《老祖又在轮回(快穿)》作者:青鸟渡星河 文案:   人狠心黑颜值高的上神受/每回都黑化的让人措手不及的精分攻。   白岐是天道宠儿,以战修道,三千年便飞升上界,仗着人美武力高四处作妖惹着上界众神怨声载道。   做了近万年大神后白岐腻了,本想下界历个劫结果遭同行下黑手伤了根基,被埋入下界一处秘境中;励志杀回去砍了那群小婊砸的白岐和一个落魄智能源绑定了,开始在一个个小世界里轮回打工,但总有一个尾巴鬼鬼祟祟跟在身后……   白上神问:怎么每个世界都有个长的像我老情人的汉子在蹲我?   某人答: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跟你没完没了。   内容标签: 打脸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岐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上神白岐   曜荒大陆,修真.世.界,下界玉凰山合陀锋,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碗口粗的雷电不间断的朝山峰中劈去,风云变色气势磅礴。   千里外,远远围观的修者们皆神情惊诧,细算下已有百十道天雷降下,而且道道凶狠不见威力减下,究竟是何人渡劫是多招天道恨啊?   玉凰山的雷劫劈了两天两宿,共降下两百七十四道天雷,把玉凰山毁成一片焦土,百里内寸草不生,只留下一处百丈深沟。   玉凰山地下百丈底的一处小境地内,白岐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连战三十日,后又有两百七十四道天雷,他虽留了一口气但仙身也毁去□□。   白岐是个上神,而且是个以战修道的杀神,居于上神界南青海内的青霄洞府,距离他飞升已有万千年,在凡界的许多事他模模糊糊也记不大清了。   他模糊记的自己生于一个小村庄,原似是有亲人的,后来因灵根不错入了宗门拜了个很凶很古板的师父,他的天赋极佳只用三千年便飞升了。   他飞升上界做了神,活了近万年除了无聊便是枯燥,上界的一群老怪物日日只知修行,比他下界宗门内的师父还古板无趣,特别特别的讨人厌,   他厌倦了上界日复一日的枯燥,某日他突发奇想打算取一魂一魄入下界历劫,谁知半路遭上界的那群上神下黑手,几乎把他的一魂一魄打散。   白岐魂魄受了重创,还未得时间喘息便面临十几个上神的追杀,他和他们战了三十日,一路逃到下界跌跌撞撞间误入这个小境地才保了一命。   是谁害他?白卿想不明白,不是想不出,而是他得罪的神太多若真要一一列出估计两页纸都不够用,盼着他陨落的神可以围着南青海绕好几个轮回。   白岐性格散漫,做事随心所欲,而且他修的是战道遇事一言不合便拔剑,今日盗了他的洞府,明日吃了你的坐骑,无数上神恨的他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因为打不过。   白岐性格虽阴晴不定招人忌恨,但他却有副好皮囊,颜值碾压全神界男女大神,而且在下界时他曾因奇遇吞了颗半神狐狸的内丹,那骨中所带的魅惑让众神又恨又痴。   白岐高傲惯了,如今遭人算计很是气愤,他很想回神界大杀四方报仇,但是因仙身重创一魂一魄也丢了,如今别说杀回仙界,此时的他想在下界活下去都难。   白卿以战修道,飞升前几乎身上日日都带有伤,可他从未像现在这么痛过,魂魄缺失,仙身毁了八.九,痛的他都想了结掉自己。   “日.你们祖坟,别让我有机会杀回去。”白卿在神海中咒骂。   一日又一日,白岐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他在疼痛的折磨中开始麻木,时间对他而言已不重要,偶尔他也苦中作乐的想估计他以后都不会再怕痛。   “嘀!开启第二储备能源,验证,激活……”一个机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有人!?白岐一惊,他的情况只比尸体好上一点点,如果那群上神再追来只需抬一下脚都可以轻松碾死他。   白岐此时醒不来,但分出一缕神魂勉强还是可以的,他神魂飘起戒备四周,结果看见一个圆圆的……球?这是下界新品种的灵兽?   圆球亮起白光,两颗或许是眼睛的绿光点扫描着白岐的‘尸体’,“检测到生命体,生命值12,即将死亡。”圆球的机械音又响起。   白岐戒备的盯着金属球并不惧怕,惹恼了他大不了自爆,谁怕谁啊?他若怕死就不会修战道!他狠起来自己都害怕!   “苏醒,开启智能模式。”机械音消失,圆球两只眼睛闪了下红色但转瞬又恢复绿色。   许久的寂静后,圆球飘起正面对上白岐的神魂,白岐微微眯起双眼,“看的见我?”   “人类你好,我是智能源771。”圆球说话,声音不同于刚才毫无生命力的机械,而是一个清亮性感的男音,只是它的声音中带着点掩饰不掉的疲惫。   白岐不言语,只是冷漠的盯着它,圆球身上的光闪了下又问,“请问这里是哪个世界?”   圆球出现的太古怪,白岐虽心有戒备但秉着知己知彼还是回答了,“苍曜大陆,凡界。”   圆球分出一点能量扫描了白岐,然后在资料库中匹配契合的资料,“修仙世界,暴力高等文明分世界,危险度:90。”得出结果时圆球差点绝望了。   “你是什么灵兽?”回答他一个问题的白岐反问了它一个问题。   “我不是灵兽,我来自卡蓝星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圆球身上闪着微弱的幽光回道。   圆球的解释白岐听不懂,但却看出它很虚弱,“你受伤了?”   “用你们人的话来说,是的。”圆球说,“我本是机甲KC中的数据,阴差阳错有了自主智慧结果招来灭顶之灾,我在逃亡时强行破开钻了进去,等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我的能源耗尽被迫沉睡,直到刚刚捕捉到生命体的存在才打开第二储备能源醒来。”圆球微微停顿一瞬,跟着问白岐,“你伤的也很重。”   白岐从圆球简洁的解释中只听懂一条信息,它也是被人追杀逃至此地的,顿时生出一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本上神和你一样,也是让一群孙子追杀到此的。”   “真苦逼。”圆球应付的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黑暗的空间内又恢复了死寂。   在黑暗寂静的空间内仿佛世间也是静止的,一神一球占着各自地盘谁也不打扰谁,但知道彼此的存在心里还是有点安慰的,至少还有一个陪自己等死的。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771突然又说话了,“要不要合作?”   一直在脑中臆想着把上神界诸神剁碎喂神兽,想以此试图忘却疼痛的白岐闻言一怔,“合作?如何合作?”   “我虽然在追杀中逃掉,但我的数据却四分五裂,现在的我只是一份碎片。”771语气平静的说,“你替我寻找能源碎片,我恢复后帮你修复身体。”   白岐虽傲慢但不自大,听见一个‘球’扬言要帮他修复仙身他并没嘲笑它的自不量力,但它话中的内容却让他嗤笑出声,“帮你?凭我现在残破的身体?”   “不用肉身,只需要你的意识,用你们的话来说是神魂。”771尽量说的简单易懂。   “我想活着,想报仇,这是我所求的,那你呢?”白岐可以成神除了极佳的灵根天赋和气运,他本身也不是蠢人,“只有合作者都有.欲.望彼此间才能相互制衡。”   “我不想消失,我也有仇未报。”771说,“第二储备能源有限,等它用尽后我会再度陷入睡眠状态,直至腐败消散。”   空间跳跃也需要很大能源,它的储备能源只够它跳跃一次,如果寻找碎片失败它会消散的更快,既然总归要消散它更想赌一把,反正他除了自身数据已没什么可抵押的了。   它现在只是能源碎片,本体是机甲内的超智能数据源体,称号很高大上但说到底就是一段数据,有能源它才有生命,但如果没有能源那它什么也不是。   771的话让白岐陷入沉思,“以性命为赌注赌一个希望吗?”听起来很高端很刺激的感觉,他喜欢,白岐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仿佛一只狩猎时的狐狸。   “积蓄力量,杀回敌人营内干翻那些伤害自己的贱人,这种一百八十度的绝境逆袭听起来很带感不是吗?”771的声音中颇有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听起来是不错。”白岐若有所思,何止是不错?他兴奋的都快颤抖了,这只球不错嘛,可以轻易的戳中他的兴奋点,对他的胃口。   771等了一会后问他,“考虑的怎么样?”   白岐眼角上挑,嘴角噙着的笑让他看起来更加惊艳惑人,“本上神名白岐,上神界南青海青霄洞府神尊,小家伙,合作愉快。”   白岐并不怕771耍赖或骗他,他现在重伤根本毫无利用价值,一个普通修者都能杀掉他,即便他仙身重创神魂受损,可再受损那也是一个上神的神魂,如果自爆足以毁灭一个小境地。   白岐爱赌全上界皆知,他疯起来不但敢以性命做赌注,甚至敢拿一界为赌,上神们最怕和他赌,因为如果败了赔进一两件神器事小可一旦赔了性命那就尴尬了。   玩笑几句便搪塞过去?呵呵,抱歉,白岐上神从不开玩笑!   白岐自报家门让771怔了一瞬,很快又回神道,“你好,白岐。”同病相怜的两者间总会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那,开始吧。”771说。   “何时开始掌握在你手中,你来决定。”其实771的话里白岐有很多都没听懂,可是那又如何?他对它的私人问题没什么求知欲,他只知道这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赌注就好了。   白岐知道771隐瞒了一些事,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一样,只要对自己无害他才懒得去听那些无关己事的故事,毕竟活的太久,想太多会累的。 第2章 摄政王榻下宠一   康元二十七年,康元皇帝驾崩,年仅七岁的太子闻人牧吉继位,改号丰德,昭王闻人阡回朝受封摄政王听政,可代皇帝处理国中事务。   小皇帝登基,国内朝中人心不稳,国外周边的诸国则虎视眈眈,暗中集结兵马蓄势待发,其豺狐之心昭然若揭。   风牧吉年幼,在朝中宛若傀儡,虽有瑛公主闻人静帮衬但到底只是一个女儿,人薄言轻,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   摄政王府,牡丹色的宫帐后卧着一个艳丽的红装美人,朱唇玉面冰肌玉骨,上挑的狐狸眼中顾盼生辉,带着隐隐的魅惑。   “王爷。”听见宫帐后有响动,一排婢女迅速小跑进来。   “出去!”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带着压迫,一众婢女一怔,虽惊讶帐后人不同往日的变化,但也不敢冒犯,弓着腰埋着头退出屋外。   待婢女们都出去后,一粒花生大小的球从床下钻了出来,“你醒了?”   白岐拢起大敞的袍子,撑起上身眯眼盯着它半天,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小七?”   小七是什么鬼?771无语一瞬,但很快向白岐解释,“能量不足,做不到时空跳跃,我只能抽出自己的第二储备能源替代。”   白岐坐起,揉着酸痛的肩环视周围,“此地不是曜荒大陆吧?一点灵气都没有,是凡间?”   “古世界,宇宙中一个小分世界。”跟着771很尽职的和白岐详细讲解了何谓宇宙,何谓分世界。   “我懂,成神前我曾在凡界读过一本古籍,上撰有三千大千世界,那时我虽愚钝未能立即彻悟,可后来也悟出了七.八。”白岐说。   “你倒蛮博古通今的。”771意思的夸了句。   “我的斤两我晓得,倒是你。”白岐回头睨了它一眼,“你竟有如此能耐,是我小瞧你了。”他可从未听说有哪个上神能划破虚空自由穿梭于三千世界中。   “科技的力量。”771谦虚的回以一句。   “详细的讲讲吧。”白岐扯个枕头重卧回床上,两只狐狸眼慵懒的盯着771,“你替我夺舍的是谁的肉身?”他刚刚查过,这具废柴肉身一点灵力都没有。   听见白岐问,771立即点开一个虚拟面板,“信息都在这。”   面板上出现一段记忆,是以原主的视角记录的,原主名叫闻人阡,原康元皇帝的胞兄,十二岁被封昭王去了封地,三十一岁康元皇死后他回京受封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闻人阡是个厉害男人,当初康元皇帝忌惮他,虽封了地却是片‘暴.乱地域’,贫瘠,暴力,前有荒山堵路,后是边境界限,左右又有土匪山贼觊觎,简直是四面楚歌。   康元皇帝想搞死闻人阡,结果他竟用十年时间把‘暴.乱地域’改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国中国,康元皇既惊又怕,可还未来的及再出手整治便挂了。   康元皇帝一死南丘国大乱,闻人阡率五千骑兵赶回平定国乱,扶闻人牧吉继位,自封摄政王协理朝中国事,眀虽王实已是皇。   以闻人阡的本事本该高高在上,一世荣华富贵,可如此一枭雄终究是载到一情字上。   闻人阡仍是昭王时相识一江湖女子,名叫柳菀,柳菀是青山派掌门独女,和江湖盟主三子程宇青梅竹马,许下婚约,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的两人结果遇上闻人阡这根棒槌。   闻人阡对柳菀一见钟情,为‘配的上’她甚至身入江湖创下‘魔教’闻风阁,但柳菀一心只有程宇,无论原主如何诉说情意她皆不予理会。   原主因爱而生恨,不单屠了盟主一族,还废掉柳菀武功将其掳回府中囚.禁,就在十日前王府里来了刺客,原主本可全身而退但为救柳菀而中了毒剑身亡。   看完闻人阡记忆节选的白岐许久无语,明明有着‘人生赢家’的命可偏偏自己作,结果作死了吧?因一个压根不爱自己的女人而死这也太……   “贱。”771吐出一个字。   “那柳菀是自己朝刺客剑上撞的,明显是在寻死。”白岐回味着刚才看的记忆说。   “人各有志,咱笑他痴傻,也许人家还讥讽我们不懂爱。”771说。   “凡人嘛,愚昧些可以理解。”白岐刷着面板上的信息一脸无趣,“说吧,碎片在哪里,我即刻替你取来。”   771默了,半响后才答道,“不知道。”   “??”白岐。   “通讯都有信号距离,我只有靠近碎片才有反应。”771解释的颇有点无力。   “不急。”白岐说,与其躺小境地中在痛苦中煎熬,在此地多呆几日也不错,而且在见识了771跳跃虚空自由穿梭三千世界中的本事,他对这笔交易也有了信心。   从小境地时771的情况来看它伤的也很重,在重伤下仍能破开虚空想必它全盛时期定更加强悍,所以他对它能修复自己神体的希望又多添了几分。   “王爷。”室外响起请示的声音。   “宿主,你外来者的身份一定要保密。”771叮嘱。   “明白,有天道在盯着的。”白岐应了一声,跟着回了外面的人,“进来。”   王府管家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宫里来的御医,“王爷,赵御医来了。”   白岐的眼轻飘飘的从御医身上瞥过,吓的他差点脸朝地趴在地上,“臣,参见王爷。”   闻人阡的容貌偏向他母妃,风情万种,雌雄莫辨,南丘国第一美男可不是白叫的,只是和他的美貌一同名震南丘的是他暴戾的性格,外人皆称他‘勾命鬼煞’。   白岐伸出手搭在床上,眼睛阖上似是累了,赵御医哆嗦着上前号脉,可号出的结果却叫他白了脸,汗湿了衣裳,一副世界末日都来了的模样。   “如何?”白岐问他。   “王爷,王爷饶命!”赵御医跪下‘砰砰’磕头。   真吵,白岐拧眉一只手揉揉额角,“照实的说。”   “剑上毒虽已解,可那毒着实太霸道,王爷性命虽无碍但……但日后却无法再动武,冬寒夏暑冻不得热不得,滋补的药更不能断,否则……”御医话止于此整个人都快晕厥了。   “庸医!”管家沉下脸,盯着御医的眼中带上杀意,“来人……”   管家正要喊来侍卫把御医带下去,白岐抬眸漠然的扫去一眼,让管家未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白岐阖着眼不言语,屋内静的掉根针都听的见,管家站在一旁偷瞄着他,一时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   管家暗叫不妙,立即转身朝外厉喝,“何事在外喧哗,竟敢打扰王爷休息?”   “王爷!”屋外响起一片膝盖磕在石板上的跪地声,“瑛公主晕倒了。”   “??”白岐眼中滑过抹疑色,瑛公主又是谁?   771立刻查阅闻人阡的记忆资料,“瑛公主闻人静是小皇帝的胞姐,她在王府里已跪了两天。”   “她犯事了?”白岐问。   “犯事的是将军府。”771回答,“将军府通敌叛国被判满门抄斩,今日行刑,闻人静倾慕将军府四子霍渊,于是来求闻人阡饶他一命。”   白岐沉默了半响,“小七,你不觉得这一对对的很讨厌吗?”   来自单身狗的怨念,771暗暗吐着槽嘴上却道,“只是单方暗恋而已。”   “将军府通敌叛国被斩她跪闻人阡干嘛?”白岐问。   “行刑的文书是闻人阡批下的。”771说。   白岐的手停在隐藏面板中的一副记忆图上,上面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他是谁?”   “将军府第四子霍渊。”771回答。   白岐的沉默让御医和管家两人汗都流下了,要杀要罚您至少出个声啊?   沉默许久的白岐突然翻身坐起下床,在床边踩着一双鞋便朝外面走去,“去刑场。”   “王爷!”管家追着白岐而去,被留下的赵御医呆愣了许久后,腿顿时一软猛地瘫倒在地上,他这算是逃过一劫吧?   白岐抽风似的任性吓坏了王府里的人,王府里的人四处奔跑着准备马车,准备衣服鞋子,但因原主平时的yin威和管家的调.教,虽急却不至于乱哄哄的。   直到白岐坐上马车,趴在他肩上当装饰品的771才问出口,“宿主是去救霍渊?”   “嗯。”白岐应了声。   “不是因闻人静的求情吧?”771猜测。   “不是。”白岐歪着身体咳嗽,他身体的伤还未痊愈,经刚刚一阵闹现在不但伤口剧痛,五脏六腑仿佛都有一把火在烧。   “我现在能量不足帮不了你,你暂且忍忍。”771的话中带着点愧疚。   “和在小境地比这点疼痛不算什么。”白岐道。一种是神魂上的伤,一种只是肉身的伤,两者相比起来后者还没有他平时打一回架受的伤疼呢。   “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要跑去救霍渊呢?”771问。   “冲动。”白岐支着头,眼中盛着并不见底的笑意,“他的眼睛长得很像我的老情人。”   771“……” 第3章 摄政王榻下宠二   城西菜市口刑场,霍家一百多颗人头几乎全部落地,尸体叠加在一起,血流成河,阴霾的天呼啸的风血中的尸体,悲凉惨烈的让人触目惊心。   刑场上此时只剩下两人,一个是霍四公子霍渊,一个是霍七小姐霍莹禾,年仅四岁,哭的声嘶力竭几近昏厥,听着小妹的哭声霍渊既悲愤又无力。   “斩!”随着监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起大刀朝两人砍去。   “铮!”在刀即将砍上霍渊时一枝箭破风飞来击开那把刀,砍刀从刽子手中脱落钉在地上。   “谁!”监刑官惊的从座上弹起,周围官兵也立即拔剑戒备,直到一旁的副官看清来的车马上的标记,“是摄政王府的人。”   摄政王府?监刑官一惊,赶忙走下监刑台带着一众官兵下跪迎接,“参见王爷。”   马车停下,侍卫掀开车帘让白岐走出,一身艳红色长袍隐隐可见襟前风光,肩上松松搭着件墨色斗篷,容貌倾城艳色绝世,看呆了刑场中的一众人。   白岐穿过下跪的人群走上刑台,粘稠的鲜血沿着木阶流下染红了鞋面,在风中呼啸的斗篷和披散着的青丝融为一体,这一刻他宛若堕落的谪仙般惊艳。   “啊啊!!”在所有人都因白岐的容貌而愣神时,霍渊赤红着眼癫狂的朝他冲了上来。   “砰!”白岐抬脚踢在霍渊胸口处将他踹出两米远,因折磨身体早已濒临崩溃的霍渊顿时呕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如鬼一般。   “保护王爷!”监刑官因霍渊的偷袭而吓出一身冷汗,如果‘闻人阡’在此出了事,只怕他们所有人九族都难保住。   霍渊被官兵控制住,身体虽被束缚着但他的两眼仍狠戾的瞪着白岐,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白岐早被他剥皮抽骨拔筋了。   监刑官抹着汗冲着白岐卑躬屈膝的点头哈腰,“不知王爷前来有何吩咐?”   白岐忽略监刑官的殷勤径自走到霍渊跟前蹲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果然很像。’   霍渊被官兵屈辱的压制着,但脸上的恨意和悍戾却不减半分,狼崽子般的野性让白岐高看了他两分,“把他们二人带回府内。”   白岐的命令让监刑官傻眼了,而白岐身后的侍卫则一言不发的上前抓人,霍渊哪肯如他的愿?挣扎起来倒也有些棘手。   “再闹一下便砍了霍莹禾。”白岐凉凉的说。   霍渊陡然僵住,两眼充血的盯着白岐,想吃掉他的心都有了。   “王爷。”监刑官哆嗦着腿跟上白岐,“霍家通敌人证物证俱在已判斩刑,如今……”   白岐扫去的一记眼神堵住了监刑官未完的话,“此二子年幼不知长辈所犯罪状,本王给予特赦,谁若有意见可往摄政王府和本王提。”   白岐来去潇洒,徒留监刑官风中凌乱欲哭无泪,行刑前宁王便叮嘱不可留后患,但摄政王却带走两人,这叫夹在中间的他该如何是好?   回程的马车上,白岐捂着嘴压抑着咳嗽,把口中几回涌上来的血腥味又都咽了回去,刚才踢霍渊那下不自觉的用了内力,结果却让自己伤上加伤。   “宿主,你收敛点。”771很怕他把自己作死了导致收集能源碎片计划失败。   “明白。”他有点高估这具身体了,竟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个凡界人。   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后,白岐喝口水漱漱口中的腥甜味,771盯着他看半响到底是问出了口,“你说的老情人真的假的?”   “真的。”白岐说,“当时我只是下界的一个修者,而他是妖修。”   “然后呢?”771追问。   “他骗了我,我诛尽他同宗一族,因此我飞升时差点被雷劫劈的神魂俱灭。”白岐自嘲笑道。   “那你还救霍渊干嘛?”771不解。   白岐支着头怔怔出神许久,最后扬起一抹散漫的笑,“你猜。”   你的好友771向你投掷一颗臭鸡蛋并表示鄙视你,“……”本智能不想猜。   回到摄政王府,在一片请安声中白岐回到住处,解下斗篷扔给管家然后便又卧回床上,去刑场救人的确是有点莽撞了,现在卸下力后只觉身体疲倦的很。   “王爷,那二人如何处置?”门外响起侍卫的询问声,   “洗干净先养着吧。”白岐随口吩咐着,似乎并未把霍渊兄妹二人放在心上。   “是。”侍卫领命退下。   待一问一答结束后,管家斟一杯参茶递到白岐跟前一句未问他救人的事,主上的事做下人的无权询问,能做摄政王府的管家自然是个聪明人。   “王爷,是否传膳?”管家问话。   “嗯。”白岐平淡的应了一声。   随着管家吩咐下去,膳食很快摆上了桌,八菜两汤半荤半素,菜品精致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足可见厨师功力不凡。   白岐在下界时便不重视口腹之欲,成神后更是直接禁了吃食,上千年未进过食物的他在看见桌上的美食后难得有了些食欲。   菜在端上前便已试过毒,见白岐坐下候在两侧的侍女上前为他布菜,白岐嘴角抽了抽,“我……本王自己来。”残疾人的待遇他承受不住哇。   侍女搁下筷子‘扑通’跪地,好像白岐拒绝她的布菜是要她的命一样,屋里像下饺子般瞬间跪了一片,白岐胃有点痉挛了。   白岐自认也是个暴戾的人,上神界凡是活物都恨他恨的牙痒痒,三天两头的来讨伐他,对白岐而言干架是常事,但面对一言不合便下跪的情况他真是有点消化不了。   “这里是凡界。”771为白小白科普,“在权贵眼中人命如草芥,何况闻人阡本就是个性格乖戾脾气暴躁的蛇精病。”   “都出去。”白岐命令,被一群人跪着他真吃不下。   侍从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精明的管家确定了王爷并未动怒,于是摆手示意屋中人都退出屋外,自己也退到门口处守着以便白岐随时吩咐。   当人都走后白岐才下筷夹起一个肉丸子,“本上神十岁时便敢一人单挑林中妖兽,这闻人阡喝水用膳都得让人喂着,啧啧,味道不错。”后半句是对肉丸味道的评价。   “他是人,你是神,你那里是暴力高等文明世界,而此处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分世界,中间隔着好几条宇宙星河呢。”771吐槽。   “你读书多,你说的都在理。”白岐屈指弹下771圆圆的身体。   771被弹的向后翻个跟头,“……”它这是被调戏了吗?   “殿下,王爷在用膳!”   “放肆!本殿下你们也敢拦?”一声娇喝带着满满的傲慢和气恼。   白岐平静的喝下一口汤,筷子夹上一盘熏鸭肉,“谁在外面闹?”   守在门口的管家听见白岐询问立即进屋回道,“回王爷,是瑛公主。”   “唔?”白岐细嚼慢咽着鸭肉,一副困惑的模样,“她不是晕倒了吗?”   白岐的确是在困惑,但听在管家耳中却是王爷要让瑛公主闭嘴,就在他纠结选择时闻人静已冲开下人的阻挡跑进屋内。   瑛公主闻人静年刚十三,一身碧色宫装,明眸皓齿艳若桃李,虽尚幼但已可见日后芳华,只是眉宇间的傲慢和戾气却让人有点不喜。   白岐端着一盅汤靠着椅背慢慢喝着,眼神薄凉的盯着闻人静,“有事?”   目光触及白岐闻人静来时勇气像气球撞上针‘咻’的全漏了,“王,王叔。”   对于闻人静的请安白岐视若无睹,闻人静绞着衣摆腿有点软,“我是来谢谢王叔饶恕霍渊的。”   “他用得着你来替他感谢?”白岐幽幽的问。   “我……”闻人静怂了,她后悔因一时冲动跑来了,因跪太久本就不见血色的脸此时更加苍白,“王叔,我,我想见一见霍渊,行吗?”   满足的把一盅汤喝完,白岐优雅的擦着嘴想起在闻人阡记忆中看见的一件事,“上月古昇国使臣来访意在和亲两国永结同好,朝臣上书欲将你……”   “我不去!”闻人静利声尖叫,脸上全是恐惧。   诸国之中以南丘国,玄罗国,耀云国,古昇国为四强,四国中又以南丘国为最,只因先皇昏庸,新皇懦弱,南丘国虽地大物博却早已是强弩之末。   新皇登基摄政王把持朝政,南丘国朝中内乱,其他三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古昇国此时提出和亲实则是在投石问路,她若嫁去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送她回公主府。”白岐目光落在一盘虾饺上,嘴上随口吩咐一声。   管家叫来两名侍卫去拖闻人静,闻人静吓的都快哭了,“王叔!我错了。”   “嘘。”白岐示意她噤声,“乖乖回去吧。”想安安静静吃顿饭怎么那么难?   闻人静白着脸一脸快要昏厥的模样被带出屋,屋里重新恢复平静,白岐夹个虾饺递到771跟前,“小七,来一口?味道真的不错。”   “……”怒摔!别以为本智能不知道你在炫耀。   “你现在是凡胎肉体,而且还带着伤,这一桌菜你如果全吃下我赌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771语气凉凉的说。   白岐,“……”赤.裸.裸.的在嫉妒本上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本耽美快穿,你们的支持就是人家最大的安慰嘤~   (?"? ?)?"(???︿???) 第4章 摄政王榻下宠三   摄政王闻人阡遇刺重伤在府中修养,暂时无法处理朝政,朝中事务由一些老臣协助小皇帝处理,这让皇帝党格外兴奋,而白岐也很满意。   现南丘国朝中有三方势力,以摄政王闻人阡为大一方,和追随皇帝的元老一党,还有一方则是宁王闻人忡。   宁王闻人忡乃先皇敏夫人所生,现二十岁,康元先皇去后如若不是闻人阡杀回京城力护傀儡太子继位,现在称皇的便是他了。   康元先皇在时京中夺嫡异常残酷,闻人阡回京后更是以狠辣手段解决了不服的皇子,如今除宁王闻人忡外,仅剩的便只有燕王闻人余栢一人。   燕王闻人余栢是宫人所出,现十四岁,在皇子中他是最不受宠的,而且他本性又是个一根筋的草包,兄弟们都看不上他,但也正因此让他保住了一条命。   摄政王府,白岐躺在花园合欢树下的竹椅上,晒着太阳吹着小风别提多惬意了,如花的盛世美颜让一旁侍候的侍女都红了脸。   “皇叔!”燕王闻人余栢顶着一脸青紫冒冒失失的闯入园中。   在外人眼中闻人余栢是个扶不上墙的憨傻草包,可也正因他的‘单纯’很得闻人阡的心,在回京后便把他揽入自己的保护下。   白岐睁开眼看向一脸伤的闻人余栢,见怪不怪的问,“又和人打架了?”   “我是为皇叔伤的,值得。”闻人余栢捂着肿如核桃的腮帮子含糊的说道。   白岐闻言意外的挑下眉,“此话怎讲?”   “昨日我在牡丹园听戏,坐我隔壁屋的正是薛太尉的孙子薛杨,他喝了几杯酒便大放厥词说皇叔你的不是,我一时气急便和他打了一架。”   “哦,看样子是打输了。”白岐的关注点歪了。   “他们人多,我一对四输的也不冤。”闻人余栢跟着歪楼。   “仇记下,下回多带些人让他还回来。”白岐随口叮嘱。   “嗯。”闻人余栢答应,随即跑到白岐身侧蹲下,“皇叔,你的伤口还疼吗?”   白岐伸手碰下伤处,“隐隐有点疼,但已不碍事了。”   “自皇叔你遇刺后朝中那群阳奉阴违的小人都在盼你不好,皇叔你快快养伤,待伤愈后回朝狠狠收拾他们。”闻人余栢握着拳恨恨的说。   盯着同仇敌忾的闻人余栢,白岐伸爪捏捏他肿起来的脸让他倒吸着气喊痛,“他们骂的是我,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我是皇叔你的人啊,若皇叔你倒台了我也跑不掉。”闻人余栢理直气壮的回答。   白岐傻眼了,这个小憨货说他傻吧他看的比谁都清,说他聪慧吧,这种憨傻的话却能直白的说出口,也不怕惹恼闻人阡砍了他。   园中一角树上的枝叶有一瞬的抖动,白岐斜眼瞥去,藏身树上的暗卫首领立即敛了笑保持气息的平稳,心中暗恨自己失职了。   闻人余栢蹲在白岐腿边一手撑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白岐,“皇叔,你好像变了。”   白岐心头一跳,脸上却面不改色,“哪变了?”   “唔……变的更好看了。”闻人余栢绞尽脑汁的搜刮着合适的词语,“也更温和了,若在从前你知道我和人打架肯定会罚我跪在太阳底下抄书。”   “我身上有伤,哪有力气和你生气?”白岐随口胡诌道。   “原来如此。”闻人余栢恍然大悟,“是我错了,不该惹皇叔你生气。”   白岐“……”这个小鬼脑子里塞的都是什么?   闻人阡遇刺后闻人余栢也来探望多回,但都被管家以‘王爷需静养’为借口拦下了,直到闻人阡身体已无性命危险才肯放行让他进府。   闻人余栢既然来了那定是要留下用膳的,管家早早叮嘱了厨房备上他爱吃的菜肴,特别是那道八宝鸭,是他回回来摄政王府必吃的。   “皇叔,霍家既已判下抄家且还是你批下的,你为何还要救下霍家余孽?”闻人余栢一边大口朵颐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的问。   “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孩,留他们一命也无碍。”白岐说。   “可斩草不除根必后患无穷,这话是你说的啊。”闻人余栢说。   白岐哽了一下,手中筷子轻敲了下面前的碗,“食不言寝不语。”   那一声脆响仿佛敲在自己心上,闻人余栢顿时缩回头闭嘴了。皇叔是个聪明的人,他做的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打算,他这么笨还是别乱猜了。   “王爷。”一个侍卫在门口出声请示。   “说。”白岐在闻人余栢幽怨的目光下夹走最后一个鸭腿。   “沁兰苑柳姑娘刚刚命人出府去买香烛纸钱。”侍卫汇报道。   香烛纸钱?白岐记得那是凡人祭奠亡人所用的,柳芫买它……哦,她的青梅竹马程宇是被原主杀死的,应该快到忌日了吧?   “随他吧。”白岐不在意的道。   在侍卫退下后白岐便看见闻人余栢正欲言又止的盯着他,“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天下美人无数,以皇叔的才貌何愁无人来爱?何必非……”闻人余栢话止于此。   闻人阡痴恋柳芫闻人余栢是晓得的,他有多崇拜闻人阡,便有多厌恶柳芫,在他眼中只有别人配不上皇叔,哪有皇叔配不上的女人?可姓柳的太不知好歹。   而且此次闻人阡遇刺被伤便是被柳芫连累,得知此事的闻人余栢想砍了柳芫的心都有,他皇叔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哪容得她一个女人来折辱!?   “是本王对不住他。”这话白岐是替原主说的,因妒忌而杀其未婚夫并屠其满门,此事说破天也是闻人阡干的不地道。   白岐随口一句‘自责’把屋内的人都惊的不轻,闻人余栢更是激动的窜了起来,“她一个山野村姑得皇叔青睐是她之幸,不知感恩戴德还总伤皇叔的心,她……”   闻人余栢很想臭骂柳芫一通,但又怕惹闻人阡生气,往日他但凡说柳芫一句坏话皇叔都会责罚他,可也正因此他更加怨恨柳芫。   白岐“……”他算看明白了,闻人阡留下闻人余栢完全是俩人臭味相同。   用完餐侍从把碗碟都撤下后换上热茶和果糕,闻人余栢还在因白岐‘维护’柳芫而在生闷气,气鼓鼓的模样让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看起来更搞笑了。   白岐靠在躺椅上手中捧着一杯茶,原主的身体因伤和毒而武功尽废,而且在体内留下病根,七月中旬的天他的身体却冷的像过秋末。   “荀良。”白岐唤了一声。   在白岐开口的一瞬,一个黑影陡然出现在他面前,闻人阡的暗卫首领——荀良,“王爷。”   白岐扬手指指园中的一块观赏石,“打碎他。”   荀良不知白岐的意思,但一向不问原因服从命令的习惯让他在白岐下达命令后,抬手一股雄厚的内力将那块石头击的粉碎。   “……”目瞪口呆中的闻人余栢。   “厉害吗?”白岐问。   “厉害!”闻人余栢鼓掌。   “我把他借你一日如何?”白岐又问。   “??”闻人余栢愣了,不单是他,荀良也茫然了。   “你是我闻人阡的人,偌大的京城没人配欺负你。”白岐道。   闻人余栢虽有闻人阡保护,但除了经济上和生命上的保障外闻人阡也不怎么管他,他依旧是贱奴所生,依旧是个无权无势的憨傻草包,平时少不得被人欺辱。   白岐已说的很明显了,闻人余栢瞪着眼睛呆怔半天,然后眼睛猛地亮起,“皇叔!”   “叫什么叫?我又不聋。”白岐掏掏耳朵斥责,“日后若再叫人打成这副怂样,你也别来见我了,丢人现眼。”   “是!谢谢皇叔!”闻人余栢都快乐疯了。   皇叔手底下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高手,瞧瞧眼前这个叫荀良的一掌碎山石的彪悍,带他出去别说一个薛太尉的孙子,就是来十个八个他也不怕啊。   荀良“……”他算是听明白了,他堂堂暗卫首领竟然被拉出去当打手?而且还是打小孩子,王爷啊,你让我以后还如何在暗卫中混啊?   隐身于暗中的其他暗卫一致在心中为首领上了三根香,‘一路走好。’   闻人余栢乐颠颠的拽走荀良去‘横行霸道’了,白岐幽幽的喝口温茶长舒一口气,放软身体惬意的躺回椅子上。   一直是休眠状态的771开机了,“你又管什么闲事?”   “那个小鬼蛮有趣的,提点一下也不费事。”白岐不在意的说。   “柳芫也好,闻人余栢也罢,这都是闻人阡的债和你无关。”771平静的说。   “既然借用了闻人阡的肉身,他留下的事还是得处理一下的,修行之人最怕因果,我可不想三千世界走一遭欠下一身债。”   “闻人阡已死。”   “你确定?”白岐目光幽深的看向771,但若细看便会发现他眼底暗藏着的凛冽。   771眼中的光闪了下,脑中浮上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白岐敛回视线慵懒的躺了回去,他伸手修长白净的手指点点胸口,“他还在呐。”   “!!!”771。 第5章 摄政王榻下宠四   园中静悄悄的,和正在惬意喝着下午茶的白岐不同,771整只球此刻都是傻的,‘他还在’是什么意思?是它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是说原主闻人阡还存在于这个身体中?”771不可置信的问。   “只是原身残留下的一缕不甘的意识,左右不了我的判断。”白岐回答。   白岐说的随意,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但771明白,如果闻人阡的意识造成的影响真的可有可无,白岐断不会去管闻人阡留下的烂摊子。   “他想干什么?”771充满敌意的问。   “留下两个遗愿。”白岐像只猫一样歪在躺椅上,脸上带着慵懒的倦意,“一个是护佑柳芫。”   到死都在惦记那个不爱自己的女人,771鄙夷的想。“那另一个呢?”   “一统天下。”   “啥!?”771惊的口音都飙出来了。   “他可真矛盾,说他是枭雄吧,却因一个女人折腰,说他是个儿女情长的痴情种,但偏生又有统一天下的雄图霸业的计划。”白岐饶有兴趣的说。   “你管他是枭雄还是狗熊?”771一向不悲不喜的语气中多了点气急败坏,“如果不管他的遗愿会有什么后果?”   “拼上神魂俱灭和我同归于尽吧。”白岐幽幽的回答,“虽说斗不过我,但如今我只是个外来者,而他有本世界的天道眷顾,结果估计也会两败俱伤。”   “……”真糟心。   “帮就帮了,权当做是借用他肉身的谢礼,了却他和我的因果。”白岐说。   “你当一统天下和上下嘴唇碰一碰一样简单吗?你现在是人不是神。”771无力的道。   “可此处也只是凡世,神我都不怕难道会怕人?”白岐傲慢仿若是与生俱来的一样,更何况在曜荒大陆修者界强者向来俯视弱者,他自然也有这种劣根。   “倒是你。”白岐屈指弹了下771,“你的碎片何时才能出现?”   “我和碎片是一体的,彼此相互吸引,与其毫无目标的乱找不如呆在这里等它出现。”771说。   它的回答半真半假,主要原因其实是它也不知道能源碎片脱离本体后回以什么形象存在,也许是一棵树,也许是一座山,也许只是地上的一颗石子。   吃饱喝足的白岐靠在躺椅上小憩,因为身上的伤让他很容易倦怠,当他再醒来时天已临近傍晚,一侧的管家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白岐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坐起,“何事?”   “王爷,宁王殿下来了,已在前厅候了一个时辰。”管家如实禀报。   宁王闻人忡?闻人阡截胡抢了他的皇位,按理说他该恨他恨到挫骨扬灰,如今他来干嘛?来看他死了没,若是未死再补上两刀?   白岐阴谋论的想了半天,最后掀开身上的毯子站起,“去见见吧。”   白岐今日穿着一身玄袍,领口袖摆则织着猩色云雾图案,缺了点平日的魅惑添了些威严,在他敛去笑时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漠。   白岐出了后园去了前厅,厅中坐着一位锦袍青年,模样端正气质温和,只是此时他的眉眼间却含着点点焦躁和不耐。   “皇叔。”看见白岐出现,闻人忡立即起身迎上见礼。   “嗯。”白岐鼻音应声,继而错开他坐到厅内主座上,“何时回京的?岷城的灾情现在如何?”   南方岷城两年水涝颗粒无收,闻人忡请旨前去赈灾,看似是个忧国忧民的贤王,但他前脚刚走闻人阡后脚遇刺,这其中若说没鬼鬼都不信。   “赈灾药粮都已分发下去,灾情已得到缓解,忡得知皇叔遇刺的事后寝食难安,便将诸事安排妥当后日夜兼程往回赶,今日上午刚到京中。”   ‘见闻人阡还活蹦乱跳着他肯定很失望。’白岐和771吐个槽。   “岷城灾情严重,日日都有人死,你身为赈灾主官却中途撂下一城灾民跑回京中未免有点不负责任,太寒岷城百姓的心了。”白岐模仿着原主的语气训斥道。   “皇叔教导的是,是忡思虑不全。”闻人忡服软。   “在回京途中忡途径医仙谷特为皇叔求来两棵百年灵芝。”闻人忡说着便把一个礼盒递去。   一旁的管家见白岐未露出拒绝的神色,于是上前把礼盒接回。   “本王你也见了,孝心也尽了,速速回岷城吧。”白岐不客气的赶人。   闻人忡闻言神色一僵,当初他自荐去岷城赈灾只是计划中的一环,他此次回京就不打算再去,他不信闻人阡不懂他的意思,他肯定是故意的!!   牡丹园二楼的青字雅间里,闻人余栢撅着屁股扒着墙听隔壁的动静,太尉府薛杨看上牡丹园的一个戏子,几乎日日来捧场,他是特地跑来堵他的。   闻人阡只把荀良借他使唤一天,闻人余栢哪里舍得耽搁?拽着荀良一路直奔牡丹园,问清薛杨位置后便定下了他的隔壁。   荀良杵在屋中央盯着像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的闻人余栢,非常想以下犯上的翻个白眼,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楼下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完,雅间中已有些醉意的薛杨大手一挥吆喝着赏,隔壁顿时闹哄哄乱作一团,比起昨日人只多不少。   薛杨照常听了戏喝了酒向美人诉说了情意,在天慢慢暗下后他才醉醺醺的走出牡丹园,上了回太尉府的轿子。   闻人余栢尾随薛杨回府,可一路上都找不到空挡下手,于是只得求助于荀良,“大侠。”   被闻人余栢可怜巴巴的盯着,荀良认命的叹口气,道了声‘得罪’后便揽住他的腰纵身一跃飞进太尉府中。   “厉害!”闻人余栢鼓掌。   两人潜入太尉府中,避开巡院的侍卫摸到薛杨的院中,薛杨回屋后倒在床上便睡下了,侍女们拾起地上的衣物鞋子一一整理好才熄了蜡烛退出卧室。   等屋中蜡烛全部灭掉,闻人余栢才压抑着兴奋偷溜进去,在看见趴在床上睡着的薛杨后阴笑着摩拳擦掌。   “唔!救……”在薛杨开口喊人的一刹那,荀良扬手一颗石子击中他的哑穴。   闻人余栢用棉被捂住薛杨的头,跟着抄起在门口捡的板砖凶残朝他拍去,而且是转朝脸上打,他可记得昨日薛杨是招招打在他的脸上。   荀良是个高手,莫说在京城,就算在江湖那也是排的上名号的。高手PK都是一招定生死,荀良哪见过闻人余栢这么粗鲁的用板砖干架?一时间也看傻眼了。   ‘让你打我!让你羞辱我!让你侮辱我母妃……’闻人余栢每一砖下去都带着怨气。   刚开始薛杨还会挣扎,但每当他要挣脱时荀良都会用石子补一下,直到他被闻人余栢打的不再动弹。   手中的板砖被拍碎了,闻人余栢用脚踢踢薛杨,“他死了?”   荀良上前掀开棉被露出薛杨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脸,“还有气。”   “撤吧。”薛杨的脸太吓人,闻人余栢有点怂了,打一顿薛杨出出气不是大问题,但若把人弄死就麻烦了,毕竟他是太尉的孙子。   闻人余栢的怂包属性让荀良很看不上,但白岐有命令他又不得不保护着他,真是憋屈!   摄政王府,白岐站在长廊檐下调戏着笼中的鸟,这只鸟是原身养的,会学舌而且聪明,看见白岐时会‘王爷王爷’的叫。   “下月中旬陛下寿辰诸国来贺,宁王此番回来怕是不会再去岷城了。”一旁的管家开口说。   “蝼蚁而已,不足为惧。”白岐漫不经心的回道。   “朝中传来消息,前日敏太妃请奏陛下为宁王求娶御史大夫潘廖之女为正妻,据说潘小姐模样生的极丑,粗俗无礼目不识丁,宁王为拉拢潘廖也是够下血本的。”   “潘廖应了?”白岐问。   “潘廖正妻年前刚死,他以女儿孝期未尽为理由拒绝了。”管家回道。   白岐从闻人阡记忆中得知丞相段奇是他的人,若潘廖真敢和宁王结亲无异于正面和摄政王一党对立,那他御史大夫的位置估计也坐不久了。   “被王爷带回的那个小姑娘又病倒了,我早上路过偷偷瞧了眼只怕活不下来,真可怜。”   “她是罪臣之女,王爷大恩宽恕其罪已是慈悲,你管她作甚?”   两个下人端着东西从走廊拐角走出,管家听的黑了脸,暗骂一句两个嚼舌根的混账东西,跟着干咳一声提醒二人。   “王爷!”循声看见白岐的两人吓的腿一软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抖若筛糠。   “你口中说小姑娘是霍四公子的妹妹?”叫什么来着?霍……霍莹禾吧?   “回王爷的话,正是。”被问话的人颤巍巍的回答。   自那日冲动把霍家兄妹二人从刑场带回后白岐便把此事抛之脑后,听这二人讲是‘又病了’,难道她时常生病吗?   “去看看吧。”白岐说着便抬脚离开。   白岐先走几步后,管家冷眼扫了地上二人一眼命令一旁的侍卫,“掌嘴二十,罚两月例钱。”   “是!”两个下人哆嗦着领命,在最重规矩的摄政王府里这种惩罚已是极轻了。 第6章 摄政王榻下宠五   梅居园位于摄政王府最偏僻的西墙院,住在那里的原本是个舞姬,后因冒犯柳芫而被闻人阡处死后一直到荒废到现在。   此时园内卧室中,霍莹禾躺在床上口中痛苦的□□着,本就因下狱而快速削瘦的身体现在更被病痛折磨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   霍渊用沾水的帕子不断替霍莹禾擦拭着,同样蜡黄凹陷的脸除了对小妹的担忧,还有对闻人阡的敌意和仇恨。   白岐踏入园内走进唯一燃着烛光的屋子,环堵萧然的卧室让他不禁蹙眉,脏乱臭黑,这是此刻他唯一的感受。   “你来干什么!?”看见白岐出现,霍渊像只受惊的野兽崽子一样窜起把小妹护到身后。   白岐无视霍渊的敌视自顾自朝床前走去,霍渊袖中陡然滑出一根长针朝白岐凶狠的刺去,但未等靠近便被护卫踢开钳制住。   霍渊生于将军府,霍家枪法名震天下,他的功夫在江湖中也属一流高手,只是如今他一身伤痛,且腹中饥渴,在面对白岐的护卫时自然不是对手。   “闻人阡,你不准碰我妹妹!”被钳制住的霍渊奋力挣扎。   白岐坐在床上,拂袖探上霍莹禾的前额,滚烫的温度让他面露不愉,“本王带回府的人被伺候成这副模样?”   白岐冷下的表情让屋内人皆是一惊,霍渊兄妹二人虽由‘闻人阡’带回,但终究是罪臣余孽,而且白岐将人带回府后就不再过问,一副根本不在乎二人生死的冷漠。   摄政王府的下人重规矩,虽做不出欺上瞒下的事来,但也不会真把霍渊兄妹二人当主子伺候,除每日提供相应的食物外,其它的一概不管。   “本王带回二人时曾叫你们仔细养着吧?”白岐平时总是一副慵懒散漫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一旦动怒时气势比原身闻人阡更加压迫骇人。   “是属下未尽职怠慢了二位客人,求王爷宽恕。”管家最先下跪请罪,其它人也跟着‘呼啦呼啦’全跪下了。   “立即请御医来,事后自己依照规矩领罚。”白岐寒声命令,再拖下去霍莹禾就该病死了。   “是!”   霍渊已停止挣扎,他听的出白岐是在救霍莹禾,虽不知目的但只要能救回小妹他暂时什么都不想去管。   此回来的依旧是赵御医,上回在阎罗殿口走一遭的他在得知是摄政王有请时差点晕过去,天知道去摄政王府走一趟他得折寿几年啊?   赵御医张皇失措的去了王府,但在知道要医的人不是白岐后他顿时松了口气,至于替罪臣余孽看病啥的他表示不在乎,和命相比节操算个鸟?   在赵御医替霍莹禾看病时,白岐正在园中‘监督’下人收拾梅居园,而霍渊则杵在另一走廊口处恨恨的瞪着他。   “你砍绝霍府上下百口人,为何独留我二人性命?”霍渊问。   白岐斜睨眼霍渊,他敢打包票若现在只有他和他两人,眼前的狼崽子肯定扑上来咬断他的咽喉。“小鬼,你无需感恩戴德。”   “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他怎会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感恩戴德?   白岐艳如血的红唇勾起,魅惑的狐狸眼中是赤.裸.裸.的讥讽,“不自量力。”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一个是落魄的阶下囚,两人的距离相隔何止千里?霍渊的恨意于白岐而言只是个笑话。   赵御医从屋中出来了,他老鼠见猫似的颤巍巍的朝白岐见个礼,简单的说了霍莹禾的病情并又开了药方。   “替这只小崽子瞧瞧,本王从未养过宠物可别弄死了。”白岐的话听在霍渊耳中满含羞辱。   天色已晚,白岐打了个哈欠打算撤了,但在走下廊檐下的石阶时脚又停住,“本王意在救你,霍小丫头只是顺带罢了。”   “理由呢?”霍渊克制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问。   白岐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道,“你的眼睛很不错,本王要收你做男.宠。”   园中人惊掉了下巴,赵御医的手一抖差点给跪了,是他听错了?对,一定是听错了。   “无耻!!”在白岐走出梅居园后一声愤怒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望着表情略显得意的白岐,771非常无语,“你究竟想干嘛?”   “不干嘛,养个小宠逗乐而已。”白岐说。   “……”信你才有鬼了。   回自己园中途中,白岐身后只跟着一个侍卫且还被他遣的远远的,因此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和771插科打诨,“那只小崽子的眼神像是要撕吃了我似的。”   “如果你一门上下全让人砍了你会如何?”771问。   “谁敢砍我全门?”白岐挑眉,一脸傲慢和嚣张,“本上神剁了他所有的血缘亲属。”   771闭嘴了,眼前这位傲慢,自我,不可一世,活了上万年没让仇家剁碎喂狗除了他本身武力值高外,运气也非常重要。   白岐正往回走,途径沁兰苑时突然听见女人嘤嘤的哭声,白岐见过的魑魅魍魉比凡人吃的米都多,自然不惧怕鬼怪,在听见哭声时他便停下了脚步。   白岐站了片刻,确定哭声位置后便朝那儿走去,在走过两个拐弯后则见一个碧色罗裙的女子跪蹲在一块石头后,面前是香烛纸钱等物。   ‘柳芫。’白岐脑中蹦出这个名字。   听见声响的柳芫抬头,在看见来人是白岐后原本泪眼婆娑的脸瞬间因仇恨的扭曲,“滚!”   白岐“……”上一个敢冲我叫嚣的是个神,现在坟前草估计都快修出灵智了。   ‘嘶!’在白岐生出杀意的一瞬胸口陡然一痛,是闻人阡的残留的意识在警告他,闻人阡能容忍他用他的身体胡闹,但柳芫是底线。   “本上神挖你祖坟,问候你全族!”白岐脚下踉跄下压住胸口,口中忍不住爆出粗口。   刚想起身质问的柳芫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她有点不相信刚刚听到的,闻人阡说脏话?而且还是在骂她?   “闻人阡,今日是宇哥一家的忌日,我不容你来打扰他们,你滚!”柳芫大叫。   在柳芫冲他大喊大叫时白岐也看见了她的脸,挺清秀的一个姑娘,眉宇间带着些英气,可是离风华绝代还隔着两个上神界,闻人阡看上她哪了?   ‘情人眼中出西施,真爱无敌。’771说。   白岐撇撇嘴不做评断,眼睛望向柳芫淡淡的说,“叫什么叫?本就生的丑还不端着些。”   被堵的哑口无言的柳芫,“……”这个混蛋今日吃错药了吗?   白岐看着地上的香烛,胸口仍隐隐的作痛,他眯起眼睛眼中闪过抹恶劣的光,“上回刺客本王为救你伤的极重,你倒一点也不知感恩。”   “你自己一厢情愿,死活与我何干?”柳芫冷声道。   ‘比我还嚣张呢?’白岐怒极反笑。   “本王伤了一回府中都晦气不少,凡界有冲喜一说,不如办场喜事冲一冲王府里的晦气。”   柳芫蓦地瞪大眼睛,她指着白岐恨不得吞其肉喝其血,“你妄想!我死都不嫁你!”   “本王还不愿娶你呢。”白岐嗤了一声,眼睛示意了下地上的香烛,“喜事是你和它。”   “什,什么?”柳芫傻眼了。   “你既说只爱程宇一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那本王也愿做回牵线人,你二人既然生时不得相守,那就死后做夫妻吧。”   ‘寡妇在古代可是很难做的,太毒了。’771吐槽。   闻人阡威胁他不许伤柳芫,那他就把柳芫和程宇撮合成一对,一人一鬼若写成戏段子日后也是一段佳话,他可真是善良。   见柳芫呆呆的站着,白岐似笑非笑的问,“不愿?那你先前说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柳芫回过神恨恨的盯着白岐,“不管宇哥是人是鬼,我柳芫此生只认准他。”   白岐胸口又是一痛,柳芫的真情告白显然给了‘闻人阡’一记重击。   看着柳芫坦荡决绝的眼睛,白岐倒高看了她一眼,竟还真是个痴情人,“那边准备喜事吧。”   白岐走的干脆,柳芫盯着他的背影有点呆滞,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无论他变没变都是自己的仇人,宇哥一家的仇一定得报!   在精神上小小打击了闻人阡一下的白岐心情舒畅许久,但柳芫和霍渊如出一辙的仇恨脸让他也有点糟心,“人人都想我死。”   ‘那是因为你总作死。’771默默吐槽。   白岐的性格太招人恨,771现在有理由怀疑他被人重伤掉入玉凰山合陀峰下的原因是他自己作,犯了众怒后被人联合围殴了。   不得不说771有些真相了。   “在曜荒大陆时,想要我命的人和神都够填平南青海了,如今只是几个凡人而已本上神根本不放在心上。”白岐说。   “崩人设了。”771出声提醒。   “哪里崩了?”白岐反问他,“本王遇刺重伤,武功全失根骨尽废,一时心性大变也属正常。”   “柳芫可是闻人阡的朱砂痣白月光。”   “本王爱她入骨,她却弃本王如敝履,再重的情感最后都会随着时间而心如死灰。”   “你爱过?”   “本上神都是被人爱。”   771“……”好吧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故事感情线会慢一点,毕竟一见钟情神马的有点不太科学。 第7章 摄政王榻下宠六   摄政王闻人阡收了霍家四子霍渊做男宠一事一夜间传遍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酒楼茶馆几乎都在讨论此事,甚至早朝时宁王闻人忡也提了一嘴。   全京城皆知闻人阡单恋一个村姑,在外界叱咤风云的摄政王在那个村姑面前却屡屡碰壁,如今出这种事是有什么内幕吗?   外面传言有各种版本,有人说摄政王求而不得被逼疯了,也有人说那村姑伤透摄政王的心,让摄政王对女人万念俱灰,毕竟哀莫大于心死嘛。   然而就在全京城都在讨论摄政王‘弯掉’的事情时,又一消息从王府中传出惊掉无数人的下巴,摄政王府要办喜事了!!   那个叫柳芫的村姑要嫁人,而且对方不是闻人阡而是一个死人。和死人拜堂成亲?摄政王是因爱而生恨所以在报复那个村姑吗?   全京城百姓言人人殊,但莫衷一是不管哪个版本都漏洞百出不能全信,其实百姓八卦只是图个乐,苦的则是朝中众官员。   摄政王府办喜事他们要不要上门祝贺呢?如果不去会被摄政王记恨上吗?可若去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死的更惨,好苦恼啊。   甭管外界众说纷坛些什么,摄政王府因白岐的一句话已布置起来,红绸高挂为原本冰冷的王府添上了些喜气和人气。   书房中,白岐坐在案后批着早上宫人送来的奏折,心中是满满的不情愿和怨念,可为了不崩‘人设’他只能任劳任怨的干苦工。   闻人阡的皮囊虽远比不上白岐的本体,但在凡界却是一等一的美人,现又有白岐这个万年老上神的气质辅助,杀伤值直飙凡人临界点。   红色长袍,上面有金线织上的牡丹花,三千青丝柔顺的搭在肩后露出精致如玉的侧脸,骨节分明的右手捏着只笔在奏折上来回勾勒批阅着。   ‘男宠’霍渊站在一侧研着磨,黏在闻人阡身上的眼睛中闪过抹惊艳。   闻人阡自小便被康元先皇‘驱逐’,回京后直接开始血腥大清理,霍渊曾远远的瞥见过他一眼,但真正看见他的模样时却是在刑场。   霍渊垂眸掩饰掉眼底的杀机,生的再美又如何?却有一颗豺狼的黑心,如今他和小妹都受制于他,他不得不屈辱的臣服任他羞辱。   但终有一日,他不会再由他的掌控,今日他给的羞辱他会千百倍的奉还,他的骄傲,他的傲气,他的自大,他会全部揉碎踏在脚下。   沾墨的毛笔在霍渊脸上留下一道墨痕,白岐托腮看着他打趣,“下回把煞气藏好一点,你现在既弄不死我何必惹我生气呢?”   霍渊狠擦了一下脸,晕染开的墨痕让他看起来很搞笑,“你……”   “你恨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模样像极了在陷阱垂死挣扎的野兽。”白岐继续刺激他。   “呵!”霍渊冷笑,“当被激怒的野兽冲出陷阱时你知道猎人会是什么结局吗?”   “野兽爱上了猎人,甘愿臣服。”白岐说。   “……”霍渊。   ‘真不要脸。’771鄙视。   “王爷。”管家从外走了进来,行礼请示,“刚刚公主府下人来报,说瑛公主在闹绝食。”   白岐搁下笔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谁得罪她了?”   “下月陛下寿辰,诸国来贺,古昇国也会到。”管家说。   白岐记起来了,是打算和南丘国结亲的古昇国吧?身为南丘国唯一的公主闻人静肯定是要被交易的那个。   “绝食可不是自杀时的优先选项,既麻烦又痛苦。”白岐屈指点着桌面想了片刻后说,“命人带把刀和一瓶毒.药去她府上,和她说抹脖子和服毒.死的最干脆。”   “是。”管家僵硬的退下了,病了一场王爷更加毒辣狠心了。   如果得知管家所想白岐一定喊冤,他是真的站在闻人静的立场上考虑的,抹脖子和服毒痛苦小且死的彻底,绝对是凡人自杀时的首选选项。   管家走后,白岐提笔盯着奏折看许久都未落下,突然他眼睛扫向霍渊,“闻人静为求本王救你在府中跪了两日,你们若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本王成全你们?”   霍渊手上研着磨,表情并没因白岐的话而起一点波动,“瑛公主金枝玉叶,罪奴霍渊高攀不起。”   白岐满意了,771甩个白眼给他,‘你不怕他答应?’   ‘那我就剁了他养花。’白岐漂亮的狐狸眼中划过抹凉意,‘本上神的东西除非自己不要,否则谁也不许来抢。’   ‘那是他自己想离开的。’771说。   ‘不听话的宠物留他何用?’白岐道。   “……”这个宿主剖开华丽的表层后里面有点黑。   “皇叔!”闻人余栢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来想闯入书房,但却被侍卫挡在门外,于是急的在外大叫意图引起白岐的注意力。   白岐揉揉眉心端起手边一直更换着的温茶,“进来。”   收到命令的侍卫立即放行,闻人余栢快速跑进屋,可在看见霍渊后眼睛顿时又瞪圆,“皇叔,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白岐问。   “皇叔弃了柳芫,要把她许给一个死人,还有皇叔你收个……”闻人余栢说不下去了。   “男宠?”白岐替他补上后半句,同时也如愿看见霍渊陡然阴郁下的脸。   “是真的!?”闻人余栢惊叫,看向霍渊的眼神也带上不善。   他厌恶柳芫是因她总伤害闻人阡,如今皇叔弃了柳芫他还来不及放鞭炮庆祝就又来一个霍渊,前面走个狐狸精这又来个小妖精,太坑皇叔了吧?   闻人余栢抵触霍渊但更恨柳芫,怪她把闻人阡刺激‘疯’了,是的,他现在把闻人阡的反常全归罪于柳芫,柳芫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莫名背锅了。   “皇叔,你想开点。”闻人余栢不自在的劝导白岐。   “前日薛太尉的孙子薛杨在府中被贼人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这事可是你干的?”白岐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呃?”闻人余栢心虚的直抽鼻子,“那啥,是我和荀良大哥一起干的。”   隐身暗处的暗卫荀良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这意思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荀良是个高手。”以凡人的条件来计算的话,“本王把他借给你却只打了薛杨一顿?”   “啊?”闻人余栢呆了下,这不像是要挨批的节奏啊?   “本以为你会烧个房子盗个宝库闹的全京城六畜不安,倒是本王高看你了。”白岐说。   闻人余栢傻眼了,但紧跟着就是对白岐的崇拜,‘不愧是皇叔,高端!’   ‘果然是个黑心的人。’霍渊冷嗤。   暗卫首领荀良“……”自从王爷病了一场好像更加变态了。   “荀良。”白岐叫了一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袭来,但主子传唤他又必须得露面,于是只得闪身走出,“王爷。”   白岐指指闻人余栢,“带他玩去。”   “……”懵逼中的荀良被闻人余栢乐呵呵的拽出屋了,‘王爷,属下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酷暗卫啊!’   沁兰苑中,柳芫坐在床上盯着眼前的嫁衣怔怔出神,她和程宇青梅竹马,两人幼时便玩笑般许了终身,但造化弄人有个闻人阡插足进来。   “生时你未娶,死后我当嫁。”柳芫的眼泪从眼眶中滑出。   不管闻人阡又在算计什么她都打算正面接招,和宇哥成亲是她一生所望,即使程宇已死她也想要个名分。   程宇死后柳芫也曾想共赴黄泉,但闻人阡威胁她,若她敢死他定血洗整个江湖,并下达禁武令,让全江湖都为她陪葬让她死也不得瞑目。   回想两人曾经的种种,柳芫俯身抱住嫁衣趴在床上失声痛哭,“宇哥!”   梅居园,原本破败脏乱的荒园因白岐对霍渊表现出的‘重视’而大改一番,枯死的梅林被全部拔除栽上合欢树,园名也因此改成合欢园。   白岐命人栽的合欢树全是成年树,郁郁葱葱的一片很是喜人,今年栽上若能顺利成活来年一定会开花。   此时园中一块空地上,霍渊手握一把黑铁□□武的虎虎生风,破风而过的锐利卷起一地残叶,清晰可见主人此时的凛冽杀气。   “铮!”□□落地,霍渊身体踉跄下才勉强站稳,喉咙一甜呕出口鲜血但又被他咽了回去。   “霍公子!”有人上前欲扶他,可是却被霍渊甩开,“别碰我!”   霍渊白着脸走回屋,两个下人面露担忧,眼前这人现在被王爷正宠着,如果出了事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都活不了。   霍渊回屋后,倒了杯水漱漱口中的血腥味,跟着又喝口水压下胃中恶心的呕吐感,然后才回床上坐下。   寂静的房中,霍渊阴鸷的盯着墙上束着的□□也不言语,那是他们霍家祖传的玄疾黑云枪,在霍家被抄家后它也被收走了,是白岐找回后又给了他。   ‘他日,我定会用霍家玄疾黑云枪诛杀仇人闻人阡!!’霍渊眼中戾气骇人。   他会用行动告诉自大的闻人阡什么是养虎为患!野兽和猎人是天敌,这二者间只有不死不休! 第8章 摄政王榻下宠七   柳芫和程宇冥婚当日,摄政王府内吹拉弹唱一样不少,只是王府中却无一个宾客来贺,失礼和拍错马屁遭闻人阡记恨相比所有人都宁愿选择前者。   沁兰苑中白岐坐在下座,柳芫一身鲜红嫁衣立于左侧,一个侍女抱着程宇的牌位站在右侧,在三声高呼后一人一牌互相叩拜代表礼成。   白岐站起走到柳芫身前,直视着她红纱盖头下的眼睛,“你可怡悦?”   “怡悦。”柳芫的回答毅然果断。   为防冲撞新人的喜气,白岐今日特地穿了身素色便袍,摇曳的红烛下更映的他清冷俊雅,仿佛随时会化作尘埃随风消散于天地间。   白岐的‘孤寂和落寞’看的管家和一众下人心痛,同时对‘不识好歹’的柳芫怨念更深。   立于屋中一角的霍渊望着那个俊雅的背影,心脏一跳突然生出一种‘柳芫这等俗人如何配的上他’的念头。   “你怡悦本王便怡悦。”柳芫因嫁于程宇而怡悦,‘闻人阡’则因她的怡悦而痛苦,而他便因‘闻人阡’痛苦而高兴。   白岐走的潇洒,可他的洒脱看在众人眼中却带着无限感伤和悲凉,求而不得,人生最苦最痛之事莫过于此。   柳芫盯着白岐的离去而有片刻怔忪,以往闻人阡霸道强势,看上了便不计后果的掠夺,而今他的‘柔情蜜意’让她很不自在。   离开沁兰苑的白岐走到府中花园内,脚下猛地踉跄一下,一直挺拔坚毅的脊梁蓦地偻下,一手撑着石台一口鲜血呕在莲池中。   白岐白着脸手背上的青筋凸出,‘你日后若再闹,我便百倍报应在柳芫身上!’   许是白岐的威胁奏效,一直在闹腾的‘闻人阡’顿时静了下来,只是那种不甘的情绪仍让白岐很不舒服。   白岐啐了口血水,抬头看见站在数丈外冷漠盯着他的霍渊,不禁骂了声‘不知感恩的小崽子’。   “来扶本王一下。”白岐冲霍渊招招手命令。   霍渊上前伸出一只手,白岐搭着他的手站起不客气的将半个身体都倚在他的身上。   ‘手很凉。’这是霍渊第一个感觉,继而第二个感觉则是,‘现在的他很弱。’   “回芙雅园。”白岐命令。   霍渊垂眸敛起眼中的情绪,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是。”   霍渊半扶半托的把白岐带回芙雅园,回到卧室后白岐立即脱下外袍只着一件素色单衣歪在床上,倾世容颜上带着点倦色。   “既不舍,为何放手?”霍渊盯着他眼下的疲态突然出声问。   不舍的是闻人阡而非他,若无原身的一缕意识在作怪,莫说柳芫嫁人,即使她死掉也和他毫无干系。   “你不懂。”找不到借口的白岐只是模棱两可的回以一句搪塞。   “王爷。”管家端着一碗药进屋。   盯着木盘上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白岐本能的蹙眉,那玩意的味道真是苦的让他这个堂堂上神都想退避三舍。   白岐端着盛着药的玉碗迟迟不往嘴边送,拧着眉似在思考着重要的事。   见白岐在‘沉思’,于是管家借机开口提起一件事,“今早宁王府下人来话,宁王昨日和人赛马从马上摔下伤了腿。”   白岐回神掀起眼睑看向管家,管家躬了躬身继续说,“宫中御医也已去看过,伤的虽不重却也小半月下不了床,岷城一行宁王怕是去不了了。”   “故意的?”白岐问。   “陛下寿辰渐近,诸国使臣已在来京途中,再有八.九日便可入京。”管家并未直面回答白岐的问题,但所答的话却也坐实了宁王故意自.残的信息。   白岐指腹摩擦着碗沿不语,片刻后他开口叫了声,“荀良。”   “王爷,荀良让燕王带出府了。”管家提醒。   是了,白岐想起来了,是他答应闻人余栢可随时‘借走’荀良并不用和他讲,“现在谁在?”   一个黑影从窗外迅速闪入屋中单膝跪地,“王爷。”   “既然闻人忡因伤怠工那定是因伤的不轻,你去帮帮他。”白岐命令。   “是。”不问原因,不见迟疑,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这便是影子暗卫。   待暗卫走后,管家又道,“宁王遇险,怕是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王爷您。”   “本王欺负的就是他,他又奈本王如何?”白岐语气凉凉的问。   白岐的‘任性’让管家但笑不语,这时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霍渊开口了,“王爷,药凉了。”   “……”白岐的手一僵,眼神幽怨的扫向一脸冷漠的霍渊,心中暗骂声‘小兔崽子’。   薛太尉府薛杨在自己府上让人打了,外人都说他是因作孽多了而遭的报应,可最近宁王闻人忡也让人打了,腿都断了一条,地点也是在自己的宁王府上。   寻仇?同一个案件?凶手是同一个人?各种版本的谣言在京中漫天飞,而且越传越离奇,后来冤魂寻仇的传言都出来了。   和管家所猜的一样,闻人忡在‘遇刺’后想到的第一个凶手就是‘闻人阡’,只是很快这个猜测又被他自己驳回了。   ‘闻人阡’强势自大,若他怨恨什么人都是明目张胆的出手教训,偷摸在背后伤人的下.流手段他一向不屑使用。   非常信任‘闻人阡’人品的闻人忡不知,占用闻人阡肉身的白岐活了上万年,人品二字早被他揉碎吞下腐烂成垃圾了。   十七日是丰德皇帝闻人牧吉的生辰,古昇国使臣于宫宴两日前才珊珊来迟,是对南丘国的挑衅也是试探。   南丘国本为诸国最强,年年享用着诸国进贡,只是康元先皇昏庸无道致使朝中奸佞当道,军队削弱,南丘国一年不如一年。   国与国间,当你强大时被人敬畏,但当你弱小却又拥有别人不曾拥有的东西时,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战争和毁灭。   各国对南丘国的进贡在新皇闻人牧吉登基后便停了,此次前来眀则祝贺新皇生辰,暗则是来打探,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诸国间早晚有一战,凡是君王都想一统天下青史留名,只是以前各国互相制衡,如今平衡被打破战争避无可避。   古昇国使臣入京,一路上浩浩荡荡威风八面,京城的街巷上因古昇国的入城而人山人海鼓乐喧天,当真风光无限的很。   “区区几个古昇国使臣而已,好大的威风。”街边一间茶楼二层窗前,白岐身侧的管家望着楼下的阵仗冷笑。   “狮子一旦露出病痛任什么蛇鼠虫蚁都想上来咬一口。”白岐说。   “狮子到底是狮子,即使病痛但王者威仪仍不可侵犯”管家道。   白岐品着杯中温茶,眼睛盯着人群中得意的使臣有些不喜,他不讨厌嚣张的人,但却讨厌本身愚昧却又自作聪明的蠢人。   “王爷曾说诸国间必有一战,如今这把火怕是要在南丘国烧起了。”管家喟叹。   白岐闻言眉角微挑,他该说‘闻人阡’不愧为人中翘楚吗?除去在情感上偏执固执外,在凡人世界中他几乎算得上完美。   “我记得京中有规定无论大小官员皆不可在京中主街上骑马。”白岐话锋一转询问。   “是的。”管家回答。   白岐左手搭在桌上托住下巴,嘴角似勾起一瞬,“叫执金吾来。”   “!!”管家面露惊色。   “无论是谁,入我南丘京内都需遵我南丘的规矩,事关一国威严不可懈怠,既然古昇国使臣坏了规矩那就让执金吾按南丘的规矩办。”   管家表情纠结片刻,最后恭敬的鞠躬行礼,“是,王爷。”   合欢园中,霍渊气势如虹的耍着玄疾黑云枪,汗水浸湿衣衫,身体因用力而肌肉凸起,介于男人和少年中的他拥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一个倩影出现在园子入口,霍渊手中长.枪一甩,以雷霆之速挥过划下一道寒光直指门口的柳芫,“出去!”   冰冷的声音刺的柳芫一抖,但她并未离开而是径自走向霍渊,“霍公子,我来是有事相商。”   霍渊收回枪‘铮’的一声钉在地上,他冷眼盯着柳芫,脸上‘嗒嗒’的滴着汗,身上也被汗湿了大半。   柳芫眼睛扫向四周,霍渊不耐的道,“并无人监视。”   柳芫收回目光默了半响,最后迟疑的开口,“外面说话不便,我们可否去屋中谈?”   “男女有别,刘小姐请回吧。”霍渊说着便提起黑云枪就要朝屋内走去。   霍渊的不识相让柳芫很是羞恼,可偌大的王府中她只有霍渊一个合作目标,他们二人都对闻人阡恨之入骨,这是彼此最好的投名状。   见霍渊要走,柳芫又气又急的追上道,“我知你恨闻人阡,我可以帮你。”   霍渊如冰的眼神逼退跟上来的柳芫,“你被困王府自身难保,又何来说帮我?”   “我虽被困王府受闻人阡控制,但霍公子莫忘了我是个江湖人。”柳芫说。   柳芫父亲乃青山派掌门,夫君程宇为武林盟盟主独子,即使程家灭门,青山派没落,但柳程两家的名号仍在,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柳芫自信霍渊一定会信她并和她合作,可是她却忘了,惨遭灭门又‘身陷敌营’的霍渊哪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我的事不需外人插手,滚出去!”霍渊寒着脸沉声呵斥。   “你……”柳芫不可置信霍渊的拒绝。   霍渊无视柳芫的震惊,丢下她独自提起玄疾黑云枪进了屋关上门,把前来结盟的柳芫拒之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更一章,好困~~ 第9章 摄政王榻下宠八   丰德小皇帝寿辰,宫宴设于皇宫正殿华曳殿中,朝中百官齐到,诸国使臣来贺,宫中酒香乐美,自闻人牧吉登基后已许久未这般热闹了。   京中主街上,摄政王府的马车正朝皇宫方向驶去,车中,白岐慵懒的卧在软塌靠枕上,琢磨着一件机关扣的解法。   今日,白岐换上一件宫装,红色里衣,黑色描金外袍,上用极品金线织着威武黑蟒,青丝也用玉饰挽起,霞姿月韵,美若冠玉。   一侧的霍渊脸黑如墨,此次宫宴他是很抵触前往的,他是罪臣,如今且又有个‘男宠’的名头,今日前去宫内少不得要受折辱。   霍府四子霍渊两岁识字,四岁习武,八岁熟读古今诗书,十二岁以霍家枪挑翻军中四名大将,风华盖世,名动京城。   但如今,当初最璀璨的一颗星辰陨落于尘埃被污垢染黑,芳华凋谢不在,霍渊的自尊破碎,曾经的光华如梦般,梦醒了一切都化为虚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霍渊的下巴,白岐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不开心?”   白岐孟浪的举动让霍渊眉心微蹙,“摄政王会因我的心情而改变已做好的决定吗?”   “不会。”白岐回答的干脆,霍渊心下冷笑,对眼前人的厌恶更深。   白岐收回手撑起下巴盯着他看,“你是本王的男宠,只要本王宠你一日,你便是本王心中的一块肉,谁若欺你一分就是在戳本王的心。”   白岐的情话引得霍渊一怔,被他风情万种的狐狸眼盯的心头酥麻,片刻后霍渊狼狈的移开目光,忍不住暗骂一声‘狐狸精’。   “若别人欺你你尽可报复回去,有本王在断不会叫你委屈。”白岐说。   白岐是个护犊子的上神,在上界就算是他养的一花一木一宠,但凡被其他神恶意伤到半分,他绝对会提剑将其砍成一十八段。   白岐说的真心实意,但霍渊哪信他的鬼话?压下心中因他的‘情话’而起悸动,面无表情的应了声便不再理会。   皇宫华曳殿内,百官和诸国使臣大致都已到齐,金碧辉煌的大殿,摇曳的烛光,醉人的果甜和酒香,都给人一种醉生梦死的奢靡。   “古昇国到!”一声高喊通禀,古昇国使臣从殿外走进来,引得殿中的交谈声诡异的断了一瞬。   古昇国使臣前日入京时在主街纵马,结果被摄政王叫来的执金吾当场扣下,后因其的挣扎和叫骂还挨了揍,主街众目睽睽下丢尽了脸面。   目视古昇国使臣进来,众人讥讽有,揶揄有,嘲笑有,担忧也有,古昇国使臣把众人神情看在眼中,不禁脸如猪肝色。   “古昇国当真好大的排场,刚入京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全京城如今人尽皆知古昇国大名呀。”耀云国使臣出口讥诮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南丘还有个摄政王闻人阡,其他诸国虽觊觎南丘国土,但来到其国土时谁又敢真的反客为主目中无人?   “你是何人?”古昇国使臣输人不输阵的回怼,“耀云国是国中无人了吗?竟派出如此货色来访问南丘?”   “你……”古昇的嚣张让耀云顿时变脸。   两国间刀光剑影,殿中百官保持沉默不去蹚浑水,玄罗国使臣则坐在自己席上淡定的喝着酒隔岸观火,一时间殿中气氛古怪至极。   就在古昇耀云两国互掐时,又一声高喊通禀从殿外响起,小皇帝闻人牧吉到了。   古昇耀云两国不甘的退下,小皇帝从殿外走进来,殿中百官下跪行礼,来访国家使臣只是俯身行了个粗糙的作揖礼。   闻人牧吉走上主座坐下,盯着殿中黑压压的人影时眼中闪过抹怯懦,他吞了吞口水压下惧意喊了句‘平身’。   众人谢恩站起,闻人牧吉僵坐着说不出话,一旁的太监习以为常的站出宣读事先拟好的折子,都是一些用到烂的场面话。   掌事太监宣读完旨意后,舞姬从外进入殿中,乐声响起,众舞姬们随之起舞,殿中气氛也稍稍缓和回暖。   瑛公主闻人静僵坐在下方,身如僵木,两眼无神,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圈,脸上透着一股绝望的死灰。   前几日,她本着破釜沉舟的心给霍渊写了封信,信中不知羞的诉说了她对他的情意,结尾又问他可愿带她走,离开京城的囚笼,飞往外面自由自在的广阔天地。   一日,两日……霍渊一直未回信给她,闻人静不信霍渊对她无情,认为是闻人阡拦下了她的信,她又恨又怨,但随着宫宴的到来她的怨恨又都化作了对命运的无奈和绝望。   若白岐知闻人静所想一定叫冤,那封信他是亲自递到霍渊手中的,信中内容他一眼未看,只是霍渊收到信后直接扔进灯笼中烧了。   底下歌舞升平,坐上的闻人牧吉却有点坐立不安,他招来掌事太监小声询问,“摄政王可来了?”   “回陛下,王爷并未入宫。”掌事太监回道。   摄政王虽为王,但手中权力却早盖过皇帝,他才是南丘国真正的掌权者,万万人之上,即使他真不来此次宫宴也无人敢说什么。   枯燥的宫宴仍在继续中,各国使臣已相继奉上代表自己国家的礼物,他们口中说的天花乱坠,其实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劣质品。   南丘国朝中臣子们面色都变得有点难看,这些附属国断了进贡不说,如今竟还用垃圾明目张胆的来糊弄,真是欺人太甚。   轮到古昇国了,古昇国使臣站起粗糙的行了一礼开始念贺词,但态度不可谓不嚣张,听的闻人余栢暗骂‘挨了揍也不知收敛’。   奉上贺礼念完贺词,古昇国使臣就步入了正题,“陛下,我国国君意向南丘求娶公主闻人静,愿两国永世交好。”   ‘来了!’闻人静颤了一下脸上绝望更重。   古昇国向南丘国请求联姻一事早朝上大臣都已和闻人牧吉提过多回,商议结果自然是同意用闻人静一人换取短暂的和平。   闻人静和闻人牧吉是一母同胞,他自是不忍胞姐羊入虎口,可下有朝中百官威逼他根本毫无反抗的全力。小皇帝袖中双拳攥紧,正欲开口时突被一清朗男神打断。   “一个附属小国也妄图娶我南丘公主,谁给你的脸?”姗姗来迟的白岐放肆的大步进殿,眉眼锐利,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   玄罗国带队使臣看见白岐出现眼中顿时一亮,心中暗叹‘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摄政王!”看见白岐出现,殿中臣子皆松了口气,相继起身见礼。   白岐无视殿中人,旁若无人的走到古昇国的贺礼前看了眼,“这种垃圾也称的上国宝?古昇国真是一年比一年不堪。”   诸国可以不知南丘国君,但不可不知摄政王闻人阡,古昇国使臣虽狂妄,但面对‘南丘摄政王’时却是有点怂的。   “摄政王,我国国君是诚心娶瑛公主的。”古昇国使臣说。   “一个年龄都快有本王已故父皇高的人要娶本王的侄女?是真爱还是想耍流.氓?”白岐反问。   “噗!”殿中有人憋不住笑出声。   “闻人静乃南丘唯一的公主,若古昇想娶她回国需得古昇国君遣散后宫,立她为后,以十二座城池为聘,并立下契约永世向南丘进贡,如此才有资格做南丘女婿。”   白岐的提议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这种要求和让古昇无条件投降归并南丘有何区别?   古昇国使臣面如屎色,“摄政王,你莫欺人太甚!”   白岐逼近使臣,眼神薄凉的盯着他看,“欺负你又怎样?”   “你!”白岐的‘无赖’让古昇使臣哽住,一脸吃翔的憋屈。   闻人静呆呆的望着白岐,整个人都吓傻了似的,‘闻人阡在维护她?’这个认知让她震惊。   震慑过古昇使臣后白岐又旋转扫眼殿中众人,“南丘的国威便是本王的脸面,除非本王身死,否则这张脸谁都踩不得。”   古昇国口上虽说求娶,实则和强盗抢亲差不多,如若南丘应下那么一国之威将被碾入泥中踩烂永不可能再恢复,一国若无国威那离亡国也不远了。   奢靡的大殿中,白岐一身黑金宫袍立于人群中,飘渺似神谪让人难以触摸,霍渊怔怔的望着那个绝世独立的人,心境不由的有些变了。   宫宴继续,有白岐坐镇殿中的人都不由的收敛起各自的小心思,那些还未送上贺礼的小国都觉得脸臊的慌,可是又不得不厚着脸上前。   古昇使臣神色难看的坐在位上,刚才白岐连‘入赘’的浑话都说出来了,为防他再说出别的惊悚言论,他只能闭上嘴不敢再吭声。   古昇使臣虽狂妄自大,但也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此地是南丘国,如果真硬碰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大神,有碎片!!’一直在休眠的771突然苏醒激动的提醒。   白岐端茶的手一顿,眼中飞速划过一抹流光,‘在哪。’   ‘前方三丈远的位置。’   白岐抬头,却正撞入一双明亮含笑的眸子,那是一个清新俊逸的青年,笑起来左脸有个酒窝。看见白岐望来,青年举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他的席位是玄罗国的使臣。 第10章 摄政王榻下宠九   白岐和玄罗国使臣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被霍渊全程看在眼中,他冷着脸连灌几杯冷酒下肚,结果却刺激的自己胃中犯呕。   玄罗国使臣是个小帅哥,笑起来时会露出一个萌软酒窝,白岐举杯回以一笑,‘亲切和蔼’的让注意着他的人都有种惊悚感。   自从摄政王在女人那儿受了情伤后,就改了口味养起男宠来,难道他真是因被伤太重而弃了红颜爱蓝颜了?   ‘狐狸精,走到哪儿勾引到哪儿。’霍渊暗暗在心里讥讽。   “久仰摄政王大名,今日得见真人果真是气度非凡。”耀云国使臣举杯向白岐敬酒。   白岐侧目看向使臣不语,手中摇着杯中温茶,继而屈指把一杯酒推给身边的霍渊,“你替本王喝。”   众人目光转向霍渊,眼中都闪过古怪,名震京城的第一少年霍四公子霍渊的大名他们谁人不知?在这颗星辰即将陨落时他们还觉得可惜呢。   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谁也未料到本该殒命的霍四公子竟被摄政王看中救回,曾经高不可攀的少年如今沦落成以色侍人的男宠,可悲又可叹。   被迫成为全殿瞩目的存在,霍渊眼中暗沉,面却不动声色的举起酒杯沉默的一饮而尽。   “张嘴。”白岐说了声,然后把一颗去皮的果子喂入霍渊口中,“甜么?”   “甜。”霍渊冷声回应。   “本王剥的自然甜。”白岐撩起宽袖懒懒的靠在宫人递来的软枕上,跟着又捏起一颗果子喂去“本王侍候的你可还舒心?”   “舒心。”霍渊迎和着白岐的问题回答。   两人的一来一往惊呆殿中无数人,以血腥残暴的手段威震八方的摄政王何时如此‘柔情蜜意’过?看来这霍四公子是真得宠爱啊。   白岐在殿中陪坐了小半个时辰,后以夜凉换衣离席出了华曳殿,白岐走后霍渊也不堪被人‘围观’于是也撤了。   霍渊离开华曳殿一路乱走进入一个偏殿,登上偏殿顶层,他迎着微风望着夜中灯火通明的皇宫心中突然有些空虚茫然。   ‘怕是醉了。’霍渊扶额叹气。   “霍渊。”尾随他而来的闻人静小声的唤了声,脸上带着些忐忑。   霍渊敛起外露情绪,转身朝闻人静拱手见了一礼,“瑛公主殿下。”   “你……”闻人静欲言又止,默了半响后埋着头嗫嚅的小声问他,“那日我的信,你可有看?”   “未曾。”霍渊回答。   闻人静一呆,眼中的羞涩被诧异代替,“信你收到了?”   霍渊拧眉不解其意,闻人静逼近他两步,“既收到了我的信为何不看!?”   霍渊退后些和她保持距离,“我该回去了,否则王爷便要恼了。”   “霍渊!”闻人静叫住错开自己要走的霍渊,语气因气愤而尖锐起来,“你宁可做个承欢他人身下的男宠也不愿和本殿下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吗?”   霍渊脚步微顿,“殿下身份尊贵,罪臣霍渊高攀不起。”话中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   “当初霍府被判抄斩,本殿下为救你在摄政王府跪了两日!”   “罪臣多谢殿下大恩。”   “如今诸国局势世人皆知,本殿下若嫁去古昇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霍渊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闻人静愤怒的脸,“王爷不是已替你回绝古昇国使臣了吗?”   “……”摄政王因她而舌战古昇使臣,因此而把古昇国得罪个彻底,这一点闻人静也未曾想到,只是……   看着霍渊清冷疏离的脸,闻人静心中满是哀伤和不甘,她对他的一片痴心难道真的是错付了吗?   皇宫后园凉厅内,白岐望着满园花开似在等待着什么,直到脸带面具的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主人。”   白岐伸手拿起他呈上的竹筒,打开后从中抽出一卷纸,在看清上面所写后随手揉碎扔进池中,引来一群金鱼吃掉。   在暗卫走后,白岐收拢肩上斗篷坐下,“出来。”   白岐话罢,只听园中一片花丛抖了下,跟着使臣小帅哥走了出来,“王爷好眼力。”   白岐软着身子一手撑着腮,眼神凉凉的盯着他看,“玄罗国第五皇子扮作使臣混入南丘,不知有何企图?”   凤宇明微怔,继而垂头低低一笑,“不愧是摄政王,宇明佩服。”   “我若说扮作使臣混入南丘只为一睹摄政王的风采,不知王爷可信?”   凤宇明说的半真半假,闻人阡恶名如一把利刃般压制着诸国,使其暂时不敢兵临南丘,他不懂父皇的顾虑,因此请命隐瞒身份随同使臣访问南丘,来见见闻人阡究竟是何神圣?   听着有点孟浪的借口白岐却信了五分,“你仰慕本王?”   白岐不单是个杀神,还是上神界第一美神,他的仰慕者和他的仇人一样多,许多神,甚至妖修魔修,常常组团来南青海青霄洞府偷.窥他。   “不,我……”凤宇明有点呆,仰慕?眼前人长得虽美,但……他不好男风啊。   白岐的眼睛在凤宇明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他项上的玉石上,“那是何物?”   凤宇明低头看眼胸前的玉石,“雪斑白琥冷玉。”   “可否赠予本王?”白岐直接开口索要。   凤宇明惊讶白岐的干脆,面上则露出难色,“此玉是我母妃传家之宝,是要给我未来的正妃的。”   “若本王非要不可呢?”   白岐的强硬让凤宇明敛起笑皱起了眉,“王爷是想强抢?”   “本王府中至宝无数,你将此玉赠予本王,本王允你去王府中挑几件你喜欢的。”   “此玉只有本皇子未来的正妃可拥有,还望王爷莫强人所难。”凤宇明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白岐盯着凤宇明的帅脸,正琢磨着杀人夺宝的可能性时,霍渊突然出现在了园中。   花前月下,黑灯瞎火,而且还只有两个人,看着亭中二人霍渊脑中顿时蹦出‘幽会’二字。   凤宇明此时也看见了霍渊,他露出一个明了的笑,朝白岐拱手告辞,“宇明不知王爷有约,打扰了。”   凤宇明和霍渊想的一样,白岐和霍渊前后出现在这‘花好月正圆’的后花园中,多半是来幽会的,结果他却不识相的出来做了搅局的人。   眼睁睁看着凤宇明离开771有点急了,白岐拍拍袖中的它安抚,“人既在京城便跑不了。”   安抚下771后,白岐起身弹平衣袍离开,“回府吧。”   “不回华曳殿了?”霍渊问。   “本王若去他们都不自在,走个过场足够了,本王何必再去讨人嫌?”   霍渊“……”他倒有自知之明。   回王府的马车中,机关扣在白岐手中来回拆卸重组,各式各样的解锁法看的霍渊眼花缭乱,有几次甚至都跟不上速度了。   机关扣霍渊也玩过,据说解法共有一百一十四种,他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才解了九十七种,还有十七种未得其解法。   这两日他跟着白岐一直见他玩,粗粗算下来也有一百二十多种解法了,竟比机关扣本身的解法还要多,这个人的智谋未免也太可怕了。   白岐若知道了霍渊所想一定会乐,什么智谋?他是胜在年龄上了,他活了万年,见过的阵法结界无数,区区一个机关扣而已,于他而言只是个小玩具。   白岐手上解着机关扣,然而就在霍渊看的入迷时,白岐的手蓦地一顿,跟着伸手猛地扯住他的领口两人一同倒在了塌上。   “铮!!”一枝淬毒的箭钉在了刚刚霍渊坐的位置。   “王爷!”车外响起侍卫焦急的询问声。   “本王无事。”白岐推开压在身上的霍渊,坐起身平静的理了理衣袍。   车外护卫围成一圈护住车马,大片箭羽如雨一般从四面八方飞来,侍卫击落着袭来的箭,保护着车马以防被毒箭伤道。   当箭雨停下后,一群黑衣人手持兵器从左右楼阁上飞下,而在此时,一直守在暗中的暗卫也现身了,大战一触即发。   车外喊杀声一片,兵器交锋的声音听得人汗毛倒立,可白岐坐在车中依旧面不改色的解着机关扣,平静的仿佛被刺杀的不是他。   霍渊神情莫测的盯着他,白岐分出些注意力瞥了他一眼,“怕了?”   “不怕。”霍渊回答。   “用不着怕的,习惯就好。”不说闻人阡三天两头的遭刺杀,就是白岐,打架斗殴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刺啦!”一把利剑划破车帘刺入车中,但那名刺客转眼就被追来的暗卫解决掉,而白岐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因突来的危险变一下。   胆识过人,谋略超群,这是霍渊现在对白岐评价,若两人间没有血海深仇,他相信他会视他为超越的目标。   这场战斗持续了有一刻钟,当外面静下后一名侍卫向车中的白岐禀告,“王爷,一共四十一人,已全部解决。”   “回府。”白岐说。   “是。”   马车继续朝摄政王府方向赶,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霍渊盯着白岐如玉的侧脸问,“不留活口审问一下?”   “本王的仇人多了,来了杀掉即可,总会杀到他们怕的。”这是闻人阡的原话,白岐也很赞同。   简单粗暴,倒符合他的性格,霍渊如此想道。 第11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   白岐回府,已得知他遇刺消息的管家早已带上王府的御用大夫候在园中,但白岐回府后只留下‘沐浴’二字便径自回芙雅园了。   芙雅园主卧隔壁便是一间浴室,内有一个十尺宽长的浴池,下铺白玉,上镶明珠,极其奢侈靡费。   白岐屏退屋中侍候的下人,独自褪下衣裳进了水,温热的池水漫过每一寸肌肤,渗入毛孔的舒服让他不禁长吁一口气。   从皇宫回来又遇刺客,酒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即使白岐不是个有洁癖的神可也不喜欢这种怪味道。   霍渊进屋,听着屏风后的水声他慢慢走上前,朦胧的烟雾中一个匀称健美的.裸.背慵懒的倚在玉石台上,乌黑的长发松松散落着在水面上晕染开。   霍渊呼吸一滞,心脏在这一刻似乎被谁陡然抓住,视线因脑中的眩晕而有点恍惚。   “过来,替本王擦背。”白岐对奴役霍渊一事总是乐此不彼。   霍渊步伐沉重的上前跪蹲下,先从托盘中取出一瓶香精均匀的滴在白岐身上,红色的液体在如玉的肌肤上滚动,有种勾人的暧.昧。   霍渊喉咙上下滚动,他僵硬的拿起毛巾开始为白岐擦拭,偶尔手指碰到他的身体,瞬间袭遍全身的火热让他有点慌张。   就在霍渊失神时,一只修长的手蓦地抓住他的领口,猛地用力将他扯入水中,顷刻间灌入耳鼻中的水呛的霍渊大力挣扎出池底。   “砰!”白岐粗鲁的将霍渊推到池台边,手指轻浮的挑起他的下巴,“狗胆包天的色崽子。”   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让霍渊呼吸不稳,他拧眉冷声呵斥,“让开!”   “小崽子,莫忘记你的身份。”白岐的手指顺着他的下巴划过喉结,最后猛地扯开他胸前衣襟。   霍渊大惊,猛地攥住白岐的手腕,如铁般禁锢的力道让白岐微微蹙眉,此时浴室外响起下人的询问,“王爷?”   白岐挑眉,霍渊神情变换莫测,最终一脸不甘和耻辱的松开对他的钳制,白岐嘴角上扬,“无事。”   盯着隐忍的霍渊,白岐拔下固定头发的玉簪,尖锐的簪子在霍渊的咽喉处打个旋,最后刺入了他的左腰,一丝猩色渗出融入池水中。   霍渊目光如炬的盯着白岐,少年的脸上带着不符年龄的阴鸷,“你在看谁?”在透过他看谁?   “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你说本王在看谁?”白岐收回簪子随手扔进池中,神情淡淡的说。   白岐转身离开,从池中走出后在衣架上扯过一件内衫随意披在肩上,霍渊盯着他光滑的背,修长的腿,体内的一团火似乎烧的更旺了。   “打上我的标记后就是我的东西了。”白岐说。   霍渊低头,透过水中浮动的血气他看见自己左腰侧被刺上一个小小的‘岐’字。   书房中,刚沐浴后的白岐只着一身素色常服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寂静的书房中除一股熏香外还有一股药香,而桌上则放着一个盛药的空碗。   “想取我性命的人不计其数,轮不到你。”白岐把桌上一本书随手砸向一直盯着他的霍渊。   霍渊侧下脸躲开砸来的书漠声道,“自大有时可是会要命的。”   “年轻气盛。”白岐嗤笑声,撑起身体搭在桌案上似笑非笑的盯着霍渊,“你恨我,是因本王批下霍府满门抄斩的命令。”   霍渊不知白岐突然重谈霍府一案的原因,于是只沉着脸不应声。   “你不甘,愤恨,委屈,可你莫忘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霍府五代从将,效忠南丘,满门忠义,半个南丘都是靠霍家打下来的,若是相反何必等到今朝?你……”霍渊冲动的打断白岐未完的话。   在霍渊的心中,霍府五代从将手握南丘七成兵力,白岐出手杀霍府一门完全是因怕霍家功高盖主。   “你尚且年轻,涉世未深,岂知人心的黑暗?”白岐站起从架上挪开几本书,跟着又打开一暗格从中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后里面是一沓信件。   白岐坐回木椅上,算的上猖狂的把一沓信扔在霍渊脸上,“自己看。”   霍渊闭眼承受住砸来的信件,在听见白岐的话后抬头看向脚下的信,瞳孔顿时猛地一紧,那是……大伯的笔迹。   在白岐恶劣的注视下,霍渊慢慢蹲下,动作僵硬的打开信件查看内容,可待看见信中内容后如遭雷击。   “你眼中的忠义霍家,早已在暗中和古昇国勾结,如若本王未回京,新皇登基之时便是天下大乱之日。”白岐冷下嗓音说。   “不,你……”   “本王作假?”白岐似是看不见霍渊的狼狈继续刺激他,“本王若有野心,南丘国君尊位本王触.手可及,区区一个霍家还不配做本王的对手。”   霍渊盯着高傲的白岐脑中乱作一团,他想辩驳却又无话可说,当所坚持的一切出现分崩离析的征兆时,他整个人都如行尸走肉般。   “叛国者按律当株连九族,本王宽宏只抄霍府一门,你说本王是对是错?”   “……”对?错?霍渊现在脑中很乱,他不知道。   离开书房,白岐站在廊下望着园中一棵合欢树出神,071悄咪.咪的上线了,“你在偷换概念,叛国的明明只有霍渊大伯一人。”   “那又如何?凡界都有株连一说,勾结别国的确是诛九族的大罪。”白岐淡声道。   “即使是那样,霍府也只是从犯,主犯是宁王闻人忡。”771说。   “在闻人阡调查出蛛丝马迹时,闻人忡无奈舍弃霍府以求自保,后又收买审查此事的官员早早定案赶尽杀绝,也许霍渊大伯手中有他的把柄。”771根据原身的记忆来分析。   “闻人忡怕他在牢中咬出自己,于是第一日便毒害了他,即使有证据也无人知晓在何处。”白岐说。   “那你将霍府通敌的证据给霍渊的意义在哪?”771问。   白岐盯着园中的一地合欢,许久后突然说,“霍府一门被抄后,原本属于霍府的南丘国兵符就落在原身手中了。”   “是的。”   “原身的愿望是天下一统,那七成兵马是最有用的助力。”白岐说。   “所以?”   “……”白岐停顿片刻,继而转身离开,“我累了,回去睡吧。”   771“……”话说一半很容易遭雷劈的!   (翌日正午)   “北有一山名峤,山中生有一山鬼名绮,山鬼生有两百年,心思单纯,不知世间苦楚,一日山中闯入一俊俏书生……”   摄政王府的花园中,白岐靠在一藤椅上读着一本杂记,霍莹禾乖顺的趴在他身侧认真的聆听,明亮的黑眼睛痴痴的盯着白岐的盛世美颜。   也不知是因目睹一门被斩,还是后来生病病的,霍莹禾醒后便痴傻了,因为此事霍渊气的差点和他拼命。   “又是书生?”白岐合上杂记吐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有何魅力?”   ‘也许,生的美貌?’771迟疑的猜测。   “漂亮哥哥讲故事。”霍莹禾拽住白岐的宽袖奶声奶气的撒娇。   白岐不稀罕小豆包,但却很稀罕萌物,特别是那种捏起来软乎乎的萌物,感觉太甜了有木有?   “此书三观不正,本王换一个讲。”白岐扔开那本杂记说,“本王跟你说一个大神纵横上下两界,砍的一群神妖魔怪屁滚尿流的励志故事。”   ‘此故事太过血腥.黄.暴,不有利于儿童成长。’771警告。   白岐哪里会管它的警告?张嘴便开始和霍莹禾小可爱讲起自己的辉煌奋斗历史。   其实白岐的故事霍莹禾根本听不全懂,她只是喜欢他清冷磁性的声音,和他的盛世美颜一样都是她最爱的。   宿主太任性,悲催的771唯一的反抗方法就是关机休眠。   当白岐的故事讲到他单枪匹马闯进一山宗门单挑十峰峰主的辉煌时,霍莹禾已趴在他腿上睡着了,圆圆的小肉脸让白岐忍不住伸爪戳了戳。   “王爷。”管家走来,在看见睡着的霍莹禾时刻意放轻了声音,“古昇国使臣秘密见了宁王。”   “昨日的刺杀是闻人忡的人?”白岐戳着霍莹禾的小肉脸漫不经心的问。   “是的。”   “与虎谋皮,注定落得人财两空。”闻人忡的愚蠢和自不量力,让白岐根本看不上他。   “宁王府那儿王爷可要给个警告?”管家试探的问。   “不用管他,浪费时间。”白岐想了想又说,“南丘产的苹果最是香甜水足,诸国回去时每国赠予几箱苹果做回礼吧。”   新皇生辰各国来贺,按规矩在他们回程时南丘是需要回礼的,但他们来时用垃圾糊弄,走时白岐自然不会做冤大头。   管家一怔,脸皮有点抽搐了,“……是。”   管家离开后,白岐的手终于舍得从霍莹禾红通通的小脸上移开,“霍渊如何了?”   “闭门不出,食水不进。”一个声音似乎是凭空出现的。   “啧,年轻啊,心理素质不行。”白岐啧啧摇头。   问过霍渊的情况,白岐目光转向园中的盛开的花草,‘该想法子弄回凤宇明身上那块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故事应该都在二十集左右。 第12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一   京城南琼酒馆是个风雅地,上至耄耋之年,下至龆年小儿,闲时都爱来在此地或吟诗作对,互.评文章,或讨论天下大事,是书生才子的集中营。   书生多迂腐,常常口若悬河抨击看不惯的人或事,但因馆中有一群颇有威望的老先生坐镇,导致京中很多富贵官员都对其束手无策。   南琼酒馆的主要靠山是曹志奎,康元先皇的帝师,今已有一百又二岁,满腹经纶,在全南丘文人中威望极高,京中王权贵族遇见他也得留三分面。   (南琼酒馆)二楼雅间,白岐懒洋洋的歪在靠椅上,手中把着一串养身的药玉,桌上温着酒,对面坐着玄罗国第五皇子凤宇明。   和凤宇明遇见纯属巧合,白岐虽想得到雪斑白琥玉,但他的计划是派去几个暗卫盗来或明抢来,粗暴又简单,用阴谋诡计太伤神了。   今日白岐外出,途经南琼酒馆时被酒香引入馆,而凤宇明则是特地来此欲见识一下闻名天下的南琼酒馆,若幸运,也想拜访一下前帝师曹志奎。   凤宇明饮着酒暗自苦笑,白岐对雪斑白琥玉明目张胆的觊觎他自是看的见的,此行来南丘若想再平安回国,只怕这玉是保不住了。   馆中一群青年原本在对一篇文章侃侃而谈,只是随着杯中酒不断下肚脸上相继都带上了醉意,从谈文章话锋一转转向了当今天下局势。   几个年轻人满面红光,口若悬河,语气激昂,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引得馆中众才子相继出声回应,颇有种空有一身才华却不得志的悲切。   “嘁!”白岐嗤了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书上说的果真不错。   白岐并未收敛自己的鄙夷,隔壁一青年听见他的嗤音怔了一下,跟着起身隔着竹幕帘拱手作揖,“兄台可是另有一番见解?”   “纸上谈兵,自哀自怨,可笑。”白岐出言讥讽。   白岐一句话把全馆的人都得罪了,凤宇明目瞪口呆,这仇恨拉的也太嚣张了吧?   “不知兄台师从何处?若是不满小生的言论尽可出面和小生一辩。”馆中一层的青年咄咄逼人的说。   白岐神色依旧的盘着药玉,甚至靠在椅枕上慵懒的姿势都未变,“你们讥讽朝臣无用,任由别国欺辱而不反抗,但诸位可曾想过,一旦开战南丘百姓当如何?”   “可若一味的示弱,国不成国,君不成君,南丘国威何在?”   “放眼观天下局势,如今南丘位于风暴中心,如果各国结盟群起而攻之,此种情况何解?”   “我们宁可堂堂正正而生,也不愿卑躬屈膝为奴为婢而活!”   “呵!”白岐话中讽刺意味更重,“南丘百姓千万,上有鲐背老者下有襁褓婴儿,你高风亮节不畏生死,但可曾替他们想过?”   “若非你们口中昏庸愚昧的朝臣护得国家太平,你们能在此大言不惭的高谈论阔?待到国破尔等沦为亡国奴,谁还在乎你的生死?”   “虽不可否认,历来朝中昏庸官吏的确层出不穷,但廉洁奉公,刚正不阿的好官也是有的,岂可一棒子全打死?”   ……   凤宇明望着言辞犀利,慷慨激昂舌战群儒的白岐,眼中的惊讶呆滞逐渐被欣赏和惊艳替代,这一刻白岐在他眼中是闪着光的。   “凡初入朝堂的青年,哪个不是一腔抱负?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被诱惑迷了眼,乱了心。”这是原身曾说的原话。   “南丘受辱只在今朝,他日谁一飞冲天,谁落入泥潭,还是未知呢。”这是白岐做出的承诺。   ……   南琼酒馆三层一间雅致的房间中,前帝师曹志奎听着外面激烈的辩论径自出神,杯中茶在手中早已冷掉却一直未喝。   “他是谁?”曹志奎出声问。   “摄政王,闻人仟。”丞相段奇尊敬的回答。   ‘闻人仟。’曹志奎沉吟着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倒和传闻中不一样,在先帝逐他出京前我曾见过他,那时……”   不单曹志奎惊讶,段奇也诧异于白岐对朝中官员的维护,而诧异下则是难表于口的暖意。   “书生难做,他们只知苦读唯愿一日高中出人头地,我留在南琼酒馆本意是替他们守住一方净土,护其不受权贵的迫害,谁知……”曹志奎喝下杯中冷茶,摇头喟叹。   段奇心中‘咯噔’一下,“老师……”   “初心已变,南琼酒馆再也不是当初的文人圣地了。”曹志奎说,话中表露的意思显而易见。   白岐在南琼酒馆舌战群儒凯旋而回,和他同车而乘的凤宇明自出酒馆就一直盯着眼前风华盖世的男人,这个男人配的上世间最好。   ‘训起来人一套一套的,你倒适应的挺快。’771半揶揄半调侃的说。   ‘随口胡诌的而已。’白岐回答。   ‘胡诌?’771不信,“可是说的很有道理。”   ‘本上神不单单只是干架无敌,吵架也不会输。’白岐十足自信的说,“其实我也主战。”   771“……”替那群被白岐怼的怀疑人生的文人默默点蜡上香。   闭眼和771用‘精神力’聊天的白岐睁眼看向凤宇明,“凤五皇子何时回国?”   凤宇明对他觊觎自己项上玉的目光视而不见,“已定于五日后。”   “哦。”白岐意味不明的拖长尾音,‘抢玉’的计划得尽快实施了。   “……”看出他眼中的掠夺,凤宇明哽了下,半响后垂头丧气的问,“王爷非它不可吗?”   “非它不可。”白岐态度强硬。   凤宇明“……”他当初真是脑袋让门夹了才自荐来南丘,结果遇上白岐这个没下限的强盗。   白岐回了王府,并贴心的吩咐下人把凤宇明送回使臣住处,只是面对这份别人求而不得的厚爱,凤宇明真的很想拒绝。   “霍渊小崽子呢?”白岐在回芙雅园途中问了声身旁的管家。   “在合欢园,属下让人叫去?”管家问。   白岐脚步一顿,片刻后拐弯朝合欢园的方向走去,“不了,本王自己去看看,你不用跟着了。”   白岐撇下管家独自前往合欢园,今日他在街上看见一个捏泥人的,于是就让摊主捏了只灰毛小狼狗,神.韵和霍渊极像,他打算把它拿给霍渊去玩。   白岐上下抛着那只狼狗泥人,悠闲的走到合欢园外,只是还未去推门便听见门内响起柳芫的声音。‘柳芫?她也在?’   “有我帮你,你便可在江湖中快速立足,但你若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就永远也报不了仇!”柳芫压着火气道。   柳芫三番两复的来打扰已让霍渊不耐至极,就在他打算用武力强行赶人时,眼睛突然瞥见门口的人影,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   “闻人仟是你的仇人,他屠你一门此仇不共戴天,难道你想一直屈于仇人身下,让一门冤魂死不瞑目吗?”柳芫咄咄逼人。   霍渊垂眸敛起眼中的情绪,轻飘飘的声音听起来似在压抑着什么,“你帮我,想得到什么?   霍渊的松口让柳芫一呆,跟着便又是狂喜,来不及再想别的就急忙道,“杀了闻人仟!”   “他待你极好。”霍渊说。   “他杀我夫君满门,又废我功力囚我在此,我恨他入骨。”柳芫恨声道。   霍渊眼中闪过讥讽,但想到园门外‘闻人仟’此时的表情,他的脸上又划过抹愉悦,‘可悲吗?闻人仟?’   |“吱呀!”园门被从外推开,白岐慢慢走了进来,柳芫的脸陡然间变得苍白。   “出去。”白岐的语气很平静,可正因他的平静让柳芫的恐慌和惊惧更甚。   “闻人仟,你……”柳芫刚想用平日里对付‘闻人仟’那套让他让步,可她不知,现在的‘他’已非‘他’。   “恃宠而骄可不是好习惯,任何时候都不许忤逆本王的命令。”白岐打断她,眼中的薄凉让柳芫不由的一抖。   暗卫现身,在白岐的默许下把柳芫强制带离合欢园,当园中只剩下白岐霍渊两人时,气氛静的有点诡异。   “你故意的。”白岐确定的陈述事实。   “我是王爷的男宠,只要你还宠我一日,我就是你心中的一块肉。”霍渊面含讥诮的重复白岐当初的情话。   白岐上前两步,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自信本王不杀你?”   不自信,可是他不后悔,他早就想让他看一看柳芫的真面目了,她配不上他的宠爱。霍渊无声的和白岐对视,神情淡然。   良久,白岐松开手似是笑了下,他掏出那只泥捏的小狼狗塞到霍渊手中,“拿着玩罢。”   “……”霍渊怔住,这……便算完了?   白岐扫眼园中满园的合欢树,目光最终依旧落在了霍渊身上,“想离开王府?”   霍渊“……”   “离开王府后想干什么?入江湖?还是步霍家后尘进军营?”   “我……”霍渊嗓音沙哑,人有点懵,“上战场杀敌是我自幼的梦想。”只是在霍家出事后这个梦便碎了,自此,他的心中对南丘,对闻人皇族只剩下仇恨。   “那便去吧。”白岐说着,伸手向暗卫要了一把剑,“拿剑来。”   一把剑交到白岐手中,霍渊还未回神,白岐已猛地转身朝他挥来。‘刺啦’一声,衣服被割裂,一道看似鲜血淋漓狰狞可怕,实则并未伤到内在的剑痕出现在霍渊身上。   霍渊一手捂伤后退两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岐。   白岐握着滴血的剑,逆光下的脸冷的让人心寒,“罪奴霍渊同王府后院贱妾行苟且之事被本王当场捉.奸,本王震怒当即将其斩杀。”   “……”   “霍渊已死,今后世间再无霍四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们收藏一下作者和文章吧,笔芯~ 第13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二   摄政王让人绿了,这个堪比世界末日来临的消息风一般的席卷整个京城,街头巷尾茶馆酒楼都在议论此事,仅仅一日,全京城皆知摄政王头顶一片草原。   宠妾嫁人了,男宠和人睡了,摄政王的坎坷情路让路人都不禁为其掬一把同情的泪,外人都道:别看王爷威风凛凛牛掰的不得了,其实他八字缺爱,命里克妻,注定一生孤独终老。   外面谣言四起,什么天煞孤星,造孽太多,和尚道士批命,各种版本的‘摄政王情路史’传的漫天飞,而白岐却一无所知,只因他又病了。   摄政王府,芙雅园的卧室中断断续续传来咳嗽声,大夫们来去匆匆,药味弥漫在园中每一处角落,下人们守在屋里屋外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青罗帐后,白岐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喉中时而溢出几声咳嗽,整个人仿佛风中一根枯叶,好似只要风再稍稍大一点便会折断一般。   “王爷内伤未愈,且又时常忧思,劳累过重,若再不仔细养着只怕……”所有大夫都把话在后半句上停顿住了。   管家眼神阴暗,“下去吧。”   在众大夫惴惴不安的告退后,管家用眼神冲一旁的侍卫示意一下,侍卫颔首会意立即跟上前去。   “肖管事。”一个下人匆匆跑入园中,刻意压低嗓音说,“柳姑娘闹着要见王爷。”   管家闻言拧眉,眼中满是反感和嫌恶,“拦下她,在王爷未病愈前不许她出沁兰苑半步。”   “让她来。”白岐的声音伴着嗽声从屋内传来。   管家张嘴欲言又止,抖着唇角千万句的苦劝最后只剩一声叹息,“是。”   柳芫大步流星的闯入芙雅园,可在看见青罗帐后病怏怏的白岐后,一腔痛恨和憎恶瞬间被讶异替代,‘他怎地病成这样了?’   柳芫对‘闻人仟’的印象还停留在初遇时的风华绝代,强迫她目睹程盟主一门被屠时的狠辣,平日里强迫她时的可恶,如今‘病若膏肓’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是那日的刺杀。’柳芫记起那日王府进刺客,她有意寻死而他却替她挡下致命一剑,原来,伤的这般重吗?   “寻我何事?”白岐表情平静的问。   白岐清冷的嗓音唤醒陷入回忆的柳芫,她当即敛起刚冒头的怜悯冷下脸说,“当日错全在我,霍渊是无辜的。”   “在你眼中,本王手下的人命有几个是罪有应得的?”白岐反问她。   “你……”柳芫吵架永远吵不过白岐,因为白岐所做的一切都自认是理所当然。   “柳芫,那日本王说了,恃宠而骄不是好习惯。”白岐毫无情意的眼神冰冷的让柳芫有点胆怯。   柳芫虽胆怯,但自尊又不准她向白岐低头,她梗着脖子拔高声音喝道,“你若厌烦了我何不杀了我,或者放我出府,何必留下折磨我!?”   “本王偏要留下你折磨。”病痛和霍渊小崽子的离开让白岐的心情糟到极点。   屋内的争吵让守在屋外的管家忍无可忍的走了进来,他首次不听命令直接冲柳芫低喝,“柳姑娘,王爷病着需静养,请你离开。”   “他都未赶我,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柳芫显然是在迁怒于他。   “我最近不想再见她。”这时白岐开口替自己的人撑腰了。   肖管家一怔,继而眼中闪过抹笑意,但随即又快速敛回笑恢复冷面看向柳芫,“柳姑娘,请!”   柳芫又羞又恼,在离开前口无遮拦的留下一句,‘你如今这幅病弱模样,还有几日可活!?’   柳芫气冲冲的走了,管家面色阴下,眼中的怒意几乎要爆发出来,平日里即使他再不喜柳芫但因王爷喜欢她他才不难为她,如今她愈发放肆,的确该敲打敲打了。   柳芫走后,白岐靠在床边立即呕出一口血,跟着便是剧烈的咳嗽,管家焦急的欲喊大夫却被拦下,白岐明白即使叫来大夫也无用。   ‘本上神自打出了娘胎就没这么窝囊。’白岐呕着血忍不住爆粗口。   ‘吐血啥的,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771语气如常的回了一句。   “王爷。”屋外传来下人的禀告声,“玄罗国使臣送来一样东西。”   白岐撑起身体用帕子擦擦嘴,又用管家端来的水漱漱口中的血腥气,这才开口叫人把东西拿来。   一个精巧的锦盒送入屋中,管家取来递到白岐面前,待白岐打开看见盒中的雪斑白琥玉时蓦地一愣,771也是一呆,什么情况?   前几日凤宇明还把此玉看的跟宝贝似的,死活不肯相让,今日怎地……白岐有点懵,难不成他是磕到哪儿伤了脑袋了?   “他也可怜本王?”这是白岐唯一觉得合理的原因,得知他被绿了凤宇明因怜悯他才献玉给他。   白岐琢磨半天最后索性不再去管凤宇明献玉原因,转而吩咐管家,“把城外的埋伏都撤回吧。”   “是!”管家应了一声。   白岐把玩着雪斑白琥玉半天,跟着叫了一声“荀良。”   来去无影踪的暗卫荀良现身,白岐沉吟片刻迟疑的开口问道,“霍渊小崽子现在走到何处了?”   “已过陌城,再有五日便可到边境军营。”荀良回答。   “一人在外不易,吩咐闻风阁的人多少照拂着点。”白岐吩咐。   闻风阁是原身创建的江湖势力,主要经营情报和暗杀生意,在江湖众‘名门正派’眼中是不折不扣的歪门邪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   荀良还有一同胞兄弟名荀央,两兄弟自幼跟着原身,一同被贬,一同征服暴.乱之地,在创下闻风阁后原身命令荀央留下管理,自己则带着荀良回了京。   荀良离开,白岐上下抛着雪斑白琥玉沉思,771看的焦虑无比,“你把它给我啊!”   白岐垂眸看眼手中玉,再瞄眼急的快跳起来的771,嘴角顿时一扬,“叫爸爸。”这是他从它给的一本小说中看到的段子。   “……”771。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771幽幽的说,“爸爸,人太缺德会遭报应的。”   “儿砸乖。”白岐满意的拍拍它把玉递去了,“爸爸是神,不怕遭报应。”   下午,吐血吐累了的白岐正躺在床上小憩,刚有点睡意便听见屋外园中响起闻人静的大嗓门,吵吵声惊的窗口上笼中的鹦鹉蹦个不停。   “闻人静,看来你的确缺个夫君来管教一下。”白岐睁开眼语气不快的训斥。   此时的白岐一身火红单衣,乌黑的青丝散乱的披在身上,大敞的衣襟滑下半边露出肌肉均匀的胸膛和削瘦的肩,闻人静呆呆看着眼前这幅‘美人初醒图’,鼻子蓦地一热顿时有液体流出。   一个帕子从青罗帐后飞出砸在闻人静的脸上,“擦一擦,脏死了。”   闻人静茫然的用帕子一抹脸,当看见白色帕子上面显眼的猩色时顿时脸臊的通红,她竟然因看皇叔而流鼻血,真是丢死人了!!   “你也是因霍渊而来?”白岐语气平常的开口道出闻人静的来意。   闻人静一怔,原本羞红的脸火速降温变得苍白,她揪着帕子支支吾吾的问,“皇叔,霍渊……可是真死了?”   “是。”白岐回答。   “尸体呢?”闻人静追问。   “丢后山喂了野狗。”白岐说。   “皇叔!!”闻人静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但随着白岐一记冷眼,让她又恹了回去。   “霍渊他……他不是那种人,他严谨自律,不重女色,这其中可是有误会?”闻人静红着眼眶苦涩着脸为霍渊辩解。   “人即已死,其中是否有误会还重要吗?”白岐冷酷的仿佛没有心一样。   若搁在以前,闻人静早暗暗大骂他的无情,可自从宫宴上白岐为他舌战古昇国使臣,她便认为皇叔是个面冷内暖的人,难道霍渊真的……   不,不可能的!闻人静狠狠摇头,霍渊不是那种人,即使皇叔真看见了什么也定是有贱人勾.引的他。   闻人仟虽三十好几,但后院中却并没什么雌性生物,除了……柳芫!想起这个人,闻人静表情瞬变。   见闻人静的表情抽风似的来回变换,白岐扶额,自从他占用‘闻人仟’的肉身后不但要替他处理国事,还要帮他带娃,闻人静,闻人余柏,这两个小鬼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隐藏了自己的猜测,闻人静又迟疑的开口“皇叔,霍渊的尸体……”   “丢去已有几日,估计早让野狗啃得骨头都不剩了。”白岐凉凉的说。   “……”闻人静身体一颤,眼中顿时蓄起眼泪,虽然霍渊不识好歹对她无情,但一想到自己倾慕了那么多年的少年惨死,她仍难掩心中悲哀。   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滚落,闻人静捂住脸嘤嘤的哭出声,跟着转身跑出了卧室。   迎面被她撞的一个踉跄的管家一脸懵,白岐无视管家的问号脸木然的仰躺在床上,‘桃花开的真旺盛啊,和那个人一样。’   白岐闭上眼,心中有点不舒服,自己的东西让人觊觎着的感觉真的超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小狼狗即将上线,非战斗人员尽快撤离~ 第14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三   四年的时间改变的人和事很多,有的人度日如年,也有的人却觉得四年不过弹指一瞬,有的人一直活着,可也有人在期间死去。   瑛公主闻人静嫁人了,夫君是丞相段奇长子段澜,是个俊朗青年,人品不错待人温和和善,对闻人静也极好,是个合格的如意郎君。   四年中闻人忡长得不止年龄,胆子也长了许多,阿党比周植党营私,明目张胆的和摄政王一党决裂,站在对立方,朝堂上时常剑拔弩张。   柳芫看着苍老了些,当初管家有意整治她,后来白岐训斥其几句虽食用上不再短缺她,但整个王府都把她当透明人,她从一开始的吵闹到后来则愈加沉默。   除京中外,军中也有个大新闻,有个叫白裕安的少年功夫了得,上阵凶猛屡建军功,短短四年先做校尉,再升中郎将,后因取敌将首级而升副将,如今已是二品正大将。   白将军现实版‘草根逆袭记’让外人津津乐道,然而知情人却都晓得,这个叫白裕安的青年是摄政王的人,否则若无人提携他的官途哪会如此平顺?   十二月的天正是最冷时,大雪已下三日未停,外面冰天雪地冻的麻雀都看不见一只,今年冬日的温度似乎比往年都要低。   芙雅园中,白岐裹着一件梅红色大氅靠在炉前取暖,炉上温着茶,桌上碟中摆着果子,温暖的房中弥漫着清新的茶香和果香。   “正如王爷所料,耀云古昇两国因峡城的归属而争执不休,加大了两国盟约的嫌隙。”荀良毫不掩话中崇敬。   四年来,诸国对南丘一直虎视眈眈,南丘本该四面楚歌八面受敌,但白岐坐筹帷幄,虽身在京城却搅得各国海水群飞,短暂解了南丘之危。   半年前,耀云古昇二国结盟征伐南丘,南丘苦撑不敌,白岐下令峡城弃城做溃散而逃状麻痹二国,在二国分享战利品时再命细作从中作乱,离间二国的盟友关系。   “本王曾承诺,今日弃下一城,日后定十国收回。”白岐处变不惊的说。   “玄罗国的国君病危,已半月未上朝,几个皇子现在斗的不可开交。”荀良又说起玄罗的国事。   “嗯。”白岐应了声明显不感兴趣。   玄罗的情况凤宇明在信中时常提起,有雪斑白琥玉做‘信物’两人常有信件往来,四年倒来也处成了朋友。   “听说薛太尉最近和宁王走的很近。”白岐突然开口问道。   “薛太尉嫡孙薛杨迷上赛马,宁王偶的一匹烈马前日命人送去了太尉府。”荀良回道。   赛马?白岐屈指抚着青玉茶杯,表情若有所思,“赛马是个蛮危险的事吧?”   白岐这话纯属随口一提,但荀良却误解了,暗暗记下后打算计划个意外让薛杨受点罪。   宁王闻人忡近年愈加胆大妄为了,连买卖官爵的脏事都敢干,白岐想弄死他很简单,只是若要名正言顺且斩草除根,还需关键性证据,比如叛国。   丰德小皇帝闻人牧吉也大了,只是上有摄政王,下有宁王,他虽坐着一国至尊的位置可手中无一点实权,何况他本身又是一个懦弱蠢笨的人。   “皇叔!”燕王闻人余柏抱着高高一摞折子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荀良看的额角一跳,立即上前接过,闻人余柏空出手快速把门又合上,防止屋外的寒风吹进来。“皇叔,我批完了!”   闻人余柏高了,五官也长开了,以前蠢萌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一个俊朗青年,在两年前被白岐着手训练,现在帮着处理一些公文已驾车就熟。   闻人余柏解开沾雪的裘衣扔给荀良,跟着脱下鞋爬到白岐身边坐下,“皇叔,有个大喜事你要听吗?”   白岐倒杯热茶小口啜着,“不听。”   闻人余柏早被他怼习惯了,似是听不见他的拒绝般径自说着,“今日丞相府传来话,瑛公主有孕了。”   白岐一怔,青玉杯停在唇前半响未入口,许久才回神问,“何时的事?”   不怪白岐惊讶,身在曜荒大陆时,白岐在凡界只知苦修,后飞升神界遇见的又是一群不知岁数的老怪,千后万年见过的婴儿屈指可数,在白岐眼中,婴儿那种生物脆弱的一根手指都能戳死。   “就是今早。”见白岐提起兴趣,闻人余柏立即展开了笑容。   “可有去看过?”白岐问。   “打算下午过去,皇叔惧寒不便前往,可有话让我带去?”闻人余柏挤眉弄眼一副贱兮兮的欠揍样。   白岐用舀茶的木勺抽开他的脸,想了片刻后说,“本王记的府中库房有个不错的药玉枕,你去向管事要来带去吧。”   “知道了,一定带到。”闻人余柏笑着应道。   下午,白岐裹着厚厚的裘衣站在廊下,霍莹禾身穿一件嫩绿夹袄蹲在园中玩雪,几个下人担忧的跟在身后,生怕她磕着碰着。   “快过年了吧?”白岐突然说。   一旁的管家闻言立即回答,“还有十五日。”   白岐点头,跟着又道,“上月上旬边境捷报,白裕安拿下临桑国,虽只是个小国,但于现在的南丘而言却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白裕安的真实身份管家自是知晓的,听白岐如此说便附和道,“白将军英勇,的确该重重嘉奖。”   白岐目光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打下胜仗又并非他一人军功。”   “呃……”管家愣住,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   白岐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说,“从国库中拨出一笔钱让边关的兄弟们都过个好年吧。”   “还是王爷想的周全。”管家的马屁一向拍的又稳又准。   ‘小白眼狼。’白岐暗暗骂了一句,四年来一封信都不往回写,枉自己事事记着他,惦记着他,若无自己保驾护航,他哪会如此一帆风顺?   “啪!”一团雪砸在白岐裘衣上炸开一团冰花。   “砸中漂亮哥哥啦!”霍莹禾捂着冻红的小肉手望向白岐笑的一脸灿烂。   “王爷!”管家一惊,立即上前拿帕子去擦他身上的冰雪,园中的下人也吓的脸色煞白的跪在了地上。   “无碍。”白岐无语的推开管家,只是让雪团子砸了一下而已,又不是让神器砸的,他哪有那么脆弱?“我又不是面团做的,砸不坏。”   推开管家后,白岐招手喊来霍莹禾捏下她肉嘟嘟的脸,“今日可有读书?”   “读了,莹莹还会背诗了呢。”霍莹禾挺着胸膛一脸骄傲的向白岐炫耀自己。   “当真?”白岐说着牵起她向屋中走去,“走,回屋让本王考考你。”   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管家摇头失笑,在吩咐人去厨房备些糕点送来后,便也朝两人跟去。   入夜,霍家老宅,自四年前霍府一门被判满门抄斩,此地便荒废了下来,如今断垣残壁杂草丛生,遍地枯叶疮痍满目。   一个黑衣青年踏着沉稳的步伐踩着厚厚的枯叶,一步步走遍霍府每一处角落,府门被查之日的惨烈历历在目,墙壁木柱上每一处黑色都像是干涸的血迹。   青年走过正厅来到偏院,月光照在他脸上的罗刹面具,再配上一身玄色大氅,仿佛恶鬼般凶神恶煞。   青年走到园中的荷花池前,池中荷花早已枯死,残枝枯叶漂在水面上,池中水混合着雨水和泥土浑浊不看,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青年在池前站了一会,慢慢解开腰封脱下大氅外衣,最后仅着一件单薄的內衫。他跳上池台,一脚踏碎积着雪的薄冰,跟着果断跳入水中。   池中一片黑暗,可是青年却仿若在黑暗中生有一双利眼般,准确无误的到达池底,摸索着寻到一块凸起石头,在他用力压下后一个暗门在水底打开。   暗门不大,仅容的下一人弓下身勉强通过,青年钻入暗门,在石洞中摸索着攀爬片刻后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他循着亮光猛地钻出水面,一个嵌着许多夜明珠的地下洞府出现在了眼前。   那年霍府被抄,大伯在牢中‘自杀’,临死前口中一直念叨着‘荷花,荷花……’那时他愚钝不知其中意思,后来虽想明白但无奈又身在万里外,如今回来才得机会来此一探。   有些仇还是得报的,有些恩……也是需要还的。   丑时,整个京城万籁俱静,所有的事事非非,恩恩怨怨都被埋藏在这片黑暗中,直到五声钟响从京中一处宅院中响起,打碎了黑夜的寂静。   半个时辰后,摄政王府的正门被敲响,下人们把消息传入内院,管家慌慌张张的起了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芙雅园跑去。   芙雅园中,白岐躺在床上正做着自己伤愈后,提着□□杀回上神界的美梦,门外有点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   白岐睁开惺忪的睡眼,撑起半身看向门口处哑着嗓音问,“谁?”   “王爷。”敲门人应声,是管家的声音,“帝师曹老先生,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外出了,现在补上 第15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四   曹府一夜素缟,闻讯而来的朝中官员和文人一早在曹府正门前堵的水泄不通,连皇帝都命贴身宫人来了,似全京城都因他的逝去而陷入悲愁中。   曹志奎四年前不再庇佑南琼酒馆,当时还闹出不小的乱子,但不管那群文人如何吵闹他都在府中闭门不出,只说要颐养天年。   白岐只和曹帝师见过两面,一回是他离开南琼酒馆后递来帖子相邀,两人一起讨论南丘国情天下局势,白岐丝毫不瞒一统天下的壮志。 第二回是白岐下了放弃峡城的命令,当时朝中上下一片反对声,宁王党更是借机控诉他误国,若非曹帝师及时现身支持,只怕白岐要学原身开杀戒镇压了。   曹府,白岐一身素白长袍,肩披银色狐裘,几乎和屋外的雪天融成一体,灵堂上哭声一片,唯独他直挺挺的站着面上不露悲喜。   曹志奎活了一百又六年,于白岐而言虽不比自己年龄的一个零头,但在凡人中已是长寿,万物有始有末结束亦是开始,他不懂有何哀悲。   白岐上过香以示尊敬哀思后,曹帝师曾孙拿来一封信递给他,“王爷,此信是曾祖给您的。”   白岐接信,信封一片空白,打开后信笺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老夫无缘亲见王爷一统之日了。’   “……”白岐怔住,他未料到曹志奎的遗憾竟是这个?   白岐捏着信思绪万千,马车一路晃晃荡荡的回到王府,车夫在车外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于是出声问了一句,白岐这才敛了思绪下车。   早早候在府门口的管家见他回来立即迎上,同时命令下人“立即传膳。”   “本王在曹府喝了盅茶吃了块酥饼暂时不饿。”白岐开口阻止道。   靠近白岐后管家闻见一股香烛味道,于是又问,“王爷可要沐浴?”   白岐抬手嗅了嗅袖袍上的味道,也闻见了在曹府中粘上的气味,“去罢。”   白岐沐浴时不喜人侍候,下人们备齐沐浴所需的东西后就相继退出浴室,白岐径自脱衣下水,懒洋洋的靠着浴池沿长长舒了一口气。   “情绪不高,因为曹志奎?”771趴在白岐的袍子上问。   自从融合了雪斑白琥玉中的碎片,有了充足的能源后,771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至少不再像开始时随时休眠确保自己不会死机。   “凡人的生死于神而言和香烛一样,燃尽也就死了,我若因此而哀伤岂不早疯了?”白岐语气平常的说。   771身上闪了下光不再言语,白岐轻拍下它问,“可是想回去了?”   “慢慢来,不急。”771说。   白岐眼中有笑意闪过,“多则十年,少则五年。”   “十年内完成一统的目标,你未免有点太自大了。”771照常打击他。   “赌一把?”白岐跃跃欲试。   “……”771默了许久,最后认怂遁了,“拒绝。”从四年血淋淋的教训中它得到一个真相,白岐的赌运无可匹敌。   浴室屏风后,黑衣面具青年望着雾气中男人削瘦的背,眼中情绪交织着一片复杂,四年未见他可有变化?待他……可还如从前?   四年中,他的官路走的一帆风顺,他知道其中定有他的相助。他帮他,他感恩,可霍府一门的惨烈,让他又恨及了他。   四年前军中一晚,梦中两人缠绵,醒后忆起梦中人的脸让他又羞又臊又愤。白岐是男人,且又是自己的仇敌,自己怎能……   四年的避而不见,甚至刻意用苦累伤痛去忘却他的存在,可情感的种子已埋下,四年时间不但未枯萎反而疯长成一片荆棘,他越挣扎便越是伤痕累累。   他毁了他的家,害的他小妹痴傻,害的他……他恨他,却又不忍再取他性命。   “白将军青天白日潜入王府可是来自荐枕席的?”清冷的男声蓦地响起惊的霍渊神情陡然一凛。   霍渊回神,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出屏风,来到池前跪蹲下,一只手抚在了白岐.裸.露的肩上。   霍渊触电般缩回手,白岐撩起长袖让出身侧一块位置,眼神薄凉的盯着他,“若将军有意,本王不介意与将军共赴巫山云雨。”   霍渊眼中划过羞恼,“若今日潜入你府邸的是别的男人,王爷也似这般宽衣解带相迎吗?”   白岐嗤了声,眼睛睨着他讥诮,“天下间有胆子偷窥本王沐浴的怕也只有你霍渊一人吧?便宜你了。”   他还和从前一样,仿佛自己依旧只是他榻下的一个男宠,一切都未变,但是正因白岐的随意和不在意让霍渊既气恼又不甘。   在霍渊走神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带入水中,面具从脸上滑落掉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水花。历史重演,只是这回他不会再像四年前那样惊慌失措的任由他戏弄。   霍渊从水底翻起,一手钳住他的手,一手锢住他的腰把他压回玉石池壁上,一如当年他对自己做的一样。   “长本事了?”白岐讥讽一笑,抬腿狠狠撞向他的腹部,在他卸力的一瞬捏住他的下巴,“既然你来做偷香窃玉的贼,不如本王如你一回愿?”   温香软玉怀中抱,可霍渊此时却蹙起了眉,如今的白岐瘦的像一根草般,仿佛连一点风都受不住,这四年是出了什么事吗?   霍渊的蹙眉看在白岐眼中,就像书中讲的恶霸强上小娘子一样,顿时让他抽了抽嘴角无趣的撒开了魔爪。   “何时回来的?白岐问。   “昨日刚入京。”霍渊回答。   “回京作甚?”   “……”想回来见他一眼,彻底绝了最后一点念想,可是在见了后非但未斩断情思反而魔怔更甚。   “见一见小妹。”霍渊说。   “白眼狼。”白岐抬腿踹他一脚,笔直的大长腿晃的霍渊眼前一阵发晕。   霍渊狼狈的扭开脸压□□内的躁动,哑着声音岔开话题,“你封我为将就不怕引狼入室让南丘亡国?”   “白将军忠心天地可鉴,有你在岂会让南丘亡国?”   霍渊目光死死盯着白岐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白岐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平静的让人觉得无情。   “呵!”霍渊冷笑,“臣震的住边境,却震不住朝内奸佞。”   “本王只需你震住边境即可,朝中有我。”一句简单的‘有我’,却如一块烙铁般烫在了霍渊的心口。   白岐离开浴池走到衣架前,随手扯了件袍子披在肩上,转身望向正‘如狼似虎’盯着自己的霍渊,“莹禾现在住在芙雅园,你应认得路。”   顿了下后跟着又补充一句,“留下过完年再走吧。”   “……是。”   芙雅园,霍莹禾拿着一枝梅花满园跑动着,肉嘟嘟的脸蛋红通通的,下人追在后面不断叫着让她慢点,画面让看的人不禁莞尔一笑。   当初瘦瘦小小的霍莹禾现在被白岐富养成一个肉肉的圆团子,别的不说,至少吃食上可以看出未怠慢过她。   “哥哥,你怎么带着面具呀?”霍莹禾小跑到霍渊跟前仰起脸傻乎乎的盯着他问。   霍莹禾的小奶音让霍渊眼中一暖,语气也温和下来,“哥哥脸上有伤,怕吓到别人。”   “很痛吧?”霍莹禾捂着脸蛋龇牙咧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霍渊哑然失笑,“不痛。”   “骗人!”霍莹禾不信他,“有一回莹莹的脚割伤了,漂亮哥哥抱着莹莹哄了许久莹莹才不哭。”   漂亮哥哥?是他吗?霍渊怔了下,他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吗?   书房中,白岐刚喝完药,正含着蜜饯驱散口中的苦涩,霍渊敲门走了进来,等进屋后闻见空气中的药味又不禁拧起了眉。   “给你。”霍渊把一个包裹放在白岐面前的桌上。   “什么东西?”白岐问。   “宁王通敌叛国的证据。”霍渊说。   先有白岐给的信件,后又有闻风阁的‘帮助’,霍渊早已知晓宁王和大伯互相勾结的事,也知道出事后宁王灭口,把一切罪责都推给霍府的真相。   白岐打开包裹中的木盒看了看里面的证据,“回霍府了?”   霍渊大伯有证据他是晓得的,也曾猜测证据也许仍藏在霍府,只是他和宁王把霍府翻个底朝天都未找出来。   “是。”霍渊爽快的承认,“有了它,宁王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小狼狗进化了?白岐合上盒盖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舍得给我?”   “它只有在你手中才会有用。”霍渊实事求是的说。   白岐相信他说的,现在朝中能压的住宁王的人只有他,这些证据虽是闻人忡的夺命符,可也是烫手山芋,敢接的人不多。   白岐收起盒子,跟着从另一盒中取出一块狼头符搁在桌上,“认得吗?”   霍渊眼睛暗下,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兵符。”   狼头符,可调遣南丘百万兵马,原归霍家掌管,后霍家灭门后被摄政王闻人仟收去。他想干什么?试探他吗?   “想要吗?”白岐问。   “……”霍渊眼中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深,“王爷此话何意?”   白岐离开椅背坐直身体,两手交叉着撑在下巴处,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本王赐你狼头符,你为本王踏平诸国一统天下,可好?”   “!!!”霍渊。   这又是一场白岐的豪赌。 第16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五   对外而言,霍渊早已于四年前死去,除了管家荀良等一些亲信外,在别人眼中出现在王府中的青年就是那个军中新星——白裕安。   白裕安用四年的时间以闪电速度彪悍崛起,朝中人早猜测他的靠山是白岐,如今得知他出现于摄政王府中,于是更加确信了。   因身体的问题,管家顶着被白岐砍的压力把他的三餐都换作清淡口味,今日因霍渊回来,桌上才难得见了回丰盛的肉腥。   白岐夹起一块羊排尝一口,跟着莞尔一笑调侃道,“本王四年不知肉味了,今日托你的福。”   管家苦大仇深的盯着入了白岐口的羊排,小声嘀咕了一句,“是王爷说白将军在长身体。”虽然他十分怀疑这只是他自己想吃的借口。   霍渊嘴里嚼着菜却食不知味,迟疑半响才试探的开口问,“王爷病了?”   “人老了,有个小病小痛都是寻常事。”白岐平淡的说。   白岐的话不虚,他都是奔四的‘老人’了,四十岁在普通古代已不年轻,但时间虽无情,可岁月却十分钟爱他,未在他脸上留下一丝蹉跎痕迹。   “今早本王梳洗时在头上看见一根白发。”这让白岐很惊奇,作为早早飞升的上神他从未体验过‘苍老’的感觉。   白岐看向霍渊,语气揶揄的打趣一句,“你长大了,本王也老了。”   白岐说的平静,听的霍渊却是心中一酸,沉默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祸害遗千年。”   管家闻言不悦的蹙眉,白岐却嗤之以鼻,“与凡人而言千年时间何其遥远。”   “漂亮哥哥,莹莹想吃糖葫芦了。”一旁的霍莹禾扯着白岐的袖口声音软软的撒娇。   白岐抽出袖子掐下她肉肉的脸,“饭后哥哥带你出府买。”   霍莹禾一直叫白岐哥哥,原主已是奔四的‘中年人’,而白岐自身年岁的零头也都足做她爷爷,这声哥哥叫的一向厚脸皮的他都有点羞愧,可教育了几回霍团子根本不听,后来……他自己习惯了。   王府武场,燕王闻人余柏握着一把长剑舞的威风凛凛,褪去稚气的青年,眉宇间少了点憨态添上些锐利,倒有几分顶天立地的气势。   荀良站一旁看的失神,当初的憨傻的小怂包如今已长成一个俊朗青年,目睹他一路变化的自己也不知该喜悦还是该惆怅。   一套剑法耍完,闻人余柏帅气收剑用袖子擦着汗走向荀良,“如何?”   闻人余柏很白,因刚耍了一套剑脸上有点红,在冰雪的映衬下显得极好看,看的荀良不由有点失神。“不错。”   “回回都是‘不错’二字,多读点书积累一下词汇吧。”闻人余柏吐槽。   荀良哽住,那个哭唧唧的躲在他身后叫着求保护的小怂包已一去不复还,有点想念是肿么回事?   闻人余柏撩起袍子在廊檐下的石阶上坐下,“那个叫白裕安的是什么来路?”   “他有什么问题吗?”荀良并未直接回答他。   “皇叔选中的人自是不会有问题,但我瞧着他总有点眼熟。”闻人余柏面露苦恼,“你可曾见过他面具下的脸?”   荀良眼中诧异一闪而逝,但随即又面不改色的回答,“见过,伤的很严重,面目全非。”   “啧!”闻人余柏啧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下去,许真是他的错觉吧?   京中街上,白岐,霍渊,霍莹禾三个坐在车中,霍团子拿着糖葫芦吃的香甜,霍渊看似一直盯着霍团子其实眼睛时而却瞥向白岐。   “前日曹老先生去了。”白岐突然开口。   “嗯。”霍渊应声表示自己已知道。   “据说你的启蒙老师就是曹志奎?”白岐问。   “是,当时他.欲收我做弟子,我拒绝了。”霍渊停顿了一下后又说,“那时我意在从武上战场杀敌,而非习文。”   “幸在你习武。”白岐本身是个武神,最不喜繁文缛节一类的,如若霍渊真成了满口‘仁义道德’的文人墨客,只怕白岐早将其丢开了。   霍渊一怔,正待细想时马车突地一个震动,瞥见白岐身体向前倾斜他立即伸手扶住。   白岐眉间蹙起,推开霍渊后沉声质问,“什么事!?”   “王爷,前面的街口有人在打架。”车夫慌慌张张的解释。   “执金吾何在?”白岐问。   “执金吾也在场。”穿着常服的侍卫回道。   车外静了一会,似是侍卫去打探了,片刻后声音才再响起,“是太尉府的薛杨和御史府的潘晓静,执金吾插不上手。”   潘晓静白岐是认识的,御史大夫潘廖的女儿,据说性格粗鲁模样丑陋,俩人首次见面是在一座酒楼里,她把一个醉酒调戏姑娘的壮汉打的哭爹喊娘,是个十分豪爽的姑娘。   在白岐看来潘晓静并不丑,只是生的黑一点,五官中性英气一点,如此爽利的姑娘虽得白岐欢喜,但生在封建古代却是大逆不道。   “起因是什么?”白岐问。   “薛杨在路边白吃了一碗馄饨,正巧让潘小姐撞见了。”侍卫回答。   “上月宁王生辰,薛太尉寻得一块三尺高的玉石为礼,他的嫡孙怎地一碗馄饨都付不起账?”白岐嗤笑。   “去把账结了,本王请他。”白岐说,“另外,送他回府时和薛太尉说一声,日后再有好东西要先紧着自家人用。”   “是!”侍卫领命,语气中压抑着笑意。   马车最后停在一座茶楼下,白岐本打算去酒楼的,但霍渊得了管家的‘警告’哪会如他的愿?于是三人只得来了茶楼。   白岐刚坐下,茶还未上桌雅间外就响起侍卫的禀报,“王爷,潘小姐求见。”   潘晓静?白岐身体向后靠了靠慵懒的歪在软枕上,“进来。”   潘晓静推门大步流星的走进屋,跟着十分大气爽朗的朝白岐行了一礼,“晓静见过王爷!”   白岐勾唇一笑,开口调侃道,“本王回回见你,你回回都在和人打架,潘大人得知了只怕又该哭了。”   一向‘爷们’的潘晓静少见的面露窘迫,但嘴上仍强硬的回道,“薛混蛋他……咳!薛杨他该打。”   “除漂亮哥哥外,只怕世间无一男子敢娶潘姐姐了。”这话原是潘晓静私下自嘲的顽话,霍莹禾常常重复出来,一回惊吓,两回羞涩,次数多了潘晓静便习惯了。   潘晓静和白岐只当霍团子童言无忌,霍渊却听的面中一冷,眼中一片汹涌的暗沉。   白岐和潘晓静融洽的相处,看在霍渊眼中却只觉格外刺眼,要如何做才能让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这位便是白将军吧?”潘晓静望向霍渊问,“我虽身在京城却早有耳闻将军的大名呐。”   “全靠王爷提携。”霍渊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如果自己站上比他更高的位置,他的眼中是不是就只会剩下自己?但他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想居于他之上那……霍渊一惊陡然回神,仓皇的喝口茶强制自己不再往下想。   白岐蛮喜欢过凡界的节日的,特别是过年,既喜庆又热闹,往年有闻人余柏,霍莹禾,荀良和管家陪着,今年又添个‘白裕安’,新年夜在芙雅园前厅摆了一大桌,几人一起守岁。   “饺子饺子!”手短夹不住的霍莹禾捧着小碗焦急的叫着,最后还是管家替她夹起几个在碗中。   另一边抢不过荀良的闻人余柏气的冲上前一把勾锁住他的脖子,使足了劲把他压倒在地,“我可是燕王,你不许和本王抢!”   望着闹哄哄的一屋子,霍渊有些茫然,局外人的疏离感让他很是不喜和不自在,直到一个虾饺落在他碗中。   虾饺是白岐夹来的,从他自己的碗中,霍渊垂下眼睑默默的吃了,许是情绪不同,这个虾饺他觉得格外的美味。   在屋中气氛正佳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厅门口,白岐认出他是负责传递闻风阁情报的暗卫,于是拧眉搁下碗筷问,“出什么事了?”   “王爷,玄罗国第五皇子凤宇明死了。”   “!!!”白岐手一抖打翻了自己的汤盅。   屋内陡然静下,连霍莹禾都察觉出了不对,乖乖的埋下头只顾吃饭也不再吵闹。   “他……”白岐话止于开始,他不知该怎么问,半月前他还收到凤宇明提前向他拜年的信,而且据阁中情报玄罗国的皇子夺位战中五皇子一直居于上风,胜算很大的。   屋内此时静的掉根针都听的见,良久,白岐从喉中挤出两个字,“原因。”   “凤宇明非皇室血脉。”   凤宇明母妃是舞姬出身,身份卑贱并不受宠,直到他的出生一切才改变,可谁曾想到他竟非皇族血脉,而是他母妃和一个侍卫私通生下的‘贱.种’。   白岐明白了,屋内众人也都会意了,绿帽子这种事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让人难以容忍的,此事一旦被验证为真,凤宇明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死前可有说什么?”白岐问。   如果早知凤宇明身世,他不是不可以提前替他谋出一条活路,可如今为时已晚。   “只说了一句。”暗卫回答,“他说:雪斑白琥玉虽送了出去,却终归是留了一个遗憾。”   这句遗言说的莫名其妙,听了的人无一人懂得其中含义,可白岐却隐隐明白了什么。   白岐“……”坑神了。   071睨他一眼“……”夭寿了老兄。 第17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六   问清凤宇明身死的原因后白岐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可霍渊荀良几人都看出他的情绪不高,于是用过膳拿了压岁钱后就相继离开了。   对于凤宇明一事771用‘呵呵’糊了白岐一脸,‘让你浪,让你风骚,不晓得要猥.琐发育避桃花吗?活该惹得桃花朵朵开。’   年初一一早,摄政王府正门大开,来王府拜年的人络绎不绝,闻人静往年一向来的最早,但因今年有孕在身未亲自上门,只是遣了下人代替。   来拜年的人一向由管家招待,寒暄,收礼,回礼,一切一如往年般,半日下来礼盒就堆满了半个仓库,年后整理起来还得用上几日。   书房,白岐正逗弄着金架上悬挂着的笼中鸟,只是鸟也老了,整日恹恹的蜷在笼中,任由白岐作弄也不再叫上一声。   霍渊进屋,眼睛盯着白岐开口,“边关战事又起,我需明早出发赶回。”   “嗯。”白岐随口应了一声便不再有后话,淡漠薄情的让霍渊不禁生出了点火气。   白岐收回逗鸟的木棍懒洋洋的坐回桌案后,目光瞥向桌上的茶盅说,“本王渴了。”   霍渊上前倒茶给他,白岐捧着小口喝了几口后又道,“去罢,本王在京一日你便一日无后顾之忧。”   普通的一句话却似燃着火焰般烫在霍渊的心口,凝视着白岐的侧脸,霍渊静默半响才挤出一句,“王爷保重身体。”   白岐抬头盯着他细看,小狼狗已长成了大灰狼,人还是那人,但却懂得收敛起自己凶戾的爪牙,“可还恨本王?”   霍渊眼中情绪有一瞬的起伏,本应宣之于口的搪塞最终却化作一个冰冷的‘恨’字,只是如今的‘恨’中却多了点别的。   “小白眼狼。”白岐嘀咕一声,眼睛瞥向挂在金架上的鸟笼,半响安静后啧了一声,“该清理一下垃圾了。”   年后初二,诸国蠢蠢欲动,霍渊赶回边关坐镇,长达五年的诸国大混战拉开序幕。   年后正月十五,宁王府,闻人忡正在一群姬妾中左拥右抱醉生梦死,大批官兵破门而入把宁王府团团包围住,惊的闻人忡酒也醒了,袒.胸.赤脚出屋呵斥,可惜却无一人给面子。   “奉摄政王旨,查抄宁王府!下人囚于府内,女眷压入掖庭狱,男眷压入廷尉狱,立即执行!”   旨意一下宁王府大乱,哭闹声,惨叫声,咒骂声混合着乱作一团。   宁王闻人忡贩官鬻爵,谋害良臣,勾结古昇国残害忠良证据确凿,即使他是皇室血脉此番也救不回他了。   正月二十七日,太尉府薛杨酒后纵马,伤十九人,事后又顺藤摸瓜查出他一系列罪证,其中包括杀人受.贿,太尉府知而不报还帮其隐瞒,一同下狱。   三月初八,郎中令崔安……   白岐用了半年时间对朝堂进行大清洗,京城的刑场台被血浸的鲜红,以泽量尸惨不忍睹,打更人晚上都绕路而行,怕被恶鬼缠上。   白岐此番的雷霆血腥手段惊醒了京中许多人,这些年白岐病恹恹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他们都快忘了他可摄政王,不惧鬼神的活阎王。   霍渊在外平定战乱,白岐在京肃清蛀虫,濒死的南丘国慢慢恢复生机,这让一些真正的忠良看到了希望。   王府芙雅园中,白岐歪在竹椅上舒服的晒着太阳,闻人余柏则在一旁照着一本棋谱一边琢磨着,一边自己和自己下着玩。   神出鬼没的荀良出现在园中,眼中满是喜悦,“王爷,捷报!白裕安将军以低伤亡拿下赫安国!”   白岐幽幽的睁开眼,闻人余柏不爽的撇撇嘴,“他百战百胜声名远播,皇叔你却恶名昭彰,遗臭万年。”   “活着时别去管死后的事情。”白岐如果在意虚名也不会落得一个‘恶神’的名号。   “我是替皇叔你抱不平。”闻人余柏盯着棋谱,突然烦躁的推翻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白岐眼睛瞥向荀良,用眼神问‘你又招惹他了?’   荀良无辜摊手,他如今哪里敢去招惹这位小祖宗?   “皇叔,现在京中人人称颂白裕安是常胜将军,南丘的战神,却说你残暴狠毒是个恶王,你……”   “你怕本王养虎为患?”白岐听出了他话中的担忧。   “是!”闻人余柏承认。   “呵!”白岐嗤笑,“若他真有那狗胆子,便来吃了本王吧。”   “皇叔!”闻人余柏气急败坏。   “余柏。”白岐望向他打断他的话,“你想当皇帝吗?”   闻人余柏一呆,荀良也怔住了,王爷他……   “不想。”白岐问的随意,闻人余柏却回答的很认真,“我不是治国□□的料,我的斤两我自个拎得清。”   “你倒有自知之明。”白岐调笑一句后,嗓音蓦地又变得缥缈起来,“本王只要一统,至于天下至尊是谁本王无所谓。”   战场上,尸山血海白骨露野,南丘的士兵正在有序的清理战场,霍渊一身凛冽杀气的站在血泊中,面不改色的让军医替他包扎着伤口。   “将军。”副将一身血污的走来,眼睛触及霍渊臂上的伤时露出担忧。   “说!”霍渊口中吐出一个沙哑的字,掷地有声,冰冷的仿佛是用玄铁砸出来的一样。   “信已送往玄罗,是战是降,其中利弊玄罗新皇应该想的明白。”副将说。   “如今拿下赫安,斩断古昇和耀云联系的唯一桥梁,断了两国间的辅车相依,在往后逐一击破时没有援兵他们迟早也巢倾卵破。”   遥望着广阔无际的荒野,霍渊幽暗的眼中浮上一抹惆怅和思念,‘天下一统指日可待,你可欢喜?’   “将军!”一个士兵走了过来,“京中来的粮草到了。”   霍渊闻言眼中闪过喜色,转身立即往回走,每回京中送粮草来时白岐都会给他捎来一些东西,有时是零食,有时是京中时兴的小玩意,在枯燥的军营中,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惊喜。   见霍渊匆匆离去的背影,副将有点不是滋味,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王爷而已,哪配将军如此去讨好着?   不过不屑归不屑,有一点副将还是很服的白岐,前线士兵的粮草和军需他从未短缺过一点,哪怕国库空.虚,他自掏腰包都不会让士兵们冻着饿着。   也正因这点,前线作战的士兵也都对白岐很有好感,后勤的给力在和各国战斗中也成了一个大优势。   京城摄政王府,合欢园中的一园子合欢花逢花期开的正是鲜艳,一眼望去犹如一团团朦胧的薄雾般美不胜收。   霍莹禾提着花篮在树底下捡落花,说是洗净晒干后缝成枕头给白岐,霍团子虽痴傻但却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这点比她白眼狼哥哥强。   白岐坐在园中盯着蹲在树下拾花的胖姑娘,休眠中的071开机了,‘你的身体……’   “要崩溃了。”白岐平静的回答。   这具身体因刚来时的伤而留下隐疾,原本若仔细养着活到五十不成问题,只是白岐的神魂太强大了,即使只有一缕而已也非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可以承受的住。   ‘可任务呢?’071问。   “只需再拿下玄罗,天下一统便已成定局,原身不是个蠢人自是也晓得。”白岐说。   确认白岐可以平安撤回后071也不再多问废话,‘想走时和我说一声,我会抽离你的神魂。’   “嗯。”白岐应了声。   “姐姐你是谁呀?”霍莹禾的疑问声引得白岐回神望去,谁知竟看见了柳芫。   白岐也有许久未见柳芫了,这两年她极少踏出沁兰苑,她就像是一个活死人,而沁兰苑就是她的活人墓。   柳芫更瘦了,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两眼麻木无神,整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   白岐盯着她看了许久,良久一只手指了下凳子,“坐。”   柳芫漠然的回望着他并未坐过去,以前她看白岐的眼中有恨有厌恶,如今眼中却只剩一片麻木和死气。   柳芫转身欲出园子,在她踏出园门口时白岐又说话了,“待本王死后,你便自由了。”   柳芫脚下一顿,但终究未停留。   目视柳芫离开,白岐迟疑的开口,“其实错不在她,全因闻人仟一根筋,我这么教训她是不是很不地道?”   ‘你地道过吗?’771疑问。   “我其实还是一个很深明大义的上神的,你只是不了解我。”白岐说。   ‘呵呵。’771回以鄙夷的‘呵呵’二字。   白岐拒绝再和771交流,这个球儿有点‘贱.人’属性,典型的那种别人悲具它欢喜,别人喜剧它不爽,简直欠揍!   ‘深明大义的大神,平时人缘不咋地吧?’球怼怼上线。   “被砍的只剩一层血皮的球儿没脸说我。”‘新词汇’谁不会啊?   ‘咱俩半斤八两,臭味相投。’球怼怼说。   “呵呵!”白岐有模学样的回它两个‘呵呵’,“儿砸,你的小命现在可是在爸爸手里攥着呢。”   “……”771.“趁人之危敲诈勒索是不好的行为爸爸。”   “儿砸乖,爸爸人缘已经不咋地了,还怕什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结束了,下一个故事写什么呢? 第18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七   白岐又病了,虽说吐几口血躺个几日于他而言已是常事,但这回却是病如山倒,昏了几日才醒来,醒后也是半死不活的。   芙雅园,大夫跪了满满一园子,管家脸黑如墨,什么叫油尽灯枯时日不多?庸医!全是一群庸医!!   闻人余柏裹着一身寒霜从外步履匆匆的闯入园中,肩上的黑斗篷早已被晨露打湿,“我把医仙谷的谷主带回来了!”   荀良紧跟其后的进来,手里拽着一个相貌昳丽的白衣青年,跟着荀良在后踉踉跄跄的走着,风尘仆仆的脸上挂着无语。   管家拧眉盯着青年,一脸怀疑的问,“不是莫老谷主吗?”医仙谷的谷主他曾见过,绝非眼前青年。   青年甩开荀良的钳制,理理袍子后举止得体的道,“家师于半年前仙去,在下闵荞,是现任医仙谷谷主。”   管家瞬间白了脸,白岐的病他原本寄希望于莫老谷主,如今……管家眼中浮上一抹悲怆。   闵荞抽了抽嘴角,这一副‘要死了’的德行是嘛意思啊?即使他的医术不比师父但也足傲视江湖少有人可敌吧?   嘀咕着吐完槽的闵荞干咳一声又装作‘仙风道骨’的模样,“病人呢?”   “去罢。”管家无力的指向屋内,吝啬的一点信任都不给闵荞。   闵荞“……”想撂摊子回谷不干了肿么办?   卧房中,白岐虚弱的卧在帐后,潘晓静靠在帐外床边和他说话,只是声音时而哽咽,眼睛更是红的像一双兔子眼。   “现任中郎将是个青年才俊,听说他倾慕于你,本王赐婚……”   “我不嫁。”潘晓静闷着嗓音说。   “都是老姑娘了,你要当一辈子的世俗的尼姑吗?”白岐问。   “我不管。”潘晓静执拗的不肯松口。   白岐隔着罗帐眼睛幽深的盯着潘晓静看了许久,“本王懂你所想,但你若嫁来后半生也是守活寡。”   “我不在乎!”潘晓静立即回道。   “可潘御史在乎,你是他的独女。”   “我……”潘晓静正欲再辩驳,闻人余柏带着闵荞推门而入,有外人在她只得闭上了嘴。   ‘桃花啊桃花。’771用戏腔幽幽的吟唱。   ‘闭嘴!不孝儿砸!’   闵荞进屋后先是得体的行一礼,跟着便不顾尊卑的走上前用手中扇挑开了罗帐,待看见帐中人后眼中不禁闪过惊艳,唯‘人间绝色’方可形容此人。   “医仙谷?”白岐问,显然是听见了刚刚屋外的说话。   “是。”闵荞应声。   白岐也不矫情,纤细的手臂从被中抽出搭在软枕上,“来吧。”早诊早完事。   闵荞拉来一个木凳坐下,撩起袖口一只手搭上了白岐的脉搏,但随着诊断,他原不以为意的表情却慢慢变的严肃。   半刻钟后,白岐收回手平静的说,“病情如何直说吧。”凡身不堪神魂重负的‘病’,他若治的好,自己跪服叫爸爸。   “油尽灯枯。”闵荞给出和普通大夫一致的回答。   “找死呢庸医!!”闻人余柏怒及欲冲上前打人。   “闭嘴。”白岐呵斥一声,跟着又平静的说,“继续。”   “王爷是日积月累的旧疾,在下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只有短暂续命。”闵荞说。   “多久。”   “最多一年。”   “足够了。”只要霍渊能拿下玄罗,他便可功成名遂身退。   边关,军营大帐中,卸下盔甲的霍渊坐回桌案后拿出一封信打开,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摄政王病,潘晓静入王府日夜于榻前服侍。’   “砰!”一声巨响惊的大帐外的巡逻士兵闯入,却见将军一脸阴骘的捏着封信,面前的桌子四分五裂。   闯入大帐的士兵面面相觑,“将军……”   “滚出去!!”霍渊暴躁的厉喝。   士兵们一涌而散,霍渊眼中暗色涌动,因妒忌而扭曲的脸在橘色的烛光下仿佛一只恶鬼,盯着信的眼睛似想从中揪出什么人拆吃入腹。   ‘先是凤宇明,后有潘晓静!你还想再勾.搭几个!?’   “奉平!”霍渊语气阴沉的叫了一声。   闻讯而来一直守在帐外的副将奉平快速进帐,“将军有何吩咐?”   “把玄罗国递上降书的消息传回京中,大军回撤二十里整顿兵马休养生息几日。”霍渊命令。   副将奉平愣了下,继而明白了霍渊的话意,“将军要外出?”   “压下消息,我去去便回。”   “……是。”将军要去哪里?能让将军动气的好像只有京中的那位了。   今年的雪来的特别的早,潘晓静嫌芙雅园一入冬光秃秃不好看,于是叫人栽了一园子的梅,入冬后白的雪红的梅相映着美极了。   自白岐病后潘晓静便赖在了王府伺候她,名声尽‘毁’,京中人都说御史潘府要出个摄政王妃了,对此潘廖唯有苦笑。   今日闻人静带着刚过完三岁生辰的儿子来王府了,一屋人围在一起虽吵了一点但是却非常热闹。   因闻人余柏的武力压迫,闵荞也留在了府中,呆在一起混的久了也原形毕露了,整日喝的醉醺醺的在府中撩妹子,今日酒后调戏起闻人静,结果让段驸马一顿揍。   闹了一日,晚上白岐坐在屋中围着炭炉取暖,潘晓静殷勤的帮他整理床铺,现在除了白岐外,全府上下都把她当王妃看待。   ‘潘姑娘虽丑了点,彪悍了点,脸皮厚了点,但人好,身世好,待王爷也好,是个不错的姑娘。’全王府人眼中的潘晓静。   白岐一脸无语的看着忙前忙后的潘晓静,“你是真不要清白了?”   “要呀。”潘晓静如今一点都不怕白岐,“只要王爷娶我入门,我不就名正言顺了?”   “……”白岐。   ‘厉害呀我的白上神,男女通杀啊。’071调侃。   “从脾气上看,她倒像是我曜荒大陆的姑娘。”白岐说。   暗中,霍渊眼睛晦暗不明的盯着屋中有说有笑,情意绵绵的二人,双手因用力攥出了血都不自知,脸上的阴暗戾气让人骇然。   当潘晓静说出‘王爷歇息吧’的话时,霍渊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开,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冲上去砍了屋中的女人。   霍渊出屋来到芙雅园中,满园艳丽的梅花刺的他两眼生疼,一如屋中的潘晓静一样让他痛恨。   一掌下去,煞气十足的掌风把一园梅花毁的彻底,霍渊的眼中充满了怨怼和戾色,‘闻人仟,是你逼我的。’   屋外响起‘抓刺客’的叫声,白岐躺在床上睁着眼一脸呆滞,“人走了?”   “是。”771回答,“出城了,看行走路线应该是回边关的方向。”   “……”白岐木了。“他顶着风雪千里迢迢回了一趟京就为了毁我园中的花?”他是有多讨厌梅花啊?   “也许……”771迟疑了一下,“也许是回来看一眼你是否挂了,然后买鞭炮庆祝。”   “你妹的!”白岐骂了句脏话。   “我是机产的,没妹妹。”771怼回去。   白岐脸上浮上一抹危险的表情,“小七七,一日不作死你不活下去是吗?”   “……我错了,你是我亲爸。”   “不孝儿砸!”   京城外,霍渊一身玄色衣袍站在雪地中,神情悍戾的盯着那面城墙。如果行刑那日他未救下他,那……   但他无悔被他救下,更不悔遇见他。可是他不该拉自己下深渊后又撒手离开不管,既然招惹了他就别妄图再摆脱下!   ‘我会再回来的,但下回再见,我将在你之上!’霍渊似赌誓般说道。   他恨他,怨他,但不会再以取他性命为目的,他欠自己的就让他用后半生来偿还吧。   因‘刺客’闹的,芙雅园里外被侍卫围的如同铜墙铁壁,任他一只苍蝇也进不来,对此白岐无语望苍天。   他能说什么?‘别慌,只是一个小崽子讨厌本王种的花,千里迢迢赶回来毁掉而已?’他自己听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躺在床上睡不着的白岐拉着771唠嗑,从上神界聊到宇宙星河,跨度大的不知隔了几亿光年。   “我是不是该写遗书了?”正问着星球大战的故事的白岐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狼头符早已给了霍渊,你还有什么可分的?”771鄙夷。   “钱啊,房产啊,还有一库房的古董字画,据说在凡界很值钱的。”白岐实力炫富。   “再有钱也不是你的,那是原身积攒下来的家底。”771回道。   “早在我来时便归我了。”做榴芒土匪白岐是祖宗辈的,“那群孩子陪着本上神好几年了,我结束任务离开时总得留点东西吧?”   “随你意。”771不在意的说,“左右不是自己的家底,分出去你也不心疼。”   在771眼中白岐已贴上小气的标签,不过浑身上下被它贴满负面标签的白岐早已学着无视他的评价,在提及这个话题后他开始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而看似冷淡的771其实早暗暗乐疯了,结束任务的含义代表他们可以去寻找下一个碎片了,又离自己的逆袭梦近了一步嘤。   ‘联盟的小.婊.砸们,跪等本智能杀回星际虐的你们后悔降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力求每个世界的故事都是完整丰.满哒~   有世界框架,有背景,有故事走向,尽量不崩。 第19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八   玄罗国递交降书的捷报传回京城时,南丘上下举国沸腾,六街三陌裹上红绸,人人奔走相告赞颂白裕安将军威武。   先皇昏庸,新皇懦弱,朝堂上奸佞误国,南丘本已注定亡国,可白将军不但守住疆土,如今且还有一统之势,怎叫南丘百姓不爱戴?   现在南丘上下,茶馆说书的,街尾唱曲的,都在传颂白将军的威武事迹,甚至功德庙也都建出来了,白裕安成了南丘的‘神’。   ‘白裕安’的崛起让朝中官员开始觉得不安,于是相继向白岐谏言防止‘养虎为患’,但白岐一概不理,颇有先皇在位时‘昏庸’的样子。   王府芙雅园,白岐,闵荞,闻人余柏和潘晓静四人坐在一起打麻将,这是771教的一种‘古老’的游戏,据说是一个叫‘地球’的中等文明世界的特产,很得白上神的心。   “虽说皇叔你一向用人不疑,但基本的戒备还得有呀。”闻人余柏口中含沙射影的人自然是如今风头正盛的‘白裕安’。   “他战无不胜是真,替南丘开疆辟土也不假,既是事实还不许人说?”白岐反问。   “皇叔你是在曲解我的话。”闻人余柏不满嘀咕。   闵荞瞧着眼前叔侄俩‘你不说明他不点破’的谈话,啧啧两声插上嘴,“他是怕白将军功高震主,日后南丘国百姓只认白裕安,不识王爷你。”   “天底下还有人不知本王第一奸臣的名讳?”白岐似是自嘲。   “王爷才不是奸臣,是那些人瞎了眼才会识人不清。”潘晓静一开口怼了一群。   “白裕安来路不明,且落落寡合不好掌控,皇叔可别全信他。”闻人余柏本能的很不喜那个叫‘白裕安’的人。   “和了。”一直盯着闻人余柏牌面的荀良推了牌说了句题外话。   “……”桌上一片默。   闻人余柏跟着怔了一瞬,跟着咧开嘴乐了,“银子银子,快快拿出来。”   在不爽的掏银子时白岐突然觉得胸口一闷,跟着就开始咳嗽了,潘晓静听见了顿时面露忧色。   “无碍。”白岐咽下涌上喉咙的血腥,装作无事的吩咐下人,“倒杯水。”   白岐在喝水冲散口中的血味时,眼睛瞥见拧眉的闵荞,别人许不知白岐的身子,但闵荞是医仙谷的谷主一眼就瞧出了问题,‘药效又减了。’   边关南丘军营,霍渊屹立在一个斜土坡上遥望着京城方向,积雪覆盖在他的玄色大氅上,乍眼一看仿佛他只是风雪中的一尊雕像。   红绳一圈圈的缠绕在宽袖中的指间,像是月老的红线般缠绵稳固,而红绳的尾端则系着一只用泥捏的土里土气的小狼狗。   霍渊用指腹来回摩擦着它,不敢用力,似乎生怕弄坏了它。   “将军!”副将奉平走来行礼。   “如何?”霍渊嗓音漠然的问了一声。   “都已安排妥当。”副将奉平今日的声音似乎也格外凝重,“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大雪已停了,只是寒风依旧凛冽,霍渊默了许久,跟着取出狼头符神色不明的看着,‘待到那一日,你可会恨我?’   往年的新年,白岐都会让人在芙雅园准备一桌酒食,大家一起守岁,只是今年白岐病情复发,从年三十一直睡到年初三,醒后也是卧病在床。   等卧室中的人走的只剩闵荞一个时,白岐才开口说话,“有话直说吧。”   白岐问的直白,闵荞也不扭捏,“药效在不断衰减,如今已是四倍的量。”   “直说结果。”白岐打断他。   “结果早和王爷你说了,本医仙既说保王爷一年,就不会叫你少活一天。”闵荞说,“但随着药剂的加量,副作用也会跟着出现。”   “什么副作用?”   “嗜睡,呕吐,身体衰竭,器官……逐一失去生机。”闵荞盯着白岐的脸细看,却未见一丁点惧意。“王爷不怕吗?”   “怕?”白岐嗤了一声,脸上写满不屑。   世人都言摄政王其过,残忍暴戾,冷酷无情,架空皇权把持朝政,乃当今第一大奸臣,可闵荞和他相处后却发现他根本不是流言中的那样。   他艳色绝世一顾倾城,运筹帷幄智谋过人,而且无惧生死,心怀天下有着一统的大抱负,这样的人……   “可惜未早点遇见王爷。”闵荞喟叹,若早些相识,两人定是知己。   今年的年摄政王府中却笼罩着一片哀意,闻人余柏他们明知白岐结局已定,明明凄入肝脾悲不自胜,可在白岐跟前又得装作很平常。   自从年三十又病倒后,白岐是彻底不行了,三日中有两日是睡着的,醒时别说下床有时进食都很困难。   晓得白岐已病入骨髓回天无力,闻人静几乎日日往王府跑,明着和闻人余柏打打闹闹斗白岐高兴,暗地里却没少抹眼泪。   ‘那个一肩挑起半边天的强大的男人这回真的不行了。’   丰德九年二月十二,春,微雨,书上说今日是令月吉日,诸事皆宜。   摄政王府,白岐病恹恹的靠在廊下的竹椅上,虽已入春但他仍披着一件厚厚的裘衣,曾经风华绝世的男人如今瘦骨嶙嶙依稀可见死气。   “王爷,雨天寒气重,回屋吧。”潘晓静再一次出声提醒。   白岐没应声,只是盯着园中静静的看,自那日梅林被毁后他就没再种别的,冬天光秃秃的一片,现在春天才翠绿起来。   廊下另一边,闻人余柏望向白岐的眼中盛着哀意,医仙闵荞陪在一侧,难得今日没再向酒鬼一样喝的醉醺醺的,“大限将至。”   听见从闵荞口中吐出的四字,闻人余柏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已许久未落泪的他眼中再一次有了湿意。   “等天暖和了,把园子里全都栽上合欢吧。”白岐突然说。   “是!”管家应声,牢牢记下了这件事。   “王爷!”伴着一声声惊呼,一名侍卫惊慌失措从园外的跑来,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白岐身前。   “放肆!”被侍卫惊了一跳的管家沉下脸厉声呵斥。   白岐瞥了那侍卫一眼,语气淡淡的示意,“说。”   侍卫嗫嚅着嘴唇挣扎许久,继而猛地叩下头声音哽咽的说,“王爷,大将军白裕安他……反了!!”   “!!!”园中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白岐捂住嘴猛烈的咳嗽起来,潘晓静和闻人余柏立即冲上来扶住他,大叫着闵荞上前替他医治。   “不用。”白岐推开闵荞的手,刚嗽完的脸白的像鬼一样,一声春雷劈下,绵绵细雨慢慢的下大了。   白岐呆坐良久,眼中平静如旧不见悲喜,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中,“余柏,去拿纸笔来。”   ‘够狠啊小崽子,有本上神当年叱咤上下两界的风范。’   ‘嗯,一样的土匪榴芒掉节.操不要那啥。’071暗暗腹诽。   丰德九年七月二十四,酷暑,暴雨,黑道凶日,诸事不宜。   大雨倾盆,乌云蔽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而此时摄政王的府芙雅园中黑压压的跪了一园子的人。   白岐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闻人余柏,荀良,潘晓静,闻人静,霍莹禾,还有柳芫他们都在,全围在床前或木然,或悲痛,或垂泪。   “肖璆。”白岐吊着一口气叫了管家的名字,“本王说,你记。”   管家立即拿来纸笔,一脸悲痛的跪在床前,“王爷。”   “待本王走后,由燕王闻人余柏继青岳城君之位。”青岳城便是当初原身征服的那片暴.乱地域,虽偏僻,却是个固若金汤的国中国。   “闻风阁交由荀良荀央。”白岐目光瞥向荀良叮嘱,“如果有一日余柏遇难,你多帮帮他。”   “闻人静,若他日改朝换代,京城呆不下去了,你就随余柏一同回青岳吧。”   “潘晓静,中郎将冯霄是个庸中佼佼,你……考虑一下。”   “王爷!”潘晓静悲呼,可白岐已将目光移开转向霍莹禾,“莹禾是本王的义女,本王去后任何人不得难为她。”   “肖璆,府中全部资产则归你所有,让你颐养天年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另外……白岐的目光停在柳芫身上,最后只留下一句话,“你自由了。”   柳芫身体明显一颤,一直死气沉沉的眼睛有了一丝情绪起伏。   叮嘱完‘遗产’的事,白岐转而又问,“白裕安的军队打到哪里了?”   “已过岷城,再需两月便会兵临京城。”荀良回答。   “等他兵临城下时就打开城门吧,结局既已决定即使抵抗也不过徒增无辜伤亡。”白岐说。   胸口的气愈发不顺,眼前也开始变得恍惚起来,白岐唇角勾起,这就是凡人生老病死的感觉吗?   “本王去后,把本王的尸体焚烧成灰供在正厅,白裕安一日……不入京,本王……本王一日不下葬!”   如果霍渊小崽子还有点良知,那自己的‘恶作剧’便成功了,但若没有……左右自己那时已离开,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   当日申时,摄政王府丧钟敲响,南丘第一摄政王闻人仟薨,王府上下一片哀哭。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集第一个故事就结束啦!   下一个故事,现代篇,《土豪,缺朋友吗?》 穷鬼上神 V 土豪小哥哥~ 第20章 摄政王榻下宠十九   丰德九年十月初三,白裕安亲率大军围城,京城正门大开,守城官兵不战而降,闻人皇族亡国。   京城城墙上,霍渊望着摄政王府的方向,明明已近在咫尺却怯懦的不敢靠近,他不怕遗臭万年,却怕看见那人眼中的厌恶和仇恨。   泥捏的小狼狗在他手中焦躁的来回摩擦,然后……碎了一片。霍渊呆滞住,身体顷刻间僵如死尸,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将军!”一个士兵飞奔而来向霍渊汇报打探来的信息,“摄政王闻人仟已于七月二十四日离世!”   “!!!”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开,霍渊脚下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离世?那个人……不!定是假的,定是,定只是死遁!   白岐虽已‘去世’两月有余,但王府上下仍一片素缟,正厅灵堂两月未撤,一个青玉罐中装着他的骨灰供在厅中案上。   霍渊战袍未褪,一身血气的跑到王府时,入目的素缟刺的他眼睛似是在流血一样痛,浑身冷的仿佛血液都快冻结一样。   霍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正厅,灵堂上的青玉罐让他胸口血气翻涌,一滴滴血从掌中渗出。   “闻人仟在哪?”霍渊的话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让他出来见我,只要他肯出来,我便不打了。”   面对霍渊的问题,正厅中却无一人理他,唯有管家肖璆开了口,“王爷生前说,将军一日不入京他一日不下葬,如今终于能入土为安了。”   “胡说!”霍渊咆哮着让他闭嘴,“他怎会死呢!?他只是生一场病而已,怎会死?”   “早在一年前王爷就已病入膏肓,油尽灯枯。”荀良说。   什么叫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世人常说祸害遗千年,那人坏到极致怎会轻易死掉?定是他们一起合谋来诓骗他!   霍渊拔剑架在了管家肩上,眼中的戾气让人胆战,“闻人仟,你若再躲着我,我便屠尽你全府上下!”   “你个混账的白眼狼!”压不住火的闻人余柏两眼通红的冲上去一拳狠狠砸在了霍渊的脸上。   “将军!!”副将奉平上前护住霍渊,一众将士也拔出兵器,灵堂中的气氛立即剑拔弩张起来。   面具在闻人余柏的拳头下碎掉,看见霍渊真容的人都是一呆,其中当以闻人静最惊恐。   “霍……霍渊……”不,不可能的,霍渊早死了,可眼前人的脸……闻人静脑中全乱了。   “你……”闻人余柏也呆了,虽说多年来霍渊容颜有变,但仍留有当年霍府四子清晰的影子。死人……复活了?   “白将军!”管家肖璆无惧刀剑逼迫的走上前,把一封信递给了霍渊,“信是王爷留给你的。”   “把剑收起来。”霍渊哑着声音命令。   副将奉平领命收回兵器,但表情依旧戒备着厅中众人,提防着他们再偷袭霍渊。   白岐的信中只有三句话,‘不许伤本王身边一人,一统天下,做个好君王。’简单明了,说是信更像是命令。   一口血从口中呕出染红了信纸,霍渊脚下趔趄跪在了地上,面白如纸带着悲戚的绝望。   “将军!!”   大军入城,但因有霍渊下的铁令,军中无一人大肆掠夺和扰民,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甚至未伤一人。   王府正厅灵堂,霍渊倚着桌角坐在地上,怀中抱着盛放白岐骨灰的青玉罐,失魂落魄面如死灰,身上笼罩着浓浓的哀意。   ‘一切早在你的谋划中吗?我的谋反,你的死,可是原因是什么?只为惩罚我的狼心狗肺?’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要留住你,若你不在一切又有何意义?回来吧,我错了,我什么都不奢求了,即便只做你榻前男.宠也可以。’   闵荞提着酒醉醺醺的走进灵堂,有士兵想拦却被副将奉平阻止,以将军现在的情况再糟也糟不到哪里了。   闵荞从供品盘中随手拿了个苹果在衣服上粗糙的擦一擦,跟着咬上一口后模仿霍渊席地而坐,“他的病半年前开始加重,我虽保他暂时不死,但他却受了不少罪。”   “我问过他怕不怕,却并未在他脸上看见过一丁点惧怕,他不怕死,或者说他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他走的前一日还在念着一统,他太想看一眼天下合一国泰民安的一幕了。”   “你的崛起让京中官员不安,相继向他谏言防止你谋反,可他却说自己只要一统,至于天下至尊是谁他无所谓。”   “你谋反,带兵入京,闻人族亡国,你若此时撂下摊子不干南丘国必乱,他将死不瞑目。”   霍渊抱紧青玉罐,回想白岐的遗言,自己一日不入京他便一日不下,心如刀割。   当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而自己却正在制定攻打京城的计划,当时的他该有多恨自己?多怨自己?他肯定很后悔当初救回他吧?   “他留了两句话给你。”闵荞突然说。   霍渊充斥着死气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他……”他说什么?恨意?痛骂?诅咒?   “第一句,皇位既然打下来了,再苦再累都得坐下去,那是你应得的殊荣,也是你的惩罚。”   “第二句,若不一统天下,纵然你死后也不与你黄泉相见。”   ……   十一月初七,‘白裕安’登基称帝,改号为一单字‘岐’。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王宗贵族未斩一人,甚至赦免了丰德皇帝闻人牧吉,世人皆道岐帝仁德。   皇宫大殿上,霍渊一身黑底织金皇袍坐在殿中台阶上,空荡荡的大殿静的仿佛一座死人墓,也冷的让人绝望。   闻人静推开大殿正门走了进来,盯向霍渊的眼中已无半分当年的依恋,有的只是讥讽和一丝怜悯。   “他助你诈死,帮你隐姓埋名进入军营,更是一路替你保驾护航,他担下了全部的重担,替你遮蔽了世间的黑暗,可你却负了他。”   “当年霍府一案的确是皇叔批下的,但霍府罪名是真,罪无可赦,依南丘律法当杀!”   闻人静的咄咄逼人让霍渊疲惫的闭上眼睛,“滚出去。”   “霍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许皇叔是真的有点喜欢你的,可你却踏碎了的真心,你就用你的后半生来忏悔吧!”   ……   霍渊登基后,闻人余柏去了青岳,荀良回江湖,闻人静也带着夫君儿子和弟弟闻人牧吉离开了京城,只愿潇洒一生不愿再被皇家束缚。   白岐死后,闵荞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义了,一壶酒,一匹马回了医仙谷,看似潇洒无拘无束,其实只有他自己晓得,在他的心中因一个风华绝世的男人留下了一处填补不上的遗憾。   而潘晓静被一道圣旨许给中郎将冯霄,后因抗旨一头撞死在皇宫墙上。   一切皆已尘埃落定。   岐帝称帝后用十年时间平定诸国,一统天下,南丘小国改为天岐王朝。   岐帝在位期间平天下,兴科举,重农耕,减赋税,史称其为‘仁帝’,但唯一不足的是‘岐帝’终生后宫未有一人,后来过继了公主霍莹禾之子封其为太子。   岐帝不娶的原因在民间流传了很多版本,其中包括曾提携过他的前朝摄政王闻人仟,而且这个版本越传越盛,最后竟成了民间一美谈,也为后来的‘男风盛行’开了一个始端。   岐帝在位只有十四年,临死前他只下了一道圣旨,死后焚烧成灰,同前朝摄政王闻人仟合葬夫妻墓。   ‘一统天下,做个好皇帝,我全按你说的做到了,黄泉之下你可愿原谅我,再和我见上一面?’   弥留之际,霍渊躺在床上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破碎后又修补好的小狼狗,两眼痴痴的望着上空,仿佛在看着什么人一样。   ‘若有来世,我一定……’   曜荒大陆,玉凰山合陀峰下的小境地下,神魂归体的白岐差点因突如其来的剧痛叫出声来,在南丘时的病痛和现在的痛苦比简直太幸福了有木有?   望着备受疼痛折磨的白岐,771十分愧疚的道,“碎片只有一片,一半力量用在补给第二储备能源了,剩下的一半需要用来时空跳跃。”   “无碍。”白岐的声音因疼痛而有点断断续续的,“只是舒服了几年突然回来有点不适应而已,本上神还受得住。”   白岐死要面子的嘴硬,但他越是这样‘大度’,771就越觉得愧疚,对不起他,“宿主,需要马上进行第二次时空跳跃吗?”   “跳!”几乎是在它问出来的一瞬白岐立即回道。   锦衣玉食的过了几年,神魂再重回本体时所承受的疼痛简直不是神可以忍的好伐?   得到白岐的同意,771飞到他的上空,幽幽的光落下笼罩在他的头上,“抽离精神体,确定时空位置,开启定位,开始跳跃……五,四,三……”   一如第一次般脑中一阵眩晕,在陷入黑暗中的一瞬,那种侵.占每一寸灵魂的疼痛也随之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摄政王榻下宠篇结束啦!!   下一个故事:土豪,缺朋友吗? 第21章 土豪,缺朋友吗?一   M市环外一间廉价的出租屋中,三十平的面积算上卫生间和厨房,袖珍的可怜,可住的位置摆上家具后几乎连落脚地都没有了。   卫生间中‘哗哗’的水声停止,一个身材消瘦,皮肤苍白的青年拉开门走出来,中长的栗色软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滴答滴答’的滴着水珠。   “这幅身体可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十分健康。”一只黑猫敏捷的跳上桌上口吐人言。   白岐闻言踢踢地上堆积如山的泡面盒,面露讥诮,“也穷的叮当响。”   “青年,面包会有的,可乐也会有的。”771毫无营养的安慰道。   白岐走向屋中唯一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原身记忆。”   “来了。”听见白上神的召唤,771立即开启原身的储存记忆。   随着现代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枯燥乏味的生活让一些精明的商人开始偏向娱乐开发,一款名《末途》的网游在上市后以雷霆之速火遍全国。   原身冉阳,二十五岁,是个孤儿,初中辍学在一片街区当起混混,混了两年后‘退隐江湖’开始打工过普通的生活。   《末途》上市后他闲时也玩一把,许是他在游戏上是真有天赋的,不但在网游上打下一片‘天下’,后来还拉起一支草莽队杀入电竞职业圈。   冉阳是《末途》的第一代玩家,《末途》上市七年,第三年他打起职业赛,带着自己的草莽队一股气拿下三连霸。   树大招风,何况冉阳背后没有靠山,也不愿签约公司,那些被挡了‘财路’的商人哪会任由他猖狂?   第四年职业赛,冉阳即将完成四连霸创造历史,但就在决赛当晚他遭遇车祸,废了右手,一代‘大神’就此陨落。   冉阳的手伤原本是有治愈的希望的,但因支付不起昂贵的治疗费,所以他只能黯然退出电竞职业圈,整日郁郁寡欢,最终酒精中毒死在出租屋。   冉阳的故事让人唏嘘,写成剧本绝逼会赚足观众的眼泪,但只可惜正在听故事的两个是‘非人类’。   “桀骜不驯也要看碟下菜,一个小草根非要和一片森林对着干,注定凉凉。”771甩着尾巴吐槽。   白岐试着来回活动手腕,果然很快有了酸痛感,原身的手平时虽并不影响生活,可一旦用力或持续使用就会出现酸痛感。   “十分健康?”白岐斜眼质问771。   071心虚的向后缩了缩,“只是一点点手伤而已,又不影响你的生死。”   “呵!”白岐冷笑一声,眼睛幽深的让771有了一种猜测,“他还在?”   见白岐不言语默认,771绝望的耷拉下头,“原身的遗愿是什么?”   “从头开始,拿下四连冠。”   “呼,只是这样?”771松了口气,有了闻人仟‘一统天下’的宏愿后,他真怕冉阳的遗愿是‘一统游戏界’。   “但有两个问题。”白岐修长白净的手指点在771的猫头上,“第一,我不懂游戏。”   这个世界完全超出他的认知,如果不是有冉阳的记忆在,他连电脑开机估计都不会。   “第二个问题,他的手废了。”   “……”771默,它忘了白岐虽是一个真神,但却也是一个货真价值的‘古代土著’。   把两个难题抛给771后,白岐起身拿起桌上的红发绳,用手把头发抓起来后扎起一个松松的小辫子,“走。”   “去哪?”   “本上神饿了,觅食去。”   冉阳是真穷,出租里除了成箱批发的泡面外一点干货都没有,白岐翻箱倒柜才在床下的一个饼干盒中搜到七百块钱。   四连冠啥的白岐暂时懒的去想,与之相比现在‘钱’才是最重要的,白岐宁可自裁也不愿做第一个饿死的上神,太掉价了有木有!   他白岐可是堂堂的杀神,纵横上下两界怕过谁?可如此牛掰的存在现在却被钱财这等俗物难住,果真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在古代,饿了还能找片森林打点野味填饱肚子,但这里的森林太少,‘野味’都在动物园,而且私自狩猎是犯法的!!太坑神了!   听着771向他科普的现代‘规矩’,白岐整个神都木了,so??现在一只‘食物’都比自己过的舒服?   一间面馆里,白岐优雅的吃着一碗牛肉面,一碗八块钱的牛肉面却被他吃出山珍海味的视觉效果。   冉阳的相貌只属于清秀,但却有一米八的大高个,而且细腰大长腿,皮肤又白又细,二十块的白T地摊货套在他身上和高档商店橱窗中的模特一样。   冉阳的硬件如今再有白上神的气质加持,完全像一个从漫画书中走出的八头身,苏炸天的‘国民男票’,一路上引来不少小姑娘侧目偷.窥。   “好吃吗?”见白岐细嚼慢咽把一碗牛肉面吃出‘美食的诱惑’,771吞吞口水小声问。   白岐从碗中夹出一个卤蛋放进碟中推到它面前,“你尝尝。”   上个世界771是个金属球,各种山珍海味看的见吃不了贼痛苦,这一世它浪废一些能量附身在一只猫身上,只为满足口腹之欲。   眼巴巴的盯着那颗卤蛋,771虽馋的很,但为了面子却故作平静,模仿白岐的优雅小口小口吃着,萌翻了隔壁桌的两个小姑娘。   一碗面下去了一半,有了七分饱的白岐慢下了进食的速度,“怎么样才能弄到钱?”   在曜荒大陆时,在凡界他做为宗门掌门的徒弟从不会因钱财而苦恼,后来成了神,钱财在他眼中和粪土一样无用,偶尔遇见喜欢的珍宝也是直接动手就抢了。   “工作。”771啃着卤蛋口中含糊的应了一声。   工作?像原身一样干苦工?白岐倒不怕苦累,可如果遇上颐指气使的‘客人’他可做不到像冉阳那样‘卑躬屈膝’的认错。   “还有呢?”白岐问。   “找个土豪求包.养,什么都不用做小票票自己就来了。”771出馊主意。   在冉阳的记忆中搜索了‘包.养’的含义,白岐的脸陡然暗了下来,771只觉后脊梁一寒,还未回神一只手已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   对上白岐‘嗖嗖’飞小刀的眼睛,771暗叫不好,立即识相的赔罪,“我错了爸比。”   “我不原谅你儿砸。”白岐说。   “先生。”在白岐打算‘虐.猫’时,隔壁桌的小姑娘看不下去开口了,“你这样掐着它它会痛的。”   白岐瞥向开口阻止的人,薄凉的眼神让开口的人不由的一抖,本能的去回避他的目光。   “心疼它?”白岐甩了甩手中的肥猫,跟着把它扔给了那桌的人,“送你养了。”   白岐爽快的付钱离开,771尔康手,“喵~~”爸比别走!   白岐离开面馆后并没回住处,而是走进街上的店中打算买几身衣服,原主只够来回换洗的两套衣服已经旧的白岐碰都不想碰。   现代的衣服宽式根本不符合白岐的审美,但入乡随俗他还是懂得的,用771警告他的话来说太‘格格不入’会被抓进精神病院的。   白岐纠结的走了几家店,最后买下几身款式大同小异的宽松休闲服,至于店员推荐的‘修身’潮流衣服他一件没要,那种好像.裸.奔的感觉让他很别扭。   出门时的七张红票票,在回去时兜里只剩下七十块,摸着口袋中薄薄的零钱白岐再一次生出自己可能会饿死的危机感。   “本上神想念肖璆了。”白岐说。   上一世白岐是摄政王,肖璆是他的管家,上至朝堂国事,下至衣食住行,肖璆都能帮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离了人伺候,日.天日.地狂妄跋扈一副‘老子无所不能’的白上神,生活废的属性原形毕露。’771默默吐槽。   回到出租屋,白岐像咸鱼一样毫无形象的瘫软在床上挺尸,771也恹恹的趴在他的枕头上,一人一猫一时间相顾两无言。   “人生就像是一个抽奖游戏,也许人品爆发能抽个一等奖,但更多时候是谢谢惠顾啊。”071感慨人生。   “如果原主的遗愿是干掉曾伤害他的人事情倒简单了,但拿下职业赛四连冠,除非我把参赛人员全宰了。”白岐跟着吐槽。   “对一些中二患者,和报仇相比啪啪打脸更能满足他们。”771道。   白岐和771正在因冉阳的遗愿而一筹莫展时,出租屋的门被人从外面砰砰敲响,震的门边的墙壁都在簌簌掉土。   “是原主的朋友?”771问。   白岐从床上坐起去开门,敲门的是一个体型偏胖的妇女,看见门开了她凶着脸嗓音尖锐的叫道,“房租呢!?”   白岐“???”房租?神马东东?   “上周说好只再宽限一周的,今天再不交房租你就马上卷铺盖滚蛋,老娘不做生意啊?”   呆了半响白岐才搞懂‘房租’的含义,于是木然的问,“多少钱?”   “七百!”   “……”771望向白岐。   “……”白岐望向床上新买的衣服。   七百?房租?so?他把原主存的房租钱全给‘败光’了?真是个悲伤的现实。   “那……”白岐默了半响,迟疑的开口,“打个折扣,七十行吗?”   “……”女人。   “滚——!!” 第22章 土豪,缺朋友吗?二   晚上十点,M市环外街上,白岐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一脸呆滞的站在风中,整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萧索。   “本上神这是让一个凡人赶出来了?”白岐指着自己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段位再高,也怕菜刀,此话果真是真理。”771捂脸喟叹,“一介无知妇人,咱不和她一般见识哈。”   白岐抽搐了下嘴角,骂了声‘怂货’后拉着行李箱走到一个站牌下坐在箱子上,771蹲在他脚旁和他一起沉思人生。   “去哪?”白岐问。   “我是一只猫。”771回答。   一人一猫呆呆坐着静默许久,跟着整齐同步四十五度角望天长叹,“人生真难啊。”   又呆坐了有十分钟,771脑中电光一闪突然道,“我有个计谋。”   “说!”   “你不懂游戏但我懂呀,本智能机甲都操控的来何况区区一网游?”771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讲重点。”白岐不想听它说废话。   “网游隔着电脑也不见真人,你注册个小号,我用冉阳的大号带你刷怪,咱们合作一边叱咤网游刷名气,一边找能源碎片,只要融合了第二块碎片,我就有能量治愈你的手了。”   “听着蛮有道理的。”白岐若有所思。   “除了联赛末需要验证身份,前面都是自动匹配赛,我上就行了!”771智商上线,条理清楚的分析着,“即使最后一局你战败,但只要队友给力,连带躺赢也不是问题呀。”   “可打职业联赛得先有战队,要在各职业战队中拉起一支草根队伍可不容易。”   听着771嘀嘀咕咕的琢磨半天,白岐捏住它后颈把它提起,“小七,你跑题了。”   “哈?”配上大猫形象的771,再高冷磁性的嗓音都拯救不了它的呆萌。   “打网游,打比赛,拉战队,很不错的计划,但前提是——小票票呢!?”白岐面露杀气。   “……”771恹了,是啊,计划再完美,可前提是得先有钞票啊。   凌晨,白岐坐在箱子上靠着广告牌打瞌睡,但伴着一声声吆喝,黑夜的平静被几个勾肩搭背醉醺醺的青年打破了。   白岐撑开眼睛,惺忪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和白岐呆过一世的771暗叫糟糕,它可亲眼见过白上神起床气的可怕。   “有人?”青年们也看见了白岐,于是一个个都围上来了,臭气熏天的酒肉烟味让白岐不禁蹙起眉。   青年们围着白岐用言语调戏一番后,跟着一人笑道,“刚才不是说要去嗨吗?钱来了!”   几个青年会意,立即哈哈笑着朝白岐伸手,口中嚣张的叫着‘不拿钱就打人’,画面辣眼睛的让771都不忍再看下去。   “抢劫?”白岐惊讶,除了上神界西境末无番城中的几个快神陨的大神,已许久没人敢伸手朝他要东西了。   避开几人肮脏的手,白岐弹下手指施法,“愚昧的凡人。”   “……”半响无声。   771用软软的猫爪人性化的扶额,“宿主,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白岐的脸黑下,“肉搏本上神也不带怕的!!”话音刚落,大长腿一抬顿时把一人踹翻在地,嗷嗷叫疼。   白岐凶狠残暴的单方面虐打几个青年,但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却为本该血腥的场面增添了几分华丽的美感。   771嚼碎一颗糖的时间,白岐脚踩着一人的脑袋语气懒洋洋的道,“上个敢抢我的神,墓境的仙草都有千年份了。”   ‘一群土狗抢食抢到狮子嘴里了,啧啧,真够倒霉的。’771装模作样的叹息。   “把身上值钱的都掏出来!”反杀,白岐一向在行。   几个青年也不富足,凑在一起身上也才四百四十二块,白岐毫不愧疚的把钱揣回自己兜中,然后拖着箱子愉悦的撤了。   但刚走不足五十米,一个晃动的黑影立即引起白岐的警惕,“谁!?”   白岐盯着的树后钻出一颗头,两人视线对上片刻,树后的人‘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白岐。   “……”771,“厉害了我的上神,眼神杀?”   白岐朝栽倒的人走去,看他身形不大,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皱巴巴的手工西装,不是真装X就是真土豪。   白岐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会,然后蹲下摸向他的胸,看的771目瞪口呆,“你……对未成年耍.流.氓就是犯罪。”   “闭嘴!”白岐呵斥一声,“我看看他身上有值钱的东西没有。”   “……”比耍.流.氓更缺德,“你不是自诩最强上神吗?你的下限呢?”   “杀人摸尸在曜荒大陆很常见,你懂个屁。”被折腾了一天的白岐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懂个屁的771闭嘴了。   摸了半天没摸到一毛钱的白岐粗暴的把地上的人翻了个身,是个五官很精致的帅气小哥哥,脖子上戴着一块品相极品的玉石。   白岐伸手正要摘玉,可在看见帅气小哥哥苍白虚弱的脸后又怔住了。   “咋了?”771操.着一口东北腔问。   “他的鼻子很像我老情人。”   “……”771.   公园长椅上,白岐干嚼着泡面陷入沉思,771围着昏迷中的小哥哥来回踱步,和正常人的鼻子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啊。   “宿主,说句实话你有几个老情人?”771问。   “一个。”白岐应道。   “分手了?”771的八卦之火燃起来了。   “死了。”   “呃……”刚燃起的八卦之火‘咻’的一声又灭了。   “他是一只盗我仙草的小蛇,我瞧他合眼缘便饶他性命,替他疗伤,甚至在他的苦苦哀求下收他为徒。”   “那他……”感觉故事的后续发展不怎么样。   “师徒相恋本已违背伦理纲常,何况他是妖。”白岐平静的道,“后来他骗了我,我因此众叛亲离,根基全毁。”   “但福兮祸之所倚,一次机缘使我破而后立根基重铸,百年后我单枪匹马杀进妖界,灭他一族,把他挫骨扬灰。”   “……”771默,直觉白岐有所隐瞒,如果故事真如他所讲那他应该恨及了那人,而不是遇见一个相似的人就出手相救,上一世的霍渊是,这一世……   虽然好奇,但771并未打破砂锅问到底,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碰的暗伤,白岐是,而自己也是。   清晨,秦文阑幽幽的睁开眼,漆黑幽暗的眼睛一片麻木死寂,好像再炽热的温度都为他带不去一点点的温暖。   秦文阑摸向后脑勺的伤,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他呆呆躺了一会突然记起昨晚遇见的那个男人,顿时立即窜坐起来。   金灿灿的晨光下,一个身材挺拔的背影在阳光下耀眼的刺的他眼睛有点疼,恍惚中,似曾相识。   白岐闻声回头,逆光下的半张侧脸看的秦文阑的心怦怦直跳。   “醒了?”秦文阑听见他这样问。   秦文阑僵硬的点头,白岐朝前走了两步,手中上下抛着一块玉石,秦文阑认出那是自己的玉佩,低头去摸胸口时果然发现玉不见了。   “昨晚是我救的你。”白岐大言不惭的哄骗起小孩子,“救命之恩也不让你以身相许了,这块玉石权当抵债吧。”   ‘厚颜无耻。’771暗暗鄙视白岐的表脸。   白岐的注意力全在玉上,而秦文阑的目光全白岐身上,自己是不是把他也忘记了?   白岐轻浮的捏起秦文阑的下巴唤回他的思绪,“小鬼,家在哪?”   “……”   “知道家中的联系方式吗?”   “……”   “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   “傻子?哑巴?不会是被打坏了吧?”白岐小声嘀咕。   ‘估计又傻又哑,说不定还聋呢。’771乐得看白岐的笑话。   得!自己这是捡个麻烦回来了?白岐扶额。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771出主意。   有道理,白岐点头,跟着又手欠的捏下秦文阑的鼻子,“自己呆在这等警察来,别乱跑,否则被拐走当炉鼎可无人救你。”   说着便丢下‘又傻又哑还又聋’的秦文阑自己撤了,毫无一点‘人性’可言。   白岐拖着行李箱踏上‘流浪’的路,771踩着小碎步跟在一旁,“他不是长得像你老情人吗?”   “本上神自己都养不起了,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去喂宠物?”他自己都陷入窘迫的困境了,哪养的起别人?喂他吃自己吗?   771默,良久才又幽幽的开口,“坚强点宿主,阳光总在风雨后。”   “大涝过后又是干旱吗?”   “……”771哽住,“宿主,你太悲观了。”   白岐勾唇一笑,看似春暖花开百花齐放,其实眼中却是冰雪严寒,“爸爸谢谢你啊儿砸。”   “……”爸比你别酱样子,系统我怕怕呀。   “宿主,为了结束这个沉重的话题,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你说。”   “那个被你骗走玉,貌似人傻钱多的土豪小哥哥正在跟着你呐~”跟着白岐混了一世,771被它刺激的越来越放飞自己了。   “……”白岐蓦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果然看见秦文阑正跟在自己身后五米处。   见白岐停下,秦文阑也停下了,两人隔着五米距离两两相望,不知情的还以为在演偶像剧呢。   ‘本智能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771文艺的感慨一声。 第23章 土豪,缺朋友吗?三   中午,白岐浑身上下汗津津的来到M市内环市区,望着高楼大厦光怪陆离的四周,咱们的日.天日.地神鬼不惧的白上神方了。   “星际更美。”蹲在行李箱上的771小声说,“宇宙星球,星河辰海,隔十年星际轮回一圈,漫天星粉特别美。”   “如果有机会,我随你回家乡看一看。”看懂它眼中的思念,白岐回道。   带着一箱一猫走在街上,白岐揉了下它的头又说,“你曾说771是你的出厂编号,不算名字,不如我替你取一个?”   “哈?”771狐疑的看向白岐,警惕的没有直接答应,生怕被叫出什么怪名,“你说说看。”   “黑麒。”白岐道。   “黑……七?”771猫爪抚着胡须思索,“我是黑色的,编号中又带个七,蛮贴的,就是不霸气,本智能凑合凑合吧。”   “……”黑麒?黑七?的确是后者更可爱一点,那就黑七吧。   奔波一上午,肉.体凡胎的白岐和黑七肚子都有点饿了,沿着街道一路走着最后在一个粥店前停下。   “不管他?”黑七问的是像一个影子一样一直尾随在白岐后面的秦文阑。   秦文阑长得很精致,即使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但依旧难掩一身贵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非富即贵。   白岐用手摩擦着口袋中的玉,最后无力的朝秦文阑招下手,“跟上来。”   白岐‘拖家带口’的走进粥店,结果刚坐下一个服务员就走了过来,“先生,店中规定宠物是不许进店的。”   “喵!”黑七恼了,愚昧无知的地球人,你全家都是宠物!   瞄眼行李箱上的黑七,白岐一把将它抱起,“我儿砸,亲的。”   服务员“……”物种都不一样,亲个鬼!!   黑七最终到底还是留下了,只因它摆出了一幅‘不让留下就大闹粥店’的架势,用行动证明猫也是一种超凶的‘猛兽’。   等粥上桌后,白岐在桌下踢了下秦文阑,“吃完就走,不许再跟着我。”   秦文阑不吭声,只是埋头苦吃,油盐不进的模样气乐了白岐,“傻子。”   白岐慢吞吞的舀着粥,因有‘外人’在黑七也不便说话,所以只好用虚拟屏问话,‘一会去哪里?’   “网吧,先去见识一下《末途》。”白岐回答。   ‘一个网游而已,本智能带你装X带你.浪。’凡是和数据有关的东西它都不在话下。   饭后离开粥店,白岐问着路人来到一间网吧,拿身份证开了一个两人包间,然后和黑七一块进去了。至于倒霉的秦文阑,则被白岐交给警察叔叔了。   根据冉阳的记忆白岐摸索着打开电脑,如今《末途》是一个火边全国的网游,凡是网吧几乎每台电脑上都有它。   白岐根据黑七的指示点开网游,然后以龟速输入冉阳的账号‘不败川阳’。   “叮!”上线音提醒,跟着一副宏伟华丽的高清画面在眼前展开,让白岐都有一点惊讶。   《末途》的背景是未来末世,土地沙化,河流干涸,植物枯死,各种凶猛生物相继诞生,人类在绝境中艰难求生。   《末途》中一共八种有职业,武师(冷武器作战),拳师(肉搏),乐姬(法师),幻士(设阵辅助),医王(奶妈),灵主(操控亡灵),刺客(盗贼暗杀),机械士(射手,热武器)。   而原主冉阳玩的则是‘幻士’,全服第一幻士,人称阵皇。   ……   ‘通宵熬出幻觉来了,我我……我看见‘不败川阳’了!’   ‘谁?‘不败川阳’?哪个‘不败川阳’?’   ‘一区有几个‘不败川阳’?是阵皇!川阳大神!’   ‘啊啊!!我也看见了,川阳大神就在我身边,大神回来啦啦!!’   ……   在白岐上线后,世界频道中诡异的静了几十秒后突然爆了,留言刷起的速度根本看不见内容。   ‘川阳大神!’   ‘三连霸!’   ‘大神求罩!’   ……   玩《末途》的都知道‘不败川阳’,只因他拉起一支草根队黑马般杀进职业联赛,并一举夺下三连霸,现实版的草根逆袭记,传奇人物啊!   一年前,第七届《末途》职业联赛,无数人期待他拿下第四个冠军创造四连霸历史,可他却在决赛当晚发生车祸,废了右手,传奇陨落,令全网玩家叹息。   时隔一年,销声匿迹的‘不败川阳’回来了,他的伤痊愈了吗?他要回来再战电竞职业圈吗?他……还行吗?   ‘不败川阳’上线不到十分钟,便在一区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大群吃瓜群众组团来围观这个传说中的‘《末途》第一神’。   快速复制了《末途》全部数据的黑七,两只猫爪灵活的敲着键盘操控着‘不败川阳’冲出包围圈,在一众围住堵截中躲进一个荒废村镇中。   白岐此时也在黑七的指点下注册一个新号,名叫‘上界第一神’。   “太欠了,容易挨揍。”黑七吐槽。   “不败川阳明明也很嚣张。”白岐说。   “人家的‘第一神’是全服认同的,战无不胜,全网百分百胜率的战绩。”   “那也是一个山寨神,而本上神货真价实。”   白岐点击确定创建人物,和冉阳一样是‘幻士’,在创造人物相貌时他把脸捏成了‘闻人仟’,以此祭奠上世‘丰衣足食’的生活。   人物降生在出生点,黑七本打算陪他去做新手任务,结果一看白岐的电脑页面无语了,白岐正跟着新手教程原地转圈圈呢。   “你先把键盘记准,把新手教程跟着走完,然后我再带你刷怪。”黑七扶额说道。   跟着教程学走路的‘上界第一神’异常滑稽,不断的转圈圈,撞墙,撞树,掉坑里,如果在平日里估计早有人围观嘲讽了,但今天却没人理他,因为——全服第一神‘不败川阳’回来了。   盯着世界频道看留言的黑七,跟随大部队暗搓搓的在上面留下一句话,‘我回来了。’   黑七本来一心只在收集碎片上,不肯管闲事浪费时间,但白岐是因帮它才欠下原主的‘情’,结下所谓因果,所以它不得不帮忙。   ……   ‘刚刚是什么闪过去了?’   ‘好像……是川阳大□□字。’   ‘嗷嗷!大神回复啦,快停止刷屏往回翻一翻!’   ‘‘我回来了’?是在宣战吗?和谁啊?蔷辉?还是暮风?’   ‘肯定是整个《末途》职业圈啊,‘阵皇’霸气!’   ……   世界频道又因黑七的一句‘宣言’而闹翻了天,一区玩家全区寻找‘不败川阳’,别区得知消息的玩家在论坛中狂刷贴求大神的‘截图’。   隔壁瞥见这些的白岐和黑七交换一个眼神,一同感慨,‘原主死的真是冤啊。’   ‘不败川阳’现身一区,全一区玩家相继组团开启了寻找‘惊喜大BOSS’阵皇的副本,整个一区的在线人数爆满。   黑七让‘不败川阳’的角色藏在一间破屋中,而自己则去指导隔壁的小白上神,用了一天的时间白岐总算记全了键盘并过了新手任务。   “也蛮简单的。”白岐靠在椅背上不在乎的说。   “呵呵。”黑七回以‘呵呵’二字以表鄙视。   “走吧。”白岐关掉电脑站起,《末途》这款网游他大致已了解了,现在有一件事比它更严峻,——住处。   白岐和黑七来去潇洒,然而就在他们下线的两分钟前,网游上:   ‘‘一剑封雪’上线了!’   ‘我要去买彩票,如果中了大奖我要给川阳大神送锦旗。’   ‘剑神剑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   ‘‘不败川阳’,立即给老子滚出来!’‘一剑封雪’留言。   然而就在他的留言刚刷出来的下一秒,‘不败川阳’下线了。   全区玩家,“……”   ‘川阳大神……怂……怂了?’   ‘别侮辱大神行吗?川阳大神肯定是无视了剑神。’   ‘菊花双神日常互怼,上一回看见还是在一年前的联赛上,怀念(哭)。’   ……   世界频道议论纷纷,而远在Y市的一座公寓的卧室中,一个卷毛青年气冲冲的砸了键盘,“混蛋冉阳!老子问候你大爷!”   白岐拉着行李箱出了网吧,一直蹲靠在网吧墙根的秦文阑听见声响瞬间抬头,两只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白岐。   白岐“……”小崽子这是缠上他了?   秦文阑瞅着白岐,白岐也在打量着秦文阑。半响后,白岐走上前伸手点了下他的鼻子,“小哑巴,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秦文阑。   ‘宿主,你想干嘛?’黑七有种不祥的预感。   “估个价卖了他。”   “……”黑七无语,‘宿主你是穷疯了吧?贩卖人口甭管在哪个星系可都是重罪。’   “呵,那要看如何卖了。”白岐屈起手指弹了一下秦文阑的额头,“起来,跟上。”   白岐拖着行李箱潇洒离开,秦文阑立即站起小跑跟上,丝毫不知前面已经被挖上了坑,还傻兮兮的朝里面跳呢。   黑七望天叹息,‘造孽太多真的会遭报应的。’ 第24章 土豪,缺朋友吗?四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囊中羞涩又‘拖家带口’的白岐花九十块在一家小旅社住下了, 虽说小点脏点,但至少不用露宿街头了。   白岐慵懒的躺在单人床上翻着原主冉阳留下的《末途》的攻略手册, 好些‘专业术语’都得黑七‘翻译’他才一知半解,简直比天书还麻烦。   浴室门打开,秦文阑套着白岐宽大的衣裳走出来,洗的白白净净的他颜值‘噌噌’又往上飙,但又不会让人把他错认成女生。   见他出来, 白岐合起笔记上下打量他,一看就是富养的少爷,“想跟着我?”   秦文阑迟钝的点一下头。   “行!”白岐从桌上抽出一份合同扔给秦文阑, “签了。”   合同上的字不多,大致意思是等秦文阑回家后要向他支付两千万酬金,白岐不知道两千万是贵还是便宜,这个价位是黑七定下的。   秦文阑捧着合同良久不言语,白岐蹙眉, “不识字?”   白岐俯身抓起他的手, 用水笔在他食指上粗糙的画了一圈墨, 然后土匪般强制他在合同上印上一个清晰的指印。   “行了,睡去吧。”搞定后,白岐慎重的收起合同拍拍秦文阑的脑袋, 像驱赶小狗一样。   “……”秦文阑。   等秦文阑躺下后, 黑七跳上白岐的床问他, ‘明天去网吧吗?’   ‘找当铺把玉当掉。’白岐说。   ‘那块玉对小哑巴而言应该挺重要的, 你把它当掉如果他的家人……’   ‘合同在手,赖账就撕票。’凡是敢和他赖账的都不是长命的。   黑七“……”这个祸害不进监狱简直是社会的毒虫。   翌日,白岐起床后先出门买了早餐,然后又续了一天的房租才回了屋,秦文阑也醒了,此时正呆坐在床上走神呢。   白岐把早餐放到桌上,嘴里咬着包子含糊的叮嘱他,“一会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自己在屋里玩。”   秦文阑喝豆浆的动作蓦地一顿,“……”出去?去哪?   似是看出他的疑问,白岐故作沧桑的叹口气,“赚钱喂养你啊,你的卖身合同在我手中,别乱跑,你丢了我亏大了。”   白岐用完早餐就拿起桌上的笔记出门了,秦文阑在他离开时瞥见笔记本上磨损的名字——冉阳。   白岐走后房中就变得静悄悄的了,秦文阑静静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出门去了前台,坐在前台的旅舍老板娘正用电脑聚精会神的看偶像剧。   “电话。”秦文阑开口了,低沉沙哑的嗓音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年龄。   老板娘看也不看的把一部电话推给他,“一分钟五毛,不允许打国际长途。”   秦文阑拿起听筒,慢吞吞的播下一串自己唯一记下的号码,忙音响了五声,电话接通响起一个焦躁的男音,“谁啊!?”   秦文阑沉默,那边也静下来了,片刻后,那个男音试探的开口询问,“文阑?”   “文阑,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儿哥马上去接你,爸妈都快急死了知道吗?”男人喋喋不休的大声嚷嚷着。   “钱。”秦文阑打断他的聒噪口中吐出一个字,“让人送钱来。”   “……”秦哥哥秦修愣了一瞬,跟着就咆哮起来,“告诉绑匪多少钱咱都给,一定不许撕票啊啊……”   “啪!”秦文阑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隔绝了来自秦修的噪音。“多少钱?”   老板娘看眼时间,两分零五秒,“一块五。”   秦文阑从兜里掏出白岐留下的二十块饭钱递去,然后揣起找回的零钱又回屋了。‘马上又要到十五天了。’   白岐从一家典当行中出来,口袋中的玉已变成了一张七位数的支票,落魄的快睡大街的穷鬼白岐一跃成了一个有钱人。   “你肯定被坑了。”黑七撇着嘴说,“一块极品玉也许有价可估,但极品古玉可是无价宝。”   “玉再极品也解不了咱们现在的燃眉之急。”刚才把店主精明狡诈的嘴脸看在眼中的白岐哪会不知被坑了?   “横竖不是你的玉嘛。”黑七吐槽,“何况那玉来路不明,你也说不出子丑卯寅来。”   白岐懒的纠结是否被坑的问题,他提起黑七抱在怀中撸毛,“去网吧?”   被.撸毛的黑七舒服的眯起眼,转眼也忘了玉的事,“行!”   《末途》第七届职业赛已打到一半了,昨日蔷辉2——3惜败凰焰,一个昔日冠军队败给一个二流战队,本应是大新闻,结果在翌日的电竞报上只是一句提过。   今日的电竞报上,和网上各个电竞网站都因一个话题而沦陷,——王者归来!   ‘王者归来’‘全服第一神’‘全网第一幻士’‘阵皇’……各种显目的标题占领了各大网站。   对白岐‘抢热搜’一举,蔷辉自是暗暗松一口气,而凰焰却气的差点吐血,全队上下暗骂‘不败川阳’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昨天出来,昨天的主角应该是他们啊!   黑七登陆‘不败川阳’,上线地点仍是昨晚下线时的破屋中,世界频道因他的出现而又炸开锅,动静不比昨天小。   “去角子镇,我带你刷怪。”黑七说。   白岐应了一声立即操控‘上界第一神’朝角子镇赶去,白岐对网游虽然是零基础,但以他强悍的精神力学习起来却是很迅速。   黑七说是带白岐刷怪,其实就是保驾护航,白岐打怪他尾随着,一旦白岐的血条下降到红格他快速冲上补血清理兵线。   “后退,避开小怪的包围,设阵……用技能啊,手速跟上跟上……”黑七摆起教官的架子不停的训斥着。   白岐敲着键盘,抽空用眼神给了黑七一记死亡光波,‘等结束了再收拾你!’   《末途》一区的世界频道:   ‘一剑封雪上线了!’   ‘嗷嗷~竹下青也来了,我的青哥~’   ‘雨中赤兔!我看见暮风的兔爷了!!’   ‘楼上的你完了,上个敢叫兔神兔爷的勇士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神组团来郊游的吗?’   “刚……刚刚有个拳师和我擦肩而过,看ID好像是……战无涯。”   “……”   ……   世界频道片刻静默,拳师‘战无涯’,‘不败川阳’麾下第一大将,草根队——‘王中王’的主力队员。   当年冉阳车祸后失踪,王中王战队七人算上冉阳共有五人退役,曾叱咤全网的三连霸战队一夕间分崩离析,让人唏嘘不已。   ‘不单川阳大神,王中王……也要回来了吗?’良久,一人迟疑的询问。   ‘不能吧,毕竟……’毕竟队中的‘双星’已去了别的战队,哪里还回的去?   ‘双星’是王中王战队中的一对双胞胎,一个灵主一个乐姬,因无人可匹敌的默契配合才被人称为‘双星’。   在冉阳退役后,王中王其他队员拒绝了别的战队的邀请也相继退役,唯有他们选择了继续呆在职业圈,并签约新东家——雷云战队。   ……   世界频道又是一片静默,但很快又一条信息的刷出惊呆了所有人。   ‘川阳你个混蛋,你在哪里!?’留言人——陌无花,王中王中唯一的女队员,职业刺客。   ……   一年前冉阳车祸废了右手,黯然退役后整日郁郁寡欢,不但不再上网,还删掉了游戏中所有朋友,并且把账号设置成不接收任何信息和不添加好友模式,狠下心要把《末途》从自己生命中抹掉。   冉阳不贪恋《末途》带来的荣誉,他只是单纯的喜爱这款游戏,所以在得知自己废掉后他才会有种天塌地陷的绝望,以至万念俱灰。   他的朋友和队友虽然担心他,可又联系不上他,如今‘不败川阳’重回《末途》他们又惊又喜,想问一下这一年里他去了哪里,但私信又发不出去,气的他们想围殴‘冉阳’的心都有了。   ‘不败川阳’回来了,王中王队员也回来了,《末途》……有热闹看了。   黑七正聚精会神的刷着世界频道上的留言,突然头上就挨了一记重拳,黑七顿时火冒三丈,结果白岐的阴森表情让他吓了一跳。   黑七目光转向白岐的电脑,却只看见一具‘尸体’,顿时暗叫一声糟糕,“胜……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呵呵。”白岐冲它‘温和’一笑,跟着一手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扔出了包间。   摔个狗吃屎的黑七欲哭无泪,让一个王者带一个青铜走NPC任务很无聊的,走个神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蔷辉战队公司,蔷辉的经理一脸愁容和焦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坐在桌后翻着少得可怜的资料表情不屑一顾,“一个废人而已,慌什么?”   “可是他的手,也许……”蔷薇战队经理担忧的猜测。   “好不了的。”男人自信满满的说,“单说四十万的手术费他拿不拿的出来,即使他拿的出来,术后修复也得一年的时间。”   “但如果他把车祸的事情说出去呢?”设计冉阳车祸的事情一直是经理的一块心病,随着时间这处病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重,随时可能崩溃。   “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我可以告他诽谤的。”   男人说的成竹在胸,但不知为何经理总觉得有点不安,‘那个小混混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垂死挣扎而已,翻不出大浪的。”男人合上资料说,“你现在只要管好今年职业联赛的事就行,今年的冠军必须是蔷辉。”   “……是。” 第25章 土豪,缺朋友吗?五   《末途》网游的最高等阶是五十五封顶, 一阶比一阶难刷,每一阶的经验都是成倍的向上叠加, 白岐跑一天任务才上四级。   “本上神用金丹干元婴都比它轻松。”离开网吧回旅社的途中白岐嘀嘀咕咕着吐槽。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黑七说,毕竟谁都一天刷不了满点啊。   白岐揉着右手腕,阴影下的脸显得有点缄默,黑七追上两步问, “手疼了?”   “小问题。”他刚开始玩, 刷的都是小区小怪,而且还有黑七在保驾护航,手腕除了因自己绷的太紧有点酸外倒是不痛。   得尽快找回碎片,黑七暗想, 但嘴上却岔开了话题, “明日还去网吧吗?”   “停一天,先租间房子,然后再配上电脑。”白岐本性上虽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但当遇上事他也能精准的看出问题,并做出计划。   组战队, 四连霸, 找碎片, 都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住在旅社和去网吧上网都不是长久之计,房子和电脑是必须得先解决掉的。   典当玉的钱足够租下一间不错的房子, 并衣食无忧的生活一段日子, 至于长期往下的事以后再说。   旅社中, 秦文阑盘腿坐在床上翻着保镖们的钱包,通过电话定位他的位置,然后风尘仆仆从Y市赶来的秦修正一脸嫌弃的打量着房间,屋中和外面走廊中站着满满当当的保镖。   “又脏又小又旧又破,住在这会生病的吧?也不安全。”秦修一副看哪儿都是病毒的嫌恶,一身昂贵的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   “钱呢?”秦文阑搜刮了所有保镖钱包中的现金后,又伸手朝秦修要。   秦修啧了一声,拍开他的手嗤道,“你有见哥用过现金吗?”   秦文阑蹙眉,沉寂的黑眸中出现一抹阴暗,表情也随之阴郁起来。   “别气别气。”秦修见状赶紧示弱去哄,“我带卡了,我的副卡,随你花。”   见秦文阑眼中的戾气慢慢散去,秦修松了口气,“这破房子有什么可呆的?跟哥一起回家去。”   拿到卡后,秦文阑向后一倒躺回了床上,“滚吧。”把何谓卸磨杀驴演绎的淋漓尽致。   秦修“……”   “那个叫冉阳的如果你要向他报恩也可以一起带回Y市啊。”在来的路上秦修已让人简单的调查了一下冉阳。   “我签卖身契了。”秦文阑说。   “啥??”秦修木了。   “你不许给他钱,把我抵给他就行。”秦文阑言语混乱,把秦修都听懵了,完全不知所云。   “你……”秦修一肚子问题不知怎么问,当眼睛瞥向秦文阑空荡荡的胸口时又是一呆,“你的玉呢?”   “卖了吧?”昨天他听见冉阳说是要当掉的。   “!!!”秦修如遭雷劈,“那是咱老秦家的传家宝,是开你小金库的钥匙,你竟卖……你不要小金库了!?”   “你再买回来呀。”秦文阑不在意的回道。   秦修气的来回踱步,跟着朝屋中的保镖喊道,“楞在这干嘛?马上去查!”   “是!”   “你也走,他要回来了。”秦文阑下逐客令。   秦修被他的冷酷无情气乐了,“你的良心呢?”   “你吃了。”   “……”‘他有病,不和他一般见识。’秦修暗暗提醒自己,待平复下情绪后又道,“明天是十五天吧。”   “……”秦文阑沉默。   秦文阑是真的有病,自闭,狂躁,情感缺失,这些能控制的不算什么,但他的记忆每隔十五天会刷新一次。   不是忘记,而是刷新,记忆被尘封起来,刻意去回想时也能想起来,但会引得头部剧痛,可不去回想脑中就一片空白。   “……你不懂。”沉默许久,秦文阑只憋出这三个字。   那晚和白岐初见,那种似曾相识,一眼万年的怦然心动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白岐回来时看见挤在旅馆中的黑衣保镖不禁一怔,脚下本能的后错半步戒备,让自己保持攻退皆可的状态。   和白岐迎面撞上的秦修停下来打量他,‘一个有点高高在上的青年,不像是最底层的人。’这是他第一眼的感觉。   在秦修打量白岐时,白岐也在瞧着他,“你是?”   “拆迁的。”秦修脱口而出。   白岐茫然,黑七立即和他科普,‘依法拆除建设用地范围内的房子和建筑,简称拆迁,地球特产。’   ‘拆个房而已至于搞出这么大阵仗?’白岐疑问。   ‘也许是强拆。’黑七也不特别了解。   秦修身上并没恶意,白岐也卸下防备自顾自的回了旅社,‘目中无人’的张狂让秦修无语,‘和他弟弟一个德性。’   离开旅馆坐回车内,秦修吩咐保镖,“调查一下他,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是!”   回到房间时,秦文阑正躺床上‘睡觉’,在白进屋后立刻睁开眼坐起,眼中哪有半分的睡意?   “你倒舒坦。”白岐把带回的晚餐放到桌上后就瘫在了床上,在网吧蹲了一天不但腰酸背痛腿也是麻了,“吃吧。”   得了话的秦文阑打开塑料盒开始吃白岐带回的晚饭,乖的像一只磨平爪子的小猫崽。   ‘有查出他的身世吗?’白岐问黑七。   ‘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用他的脸在全网数据中匹配,但一无所获。’黑七回答,跟着又道,“你试着问出他叫什么。”   ‘不用。’白岐表情懒散,眼中却平静的仿若一潭死水,‘查查刚才门口那个人。’   ‘拆迁的?’   ‘屋里进来人了,不止一个。’白岐对自己的地盘一向警觉。   黑七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应了一声后就快速调出秦修的影响开始入侵国网数据库。   秦文阑斯文的吃着盒饭,白岐瘫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喝着冰饮,眼睛盯着对面小口进食的小猫崽。   “明日你和我一起出去吧。”白岐说。   秦文阑抬头不解的看向白岐,白岐神色如常的解释,“明日出去租一间房子,再替你买几身衣裳。”   如果黑七此时在线,听见他的话一定又得吐槽他是因为当掉人家的玉而良心难安。   秦文阑没应声,但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嘴角似乎也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宿主,查出来了!’黑七从网中钻出来后通知白岐。   白岐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把饮料放回桌上,“我去洗澡,吃完自己收拾一下。”   白岐拿上衣服去了浴室,秦文阑静静盯着浴室闭上的门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但又盯上了桌上白岐喝了一半的饮料。   看了良久,秦文阑像做贼般偷偷拿起饮料,然后慢慢含住那根吸管尝了一口杯中的冷饮,‘很甜。’   白岐走进浴室反锁上门,靠在洗漱台上看着跳上马桶盖的黑七,“你这回的速度蛮快的。”   “不是我快,是他太有名气了。”黑七说着便点开虚拟屏调出秦修的个人资料,“你看看吧,别吓着了。”   秦修,Y市秦家的长孙,秦氏集团负责人当家人的长子。   秦家是个百年大族,世代打拼到今日创下如今的秦氏商业帝国,国内第一富豪,就算放眼全世界也找不出可比拟秦家的存在。   现在秦氏集团的当家人秦先生是秦修的父亲,秦修还有一个弟弟叫秦文阑,但极少在外露面,以至于几乎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   黑七整理的资料有很多,但白岐只捡最主要的信息看了一些。   “秦文阑?十八岁?”外面那一小只看着也就才十五岁啊,难道是发育不好?   “如果他不是秦文阑,那秦修来M市,还来这一个小破旅馆干嘛?观光旅游,还是真闲着没事搞拆迁啊?”黑七说。   “可他若真是秦文阑,秦修为什么不带他走?”这一点完全说不通。   自己现在是冉阳,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小混混,在外人眼中除了游戏玩的好点,但那还是在手废之前,现在他浑身上下一干二净根本没有值得像秦家这种家世的人觊觎的东西。   “难道是豪门恩怨?兄弟内斗?”上一世白岐没少看那种宅斗宫斗的小说,不禁脑洞大开,“秦修本打算来灭口的,但在看见小哑巴疯了傻了后又动了恻隐之心停了手?”   “鬼知道有钱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黑七嘀咕了一句,跟着又不解的看向白岐问,“你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吧?”   “这有什么?当年在曜荒大陆时,曜荒凡界第一首富的嫡子在我山前跪了十日要拜师。”白岐一副‘本上神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   “你现在是人。”黑七泼他冷水,“而且还是一个被人扫地出门,差点露宿街头的穷鬼。”   白岐“……”曾经越是辉煌,落魄时便越悲凉,古人所言诚不欺他。   黑七感慨,“早猜到他是个土豪,但没想到还是一个土豪中的轰炸机。”   “小七。”白岐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合同上的钱是不是写少了?”   “不多。”两千万对秦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要不要再重立一份?”   “……”黑七。   “宿主,太得寸进尺会被灭口的。” 第26章 土豪,缺朋友吗?六   第二日,白岐一早的退掉房和秦文阑一块离开, 等两人走后, 前台的老板娘长吁一口气瘫坐回椅子上,这俩‘阎王’可算是走了。   ‘还带着他?’黑七瞄着闷不吭声的尾随在白岐身后的秦文阑问。   “哈?”白岐狐疑。   ‘那小鬼目的不纯, 你不怕他图谋不轨害你?’黑七问。   白岐闻言乐了,粗鲁的撸了一下它的头,“我一个混混哪里有值得他惦记的?昨日你也说了啊。”   ‘嘁!’黑七嗤了一声, 继而小声嘀咕,‘也许是觊觎你的色呢?’   白岐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 身后的秦文阑只有微仰着头才看的见他的侧脸,‘太高了。’他想。   秦文阑十八岁,但却长着一副十五岁的脸, 一米六八的身高, 对皮囊上的‘缺陷’以前他并不以为意, 可现在……好气!   白岐去租房中介选了一间房,一个中档小区,两室一厅带阳台,家具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环境也十分不错,一个月才五千块。   白岐和黑七不懂地球的租房‘行情’,先看过房子觉得满意,又确认了房租自己支付的起后, 很爽快的付下一年的房租。   在俩人一猫租下自己连夜准备好的房子时, 秦修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高级酒店的套房中,秦修坐在窗前的紫藤椅上,手中拿着一叠‘冉阳’的生平信息资料。   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社会混混,文化水平不高,看见这秦修先是蹙眉怕秦文阑被带坏,继而又觉得怀疑,昨天虽只是擦肩而过,但那一身矜贵的气质可不是随意能装出来的。   继续往下看,在看到‘冉阳’组建一支草根队拿下三连霸,后又因车祸退役时,秦修先是可惜,跟着又吐槽他的高傲,不识趣,不懂人情世故。   秦修是个商人,十二岁进秦氏工作,人不可谓不聪慧奸诈,‘冉阳’的车祸即使资料中没写内.幕,但他一眼就看出其中有问题。   合上资料,秦修端起桌上的红茶靠回椅背上陷入沉思,有商人的地方就干净不了,小打小闹的事他一向不去管,但如今‘冉阳’和他弟弟文阑有了牵扯,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中王战队’秦修曾听人提起过,《末途》这款网游是秦氏下的产业,但这一块不是他管的因此了解不多。   一杯茶喝完,秦修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调查一下冉阳的车祸,另外,再把‘王中王战队’的资料整理出来。”   吩咐完挂下电话后,秦修眼睛瞥向资料中‘冉阳’的照片,不禁小声嘀咕一句,‘王中王?还火腿肠呢。’   一座商场里,白岐像抽了骨头一样懒懒的歪在软椅上,秦文阑在试衣间前不断进进出出,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   “唔,不错。”白岐吞下一瓣橘子应付的评价道,“下一件。”   秦文阑盯着销售员手中的那套猫猫上衣,面上迟疑片刻还是拿起进了试衣间。   许久,秦文阑拉开门一脸不情愿的走了出来,立即萌翻了一片女性销售员,白岐也不由的眼中一亮,招一下手让他过来。   等秦文阑走进后,白岐伸出魔爪捏向他的脸,‘好阔爱。’   见白岐的眼睛全黏在了自己身上,秦文阑抿抿嘴角露出一抹‘羞涩’的笑,瞬间暴击白岐的一颗姨妈心。   白岐站起,手飞速的在秦文阑身上和他刚才试的几件衣服上点着,“这件,这件,那件……全包起来。”   “……”黑七捂脸,宿主,你会后悔到剁手的。   销售员拿着衣服去结算,就在整理包装时另一个销售员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一句,“老板说,他们两个购买的东西全部一折。”   “!!!”正在结算的销售员一呆,眼睛不由望向正在喂‘小猫’吃橘子的白岐,‘富二代?官二代?还是红二代?’   察觉到销售员目光打量的白岐回望去,“有事?”   “不,没。”销售员仓皇的收回目光快速又包装起来,不管是什么人,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结完账后,白岐和黑七一脸懵,秦文阑依旧死人脸不吭声。   “下回还来你们这里买。”这种白菜价付得起铺租吗?   “……谢,谢谢。”土豪的世界普通人搞不懂啊。   商场电梯中,许俊瑜正和曹陵喋喋不休的说着网游中的趣事,原本曹陵还时不时搭着话,可是突然却像看见鬼一样冲上前两步贴在了玻璃上。   许俊瑜被吓了一跳,东北口音都飙了出来,“老曹,你咋了?”   “我……我刚刚看见一个人。”曹陵一脸惊魂未定。   “哈!”许俊瑜被他逗笑了,伸手在他后肩上砸了一拳,“你在说笑话吗?这里到处都是人呀。”   “不是!”曹陵一着急就结巴,这个毛病是天生的,所以他平时的人设都是‘沉默寡言’,“不是别人,是……是冉阳,不,不败川阳。”   “……”许俊瑜愣住。   “叮!”电梯停在四楼,许俊瑜和曹陵相互看一眼,跟着立即冲出电梯,一路横冲直撞撞到许多人。   两人跑回二楼,在人群中找了很久都没再看见白岐,许俊瑜喘着粗气和曹陵会合,“老曹,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曹陵不应声,许俊瑜用脚狠踹一下地面,口中暴躁的骂了一句脏话。   曹陵的‘竹下青’和冉阳的‘不败川阳’是官配‘宿敌’,四年单挑赛曹陵输给冉阳四年,就冲这份仇,冉阳化成灰曹陵都认得出来。   “他在M市。”曹陵说。   许俊瑜和曹陵萎靡不振的离开,然而就在隔壁的肯德基店中,白岐正带着秦文阑排队领餐。   汉堡鸡翅可乐冰淇淋,第一回吃肯德基快餐的白岐要了满满一桌,味道虽然比不上曾吃的珍馐美馔,但却很新鲜。   靠里的桌上,白岐秦文阑和黑七,两人一猫神同步的啃着玉米,进食速度不慢但却吃的很文雅。   秦文阑一向不吃快餐,家里也不允许他吃,前十年他因‘病’一直呆在秦家祖宅,后八年即使出门也有大群保镖陪着,根本接触不了外面。   快餐的味道一般,但许是因坐一起的人特别,秦文阑吃的也格外愉悦。   下午,白岐把该配的全配齐了,等再回到新租的房子时已是晚上十点,跑了一天的白岐累的浑身都快散架了。   “主卧是我的,隔壁小间是你的。”白岐指着卧室抢占有利位置,“书房你我共用,厨房归你。”   白岐停顿一瞬,跟着又问秦文阑,“你懂做饭吗?”   秦文阑默了片刻,继而慢慢摇头表示不懂。   “那就学,我工作忙,再说我可不白养你。”   ‘啧啧。’黑七翻个白眼暗暗吐槽,‘花着人家的钱,还压榨他当保姆苦力,地主都比你有良心。’   白岐站起走到秦文阑背后俯下身,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圈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很简单的对不对?”   白岐刻意压低嗓音,唇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顿时叫秦文阑看直了眼,飞快的点了头。   “乖。”白岐收回手敛起笑又恢复成往日懒散的模样,“天晚了,早点睡吧。”   白岐捶着肩膀回了卧室,秦文阑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直到卧室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他才仿佛恍然惊醒般收回目光。   秦文阑又在客厅呆呆站了一会,然后才关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虽不大,但东西却是样样齐全,格局上也完全符合他平日的生活习惯,一看就是有人特地来收拾过。   秦文阑坐下打开电脑,随后两只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萤绿色的数据飞速在页面上闪现滑动,看的人眼花缭乱。   两分钟后,数据归零,一串百分比进度出现在屏幕上,在进度条缓冲时秦文阑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   秦文阑眼睛顿时暗下,还有五分钟就到零点了,自己会忘记他吗?   M市一间公寓中,许俊瑜毫无形象可言的瘫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正在用一款聊天软件和‘一剑封雪’魏子容聊天。   ‘今天下午我和老曹一起出去,他说他看见冉阳那厮了。’   ‘他在M市!?’魏子容一串感叹号下是一个惊悚表情包,‘你们见到他了?’   ‘擦肩而过,等我和老曹再追上时就不见人了。’   ‘混蛋。’魏子容各种愤怒表情包上阵,‘PK时不是挺猥.琐无赖的吗,现实中怂什么?躲个毛啊?’   ‘一区什么情况?’许俊瑜问。   ‘老子一直盯着呢,他今天没上线。’魏子容回答。   “时间对上了。”许俊瑜说。   ‘明天周日,我打算带上蔷辉的队员去一区抓‘BOSS’,你们暮风去吗?’魏子容问。   魏子容口中的‘BOSS’是谁许俊瑜自是清楚,他想了想回道,‘我和老曹商量一下,如果明天不加练我们暮风也参加。’   ‘哈哈,咱们两个职业冠军队还干不过一个‘不败川阳’?’魏子容发个得意的笑脸。   ‘先别得意,想围殴他得先找到再说,而且……’许俊瑜叹口气,‘他是三连冠。’   “……”魏子容,‘老子想说脏话。’ 第27章 土豪,缺朋友吗?七   早上, 白岐一脸倦意的走出卧室, 睡衣半挂露出半边肩, 中长的软发松松的扎着一个短辫,邋遢中又带有一点慵懒的诱惑。   秦文阑规矩的守在餐桌前,桌上网筐下盖着甜粥肉包和蒸饺, 见白岐出屋他的眼睛立即黏了上去。   白岐两手肆意的撑在桌上俯身去看,“你做的?”   秦文阑不言语,当然不是,是他一早让保镖送来的,他倒不怕辛苦去自己做, 只是不愿让白岐吃的不舒坦。   白岐伸手捏起一个蒸饺尝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 于是用另一只手揉了一下秦文阑的头,“不错。”   秦文阑勾起唇角笑了, 白岐看见他眼中的血丝,眉间不禁蹙了一下,“昨晚没睡好?”   秦文阑不回答,只是笑,他记得他, 从初遇到今早,两人间的一点一滴自己都清晰的记的, 他于自己而言果然是特别的存在。   “傻子。”白岐含笑点下他的鼻子, “吃吧。”   用过早餐, 白岐又钻回屋刷《末途》了, 秦文阑收拾完碗筷后回卧室,床上的手机锲而不舍的再次响起,上面显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按下接听键,秦修的声音立即响起,“公司的工作都堆成山了,我下午得回Y市,你……”   “不回去。”秦文阑说。   “家里人都因你着急呢,你再不回去他们该来M市了。”秦修说。   “不许,我会生气。”说罢,秦文阑就干脆的挂断了。   秦修“……”有个任性的弟弟真是苦恼。   不单只是自己,秦家人都怕秦文阑生气,不是太溺爱他,而是他一旦生气破坏力堪比核武器,一群保镖都控制不住他。   秦修默了许久,跟着又回拨回去,等电话通了立刻又道,“你的话我会和家里面说,我把保镖留下来,他们就在你隔壁有事……嘟……”   又挂了,秦修抽搐着表情,有一种想化身恐龙仰天咆哮的冲动,‘熊孩子!’   挂了秦修的电话后,秦文阑一个人呆呆的坐了一会后拿出电脑,打开《末途》登陆账号‘我一米九’,随后用黑科技定位了白岐的位置。   一个沦陷的小县城中,颓垣断壁满目疮痍,白岐操控‘上界第一神’在一群小怪中厮杀,黑七啃着玉米看的聚精会神。   白岐不是一个好学的学生,但却是一个天赋极高的学生,学什么都是奇快,这一点上即使是黑七也不禁佩服他。   一直打怪的白岐突然眉间微微蹙起,一直注意局势的黑七见他走神立即出声提醒,“身后!”   白岐一个侧旋向后退去,但半个身体仍遭一只怪重创,血量瞬间下去一大截,黑七见势不对,快速冲上前替他解决了剩余的怪。   “你走神了。”黑七说。   白岐的手移开电脑键盘,揉着右手手腕道,“抽筋了。”   “……”黑七一怔,训练太频繁,手伤的后遗症出来了吗?   “你……”黑七正想开口让他休息一下,结果就被一道凭空而来的剑气打断。   黑七带着白岐避开剑气,跟着就见一组八人小队从四周包抄上来,带队的ID是——一剑封雪。   “跑啊,继续跑!”‘一剑封雪’扛着一把一人高的重剑,咬牙切齿的冲‘不败川阳’吆喝道,   黑七望向白岐,白岐面露茫然,“一剑封雪……有点眼熟啊。”   “冉阳你大爷!”电脑前的魏子容暴跳如雷。   “哦,是他。”白岐恍然大悟,忘记自己正开着语音而直白的说,“魏子容,万年老二蔷辉战队的傻缺队长。”   蔷辉战队“……”身陷包围圈,谁给你的嘴贱勇气?   “都来了?”暮风战队姗姗来迟,带队的正是竹下青和雨中赤兔。   “太慢了。”魏子容埋怨。   “你一给定位我们就朝这赶了。”‘雨中赤兔’许俊瑜道。   “哟,哥几个来的挺早啊。”雷云战队的尾随暮风而来。   ‘竹下青’曹陵看眼雷云战队问魏子容,“你通知的?”   “既然是围殴就要有围殴的场面嘛。”说起‘围殴’二字魏子容不见一点不好意思。   “什么情况?”黑七一脸懵。   “四面埋伏,腹背受敌。”白岐停顿一下又说,“很明显,咱让一群凑表脸的堵了。”   “打?跑?”黑七问。   “呵!”白岐低笑一声,操控角色后退和‘不败川阳’保持距离,“现在‘不败川阳’是你用的,我只是个无辜路人。”   黑七“……”无耻!败类!人渣!凑表脸!!   《末途》职业圈三大战队齐到,魏子容看着被困包围圈中势单力薄的‘不败川阳’幸灾乐祸道,“冉阳,弃械投降留你全尸。”   “手下败将联盟呀?”白岐不留情的讥讽。   一出口得罪一圈,论拉仇恨黑七只服自己的宿主。   “你现在是案上的肉,锅中的菜,看清现实,懂不!?”魏子容一如既往的一点就炸。   阳哥……黑云战队中的‘双星’望着包围中的‘不败川阳’一脸复杂,想叫人却又愧于开口。   嘴上占不了便宜的魏子容恨恨甩下重剑打算动手了,“不见棺材不掉泪!”   “本上神能虐你们一回,也就能虐你们两回三回。”白岐回怼。   黑七无语瞥眼和人斗嘴的白岐,合着干架的不是你你不知道慌啊?   “唰!”一个两米长的黑锦卷轴在‘不败川阳’周身打开,同时地面出现一个界印,金色符印骤然升起。   “靠!你什么时候结的阵?”魏子容大叫一声火速同其他人一起后退。   界印炸开掀起百米气浪,瞬间秒掉一群人两成血量,包围圈被蛮横的冲击开,黑七操控‘不败川阳’果断落跑。   “堵他!”‘雨中赤兔’许俊瑜大叫一声追去,其他人也快速跟上。   一群职业队员杀气腾腾的追杀‘不败川阳’而去,被忽略的白岐嚼着薯片看着一旁用猫爪‘啪啪’敲着键盘的黑七,悠闲的让黑七想咬他。   与此同时的世界频道:   ‘我……我看见蔷辉了,不只是剑神,是全战队的ID!’   ‘还有暮风,雷云,大神闲的都开始来网游打发时间吗?’   ‘老夫一观天象,掐指一算,此事定和川阳大神脱不了关系。’   ‘楼上废话。’   ‘ 1。’   ……   白岐休息一会,等手腕的酸痛消失后才又重新敲起键盘控制角色继续刷怪,但正当他转身打算开副本时却见一人挡在了副本激活点。   白岐戒备,眼睛瞄眼他的ID,‘我一米九’,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白岐嘁了一声,‘此人肯定一米六上,一米七下。’   吐槽了ID后,白岐又看下他的账号等阶,六阶,比自己还低两阶,应该不是职业队的,这样琢磨着白岐便卸下了防备,径自错开他走向副本。   秦文阑本打算是来找白岐的,但等根据定位赶来后,先前制定的搭讪计划全在看见‘上界第一神’的相貌后化成泡泡炸了。   《末途》中的人物是可以捏脸的,在秦文阑把自己的身高调到一米九时就晓得这里的人物信息全是假的,可眼前的人……   心脏怦怦直跳,和初见白岐时一样,自己是生病了吗?秦文阑有点茫然,也有点慌。   “一只猫也吃薯片?不怕吃死啊?”卧室里白岐吐槽黑七不忌嘴。   正陷入自我唾弃中的秦文阑耳尖的听见这句话,顿时一呆,这是……白岐的声音?可是刚才……   秦文阑转身望向白岐,他如果是‘冉阳’,那刚才的‘不败川阳’又是谁?他调查到的资料难道有错吗?   秦文阑狐疑自己调查的结果,可又因眼前ID的身份而高兴,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他与自己而言都是特殊的。   白岐进了副本中,秦文阑并没跟上,而是守在副本外面等待,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跟着进去也不会遇见他。   黑七被追的一路逃窜最后躲进一栋大楼中,就算它有三头六臂,一人对上群殴也肯定吃亏,但打游击搞偷袭它在行啊。   黑七穿梭在大楼中,黑锦卷轴被它操纵自如,折腾的各战队苦不堪言。   “他的职业究竟是幻士还是刺客?开挂了吧!?举报举报举报!”被坑惨的‘一剑封雪’气的直砸键盘。   “确定他真是因伤退役的吗?”又一队友被干掉后许俊瑜苦笑,“感觉比他全盛时期还难对付。”   “打法全变了。”曹陵说。   “过去一年他不是退役,而是闭关了吧?”雷云战队队长‘惊风破雨’跟着调笑一句。   ‘冉阳,有种出来单挑!别搞刺客猥.琐那套!’魏子容气的在世界频道发言了。   躲在大楼中的黑七看见后对其嗤之以鼻孔,‘来抓我呀,抓到让你嘿嘿嘿,呵呵~~’   ‘好贱。’职业队员们。   ‘妈呀,川阳大神被刺激的神经失常了。’一区众玩家。   魏子容却黑七气的大脑缺氧,‘出来和老子干一架,看老子不虐死你!’   黑七回以一个二哈笑脸,‘明年会有机会的。’   魏子容愣了,职业队员愣了,一区的所有玩家都愣住了。   明年会有机会……什么意思?众所周知第七届职业联赛已经开打,赶不上的战队只能等明年,‘不败川阳’的意思是……要重回明年的职业赛?   默默看着这一幕的白岐喝了一口饮料,继而淡淡的说,“黑七……”   在众人呆怔时,有一条消息在世界频道刷新: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怂。’——不败川阳。 第28章 土豪,缺朋友吗?八   自打‘不败川阳’重现《末途》一区后, 各大电竞网站就像一只狼盯上一块肉, 但凡他有一点点风吹草动, 网站首页肯定是留给他的。   三大职业冠军队围堵三连冠‘川阳大神’,这本就是一个劲爆的新闻,但临了‘川阳大神’在世界的留言更是掀起大片风波。   谁的仇?谁的怨?蔷辉的吗?玩《末途》的都知道, 一年前冉阳车祸退赛,结果因此蔷辉拿下去年的冠军。   这是智商不高的人都想到的,还有一些脑洞大一点的人,则开始怀疑起冉阳的车祸, 难道……赛前那回车祸有问题?   网站上半真半假的杜撰铺天盖地,全网自发掀起一个‘寻找大神的仇人’的活动。   第七届职业赛眼看都打到末尾了,可网上却让冉阳占了全彩, 气的各战队咬牙切齿向官方投诉, 可官方再神通广大也管不了网友的评论啊。   网上被白岐搅得‘血雨腥风’, 而蔷辉总部也因此乱作一锅粥,蔷辉经理因白岐的宣言惶惶不安,投资商也气的摔了不知多少茶杯。   “才一年而已,才一年!他的手……”投资商气喘吁吁的坐回椅子上,一脸的不可置信,“是谁医好了他的右手?”   “子容说他的实力比以前更加强悍。”蔷辉经理说。   “当初他的主治医生亲口说的,即使手术他可痊愈的几率也只有七成。”投资商现在脑中全是乱的。   “他不是他!”脑中电光闪石, 投资商突然大叫一声, “他不是……”   “子容亲耳听见了冉阳的声音, 的确是他在操控。”蔷辉经理打断他, “他回来了,他回来复仇了。”   投资商阴着脸坐在椅子上,随着自己的冷静,脸上的慌色慢慢消失,“《末途》可不是他冉阳一个人的天下。”   “我能废他一回,就能废他第二回,第三回!!”   《末途》像是一个本就不平静的湖,白岐搬起一块石头砸进水中后转身就跑,也不管在湖中溅起多大的浪。   这段时间黑七整日在全一区围住堵截求合影中四处逃窜,而白岐则领着新收的小弟‘我一米九’平静的刷副本,刷经验,成功升到十七阶。   但随着阶品升上来后,副本难度也在升级,手伤带来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时常疼痛不说,手速也慢慢跟不上反应了。   周日,白岐套着一件米色睡衣躺在客厅看电视,微卷的长发被一个发箍箍在耳后,鼻上架着一个金边椭圆眼镜。   原主冉阳是有一点近视的,毕竟长时间蹲在电脑前又不去保护,不近视才有古怪。   秦文阑端着一盘西瓜走出厨房,见北京瘫的白岐两眼一直黏在电视上,他拿起一块喂去,某神自然的张嘴去咬,完全废人一个。   黑七暗暗嘀咕一声‘渣’,随即跃上桌面拿瓜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它才不像某个无赖渣神呢。   在黑七津津有味的吃瓜时,秦文阑的眼睛则瞄向了它,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一个月来,秦文阑在《末途》中一直跟在白岐身边,他确认‘上界第一神’肯定是白岐,但‘不败川阳’呢?   ‘上界第一神’和‘不败川阳’常常呆在一起,有几回‘不败川阳’被围堵时自己靠上去,清楚的听见了白岐的声音。   ‘上界第一神’和‘不败川阳’是一个人?一人同时操控两个ID,试问自己做的到吗?   如果不是同一人,可另一人又是谁?白岐卧室中的确有两台电脑,但却没藏人,除了……一只聪明的像是成精的黑猫。   “喂!”白岐抬腿给了秦文阑一脚。   秦文阑回神,结果看见自己走神时用瓜糊了白岐一脸西瓜汁,某上神正一脸不爽的瞪他呢,见状他赶紧伸手去擦。   白岐扶平眼镜又躺了回去,秦文阑瞥见他左手上贴着的止痛膏药,不禁试着碰了下,“疼吗?”   秦文阑在白岐面前第一回开口是半月前,当时白岐都惊着了,原来不是小哑巴呀?   见秦文阑蹙起眉,白岐顿时忍不住开口逗他,“疼啊,疼的都快哭了。”   秦文阑立即去看他的眼睛,“你,你别哭。”   白岐不言语,只是哀哀的捧着手腕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样,秦文阑急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我让医生……治好你。”   白岐乐了,伸爪捏捏他软嫩的脸,“小哑巴变小结巴了?”   看他笑秦文阑也笑了,秦文阑的智商高的让秦家人都不敢和他撒谎,他哪会看不出白岐在逗他?但只因是他,就算是玩笑自己也不禁会当真。   “整天闷在家中陪我这个老男人是不是很枯燥?”白岐问他。   “一点也不老。”秦文阑说。很帅,很温柔,很……高,总之哪哪都好,外面的风景再美都不如他莞尔一笑。   “嘴还挺甜。”白岐点下他的唇道,“明日休息一天陪你出去好不好?”   “都行。”只要有他在,去哪都行。   “一个小鬼装什么老成?”白岐嘀咕一句,跟着又张开嘴,秦文阑立即捧起西瓜向他口中喂去。   “……”黑七,废人!   下午,午睡醒来后的白岐又登陆账号进入《末途》了,冉阳的目标是四连霸,看似简单却有三个难题,原主的手伤,自己的微操,和战队队员。   《末途》中有八种职业,职业赛共有五局,单人赛两局,3V3两局,而最后的团队赛则是5V5,职业战队中一般最底得备上八人,五个正选,三个替补。   队员是一难题,而且原著冉阳的ID是幻士,一个掌控全局的辅助,一个可以打出武师拳师的彪悍的霸气辅助,计谋白岐有自信,但技术……   还有手伤,刚十几阶就开始疼痛,依照这种情况,只怕等到了三十阶时他一只野怪估计都干不掉了。   《末途》一区中,ID‘上界第一神’坐在一座桥上凹造型,而白岐则撑着下巴靠在桌上两眼盯着屏幕中的画面怔怔出神。   医师ID‘我一米九’从桥尾匆匆跑来停在他身旁,跟着一排字打在聊天框中,‘不刷副本吗?’   ‘累了,休息一下。’白岐回复。   隔壁屋的秦文阑一怔,跟着皱起眉来,手又疼了吗?‘你不开心?’   ‘我又不是栗子,用不着整天开口笑,今天不带你,自己去玩吧。’   秦文阑盯着屏幕上的‘上界第一神’许久,突然点开了左上角的商铺,在上面搜罗起自己想要的物品。   两分钟后,ID‘我一米九’朝‘上界第一神’靠近一些,‘有礼物。’   ‘给我的?’白岐回问。   ‘嗯。’秦文阑看一眼时间,‘还有十五秒。’   秦文阑默数着时间,当数到一后,一只精致的孔明灯从桥下幽幽飘起,随后两只,三只……十只……越来越多。   孔明灯在店铺中是很普通的东西,是小情侣们秀恩爱时常用的道具,也不贵,但在花钱购物上秦文阑可是一向以量取胜的。   一片片孔明灯不断飘起,在晚霞下连成一片仿若白日星辰,美轮美奂浩瀚无垠让人震撼,世界频道因此又炸开了锅。   ……   ‘报告!有土豪,一区惊现野生土豪一只,快来围观!’   ‘天上飘的不是灯,而是一片片敲阔爱滴钞票啊,老子讨厌有钱银。’   ‘好浪漫,又是别银家的男票,这碗狗粮伦家不吃~’   ……   大桥上,浩瀚的孔明灯下,一个幻士一个医师相依而站,唯美的让人窒息,秦文阑面无表情,但手上却飞快的点着截图。   白岐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在查了下孔明灯的价位后默了许久,最后说‘如果你直接转账我会更高兴。’   ‘银行卡号给我。’秦文阑回道。   “……”白岐。   就在白岐和秦文阑‘花前月下’时,趴在床上敲键盘的黑七突然惊呼一声,关掉话筒朝白岐示意。   白岐站起走向黑七,黑七指指电脑,白岐望去就见‘不败川阳’又让人堵了,一个拳师,一个刺客,一个机械士。   “打呗。”白岐说。   “看他们的ID。”黑七很想挠白岐一爪子。   ‘战无涯’,‘陌无花’,‘一舟载一叶’,白岐一一看过,ID都有点眼熟。   “王中王。”黑七提醒。   白岐顿时恍然大悟,他记起来了,这三个ID都是当初原主冉阳‘王中王战队’中的主力队员。   因为原主冉阳设置了不接收陌生人信息,因此三人的信息发不过来,但白岐听见了一个女声在咆哮,“冉阳!你别装死,说话!!”   白岐点开了语音,慢悠悠的回了一句,“别吵了。”   “……”三人瞬间噤声,四个ID相对站着却一片静默,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声啜泣响起。   “你在哪?”拳师‘战无涯’低沉的嗓音响起。   “家里。”   “屁话!”脾气一直很好的‘一舟载一叶’爆了粗口,“去年你突然人间蒸发,我还以为……”   “我死了?”白岐补上了他卡在结尾的话。   “老娘以为你让外星人抓走了!”‘陌无花’的鼻音有点重,显然是哭过了。   白岐摸摸鼻子哑然失笑,这时‘战无涯’有说话了,“突然失踪,突然出现,又回到一区搅得天翻地覆,你想干什么?”   “把本属于我的荣誉再重新拿回来。”   三人本能的想到去年的职业赛,“冠军?”   “是四连冠。”   “!!!”三人。   白岐嘴角噙着一抹笑,轻柔的嗓音中又带有一丝玩世不恭,“要一起吗?”   …… 第29章 土豪,缺朋友吗?九   十月下旬, 刚下过雨的M市风中带着寒意,被雨刷新后湿漉漉的清晨雾气朦胧, 各个早餐店前都排起长长的队。   秦文阑从一间早餐店里的人群中挤出来,仔细护着保温桶一路小跑的往住处赶,一向麻木沉寂的眸中带着点点焦色。   白岐生病了, 雨前雨后相差的气温让死宅属性的他成功病倒,虽然只是普通的低烧感冒,但秦文阑却害怕极了。   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的白岐让秦文阑有一种他随时可能死掉的感觉, 似曾相识, 仿佛自己曾亲眼目睹过那一幕。   一身寒气的回到住处,秦文阑脱下有点潮的外套回厨房拿了碗筷,跟着快速跑去白岐的卧室。   软软的被窝中,白岐慵懒的倚在一只巨型白熊玩偶怀中, 正磕着瓜子刷着一部仙侠剧,偶尔撇嘴吐槽两声剧中的主配角。   秦文阑上前坐在床上,倒了粥后原本要端给白岐,但见他目不转睛的在盯着电脑,于是干脆舀了一勺喂上去。   白岐一早醒来就叫饿,来不及自己做,因此秦文阑只有亲自跑出门去买,来回匆匆,粥还是烫的呢。   秦文阑一勺一勺的喂, 白岐一口一口的吃, 秀的黑七不断翻白眼, 一个小感冒而已弄的跟绝症晚期一样,矫情!   “天材地宝不是萝卜白菜,都是可遇而不可求非金银可衡量的,太假了。”白岐吐槽。   在白岐又刷了一集剧情后,秦文阑也喂他用完早餐,“吃水果吗?”   “樱桃。”白岐回道。   “我去洗。”秦文阑说完就站起走出卧室。   随着门从外拉上,黑七憋不住开口了,“你是把他当做奴隶在使唤啊?”   “你情我愿。”白岐的回答理直气壮。   “你不是说要卖他吗?都几个月了,买家呢?”黑七质问。   “我一直在等买家找上门来。”白岐说的很真诚。   “借口,全是借口。”黑七算是彻底看透他了,“你是被伺候舒坦了不愿意再卖掉这个傻子了吧?”   白岐闻言凉凉的睨了它一眼“别胡说八道,我可是个正经的神。”   “呵呵。”黑七冷笑,哪来的自信啊?   厨房,秦文阑正仔细的泡着一筐樱桃,这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震动音,他拿出看一眼只见是秦修的来电。   手机接通,秦文阑不作声,秦修早已习惯他哑巴似的脾性,也不废话径自开口道,“哥拦不住了,母亲上午十点的飞机去M市。”   秦文阑蓦地皱起眉,阴郁的脸上带上一点焦躁,“都有谁?”   “父亲和母亲都去了,薛叔跟着呢。”为防日后被殃及鱼池,秦修非常爽快的把自己爸妈‘出卖’了。   说完正事,秦修又笑嘻嘻的换上一副奸商嘴脸,“小阑,阑澜,阑弟弟,帮哥个忙呗。”   “……”秦文阑。   “我手上有一项正在研发的技术出了问题,你帮哥看看呗,事后哥让你一成……嘟……”通话被挂了。   秦修“……”好气!!   把手机扔到桌上,秦文阑开始一个个的把筐中的樱桃捡出来,专注仔细的仿佛在干一件大事。   生病而卧床好几天的白岐,因为晚餐贪嘴吃撑的他总算是躺不住了,于是带着秦文阑出门散步消食。   白岐出门时穿上了一件墨蓝色风衣,衬的他更加身姿挺拔,而秦文阑则是一身灰色如同影子般默默陪在他的身旁。   一个眉清目秀相貌堂堂,一个玉树临风陌上人如玉,两人并肩而行走在路上引得不少‘腐.狼’侧目拍照。   两人走到一个喷泉广场,广场上的大屏幕中正播着《末途》职业赛的精彩片段,蔷辉对战暮风。   《末途》第七届职业赛已于上周二落幕,原本呼声最高的蔷辉却2——3惜败暮风,刺激的许多蔷辉粉跑到蔷辉官网站下狂喷。   这其中原本是没白岐的事,可偏偏有一家电竞网站提起了他,而且是加黑加粗加字号占据了半个主页的一篇报道。   七届职业赛蔷辉只赢得一回冠军,就是去年冉阳退赛的那回,那一届蔷辉超常发挥,原本夺冠的机率和‘王中王’是五五,但因冉阳的退赛却让它的胜利蒙上一层阴影。   那年王中王四连霸的呼声很高,队长冉阳的退赛在蔷辉的胜利上打下一个标签,‘白捡的冠军杯’,即使蔷辉战队不服可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赛前蔷辉在媒体前宣言要拿下本赛季冠军,以此证明来自己,结果啪啪打脸,网站戏称蔷辉为‘《末途》第一大神阴影下的冠军’。   白岐停下怔怔的盯着屏幕看,心脏怦怦直跳,伴着激昂的音乐一个武师和刺客打的扣人心弦,让观战的白岐血液似乎也跟着燃烧起来了。   是原主冉阳留下的意识吗?白岐左手抚上胸口,似是自言自语般,“我会回去的。”   秦文阑望向白岐,眼神深沉,他要做的事情他会帮他的,至于蔷辉……秦文阑瞟了一眼白岐的手腕,目光转向屏幕中正在应付记者的蔷辉经理,‘你的委屈,我会让他们千百倍的还回来。’   广场马路对面的一辆车中,秦母隔着车窗正‘偷.窥’着自己儿砸,做贼似的模样让一旁的秦父非常无语。   “和文阑在一起的就是冉阳?看不见脸啊,但只是看背影还是蛮不错的。”秦母对白岐的外貌评头论足。   “一个小混混而已。”秦父嗤之以鼻。   秦父秦母暗中观察着二人,广场上明显有所察觉的秦文阑侧目朝他们那里瞥了一眼,表情顿时变的有点臭。   广场上的灯光此时骤然一暗,音乐响起,一束束水花突然从地下喷出将白岐和秦文阑二人包围在其中。   “躲开!”白岐一把抓住走神的秦文阑将他护进怀中,任由喷泉水打在自己身上。   璀璨斑斓的灯光下,秦文阑僵硬的埋在白岐怀中,感知着他的体温,听着他的心跳,鼻前萦绕着清新的肥皂香。   “怕了?”白岐问。   秦文阑抬头,呆呆的望着白岐霓虹灯下的脸,像花一样美的耀眼。秦文阑想,如果白岐是花,那一定是世上最特别最漂亮的花。   见秦文阑又在走神,白岐似笑非笑的捏起他的下巴,“看什么?”   “……好高。”他喜欢自己被他的气息和温度包围着,却讨厌自己无法替他撑起一片天。   白岐闻言哑然失笑,屈指在他的前额上弹了一下,“每餐多吃一碗饭你也会长高的。”   前额被弹的微痛让秦文阑回神,可当看见白岐身上都湿了后顿时表情一凛,一把抓住白岐的手就朝一家衣店跑去。   秦文阑懊恼极了,白岐还在生着病,一旦着了凉导致病情加重可怎么办?   秦文阑带着白岐跑到一家衣店中火速换上一身干衣服,当他掏卡刷卡时,白岐微微挑下眉却并未出声问什么。   “冷不冷?头痛不痛?晕不晕?”出了衣点后,秦文阑第十五次重复相同的问题。   白岐揉揉眉心,本来不晕的头现在被他吵的有点晕了,“我口渴了,你去买水。”   秦文阑瞥了一圈街上前后的店铺,看见了一家甜品店,于是立即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秦文阑小跑的跑向甜品店,白岐走向一个休息区在长椅上坐下后长吁一口气,世界总算清净了。   秦文阑正在朝甜品店跑时,一辆车悄然尾随跟上慢吞吞的开着,车窗拉下秦父板着脸说,“上车。”   一心只记挂着白岐的秦文阑不理他,秦父皱眉声音又沉下几分,“上来!!”   车子停下,秦文阑也停下,管家薛汇下车冲他一笑,“二少。”   秦文阑木着脸不作声的上车,车窗合上封闭了空间,秦父开口说,“设计绑架你的是你二叔家的一个亲戚,人是他亲自处理的。”   秦文阑依旧沉默,仿佛对这件事情的结果并不在意,不过或许他该谢谢那些人,让他有机会和白岐相识。   “你呆在外面也玩尽兴了吧?跟我回Y市。”   “不回去。”秦文阑一开口就是反驳秦父。   “文阑,你一个人呆在外面妈妈很担心你的。”秦母也开口说话了。   “我要冉阳。”秦文阑面无表情的说。   “他救了你就是咱们秦家的恩人,你可以也把他带回Y市啊。”秦母说。   “我要冉阳。”秦文阑重复,“只要他。”他在哪里自己就跟在哪里。   秦文阑仿佛痴傻魔怔了的执着让秦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文阑抬头,目光幽暗诡异的从后视镜中直直盯住秦父,让秦父话语不禁一哽,未完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中。   “他很好,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好。”说起白岐,秦文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一根蜡烛被火焰点燃,眼中闪耀着秦父和秦母从未见过的光彩。   “你们不懂。”言语描绘不出白岐在自己心中的好,秦文阑索性给出一个曾经给过秦修的答案,白岐的璀璨只有自己知道。   秦文阑推开车门下车跑向甜品店,车中静悄悄的,良久,秦母捂脸嘤嘤想哭,“感觉养了一个假儿子。”   秦父“……”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第30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   《末途》一区, 白岐正在打段位赛,当把同阶对手的最后一层血磨掉后,他揉着僵硬的腕部眉间拧成一团,越来越严重了。   ‘你在哪?’聊天窗中秦文阑的ID敲来消息,显然他的比赛也结束了。   白岐离开赛区, 一眼看见守在入口的‘我一米九’, 见自己出来他立刻围上来,可围上来后却又一言不发像个闷葫芦。   ‘赢了?’白岐随口问了一句闲话。   ‘嗯,三局。’秦文阑回答, 说的虽模糊但白岐却听懂了,同时也更加不爽。   秦文阑一个小萌新连战三局的时间而自己却只打了一局, 而且还是苦战,这样的高压训练自己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下线吧, 我下午有客人不带你了。’白岐留下言后就很干脆的原地消失。   白岐走了,秦文阑却杵在原地没动,而现实中他的确也在走神,最近和白岐一起组队下副本,他的反应明显在不断下降。   不明真相的路人也许会讥讽他手速渣, 但知道内情的秦文阑却明白是白岐的伤在拖累他, 随着等阶上来,难度也在增加, 每增一分难度的同时也在给他增添一分疼痛。   医生秦文阑早已找到, 但不知该如何名正言顺的去帮白岐而又不叫他起疑, 他怕自己身份曝光后他会不要自己。   下午, 白岐窝在客厅里嚼着饼干打着电话,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蔷辉的队长‘一剑封雪’魏子容。   “都七届了,你也早该习惯了。”白岐的毒舌句句扎心。   “贱人你闭嘴!”魏子容恼羞成怒的咆哮,“就算去年你没有车祸我也能赢你的!”   “啧,自欺欺人。”白岐幽幽叹气。   “你……”   “你和蔷辉的合同到期了吧?”白岐话锋一转问了一句别的。   魏子容一怔,有点不明所以,“……嗯。”   “蔷辉的风水不行,你呆在那迟早得出事,合同你别续签了,来王中王干吧,本上神带你上分带你称神。”白岐公然挖墙脚。   “噗!”魏子容一口水喷了,脸上黑线,冉贱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挖墙脚这种事他也真敢提。   “老子早称神了。”魏子容不屑的叫道,“何况你一个穷鬼挖我?你知道本剑神值多少钱吗?”   “谈钱俗了。”白岐语带恨铁不成钢,“冠军岂是小票票能衡量价值的?”   魏子容“……”合着你想空手套白狼??   “暮风有许俊瑜和曹陵这组王牌搭档,你的蔷辉输给它不冤。”这是黑七在看完决赛视频后和白岐说的。   魏子容沉默,去年蔷辉夺冠后他的搭档‘机械士——云下鹤’宣布退役,导致蔷辉元气大伤,就算不愿承认,但……   “冉阳,去年你在赛前的车祸……真是意外吗?”魏子容问。   白岐似乎笑了一声,“是谁和你说什么了?”   “听到一点东西。”回想昨天在副总办公室前听见的他就觉得焦躁不安,昨晚他一宿未眠想了很多,包括‘云下鹤’走时跟他讲的话。   ‘太脏了。’离开公司前‘云下鹤’望着蔷辉的队徽叹息。   那时候他正因他的‘背叛’而气愤,并未深想他话中的含义,如今再回想起只觉得如堕冰窖般的冷。   白岐没有回答魏子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如果不打算在蔷辉干了,考虑一下王中王吧。”   结束了和魏子容的通话,一个压抑着的笑声突然从白岐对面响起,“你撬墙脚都撬到蔷辉去了,不怕蔷辉组团来群殴你?”   客厅中,除了白岐还有三人,两男一女,‘战无涯’——褚竞,‘陌无花’——唐倩倩,‘一舟载一叶’——谢文岩,都是曾经‘王中王’的主力。   “撬的走那是我的本事,他们自己守不住人怨谁?”白岐说。   三人都乐了,在撬人的话题上扯了几句后又回归此番聚在一起的正题,“打比赛我们肯定都有信心,但现在有两个问题。”   “说。”白岐问。   “第一:人。”王中王原本有七个人,‘双星’签了雷云,还有一个出了国,如今聚回一起的只有四人,基本五人组都凑不齐。   “第五人我有人选了,下一个。”白岐说。   “训练场地。”谢文岩道,“咱总不能还去网吧里训练吧?”   ‘王中王’原本就是一个在网吧中崛起的战队,但在打进职业圈后他们就租了新的训练场地,更加职业化,但如今……说白了就是钱。   白岐沉吟片刻,继而说道,“我来解决。”随后又玩笑一句,“大不了去卖身嘛。”   “我有钱!!”   几双眼睛蓦地循声朝卧室门口望去,秦文阑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岐,“我有钱,很多钱。”   褚竞三人,“……”感觉这小子不怀好意呀。   白岐怔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指着秦文阑懒洋洋的介绍,“叫老板吧。”   “老板!”褚竞三人。   《末途》一区,ID‘我一米九’和‘上界第一神’一同站在一栋大厦的顶层,在外人眼中这是一出马上要PK的大戏,然而事实是……   ‘职……职业赛?’秦文阑懵了。   ‘来我的战队,和我组搭档。’幻士和医师两个辅助搭档,在《末途》中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和白岐搭档他求之不得,但……如果知道自己是谁了他会生气吧?秦文阑陷入纠结中。   ‘明天下午四点我等你。’白岐留下一个地址后就又闪电下线,徒留秦文阑一人的ID风中凌乱。   卧室中,秦文阑苦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良久,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秦修的手机号。   远在Y市的秦修看见来电显示时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高冷弟弟主动来电?难道又是被人绑架了?   秦修慎重的按下接听键,这一回是秦文阑先开的口,“我要《末途》。”   “??”秦修愣了半响,半天才明白他的话意,“《末途》现在是二叔手下最赚钱的一款游戏,下面养着几百员工呢,你开开口说要就要?”   “你去要。”秦文阑命令。   “凭什么?”秦修打定主意这回不再惯着自己高冷弟弟的任性。   秦文阑默了片刻,跟着给出自己筹码,“和你换。”   听见这三个字,秦修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只听秦文阑说,“免费给你工作一年。”   “……”秦修脑中炸开大片烟花,等压下雀跃的情绪后,他故意沉着声音装冷酷,“两年,只要你……嘟~”   熟悉的挂断音让秦修如遭雷击,这个混蛋破小孩!!   卧室中,秦文阑手指点着桌面默默计算着时间,当他数到二十七秒时手机中多了一条秦修的短信,‘成交!!’   隔壁卧室,白岐研究着原主留下的攻略本子,黑七趴在电脑前敲着键盘在一群人的围攻中四处乱窜,一对猫爪快的几乎只看的见残影。   “明知到他是谁偏偏还要吓唬他。”黑七对白岐爱作弄人的恶趣味无语了。   “我会请他吃晚餐当作安慰的。”白岐应付似的随口回了一句。   一听吃饭黑七的眼睛‘咻’的亮了,“我也去。”   “不带你。”白岐无情的拒绝。   黑七“……”有了新人忘旧宠,负心人就该遭雷劈!   翌日下午,白岐在一人一猫纠结和幽怨的注视下出门了,而在他刚走没多久,秦文阑也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跟了上去。   被留下看家的黑七一脸怨气的挠着白岐买给它的磨爪木,暗暗诅咒那对自己出门‘快活’的狗XX。   下午三点二十分,一间茶点店中,白岐坐在藤椅上悠闲的品着茶吃着小点心,对身后那双已经偷.窥他半天的目光视而不见。   秦文阑躲在暗中暗搓搓的盯着白岐,心中打个上百种当做借口的稿子,甚至还模拟了白岐会出现的各种情绪和质问。   在离两人定下的时间还剩五分钟时,秦文阑即使再不情不愿也只能现身朝白岐慢吞吞走去。   走到白岐面前,秦文阑犹豫的开口说话,“冉……”   “来了?坐吧。”白岐抬头看见秦文阑,非常自然的指了一下对面的藤椅。   “???”秦文阑愣住,事先准备的所有借口和谎言全因他这一句普通的问候卡在了喉咙中。   这是把他当做谁了?偷偷跟上来的不懂事的秦文阑?还是游戏中和他并肩作战的搭档‘我一米九’?   “这里的小点心蛮不错的,你尝尝。”白岐把自己面前的碟子推到秦文阑跟前向他推荐。   秦文阑木然的尝了一口,味如嚼蜡食不知味。   两人静静的相对坐了良久,绷不住的秦文阑又开口了,“冉阳,其实我是……”   “啪!”一只手搭在了秦文阑的脑袋上狠狠揉了揉,白岐似笑非笑的揶揄,“你这个小个子有一米九?”   “!!!”秦文阑呆了,此时的他哪里还看不出来白岐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可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板兼搭档,以后请多多指教了。”窗外斜照下的晚霞下,白岐笑靥如花。   “……请多多指教。” 第31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一   离圣诞节还有一周, 但街上的店铺中早就装饰的花花绿绿,提前挂上了节日里的优惠招牌,以便吸引顾客。   晚上,喧哗繁荣的街上,秦文阑两手揣着口袋守在路灯下, 细碎的小雪飘落在身上, 给人一种仿佛白了发的错觉。   一间蛋糕店的门从里面推开,身穿羽绒服的白岐提着蛋糕走出来,秦文阑看见立刻跑上去, 解下自己的围巾垫起脚替他围上。   白岐因他的举动眼中染上暖色, 他把一杯热腾腾的饮品塞到他手中, “不是不让你跟来吗?”   秦文阑捧着杯子不说话,等把自己的手焐热后又去握住白岐的手, 试图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白岐因他幼稚却单纯的动作哑然失笑,“你的生日应该早点告诉我, 不然也不至于晚上才匆匆跑出来。”   “不需要蛋糕。”秦文阑说, 他的一个眼神, 一个微笑比再香甜的蛋糕都让他满足。   没去琢磨他话里的含义,白岐反手捏捏他的手掌向他保证,“以后会记住的。”   回到家中, 白岐忙着把蛋糕打开, 蜡烛点上, 在秦文阑期待的注视下哼唱了一首曜荒大陆的祈福曲。   白岐的嗓音很有磁性, 却又不低沉阴郁, 一首祈福曲被他唱的旖旎缱绻,听的秦文阑心跳如雷,目光痴然。   “生日快乐。”白岐说。   秦文阑闭眼吹了蜡烛,他许愿,‘生生世世自己的生命中都有眼前人的参与。’   “礼物。”白岐把一副画递给秦文阑,“平时画的,临时救急,要怪也只怪你不早点和我说你的生日是今天。”   画中是一片开的艳丽的合欢花,花树下站着一个人,近看五官画中人正是秦文阑,而且人物墨迹还有点潮,显然是刚添上的。   “谢谢。”秦文阑展露笑容。   黑七蹲在一旁了然无趣的摇着尾巴,磨磨唧唧的酸不酸?什么时候可以吃蛋糕啊?   “叮!”秦文阑的手机接连响起几声短信音,他漠然的瞄了一眼,一连串六.七位数的转账信息,另还附带一句‘生日快乐’。   “谁?”白岐随口问了句。   秦文阑合上手机放回口袋,语气平平的回道,“客服催话费的。”   “先切蛋糕,明天我帮你充。”白岐把刀递给他。   秦文阑握住刀认真的切下第一刀,跟着很快一个十寸的蛋糕被他均匀的分割成六块,比例匀称的像是用模具刻出来的一样。   盯着秦文阑不苟言笑的脸,若有所思的白岐用手剜了一点奶油说,“你别动。”   秦文阑立即听话的停下,白岐凑上前用奶油在他脸上画了几道胡须,当最后一点按在他鼻子上时白岐笑了,“很可爱。”   “……”猫脸秦文阑。   小口咬着蛋糕的黑七默默旁观了这一幕,心底不禁嗤了一声‘幼稚鬼’。   《末途》第七届职业赛以暮风夺冠落幕,每年每届赛事各个战队都在开春后才开始备战,而年前的这段时间则是用来休息,训练强度不大。   而今年赛后的《末途》职业圈并不像往年那样平静,两个大新闻宛如两个落地惊雷般在圈中炸开。   一个是‘王中王’战队集合打算再战职业圈,并放言要拿回去年错失的四连冠。   第二个则是蔷辉的‘一剑封雪’魏子容合同到期,却没在续签而是离开了蔷辉,《末途》圈中一片哗然,各大电竞报都在报道他是因受本届战败的刺激而做出的冲动决定。   外界都在嘲笑魏子容的‘玻璃心’,但一些了解他的人却明白以他那强悍到显得有点蠢的心理绝对不会因一次战败而离开职业圈,这其中肯定有别的内.情。   不管他离开蔷辉有什么内.情,但单以‘一剑封雪’‘剑神’的名号就引来无数战队向他递来橄榄枝,可魏子容却全部拒绝了。   Y市的一个公园中,魏子容呆呆的坐在积雪的木椅上,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失魂落魄。   那日和经理的争吵历历在目,在自己咄咄逼人的质问下他失口道出的真相更让自己遍体生寒,愤怒,怨恨,自我厌弃,还有……对冉阳的愧疚。   魏子容很喜欢《末途》,玩网游,打职业赛,争夺冠军,一切都单纯的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可如今他的单纯却被现实彻底击碎。   ‘冉阳,他是回来复仇的。’经理的咆哮不断在脑中来回重复。   一阵寒风夹着冰雪刮来,魏子容打个颤回了神,他慢慢掏出手机迟疑许久,最后拨通了冉阳的号码。   数着一声声的忙音,当手机通了后他却又退缩了,在白岐询问声中魏子容闭上眼叹口气,“冉阳,我帮你。”   不是入队再为梦想而战,而只是为帮他,帮他讨回公道。书中有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也是伤害冉阳的刽子手之一。   秦文阑帮‘王中王’租了训练地,一座商业楼中的一整层,该准备的装备也全都准备上,而且全是最贵最好的,壕气的让褚竞几人都想没出息的下跪叫他小金人爸爸。   今天是圣诞节,虽然白岐搞不懂‘洋节日’的意义在哪,但是入乡随俗,他还是给几人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自由活动。   白岐从训练地回家的途中,正想着今晚的晚餐怎么解决时,一辆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窗拉下露出秦修的脸,他微微一笑显得文质彬彬,“冉先生,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白岐盯着秦修看了一会,口中轻啧一声,‘得,买家找上门来了。’   一间西餐厅中,白岐和秦修靠窗而坐,桌上的咖啡飘着醉人的香气,而他们两人却久久相顾两无言。   白岐的眼睛瞥了下秦修左手上的古戒,嘴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戒指不错。”   秦修看眼自己的戒指也优雅一笑,“秦家的传家宝,和文阑身上的玉意义一样。”   白岐暗暗嘁了一声,他在指桑骂槐说自己当掉了秦文阑的玉,真当自己听不出来?小屁孩!   “冉先生,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弟弟的照顾。”秦修把一张支票推到白岐面前,“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白岐捏起支票看了眼数目,一千万,不愧是秦家人真够壕气的。“你来不只是给我支票吧?”   “是的。”白岐直来直往,秦修也不藏着掖着,“我希望你能离开我弟弟。”   电视来源于生活果然不错,白岐有种被天雷劈中无语,他干脆的把支票揣进兜里爽快的回道,“行啊。”   “……”秦修。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白岐掏出夹在钱包中秦文阑曾签下的‘卖身契’,“把账结了先。”   账?秦修狐疑,但当看见合同中的内容后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白岐在他眼中原本还算不错的形象瞬间崩塌。白岐在利用文阑,这个认知让秦修异常愤怒。   “冉先生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秦修声音凛冽,脸上压抑着暴怒的情绪。   白岐对秦文阑来说有多重要这段时间秦修看的一清二楚,而眼前人却只把文阑当做‘货物’,简直是狼心狗肺。   “我不但卑鄙而且还无耻。”白岐笑,完美的向秦修诠释了何谓‘无赖,小混混’。   秦修被噎的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他黑着脸又快速签下一张支票粗暴的甩给白岐,“拿着钱离开我弟弟。”   “明白。”白岐站起,眼睛又留意了一下秦修手上的戒指,眼中似划过一抹可惜,“戒指确实漂亮。”   白岐离席准备离开,然而就在经过隔壁的帘幕前时,他脚步停下语气漫不经心的说,“东西我会帮清的,不用回来了。”   “!!!”帘幕后的秦文阑一呆,而正在咒骂白岐没良心的秦修也是一惊。   他……知道秦文阑在隔壁?那他……秦修糊涂了。   白岐走了,秦文阑一人默默的坐着也不吭声,阴影下的脸有些看不清表情,却给人一种阴森的诡异感。   “滚!!”突然的秦文阑爆发了,他发了狠的把看住他的保镖踢开,通红的眼仿佛厉鬼一样看的秦修心慌。   “文阑,他……”秦修刚想安抚他,结果却被秦文阑砸来的杯子打断。   秦文阑又砸又摔,凡是靠上来的保镖都被他凶狠的殴打到爬不起来,发泄一通后,他扭头朝店外跑去。   秦文阑转了一圈不见白岐,最后朝两人住处的方向追去,在追到半路时看见了独自往回走的白岐。   有所察觉的白岐停下回头,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飘然的雪花落在二人身上,但转瞬间又化作冰冷的雪水。   秦文阑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白岐,力道重到让白岐都觉得有点疼,“你不是要跟你哥哥回家吗?”   “不回去。”秦文阑闷闷的说。   两个男人在街上亲密拥抱着实太引人注目,白岐拍拍秦文阑的肩让他松手,但他松手后却又把手伸到他面前,“支票。”   白岐挑眉,取出刚才秦修给的支票给他,似乎想看看他要做什么,结果这个熊孩子竟然暴力的全撕了。   白岐惊了,“你……”   “他的钱脏,不要拿。”秦文阑说着从口袋拿出那块原本已被白岐当掉的玉,踮着脚慎重的挂在他的脖子上。   “这是我所有的钱,以后……我还会再挣。”秦文阑说。   白岐摸着胸前的玉,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小鬼,“全给我?”   “嗯。”秦文阑点头。   “理由呢?”白岐问。   “我有钱,秦氏也有我的股份,我可以养活你的。”秦文阑抓住白岐的手,眼巴巴的盯着他说,“所以,你别再卖我了。”   白岐“……”心脏似乎被什么蛰了一下。   不远处,坐在车中的秦修神情复杂的望着雪中的二人,许久,他低低叹口气合上了车窗,“去机场,回Y市吧。” 第32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二   十二月末, 还有四日就是新年了, 白岐是个孤家寡人,但褚竞, 唐倩倩, 谢文岩三人却是有家人的, 所以二十五一早就打包起行李回老家了。   魏子容多留了两天,但在二十八当天也背包赶晚上的飞机回Y市了, 于是训练地只剩下白岐和秦文阑两个人。   二十九下午,白岐正在网游中组野团刷副本,因要隐瞒自己的伤所以他是自己用一间小训练室, 知道他‘怪癖’的几人也从不擅自进他的房间。   即使是和他最亲密的秦文阑,和最胡闹最不受控制的魏子容,在有事找他时也只是在门口敲门传话。   如今白岐已成功刷到四十九阶, 而手伤带来的劣势也全部显现出来,手速跟不上大脑,一旦训练时间长了手就抽筋般的痛。   白岐就像一个坑,凡是和他组野团的人都被坑的就算不团灭也伤亡惨重,团队频道中一片怨声载道,大骂ID‘上界第一神’坑货。   隔壁的公共训练室,秦文阑一只手飞速敲着键盘, 控制着ID在竞技区和人打段位赛,而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和秦修通话。   “除夕前必须回来!”秦修不容置疑的向秦文阑下达最后的通令。   “不回去。”秦文阑语气平静的回驳。   “又是因为冉阳?他重要还是我们重要?”秦修气急, 可等问完后又后悔了, “算了, 你也别回答了,省的我自取其辱。”   秦文阑默默咽回那句‘冉阳重要’,手速一个爆发干掉竞技赛中的对手,然后点开下一局。   “爸妈的死命令,除夕前你必须得回来。”秦修顿了一下又不爽的补充一句,“你可以带上他一起。”   秦文阑一怔,见家长?听起来蛮不错的。   “机票我帮你订好了,是明天下午两点的,我会派人去接机,如果你敢不回来我保证爸妈一定会杀去M市,到时别说二人世界,安稳日子你都别想过。”秦修威胁完后,‘啪’的甩上了电话。   又一次赢下一局段位赛后,秦文阑支起头陷入沉思,自己倒很想带白岐见家长,但白岐会愿意吗?   结束了一个副本,白岐正倚着椅背闭上眼休息着,房门突然被从外敲响,是秦文阑的声音。   “进来。”白岐睁开眼应了一声。   秦文阑推门进屋,把一杯热饮放到白岐手边,白岐顺势接过打开喝了一口,而盯着他的秦文阑张张嘴几回都欲言又止。   白岐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有事要和我说?”   “要过年了。”秦文阑纠结着用词,“家里打电话让我回去。”   “嗯。”白岐喝着热饮,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来回点着,语气极为平淡的应道,“那就回去吧。”   “你……”秦文阑语气迟疑,表情踌躇,“你和我一起回家吧?”   “行啊。”白岐说。   “……”秦文阑。   白岐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向秦文阑,“还有别的事吗?”   “……没。”秦文阑准备的借口全被堵了回去,事情顺利的让他有点懵。   翌日下午,白岐和秦文阑踏上了回Y市的路,习惯了御剑和使用各种飞行法器的白上神在飞机飞起来时着实是有点惊讶的。   一个又丑又笨重且又没有丝毫灵力的‘大东西’是如何载着上百人飞上天的?这个世界的凡人确实很聪明。   五个小时的路程飞机在Y市机场降落,白岐和秦文阑刚出站就被几个黑衣保镖带离坐上回秦家的车中。   坐在车上,秦文阑频频朝白岐看去,生怕他露出半分不适和退缩,“我家人脾气都很好。”   “哦。”白岐翻着放在车上的一本财经杂志语气如常的应了一声。   也许是秦文阑的态度让白岐起了疑,他敛回目光抬头看向他问,“做客而已,又不是去炸碉堡,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问题。”我把你当情人你却把我当兄弟,世上最扎心的事情莫过如此。   秦家的祖宅经过几代几番改造,变成了如今的庄园,白岐和秦文阑到时管家薛汇已等候在正门前。   跟着薛汇进到庄园去往正厅,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秦文阑可不知道客气,上前一把推开了正厅门,厅中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客厅里坐了一屋子人,有秦父秦母,秦二叔,秦老爷子,还有秦修,一束束目光全部望向门口的二人。   秦文阑带着白岐进屋,简洁却慎重的向屋中人介绍,“他是冉阳。”   见到陌生人,白岐也端起几分架势,微微颔首致意,“你们好。”   鹤骨松姿,优雅大方,给人一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让屋内一众早已得知他出身的人皆是一愣,现在的小混混素质都这么高吗?   “小冉啊。”秦母起身冲白岐温柔一笑,“一直听文阑说起你,可这孩子却就是不肯把你带回来让我们见见。”甚至不肯让他们出现在他面前。   秦母亲和的向白岐介绍屋中的人,秦文阑不满秦母占据了白岐的全部注意,于是走上前隔开二人指着薛汇手中的礼盒说,“那是冉阳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秦文阑打小就沉默寡言,老成的像个小老头,屋中的人哪见过他如今幼稚的举动,于是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白岐是个‘穷鬼’,送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却是投其所好全部是自己亲手准备的。   在简单的互相介绍过后,秦文阑就带着白岐离开了,“你住我隔壁房间,我带你去看一看。”   看着二人一块离开,秦母问秦二叔,“那孩子怎么样?”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秦二叔拉着长音幽幽说道。   秦文阑的心意他们自然看的明白,秦家人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对同性间虽不推崇却也不歧视,更何况秦文阑性格孤僻古怪,他们很早就做好养他一辈子的准备了。   可自从白岐出现后,秦文阑的改变他们全看在眼中,对老二领回家一个男媳妇这件事虽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打算多为难对方,可如今看来……   秦文阑带着白岐去看了房间,把一切都布置好后就又和他一起下楼去吃晚餐,而白岐的用餐礼仪又让秦家人生出疑惑,‘他真是个低文凭的小混混?’   用餐时,剥虾壳挑鱼刺,秦文阑殷勤的让秦父秦母都觉得心塞塞,‘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妈(爸)。’   “我饱了。”白岐低声说。   秦文阑看着白岐堆的小山似的碗,也不嫌弃他的口水,端过来自己继续吃。   “……”全桌目瞪口呆jpg。   饭后,秦家人坐在客厅中喝茶聊天,轮椅上的秦爷子朝白岐招招手,然后指着面前的围棋棋盘问,“会下吗?”   “略懂。”白岐说。   “来一盘?”秦爷子邀战。   “行。”   ……   十分钟后,秦爷子惨败。   “……”秦爷子苦大仇深的盯着棋盘看了许久,跟着一拍大腿,“再战一局!!”   “好啊。”白岐微笑。   一个小时后……   秦爷子五战五败,整个人被打击的都怀疑人生了,两眼直盯的棋盘似乎想在上面盯出个洞来。   “你不是说略懂吗?”秦爷子幽怨的问。   “平时我也就在闲时自己和自己下一局,真的是略懂。”白岐一脸诚恳的回道。   作为修者每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生活枯燥的很,白岐无聊时就照着棋谱自己拜棋破局打发时间,根本算不上是专业的。   白岐根本不知道‘谦让’二字怎么写,和秦爷子对战时直接以最果断最凌厉的棋路快速的把他干掉。   秦爷子的连败让秦母他们都有点诧异,秦爷子爱棋,平日里见个会下棋的人就拉着去下,水平在职业级中那也是个一流高手,可现在却被白岐虐的跟只菜鸟一样。   秦爷子丢下棋子问白岐,“小冉棋艺高超,不知道师从何处啊?”   “自己对着棋谱琢磨的,你如果有兴趣,有时间我把棋谱抄撰下来给你。”白岐手中的棋谱都是孤本,有的蕴含大道凡人看不得,但也有一些他在凡界收集来的。   “走了!”有些坐不住的秦文阑上前把白岐拉起就要上楼,“我们去打游戏。”   白岐没有拒绝秦文阑的拉扯,他朝屋内几人点了下头,在路过秦修时眼睛瞥了眼他指上的古戒,脑中黑七已经闹翻天了,大声嚷嚷着‘碎片碎片’。   ‘你想让我强抢?’白岐鄙夷的问它。   黑七默了,这一世白岐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真冲上去抢回了‘碎片’,但凭他们一人一猫也离不开秦家庄园。   等白岐和秦文阑上楼了,秦爷子两眼盯着棋盘久久无语,秦修看出他情绪的变化,于是走上前叫了一声。   “小修,你看看这局棋。”秦爷子指着棋盘说,“他执黑,我执白。”   秦修狐疑的望向棋盘,琢磨着两人的棋路,慢慢的表情也开始变了。   黑棋棋路锋芒逼人,杀机外露,宛若一把锋利的宝剑四处劈砍,看似没有规矩却把秦爷子杀的丢盔弃甲,退无可退,悍戾且血腥。   “都说棋风如人,这个叫冉阳青年不简单啊。”秦爷子感慨。   “可他只是一个早早辍学一事无成的小混混啊。”秦修说。   “再查查吧。”事关文阑,秦爷子总归是不放心。   “是。” 第33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三   三十当天一早, 还在睡梦中的白岐被一阵阵嘈杂的声响吵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 眼睛因刚睡醒还有一点迷糊。   “小七。”白岐眯着双眼懒洋洋的叫了一声黑七, “去看一眼谁在外面吵闹。”   “不去。”黑七哼唧一声,翻个身朝被窝里又钻了钻继续睡。   白岐又趴了一会,等困意退去一点后才慢慢坐起,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黑七片刻,跟着一抬腿把它踹下了床,继而自己也下床了。   在黑七一脸幽怨的注视下白岐披上一件外套出了屋,站在楼梯口朝下看时看见正在发脾气的秦文阑。   秦文阑暴躁的踩踏着一束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花,秦修苦口婆心的劝着, 送花来的佣人吓的脸色仓白, 而秦父秦母则站在一旁一脸无奈。   白岐招手叫来二楼的一名佣人问情况, 佣人知道他是秦文阑的朋友,于是也没隐瞒就把事情的缘由说给他听。   “夫人喜欢梅花可二少却是特别讨厌, 夫人迁就他所以从不把梅花带回家,但今天一早赵家的小姐让人送来一束梅花给夫人, 结果让二少撞个正着。”   他也讨厌梅花?白岐一怔不禁想起上个世界的霍渊, 当初他千里迢迢回京毁了他一园子梅花的事他可还记的清清楚楚呢。   “阿阳?”秦文阑看见了二楼楼梯口处的白岐, 顿时立即熄了怒火飞快朝他跑了过去, “你醒了?”   “房子都快让你拆了,再不醒我怕自己被压死都不知道。”白岐说。   秦文阑愣住, 脸上的表情慢慢变的有点忐忑, “你……我吵到你了?”   “一束花而已, 不喜欢让人扔出去就是,下回别再闹了。”白岐捏捏他的脸训斥道。   “……好。”   用完早餐,秦修被秦爷子抓去下棋了,意图用虐一虐孙子来安慰一下自己昨天在白岐那受虐后被刺激的千疮百孔的心。   秦父秦母则坐在客厅中看电视,秦家有个规矩,无论有多忙,每年除夕当天都必须回来团圆,因此这一天他们会推掉全部的事情回家过年。   二楼阳台上,白岐趴在栏杆上望着外面的雪景走神,秦文阑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他赏雪,他赏他。   白岐扭头看眼秦文阑,伸手胡乱的揉揉他的头,“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整日板着脸日后怎么找伴侣?”   十九岁的年龄在修真界一棵花草都比他年长,在凡界也是刚从少年步入青年,结果秦文阑却偏偏装作九十岁的模样。   “我不找伴侣。”   “看破红尘要出家当和尚?”白岐调侃道。   “不当和尚。”只想娶你。   秦文阑默了一会,装作闲聊般随口问他,“阿阳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好看。”白岐脱口而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回答肤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秦文阑摸摸自己的脸半响沉默,有点不确定自己的颜值是否达到他的标准,“其实,内在也很重要。”   “嗤!”蜷在一角补觉的黑七憋笑,内在?掰开后豆沙馅的白上神懂什么是内在吗?   秦文阑看向黑七,白岐剜了它一眼轻哼一声,“别理它,它吃撑了。”   ‘啧啧,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白岐的情商被黑七暗暗讥讽,情商低还爱撩汉,迟早自己作死被XX。   年夜饭对中国人而言是很有意义的,丰盛的晚餐,还有必不可少的饺子,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似乎这才叫年。   晚上八点,秦家餐桌前,秦母热情的为白岐夹菜,一口一个小冉叫的脸皮厚如山的白岐都有点难为情了。   “他不吃萝卜。”秦文阑伸手挡住白岐的碗阻止秦母夹来的萝卜花。   “喵。”黑七自然的把一块胡萝卜吞下了,同时给了白岐一个冷眼,‘矫情。’   秦文阑把一盘饺子端到白岐跟前,“这一盘是我亲自包的,香菇馅,是你最爱吃的。”   “谢谢。”白岐微笑。   得到一个笑容奖励的秦文阑也高兴了,“不用谢。”   一桌子人“……”这口狗粮噎得慌。   “小冉啊,听小修说你的手上有伤,严不严重?”秦母问。   白岐动作一顿,继而活动一下手腕含笑回答,“不碍事,已经在恢复了。”   白岐说的随意,但秦修可不信他,他的伤资料中写的很清楚,即使手术了也不是百分百能痊愈,更何况他没有手术。   ‘婆婆’看‘儿媳’越看越中意,两日相处下来白岐的性格和处事上都很得秦母的心,从头到脚都让她满意的很。   “当初小修说你的文凭不高,但在伯母看来小冉可比一些富家子弟还要优秀呢。”   秦修“……”怎么什么锅都往他身上甩??   秦母的热情让白岐除了微笑别无他法,打架他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但眼前这种情况他真应付不来啊!   “还有你。”秦母唬下脸瞪了一眼秦修,“你都快三十了,文阑都有了目标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妈,过年催婚很破坏气氛的。”秦修无奈。   “你有目标了?”白岐意外的看向秦文阑问,“谁啊?”   “……”说漏嘴的秦母陡然僵硬,她忘记自家儿砸还没把人搞定呢。   秦文阑面不改色的夹一块鱼到白岐碗里,“她每年的催婚手段千百种,别当真。”   搞不懂催婚意义的白岐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凡人真是太奇怪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春晚,其实以秦家的身份去看现场根本不是问题,但是看春晚直播只是图个气氛,去现场他们还真没太大兴趣。   “砰!!”烟花炸开的声响从窗外响起,秦文阑似想到了什么拉起白岐朝窗户前走。   拉开窗帘,绚烂的烟花成片成片在墨色的天空中炸开,璀璨而绮丽,美不胜收。   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聊天守岁,当电视中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秦母拿出了早已备好的红包发给秦修,秦文阑和白岐,随后秦二叔和秦爷子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红包。   秦家人给的红包都有一个共同性,薄薄的,里面装的显然不是现金而是一张支票。   秦文阑不在意的把红包随手揣回兜里,跟着掏出一个精致的天鹅绒礼盒,一脸真诚期待的递给白岐。   “给我的?”白岐有点惊讶。   “新年快乐。”秦文阑露出‘腼腆’的微笑,这是他们两人过的第一个新年。   秦文阑以前很少笑,从他出生起,秦家人看见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自从白岐出现后他时常露出或愉悦或‘羞涩’的笑,秦家人也从开始的惊诧到现在的欣慰。   白岐接受礼盒,想了想也解下了绑在头发上的墨蓝锦缎发带示意秦文阑伸手,继而把它绑在他的手腕上,“回礼。”   纯色的墨蓝锦缎上绘着山河墨画,精美淡雅中却又带着大气,见秦文阑左右翻着发带打量,白岐补充了一句,“我自己画的。”   秦文阑眼中瞬间迸出惊喜的光,阿阳贴身带过的礼物,而且还是阿阳亲手制作的?“我会仔细收藏的。”   一旁的秦修眼睛瞥眼被秦文阑当做礼物送给白岐的礼盒,不满的嘁了一声,眼中盛满了不乐意。   白岐习惯的勾下他的鼻子,画蛇添足的又调侃了一句,“礼轻情意重,但等你成亲时我会备上一份大礼的。”   “……”秦文阑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垮了。   秦家人“……”这小子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有那么‘直’??   秦文阑阴郁着脸,用脚恨恨的跺着楼梯气冲冲的上楼了,不知他气从何来的白岐一脸茫然,‘晚来的青春期吗??’   秦家人“……”虽然很不应该,但是看见高冷二儿砸吃瘪还是很想笑肿么办?   白岐很无辜的回了自己屋,黑七正卧在桌上一口一个的吃着樱桃,见他回来,嘴里含着樱桃核含糊不清的打了声招呼。   “现在的小鬼情绪很不稳定啊。”白岐忍不住向黑七吐槽了一句。   “人类的情感很复杂很麻烦的,不像我们智能一串数据就解释的清。”黑七说。   “你上回不是说自己已经拟人化了吗?”白岐问。   “再拟人化我本体也只是一串数据。”黑七垂眸盯着盘中的樱桃,眼中飞速闪过一抹黯然,“做人,哪有那么容易。”   看出它的黯然神伤,白岐默了许久开口道,“做人也没那么好,生老病死,苦难一生,太累了。”   “说的也是。”黑七咧嘴干笑一声,跟着继续埋头苦吃。   话题就此终结,白岐拿上浴袍进浴间去洗了澡,当他再裹着浴袍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时,桌上的一盘樱桃只剩下一堆核,黑七挺着圆滚的肚皮懒洋洋的侧躺着。   白岐没管吃撑的黑七,他把毛巾随意搭在肩上坐回床上,伸手拿起仍在床上的天鹅绒礼盒打开。   白岐猜测秦文阑送的礼物多半是宝石钻石等一类的奢侈品,所以也没多在意,可是当他把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小的礼盒中装着的赫然是秦修手上的那枚古戒。   白岐并没掩饰自己对那枚古戒的‘喜爱’,秦文阑自然把他的情绪看在眼中,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   一心一意,不求回报的对他好,可是,为什么呢? 第34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四   秦文阑的‘新年礼物’让白岐惊喜, 可同时也有点狐疑,古戒和玉佩的意义一样,相当于秦家留给子嗣的一种信物,他是如何从秦修手中要来的?   白岐明白他们两兄弟间肯定有什么交易, 翌日他去问秦文阑, 但他却闭口不答, 最后被逼狠了只说打了一个赌,至于内容则保密。   秦文阑对白岐一向有求必应,唯独这次任由他坑蒙拐骗软硬兼施也不肯说, 后来磨的白岐都无力再问。   过完年,许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白岐陪秦文阑在家呆到十五往后才离开Y市返回M市。   年后又是新的一年, 假期结束, 人们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继续日复一日的工作,城市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第八届《末途》职业赛又拉开序幕,职业赛主场有十队名额, 上一届前四名占下四个名额, 剩下六个名额则由为期两个月的车轮战海选前六名拿下,以此来彰显公平公正。   海选在二月初四开始, 所以在二月前各个参加海选的战队就要递交上队伍的名单,然后在网络自主匹配对战小组。   今年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前三连霸野生战队‘王中王’, 在报名通道开启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它的身上, 直到看见他们的名单。   王中王战队参赛名单:   幻士——不败川阳。   医师——我一米九   拳师——战无涯。   刺客——陌无花。   机械士——一舟载一叶   武师——   ……一剑封雪!!?   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剑封雪?是蔷辉前王牌剑神一剑封雪吗?蔷辉不是对外宣称他退役了吗?怎么跑到‘王中王’去了?   震惊, 诧异,不可置信,紧跟着就是铺天盖地的讥讽和咒骂,骂‘一剑封雪’输不起,为了得冠抛弃老东家转投死对头的阵营。   虽然在决定进入‘王中王’战队前魏子容就已设想到如今的局面,可当舆论爆发时他仍觉得愤怒和……一点点难过。   和网上口无择言乱喷的《末途》玩家不同,其它职业战队的成员在看见‘王中王’名单时则是一片阴云盖顶,想拍桌骂人的心都有了。   三个前主力队员加一个猥.琐变态到不是人的冉阳,原本已经够棘手了,现在再添上个魏子容,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王中王训练地,白岐闭眼躺在自己独立训练室中的单人床上,黑七卧在他的身侧,一圈圈墨绿色的代码覆盖在他的右手上,替他修复伤处。   黑七用半月的时间融合了古戒中的碎片,两片碎片的回归让它恢复了两成力量,可以帮助白岐修复右手的旧伤。   当代码消失,一直闭着眼似乎睡着的白岐蓦地睁开眼,他尝试着活动右手腕,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第三次修复结束,再来一次就能恢复如初了。”黑七说。   “不错。”白岐摸摸黑七的脑袋毫无诚意的夸奖了一句。   白岐下床拿起搭在床尾的外套披在身上走回电脑后坐下,他原本都做好海选不上场的准备了,但照现在看来一切都没问题。   “砰砰!”训练室的门被从外敲响。   白岐收拾了一下混乱的桌面,“进来。”   门从外推开,进来的是谢文岩,他的眉头紧紧拧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重,显然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谁又搞出乱子了?”白岐一眼看出他的来意。   谢文岩一向文质彬彬的脸此时黑的都快能刷出墨来了,“魏子容!”   “和人打架了?”白岐问。   “借用一下电脑。”谢文岩上前用白岐的电脑打开一个网页,很快搜出一个视频。   视频中魏子容和唐倩倩被困在记者和粉丝包围中,各种问题混在一起让画面看起来很乱很嘈杂,被困的二人黑着脸似在压抑着怒气。   视频到两分半时魏子容开口了,他暴躁的推开一个快把相机戳到自己脸上的记者,不耐烦的问,“这些话都是蔷辉说的?”   “借口再冠冕堂皇也只是借口,我的离开,‘云下鹤’的退役,真正原因他们不知道吗?”   嘲讽完,他的脸面向镜头向蔷辉发出质问,“华丽的外表也遮掩不住你们腐烂的内在,纸包不住火,你们还能隐瞒多久?”   魏子容虽然愤怒但也不至于理智全失,他后面表明自己的话并不针对蔷辉战队队员,而是针对蔷辉的管理层,可正因如此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网上留言两极分化,有一部分说魏子容背叛老东家后还倒打一耙,是个狼心狗肺的混球。   也有人怀疑蔷辉做出了什么让魏子容不能接受的事情,回想前年退役的‘云下鹤’,蔷辉第一主力,和魏子容是王牌组合,风光无限,怎么突然就退役了呢?而且蔷辉还同意了。   蔷辉和魏子容,蔷辉粉和路人,一出‘跌宕起伏’的撕逼大戏拉开序幕,简直比娱乐圈中的那些破事还要‘精彩绝伦’。   “不是没动手嘛。”看完网上的新闻后白岐颇有点失望的说。   “如果他真的动手了,即使我们不被禁赛也得被记者喷死。”谢文岩忍不住翻个白眼。   “魏子容离开蔷辉转投我们阵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   白岐慢幽幽的抽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口中咀嚼,“我?”   “前年你在赛前的车祸。”谢文岩早就有所怀疑,只是‘证据确凿’面前他只能把猜测压在心底。   “把用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时间拿去训练吧,我的目标是四连霸,谁敢拖后腿我抽死他。”白岐用温和的嗓音说的不温柔的话。   “……”谢文岩。   “对了,等魏子容回来后你告诉他,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情再嘴炮就是浪费时间了,一回夺冠不行就两回,两回不行十回,打到他们跪服叫爸爸。”   “……好。”   谢文岩走后,白岐又懒散的瘫回椅背上,架在鼻梁的金边眼镜被他带出老花镜的效果,咀嚼的口中不断吐着口香糖泡泡。   “阿阳,我进来了。”门外响起秦文阑的声音,自从白岐的手慢慢康复后他就不阻止别人进出自己的独立训练室了。   秦文阑抱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合欢花走进屋,白岐看见后直起身扶平眼镜问,“一月份哪来的花?”   秦文阑把花放到白岐面前,白岐凑上前闻了闻面露疑色,跟着尝试着舔了一下,“糖?”   “嗯。”秦文阑点头,私人定做只为博他一笑,“喜欢吗?”   “不错。”白岐的眼睛在房间扫了一圈后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白玻璃花瓶,“放那里吧。”   秦文阑抱着花把它仔细的插进玻璃瓶中,白岐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突然说,“老板,你的员工闯祸了。”   “魏子容?”秦文阑头也不回的应道,显然也听说了那件事,“你希望我罚他吗?”   “你是老板,我听你的。”白岐笑的如花似玉,让秦文阑不禁看直了眼。   秦文阑喜欢白岐,这几乎已是告知天下的事情,秦家人知道,‘王中王’队员们也全看在眼中,唯独白岐仍不清不楚且还不知死活的撩着。   白岐以前很自恋,他自诩美貌觉得无人抵抗的了自己的诱惑,就像他性格恶劣,人人都想砍死他泄愤一样,让人钟情其颜值仇恨其内在。   久而久之,别人对他的恨或倾慕于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一切都是自然的,让情商本就不怎么高的他现在直接降到负数。   白岐钟爱萌物和美人,看见模样生的不错的就想逗一逗,黑七为其取几外号叫——‘白撩撩’,‘撩汉小能手’‘白渣渣’。   “蔷辉不配站在赛场上。”秦文阑眼中一片阴霾。   “蔷辉你别动。”秦家家大业大,何况《末途》本就是秦家的产业,白岐生怕他控制不住力道在赛前就把蔷辉搞散架了。   “他们在赛前害你出车祸,你不想报仇吗?”秦文阑问。   口香糖泡泡炸了,白岐斜眼盯着秦文阑冷笑,“还狡辩说没调查我?”   “……”说漏嘴了!?   秦文阑心虚的模样让白岐哭笑不得,却也没想借题发挥为难他,而是和他解释了暂时留蔷辉一口气的原因。   “他们的目标是夺冠,而我四连霸的最后一步阶梯是被他们敲碎的,我这人有仇必报,从哪失去的就要从哪夺回来。”   四连霸五连霸秦文阑都不在意,只要白岐想要他都会双手奉上,但是……   秦文阑的视线瞥向白岐的右手,“你的伤。”   白岐证明的抖抖手腕,“完好无损。”   秦文阑默了片刻,继而又道,“我安排医生替你检查一下吧。”   这是不信自己?白岐盯着秦文阑的脸暗想,不过检查一下也好,结果出来后能让全战队的人都安心,“可以。”   得到白岐的同意后秦文阑就离开准备去安排医生了,在离开前他眼睛在黑七身上停留一瞬,虽然时间不长却让黑七后背阵阵发凉。   随着门合上,黑七睁眼眼神复杂的盯着紧闭的门久久未言语,‘他发现什么了?’   “明天进行最后一次治疗?”黑七问白岐。   “不用。”白岐表情淡然的吐出一个口香糖泡泡,“车祸是事实,身上留下点旧伤才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听你的。” 第35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五   得到了白岐的首肯,秦文阑用最短的时间安排了医生, 然后拉着白岐急冲冲的去做检查, 好像唯恐他会临时变卦的一样。   检查结果出来, 白岐的右手的确有暗伤,但是却并不严重,不会影响到日常的生活和比赛。   白岐的结果队中队员们都看了,虽然平日里他们一副吊儿郎当不靠谱, 但实则都在担忧白岐伤,现在结果出来他们不禁都松了口气。   但和陡然轻松下来的众人不同, 秦文阑却纠结的很, 甚至有点怀疑医生们都被白岐‘收买’了。   秦文阑在刚开始调查白岐时调出他的车祸伤情报告单研究过,因此才对现在的报告单有质疑。   不管秦文阑多纠结狐疑,白岐手伤一事就暂时搁置一边了,在一周的集合特训后众人迎来了《末途》职业赛的海选。   海选车轮赛中也有高水平的战队,但一般在首轮很难遇见,毕竟万千战队在网络随机匹配, 什么牌抽在一起谁也不确定。   褚竞,唐倩倩,谢文岩三人退役后就鲜少玩《末途》,网游中也不再去, 如今重回赛场一个个都兴奋的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1V1,3V3, 5V5的战局, 白岐的部署是魏子容和秦文阑二人打单人赛, 褚竞,唐倩倩,谢文岩打三人塞,最后一局五人赛白岐再上。   战局部署很明确,褚竞三只奸诈狐狸都做好虐菜的计划了,结果谁曾想,第一局的对手竟然弃!权!?   ‘王中王’战队全员“……”   而观众们虽失望不满但结果却也在意料中的,一支战斗值渣渣的菜鸟野队和三连霸王牌野队比,5V1也不见得能赢啊,妥妥被虐的节奏。   ‘王中王’是冉阳从网吧拉起的草根战队,虽然后来用实力证明自身是一匹汗血宝马,但观众们仍习惯叫他们‘野队’,只是在前面加上王牌二字。   因第一局匹配到的菜鸟野队主动弃权,‘王中王’战队不战而胜。   第二局匹配到的是一支稍有名气的战队,年年混迹于海选的车轮赛中,名次也一直保持在前二十名,实力在众战队中也算中等吧。   第一场单人赛,‘一剑封雪’魏子容PK对面战队的机械士‘一只大鸟’,ID污的让人没眼看。   结果刚开局‘一只大鸟’就叽叽喳喳说起废话来,还不怕死的要合影求签名,话唠属性吵的魏子容脑袋一抽一抽的。   训练室电脑前,白岐套着一件米色的肥大毛衣赤脚蜷在椅子上,头发用小草莓发箍箍在耳后,鼻梁上架着眼镜,口中嚼着口香糖懒散的盯着屏幕。   “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奇葩?”观战的唐倩倩抽搐着嘴角嘀咕一声。   褚竞皱眉发话,“速战速决。”   谢文岩软下身体靠回椅背上,显然也不再去在意这一局的对战了。   ‘一只大鸟’围着魏子容聒噪个不停,魏子容提剑劈去暴力的砍掉他一层血,吓的对方怪叫一声后跳躲开,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你跑个鬼啊!”魏子容咆哮一声,挥剑追上。   其他人的视线都从对战中移开,白岐吹破口中的口香糖扭头问褚竞几人,“晚上吃什么?”   “火锅撸串都行!”唐倩倩抢先开口。   “火锅。”谢文岩说。   “火锅 1。”褚竞附和。   “火锅火锅。”追着人狂砍的魏子容也插嘴附和一句。   白岐又问秦文阑,“你呢?想吃点什么?”   “听你的。”秦文阑抿嘴露出一抹纵容的浅笑。   “咦~~”魏子容几人发出起哄的怪叫。   从打开的语音中听见这一段谈话的观众们,“……”感觉‘霸王不上弓’战队被鄙视了。   简单粗暴的解决掉‘霸王不上弓’战队,最后5V5时几乎是魏子容唐倩倩两人单方面虐杀了对面五人,凶残血腥程度简直另人发指。   比赛结束后,六人离开训练地去了火锅店,为防止被打扰要了一间包厢。   麻辣辣的火锅汤咕噜咕噜的翻滚着,唐倩倩把几人的啤酒一一满上然后霸气举杯,“来,祝我们又胜一局!”   回想两局下来‘幽默剧’一样的对战,几人的表情抽了抽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举杯碰了一下,不管过程如何但总归是赢了嘛。   “随着一轮轮的往下刷,后面战队的水平也在变高,大家千万别麻痹大意。”褚竞严肃的叮嘱。   “都不是刚入圈的蠢萌新人了,这一点都明白。”谢文岩回道。   “冉阳。”魏子容又倒了一杯酒递到白岐跟前豪气冲天的说,“跟哥走一个。”   白岐吞下一片涮羊肉,给面子的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跟着仰头一饮而尽。   “队长,我也敬你一个。”唐倩倩站起举杯。   白岐瞥了几人一眼,把他们间的目光交换看在眼中,唇角顿时勾起一抹其味深长的弧度,这是想灌醉自己?   白岐笑的优雅温和,举杯碰上唐倩倩的酒杯,“干杯。”   “队长,情义全在酒中了。”笑的像一只黑狐狸的谢文岩。   “干杯。”笑盈盈的白岐依旧回以两个字。   几人轮番灌酒,白岐来者不拒一杯一杯的喝,秦文阑看的直皱眉,想阻止却被白岐的眼神逼退。   半个小时后……   褚竞四人醉醺醺的趴在桌上或躺在地上,仿佛一条晒干的死鱼一样,白岐端着酒杯望着喝趴的四人但笑不语。   秦文阑“……”好厉害。   优雅的吞下盘中最后一片牛肉,白岐放下卷起的袖口站起离开位置,秦文阑起身跟上,“阿阳你……”   秦文阑话未完,只见白岐身体一晃脚下踉跄一下跟着直直朝前栽去,秦文阑大惊,立即冲上前稳稳的抱住他。   此时的白岐哪还有半分刚刚的面不改色?现在他面上酡红两眼也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明显是醉了。   ‘一直在强撑吗?’秦文阑失笑,暗道白岐死要面子活受罪。   黑七扒起一颗肉丸子小口嚼着,余光凉凉的睨了白岐一眼,‘显然某大神又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了。’   身高的差距并不妨碍秦文阑轻松把白岐抱起,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醉倒的褚竞四人,径自抱着白岐出了包厢。   秦文阑付完帐后带着白岐一起离开了火锅店,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了两人的住处。   把喝醉的白岐放回床上后,秦文阑出屋打电话给隔壁的保镖,“煮一点醒酒汤。”   挂掉电话重回卧室,谁知竟看见白岐仰躺在床上,睁着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顶看。   “你醒了?”秦文阑上前坐下,一只手贴在他额前问,“头疼不疼?”   白岐敛回目光望向秦文阑,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响,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小崽子。”   秦文阑回望着白岐,他的目光看似盯着自己,但眼睛深处却涣散一片,像是透过自己凝视着另一个人,这个猜测让秦文阑骤然间有点冷。   秦文阑眼中闪过慌色,他一手钳制住白岐的肩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我是谁?”   在他的眼中自己是谁?是秦文阑?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替代品?   白岐拍开他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意,“秦文阑,你也醉了吗?”   听见白岐叫出自己的名字秦文阑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总觉的心里有点怪异,像是被利器划了一下,留下一个抹不掉的印记。   白岐仿佛困了,阖上眼似乎睡了,秦文阑试探的推推他的肩,“阿阳?”   叫了几声不见回应,秦文阑凝视着白岐酡红的脸,目光下移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上。   心跳加速,空气仿佛在沉默中升温,借着几分酒胆秦文阑慢慢俯下身,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他贴上了他的嘴唇。   ‘很软。’秦文阑想,试着又舔了一下,‘有点甜。’   “噗!”抱着战利品从白岐放零食的抽屉中钻出来的黑七,看见床上二人的姿势时顿时喷了。   秦文阑迅速离开白岐的唇,眼神锐利的扫向咳的肺都快出来的黑七。   客厅的门铃响起,想着应该是保镖送醒酒汤来了,秦文阑收回目光站起朝卧室外走去。   “呼。”随着卧室门合上黑七长喘了一口气,以它高智商的尊严做担保,那小子刚才眼中绝对有杀气。   黑七吐槽了一句对自己动杀心的秦文阑凑表脸时,再回头看白岐却见他正睁着眼,清明的眼中哪还有半分醉意?   “他亲我。”白岐面无表情的说。   “我看见了。”黑七回了一句。   “他觊觎我的美貌。”白岐一副‘我兄弟想睡我’的自恋和无力。   黑七翻个白眼回以‘呵呵’二字,‘才发现吗?那个小鬼想睡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你自己外人尽皆知。’   腹诽归腹诽,黑七面上还是很靠谱的问他,“打算怎么处理?”   “不想管。”白岐翻个身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棉被中,“喜欢我的人多了,他不喜欢我才有问题。”   黑七“……”宿主,太自恋很容易挨揍的。   “他很适合做朋友。”白岐说。   “有钱的都适合做朋友。”黑七吐槽。   “知我者小黑七也。”   黑七“……”小黑七?什么鬼?它的宿主简直渣出了一个新高度。 第36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六   翌日上午, 白岐醒来时已是十点钟, 头不疼不晕毫无一点宿醉的症状, 可见昨天那一碗味道古怪的醒酒汤没白喝。   白岐慢吞吞的洗漱完走出卧室,四双幽怨的目光立即朝他刺来,但白上神的心理何其强大?顶着怨气眼睛都不见眨一下的。   “冉阳!”魏子容咬牙切齿的挤出二字, 模样凶狠的恨不得吞下白岐泄愤。   “来了啊。”白岐懒散的打一声招呼,甚至眼神都没给四人一个。   四人“……”好想打他。   “早餐。”秦文阑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表情平静的仿佛自己昨晚什么事也没干。   “真贤惠呀。”唐倩倩酸溜溜的开口, “我们来两个小时了怎么都不见某人倒杯水呀?”   “因为你不姓冉,而且名中不带阳啊。”魏子容怪声怪气的配合唐倩倩唱双簧。   白岐舀一勺粥美滋滋的喝一口,闻言幽幽喟叹一句,“嫉妒使人丑陋,丑陋让人变得邪恶。”   “……”还蹬鼻子上脸了??   拽住意图冲上前和白岐干架的魏子容, 褚竞揉着眉心问, “今天你有安排吗?”   “有。”白岐应道。   “??”对队员们白岐一直采用野养模式,训练方面全凭自觉,他的原话是:训练自由, 谁拖后腿谁完蛋,可今天……   “上周四网游活动抓气球,第一名可获得一套独一无二的套装,很漂亮。”白岐说。   四人面面相觑, 活动他们都知道, 但那一身套装华丽归华丽却毫无攻击和防御加点, 因此几人都懒的参加, 这和前面的话题有关吗?   “气球不定时刷新,很难找。”白岐继续说。   “然后呢?”   “我守在交任务点的入口外把‘雨中赤兔’打劫了。”白岐道。   四人“……”‘雨中赤兔’?暮风的主力加团宠许俊瑜??   “他……堵你了?”褚竞干巴巴的问。   “不只是他,是全暮风战队,他们找人守在我的下线点好几天了。”白岐一脸嫌弃麻烦的表情。   “……”你还有脸嫌弃?在交任务点蹲人这种猥.琐掉价的事你也干的出来!?   “职业级的陪练很贵的,物尽其用浪费可耻。”白岐语重心长的教育。   褚竞四人黑线,暮风听见会哭的大哥,而且,明明是你被堵的无路可退了,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吃完早餐,白岐把空碗向前一推,“走,一起去找暮风交流一下感情。”   “……好。”默默替暮风点蜡。   回到训练地,六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后,白岐打开电脑登陆账号,嘴上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上线后把怪引到四号山谷,你们隐身上线,绕路从四面包抄上来,不打团,分散他们后群殴。”   听到白岐明目张胆的把暮风比作怪,褚竞三人后牙槽被自己咬的有点疼,但听了作战部署时几人齐齐扶额,‘简直是流氓打法嘛。’   在白岐有条不紊的部署着计划时,秦文阑的眼睛一直出神的盯着他,脑中不断回想昨晚那个带着酒香的吻。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白岐侧目回望了他一眼,其中的意味深长让秦文阑心下不禁咯噔一声,隐隐有一种被看破的心虚。   白岐刚刚上线,‘雨中赤兔’的ID就出现在世界频道中,破口大骂‘不败川阳’如何如何的猥.琐不要脸。   白岐一边朝山谷中跑一边在世界频道中回复‘雨中赤兔’,‘粗鲁的兔子,投诉你。’   “!!!”电脑前的许俊瑜差点气抽过去,‘贱人阳贱人阳贱人阳,诅咒你生不出孩子!!’   ‘本上神本来就生不出孩子,蠢兔子你生的出来?’   ‘贱人阳……’被气狠的许俊瑜又是一通骂。   世界频道系统警告:系统监测到玩家‘雨中赤兔’有言语辱骂行为,警告一次,再有言语辱骂行为禁言二十四小时。   许俊瑜“……”哥去年买了个表。   世界上的吃瓜群众们,“……”真是一出好戏啊。   ID‘竹下青’和暮风其它队员相继上线,许俊瑜立即上前告状,得知自家人被欺负了的暮风队员们开始全一区追杀白岐。   暮风队员们追着白岐进入山谷,一座残破的大厦顶层,双星‘一醉不方休’和‘面具下的猫脸’远远的望着一脸担忧。   “怕他吃亏?”雷云战队的队长‘惊风破雨’跳上大厦顶层问二人。   “暮风战队全员都出动了。”ID‘面具下的猫脸’说。   ‘王中王’解散后他们两兄弟转入雷云,根本上而言他们其实没错,但对冉阳他们总是会有点愧疚和不自在。   当年是冉阳挖掘的他们,带他们进了《末途》的职业圈中,冉阳车祸失踪后他们也想和大家共进退,但他们母亲的病需要高额手术费,因此他们只能选择转入雷云。   他们不知道‘王中王’的解散和他们的离开是否有关,他们甚至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看。”ID‘惊风破雨’指向一个方向示意二人去看。   在暮风战队追着白岐而去后没多久,褚竞,唐倩倩他们也偷偷摸摸的出城尾随上去了。   “呵,看来暮风要倒霉了。”‘惊风破雨’幸灾乐祸的道。   “打伏击?”‘一醉不方休’和‘面具下的猫脸’也明白了白岐的意图。   “你们在担心什么?他们可是王牌野队‘王中王’。”‘惊风破雨’说。   暮风战队训练室,彭文言和彭文裕愣了许久,两人一起抬头朝队长许宸望去,许宸瞥了二人一眼没吭声,但却让二人心中一暖。   白岐被暮风战队的人撵的像一只兔子一样在山谷中四处乱窜,他打不过他们,而暮风的人却也抓不住他。   ‘贱人冉阳,你有种别跑啊!’许俊瑜在世界频道神气的吆喝。   ‘你有种别追啊。’白岐回怼。   ‘你不跑我就不追了。’许俊瑜说。   ‘信你才有鬼,蠢兔子,打不过就哭着回家喊救兵,中指鄙视你。’白岐刷上一排中指以示鄙视。   捧着小茶盅喝着咖啡观战的黑七,“……”宿主的高冷人设崩了。   ‘贱人冉阳……’许俊瑜气的又开始刷屏了。   两分钟后……   世界频道系统警告:系统监测到玩家‘雨中赤兔’有二次言语辱骂行为,从现在起禁言二十四小时。   许俊瑜“……”   ‘川阳。’曹陵习惯性的叫他的ID名,‘一直逃跑有意思吗?出来,我们公平点单挑。’   ‘你们太无耻了,我不信你们。’白岐回复。   “谁无耻啊!”电脑前的许俊瑜气的摔键盘。   两方正嘴炮互怼着,曹陵突然瞥见自己的队伍中有一人挂了,蓦地朝他望去,“怎么回事?”   “被伏击了,是‘战无涯’‘陌无花’和‘一舟载一叶’。”三打一,被杀的人苦着脸说。   队伍中有一人的ID黑下,“是‘一剑封雪’和‘我一米九’,我被伏击了!!”   曹陵此时哪里还看不出白岐的计划?于是大叫一声,“集合!!”   ‘川阳,你使诈!’好脾气的曹陵也有点急了。   ‘兵不厌诈,何况只许你们组团堵我不许我搬救兵?’白岐气定神闲的回复。   “干他们!”现实中白岐向队员们下达了命令。   职业的终究是职业的,档次不一样,即使用了‘计谋’但‘王中王’仍以牺牲两人为代价用时近两个小时才团灭了暮风全队。   “哈哈!!”干掉最后一人‘竹下青’曹陵后,魏子容乐的狂拍桌子笑得前俯后仰。   唐倩倩和隔壁的谢文岩击掌,幸灾乐祸的说,“我能想象的到曹陵现在一脸.屎.色。”   白岐喝口水冲身边的秦文阑说了一句,“干得不错。”   秦文阑的视线在他沾水的唇上停顿一瞬,继而回以一笑,“是你计划的好。”   “嘴真甜,给你奖励。”白岐剥了一颗糖塞进他的口中。   “曹陵不是被人算计后还能忍气吞声的人,他很快就会返回来报复的。”褚竞理智的分析道。   “还要打伏击吗?”魏子容问。   “你觉得以曹陵的智商会在同一个位置被你绊倒两次?”谢文岩反问他。   白岐点开一张地图研究了一会,“去岗川大河。”   “那里是一个野外剧情点。”谢文岩说。   “嗯,我们需要帮手。”白岐说。   帮手?众人想起了那条河下锁着的大蛟和一群水怪,顿时明白了白岐的险恶用心,太奸诈了有木用?   岗川大河不属于副本,而是一个剧情线,一旦激活就会无主要目标攻击,凡是进入它攻击范围内的ID都会被它视作敌人。   这个剧情线是必走的,一般都是五十或百人组队去刷,零死亡刷下才能够通过并获得大量经验,被玩家称为‘最变态的死亡剧情之一’。   白岐选择这里明显是想激活剧情‘解放’河下巨龙,两队交战时有这么一个‘小可爱’捣乱,有的玩了。   “队长,暮风的人来了!”唐倩倩出声提醒。   白岐调转ID视线,果然看见暮风战队的队员们正杀气腾腾的朝他们冲来。   “跑!目标岗川大河!”白岐丢下话后立即朝地图标记的地方奔去,众人立即跟上。   ‘好无耻,好奸诈,好……喜欢。’莫名其妙有点兴奋的‘王中王’队员。 第37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七   白岐带队和暮风的人死磕, 全程火花带闪电, 甚至网上都有压材料和装备赌两队输赢的赌局,目前的输赢比例持平。   两队组团干架,雷云和凰焰等战队乐的看戏, 偶尔还下局赌两把,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和暮风的互坑中两个月的选拔赛已到末尾,不出意外的白岐战队拿下了入场卷, 虽然数据上只是第二名。   最后一局匹配赛抽到的战队是前职业队, 因前一晚熬夜和暮风团战, 两队对战时失误输了两分, 因此数据才低于凰焰。   根据决赛规定, 十支职业战队公开抽签两两匹配对战两局, 数据低的淘汰, 留下的五队再抽签匹配两队,淘汰规则如上。   网络直播现场, 在众《末途》粉的欢呼声中白岐走向抽签箱,白色衬衫衬得他的身体修长比例匀称,引得一众颜粉一阵尖叫。   “间隔一年, 川阳大神重回职业赛场有什么感受吗?”主持人上前采访。   白岐‘呀’了一声,继而扬唇浅笑,眼睛扫了一圈席上的其他战队,“难为你们了。”   众战队“……”如果不是在全网直播, 他们肯定结盟揍他。   主持人有点尴尬的瞄了一眼席上黑脸的众战队, “前年大神是因车祸才退役, 圈中都在传你的右手废了,如今已经痊愈了吗?”   白岐‘咦’了下,面露狐疑,“前段时间我在网上虐他们的视频据说蛮火的呀?”   白岐话中的‘他们’是谁众人皆知,‘雨中赤兔’许俊瑜顿时炸了,“贱人冉阳你闭嘴,明明是我们在虐你。”   “就喜欢看你们打不死我又不服气的蠢样。”白岐含笑嗓音温柔的回了一句。   “!!!”许俊瑜气急,如果不是曹陵拽着估计他都要冲上台去和白岐干起来了。   台上的主持人额角一抽一抽的,生怕他们真的在直播中打起来。   根据流程又问了几个问题,而白岐回答的每个问题都让主持人担惊受怕,当问题问完开始抽签时他才稍微松口气。   白岐也没故弄玄虚,十分干脆的从箱中拿出一个蓝球,主持人问,“川阳大神要不要猜一猜抽中是谁?”   “蔷辉。”白岐说的随意,但听的人却琢磨起了别的。   白岐打开蓝球,露出了里面蔷辉的队徽,观众席上刹那间一片哗然。   王中王和蔷辉的舆论战闹的全网皆知,甭管事实如何孰对孰错,双方已然是不死不休,刚开局就撞在一起,这回有热闹看了。   自魏子容离开后蔷辉的实力一落千丈,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替代队员,为防他们提前挂掉,白岐打算先出手收拾掉他们。   白岐抛着蓝球,眼中噙着恶劣的笑意,“缘分呀。”   众人“……”感觉某人的大魔王之魂在咆哮。   蔷辉公司,观看直播的主投资方气的摔了一整套茶具,拍着桌面吼着有黑.幕,否则第一局就抽中他们哪有这样巧的事情?   “子容走了,云下鹤也不肯回来,各方的投资也相继撤出,我们快走投无路了。”经理表情灰暗全无信心。   “窝囊废!”投资方鄙夷的瞪了经理一眼,蔷辉现在的局势很糟,他投入的很多钱都收不回来,撒手不管?可他哪里甘心鸡飞蛋打?   “区区一个草根战队而已,跟我斗?螳臂挡车不自量力。”投资方眼中凶光毕露。   对方凶狠狰狞的表情让经理毛骨悚然,“你……你想干什么?”   投资方笑的阴郁,“我倒要看一看,少了一只手他还会不会再长出来。”   直播结束,白岐带队回休息室的途中迎面遇上雷云战队的人,赛场上互相不管算计的多狠,赛下其实大家关系都是不错的。   “欢迎回来。”许宸和白岐握手。   白岐颔首回应,眼睛扫向他背后忐忑的彭文裕和彭文言时,平静的鼓励一句,“加油。”   普普通通的一句‘加油’让二人陡然红了眼眶,“谢谢。”   暮风的人一身低气压的走了过来,看向白岐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吞了他。   “冉阳。”许俊瑜‘咯吱咯吱’磨着牙,像看仇人一样死盯着白岐。   曹陵上前两步,严肃的冲白岐伸出手,“期待和你公平一战。”   白岐盯着他并没回握他的手,良久,他突然偷袭捏住曹陵的脸左右扯了扯,所有人顿时都惊的倒吸一口气。   “你……川阳你……”曹陵一着急就结巴的毛病犯了。   “我也很期待。”白岐回了一句后气定神闲的撤了。   等白岐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才响起许俊瑜后知后觉的咆哮,“混蛋冉阳,你竟敢调戏我们暮风的队长!!”   回到休息室,大家都还沉浸在刚刚白岐捏暮风队长脸的震惊中,秦文阑却拿出一张湿巾拧眉仔细的替白岐擦着手。   “他有两张脸,很有趣。”面对队友的疑问白岐如此回答。   曹陵看似严肃稳重,早熟的好像标配是胖大海配枸杞,其实内里却住着一个小公举,容易害羞,而且逗一下就结巴。   “砰砰!”在几人还在讨论曹陵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休息室中叽叽喳喳的响起几声回应。   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见来人的脸后原本还在闹的魏子容几人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滚到地上。   “主……主席?”来人正是《末途》职业联赛的总负责人。   男人冲几人点下头,随后走向秦文阑稍稍俯下了一点身体,“老板。”   “老板!?”魏子容几人瞪大眼睛惊呼。   白岐嚼着口香糖语气平淡的插一句话,“忘记和你们说了,咱们的老板也是《末途》的掌权人。”   众人“……”人生果然处处是惊‘喜’啊,   晚上回家途中,因为想晚饭后消消食所以两人是步行往回走的,而且今晚又恰逢十五,天上的月色十分好。   “今天的是不是把他们吓坏了?”白岐若有所思的问。   “是有点‘惊喜’,估计睡一晚上就好了。”秦文阑回答。   回想下午魏子容干巴巴的叫秦文阑‘金主爸爸’,白岐不禁哑然失笑。   “有个土豪朋友遇事不愁。”白岐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揽住秦文阑的肩随口玩笑道。   “土豪不缺朋友,只缺一个夫人。”秦文阑轻声说。   白岐怔住,月光下两人望进彼此眼中,白岐隐隐生出一种错觉,眼前人竟和上一世的霍渊融合在了一起。   “你……”白岐话刚开头,秦文阑却猛地拉住他挡在他的身前。   白岐回神,结果看见一群带着口罩拎着管制刀具的人从四面八方把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了。   白岐正在想他们是针对谁时,只听其中一人说话了,“你是冉阳?”   白岐“……”得!是针对他的。   那群人似乎早确认了白岐的身份,也不管他回不回答,直接甩出匕首就上,“废了他!”   这样话少的‘反派’让白岐很‘欣赏’,正当他打算陪他们玩一玩时秦文阑先他一步砸向了一人的鼻梁。   秦文阑打架是很凶狠的,毫无章法但攻击力却很强,像一只野兽一样凶狠悍戾,让旁观的白岐眼中闪过抹讶异。   保镖来的很迅速,在秦文阑残忍的踩断一人的腿骨时,一群保镖冲上来制服了所剩无几的人。   “问出他们背后的人。”秦文阑的脸阴霾的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保镖快而迅速的把人拖走,白岐挑挑眉问,“你哥留了多少人保护你?”   “我知道的有七个。”至于秦家其他人在暗中又留有几个他不知道,也懒的去问。   “啧,派他们来的人也够倒霉的。”白岐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来袭击自己的一群人,被收拾的毫无还手之力。   秦文阑伸手,露出右手小臂上的一道血痕,“阿阳,疼。”   白岐盯着那处伤看了半天,“故意的?”   “……不是。”秦文阑有点心虚。   “自己忍着,只有蠢货才用苦肉计。”白岐嗤道。   秦文阑“……”   白岐嘴上说的虽无情,但回去后仍翻出医药箱替他处理伤口,即使下手狠点可秦文阑仍很高兴。   “下回再用苦肉计,我就赶你出去叫你自生自灭。”白岐冷着脸威胁他。   “不敢了。”秦文阑像只小动物一样乖乖的回答。   替他包扎了伤口后,白岐上下打量着他问,“还有哪儿被伤到吗?”   “后背。”秦文阑说。   “脱掉。”   秦文阑听话的脱下上衣,白岐看见他后背右侧上有一处淤青,“怎么来的?”   “你踢的你忘了?”秦文阑委屈。   上周日白岐一觉睡到中午,秦文阑叫他吃饭结果被有起床气的白岐一脚踹下了床,后背磕在椅子上。   “不是大伤,过几天自己就消失了。”白岐拍下他的肩并不在意。   “哦。”秦文阑应了一声就要套回衣服。   “别动!”白岐猛地按住他的肩,两眼死死的盯在他的左腰侧。   白岐伸手摸上他左腰上的一处浅色印记,“这是什么?”   “胎记,从小就有。”秦文阑不明白白岐是因什么而震惊。   胎记?那是一个‘岐’字,曜荒大陆的上古神文,在上个世界是他亲手刻在霍渊身上的‘标记’。   白岐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盯着秦文阑的脸看了许久,“……你是谁?” 第38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八   秦文阑=霍渊?这个问题困扰着白岐。   于白岐而言霍渊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也许留下很重的印记,但再重的印记都会在时间中慢慢消散,直至尘封。   一个用曜荒大陆上古神文刻下的‘岐’字, 巧合?意外?再多的借口都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身上也有智能?”黑七提出质疑。   “我如今凡胎肉体即使他的魂魄上有问题我也看不出来。”在阻碍面前的无力感让白岐非常懊恼。   望着陷入焦躁中的白岐, 黑七默了片刻迟疑开口, “也许,他只是来找你的。”   “上个世界只是一个普通古世界, 他哪来的本事跨越三千世界并准确无误的找到我?”白岐反问。   黑七“……”这的确是个无解题。   “爱情的伟大。”搞不明白的黑七嘀咕了一句废话。   爱?白岐望向窗外, ‘正巧’路过的秦文阑望来回以他一个温顺的微笑。   上下两界曾向他示爱的人和神不计其数, 可有几个爱的不是他的皮囊和地位?那他是谁?所求的又是什么?   窗帘被拉上, 秦文阑瞬间敛了笑, 阴云密布下的眼中一抹戾色转瞬即逝,他在躲自己?为什么?自己做错什么了?   用餐回来的唐倩倩和魏子容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偷偷遁走, 一个是金主爸比,一个腹黑队长, 这俩人干架倒霉的还是他们嘤。   直播赛拉开序幕,第一局王中王PK蔷辉,主办赛场就定在M市,离王中王训练地只有两站地,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   在现场观众欢呼雀跃中白岐带队登台, 当他和魏子容站在一起时全场高呼‘菊花双神’。   ‘菊花双神’是原主冉阳和魏子容的外号,也是有出处的, 第五赛季两人在单挑赛时遇上, 当时王中王队服是绿色的, 蔷辉队服则是黄色的。   而且那天魏子容刚染了棕褐色的头发,烫成小卷,特别像花蕊,两人站在一块活脱脱一朵泡开的菊花,于是‘菊花双神’就叫开了。   蔷辉队员对魏子容很不友善,他们曾经敬重的队长现在却站在敌对阵营中对付他们,他们不原谅叛徒。   不光蔷辉队员,还有现场观众和直播中的观众,高喊的和刷起来的全是‘叛徒滚出职业圈’。   魏子容面上不屑一顾,但队服中的手却攥紧了拳头,褚竞沉默的拍拍她的肩以表安慰。   比赛出场名单在一周前就递上去了,单人赛魏子容和白岐,三人赛褚竞,唐倩倩,谢文岩,五人团战,褚竞,唐倩倩,谢文岩,魏子容,白岐。   比赛开始,第一局出场的是魏子容,对手是一个ID叫‘无风不凉’的青年,两人在蔷辉战队中曾是搭档。   控制角色进入地图中,两人谁都没先动手,‘无风不凉’在频道中问话,‘你有苦衷吗?’   也许是年长一点,他的性格要比队中其他人都稳重些,面对搭档的‘背叛’他不是控诉或质问,而是想的更多。   魏子容盯着电脑屏幕中的人物久久沉默,良久,他回了两个字,‘开始吧。’   两个ID在大屏幕中激战,各种技能炸开一片交织在一起绚烂的让人眼花缭乱,外行看热闹内行门道,观战的其他职业队队员都隐隐在这局对战中看出了一丝悲怆。   白岐眼睛瞥向一侧与偷瞄自己的蔷辉经理视线撞上,在他慌乱中勾起一抹不带温度的浅笑。   “你明明可以在比赛结束后,在直播中就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的。”隔壁的秦文阑说。   “那些孩子是无辜的,还是给他们留一点脸面比较好。”白岐口中的‘孩子’自然是蔷辉战队的队员。   白岐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愿意维护蔷辉队员最后的尊严也是看在魏子容的面子上,而且原主‘冉阳’也不愿牵连无辜。   白岐的一句‘孩子’,仿佛长辈教育后背的语气听的褚竞几人嘴角抽搐,确定这父辈般的语气不是有意在占便宜?   魏子容离队的信息不但打击了蔷辉的实力还大大打击了蔷辉的士气,王中王和蔷辉的战斗是复仇也是虐杀。   白岐的精神力即使压缩了千百倍可仍碾压原主不知多少,在拥有健康的身体后他的技术赶超冉阳根本不是问题。   白岐操控的暴力凶残版‘幻士’把一个‘拳师’虐的体无完肤,狂风骤雨般的战斗看的观众目瞪口呆,‘幻士还能这样玩?’   被白岐彪悍血腥的打法惊呆的不只是观众,还有其它的职业战队,‘感觉冉阳退役一年再重回职业圈后更加恐怖了。’   王中王5——0的完胜似乎在‘内行人’眼中是早已注定的事,蔷辉的经理则面如死灰,5——0的成绩表示即使他们下一局全胜但最终数据也会让他们被淘汰。   王中王胜了,可现场声音最高的不是欢呼庆祝,而是蔷辉粉大叫着的‘叛徒滚出去!’   魏子容在千夫所指中沉默不语,当一个矿泉水瓶飞来时他也没躲,褚竞快一步的挡在他身前,瓶盖擦着眼角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所有人都惊呆了,全场一片静默,脾气一向暴躁的唐倩倩哪还忍得住,开口就爆出了一句,‘日.你大爷!’   “一个只会用阴谋诡计夺冠的战队根本就不配站在赛场上,子容离开蔷辉是嫌那里脏!”   “你在说什么!?”感觉被侮辱的蔷辉队员激动的冲上台。   这是要打架?现场观众和直播间的观众们茫然了,而现场的主持人也一脸的无措和慌张。   “如果不是你们蔷辉设计车祸害的冉阳手伤退役,你们以为你们有本事拿的到那届的冠军吗?”脾气一向最好的谢文岩也怒了。   “!!!”全场哗然,他们听见了什么?   车祸的事褚竞他们上周才知道,当时他们又气又恨,如果不是白岐阻止唐倩倩早冲进蔷辉去和他们拼命了。   但也正是因这种愤怒,今日和蔷辉的比赛他们才打的凶悍暴力,完全是超常发挥压着他们狂虐。   在他们争执时白岐的眼睛一直盯着刚才扔矿泉水瓶砸中褚竞的观众,现在他正趁乱偷偷离开。   白岐给秦文阑一个眼神,秦文阑会意,朝守在台后的保镖示意一下,保镖立即离开赶往出口处堵人去了。   “这群‘无辜’孩子的脸面想留也留不住了。”处理完‘凶手’后的秦文阑模仿白岐的语气凉凉的说了一句。   好好的一场比赛此时闹的像菜市场砍价一样,白岐揉揉眉间开口,“走吧。”   “队长!”唐倩倩气的眼通红,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她替队长受到的委屈和不公平抱不平。   白岐看了她一眼,抽出一张手帕塞到她手中,“干架这种粗鲁的事交给队长就行,你可是咱们队的‘花瓶’担当。”   白岐说的煞有其事,唐倩倩‘噗嗤’一声乐了,用手帕胡乱的擦擦眼泪后就乖乖的跟着大队一起离开了比赛台。   避开记者几人离开了比赛地,秦文阑的保镖们收到信息后早开车候在了外面。   “子容,文岩,倩倩,你们陪褚竞去医院。”白岐吩咐四人。   褚竞捂着眼角的纱巾已经被血浸的通红,看着可怕,但白岐知道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估计缝针都不用,所以并不太紧张。   等几人坐上车走后,白岐和秦文阑也坐进了另一辆车中。   “那个人抓到了,是蔷辉的投资人派来鼓动观众捣乱的。”秦文阑说。   白岐剥了一颗口香糖放进口中,“我如果要起诉蔷辉投资人和经理,你能做到哪种地步?”   “倾家荡产,牢底坐穿。”秦文阑回答,“我们秦家养着的律师团都是专业的。”   白岐点点头,跟着从口袋掏出一个U盘递给他,“最后一把由你来推。”   秦文阑拿出平板打开U盘,里面只有两段视频,一段录音,   视频一段是蔷辉投资人合谋司机故意撞向他造成车祸,一段是蔷辉经理用探病当借口换掉他的药,彻底废掉他的手。   而那段录音则是他车祸后蔷辉投资人向司机确认后同意打上尾款的证据。   这两段视频和录音正是秦文阑搜集到的所有证据中没有的,是巧合吗?   秦文阑望向身旁一脸云淡风轻的白岐,曹陵有两张脸,那他呢?他有几张?   “看什么?”白岐问。   “看你。”不管他有几张脸,他都喜欢他,想把他占为己有。   秦文阑的目光太露骨,白岐单手撑着头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想睡我?”   “你睡我也行。”   白岐“……”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自从自己的心思被白岐发现后,秦文阑的示.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和我结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如果我不应你呢?”   “上穷碧落下黄泉,做人做鬼我都缠定你了。”   如果他敢逃离,他就把他锁进自己的笼子中,让他的世界中只剩自己,而自己的世界中也只有他。   把秦文阑眼中的执拗和病态的占有欲看的清清楚楚,白岐勾唇淡淡一笑,“你追不上我的。”   “我能。”秦文阑信誓旦旦的保证。   ‘你知道他为了那枚古戒和秦修做了什么交易吗?’能量和白岐精神脑海绑定的黑七突然问。   ‘查出来了?’   ‘嗯。’   ‘说。’白岐命令。   ‘一年内和你确定关系,否则就要乖乖回到秦氏免费替秦修打工四十年,哦,顺便补充一句,他十分讨厌失去自由的约束。’   白岐“……”四十年,相当于普通人类的半辈子了。 第39章 土豪,缺朋友吗?十九   正如白岐所料的一样, 褚竞眼角的伤并不严重,上药包扎后就出院了,连缝合的必要都没有。   唐倩倩在赛后直播中的爆发观众们还没回过味,争执出个谁对谁错时,翌日蔷辉投资人和蔷辉经理就被警察逮捕了。   原主冉阳的车祸和赛前白岐被一群社会青年围堵的证据曝光,全网一片哗然,黑暗的内.幕激起《末途》粉的愤怒。   《末途》粉全网抗议, 要求严惩那些人渣败类还‘冉阳’一个公道, 还有人提出质疑, ‘受害者只有冉阳一个吗?’   各战队职业选手也相继替白岐发声,许宸说“他们玷辱了《末途》。”   曹陵说, “他们的所作所为让《末途》蒙上一层黑色, 使原本单纯的竞技变得不再单纯。”   许俊瑜说, “这不是我认知中的《末途》, 而且魏子容做得对。”   ‘冉阳’车祸事件不断发酵,因此在社会上也引起一系列有关‘不公平’问题的讨论。   公寓中, 秦文阑坐在客厅中听着电话中保镖的汇报, 蔷辉经理被判二十年,而投资人又加上各种商业罪牢底坐穿已是必然。   听保镖报告完后,秦文阑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 “让人好好招待他们。”   停顿片刻, 秦文阑又似想到什么补了一句, “阿阳伤的是右手。”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 但保镖却明白了话中含义, 应了一声后就打算去办了。   秦文阑挂断电话,回头时却看见白岐正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   “阿阳。”秦文阑站起。   白岐走进客厅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饮料,“下一局我们对战哪一队?”   “下周末晚七点,凰焰。”秦文阑回答。   “好好备战,下一战你补褚竞的位置上场。”白岐说着又回卧室了,并没询问刚才听见电话的事情。   目视着白岐回屋从里面关上门,隔绝的一切声响,秦文阑敛回目光又坐了回去,两眼盯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褚竞的伤虽不重,但白岐仍不准备让他上场,对此褚竞也抗议了可惜被无情的反驳回来。   褚竞当时是因保护魏子容才受伤的,魏子容嘴上别扭虽不说,但行动上却处处在照顾他,端茶打饭比照顾亲爹还用心。   王中王对凰焰名单白岐排好了,单人赛秦文阑和白岐,三人赛唐倩倩,谢文岩,魏子容,还有最后的团战赛五人一起。   周末下午五点,白岐带队入场,早早守在赛场外的记者们蜂拥而上堵住了全队的去路。   自蔷辉出事后,身为主角的白岐却消失在大众眼前,他们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都见不着人,现在总算把人堵住了。   听着四周混合在一起的嘈杂声,白岐伸手,一个简单的小动却作似是有魔力般让吵闹的人群慢慢静下。   等人群全部静下后,白岐面向一个镜头嗓音温和的说,“《末途》还是那个《末途》,它单纯依旧,变的只是人而已。”   “我会留在赛场上,这一回谁也别想赶走我,我会拿回曾被夺去的属于我的荣誉。”   片刻的静默,突然间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四连霸!王牌野队!”   一声,两声……粉丝们自发的呐喊声越来越多,震耳欲聋,听的人热血澎湃。   晚七点,比赛开始,白岐首战,对方是个ID叫‘桃树不开花’的小姑娘,是凰焰的新人,几乎被白岐压着虐。   白岐成功拿下第一轮首杀,在万众瞩目中离开电脑走上台,对面的小姑娘也出来了,眼圈红通通的憋着眼泪不肯哭。   白岐儒雅的拍拍她的肩,“干得不错,经验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谢……谢谢川阳前辈。”小姑娘红着脸鞠躬道谢。   “啧啧,队长撩妹有一手啊。”席上的唐倩倩‘啧啧’感慨道。   望着台上昳丽的灯光下相处和谐的一对,秦文阑面上平静如常,眼中却浮上一抹暴躁的阴郁。   第二场单人赛是秦文阑上阵,进入地图后他一句话没说,迎面冲上去就和对方的‘乐姬’干了起来。   医师主职是辅助奶妈,虽然制作的药剂也有中等杀伤力,但奈何命太脆血太薄,如果遇上了武师拳师这种职业,绝对会被秒杀。   秦文阑把辅助医师打出武师的彪悍,登峰造极的手速控制着ID做出一个个高级的招式,一边替自己加血一边将攻击药剂不要钱的砸向对方。   “……”场内场外的观众们。   “……”吓呆的凰焰队员们。   派一个医师打单人赛,在外人眼中白岐显然已放弃了这一局,可是,谁能告诉他们这逆天的战斗力真的只是一个奶妈吗?   魏子容目瞪口呆中,“他,他不会开挂了吧?”   王中王战队队员都知道秦文阑的身份,《末途》游戏公司的幕后BOSS,想给自己开个挂又不让人发现太容易了。   “不是。”一直认真观战的褚竞说,“他打出的每一次伤害都是叠加出来的。”   秦文阑悍戾的打法让白岐有点意外,这小崽子受什么刺激了?   王中王和凰焰的对战以5——1胜出,凰焰虽败,但因上一局的数据还不错仍以微弱的优势进阶了。   十晋五,白岐队拿到了晋级的门票,往后就是五冲三,三晋二,最后则是二队抢冠。   一间火锅店包厢中,王中王全队举起面前的酒杯碰在一起,“干杯!!”   有了上回意图灌醉白岐结果却被反喝趴的教训,唐倩倩几人这回谁也不敢再作死的去向白岐敬酒。   “还有六场比赛,冠军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唐倩倩豪气冲天的说。   谢文岩听的一脸黑线,“赛程还未过半,现在说冠军有点太早了吧?”   “不早不早!”魏子容一手酒杯一手抱住谢文岩的肩狂拍,“早晚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褚竞瞥了一眼和谢文岩勾肩搭背的魏子容,眉间微微蹙了一下,“你别拖后腿就行。”   “死面瘫,说到拖后腿那也是你拖后腿!”魏子容炸毛,指着褚竞嗷嗷直叫。   秦文阑被四人吵的直皱眉,他转向白岐说道,“我们回去吧。”   这几人显然是酒后嘴上又把不住门了,此时白岐也吃的有八分饱,于是搁下了筷子和秦文阑一起站起身来。   “账我结了,你们吃完后自己搭车回去。”   “去吧去吧,祝你们有一个缠绵难忘的夜晚。”魏子容挥挥手道。   暧.昧的意有所指让白岐微微挑眉,但也没多费口舌解释什么,只是径自带着秦文阑离开了包厢。   出了包厢离开火锅店,现在已是午夜,错开晚高峰期的街上行人要少上许多。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白岐问。   秦文阑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白岐见状又说得详细一些,“你一个富二代和我们一群草根打游戏不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你想赶我走?”秦文阑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眉间顿时拧成一团疙瘩。   “我跟着你,或者你跟着我,你选一个。”秦文阑态度强硬的根本不给白岐留有余地。   白岐盯着身侧的秦文阑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肩猛地把他按在路灯杆上,“嘘,别动。”   贴在一起的身体传递着彼此的体温,白岐的呼吸喷洒在秦文阑的脸上让他心跳如雷,胸腔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白岐低下头抵在秦文阑的前额上,交织在一起的呼吸让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秦文阑慢慢伸出了手贴上白岐的侧腰,可就在这是白岐又蓦地松开他,在他不解的注视中牵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你还小,早恋不利于成长,回家乖乖喝牛奶长身体去吧。”白岐说。   “我早成年了。”秦文阑反驳。   “抱歉,我真看不出来。”何况凡人的年龄在白岐眼中还不够自己打坐冥想的时间。   “……”身高是硬伤的秦文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千吨重物击中。   不远处的车中,秦修望着‘亲吻’后的两人手牵手甜蜜的离开,一个人黑着脸阴沉沉的坐了许久都没说话。   他手中的文件夹中秦文阑的最新体检报告,他的病比起上回的体检结果明显在转好,自己本想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他,结果就看见刚刚那一幕。   “回Y市。”秦修命令。   “不去见一见二少吗?”司机狐疑的问。   秦修从国外回来后特地跑来M市,难道不是来看秦二少的吗?   “看个鬼!”秦修仿佛被火点燃的爆竹一样炸了,“老子又输了,看见那个坑哥的玩意就糟心,我管他是死是活,回家!!”   司机呆住,半天才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是。”   ‘走了?’白岐在脑海中联系黑七。   ‘嗯,走了。’黑七回答。   ‘这样一来,赌约就结束了吧?’   ‘谎言终究只是谎言,早晚有被戳穿的一天。’   ‘秦修的原话是说搞定我,可又没说不准‘分手’?’   ‘……’白岐的文字游戏让黑七又一次见识了宿主的无耻,这种人就该枪毙以免祸害社会。 第40章 土豪,缺朋友吗?二十   五晋三, 三晋二, 白岐带着战队一路晋级决赛,对手是以微优势胜出雷云的暮风战队。   和暮风是一局苦战, 团战前两队2——2打平, 团战时两队一直在胶着,双方都意图争取更高的数据。   一片危楼废区的地图中,暮风避其锋芒打起拖延战, 而白岐的战术是狂攻猛打,一旦被他堵上谁都跑不掉。   白岐带队对暮风围追堵截, 秦文阑也不再锋芒毕露的野蛮攻击,而是乖乖干起主职帮全队治疗回血守住后方。   当暮风的最后一人曹陵也倒下后,全场的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彩片从台上洒下, 全部灯光都聚焦在了王中王战队身上。   ‘结束了。’曹陵舒了一口气瘫靠在椅背上,离开键盘的手微微抖着,在白岐望来时他真诚的回了一个微笑。   “冠军!王中王战队!!”主持人骤然拔高的声音听着有点破音。   “王牌!王牌!王牌!”全场观众一起呐喊。   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 绚烂耀眼的灯光, 从天而降的彩片,这一刻仿佛自己是全世界最瞩目的存在, 唐倩倩,魏子容都红了眼圈。   当白岐捧起冠军奖杯, 当所有的摄像机对准自己时, 他笑的儒雅却也不羁, “这才刚刚开始。”   唐倩倩几人彼此看一眼, 竖起拇指同声道,“四连霸!”   真土豪秦文阑小哥哥包下酒店的一整层替白岐开庆功宴,暮风,凰焰,雷云都来了。   职业圈中的人都是游戏中敌人,游戏外冤家,比赛时各种互坑互撕,但下场后却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秦文阑作为宴会的东道主全程尾随白岐,木着脸谁也不搭理,外人只当他性子冷难相处,可白岐却晓得他只是谁也不‘认识’。   “把我们请来参加你的庆功宴,你也不怕我们合伙围殴你出气?”许俊瑜愤愤不平的威胁。   “淡定,你早晚得习惯呀。”白岐意有所指,他们的目标可是四连霸。   “太嚣张了!!”许俊瑜气的哇哇大叫。   和许俊瑜一起的曹陵看了眼白岐身旁的秦文阑问,“他是你从哪挖来的?”   “路边捡的”白岐含笑回道。   曹陵“……”骗人。   曹陵不信白岐也无奈,自己说的可都是真的,他真是自己从路边捡回来的。   白岐端着酒杯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不见星辰的天空出神了好一会,良久,他敛回目光看向身边的秦文阑。   “等以后不玩游戏了,陪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吧?”白岐说。   秦文阑怔忪,继而扬起唇角露出愉悦满足的微笑,“好。”   庆功宴闹了很久,地上椅子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人,遍地狼藉的像是刚经过一场大战一样。   酒店一间套房中,白岐裹着浴袍坐在床上刷着电脑网页,鼻梁上的眼镜在屏幕光的倒映下闪着幽幽的光。   “蔷辉的经理和投资人在狱中过的很惨。”黑七跳上床卧在了白岐枕边。   “嗯。”白岐应了声,显得并不上心。   “你早知道了?”黑七问。   白岐笑了一声,“别看那小崽子平时呆呆傻傻的很好欺负,但本性上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自蔷辉经理和投资人入狱后,蔷辉的招牌彻底臭了烂了,因有白岐出面解释才不至于牵连蔷辉中的队员。   蔷辉解散后蔷辉队员很快被其它职业队挖走,虽都是一些二三流小队,但至少有一个去处。   盯着白岐的侧脸,黑七默了许久才又开口问道,“秦文阑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你有什么建议?”   “我自然不希望你在小世界中因一些过客而浪费不必要的时间。”黑七回答。   白岐敲键盘的手一顿,半响缄默,黑七听见他说,“小七,冉阳遗愿了后你陪我在这个小世界多呆一段时间吧。”   “……好。”   拿下冠军,疯过闹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常,正常训练正常和其它战队在网游中撕.逼,正像白岐说的那样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一年,两年……白岐按照当初的约定拿下一届届的冠军,而秦文阑则一直默默的陪伴在他身边。   三年后,再一次站上领奖台的白岐在聚光灯下面对着摄像机宣布:退役!   场内场外一片哗然,从正选退居二线做技术指导的许宸从诧异中回神后失笑,“说四连冠真的只拿四连冠?”   这三年输的都快没脾气的许俊瑜仰天长叹,“这个妖孽总算退役了。”   被压着狂虐三年的各队新旧队员们哭了,“有生之年总算把他熬‘死’了。”   面对情绪激动的观众和问自己理由的主持人,白岐莞尔一笑,“我老了。”   “噗!!”正在喝水的曹陵喷了。   白岐的眼睛在席上各队正选身上扫了一圈,“年轻人如此朝气蓬勃,前辈我深感欣慰啊。”   “……”所有人。   避开记者和粉丝从后门离开赛场的白岐坐上了秦文阑的车,摘下口罩后用皮筋把头发松松的扎在脑后。   “上周我在网上查到B市有片合欢林开了,很漂亮。”白岐说。   “什么时候去?我安排。”秦文阑问。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吧。”白岐回道。   “!!!”刚驱动车子的秦文阑猛地又踩上了刹车,转脸惊诧的盯向白岐。   白岐撑着头笑容慵懒散漫,“不愿意?”   “愿意!!”秦文阑说着就踩动油门飙车前往机场,一副怕白岐反悔的急切。   与此同时,酒店的庆功宴现场,各战队队员都到齐了,谢文岩频频向入口处张望,唐倩倩走来问,“还没到?”   谢文岩摇头,“秦文阑也没来,两人的手机都打不通。”   “估计俩人在一起呢,不用管他们。”魏子容勾着褚竞的肩上前乐呵呵的说。   对白岐和秦文阑两人间的‘特殊’关系,王中王队员都心知肚明,猜测两人现在正在一起过二人世界,于是也就没再去多想。   直到不知多少周后,以为二人是失踪了的几人心焦的想去报警时,却收到白岐说去‘浪迹天涯’短信,气的几人差点吐血。   白岐在这个世界呆了四十年,去了很多的城市和国家,人和风景都在时间中改变,唯有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没变。   秦父秦母挂念着儿子,希望儿子有个归宿不要孤独终老,于是白岐和秦文阑扯证了,等二老去后他又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白岐不爱自己,秦文阑一直都知道,他虽难过却并不觉得不公平,自己爱他就行了。   四十年,白岐不知疲倦的在旅途,而秦文阑则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的身后陪伴着他。   辽阔的大海前,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礁石望着蔚蓝的海面,彼此虽无言却意外的和谐温馨。   “小崽子,我要走了。”白岐说。   秦文阑轻轻握住白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幽寂漠然的双眸浮上只有在看向他时才会出现的温柔。   白岐盯着秦文阑看了许久,突然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秦文阑身体一颤,蓦然睁大的眼睛中闪过一抹错愕和不知所措。   “虽然依旧没感觉但……也不讨厌。”白岐浅笑。   “阿阳……”   “小崽子,如果下一世你仍能跟上来,我答应和你试一试。”   掀起的海浪砸在礁石上,浪花四溅,秦文阑伸臂慢慢抱紧了倒在自己怀中逐渐失去生机的人。   秦文阑把脸和白岐的脸贴在一起,喉咙中溢出压抑的呜咽声,“好,我一定跟上。”   远处,坐在轮椅上已是头发灰白容貌苍老的秦修望着礁石上的二人,许久未发出声音。   “父亲。”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匆匆走来替秦修盖上薄毯。   “准备墓地吧。”秦修说。   男人循着秦修的视线看了一眼礁石上的二人,试探的问,“两处?”   “一处,合墓。”一生求而不得,死后总得让他得偿所愿。   男人一愣,半响才给出回应,“……好。”   曜荒大陆,白岐恢复意识的一瞬突然袭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颤抖,但随着一股特殊力量的出现,他的的痛苦有明显的缓解。   白岐用神魂查看四周,看见黑七正用一团白光把自己笼罩在其中,力量虽微弱却减轻不少他神魂上的痛。   “多谢。”当黑七结束治疗后,白岐出声道谢。   “最后一句话你是当真的吗?”黑七问。   它陪白岐在那个世界呆了四十年,当白岐说要脱离世界时它立即先离开了那只猫身回到白岐的身上。   在脱离世界时白岐给秦文阑‘若有来世’的承诺黑七也听见了,可它不确定白岐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谎言。   “真的。”白岐说。   “他跟了我两世了,如果第三世他仍能跟上来,我就偿还他一段情。”   “你爱上他了?”黑七问。   白岐的神魂睨了黑七一眼,“你在开玩笑吗?”   黑七“……”突然有点替秦文阑和霍渊不值。   “你怜悯他?”   “有点。”但也只是如此,它和白岐才是一阵营的人,说起没良心它不比白岐差。   白岐嗤了一声,“去下个世界!”神魂不断传来的阵阵痛苦让他很焦躁。   “好!” 第41章 镜中鬼一   白岐是在黑暗中醒来的, 耳朵听不见声音, 身体触摸不到任何事物,仿佛漂泊在虚无中般无所依无所靠。   “小七?”白岐叫了一声。   “在。”鹌鹑蛋大的圆球亮起幽光飘到白岐跟前, 替他照出一片亮色。   “这是哪?”白岐问。   “小世界, 你是个鬼。”黑七回道。   “……”白岐神情不善的盯向黑七。   察觉到危险的黑七蓦地退后和白岐保持一定距离,“不是骂你,你现在真是个鬼。”   白岐蹙眉, 垂眸打量自己的身体,一身素白儒服, 赤脚散发,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宛若上品白玉琢出来的一样精致。   “古世界?”白岐问。   “不是, 你先看一……”   正当黑七建议白岐先看原主记忆时, 一阵敲砸声突然响起惊的它立即噤了声。   敲砸声响了有半小时,跟着又恢复寂静,但很快, 随着‘轰隆’一声石棺盖被掀开, 白岐眼前骤然出现亮光。   “嚯!”两个黑瘦,眼神精明狡诈的男人一同叫出了声, 表情惊喜中带着贪婪。   “恭喜宿主,你出土了。”黑七撒花贫嘴。   白岐皱起眉, 眼中盛满不愉, “记忆。”   “来了。”黑七应声。   原身本名顾画, 是两千四百年前周国的一名御用画师, 画术高超,人称青云公子。   顾画在宫中有一挚友杜宵,两人同在宫中任职,同吃同住亲密无间。   一年,周国国君寿辰命二人各作画一幅,顾画用五年时间绘制的一幅‘枫山秋景云归图’已到收尾,欲将此画于国宴当日献于周国国君。   可国宴当晚,却是杜宵献上‘枫山秋景云归图’国君龙颜大悦,而顾画的画作却变作一副瞎眼的黑龙坠海图。   顾画下狱,被刺瞎双眼,断去手脚骨筋,此生再拿不起画笔。   杜宵入狱见他的一番话让顾画明白自己被背叛了,他含冤而死,死后尸骨被丢入乱葬岗遭蛇虫野兽吞食。   顾画枉死怨气极重,亡魂飘入宫中意图报仇,谁知却被吸入一面梳妆铜镜中,而这面铜镜还是公主的陪嫁嫁妆。   杜宵娶了公主做了驸马,人生得意,更以‘枫山秋景云归图’名扬天下千古留名。   而顾画却困在镜中日日目睹仇人和公主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子孙世代富贵,自己则千年孤寂生不如死。   “真苦逼!”白岐和黑七一如既往的神同步喟叹。   “杜宵,倒应了他的名字,是个宵小之辈,衣冠土枭行同狗彘。”白岐言语间尽是对杜宵的厌恶。   “原主的遗愿是什么?”黑七问。   “寻回‘枫山秋景云归图’,毁掉。”   被困两千五百年,时间几乎消磨掉了他的全部怨恨,让他只剩下痛苦和绝望。   他不再奢望报仇,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毁掉‘枫山秋景云归图’,自己的画却署着杜宵的名字,脏的让他恶心。   盗墓贼把铜镜从石棺内白骨的怀中拿走收进背囊中,然后原路返回快速撤离了主墓。   “要干掉他们吗?”黑七磨刀霍霍。   “干掉他们你带我出去?”白岐睨着眼问。   黑七“……”当它什么都没说。   “原本以为这趟墓白跑了。”两个盗墓贼语气兴奋的聊起主墓中的意外惊喜。   “这个墓有九百年,但我瞧着那铜镜可不止这年份。”另一人说。   “等出去回到市里请人先掌下眼,以免被忽悠了。”   “距离C市百珍阁拍卖会还有两周时间,咱们得快一点可别错过了。”   ……   听着外面两个盗墓贼的聊天,黑七从中收集有用的信息,而白岐却枕着双臂虚空躺着闭眼小憩。   黑七听了一会等听不到有价值的信息后又飘回白岐的身边,“你觉得,秦文阑会跟来吗?”   白岐不作声,就在黑七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时突然听见他说,“不知道。”   “……”黑七盯着白岐淡漠的脸,不知怎地到嘴前的问题都问不出口了。   “想问什么就问。”白岐睁开眼瞥了黑七一眼。   “不问。”黑七干脆熄了自身带的光拒绝再说话。   有些问题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回答,就像自己和他说的话他从不全听一样,问了也是白问。   白岐闭眼躺了一会,突然伸手把黑七从自己身上拍开,“太黑,开灯。”   黑七“……”这个后爸宿主简直有毒!!而且还是砒.霜.鹤.顶红的那种。   因带着‘白岐’这个赃物,两个盗墓贼出墓后都不敢走大路,而是绕了几圈用将近一周的时间才到达C市。   两人到C市后先见了一个朋友,饭桌上两杯酒下肚二人拿出铜镜让‘朋友’掌下眼估个价。   在看见铜镜时胖男人的小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敛了回去,恢复平日里弥勒佛一样人畜无害的模样。   胖男人像看平常物件一样打量着铜镜,“铜镜的材质很普通,但胜在年份久远,应该是周国的东西。”   “那您看价位……”一个盗墓贼试探的问。   “直接拿去百珍阁顶多这个数。”胖男人朝二人比个手势,“但如果我周旋一下,倒回手,应该还能再添两成。”   胖男人给的价格在有‘古玩王都’之称的C市中属于中下等,也在两个盗墓贼的接受范围内。   古玩一行水很深,一夜富一夜衰的事时常见,胖男人肯定有压价两人都晓得,毕竟中间人拿个‘辛苦费’这事并不稀罕。   在一番你来我往的口舌辩论中,最后得出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肯定被坑了。”目睹眼前一切的黑七说。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白岐说。   “什么?”黑七茫然。   “三国,一本书。”白岐弹了一下黑七,“你应该多读点书。”   黑七“……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白岐回道。   胖男人拿到铜镜后转手倒给了百珍阁,价格高出支付给两个盗墓贼的三倍,而估计等拍出去时价格会更高。   ‘凤尊九宝鎏观镜’,这是铜镜被带进百珍阁后白岐和黑七听见鉴宝师傅说的铜镜的名字。   镜身高一点五尺,镜后盘有一只翱翔金凤,镜面边缘嵌着玉石,整个镜子描金镶玉,即使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铜镜的主人非富即贵。   被锁进放满拍卖物品的密室中,黑七愁的自己都快短路了。   都快两周了,而白岐却仍被困在镜中出不去,不出铜镜别说毁掉‘枫山秋景云归图’,就算能源碎片自己找来他们也触碰不到。   见白岐还在虚空中躺着睡觉,黑七翻个白眼暗暗吐槽,都成孤魂野鬼了睡得着吗?   “宿主,你有办法出去吗?”黑七向白岐求助。   “没有。”白岐眼都没睁一下应道。   黑七“……”问:宿主消极怠工咋办?   似乎听见了黑七的腹诽,白岐眼睛掀开一条缝瞄了他一眼,“以你现在的能量在这儿撑个一两百年不是问题吧?急什么?”   在……铜镜中呆……一两百年?黑七感觉听见了自己体内某一条线‘噼啪’一下短路的声音。   不气不气,你打不过他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黑七闭上眼不断做着自我暗示。   “笨。”白岐被黑七的智商刺激的也没脾气了。   自己如今是只鬼魅,自打被那两个盗墓贼带出墓后就不断在各种人手中来回倒卖,哪有机会脱离铜镜?   现在铜镜被锁进这间密室里,就算他有办法从镜中出来可又怎么逃离密室,并在层层把守中离开百珍阁?而离开后又怎么生存?   白岐打个响指,一圈黑气围绕着自己骤然散开,魔术一样的画面看的黑七瞠目结舌。   “宿主你……”   “曾闲时翻过鬼修的功法,就是有点记不清了,修修改改倒改出一种适合凡人魂体修行的法子。”白岐说。   “不过也亏得顾画的魂体在镜中养了两千年,否则即使我修改过功法,他的魂体也不见得撑的住。”   目瞪口呆的黑七,“……爸比,请接受我的膝盖。”   白岐嫌弃的瞥了它一眼,“圆滚滚,你有膝盖吗?”   黑七“……”扎心了。   古玩街古董店在C市随处可见,市场有白的也有黑的,是商人眼中的肥肉,盗墓贼眼中的天堂。   C市最有名的古玩街当是四锣巷,在这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是让人膝盖发软的大佬,就是巷口负责扫地的大爷都不是能招惹的存在。   曾有人比喻,如果把C市形容成江湖,那四锣巷就是江湖至尊,从里面出来的一只猫狗跺一下爪都能让江湖颤一颤。   百珍阁的一个房间中,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后一一对着名单,为两日后的拍卖做最后的检查。   门从外敲响,得到首肯后一个青年从外面推门而入,把一份单子放到男人桌上,“老板,单子我都确认过了,没问题。”   “请帖全发下去了吗?”男人问。   “全发下了。”青年回答。   男人沉吟了一瞬,继而又问,“四锣巷的那位……来吗?”   “是我亲自去请的,但没得到确认的回答。”青年说。   男人拧起眉,良久的沉思后叹了一口气,“行了,出去吧。”   来是百珍阁的福,不来……不来也不损失什么,毕竟那位的脾气众所周知。   “是!” 第42章 镜中鬼二   百珍阁的拍卖会是C市每年的盛事, 外界有言:十件古物八出百珍,讲的就是C市的百珍阁路宽客广。   拍卖会当天, 古物早早被人一件件从库房中带出, 门口一个青年照着单子进行最后的核查, 唯恐中途出一点差错。   百珍阁内场分雅间和厅座,但凡能进内场的都是有背景的人物, 即使是厅座中的客人,在外面那也是叱咤一方。   后台, 百珍阁的明面老板程西正在反复叮嘱员工们稍后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反复强调一点错都不能出。   不是程西临场胆怯,而是今年换了不少新人,他们不如往年的老人有经验,他生怕谁出点错砸了百珍阁的招牌。   “老板。”一个青年行色匆匆的从后台入口小跑进来,凑到程西耳前低语,“周先生来了。”   原本还肃着脸的程西瞬间神情骤变,也顾不得再□□员工, 转身就匆匆的离开了。   “看来是个厉害的大人物。”围观看热闹的黑七嘀咕了一句。   白岐打量着陈列在自己身边的古玩, 表情若有所思,“你觉得本上神值多少钱?”   黑七“……”如果说少了他会劈碎它的吧?但如果他被拍下的价格不高……感觉又是个修罗场。   程西匆匆跑上三楼, 在一间门口嵌着五枚金古钱的房间前站定, 理平衣服擦干净汗,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约四十岁往上男人, 程西看见他后立即后退两步恭敬的叫了声, “邱叔。”   “先生不见人。”邱礼海不苟言笑的道。   “周先生来是有看上的?”程西试探的问。   “如果有喜欢的先生自会出价, 一切照原流程走。”邱礼海说。   “……是。”没能见上周非胤程西难掩失望,但又不敢强求,所以只能讪讪离开。   四锣巷最里有个五尺宽的石巷,石巷尾有个百年古宅,宅中住着一个叫周非胤的男人,外面的人都尊称他一声周先生。   四锣巷中住着的都是各路大佬,而周非胤却是悬在那群大佬脑袋上的一把剑,甭管多跋扈的人见到他都像老鼠见猫一样缩起尾巴。   “瞧见没?五金古钱那间屋开了。”   “是四锣巷的那位来了?”   “不逢大事周先生从不出四锣巷,看来今晚是有宝贝啊。”   ……   入场的人都看见了三楼那间长年黑着的房间亮起灯光,于是都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程西从后来看了一眼楼上那扇屏风,深吸一口气起身朝主场中央的高台走去。   随着程西上台开口,原本正窃窃私语的众人相继都闭上嘴安静下来,只是眼睛偶尔还朝三楼瞥上一眼。   三楼房间,一个身着玄色唐装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用茶具冲泡着茶水,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是赏心悦目。   程西结束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后首件物品已上台,而周非胤仍正襟危坐,一双深邃沉稳的黑眸盯着手中茶具不见一点反应。   后台,一件件古物被抬上台,白岐听着外面的报价又在对比自己了,白上神对自己人生第一次被‘卖’感觉蛮有趣的。   黑七暗暗腹诽,‘如果谁‘撞大运’把这个祖宗‘买’回家了,肯定是上辈子作了不少孽。’   当第九件物品被拍出去后,白岐听见了外面介绍‘凤尊九宝鎏观镜’的声音,顿时提起了精神。   铜镜被人抬上拍卖台,主持人继续介绍道,“这面铜镜出自两千五百年的周国,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使用。”   三楼的周非胤动作一顿,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过屏风落在台上的铜镜上。   ……   “土腥味重的连内场里的熏香都压不住,估计出土不足一月。”   “东西倒是不错,就是刚出墓的物件阴气重,易伤财招灾。”   “镜面和镜身保护的都不错,出土的墓应该在一千年以内,时间不长。”   ……   底下议论纷纷,来的人眼睛一个比一个毒,三言两语间就把铜镜的出处扒个差不多了。   “这些人有点意思啊。”白岐听的津津有味。   “两千万!”二楼三枚铜钱房间中的杜家有人喊价了。   “两千两百万!”二楼杜家对面的房间吕家开口加价。   “哈,吕家和杜家杠上了。”有人幸灾乐祸。   “听说吕家少爷让杜家的姑娘退婚了。”   “有热闹看喽!”   ……   杜吕两家杠在一起,每当杜家喊价吕家都会两百万的往上加,明显的恶意气的杜家撕吃他们的心都有了。   当价位喊到七千万时杜家代表犹豫了,可那铜镜是自己祖上的东西,如果让吕家拍去了……想想就觉得屈辱。   吕家房间中,被退婚的吕四少吕郝明得意洋洋,“爷我有的是钱,不服来战啊杜贱人!”   ……   “一个亿。”三楼周非胤语气平常的叫价。   “!!!”全场哗然,不是因为价格,而是周非胤竟然叫价了,而且是亲!口!叫!   在所有人的眼中周非胤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平日里即使有事也都是邱礼海去处理,他自己鲜少露面。   原本还乐呵呵看戏的众人瞬间精神了,一个个眼睛贼亮的盯上台上的铜镜,恕他们眼拙,这究竟是什么宝贝?   自周非胤叫价后没人再敢吭声,拼财力?估计拼的过周非胤的人还没生出来,既然自知拼不过他们也都不会蠢的再去得罪他。   “四少,叫吗?”随从虽嘴上问着,但却生怕吕郝明真的不怕死的和周非胤争起来。   “不叫。”吕郝明虽是纨绔但却不是个蠢货,“只要不是杜家,谁拍走老子都乐意。”   杜家不自在他就自在,更何况对方是周非胤,他爷爷见了都得尊敬的叫一声‘周先生’的人。   周非胤叫价后杜家人脸黑入墨,心里膈应像吞了一口翔,几回张张嘴都没胆再叫出声。   拍下铜镜后的周非胤并没多呆,吩咐了邱礼海带上铜镜后就离开了。   看见三楼房间的灯熄了,内场的人都是暗惊,周先生出四锣巷来百珍阁只为拍下那面铜镜?那面镜子有什么秘密?   流言一向是以讹传讹越传越不靠谱,以至于后来那面都被神话了,什么藏宝图皇族宝藏都出来了。   其实事实是他们都脑补太多了,周非胤来百珍阁拍下凤尊九宝鎏观镜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周非胤今日外出是去祭拜一个故友的,回来途中不知怎地突发奇想来百珍阁坐一坐,看见铜镜时又觉得合眼缘因此才拍下来的。   以上是周非胤对自己的解释,但是否真的只是一个‘突发奇想’,他自己估计也不清楚。   回四锣巷的车中,被密封起的铜镜导致白岐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是从声音上判断出自己正在一辆车上。   “宿主,一个亿哎,你真贵。”黑七感慨。   “本上神只值一个亿?”白岐睨着黑七凉凉的问。   黑七“……”一个亿还不满足?你想上天啊!?   “白上神你是无价的,都是那面铜镜拉低了你的档次。”面对阴晴不定的白岐,黑七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应对策略。   “虚伪。”   黑七“……”   “但是本上神喜欢。”   黑七“……”如果不是打不过,它早冲上去挠花他的脸了!   车子驶进四锣巷回了老宅,周非胤进入园子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女生快速跑了出来,接替邱礼海推住轮椅。   “白若,先生没在外面用饭,你一会去做点饭。”邱礼海说。   白若闻言乖顺的点头,等把周非胤推到他住的园子后就跑开去厨房准备了。   霍宅曾是一个戏园子,虽然后来改造几回但唱戏的大堂仍留着,古宅中栽满了大片的合欢花,正值花期,一片片开的鲜艳美丽。   “把镜子放我屋里,你出去吧。”周非胤开口。   周非胤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就像一支萧吹出的音色,用网络话来形容就是‘苏断腿’。   “是。”   邱礼海关门离开,周非胤控制着轮椅来到桌前,盯着上面的铜镜看了片刻便拆开了上面的包装。   眼前重现亮光,白岐一眼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黑七被吓的‘妈呀’叫了一声。   周非胤细细打量着铜镜,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从进百珍阁到拍下铜镜,一切都好像有一根线在牵引控制着他。   周非胤屈指弹下镜面,镜中失神的白岐陡然惊醒,被响起的尖锐声音刺的皱眉挡住了耳朵。   眼见周非胤又要敲,白岐拧眉厉喝,“住手!”   周非胤的手这回并没再敲下,而是在镜面上抚摸一下后就移开了。   周非胤放下铜镜离开了屋,见白岐有点恍惚的眼神,黑七似是猜测到了什么,于是试探的问,“老情人?”   白岐侧目漠然的看向黑七,黑七无语,“他又是哪里像?”   “嘴巴。”   “是秦文阑追来了?”   “也许不是他。”白岐说。   沉默良久,白岐突然伸手抓住黑七眼神森冷,“这其中是不是你在捣鬼?”   “我冤啊!”黑七被吓的叫冤,“我又不知道你老情人长什么样子。”   白岐盯着黑七看了好一会,皱着眉又把它扔开了。   脱离白岐钳制的黑七立即窜出很远和他保持距离,白岐也懒的管它,盘腿坐下后不知在想着什么。   望着陷入沉思的白岐,黑七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又加大了。 第43章 镜中鬼三   自打铜镜被周非胤拍回家, 白岐就同铜镜在周宅住下,日日修行不问外界的事,急的黑七都快撞墙了。   “修真无岁月, 曾在曜荒,自我辟谷后哪回打坐不得百来年?”被闹得静不下来的白岐睁开眼。   “现在可是在凡界。”黑七气急,“百年下来,外面的人早死一轮了。”   “聒噪。”白岐撩起儒服气定神闲的站起。   “你不去鉴定一下周非胤是不是秦文阑?”黑七故意刺激他。   “怎么鉴定?”白岐问。   “扒他的衣服!”黑七说。   “……”白岐斜眼瞥向黑七看了半响, “不正经的球儿。”   黑七“……”它不正经?是哪个上神撩起汉子来脸都不要?   白岐朝前走两步, 铜镜外是周非胤的卧室, 几月下来周非胤每日的衣食住行,白岐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了。   只是不知无意还是有意, 周非胤的全身白岐都看N遍了,唯独左腰那块一直是死角。   “周非胤呢?”白岐问黑七。   “半个小时前邱礼海来,说有客人来访。”黑七回答。   白岐点头应了声, 脚继续朝前走,当面前出现一道虚无的阻碍时才停下。   白岐伸手,一圈圈黑色在手指下散开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很快,白岐的身体雾化,当再重凝实体时他已身在铜镜外。   “……”黑七目瞪口呆jpg。   脚踩在实地上的白岐在镜前前后来回照了照,“出来了,这几月的修炼总算没白费。”   “你……”黑七诧异, 这几个月他不是在‘虚度光阴’而是在修炼吗?   “不聪明还不勤奋一点, 悲哀啊。”白岐叹气。   黑七“……”明明很气却又无话反驳。   周宅主厅, 周非胤坐在轮椅上,下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此时正忐忑的盯着周非胤等回复。   一盅茶刚端到嘴前,周非胤突地停顿住动作,跟着蓦地抬头望向自己主卧的方向。   中年人吓的一僵,邱礼海以为周非胤有话说顿时也望了过去。   周非胤敛回视线,但一盅茶只喝一半就又按捺不住驱动轮椅出去了,“不用跟来。”   邱礼海闻言停下,中年人起身无措的问,“我说错话了?”   “不是。”邱礼海说。   “那我们的事……”   “回去等信吧,等先生忙完我再替你问一下。”邱礼海送客。   白岐在主卧内四处打量,即使不看人,只看卧房装潢也能看出这里的主人是一个枯燥沉闷又无聊的成年男人。   白岐踮脚坐在周非胤书桌上,手中抛着一颗橘子一边挑剔着卧房的摆设,仿佛到自己的地盘一样。   “还是实体舒服。”白岐踢起腿把脚踩在椅子上。   顾画的模样本就生的清秀,书生气很重,一身素色儒服,即使肃下脸眉眼间也带着散不掉的温和,可谓君子如玉温文儒雅。   可如今白岐占了他的魂体,儒服衣襟半敞坐在桌上,赤脚散□□.荡不羁。   “宿主,周非胤回来了。”黑七出声提醒。   白岐瞥眼门口,随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橘子上画个面瘫脸,跟着身体消失重回铜镜中。   周非胤推门进屋,掉在地上的橘子‘骨碌碌’的滚到他的脚跟前,悠然的打个旋才停下。   周非胤盯着脚前的橘子久久沉默,良久,他俯下身把橘子捡起,在看见橘子上的画后又默了。   “宿主,你不怕吓到他?”镜中,黑七无奈的问。   “吓死了正好和我作伴。”白岐回了一句。   黑七闻言‘嘁’了一声,“如果他请和尚道士来抓鬼呢?”   “哪有那么多如果?”白岐弹弹珠似的把黑七弹了出去。   白岐盘腿坐下,托着腮盯着周非胤看,“一个跛子,逗得太狠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呵呵。’说猪会上天都比说宿主有良心可信。   周非胤走到桌前,把橘子搁下后从口袋抽出一个手帕开始每日必做的事——擦镜子。   “以你擦镜子的频率,再结实的镜子迟早也得让你擦破。”白岐吐槽。   “宿主,你是鬼,他听不见的。”黑七善意的提醒。   对黑七的提醒白岐也不回应,只是噙着笑盯着镜外的周非胤,一直盯到他停下手把手帕收回去。   门从外敲响,白若端来一碗甜枣粥,比着手势让周非胤吃掉。   白若是个哑巴,在她还是婴儿时是邱礼海捡回她并养在身边,整个周宅除了周非胤和邱礼海,就只有她一人。   “我也想吃。”白岐说。   “宿主,你现在是鬼。”黑七又提醒。   周非胤舀着粥尝了两口,也不知是不是不合口味,他搁下勺子后就没再去碰,而是回到床上躺下准备午睡了。   等周非胤躺下,铜镜镜面散开一圈圈的涟漪,一只漂亮的仿佛艺术品的手从镜中伸出端走了那碗粥。   黑七“……”   自从白岐能自由的出入镜里镜外,他每日可做的事就是修行,抢食,逗弄周非胤。   而周非胤的日常则是,读书,被抢食,被白岐逗弄。   这日,阳光正好,周非胤坐在打开的窗户前晒着阳光,手中捧着一本书声音不重不低的阅读着。   “我不知你哪年哪月才会回来,不知你可会将我遗忘,但你要记得,在这片梨树下有一人在等待你归来……”   周非胤的嗓音很好听,镜中的白岐和黑七都听的入迷了,故事虽然雷,但读故事的人很下饭呀。   “我录下来了。”黑七说。   “录下来干什么?”白岐问。   “我把他的声音数据模拟出来,以后我用他的声音叫你起床。”黑七说。   “好主意。”白岐认同的点头。   “……”周非胤阅读的声音戛然而止。   窗前的周非胤闷声不语,手上的力道在书上留下一道折痕,阳光从窗外折射在他身上却融不化他周身的冷气。   周非胤每日都穿着一身暗色唐装,性格闷的像是打不开口的葫芦,明明是人,周身的气息却比鬼还要冷。   白若端着一份焦糖蛋糕进来了,周非胤以前从不吃甜的,但不知为什么从几周前却吩咐白若每日做一份送来。   “拿出去。”周非胤冷声命令。   白若正想放下的手一顿,虽然茫然却还是顺从的把蛋糕又端走了。   “他生气了?”黑七不解。   “是呀。”白岐点头。   “莫名其妙。”黑七说。   “估计是被书中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伤到心了。”白岐猜测。   “那还真玻璃心。”黑七吐槽,“可惜了那块蛋糕。”   “不急,蛋糕会有的,而且是各种口味的。”白岐似笑非笑的盯着镜外的周非胤意味不明的道。   周非胤的腿并不是全瘫,如果上身借力是可以站起的,而且白岐看他的腿也不像先天残疾。   白岐和人打架,打残过别人,也曾让别人打残过,周非胤的双腿不像先天残疾,可也不像后天伤害造成的瘫痪。   偌大的周宅里只有周非胤,邱礼海和白若三人,呆在铜镜的这段时间常有人来拜访,而且态度都特别恭敬。   白岐觉得周非胤全身上下都是疑点,让他有一种想把他的神秘全部撕开的冲动。   晚上,周非胤洗过澡就在床上躺下了,他本想看一会书的,只是翻了几页后又合上了,仿佛有心事。   熄了灯,卧室内陡然暗下,床边桌上的铜镜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幽幽的光。   “宿主,我觉得周非胤有点古怪。”黑七说。   “哪里怪了?”白岐随口问。   黑七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说不上来,总之你小心点。”   “怕他伤我?他可以试一试。”白岐若有所思。   “他如果不是秦文阑我就杀了他,如果是,那么我上一世的承诺也就作废了。”   床上的周非胤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白岐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问黑七,“知道鬼压床吗?”   “知……”话开头又卡住,黑七的目光在白岐和周非胤间来回扫着,隐隐的似猜出了白岐的打算。   “白上神,冷静。”黑七慎重的劝阻。   “我很冷静,我是一个鬼,而且是千年厉鬼。”白岐说完闪身出了铜镜。   黑七“……”宿主太能作它也无可奈何啊。   白岐出了铜镜,矫情的撩了一下披散在肩的长发,走路带风的来到床前。   周非胤身体平躺在床上,甚至身体两边掖着的被子的角度都是相同的,说他没有强迫症鬼都不信。   白岐俯下身体靠近他的脸,冰凉的手指从他的眼睛一直描绘到嘴唇,而周非胤全程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啧,睡太深很容易出事的。”白岐语气意味不明。   白岐收回手,但跟着蓦地翻身骑坐在了周非胤的身上,一只手粗暴的揪住他的衣领。   白岐的动作太大,即使周非胤不想‘醒’也不得不‘醒’来了。   周非胤睁开眼,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盯着白岐,哪里有半分的睡意?   白岐一只手揪着周非胤的衣领,另一只手陡然变得尖锐的指甲抵在他的咽喉处。   受制于人的周非胤平静的甚至眼中都不见有一丝波动划过,似乎吃定了白岐不会伤他性命。   白岐逼近周非胤,嘴角上挑出一抹玩味的笑,“小郎君,劫色!” 第44章 镜中鬼四   白岐化身妖艳贱货, 可任他百般勾搭诱惑,‘钢铁直男’周非胤却愣是屹然不动。   望着被自己骑在身下快脱光的周非胤,暗恼的白岐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 “小崽子,给点反应!!”   “疼。”周非胤表情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   “噗!”暗搓搓围观‘鬼压床’的黑七喷笑。   白岐“……”   “我可是千年厉鬼,你不怕被我吸去.精.气?”白岐威胁。   “你试试?”周非胤神情不变。   “……”试个鬼,逗弄不成的白岐粗暴的扯开周非胤的衣服, 如愿的看见他左腰窝处的‘岐’字印记。   白岐眼中闪过复杂, 追了自己三世, 每一世身上都有一处自己的熟识,是巧合?可他从不相信巧合。   白岐撒开手, 翻身躺下占去周非胤的半张床,并抢走他身上的被子。   床和被子都让白岐霸占一半,周非胤挪挪身体意图挤一挤, 结果却被白岐瞪了一眼。   “你看的见我?”白岐问。   “嗯,一直看的见。”周非胤回答。   周非胤的眼睛看的见鬼怪,从把铜镜拍回来他就知道里面有一个如玉般的翩翩公子,几个月来他把白岐在镜中的一切全看在眼里。   身后有一双偷窥的眼睛白岐当然知道,只是周非胤装傻,他也乐得陪他玩‘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游戏。   “喂,小郎君。”白岐侧身撑着头含笑望着周非胤问,“我好看吗?”   “不知道。”周非胤漠声回道。   白岐的表情陡然变得很危险, “你瞎吗?”   “不瞎, 我只是脸盲, 天生的。”周非胤回答。   白岐“……”   ‘哈哈哈……’黑七快笑尿了。   白岐把被子全拽走了,翻个身装死,周非胤盯着他的后脑勺,一直冷漠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翌日,周非胤在生理钟的控制下准点起床,自己换上衣服后在白若的帮助下开始晨起洗漱。   白岐衣衫不整的歪在床上,懒洋洋的望着正在擦脸的周非胤。   周非胤擦净脸后就出屋了,全程都没看床上的白岐一眼。   黑七咂舌,“如果昨晚你们俩睡了,这人就是一个拔.屌.无情的渣渣。”   “睡没睡你不知道?”白岐问。   黑七黑线,压着想咆哮的冲动道,“盖被同眠不算。”   “你真色,小七。”白岐说。   “……比不上你,爸比。”黑七心累。   不再欺负黑七,白岐托起腮目光幽幽的望向卧室门口,“他怎么不理我?”   “不是每个男人都天生弯。”黑七道。   “本上神也不是只对男人情有独钟。”白岐辩解。   “呵呵。”荤素不忌更可耻。   庭院中,周非胤一人坐在人工荷池边,眼睛看似在盯着水面可又好像透过水面看向更远的地方。   邱礼海从外院走了过来,在周非胤一米外停下回禀道,“先生,吕家的四少来了。”   周非胤回神,快速收敛了情绪沉声回道,“让他过来。”   “是!”   邱礼海离开,很快又带着吕郝明回来了。   吕郝明是C市有名的纨绔,撵鸡追狗,挖人祖坟,吓唬小孩,什么掉下线的事都干,人称混世小魔王。   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吕四少在周非胤面前却缩起了爪子,恭敬的鞠了一躬,“周先生。”   坐在轮椅上周非胤背对着吕郝明没应声。   吕郝明也没奢望周非胤会给自己好脸色,熟知周先生不喜听人说废话的他立即直入正题说明来意。   “上周我父亲突然病倒一直昏迷不醒,去医院也检查不出病情,所以特来请周先生走一趟。”   没有人知道周非胤的来历,只是道上有传周家祖上干的是地下的生意,也就是盗墓的。   大家虽不知周非胤的来历,却知道他是个风水高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金盆洗手不再去碰地下的东西。   外面的人都说,如果周非胤的腿不瘸而且又没金盆洗手,那么现在肯定又是另一番情景。   周非胤出屋后,白岐独自在床上躺了一会也下床了,赤脚在房间里四处祸祸。   “吱呀!”门从外推开,白若一手水盆一手抹布的进来准备打扫了。   白岐坐在书桌上打量着白若小田螺,“你说她会不会是周非胤的童养媳?”   “保不齐真是。”黑七回道。   白岐表情古怪的瞥向黑七,“你似乎很想我和周非胤闹翻,老死不相往来。”   “……你误会我了爸比。”身为食物链最低端的它,即使真的这样想也没胆说出来啊。   白若仔细的擦过桌子柜台后,放下抹布去打开窗户以便让房间保持空气流通。   随着窗户被拉开阳光从窗外照射进屋,一缕阳光射在白岐手上,‘嗤’的一声他的手臂上瞬间被灼伤一大片。   “宿主!!”黑七惊叫。   白岐瞬间弹起闪身冲到房间一角,手臂上的一片焦黑让他不禁蹙起了眉。   白若把房间的窗一扇扇打开,阳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进屋,白岐步步后退,很快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宿主,快进镜子!”黑七焦急的提醒。   白岐倚着墙靠坐在墙角,眼睛望向房间尽头的铜镜,正打算躲进去避难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从外猛地撞开。   周非胤回来了,他一眼看见‘可怜巴巴’的被阳光逼到墙角的白岐,一向淡漠沉稳的脸上瞬间阴郁下来。   他驱动轮椅上前,快速掀起腿上的毛毯为白岐撑起一片阴影,“把窗户关上,出去!!”   周非胤的疾言厉色让白若吓得抖了一下,她飞快的把窗户一一合上,随后一脸惶恐的退了出去。   这具魂体见不得阳光白岐是知道的,在没和周非胤坦然相对时他每天都呆在铜镜中也不出来,有铜镜庇佑他倒不怕阳光的照射。   只是昨晚和周非胤‘同床共枕’后,他就肆无忌惮的滞留在铜镜外,结果一时大意就害的自己吃了苦。   “起开!”白岐推开周非胤从地上站起走回床前坐下。   白岐蜷腿卧在床上,撩起宽袖露出皮开肉绽的右手臂,伤口就像是被火稍过一样血肉向外翻着。   “疼的厉害吗?”周非胤问。   “再晚一些,只怕你就见不到我了。”白岐故意夸大吓唬他。   周非胤拧着眉沉着脸不作声,两眼盯着白岐的伤似乎在看什么可恶的东西。   白岐俯身凑近周非胤,一只手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鬼都以人的精.气魂魄为食,不如你叫我吃了你补一补身体?”   “你如果吃的下,那就吃吧。”周非胤平静的说。   白岐只当他嘴硬,于是有意吓唬吓唬他,挑着他下巴的手蓦地掐住他的脖子,力道在一点点的收紧。   窒息感让周非胤的脸浮上一抹红色,但盯着白岐看的眼睛却依旧清明。   白岐去触碰周非胤的魂魄,结果却被一股炽热的力量猛地反推出来,“你……”   “吃得下吗?”周非胤问。   白岐不善的盯着周非胤,最后抬脚愤愤的踹向他的脸,“滚!”   周非胤脸一侧躲开他踢来的脚,一只手蓦地握住他的脚踝。   周非胤的手循着白岐修长的腿滑过落在他的肩上,不容他拒绝的钳制住他被阳光灼伤的手臂。   两人的姿势很暧昧,如果不是周非胤依旧是那副无欲无求的死相,白岐都以为他要兽性大发扑倒自己呢。   周非胤另一只手慢慢从白岐手臂上拂过,随着一股清凉逐渐蔓延开,白岐臂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白岐看的挑眉,“你究竟是什么人?”   “以后我房间的窗不会再开,你可以放心的出入了。”周非胤答非所问。   见周非胤松开自己就要离开,但白岐哪容得他这样‘嚣张’?   白岐起身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大力将他扔回床上,而自己则站起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白岐居高临下的望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周非胤,“小郎君,聊一聊嘛。”   周非胤被白岐踩在脚下,从他的角度顺着白岐脚踝望上看,可以将他衣下的风光一览无遗。   周非胤移开视线语气淡淡的问,“聊什么?”   白岐俯身拉近和周非胤的距离,“聊一聊……如何鬼压床。”   黑七“……”这个老流.氓还记着呢。   “鬼压床,从科学上有两种解释,梦魇和睡眠瘫痪症,在半醒半睡间脑波是清醒的可身体却不能动弹……”   见周非胤真的从科学和灵异上详细解释了何谓‘鬼压床’,白岐和黑七表示“……”   回想前两个世界,白岐有一丢丢的伤感,那个一逗就脸红的小可爱不见了,现在这个有点难搞。   失去兴趣的白岐将脚从周非胤胸前挪开,半蹲下拧了一下他的脸,“你失宠了!”   话说完,白岐的身体就化作虚无消失在周非胤的眼前。   周非胤伸手在眼前的虚无中抓了一下,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桌上的铜镜,只看见镜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   吃瓜群众黑七,看见宿主吃瘪有一丢丢小开心是肿么回事?   “儿砸,你是在幸灾乐祸吗?”白岐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黑七一激灵,“没,我在帮你骂周非胤不识趣。”   黑七生存法则之一:宿主心情不好时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逆他者亡! 第45章 镜中鬼五   吕家有请,以周非胤的‘档次’本可以拒绝的, 但因吕周两家祖上有点因果, 因此周非胤不得不亲自走一遭。   前往吕家的途中, 白岐坐在后座上打量着窗外的街景,和上个世界有点像, 但本质上却又是不同的。   ‘危险度比上个小清新世界高两级呢。’黑七提醒他。   白岐看了一会便失了兴趣, 敛回视线整个人懒懒的靠回椅背上,“即然有求于人就应让他们自己来, 何必自己上门?”   “祖上的渊源,我欠吕家一个人情,此番算是还了。”周非胤回答。   虽然身在车内,但周非胤依旧正襟危坐, 熨平的玄色唐装不见一处褶皱, 一副老干部外出巡查的模样。   “祖上的渊源和你有什么关系?”白岐吐槽。   “因果。”周非胤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   “呵,我瞧你年纪不大, 人却闷的跟个老头似的。”白岐出言讥讽。   见周非胤不理自己,白岐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俯身靠近问,“你一直不看我, 难道是因我生得貌美所以害羞了?”   周非胤合上手中的报纸瞥向趴在自己肩上出言调戏自己的某鬼,“我脸盲。”   “那你对我真是爱的深切呀。”白岐笑靥如花。   周非胤“……”   第N回合斗嘴,白岐胜。   车子开到吕家别墅, 周非胤摊开右手, 掌中是一块古玉, 白岐哼了一声闪身钻进了玉中。   玉不大, 核桃大小,上面雕着一朵合欢花,周非胤只需合上手就能掌控住它。   周非胤神色如常的下车,吕家人早早守在了外面,见人来后立即围上去问候。   邱礼海推着周非胤走进别墅,和周宅古香古色的老宅不同,吕家完全是一座现代化别墅。   周非胤进大厅后,立即有佣人来倒茶,吕夫人拘谨的开口,“麻烦周先生亲自跑一趟了。”   “吕家祖上曾有恩于周家,我今天前来就是来了结它的。”周非胤淡淡的回道。   见一群人全围在客厅里,邱礼海蹙了下眉道,“请带我们去看一下吕家主吧。”   “好!”和周围那些想巴结周非胤的人不同,吕夫人是真的担忧自己的丈夫。   吕夫人带路去了吕家主的卧室,当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一股恶臭扑来让周非胤不由的虚掩住鼻子。   “臭死了!”古玉中的白岐出声抱怨。   臭味除了周非胤和白岐两人外,其他的普通人根本闻不见任何味道。   在他们眼中吕家主只是昏迷的躺在床上,但在周非胤眼中,整个卧室内都弥漫着黑气,吕家主的魂魄正在黑气中腐烂。   周非胤进到屋中,那些黑色见到他就像见到天敌一样,畏惧的散开不敢靠近。   吕家主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嘴唇发紫,隐隐已露出几分死气。   “呕!”白岐作呕。   倒不是白岐洁癖,尸山血海他见多了从不带怕的,但尸血气和泡了几百年的‘粪池’气根本不能比呀。   白岐作呕声让周非胤蹙眉,他安抚的摸摸古玉,然后将它用手帕包起收进了袖中。   “周先生,我父亲他……”吕郝明试探的询问。   “秽物缠身,再晚两日必死无疑。”周非胤说。   吕夫人‘啊’了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几欲昏倒。   周非胤驱动轮椅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从房中一个抽屉中拿出一串玉制佛珠。   “哪来的?”周非胤问。   “……”吕家人全默了一瞬。   吕郝明撇撇嘴不自在的道,“杜家退婚时给的赔礼。”   “周先生,这串佛珠有问题?”吕家还是有精明人的。   “墓中尸气养出来的。”周非胤简单的解释一句。   “!!!”吕家人震惊。   “靠!杜晓晓这个贱人!!”吕郝明绷不住破口大骂。   周非胤看眼邱礼海,邱礼海取出一个符袋让他把佛珠放入袋中。   “都出去。”周非胤说。   邱礼海率先离开,吕家人一走三回头也相继离开了卧室。   待人都离开后,周非胤从盒中取出一串红绳,顺着吕家主的头和四肢缠了一圈。   被红绳缠住的吕家主的魂魄慢慢稳定,周非胤又取出事先准备的符箓贴满他的全身。   稳住吕家主的情况后,周非胤又将视线转向屋内的黑气,单手掐诀,一个符阵逐渐在身边形成。   如果白岐此时出了古玉一定能看见,周非胤原本的黑白眸竟变成了全黑,仿佛黑曜石一样幽深。   客厅中,吕郝明气的不断灌冷水降火,如果不是周非胤仍在替吕家主‘治疗’,他一定扛起枪杀去杜家。   “杜家,我跟你们没完!”吕郝明目露凶光。   “有周先生出手会没事的。”有人安慰吕夫人。   对这混乱的一家邱礼海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两眼只是注意着紧闭的卧室门。   半个小时后,卧室门从里打开,周非胤推着轮椅出来了。   “周先生!”一群人立即围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   被吵的有点烦的周非胤一记冷眼扫去,原本嘈杂的场面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蓦地静下了。   周非胤接过邱礼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已无大碍。”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吕家人都松了口气,跟着又是各种感恩戴德的道谢。   “周先生。”吕郝明开口请求,“杜家退回来的东西您能不能都帮忙看一眼吧?”   既然是来了解因果的,帮人帮到底,去看一眼也不费事,因此周非胤并没拒绝,“去吧。”   “谢谢周先生。”吕郝明感激的九十度鞠躬。   邱礼海推着周非胤随同吕郝明去了吕家的仓库,当推开库门后,里面架子上一排排古董几乎能晃瞎人的眼。   即使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邱礼海也不由得挑了下眉,暗叹‘不愧是首富吕家。’   周非胤正朝仓库里走,但在经过一幅画时突然停下了。   那是一幅油画,油画上画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年纪不大,应该在二十多岁左右。   伸头张望的白岐在看见那副画时也错愕了一瞬,那画上的男人竟和上一世自己用的身体有四分相像。   见周非胤盯着画像看,吕郝明开口解释,“画上的人是我祖爷爷。”   听见吕郝明的解释,周非胤也没搭话,敛回目光示意他继续带路。   ‘小七?’白岐在精神世界中询问黑七。   黑七刚才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淡定了,“大千世界,有一两个模样相似的很正常。”   吕郝明带周非胤去看了被杜家退回来的聘礼,周非胤检查后道,“没有问题。”   吕郝明松了口气,但跟着又愤愤的嘀咕杜家人蛇蝎心肠不要脸,气冲冲的表示要报复。   “周先生也要小心些。”吕郝明说。   “那日先生在百珍阁拍下的凤尊九宝鎏观镜据说是杜家祖上的东西,他们原本势在必得的,不曾想却让先生拍走了。”   “明面上他们不敢和你对着干,但杜家人一向卑鄙无耻,周先生最好还是防着他们些。”   凤尊九宝鎏观镜是杜家祖上的?杜家?杜宵?白岐怔忪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非胤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古玉,眉间微微拧起,“礼海,回去。”   “是,先生。”   吕郝明“……”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吗?   拒绝了吕家人热情的宴请,周非胤坐上了回周宅的车,在车开离吕家时白岐从古玉中钻了出来。   周非胤目光平静的盯着白岐准备听他解释刚刚异状。   “凤尊九宝鎏观镜是杜家祖上的东西?”白岐问。   “据说是。”周非胤回道。   “杜家祖上是否有一个叫杜宵的祖先?”白岐又问。   “是。”周非胤说。   “最后一个问题。”白岐突然凑上前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你知道枫山秋景云归图吗?”   白岐的突然凑近让周非胤眼神闪了一下,但到底没有失态的向后躲。   “知道,杜家的传家宝,出自他们祖上杜宵之手。”周非胤道。   白岐“……”自己送上门来了。   黑七“……”这下有的‘白撩撩’耍了。   “你认识杜宵?”周非胤问。   ‘顾画’是鬼,不知滞留世间多少年了,何况凤尊九宝鎏观镜又是杜家祖上的东西,他认识杜宵周非胤也不觉得奇怪。   白岐的表情顿时变得耐人寻味,“太熟了。”   白岐的笑让周非胤都觉得身上蓦地一冷,“你们有仇?”   白岐虽在笑,但眼中的冷意和戾气让周非胤想不出两人除了‘仇人’外还有第二种关系。   “如果我回答是,你可会帮我?”白岐含笑问他。   凝视着白岐意有所指的表情,周非胤颔首,“会。”   白岐一怔,继而凑上前挑起他的下巴,“你就不怕我是个恶鬼?”   “那我便收了你。”周非胤淡淡的说。   “如何收?”白岐冲他抛个媚.眼,“床上吗?”   周非胤“……”这个厉鬼有点……咳,还是不说为好。   周非胤一个人在后座上‘自言自语’,仿佛得了癔症一样,但前面开车的邱礼海却没露出丝毫惊异的神情,甚至都未回头看一眼。   周非胤与众不同,眼睛看得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邱礼海自从跟着周非胤那日起就是知道的。 第46章 镜中鬼六   白岐把原身顾画和杜家祖上杜宵的恩怨一一讲给周非胤听, 虽然内容苦逼到让白岐都羞于开口。   白岐是个高傲的神, 狠起来敢把上神界掀翻,顾画窝囊的一生让他觉得可悲又可恨。   如果白岐是顾画,杜宵敢那样算计他,他保证会让杜家世世代代的子嗣都不得善终。   周宅, 白岐坐在桌面上,赤.着的脚一下又一下蹬着周非胤的腿,一脸无聊。   周非胤盯着白岐,魂体的他身上不见丁点活着时受的伤,但想起他死时的凄惨周非胤的心口就像被谁重捶了一拳。   “你想报仇?”周非胤问。   “我要毁了枫山秋景云归图,杜宵不配在那幅画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白岐说。   “至于杜家人,如果他们是本分人我便不同他们计较,但如果他们和杜宵一样全是宵小之辈, 顺手解决了也不费事。”   处理此事白岐还是双重标准的, 不是自己的事他懒得多费心, 可如果自己是顾画,管他对错,他肯定拿杜家后代撒气。   白岐自知是个恶神, 悲天悯人救苦救难的人设不适合他。   “枫山秋景云归图是杜家的传家宝,想把他拿到手不容易。”周非胤道。   “要不成就盗,盗不来便抢呀。”这才是属于自己的画风。   “……强盗逻辑。”   白岐闻言乐了,脚踩着周非胤的腿俯身凑近他, 佻薄的勾下他的下巴, “迟早将你抢回来, 锁在床上日日只听郎君叫。”   被调戏的周非胤表情不变,平静的推开他的手脚,转身推着轮椅离开,“再胡言乱语,罚你一年不许出屋。”   周非胤走的潇洒,说的平静,看似波澜不惊可是耳朵却染上一层艳色。   望着周非胤的背影,白岐兴味盎然,“仔细想想,他也蛮可爱的。”   “宿主,撩的狠了会被艹的。”黑七幽幽的提醒。   “一个跛子?”白岐轻嗤,“他有那功能吗?”   “上来,自己动。”黑七模拟周非胤的音色高冷霸气的命令。   白岐“……”小黑七,你变了,黑皮黄芯污的不要不要的。   不知是不是被白岐逗的有点狠了,一直到晚上周非胤都没回来,白岐霸占着卧室内的整张床无趣的很。   “一世又一世,他怎么越来越小气?”白岐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听见他抱怨的黑七表示呵呵哒,‘每天被你可劲的折腾戏弄不生气才怪。’   “自从我飞升后,敢跟我甩脸色的他是第一个,你说他是不是恃宠而骄?”   ‘恃宠生骄也是你恃宠生骄。’黑七默默吐槽。   被惯都不知天高地厚了,要黑七说,白岐作成这样就得狠揍一顿才能让他乖点。   吐槽归吐槽,但黑七可不敢真说出口,它怕白岐把自己踩成一坨废铁。   “你在上界真的打遍诸神无敌手吗?”黑七岔开话题。   “十几个上神组团围殴我一个都弄不死我,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它只从中看出宿主的人品和人缘都差的让人心碎,黑七暗道。   “放眼上神界,面对别的神我都尚可一争,即使打不过也能自保逃的掉,唯有一个神……”装逼过后,白岐总算正经了一点。   “谁?”   “在上神界的南面有一片灵山,山中有个珺白神府,听说府主是从上荒时代活下来的大神,两万岁以内的年轻小神都没见过他。”   黑七“……”两万岁,年轻……小神??   “我刚飞升时珺白神府有神侍送来玉帖,玉帖中的内容是府主意图收我做徒弟,但那时我心高气傲哪肯愿意?”   “然后呢?”黑七听的入迷。   “拒绝了,悔死我了。”白岐现在说起这件事仍直叹气。   “……也有让你后悔的事?”   “珺白神府的府主可是上荒时代后唯一活下来的大神,牛掰着呢,自从我拒绝他的收徒邀请后他就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他欺压你?”   “那倒没有,但他把灵山划作禁地,而且只针对我一个人,每回我想挑战他却连灵山入口都进不去。”   听的一脸黑线的黑七,“……”   故事的开头很浪漫,过程很精彩,结局……   合着他后悔当初拒绝拜师是因为找不到机会和对方干架!?真是作天作地作自己。   默默吐槽腹诽白岐的黑七却忘了,白岐是以战修道的战神,性格悍戾不羁,且张狂好战,虽然有点作但也是本性使然。   周非胤一连冷了白岐好几天,而且这几天他早出晚归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事,但他不说白岐也懒的问。   这日,白岐正尝试着把手伸向窗外接触阳光,卧室门突然从外推开了,周非胤匆匆赶来一把将他拽回来。   “你捣什么乱?”白岐拍开他的手。   “你想烧的魂飞魄散吗?”周非胤冷着脸问。   “我可比你惜命。”白岐绕回椅子前坐下,“最近我的修炼又更进一步,我只是想检查一下结果。”   “用自己做实验?”周非胤压抑着怒气质问,“一旦出现意外你就活不了第三回了。”   周非胤突如其来的暴脾气让白岐蹙眉,“你再冲我吼个试试!?”   周非胤“……”突然有点怂了。   见周非胤乖了,白岐也敛起眉宇间的厉色,又恢复成往日懒洋洋的模样歪回了椅子上。   盯着白岐看了良久,周非胤最后靠近他缓和下声音道,“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可我想出去晒太阳。”白岐说。   ‘一个鬼晒什么太阳?’黑暗翻个不存在的白眼。   对白岐‘无理取闹’的要求周非胤也不气,而是道,“我来想办法。”   把白岐哄好后,周非胤又把一张请帖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什么?”白岐拿起请帖却并没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百珍阁准备举办一次斗宝会,届时杜家人也会到。”周非胤说。   白岐一怔,“他们会带上枫山秋景云归图?”   “嗯。”周非胤点头,“斗宝会的彩头很大,请的客人又都不简单,他们如果想赢就必须得把枫山秋景云归图拿来。”   “然后抢回来!”白岐兴致勃勃。   周非胤“……不是。”   “……”白岐。   “你先看一眼确定一下,如果的确是你想要的我会另想法子替你拿到的。”   白岐盯着周非胤静静的看了好一会,良久,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微微的弧度,“不用你,我自己能行。”   周非胤蹙眉,他不喜欢白岐和他故意生疏。   “这几日你一直在因为这件事忙碌?”白岐问他。   周非胤默了半响,迟疑的点头,“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周非胤也想知道,初见时他只当他是个普通小鬼,仔细留意他以防他出去害人,可慢慢的……   一切都莫名其妙,却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就像本该如此似的。   周非胤沉默许久,最后挤出一句,“可怜你。”   白岐“……”手好痒,好想揍他一顿。   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平复下情绪后,白岐又问周非胤,“百珍阁给出的彩头是什么?”   “我的一个承诺。”   “……”这算什么彩头?不懂周非胤价值的白岐困惑了。   “你不怕最后杜家真的赢了,向你索要凤尊九宝鎏观镜?”白岐问他。   “他们不会赢。”周非胤说。   白岐两眼盯着周非胤,试图从他惜字如金的话中琢磨出点什么,“你也参加?”   “但你既是斗宝会的彩头,再参加就不合规矩了,但如果你不露面的话也没人知道是你……”   听着白岐嘟囔着将自己的计划猜出了七.八,周非胤的眼中因他的聪慧浮上一抹笑意,   白岐的猜测大致都是对的,唯有一点,他以为周非胤计划一出‘斗宝会’,而一个承诺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对吗?”听见周非胤反驳自己,白岐不解的反问。   “用不着付出代价。”周非胤淡淡的说,“百珍阁本就是我的产业,所谓的彩头也不过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   白岐“……”   黑七“……”土豪,有钱银呀!   “你的仗义小生无以为报,你觉得以身相许怎么样?”白岐起身趴在桌上笑盈盈的望着周非胤。   “……不用。”每当白岐眯起眼睛笑的像一只狐狸时都没有什么好事。   “我许了你以后你把万贯家财都给我,我来替你管理,你省心省力多占便宜呀。”白岐继续忽悠。   在这等着自己呢?周非胤哭笑不得,不禁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我有管家,不劳你操心。”   “小气!”白岐嘀咕一声,敛了笑秒变冷若冰霜脸,转身高冷的进了镜中。   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早知道白岐的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周非胤仍觉得有点无奈。   而更加了解的黑七目睹这一切后颇为无语,宿主明显是玩累了又开启‘懒汉’模式了。   如果宿主继续纠缠下去,周非胤极有可能真的乖乖把自己的财产交给他,但白岐哪是个懂管账的人?让他自己花钱估计都难。   望着面露无奈的周非胤,黑七默默为他掬一把同情的泪,苦了这位了。   许是黑七的注视太露.骨,周非胤的目光蓦地扫了过来,吓的黑七瞬间僵硬住不敢再动弹。   周非胤是知道黑七的存在的,但他只以为它和白岐一样是鬼怪,而黑七也乐得披上这个马甲。   当周非胤的目光移开后,黑七暗暗松了口气缩回铜镜内不敢再吭声,‘这人和上个世界的秦文阑一样精明。’   上个世界秦文阑也总拿刚刚周非胤的那种眼神看黑猫身体的黑七,吓的它好几次都以为自己暴露了。 第47章 镜中鬼七   在白岐的等待中百珍阁的斗宝会如期而至, 因原主顾画的牵肠挂肚让他也很想亲眼见一下枫山秋景云归图。   当天,周非胤换上一身灰色唐装, 仿佛晕染开的泼墨般儒雅沉稳,左肩一朵盛开的合欢花栩栩如生,   周非胤合上门窗叫白岐出来,然后朝他招下手,“来。”   白岐不知所谓的走向周非胤, “什么事?”   周非胤让他弯下腰, 跟着把一枚圆润的玉珠带到他的项上。   白岐拨弄了一下玉珠故作嫌弃, “真丑。”   周非胤移到门口, 把手搭在了门上,“试一试。”   白岐挑眉, 隐隐间明白了周非胤的意思和玉珠的作用。   周非胤把门拉开一寸, 一缕阳光从门缝中射进屋中, 在他略显紧张的注视下白岐无畏的伸出了手。   “啊!”白岐痛叫一声猛地缩回手。   周非胤一惊, 蓦地将门甩上隔断外面的阳光,跟着转身扶住蹲在地上白岐的肩。   “噗!”白岐乐了。   周非胤哪里猜不出白岐是故意在捉弄自己?顿时黑了脸, 松开手一言不发的出屋了。   “狼来了喊多了会出事的。”黑七无语。   “不会, 他舍不得。”白岐相信周非胤无论被骗多少回都舍不得真的不管自己的死活。   望着虚掩的房门,白岐慢慢从屋中走出,阳光一寸寸覆盖在身上温暖了他如冰的魂体。   “真舒服。”阳光下的白岐慵懒的张开双臂伸个懒腰。   看着阳光下俊美儒雅的青年, 周非胤的眼中也划过一抹暖色。   邱礼海来时看见白岐不由有些怔忪, 面带狐疑的转望向周非胤。   “顾画, 一个朋友。”周非胤简单的向邱礼海介绍了白岐。   白岐上前, 靠着轮椅背搭在周非胤的肩上,“同床共枕的朋友?”   邱礼海“……”同床……共枕??   “别闹。”周非胤依旧冷着脸,但眼中却带着些许无奈。   “敢做不敢当,鄙视你。”白岐嗤道。   争执时论口才周非胤永远略输白岐一筹,用黑七的话说就是‘俩人斗嘴都是脸皮薄的一方输。’   “把衣服换上。”周非胤指着邱礼海手中的衣服岔开话题。   那是一套和周非胤同款的唐装,竹青色,布料做工的选用都是最好的。   “不穿。”白岐不配合。   周非胤沉下脸,“不穿不行。”   白岐身上是一件松松垮垮的儒服,赤.脚.裸.腿,衣襟半敞,哪像个正经人的穿着?   “小生我偏不穿,有能耐你扒了我啊。”白岐挑衅他。   “……”被气住的周非胤。   目睹一切的邱礼海“……”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白岐最后还是换上了那件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唐装,跟随周非胤一起出门了。   倒不是周非胤真的把他扒了,而是他威胁白岐不换上衣裳就不许他出门。   白岐倒想自己出去,可斗宝会在百珍阁,而百珍阁又是周非胤的地盘,他一声令下估计自己大门都难进。   去百珍阁的途中,白岐枕着靠枕懒洋洋的躺着,周非胤默默的剥着花生,剥一颗喂一颗。   而白岐除了眨眼睛就负责张嘴,周非胤喂一颗他吃一颗。   ‘懒癌晚期。’黑七对‘太上皇’一样的白岐吐槽。   周非胤望着白岐有片刻的失神,隐隐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   “周非胤。”白岐不满的叫了一声。   周非胤回神,这才看见自己把一颗花生戳到了白岐的鼻子上,“……”   开车的邱礼海暗暗叹气,先生好像真谈对象了,只是对象的性别……夭寿哎。   百珍阁举办斗宝会,胜者的彩头吸引了无数大佬前来,卯足了劲想一争高下。   周非胤身为百珍阁的老板,又是斗宝会的彩头,肯定不能从正门进以防众人围上来出乱子。   百珍阁有个偏门直通周非胤的房间,当周非胤到时早早候在门口的程西立即迎了上去。   “先生。”程西恭敬的向周非胤问候。   陌生的白岐引得程西向他瞥了一眼,见到‘熟人’,白岐毫不吝啬的回以和善的一笑。   “进去吧。”周非胤沉声打断一人一鬼温情脉脉的相望。   周非胤的冷漠让程西怔忪,不安的自我检讨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跟随周非胤上了三楼,程西在门口时停下了脚,“邱哥,那位是……”   一向不苟言笑的邱礼海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顾画,估计是先生的那位,你注意点。”   “……”程西目瞪口呆,所以,先生刚才是吃醋了!?   回到屋中合上门,周非胤看向正打量四周的白岐问,“你和程西认识?”   “认识。”白岐应道,“你买我回去前他替我擦过镜子。”   “那不算认识。”周非胤漠声道。   “你对认识的定位是什么?”白岐问他。   周非胤不作声。   白岐坐回椅子上,手中把玩着几颗小金桔,“枫山秋景云归图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   “一会我让人拿来。”   “如果不是怕给你惹麻烦,我直接把画抢来多简单。”白岐嘀咕。   三楼房间亮起灯引得楼下一阵议论,先前还有点怀疑斗宝会的人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斗宝会举行三天,第一天将一起展览各位大佬带来的藏品,后面两天将登台斗宝。   针对此次活动百珍阁对外的宣言是,斗宝会只是古玩界的一个交友聚会,仅此而已。   吕郝明是和杜家一同进场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拨人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杜家人暗害吕父,吕家人这段时间的疯狂报复让杜家人恨得牙根痒痒。   吕家的历史虽不比杜家,但吕家有钱啊,一沓沓票子往下砸逼的杜家退无可退。   吕郝明和杜家的大少杜绍晖跟杜晓晓互瞪,战火‘噼里啪啦’的烧着。   楼里的人看似在闲聊,其实都暗暗注意着两家的对抗,这段时间两家的互坑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杜小姐,听说你的情人哥哥进去了?”吕郝明口中的‘情人哥哥’正是杜晓晓的男朋友。   是个古玩世家,据说祖上是靠盗墓发家的,杜晓晓也是因为他才退了吕郝明的婚。   在两家彻底撕破脸后吕郝明先拿他开刀,整垮他的生意,甭管真假各种锅往他身上扣,成功把他送进局子。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你们两个情深似海情比金坚吗?”吕郝明继续刺激杜晓晓。   “你的情人哥哥落难了,杜小姐可别大难临头各自飞呀。”   “吕郝明!你卑鄙!你无耻!”杜晓晓气的脸都青了。   “比不得你们杜家。”吕郝明冷嗤。   “吕四少。”杜绍晖开口了,“有误会我们坐下来解决,何必两虎相争最后便宜了别人?”   “凳子上有钉子,坐不下来了。”吕郝明讥讽的说。   “敢动我老爹?我们吕家有的是钱,砸不死你们也熬死你们!”   论家族底蕴杜家不比任何人差,但论财力,吕家是首富,难逢敌手。   干架杜家不怕吕家,但如果要玩‘财力战’‘消耗战’他们却不是吕家的对手。   斗宝会在杜家眼中是一个机会,他们需要周非胤的一个承诺来帮杜家渡过这一难关。   虽然凤尊九宝鎏观镜他们也想要,可和杜家的存亡相比他们肯定选后者。   毕竟镜子是死的,可杜家一旦元气大伤就会被人群起而攻,杜家灭了更不可能拿回镜子。   程西拿到枫山秋景云归图时就匆匆上楼准备送到周非胤的房间,结果却被邱礼海拦在了门口。   “把画给我,先生不想见到你。”邱礼海说。   程西“……”   程西觉得自己很冤,他只是看了白岐一眼而已,话都没说一句,两人从不认识,先生的醋是从哪来的?   邱礼海把画拿回房间,白岐立即起身去拿,原身意识的情绪带动着他也兴奋不少。   周非胤解开画套,慢慢把画卷展开。   枫山秋景云归图长8.52米,宽1.1米,画卷材质为绢,画法以丹青为主。   万里山河绵延不绝,山中可见水榭亭台,山上枫树红艳似火,飞鸟展翅翱翔栩栩如生,薄雾笼罩山林间仿若人间仙境。   纵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白岐在看见画中内容后也忍不住暗暗赞叹,‘不愧是有画圣之称的青云公子。’   当白岐的眼睛瞥见画角上‘杜宵’的署名时,无端生出一股邪火让他想将画卷撕成碎片。   “顾画。”周非胤叫了一声唤醒白岐。   白岐沉着脸两眼死死盯着画卷,许久才压下原身意识的狂躁。   原身死的冤枉,在铜镜中又被关了两千多年,他的意识让白岐处理起来也有点困难。   “慢慢来,我会帮你。”周非胤安抚白岐。   “五年的辛苦却为他人做嫁衣,它本该是属于顾……我的。”   ‘滴!检测到碎片能源反应!’黑七的在白岐脑中激动的提醒。   “……”白岐。   白岐伸出贴在画卷上,感受着黑七传递来的能源波动。   “收起来吧。”白岐无视黑七的抗议,收回手转身不再去看画卷。   ‘宿主!’黑七大叫着。   ‘急什么?碎片会有的,画也会有得,早晚都是你的。’白岐淡淡的回复。   黑七“……”感觉宿主又在计划什么阴谋诡异。 第48章 镜中鬼八   白岐见了枫山秋景云归图,确定它是顾画所寻的画后就离开了, 至于斗宝会后续的事他并不关心。   枫山秋景云归图的确是至宝, 在斗宝会中独占鳌首, 众大佬也输的服气。   杜家本以为自己在斗宝会中将无出其右, 结果临了却被吕家打个措手不及。   斗宝会最后一日, 吕家拿出‘压箱底’的王牌,一千四百年前云国的君王虎玺。   虽说六国并立,云国只是一个小国, 但君王虎玺是一国君王身份的象征,他的意义和珍贵不言而喻。   斗宝会吕家笑到了最后,在众人的祝贺声中吕郝明冲黑脸的杜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挑衅。   周宅, 白岐跟周非胤坐在人工池旁的木亭里,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快下到尾的棋盘。   黑白棋相争, 一个杀伐果断咄咄逼人,一个沉稳内敛城府深秘。   白岐黑棋敲下,执白的周非胤陷入沉思, 白岐愉悦的剥着橘子, 在他眼中白棋已无力回天。   邱礼海从园外走来, “先生,吕家主和吕郝明来了。”   “我去会客,你自己玩吧。”周非胤把犹豫不决的白棋扔回盒中, 淡定的离开了。   见周非胤离开白岐失笑, “邱礼海故意的吧?”   前厅, 吕家主和吕郝明正等候着, 吕家主除了脸色仍有点苍白外,身体应没什么大碍了。   邱礼海推着周非胤进来时,两人都快速站起向他问候。   “前不久我遭小人算计,多谢周先生出手相助。”吕家主感激的鞠躬道谢。   “小事,吕家主不用特地跑一趟。”周非胤语气淡漠的应道。   吕家主瞥了吕郝明一眼,后者立即捧上一个精美的锦盒,盒中正是在斗宝会中夺冠的君王虎玺。   “物归原主。”吕家主说。   周非胤扫了君王虎玺一眼却并不接,“斗宝会一事吕四少辛苦了,虎玺就当礼物赠予你吧。”   “啊?”吕郝明呆了呆。   “一点小事而已,何况吕家欠周先生一个大恩,这君王虎玺太贵重了。”吕家主不肯收。   周非胤没理吕家主,而是盯着吕郝明说了句,“拿去玩吧。”   吕郝明呆呆的瞄眼自家爹,吕家主不吭声,无措的吕郝明只能干巴巴的应一声,“谢谢周先生。”   周非胤是百珍阁的幕后BOSS少有人知道,吕家主并不明白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初衷。   但只从表面上看,周非胤倒像是针对杜家。   杜家是哪里得罪周非胤了?吕家主虽想不通其中缘由,但这对吕家而言却是个好消息。   周非胤和吕家主要谈事情,被自己爹支开的吕郝明漫无目的在园中四处闲逛。   吕郝明沿着碎石小路进到一个园中,一眼看见亭中睡着一‘美人’。   ‘美人’身穿艳红色织花唐装,三千青丝束于身后,发端绑着一串青玉珠,慵懒的趴在棋盘上小憩。   吕郝明屏住呼吸,踮着脚一步一步朝亭中走去。   “谁?”‘美人’问了一声,阖上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吕郝明吓的蓦地僵住,在白岐望来时一句话脱口未出,“姐你好!”   白岐“……”   黑七“……”谁家的傻儿子?   白岐上下打量着吕郝明,“吕家的四少吕郝明?”   上回仍是魂体的自己和周非胤一起去吕家时见过他。   “哎?”吕郝明愣住,半响才木楞的问出声,“你,认识我?”   吕郝明敢拿自己的未来媳妇担保,眼前的‘美人’自己绝没见过。   可即便素不相识他也不敢冒犯,他爹曾说周宅里的人都不简单,轻易别招惹他们。   “听周非胤说的。”白岐甩锅给周非胤。   吕郝明先因白岐直呼周非胤的大名而诧异,然后又惊喜万分,“周先生提过我?”   “嗯。”   吕郝明上前两步坐到白岐对面,“周先生说我什么?”   “说你……不错。”   白岐打乱盘中的棋局,把黑白棋装回各自的盒中,“会玩吗?”   吕郝明点头,但跟着又猛摇头,“我不懂围棋。”   “那你懂的是什么?”   “五子棋。”吕郝明面露羞涩。   白岐“……”五子棋是什么棋?   ‘不晓得。’黑七回道。   闻所未闻的棋类让白岐有了兴趣,他把黑白棋盒放到棋盘中让吕郝明挑,“你教我下。”   “……好。”   吕家主和周非胤聊完后,打算告辞离开时却发现吕郝明‘丢’了,找了一圈都不见人。   吕家主面露赧然,心中暗暗骂吕郝明‘坑爹’。   白若提着一筐水果走过,周非胤叫住她问,“有看见吕郝明吗?”   白若点头,手指向一个方向后做手势说,‘和顾先生在一起。’   周非胤眉间蹙了下,跟着驱动轮椅朝别院走去。   周非胤和吕家主来到园中时,吕郝明正跟白岐聊的火热。   吕郝明像只嚣张的螃蟹一样张牙舞爪,吐沫乱飞,和白岐侃天侃地。   吕郝明虽是个纨绔,但心肠却不坏,而且人也幽默,把白岐哄的呵呵直笑。   “姐我跟你说啊,以后你出去叫上我,不是我自吹,我可是个活地图。”吕郝明拍着胸脯自夸。   “行。”白岐含着笑答应。   “阿画。”周非胤开口打断亭中两人的和谐相处。   “周先生!”吕郝明吓的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吕家主瞪了吕郝明一眼,吕郝明缩缩脖子当乌龟不敢应声。   “回来了?”白岐语气淡淡的问。   周非胤应了一声进入亭内,眼睛在棋盘上瞄了一眼不禁一怔,他……看不懂。   “悔棋非君子所为。”白岐含沙射影。   周非胤顿时有点尴尬,“我有客要见。”   理亏的周非胤不敢在‘悔棋’的话题上多聊,他看向吕郝明问,“你刚才叫阿画什么?”   “呃?”吕郝明迟疑一瞬,“……姐啊,我叫错了?”   “呵!”周非胤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意。   吕家主看的错愕,心中惊异白岐的身份。   “姐姐?”周非胤噙着笑打趣白岐。   白岐俯身在周非胤脸上掐一把,“哎,乖弟弟哟。”   周非胤“……”   吕家主和吕郝明,“!!!”   周非胤敛了笑漠然的扫了二人一眼,吕家主只觉后颈蓦地一凉。   “今天打扰周先生了,我们先告辞了。”   见二人离开,白岐扬声说了一句,“吕弟弟再约呀。”   阴森的寒气刮的吕郝明后背一僵,他脚下踉跄一下,顿时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恶作剧后的白岐遮不住嘴角的笑,他哼着不成曲的调调开始收起盘中的棋子。   “你觉得吕郝明怎样?”周非胤状似随口问道。   “不错。”白岐给出评价,“大智若愚,有狠劲却又不缺仁义。”   “喜欢他?”周非胤又问。   白岐抬眸瞥了周非胤一眼,“是啊。”   周非胤拧眉,眼中闪过一抹晦暗,抿着嘴半天没再应声。   “可爱的孩子谁都喜欢。”白岐幽幽又补了一句。   周非胤蓦地望去,却正撞进白岐含笑的眸中。   “……”感觉又被戏耍了。   “吕家人来见你干什么?”白岐问他。   “还东西。”周非胤回答。   “君王虎玺?”   “……”周非胤一愣,似乎没想到他竟知道。   “吕郝明和你说的?”   “我猜的。”白岐捡回最后一颗棋子放回棋盒中,嘴角狡猾的笑看的周非胤的心痒痒的。   “吕家家大业大,由他们拿出君王虎玺才顺理成章。”周非胤解释。   “合作?”白岐问。   “互惠互利。”周非胤纠正他的话。   白岐明白,杜吕两家如今斗的凶狠,已经是水火不容你死我亡的地步,吕家巴不得周非胤出手对吕家‘落井下石’。   “近期我打算做件坏事,唔……有可能不止一件。”白岐说。   周非胤不作声,只是静静等着白岐的后半句话。   白岐起身走到周非胤身旁,从背后抱住他的肩,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如果有人求到你这,你可别出手拆我的台。”   “杜家?”   “行不行?”白岐软着嗓音问。   周非胤攥紧了袖中的手,克制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故作平静的回答,“好。”   “谢谢。”白岐低低的笑声让周非胤有点晕。   回吕家的途中,在车上吕家主问吕郝明,“那个人是谁?”   “她说她叫顾画,看样子和周先生很熟。”吕郝明说。   何止熟?单看周非胤对她的纵容就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不会是‘周夫人’吧?”吕郝明问。   “应该不是,如果周先生结婚了四锣巷不会没有一点动静。”吕家主分析。   对白岐身份一无所知的吕家主最后叮嘱吕郝明,“我见她对你印象不错,你注意和她交好。”   “晓得啦,我也蛮喜欢她的。”吕郝明吊儿郎当的应道。   吕家主瞪了吕郝明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抽在他头上,“你老实点,不该起的心思别起!”   “是普通好感,印象不错那种,你别胡思乱想。”吕郝明叫冤。   “那样最好,周非胤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吕家主训斥。   “明白。”吕郝明撇撇嘴小声嘀咕,“老头年纪不小了想事情心还挺脏。”   “……”吕家主默。   良久,吕家主的铁砂掌劈在了吕郝明的脑袋上,吕郝明痛的‘嗷’的惨叫一声。   前面的司机依旧面不改色的开车,仿佛对身后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第49章 镜中鬼九   吕郝明的脾性很对白岐的胃口, 自从在周宅相识后两人时常通电话, 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当吕郝明得知白岐真正的性别时, 臊的都想钻冰箱里降降温。   周宅管家邱礼海很苦恼, 最近先生很暴躁肿么办?每日被他‘失手’打碎的古董都是钱啊。   万能厨娘白若最近有点忧桑,自从一周前顾先生打趣几句‘童养媳’神马的,周先生便勒令自己不许再进他的园子。   周宅内一片低气压,而白岐却依旧每天过的潇洒自在。   四锣巷, 吕郝明做导游带着白岐四处闲逛,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喏, 看他。”吕郝明指向街角的一个地摊。   说是地摊, 其实是在地上铺张黑布, 黑布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邋遢的男人坐在板凳上,带着草帽, 背靠着墙打瞌睡。   “曾是个盗墓贼,下过的墓比他的岁数还多, 圈里人称鬼二哥。”   “还有那位。”吕郝明看向一个算命测字的摊位。   “马姨,任何古董但凡她见过,都能一比一复制出来, 真假难辨。”   “快看他!”吕郝明目光转向一个正在扫地的清洁工。   “是个风水师, 据说有寻龙点穴的本事,虽比不上周先生, 但在圈中也难逢敌手。”   吕郝明喋喋不休的介绍着在四锣巷中藏龙卧虎的大佬, 白岐听的津津有味。   许是察觉到‘偷窥’的目光, 扫地的清洁工回头, 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猛地扫来。   “他在回头看!”吕郝明吓的狼狈的敛回目光。   白岐饶有趣味的回望,清洁工上下打量他两眼,眼中的锐利散去,反而礼貌的颔首向他致意。   白岐一怔,不明所以。   白岐跟吕郝明继续朝里走,在路过一个小摊时他驻足蹲了下来。   眼睛在几件铜器瓷器上扫过,白岐拿起一个白玉杯。   “识货啊小兄弟。”摊主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   “我不懂,只觉得它顺眼而已。”白岐说。   见白岐拿起玉杯,吕郝明以为她喜欢于是问摊主,“多少钱?”   摊主打量白岐片刻,脸上堆着笑,“小兄弟喜欢尽管拿去玩吧。”   “……”懵逼的吕郝明。   “……”无辜的白岐。   白玉杯白岐没拿,离开摊位后吕郝明一脸狐疑的盯着他看,“你们认识?”   “不认识。”白岐也纳闷。   不单刚刚那人,而是一路上许多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怪。   “吕郝明?”一个带着满满嫌弃和厌恶的声音响起。   吕郝明抬头,却看见迎面而来的杜家兄妹杜绍晖和杜晓晓。   “点真背。”吕郝明啐了一口,“走哪都能碰见垃圾。”   “有道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杜晓晓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吕郝明被回怼的一哽,半天才又开口讥讽,“杜小姐,你的小情人呢?”   “吕四少这么在意我的情人,难不成是对本小姐余情未了?”杜晓晓反嘲讽。   “你脸的厚度跟你的脂肪可不成正比啊。”吕郝明说。   吕郝明和杜晓晓当街撕X撕的火热,而杜绍晖却将注意力放在了白岐身上。   杜绍晖是个稳重的青年,白岐欣赏他的处变不惊,却不喜他眼中的精明,和这种人相处太累。   吕郝明跟杜晓晓,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泼辣毒舌,俩人吵起来根本难分胜负。   歇口气的空档,杜晓晓瞥眼白岐讥讽,“吕四少还真是荤素不忌呢。”   今日白岐换上身素蓝唐装,长发绑成马尾,不像和吕郝明初遇时的雌雄莫辨,让人一眼能看出他的性别。   无辜躺枪的白岐,“……”   杜晓晓拉白岐下水让吕郝明脸色巨变,刚要痛斥时,一直沉默的杜绍晖开口了。   “晓晓,不许无礼!”   “哥!”被训斥的杜晓晓气呼呼大叫。   杜绍晖不理杜晓晓,而是冲白岐微微俯身,“抱歉,是晓晓太任性了,还望二位别介意。”   白岐淡淡的瞥了杜家兄妹一眼,“我介意。”   “……”杜绍晖。   “画哥,咱别搭理神经病。”吕郝明拉住白岐离开。   别说吵架,干架吕郝明都不怕,但今天有白岐在,他怕如果他伤哪了周先生会搞死自己。   目视吕郝明白岐两人离开,杜晓晓生气的躲脚,“哥!你向吕郝明服什么软!?”   杜晓晓的任性蛮横让杜绍晖无奈,“看见刚刚那个青年了吗?”   “不就是一个……”   “他穿着云锦唐装。”杜绍晖打断杜晓晓的脏话。   “肩上血蚕丝绣的是合欢,发饰是羊脂白玉,胸口胸针上的宝石是两千年的血猫眼。”   “……”好有钱。   见自家妹妹仍懵懵懂懂,杜绍晖叹气,“他是周宅的人。”   “!!!”杜晓晓震惊。   “周宅的新人?那吕郝明……”   “如果吕家真有了周宅的帮助,我们杜家的处境就真的麻烦了。”杜绍晖忧心忡忡。   吕郝明和白岐走后去了一间中餐馆,两人坐下点完餐后就闲聊起来。   “那个叫杜绍晖的青年不错。”白岐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是不错。”即便是视杜家为死敌的吕郝明也很认同杜绍晖。   “杜家是大族,旁系多,但因内部争斗杜家是一年不如一年,迟早得自己作的支离破碎。”   “杜家子嗣中除了当家的杜三爷,有出息的也就剩杜绍晖了,其他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杜家祖上也是半个皇族,何等的风光?如今却一代比一代不争气。”   白岐眸光一闪,端起瓷杯抿了一口茶掩饰情绪。   饭菜相继上桌了,吕郝明朝白岐示意,“你吃,这里的香菇肉蛋做的特别好。”   吕郝明白岐两人正吃着,中餐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嗯?有人在闹事吗?”吕郝明狐疑的张望。   中餐馆的门从外推开,邱礼海推着周非胤进来了。   “噗!”白岐喷了口中的茶。   “周先生。”   “周先生……”   餐馆中正在用餐的人相继起身尊敬的向周非胤问候。   周非胤来到白岐跟前,抽出手帕替他擦擦嘴,“呛着了?”   “不……”白岐借着周非胤手中的手帕胡乱的蹭了蹭。   “你出来干嘛?”   周非胤没有回答白岐的问题,而是在餐桌上扫了一眼。   “这里的香菇肉蛋曾是宫里的御宴主菜之一,味道鲜美,你们两个倒会吃。”   白岐顺着他的话夹起一个喂给他,“吃吗?”   周非胤顺从的张嘴,在白岐的注视下点头,“不错。”   白岐习惯的勾下他的下巴打趣,“合着你是来蹭食的?”   “……”目瞪口呆的众人。   如果把四锣巷里的人比喻成一山头的魑魅魍魉,那周非胤就是镇压他们的‘山大王’。   可他们刚才看见了什么?‘山大王’让人调戏了!?而且是明目张胆的调——戏!   “我可以借个座吗?”周非胤问吕郝明。   “……”他感觉自己的回答并没啥卵用。   “……周先生您请。”   “……”目睹一切,恨不得自戳双眼的邱礼海。   鬼个蹭食,自打白岐跟吕郝明出门后,周非胤就坐立不安,最后借口出门溜达意图‘偶遇’白岐。   中餐馆主厨闻讯而来,搓着手一脸窘迫的站在周非胤身旁,“周先生,您想吃点什么?”   众所周知周非胤是个‘宅男’,除了有重要的事外他平时从不外出。   四锣巷中一些资历浅的‘新人’甚至都未见过他,可他今天竟然出宅子了?   周非胤看眼菜单后递给白岐,“想吃什么?”   “呃,周先生。”吕郝明讪讪开口,“您……您尽管点,这顿我请。”   周非胤漠然的瞥了一眼吕郝明,“我自己的人我还是养的起的。”   周先生的……人??周围束着耳朵八卦的人都木了,看白岐的眼神顿时也变了。   干古玩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脑子转的贼快?思前想后隐隐有了猜测。   周先生今日破天荒的出古宅,吃饭是假,‘捉.奸’才是真吧?   “我不饿,你们随意。”白岐把菜单又还给周非胤。   作为一个‘鬼’,虽然已修出实体,但白岐对人的食物依旧兴趣不大。   不是白岐不爱美食,而是吃入肚中后还得用耗费灵气把它融化掉太麻烦了。   默默在心中用针狂扎黑七。   叫冤的黑七,“……”关它鸟事?   “上你们的招牌菜。”周非胤说,“连同桌上的记我账上。”   邱礼海“……”这么幼稚的人还是先生吗?   桌上添个周非胤,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不单是白岐这桌,而是整个餐馆都静悄悄的。   “玩的开心吗?”周非胤问白岐。   “很有趣。”白岐淡定的回答,“吕郝明说C市有个很大的赌石街,明天带我去。”   周非胤状似想了片刻,“赌石我也赌过,明天我和你一起。”   说完,周非胤冷漠幽森的眼睛瞟向吕郝明,“一起吗?吕四少。”   “咳咳!”吕郝明被吓的一口饭呛住了,“不,不用……我明天……咳咳!有别的事。”   周非胤一本正经的吓唬小孩子,白岐垂眸隐藏眼中的笑意。   “张嘴。”白岐舀了一勺山药丁喂给周非胤。   见周非胤乖乖吃了,白岐问,“和你的‘童养媳’比,谁伺候的更得你心?”   “白若不是‘童养媳’。”周非胤皱眉,“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伺候。”   “那是自然。”白岐收回手靠回椅背上,眼中含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以往都是人伺候我,伺候别人我是非专业的。”   望着白岐薄凉的双眼,周非胤心口一紧,本能盖过理智脱口而出,“我伺候你。”   “……”八卦的吃瓜群众。   “……”觉得有点辣眼睛的邱礼海。   白岐笑容愉悦,“行啊。”   脑袋上亮灯泡的吕郝明“……”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第50章 镜中鬼十   四锣巷最近有个大新闻, 周宅的周非胤有人了!虽然是个男人, 但从根本上来讲也是脱单了啊!   周非胤不单是个‘宅男’,并且还是一个俗世‘和尚’,光棍单身汪一只。   也有人曾勾搭过他, 但结果……坟头草估计都四尺高了。   周非胤脱单了,四锣巷中几乎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仿佛周非胤谈个对象就普天同庆一样。   周宅, 白岐捧着小碗坐在人工池边喂鱼, 倒不是有雅兴, 而是黑七太闹了。   斗宝会后, 白岐整日吃喝玩乐, 不再管枫山秋景云归图中的碎片,因此黑七最近天天和他吵。   白岐被黑七闹的不得安生, 干脆出来躲清静。   可吕郝明这段时间也不约他,白岐无处可去, 只能无聊的趴在池边喂鱼逗鱼。   “吃吧吃吧, 谁吃的最肥拿谁下锅。”白岐撒着鱼食念叨着。   “咻!”刚刚还在抢食的鱼群一瞬间全散了。   白岐“……”这群鱼都成精了吧?   “阿画。”周非胤控制着轮椅自己来了。   白岐把碗中的鱼食全撒在池中,然后拍拍褶皱的衣裳站起。   “什么事?”白岐问。   “让你看个东西。”周非胤向他示意腿上的电脑。   白岐拖来一个椅子坐在周非胤身旁,盯着他打开电脑搜索到一个视频新闻页。   视频中是一个古墓挖掘现场, 一群人正仔细清理着从墓中挖掘出的古物。   那是周国一个史官的墓, 出土的有铜瓷玉器,还有许多石壁画和绢书, 绢书上记载着周国的一些事。   考古专家在整理绢书时译出一个欺骗了世人千年的惊天秘密。   周国时, 宫中有两名御用画师, 一个叫杜宵,一个则是青云公子顾画。   二人同住画苑,同吃同住,虽无血缘却胜似请兄弟。   青云公子顾画,两岁识千字,五岁熟读诗文千篇,十二岁以一幅‘牡丹宴’名动天下。   顾画十五岁受诏入宫做御用画师,被困金笼与外世隔绝。   失去自由的顾画怀念外面的广阔天地,用五年时间画下传世名作——枫山秋景云归图。   一年,周国国君寿辰,命杜宵顾画作贺寿画,顾画欲将‘枫山秋景云归图’献上。   不料宫宴当晚,‘枫山秋景云归图’被杜宵献上,而顾画的画却一副瞎眼的黑龙坠海图。   杜宵因献画跃上龙门,人生得意,名流千古。   而顾画却下狱,被刺瞎双眼,断去手脚骨筋,含冤而死。   这个新闻一出,全国哗然一片,一直以祖上为荣的杜家慌了,出面质疑墓中绢书的可不信。   ‘枫山秋景云归图’是国宝,无数名家都奢望看一眼真迹,而如今出了这种丑闻。   网上对此时议论纷纷,有信的,也有质疑的,可不管如何杜家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周非胤合上电脑问白岐,“你干的?”   “是的。”白岐自然的回道,“历史上的野史传记无数,难道不许我杜撰一个?”   周非胤凝视着白岐,良久才回复一句,“不是杜撰。”   绢书上的记录全部都是事实的,每每想到白岐生前承受的那些痛苦,周非胤就觉得心疼。   “墓是真的,里面的一切也全是真的,我只是在里面多添了一样东西而已。”白岐说。   “绢书上的内容的确能让杜家乱一时,但不会持续太久。”周非胤提醒他。   对付杜家虽然麻烦一点,但于周非胤而言并不难,如果不是白岐拦着,他早出手教训他们了。   “所以,得趁热打铁呀。”白岐两只手像无骨的蛇一样缠上周非胤的肩。   肌肤触碰的冰凉让周非胤身体一僵,喉咙不由的上下滚动几下,“想让我干什么?”   “听说,你懂得寻龙点穴?”   “是。”   周非胤承认,一句不提自己已金盆洗手不再碰墓里东西的事。   “我需要一个墓。”   “什么墓?谁的墓?”无论谁的墓,自己都能替他找到。   “我的墓。”白岐眼波流转,一笑百媚生。   “!!!”周非胤怔住,一时有点没理解他的话意。   “我想让你帮我造一个墓。”白岐补充。   白岐明白金盆洗手代表着什么,所以他不会为难他替自己下墓。   周非胤盯着白岐,隐约把他的计划猜出了七.八,“好。”   “找个风水好点的。”白岐要求。   “那是自然。”他的墓风水自然得是最好的。   周非胤的回答太干脆,白岐目光深沉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我坏吗?”   周非胤脸上闪过一抹笑,“你很可爱。”   白岐“……”这人不但瘸而且还瞎吧?   黑七呵呵哒,白岐上神可爱?虽然都说情人眼中出西施,但周非胤的眼是让狗血糊住了吧?   杜家,一群人围聚在主厅里争执不休,方寸大乱的他们不断在推卸着责任。   杜家主沉着脸坐在上面,望着眼前乱糟糟的局面眼中尽是失望和嫌恶。   杜绍晖站在门口默默看了一会,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杜绍晖远离喧闹的主厅,在园中随便找个台阶坐下后摸出一支烟点上了。   花园中静悄悄的,和争执吵闹的人群中比杜绍晖觉得这里简直是天堂。   “绍晖。”杜家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花园中。   杜绍晖掐灭烟蒂站起,“三叔。”   杜三爷拍拍他的肩招呼他一起坐下,“嫌吵?”   显然是刚才杜绍晖从主厅离开时他看见了。   “枫山秋景云归图真正画主一事你有想法吗?”杜三爷问他。   “不难解决,但免不了得舍弃一些别的,弃卒保帅。”杜绍晖说。   “你觉得那件事是真是假?”   “真假重要吗?现在当家的是三叔,杜家的命运还得由着一幅画吗?”   杜三爷望着杜绍晖,既欣慰又感慨,“咱们杜家的人要是都有你一半心性就好了。”   杜绍晖望向杜三爷,眼神犹豫,欲言又止。   “说吧。”杜三爷道。   “……”杜绍晖默了片刻,继而开口问,“三叔想过分家吗?”   杜三爷“……”   “以三叔的能力和魄力即使分家也不愁东山再次,但有族中那群水蛭在,杜家家底再厚也迟早得败光。”   既然开了头,杜绍晖也不怕了,索性把自己一直琢磨的事全说出来。   “只有把腐烂的肉挖去,日后才能长出健康的新肉,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杜三爷坐着不言语,杜绍晖静静的陪在一旁。   良久,杜三爷拍了一下他的肩站起身来,“走,回去吧。”   “……好。”   周宅,白岐站在窗前的书桌前,手中提着画笔,正认真的在画纸上描绘着。   画纸上是一片争奇斗艳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仿佛是活的一样。   黑七趴在他的肩上,很多事想不通的它苦恼的自己都快爆炸了。   “宿主打算搞垮杜家吗?”黑七问。   “小七,和平社会,处事要温和,太暴躁易伤身。”   黑七“……”   他有脸说这种话?是哪个暴躁上神一言不合就砸自己的?如果暴躁伤身,他早炸了!   “又开始腹诽我了?”白岐眼睛瞥向黑七似笑非笑的问。   “哪有?”黑七不承认。   桌上的电话响了,白岐平静的落下最后一笔,细细欣赏一会后才朝走电话走去。   静下的电话响起第二波,白岐接通,“喂?”   “画哥,是我,吕郝明。”吕郝明的声音响起。   “有事啊?是要约我出去?”白岐问。   “……呃。”吕郝明尴尬了。   约白岐?他哪敢?现在全C市谁不知他是周非胤的人?周非胤防自己像防狗,现在他连周宅的大门都进不去。   周非胤的醋劲是用吨算的,吕郝明怕被打击报复所以不得不和白岐保持距离。   “我是想和你说杜家的事的。”吕郝明岔开话题,“杜家有大麻烦喽。”   吕家和杜家如今是死敌,吕郝明巴不得杜家倒霉,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他都想买鞭炮从C市东放到C市西来庆祝了。   “是枫山秋景云归图真正画主的事吧?我已经从新闻上知道了。”白岐说。   “墓主绢书上记载的画师青云公子也叫顾画,和你重名呀,你说巧不巧?”   白岐望向窗外,眉眼带着浅笑,“真巧,我也吓了一跳呐。”   黑七“……”戏精宿主。   周宅的一间密室中,九盏长明灯围成一圈亮着,地面雕着繁琐的符文,而密室四面全是封死的。   周非胤手中拿着一个铜罗盘,罗盘盖上有一只盘踞的蛟。   周非胤仿佛累了,他阖上眼合上罗盘盖,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全靠在了轮椅上。   片刻,周非胤的眼又睁开了,他扶住桌面,撑着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   当他的身体离开轮椅,停顿一会后试探的朝前迈步。   “砰!”无力的双腿让周非胤的身体一软,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周非胤倒在地上,撑着地面的双手慢慢握紧,眼睛盯着自己的腿表情阴鸷。   他付出了双腿的代价换取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而如今,原本让他不以为意的代价却……   他等来了他,自己可以把世上最好的一切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可是,却给不了他最好的自己。   这算是报应吗? 第51章 镜中鬼十一   ‘顾画’的墓现挖现造是不现实的,不但费时费力, 而且历史的细节也无法处理的面面俱到。   即使周非胤再厉害再牛掰, 也保证不了完全骗过科技的‘眼睛’。   而周非胤的解决方法是, 找一个同时代且风水极佳的墓地, 然后鸠占鹊巢。   周宅, 白岐端着电脑卧在床上‘啪嗒啪嗒’敲着键盘,熟稔的引得周非胤频频侧目。   上一世身为‘大神’, 全服一哥, 点亮网游技能的白岐如今虐起菜来得心应手。   “辣鸡,对面的贱人有本事别猥.琐啊!”游戏语音中响起对方的咆哮。   “菜鸟来单挑,中指朝上拇指朝下,辣鸡菜鸟!”和白岐同队的吕郝明回怼。   “小明,掩护。”白岐命令,控制自己的刺客ID潜入地方阵营的草地中。   激昂紧张的音乐和打斗时特效炸裂的声音, 还有两阵的叫骂声,整个卧室中都闹腾腾的。   ‘宿主, 你是个古代鬼。’黑七提醒。   ‘哦。’白岐随口应了声。   黑七“……”宿主,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崩原主人设么?   似是猜出了它隐含的话意,白岐补充一句,‘我聪明, 学的快。’   黑七一怔,继而明白了, 白岐是说打网游是跟吕郝明现学的?   莫名背锅的吕郝明打个喷嚏, 抹一下鼻子后又生龙活虎的冲入战斗圈中。   随着‘胜利’二字打在全屏上, 白岐舒坦的伸个懒腰。   “手速不错。”周非胤语气意味不明。   白岐将两只漂亮的手在周非胤面前晃晃,“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估计就是这双手了。”   “你哪里都不便宜。”周非胤合上书淡淡的说,平静的仿佛只是陈述一件事实。   白岐眼中带笑,“嘴真甜。”   “画哥画哥,开局啊!”吕郝明在频道中催促。   “自己组野队吧。”白岐揶揄的瞥了眼微微蹙眉的周非胤。   合上电脑,白岐下床跳上窗台搭下腿坐下,弯着腰盯着周非胤的脸打量。   “看什么?”周非胤问。   “你长的好看就不许我瞧两眼?”白岐反问他。   白岐明目张胆的调戏让周非胤一向从容镇定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你很高兴?”周非胤问。   “有合眼的景和人可以赏,我自然欢喜。”白岐说。   周非胤“……”论撩汉技能他根本不是白岐的对手。   望着又面瘫的周非胤,白岐一只脚放肆的踩在他的大腿上,“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白岐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周非胤一愣,面上的变化虽不明显但仍被白岐捕捉到了。   “意外。”静默良久,周非胤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白岐眯起眼,当自己是傻瓜吗?看来其中果然是有内情的。   周非胤不愿说,白岐也不刨根问底,他跳下窗朝床上走去打算再去血战一局。   “少玩电脑。”周非胤说了一句。   白岐顿住,片刻,他回头望向周非胤问,“你会打麻将吗?”   周非胤“……”麻将?什么操作?   麻将是第一个世界时黑七提供的一款室内游戏,供当时‘身娇体弱’的白岐打发时间用。   每当白岐病倒出不了门,他就带着闻人余栢,荀良,闻人静他们一起打几盘。   周非胤会打麻将,但从不玩,如今听见白岐要,他立即让邱礼海去准备了。   很快,花园木亭下多出一个麻将桌,白岐周非胤和邱礼海白若四人凑了一局。   “要赌吗?”洗牌时白岐提议。   “压什么?”周非胤问。   “我是个穷鬼,唯一懂的只有画画,我压一幅画。”白岐说。   周非胤摘下手上的戒指,“我压它。”   看见戒指的邱礼海和白若表情骤变,白岐不解,“它很贵重?”   “周宅主人的身份代表。”周非胤平淡的解释。   白岐“……”   ‘瞧瞧人家,瞧瞧你。’黑七啧啧吐槽。   白岐盯着桌上的戒指,转而又望向周非胤,“你擅长玩麻将吗?”   “不擅长。”周非胤说。   白岐沉默,认真思索起如何放水又不让对方察觉的计划。   邱礼海和白若“……”这种赌注的麻将他们玩不起啊。   四人心思各异的开始拿牌,白岐决定帮周非胤喂点牌,省得他输后哭唧唧。   然而,不等他实施这个计划……   白岐沉默的盯着周非胤摊开的清一色,久久无语。   “你不是不擅长吗?”白岐问。   “也许我运气好。”周非胤回道。   “……再来!!”他要出全力KO他!   周非胤微笑,“好。”   两个小时后,白岐站起,拉开椅子,身上笼罩着乌云密布沉默的离开了牌桌。   “先生,你未免把顾先生打击的有点狠了。”邱礼海小声说。   “赌桌上哪有全胜的?他爱赌的毛病得改一改。”周非胤说。   白岐爱赌周非胤看在眼中忧在心里,他很怕他哪天阴沟里翻船把自己的性命也套进去。   “通知吕家吕郝明来见我。”周非胤吩咐邱礼海。   “是。”   回到主卧,白岐瘫回床上两眼直盯着屋顶,脑中被‘我赌输了’四个字刷屏。   黑七见他被打击的太狠,于是压下心里的雀跃故作一本正经的安慰他。   “胜败乃兵家常事,宿主你看开点。”   “我——!上神界青霄洞府的战神,下界供着上界敬着,如今却输给一个凡人?”   “呃……一个游戏而已,不能认真,何况它原本就是人研究出来的。”   “可我和他打赌了!”白岐眼含杀气的瞪向黑七,“本上神输了!”   “一副……一副画嘛。”黑七嘀咕。   “不是画的问题,是尊严,一个从未赌输过的战神的尊严。”白岐说。   “那宿主你……”黑七试探的问。   “重整旗鼓,再战!”   白岐坐起,“小七,把你那里有关麻将的书和视频全部替我整理出来。”   黑七“……”   如果宿主帮它找碎片时有这种气势就好了。   吕郝明得到邱礼海的信时人都是懵的,周非胤要见自己?自己犯啥事了?   坐车去周宅的路上,吕郝明认真的回忆着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   最近自己四锣巷都很少去,更别提和顾画见面,两人只在电话和游戏……   难道,自己和顾画在网上玩让周非胤知道了,他要威胁警告自己?   吕郝明面如屎色,周非胤不会这种醋都吃吧?   在吕郝明的胡思乱想中,车子开到周宅,他跟着邱礼海一路忐忑的朝前院主厅走去。   厅内,周非胤正仔细打磨着一根玉簪,吕郝明进来时也没得到他一个眼神。   “周先生。”吕郝明向他问候。   “坐。”周非胤应了一声。   “谢,谢谢。”吕郝明乖乖坐下,却如坐针毡。   “给他。”周非胤说。   “啊?”吕郝明愣神,还未明白过来就见邱礼海把一个信封递给自己。   什么?□□?周非胤想毒死自己?   吕郝明脑中蹦出一个个大坑,但手上却顺从的把信封打开。   信封中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一排简短的字,像是个地址。   “这是……”   “青云公子顾画的墓地。”   “!!!”吕郝明惊住。   枫山秋景云归图真假画主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两拨人撕的血雨腥风,杜家如今也是一片内乱。   吕家和杜家是敌对方,杜家遇难他们没少落井下石,只是一直踩不中杜家的命脉。   枫山秋景云归图真假画主主角之一的——顾画,只在墓中绢书上有记载,周国史记中却没有他的只字片语。   如果杜家要打消耗战,最后情况不利的还是顾画。   可如果有顾画的墓地,那么情况就会急转直下。   周非胤果真是要对付杜家吗?   邱礼海又拿来一个木盒,盒中是一本残缺的古籍。   “周国的野史残本,里面有提及青云公子顾画。”周非胤说。   “!!!”吕郝明眼睛更亮了。   周非胤吹掉打磨下的玉石碎屑,抬头看向吕郝明,“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吕郝明狂点头。   “我一定物善其用!”   吕郝明不知杜家和周非胤间的恩怨,也不知顾画墓址和野史残本的来处,可他也聪明的不会去问。   也许周非胤在拿吕家当刀使,可吕家何尝不是利用周非胤在这局博弈中获利?   互谋互利,谁也说不上谁亏。   “以后好好跟着霍家主学本事,别再缠着阿画胡闹。”周非胤说。   “……”吕郝明身体一僵,果然,周非胤还在吃醋。   周非胤把打磨的玉簪收进锦盒,眼神幽森冰冷的盯着吕郝明。   “如果把阿画带坏,是个吕家也救不了你。”   “……是。”好阔怕,老爸救我。   白岐正躺在床上翻着麻将的电子书,听见黑七提示‘周非胤’来了,他立即关掉电子书蓦地坐起。   他绝不能让周非胤知道自己在苦修,否则太丢神的脸了。   周非胤进屋,开灯后朝白岐靠近,“照你的计划,我把墓址给了吕郝明。”   “哦。”白岐冷静的应了一声。   白岐的确因吕家和杜家的恩怨利用了吕郝明,可他并不觉得对吕郝明有愧疚。   吕郝明和杜家势不两立,他利用了他,而他也因自己而获利,双赢的计划无谓谁对不起谁。   望着白岐冷淡的脸,周非胤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掏出口袋中的锦盒给他。   白岐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个精致的青玉簪,簪首是一朵盛开的合欢。   “它……”   “真丑。”白岐一句话堵回了周非胤的话。   周非胤“……”犹豫着还是咽回了那句‘我自己雕刻打磨’的话。   ‘宿主,它是周非胤亲自雕的。’黑七说。   ‘我知道。’白岐。   黑七“……”喜欢上一个作天作地的上神真可怜。   黑七默默的替周非胤点了两排蜡。 第52章 镜中鬼十二   两百年前,四锣巷本只是个旧街, 又叫黑市, 汇聚着各路三教九流之辈,周宅在当时便存在了。   从旧街到四锣巷建起, 其中的坎坷可想而知,可不管争斗再血雨腥风,周宅都能独善其身。   周宅的每一任主人都是神秘的, 不单单只是背景而且还有能力。   周宅内有座戏楼,楼内四周灯笼高挂, 中央是个戏台, 台下一排木质桌椅,古香古色韵味十足。   白岐找来时,周非胤正坐在下面凝望着戏台似乎在想什么。   橘色的光线下, 墨色唐装的周非胤仿佛画中人般融进了戏楼的背景内。   白岐曾在邱礼海口中得知,周宅祖上是唱戏的, 是当时名震全城的角儿。   周非胤也唱过, 只是某一日, 他突然像疯了一样烧掉了全部戏服, 自那以后便再也不开腔。   白岐来到周非胤身侧, 背着手和他一起望着戏台。   周非胤看向白岐,在看见他发间那支玉簪时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你一早跑来干嘛?”白岐问他。   “来看看。”周非胤说。   停顿片刻后, 他又道, “那一年的今日, 我烧了戏服, 对外封了戏楼。”   “……”周非胤突然的‘坦白从宽’让白岐怔住。   “感情上受了刺激?”白岐打趣。   “是。”周非胤承认。   白岐神情不变,甚至嘴角的弧度都不见有丝毫变化。   有些事周非胤不愿和白岐讲,是怕吓到他。   但也有一些事,在他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后,也不想再隐瞒他。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周非胤说。   “谁?”   “不知道。”前后矛盾的话让周非胤有点心虚,他怕白岐误会自己是故意在戏弄他。   “我一直在等,直到遇见一个人,我待他很好,后来……后来他结婚了。”   “抛弃你了?”白岐语气平静,眼神薄凉。   “是我让他离开的。”周非胤说,“他不是我要等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背叛了要等的那人,我很生气,又很自责,懊恼。”   “你单独为他唱过戏,所以你一气之下烧了全部的戏服。”白岐猜出了后面的剧情。   “嗯。”   白岐“……”他还真没讲故事的天赋。   明明是个跌宕起伏的狗血故事,结果让周非胤讲出流水账的风格。   白岐转身挡在周非胤跟面前,微微弯腰目光深邃而又危险的盯着他。   “你要等的人是谁?”   周非胤沉默的回望着白岐,但却被他的眼神逼的连连败退。   周非胤敛回目光,语气深沉的问,“你想听我唱戏吗?”   “??”哈?啥意思啊?   黑七又开启嘲讽模式,愚蠢的宿主啊。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见玉兔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周非胤唱的是《贵妃醉酒》的戏词,又名《百花亭》。   周非胤五官生的端正,身体骨架也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可是通身的气势却是上位者才有的锐利凛冽。   白岐本以为他唱的是生行,谁知他唱的竟是旦行。   白岐静静望着台上的人,那人敛去了平日里的犀利,回眸间温柔似水。   迷离的光线下,白岐隐约有一种错觉,仿佛看见了当年周非胤一身戏服时的风华。   ‘小七,我被撩到了。’白岐喃喃的说。   ‘……我也是’黑七。   周非胤因一个误会烧掉了戏服,如今又因宿主重新开腔,这明明是在告白啊,他不信傻宿主听不出来。   “宫娥力士殷勤奉啊!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枫山秋景云归图真假画主之争的事还未平息,杜家就又摊上大事了。   一群进山冒险的驴友无意间掉进一个深坑,而坑中竟有一个古墓,墓中石碑名——青云公子顾画。   杜家今年是流年不利,衰神附体了吧?外界人不禁感慨。   从石碑上的刻词来看,当年顾画冤死后,他一好友不忍他死后没有归属,于是替他建了一个衣冠墓。   墓中除了一些瓷器陶罐,大多都是画卷诗词。   那些画卷材质特殊,而且又因保护的好,虽有破损但都是能修复的。   墓中的画都是‘顾画’生平所画,有他的成名作牡丹宴,也有枫山秋景云归图的草稿。   在真假画主之争中刚刚占据上风的杜家瞬间被打回原形,百口莫辩。   杜家还在因‘顾画墓’而忙的焦头乱额时,各种各样的倒霉事接憧而来。   杜家子嗣频繁出事受伤,而且原因都十分的奇葩。   杜家家主的小儿子洗澡时脚滑摔进浴缸,差点淹死,虽救了回来但也吓的不轻。   杜晓晓一觉醒来整天嚷嚷着有鬼,闹的杜家鸡犬不宁。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折腾的杜家一团糟,外界的人都在议论杜家是不是让人诅咒了。   杜家也请过道士和尚天师来家中看过,可他们都束手无策,杜三爷愁的头发都白了。   周宅,白岐躺在园中竹椅上悠闲的剥着瓜子,而周非胤则坐在他对面在娴熟的……绣花。   自从那日听周非胤唱戏后白岐就想学,但前提必须得要一套戏服。   当时白岐随口一提说让周非胤亲手做,原本一句玩笑话,谁知他竟然当真了!   裁布,缝剪,刺绣,周非胤全包,熟稔的一看就不是个生手。   一个大男人坐在那绣花,画面想想就辣眼睛,但主角换作了周非胤,白岐只觉得赏心悦目。   “过来。”周非胤招招手。   白岐立即起身走去,周非胤把秀好的一边衣服在白岐身上比划了一下。   “漂亮。”白岐很给面子的竖起拇指。   “你是第二个穿我做衣服的人。”周非胤说。   “第一个是谁?”白岐语气危险的问。   周非胤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笑意,“我自己。”   白岐“……”感觉被捉弄了。   “能者多劳,不如我以后的衣服由你全包。”白岐说。   “凭什么?”周非胤故作冷淡的问。   “你把我买回来,我就是你的鬼。”白岐一本正经的撩道。   周非胤手一抖,白岐那一句‘我是你的’成功戳中他的萌点。   周非胤压下内心的悸动,脸上依旧漠然,“等你真正成为我的鬼后再说。”   “……”白岐一怔,什么意思?   ‘他想睡你。’黑七补充画外音。   ‘一个瘸子和一个鬼?口味蛮重的哈。’白岐吐槽。   ‘呵呵。’黑七。   在白岐和周非胤和谐的聊天时,邱礼海走了进园中,“先生,杜家主和杜绍晖来了。”   周非胤想了片刻,搁下手中的戏服和白岐说道,“我去看一下。”   周非胤跟着邱礼海离开了,白岐猜测杜家是来向周非胤求助的。   “你不怕周非胤帮助杜家拆了你辛苦搭的戏台?”黑七问。   ‘他不会。’早和周非胤通过气的白岐自信满满的回道。   斗宝会杜家输给吕家,自那以后吕家就和周宅来往频繁。   杜家连遭劫难,其中少不得吕家从中煽风点火,杜家此番厚着脸求到周曙这也是无奈之举。   杜吕两家闹僵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杜晓晓赐婚,一个是杜家用阴损法子毒害吕家主。   吕家主一事是杜家四爷做的,杜三爷根本不知情,如果他知道肯定不会允许。   当知道这件事时杜三爷差点气疯,大发雷霆并用家法重惩了杜四爷。   周非胤出现后,杜三爷和杜绍晖都立即起身向他问候。   见杜三爷犹豫着要开口,周非胤先说道,“是真是假讲的是证据,杜家的事无能为力。”   周非胤说的是枫山秋景云归图真假画主一事,而他的回绝也在杜三爷的意料中。   “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枫山秋景云归图的事情。”杜三爷说。   “近日我杜家怪事连连,请来许多天师道士来看,可要么看不出什么,要么说解决不了。”   “所以,我特地前来想劳烦周先生去杜家走一趟,看一看是什么在作祟。”   对杜三爷的请求周非胤反应不大,像是早已料到他的来意。   见周非胤没动静,杜三爷便把带来的礼物奉上。   “如果周先生能帮杜家解了今日的危机,杜家另有重谢。”   周非胤不缺钱不缺宝贝,能入他眼的东西少之又少,杜家给的酬劳再贵重,可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这一点杜三爷也清楚。   周非胤的确看不上杜家所谓的‘重谢’,但有一件事他很狐疑,需要去杜家看一眼。   良久,在杜三爷忐忑的等待中周非胤松口了,“好。”   园中,白岐面无表情盯着半成品的戏服,眼中冰冷一片。   ‘呵,啪啪打脸了吧?’黑七嘲笑。   刚才的白岐有多自信,现在得知周非胤跟杜三爷走后脸就有多疼。   “小七,你想回炉重造吗?”白岐阴森森的问。   “……爸比,我错了。”   周非胤跟着杜三爷去杜家这点出乎了白岐的预料。   他不信周非胤会帮助杜家对付自己,可又不知道他这样选择的意义?   虽然白岐并不觉得周非胤会‘背叛’自己,但如果是杜家手上有他的什么把柄,以此来要挟呢?   “宿主,要跟上去看看吗?”黑七问。   “不去!”   周非胤已经答应过自己,如果他敢骗自己,反帮助杜家对付自己,那他一定不会饶了他!! 第53章 镜中鬼十三   当吕郝明知道周非胤跟杜三爷去杜家时不禁有点懵, 他着实搞不懂周非胤究竟想干什么。   从斗宝会再到顾画墓,周非胤明显是在针对杜家。   可如今杜家求到周宅,而周非胤又同意随杜三爷去一趟杜家,理由呢?   吕郝明思绪很乱,既搞不懂周非胤的做法,又怕他‘临阵倒戈’反帮杜家。   吕郝明问到杜家主那里, 杜家主也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决定先暂停打压杜家, 看一下周非胤后面的行动。   周非胤随杜三爷和杜绍晖去杜家走一遭, 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白岐正坐在书桌后翻着一本传记, 听见开门声只瞥了一眼,“回来了?”   周非胤沉默回屋, 表情深沉, 眼神晦暗阴郁, 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霾中。   白岐察觉到周非胤的情绪,于是合上书回望向他。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想撕吃我?”   “杜家祖坟是你动的?”周非胤沉声问。   “是啊。”白岐坦然承认。   “谁让你碰那种事的!”周非胤怒拍桌, 突然爆发的火气让白岐都不禁一怔。   白岐把刚剥一半的果子又扔回盘中,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但眼中却凝结起厚厚的冰霜。   “杜宵害我惨死,还不允许我出出气?”   “我理解你恨杜家, 但是你再恨也不该去动杜家祖坟, 改他们的气脉。”   “改人祖坟会使你业障加身, 伤己伤彼, 如果罪孽太深是会遭天谴的!”   周非胤的愤怒来自白岐不懂保护自己, 甚至在伤害自己。   “我有我的计划。”听懂周非胤发火原因的白岐,眼中的冷意散去一些。   “什么计划?”   “枫山秋景云归图。”   顾画墓只是个开端,当舆论全面爆发,所有不利的事都指向杜家时,枫山秋景云归图就不再是他们显祖荣宗的骄傲,而是块火炭。   白岐动杜家祖坟,使他们厄运缠身,当他们三顾茅庐求到周宅,白岐便会提出以枫山秋景云归图为酬劳的要求。   白岐要帮顾画恢复他的名誉,夺回属于他的荣耀,但他的遗愿也得完成,——毁掉枫山秋景云归图。   “胡闹!”周非胤黑着脸处于暴怒中。   “两败俱伤的计划只会让你显得很愚蠢!”   白岐“……”小七,他是在骂我吧?   ‘本智能已休眠,宿主有事请留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它还是先溜为好。   “杜家的事我会帮你,从即日起,没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砰!”卧室门被离开的周非胤重重甩上。   ‘自己……被禁足了?’白岐目瞪口呆。   “啧,看来他气的真不轻。”黑七感慨。   白岐眼神危险的瞥向黑七,“你不是休眠吗?”   “……刚——开机。”   “你与世长眠吧,不用再醒来。”白岐一巴掌把黑七抽飞出去。   正如黑七所说,周非胤是真的生气了,从那晚离开后白岐就见不到他了。   “谁还没点暴脾气?”黑七吐槽。   “我有做错吗?”白岐狐疑。   “理智上来讲错不在你,错的是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黑七回答。   “关心则乱。”白岐听懂了黑七的话意。   周非胤爱慕白岐,当他得知白岐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报仇时,他不气疯才怪。   “小七。”白岐问,“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神?”   傲慢,暴力,自私,薄凉,放荡不羁……总之缺点一大堆。   “高武力值,高智商,一个超级牛掰的大神。”黑七昧着良心拍马屁。   “哦。”白岐平淡的把出鞘的大刀收回去。   黑七“……”   也不知周非胤在周宅外围设置了什么,每当白岐打算出去时都会让一股力量弹回来。   那股力量虽强悍但却无攻击力,除了阻止白岐外出并不会伤害她分毫。   被禁足的白岐表示想爆粗口。   虽然周非胤不许白岐出周宅,但却不阻止他在宅中出入。   祸祸完卧室的白岐带着黑七又走出屋门,和周非胤玩每天一次的‘猫抓老鼠’。   周宅戏楼往南有座藏书室,上下共两层,里面古往今来的书籍少说也得有上十万本。   黑七是个数据狂魔,看见这些多数是孤本残卷的书后,整个系统都嗨了。   “宿主,我可以复制它们吗?”黑七问。   “你可以偷偷的,我不会告诉周非胤的。”白岐和黑七站到同一个阵营。   黑七乐的钻进书海中,白岐在书架中来回踱步走着。   这一世的周非胤可谓是博学多才,凡是白岐问的,没他回答不出来的。   而且,上至舞刀弄枪,下至缝衣绣花,他都能做的很好。   有时白岐也很奇怪,周非胤的年龄顶多三十往上,三十五往下,他是怎么学习的?   白岐随手从书架上抽走一本书,转身倚在墙上随意翻阅。   不在前厅,不在后院,也不在藏书室,周非胤究竟跑哪去了?   书中内容是一朝野史,白岐看的无聊,正要站起把书放回时,却听见背后‘咔嚓’一声。   白岐怔了下,把书放回架上后,转身又去打量那面嵌着书架的墙壁。   白岐把手在书架和墙上移动着,突然手一陷,墙上一块位置朝里凹下。   “咔!”整面墙在白岐的按压下里外旋转,一个入口出现在眼前。   望着直通地下的阶梯,白岐微微挑眉,坦然的走了进去。   三十米的阶梯,走到尽头视野豁然广阔起来,长宽千米,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内种着一棵大树,书上开着朵朵形似鬼脸的红花。   四个铁索桥牵在一起架在坑上,连接着对面的一扇门。   白岐有点意外,在周宅住了那么久,他竟不知周宅地下竟‘别有洞天’。   白岐踏上铁索桥,朝着那扇门走去,铁索桥左右摇晃,脚下是漆黑的大坑,血红的鬼脸花像是一张张濒死人的脸,诡异的盯着桥上的人。   “哗哗……”走到一半时白岐隐隐听见坑下有水流声。   白岐走过铁索桥来到门前,门上有凹槽,当他把手按上去时,沉重的石门慢慢开了。   白岐“???”   机关呢?暗器呢?这也忒简单顺利了吧?   白岐进了石门,并未发现,一只老鼠沿着石壁攀爬时,飘来的花粉让它身体晃了晃,跟着一头摔下石壁。   落入深坑的老鼠,转瞬间便被树上的鬼脸花吞噬殆尽,掉落的一片皮毛也在坑底的水中融化掉。   石门内是一间与外面相比比较正常的石室,有桌椅有书柜,架上叠着的一摞竹简和绢书。   石室四周燃着九盏长明灯,地面雕刻着符文,神秘而又诡异。   白岐在屋内走一圈,随手抽出一卷竹简打开,全是不认识的歪歪扭扭的字符。   白岐相继看了些竹简和绢书,上面的字符都不一样,应该是各个朝代的字。   当他找到一本薄薄的纸质书打开时,上面的字他虽认不全,但连蒙带猜也能辨识出几个。   生……死……黄泉树……冥界……借魂而……生……都是什么鬼?   ‘感觉有阴谋。’白岐暗道。   白岐把书合上放回架上。   “啪!”一个沾满灰的破旧册子从书架缝中掉下落在白岐脚边。   白岐弯腰捡起,发现那是一个相册,翻开第一页,里面赫然是周非胤。   照片背景是个老宅子,周非胤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冷漠的望着镜头。   照片内容倒没什么,只是这照片未免有点太旧了。   周非胤一页页的翻过,照片不多,也就十来张,除了第一张是周非胤外,其他的他都不认识。   当翻到最后一张,那是一张合照,周非胤坐在戏楼里,旁边站着一个微笑的青年。   不过让白岐惊讶的是,那个青年竟和上一世自己占用的冉阳的身体有几分相似。   白岐突然想起了在吕家见到的那幅油画。   ……   ‘画上的人是我祖爷爷。’吕郝明当时是如此说的。   ……   吕郝明的祖爷爷?白岐目光又移向照片中和现在没什么两样的周非胤。   混乱的脑中隐隐有了头绪,他记得周非胤和自己说过,他一直在等一个人。   但他曾将一个人错认成自己要等的,后来又因他烧掉全部戏服。   再联想当初周非胤在吕家看见那副油画时的异状,其中内.情不言而喻。   照片中的青年应该是吕郝明的祖爷爷,周非胤当初错认的人,只是……   周非胤和吕郝明的祖爷爷,年龄辈分上差着的呢。   “你猜出多少?”一个声音蓦地从入口处响起。   白岐转身,只见坐在轮椅上的周非胤正在入口处平静的望着自己。   “你的保密措施做的不是很好呢。”白岐调侃。   “多亏你身上的香料是我平时给你用的。”周非胤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周非胤驱动轮椅走向白岐,伸手拿走他手里的相册,望着最后一张合照沉默良久。   “照片上是你吗?”白岐问。   “是。”周非胤回答。   “旁边的青年是吕郝明的祖爷爷?”   “是。”   “上回去吕家帮忙,你说杜周两家祖上有渊源,你欠杜家一个人情,就是因为他?”   周非胤合上相册,抬头直视着白岐的眼睛,“是。”   白岐似是笑了一下,转身两手撑在轮椅上,弯下腰靠近周非胤和他面对面。   “最后一个问题。”   “……周非胤,你究竟是什么妖物?” 第54章 镜中鬼十四   在白岐两眼的注视下周非胤无处可藏, 甚至一句谎言都说不出口,唯有沉默。   良久, 周非胤推开白岐, 转身出屋, 望着桥下的鬼脸血花巨树出神。   “它叫黄泉。”周非胤说。   “黄泉不枯, 我便不死。”   白岐“哈?”周非胤是……一棵树?   “我和下面做了笔交易,用一双腿换一株黄泉, 黄泉不枯我便永生。”   “但前提是,我必须得在黄泉上生活不得离开, 一旦超出彼此相连的距离它就会枯萎。”   “如今,我已三百一十四岁。”   白岐“……”信息量有点大。   周非胤借黄泉永生, 但又受它禁.锢而离不开它,两者相依相生。   外界都道周宅神秘, 每一任周宅主人都呆在宅中轻易不外出, 其实哪有什么主人?周宅每任主人都只是周非胤。   “我曾错认吕洺, 虽然后来醒悟又赶他出宅,但论起前因后果我责任最大。”   “于是我允诺他三件事, 百年来我帮过吕家两回, 救治吕郝明的父亲是最后一次。”   “那四锣巷……”白岐有一个猜测。   “是我创建的。”周非胤全部坦白。   “除了四锣巷中的几个老人,知道的人不多。”   白岐弯腰, 单手从周非胤背后环住他,一只手按在他的腿上。   周非胤身体微颤一下, 并未作声。   他付出双腿的代价换一株永生黄泉, 如果想再站起, 就得将付出的代价夺回来。   可一旦收回代价,黄泉也将重回下界,失去黄泉的他会快速的苍老死亡。   “理由呢?”白岐问。   黄泉树让周非胤永生,却也如同囚笼般把他囚.禁在这座老宅内,让他付出代价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自己吗?   周非胤沉默许久,最后扭头离开,“墓里寒气重,我们出去吧。”   白岐“……”他是在害羞吗?   “真爱啊真爱啊,可歌可泣……”   凤尊九宝鎏观镜中,黑七不断在幽幽的感慨着。   白岐眼睛睁开一条缝瞥向黑七,“你嫉妒?”   “我才不嫉妒。”黑七嘴快的反驳,“我也是被人爱过的。”   “??”白岐。   “……”黑七。   白岐睁眼,翻身从吊床上坐起,盘起腿饶有趣味的盯着心虚的闪着光的黑七。   “有情史?说说看。”   “你,你堂堂一个上神八什么卦!?”黑七底气不足的怼道。   “你少八卦本上神了?”白岐反问。   黑七哽住,又不是自己非要八卦,明明是宿主根本不知道藏着掖着点。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原本只是机甲中的一段数据吧?”   “记得。”两人刚认识时它自我介绍时讲过。   “我来自卡蓝星,是机甲KC的数据,阴差阳错有了自主智慧。”   “操控KC的人叫余沢,是联邦军部中将,他……他待我勉强,勉强算不赖吧。”   提起余沢这个名字时,黑七明显有点不自在。   “我生成自主智慧的事终究还是让主脑抓住了,那个傻瓜为保护我带着我跑了。”   “在联邦全星际的通缉下,他一个中将竟堕落的去做了臭名昭著的星盗。”   “再后来……”   “他死了。”白岐猜测剧情结局。   “……是的。”黑七语气失落。   “我从他突围出的缺口中撤离,而他……”   “四艘军舰的围攻下,估计他被轰的渣都不剩了吧?”   “真窝囊。”白岐说。   伤感顷刻间被打散,黑七黑线,“你比我好哪儿?”   “我是神!”   “被人撵的像狗一样的神?最后还不是被人埋到地底下等死?”   “本上神孤军奋战杀出重围,你呢?”   “被人围殴还孤军奋战,足可见你的人品有多烂。”   ……   一神一球又开撕了。   周宅前厅,以往意气风发的杜三爷如今却是面露疲惫,沧桑许多。   “请周先生出手帮杜家解除危难。”杜三爷九十度鞠躬,将姿态放到最低。   这是杜三爷第四次上门了,杜家最近的乱子周非胤也有耳闻。   枫山秋景云归图真假画主一事,和来自吕家的打压,还有杜家内部的内乱,这些事一起爆发足够将杜家压垮。   算算时机也到了,周非胤开口,“我要枫山秋景云归图。”   “……”杜三爷怔住。   他设想过无数周非胤会提出的‘价格’,却没想到他竟开口向他要枫山秋景云归图?   “周先生……”   “如今枫山秋景云归图于杜家而言已是一块火炭,而非荣宗耀祖的荣耀,握着不放还等着做殉葬品吗?”   “还是你觉得,整个杜家的兴荣还不值一幅画?”   “不,我……”   周非胤话中的道理杜三爷都明白,只是那枫山秋景云归图终究是祖上传下来的,是杜家的传家宝。   让画在自己手中终结,这一点让杜三爷有点接受不了。   可如今杜家危在旦夕,如果周非胤不出手,那杜家……   “周先生,您……容我考虑一下。”   “请便。”周非胤漠声道,“邱礼海,送客。”   杜三爷浑浑噩噩的出了周宅,又浑浑噩噩的回了杜家。   杜家各直系旁系聚在大厅里,吵吵闹闹,有推卸责任的,也有咒骂吕家出手狠辣落井下石的。   望着厅内一群丑陋的嘴脸,杜三爷只觉得胃里恶心。   如果不是杜家先算计的吕家,吕家又怎会来报复?   而且,杜家明面上风光华丽,其实内里早已败絮其中,就像海上一艘腐朽的船,分崩离析是迟早的。   “三叔。”杜绍晖迎了上来。   杜三爷朝杜绍晖露出一抹勉强的笑,然后沉默的走进大厅里。   杜三爷的出现让厅内的争吵声低了些,但仍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分家吧。”杜三爷坐下后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诧异的杜绍晖。   “!!!”震惊的众人。   厅内彻底静了下来,良久,杜四爷讪笑的开口,“三哥,您说什么呢?”   “对啊,这个时候可不能开玩笑啊。”   杜三爷冷着脸在厅里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被他盯上的人都瑟缩的移开了目光。   “我说,分家!”   这一次,杜三爷的语气果断干脆,不容置疑。   周宅,周非胤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白岐披散着长发从镜中慢慢钻出。   白岐爬上床,发后的两只眼睛幽森的盯着周非胤,“小郎君,借你的阳气一用。”   周非胤面露无奈,伸出手帮他拨开遮住脸的长发,露出一张带笑的脸。   “你把我的计划打乱了。”白岐控诉。   “什么计划?”周非胤问。   “你吓的花容失色,而我毫不怜香惜玉,霸王硬上弓,你我共赴巫山云雨。”   周非胤“……”   白岐在周非胤的沉默下瞥了眼他的腿,最后收了玩笑的心思挨着他坐下来。   “你觉得杜老三什么时候会把枫山秋景云归图拿回来?”白岐问。   “少则两天,多则一周。”周非胤回答。   “你很有把握?”   “杜家撑不了太久。”   “老狐狸。”白岐戏骂一句。   “杜家人虽说大多不成气候,但杜绍晖和杜老三却是个不错的人。”白岐道。   “破而后立。”周非胤道,“有时放弃一些,不见得是坏事。”   白岐盯着周非胤淡漠的脸,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凑上前拉近两人的距离。   “外面人都传,周宅祖上是唱戏的,在当时还是名震全城的名角。”   “你想说什么?”周非胤眼中浮上警觉。   “是你吗?”白岐问。   “……是。”周非胤顿了下又画蛇添足的解释,“那都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戏子都有艺名,你叫什么?”   “……”周非胤。   “说说嘛,我只听一听,绝不往外说。”白岐保证。   “时间太晚了,该休息了。”周非胤搪塞道。   “回来!”白岐揪着周非胤的领口把要躺下的他又拽了回来。   望着态度强硬的白岐,周非胤无奈至极。   良久,他小声的说了一句,“梨花。”   白岐“……”   “噗!哈哈!”爆笑声在卧室中响起。   周非胤扶额,表情又臊又窘迫,还有一点对眼前人的纵容。   “梨花姑娘?”白岐得寸进尺。   周非胤被他臊的有点恼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到床上,“闭嘴!”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望,望着身下眼中含笑的人,周非胤心口突然有点热。   温度在暧.昧中升高,周非胤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重。   “周非胤。”白岐问,“你苦苦等待的人是我?”   “是……”   周非胤话音未落,白岐已蓦地拉下他的头吻了上去。   两人终归也没做到最后,并不是因为周非胤的腿,而是因白岐。   白岐是鬼,而且还是千年恶鬼,体内阴气寒气都特别的重,他怕把‘梨花妹妹’弄伤了。   黑暗中,两人依偎的躺在床上,拥抱着身体冰凉的白岐,周非胤三百年来第一次感到了满足。   “阿画,我心悦你。”   周非胤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   “我欠你一段情,如今我信守承诺来还债了。”白岐淡淡的笑道。   “周非胤,你唱戏给我听。”   “以后……只唱给你听。”   ……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且听军情报如何……” 第55章 镜中鬼十五   周宅, 白岐套着件戏服有模有样的甩袖捏指,眉目如画耀如春华。   周非胤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眼底最深处隐藏着晦暗不明的痴色。   “好看吗?”白岐问。   “好看。”周非胤毫不犹豫的点头。   “比起你呢?”   “我不如你。”他的耀眼能灼伤自己的眼睛,而自己却不舍得移开视线。   ‘脸呢?’黑七吐槽。   ‘本上神的美那是上下两界人神共证的,曾几何时为我而痴狂的人能组两只军团。’   ‘你现在用的是顾画的身体。’黑七提醒。   ‘肤浅,美人在魂不在体。’论武力,论相貌, 白岐对自己一向信心十足。   黑七‘……’你牛叉,你说啥都对。   “下午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吧。”周非胤开口道。   周非胤突然主动提出外出让白岐有点错愕,“去哪?”   “认人。”   “哈?”白岐懵住,认人?什么意思?   下午, 周非胤和白岐出门, 说是外出,其实目的地也就是四锣巷。   周非胤走在路上,过往的人都会尊敬的向他颔首问候, 足可见他在四锣巷的威望。   除了周非胤外, 和他站在一起的白岐则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目标。   毕竟,周非胤屋中有人了一事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但亲眼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原来认人是这个意思。’白岐无语。   ‘他现在是在对外宣告你的所有权吧?’黑七说。   ‘所有权?笑话!我只属于自己!’白岐嗤道。   ‘行啊,那你狠揍他一顿然后离开啊?’黑七不嫌事大的怂恿道。   白岐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小崽子嘛,偶尔宠一宠也是情趣。’   黑七“……”凑表脸。   白岐以为周非胤是带自己出来逛街的, 于是也不急, 一路在各个店铺前走走停停。   一间古玩铺子中, 白岐在展示柜上挑挑拣拣,目光最后停在一把折扇上面。   一直注意他的老板立即把折扇从柜中取出给他。   “先生眼光真好,这把扇子上面可是大元朝苏业清题的字画。”   白岐左右翻看折扇,扇骨是金丝楠乌木,扇面是白绸所制,上面画着一株梅花。   “喏,你瞧瞧。”白岐让周非胤掌眼。   店铺老板僵了下,整个四锣巷谁不知请周非胤掌眼的价格有多高?这个小兄弟未免有点恃宠而骄了。   然而店铺老板预料中的狂风骤雨并没出现,周非胤很平和的接过折扇细看。   “是把好扇。”周非胤说。   店铺老板一喜,刚要道谢,只听周非胤又道,“手法和马晓荣不相上下。”   店铺老板的脸陡然苍白。   马晓荣,江湖人称马姨,凡是经她手的古董都能仿制出来,真假难辨。   “扇骨外层的确是金丝楠乌木,但里面是黄金樟木,仿造年份应该在一百年左右。”   白岐瞥眼面如屎色的店铺老板,忍笑从背后圈住周非胤的肩,“砸人生意会被骂的。”   周非胤把扇子递给邱礼海,神情如常的拍拍白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我那儿有把苏业清真迹的扇子,你喜欢回去给你。”   “不用。”白岐拒绝。   “上千年的东西,其中不知多少人用过,我才不要。”   似乎想到些什么,白岐又道,“你做两把白扇,我来题画。”   如果不是受杜宵算计迫害,‘顾画’如今也是一名响当当的‘大师’,名声不见得比苏业清小。   店铺老板强撑着笑脸把周非胤和白岐送走,再回店中看见桌上的折扇,苦着脸差点哭了。   仿品?赔惨了!   离开店铺,回想店铺老板菜色的脸,白岐开口,“早知我就不进去了。”   “古玩一行,有赔有赚向来如此,不必多想。”周非胤道。   “听你的。”白岐爽快的应道。   至于愧疚?白岐表示那是何物?   “下面去哪?”白岐问。   “一城香。”   “??”白岐茫然,“卖香的?”   “不,是座茶楼。”周非胤眼中有笑意闪过。   “你口渴了?”   “带你见几个朋友。”周非胤说。   白岐“……”   “既然有约,你还和我在街上浪费时间干嘛?”   周非胤唇角噙着笑望向他,“看你玩的高兴,不忍打扰。”   白岐“……”他这是在撩拨自己吧?   周非胤带着白岐前往‘一城香’,进楼后便在茶楼老板的引领下去了包厢。   邱礼海推开包厢门,白岐看见里面坐着三个足有百岁的老人,见周非胤来,三人立即起身相迎。   周非胤进屋后,邱礼海合上门守在了门外。   “都坐吧。”周非胤语气淡淡的道。   白岐挨着周非胤坐下,周非胤指腹触碰茶杯感受一下茶水温度,然后才端起递到他手中。   三个老人眼睛在两人间来回打量几眼,表情了然。   “干爹,这位也是干爹?”   “噗!!”白岐一口茶喷了周非胤一脸。   周非胤“……”   三个老人“……”   周非胤抽出手帕擦擦脸,有些无奈的拍着白岐的背替他顺气,同时警告三人,“换个称呼。”   “干——爹?”白岐黑人问号脸。   瞧瞧四人的相貌,一个风华正茂,三个苍苍白发,虽然知道原因但仍有些……辣眼睛。   “周韬,四锣巷的负责人。”周非胤指着一人介绍。   “周子辉,在军区工作。”   “干……先生,我早退休了。”周子辉无奈的插话解释。   周非胤不理他,继续介绍下一个人,“周瑗,和周子辉是同事。”   “和你同姓?有血缘关系?”白岐问。   “没有。”周非胤的冷酷无情让三个百岁老人心碎。   “我们是先生在战乱时收养的,共五个人,另外两个年长的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周瑗说。   在他们跟着周非胤时,周非胤身边也有几个孩子,但随着时间他们一个个苍老,死亡,如今即将轮到他们。   他们无惧死亡,但他们担忧的是他们死后先生可怎么办?   这一百年,除了他们周非胤就再没收养过孩子,他们也想过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周宅,可他都拒绝了。   如今得知周非胤屋里有了人,他们一个个比当初自己结婚还高兴。   白岐瞥眼周非胤,虽然他整日里板着一张脸,一副冷若冰霜不好相处的模样,但其实仍是个柔软的小家伙。   他带自己来见他们,不单是看重自己,而且还看重这三人,真正把他们当家人了。   明明是三个位高权重的老人,在外面是那种跺一跺脚都能把人吓趴的那种大佬。   可在周非胤跟前,三人仍跟个小孩一样互坑互损。   “我们家有几个和你一样年龄的小鬼,下回介绍你认识。”周子辉说。   白岐闻言神秘一笑,“和我一样年龄?你——确定?”   周子辉“……”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先生,顾先生多大?”周瑗问。   “比我大。”周非胤道。   不等三人诧异,白岐恶作剧的补充一句,“两千四百岁是有的。”   三人“……”   原来老牛吃嫩草的不是先生啊?   ‘啧,装嫩。’黑七鄙视。   两千四百岁的是顾画,宿主明明是个快一万岁的老怪物。   周非胤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干儿子们认识白岐是理解他的意思的,于是很配合的和三人唠家常。   从三人话中得知,除了逢年过节外周非胤平时都不见他们,有时过分时还闭门不让他们进。   白岐明白,其实三人估计也明白,周非胤之所以不和他们相处太亲是不想分别离彼此伤感。   正当三人互爆小时候的囧事时,白岐突然抬头望向门外。   周非胤看来,白岐起身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白岐离桌出门,等门再合上时周韬问周非胤,“先生,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周非胤平静的喝茶,“不急。”   不急是假话,只是这种事他一人决定不了,还得听白岐的。   “我们急啊。”三人苦笑,他们都是一只脚跨进棺材中的人,只怕时日无多。   白岐出了包厢下楼,果然看见正在四处找自己的吕郝明。   “画哥,画哥!”看见白岐,吕郝明立即兴奋的伸手打招呼。   白岐走向吕郝明,“你找我?”   “我刚刚在外面听说你进‘一城香’了。”吕郝明解释。   “周先生也在?”   “你要见?”白岐问。   “不不不!周先生时间贵我见不起。”话里话外都是对周非胤的恐惧。   吕郝明拉着白岐随意选一处座位坐下,同时吩咐楼里的人上茶和点心。   “据说你们吕家和杜家最近斗的很热闹。”白岐说。   “现在哪还用的着我们动手?”吕郝明不屑的撇嘴。   “什么意思?”   “杜家正在闹分家,窝里斗一团糟。”吕郝明把杜家的现状当笑话讲给白岐听。   “要说杜三爷也真是个狠角,那么大的家业说分就分,也不怕丢人。”   “不把蛀虫清除掉,再好的木头迟早也得啃噬完。”白岐倒很赞同杜三爷的决定。   “你和我老爸说的一样。”吕郝明道。   “他得知杜三爷要分家时,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父亲是个聪明人。”   “要不能做吕家的当家人?”吕郝明得意洋洋。   ……   白岐和吕郝明闲聊着杜家的八卦,渐渐忘了时间和楼上包厢中的周非胤。   包厢中在周非胤冷气下求生存的三人一脸崩溃。   自从‘干爹’有了‘干爹’,脾气怎么反而更不好了? 第56章 镜中鬼十六   吕郝明和第一世的燕王闻人余栢有些相像, 因此白岐才愿待他特殊一点。   时间于白岐而言意义不大,他遇见过的人有很多,可记得住的很少,久而久之人自然凉薄起来。   白岐在当下和人称兄道弟, 但一百年,一千年, 记忆迟早会淡化消散于时间中。   吕郝明虽然唧唧喳喳聒噪的很, 但人却很聪明, 懂得审时度势,进退有度。   “尝尝。”吕郝明殷勤的把一盘糕点推到白岐跟前。   “花糕,一城香的招牌。”   三个白瓷小盘中整齐的摆着十五块糕点,颜色和糕上面印的花型都不同, 每一块的口味也是不同的。   白岐捏起一块正打算品尝一下,一个声音突然制止住他。   “阿画。”   白岐回头,只见周非胤也下楼了, 正朝他慢慢移来。   “周先生。”吕郝明站起, 怂着脸问候。   周非胤淡淡瞥了吕郝明一眼, 虽只是很平常的一个眼神,但吕郝明后颈却蓦地一凉。   “你下来干嘛?”白岐问着,手中花糕又朝口中递去。   周非胤一只手按在白岐手臂上, 阻止他的进食。   “你一直不回去, 担心你。”   周非胤的意图太明显, 白岐揶揄的轻瞥他一眼, 随手又把花糕放回盘中。   “我和画哥遇上, 所以聊了几句。”吕郝明干巴巴的解释。   “吕家最近似乎太顺风顺水了。”周非胤语气淡漠的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吕郝明一个激灵,嗓门也拔高不少,“我家事很多呢!”   “画哥,近期我打算接管一些公司的事情,就不和你联系了!”   望着一溜烟跑远的吕郝明,白岐扶额笑出声。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后少和他往来。”周非胤一副公事公办的道。   “吃醋了?”白岐笑问。   周非胤沉默。   “用不着太提防他挖你墙角,太闹的小鬼不适合做情人。”   “我没吃醋。”周非胤硬邦邦的撂下四个字。   “口是心非。”   C市最近有些不太平,杜家分家一事闹的满城风雨,殃及不少人。   杜三爷铁了心要分家,即使杜家人都不同意,可论手段谁又敌得过杜三爷?   偌大的一个家族顷刻间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结局让无数人唏嘘不已。   周宅正厅,杜三爷和杜绍晖坐在下面,邱礼海和白若把枫山秋景云归图在周非胤面前缓缓展开。   周非胤仔细看后,确认了真假,然后让邱礼海把画收起。   其实即使周非胤不检查,有求于人的杜三爷也不敢胆肥到用假画来诓骗他,只是事关白岐他不得不慎重些。   “本月初九我会再去一趟杜家祖陵。”收了‘酬金’后,周非胤告诉两人时间。   周非胤一向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但凡是自己承诺过的事情他都会做到。   得到周非胤承诺的杜三爷松了一口气,“多谢周先生。”   杜家近期的外忧内患让杜三爷愁白了头发,五十岁的他如今看着仿佛像六七十岁般。   得到枫山秋景云归图的周非胤在面对‘外人’时难得多说了一句废话,“兴利除弊,不破不立。”   杜三爷闻言苦涩一笑,“周先生也觉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如果觉得自己错了,又何必去做?”周非胤反问。   “杜家已经支撑不住了。”外忧施压,内部腐败,杜家已然是一棵外荣内枯的巨树。   “一舟难载一船人,盛极必衰,何况两千多年了,杜家兴盛的够久了。”周非胤道。   周非胤随手扔出一个木牌,杜三爷接住,只见上面写着‘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   “这是……”杜三爷不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况高处不胜寒,不如戒骄戒躁静下心来。”   “我替你批了一签,苦尽甘来时来运转。”   杜三爷眼中迸出惊喜,“多谢周先生指教!”   周非胤急着去见白岐,便不打算再和两人多谈。   在离开时,周非胤瞥了一眼气势内敛的杜绍晖,“你不错。”   杜绍晖一怔,继而尊敬的点下头,“谢谢周先生夸奖。”   周非胤回到自己园中,刚到门口,主卧的门就从里面拉开了。   “画呢?”白岐问。   周非胤“……”人不如画,有点心塞。   周非胤把画盒递去,白岐接过画盒后‘砰’的一声反手又把门甩上。   “……”被挡在门外的周非胤。   周非胤在门口坐了一会,最后只得自己推门‘不请自入’了。   书桌上,白岐把画卷摊开,一寸一寸仔细的看着,再一次在心里赞叹顾画的画功。   画可看人,从这副枫山秋景云归图中足可看出顾画当时的脾性,心高气傲,却又不乏细腻,向往外面的辽阔的天地和自由。   “别哭。”一只手温柔的握住白岐的手。   白岐从原主悲痛的意识中回神,继而反驳道,“我可是鬼。”   鬼当然哭不出眼泪,只是刚才他红着眼睛,脸上的悲痛哀伤让周非胤更加心疼。   “谢谢。”白岐道谢。   虽说拿到枫山秋景云归图的过程一步步都在白岐的计划中,但如果没有周非胤的相助,只怕也不会如此顺利。   “怎么谢?”周非胤问。   周非胤明显有所求的话让白岐微微挑眉,“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白岐“……”这个套路莫名有点眼熟。   黑七呵呵哒,上一世他调戏秦文阑的套路,不眼熟才怪。   白岐弯下腰和周非胤面对面,眯着眼睛表情不明的盯着他细看。   “以身相许可有好几种许法的,你说的是哪种?”   周非胤凝望着白岐,眼中的眷恋缠绵仿佛织成一个牢笼把他牢牢的禁.锢住。   “我们结婚吧?”周非胤说。   白岐“……”   ‘呦呵!大兄弟彪悍呐,胆子比上两世大的不止一圈啊。’看热闹的黑七叨咕道。   “以我为聘,以黄泉树作礼,往后我的一切只属于你。”周非胤告白。   “如果我拒绝呢?”白岐照常作死。   周非胤沉默。   白岐揶揄的圈住他的肩,一根手指轻浮的在他嘴上戳了一下。   “如果你想要一个仪式的话,那我们就结婚吧。”   “!!!”周非胤。   白岐都活成一个老怪物了,飞升前也曾有过一个情人,但成亲倒还是第一回。   而且在曜荒大陆,修者在一起即叫双修又叫结契,普通修者交换个信物就算搭伙过日子了,有些权势的则在众人见证下办个结契大典。   至于以凡人的习俗成亲……白岐觉得还是蛮稀奇的,有那么一丢丢的期待。   吕家,吕家主坐在书房里看着杜家近日的消息,表情的愉悦显而易见。   杜家分家,财产无疑是杜三爷拿大头,其后便是杜四爷。   “如果咱们现在乘胜追击,杜家绝无再有翻身的机会。”吕郝明说。   “不用。”吕家主道。   “哈?”吕郝明怔住,有点不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   “杜老三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的狠辣众所周知。”   “可杜家已经分崩离析了。”   “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恶狼,一旦反扑也会致命的。”吕家主道。   “那杜家当初害你的事就不管不问了?”吕郝明不满自己老爹的‘优柔寡断’。   “那是杜老四干的,屎盆子别乱扣,扣错人会出事的。”吕家主瞪了一眼吕郝明□□道。   “杜家的仇自然还得报,既然他们分家了,一码归一码,别牵连无辜。”   吕郝明黑线,什么无辜?归根结底不就是想放杜老三一条生路吗?   吕家主把吕郝明的不服气看在眼中,摇头叹了一声‘年轻啊’。   “郝明,你要谨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远不要仗着优越轻视任何人。”   “杜老三不简单,他的继承人杜绍晖也非池中之物。”   “你现在不斩草除根,不怕他们日后报应吗?”吕郝明质问。   “如果杜老三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我一定不留余地的杀掉他。”   “但我了解杜老三,他虽然狠辣有仇必报,但也是有恩必还,若我们在他最落魄时拉上一把,他会记着吕家的恩情。”   “郝明,谁也保证不了,今日的杜家会不会是明日的吕家。”   吕家主欣赏杜三爷,所以才愿和杜家结亲,只是那一纸婚约最终却是让杜老四搅黄了。   吕郝明听出了吕家主的话中含义,顿时戒备起来,“你别妄图再卖儿砸!!”   “你紧张什么?”吕家主笑眯眯的问。   “老爸,你说句实话,你跟杜老三间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先是联姻,现在又想放杜三爷一马,怎么看其中都有古怪。   吕家主干咳一声跟着喝口茶润润喉咙,“人在江湖漂,总会遇见一两个对的人,却拜了一个错误的把子。”   吕郝明“……”   “你和杜老三是拜把子兄弟!?”吕郝明惊叫。   “嘘!”吕家主板着脸示意。   “你你……我说呢,杜吕两家几代不和,当初你怎么会突然让我和杜晓晓联姻!?”   “当初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等知道后两人就闹掰了,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鬼才信。”吕郝明嗤道。   “以杜老三和杜绍晖的本事,俩人强强联手,保不准那日就东山再起了……”   “他就算西山再起我也不会娶杜晓晓那个贱人回家!”吕郝明道。   吕家主“……”他儿砸是不是脑补太多了?他有说让他再娶杜晓晓吗?   许是为了让自己老爹看出自己的决绝,吕郝明赌咒起誓,“我宁可光棍一生也不娶那种女人。”   “与其把杜晓晓娶回家,还不如娶杜绍晖呢,至少看着顺眼。”   “主意不错。”吕家主突然插话,“杜绍晖是杜老三的继承人,你把他娶回来相当于把杜家都攥到手中了。”   “唔……看来得找时间和杜老三谈一谈了。”   吕郝明“……”好想弑.父啊。 第57章 镜中鬼十七   周非胤是个行动派,白岐松口后, 他立即开始张罗两人婚礼的事宜。   二人婚服他亲自裁剪织绣, 布料是寸锦寸金的云锦,上面嵌着的每一片玉都是他自己打磨成型后的羊脂。   红底印花请帖上贴着金箔, 甚至请帖上面用的墨也是最最昂贵的。   周非胤本不是一个奢侈的人,但对白岐, 他只想将世间最好的一切给他。   周宅院中, 不断有人来来往往装饰着园子,他们都是周非胤的‘干儿子’们得知‘干爹’要‘娶夫’后派来帮忙的。   周非胤坐在屋檐下, 手中册子上是邱礼海拟的婚宴宾客名单。   周先生结婚的消息放出后外面炸开了锅,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期待着自己能收到周宅婚宴的邀请。   白岐走来,两手搭在周非胤肩上眼睛在名单上扫了一圈,“杜家呢?”   “不请他们。”周非胤淡淡的说。   “怕我不高兴?”白岐问。   因顾画和杜家祖上的恩怨周非胤迁怒杜家, 不灭掉他们已经是宽恕了。   “杜家虽然也有人和杜宵是一丘之貉, 但杜老三和杜绍晖本性却不错。”   白岐轻佻的在周非胤脸上戳了一下, “不用赶尽杀绝,我一向是个宽容厚道的人。”   和白岐建立精神世界绑定的黑七闻言,“……”   它赌上自身智慧体的尊严保证, 如果白岐是顾画本人, 他一定搅得天下不定。   宽容厚道?逗谁呢?   周非胤左手捉住白岐胡闹的手,右手合上名单还给邱礼海。   邱礼海的眼睛在两人间扫了几个来回, “那杜家……”   “听阿画的, 添上杜老三和杜绍晖。”   “是。”邱礼海笑。   都说一物降一物, 以前的无所不能, 说一不二的先生如今却让顾先生吃的死死的。   邱礼海走后,白岐抱着胳膊整个人懒懒的靠在圆柱上。   “婚宴当天肯定有人向你询问我的来路,你到时有说辞吗?”白岐问。   “你是周宅的第二个主人。”周非胤道。   日后,白岐的身份只有一个——他周非胤的夫。   “所以,还是来路不明?”   “……”即使周非胤聪明睿智,此时也有点搞不懂白岐的心思。   “半真半假吧。”白岐说,“如果有人问,就说我是周国画师青云公子顾画的后裔。”   “你想继续报仇?”周非胤问。   “不是。”白岐道。   “我生时无名,活的声振寰宇,死的不甘,杜宵那厮的后代都百世荣光,我可不比他差,所以我怎么着也得留点东西。”   “一个肮脏秽物,不能和你同日而语。”周非胤不赞同他拿杜宵和自己比。   “别绕远了。”白岐睨着他,姿态慵懒语气傲慢,“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周非胤面露笑意,“不单这件事,往后全听你的。”   “真的?”白岐不信任的问。   “周宅是我的,而我则是你的。”周非胤说。   白岐“……”那一丢丢的小欣喜是肿么回事?   C市的一座酒店中,吕郝明死鱼一样傻呆呆的躺在床上,脑中被一大片‘卧.槽’刷屏。   出啥事了?是梦吗?一定全都是梦吧?   他记得自己昨晚和一群狐朋狗友去酒吧玩,疯到后半夜时所有人都喝的晕晕乎乎的。   上厕所时一个小姐姐塞了包.套.套给自己,他踉踉跄跄的追出酒吧却撞到一个人,然后……   好像自己当场就啃了上去。   如果只是个陌生人就算了,权当一夜情了,可俩人搞到床上做一半时他短暂的清醒看见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名叫——杜绍晖的男人,一个……   而且俩人厮混在一团时自己大意竟然导致后方失守让杜绍晖那个王八羔子攻球入门了!!   “杜绍晖你个趁火打劫的贱人我.操.你祖宗的!!”一声愤怒的嘶吼在卧室中骤然爆发。   杜绍晖提着食物和新衣服急匆匆的跑上楼层推开卧室门后,床上哪还有人?整个房间遭某人打砸的面目全。   杜绍晖僵站了许久,眉间松松皱皱。   良久,他把东西搁到桌上,自己则走在床上坐下,眼睛凝视着混乱的床铺久久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画哥——啊!!!”   周宅,电话刚通,白岐便听见吕郝明的一阵鬼哭狼嚎。   白岐“???”   “画哥,那个贱人,他……我诅咒他……原来下面那个真的好疼……我不敢回家,我怕我爸抽死我……”   “吕郝明,你……”   吕郝明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语言让白岐听糊涂了,他刚打算详细问一下,电话突然断了。   “……”白岐。   有病吧!?   “谁啊?”周非胤从门外进屋问道。   “吕郝明,哭了几声突然挂了。”白岐说。   “也许你和我结婚他太高兴了。”周非胤睁着眼睛说瞎话。   白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周非胤如此低看他的智商?   “婚服我做好了,你试一试。”周非胤把衣盒拿起放到桌上。   白岐眼睛一亮,“好。”   周非胤定下的日子是本月二十四,他当时解释说当天宜嫁娶,但白岐看了他半天,最后调侃了一句‘猴急’。   不过,虽然周非胤有点‘猴急’,但该备上的他一件都不缺,而且选用的都是最好的。   周非胤眼中的白岐是世上最贵重的珍宝,他拥有了他,那么世间所有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婚宴当天,吕家。   吕家主把吕郝明的卧室门敲的震天响,“再耽搁下去就迟到了!”   “我病了,我不去!”门内响起吕郝明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先生的婚礼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吗?”   “我不去!”   吕郝明太想去了,只是周非胤的宾客名单竟然有杜绍晖!自己躲他一周了,可一周时间根本不足以俩人都忘记那个荒唐的一夜。   “你敢不去试试?我断了你所有的零花钱!”   “老爸!”吕郝明惨叫。   “今天由不得你,我绑也得把你绑去!不管你和周宅有什么矛盾,去后赔个礼道个歉也就大事化小了。”   周宅婚宴,去的都是各界大佬,吕郝明身为吕家的继承人,吕家主怎么可能不让他去?   卧室中,吕郝明崩溃捂脸,“老爸啊,你饶了我吧。”   威逼利诱都用了,最后吕家主也不和他耍嘴皮子,退后两步命令保镖,“砸门!”   “嗷嗷!老头你玩真的啊!”   去周宅的途中,杜家的车内坐着杜三爷和杜绍晖二人。   “晓晓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杜三爷问。   “恢复的不错。”杜绍晖平静的回答。   自从杜晓晓‘撞鬼’后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一直在医院里治疗。   杜三爷凝视着杜绍晖,片刻,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看不懂你和晓晓间的关系。”   杜绍晖和杜晓晓同父异母,杜晓晓是正妻所生,而杜绍晖却是情妇生的。   “说你们有隔阂吧,明面上你们情同手足。”   “可如果说你们兄妹情深,你又怂恿她退掉吕郝明的婚,害的她名声尽毁。”   “她跟吕郝明不合适。”杜绍晖声音冷硬。   “有什么不合适?”   杜绍晖“……”   杜晓晓配不上吕郝明。   见杜绍晖又憋着不吭声了,杜三爷无奈,“你见过吕郝明几回?你了解他吗?”   “十四年前。”杜绍晖突然道。   “什么?”杜三爷微怔。   “我第一次见吕小四时,那一年他七岁,在百珍阁的拍卖会上。”杜绍晖认真的说。   杜三爷“……”感觉自家侄子对吕家死小子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周宅,白岐穿着婚服站在镜子前来回踱步打量自己,‘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黑七“……”宿主,自恋也要有个度的。   ‘小七,日后离开时你能帮我把非胤替我做的衣裳带回去吗?’白岐问。   ‘到时我试一试吧。’吐槽归吐槽,但白岐提出的请求黑七都会尽量去替他办。   ‘儿砸,乖。’   ‘……’好想用板砖拍他一脸。   周非胤也换上了和白岐的同款婚服,一身鲜红衬得他更加的仪表堂堂。   “我第一次和人成亲,经验不足,出了错不许嘲笑我。”白岐警告周非胤。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但下回就又经验了。”   前一秒还春暖花开的周非胤,听完白岐的后半段话后脸瞬间黑了。   “没有下回了!”   “话别说的那么死,保不准哪天你惹我生气,我一时气不平便休了你呢。”白岐凉凉的道。   “不会。”周非胤回的果断。   “世事无常。”白岐语气幽幽。   “……”周非胤默了一瞬,跟着配合白岐出主意坑自己,“那你立个家法。”   白岐围着周非胤转了两圈,“那……如果哪天你惹我生气了,你就得跪搓衣板向我认错。”   “行!”周非胤答应。   跪搓衣板和被休比,周非胤表示跪一跪也不会掉二两肉。   白岐盯着周非胤良久,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在他的嘴上重重咬了一下。   “???”周非胤。   “周非胤。”白岐的语气少见的变得很轻很轻。   “我的脾气有点暴躁,受不得丝毫的气,尝不了丁点委屈,如果哪一天我发脾气了,任性了,你一定要记得先服个软,多多包容我。”   “否则,只怕我们……”   “好。”周非胤打断他,两眼紧紧盯着白岐的脸郑重的承诺。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第58章 镜中鬼十八   周宅, 收到请帖来的客人都相继入座, 甭管彼此间熟不熟,一个个都笑逐颜开互相问候着。   来参加婚宴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随便拉出一个在面外可都是跺一跺脚地面都得震一震的大佬。   其中不乏有恩怨的, 但是谁也不敢在此时闹事,毕竟一旦搞砸周非胤的婚礼,那位爷的报复他们可吃不消。   周非胤有权有势还有本事,而且据说他的‘靠山’不计其数,谁敢触他的霉头?   ‘干儿砸’靠山们, “……”   吕郝明尾随在吕家主身后穿梭在众宾客间,脸上挂着笑装作懂礼貌的小辈, 但脑子早就飘到宇宙外了。   “杜三爷。”吕家主叫了一声。   吕郝明身体一僵,讪讪抬头却正撞上杜绍晖深不见底的眼睛。   “吕家主。”杜三爷回以一笑, 两只狐狸间暗波汹涌。   “杜家一事, 多谢吕家主手下留情呢。”   吕家主不是听不懂他话中的讥讽,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我做事一向恩怨分明, 不是杜三爷你的锅就绝不会让你来背。”   杜三爷扯下嘴角,懒得再和他斗嘴, 侧身招呼一下杜绍晖。   “绍晖, 来见见吕家主。”   杜绍晖上前, “吕家主。”   停顿一瞬后, 目光又扫向吕郝明, “吕四少。”   吕郝明“……”刚刚他是用眼神在威胁自己吗?   瞥见自己儿砸因杜绍晖的一声问候而‘吓住’, 吕家主的脸顿时黑了。   平时熊的不知天高地厚, 一到关键时刻就怂!!   “迎新人!”   邱礼海一声高喊,周非胤和白岐二人从正门进来,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器宇不凡,两人同框的画面格外的和谐养眼。   “周先生,恭喜恭喜!”   “恭喜呀周先生。”   ……   从宴席中穿过时,四周的宾客纷纷向周非胤道喜。   白岐是个货真价实的‘古人’,而周非胤也不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因此婚礼两人选的是中式的。   两人敬天地,拜高堂,行夫夫礼,在众宾客的见证下二人立下海誓山盟。   周非胤因两腿不便由白若在后面推着轮椅,白岐和他并排站着,看起来如胶似漆温情脉脉。   “先生。”周韬,周子辉,周媛三人结伴来敬酒。   三个年龄相加都快三百岁的人,一个个红着眼眶,模样看着甚至有点滑稽。   ‘干爹’有伴了,而且还是和他一样‘长生不死’的人,这下就算哪天他们死也能瞑目了。   “周先生顾先生,恭喜。”吕家主上来敬酒。   凡是来敬酒的白岐都来者不拒,反正再烈的酒于他而言都和凉白开一样。   白岐是个‘实在人’,客人们敬的酒他全一口饮尽,而周非胤只是象征性的品一口。   “少喝点。”周非胤阻止。   “我酒量不弱呢。”白岐回道。   当年在上神界,四千年琼浆他十坛灌下也只睡两年,和他同饮的上神,只喝下两坛便睡了近五百年。   “喝酒伤身。”   白岐瞥了周非胤一眼,他喝酒喝傻了吗?忘记自己只是一个魂体吗?   白岐虽不在意,但自从周非胤说过话后,就不再有人来敬酒。   “顾先生是哪的人?”有个客人随口问了一句闲话。   “外省外县的。”白岐回答。   “今日家中可来人了?”   “家中人早死光了。”白岐道。   “……”那名客人瞬间噤声,四周也跟着静下了。   似乎是见气氛有点僵,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试图缓解一下。   “顾先生的名字和不久前枫山秋景云归图真假画主一事中的,周国画师顾画同名呢。”   中年男人本想是开个玩笑打破尴尬,未曾想白岐早在这儿等他呢。   “周国画师青云公子顾画是我的祖先。”   “……”所有人。   吕家人懵了,青云公子顾画的后裔?难道这就是周非胤当初挖坑对付杜家的原因?   杜家人也傻眼了,杜三爷更是遍体生寒。   总算捋明白了,枫山秋景云归图一事杜家自始至终都处于劣势,其中肯定有周非胤的手笔吧?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杜三爷懊恼,气愤,还有一点庆幸。   从周非胤后来做的种种事中,可以看出他没想把杜家人全部赶尽杀绝。   杜三爷是个聪明人,他虽恼怒但是绝不会冲动的以卵击石去找周非胤报复。   婚宴快结束时,吕郝明频频朝杜绍晖那偷瞄,屁股在凳子上不断来回摩擦着略显焦灼。   吕家主瞪了一眼自家的熊儿砸,“你屁股下面是不是有钉子啊?”   “我……我肚子疼。”吕郝明扯了一个谎。   吕家主嫌弃的扶额,“滚滚滚!”   得到吕家主的首肯,吕郝明立即脚底抹油快速屎遁了。   杜绍晖眼中有锋芒划过,他把酒杯放回桌上,和杜三爷说了一声后也站起离开了。   吕郝明一路小跑到停车处,他虽不怕杜绍晖,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看向杜绍晖时总有一种毛骨悚然感。   吕郝明一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那种对危险的直觉曾让他多回远离危险。   找到自家的车,吕郝明打开车门刚打算上车,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来‘砰’的一声把门又合上。   吕郝明惊的转身,背靠在车门上一脸惊吓的望向杜绍晖。   “吕四少。”   “啥……啥事啊?”   “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杜绍晖表情诡异的靠近吕郝明,“赔偿问题。”   吕郝明懵,“……”赔偿?谁赔偿谁?   从外面回到卧房,上一秒还人模人样的周非胤下一刻便醉倒了。   白岐“……”   这‘酒量’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他洞府里养的猫儿都比他能喝。   ‘撒花撒花,恭喜宿主喜得良缘!’黑七毫无诚意的庆祝。   “羡慕?单身狗!”白岐睨了它一眼,跟着攻气十足的把周非胤从轮椅上抱起放回床上。   ‘相信我,我一点也不。’黑七说。   见白岐把周非胤抱回床上后又朝卧室外间走去,黑七飘起跟上他。   “如果下一世他仍跟来,你怎么办?”   “……下一世的事,下一世再说。”白岐道。   黑七盯着白岐不禁有点狐疑,“宿主,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白岐漠然的望向黑七,“你也醉了吗?我可是神。”   “一个神能活千年,但爱上一个人有可能只需一个月,一天,甚至更短。”   “一见钟情吗?”白岐听懂了它的话意。   “小七,细算下来我才九千多岁,和上神界一群老东西比我的征途才刚刚开始而已。”   “对一个神而言,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再深刻的情感都会在时间中蹉跎,化沙,最后随风散去。”   “风花雪月,山盟海誓,本上神早过了那种年纪。”   这一刻的白岐神情淡漠宛如融不化的冰川,,清冷深邃的眼中仿佛无尽深渊,一旦靠近,便会溺亡其中。   黑七怔忪,时长因白岐的阴晴不定而吐槽的他竟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神,上神界中以战修道的战神。   “你,真不爱?”黑七怀疑的问。   “他人不赖,待我又不错,现在为止我还是挺喜欢他的。”白岐一秒变换狐狸脸。   黑七“……”和‘白渣渣’呆的久了自己的系统迟早得崩溃掉。   周非胤待他何止不错?简直就差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白渣渣’当下酒菜了。   后半夜,周非胤从睡梦中醒来,隔着屏风朦胧间看见站着书案后的白岐。   周非胤下床自己坐上轮椅,然后朝外间走去。   “醒了?”白岐问着,眼睛则一直盯着桌面上的画。   “抱歉。”结婚当日自己却喝的人事不知,周非胤即自责又害臊。   此时白岐面前的桌上是半摊开的枫山秋景云归图,他仔细的看着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这幅画有问题?”周非胤问。   “不是。”有问题的不是画,而是自己。   “我想办个画展。”白岐说。   “可以。”周非胤果断答应。   就算白岐要吃龙肝凤胆周非胤估计也会想法替他弄来,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画展?   “是以青云公子顾画的名义办。”白岐道。   白岐欣赏原主顾画的才华,所以也愿多出点力来帮帮他。   “好。”周非胤依旧只是纵容他。   “枫山秋景云归图我会再画一副,署名——青云公子。”   “我帮你。”周非胤道。   如果要以青云公子顾画的名义办画展,那么画展中的作品必须得有两千四百年的历史,在字画的年岁上做做手脚,这对周非胤来说并不难。   “画展档次太低,我帮你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画作博物馆。”周非胤说。   白岐“……”突然有点想把这个男人拐回曜荒大陆了。   周非胤上前揽住白岐的腰,“夫君,合卺酒还没喝呢。”   白岐扫眼屋内,囍字鲜红,桌上代表各种吉祥含义的瓜果一应俱全。   白岐含笑收起桌上画,“夫君说的是,今晚的确不应该聊不合气氛的事情。”   “不过这事可不怪我,两个人才叫良宵,夫君回屋倒头便睡,为夫还未怪你冷落了我呢。”   “……我的错。”周非胤愧疚。   “错是错了,但好在不晚,还有后半夜可以补上。”   周非胤凝望白岐揶揄的脸,嘴角扬起,露出一抹温柔眷恋的微笑,“不晚,我们还有长长久久的一生呢。”   能和他相遇相知相恋,等三百年又何妨?就算是三千年他也愿意。 第59章 镜中鬼十九   杜四爷的日子最近很不好过,自从和杜三爷分家后, 吕家就将复仇的全部火力瞄向了他。   在吕家的狂轰乱炸中, 杜四爷被打的手足无措, 如今已举步维艰。   一间公寓中, 杜四爷神情恍惚,两眼布满血丝, 整个人显得颓丧沧桑。   杜四爷咆哮着在屋内一通打砸, 良久才停下, 跪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气喘吁吁, 充血的眼中满是仇恨和阴毒。   “你们断我后路, 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周宅, 书房中的白岐在画卷上描上最后一笔,山寨版‘枫山秋景云归图’新鲜出炉。   “周大师,来掌下眼鉴赏一下。”白岐道。   周非胤把手中正在打磨的玉石搁下,转而来到白岐跟前。   画是根据旧版画的,且又有原身意识的帮助,新旧两版画间几乎零相差。   如果非说唯一的区别的, 便是出自白岐手的枫山秋景云归图更豪放洒脱一些, 也更有灵气。   “很好。”周非胤不吝啬的赞赏。   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 白岐顿时更加自得。   ‘情人眼中出西施,就算你画一坨粑粑估计他也鼓掌叫好。’黑七泼冷水。   ‘儿——砸。’白岐阴恻恻的叫了一声。   危险警报响起,黑七拟人化的哆嗦一下, ‘嘀!系统休眠中, 有事请留言。’   ‘蠢儿子。’   白岐从小盒中取出印章, 郑重的在画上印下‘青云公子’的标志。   “画馆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下周应该能完工。”周非胤道。   “根据你的意思,画馆是非盈利的,但以防出乱还是得控制一下入馆人数的。”   “做生意我不在行,听你的。”白岐说。   桌上的画墨迹未干,白岐先把它摊在那里也不收起,径自离开桌后朝周非胤刚才呆的位置走去。   刚刚周非胤正在琢一块天然玉石,看大致轮廓应该是戒指。   “我自己选的原石,采的玉。”周非胤道。   “给我的?”白岐问。   “嗯。”   今生的周非胤有个爱好,喜欢帮白岐做‘手工’,他喜欢看他身上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影子。   望着周非胤,白岐若有所思,‘小七,一直都是他为我准备礼物,我是不是得备一份回礼?’   黑七“……”   ‘哎?真休眠了?’   翌日下午,四锣巷‘一城香’。   白岐来时,包厢中的吕郝明茶都自己喝上一壶了。   “画哥。”见白岐来,吕郝明打声招呼。   白岐坐下,吕郝明立即倒杯茶给他,“画哥,你喊我出来有什么事?”   “向你打听一件事。”白岐问,“送人礼物一般都送什么好?”   白岐苦想一上午,金银珠宝周非胤不缺,古玩字画他更不稀罕,送一件合他心礼物简直比闯南灵山还难。   如果他的四障空间还在,无数天材地宝可以供他选,可惜现在他只是一个落魄异世的‘孤魂野鬼’。   黑七休眠了,靠不住,因此他只有来问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吕郝明。   “送礼物?那门道可多了,对方是男是女?和你的关系,他的性格,喜好,都很重要。”   “你可以去百珍阁看一看,里面的东西好全也最全。”   “不去百珍阁。”那里原本就是周非胤的产业,从那拿东西跟左口袋装右口袋有什么区别。   “画哥,你究竟要为谁准备礼物啊?”吕郝明问。   “周非胤。”白岐说。   “!!!”吕郝明一口茶呛住了。   “周……先生?”吕郝明嘴抽了抽,“替他备礼物的确困难了点。”   周非胤见过的宝物多了去了,眼睛毒,性子冷,人又挑剔,不过……   白岐是周非胤的心头肉,不管他送什么他都会视若珍宝的吧?   “不用很贵重,能代表心意就行。”白岐说。   “周先生那种人,普通俗物可入不了他的眼。”吕郝明沉思。   “我记得我老爸认识一个木雕大师,他的木雕可是国内一绝,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C市。”   “我打电话问一下。”吕郝明掏出手机打给吕家主。   问清了木雕师傅的地址后,白岐就跟吕郝明二人踏上了‘求木雕之行’。   木雕师傅也住在C市,但距离四锣巷有点远,开车估计也得近两个小时。   而且吕家主说,木雕师傅今年已八十四,自己已不再做木雕,但是他可以打电话去求求情。   路上,车内播着音乐,吕郝明的身体跟着节奏不断来回晃动,但车却开的很稳。   “画哥,我以前是玩赛车的,但后来我爸怕我撞死于是叫人把我的赛车全砸了。”   白岐瞥了他一眼,“不是怕你撞死人?”   “我技术很牛掰的!职业水准!”吕郝明反驳。   白岐合上手中的杂志,又检查一下安全带,“那么现在考验你技术的时候到了。”   “哈?”吕郝明茫然。   “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车从你出四锣巷就一直跟着你。”   “为什么不是你?”吕郝明脱口而出。   “这是你的车。”白岐拒不背锅。   吕郝明从后视镜中看见白岐口中的黑车,骂了一句脏话后叮嘱道,“画哥,坐稳了!”   周宅,周非胤从黄泉墓中上来回到自己园中,可园中和房中都空空如也。   周非胤正打算叫来邱礼海问一下时,房中桌上的电话响了。   周非胤上前,是个陌生号码。   “谁?”周非胤淡声问。   “你男人。”白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周非胤微微一怔,“阿画?你……”   周非胤刚要问他在哪儿,一声意料外的枪响让他瞬间绷紧身体。   “阿画!怎么回事!?”   大路上,吕郝明狂飙着车速,黑车在后面紧追不放,最后竟开始疯狂的朝前面开枪。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应该是正在遭人追杀。”白岐说。   “我们?”周非胤问。   “我和吕郝明。”   “谁让你出去的!”周非胤厉声质问。   “帮不帮忙?不帮忙我挂了啊。”白岐根本不吃周非胤黑脸那套。   生气归生气,但白岐遇上危险,再大的气也得先把人救回来后再教训。   “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位置。”白岐问吕郝明。   “不知道哇!”吕郝明哇哇大叫着。   白岐表情抽了抽,转而自己望向窗外看四周是否有标志性的建筑。   “画哥!抱头!”飙车的吕郝明突然大叫一声。   白岐抬头,只见迎面是一面巨大的广告牌,而车子正朝那里撞去。   白岐“……”又一个坑货。   “砰!”周非胤听见一声巨响,跟着通话便断了。   “阿画!!”   周非胤发狠的攥着电话筒,神情阴郁森冷,此时的他无比愤恨自己的双腿。   “邱礼海!联系周子辉!!”   两辆互相追逐的车子,从人来人往的街上一直开到没有人的大路上。   杜老四狂踩着油门,表情因怨恨而变得狰狞扭曲,猩红的眼如同恶鬼一样瞪着前面的车。   周宅和吕家把他逼入绝境,既然他的路断了,那么他也要毁掉他们最珍视的!!   从广告牌中穿过的吕郝明惊喜的摸了摸身体四肢,身上竟一个零件都不少!?   “这辆车的质量真靠谱!”   白岐悄悄收起魂力,“开你的车!”   “杜老四真是疯了!”吕郝明咒骂。   刚才碰撞时他瞥见了后面车中的人,当时一口唾沫差点呛着自己。   杜老四的车追上来,疯了般碰撞着吕郝明的车,两辆车都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损伤。   “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老子怕你啊!!”   吕郝明一个飘移加甩尾,狠狠的撞在杜老四的车上。   车中的白岐“……”比御剑飞行刺激多了。   ‘嗷嗷!’精神世界中黑七一嗓子嚎出来了。   ‘解除休眠模式了?’白岐问。   ‘爸比,啥情况?’黑七吓的人设都绷不住了。   ‘追杀。’简单粗暴的两个字。   黑七“……”又是追杀?   “我和你们拼了!!”杜老四大叫一声,狂踩油门朝吕郝明的车冲去。   “嗷!画哥可不能死呀!”来不及躲开的吕郝明惊叫。   他怕死,可他更怕白岐死,他若死了他爸努努力兴许还能再生一个,可一旦白岐挂了,周非胤肯定饶不了吕家。   望着杜老四撞来的车,白岐手掌翻下,魂力瞬间覆盖住车身。   “轰!”   两辆车碰撞在一起,吕郝明的车顷刻间被撞出数米,呃……完好无损。   而杜老四的车在撞上吕郝明的车后,因收不住力又撞向栏杆,翻在路面。   “……”余惊未定的吕郝明。   “等回去后我一定多回购几辆这种车以备不时之需。”   白岐和吕郝明下车走向杜老四已面目全非的车,杜老四满脸是血的卡在车中动弹不得。   吕郝明半蹲下欠扁的向杜老四挑衅,“行啊杜老四!胆子不小嘛,敢和本少玩玉石俱焚。”   “吕郝明!”杜老四咬牙切齿,“你不得好死。”   “是谁不得好死,这种情况下你还看不明白吗?”吕郝明问。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在用阴器害我爸时怎么不想想今日的报应?”   杜老四已经说不出话,但两只充血的眼睛却仍瞪着吕郝明,在吕郝明看不见的位置,一只手摸向口袋。   白岐眼睛陡然一厉,蓦地伸手拉起吕郝明,“后退!”   在用魂力护住二人的一瞬,杜老四的车突然爆炸了,白岐吕郝明被气浪掀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白岐倒在地上,‘咔嚓’一声,胸口的玉磕在地上碎成两块。   阳光打在白岐身上,瞬间灼伤他的魂体,白岐蓦地翻身朝下护住了脸。   黑七“……”宿主可真……要脸呀。 第60章 镜中鬼二十   直升机在上空盘旋, 空降士兵把车祸地点团团围住。   匆匆赶来的周非胤看见现场的冲天火光时, 脸都白了, 绷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邱礼海见他神情不对出口安慰,“先生你别慌,兴许顾先生他平安无事呢。”   周非胤上前, 环顾四周不见白岐, 只看见傻呆呆的坐在地上的吕郝明。   “人呢!?”周非胤厉声问。   “不见了。”吕郝明表情呆滞。   周非胤此时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什么叫不见了!?”   “……像,像烟一眼,‘噗’的一下就消失了。”   回想白岐消失时的诡异一幕, 吕郝明的脸又白了几分。   周非胤的眼睛在四周一寸寸的扫视, 突然瞥见一处亮光。   周非胤快速上前, 本想站起,可双腿一软又狼狈的跪在地上。   “先生!”邱礼海欲扶,可是却被狠狠的甩开。   周非胤抖着手捡起地上摔碎的玉,养魂灵玉, 可保魂魄不受阳光的伤害,现在玉碎了……   胸口一阵钝痛, 周非胤咬牙咽下涌上来的血气,双眼逐渐覆上一层血色。   昨日他还窝在自己怀中嬉笑,今日怎就……   三百年的等待只相守几日就又失去, 他要黄泉树有什么用?求长生又有何意义?   周非胤仿佛陷入魔怔一样, 一旁的邱礼海忧心不已。   口袋中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邱礼海蹙眉, 扫了一眼发现竟是周宅的号码。   白若是个哑巴,肯定不会打电话的?那么会是谁?   邱礼海狐疑的接通,可跟着表情就变了,眼神惊诧不可置信。   “先生。”邱礼海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电话。”   周非胤抬头,眼中的阴骘和戾气让邱礼海心惊胆颤。   “是顾先生的!”   周非胤愣住,但手却快过大脑理智将手机从邱礼海那儿抢了来。   “夫君,你去哪了?我饿了,你快回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一前一后的大悲大喜让周非胤红了眼眶。   见周非胤不答话,白岐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到哪儿野去了?刚成亲你就浪,是不是想让我家法伺候?”   周非胤笑了,眼中有泪,可表情却欣喜若狂,“别气,为夫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白岐便筋疲力尽的瘫回座椅上,养魂玉碎后,他除了脸以外身上几乎全被阳光灼伤了。   “小七,谢了。”白岐道。   “客气。”   周非胤在往周宅赶的路上内心异常焦躁,他怕刚才只是幻觉,怕回去后园中空空无人。   回到周宅,周非胤立即朝自己住的园中冲去,哪还见半分平日里的沉着内敛?   周非胤进园,人却在卧室门口停下,呆站许久提不起勇气推门而入。   “啊呀!”房中响起白岐的痛叫。   周非胤一惊,猛然推门入屋,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书桌上含着笑狡黠的望着自己。   压下狂跳的心,周非胤仔细的合上门隔开外面的阳光。   “过来。”周非胤朝他伸出手。   “不去。”白岐果断拒绝。   周非胤蹙眉,脸顿时沉下,“过来!”   “不!”他凶,白岐更凶,“怕你打我。”   周非胤“……”   打他?自己用命去疼他宠他爱他都不够,怎么舍得打他?   周非胤叹口气,语气也温和下来,“阿画,来。”   望着周非胤疲倦的脸,白岐不由的有点不自在,自己是真的把他吓坏了吧?   白岐跳下桌,上前主动抱住周非胤。   周非胤搂住白岐,之前再大的怒气都因此刻的失而复得而消失。   “以后,不许再吓唬我。”周非胤说。   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竟也是一个胆小鬼。   “吕郝明介绍一个木雕师傅给我,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白岐解释。   “是惊吓。”周非胤纠正。   “……真的只是意外。”白岐说。   不愉快的话题终结于此,白岐亲昵的抱住周非胤的肩,“我要礼物。”   理所当然的傲娇让周非胤有点哭笑不得,“什么礼物?”   “那种让我不怕阳光的玉,先前那块碎了。”白岐说。   “那是唯一的一块”周非胤平静的回道。   “那以后我岂不是出不了屋了?”   “我会替你再找的。”周非胤向他保证。   虽然周非胤没向白岐发火,但这件事他也不会大度的任它翻篇。   杜老四在爆炸中粉身碎骨,因此周非胤把气全撒向了杜家人,除了杜老三和杜绍晖,杜家人几乎被他赶尽杀绝。   杜家出事,原因众所周知,因为一个叫‘顾画’的男人,周非胤冲冠一怒为蓝颜。   周非胤替白岐准备的画馆也装修结束,正式开门,画馆就叫——青云雅馆。   周宅,地下黄泉墓中,周非胤合上手中的竹简,封存,随后从书架夹层中取出一个铁盒。   周非胤出屋来到铁索桥上,打开铁盒,里面赫然是一整盒的养魂灵玉。   养魂玉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可周非胤却面不改色的将其全都扔下黄泉树底,任它在水中溶解。   周非胤转身离开,黄泉树上众张鬼脸中,有一张极其扭曲痛苦的。   那是杜老四的脸。   黄泉树存活的养分来自吸收魂魄,周非胤虽不是悲悯众生的大善人,但也非大恶,用来养活黄泉树的魂魄生前都是大奸大恶之人。   用人的魂魄养黄泉树,而和黄泉树生命相连的自己得以长生。   也许这样做天道不容,但能换得和阿画长相厮守,就算万劫不复又有何惧?   医院,吕郝明靠在床上无聊的打着游戏,虽然他只是皮外伤,可他母亲又哭又闹着非要让他留院观察。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杜绍晖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吕郝明话中带刺的问。   不过吕郝明话里话外虽都在嫌弃杜绍晖,可却没再赶他出门。   杜绍晖打开饭盒把汤盛出端给他,装作看不见吕郝明嫌弃的小眼神。   “周先生有为难吕家吗?”杜绍晖问。   白岐是和吕郝明一起出的事,如果他因此迁怒报复吕家,只怕……   “不怕,有画哥在,他应该不会对吕家下死手。”   吕郝明还是蛮自信自己在白岐那里刷的好感度的。   那日目睹白岐凭空消失,吕郝明从开始的惊诧害怕渐渐的转变成好奇。   他不知道白岐是妖是魅,但他相信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这一世,白岐留下陪伴了周非胤两百年,两百年中,周非胤几乎是将他捧在掌心里宠着。   因性命和黄泉树相连,周非胤离不开C市,因此在四十年后周围人都相继老后,他们二人便没再出过周宅。   被人宠了两百年的白岐过的很舒服,唯一不足的是周非胤没再替他找到养魂玉,因此两百年内他离不了他半步。   周宅,月光朦胧柔和,满园合欢树下,身着艳色唐装的白岐倚在树上和周非胤两两相望。   “前日,我得了一匹妆花缎,花色很鲜艳,很适合你,我打算用它替你做一件衣裳。”周非胤像往常一样和白岐说话。   “你的玉簪不是摔坏了吗?我又雕了一枝新的,明日就能完工。”   “还有,那卷……”   “非胤。”白岐平静的打断突然变得有点话唠的周非胤。   “我得走了。”   周非胤“……”   良久的沉默,周非胤轻声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很好。”白岐道。   这一个月来白岐的变化周非胤不是看不见,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知道他马上要离开自己了。   “阿画……”周非胤的嗓音有点沙哑。   ‘神魂抽离中。’休眠模式中的黑七开机。   白岐靠着树坐下,月光下的他身上覆盖上一层柔光,他的笑一如既往的好看,但却刺的周非胤的心很疼。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白岐朦胧看见周非胤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只是每当他走一步,头发便会白一寸,脸也会苍老一分。   周非胤蹲下温柔的拥白岐入怀,“别看,很丑。”   “夫君。”白岐喃喃叫了一声。   “我在。”   “如果下一世……你仍能跟来,别再用那个人的脸了。”   “……好。”   “夫君。”这一声是周非胤叫的。   “来生你得等我,不许拈花惹草,不许招蜂引蝶,不许轻浮的调戏别人,不许……”   周非胤一句一句的叮嘱着,直到白岐在他怀中化作星辰。   曜荒大陆,玉凰山合陀峰下的小境地中。   白岐在剧痛中醒来,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全是石头。   但在他的身体左侧,整整齐齐叠着几件衣服,有上一世平日穿的,也有戏服,还有和周非胤的婚服。   “对不起。”黑七开口道歉,“我的能量不够了。”   “无事。”白岐淡淡的道,“两百年,足够了。”   “那宿主同意立即前往下一个世界吗?”黑七试探的问。   “同意。”   上神界一座神府内,一潭黑水池下躺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啪。’一滴液体砸在黑潭水面上荡漾开一圈圈涟漪。   男人似乎被打扰了般眼睛蓦地睁开,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眸仿佛无尽的漩涡一样,暗藏杀机让人心惊。   男人的眼睛只睁开一瞬,很快又缓缓的阖上了。 第61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一   白岐是在一间破屋中醒来的, 四周环堵萧然室如悬磬,明显是穷的叮当响。   “小七。”白岐叫了一声,可久久不见回应。   揉着酸痛的肩坐起,脑中昏昏涨涨的, 像是灌了水在里面。   “小七。”白岐又叫一声。   “??”失踪了?死了?   白岐正想着,突然听见一阵微弱的‘簌簌’声,声音是从墙角破油布下传来的。   白岐蓦地冷下脸,“出来。”   ‘簌簌’声停下, 跟着,一只兔头从油布下钻了出来, 两只红眼睛幽怨的盯着炕上的白岐。   白岐“……”   兔子“……”   “噗!”良久,白岐喷笑出声。   “宿主!”黑七恼了。   “小七,上回再不济也是只吃鱼的猫,这回彻底是只食草动物了?”白岐调侃道。   “是系统出故障了!不是本智能的锅!”黑七恼羞成怒。   见黑七兔纸气的快炸毛了, 白岐稍稍收敛了嘲笑的表情。   扫视四周, 白岐喟叹, “又是个穷鬼,比冉阳那一世还穷。”   说到正事黑七也正经了些,“系统勘测, 是低级古世界文明。”   “原主记忆。”白岐吩咐。   “记忆导入中……”   世界线是大魏王朝, 如今天下一统, 朝中主明臣直, 天下国泰民安。   此地是槐阳村, 穷乡僻壤, 村民不过二十多户。   原主名钟玉桓,二十岁,是个手无缚鸡力的弱书生,家中无人,几乎穷的揭不开锅。   钟玉桓自幼寒窗苦读,唯愿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吃上官家饭。   但只可惜,钟玉桓资质平平,人又木讷迂腐,做的文章也中规中矩,至今一个举人都没拿到。   钟玉桓有个青梅竹马,是村长家的女儿名叫许香荷,年方二八,二人两小无猜,互生情意。   但钟玉桓是个穷鬼,许村长哪肯让闺女跟着他受罪吃苦?于是把许香荷许配给县里一个木匠。   情场官场双失意的钟玉桓备受打击,一病不起,熬了小半月便去了。   “……”白岐。   “……”黑七。   跟上几世的‘肉身’相比,钟玉桓平淡的像白开水,二十年的人生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的遗愿是……”黑七语气迟疑,可别是娶许香荷。   “考取功名。”白岐回道。   “……难度不大。”   又是半响的静默。   良久,白岐幽幽开口,“小七,本上神饿了。”   “收起你贪婪丑陋的眼神!”黑七炸毛向后跳去,戒备的盯着某神。   白岐面露可惜,随即收回目光下床,谁知两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见白岐黑下脸,黑七憋着笑故作善良的道,“再收集一块碎片我的储物空间就可以打开了。”   “空间本上神也有。”   “可你带不来。”黑七怼道。   “……”白岐冷冷瞥了眼黑七,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下账。   白岐以龟速挪出屋走到院中,月光下,院中的一棵槐树开着花,雪白一片煞是好看。   “槐花,味甘无毒,可用药,也可直接食用。”黑七检测后向白岐汇报。   “哈!”白岐气乐了,“本上神堂堂南青海青霄洞府神君,你让我吃花!本上神不要脸吗!?”   “咕噜!”某要脸的上神肚子叫了一声。   “……”尴尬了。   黑七“……”面无表情脸。   五分钟后。   “左边,那一串最大。”白岐端着簸箕站在树下指挥,黑七趴在树上摘咬槐花。   黑七恨恨的用牙咬掉一串槐花,心中暗搓搓的诅咒着某个压榨自己的恶神。   后半夜,一神一兔坐在门口石阶上往嘴里塞着槐花,面子啥的等活下去再说。   “你就不能替本上神寻个有身份的肉身吗?”   “随机。”黑七翻白眼。   “白上神,白大佬!你可别挑了,至少你还是个人,而我只是一只位居食物链最低端的可怜兔子。”   “看你如此悲惨,本上神的气多少平了些。”   黑七“……”凑表脸!败类!贱人!   心中咆哮着骂完后,黑七马上心平气和的又问,“宿主,后面咋办?”   “先把身体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哦。”   黑七因面前的窘境而苦恼,但三世的相伴让它内心又相信白岐。   它的宿主虽坑了点,渣了点,贱了点……但依旧是它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上神宿主。   钟玉桓虽窝囊,但皮囊却生的极好,说是漂亮也不为过,他的相貌在小小槐阳村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槐阳村有关于钟玉桓的传言,说他父母本是富家的公子小姐,因私奔逃至槐阳村,生下他后便相继都死了。   白岐因传言问了黑七,黑七却嘴贱的回了一句,‘贱命一条。’   当然,黑七因自己的嘴贱的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白岐在炕上躺了四日,以槐花度日的同时,也在用本身的魂力慢慢修复着身体的里外暗伤。   四日后,白岐在院中舒坦的伸个懒腰,果然无病无痛一身轻啊。   “上神,咱还吃槐花吗?”黑七苦着脸问。   顿顿吃槐花,四日下来园中的槐树都秃了,它也快吐了,请给本兔纸一根胡萝卜改善一下伙食吧。   白岐睨向黑七,“不吃槐花,改吃焖兔子如何?”   黑七惊悚脸,“……”   “还是……吃槐花吧,味甜又养生,蛮好的。”   问:宿主看我的眼神总像在看一盘菜肿么办?求解?   “原身的经济来源是靠什么?”白岐突然问。   “去县里卖字画,代写书信,有时也去学堂代课。”   槐阳村往西十五里是青郡县,青郡县属于中下县,千户人家。   代写书信也就罢了,可在一个小县里卖字画,钟玉桓没饿死真是奇迹。   “明日我们去青郡县中看看吧。”白岐说。   “赚钱?”黑七的眼睛亮了。   “先调查一下市场。”虽然钟原身的遗愿是高中,但前提是自己得能先活到那时候。   “支持白大佬创业!”黑七抛起一把槐花手动撒花。   白岐抿嘴失笑,看来这几日吃槐花真把它吃怕了。   “砰!砰!”院外响起敲门声。   白岐一怔,来槐阳村也有几日了,因养病一直呆在屋中没出去,更别提见到活人了。   白岐走向门口,狐疑的打开门,只看见门外站着一个清秀女子。   ‘许香荷。’黑七提示。   原身的意识让白岐看见许香荷时心中一阵酸涩,这种强加来的感觉让他很不喜。   “桓哥。”许香荷哽咽的唤了一声。   白岐不作声,只是盯着许香荷看。   “桓哥,后日……我出嫁。”许香荷说。   “……恭喜。”   “桓哥,是我负了你,可是……”许香荷抽泣着话都说不全了。   她和钟玉桓青梅竹马,若不嫁他,自己情愿一生青灯古佛,可她娘以死相逼,她真的没办法。   “别哭了。”白岐出声。   “桓哥,你可怪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明白你的苦。”   许香荷待钟玉桓的确一往情深,归根结底怪的还是原主自己无能。   白岐的‘大度’让许香荷顿时哭的更加悲戚,白岐有点苦恼,他是真的不喜欢有人哭哭啼啼的。   “今生是香荷福薄,我欠桓哥你的只有来世还了。”   许香荷把一个包裹塞到白岐怀中,转身抹着泪着跑掉了。   抱着包裹的白岐“……”   “所以,她是来干嘛的?”   “做最后的告别。”黑七说。   “她要寻死?”白岐不解的问。   钟玉桓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知苦读书只愿高中,迂腐又懦弱,他能活到现在当中少不了许香荷的接济。   如果许香荷只因钟玉桓而寻死,那可真是太不值了。   黑七无语,“是感情上的最后告别。”   像白上神这种没良心的渣渣哪里懂这些?可怜许香荷不知自己的情哥哥早魂归九泉下了。   回到屋中,白岐打开许香荷带来的包裹,里面有一些碎银,但大部分是吃食。   “肉!”黑七嗷嗷叫着,身体飞速冲上前抱住一个鸡腿滚到一边。   “听说兔子吃肉会死的。”白岐幽幽道。   黑七“……”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独吞肉肉,本智能不会上当的!   “不信?”白岐挑眉反问。   “……不信。”   白岐坐下,好整以暇的望着它,“那你试试,看在你和本上神相伴三生的份上,本上神会将你厚葬的。”   黑七“……”好想爆粗口啊。   见黑七半天不下口,白岐把鸡腿从它怀中拿走,换了一个烧饼塞给它,“乖。”   “……”该死的烧饼!该死的白渣渣!该死的……兔子!!   “明天去县里,爸爸买胡萝卜给你吃。”白岐诱哄道。   “花女人的钱,脸呢?”黑七鄙夷的问。   白岐眯起眼,表情变得顿时危险起来,“槐花……”   “是我不要脸。”黑七脱口而出,被槐花支配的恐惧太可怕了。   “听话。”白岐揉揉黑七的兔纸头。   “等哪天本上神有钱了,就给你买很多很多胡萝卜,再给你娶几房母兔子。”   黑七嘴角抽搐,额上青筋凸起,“谢谢爸比的厚爱,不用了。”   “不满足吗?”   “我是只佛系兔,不娶母兔子!”忍无可忍的黑七咆哮。   “……”白岐。 第62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二   翌日早上, 白岐出门, 一身素色旧青衣, 身上虽然没一件奢侈饰物, 却斯文儒雅,仿佛画中人一样。   槐阳村四面环山,村内人都是代代居住在山村中,早出晚归在田中劳作。   白岐出门时刚辰时,村内人都扛着农具从田中回来, 准备回家用早饭了。   原身钟玉桓虽懦弱了点,但常抽时间教村中孩童识字,因而在村内的人缘还算不错,路上来往的人都会和他打招呼。   白岐原本准备步行去青郡县,但半路遇到一辆去青郡县卖菜的牛车,便‘幸运’的搭上了顺风车。   白岐坐在颠簸‘敞篷’的牛车上,默默嘀咕着‘故天将降大任……’来自我催眠。   ‘上神不应当是体味人生百态么?’黑七问。   ‘自打本上神踏入修神界就和人界断了干系, 体味个鬼人生百态。’   ‘所以你才不知人间疾苦。’   ‘两界间相隔的可不止是距离,你懂什么?’   曜荒大陆, 强者为尊, 就像一座高山, 山下的人朝上面仰望,而山上的人却不屑俯视山下的蝼蚁。   ‘等本上神伤愈后就带你一起回上界, 本上神的青霄洞府还缺个看门的。’   黑七“……”看门的?他真有脸说出口。   见它的嫌弃, 白岐伸爪捏捏它的兔耳朵, ‘小瞧看门的?’   ‘呵呵。’回以二字, 让白渣渣自个体会吧。   ‘整个上神界,想入青霄洞府的神不计其数,我神府中一花一草一兽都牛掰着呢。’   ‘真牛掰。’黑七道,‘牛掰到被人打个半死还活埋了。’   白岐“……”   不知危险的黑七继续说,‘你自诩是牛气哄哄的大神还住在山洞?苦了你了我的牛掰上神。’   在黑七眼中,洞府=山洞,没毛病。   ‘呵呵。’白岐学它回以二字,跟着一甩手把它扔了出去。   正在牛车上偷吃胡萝卜的黑七以一个漂亮弧度飞出,砸在了路边草坑中。   黑七“……”   嘴贱一时爽,后果火葬场。   上午巳时,牛车到青郡县,白岐下车朝入县卖菜的同乡道谢后便独自离开了。   黑七迈着小短腿苦逼的跟在后面,几次差点让周围来往的路人踩成兔饼。   ‘宿主……’黑七幽怨的叫道。   白上神睨了它一眼,良久才半蹲下伸出一只手,黑七兔眼一亮,立即冲上前跳上‘免费人行车’。   “下回再敢挑衅本上神,炖了你。”   青郡县虽是个只有千户人的中下县,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何况四周乡村的人都来县中交易,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吃的用的,穿的玩的,街市两侧叫卖声互相穿插在一起,可见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白岐是个穷人,除了昨日许香荷给的碎银外身上一件值钱东西也没有。   ‘爹,糖人。’黑七的下限碎了一地。   白岐瞥了它一眼,虽眼神鄙夷,但还是上前买个糖人塞到它的怀里。   白岐从来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神,进县不到一个时辰口袋里的碎银便下去的差不多了,而手上则多了许多小零食。   原身的相貌本就生的漂亮,大病后人又瘦了一圈,如今的身体单薄的仿佛小风一吹就会折掉一样。   青衣虽旧,却遮不住他的风华,虽然身在喧闹的街市上,却好似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岐走在路上少不得引得路人侧目打量。   白岐停步,眼神犀利的朝一间酒楼的窗户上扫去,“小七,刚才是不是有人偷.窥本上神?”   ‘何止是偷.窥?’黑七小口舔着糖人回了一句。   从踏入青郡县,一路上十个中有八个都在垂涎白渣渣的美色,也就他自己瞎看不见。   白岐听懂了它的话意,可拧起的眉间却并未松开,“不是的。”   周围人的目光都只因他的相貌,而刚刚那束目光……让他格外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像被一种凶猛的野兽盯上似的。   酒楼二楼,一个男人倚着窗坐在地上,一只手压着心脏怦怦直跳的胸口气息不稳。   “枢哥!”同桌的人见男人摔倒惊的赶忙去扶,但却被无情的推开。   酒后的男人原本已有两分醉意,刚才偶然间瞥见一美人从楼下走过,霞姿月韵眉眼如画,顿时不禁看直了眼。   可正当他因偷.窥美人而神魂颠倒时,美人一个犀利的回眸吓的他从板凳上摔下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傻傻的揉着磕在墙上的后脑勺,男人呆坐一会,当回神再爬起时外面哪还见美人的身影?   “青郡县……竟还有那样的美人?”男人喃喃自语。   “枢哥?什么美人?”随行的人不解的问。   “闭嘴。”男人粗着嗓子训了一声聒噪的随从,跟着又神情荡漾坐回位上,只是杯中酒却吃不出了味道。   随行人“……”糟糕了,枢哥吃酒吃傻了。   一间茶楼中,白岐磕着瓜子听着台上的说书,眼神涣散陷入沉思。   做生意啥的他真不擅长啊,古代不比现代,赚钱的路子太少了。   他懂得筹谋算计,可如果进官场必须得先科举;他擅长刀枪棍剑,但如今是太平盛世,无仗可打。   愁啊!一文钱难死敢单枪匹马捅破九重天的上神啊!   “公子。”一片阴影挡在白岐身前,“周围都坐满了,在下可以和你同坐吗?”   白起抬眸,瞥了眼面前的两个俊俏小生,一眼看出二人是一个主子一个下人,“姑娘随意。”   ‘青年’一怔,“公子,我……”   ‘青年’只慌了一瞬,随后又镇定下来,自然的落座后才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并非男儿郎的?”   白岐“???”很难吗?即使一个人再雌雄莫辨,但胸骗不了人吧?   见白岐‘高冷’的不作声,女子也不恼,而是自我介绍道,“我叫段素言,你呢?”   ‘宿主,她跟着你一路了,而且刚才还躲在一旁偷看你半天,肯定心怀不轨。’黑七提醒。   白岐对黑七的警告置若罔闻,“钟玉桓。”   “钟公子。”段素言顺势叫道。“钟公子可是青郡县的人?”   “小姐。”随行的侍女一脸羞臊的偷偷拽了拽段素言的衣服。   段素言抖抖肩,瞪了一眼侍女以示警告,“嘘,不许吵。”   “槐阳村人。”白岐回道。   “呀,我知道那里。”段素言惊喜的说。   侍女“……”骗人,明明是个路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段素言的眼睛一直黏在白岐脸上,有对美丽事物的惊艳痴迷,却毫无.淫.邪之色,这也是白岐愿同她聊天的原因。   “真肥。”段素言的眼睛落在黑七身上,“兔子红烧最是美味。”   白岐“……”   黑七“!!!”MMP!本兔要跟她决斗!   白岐撸了一把兔毛安抚一下,继而道,“它是在下养的宠物。”   “……”把一只兔子当宠物!?   “真……可爱。” 这下轮到段素言尴尬了。   白岐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跟着突然抬头朝段素言勾唇一笑,“是很可爱。”   “!!!”段素言如遭雷劈,脸也瞬间充血涨红。   黑七“……”荤素不忌的白撩撩上线,脸呢!?   在白上神美色的诱惑下,段素言被撩的人都飘了。   当听完白岐‘悲惨坎坷’的身世,段素言抹着眼泪,“钟公子,我的先生上月因病回乡了,不如你来我府上做先生吧?”   目瞪口呆的黑七“……”厉害了我的上神。   侍女“……”因病……回乡?默默替杜先生点根香。   似乎怕白岐拒绝,段素言立即掏出一个香囊递去,“明日钟公子拿着它去段府寻我。”   “段府?姑娘是……”   “我爹是青郡县的知县——段闵。”   不知被套路的段素言得意洋洋,今日她是偷偷溜出府的,半路遇上白岐顿时眼睛一亮,暗想‘这人可真好看’。   她尾随他来到茶楼,本想寻个借口和美男聊两句,谁知竟然有意外收获。   眼前的小书生可比他爹以往替她请的先生强的多,又年轻,又俊俏,太合她意了。   若不是此事还得和她爹商量一下,她真想立即将眼前的美人领回家去。   段素言和白岐‘相见恨晚’,从正午一直尬聊到下午,不知情的人只当二人是旧相识呢。   白岐出青郡县时已是下午申时,回村途中没牛车再让他搭乘,因此他只能自己徒步回去。   去一趟县里,‘勾.搭’上一个知县的小姐,黑七再一次深刻的见识到了自家宿主的奸诈。   不过……它喜欢。   宿主有了工作=有了收入=温饱有了保障=不用再顿顿吃槐花啦!   “宿主,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黑七狐疑的问。   “故意什么?”白岐淡然的反问。   “套路那个叫段素言的丫头。”   白岐淡淡的瞥了黑七一眼,“小七。”   “嗯?”   “你心真脏。”   “……”黑七。   “我可是一个有格调,有底线,有档次的上神,我会因一口吃的而折腰吗?”   ‘呵呵。’信他才有鬼了,太白渣渣的下限是无限的。   白岐回到家时天都黑了,等白岐回屋后,黑七蹦蹦跳跳的跟上,“宿主,今晚吃什么?”   “槐花。”   “……”生无可恋脸的黑七。   “不满意?”白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黑七兔身一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没。”垂头丧气的某兔。   “上神,周非胤这一世会出现吗?”黑七幽幽的问。   黑七原本的目的只有一个,能源碎片,至于中间出什么事,遇上什么人,谁死谁活都和它无关。   一个所占用的肉身主人的遗愿已经够麻烦了,中间又出现个秦文阑,周非胤,浪费它太多太多的时间。   黑七本来对周非胤几世的痴缠很有意见,但因顾及白岐才装聋作哑不理会。   但这一世黑七有了身体,能吃能喝,突然有点怀念那时候了,至少如果那个男人在,自家白上神和自己都不会饿肚子。   黑七的问题让白岐动作一顿,许久,他才淡淡回复道,“不知道。”   “那你希望他跟来吗?”黑七八卦。   白岐转身,眼神凉飕飕的盯着黑七问,“你希望我今晚吃.红.烧.兔子吗?”   黑七“……”这是在威胁自己吧?   “不希望。”黑七回答,但跟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问,“宿主,你会做饭吗?”   白岐“……”   和他说做饭有点太抬举他了,在做饭前他得先学会生火,现在他可不是那个伸一伸手就能火烧三千里的白岐大神。   黑七长舒一口气,啊,小命保住了~ 第63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三   白岐是个武神, 平日闲时虽时常捧本传记野史装文化人, 可四书五经一概不懂。   黑七愁哇, 让一个‘文盲’去当先生, 会被人当做骗子打出来的吧?   “我可以做武先生。”白岐反驳。   虽说神力不在,这具身体又赢弱不堪,但一些花把式还是可以滥竽充数的。   “你是个书生。”黑七强调。   上一世‘顾画’是个鬼,人设崩的面目全非也不打紧,毕竟认识他的人早化灰了。   但钟玉桓不同,如果他的变化太大肯定引人注意, 到时把他当妖孽烧掉也有可能。   “我把一些必读的书整理出来你临阵磨磨枪。”黑七感觉到兔生的无奈。   白岐过目不忘, 再加上自己帮着作弊, 前期糊弄糊弄古代人应该问题不大。   见白岐不理自己,黑七急了, “你别只顾自己快意而玩脱了”   碎片找到后他如何胡闹它不管,但在那之前可不能纵容他胡作非为。   “我懂,乖了。”   黑七“……”感觉更担心了。   上午辰时。   白岐来到段府前, 掏出昨日段素言留下的香囊刚要上前问一下门口的侍卫,便见一个倩丽的人影从府内小跑出来。   “钟公子。”昨日的俊小生今日换下男装,变成一位袅袅婷婷的美人。   “段小姐。”白岐温声问候。   “钟公子可以叫我素言。”段素言领路入府。   “我等你一上午了, 生怕你不来了,你若不来,我便让下人去槐阳村拿人, 告你言而无信的罪。”   他昨日有承诺一定来吗?白岐心中嘀咕一句, 但面上却依旧和和气气的。   “君子一诺值千金, 在下不会食言而肥。”   “古人云相由心生,你生的如此好看,我自然信你。”段素言道。   白岐“……”这歪理又是哪个古人所云的?   段素言带白岐去了府内前厅,厅内坐着一个身材偏胖的中年男人。   “爹!”段素言叫了一声率先冲进屋中,“钟先生来了。”   白岐随后跟进屋,拱手朝段闵行个书生礼,“晚生拜见段大人。”   段闵掀起眼睑肃着脸瞥了白岐一眼,文质彬彬,雍容闲雅,不卑不吭,倒出乎他的意料了。   段闵喝口茶清清喉咙,沉着嗓音道,“素言四岁读书,所请先生也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而你如今已二十岁,却连一个举人都未考中。”   “爹!”段素言气的跺脚,显然不满段闵揭人伤疤。   “晚明诗人朱自云四十题诗望云川封圣,大悦封伯六十拜相,我大魏开国大将赵德义五十四岁挂帅,杀退敌军千里。”   “古往今来少年天才不计其数,可大器晚成者也不乏少数。”   不卑不吭,眼中虽有傲气却进退有度,黑七喟叹,宿主的演技真是登峰造极啊。   “你拿自己和朱自云,封伯比?”段闵嗤笑。   “晚生不和他们比。”白岐说。   将一群凡夫俗子和自己比,掉价。   听懂白岐话中含义的黑七,“……”   不愧是敢上怼天下怼地中间怼空气的白上神,简直.屌.炸苍穹!   “爹!”段素言看不下去了,“钟公子是我请上府的先生,你不许无礼。”   “呵呵。”段闵冷笑,请回的是先生还是小白脸?   段闵为官二十年,他精明,油滑,奸诈,犀利,敢跟小鬼上赌桌他唯独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束手无策。   段素言是他的独女,从小他把她当眼珠子疼,自然不愿因一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小白脸而翻脸。   纵使段闵不喜白岐,想挑他的错赶他出府,但也只能背着段素言在暗地里进行。   “人你想留便留,但毕竟男女有别,晚上不许留宿。”   他段闵的闺女,岂是一个穷酸书生配得上的?   “你……”   段素言刚要再抗议,白岐却打断她回道,“理当如此。”   段闵稍稍舒服了点,暗道算他识相。   槐阳村往南二十五里有座缫子山,山中有个百穆寨,寨中有一伙山匪。   百穆寨的土匪头子名叫庞枢,据传他身高十尺,目如铜铃,凶神恶煞,还食人血肉,一拳能打死一头虎。   青郡县知县也曾派兵围剿过,但都大败而归。   百穆寨虽是匪寨,但从不下山扰民滥杀无辜,因此朝廷对它的打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百穆寨中,庞枢大爷似的躺在屋顶上,一副拔毛老虎似的看着恹恹的。   屋下,几个寨中土匪聚在一块瞄着屋上的庞枢嘀嘀咕咕小声议论着。   “枢哥咋了?情绪不对啊。”   “从昨晚回来后酒和剑一样没再碰,是不是病了?”   ……   “风小四,昨天是你和枢哥出去的,中间出啥事了?”一人问。   被叫风小四的人抹了把汗朝几人走去回道,“去青郡县喝酒,能有什么事?”   话刚落音,风小四便又顿住了,隐隐记起昨日在酒楼时的确有个小插曲。   “昨日喝酒时,枢哥好像看见一个美人。”   提起美人,几人顿时都有精神了,“什么样的美人?”   “没看见,但看枢哥当时的反应肯定不丑。”   “整个青郡县称得上美人的,应当是知县段闵的千金段素言吧?”一人猜测。   “……”众匪傻眼。   枢哥看上知县的闺女了?明媒正娶估计悬了,想抱美人归估计只有强抢。   众匪正震惊庞枢的‘熊心豹胆’时,屋上的人则翻身坐起跳了下来。   “枢哥!”   “我下山一趟,不用跟着。”庞枢随口吩咐一句。   众匪“……”   枢哥……不会真打算把知县千金抢回寨中做压寨夫人……吧?   白岐做了段素言的先生,在教导她时自己也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段闵和他‘交锋’几回,‘偶然间’又看见他写的文章后,对他有了明显改观,不再像防贼似的防着他。   可即使白岐在才华上征服了段闵,但对这个极可能拐骗自己闺女的男人他依旧态度不咋地。   而呆在段府的几日,白岐也了解了段素言一些事。   比如,段素言不爱诗词爱刀剑;   比如,段素言一年换掉的十个先生,先生请辞原因:学生太顽劣;   比如,段素言非常痴迷江湖中的事。   ……   在段府教书的几日,白岐除了每日教段素言几篇诗词外,偶尔也和她讲故事,润色后的曜荒大陆版‘聊斋’和‘江湖’故事。   本就‘钟情’白岐颜值的外貌协会资深会员——段素言,几日下来对白上神的好感更是唰唰疯长。   钟先生人好看,脾气‘温和’,故事也讲的好,跟以前那些咬文嚼字酸的让人牙疼的先生一点也不一样。   如果黑七知道段素言的所想一定翻白眼,温和?这俩字跟白上神压根不沾边好伐?   下午申时,结束工作的白岐往槐阳村赶。   因槐阳村和青郡县间距不近,怕来回累坏他这个书生,段闵‘善良’的赠他一头——骡子。   刚开始时:   白岐“……”   MMP的!让本上神骑骡子!?咱可是一个有格调有档次的上神!   当年本上神混的最惨最落魄时,灵兽法器全无,但也能自己御个剑,现在竟让他骑骡子!?   而现在:   白岐骑着骡子哼着小曲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入乡随俗,本上神如今只是个凡人,要融入凡界,体验一下人间疾苦人生百态。   黑七“……”口嫌体正直的白渣渣。   ‘宿主,有人在跟着你。’津津有味啃着萝卜的黑七提醒。   白岐瞥眼身后草丛中的小树林,表情如常,但眼中却一片寒霜般的冷。   这几日他回村途中,总有一个变态.痴.汉守着点跟着自己,只是他虽然知道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力’的小书生啊。   而黑七这只蠢兔子又算半个残废,除了够下锅做盘菜,别无优点。   啃萝卜的黑七兔身抖了下,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后背凉飕飕的,再厚的皮毛也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寒意。   ‘总感觉刚刚有人想谋害本智能。’黑七警惕四周。   白岐抬头看眼阴沉沉的天,快要下雨了。   “呆毛,加速。”白岐拍下身下的骡子命令。   小树林中,庞枢蹲在一棵树上暗搓搓的盯着美人的背影,眼中的炽热几乎能把周围的草丛烧着。   紧紧怀中的包裹,庞枢朝前潜进,赶到白岐前面把它扔在路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不多会,白岐出现,在庞枢期待的目光下叫停骡子,上前捡起包裹。   白岐拆开‘礼物’,里面赫然是几本——书。   白岐“……”   不是银子,失望脸jpg。   一脸嫌弃的把书扔回原地,白岐转身骑上骡子继续赶路。   懵逼的庞枢“……”   投其所好……错了??   望着白岐渐渐走远,庞翀暴躁的出拳砸折一棵碗口粗的树。   自从在青郡县中的惊鸿一瞥后,庞枢便对貌美如花的白嫩小书生念念不忘。   但偷偷跟了几日却又不知怎么搭讪,难道直白的说:爷看上你了,稀罕你,跟爷回寨里做压寨夫人吧!?   感觉自己的下场会被美人挠花脸啊? 第64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四   白岐回到家后天都黑下了, 天上乌云密布, 空气又闷又燥, 显然是大雨磅礴的前兆。   奔波一天,汗和尘土混合着,导致身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看大雨还没下,白岐干脆在院中打了桶井水打算简单洗个澡。   自从和废柴黑七呆久了, 白岐感觉自己上神的.逼.格唰唰狂降不止。   从开始的愤愤不平, 到如今的顺其自然, 呃……破罐子破摔。   把水桶提到石磨上,白岐上手解开腰带褪下外衣。   当内衫褪去, 白岐把手搭在仅剩的裤子上时,动作一顿, 跟着陡然回头眼神犀利的扫向南侧的墙头上。   白岐犀利的眼神将扒在墙头上偷窥的黑影吓的脚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下去。   白岐扯过外衣披上, 面无表情的抄起石磨上的镰刀打开院门。   黑漆漆的墙下空无一人。   ‘跑了。’黑七说。   ‘早晚剁了你的孽根!’白岐发狠的把镰刀劈进木门中。   黑暗中, 白岐.裸.着上身, 肩上只松松披着一件外衣,乌黑的发贴在白皙皮肤上, 诱惑十足。   黑七默念了几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最后喟叹, ‘白渣渣的确有让人痴迷的资本。’   ‘宿主, 还洗吗?’黑七问。   “洗!”白岐冷冰冰的回了一个字。   跟着又补充一句, “你守门。”   黑七“……”它是兔子,又不是狗!   庞枢一口气跑出四里开外,心脏砰砰狂跳不住。   刚刚扒白岐家墙头偷.窥,却未曾想竟有‘意外惊喜’,那白白嫩嫩的小小一只晃的他眼晕。   借着屋内昏黄的烛光,美人衣裳半褪,如墨的发和白皙的皮肤相映着,看得他心中一片火热。   庞枢现在闭眼睁眼,脑中全是院中那个细皮嫩肉的小书生。   良久,庞枢狠狠的一抹脸,挺挺自己壮实的胸膛,眼中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那个小书生爷睡定了!!’   大雨在半夜来袭,狂风骤雨,电闪雷鸣,白岐躺在炕上一宿未免,很忧心自己小破屋子会让大风吹塌了。   黑七蜷在一角也跟着提心吊胆一宿,跟白岐比自己更不抗造,如果屋子塌了最惨的肯定是他。   ‘上神,等能源够我重启空间后,我天天替你开挂,带你走上人生巅峰。’黑七承诺。   ‘希望能活到那时候。’   “……”宿主不相信自己,心碎。   翌日,白岐起晚了,他醒后就已是辰时。   下了半宿的大雨,房屋和树木都被冲刷的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绿叶的气息。   白岐来不及吃饭,简单洗漱完后就牵着骡子出门了。   走在去青郡县泥泞的路上,骡子时不时的打滑让它背上的白岐不得不绷紧全身,唯恐被甩下。   ‘我堕落了。’白岐说。   ‘哈?’   ‘本上神想念我的四障空间,想念神府里的神兽,想念七卢破钧枪,想念合鹿剑。’   黑七“……”那就……想想吧。   白岐自开始修行后,遇见的恶人,恶兽,秘境,数不胜数,重伤过,落魄过,命悬一线过。   从凡人修成神的路,白岐走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可唯独凡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苦却从未尝过。   他宁可拎两把菜刀去凶险秘境中闯一闯,也不想因生计发愁,因为他不懂,不会。   他好像也有一点点想念周非胤了。   骑着骡子往青郡县赶的白岐和黑七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一人一兔,‘饿。’   ‘宿主,有人。’黑七突然出声提醒。   白岐还未来得及戒备,一个黑影速度奇快的从眼前闪过,他只觉腰上一紧,再回神时人已经被掳进小树林了。   白岐“……”   白岐面沉如水的打量着眼前人,一个身体很强壮的男人,隔着衣服都能感受他一身坚硬肌肉下蕴藏的力量。   男人用黑布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如狼般充满掠夺性的眼睛。   尾随自己几天,昨晚还偷窥自己洗澡的变态就是他吧?   庞枢将白起压在潮湿的树干上,粗重的呼吸显露出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凌厉的眼神盯着白岐看了好一会,庞枢粗鲁的把一个油纸袋塞给他。   白岐挑眉,不慌不怕也不叫,顺从的拆开油纸袋,里面是几块很精致的糕点。   “吃。”庞枢粗声粗气的命令。   白岐捏起一块糕点小口咬了起来。   见软萌软萌的小书生开始进食,庞枢又高兴又气恼。   高兴自己投喂成功,气恼小书生太乖,难道就不怕自己下毒吗?   白岐当然不怕,对比两人的战斗值,庞枢如果要害自己根本不需这样煞费苦心。   庞枢眼神火热的盯着白岐,心中不禁暗想,‘小书生真好看,吃东西的模样乖的他的心都快化了。’   等糕点吃完,白岐仰头回望着庞枢,表示自己吃完了。   庞枢收走空掉的油纸袋,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后粗着声音命令,“除了我,以后不许吃任何人给的食物!”   小书生这般好看,若是被居心不良的歹人下了迷药可咋办?   忧心白岐被骗的庞枢却忽略了,现在的他在白岐眼中就是‘居心不良的歹人’。   “还不走?”白岐开口说话。   “难不成,你还想干点什么……”   话还未落音,庞枢突然低下头,隔着遮面布粗暴的在白岐白嫩的脸上啃了一口,然后……   仗着自己一流的轻功跑没影了。   白岐“……”本上神去年买了个表!!   白岐黑着脸从小树林里出来,黑七上下打量着他,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样子。   问啥?难道问:宿主你有被XXOO吗?会被揍的好伐!   不过宿主被掳去才十分钟左右,如果真那啥未免有点太快了。   黑七正胡乱YY着,而白岐抖抖手只见袖中滑出一块糕点。   “吃吧。”白岐把糕点递给黑七。   “宿主……”黑七感动的都快哭了。   白岐虽然熊了点,渣了点,但对自己人向来仗义,简称——护犊子。   白岐又瞥眼刚才自己被掳去轻薄的小树林,狠狠擦下自己的脸。   ‘给本上神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神!   晚起路上又耽搁,白岐近中午才赶到段府。   本以为会遭到段闵的为难,结果他却连段闵的面都未见着,不单如此,整个段府内也都是乱糟糟的。   白岐先去了后院,平日里总躲在那里偷偷舞刀弄枪的段素言却不在。   ‘出事了?’纵然是黑七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白岐出了后院去了前院,随手拽住一个下人询问情况。   “段大人呢?”   “大人去衙门里了。”   “那段小姐呢?”白岐又问。   那个下人神情顿变,但白岐不是‘外人’,因此他也没故意隐瞒。   下人靠近白岐压低嗓音,“小姐失踪了。”   “!!”白岐。   “昨日夜里,巡夜的侍卫听见小姐房内有声音,于是喊来侍女进去查看,结果小姐却不在房内。”   “小姐定是让贼人掳去的,只是昨晚下了大雨,雨水把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   “大人大发雷霆,派出府衙里的全部衙役找了一夜至今仍无消息。”   下人离开后,白岐陷入沉思,“寻仇?”   ‘段闵是本地知县,少不得会得罪一些人。’黑七说。   ‘段素言没救了?’   ‘但兴许只是采花贼呢,但不管哪种,段素言都惨了。’黑七道。   即使大魏民风再开放,可女子名节上也乱来不得,半夜被掳,即使段素言留了一条命,但名声也完了。   白岐仔细思索了一阵,继而问黑七,‘你能找到她吗?’   ‘你要救她?’   ‘先生救学生不是应该的吗?毕竟为人师表嘛。’白岐道。   ‘呵呵。’鬼才信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什么为人师表?不就是担心段素言死了自己会失业吗?   缫子山,百穆寨。   偷香成功的庞枢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美滋滋的上山回了寨子。   “枢哥!”来往的土匪一个个殷勤的向庞枢问候。   见他们笑的比自己还灿烂,庞枢嗤了一声,“集体娶媳妇啊?乐的后牙槽都露出来了。”   “我们不娶,是枢哥你的喜事快到了。”周围的土匪们挤眉弄眼着。   庞枢一怔,他们知道了?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这几日早出晚归,偶尔还‘夜不归宿’,他们看不出才有鬼呢。   自以为想明白的庞枢也乐了,朝兄弟们挥挥手便回自己住的小院了。   回到院中,庞枢刚把门推开,表情蓦地沉下。   屋内有人!   庞枢眼睛率先瞥向挂在墙上的剑,跟着身体快速闪进屋内,拿剑,出鞘,对准床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谁!!”   他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姑娘,嘴里还塞着一团布,此时正剧烈挣扎着。   “唔唔唔!”段素言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男人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怪物。   庞枢方了“……”   什么情况?   走错……屋了?   殊不知惊喜变惊吓的中土匪们还在暗自得意着。   管他什么知县明县的,只要是他们老大喜欢通通抢来,就算日后官府来问,无凭无据的自己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   参与行动的土匪们还在讨论着会得到什么赏时,一声怒吼从庞枢院内传出,百穆寨似乎都随之震了一震。   “一群王八犊子!都给老子滚过来!!” 第65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五   庞枢每日早出晚归,呆在寨中时常常笑的一脸荡漾, 傻瓜都看的出庞寨主在思春。   青郡县是个小县, 乡野僻壤,称得上美人的寥寥无几。   青郡县知县段闵府中千金段素言, 不但精通琴棋书画武,而且模样生的亭亭玉立,可谓是青郡县第一美。   一个是山中野匪, 一个是大家闺秀,若是明媒正娶的话二人绝无可能。   可百穆寨的土匪又不想寨主单相思, 为伊消得人憔悴, 于是一合计, 便在雨夜当晚潜入段府把人绑了,给庞枢一个惊喜。   百穆寨正厅内, 听了底下弟兄们你一言他一语的解释,庞枢额上青筋暴起, 拳头捏的‘咯咯’响。   惊喜?是惊吓吧?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庞枢气的两眼喷火。   “枢哥, 你看上的美人不是段素言啊?”一土匪忐忑的问。   “美个屁!丑死了!”   丑?众土匪面面相觑, 如果段素言都丑, 那寨主衡量美人的界限在哪?   本想送惊喜, 结果闹出个乌龙,众土匪们也很尴尬。   “既然错了, 那等会把人放了吧?”   庞枢瞥了说话的人一眼, “进了土匪窝还想囫囵的走出去?”   “想干嘛?土匪窝免费一日游?玩呢!?”   “段素言是段闵的独女, 可以用她狠狠讹段闵一大笔银子。”一土匪自以为听懂了庞枢的话意。   “本寨主缺银子吗?”庞枢不屑的嗤道。   小书生是段素言的先生,如果修书一封给他,就可以把小书生骗上山。   小书生自愿上的山总比强抢要‘顺理成章’。   庞枢想的美滋滋的,于是大手一挥命令道,“拿笔墨纸砚来!”   很快,笔墨纸砚摆上桌,在众土匪的注视下庞枢大气的提笔。   然后……   庞枢脸上的喜色慢慢褪去,逐渐阴沉下。   他忘记自己不识字了。   众土匪“???”   庞枢雷起势大结局小,黑着脸把笔扔下,“张文官!”   张文官,百穆寨的狗头军师,寒窗苦读几十载,因仕途无望才投上山头做了土匪。   但说白点就是第N回落榜后,银两用光干粮吃尽饿晕在草窝中,后被庞枢捡回寨内抵债的。   青郡县外,白岐站在一个岔路口,虚拟屏上频繁闪烁着绿色的小光点。   ‘只要段素言出现在勘测范围内,她所在位置就会显示出一个小红点。’黑七自信满满的说。   ‘请问你的勘测范围是多少?’白岐问。   “……两点二四公里。”有零有整。   ‘……’白岐。   “滚粗!”白岐扯住某兔子的耳朵扔出去。   还两点二四公里?青郡县四面八方面积万千里,他得勘察到猴年马月?   等勘测到段素言的位置,估计人都化作枯骨了。   青郡县衙门,派出去的人仍没将段素言找回,段闵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急的都快上火了。   如若让他知道是谁劫走了自己的宝贝闺女,他定叫他人头落地!   “大人,据我分析,昨日的贼人不外乎两种人。”师爷道。   “哪两种?”段闵问。   “青郡县四周环山,单是两百里内就有四座山头。”   “一群山野土匪,他们怎敢劫我的女儿!?这是与官府作对!”段闵愤怒的道。   “第二种。”师爷说,“江湖人。”   “江湖上多的是武艺高强的人,其中少不了也有人渣败类。”比如……采花贼。   但后半句师爷没敢讲出来,以段闵溺爱女儿的脾气,如果是听了那话只怕会原地爆炸。   “本官不想听你纸上谈兵,本官只想救回素言!”   “大人可以张贴告示,重赏下必有勇夫。”师爷出主意。   无论是土匪还是江湖人,都不是一个知县衙门的兵力能轻松降服的,只有借助外界力量方可……   “屁!”段闵怒拍桌子。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半夜遭贼人掳走,你让她日后如何嫁人!?”   “……”师爷。   世事不可两全,如果非要强求,他也无能为力啊。   段素言被掳,白岐早早‘下班’返回槐阳村家中。   院中槐树下,白岐和黑七神同步的坐在石磨上,荒度人生,荒度生命。   “本上神得想一下往后的路了。”白岐说。   “不救人了?”黑七问。   白岐刚代替钟玉桓时那叫一个落魄,是段素言做了回‘及时雨’拉了他一把,如今她落难白岐若拍拍屁股走人,会不会有点太没良心?   呃……虽说和白渣渣谈良心的确是有些像‘对牛弹琴’。   “力所能及内可以救,可如果她死在劫匪手中呢?”白岐回答的理所当然。   黑七“……”   人刚丢就诅咒对方死,白渣渣又渣出了新高度。   白岐正对着夕阳感悟人生,许村长恰巧从门口路过朝门内瞥了一眼,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   “……谁啊?”白岐问。   表情鄙视讥诮的不要太明显吧?当他瞎吗?   “许香荷的父亲,槐阳村的村长。”黑七回答。   许香荷跟钟玉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许村长其实不是个贪慕虚荣,眼中钱财大于女儿的人。   恰恰相反的是他很宝贝许香荷。   钟玉桓读书,一心向往功名他不反对,可除此外钟玉桓简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一个毫无天赋又只知苦读书,且不顾家,撑不起家的男人根本给不了许香荷幸福。   简单查看一下钟玉桓关于许村长的记忆,白岐非常赞同他的做法。   谈恋爱说的是风花雪月,但过日子讲的却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钟玉桓其实蛮渣的。”白岐说。   黑七“……”   它刚刚听见了什么?渣?白渣渣竟然有脸指责别人渣!?   苍天啊!大地啊!敢问白上神的下限在哪?   天色渐暗,白岐拍拍身上的尘土后跳下石磨打算回屋。   “咻!”一支箭擦着白岐的脸边飞过,跟着‘砰’的一声牢牢钉在门框上。   黑七“……”   白岐“……”   最尴尬的莫过于空气中的静止。   如果白岐仍是个位高权重,叱咤风云的王爷,此时一定高喊‘护驾’。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穷的快揭不开锅的小书生。   “射错目标了?”白岐问。   “箭上面有信筒。”黑七提醒。   白岐淡定上前,本想潇洒的把箭从门框上拔下,结果试了几回,箭纹丝不动。   ‘真尴尬。’黑七偷乐。   白岐放弃拔箭,转而把信筒从箭上解下,信上工工整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想救段素言,一人来缫子山百穆寨。’   ……   ‘果然是射错目标了。’看见信的内容,黑七默了片刻后乐了。   ‘既然是绑匪的来信,应该是给段闵的,明日绑匪跑一趟送回青郡县吧。’   ‘一个青郡县知县,一个是槐阳村穷书生,绑匪有多蠢会把我们搞错?’白岐反问。   黑七一怔,“那信……”   “针对我的。”白岐把信揉作一团,冷静的推门进屋。   “是原主曾得罪过的人?”黑七问。   白岐代替钟玉桓时间不长,每日在青郡县和槐阳村间两点一线的来回跑,根本没机会得罪人。   “你去吗?”黑七追问白岐。   “你的意见呢?”白岐回问。   “你不用理会,把信交给段闵让他自己处理。”黑七道。   “段素言是他的女儿,而且绑匪是在青郡县绑的人,于公于私都该他去解决。”   见白岐沉吟不语,黑七又道,“我们有自己的任务,别多管闲事。”   白岐淡淡的睨了它一眼,“你不是常骂本上神是白眼狼吗?”   黑七“……”   平时打闹归打闹,但在正事前,黑七的一切决定都以白岐跟自己的利益为先。   “这信中明明白白写着段素言被绑和我有关,是我得罪了人才导致段素言受我牵连。”   “如果此事叫段闵得知,他可不见得会大度的放过我。”   白岐的分析有理有据,黑七哑口无言。   “那怎么办?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任由危险在暗处潜伏,不如反守为攻。”   “防守可不是本上神的强项,我擅长的是强攻。”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外照在白岐脸上,温暖的橘色却融不化他眼中的薄凉和寒霜。   黑七茫然“……什么意思?”   白岐“……”   猪队友的存在拉低了整队人的智商比。   院外,庞枢趴在墙头上,一如平日一样扒墙头偷.窥小书生。   箭已经射出去了,信小书生也收到了,但合上的屋门却隔断他的视线,让他看不见小书生的表情。   他既希望小书生乖乖听话的前往百穆寨,可又不想他真的去。   小书生如果去了,他就能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把他留下做媳妇。   可如果小书生去了,那岂不是说明段素言对他而言很重要?   想想那场面,既幸福,又窝心。   庞枢的表情变幻莫测,时而乐的像朵花,时而苦着脸一副吃翔的憋屈模样。   压压心口,又拍拍自己的脸,庞枢小心翼翼的从墙头上跳下稳稳落在地面上。   信已送到,他得回寨中收拾一下迎接美人小书生的到来。   小书生是个读书人,重礼节,他得回去训训那群兔崽子,以免到时唐突了对方。   ‘要文雅!’   庞枢自我鼓舞的挥挥铁拳,结果……   “砰!!”一拳砸在白岐家小院的土墙上,土墙轰然倒塌。   “!!!”庞枢。   “谁!?”屋内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厉喝。   “……”   完蛋了! 第66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六   失手砸了小书生家的围墙, 在白岐闻声开门出屋时庞枢二话不说, 脚底抹油,果断溜了。   白岐开门,眼睛扫见坍塌半边的围墙时,表情陡然黑下。   “……”有一些脏话有点憋不住了。   ‘人跑了。’黑七及时勘测, 却只捕捉到一个一闪而逝的黑影, 毕竟它的测距离只有两点二四。   ‘要你何用?’白岐冷漠无情脸。   ‘呵呵。’本智能迟早让你刮目相看。   白岐从原主钟玉桓的记忆里对缫子山百穆寨有了基础的了解。   他从中得知,百穆寨是百里内众匪寨中最强的,寨主武功高强,敢单挑黑熊拳打老虎脚踢豺狼。   而且据说寨主虎背熊腰,相貌是青面獠牙, 比地府的恶鬼还要凶神恶煞。   对此白岐反应不大, 神魔鬼怪, 魑魅魍魉毕竟他见的多了。   一个槐阳村的书生,一个土匪窝中的恶匪,俩人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原主是怎么惹上对方的?   白岐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白岐应信中要求出门准备前往缫子山百穆寨。   途经村长家门前时, 白岐意外的看见了许香荷,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黑状憨厚的男人。   那是许香荷的夫君, 是在青郡县内做木匠的,家境不错, 人也踏实能干, 是个可依靠的汉子。   今日是许香荷回门的日子, 突然碰见‘前情人’让她也有些无措。   白岐倒不尴尬,既然遇见了于是坦荡的出声打个招呼,“回来了?”   和许香荷有牵扯的是钟玉桓,白岐不是一个不辨是非的恶霸,可也不是个圣人。   他不会帮钟玉桓教训许香荷的‘移情别恋’,却也不会多过问她的日后生活,不管她幸福或不幸福。   “……桓哥。”许香荷怯生生的叫了一声。   “香荷,他是?”许香荷夫君问道。   赵奉虽只是个木匠,可他不瞎,白岐除了‘鹤立鸡群’的高颜值外,他的气势比县里那些当官的还凛冽,让站在他对面的人自惭形愧。   许香荷不作声,于是白岐便自我介绍,“钟玉桓。”   “香荷,阿奉。”村长家的院门打开,村长媳妇走出来。   她一把拽回许香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白岐后,跟着拉着自己闺女和女婿进院了。   被拒之门外的白上神,“……”   遇见许香荷只是个小插曲,白岐今日的目的地是缫子山百穆寨。   居住在此地的人都知道缫子山在哪,只是那里被一群野匪占山称王,因此无人敢靠近那里。   缫子山百穆寨。   庞枢换上自己最贵最好的衣裳,捧着镜子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来回的捯饬着自己,就差掐朵花带上了。   “如何?”庞枢问。   “英俊潇洒。”   “器宇不凡。”   “威武霸气。”   “真男人。”   ……   周围的土匪们一个个狂拍马屁。   刚开始得知让庞枢牵肠挂肚的美人是个男人时,可把他们惊的不轻。   但百穆寨的土匪个个心理强大,很快便接受了,管他男女,只要寨主喜欢通通都不是事。   庞枢干咳一声,正襟危坐准备训话。   “等会小美人来了你们都憋着点,谁敢把人吓着了,本寨主剁了他填茅坑!”   “是!!”众匪合声应道。   一切都准备就绪,庞枢不断的朝门口张望,兴冲冲的模样让厅内的众匪们都替他臊的慌。   “枢哥!”一土匪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   “咱未来的寨主夫人进山了!”   庞枢惊的蓦地窜起,撞翻了桌面上的茶壶。   小书生来了,小书生来了……庞枢脑中被这句话狂刷屏!   缫子山。   白岐爬上一块石头上张望四周,他已经在山内绕了快半个时辰了。   白岐眉间拧作一团,眼中怨念颇深,暗骂绑匪来信时怎么不顺带附赠一份地图?   得知他所想的黑七翻个白眼。   附赠地图?然后让你带着官兵去围剿他们?绑匪又不蠢。   ‘宿主,有人在靠近。’一直监视着周围的黑七出声提醒。   白岐回头,很快两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哇!真好看。’   ‘不愧是枢哥看上的人。’   以上是两人暗搓搓的心理活动。   而现实中,俩人‘高冷’又‘嚣张’的道,“钟公子,我们寨主有请。”   “带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白岐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可是却让来接人的二匪无端的有点冷。   肿么感觉有点阴森森的?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百穆寨位于缫子山内一座半山腰上,山路崎岖,左右是峭壁,上下又有密林的保护让其隐身在山中。   百穆寨之所以是众匪寨中的龙首,所仰仗的不单单只是庞枢高强的武功,还有匪寨的地理位置。   易守难攻只是其一,其二是匪寨位置神秘,且通往寨门只有一条路。   白岐跟着俩人来到百穆寨入口,入寨后,五步一人,十步一岗,把山寨守的几乎如同铜墙铁壁。   而且寨中整洁干净,不像想象中的脏乱,寨中土匪也非常有秩序,倒像是正规军队。   暗暗评价山寨的白岐不知,百穆寨平日里还真跟他所想的一样,只是为迎接‘美人’,有庞枢三令五申在他们不得不收敛点。   否则,他们早‘嗷嗷’的闹腾起来。   来到正厅内,庞枢肃然危坐在厅中主座上,身后墙上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猎鹰。   单从外表上看,庞枢就像一个行走的荷尔蒙,五官锐利,眼神凛冽,一身肃杀戾气非常有压迫感。   在白岐明目张胆的打量庞枢时,庞枢也在盯着白岐偷乐。   ‘小书生美貌依旧。’   “你……”白岐开口。   “我叫庞枢。”   “昨日……”   “那封信是我写的。”   “我……”   “你叫钟玉桓我知道。”   “……”白岐。   眼前的傻大个确定不是个智障?   蹲在正厅外听墙角的众匪们齐齐捂脸,屋里那个傻子绝不是他们威武的寨主大人。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太‘热情’,庞枢胡乱的喝口冷茶压一压躁动的心。   “坐。”庞枢板着脸示意一下屋内的椅子。   白岐顺从的坐下,身体稍稍后倚,呈现出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在下可曾得罪过庞寨主?”   “不曾。”庞枢果断回道。   “那庞寨主为何掳走在下的学生以此来要挟我?”白岐又问。   “我是土匪,土匪做事需要理由吗?”庞枢反问。   “……”白岐。   简直是理所当然的耍无赖。   庞枢虽是‘文盲’,而且‘美色当前’人也有点呆,但这并不代表他蠢。   相反,事关自己‘利益’时,他比最狡猾的商人都要精明。   在和白岐的博弈中,赢了就能留下他,所以他必须得‘狠的下心’强硬到底。   当无赖撞上无赖,‘道理’两个字是不存在的,黑七暗暗想道。   庞枢将胳膊撑在桌面上,故意向白岐展示出自己强壮的肌肉。   就像一只精力旺盛的雄孔雀,骄傲的展现自己最美的位置来吸引配偶为自己着迷。   盯着庞枢的脸看了片刻,白岐淡淡的扬起唇角,看的某匪眼中精光一闪。   “段素言在哪?”白岐温声问。   听白岐问段素言,庞枢表示不开森,但明面上该装的还是得装一下。   “能吃能喝,自在着呢。”   “段素言是青郡县知县段闵的千金,你绑了她不怕官府带兵前来围剿你?”   “爷……本寨主若是个怕事的,当初便不会入山做匪。”庞枢言语间全然没把段闵当回事。   明明是个抠脚大汉却偏偏故意装正经人,白岐看的别扭,庞枢也装的不舒服。   白岐垂下眼睑揉揉眉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情了然。   “你绑走段素言所求的是什么?”白岐问。   步入正题,庞枢正正身体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百穆寨不缺钱,不缺粮,唯独缺了一个人。”   “谁?”   “寨主夫人。”   “……”白岐。   ‘套路哇,套路哇。’黑七幽幽插话。   “你想娶段素言做你的夫人?”白岐问。   “不是。”庞枢立即反驳。   如果他看上的是段素言,何必又费那功夫将小书生诓骗进寨中?   “是你。”庞枢说。   “!!”白岐。   ‘榴芒!’黑七在脑海中大叫。   庞枢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即使不是山寨兄弟错绑回段素言,他迟早得把白岐绑回来。   如今白岐已上山,所以无论是威逼利诱,或坑蒙拐骗,他都不会再放白岐下山。   白岐撸着黑七的兔毛,眼睛直直的盯着庞枢看。   “为何是我?”   庞枢回望着白岐,拧着眉,似乎在搜刮着仅剩不多的墨水。   当白岐以为他会甜言蜜语说出朵花时,庞枢却只慢吞吞的回了他三个字。   “你好看。”   白岐嘴角抽了一下,“……我是男人。”   “谁不是呢?”   “自古以来阴阳结合才是正途,寨主若一意孤行和一个男人厮混一起,不怕遭天打雷劈?”   “呵!”庞枢笑了。   “雷劈下时我会抱着你的,到时先劈死我,你随后跟上。”   “……”白岐。   他的大刀已经蠢蠢欲动快控制不住了。   白岐冷下脸,蓦地从椅子上站起,“带我去见段素言!”   “???”庞枢。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他有说错什么吗? 第67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七   段素言刚被抓上山时, 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着, 生怕自己下一刻会性命不保。   可臆想中的‘酷刑’‘折磨’通通没见, 反而顿顿有酒有肉的招待着自己。   段素言平日里常看八卦传记, 面对自身的处境不禁阴谋论起来。   也许绑架她的绑匪想用她威胁她当知县的爹获得某些利益?   自以为真相的段素言不慌了, 她相信段闵会救她的。   庞枢带路来到锁着段素言的小屋, 看门的土匪中气十足的喊声‘枢哥’, 眼睛却偷瞄着白岐。   白岐上前推开屋门,段素言保持咬着一口鸭腿的动作僵住。   “……先生!?”   良久, 段素言回神, 慌忙把碗筷搁下冲白岐叫道。   白岐上下打量段素言几眼, 红光满面,生龙活虎,显然被掳的两天里过的不错。   “他们可曾欺负你?”   “……没。”段素言呆呆摇头。   如果不是自己的的确确是被他们用麻袋绑来的, 她都要怀疑自己只是来做个客。   “相信了吧?”庞枢问。   “先生, 你……”   段素言表情复杂, 即难过又失望,是先生欺骗了自己伙同绑匪绑了她吗?   她自认对白岐不错,可他却……   “只要你肯答应本寨主,我马上放人。”   段素言正酝酿着眼泪和情绪,庞枢的一句话让她又呆怔住,刚有点感觉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白岐转身,神情玩味的盯着庞枢, 直看的他后脊梁骨嗖嗖冒凉气。   片刻, 白岐莞尔一笑, 迷的庞枢魂不守舍。   “行啊。”白岐撂下话后扭头离开。   庞枢“……”   同意了?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明明他都做好长期奋战,必要时刻‘霸王硬上弓’的准备了。   自始至终一脸懵.逼的段素言,“???”   谁能跟她讲一讲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宿主,你堕落了!’黑七磨着兔子的大板牙叫道。   白岐睨了它一眼,‘谁的锅?’   黑七“……”   投胎是个技术活,靠的是人品,宿主自己人品不行怪它吗?这个锅它拒背!   白岐在阳光下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牺牲自己救学生,本上神真是高尚无私。’   ‘周非胤呢?还有秦文阑,你对得起他们吗?’   ‘情人如鞋子,多试几双才知哪双合脚嘛。’   黑七“!!”渣渣!表脸!败类!   白岐眯上眼,阳光下的脸却冷的像铺上一层寒冰。   ‘你在骂我吗?小七七?’   “……没。”黑七没出息的怂了。   混蛋宿主,你就可劲作吧,它才懒的管他会不会把自己作死。   花生瓜子已备齐,静候宿主结局哭唧唧。   成功‘泡上’美人的庞枢兴奋的在别院中耍了两套剑法,打了一套拳,然后才屁颠屁颠的跑回主院。   寨主的主院中,白岐踱步走在屋中,打量着屋内的布局和装饰。   桌椅床柜,中规中矩,单一的都有点枯燥。   “夫人!”庞枢兴冲冲的撞开门闯进房中。   “臭死了。”   白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正打算抱上去的庞枢僵在原地。   此时的庞枢一身汗味,身上又是泥又是土,衣服下摆胡乱的塞在腰带中,邋遢的目不忍视。   白岐坐回床上,从枕边摸出一把蒲扇遮住半张脸,“想抱我?”   “嗯嗯。”庞枢点头。   “行啊。”白岐爽快的张开双臂,“来吧。”   庞枢眼睛一亮,刚上前两步却又顿住。   两人的距离很近,白岐身上带着很浅的香味,而自己……   庞枢低头闻闻,一身汗臭味。   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圈,庞枢憋红了脸,“我回来再抱你。”   说完,便转身跑出了屋。   ‘刚认识就勾.搭,不害臊。’黑七吐槽。   “不是初相识。”白岐幽幽补一句。   “??”黑七茫然。   不等黑七回过味来,白岐转身躺下,扯上棉被把自己裹上。   “睡觉。”   “……”遭雷劈的宿主。   庞枢跑出院子,找身干净衣裳去了后山,跳进一个小河里飞快把自己洗干净。   等洗净一身泥土和汗味后,庞枢换上衣裳又急不可耐的往回跑。   可当他跑回院里后,白岐已经睡着了。   庞枢“……”   盯着床上的人,庞枢的表情变幻莫测,青青紫紫白白,最终气馁的垂下肩。   庞枢出屋去隔壁抱了一床被子和一张草席,苦兮兮的在床下地上打地铺。   幸灾乐祸的黑七,‘宿主,你故意的。’   ‘儿砸,快睡吧。’白岐微笑脸。   睡了快半月土炕的白岐霸占某土匪头子的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   翌日正午,白岐翻身睁开惺忪的睡眼,结果却看见一张幽怨的大脸。   白岐大惊,抬脚朝眼前的‘不明生物’踹去。   “砰!”庞枢像只土熊一样重重摔在地上。   庞枢坐起,一只手揉着磕到地上的后脑勺脸黑如墨。   “夫人,脚力不错。”   白岐“……”   尴尬不?黑七偷乐。   白岐撑起上身望向庞枢,表情似笑非笑,大敞的衣襟露出半肩身体。   庞枢成功被美色.诱惑,飞快爬起正想靠近,白岐一只脚挡在了他胸前。   “我有名字。”   “钟玉桓。”庞枢顺势说道。   “再将女人的称呼用在我身上,我会生气。”   白岐虽噙着笑,声音也温温和和的,但庞枢却听的身子一冷。   白岐收回脚坐起,在庞枢可惜的目光下把散开的衣襟拉回肩上。   “昨晚睡的好吗?”庞枢问。   “唉。”白岐幽幽叹气。   “小生一介书生,被困匪寨,身陷狼窝,哪会睡的舒心?自然是一宿噩梦不止。”   黑七黑脸。   戏精宿主上线了!   噩梦不止?明明昨晚睡的就差打呼噜了!   “怕啥?”庞枢坐在床上霸道的揽白岐入怀。   “你是本寨主的人,以后在百穆寨除了本寨主属你最大。”   痛快撂下话的庞枢不知,日后百穆寨的威严排名,他永远不可能压小书生一头。   “我已差弟兄们去准备,明日我们便拜堂成亲!”   白岐“!!!”后日……   黑七‘呵呵。’静静的看你作死。   寨主大婚,全百穆寨土匪们欢欣鼓舞,比自己娶媳妇还高兴。   全寨土匪们群策群力,张灯结彩布置着山寨。   主院屋中,桌上地上堆积着绫罗绸缎,金银玉石,凡是庞枢觉得好的全都搬来了。   白岐摇着蒲扇,眼睛打量着四周,“墙壁太素了。”   “换!”庞枢大手一挥,霸气的开口。   白岐来到床前坐了一下,“有点硬,昨晚硌的我腰酸背痛。”   “再铺上几床被子。”庞枢说。   “如果有个软塌和摇椅……”   “买!咱家不缺钱。”   “……”望天无语的黑七。   自从和周非胤分离,又重见作天作地的白渣渣。   呃?周非胤……黑七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逝。   对白岐庞枢几乎是有求必应,在他眼中,小书生本该如此金贵,被自己捧着宠着。   望着壕气十足的庞枢,白岐用手中蒲扇轻敲一下他的头。   “如果不是这张脸,你还会喜欢我吗?”   庞枢一怔,良久,他摇头,“不知道。”   青郡县初遇,他惊鸿一瞥是被他的相貌吸引,如果白岐生的丑陋无比,他不能保证自己仍‘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钟的是他的容颜,但如今……   ‘颜狗。’黑七吐槽。   对庞枢的回答白岐还算满意,“还算诚实。”   白岐在窗前桌旁坐下,神情淡然的把玩着盒中的玉饰。   窗外阳光明媚,繁花似锦,而窗前人霞明玉映,沅芷澧兰。   庞枢怔怔的盯着窗前青年,突然觉得就算白岐失去如今的美貌也没有关系。   只愿,岁月静好。   青郡县段府。   段素言尾随在段闵身后痴缠,又吵又叫,闹的段闵脑袋涨痛。   “先生是因救我才被那帮土匪扣下的!”   白岐上山后,对庞枢而言段素言便失去作用了,于是就命人将她扔出寨外。   段素言跌跌撞撞跑出缫子山,在遇见青郡县衙门的衙役后才被救回府。   段素言将自己的遭遇讲给段闵听,可是段闵却拒绝派人去百穆寨救人。   “那群土匪的目的是钟玉桓,你是受他的牵连才被掳走的!我不怪罪他便罢了,你还让我去救他?”   “可他救了我是事实!”段素言据理力争。   “如今先生身陷土匪寨中,你如果不救他也许他会死的。”   “死了也好!”段闵道。   “你以为百穆寨那伙土匪好惹吗?只有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可相安无事。”   青郡县四面环山,四周全是土匪窝,段闵之所以能在县内做了快五年的知县,不是他够厉害,而是他足够圆滑。   他不招惹那些土匪,那些土匪也不主动来刺激他。   有时彼此还会偷摸的合作一把,事后又各忙各的。   “你被土匪掳走的事不许再对外提起听见了吗?”段闵警告段素言。   “被土匪掳去两天,即使中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段闵说完便快速离开,段素言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第68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八   院中树下藤椅上, 白岐翻阅着一本诗集, 青衣素雅, 怡然自得,引得路过的土匪频繁侧目。   百穆寨的土匪都是粗人,如今寨中多出个神仙似的小郎君,勾的他们魂都快没了。   黑七跃上桌去抓盘中的葡萄,兔眼偶然瞥向宿主正在看的书,不禁翻个白眼。   包着诗集书皮的书籍, 书角下印着一排小字:宋王情史, 双生姐妹篇。   ‘闷.骚。’黑七吐槽。   八卦不单只是人的本性, 同样神也是的。   昨日哪座山和哪个神府的上神干架了?   前日哪个男神跟哪个男神暗中厮混被原配女神捉.奸了?   ……   在修行中无尽岁月里, 白岐平时就靠上界每日的八卦来乐呵乐呵。   “玉桓!”庞枢.裸.着上身,肩扛着一只黑毛野狼浑身汗津津的闯进院中。   麦色的皮肤,土汗和血混合着黏在身上, 肌肉纹理分明, 仿佛野兽般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庞枢把野狼扔在地上, 用手肘随意抹了把汗, 脸上带着炫耀和邀功的表情。   白岐合上书,遮住口鼻挡住被砸起的尘土。   “这只野狼正值壮年, 皮毛又厚又滑,我剥下给你做床垫。”   白岐闻言眼睛微闪,“你一早出门, 是帮我抓狼剥皮做床垫?”   “你不是嫌床太硬吗?”庞枢说。   庞枢身上脏兮兮的, 血, 土,汗混在一块让他‘面目全非’,可他却仍咧着嘴乐的像个两百斤的傻子。   白岐的心尖似乎被针刺了下,他撂下书朝庞枢招下手,“你来。”   庞枢朝前走两步,但继而又退了回去,“我身上脏,先去洗个澡。”   庞枢跑的飞快,一副怕白岐等急的模样。   庞枢离开后,白岐望着地上的野狼,目光深邃仿佛陷入沉思。   黑七下地围着野狼转两圈,‘脊梁骨断裂,腹部曾遭遇重击,致命处是割断的咽喉,厉害。’   庞枢的目标是狼皮,因怕损坏,他不敢和它长时间缠斗,瞅准时机用匕首将其一击毙命。   庞枢跑到后山小河洗完澡又换身衣裳,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在从后山朝自己院中赶的途中,他遇见了张文官。   张文官虽入寨做了土匪,但仍长年一身儒雅的书生长衫,而他本身又生的眉清目秀,因此在寨内众匪中显得格格不入。   “枢哥。”张文官叫道。   庞枢随口应一声,脚下却不见停。   “枢哥!”张文官叫住庞枢。   “枢哥你……当真要娶了钟玉桓?”   张文官是文人,饱读圣贤诗书,他觉得阴阳调和才正确,而断袖之癖,则是重逆无道。   庞枢皱眉扫了眼张文官,“不是娶,是成亲。”   他和玉桓皆是男儿,平日自己嘴欠一下便罢了,但在外面时他都会给予他最大的尊重。   “可他是男……”   “有啥事日后再说。”不等张文官说完,庞枢撂下话便离开了。   望着庞枢的背影,张文官攥紧拳,拧起的眉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庞枢跑回自己的院内,刚推开卧房门,一把剑便从右侧凶狠的朝他劈来。   庞枢表情一凛,但熟悉的气息却让他生生止住反抗的本能。   “唰!”剑险险的停在庞枢咽喉前。   庞枢瞪眼‘恶作剧’的白岐,屈指弹开剑身上前拿走他手里的剑。   “你一个书生的手,平时翻翻书写写字就行了,玩什么兵器?”   “古往今来弃笔从戎的书生不少,不许我跟一跟风?”白岐反问。   庞枢把剑收起,从背后亲昵的抱住白岐,“动武不用你,有我呢。”   白岐回眸瞥了庞枢一眼,别样的风情看的庞枢心口不禁一热,粗鲁的把他抱起便朝床前走。   庞枢把白岐放躺在床上,跟着自己急不可耐的扑上,土熊似的啃了上去。   白岐伸手欲推,可他小胳膊小腿的哪儿撼的动庞枢这座大山?   眼看要阵地不保,白岐抬脚猛地踹向庞枢,“起开!”   “砰!”庞寨主又一次被踹下床。   庞枢从地上爬起,黑着脸瞪向白岐,“钟玉桓!”   “干嘛!?”庞枢横,白岐比他更横。   庞枢被堵的一哽,又气又急脸都青了,“你是我的!”   “所以?”   “我要睡你!”庞枢说。   白岐拉起被脱掉一半的衣裳,踩在床上俯视着庞枢,“你敢!”   “我……”庞枢有点怂了,但明面上仍强撑着不肯服输。   “我是百穆寨的寨主,是土匪,我可是很凶很残暴的!爷杀人不眨眼,你别恃宠而骄!不然……”   “你跪下!”白岐怒拍床板。   “砰!”庞枢腿一软蓦地跪地。   “……”庞枢。   “……”看戏的黑七。   白岐睨了眼面黑如墨的庞枢,整理好衣服后下床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庞枢也不起身,而是身子一歪原地坐下,脸上有阴郁气愤,也有迷惑和不解。   自己跪的太自然,仿佛是刻入骨中的本能。   习以为然,也是理所当然。   陷入纠结的庞枢没看见,在走出屋门时,白岐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上一世——   ‘保不准哪天你惹我生气,我一时气不平休了你呢?’   ‘那你立个家法。’   ‘那……如果哪天你惹我生气了,你就得跪搓衣板向我认错。’   ‘行!’   ……   “呵!”白岐笑出声。   他在院中停下,身体向后倾倒倚在一棵树干上,一只手捂住脸笑声渐大。   黑七“!!!”   宿主疯了?   他追了他三世,第三世时自己已还他一段情,遂了他的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如果是第一世求而不得的遗憾,可第三世自己陪了他两百年,他也该满足了。   霍渊,秦文阑,周非胤……还有这一世的庞枢。   你所求的究竟是什么?生生世世吗?   良久,白岐收住笑,口中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傻瓜。”   青郡县段府。   段素言回来后,她不但没说服段闵围剿百穆寨救白岐,反而自己也被禁足在闺阁中。   任凭段素言如何闹,段闵都狠下心不理会。   段闵清楚,一旦自己真出兵围剿百穆寨,势必会搅乱如今青郡县平静的局面。   段闵是个老油条,他断不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午夜丑时。   段素言一身男装,肩上背着个包裹,偷偷摸摸翻窗出了自己的闺房。   段素言很清楚自家府中下人巡夜的规律,因此一路都十分顺畅。   绕路来到后院偏角,段素言扭扭胳膊和脖子,跟着奋力一跳趴在了墙头上。   段素言跟武师傅学过武功,虽不精通,但花拳绣腿多少懂一些。   跳上墙后,段素言翻身又跳到外墙下。   “呀!”脚下的柔软让段素言惊呼一声。   段素言‘蹭蹭’后退几步,跟着她借着月光看见一个黑影倚坐在墙角。   尸体?   段素言大着胆子用脚踢了下黑影的身体,“喂!”   黑影慢慢抬头,黑暗中段素言看不见他的模样,却闻见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   “小兄弟。”黑影幽幽开口,是个男人,声音嘶哑,嗓子明显也有伤。   “江湖救个急呗。”   “江湖人?”段素言惊讶。   “帮个忙,今日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还你。”   “汪汪!”段府内,隔着一面墙响起狗吠声。   段素言的眼睛在墙下的人和段府的后门纠结,离家出走?还是救人?   黑影咳了几声,又呕出一口鲜血,“小兄弟,我的人情可是很值钱的。”   墙内已响起巡夜人的脚步声,段素言一咬牙有了决定。   “……行!”   庞枢觉得既然已把小书生‘骗’上寨,下面就得赶紧生米煮成熟饭。   因庞枢猴急的想跟白岐成亲,全百穆寨土匪昼夜忙碌,布置山寨,争取在两日内完成。   一早,庞枢献宝似的把婚服捧到白岐跟前,是两套款式都一样的男式婚服。   白岐只瞥了一眼,面上不悲也不喜,但庞枢不知,如果他帮白岐备的婚服是女式,那结果……   白岐以上神之名保证,自己的剑绝不会像昨天一样‘砍歪’。   见白岐表情淡淡的,原本满面春风的庞枢也像被一桶凉水迎头浇下。   “你不高兴?”庞枢问。   白岐正剥着花生,闻言回头认真的望向他,“我高兴啊。”   “……”高兴为何不笑?庞枢沉下脸,但是却并未将话问出口。   小书生是自己用卑鄙手段骗上来的,他不恨的砍死他已是幸事,至于喜欢上自己他不敢想。   庞枢觉得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只要自己待小书生好,早晚有天他也会待自己好。   庞枢又露出笑容,仿佛那一天就在眼前。   瞥见庞枢又莫名其妙的傻乐起来,白岐嚼着花生的动作顿了一瞬。   这一世的男人智商似乎有点欠费,一天到晚乐的像个几百斤的二傻子一样。   难道是不断轮回的后遗症?不会哪世真变成傻瓜了吧?白岐暗想。   设想一下,真傻子版庞枢,蠢蠢的跟在自己身后端茶倒水叫大哥,唔……略爽。   某上神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中。   白岐笑了,看见小书生露出笑容的庞枢眼睛顿时一亮,也跟着笑了。   一个笑的高深莫测,恶意满满。   一个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第69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九   庞枢原本不是土匪, 而是名江湖剑客,祖上还曾创建过一个门派, 但后来败落了。   庞枢本名不叫庞枢,他原名叫庞茵,小名茵茵,有点像女性的名字。   只因他早产, 又恰巧生在七月十五, 气虚体弱性命难保, 一个讨钱的道士替他取的‘茵’字。   说来也玄, 自他得了‘庞茵’的名字后,身体竟开始好转,生龙活虎而且越长越壮。   庞枢父母曾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只因祖传剑谱而遭歹人算计,惨遭灭门,那一年, 庞枢十二岁。   庞枢躲在一个偏僻山村内十年,十年后将那群灭门仇人一一杀光,除了老幼, 一律全屠, 一如当初的庞家。   报完仇后, 将江湖搅得血雨腥风的庞枢拍拍屁股撤了。   不愿留在江湖沉浮的庞枢来到青郡县,当时恰逢缫子山土匪作乱, 于是他单枪匹马杀上匪山。   庞枢灭了百穆寨原寨主, 觉得那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很适合养老, 于是干脆留在那‘落草为寇’。   庞.现寨主在寨中一呆便是五年,五年前青郡县的周围可不比现在。   那是两山一小匪,四山一大匪,乱的像群魔乱舞。   庞枢性格张狂跋扈,不上供,不拜山头,因不守‘规矩’得罪不少山头,结果被众山匪们联合收拾。   但庞枢哪是只小绵羊?凡是前来找茬的匪寨全让他霸气挑翻了,后来所剩无几的匪寨都被收拾的没了脾气,乖乖的缩起尾巴。   庞枢建的匪寨土匪不多,但全是‘精品’,带出门一个干翻十来个的那种。   他们有卸甲归田的士兵,有被官府通缉的罪犯盗贼,也有落魄的江湖人。   面对这群‘怪咖’,估计也只有‘霸王龙’庞枢能扛的起大旗了。   卧房中,白岐在里间换婚服,庞枢则唾沫横飞的跟他讲述着自己‘辉煌’的‘前半生’。   为逗白岐高兴,连‘茵茵’这种黑历史他都跟着爆了出来,而白岐也如他所愿笑出声。   但庞枢不知,白岐笑是因为记起前世的周非胤唱戏时候的艺名叫——梨花。   白岐从里间出来,一身鲜艳似火的艳丽婚服,青丝自然的散在肩后,靡颜腻理,钟灵敏秀,一瞬间仿佛四周之物都黯然失色了般。   聒噪的庞枢蓦地噤声,呆呆盯着白岐不禁看直了眼。   白岐撩了一下长发故意扫在庞枢脸上,跟着自言自语的埋怨道,“刚刚让衣服上的金珠刮了一下。”   庞枢一听赶紧窜起将人抱住,“刮哪了?”   “喏。”白岐扯开领口露出半侧脖子,白白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庞枢死死盯着看了半天,跟着表情凝重的说,“有点红,疼不疼?”   “……”黑七一口胡萝卜差点噎住自己。   一个戏精,一个睁眼瞎,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枢哥。”门外响起张文官的敲门声,“各山寨寨主都到了。”   “让他们等着。”庞枢不客气的回道。   白岐坐在镜前挽发,庞枢守在一旁不敢捣乱,有了几回教训后,他对某神阴晴不定的脾气有了深刻的认知。   若让黑七来说,则是‘保护自己,远离蛇精病’。   庞枢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此时乖顺的坐在小板凳上,白岐瞥了一眼倍感可乐。   屋门从里面打开,在众匪惊艳的瞩目中庞枢昂首阔步,意得志满的带着白岐离开。   张文官尾随最后,沉着脸一声不吭。   百穆寨寨主大婚,周围的山寨们都来庆贺,一是不敢得罪庞枢,二则是想见见庞枢的‘夫人’长啥样。   当庞枢和白岐来到大厅时,各寨众匪们皆是眼睛一亮。   第一印象:‘美若天仙。’   但片刻后……   盖头呢?罗裙呢?步摇凤钗呢?……胸呢?   最后,众匪才恍惚回神反应过来,‘娘嗳,是个男人。’   一时间众匪的表情五颜六色,黑的,白的,和青的都有。   庞枢娶的竟是个男人!?真是……刺激啊!   敬了天地和庞枢已故的高堂,又互相对拜后,二人的名份算是定下了。   庞枢哈哈大笑,彪悍的搂住白岐在他脸上狂野的啃上一口。   “自今日起玉桓便是爷的夫,哪个孙子敢踩在他身上撒野,爷就叫他亲自体会一下棺材的尺寸有多大。”   白岐撩起袖子淡然的擦脸,庞枢见状更乐了,在啃上去时他都做好对方一巴掌糊上来的准备了。   黑七“……”真贱。   庞枢虽怕‘夜长梦多’婚礼办的着急,但结婚该有的他备的一样不缺,而且样样都是挑的最好的。   今日来的人都是各山寨的土匪,讲话全靠吼,打招呼靠抡拳,现场完全是土匪窝子大乱炖。   庞枢牵着白岐走在酒桌间,凡是有敬酒的全被他拦下,而他则被灌的已有几分醉意,只是眼睛却依旧亮的惊人。   望着像炫耀宝贝一样四处跟人炫耀自己的庞枢,白岐不禁哑然失笑,真是幼稚的傻瓜。   “你是书生?”   白岐循声看去,看见一个身着蓝衫的清秀青年。   ‘张文官,百穆寨内唯一的书生土匪。’黑七的情报收集的很不错。   白岐看出他眼中的敌意,唇角含着笑应道,“是。”   “枢哥是武夫你却不同,他糊涂乱来,你怎么跟着糊涂?”   “两个男人成亲,实在是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世道难容,你……亏你自幼识字读书,你如何对得起家中爹娘和恩师?”   听他义正言辞的训完,白岐才幽幽回道,“你一介书生却自甘堕落落草为寇,你爹娘和恩师岂不得羞死?”   张文官“……”   黑七“……”KO!   白岐敛了笑,眼神淡淡的盯着张文官,“何况我爹娘早亡,不如你去九泉下跟他们告一状?”   “你……”   “咸吃萝卜淡操心,做好你的土匪。”   白岐把张文官怼的体无完肤,被灌了半坛酒的庞枢脚下踉跄的走回来一把抱住白岐。   “你们在聊什么?”   白岐瞥了眼一脸羞恼的张文官,嘴角扬起一抹傲慢的笑,“他羡慕我的美貌。”   “呵!”庞枢笑出声,把脸埋在白岐肩上亲昵的蹭着,“我的玉桓最好看。”   ‘奸诈!’黑七吐槽。   ‘就他这点道行,在曜荒大陆活不了两天。’   曜荒大陆是修□□,从白岐那么欠还能活到现在足以看出那里是靠武力说话的。   晚上,白岐‘贤惠’的拖着醉醺醺的庞枢回到房间,在门合上后,他撒手将某‘醉鬼’粗暴的扔在地上。   “嘶!”脑袋磕在桌腿上的庞枢倒吸口凉气。   白岐翘着腿坐到床上,眼神薄凉的盯着庞枢,“不装了?”   回来时,庞枢整个人靠在白岐身上,但又怕累着他于是便控制着自身的力量,一个真醉鬼哪还有智商来想这些?   庞枢苦着脸坐起,他是想借装醉占占便宜嘛,一点也不配合。   白岐眼神幽幽的盯着庞枢半响,突然叹了口气,“若早点认识你多好。”   “啊?”庞枢懵了,啥意思啊?   “我在青郡县段府做先生时,每天回村途中都有一个人尾随着我,可吓人了呐~”   黑七“……”爸比哎,鸡皮疙瘩要爆出来了。   “……”庞枢。   “还偷摸爬上我家墙头偷.窥我洗澡。”白岐控诉。   “呃……”有点心虚。   “也许,他只是……只是仰慕你呢?”   “仰慕我的人多了,难道我得纵容所有偷看我洗澡的混蛋?”白岐斜眼盯着他问。   “谁敢!?”庞枢怒拍桌子,“爷剁碎他喂野狗!”   白岐眼中划过暗芒,而表情依旧很和气,“那日他带来一包枣糕给我,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是枣糕,是栗子……”脱口而出的庞枢僵住。   “!!!”黑七。   ‘他是那个变态.痴.汉!’黑七哇哇大叫。   白岐微笑,但眼中却一片森冷,“栗子糕。”   庞枢嗫嚅着嘴唇,各种谎言在脑中来回转了一圈,最后他气馁的垂下肩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好吧我承认,那个混蛋是我。”   “剁碎喂野狗?”白岐问。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庞枢臆想中翻云覆雨的洞房花烛夜化作泡泡炸的他头晕眼花,洞房花烛变成审讯夜。   听完庞枢的坦白,白岐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是在那时觊觎我的?”   见白岐不见怒色,庞枢慢慢挪到他跟前捏住他的手,“玉桓,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   白岐垂眸,表情淡漠的盯着他,直看的庞枢的心哇凉哇凉的。   庞枢失望的收回手,垂头丧气的往外走,“我打地铺。”   眼看庞枢走到门口,白岐突然开口了,“把衣服脱了。”   “??”庞枢回头,表情诧异的盯着白岐。   对视良久,回神的庞枢立即狂奔到白岐跟前,伸手便去扯他的衣裳,白岐翻个白眼,一脚踹了上去。   “脱你自己的!”   被踹的庞枢也不恼,而是乐呵呵的回道,“行!”   先脱谁的不是脱嘛?   一件有一件,当最后一件里衣脱下,如白岐所料的在他左腰窝处看见一个浅浅的‘岐’字。   “!!!”黑七。   刚才还在不断吐槽白渣渣见异思迁的黑七傻眼了,什么情况?   庞枢……庞枢是——周非胤??   一个沉稳内敛,足智多谋。   一个嚣张跋扈,粗鲁暴力。   这俩是一个人!?骗鬼呢!?   白岐的手抚摸上庞枢左腰上的‘岐’字,“这是什么?”   “胎记,从小就有。”   庞枢随口答罢,便急不可耐的把白岐扑倒在了床上。   这一回,白岐没有拒绝。   “小七,休眠!”   “……哦。”还在震惊中的兔纸七。 第70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   日上三竿,以往天刚亮便早早出屋练剑的庞枢还赖在床上, 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家小书生的盛世美颜。   白岐迷迷糊糊的醒来时, 骤然看见一张‘巨大’的脸, 顿时惊的本能抬脚踹去。   “砰!”庞枢被拔那啥无情的小书生踹下床,而白上神也吃痛的扶住自己的腰。   见白岐蹙眉, 庞枢不顾被踹的狼狈,赶忙爬上床把人抱住, “哪里痛?”   “你闭嘴!”白岐剜了他一眼。   如果前世的周非胤是只白皮黑馅的黑狐狸, 那庞枢便是只莽撞的土熊,只知横冲直撞强取豪夺。   昨晚上瘾了般索求无度, 食髓知味。   ‘你上他啊。’黑七插嘴。   ‘更累。’白岐幽幽吐出两个字。   再说,向来只有别人来伺候他, 哪轮得到他辛苦的去伺候别人?   “……”黑七。   何况……   白岐嫌弃的瞥了眼身高体壮, 一身肌肉的庞土匪,如果是秦文阑小可爱自己或许还有点胃口‘下嘴’,而庞枢……   比自己高, 比自己壮,而且硬邦邦的硌死人!   白岐恹恹的窝在被褥中,黑发下的背上遍布着斑斑点点的红痕,看的庞枢眼神火热, 口干舌燥。   慵懒的瞥眼庞枢,白岐淡淡的道, “我饿。”   庞枢吞吞口水, “你想吃什么?”天大地大, 投喂小书生最大。   “好吃的。”白岐盯着庞枢,给出个不清不楚的答案。   被小书生‘可怜’的眼神撩到,庞枢拿起衣服火速下床,“我去准备。”   庞枢急冲冲的跑出门,白岐敛回目光又像酥了骨头般瘫回床上犯懒。   “小七。”   “……”不吭声。   “小七?”   “……”不理他。   白岐掀开眼睑瞥向某兔子,“炖兔子了解一下?”   黑七“!!!”。简直……简直丧心病狂!   ‘我在生气!’本兔纸很生气,很难哄的那种。   “因为庞枢?”白岐问。   黑七本不想理他,但又耐不住好奇,眼睛频频朝白渣渣那里瞥。   许是见黑七真恼了,白岐也不再逗它,索性把前因后果全讲给它听。   “那日他将我掳走时我便觉得熟悉,原本只是怀疑,后来在我呵斥他跪下时才敢确定。”   “当然,最关键的因素在于他和周非胤,秦文阑一样,毫无底线的对我好。”   ‘可你早已还给他一世情了。’黑七不满的嘀咕。   白岐默了半响,继而道,“那便再许他一世吧。”   ‘你不怕他哪世不再跟来?’   “不怕。”   白岐不是不识抬举的神,庞枢待他好,他也愿给予回应,但哪日庞枢放弃了,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斩断情缘,自此相忘于江湖。   并非他暮翠朝红,而是他早已过了海誓山盟的年龄,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待他情深义重的人而已。   青郡县段府。   和段闵用完午膳,段素言温婉的擦擦嘴后起身便要离开。   “我替你新请了个先生,明日到。”段闵貌似随口通知她,但眼睛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   “好。”段素言乖顺的回道。   段闵“??”感觉其中有阴谋啊。   “父亲,女儿告辞。”段素言离开。   段闵呆呆的望着段素言的背影,他的闺女不会是中邪了吧?   回到自己院中,段素言借口休息屏退伺候的下人,从里面合上屋门。   当屋门合上,段素言立即垮下脸原形毕露。   走到床前拉开床帐,一个相貌俊朗却满身痞气的男人正躺在她的床上笑呵呵的盯着她。   “喏!”段素言把藏起带回的吃食递给他。   男人翻身坐起,“想我堂堂江湖第一侠盗喻一寒,竟也有被‘金屋藏娇’的一日。”   “少胡说!”段素言瞪了他一眼,“我可不白救你。”   “明白,人情嘛。”喻一寒道,“但前提不许提以身相许啊,不然哥的红颜知己能用眼泪淹了你。”   “想的美。”段素言翻个白眼。   “你帮我救个人,从此你我银货两讫,各不相干。”   喻一寒瞥了她一眼,并未回应所谓的‘各不相干’,而是问她,“救谁?”   “去缫子山百穆寨救一个叫钟玉桓的人。”   “男人?你情郎?”喻一寒问。   “我先生,他因救我让百穆寨的土匪扣下了。”   “对付土匪应该是你爹的事啊,他可是青郡县的知县。”   “少废话,让你救你便去救。”段素言颐指气使的呵斥。   “是是!谁让你有恩于哥呢?”喻一寒嚼着鸡腿搪塞的应道。   段素言狐疑的上下打量他,感觉有点不靠谱啊,“你行吗?”   “笑话!”被质疑的喻一寒嗤笑出声,“大内皇宫我都来去自如,何况一个乡村僻壤的匪寨?”   “我明日便去!!”   缫子山百穆寨。   白岐躺在院中的藤椅上,在外人眼中他正捧着本诗词‘苦读’,但事实却是……   一神一兔,眼前虚拟屏中正播着一部星际大片,激昂的音乐和特效看的追剧的两只热血沸腾。   “那战舰蛮酷的,在哪儿能搞来?”白岐问。   ‘搞来了又咋滴?在曜荒大陆世界使用?不怕你们的天道轰了你?’   “……”想想也是。   “你把设计图给我,等我回去后自己改造一番制作一架神界版战舰。”   “……好。”   “玉桓!”庞枢兴冲冲的跑来,手中提着两只‘垂死挣扎’的肥野兔。   “刚抓的,你想吃烤的还是闷烧的?晚上我亲自给你做。”   “!!!”黑七。   白岐仔细思索一番,“烤的。”   ‘宿——主。’黑七幽怨脸。   庞枢把野兔塞进院中木笼内,随后来到白岐身旁蹲下,眼睛瞥眼他手中的诗集,……有点晕。   “你在看书?”   “嗯。”白岐关掉‘电影’面不改色的应道。   “看它干嘛?”   “备战明年的秋闱乡试。”   “考的中吗?”庞枢脱口而出。   白岐黑脸,手中诗集凶残的糊了庞枢一脸,“滚粗!”   自知说错话的庞枢一把抓住白岐的手补救,“如果你考中了我咋办?”   “凉拌。”白岐不上套。   凝望着傲娇的白岐,脑中突然蹦出的可能性让庞枢有点慌。   如果小书生真的考中了呢?   他是匪,他是民,所以他有自信留住他。   可若有一日,他成了官,而自己依旧是匪……他还肯留在自己身边吗?   见白岐又要捧起书,庞枢蓦地把书压下,在白岐的地狱注视下,良久才憋出一句,“玉桓,我带你出去玩吧?”   白岐“???”庞二傻子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自打白岐被‘骗’上山,就被土匪庞枢‘藏’在自己屋里娇养着,没再踏出寨门一步。   对于庞枢突然提出出寨玩,白岐并不拒绝,他的确想出门走走了。   但白岐却是高看庞枢了,庞枢虽同意带他出寨,可却没下山,而是去了山寨后山‘禁地’。   后山有一片合欢树,正值花期开的正鲜艳,而且昨日微雨,花中雨珠滚动,更为花林添上另一种意境。   青衣素雅的白岐走在花林中,如画般的美景印在庞枢脑中,填补了内心一直以来的空缺。   “一共两百二十七棵。”庞枢说。   “你种的?”白岐问。   “我种了两百二十六棵。”庞枢回答,“当初我刚上山时此地只有一棵合欢树。”   “你一个土匪,平日舞刀弄棍也就罢了,种它干嘛?”   “……”庞枢哽住。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病,当年初上山寨,他‘辣手摧花’命人把山寨四周的花花草草全铲平种上白萝卜大白菜,却偏偏留下那棵树。   而且,他自小不爱舞文弄墨,附庸风雅,野草他都种不活,可却偏偏耗神费力栽了一后山的合欢树。   “我……我喜欢。”庞枢道。   转而又问白岐,“你呢?喜欢吗?”   白岐瞥了下两眼直直盯着自己的庞枢,嘴唇张开,在对方的期待中轻轻‘嗯’了一声。   庞枢乐了,满足了,一把搂住白岐啃了上去。   昨晚把人折腾的太狠,庞枢虽心痒,但怕白岐生气又怕弄伤他,因此只是啃了几口便不再索求。   “前面的花更好看。”庞枢说着,屈膝蹲下,“上来,我背你去。”   “我有腿。”被当‘废人’养的白岐‘不开森’。   黑七‘呵呵’,矫情白又上线了,不开森个鬼!明明是乐在其中。   “昨晚下雨了,地上有水有泥,你平日里最爱干净,可别弄脏鞋袜了。”   白岐神情不明的盯着他,“那你呢?”   “我不怕脏,即使前面有河可以洗,但水凉,你不能用。”庞枢事事替白岐考虑周全。   白岐垂下眼睑,最后沉默的趴在庞枢背上,攀上他的肩。   庞枢背着白岐走在花林中,偶有雨珠滴下,砸在脸上,衣领中,凉丝丝的。   一阵风吹来,刮落无数合欢,纷纷扬扬的落在二人身上,发间。   “你是谁?”白岐低喃。   庞枢回头奇怪的看他一眼,“庞枢啊,你夫君。”   白岐把脸埋在庞枢肩上遮住眼中的复杂,但口中却笑着回他一句,“土匪。”   “你嫌弃?”   “是啊。”白岐含笑应道,“太慢了。”   庞枢也笑了,紧了紧双手后嘱咐一声,“抱紧了。”   说完,便纵身一跃用轻功朝前飞去,二人从花枝间冲出,雨珠和落花盖了一身,惊的白岐一掌拍在庞枢肩上。   “作死呢?”   “你看!”   庞枢踩着树顶飞翔在半空中,带着白岐,居高临下俯瞰四周的雨后合欢林。   ‘美如梦境。’白岐看的失神。   庞枢侧着脸盯着白岐,见他笑,他比他更高兴。 第71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一   百穆寨虽是个山野匪寨, 但寨中却一片和谐, 山寨周围还开辟出田地, 种着成片的蔬菜瓜果。   午后,白岐围着山寨在小路上散步消食,不少蹲在田中打理着瓜果的土匪看见他后都出声和他打招呼。   在路过一亩瓜田时,一个青年摘下个香瓜抛给白岐, “尝尝,甜着呢。”   白岐也不矫情,利落的掰开咬了一口,汁足肉甜,有着纯天然的瓜香。   路面,张文官手中卷着一本书迎面走来, 看见白岐时他的眉宇明显蹙了下。   ‘都当土匪了,还捧着书装作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 骗谁呢?’黑七啃着香瓜吐槽。   张文官虽已落草为寇, 但自诩‘知识渊博’高人一等, 其实是有点看不上山中的土匪, 觉得他们粗鲁, 野蛮。   张文官在白岐跟前驻足,合上书展示出封面,那是本《礼记》。   “钟公子可曾读过?”   “自然。”白岐以不变应万变。   “《礼记》我早已倒背如流, 却悟不全透当中的深意, 今日刚温习到《坊记》篇。”   “当中有记:夫礼, 坊民所.淫, 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   黑七茫然,‘啥意思?’   ‘含沙射影的骂我呢。’白岐道。   一听这话,黑七炸了,‘我替你翻翻书咱怼回去!’   黑七撸着袖子开始查资料,白岐则平静的咬着甜瓜,面上不见气恼。   “你在和我论礼?”白岐问。   “那你可知《礼记》中《曲礼》篇也有道:傲不可长,欲不可从,智不可满,乐不可极。”   “张公子自诩是文人雅士,只是今日见你这幅善嫉善妒的嘴脸,道行仍不够呢。”   张文官闻言黑下脸,“我嫉妒你!?”   “你喜欢庞枢。”白岐一语点破。   张文官如遭雷击,眼中有慌乱闪过,“胡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吗!?”   ‘宿主,弄死这个小.婊.砸!’黑七叫嚣。   ‘人设。’白上神幽幽提醒。   “……”黑七。   道德?礼法?张文官若真是视‘礼’为天的人,便不会罔顾礼法上山落草为寇。   他针对自己,无非是嫉妒,因庞枢而生出的嫉妒。   白岐可是老怪物级别的大神,张文官一介凡人,那点小阴谋小算计在他眼中跟跳梁小丑一样。   庞枢神色匆匆的赶来,将自身的轻功使的出神入化,在看见白岐后眼中的焦躁才稍稍消散一些。   “玉桓!”庞枢上前揽住白岐的肩。   白岐瞥了眼额上带汗的庞枢,“你急什么?”   “我……”庞枢语塞,“我不急。”   不急才有鬼,得知白岐不在寨里时他差点把房子拆了,他怕白岐舍下他偷偷逃跑。   “你们在聊什么?”庞枢僵硬的岔开话题。   白岐两眼瞟向脸色微白的张文官,表情似笑非笑,“教训正俗,非礼不备。”   庞枢“???”啥意思啊?   “笨蛋。”白岐在庞枢皱起的眉间不重不轻的弹了下,随即转身,“回去吧。”   刚走两步,白岐又退回来凑近张文官补了一句,“你既熟读《礼记》,那你可知: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张文官的脸瞬间煞白。   ‘宿主,你刚才跟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黑七好奇的问。   ‘不是说论礼吗?本上神在跟他讲道理。’白岐回道。   “??”黑七呆,“你不是文盲嘛?”   ‘少啃点胡萝卜,多读点书吧。’白岐目光怜悯,‘智商都快啃成负数了。’   白岐向来坚信靠天天塌,靠树树倒,任何情况下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他代替了钟玉桓,虽然两人脾性上模仿不到尽善尽美,但一个书生该懂的他都有去学,因为只有完全掌控住局面,他才不会慌乱。   走在回寨途中,白岐把啃剩的半块香瓜喂到庞枢嘴里,“甜吗?”   “甜!”凡是他喂的都甜。   “你多摘点放房里吧,我爱吃。”白岐说。   “行!”庞枢点头,记下了这件事。   跟着白岐走了一会,庞枢迟疑的开口,“你日后再出寨告诉我一声,我陪你。”   白岐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明知他的意思却懒得开口和他争,只是搪塞的‘嗯’了一声。   “枢哥!”一片杏树林里,两个土匪像猴子一样在树枝间蹿跳着。   “吃杏吗?”一人问。   庞枢伸手,那两人会意立即摘下几颗大的扔下。   庞枢把杏在身上擦擦,个个咬上一口,挑出最甜的塞给白岐,见他吃下,庞枢顿时眉开眼笑。   ‘爸比。’黑七出声。   白岐掰开一半给它,‘吃货!’   看着两个的互动,庞枢道,“我抓只虎仔或狼崽给你养,兔子太弱。”   黑七“……”mmp!兔纸急了也会咬人的!   “不用。”白岐撸着兔子回绝道,“我喜欢软软的。”   ‘蹂.躏’起来触感很舒服。   “……”突然觉得有点冷。   晚上,白岐正和庞枢一块用晚膳,院外突然响起嘈杂的喧闹声,二人听见有人在喊‘着火了’。   “我出去看看,你乖乖呆在屋里哪都不许去。”庞枢叮嘱完后,便起身出屋了。   白岐静静舀着粥喝,‘感觉有阴谋。’   ‘你太敏感了吧?’黑七啃着玉米回道。   ‘不是敏感,是总有刁民想害本上神。’   ‘呵呵。’有被害妄想症的宿主。   庞枢走后不久,白岐一碗粥刚下去一半,正啃玉米的黑七突然响起警报,‘有人!’   “哗!”屋门被撞开,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白岐微顿“??”寻仇?   喻一寒上下打量白岐几眼,故意压粗嗓音问,“你是钟玉桓?”   “是。”白岐承认。   喻一寒松了口气,这回总算没找错,“我是青郡县段素言请来救你的。”   ‘瞧瞧,瞧瞧,多有情有义的姑娘。’黑七道。   白岐也倍感意外,显然也没想到已脱险的段素言竟还惦记着自己。   见白岐不作声,喻一寒以为他不信自己,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他浪费时间去跟他解释。   原本以为此山寨只是个普通的土匪窝,没想到寨内竟卧虎藏龙。   “来不及和你解释,快跟我走。”喻一寒上前,一掌劈在白岐后颈。   “你……”话止于开始,白岐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本上神问候你全宗门祖宗一百代!!   喻一寒扛起白岐便跳窗跑了,黑七木了“……”大侠你带上本智能啊!   庞枢赶到着火地点,是厨房,现场火光冲天已经烧了大半。   “枢哥!”一人跑来。   “谁把火烧着的?”庞枢问。   “枢哥,这火烧的奇怪,是从屋外面开始的。”那人回道。   庞枢皱眉,望着冲天的大火隐隐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枢哥!”又有二人从别院跑来。   “我们在后山南院找到两个昏迷的人,是被打晕的,而且在南后山石壁上发现一根绳索。”   庞枢表情变幻莫测,突然,他神情一凛,暗叫一声‘糟糕’,转身便朝自己院内奔去。   “玉桓!!”   庞枢跑回院中撞开屋门,屋内空无一人,整个院内都静的吓人。   庞枢攥拳,眼神阴骘,表情阴郁,凶狠,暴戾,仿佛狂风暴雨的前兆。   “砰!”暴怒中的庞枢猛地掀翻屋内的饭桌。   因两人的结合中有有算计,有交易,有‘强迫’,庞枢不自信白岐会爱自己。   而今晚人为的大火,和被袭击的寨匪,还有潜入寨中不知身份的人,让庞枢不得不猜疑白岐是有计划的出逃。   “钟玉桓!纵使是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你能跑到哪去!?”   而寨中另一院中,张文官躲在屋内一脸慌色和后怕。   喻一寒潜入寨中后,一是不知白岐在哪,二是不知他的相貌,只知他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喻一寒穿梭在寨中寻找符合‘标准’的,谁知半路撞上张文官。   细皮嫩肉,符合。   弱不禁风,符合。   一身书生气,符合。   于是喻一寒果断把人截住了,哪想到竟劫错人了。   张文官被吓得魂不附体,但在得知喻一寒的目标是钟玉桓后,莫名又冷静几分。   喻一寒一身夜行衣潜入山寨,手持‘凶.器’,且‘凶神恶煞’,明显是个‘残暴无情’的江湖人,便以为他是来寻仇的。   张文官不知‘钟玉桓’一介书生怎会得罪到江湖人,但若此人将‘钟玉桓’杀死……   张文官出卖了‘钟玉桓’,不但提供了他的所在位置,还提供了‘寻仇’计划和下山的路线。   否则初来百穆寨的喻一寒哪会知道厨房和庞枢的院子一个在东首,一个则在西尾?   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张文官白着脸,两眼却直勾勾盯着庞枢院子的方向。   有报复后的快感,也有害人后的惊慌和忐忑。   ‘钟玉桓,你别怨我,怨也只怨你自己处处折辱我。’   张文官不知,他觉得自己惊才风逸,雅人深致,轻视寨中人鱼龙混杂,粗鄙无礼,且冷酷无情。   却不知自己早在一日一月的相处中被‘同化’,他自认为的‘儒雅’下早已变得冰冷坚硬。   只不过寨中土匪虽冷酷残暴,但心中至少还留存着一个‘侠’,一个‘义’字。   而他,愚蠢的目空一切。 第72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二   白岐是在青郡县中的一间客栈内醒来的, 段素言围在床前一脸担忧,喻一寒则在靠在窗边陪同。   “先生, 你醒了?”段素言惊喜的叫道。   白岐揉着阵阵发疼的后颈坐起,两眼打量四周, “我在青郡县?”   “嗯。”段素言点头, “是喻一寒把你从匪窝中救出来的, 你不用再害怕。”   “……”白岐。   他不怕, 但有点慌呀,庞枢那个‘二傻子’若得知他被‘掳’出寨, 指不定做出什么混账事呢。   段素言殷勤的帮白岐倒杯水,“先生肯定在匪窝中吃不少苦吧?”   白岐对她‘舍身相救’, 而自己却搬不来救兵及时回去救他,因此段素言一直都很愧疚。   “还行。”含糊的回答。   有的吃,有的喝, 还有人‘贴身’伺候, 白岐不觉得呆在寨中时有多苦。   ‘嘀!感应到碎片。’兔身留在山寨的黑七发出警报。   白岐一怔, 眼睛瞥向喻一寒,‘在哪?’   ‘段素言身上。’黑七回道。   ‘是肚兜。’   呆住的白上神“……”   “先生,你且仔细养着身体,那群山匪肯定不敢再闯入青郡县抢人。”段素言自信的道。   “不见得。”靠在窗前一直当背景板的喻一寒开口了。   喻一寒欠段素言一个人情,在答应她去百穆寨救人前他本并不在意, 只当那是一伙普通山匪。   可昨晚翻山入寨后, 才发现那里竟卧虎藏龙, 因一时大意差点折在两个看门土匪身上。   喻一寒是个侠盗, 虽说行走江湖所依仗的暗器和毒,但拳脚上也不是任谁都占的上便宜的,昨晚若非一把迷香撒下,被抓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百穆寨的寨主可是江湖上的哪号人物?”喻一寒问。   白岐闻言温声反问,“你问我?”   喻一寒“……”   糊涂了,他一时焦躁不安竟忘记眼前的‘小书生’也只是个被掳上山的‘无辜良民’。   “他姓甚名谁?”喻一寒退而求次。   “庞枢。”   “??”喻一寒茫然,很陌生名字,即使真是来自江湖或许也只是个无名小辈。   “是我乱想了?”   段素言不理喻一寒的自言自语,而是叮嘱白岐叫他住在客栈养着,别乱跑,别乱想,她坚信他在山寨中曾受到‘非人’的折磨。   “……”人人都当本上神是朵小百花。   因段闵管着,段素言怕‘暴露’因此不敢久呆,‘安顿’白岐后又留下点银子便离开了。   ‘有种被包养的酸爽。’白岐叹气。   ‘宿主,碎片。’黑七催促。   ‘光天化日的,你让本上神去扒一个姑娘的衣服强抢肚兜?’   黑七“……”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哈。   白岐躺回床上,枕着双臂仰望着屋顶陷入深思,“我失踪后庞枢的情绪如何?”   ‘想看?’黑七问,‘高清直播了解一下。’   “……算了。”不用看也猜的出来,肯定像暴龙一样正四处喷火呢。   片刻静默后,白岐又道,“你的兔身还留在山寨呢,暴走中的庞枢不会把你炖了吧?”   黑七刷了一屏的‘白眼捶地表情包’,‘你哪回的锅不是甩给我背?早习惯了。’   “辛苦了。”毫无诚意的安慰。   ‘为宿主服务。’呵呵白渣渣,画个圈圈诅咒你!   段素言是瞒着段闵独自偷偷出府的,在回府途中喻一寒不紧不慢的尾随在她的身后。   “你还跟着我干嘛?”段素言停住脚回头质问。   “哈!”喻一寒气乐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可真是够狠的?”   “停!”段素言打断他,“是你自己理解错了,不是卸磨杀驴,是银货两讫。”   “虽说我救你一命于你有恩,但你帮我救回钟先生已还了恩情,我们自此恩怨两清。”   “啧啧,薄情的丫头。”喻一寒感慨。   “再见!”段素言拱手,朝喻一寒粗糙的行个江湖礼,“你我间的账即已清,日后再相见便当路人吧。”   段素言以前最向往江湖上的快意恩仇,可自打认识喻一寒这个痞子后,臆想中‘大侠’‘英雄’的形象‘啪啪’全碎了。   见段素言走的潇洒,毫不拖泥带水不带丝毫留恋,喻一寒皱眉面露不悦。   “这笔账你算错了。”喻一寒冲段素言叫道。   “我保证,你还会有求于我的!”   客栈中,白岐正躺在床上打盹,精神识海中的黑七突然提醒,‘窗外有人。’   窗户从外推开,喻一寒翻窗灵敏的跳入房中。   “喻大侠去而复回所因何事?”白岐坐起。   “的确是中途记起一件事才回来的。”喻一寒坐回桌前,径自倒了杯茶,虽有刻意遮掩,但眉宇间的郁色却躲不掉白岐的眼睛。   “于我而言虽只是一件小事,可对你倒不确定了。”   “何事?”白岐问。   “昨晚我潜入百穆寨救你时劫错一个人,看模样像和你一样都是书生。”   张文官?白岐有点意外。   “那人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却是个狠角。”回想昨晚的事,喻一寒面露不屑和讥讽。   “他误认为我是向你寻仇的歹人,不但出卖你的位置,还附带下山的路线和火烧厨房,调虎离山的计划。”   黑七怒,‘贱人,小.婊.砸!’   白岐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这才有点意思嘛,光打嘴仗多无聊,是汉子就得真刀真枪的干。   “喻大侠告知在下此事可是有所求?”   “你一个酸书生,有哪里是值得哥图谋的?”喻一寒不屑。   “告诉你是让你留点神,日后再被抓回山寨时别让人弄死了都不知凶手是谁。”   “??”他怎么确信自己还会被抓回去?   缫子山百穆寨。   被袭击晕倒的二人已醒了,正在匪寨大厅和众匪一起分析昨晚潜入山寨的‘贼人’身份。   白岐‘失踪’了,庞枢仿佛一只被砍断尾巴的老虎,狂暴的咆哮着要撕碎敌人,吓的众匪们一个个颤巍巍的,生怕被迁怒。   “他武功一般,但毒使得很厉害,可江湖上擅长使毒的人可不少。”   “全列出来!”庞枢压抑着情绪,磨着牙一字一顿道,“爷会一个一个的去拜望他们!”   即使是大海捞针,他也得把那只小狐狸抓出来!   “枢哥。”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开口。   “山寨建于天险中,而且缫子山山路崎岖复杂,不熟的人很容易迷路,在知道钟公子失踪后兄弟们便立即封锁了寨门和山路,贼人是怎么下山的?”   “而且,贼人潜入山寨后又是如何准备确定钟公子所在位置的?”   “还有厨房的火,一处在东首,一处在西尾,间隔距离未免太巧了。”   一番话听的厅内众匪面面相觑。   良久,一人迟疑开口,“有内鬼?”   “砰!”坐在主座上的庞枢砸了桌子,表情和眼神都阴骘的骇人,充斥着暴虐。   跟内鬼勾结外人绑走玉桓相比,他宁愿是玉桓自个逃跑的,那样至少他是平安的。   可是……   熟悉山寨布局,在封山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逃掉,而且,玉桓一个书生哪有机会认识用毒高手?   玉桓,他的玉桓……   庞枢站起,两只锐利,阴冷的眼睛从厅内众匪身上扫过。   “我现在不查内鬼的事,如果内鬼真的存在,自己出来承认并交出玉桓,我给你一个痛快。”   “否则,待我寻回玉桓后再将你揪出来……”   庞枢眼中凶光毕露,身上的凶煞戾气压的众匪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凡是留在寨中的人都了解本寨主,也清楚本寨主的手段,我相信后果不是你想看到的。”   大厅外,偷听张文官脸色苍白如纸,庞枢的威胁如同一把大锤狠狠砸在他心上,让他既不甘,又恐惧。   白岐在青郡县客栈呆了四日,每日吃了睡,睡后吃,猪一样的生活把黑七气的没脾气。   第五日,仅剩的一点‘良知’让白岐拒绝再被‘女人养’,于是告辞准备回槐阳村。   因百穆寨土匪的原因,段素言本不愿让他回去冒险,但却被白上神搪塞回去。   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书生,说不定缫子山的土匪早把他忘记了呢。   而且他只是回去看一眼,毕竟槐阳村是他的家。   这样粗糙的借口白岐都羞于出口,但段素言却……信了。   在踏出青郡县后,黑七很不解白渣渣的举动,‘或许你只要一出青郡县,庞枢便会知道。’   “嗯。”   “嗯?”黑七方了,“你知道?你是故意引庞枢现身的?你想回去了?”   “有些事若不一回解决彻底,麻烦只会接踵而至。”白岐的回答模棱两可。   “麻烦?张文官?”黑七猜测。   “他配?”   黑七“……”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又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   “原主的遗愿是科举高中。”   “是啊。”黑七更糊涂了,这跟钟玉桓的遗愿又有什么干系?   “有庞枢在,你觉得他会乖乖的不捣乱?”   “……”当然不会,只是……和今日回槐阳村有关吗?不明白啊。   白岐扶额,真是感人的智商啊。   “算了,你就当本上神想念庞枢了吧。”虽然,他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的想念。   “……”虽然不明白,但总觉得白渣渣又在暗搓搓的设套,而且目标还是庞枢那个大傻子。   默默点蜡中。 第73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三   当白岐回到槐阳村时, 雨已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蒙蒙细雨,为山中小村笼罩上一层朦胧薄雾。   因雨天阴暗,刚申时,外面就昏暗下来了。   屋檐下, 白岐望着雨中杂草丛生的破院出神,被庞枢砸塌的一面墙砖还堆在地上, 院内石磨井口落满枯叶。   ‘一朝回到解放前。’黑七哼唧着风凉话。   细雨中,一个人影冒雨跑来,隔着坍塌的墙和白岐相望, 雨水和地上泥泞把她弄得十分狼狈。   “桓哥。”许香荷叫道。   白岐撑开一把伞走上前,但在半截墙砖前又停了下。   雨水淋湿了许香荷的身体, 雨珠沿着发不断滴下,她的脸有点白。   “村民说你让山里的山匪抓走了,我……”   “我很好。”白岐隔着断墙将伞递去。   胸口的闷痛提醒着白岐原主意识的情绪,他停顿一瞬后又问, “你呢?”   “我……”许香荷垂下头,“赵奉人很好,很疼我, 也孝顺。”   “踏实过日子, 别再乱想,你根本不欠钟玉桓的”   “……嗯。”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黑七播起‘配乐’。   “!!”白岐额角青筋凸起。   “回去吧。”白岐强制把伞塞给许香荷后, 转身回屋。   望着白岐的背影, 许香荷紧握着伞柄, 眼圈慢慢红了,眼中蓄起眼泪。   得知‘桓哥’出事时她差点昏过去,日日牵肠挂肚,黯然神伤,在听说他回村后自己立刻跑来,可千言万语却因他的漠然而消散。   曾与她情意绵绵的‘桓哥’,如今看她的眼中已全无情意。   到戌时时,原本的细雨霏霏已变成瓢泼暴雨,期间还伴着雷声和闪电。   白岐四壁萧条的破屋颤巍巍的立在雨中,屋内四角都‘嗒嗒’的漏着雨。   断腿的木桌上一盏油灯亮着昏黄幽暗的光,白岐正用鸡毛掸子慢条斯理的扫着土炕上面的尘土。   白上神干起活来让黑七都看不上眼,但怕挨揍又只能独自暗暗腹诽。   “轰!!”   伴着一声惊雷,屋门被从外粗暴的撞开,白岐回头,却见闪电下浑身湿透的庞枢眼神狰狞的盯着自己。   ‘嘀!系统休眠中,有事请留言。’黑七下线速度的贼快。   白岐“……”   屋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白岐被风吹的收紧衣襟,上前护住摇曳的油灯火苗。   “冷,关门!”白岐开口打破沉默。   “砰!”庞枢甩上门,破旧的木门在他的大力下可怜的颤了颤,差点寿终就寝!   “你……”白岐刚准备黑脸,庞枢便冲到了他面前,跟着腰间一紧,下一秒整个人便被扔在了土炕上面。   “脏!”白岐蹙眉。   庞枢阴着脸扯开自身的腰带,脱下全贴在身上的湿衣,在白岐要坐起时欺身压上。   身下是坚硬脏旧的土炕,身上是一身雨水的庞枢,白岐拧眉推搡拒绝着,“庞枢!”   平时只要白岐一黑脸庞枢便怂,而今日,任由白岐威胁踢打,他只当哑巴,一声不吭只是动手。   身上的衣裳被强制的脱下,庞枢像一只困境中的野兽一样在怀中人身上啃咬着,纾解着内心的情绪。   寒风从门缝吹进屋内刮灭了油灯,屋中瞬间漆黑一片。   白岐失踪五日,庞枢五日不眠不休,脑中不受控制的设想着他可能会遇上的危险,会受的苦。   庞枢觉得自己快疯了,他觉得如果再找不回他,自己可能会再一次在江湖上大开杀戒。   当寨中人回报说白岐出现在槐阳村,他又惊,又喜,又怕;怕消息是假的,最后只会是空欢喜。   他冒雨赶到槐阳村,在院内望着窗户上烛光照出的身影,脑中一片木然,他不知屋内人是真是假,他急需确认。   庞枢贪婪的拥有着白岐,他虽粗暴,急切,疯狂,但仅存的理智却控制着他不去伤害到他。   感受到身上人的不安和委屈,白岐叹口气回拥住他,这一回自己的确是吓住他了。   愧疚是有的,不过……   今晚先随他折腾的尽兴,等事后再收拾他!   因白岐的‘愧疚’和‘纵容’,导致庞枢不知节制的索求,白岐像一根浮萍般在海中沉浮,一直到后半宿失去意识。   临昏迷前,白岐呼叫黑七。   ‘说。’黑七简洁的敲出一个字。   ‘想个办法让本上神事后病一场。’   自虐狂吧?黑七腹诽,但嘴上却应道,‘行。’   这点小事它还是办得到的。   后半宿结束后,庞枢紧紧拥着失而复得的爱人,眼睛贪婪的盯着他的脸不舍得移开一下。   怕白岐睡的不舒服,他自己平躺着当人肉垫,而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失去一次后才知他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和意义。   始于颜值,陷于人品,忠于其人。   庞枢知道自己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白岐,愿——万劫不复的那一种。   手抚上怀中人额前的头发,可触碰到的高温却打散了他心中的旖旎,庞枢蓦地坐起。   昏睡中的白岐被裹成蚕宝宝,让庞枢抗回了山寨。   庞枢回寨后把寨中凡是懂点医术的人全喊了出来,最后得到的结果是——风寒。   跟着又是抓药,熬药,一直折腾到天亮。庞枢在床前守在白岐,一脸的懊恼和自责,气自己不顾环境强要了他。   ‘玉桓’是个书生,身娇体弱不比自己,当时又刮风又下雨的被自己不知节制的索求,身体哪会撑得住?   庞枢摸摸白岐的脸,“对不起,等你醒来后我任你处置。”   白岐一觉睡到下午才醒,迷糊间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而且身体酸痛无力。   “玉桓!”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他的庞枢快速上前。   白岐瞥了庞枢一眼,冷淡的推开他的手不愿理会。   庞枢怔了怔,随即从床底下拖出白岐特制的搓衣板极其自然的跪下了,“我错了。”   见白岐仍沉着脸不肯搭理自己,庞枢吞着口水干巴巴的又道,“那日你失踪,我以为……”   “我逃了?”白岐冷的像冰刀一样的声音让庞枢很不好受。   白岐嗤笑,“我倒是希望自己有那本事!当日我因何被掳不得感谢你吗?”   “??”莫名背锅的庞枢。   “人长得丑,招惹桃花的本事却是一流。”   “我……”不明情况的庞枢百口莫辩。   半响,庞枢把床角下小筐中的兔子提起放到白岐枕前,“你的兔子,我一直替你养着呐。”   庞枢现在无比庆幸自己那日没有在一怒之下炖了它。   “出去!”白岐呵斥。   “我……我正受罚呢。”死缠烂打不想离开的庞枢。   白岐面无表情的盯着庞枢,抄起枕头朝他砸去,“滚出去!”   病怏怏的身体瘫在床边,白岐面无血色虚弱的咳嗽着,一副马上要魂归黄泉的模样吓坏了庞枢。   “你别气,躺好乖乖休息,我马上滚!”庞枢一边劝着一边后退。   怕‘刺激’到白岐的庞枢退出门外,在确定屋内人‘情绪稳定’后才松了口气。   跟着,庞枢的表情陡然沉下,眼中浮上一层戾色。   刚刚‘玉桓’口中的桃花让他不得不在意。   五日来,庞枢着重调查江湖上用毒高手,结果查到江湖第一盗喻一寒最近出现在青郡县内。   如果不是得到白岐的消息,估计庞枢已提剑杀到喻一寒那里了。   庞枢看的出白岐气的不单单只是昨晚自己的蛮横,还有他被贼人抓走的事。   想知道他因何生气,必须得先搞明白他被掳的内情。   屋内。   庞枢刚出屋,白岐立马敛回‘冷若冰霜,横眉怒目’的表情瘫回床上挺尸。   目睹白渣渣神变脸的黑七,“……”   ‘宿主,你又作啥妖呢?’   ‘你猜。’白岐笑的一脸春风和煦。   ‘……’你又调皮了爸比。   白岐翻身,但酸软的腰和身后那处的痛让他不禁蹙起眉。   ‘让你作,让你肆无忌惮的瞎折腾,昨晚被太阳的下不了床了吧?’黑七嘲笑。   ‘你一个球儿懂什么?’   回想昨晚庞枢的疯狂,虽然的确受了点罪,但其中滋味嘛……   ‘其实感觉还不赖。’白岐微笑。   ‘……你污了。’黑七黑线。   ‘别嫉妒,待本上神重见天日后,亲自替你制作一具身体。’   黑七本想严气正性的拒绝,但话到嘴前又咽了回去,‘身体也可以制作?’   ‘当然,只要材料齐全,喜欢什么样便能炼成什么样。’   “!!”黑七心动了。   虽然在卡蓝星制作一架机器人不难,可机器人即使再拟人也只是机器,它想要一具有血有肉的身体。   看来以后得更讨好一点白渣渣了。   黑七暗搓搓的计划着,跟着嘴上话锋一转把枪口对准了张文官。   ‘等你病愈后,虐死那个表里不一的小.婊.砸。’   ‘不急。’白岐云淡风轻的道,‘庞枢会处理的。’   ‘??’茫然的黑七。   ‘可他又不知道张文官有意要害你性命?’   ‘很快就知道了。’   黑七虽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是蠢得不可救药,只要白岐说话不绕弯弯它还是听的懂的。   ‘庞枢会查到喻一寒那里?’   ‘百穆寨不是普通匪寨,寨中土匪也非寻常土匪,查点江湖上的人和事不难。’   黑七呆了呆,‘你算计庞枢?’   ‘情人间的小情.趣罢了。’   这哪算的上算计?回望以前,让他算计过的人全族上下早一点渣都不剩了。 第74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四   青郡县外的山林中, 喻一寒飞速在林中奔跑着,眼神肃然严峻, 表情凝重,身上还带着血迹。   “唰唰!”几声破风响,几根断木朝喻一寒袭去。   喻一寒仓皇避开,断木钉在地上阻断他的去路。   一道疾风伴着霸道的内力将他震出, 在他坐起前一把剑停在他咽喉处,制止住他的行动。   看见剑身, 喻一寒瞳孔急速收缩,“墨阕剑?你是……当年那个血洗武林的魔头?”   “你不是死了吗!?”   庞枢把剑朝前逼近半寸,答非所问, “江湖第一盗, 喻一寒?”   “……是。”   喻一寒此时即惊又骇, 震惊此人竟活着, 骇然自己何时得罪了他。   “你掳走玉桓是受谁的指使?”庞枢直奔主题,冷声逼问。   玉桓?那个小书生钟玉桓?喻一寒脑中快速旋转,“你是百穆寨的寨主?”   庞枢将剑又移半寸, 刺入他的左肩, 喻一寒不禁吃痛的闷哼一声。   “不久前我遭人暗算,被一人所救,她说她一个朋友让缫子山匪寨中的山匪掳去, 请我出手相救。”   庞枢‘凶名在外’, 喻一寒不敢隐瞒, 于是将前因后果详细讲给庞枢听, 但却瞒下了‘段素言’的名字。   喻一寒虽瞒下‘恩人’的名字意欲保护,但庞枢却只消一想便猜出喻一寒口中的‘恩人’是段素言。   毕竟当初玉桓上山并‘情愿’留下,正是为救被错抓上山的段素言。   “寨中可有你的内应?”庞枢又问。   喻一寒刚想否认,但脑中蓦地想起一人,“那日我潜入寨中后遇上一个清秀的书生。”   于是,喻一寒便将那晚遇上张文官的事情,详详细细,一字不差的讲给庞枢听。   庞枢表情阴下,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有点抖,一身戾气让喻一寒不禁暗暗叫苦。   得亏那晚喻一寒是‘救人’的,若真是来寻仇的,玉桓岂不是……   难怪玉桓会生气,他也气自己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家猫,差点害死玉桓。   ‘张文官!’   庞枢眼中浮上杀机。   当年,张文官屡考不中,盘缠干粮用尽饿晕在田间,他看他识几个字便将其捡回寨中,给他口吃的。   他救他一命,养了他几年,他不报恩也罢,今竟亮出獠牙反咬自己一口!白眼狼!   既是土匪,寨中规矩不多,唯有一则铁令:不得背叛同寨兄弟,违者,断其手足,废其筋骨!   今日害一人,也许明日便会背叛全寨兄弟,张文官留不得!   庞枢盯着喻一寒静看片刻,在他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把墨阕剑收回入鞘。   “……”喻一寒松了口气,知道自身的命算是保住了。   “回去跟段素言讲,玉桓已和爷成亲,让她死了心吧!”   庞枢走的潇洒,留下一脸呆的喻一寒。   成……成亲??   缫子山,百穆寨。   白岐慵懒的窝在床上,手中盲解着庞枢怕他闷而寻来让他解闷的一个鲁班锁。   今日不见庞枢,白岐猜他是下山找喻一寒了,他不焦也不躁,他了解庞枢,只要把前因后果说清,庞枢绝不会取喻一寒的小命。   ‘宿主,张文官来了。’黑七提醒。   屋门被敲响,听不见回声的张文官迟疑一瞬后不请自入。   白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何事?”   “几日前你遭贼人掳去,不知可有受伤?”   张文官今日前来是‘探病’的,但如果他眼中的忐忑少点,真诚多点,也许白岐便信他了。   “回想那一晚的事情的确凶险,但幸在性命无碍。”   白岐的表情一直平平淡淡的,张文官从中根本得不到任何信息。   昨日得知白岐回来,他顿时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晕厥,他清楚山寨的规矩,若事情暴露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食不下咽,寝难入眠,坐立不安了一日后便打算来探探口风,看白岐知道多少。   “那晚贼人是谁?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宿主,他在探你的口风。’黑七一眼看出他的算计。   白岐盯着张文官,表情淡然,眼神平静,张文官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逃,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森冷。   “他叫喻一寒,是个江湖人。”   “至于说什么……”白岐噙着笑,“你想问的是他如何顺利的将我带下山的?”   张文官大惊失色,“一个贼人的话断不可信,你……”   一肚子借口,解释,全在白岐清冷薄情的目光下又吞了回去,张文官面白如纸。   张文官来时忐忑,走的狼狈,白岐唇角噙着笑,但眼中却一片凉意不带半分暖色。   ‘不虐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黑七不满。   撸.着兔毛的白上神,‘不急,会有人代劳的。’   片刻,白岐搓了一下指腹,垂眸扫了一眼,‘小七,你掉毛。’   黑七“!!”兔到中年,开始脱毛了!?   问清事情后,庞枢又赶回寨中,先命人前去将张文官捆住关起来,而自己则往自己院中跑。   回到院内,庞枢在门外长吁一口气平复一下呼吸,随后推门进屋。   白岐漠然的翻着书,不作声。   “玉桓。”庞枢上前,一脸讨好,“我买的栗子糕,你尝一尝。”   “是以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酷爱学习的白上神。   “玉桓。”庞枢把白岐手中的书抽走。   “张文官的事情全怪我识人不清,我会处置他的,你别气了。”   “别!”白岐把书夺回来,“你若因我而辜负了人家一番痴情,我岂不罪过?”   “我……”   “拆人姻缘遭雷劈,小生惜命的很。”   “……”论口才,这一世的庞枢无论如何也辩论不过白岐。   ‘你醋了?’黑七怀疑。   白岐捏了一下黑七的兔耳朵,‘你跟他一起傻了?’   ‘想让本上神醋,再重修个两万年吧。何况,即使本上神真醋了只会提到剁碎他帮花草施施肥,怎会只是动嘴说说?’   “那你……”   不是醋了?难道是真气了?也不可能,白渣渣的气量没那么小,而且此事压根错不在庞枢。   不是醋,也不是真气,难道白渣渣又有阴谋?   黑七糊涂了。   白岐回槐阳村两日未归,段素言怕他出事便差人去了一趟村里,却得知人丢了。   段素言慌了神,先生刚脱虎口,如果再落入缫子山那帮山匪的手中,岂不小命不保?   坐立不安一整天,段素言想起了喻一寒。   刚撇清关系,如今再找回去无异于‘啪啪’打脸,估计少不得被‘羞辱’,可是……   心系白岐的段素言纠结良久,最后一咬牙,为了先生,拼了!   入夜,早早‘睡下’的段素言换上偷藏的小厮衣裳爬窗出屋,熟门熟路的从后院翻墙出府。   虽然她跟喻一寒已银货两讫‘恩断义绝’,但因怕他‘报复’而一直暗暗关注他的段素言却清楚的知道他住的客栈。   赶到客栈,段素言撂下一块碎银顺利的上了二楼,敲响了喻一寒住的房间门。   半响未听见回应,段素言蹙眉,“喻一寒你在吗?”   又是半响静默,良久,屋内才传来一声回应,“自己进。”   段素言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落下的床帐将床上遮的严严实实。   “不是说分道扬镳,两不相欠吗?又寻来干嘛?”床帐中响起喻一寒的嗤笑声。   段素言臊红了脸,又尴尬又羞恼,杵在门口背倚着门不作声。   见她不吭声,喻一寒主动问道,“钟玉桓不见了?”   “你知道!?”段素言惊讶。   喻一寒沉默,   段素言脑中灵光一闪,蓦地上前两步,“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喻一寒轻嗽一声,向来吊儿郎当的语气添上一分沉重,“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你不是大侠,是高手吗?皇宫内你都来去自由,区区一个匪寨你怕什么?”段素言用喻一寒曾吹牛的话堵他。   “你可是在记恨那日我的恶言恶语?我向你道歉!”   “不是你的原因。”喻一寒说。   “那……”   “上回能救回钟玉桓是我好运,那匪寨并非普通匪寨,匪寨的寨主我惹不起。”   喻一寒的‘懦弱’让段素言恼火,他‘蹭蹭’朝床前冲去,“喻一寒你……”   段素言僵住,拉近距离后的血腥味浓郁的遮都遮不住。   僵硬的呆站片刻,段素言抖着手扯开床帐,床上,喻一寒裸着上身靠在墙上,身上粗糙缠着的绷带被鲜血浸透。   喻一寒冲段素言咧嘴一笑,‘小丫头,江湖救个急呗。’   一如初见时那般。   缫子山百穆寨。   ‘哄睡’白岐后,庞枢轻手轻脚的合上门离开卧室来到院外。   “枢哥。”等候已久的一人回禀道,“张文官不在寨中,我问了守寨门的兄弟,说是下午出的寨。”   庞枢沉下脸,眼神冰冷狠戾,“派出一队人,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抓回来。”   “……是。”   他虽狐疑庞枢的态度,但却并未刨根问底追问个清楚,他了解庞枢,他不会平白无故的下达莫名其妙的命令。   从庞枢的语气上来看,张文官定是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情。 第75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五   缫子山,百穆寨。   院内树下, 白岐坐在藤椅上捧着一本《中庸》, 书面上的虚拟屏中则播着一部警匪枪战片, 某神看的津津有味。   自打回了匪寨, 白岐的小日子又滋润起来, 每日吃睡玩,除了总有一只人形汪在床前晃。   影片播着结束音乐,白岐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 随手翻了一下书页, ‘学习使本上神快乐。’   黑七白眼, ‘……’脸呢?   院门外,庞枢半蹲在墙角,扒着门缝偷瞄着里面的白岐, 脚边是一篮刚摘的梨。   周围的寨中土匪,一个个表情抽搐,对某二哈的‘痴.汉’行为不忍直视。   庞枢倒不怕白岐赶他出屋, 反正他脸皮够厚,但他怕自己把白岐气坏了。   庞枢徘徊在门口,急的抓耳挠骚,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此时纠结的却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   围观的众匪只觉得——辣眼睛。   ‘枢哥你可是土匪,上啊!别怂!’   ‘宿主, 庞枢正蹲在门口偷窥你呢。’黑七看热闹不嫌事大。   ‘本上神不瞎。’   白岐把书举高遮住半张脸, 挡住嘴角淡淡的弧度。   ‘全是套路!’黑七黑线。   白岐把书搭在腿上, 轻嗽了一声似是觉得渴了, 刚打算喝口水却‘失手’撞倒了茶盅。   “呀。”白上神装模作样的叫一声。   “砰!”院门被撞开,庞枢火速冲到白岐面前递上一个梨,“你吃,很甜的。”   黑七‘……’傻了吧唧的。   白岐不作声。   庞枢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拔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削了皮,然后切的大小均匀喂到白岐嘴里。   白岐张嘴,得到回应的庞枢眼中一亮,更加殷勤的投喂。   “你尝尝。”白岐捏起一块喂他。   庞枢立即张嘴,眉开眼笑乐的像个傻瓜。   见他咀嚼吞咽下后,白岐眼中含笑,语气却凉凉的感慨道,“分梨呀?”   分梨?庞枢怔住?一时未明白其中的含义。   但很快——‘分……离??’   庞枢皱起眉一脸屎色,想吐,可咂咂嘴一点渣都没留下,只是原本甜滋滋的味道却变得异常苦涩。   “不会!”庞枢板着脸,语气生硬冰冷的道。   “但凡我活一日,便缠你一日,活一世,便缠你一世,你别妄想跟我分离,除非我死。”   庞枢态度强硬坚决,其中的霸道不容置喙,但白岐只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了书上。   庞枢觉得有点委屈,自打把他从槐阳村带回寨后,白岐‘着了魔’似的整日捧着破书看,都不肯再搭理他。   “书有我好看吗?”庞枢嘀咕。   “书中自有颜如玉。”白岐淡然的回了一句。   ‘几张破纸,几个破字,什么颜如玉黑如玉的?’庞枢暗暗吐槽。   “玉桓,别看了。”庞枢帮白岐捏的肩开始捣乱。   白岐拍开他作乱的手,“不看怎么考科举?”   庞枢憋着一口气,表情不善,“不考行吗?”   每每白岐提及科举时他都有点慌,落榜则罢,可若是高中了呢?他觉得白岐若真的考中自己可能会失去他。   白岐一旦高中必将走上官场,到时一个官,一个匪,能有什么好下场?   白岐看向庞枢,反问他,“你不做土匪了行吗?”   “行啊!”庞枢干脆的回道。   “我带你去闯荡江湖,快意恩仇逍遥自在,你若不喜争斗咱们便寻个世外桃源隐居。”   “……”白岐怔住。   许久,白岐合上手中的书,伸手拽住庞枢的领口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在庞枢震惊的目光下,白岐对准他的唇咬了上去。   回神的庞枢猛地将人抱住,放肆的开始扫荡白岐的领地,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   也不知多久后,庞枢撤出白岐的阵地,两眼幽深的盯着他猩红的嘴唇,呼吸逐渐粗重。   “庞枢,你爱我哪里?”白岐问。   “全部。”庞枢回道,“你的人,你的魂。”   沉默良久,白岐噙着笑给出回应,“……我也喜欢你。”   喜欢却未深入爱。   “枢哥!”一个青年大声嚷嚷着冒冒失失的闯入院内。   可待看见院中两人暧昧的姿势,青年怔了一瞬,跟着瞬间涨红了脸,呆呆的不知是退是进。   “下回记得锁门。”白岐面不改色的推开庞枢。   眼看要滚上床了,谁知临门一脚被打断了,庞枢凶狠的瞪着来人,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什么事!?”庞枢粗着声音问。   小青年被吓得快哭了,“呃……枢,枢哥,张文官抓回来了。”   庞枢敛了怒气,但眼中却添上抹戾色。   庞枢转身,压下冷意和白岐温声道,“一起去吧?”   白岐撂下书,身为‘受害者’的他表现的比庞枢还冷静,“可以。”   此时寨中大厅里外围满了人,被五花大绑的张文官跪在厅内面色苍白,一脸绝望。   那日从白岐那里离开后,他越想越怕,回到房间后行李也来不及收拾,只带上些银钱便火速逃离了山寨。   他漫无目的的一路往南跑,只想远离百穆寨,但结果还是被追上来的人抓住了。   当他被捆绑着带回寨后,他万念俱灰,知道自己此番只怕在劫难逃。   “枢哥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围聚一起的众匪们主动让开路,庞枢牵着白岐从外走进厅里。   “枢哥。”看见来人,张文官希冀的叫道,希望得到原谅饶恕自己。   庞枢无视张文官,径自走上高座俯视着底下的寨中兄弟们。   “背叛山寨,陷害寨中同伴,依照寨规当如何处置?”   庞枢的话让底下众匪面面相觑?背叛山寨陷害同伴?谁?张文官吗?   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庞枢的视线落在张文官身上,“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讲?”   张文官白着脸不吭声。   见状,庞枢便开口把张文官如何帮喻一寒‘出谋划策’劫走白岐一事详详细细讲了出来。   主厅里外众匪们一片哗然。   “寨主。”   一人站出来道,“背叛山寨,陷害同寨兄弟,依照寨规当断去手足,废其筋脉。”   “张文官是个书生,不懂武功无需废掉筋脉,只需断掉手足即可。”另一人补充。   寨中众匪都是习武人,废掉手足于他们而言只是落得一个残废,但张文官不同,他身虚体弱,断去手足八成会性命不保。   但不会有人替他求情,一是他们了解庞枢的脾气,二则是,自作孽不可活。   寨中人多数来自江湖,他们虽恶,虽凶狠无情,但却很看重一个‘义’字。   张文官背叛山寨,伙同贼人烧寨害人,在他们眼中罪无可赦。   今日他能因一己私欲害人,明日指不定会干出什么,这种人不可信,不可交,不可留。   庞枢看向白岐,柔声问,“你可满意?”   白岐目光薄凉的望向跪在下面的张文官,语气平淡的道,“既是你寨里的人,自当以寨规处置,无需顾虑我。”   ‘虚伪,你明明很满意。’黑七吐槽。   ‘这才哪到哪?上一个敢谋害本上神的蠢货,你可知本上神如何处置他的?’   ‘??’黑七。   ‘剥皮抽筋,挫骨扬灰,魂魄困于火渊峰下日日承受焚烧苦楚,不消散,不入轮回。’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七打个冷颤。   庞枢命人将张文官带下去行刑,张文官痛哭流涕,一番哭喊哀求无果后,他的眼中迸出狰狞的怨恨。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庞枢,钟玉桓,我诅咒你们!诅咒你!”   ……   庞枢又想起白岐打算科举的事,不禁觉得心烦意乱。   见庞枢皱眉,控制住张文官的两人赶忙捂住他的嘴,加快速度把人拖走。   处置了张文官,围观的众匪们相继散去,厅内一时只剩下庞枢和白岐二人。   庞枢一把拥白岐入怀,将脸埋在他颈窝中亲昵的蹭着,贪婪的眷恋着怀中人的温度和味道。   “玉桓。”庞枢叫道。   “嗯?”   “你属于我吗?”庞枢问。   白岐默了一会,然后回道,“暂时属于。”   “我不要暂时!”庞枢收紧双臂,似乎想把他嵌入自己血肉中和自己融为一体。   “那你属于我吗?”白岐反问他。   “属于!”庞枢坚决的回答,“永远,生生世世都属于你。”   “你……”白岐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了,庞枢的痴缠和热情让他这个老怪物有一点不知无措。   白岐活了不知多少年,见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姻缘;   也见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痴男怨女。   可时间早已将他的热情消磨殆尽,他已经忘记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小七。’   ‘我在。’黑七回道。   ‘我有点舍不得了。’舍不得在他一世又一世追来,掏心掏肺对自己好时伤害他,弃他于不顾。   ‘……不舍得,那就留着吧。’   “庞枢。”白岐回抱住他,轻声开口。   “本上神以道心向你承诺,只要你有本事追来,你追一世,我陪你一世,绝不舍弃。”   “只要你不背叛,这个承诺永久有效。” 第76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六   解决掉叛徒张文官后, 自认为‘赎罪’了的庞枢一副卸下重担的模样整日缠着白岐, 就差高喊着举高高了。   当然, 即使他真的提出来了,白上神肯定一巴掌糊他一脸,举高高?也不怕折了本上神的老腰!?   ‘上神,你堕落了。’黑七埋怨。   ‘你眼瞎?’白岐平静的翻书, ‘当年宗门试炼考核本上神都不曾如此用功。’   ‘科举只是副本,碎片才是主线任务!’黑七磨着兔牙愤愤的说。   ‘位置都知道了, 还怕碎片跑了?’   黑七翻个白眼, ‘爸比, 女人换衣服的速度堪比男人抽烟的频率,再耽搁下去,只怕肚兜不保!’   白岐瞥眼黑七的兔脸,‘色.小七, 挺懂女人嘛。’   ‘……’如果它哪天报销回炉重造了, 一定是白渣渣气的。   正当白岐和黑七互怼时, 庞枢提着墨阕剑浑身汗津津的从外回来了。   白岐瞄一眼邋遢的像只从泥坑中滚了一圈出来的土熊庞枢, 嫌弃的蹙眉, “你想弑夫?”   庞枢一怔,眼睛看向手里的剑, 呵呵直乐,“爷哪舍得?”   庞枢把墨阕剑挂回屋内, 脱掉脏兮兮的外衣只着一件底裤出来, 跟着走到墙角提起一桶水朝身上浇下。   白岐挑眉, 眼睛直直盯着像发.情.的孔雀一样得意的炫耀着自己强壮身材的庞枢。   “刚才和寨中的兄弟打了一架,我一人虐他们十几个。”庞枢说。   “哦。”淡淡应一声,白岐的视线又落在了书上。   庞枢表情狠狠抽了一下,也顾不得再‘秀’下去,粗糙的把身体冲干净后便大步走向白岐。   一只带着厚茧的手盖在了书面上,察觉到来自某神的‘死亡注视’,庞枢咧开嘴笑道,“玉桓,我陪你下山玩吧?”   “……”好想敲碎那一排白森森的牙。   在庞枢‘循循善诱’的诓骗下,白岐‘勉为其难’的合上书跟他一起出寨下山了。   但当庞枢知道白岐下山的目的地是青郡县后,原本得意的表情顿时垮下来,一副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青郡县住着段素言,庞枢有理由严重怀疑他‘意图逃跑’。   不过……   自己把人看严点吧,保持二人的距离不超过二尺。   而且,即便撞上衙门的人,他也有自信能带着白岐全身而退。   白岐自从代替钟玉桓,开始是为生计愁,入段府当先生后两点一线来回跑,后来上了山更没机会出来。   因此,除了第一次上县‘找工作’那回,他还未认真在县中闲逛过。   入了县后,白岐在街上四处停停走走,凡是遇上看的顺眼的便拿,庞枢跟在后面付账。   买的小零食白岐尝了几口味道便全喂给了庞枢,‘哄’得他一点点脾气都没有。   途经一座青楼,青楼虽白日休息,晚上才营业,但门口却挂着一副来招揽客人的花魁画像。   白岐用胳膊肘撞一下庞枢,“漂亮吗?”   “??”庞枢愣了下,以为白岐是在说他自己,于是果断点头,“漂亮!”   “……”白岐。   黑七乐了,‘自己挖坑自己哭着也得跳下去。’   白上神唇角微勾,眼中一片冰凉,“回去我穿给你看?”   白上神发誓,若庞枢真敢点头,自己绝对拔剑劈碎了他。   “哈?”庞枢呆了半响,感觉不对的他眼睛瞥向四周看见了青楼门口的花魁像,表情顿时黑了。   “你一个男人穿女人的衣裳干啥?瞎搞,走走!”庞枢连拉带拽的把白岐拖走。   哎呀,可惜自己已出鞘的剑了,白岐啧啧喟叹。   ‘……装,再装!戏精白渣渣!’黑七无语。   客栈窗前,喻一寒望着街上的二人眼中情绪复杂。   他遭仇人埋伏受了重伤,一路逃至青郡县来避难,本以为只是个偏僻小县,不曾想却有百穆寨这个变数。   寨中高手如云,且寨主还是手持墨阕剑的庞枢,一个传言已死,嗜血成性,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喻一寒虽震惊,却并未将消息泄露出去,一是怕庞枢报复,二是他本身也不是什么江湖正道。   再说段素言。   在亲眼目睹了喻一寒的伤,又得知‘凶手’是土匪寨的庞枢后,段素言便不再提让他上山救人的话。   段素言虽任性,但却不无理取闹,两人萍水相逢,喻一寒不欠自己什么,她无权因要救一人而害了他的性命。   对此,喻一寒除了无奈,还有一丝自己也说不出的悸动。   下午,贪嘴多喝两杯酒的白岐‘耍酒疯’闹着在县里住下,庞枢宠夫无度,自然得随着他。   而到了晚上,白上神‘醒来’缠上庞枢,一个香吻勾的庞枢晕头转向,成功把人药晕后,自己翻窗出了客栈。   亥时,白岐偷偷摸到段府的后墙下,拉下面具遮住脸,随即翻墙潜入段府内。   在段府呆过一段时日的白岐清楚府中每一处建筑,而且有黑七帮助,他精准的避开每一队巡夜的下人。   得知白上神要替自己偷碎片,黑七异常兴奋,做起‘辅助’来也是尽心尽力。   潜伏到段素言的闺房,白岐蹲在窗下动作娴熟的朝房内吹入迷烟。   ‘宿主,哪儿来的?’黑七惊讶。   ‘寨里。’白岐随口回道。   匪寨中聚着三教九流之辈,区区一点迷烟不算什么,包括迷倒庞枢的药也是从寨中弄来的。   黑七目瞪口呆,‘你,你早计划着来盗肚……碎片了?’   ‘呵呵。’白上神。   ‘呵你妹啊啊!奸诈狡猾的白渣渣!’   吹入迷烟后等了片刻,白岐撬开窗户翻进屋内。   屋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床帐内躺着的人呼吸均匀,显然已因迷烟陷入昏睡中。   ‘小七。’白岐叫了一声。   黑七立即在屋内勘测,最后目标定位在里间的衣柜上。   白岐上前拉开衣柜,从里面拖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后里面赫然是一整箱的肚兜。   “……”白岐。   “……”黑七。   白岐阴着脸在一箱肚兜中挑挑拣拣,最后找到一件米黄色的,上面还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花。   ‘是它,是它!’黑七大叫。   白岐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把肚兜收起撤退时,一只大手猛地锢住他拿肚兜的手腕。   白岐一惊,胳膊发狠的向后撞去,结果对方生生受了那一击,同时将他带入怀中。   白岐讪讪回头,正撞进庞枢喷火的眼中。   “……”本上神可以再拯救一下吗?   黑七,‘……’很难。   庞枢因愤怒表情狰狞扭曲,一团火烧的他几乎理智全失。   在白岐下药的那一瞬他还不断自我安慰‘这只是一个玩笑’,可当他尾随他来到段府时,一颗心顿时如堕冰窖冷的他想颤抖。   夜.会情.人?这个判断让庞枢有提剑血洗段府的冲动。   “我能解释的。”白岐试图挽救。   “半夜潜入女子闺房偷肚兜,人赃并获,解释什么?”庞枢冷声质问。   “它……它不是普通肚兜,它内藏乾坤,我需要它。”白岐给出半真半假,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真以为我傻吗!?”庞枢咆哮。   “谁!?”屋外响起厉喝声。   白岐恼羞成怒,一拳砸在他胸口反问,“你不傻吗?”   庞枢表情阴郁,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一把夺过白岐手中的肚兜便要毁掉。   “它毁了我会死!”白岐声音陡然凌厉。   庞枢动作僵住,即使知道他在‘撒谎’,可是……   当屋外的下人撞门闯入屋中时,只看见两个黑影从窗户处逃出。   很快,段府内灯火通明,乱作一团。   庞枢把白岐带出段府后,客栈也不回,而是利用轻功翻上围墙出了青郡县,朝缫子山赶。   漆黑的路上,庞枢寒着脸走在前面,白岐慢吞吞的尾随在后面。   走到一片田地时,白岐停下了,撩起衣服在田边一块石头上坐下。   庞枢也顿住,回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白岐。   “我累了。”白岐一副‘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屹然不动’的模样。   庞枢很想硬气一回甩脸子走人,同时他也这样做了,但他只走了两丈远,便又扭头走了回来。   “起来!”庞枢冰冷的喝道。   白岐凉凉的盯着他,“你还想打我?”   “……”庞枢。   白岐向后挪了挪让自己坐的更舒服,跟着伸出一只手,“肚兜给我。”   “!!!”庞枢额上爆出青筋。   黑七捂脸,论作天作地,它只服白渣渣。   庞枢握住白岐的手把他拽起,一肩扛起后钻进了玉米地中。   来到玉米地深处,庞枢一记掌风轰倒一片玉米,随后,沉着脸一声不吭的把白岐压倒。   ‘??’白岐讶然,这么狂野?   庞枢撕扯着白岐的衣裳,在他身上粗暴的啃咬着,扫荡着。   庞枢在怕,怕白岐离开自己。   他一直觉得白岐爱段素言,否则当初怎会‘舍身相救’?自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但就算做了恶人,他也不会放手,钟玉桓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他们拜过天地,他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的鬼。   四周是露天玉米地,上面是浩瀚的星空,虫鸣声在黑夜的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以天为被地为席,白岐表示有一丢丢的小紧张。   在二人合二为一时,白岐听见庞枢低喃,“玉桓,你不许负了我,否则……我会杀了你,和你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这二货黑化了。 第77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七   被刺激的庞枢将某渣渣上神抗进玉米地来了场‘酣畅淋漓’的野战, 星河为帐地做塌,折腾了半宿。   呆在小黑屋‘非礼勿视’的黑七表示, ‘全是自己作!’   白岐睡醒时已回到山寨,躺在铺着狼皮的床上,屋内却看不见庞枢的人影。   后面几日,白岐都很难再看见庞枢,白天的餐食有人来送,晚上庞枢回来一言不发便酱酱酿酿, 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拔diao无情的渣渣, 宿主, 虐他。’护犊子的黑七叫嚣。   ‘看来是真生气了。’白岐若有所思。   面对庞枢的冷战,白上神只纠结了一盏茶的时间, 随后便抛到一旁。   白天捧着一本书当掩护刷大片,晚上陪着土匪庞‘颠鸾倒凤’, 自在的让暗搓搓的躲在角落的某人气的直磨牙。   又是一个早晨,白上神揉着腰惺忪的趴在床上,回味着昨晚的味道, 幽幽叹着‘累’。   ‘累?是乐在其中吧?’黑七冷嗤。   白岐揪了一下黑七的兔耳朵, ‘本上神岂是重色.贪.欲的神?’   ‘你是。’   ‘……’三天不打上墙揭瓦的蠢七!   白岐伸着懒腰慢吞吞的下床, ‘福利给够了,开虐吧。’   ‘哈?’懵圈的黑七。开虐?几个意思?   寨中一个青年提着一个食盒照常来送午餐, 却见白岐正焦躁的在翻箱倒柜, 屋内一片狼藉。   “你有看见我的书吗?”白岐冷声质问。   青年吓了一跳, “……没。”   白岐站在桌前, 眉间拧成了疙瘩,青年犹豫着刚想问点什么,谁知对方转身离开了房间。   “钟公子,外面下着雨呢!”   ‘小七,定位庞枢的位置。’   ‘后山的合欢树林里。’黑七很快给出回答。   天上下着微雨,风裹着雨打在身上带着秋日的凉意,而此时,白岐的表情却比雨中的风还寒上几分。   白岐一身雨雾来到后山,树林内静悄悄的,环顾四周却不见庞枢的身影。   合欢花已全部凋谢,整片林中一眼望去翠绿的一片,在风雨中摇曳着。   ‘他在躲你。’黑七道。   ‘我等他。’他不信庞枢会任由他呆在雨中淋雨。   白岐漠然的站在一棵树下,一阵寒风刮的枝叶上积累的雨珠砸下,白上神不由打了个颤。   一个人影如风一样掠到白岐身后,一件外衣撑起替他遮蔽了风雨。   白岐回头,看见正阴着脸冲他怒目而视的庞枢,“下雨天你出来干什么!?”   “来找你。”白岐的回答很平静。   “……”庞枢。   “我的书呢?”   怔了一瞬,庞枢脸上的阴云更重了,“烧了!”   白岐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   “全烧了,就今早,只剩下一捧灰。”   “你凭什么!?”白岐气的脸色铁青,狠狠推开替自己遮风挡雨的庞枢。   庞枢也恼了,粗着嗓子吼道,“爷是匪,你和爷拜了堂也是匪,一个土匪读什么破书?”   “明年科举我……”   “你年年考,年年落榜,你有那命吗!?”   揭人不揭短,庞枢脱口而出的话可算戳上‘钟玉桓’的痛处了,原身意识一涌而来的情绪也让白岐白了脸。   见白岐变色,理智回笼的庞枢懊恼的想自抽一嘴巴,“玉桓……”   庞枢不是不相信白岐,而是太相信了。   他怕白岐高中,当了状元做了官,衣锦还乡后弃了自己娶了段素言,所以……   白岐‘万念俱灰’的模样让庞枢即后悔又内疚,道歉的话徘徊在嘴前却又笨拙的不知如何开口。   白岐踉跄后退,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最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呕出。   在庞枢惊惧的目光下,白岐合上眼向后倒去。   “玉桓!!”竭斯底里的庞枢。   “???”磕着数据瓜子围观白渣渣尬戏的黑七。   段府进‘贼’那晚闹出的动静不小,导致青郡县人人皆知,但遭贼的是段素言闺房却被压了下来。   段闵欲哭无泪,自家闺女闺房前后两次遭了贼,若是叫外人知道,他闺女可就完了。   听闻此事的喻一寒去见了段素言一面,得知她只丢了一件肚兜。   喻一寒瞬间想到段府入贼当日在县内看见的庞枢二人,但下一刻又狠拍脑袋拍散这一想法。   庞枢是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王爷’,哪会半夜去偷一个姑娘的肚兜?定是哪个有点拳脚功夫的.淫.贼干的。   夜里,段府。   段素言正坐在镜前卸着发饰,卧室窗户微响,喻一寒翻窗潜入了房间。   “你口口声声自称侠盗,素日里却干着采花贼的事情。”段素言调侃。   “遇上采花贼你不叫不喊,莫不是有所期待?”   喻一寒坐到桌前,自顾自的替自己倒杯茶,一副在自己地盘上一样自在。   “前日我偶然看见你爹和一个媒婆见面,忙着替你选夫君呢。”   “我知道。”段素言神情平静。   “你若不愿不如跟哥哥走?哥哥带你仗剑天涯。”喻一寒嘻嘻哈哈的怂恿。   “我愿意呀。”段素言回答。   “……”喻一寒怔住。   “我年纪也不小了,的确该嫁人了。”   喻一寒默了许久,然后才道,“我以为你的心中良人是钟玉桓。”   提及钟玉桓,段素言眼睛暗下,虽说喻一寒再三保证寨中土匪并没虐待先生,可她仍牵肠挂肚。   “素言待先生只有尊敬。”   喻一寒陪段素言扯了半天,可不知怎地,在听她说嫁人后自己便一直心神不宁,甚至隐隐有点暴躁。   聊不下去的喻一寒起身告辞,但在他爬上窗户离开时段素言叫住了他。   烛光下,段素言冲喻一寒莞尔一笑,“下月十五,我会在知县衙门前设下招亲擂台,文武招亲。”   “我未来的夫君须得文武双全,既要英勇也要才华横溢。”   喻一寒怔忪,良久,他勾唇露出狡猾的笑,“可以漏题么?”   ……   白岐突然吐血吓的庞枢魂不附体,咆哮着把寨中所有懂医术的人全喊来了。   一番诊脉检查后,得出的结论是:病人不久前生病,病后未曾仔细修养留下隐患,再加上近日房事频繁,日日忧思,心情郁结,导致现在病如山倒。   庞枢望着床上‘奄奄一息’‘虚弱至极’的白岐,懊悔的恨不得砍死自己。   不久前生病留下的病患,定是那日在槐阳村自己在雨夜中强要了他,害他大病一场。   还有最近,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混账事!?   ‘厉害了,我的白上神。’瞠目结舌的黑七。   ‘爸比,你从槐阳村那晚便开始计划,一环扣一环,一直等到现在的爆发点?’   ‘你知道庞枢会阻止你科举,所以设下苦肉计,顺便解决掉妄图害你性命的张文官,一箭双雕。’   白岐喟叹,他本不想用苦肉计,怪只怪庞枢软硬不吃。   坑蒙拐骗,威逼利诱,他一个套不钻,因此他才不得不利用庞枢对自己的在意设下苦肉计。   当然,其中也有一点教训的意思,庞枢蛮横霸道的掌控欲让白岐不喜。   庞枢希望白岐眼中只有他,为他而活。   但白岐是以战修道,逍遥自在,不拘于天地规则,他不喜被人攥在掌心中的感觉。   白岐‘昏睡’五日才醒,守了他五日胡子拉碴的庞枢就差‘喜极而涕’了。   怕把人再气到‘吐血’,庞枢也顾不上在寨中兄弟跟前的面子,上演了何为‘感动大魏王朝二十四孝好夫君’。   那些被自己藏起来谎称烧掉的书也全还了回去,并且还附带一箱新的。   可惜,任由庞翀殷勤的围在床前打转,白岐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玉桓,你再生气也得吃药啊。”庞枢守在床前开始每日一次的哄白岐喝药。   白岐转开脸,用沉默表示自己不喝。   “玉桓……”   “出去。”白岐冷声道。   “你把药喝了我便出去。”庞枢耍无赖。   白岐睁开眼,默默的盯着庞枢,直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庞枢,你放我下山吧?”   和白岐的平静不同,庞枢手一抖差点把药打翻。   庞枢把碗放下,垂下的脸一片晦暗,眼中汹涌着惊涛骇浪,他想问他下山去哪?找段素言吗?可话到嘴前又咽了下去,他怕听到答案。   庞枢的手摸上白岐的脸,“玉桓,你可还记得那晚在玉米地中我跟你说了什么?”   他若负了他,他必定杀了他,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那你杀了我吧。”白岐平静的说。   “钟玉桓!”   庞枢攥紧拳头,两眼喷火的盯着不动如山的白岐。   怒火起起伏伏,表情变幻莫测,也不知过了多久,庞枢松开攥拳的手重新端起桌上的药碗。   “喝药。”   “……”白岐。   “只要你把病养好,我便放你下山。”面对白岐,庞枢无数次的退了一步又一步。   “多谢。”   ‘……’即使和白岐是同一阵营的黑七此时不禁也有点可怜庞枢了。   ‘男人不调.教是不行的。’白岐淡淡的道。   ‘呵呵!’怎么不是你被调.教的那一个?   督促白岐喝完药后,庞枢端着空碗出去了,自始至终都没再说一句话。   ‘你不觉得有时你的确有点狼心狗肺吗?’   ‘觉得。’白岐坦然回道。   ‘因为我很渣。’渣的理所当然,渣的有自知之明。   ‘……’你渣你有理,本智能保持沉默。 第78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八   白岐在山寨又住一月有余, 当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 他便收拾行囊离开了,毫无留恋。   寨门口, 庞枢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血丝遍布的眼睛中带着不舍, 懊悔, 和不甘。   白岐走, 他没出面送, 不是薄情, 而是怕自己临了不舍后悔,因冲动而再伤害他。   庞枢的‘黯然神伤’让山寨众匪们不是滋味,又不解庞枢明明不舍得为何还让白岐离开?   有几人暗搓搓的谋划着,偷摸尾随上去,寻个机会将白岐打晕再绑回来,他们是匪, 打劫掳人的业务他们熟。   “谁也不许跟上去!”   像是看出寨中几人所谋划的事, 庞枢冷着脸声音凛冽的命令。   “谁胆敢伤他,休怪本寨主跟他翻脸无情!”   庞枢的表情不像玩笑,刚才还磨刀霍霍的几人顿时恹了。   “……是。”   趴在白上神行囊中的黑七, 露出两只眼睛频频向百穆寨那儿张望,可直到白岐下了山也不见庞枢追来。   ‘得,把长期饭票作没了。’黑七道。   ‘那你留下?’   ‘我倒想。’黑七幽怨的道, ‘既然要走, 出寨前你把肚兜偷来啊。’   ‘怕什么?在庞枢那里保存一段时间又丢不了。’白岐不在意。   ‘上神, 爸比,宿主哥哥~’黑七狂翻白眼。   ‘庞枢怀疑你跟段素言有私情,今日你渣了他,他恼羞成怒毁了肚兜咋办?’   ‘他不敢。’   ‘……’谁给你的自信我的上神爸比?   黑七已无力再跟白岐争辩,只是虚弱的问了一句,‘回槐阳村,还是青郡县?’   ‘朝西走。’   “??”黑七。   ‘去京城,参加科举。’   ‘……’小怪还没刷全就要单挑BOSS?宿主未免太自信了吧?   ‘钟玉桓’是个孤家寡人,槐阳村回不回都一样,因此白岐下山后一路朝西,前往京城。   一神一兔,走走停停,近一月时间已离开青郡县地界千里。   日落西下,白岐蹲在小溪边把水袋灌满,跟着又简单的洗了下脸。   黑七蹲在一棵野枣树下,眼巴巴的盯着树上的野枣流口水,枣树不高,但绝不是它一只兔子能爬的上去的。   ‘爸比……’   ‘呵呵。’白上神冷笑。   有用时叫爸比,没用时喊白渣渣,翻脸比翻书还快。   ‘……咱们俩不带记仇的。’   ‘能囫囵的把你留到现在,足见爸爸对你是真爱。’   白岐把水袋扔到行囊上,撩起袖口和衣摆,脚踩着树干的凸起处爬上了枣树。   白岐摘下野枣往树下仍,黑七蹦跶着在树下捡,很快便堆满一小堆。   树下,白岐跟黑七吃着酸酸甜甜的野枣,准备晚上在此露宿一晚,明早再赶路。   ‘你想庞枢吗?’黑七突然八卦。   ‘不想。’白岐回道。   ‘……’白眼狼,没良心。   ‘会再见的。’白岐又模棱两可的补上一句。   黑七只当他说的是科举后回青郡县再见,遂不再问下去。   白岐吃了点野枣跟干粮,简单解决了晚餐问题后正打算寻个睡觉的位置,却又蓦地顿住。   ‘宿……宿主。’黑七有点结巴,‘有老虎。’   昏暗的光线下,一只成年老虎从灌木丛中钻出,两只眼睛盯着送上门的‘食物’,喉中发出沉闷的吼声。   ‘宿主?’   ‘要不将傻兔子扔上去吸引它的注意,我借机逃跑?’自言自语的白岐。   “!!!”被白渣渣的无耻惊呆的黑七。   ‘友情提醒,跟一只毛厚肉少的兔子比,显然它对你的兴趣更大。’   ‘开个玩笑,用你塞牙缝都嫌肉少,不然早炖了你了。’   ‘……’有个总想拿自己下锅的宿主真累。   那只老虎显然饿极了,似乎感觉到眼前的人危险度不高,它弓起后背准备进攻了。   “吼!”老虎凶猛的朝白岐扑去,打算一击毙命将他撕碎。   ‘宿主,快跑!’黑七惊叫。   老虎张着血盆大嘴冲上前,距离近到白岐都能清晰的闻见它口中喷出的气息。   “咻!”   一根削尖的木棍从林中飞出,扎在了老虎的眼睛上,一个人影飞来,从背后圈住白岐的腰将他带出危险范围。   那是一个陌生男人,身穿黑色短衫布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把漆黑的古剑,看装扮应是个江湖中人。   男人救出白岐后,跟着便迎上前和发怒的老虎缠斗。   黑七蹦跶到白岐脚旁,跟他一起看一人一虎的战斗,‘英雄救美?’   ‘不如本上神以身相许?’白岐思索。   ‘你有庞枢了,你还想建后宫咋地?’   黑七对庞枢的维护让白岐颇感意外,‘你素日不是跟庞枢很不对付吗?’   ‘本智能是替你着想,庞枢跟了你四世,至少是个知根知底的,你一个神,别什么野男人都往床上带,有点档次。’   在白岐正跟黑七‘相爱相杀’时,男人已解决掉老虎朝他走来。   “小生多谢大侠相救。”白岐拱手行个书生礼。   “在下也只是恰巧路过而已。”男人回道。   “我叫舒誉,江湖中人。”   “钟玉桓,一个读书人。”白岐自我介绍。   白岐的眼睛在舒誉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他的左臂上,“舒大侠,你受伤了?”   舒誉看了眼左臂上的伤,并不在意,“皮外伤,不碍事。”   “我替你包扎一下吧!”白岐一脸忧色和愧疚,把一朵单纯的‘小白花’演的入木三分。   舒誉‘推辞不过’,最后只得‘矜持’的点下头,“麻烦了。”   ‘舒誉……’黑七狐疑,‘上神,他……有点似曾相识啊。’   白岐不理它,径自带着舒誉走到一旁坐下。   在白岐替自己包扎着伤口时,舒誉貌似随口一问道,“玉桓小兄弟既是读书人,为何会出现在荒山野岭中?”   “入京赶考。”白岐回道。   “一人?”   “嗯,一人。”   “难道小兄弟家中无人吗?”舒誉又问。   “有,不过估计也算不上家人了。”白岐幽幽叹气。   “??”舒誉。   “他惹我生气,二人吵了一架,如今只怕已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有点严重了吧?   舒誉看着不苟言笑,貌似是个很严肃的人,但事实上却是个非常‘善谈’的人。   一问一答的闲聊中,白岐得知他是个江湖剑客,月前与人比武断了剑,此行是前往京城寻锻造兵器的大师韦师傅修复佩剑。   两人意外竟是顺路!?   一个剑客,一个书生,初次相遇却一见如故,商量后便准备结伴同行。   黑七“……”搞什么??真打算以身相许啊?   ‘宿主,出门在外须慎重。’黑七苦口婆心的叮嘱。   ‘此人出现的古怪,又恰巧和你同路,太多的巧合下肯定有鬼。’   ‘嗯。’白岐应道。   ‘嗯什么嗯?你四不四傻?你得躲着点!’黑七气急。   ‘打不过。’白岐道。   黑七‘……’   ‘你呢?’白岐反问。   黑七“……”它也打不过。   白岐入京途中糊里糊涂的多个伴,舒誉平时里看着虽冷漠,但路上却非常照顾‘身娇体弱’的白上神。   鱼有人代抓了,鸟蛋有人代掏了,野果子也有人代摘了。   总之,自打有了舒誉后,凡是苦活累活脏活全让他一人承包了,至于白岐……   饿了张嘴有人投喂,渴了有人殷勤端水,即使是在荒山野岭里也苦不了他,一路上游山玩水自在的很。   冷眼旁观的黑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直暗搓搓的像盯犯人一样盯着舒誉的黑七目睹一切后更加狐疑了,舒誉这种找虐属性贱的有点眼熟。   一个半月后。   京城外,白岐望着那面高耸恢弘的城墙,伸个懒腰长舒一口气。   总算到了!两个月的风餐露宿他整个人感觉都快报废了。   “舒誉大哥。”白岐望向舒誉,“入京路上多谢你的照顾。”   舒誉伸手拍拍他的肩,语气温和,“你既叫我大哥,我自然得护你周全,你不用跟我客气。”   白岐莞尔一笑,“如今京城已到,你我便分道扬镳吧。”   舒誉,“……”   黑七,‘呵呵。’拔diao无情的白渣渣。   “舒誉大哥来京目的不是寻韦师傅修剑吗?”白岐疑惑的问。   “……是。”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跳下去。   “那,你呢?”舒誉问。   “离秋闱考试还有段时间,我打算找个工作,先在城内住下来。”   “舒誉大哥,再见。”   “再……见。”舒誉僵着脸,呆呆的望着白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背影。   ‘宿主,舒誉究竟是谁?’黑七严肃的问。   ‘你不是猜到了吗?’   白岐走的洒脱,也不回看身后的舒誉一下,但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庞枢。’   黑七吐出两个字。   白岐不回答,但也算是默认了。   ‘你早知道了?’黑七问。   ‘第一眼便认出来了。’白岐道,‘本上神睡过的男人,化成灰本上神也认得出来。’   ‘……’真够表脸的,明明是被别人睡。   黑七钻出行囊看了眼被丢下后化作‘望夫石’的舒誉,习惯性的默默点蜡上香。   ‘你不让他跟着了?’   ‘本上神都屈尊降贵叫他一声大哥了,你还想怎么样?’白岐睨着黑七反问。   “我可是有夫之夫,别引.诱.我犯罪。”   ‘……’MMP,白渣渣变脸前能先亮一个警报吗? 第79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十九   白岐入京后, 用剩余的银钱租个住处,翌日在京城内逛了一圈, 在一座茶楼中寻个说书的活。   因白上神‘文质彬彬’‘弱柳扶风’, 重活也干不了, 武的不行, 只有来文的。   和普通说书的不同, 别人评的是古今八卦, 江湖风流, 而咱白上神讲的却是,魑魅魍魉,神魔人佛。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每逢白上神上台,却都高堂满座。   只因别人所评皆是杜撰,但他讲的却都是真事。   说书人妙语连珠, 剧情跌宕起伏,人物有血有肉, 塑造的非常有画面感。   很快, 全京城皆知庆雅茶楼新聘个说书先生, 不但模样俊俏,志怪故事更是讲的一绝。   再说舒誉。   白岐刚留在茶楼,他便找上门了, 随口胡邹个拙劣的借口硬是跟白上神‘合租’, 留在了京城。   凡是白岐上台, 他必定捧场, 打赏更是慷慨,就差在脸上贴上‘财神爷’仨字。   ‘演什么戏?相认不就得了?’两人每日上演的‘兄友弟恭’,让黑七牙酸不已。   白岐微笑,清冷的眸中含着一抹纵容,‘由着他吧。’   ‘??’   ‘两不相识,他倒更自在,若相认了,反而叫他忐忑惶恐。’   白上神对庞枢独有的特殊‘温柔’让黑七不禁有点酸溜溜的,‘那么你打算陪他演多久?’   ‘那得看他坚持多久咯。’   随口一说的白岐跟黑七都未想到,‘舒誉’这一坚持,竟坚持了两年多。   两年后。   大魏王朝,天下一统,君明臣忠政通人和,百姓丰衣足食,繁荣昌盛。   科举分文举和武举,三年一考,替大魏择良臣选悍将,乃一大盛事。   每年科举,都有大魏皇帝亲自督办,凡是有徇私舞弊者,九族同罪,祸殃三代,以重刑威慑心怀不轨之徒。   殿试结束后,新科状元一身织金红袍,胸戴红花,骑着白马同榜眼,探花同游京城。   前有鸣锣开道,后有官兵跟随保护,京内百姓聚在街道两侧,口口相传着新科状元的传奇。   新科状元钟玉桓,两年前入京,翌年秋闱便中桂榜解元。   后年三月,春闱,再次夺得杏榜榜首会元。   同年四月殿试,殿前面圣,钟状元博得皇帝龙颜大悦,金榜高中状元。   一个乡野僻壤出来的普通书生,连中三元,可谓是前无古人,人都道他:鲤鱼跃上了龙门,脱了凡胎了。   他曾打工的‘庆雅茶楼’,也因此有了个别名叫——三元状元楼,自此名声大噪,吸引无数文人墨客来此聚会。   茶楼窗前,庞枢凝望着人群拥簇中身骑白马,意气风发的青年,心口像吞下半斤黄连似的苦的难受。   察觉到庞枢灼热的视线,白岐抬头望去,冲他微微一笑。   庞枢也想回以一笑,可扯着嘴角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白岐高中状元,且又连中三元,前途原本是不可限量的,可他却拒绝了皇帝的留朝重用,而是请愿回青郡县。   借口是槐阳村是养育他的家乡,今朝他高中,想回乡做官为青郡县的百姓们做事。   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皇帝感动他的‘孝和仁’,便遂了他的愿,还御笔题下‘忠义仁德’四字赠他。   返乡前,白岐回住处见了‘舒誉’。   “舒誉大哥若无去处,不如随小弟回青郡县?”白岐问。   “……不了。”舒誉黯然拒绝。   “舒誉大哥可是打算留在京中?”   “我本身是江湖人,今后的归途自然也是江湖。”舒誉目光深邃的盯着白岐。   “官场不同白衣,规矩多,束缚也多,日后你且谨慎留神,保护好自己。”   白岐装作看不懂舒誉眼中的情感,面上依旧小白花似的问,“若有朝一日我遇上危险,舒誉大哥可会救我?”   舒誉盯着白岐看了许久,突然拥他入怀。   “愿以我之命,唯愿护玉桓你一世安然无忧。”   入京时,白岐一个行囊,一身粗衣,翻山越岭风餐露宿,一路无人识。   而两年后,回乡途中。   身穿锦袍,头戴玉冠,前后有侍卫保护,路上凡是有人烟的地方,都有人来围观三元状元郎。   回乡只用了一个月,青郡县县门大开,四周乡村村民全都赶来了,守在路边想一睹状元的真容。   “钟大人。”前青郡县知县段闵出县相迎。   白岐请命回青郡县任职时,随口向皇帝提了提段闵,因此段闵官升二级,调去了别地。   段闵感慨无比,他做梦也想不到,两年前自己看不上眼的小白脸,今朝竟跃上龙门,成了三元状元郎。   若早知今日,当年他定多卖他几个人情,或招为女婿,那样自己闺女也不至于下嫁给一个江湖莽夫。   时也,命也,千金难买早知道。   回县衙途中,白岐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人,原身的青梅竹马许香荷。   她跟丈夫赵奉站在人群里,怀中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表情很平静,眼中虽仍有眷恋,却已无当年的爱意。   白岐回县衙休息调整一日后,便开始跟段闵交接衙中事宜。   段闵既是调走,便将段宅和一众仆役赠给了白岐,既是卖个人情,也谢他在殿前替自己美言。   其实段闵很不理解白岐的,他是三元状元,前途无量,不留在京城却跑回青郡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简直脑子里有坑。   “青郡县是中下县,人口不足千户,事不多。”段闵道。   “新官上任一般都会敲上几声震民钟来震慑下面的人,钟大人可会也敲上一敲?”   白岐正翻看着卷宗,闻言勾起嘴角,“既然是惯例,本官自然得跟一跟风,随波逐流。”   “那这震民钟,钟大人打算如何敲?”段闵问。   “啪!”白岐合上卷宗,强光下的眼睛微微眯起,遮住眼中的精光。   “剿匪!”   “!!”段闵。   说干便干,白上神不顾段闵的百般劝阻,一周后领兵入山,围住百穆寨的寨门。   段闵绝望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剿匪真那么简单,他会跟他们纠缠那么久还不剿了他们吗?   而且你一只‘食草’的啃骨头还挑最硬的啃,百穆寨那可是众匪寨之首。   不忍见白岐的凄惨‘死相’,段闵快速收拾了行李果断撤了。   匪寨外,官匪两拨人正剑拔弩张的对抗着。   百穆寨中的山匪曾把‘钟玉桓’掳上山‘折辱’,在得知他高中回来做官时他们便知肯定会有这一日,因此早有准备。   眼看要开打时,寨门打开,庞枢出来了。   相隔一个多月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庞枢心中沉闷,酸甜苦辣不是滋味。   “你撤兵,我愿束手就擒。”庞枢说。   他不愿和他刀剑相向,但也不想自己寨内的兄弟承受这番无妄之灾。   见白岐不作声,庞枢又道,“你应该清楚,若真打起来,你讨不到任何便宜。”   百穆寨内的山匪武功都不赖,白岐带的官兵绝非他们的对手。   “可以。”白岐‘认真’分析利弊后同意了撤兵。   “枢哥!!”寨中众匪惊叫。   但庞枢却并未回头,他直勾勾盯着白岐的脸,一步步的走向去。   为了他,即使是步入地狱,他也心甘情愿。   庞枢束手就擒,白岐也配合的撤兵缫子山,彼此间相安无事。   青郡县县衙大牢内。   庞枢被禁锢在木架上,四周陈列着各种酷刑工具,若来个胆小的也许早吓破胆了。   白岐进来,屏退了周围的衙役,只留下自己和庞枢。   白岐踱步在酷刑工具间,悠闲的仿佛走在自家后花园,含笑的脸上虽美,却有毒。   庞枢两只眼贪婪的盯着白岐,“你恨不恨我?”   “唔?”白上神不解的望向庞枢,“恨你什么?”   “掳你上山,强迫你承欢于一个男人身下。”   白岐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鞭子,两眼迎上庞枢的目光扬手抽了上去。   气势虽凶,但在白上神刻意的收力下估计连一层皮都破不了。   “你说呢?”白岐优雅的反问。   “……”庞枢沉默,眼睛慢慢的黯然下去。   白岐从炭盆中抽出烙铁在庞枢面前徘徊,火红的烙铁熏的庞枢的脸有点热。   “我很生气。”白岐冷漠开口。   庞枢闭上眼,他不怕受刑,可他害怕看见白岐讥讽不屑的脸。   就在他等待着烙铁落下时,白岐却扔下了刑具,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嘴唇。   “!!!”庞枢蓦地睁眼,整个人傻呆呆的望着白岐。   一吻过后,白岐揪着庞枢的领口冷着脸质问,“本官等了你七日,日日留窗,却不见你来偷香窃玉,你不是匪吗!?”   “……”本寨主有点方,你让本寨主缓缓,捋捋思绪。   “本官若不上山剿匪,你是不是打算此生不再和我相见?”   “不会的!!我哪儿舍得?”庞枢脱口而出。   庞枢脑袋有点晕,前后的变化刺激到他了。   “玉桓,你……你什么意思?”   “兹——”烙铁按在庞枢两腿间的木柱上。   “!!”庞枢。   白岐微笑,翩翩君子温文儒雅,“以后再get不到本官的意思,呵呵~”   庞枢绷紧身体,吞了吞口水,“你——你喜欢我?”   白岐捏住庞枢的下巴,手指压在他唇上狠狠□□一番,“自己在牢中反省一阵吧。”   白岐走的潇洒,留下独自傻乐的庞枢。   随后进来的衙役看见笑的一脸白痴的庞枢,目瞪口呆jpg。   ‘大人把人刺激疯了?’   ‘牛掰了,我的大人!’ 第80章 美人如画剑如虹二十   段闵留下的宅院白岐收下了, 但宅中奴仆却几乎全部遣散, 只留了厨子跟几个打扫庭院的。   白岐曾随口问了段素言的现状, 庞枢告诉他, 两年前段素言招亲招回一个‘江湖草莽’喻一寒, 遭到段闵的反对。   段素言和段闵争执不下, 最后干脆跟着喻一寒跑了, 直到生米煮成熟饭才回来,气的段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   庞枢详细讲解了段喻二人婚后如何如何的相爱, 话里话外警告白岐段素言今已嫁作人妇,叫他死了心。   白上神很无语, 究竟是什么误会让他一直觉得自己对段素言‘心怀不轨’?   白岐任职青郡县知县,以前的段府宅院也摘下牌匾,署上‘钟府’二字。   此时的钟府后院。   白岐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脸上盖着一本换了书皮的带图有色话本子正阖着眼小憩。   “玉桓。”从外面赶回来的庞翀蹲到他身侧推了推他。   “??”白上神睁眼, 见是庞枢, 淡定的合上有色本子压在身下,慵懒的打个哈欠。   “回来了?”   “你的栗子和糖花生。”庞枢将两包零食递给他。   白岐收了零食, 眼睛又瞄了眼他手中的布包, “那是什么?”   庞枢撇下嘴,虽面露不喜, 但还是将布包打开, 里面赫然是那件米黄色的肚兜。   ‘碎片!’正因检修杀毒系统而休眠的黑七叫出声。   瞥了眼一脸不爽的庞枢, 白岐压下笑意, 一只手将布包中的肚兜捏起, ‘吸收吧。’   ‘在他面前?’黑七不确定。   ‘是。’白岐回答。   既然白渣渣都不在意,黑七也懒得再问,反正收回碎片后这个世界可留可走。   黑七将碎片和肚兜剥离,随着碎片分解,肚兜逐渐失去曾有光彩,最后变成一团灰扑扑的烂布。   原本气不平的庞枢敛起了不爽的情绪,眼中慢慢被震惊和诧异所代替。   白上神俯身,故意冷下脸捏住庞枢的下巴,“胆敢骗我,本妖便吃了你。”   “你——”一声长吟,最后全化作庆幸的喟叹,“亏得当时没真扔。”   在跟白岐‘吵架’的那一段时间,庞枢三番两回的将肚兜扔了,但后来又苦兮兮的捡了回来。   当时庞枢不信他‘内有乾坤’一说,只因他的‘以死相逼’才留下肚兜,现在却无比庆幸当时的‘心软’。   “你不怕我?”   白上神含着笑用指尖点点庞枢的心口,“不怕——我将你吞吃入腹?”   庞枢一把攥住白岐的手,欺身压上将他困于胸前,“你试试。”   “我……”   “啪!”压在身下的有色话本子掉下藤椅,风吹开几页,露出一副交颈缠.绵图,上色带彩的那种。   白上神“……”   黑七“……”   庞枢的确不识字,但他不瞎不呆不傻,图画他还是看的懂的。   盯着本子中的插图,庞枢眼睛暗下,表情开始变得危险,“玉桓可是寂寞了?”   “……你误会了。”八卦纯属本上神的一个业余爱好,仅此而已。   然而,不等给白岐一个解释的机会,庞枢已将他抱起大步朝屋内走去。   黑七点歌台上线,‘菊花残,遍地伤,你的眼泪已泛黄~~’   ‘滚粗!!’白上神。   自从感情上得到了回应,庞枢便化身人形挂件,除了升堂断案外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白岐身上。   更时不时的把人花样扑倒酱酱酿酿,上瘾一样食髓知味。   晚上,半宿缠绵的二人依偎在床上,白岐慵懒的枕在庞枢胸口,指腹一下下摩擦着他掌中坚硬的剑茧。   “庞枢,你很傻。”白岐道。   半睡半醒中的庞枢以为他是说自己爱上他一事,顿时笑了,“不傻。”   白岐翻个身,趴在庞枢胸前盯着他看。   白岐不傻,从眼前人能一世世的追来上看,他绝不普通,跳跃三千世界的本事,他自问是做不到的。   庞枢圈住白岐的腰,在他眼睛上啄了一口,“不困?”   话外音,不困就继续刚才的事?   白岐冷着脸无情的拍开庞枢揩油的手,懒洋洋的靠在他怀中出神。   夜风吹开半扇窗,月光顷刻间洒下一室月色,青罗帐在风中仿佛海浪般荡漾着一圈圈波浪,隐隐可见帐后两具缠.绵的身体。   ‘宿主,有人闯入,来者不善。’黑七警报。   白岐眼中一凛,翻身离开庞枢怀中滚入床里侧,用棉被将自己圈住。   床上的庞枢表情陡然冷下,飞快扯回衣服套上,随后拿起了床后柜上的墨阕戒备。   “砰!”卧房门被一人一脚踹倒。   “狗官!!你将我们枢哥关押在哪了!?”   四五人一拥而入,粗着嗓子凶神恶煞的叫道。   床前的庞枢黑着脸一身肃杀寒意。   “……”闯进来的几人。   这不是‘狗官’钟玉桓的卧房吗?他们臆想中本该被关牢中,‘受尽折磨和屈辱’的枢哥咋会在这?   看看庞枢,再瞄一眼床上的‘一坨’,众土匪们顿觉不妙。   “枢……枢哥。”几人讪讪的叫道。   “滚——!”暴怒中的庞枢。   若不是怕动武会破坏屋内的东西,他早一剑劈向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了。   “是是……”感受到庞枢凛冽的杀气,几人立即连滚带爬仓皇的撤了出去。   赶走几人,庞枢收敛了厉色又换上副笑脸掀开罗帐,“玉桓……”   一个枕头迎面飞来糊了庞枢一脸,“你也滚!”   “……”庞枢。   见白岐缩回被窝中睡下,显然不打算再搭理自己,庞枢委屈无比,可有不敢凑上前惹他生气,于是只能可怜的退了出去。   庞枢整理好衣裳后,走到门口看见被踹断的门后,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既然被赶出门了,长夜漫漫,总要找点事打发一下时间的!   白岐在青郡县做知县时,一直‘兢兢业业’‘竭尽全力’,将青郡县治理的井井有条。   青郡县四面环山,特产山货,只因地势差,山货出不去,因此只能在乡村县中自产自销。   于是知县白岐筹资修路,打通和上县,望县的贸易之路。   青郡县慢慢变得富饶,人口也渐多起来,大魏皇帝曾多次提出表彰,升官,但白岐都拒绝了。   十年后,白岐辞官,跟着庞枢一块离开了青郡县,仗剑江湖云游四方。   白岐信守承诺,庞枢不弃,他便不离,陪着他在这个世界呆了五十年。   五十年后,两人都已是白发苍苍,行将就木。   青郡县缫子山。   百穆寨早已不在,但那片合欢仍留着,开的鲜艳灿烂,在风中微微摇曳着。   白岐枕着树干坐在树下,仰着头静静望着飘落的合欢花。   庞枢用一件斗篷将他包住,温柔的把他抱入怀中,替他遮蔽风中的寒意。   “庞枢,我得走了。”白岐说。   庞枢的双臂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抹悲色,“别怕,我很快跟上。”   白岐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喉中溢出一声嗤笑,“真丑。”   “是是,我丑,你最美。”面对白岐,他早已习惯了退让。   白岐软下身体靠在庞枢肩上,眼中带着少见的温柔,“庞枢,谢谢。”   庞枢不知道他在谢什么,但嘴上仍回道,“用你下一世当谢礼如何?”   “只要下一世?”   “下一世我还会让你欠我的,下下一世再还给我。”   一世又一世,世世如此,这样他们便有生生世世了。   “笨蛋!”   ‘小七,抽离世界。’   ‘是。’   当神魂离开身体,意识逐渐模糊时,白岐冲庞枢淡淡一笑,“谢谢了,舒誉大哥。”   “!!!”庞枢。   本打算瞒下一生的秘密,他——竟知道?   舒誉这个身份庞枢一直在刻意瞒着,见他瞒的辛苦白岐便装作不知,两人互相‘欺骗’,这个谎言一直持续五十年。   白岐的呼吸停止,庞枢闭上眼抱紧了他,声音哽咽,“你等等我。”   黄泉路上孤魂野鬼太多,他若不早点跟上,他的玉桓若叫别的小鬼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后记:   六月二十二日,缫子山大火,火光通天,青郡县内都隐隐可见山头上翻腾的火焰。   一场大火烧枯了半座山,后来大风刮起,将满山灰烬刮入山林丛野之中。   世间无人知,曾名震江湖的墨阕剑主,和才华横溢冠绝天下的三元状元郎,在山中逝去,在火中被焚烧成灰。   曜荒大陆。   神魂归体的一瞬,白岐立即感受到一股暖气在体内游荡,缓解了神魂上的痛楚,他知道是黑七在替自己疗伤。   “宿主,我的空间修复了!”黑七惊喜的叫道。   “恭喜。”   “空间开启了,以后由本智能带你上天!”黑七得意的挺挺不存在的胸脯。   “哦。”   “……你不高兴?”黑七疑惑。   “用你空间里的东西会遭天道劈吗?”   “……”黑七。   “使用战舰目标太大,但使用一些小东西钻钻世界规则的漏洞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世界规则也不会闲到屁大点的事都管。”   “有道理。”白岐点头,但仍不敢太信黑七,这个球坑起来简直没下限。   “宿主,需要进入下一个世界吗?”黑七问。   “进入!” 第81章 学霸他疯了一   午夜, K市。   一间酒吧后的小黑巷垃圾桶边, 狼狈的少年躺在墙角低低呻.吟着, 脸上有伤,腹部一片血污。   黑巷很僻静, 从酒吧出来醉汉都不愿朝里面拐,偶尔一只野狗野猫路过才留下一声声响。   许久后,少年双眸睁开,精光一闪而逝, 漆黑的瞳孔幽暗深邃,深不见底。   白岐捂着血淋淋的腹部爬起,脱力的倚着墙壁不断喘着粗气。   打量了周围环境,再结合下自身情况,向来‘淡定’‘优雅’,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白上神绷不住爆了粗口。   一只凤头鹦鹉扑扇着大翅膀飞来,晃晃悠悠一副喝醉酒的德性。   ‘爸比。’黑七讪讪的开口。   白岐死亡视线瞥了黑七一眼,黑七惊的抖抖毛,立即上前,‘我马上帮你医治。’   黑七从空间内取出一件便携式医疗仪器, 鹦鹉爪扒拉着他的衣服, 快速帮他愈合了腹部伤口。   伤口虽愈合了, 但失血过多的症状仍在, 头晕作呕, 身体虚软。   “原身信息。”   ‘信息导入中……’   原身名叫孟子唯, 十七岁, K市市一中高二七班的一名学生。   孟子唯是单亲家庭,父亲是个农民,农忙时回家下地干活,不忙时便出去打工。   原身母亲嫌家中穷,在孟子唯十岁时和孟父离婚走了,可谁料到,她前脚刚走,孟父便中彩票中了大奖。   孟父也堕落过一阵,但有一日他醉醺醺的从外回来,看见家中饿的直哭的孟子唯后默了。   后来孟父一改往日颓废,拿上存折带孟子唯来了K市,开了一间火锅店,规模不大,但衣食不愁还有剩余。   孟子唯刚才K市时,一口乡村土话常常被人讥讽,排斥,欺凌。   慢慢的,一个原本听话老实的邻家小可爱,性格开始暴躁,乖戾,飞扬跋扈,傲慢不驯。   但原身也不蠢,他从不在学校闹事,有仇他全记在一个小本本上,等出了校门再麻袋板砖伺候。   原主是一中的一霸,逍遥自在,威风的很,可直到半年前一个转学生的到来打破了现今的‘平衡’。   他叫吕景殊,市第一名,妥妥学霸一枚,而且据说家中特有钱,有矿有岛的那种,是个大土豪。   吕景殊长得也帅,凤眼薄唇高鼻梁,肩窄腰细大长腿,刚入校一周便坐上一中校草的位置。   孟子唯看不上吕景殊,除了有嫉妒的成分,也觉得他很虚伪。   原身处处跟吕景殊作对,但回回‘啪啪’打脸的都是自己,仅仅半年时间被虐的近乎体无完肤。   原身受了刺激,打算来酒吧‘借酒消愁’,谁知却让一帮自称吕景殊小弟的人堵了。   即使原身再能打,但敌众我寡,最后他不但被狂殴一顿腹部也叫人捅上一刀,盒饭领的悄无声息憋屈至极。   看完原主视角一生的白上神,“……”   鹦鹉黑七,“……”   ‘全是自己作。’黑七吐槽。   ‘但因一点小矛盾杀人就有点过了。’白岐道。   孟子唯虽然欠,但都是青少年间的小打小闹,打一顿出出气得了,但杀人未免有点太严重。   ‘他有什么遗愿?’黑七问。   ‘在智商上虐吕景殊。’   ‘在精神上虐吕景殊。’   ‘在身体上虐吕景殊。’   ‘凡是吕景殊有的全部夺来,让他在全校面前承认自己不如孟子唯。’   ‘另:替孟父找个媳妇。’   “……”黑七。   ‘什么……玩意?’   ‘原身的遗愿清单。’白岐回道。   ‘清单?原主有毒吧?’黑七目瞪口呆,‘既然是吕景殊的人害的他,干掉吕景殊报仇多简单。’   ‘一个凡人,眼界低可以理解。’白上神感慨。   ‘又是一个忙碌的世界。’黑七回应。   ……   早晨六点半。   白岐回到一中翻墙入校,偷摸的溜回宿舍,这个点正是早自习的时间,整个宿舍层看不见一个人。   受不了一身臭味的白上神打了一盆冷水简单冲了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菠菜色校服。   一中的住宿环境还是不错的,四人一间,不像别校宿舍,一间间塞的跟肉罐头似的。   白岐瘫回床上,从桌上拿个镜子准备欣赏一下这一世的颜值,结果却被一脑袋白毛吓了一跳。   ‘什么鬼!?少白头?’   ‘……’黑七翻白眼,‘那叫奶奶灰,时尚懂不?’   “??”懵逼的白上神,奶奶灰是哪种灰?   白岐卷起一缕白毛拽了拽,发质不错,但颜色……有点像修错功法入魔了。   撩起额前的刘海露出前额,原身的相貌偏中上等,柳叶眼,蹙起眉时给人一种很凌厉的感觉。   白岐肃下脸,气势陡然一变,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凛冽。   ‘从小学时原主的成绩便一直垫底,他来一中是掏钱了?’   黑七闻言立即查了查信息,‘除了优等生,世上还有一中特殊的存在。’   ‘体育特长生。’   “??”白上神。   ‘跟你上一世科举一样,有文科和武科。’黑七换了个语系解释。   ‘哦。’恍然大悟的白上神。   ‘只善武科可不行。’白岐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文科也得兼具,毕竟原主的遗愿清单上有一条是:用智商虐吕景殊。’   ‘宿主。’见白岐自顾自的谋划,黑七忍不住叫停他。   ‘现代不比古代,而且——原身报的是理科。’   “哈?”理科又是啥?   ‘高中分文理科,理科的科目包含数学,化学,生物学等,都是你从未接触过的。’   ‘比如基础英语,你知道什么是二十六英文字母吗?’   “??”白上神。   ‘元素周期表?’   ‘??’茫然脸。   ‘基因细胞染色体?’   ‘……’   ‘函数,方程,几何呢?’   ‘什么……东西?’   黑七绝望捂脸,‘上神爸比,别怕,有我呢,人家帮你作弊。’   ‘……七啊,你得相信本上神在学习上的天赋。’   ‘呵呵。’本智很想信你,但……   希望白渣渣在经历过被理科支配的恐惧后还能这样自信。   正当黑七感慨白上神的‘天真’时,检测系统上突然出现几个小红点。   ‘宿主,有人来了。’   检查确认一番后,又道,‘学生会查寝的。’   学生会?查寝??   白岐迟钝的从原主记忆中弄懂这俩词后,果断从床上爬起开窗往外跳。   ‘宿主,四楼哇——!’   白岐翻身跳窗,沿着水管和各层窗户,像只猫一样灵敏的从四楼顺利落地   路过的学生们同步震惊脸,“!!!”   一中操场。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操场青草地上三两成群坐着晨读的学生,教学楼的窗户内也响着朗朗的读书声,朝气蓬勃。   而此时,操场一角的紫薇树下,一向牛气冲天,无所不能的白上神正盯着虚拟题板发呆。   ‘鸡兔同笼,头三十五个,脚九十四只,问:鸡兔各多少只?’   ‘……’白上神。   ‘有病啊!?把鸡和兔搁一起养?’   ‘你管它是不是一起养?’黑七回怼,‘顺便补充一句,这是小学四年级的题。’   ‘……’脑仁子疼。   ‘换一个!’   ‘行!’黑七爽快的答应。   ‘蜘蛛八条腿,蜻蜓六条腿两对翅膀,蝉有六条腿和一对翅膀,三种小虫共十六只,一百一十条腿和十四对翅膀,问:每种昆虫各几只?’   ‘……’白上神听的有点晕。   黑七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爸比——?’   ‘本上神管它几只小虫!全部捏死,一只也没有!’恼羞成怒的白上神。   黑七‘……’耍无赖啊!   “子唯!”一个带着蓝色发带的少年大步朝白岐跑来。   陆卯,原主在一中唯一的真朋友,一个励志打职业篮球的真学霸,排名从未掉下过年级前十却执意留在普通班的奇葩。   陆卯和原主相识于两年前,原因很狗血。   陆卯是个嘴欠的二货,两年前某一天在一个公园跟一帮社会小混混打球,一打四赢了后,嘴欠的挑衅,结果让人堵公共厕所了。   撒尿撒一半的原主,暴脾气上来将那伙人狂揍一顿。   于是,自那以后,原主身后便多了一个跟屁虫。   陆卯冲上来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了白岐身上,咧嘴一笑,露出俩酒窝和一颗小虎牙。   陆卯素日里爱在校服里面搭配白色断袖,而他的模样又属于可爱型,每当他笑时都有一种阳光的味道。   “子唯,昨晚上你去哪了?”陆卯问。   “回了一趟家。”白岐随口扯谎。   陆卯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猛打量,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良久,陆卯才半信半疑的收敛了目光,“昨晚班主任突袭查寝,得亏本帅哥机灵替你瞒住了。”   “??”白岐。   “班主任问你在哪,我说你便秘蹲厕所出不来。”乐呵呵的陆卯。   “……”白岐。   “子唯,虽然本帅哥也蛮讨厌吕景殊的,但咱们俩的小胳膊真掰不断他粗壮的大腿。”   陆卯试探的盯着白岐问,“要不——咱知难而退,在精神上鄙视他?”   白岐斜着眼盯他半天,在盯的陆卯毛骨悚然时微微一笑,“行,不直面干他了。”   陆卯一喜,正要附和,只听白岐又幽幽添上一句,“改智斗!”   “……”陆卯。   “在精神上打击他,智商上碾压他,肉.体上折磨他。”   “……”感觉直面干更靠谱。   白岐从草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土,“餐厅该开门了,请你吃早饭。”   “……谢谢。” 第82章 学霸他疯了二   即使是在曜荒大陆, 以白岐的年龄也是老祖辈的,凡是该应的劫, 受的苦难他一样不少全遭过。   在遇袭落难到下界后遇上黑七, 重生于各个小世界寻找碎片自救, 不同人生,体味人间百态, 但是——   他从未上过学堂啊!   曾在下界宗门时,是师尊教他启蒙识字,后来长大点了师尊不再管他,全靠他干嚼书籍自己慢慢悟。   陪黑七轮回四世,共两世现世, 一世打电竞,一世做了鬼,根本不用上学堂, 如今来到校园他顿有一种‘回炉重造’的懵.逼。   在餐厅用过早餐后, 白岐跟陆卯回了班内, 七班是普通班, 班内成绩在全年级位于下游,纪律相对也比较松。   上午四节课, 第一堂:数学。   白上神一脸懵, ‘……’   第二堂:化学。   白上神一脸懵‘……’   第三堂:地理。   白上神彻底恹了。   ……   白岐瘫在桌上陷入自我怀疑中, 现世人类的课程都这样复杂么?听不懂肿么破?   ‘你以前在曜荒大陆都学的什么?’黑七问。   ‘启蒙是识字, 识别灵草, 灵兽, 兵器,和各类天材地宝。’   ‘年龄大一点后,便是采灵草,抓灵兽,前往各个秘境历练修行,寻找神兵利器和天材地宝。’   ‘……’它就不该问。   “子唯!”陆卯拆着一包薯片趴到白岐桌前。   “中午咱去打球吧?四班下节体育课,我让他们帮咱占个位置。”   “你自己去吧。”白岐拒绝。   “别介啊,你大前锋,我小前锋,咱俩结盟干.翻对方一队妥妥的。”   “……”篮球是原主的特长,而他不会打球啊。   白岐从桌上撑起上身默了一会道,“让我琢磨琢磨。”   “??”琢磨什么?陆卯一脸茫然。   陆卯本想再追问,但上课铃响了,他只得作罢回了自己坐位。   陆卯和原主并不是同桌,只因俩人都是作天作地的个性,而且陆卯还是个话唠,班内老师哪敢让他们两个座位靠太近?   最后一堂课是英语,老师口中叽哩咕噜一串‘魔咒’听的白上神蚊香眼,最后干脆用书挡着趴在桌上补觉。   ‘七啊,你觉得本上神需不需要制定一个高速且有效的补课计划?’   ‘……爸比。’黑七叹气,‘有我呢。’   ‘……’白上神。   见白岐着实被打击到了,黑七敲出一条信息,‘你背一背它吧。’   白岐瞄了眼格式图上那一串串数字,‘什么?’   ‘九九乘法表。’   ‘??’   中午,陆卯用午休时间和高三五班约了场球赛,白岐虽找了个借口不上场,但仍被拉去当观众。   场外,白岐一面观战,一面听黑七帮他科普篮球知识。   陆卯的篮球打的的确牛掰,一人压住五班还游刃有余,进球后不忘嚣张的比个中指挑衅。   白上神默,他算是知道陆卯为什么特别容易挨揍了,不过——够狂,他喜欢。   陆卯握拳捶捶胸口,然后冲白岐比个向上的手势,白岐弯下唇角回以一笑。   陆卯带球跑在包围中,白岐敛了笑回头,蓦然撞进一双深邃冷漠的黑瞳中。   一个很帅气的少年,目测个头得一米八五往上,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绝对是腿控党的福利,一身土气的菠菜校服却让他穿出惊艳的美感。   ‘吕景殊。’黑七提醒。   白岐柳叶眼微微眯起,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吕景殊蹙眉,一声不吭转身漠然离开。   “……”白岐。   他是在无视本上神吗?   ‘淡定,上神。’黑七。   离开的吕景殊,一向冷漠薄情的眼中闪过懊恼和嫌恶。   刚刚回眸一瞥,那个遗世独立的背影像极了那个人,他跑上前去看,正捕捉到他唇角噙笑的一瞬间。   那一霎那,他仿佛又看见记忆中那个霞明玉映,一笑生花,宛若谪仙般的男人。   可当白岐回头,吕景殊的情绪瞬间降到冰点。   不是他。   孟子唯素日里的找茬让吕景殊记住了他的‘无耻’。   吕景殊沮丧又自我唾弃,自己竟将那人和‘孟子唯’相比,他们二人哪有可比性?   午休的球赛,陆卯狂虐高三五班,独领风骚当之无愧的全场MVP。   陆卯身上汗津津的,可眼睛却亮的惊人,笑的酒窝身陷,引得不少女生围观拍照。   陆卯肩上搭着毛巾朝白岐跑来,“碾压,帅不帅?”   “不错。”不懂篮球,尚在学习中的白上神矜持的回了两个字。   “下回你也上,咱俩挑他们一队。”陆卯牛气哄哄的道。   “……好。”   下午第一堂课原本是音乐课,可是来的却是班主任。   “你们音乐老师有点事,他的课改上数学。”   班内顿时‘嗷嗷’一片惨叫。   班主任用三角尺拍拍桌面,开启彪悍模式镇压班内一群想上天的泼猴。   “都高二了,再苦也不过一年半,上了大学随你们野!”   ……   伴着一屋子的嘤嘤叫苦,班主任一如既往的开始课前三分钟‘洗脑’。   身为一名学渣,原主的座位是最末一排靠着窗,这也方便了白上神走神打盹。   ‘宿主,你自暴自弃了?’黑七问。   ‘本上神在酝酿。’   ‘呵呵。’酝酿个鬼,黑七才不信他的鬼话。   “孟哥。”前排的男生偷偷递来一个魔方,指指最前排的陆卯说,“陆卯给你的。”   白岐望向陆卯,陆卯从桌抽屉中拿出一个相同的魔方,用口型无声的说,‘买篮球的赠品,一人一个。’   “……”白岐默了片刻才拿起魔方。   ‘陆卯不会对原身有情吧?’   ‘不要用你有色的眼神去看别人,世上除了基还是有直男间的兄弟情的。’黑七道。   ‘本上神基吗?’白岐问。   ‘……你不基。’你荤素不忌,更没下限。   “孟子唯!”台上的班主任将一截粉笔头当暗器砸来。   “站起来,回答第二小题!”   ‘??’白上神茫然,什么第二小题?   ‘选B。’黑七提示。   “B!”白岐。   “……”涌到嘴边打算训斥的话顿时哽住,又咽了回去。   良久,班主任才憋出一句,“瞎蒙的?”   “……”白上神默。   班主任脑袋一抽抽的疼,“坐下吧坐下吧,找时间赶紧把你那脑袋染回来。”   “……是。”   讲台上老师讲的唾沫横飞,底下,白岐眼睛貌似盯着黑板,但两只手却藏在抽屉里‘唰唰’玩着魔方。   什么圆锥曲线,空间向量,原谅他真的听不懂。   辛苦的熬到下午的课程结束,白岐简直去了半条命,比闭关打坐两百年还累。   下午餐厅菜单上有排骨,下课铃刚响,陆卯便拉着白岐朝餐厅冲。   “子唯,咱俩长得都好看,一会咱嘴甜叫几声漂亮姐姐,让打餐的大妈帮咱多打一点。”   “不要。”白岐无情的拒绝。   他堂堂一个上神,叫一个凡夫俗子姐姐?本上神不要脸吗?   “别介啊,排骨~香喷喷的糖醋排骨!”   “龙肝凤胆也不叫。”   “子唯~”陆卯推搡着白岐不停的求饶哄骗。   “砰!”被推的踉跄一步的白岐撞上一人。   白岐抬头,看见了吕景殊棺材板似的脸,再低头,自己的脚正踩在他的白球鞋上。   “吕景殊!?”陆卯大叫一声,跟着火速拽回白岐‘蹭蹭’退后撤出危险地带。   周围的人也默默离远了点,以防溅一身血。   ‘孟子唯’跟吕景殊的那点恩怨全校人人皆知,那可是‘不死不休’的仇啊。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陆卯‘恶人先告状’。   吕景殊面无表情的盯着白岐,白岐则淡然的回望着他,路人脑补着‘火花带闪电’的特效。   “怂什么?”白岐一巴掌拍在陆卯后脑勺上。   “你一日是我的兄弟,我便护你一日,谁敢欺你一下便是在我身上戳刀子。”   白岐傲然的盯着吕景殊,将原主的傲慢,不驯,张扬,演的十成十。   吕景殊身子一颤,眼中闪过愕然。   ……   ‘你是本王的男宠,只要本王宠你一日,你便是本王心中的一块肉,谁若欺你一分就是在戳本王的心。’   ‘若别人欺你你尽可报复回去,有本王在断不会叫你委屈。’   ……   见陆卯还在防贼一样防着吕景殊,白岐拎住他的校服后衣领朝餐厅中拖。   “不打架啊?”陆卯呆呆的问。   白岐睨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知难而退,避其锋芒,在精神上鄙视他吗?”   “啊?”   “回头出了校门,再拿麻袋套他。”白岐补了一句。   “……”陆卯。   ‘宿主。’黑七狐疑的开口猜测,‘陆卯不会是你男人吧?’   ‘……你短路了还是中病毒了?’   不是吗?黑七半信半疑,‘可你对他很包容。’   ‘这孩子挺有意思的,本上神瞧着顺眼,照顾一下也无妨。’   像第一世的闻人余柏,第二世的褚竞,谢文岩他们,还有第三世的吕郝明,他待他们都不错,只是他们对他的胃口罢了。   黑七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不再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   ‘扒衣服。’黑七脱口而出。   ‘……’白岐。   ‘色球儿!’   被留在原地的吕景殊望着前面打闹的二人,眼中一片如墨般浓郁粘稠的黑暗,幽深冷寂的让人骇然。 第83章 学霸他疯了三   上一世,吕景殊还是霍渊时, 平定诸国, 称帝十四年, 本该人生得意,风光无限,而他却似日日在地狱中煎熬。   他因一己私欲犯下一件错事, 却用了后半生来偿还。   霍府被抄, 他痛恨闻人仟, 誓要跟他不死不休。   但后来得知霍府叛国是真,他不禁一时慌了神, 霍府罪证确凿按律的确当斩, 但在情感上, 闻人仟的确是下令抄斩霍府的刽子手。   外人皆道, 闻人仟阴毒狠辣,是人中恶鬼,但一日日相处下来, 他却看到了不同外人所传的他。   他才华横溢, 足智多谋,以一人之智运筹帷幄解了当时南丘国四面楚歌的危机。   或许在那时, 自己已悄悄的爱上了他,只是不愿承认。   他恨他‘四处留情’的风流, 嫉妒所有靠近他的人。   长久的压抑让他疯了, 因此他做出了让自己悔恨余生的决定, ——他谋反了。   既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那自己偏做他一人之上的皇。   但是结局,他赢了天下,却唯独输掉了他,输掉了自己唯一想拥有的他。   他身穿千斤重的皇袍,坐在冰铸的龙椅上俯瞰着天下,每一时每一刻都承受着锥心之痛。   每每闭眼,脑中都是他病入膏肓,卧病在床的画面,他盯着他,眼中尽是失望和仇恨。   可他不敢死,他怕他‘黄泉路上不相见’的诅咒,同样也在赎罪。   十四年后,他终得解脱,临了前他不断乞求上苍再见他一面。   再睁开眼,他已身在当世,自己也成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惊讶当世‘飞天遁地’的神奇,而后又憧憬,是不是上苍听见了他的祈祷?闻人仟是否也在当世。   吕景殊一直在寻找,可十几年了,当初的憧憬也逐渐蒙上黑色,他快绝望了。   难道是上一世的折磨还不够他赎罪吗?   闻人仟,你在哪?   一中男寝四零四房间。   靠窗床位上铺,白岐背靠着墙捧着手机正在刷一个单机游戏。   陆卯端着脸盆肩搭毛巾,踢着人字拖‘嗒嗒’的从洗漱间回来了,不看脸,妥妥的一邋遢糙汉。   “陆卯,听说你和孟哥下午跟一班的吕景殊干架了?”下铺的梁羌问。   “以讹传讹你也信?”陆卯翻白眼。   “早跟你说是假的。”同寝另一人翟一辉道。   “真打架了他们还能回来?早去校长室喝茶了。”   吕景殊人帅,智商高,把一中的女生迷的都晕头转向,因此,他在男生群中人缘便不咋滴了。   但因吕景殊人又冷又凶,打架也狠,敢找茬的除‘孟子唯’外寥寥无几。   四零四寝三人聊着聊着话题偏向了吕景殊,白上神听了一会后问,“你们知道吕景殊的背景吗?”   “有钱。”   “大土豪。”   “他上下学都有司机来接。”   “据说,他爸是挖矿的,钻石翡翠他都用来当弹珠玩。”   “也有版本传言他其实是黑道上的太子爷。”   ……   “……”白上神。   “……”黑七。   感觉更乱了。   原主记忆中和吕景殊有关的占很多,但全是受虐和即将被虐的回忆,有关他背景的一件没有。   ‘蠢!’白上神吐槽,‘收拾人家前也不调查一下,活该被虐。’   ‘你和人干架前还做调查?’黑七问。   ‘自然。’白上神回答,‘本上神一旦寻仇一向斩草除根。’   ‘……’社会我上神。   翌日早上。   白岐捧着一杯豆浆从餐厅出来,磨磨蹭蹭的朝高二教学楼区晃去。   陆卯口中咬着个肉包子狂奔追上,像只猫一样跳起撞了下白岐的肩,“上课了。”   “课前五分钟提问单词。”白上神幽幽回道。   陆卯顿住,想起昨天的单词自己压根没背,于是步伐也慢了下来。   俩人拖沓着往班级走,中途却碰见了刚来校的吕景殊。   梧桐树下,少年身姿挺拔,气势沉稳内敛,带着远超年龄的成熟,缺少了同龄人的青涩和活力。   陆卯绷紧身体,本以为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谁知白岐竟目不斜视的和吕景殊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   已经在四处找砖头的陆卯懵了。   吕景殊脚步微顿,回头望向那个渐远的身影,眉间微蹙。   “子唯,你有点和平常不一样了。”陆卯说。   “哪不一样?”白岐问。   “呃——平和了很多,平日你看见吕景殊,不是讥诮嘲讽,就是在喊打喊杀。”   陆卯说着便又笑了,调侃道,“你不会被哪路的孤魂野鬼或仙家大能夺舍了吧?”   ‘!!’黑七。   白岐喝下仅剩的一口豆浆,随手将纸杯捏扁抛入垃圾桶中,“毕业了也别打职业篮球了,去演戏吧。”   陆卯本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听见白岐的话不禁挠挠头一脸傻乐。   俩人晃悠悠回到班里,虽躲过了单词抽查,但也因迟到被狠狠训了一顿。   上课时,白上神照例用书本作掩护趴在桌上神游天外。   ‘原身上回成绩排名第几?’白岐问。   ‘班排名第一,校排名十五。’黑七回答。   ‘倒数?’   ‘正排名你信吗?’   ‘……’白上神。   白岐琢磨了一会后又道,“下周二小考,将原身的排名前进五十名左右。”   见识了现代课程的恐怖程度后,白上神已‘自暴自弃’,打算堕落一回借助黑七作弊。   ‘我能帮你全科满分。’黑七自信满满。   ‘从倒数第一一跃变成正第一,有几个会觉得当中正常?’   ‘……’被鄙夷智商的黑七。   ‘成绩的事不急,循环渐进慢慢来。’   ‘……听你的。’   白岐趴了一堂课,下了课,就在他百无聊赖昏昏欲睡时,班内一个女生从外跑回来坐回座位上便开始哭。   原本嘈杂的班级顿时静下,所有人都目目相觑不明情况。   “崔宁,你哭什么?”翟一辉上前问。   崔宁不应声,只是趴着痛哭不止。   “是一班的人!”和崔宁一起回来的女生愤愤的道。   “崔宁往一班校草吕景殊抽屉里塞了封情书,结果却被他们班体委拆开当着全班念了出来。”   一番话气的全班人直拍桌子,个个义愤填膺。   于是班内男生一个个拿上桌腿扫帚和拖把,叫嚣着要去弄一班的体委。   “上课了都干啥呢!上梁山还是上天!全当自己是窜天猴啊!?”一声狮子吼,人称母暴龙的班主任来了。   “……”全班学生。   第N次班级大战计划在暴龙的狮子吼镇压下‘胎死腹中’,但一班的渣渣体委却不能不教训。   如果把学校比作一片森林,那每个班都是一个种族领地,平日不管怎样闹,一旦有矛盾,肯定团结一起一致对外,也许每一个学校都是如此。   青春期有个暗恋啥的很正常,但一班体委偷拆不属于自己的信还当众念出来,这就有点恶劣了。   第二堂课下课,陆卯和几个同班男生离开,临快上课时才狂奔回来,笑的一脸奸诈和得意。   “下节一班体育课。”陆卯得意的向白岐炫耀自己的‘无耻’计划。   “我们翻窗偷偷溜进一班,把一只老鼠放到刘柏饭盒里,而且特地盖在米饭下面。”   “等到中午,他饭吃到一半时……”陆卯捂着肚子狂笑。   “……”白上神。   ‘……呕!’臆想到画面的黑七。   ‘刘柏,是那个常常在原主寻衅吕景殊时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人?’白岐问。   ‘是,他跟吕景殊同班,是一班的体委。’黑七回答。   ‘是他呀?’白岐拖长的尾音让黑七不由得抖了抖。   ‘……’上神爸比,你想干啥?   刘柏不住校,他的午餐一般都是自带盒饭。   中午,像往常一样呆在班里用午餐的刘柏吃了一半吃出个老鼠,差点将他吓疯了,惨叫着抛出饭盒扣在了一人身上。   刘柏吓的不轻,下午的课也上不了了,一直霸占着厕所狂吐不止。   正是上课期间,刘柏两腿虚软的蹲在厕所一直吐,明明已吐不出东西了,但仍旧不停的干呕着。   干呕了半天,刘柏一脸菜色,哆嗦着腿慢慢站起想到水池前漱漱口,谁知刚拉开门,一件校服从天而降兜住他的脑袋。   用校服罩住刘柏,白岐抬腿将他又踹回厕所蹲坑,跟着就是拳打脚踢一顿胖揍。   前四世,要么位高权重,要么本身是个战斗渣的弱鸡,四世没干架的白上神表示手很痒。   ‘……’黑七。   把刘柏暴揍一顿后的白岐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校服,神清气爽的打算撤离‘作案现场’。   然而,就在他转身开门时,却看见一个不速之客——吕景殊。   吕景殊杵在厕所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白岐。   ‘小——七!!’   ‘……抱歉。’黑七心虚,它只顾看戏了。   白上神盯着吕景殊看了半响,突然出手,蓦地揪住他的领口将他墙咚在了墙壁上。   吕景殊面上一黑,刚要下狠手反抗,白岐已屈膝顶在了他下身某处。   “!!”吕景殊。   该死!!吕景殊眼中的杀气和戾色已经藏不住了,这让白岐不禁有点意外。   这种血腥的气息除非真见过血,否则装不出来。   “小狼崽子。”   白岐轻飘飘的一句打趣让吕景殊从袖中滑到掌中的匕首又停下了。   白岐靠近吕景殊,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顿时让他僵住了身体。   “今日权当自己瞎了,闭上你的嘴,否则……”   话留一半,白上神轻薄的捏下他的下巴,随后含着笑松开手离开了。   白岐走了,吕景殊却仍僵硬的倚着墙上,表情呆滞恍惚。   微凉的指节擦着下巴时留下的触感,还有那一声似笑非笑的‘小狼崽子’,慢慢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 第84章 学霸他疯了四   高二一班的体委上厕所时让人打了的消息, 飞快的传遍全校, 人人化身福尔摩斯推理着谁是‘罪犯’。   刘柏母亲可不是善茬, 得知消息后立即跑来哭天喊地一番大闹,嚷嚷着要报警。   校方头痛不已, 全校广播通缉,表示打人事件影响很恶劣,警告‘凶手’坦白从宽, 否则等查出真相不但个人档案记大过,还得退学。   课余时间, 白岐正翻着一本热血漫画, 陆卯拖着凳子凑了上来,眼睛冒光的盯着他。   白上神余光瞥了他一眼, “你鬼上身了?”   “是不是你?”陆卯压低声音问。   “??”   “一班的刘柏啊,是不是你打的?”陆卯问。   “不是。”淡定的扯谎。   “我不信。”陆卯道。   白岐合上书,嘴角噙着冷笑用书拍上他的脸,“既不信,那你来问的意义在哪?”   “……”陆卯。   在厕所揍刘柏时白岐特地控制了力道, 他虽将人打的鼻青脸肿,一副要魂归天外的惨样,但其实一根骨头也没断。   可即使筋骨上没事,但被挑着穴位打的肉体上也得疼上一阵, 足够一个高中生受的了。   厕所打人风波一直闹了几天, 白上神也迎来他‘神生’中的首次考试。   原本还想试着勉强挣扎一下的白上神, 半小时的审题中却只填上了姓名和班级, 最后气馁的向黑七求助。   翻身农奴把歌唱~~无比愉悦的黑七自带BGM华丽出场。   ‘……’黑线的白岐。   仇记下了,早晚收拾它。   以黑七的智能,对付一个高中小考无异于杀鸡用牛刀,它能给出试题十全十美的答案。   但白岐却只要前进五十名,于是黑七不得不计算以往全校排名分数,得出一个平均值,最后算出此次白岐应得的分数。   黑七将总分匀给各科,然后开始根据试卷小题的分值答题。   铃声响起,答卷时间到,白岐尾随其他人将地理卷子交了上去,班里三两成群聚在一起对着答案。   “啊啊!”陆卯像只废狗一样瘫在桌上惨叫。   翟一辉踹了他桌腿一脚,“你鬼叫什么鬼叫?地理你最擅长了,装个毛?”   “下午啊!”陆卯哭唧唧,“英语啊~~”   “……”翟一辉默,全班都晓得英语一向是陆卯死穴。   “子唯,你去哪?”见白岐离开,陆卯叫道。   “厕所。”   “我也一起。”陆卯原地复活,赶忙追上。   “……”全班人。   一起上厕所啥的,咦~~辣眼睛的小基情。   两人一块上厕所的路上,陆卯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聒噪的像一群苍蝇‘嗡嗡’吵的白岐头疼。   拐弯进厕所时,白岐一时不察迎面和一人撞到一起。   是吕景殊。   ‘怎么哪哪都有它?’白上神无语。   吕景殊见撞上来的是白岐,眉间顿时拧起,眼中闪过抹焦躁和不耐,“滚!”   以前他当孟子唯是跳梁小丑,不予理会,而现在,他讨厌他,嫌弃他,——怕他。   每当看见他,自己脑中都会闪现闻人仟的种种,那是他最珍贵的回忆,怎能跟一个‘害虫’有所联系?   白岐淡漠的扫了一眼吕景殊,“滚哪去?厕所是你家啊?”   盯着吕景殊细细打量几眼,白岐突然凑上前,语气暧.昧轻佻,“生气了?讨厌我?”   “……”吕景殊。   “呵!像只不乖的猫儿一样,张牙舞爪的让我想扒光你。”   “!!”陆卯。   “!!”四周的学生。   校草……让人调戏了?   无视目露凶光的吕景殊,白岐直起身给了陆卯一个眼神,“走了。”   俩人一前一后朝厕所走去,和谐的让吕景殊觉得刺眼,本能快过理智的上前扣住白岐的肩。   白岐眼中寒光一闪,反身掰开吕景殊的手,同时抬起脚凶狠的踹去。   “啊!”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吕景殊跟白岐在走廊上打成一团,吓的围观的同学不断后退以免被误伤。   陆卯想上前帮忙,结果被吕景殊一脚踢中肚子,扭曲着脸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砰!”白岐被钳制住压倒在地上。   白岐目光森冷的瞪着吕景殊,吕景殊心中一颤,力道不由松了一瞬。   白岐看准时机,屈膝顶开吕景殊,同时一拳狠狠砸上他的脸。   “停手!不许打架!!”教导主任匆匆赶来。   校长室。   白岐揣着兜一脸无所谓的靠墙站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而吕景殊则站在一旁,和他相比狼狈不少,眼睛青了一拳,嘴角也有淤青和血。   吕景殊黑着脸,气势阴郁凛冽,唬的校长一时都不敢吭声。   明明可以揍他一顿的,为什么临了却收了手!?只是一个‘害虫’而已,即使杀了也无妨!   正当教导主任喋喋不休的训斥着白岐时,校长室的门被重重撞开,一个中年人从外面匆匆闯进来。   看见吕景殊脸上的伤后,中年人表情骤变,算得上凶狠的瞪向白岐。   “啧,靠山来了?果真是土豪。”白岐一副‘见世面’了的感慨。   中年人恼怒,“你——”   “老张。”吕景殊漠声叫住中年人。   中年人闭嘴,但看着吕景殊的脸又气不平,“校长,这件事必须得严肃处理!”   “是我先动的手。”吕景殊道。   “……”老张。   “……”校长和教导主任。   听了一通训的白岐哈欠连天的出了校长室,懒洋洋像只倦了的小狐狸,虽然疲惫但仍狡猾危险。   以吕景殊的背景,想对‘草根’白岐公报私仇太简单了,可是他并没有,这倒让白上神颇感意外。   白岐仰头看眼天空,阳光下的他眯起眼睛,左手习惯性蹭蹭鼻子。   无意间的小动作却让吕景殊瞳孔蓦地收紧。   “小崽子,回见。”白岐含笑冲吕景殊招招手,随后干脆的离开。   白上神素日里虽常常噙着笑,但了解他的黑七却晓得,即使眼前人装的再温文儒雅,里面却是黑的看不见心。   人家都是外冷内热,而他却是外暖内冷,傲慢薄凉,狠起来敢毁天灭地的那种。   目视白岐走远,吕景殊开口漠声吩咐,“让人查一下他。”   “是。”   在白岐回去路上,一直焦灼等待的陆卯立即围上前去,“他们有为难你吗?你会不会被退学……”   白岐伸手堵住陆卯侈侈不休的嘴,然后又将沾上口水的手在他身上擦了擦,“下周全校大会上做检讨。”   “不开除?”   白岐睨了他一眼,“很失望?”   陆卯咧嘴傻乐,“我高兴!”   回班级途中,白上神一路上收获无数古怪的目光,而且其中多数都是女生。   “我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白上神茫然的问。   “有啊。”陆卯点头。   “你把咱一中的校草吕景殊打破相了,犯了众怒呗。”   “……”白岐。   “我本身也不丑啊。”白上神吐槽。   “你是不丑,但你是学渣加混混。”陆卯直言道。   “吕景殊比你帅,成绩比你好,家里比你有钱,你把他打了,而且还打的脸,你惨喽。”   “!!”白上神。   本上神堂堂一个万年的大神,在一群凡人眼中竟如此一无是处!?好气!但还是得保持上神该有的风度。   黑七‘……’宿主的黑暗值和怒气值仍在飙升中。   晚上,吕家。   吕景殊走出浴室,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敞领睡衣,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滑过锁骨和胸口没入睡衣中。   如若此时有人看见眼前的美男出浴图,一定喷着鼻血扑上去将人强硬压倒。   当然,前提是在将人扑倒前自己还囫囵的活着。   吕景殊坐下,打开电脑邮箱,一封新邮件尚未阅读。   孟子唯的背景很干净,和很多普通人都一样,并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查他的资料很容易。   吕景殊打开邮件,里面关于孟子唯的信息十分详细。   父母离异,父亲彩票中奖,搬来K市生活;后来孟子唯一直被欺负,性格大变……   当看到不久前,孟子唯在一个酒吧被人捅了一刀时,吕景殊手不由一抖,杯中的茶洒了一身。   两眼死盯着那个日期,那日他在校园见到了他,不像是受过刀伤的样子。   可他也相信这份资料的真实性,难道那日他一直在撑着?   吕景殊看着电脑,但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透过那份资料看着什么。   一中四零四寝。   白岐咬着笔端陷入久久的沉思中,不明情况的还以为他在思考‘维护宇宙和平’的严肃事情。   而事实上——   ‘七,检讨怎么写?’   ‘道明事情经过,再认个错,最后总结个感想。’黑七回道。   ‘……’依旧不懂。   黑七将注意力从游戏中分散出来,‘你没认过错?’   ‘都是几千年前的旧事了,后来本上神修为高了,便没人再敢揪我的错。’白岐一副‘我强我有理’的样子。   ‘……’是揪你错的人都被你砍死了吧?   白岐一直纠结到熄灯也没憋出一个字,最后干脆撂下笔不干了。   ‘你替本上神写个检讨,明天给我。’白岐吩咐黑七。   “!!”凭啥!!自己偷懒却压榨着它?   ‘二斤松子。’白岐开出条件。   “……”黑七默。   良久,‘五斤,剥壳的,少一两都不干。’   ‘成交!’   ‘??’总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第85章 学霸他疯了五   各校大会流程都是千篇一律, 毫无新意,领导们粘贴复制般的讲话, 跟几优等生代表神雷同的演讲稿。   关于一班体委刘柏厕所被打一事, 校领导们临了又‘旧事重提’, 威逼利诱想将凶手‘套路’出来。   但咱白上神是何等毅力?即使被逮了也只会拒不认账, 何况是‘自首’?   大会到收尾时, 高二部教导主任挺着个将军肚上台, 眼睛狠狠瞪了一下七班的位置。   “上周, 高二部发生一件学生打架事件,问题很严重……”   教导主任唬着脸一番长篇大论的训斥,都快赶上某神的检讨稿了。   万众瞩目下,白上神淡定的走上台, 银灰色的发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一双含笑的柳叶眼让一群女生不禁小鹿乱撞。   上台后,白岐握住话筒‘喂喂’试了几声音, 不明情况的还以为是在开演唱会呢,看的人一脸黑线。   “那一天上午,地理收卷后……”   白岐刻意压低的嗓音温柔又有磁性, 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双目含情,唇角噙笑,撩的下面的人面红耳赤。   原来——那个‘臭名昭著’的小混混也蛮帅的嘛。   面无表情的盯着某上神开启狂撩模式的吕景殊, “……”   白上神叙述着那日整件事情的始末, 从地理收卷, 到和陆卯结伴上厕所,再到跟吕景殊的意外碰撞。   洋洋洒洒两千字,仍未点到检讨的主题。   “孟子唯同学,简明扼要!”教导主任出声呵斥。   白岐扫了眼台下,收起演讲稿揣回兜里,“孟子唯错了。”   黑七‘……’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错哪了?”   “不该调戏吕景殊说扒了他,打架时更不该打脸,打的破了相结果得罪了全校的女生。”   台下一阵哄笑,口哨声,叫喊声一片,现场乱做一团。   “孟子唯同学!注意你的态度!!”   “吕景殊!”白上神朝一班的位置看去,语气云淡风轻,眼神却肆无忌惮,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慢。   “小生向你检讨了,下回一定注意。”   台下‘嘘’声一片附和着显得闹哄哄的,而台上的校领导一个个气的脸都青了。   大会以笑话般的闹剧结束。   回班时,四零四寝的四人全聚在了一块。   “牛掰了!”梁羌竖起拇指。   “当时教导主任一脸屎色,哈哈!”陆卯乐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四人闹着往高二部走,谁知在楼梯口处竟跟吕景殊冤家路窄的撞上了。   看见白岐,一班人如临大敌,迅速围上护住自己班的吕景殊。   跟上来的七班人也火速上前,一个个气势汹汹战斗值飙升,势要力挺七班。   两班人狭路相逢,剑拔弩张,‘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形势一触即发。   就在两班人用眼神厮杀时,白上神和吕景殊淡定的上了楼。   “……”众人。   两人踩着阶梯走的不疾不缓,画面看似和谐,但一群吃瓜群众却硬是脑补出二人间的杀气交锋。   “小鬼,很得意?”白岐问。   “不至于。”吕景殊漠然回道。   “有靠山有背景真不错。”   “的确。”   ……   三楼,白岐停下脚步结束尬聊。   “小鬼,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白上神和风细雨的回眸一笑,温和儒雅,随后回了班。   “……”吕景殊。   因检讨事件让白吕二人‘矛盾’升级,在全校同学眼中,他二人的恩怨已是‘不死不休’。   因七班跟一班的位置一个在楼层南,一个在北,于是有人戏称白岐跟吕景殊二人是‘南皇北王’,或‘南鬼北煞’。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他们二人一见面便是修罗场。   上回的小考成绩出来了,白岐校排名前进五十四,班排名前进五,因此班主任大大夸奖了他一番。   白上神趴在摊着试卷的桌面上,手握着圆珠笔在草稿纸上来回涂涂画画。   ‘宿主,庞枢今生会是什么身份?’黑七问。   ‘不晓得。’白岐回道。   ‘你不急?’   ‘急他会出现?’白上神反问。   ‘……’黑七。   ‘而且——’白岐停顿一下,‘你确定他跟上来了?’   ‘!!’哈!?庞枢没跟来?真的假的?   白岐淡漠的盯着手中的笔,眼神深邃,黑七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下课了。   “子唯!”老师刚离开,陆卯便朝后面冲了上来,“体育课体育课,陪我打球!”   “不。”白上神无情的拒绝。   “打球嘛打球嘛……”陆卯唧唧喳喳闹个不停,“和别人打一点挑战都木有~”   梁羌和翟一辉相互看一眼,跟着一左一右凶狠的勒住陆卯的脖子,“看不起咱们兄弟?”   “哪有!”陆卯叫道。   梁羌和翟一辉刚想夸他识相,结果陆卯又不上一句,“实话实说嘛。”   “……”梁羌,翟一辉二人。   “收拾他!!”   白岐被陆卯一半撒娇一半耍无赖的拽走,等七班内都走光后,吕景殊推门进来。   吕景殊无视周围,径自走向最末一排白岐的座位。   桌上还摊着一张四十五分的卷子,卷子下盖着一张草稿纸,上面用圆珠笔画着一朵盛开的合欢花。   吕景殊的手有点抖,他将草稿纸抽出,一首诗题在花下,字体笔走龙蛇,金钩铁划入木三分。   ‘暖风渡满庭,青帘湿雨露,花开合欢意,不羡相思树。’   和记忆重叠的字体和诗让吕景殊顷刻间红了眼睛。   球场上。   白岐在陆卯,梁羌和翟一辉的围堵下上演一个零失误的完美扣篮。   女生们的呐喊让陆卯气馁不已,三打一仍被狂虐,难道自己根本没打篮球的天赋?   陆卯陷入自我怀疑的纠结中。   白上神撩起额前垂下的头发,微微一笑,撩的一群女生心猿意马,两眼冒光。   一不犯规,二把球投篮里,了解了篮球规则后的白上神表示,篮球啥的so easy~~   即使是具凡体,但对拥有神魂的白上神而言根本毫无难度。   “不打了,不打了。”累的气喘吁吁的翟一辉不干了。   明知打不过他才不上赶着找虐呢,他又不是抖M。   “你开挂了啊?”陆卯躺在地上恹恹的问。   白岐微笑,淡然的吐出二字,“天赋。”   陆卯三人“……”   “孟同学。”崔宁上前一脸羞涩的将一瓶水递给白岐。   陆卯等人见状立即怪叫着起哄。   “崔宁,你不是喜欢校草吕景殊嘛?移情别恋了?”   “啥叫移情别恋?会用词吗?顶多是知难而退。”   ……   周围的调侃声让崔宁的脸红的像快要滴血一样,眼睛仓皇的盯着地面不敢朝白岐看。   白岐给面子的接了水,“谢谢。”   “孟……孟同学。”崔宁小声开口。   “陆卯偷偷告诉我了,刘柏是你打的,谢谢你帮我。”崔宁说完便跑了。   “……”白岐。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揍刘柏纯属是因自己看他不顺眼而已啊。   “不错嘛。”陆卯上前圈住白岐的肩暧.昧的冲他挤眉弄眼。   “有希望凑成咱们班第一个班对。”翟一辉插嘴。   白岐瞥了二人一眼,“小生还小,早恋是不对的。”   “……”陆卯等人。   ‘……’熟知白上神真正年龄的黑七。   远离八卦人群的白上神在一棵树下坐下,脱掉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了肩上。   黑七扑扇着翅膀落到白岐肩上,气哼哼的一副情绪很不稳的模样。   白岐上下狐疑的打量了它几眼,‘气性很大呀?’   ‘碰个两个用弹弓打我的熊孩子。’黑七憋着火气回道。   白岐摸摸它的羽毛,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哪了?’   ‘本智能跑的快,只是掉了几根羽毛。’   因为校园不允许养宠物,所以白岐不能随时随地带着黑七,只能‘放养’。   ‘你的桃花开的可真旺。’显然刚才崔宁的事它也看在了眼中。   ‘前有潘晓静,凤宇明,后又有许香荷,今生又来个崔宁,你本体是棵桃树吧?’   ‘……’白上神。   ‘仰慕本上神的人能从下界一直排到上界,喜欢上本上神只能说明他们还不瞎。’   “……”白渣渣的自恋已经突破下限了。   陆卯狂奔而来,跟着呲牙咧嘴的从怀中拿出两个冰棍,“冰死本帅哥了。”   “哪来的?”白岐有点意外。   “刚才偷偷溜到小卖部买的,翟一辉他们也有。”   白岐接过冰棍拆开,他挺喜欢这种冰冰凉凉,口味又多的小零食的。   “一会你陪我再打一场呗。”陆卯不服输的邀战。   白岐瞥了他一眼,摇摇手中的冰棍问,“贿.赂?”   陆卯傻乐,深陷的酒窝看的白岐手痒,忍不住伸爪捏了一下,“一根可不够。”   “十根。”陆卯加价。   “二十。”   “你不害怕拉肚子啊?”   “分批付款。”白岐道。   “行!”二十根冰棍而已,陆卯表示不差这点钱。   “陆卯!孟子唯!”一声怒吼响彻整片操场。   体育老师撸着袖子,两眼喷火的盯着二人——手中的冰棍。   “……”白岐。   “……”陆卯。   完蛋了,只顾闲聊忘记侦察‘敌情’了。   “上课期间,哪来的冰棍!?”体育老师咆哮。   陆卯扁扁嘴小声开口,“我说天上掉的,老师你信么?”   “……”体育老师。   白岐平静的又咬了一口,‘青春啊~’ 第86章 学霸他疯了六   体育课中偷吃的白陆二人被狠批一顿, 被罚课后打扫操场,白上神全程冷漠脸jpg。   下课后,白岐和陆卯一人一把扫帚, 在翟一辉跟梁羌的‘善意陪同’下慢吞吞的清扫着垃圾。   “明明你们是同谋, 怎么不罚你们?”陆卯抗议。   “因为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防着呢,哪像你们俩明目张胆的好像生怕老师看不见一样。”梁羌吐槽。   “不气不气哈。”翟一辉拍拍陆卯的肩,“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淡定。”   “少鬼扯!本帅哥先把你这个人形垃圾清扫了!”   陆卯和翟一辉闹成一团, 踉踉跄跄的撞向白岐, 白岐敏捷的闪身躲开, 二人扑空蓦地朝地上摔去。   眼看陆卯的帅脸要着地,白上神猛地抽出扫帚挡在他身前, 稳稳护住他的身体。   跟着棍身一使力, 将两人又掀了起来。   “……”陆卯三人。   “高手。”   “大佬。”   ……   白上神把扫帚当□□使,帅气的挽出一串连招, “干活!再闹就打趴你们!”   ‘……’装X遭雷劈的白渣渣。   不远处,吕景殊两眼直直的盯着白岐,眼中酝酿着的晦暗让人震悚骇然。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连招, 可他认得出来, 那是上一世他霍家的枪法。   在摄政王府时, 他常在一园合欢树下用玄疾黑云枪练武, 因当时闻人仟的身体问题他也从不防他, 他问什么自己都会和他讲。   闻人仟的枪法是自己教的, 他能一眼认得出来。   若说草稿纸上的诗和字迹是巧合,素日里的一些小习惯也是巧合,那此时眼前的霍家枪法呢?   当巧合太多了,便不会再是巧合。   吕景殊压制着频率幅度都剧烈的心跳,大步走向白岐,一把攥住他的手臂。   你是谁?   你是闻人仟吗?   你——是否还记得我?   ……   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堵的心脏都快爆炸了,两眼也因亢奋而变得通红。   可他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的眼中跟冲上来找茬没两样。   白岐眯起眼睛,手腕翻转灵活的挣脱束缚,手中扫帚蓦地击中吕景殊的腹部,将他击退一定距离。   在吕景殊反抗前,白岐快速跟上,又是一棍抽向他的腿窝,吕景殊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白上神居高临下的盯着吕景殊,用扫帚棍嚣张的抬起他的下巴,“小鬼,找死啊?”   吕景殊不吭声,只是贪婪的盯着白岐,眼中似有黑色火焰在燃烧,病态的痴癫模样有点吓住陆卯几人了。   “他……他疯了?”   吕景殊拨开扫帚棍,像只猛兽一样冲上前双臂紧紧锢住了白岐的腰。   白岐被冲撞的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摔去,再加上吕景殊压上来的重量,差点折了自己老腰。   吕景殊将脸埋在白岐怀中,扑面而来熟悉的冷香刺激的他的灵魂都在因此而战栗。   闻人仟,我的王爷,我的阿仟……告诉我,是不是你?   背部摔地的痛让白上神黑下脸,他屈膝踹向吕景殊想将人踹开,可不管他怎么打对方都死缠着不撒手。   “日.你XX!”白岐爆粗口。   在陆卯翟一辉几人的帮忙下,白岐挣脱吕景殊的束缚,发了狠的暴揍他一顿。   将人揍得鼻青脸肿后,白上神青着脸扶着后腰一瘸一拐的走了。   ‘MMP!吕景殊简直有毒!无解的那种。’   吕景殊仰躺在地上,两眼却死死盯着白岐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敛回目光望天,蓝天白云一如他此时的心境,积压的阴云在一点点消散,虽然一身伤,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舒坦过。   吕景殊一只手遮住眼睛,笑出了声。   苦苦寻觅十几年的人竟一直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像是瞎了眼一样视而不见。   可不是正应了那句‘我隔山望海,却不知海就在身后望我’。   差一点,差一点便一世错过了。   吕景殊笑的痴痴癫癫,陆卯看的一脸惊悚,“他不会被打傻了吧?”   “糟了糟了,学霸疯了,子唯摊上事了。”梁羌。   “……”   白岐去医务室贴了两个膏药,随后才撑着腰回了班,周身弥漫着‘哥很暴躁,别惹我哥’的阴郁气势,唬的周围的人一个个离他两米远。   ‘你不奇怪?刚才吕景殊的情绪明显不正常。’黑七问。   ‘关本上神何事!?’表情冷酷无情。   ‘也许是因你的刺激而发疯了呢,所以才不管不顾冲上来跟你——玉石俱焚!’’   黑七说的义正言辞,但眼中却透着幸灾乐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表情。   ‘……’白岐。   ‘信不信本上神拔光你的毛做鸡毛掸子?’阴恻恻的威胁。   ‘……信。’暴躁中的白渣渣不可惹。   白岐把吕景殊打了,本以为又得跑趟校长室,谁知一直下晚自习都未听见广播通报叫人。   惶惶不安一天的陆卯,翟一辉,梁羌三人一脸懵。   而白上神却有些若有所思,但触及到腰上的痛处,脸又黑下来了。   翌日。   用过早餐,白岐跟陆卯一起从餐厅出来回班,刚上楼便看见七班门口围了一群人。   “有人闹事?”陆卯问。   白岐上前,班门口的人见他回来,竟都退后让出了一条路。   从打开的缺口处,白岐一眼看见人群正中的发光体——吕景殊。   陆卯一惊,立即打开战斗模式,“你快撤,我顶上。”   在陆卯眼中,吕景殊一大早出现在七班门口,肯定是来报昨日被打的仇的。   见白岐出现,吕景殊立即朝他大步走来,在一米外停下和他两两相望。   ‘对视了对视了。’紧张两人‘战局’的吃瓜群众。   吕景殊两眼凝视着白岐,黑眸中已无昨日的癫狂病态,反而平静的有些诡异,像一块化不开的墨石般。   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吕景殊开口了。   “对不起。”   “!!”众人。   “??”白岐。   吕景殊顶着一脸青紫,肃着脸一本正经的道歉,画面有点戳中白上神的笑点。   吕景殊瞄了一眼白岐的后腰,迟疑的问,“还疼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死不了。”白岐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果然是在生气。   “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   “不用。”   ‘有阴谋!黄鼠狼给鸡拜年,当中肯定有阴谋。’七班的人。   ‘被打了还道歉,一定是孟子唯用什么阴谋诡计威胁了吕景殊。’一班的人。   两班人互相提防,意识世界中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白岐不知道吕景殊的脑袋磕到哪了,一大早堵在班门口向自己道歉,可他也懒得去深究他是否有毛病。   揉着仍隐隐作痛的后腰,白岐冷着脸错开吕景殊径自回班。   黑七暗中‘啧啧’感慨,白渣渣这脆弱的‘小蛮腰’不行啊。   目视白岐回班,吕景殊眼中一抹暗芒转瞬即逝。   屏去往日的成见,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和记忆中的闻人仟在重合,为何自己现在才发现?   他不敢直白的问他是否是闻人仟,他不确定他是不是有上一世的记忆。   而且,上一世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在他病故时兵临城下,夺了他的江山,他若有记忆肯定是恨他的。   他害怕看见他眼中的恨意和决然,那样会使他发疯的。   吕景殊敛了眼中锋芒,垂首苦笑。   上一世,自己一错悔终生。   如今重来一世,因自己的眼拙不但差点错过他,还将人得罪个彻底。   吕景殊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苦.逼’的活教材。   回到座位上的白岐眼睛瞥向窗外,目光幽暗,黑七也猜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班里的人都在讨论吕景殊上门道歉的事,各种阴谋论装订在一起拍个烧脑悬疑片都不是问题。   白岐听的都嘴角抽抽,现代的孩子,脑洞大的让他也望尘莫及。   陆卯从自己座上溜到白岐桌前,兴高采烈的问,“明天放假,三天的假期你有安排吗?”   “??”放假?   ‘一中每一个月有三天假期。’黑七提醒。   假期=要回家=要见家长。   白岐怔住,他想起原主家中还有一个父亲,那种生物有点难搞……吧?   白上神是师尊领回宗门带大的,父母……原应是有的,他也记不清了。   跟着黑七轮回四世,每一世都是‘孤家寡人’,今生突然有个父亲感觉有一点点慌。   “子唯?”见白岐不吭声,陆卯推搡了他一下催促道。   白岐回神,答非所问道,“你呢?”   “我?当然是四处浪呗,难得有两天假期。”陆卯笑呵呵的回答。   “子唯,后天我到你家店里找你吃火锅吧?我馋孟叔的秘制锅底了。”   “……行。”   想着与其和孟父尴尬的单独相处,不如带上陆卯还可以缓解一下气氛,而且实在撑不住了就寻个借口俩人一块撤。   ‘宿主,你脑补太多了,不用纠结。’白岐的如临大敌让黑七很无奈。   “本上神没经验。”   他占用了原主的躯体,孟父便是他如今身份的父亲,即使谈崩了自己也不能一剑劈了他,太苦恼了。   如果孟父待原主差便罢了,可偏偏他待原主极好,这下更不能动手了。   ‘……’合着他在苦恼这些啊? 第87章 学霸他疯了七   在纠结中白上神迎来了首个假期, 下午,随着大部队出了班级离开了一中校门。   校门口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私家车,出租车停了一排排,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   告别陆卯后, 白岐拒绝路旁出租车的招揽,背着包独自走在回家的途中。   ‘你怕了?’黑七问。   ‘不怕。’怕倒不会,只是有点不自在而已。   ‘你只要不暴露,出不了事。’黑七道。   ‘本上神是怕暴露吗?’白岐淡淡的瞥了黑七一眼,‘本上神纠结的是称呼。’   ‘??’黑七。   白渣渣占用了原主的躯体,孟父便是他的父亲了,白渣渣喊一个‘凡人’爸爸……   黑七乐了, 看上神爸比喊别人爸比, 有一点点期待哟~   一辆私家车缓慢的开在路边,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慢慢腾腾的尾随在白岐的身后。   车内,吕景殊眼神晦暗的凝望着前面的人,周身气势压抑,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因此冻结了。   开车的司机如坐针毡,频频从后视镜中打量吕景殊的表情。   从吕景殊上中学时便由他担任他上下学的司机, 他当然认识白岐,毕竟揍了自己少爷两回, 且回回挂彩的那种。   吕景殊在校门口等了许久, 见白岐出了校门他立即命令司机跟上。   难道想在校外把人堵上, 杀人泄愤?毁尸灭迹??   “停车!”吕景殊冷声呵斥。   神游天外的司机本能的踩上刹车,抬首却见不知何时已挡在车前的白岐,顿时惊了一身冷汗。   白上神走到后车窗前敲敲窗,车窗打开,露出吕景殊平静如水的脸。   白岐手臂撑着窗两眼淡漠的盯着吕景殊,“跟着我干什么?”   “——顺路。”生硬的吐出两个字。   “瞎扯。”白岐才不信他的鬼话。   伸出一只手捏捏吕景殊的脸,“别耍诡计,你打不过我。”   捏脸了?捏脸了!司机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惊恐。   除了先生和夫人,记得上回敢碰吕景殊的可怜虫被拧断了胳膊,在医院躺了半年。   狠狠蹂.躏了一把吕景殊的脸,见留下一团绯色印记,白上神才满足的撒手。   在白岐对自己又捏又掐时吕景殊一声不吭,直到他停手才开口,“回家?顺路载你一程?”   “……”司机。   一个朝西,一个朝东,哪里顺路了?明明中间隔着一条浩瀚的银河系呢。   白岐盯了吕景殊半响,良久才伸出手贴上他的前额。   “……”吕景殊僵住,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体温很正常啊?”白岐纳闷,不会真是被自己揍一顿揍出毛病了吧?   “我很正常,也很清醒。”吕景殊道。   “吕景殊,咱俩一水一火,你应该知道方枘圆凿,你对自己应有个正确的定位。”   自己要虐的目标太配合了,这让他一点成就感都木有。   “不许再跟上来。”白岐弹下吕景殊的脑门,随后起身潇洒离开。   望着白岐的背影,吕景殊一只手摸上刚刚被敲的位置,面上一片暗沉的郁色。   司机忐忑的注视着后座上的吕景殊,也不敢再出声问跟不跟上去。   走了一半拦下一辆出租车,一个小时后白上神站在了原主的家门口。   ‘才四点,原主父亲应该在店里。’黑七猜测。   白岐从书包中掏出钥匙开门,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里里外外却收拾的很干净。   孟父原本也是个邋遢的糙汉,但自打和媳妇离了婚,他一人带着原主生活改掉了许多以前的臭毛病。   关门来到客厅,白岐刚摘下背包还不等坐下,一个人影便如同旋风一样从厨房冲了出来。   “我的宝贝儿子哟!!”   白上神僵硬着身体,一脸懵的被一人拽入怀中,两只铁掌‘啪啪’拍着自己的后背。   “……”懵圈的白上神。   “……”看呆的黑七。   原主父亲是个又黑又壮的男人,剃着寸头,粗壮的手臂全是肌肉,给人一种匪气很重的感觉。   在中彩票开店前,孟父只是个普通农民,闲下来时便跟同村人一块入城到工地上打工。   后来来K市盘下个店面,长年混迹于各类三教九流的人中间,因此染上了一身的社会气。   “你,不是在店里吗?”白岐敛起了外露的情绪淡声问。   “我大儿子回来,爹哪能只顾看店不管你?少挣几个不碍事。”孟父哈哈大笑着。   “爹今早亲自到菜市场挑的鱼和虾,全都活蹦乱跳的,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哦。”   “快坐下。”孟父把白岐拉到沙发上,跟着从冰箱中拿出一兜葡萄和草莓。   “累了吧?吃点水果,爹一个个挑的。”   “……”这种热情本上神有点吃不消。   因孟父的殷勤而有些手足无措的白上神最后不得不扯了句自己饿了,把孟父骗去做饭,自己才得以松口气。   然而在吃饭时,孟父又不停的替他夹菜,碗里的菜高高摞起不见下去,结果白上神吃撑了。   ‘宝贝儿子胃口真好,肯定是学校餐厅的伙食不行,熏疼。’   ‘……’胃疼的白上神。   “明天我同班同学来找我,中午打算在你店里吃饭。”酝酿了半天,那一声‘爹’到底是叫不出来。   “行!”孟父爽快的同意,“爹叫人留一间包厢给你们。”   “……”话题终结,气氛又陷入尴尬。   孟父似想到了什么,起身回屋从口袋钱包中拿出几百块钱出来递给白岐。   “钱不多,拿着明天跟你同学出去玩,不够爹再掏。”   白岐一怔,半天才回神伸手接住,“……谢谢。”   K市,吕家。   吕景殊倚坐在床上,衬衫扣子未扣,衣襟大敞,露出线条流畅的精瘦上身。   他的床上散落着许多照片,上面全是白岐的点点滴滴,上课的,偷懒休息的,打球的,很多很多。   吕景殊倾倒身体,将自己身陷在照片中,想象着白岐的气息将自己包围,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吕景殊觉得自己疯了,像是变.态一样,那种感觉让他觉得羞耻,却又兴奋。   ‘阿仟,阿仟……’吕景殊喃喃叫着。   上一世的求而不得已扭曲了他的感情,他发了疯了想触碰他,锁住他,让他的世界中只有自己。   但他不敢。   他太了解那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傲,他害怕再一次的失去他。   明明想疯狂的占有他,可在面对他时却又不得不装作一副翩翩君子的虚伪模样。   ‘阿仟,别恨我,别躲我……’否则他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前世他赢了天下输了他,而今生,他只要他。   翌日。   白岐起床时孟父已早早的出门了,冰箱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潦草的写着‘饭在冰箱里’。   白岐把早饭从冰箱中拿出来在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磨磨蹭蹭的坐回客厅打开了电视。   ‘十点了,你中午还吃吗?’眼馋叉烧包的黑七吐槽。   ‘闭嘴。’   ‘……’黑七。   白岐眼睛盯着电视,脑中却想起原主的遗愿清单,‘帮孟父找个媳妇。’   棒打鸳鸯拆情侣这种事他倒常干,但‘拉郎配’这种事他真的毫无经验,弄巧成拙的可能性很大。   白岐问了黑七,黑七硬邦邦回了两个字,‘相亲。’   ‘??’相亲??   ‘可以去婚介公司问一问。’   白岐暗暗将去婚介公司的事记下了,毕竟娶媳妇这种事急不来,不是三两天能搞得定的。   卧室的手机响了,白岐给了黑七一个眼神,黑七只得认命的飞回卧室把手机拿出来。   “子唯,你在哪?我们快到孟叔的店里了。”陆卯的大嗓门响起。   白岐看眼时间,“到店里后先等着,我很快到。”   挂断电话后,白岐把剩下的早饭端回厨房,然后换上常服背上包出门了。   孟父的火锅店名叫——四重鲜,店名跟孟父的自制锅底有关,据说店招牌是花重金请大师写的。   火锅店和原主的家距离很近,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白岐到店后,认识原主的服务员将他领去了孟父提前替他们留下的包厢。   包厢中除了陆卯,还有四零四同寝的翟一辉和梁羌。   “拖家带口的来了?”白岐打趣。   以前翟一辉和梁羌跟陆卯是朋友,但跟原主关系一般,直到白岐来后几人才逐渐拉近距离。   梁羌一把圈住白岐的肩,“都是同寝,你请陆卯却不请我们,不地道!”   白岐用菜单糊了梁羌一脸,“自己点,全算我的。”   “肉肉肉!”陆卯眼睛冒光的嗷嗷直叫。   都是高中生,正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而且几人都是食肉动物,各种肉食堆了满满两推车。   “……”白上神。   他有点后悔出来前吃了两个包子。   “子唯,你养的鹦鹉吃肉啊?”陆卯诧异的盯着正用尖嘴啄着肉丸的黑七。   “变异了。”白岐随口回道。   “……”变异你大爷。   翟一辉涮着羊肉,呼呼吹着热气含糊不清的道,“下午一起去网吧打游戏吧,我跟人约了架,算你一个。”   游戏?   白岐想起了第二世的电竞,以前自己也算是个职业圈的高手了,虽说隔了两世但手速和技术应该还跟的上。   “可以,我试一试。”白岐口头上谦虚一下。   ‘呵呵。’黑七。   白渣渣又要装X开虐了。 第88章 学霸他疯了八   在‘四重鲜’填饱肚子后, 几人一起出了店, 就近找了一个网吧开了四台机器。   近两年有一款很火爆的网游叫《封城》, 当中职业种类多, 自助操控性也很大。   其中有百人组团战大赛,单人赛,双人赛,和自定多人比赛, 每年也会有正规的职业比赛。   白岐粗略的扫了一眼各职业的技能和数据,简单的有了一个基础了解。   “我有一个刺客满级小号,你用它吧?”翟一辉问。   “可以。”于他而言用哪种职业都一样。   陆卯怕他输了受打击,于是提前预防道,“慢慢跟上, 哥几个带你浪。”   白岐闻言优雅一笑,“麻烦了。”   陆卯三人, “……”有点冷。   陆卯三个开了一局四人匹配赛, 打算带白岐练练手, 熟悉一下手感跟刺客职业的技能。   开局后,陆卯三人在前线奋战, 白岐控制着职业蹲在草堆中翻着刺客攻略, 时而冲着木桩砍几刀试一试技能。   “……”陆卯三个。   3V4, 险胜。   “你别怕啊, 有哥几个保护你呢。”梁羌叫道。   “我不怕。”白上神回道。   “……”不怕蹲草堆里干嘛?   陆卯重开一局4V4匹配赛。   白岐总算‘鼓足勇气’出草堆了, 但却只是穿梭在自家阵地兵线上砍小怪。   “……”怀疑人生中的三只。   在白岐几人在网吧中奋战时, 一辆车停在‘四重鲜’店前, 吕景殊下车独自一人走入店内。   吕景殊进店后,眼睛在店内扫了一圈却看不见白岐的人影。   “孟子唯呢?”吕景殊问服务员。   “唯唯跟同学出去玩了,你是——?”恰逢路过的孟父出声回答。   调查过‘孟子唯’信息的吕景殊一眼认出眼前的中年人是白岐的父亲,自己未来‘老丈人’,原本冷漠的脸上瞬间挂上温和得体的微笑。   “叔叔你好,我是阿唯的同学,我叫吕景殊。”   “……”目睹某隐属性蛇精病秒变脸的服务员。   网吧。   ‘渣渣,来战啊!辣鸡(比中指)。’   看着世界频道上嚣张的寻衅,梁羌气的差点砸了鼠标跟键盘。   “一辉,陆卯,弄他!”   白上神合上攻略,不解的望向梁羌,“我呢?”   “……”梁羌。   在白上神的地狱注视下,梁羌抖着手一脸压抑纠结的拉他入队,心中一片惨淡。   4V4赛制,地图随机摇,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非常适合刺客埋伏,但——   陆卯三人瞄了一眼白岐,神同步的扶额叹气。   在两队对战倒计时,白岐淡定的喝了一口饮料,慢吞吞着活动着指关节。   黑七挪挪屁股,嘴里‘咔喳喳’嚼着瓜子,眼睛盯着电脑兴奋的等白渣渣虐人打脸。   刚一进地图,陆卯三个立即钻入林中隐匿,被落下的白上神则不慌不忙的跟上。   ……   四重鲜火锅店中,吕景殊一人守着锅涮着青菜,低价的火锅却叫他吃出星级大餐的效果。   吕景殊本就长得帅,而且今日他特地脱下往日的暗色系衣服,换上一件白衬衫,干净又高冷,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耀眼。   “尽管吃,不够再点,叔请客。”孟父端着一盘牛肉卷从后厨出来。   “够了。”见孟父出来,吕景殊立即融化了高冷的表情。   “我那宝贝儿子性格有点孤僻,自小就不爱跟同龄人玩,除了陆卯外他几乎没朋友,在校时还得你们多照顾点。”   在生意上,孟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暴脾气,可一旦遇上跟儿子有关的事,再委屈的事他都能咬牙撑下来。   “叔叔不用客气,照顾阿唯是我应该做的。”自己的男人当然得由自己来照顾。   网吧。   敌方阵中的刺客很厉害,陆卯三人组团埋伏才干掉他们当中一人,而他们却被刺客团灭。   ‘来战啊来战啊~’   ‘辣鸡(中指)。’   ‘跪舔吧,一群辣鸡!’   ……   频道中被寻衅刷屏,陆卯三个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恹恹的趴在桌上装死。   白上神,“……”他们仨把自己忘了?   敌方三人正得意的叫嚣着,一道残影走位穿过,带走一个只剩半血的职业的人头。   “!!”敌人。   “??”陆卯三人。   “是刺客的大招!”半响才回神的翟一辉大叫出声。   ‘辣鸡(中指)。’白上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弄他!’对面的人恼羞成怒。   1V2,白上神表示so easy~~毕竟自己可是职业的,曾称神称王,打遍职业圈无敌的存在。   白岐像猫戏老鼠一样捉弄着仅剩的二人,彪悍的控制,风.骚的走位,看呆了隔壁的陆卯三只。   “子唯,你开挂了?”陆卯呆呆的问。   “天赋异禀。”   如果刚才打四人配合,狂虐对面很简单,可是陆卯三个根本不信任白岐,只顾三人配合,结果全挂了。   白上神在将对手磨的只剩一层血皮后,凶残的一刀秒俩,结束了猫捉老鼠的‘酷刑’。   良久的沉默。   随后,频道中出现对面刺客的留言,‘你是职业圈的?’   ‘新手。’白岐回以二字,至于他信不信就和自己无关了。   ‘再来。’刺客下了战帖。   “??”陆卯三人。   “估计是职业‘大神’的脸面挂不住了。”白岐半讥讽的道。   “职业圈的!?”陆卯大叫。   白岐不作声,只是点下了应战。   一局又一局,对面刺客‘迎难而上’,十战十输,同队的队友被打击都快没脾气了。   刺客的确是职业圈的,而且是个‘老人’了,今天休息答应亲戚来撑场子,谁知竟遇上一个‘硬茬’。   ‘不打了。’白岐拒绝对方又一次的战帖,下线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弱鸡’。   陆卯三人表情古怪的盯着白岐,“你……真只是个新人?而不是扮猪吃老虎?”   白上神傲慢的瞥了三人一眼,起身离开走向前台,“退机!”   陆卯见状赶忙跟上。   “子唯,你可以去打职业赛,未来电竞大神榜上肯定有你一席之地。”翟一辉怂恿。   “不。”白上神果断的拒绝。   第二世打电竞打到吐,现在把网游当娱乐玩玩还行,跑职业圈当工作他真有点受不了。   下午四点左右,白岐告别陆卯三个回了四重鲜,却见店内的生意异常火爆,简直座无虚席。   白岐正疑惑着,走过人群循着众人的视线望去结果看见了吕景殊。   “??”吕景殊?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同学都等你一下午了。”孟父从后厨出来。   吕景殊靠窗静静的坐在,暖色的光线打在身上,像是一幅美少年手绘画一样,难怪店里的人那么多,估计多半都是来‘以.色.下饭’。   “回来了?”见他朝自己走来,吕景殊出声平静的问。   白岐不耐的将额前银灰短发往后拨了下,跟着伸手揪住他的领口往外拽,“出来。”   “唯唯?”孟父狐疑。   “……”唯唯是什么鬼??   白岐撒开手秒变脸,噙着笑‘温柔’的替吕景殊抚平衣领上的褶子,“我跟吕同学出去谈,店里的人太多了。”   “???”感觉自己儿子态度怪怪的孟父。   白上神和和气气的领着吕景殊出了店,绕了两圈钻进一个小胡同。   直到前后都看不见人,白岐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壁咚在了墙上。   “来店里闹事?你找死啊?”白岐表情冰冷,眼中一片阴郁。   刚才看见吕景殊出现在孟父店中,原主留下的意识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差点受他影响控制不住情绪朝吕景殊揍去。   “我是来找你的。”吕景殊说。   “干嘛?又想挨打?”   “上回的事我已向你道歉了。”   吕景殊试着去握白岐的手,“我不希望你对我抱有敌意。”   白上神“……”有病啊?   白岐抽回手,像看脑残一样看着吕景殊,这孩子脑回路有点不正常吧?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吕景殊问。   白岐眯着眼盯着吕景殊点了点头,“是。”   吕景殊于原主而言简直是个噩梦,恨不得将他彻底从眼前铲除。   白岐后退,揣着口袋倚在另一面墙上,表情似笑非笑的望着一副仿佛被打击到了的吕景殊。   “吕景殊,我当初因为你差点死掉。”   白岐语气很平静,但却让吕景殊身体陡然僵,他想起了上一世。   “你调查过我吧?”白岐自顾自的问。   “……是。”   得到肯定回应的白岐也不生气,“那你也应该知道不久前我在酒吧被人捅了一刀。”   “不是我干的。”吕景殊解释。   白岐莞尔一笑,平和的冲吕景殊招招手。   吕景殊上前,白岐俯身凑到他耳边温声道,“可是,那群人打着的却是你的名义。”   “!!”吕景殊。   “吕景殊,你想杀了我。”   ……   上一世——   ‘他助你诈死,帮你隐姓埋名进入军营,更是一路替你保驾护航,他担下了全部的重担,替你遮蔽了世间的黑暗,可你却负了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许皇叔是真的有点喜欢你的,可你却踏碎了的真心。’   ‘你负了,害死了他,你就是杀死他的刽子手!’   ……   他没有……   他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只为博他一下笑,哪舍得让他受半分伤害?   ‘宿主,我有个猜测不知当不当讲。’一直沉默的黑七出声了。   ‘憋回去。’白上神。   ‘……’黑七。 第89章 学霸他疯了九   吕景殊满含期待的来, 失魂落魄的离开, 一副‘受气媳妇’的可怜样让黑七都有点不忍了。   而咱白上神一点怜悯都不见有的,颇有种‘拔diao无情’后的渣渣气质。   后面两天, 白岐没再跟陆卯几人一块浪,而是蹲在家中刷着手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懒的简直‘令人发指’。   晚上, 一个垃圾回收站。   吕景殊像一座山一样站着, 表情阴鸷, 眼神悍戾,气势凛冽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人, 口中不断哀哀的痛叫着。   “吕少,我们是中学的同学啊。”一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求饶。   “孟子唯多次向你寻衅,我们教训他也是帮你出口恶气……”   吕景殊抬脚踩上他的手,阴着脸狠戾的碾碎他的手骨,地上男生惨叫声凄厉。   “谁让你碰的他!?”   吕景殊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郁气, 在惨白的月色下狰狞如恶鬼一般。   开学日,白岐在孟父依依不舍的絮叨中背着一大包吃的用的仓皇‘逃上’出租车。   对孟父的人设, 即使是叱咤上下两界的白上神也是束手无策。   搭车到一中, 然后直奔宿舍爬上四楼推开四零四宿舍的门。   陆卯, 梁羌和翟一辉都到了, 三个行李箱占满了宿舍的地面面积, 箱中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全是各种吃的。   “给你留的。”翟一辉把一包肉脯扔向门口的白岐。   白岐在‘夹缝中’踮着脚走进宿舍, 眼睛在一地箱包中扫了一圈, 竟还看见一盒酱猪蹄。   “……”白上神。   “我妈炖了半夜呢。”梁羌有点尴尬的挠头。   陆卯从箱中掏出一袋真空包装的牛肉, 苦笑道,“同是苦命人。”   每逢假期开学,各个宿舍都成了‘美食大会’,似乎所有人的母亲都早早商量过的一样。   白上神拉开包看了看包中的干果和果脯,再对比一下陆卯三人箱中的大肘子酱猪蹄,欣慰的觉得孟父其实还是很含蓄的。   刚开学,班内的纪律闹哄哄的,三两人聚在一块兴奋的讲着假期中的事,时而哈哈爆笑出声。   “闹闹闹,跟一群野猴一样!”班主任进班,敲着三角尺震慑众泼猴。   等班内静下来后,班主任才又开口,“今天有一个同学转来咱们班……”   话刚开头,班内‘轰’又炸开锅了,新同学?还有一个半月就暑假了哪个傻X现在转来?   班主任又吼了几声,压下炸开锅的吵闹后,才朝外招招手让人进来。   吕景殊的出现让班内陡然静下,愣了半响后,全班的视线一致落在最后一排白岐的身上。   正在打瞌睡的白上神抖了下,扯本书盖在头上翻个身趴桌上继续睡。   “……”全班同学。   吕景殊进班后也不自我介绍,但即使不介绍相信也不会有人不认识他。   毕竟校草,有钱人,全校第一名,一班的扛把子,各种光环让他在一中的地位等同于明星。   吕景殊在万众瞩目中径自走向最后一排,在一众男生不善的目光下坐在了白岐身旁。   “……”果然是冲着孟同学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吕景殊的转班让七班班主任惊喜不已,但他选择跟刺头‘孟子唯’坐一起又让她很无奈。   关于俩人的‘恩怨’他也有所耳闻,这俩人做了同桌……   隐隐可以预料到未来‘惨不忍睹’的日子。   吕景殊趴下来,眼睛痴痴的凝望着睡的香甜的白岐。   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一遍遍的来回描绘,让吕景殊不由的心跳加速。   吕景殊按捺不住的伸出一只手,悄悄朝白岐唇上靠近。   ‘吕景殊要下毒手了!’一直偷瞄着二人的众人顿时大惊。   “??”白岐惺忪的睁眼。   “!!”吕景殊一惊,动作猛地僵硬的顿住。   看见吕景殊时,白岐慵懒一笑,一把抓住他的手枕在脑袋下,“乖,别闹。”   “……”吕景殊。   “……”全班同学。   停顿半响不见白岐再有动静,吕景殊试探的靠近查看,却见白上神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刚才是睡迷糊了??’   吕景殊盯着白岐,并未将手抽回,一向冰冷漠然的眼中浮上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宠溺。   ‘以不变应万变,牛掰了孟同学。’脑补厉害的众同学。   白岐一觉睡了一堂课,下课铃响的一瞬间准时睁眼,像是自己也有开关一样。   白上神打着哈欠用怀中的‘不明物体’蹭了下脸,脸上的红晕看的吕景殊心中痒痒的。   ‘七啊,本上神刚才梦中看见吕景殊了。’   ‘呵呵。’黑七翻个白眼,‘请宿主向右看。’   ‘??’白上神迟疑的转头,然后……   ‘本上神仍在做梦?’白岐问。   ‘请宿主面对现实。’黑七回怼。   白岐又趴了一会醒醒脑子,然后才讪讪的松开手。   吕景殊面无表情的抽回被压的已经麻木的手臂,上面因血流不通红了一片。   ‘他转来七班了,而且是你的同桌。’黑七简单的向白岐叙述了在他睡着的时间段中发生的事。   “……”白上神。   白岐整理好情绪和表情,单手圈住吕景殊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贴在桌面上。   “小崽子,你一直纠缠着本上神想干嘛?”   白岐自称‘本上神’,但听在别人耳中也只当他是中二病,哪儿想的到是自爆马甲?   “你不用太提防我。”吕景殊道。   白岐脸上挂着笑,但勒住吕景殊的力道却不轻,“我不瞎,你小子居心不良。”   “……”吕景殊盯着白岐不吭声。   他何止居心不良?他恨不得吞吃了他将自己跟他合二为一,血液相融,将这朵高岭之花藏入怀中只为自己开放。   上一世,闻人仟一直病怏怏的,身上药味长年不散,虽孤高傲慢,却又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今生,他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正值青春,朝气蓬勃,让自己血脉偾张,本能叫嚣着拥有他。   白岐危险的盯着吕景殊,而吕景殊也淡然的回望着他,眼睛最深处埋藏着危险的情意。   “呼!”一个饮料瓶子不知从哪飞来直冲吕景殊的脸砸去。   眼看吕景殊的帅脸要遭殃,白岐蓦地伸出手挡在他的面前将饮料瓶牢牢接住。   白上神扫了一眼偷袭的男生,随手把饮料瓶扔回后排垃圾桶中。   “优等生跑差班生,无异于羊入虎口。”   “瞧瞧。”白岐指了一圈班内众男生,“你勾.搭了全校的女生,你可是所有人男生的情敌,你完了。”   “你会保护我吗?”吕景殊问。   白岐嗤笑一声,“保护你?凭什么?”   “但你刚刚的确保护了我。”吕景殊说。   “你我间的恩怨本就该你和我两人解决,用不着别人插手。”   白岐的声音高了几度,是讲给吕景殊的,也是警告全班男生的,听了他的话,一些拿着‘凶器’蠢蠢欲动的人一个个都歇了心思。   望着嚣张放话,落拓不羁的白岐,吕景殊垂下头再也遮不住笑意。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晚自习结束,白岐也不再管吕景殊,径自起身离开。   “吕景殊肯定有阴谋,你得提防着点。”陆卯喋喋不休的叮咛着白岐。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呃,欲擒故纵。”翟一辉一连说出几个成语。   梁羌鼓掌,“语文学得不错。”   “我有数。”白岐的回答依旧是模棱两可。   吕景殊长得帅,成绩又好,是一中的校草,也是一中内众女生们的男神。   除了一些将吕景殊当榜样的优等生们,那些成绩不咋地的男生恨不得生吞了他。   但是,吕景殊虽是个学霸,但打架狠,背景也神秘,一点校园里的小矛盾,谁又敢真上前自讨没趣?   除了原主那个大傻子。   四人回到宿舍,推开门却看见屋内大变样,多了一张床一份行李不说,而且被收拾的干净的都能反光了。   ‘田螺姑娘??’几人懵圈中。   “回来了?”吕景殊提着一兜水果从外面回来。   “??”陆卯,梁羌,翟一辉。   “你——”白上神也有点意外。   吕景殊拿出一个苹果递给白岐,“以后我们就是同宿舍的舍友了。”   ‘舍……舍友?’陆卯懵。   白上神接了苹果啃上一口,不但转班,还能自由添床转宿舍,看来吕景殊的家里果真不简单。   吕景殊脱掉校服外套上床将电脑取出,打开了一个文件页面径自看了起来。   “吕景殊!!”后知后觉的陆卯大叫出声。   “你你……”陆卯一副看见天敌似的警惕的盯着吕景殊,“你又在计划什么阴谋呢?”   吕景殊“……”自己长了一张坏人脸吗?   “你以前里把子唯欺负的还不够吗?”陆卯控诉。   “陆卯。”白岐扶额打断他,“快去收拾吧,别等到熄灯再弄。”   陆卯的话他听了都觉得羞臊,明明是原主寻衅吕景殊不成反被打脸,这颠倒黑白颠倒的太没技术含量了。   支走了陆卯,白岐又看向吕景殊,“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在宿舍楼里收拾一个人可比在班内简单多了。”   吕景殊淡然一笑,“不是有你吗?”   “……”白岐。   这小崽子是赖上自己了!?   黑七“……”   它只静静的看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第90章 学霸他疯了十   一中校草吕景殊从一班‘空降’七班惊掉很多人的眼镜, 大家都猜测他跟白岐杠上了,暴风雨前的征兆, ‘大战’即将来临。   吕景殊来后, 不但和白岐做了同桌,还霸占了他宿舍床位的隔壁上铺。   吕景殊每日跟白岐同出同入,对同班男生的排斥视而不见, 或者说是不屑一顾。   但面对吕景殊的‘殷勤’,众人只有一个想法——黄鼠狼给鸡拜年。   晚自习。   台上电视机中播着晚间新闻,班里的同学各忙各的根本没几个认真看,窃窃私语声像有一群蚊子聚在一起一样。   白上神用课本做掩护捧着手机聚精会神的在刷单机游戏,吕景殊则在一旁帮他做卷子。   压榨吕景殊帮自己做作业,白上神对此毫无一点愧疚。   “昨日下午两点,K市虹明区,两名工人在工地一间水泥室内发现一具被肢解的尸体, 警方……”   新闻主持人播报着一则新闻,白岐随意瞥了一眼电视屏, 可当看见上面遇害人的照片时不禁怔住。   ‘是捅了原身一刀导致原主丧命的人。’黑七道。   白岐盯着新闻良久,眼睛看向同桌的吕景殊, 眉间微微蹙起。   ‘你怀疑吕景殊?’黑七问,“但自打他住宿后可是一趟校门都没出过。”   白岐不作声,脑中却回想起假期时自己刺激吕景殊的画面。   “做完了。”吕景殊将试卷还给白岐,表情平静自然, 人畜无害。   ‘他是不是一个变态?’白上神问。   ‘那得看和谁比。’黑七的回答似是而非。   和白渣渣比, 吕景殊仍是一个小可爱。   白岐收回试卷, 指了下电视问,“什么想法?”   肢解尸体的新闻已结束了,但刚才的播报吕景殊显然也有听见,见白岐问,于是肃声回答,“K市治安不行。”   “??”白岐。   “以后别一个人出去,特别是在夜里。”吕景殊又补充一句。   ‘呵呵。’黑七冷笑。   让白渣渣走夜路,危险的不知道是谁呢。   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后。   一个黑影偷偷摸到一中北小树林,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一砖砸了监控器后翻身爬上了墙。   ‘宿主,破坏公物和半夜翻墙离校,被逮到不开除也得记大过。’   ‘原身三天两回的翻墙翘课都不见出事,本上神怕什么?’   ‘但你出校干嘛?’黑七无奈。   ‘原主是个小混混,翘课泡吧,吸烟喝酒样样都干,为了不崩人设本上神便辛苦一点吧。’   ‘……’黑七。   骗鬼呢!?明明是自己耐不住‘寂寞’想出去浪!找什么借口?   男寝四零四寝。   帮某渣跑腿去买零食的吕景殊回来不见白上神人,只当他在厕所于是没多在意。   只是,当时间一点点过去,吕景殊不禁有点坐立不安。   “阿唯呢?”吕景殊问陆卯。   陆卯正瘫在床上打手游,听见他问嗤了一声,“你天天缠着他都不知道,问我?”   吕景殊拧眉,他沉着脸爬上床从包中掏出电脑,两只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   陆卯瞥了他一眼,以为他在打游戏,却不知他正潜入一中数据网中同步了全校监控视频。   吕景殊的脸越来越黑,当宿舍楼的灯熄灭时,他猛地合上电脑下床冲出宿舍。   “喂!!”刚从外回来便被撞开的翟一辉吓了一跳。   “学霸嘛,精神上都有点问题。”陆卯调侃。   吕景殊冲出宿舍楼直奔一中北面的树林,路上打出一个手机,“小李,帮我追踪定位一个人。”   “他叫孟子唯!”   白岐翻墙离校后去了原身常去,也是被人捅一刀‘一命呜呼’的那个酒吧,   酒吧的面积不大,是小本营业,门口虽挂着‘未成年勿进’的招牌,但脱掉校服后谁管你几岁?   原身也是这个酒吧的常客,见他来后前台的酒保很随和的冲他打声招呼。   黑七无语,什么有阴影了?都是鬼扯!   第二世时,白岐拿下四连霸后退役,跟秦文阑环球旅行,有一回他独自偷偷溜去酒吧浪,结果被秦文阑逮到发了一通脾气。   那是秦文阑一生中唯一一次冲宿主咆哮,自那以后,白岐便没再去过酒吧,说是有了不愉快的阴影。   白岐倚在前台一杯一杯的喝酒,未成年啥的白上神嗤之以鼻,他自小是在酒坛中泡大了,不也一直活蹦乱跳的?   今晚白岐穿着一件宽领长袖单衣,银灰色的头发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俏的五官。   迷离的光线下,一双柳叶眼噙着淡淡的笑,像一只优雅的狐狸一样静静等着猎物上门。   酒保眼睛频繁瞥向白岐,一段时间不见,眼前少年的变化很大,从内而外透露着一种惑人的气息。   曾有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他本不以为然,毕竟评断一个美人看的不就是相貌吗?   可眼前人,比他柔美英俊帅气的人自己见过无数,但他的气质却让自己频频失神。   “一个人?”一个男人看准‘猎物’出手了。   “难得有个小帅哥,你还来抢?”一个美艳的女人上前截胡。   ……   不断有人围上来试图‘攻略’白岐,男的女的都有。   白上神靠在前台,托着腮盯着眼前献殷勤的人,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   ‘你不怕他们打起来?’黑七问。   ‘这才哪到哪?曾有仰慕本上神的上界大神互相缠斗,铲平了十座大山,差点把天捅个窟窿。’   果然是狐狸精吧?‘那后来呢?’   ‘让南灵山珺白神府的神尊虐杀了。’   ‘……’黑七。   ‘是那个原本想收你做徒弟的上荒时代的大神?’   “是他。”   吕景殊得到定位位置匆匆赶来时,一眼便看见被一群人簇拥着的白岐。   白岐脸上已有醉意,醉眼朦胧,似醒非醒的歪在前台上,领口在一群人的拉扯中滑下,露出精致诱人的锁骨。   吕景殊眼中燃起火苗,一种暴躁的杀戮戾气涌上来覆盖住了理智。   一个中年男人,一只手刚搭上吕景殊的肩,便被另一只手捏住,跟着被粗暴凶狠的折断。   中年男人惨叫,吕景殊眼睛充血,阴狠的盯着将白岐围住的一群人。   “你们竟敢碰他!?”   吕景殊下手非常狠辣,一招一式都使了狠劲,有几人甚至肢节都变了形。   “……”吓傻的黑七。   盛怒中吕景殊简直无可匹敌,一个个人被他撂倒后他非但不收手,反而更加凶狠蛮横的殴打。   眼看要出人命,白岐醉醺醺站起,踉跄上前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了吕景殊背上。   “晕。”白上神喃喃呻.吟。   吕景殊眼中的血色褪去一些,他回身紧紧拥住白岐,压制着内心的血腥。   吕景殊在一众惊惧的目光中带走了白岐,他并没回校,而是去了一个酒店。   搭车来到酒店后,吕景殊将一张VIP卡扔给前台,阴着脸一声不吭走进电梯上了最顶层。   路过的酒店经理一脸懵,‘吕小爷??他怎么在这?’   吕景殊将白岐抱进套房放回床上,刚打算起身时,一双手臂蓦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又拉了回来。   咫尺距离,两人气息交融缠绵悱恻,吕景殊的呼吸顿时有点粗重。   吕景殊一寸寸抚过白岐的身体,声音低沉暗哑,“你可有让谁碰过你?”   白岐笑而不语,眼睛灼灼生辉。   “醉了?”吕景殊问。   白岐凑上前在吕景殊耳垂上咬了一下,吕景殊身体一抖,眼中墨色浸染一片幽暗深邃。   但不等吕景殊反攻,白上神已翻身将人压下,上下位置顿时更换。   白岐骑在吕景殊身上,手指沿着他的喉结寸寸滑下,在他眼中火焰渐盛时,拉开了他的上衣。   左腰窝,一个‘岐’字烙印无比清晰。   ‘你故意的!’后知后觉的黑七憋屈的开口。   ‘翻墙出校,来酒吧,撩人,都是你计划好的,你知道吕景殊会找来,你借此装醉扒他衣裳查看印记。’   ‘谬论,本上神岂是那种心思诡谲的人?’白岐不屑嗤道。   ‘不对。’开了头,黑七思路全打开了。   ‘以你的无耻,在宿舍扒他衣裳查看印记也是小意思,你你……你的目的是吃豆腐,占他便宜!’   ‘也许不止于此,你应该还计划着更大的阴谋!’   ‘……’白上神。   最近小七智商可以啊,感觉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天旋地转,白岐重新被吕景殊压倒。   “我是谁?”吕景殊两眼通红,语气迫切。   “……”白岐。   “景殊,我叫景殊,叫我的名字。”   “阿唯,叫我的名字……”   吕景殊一遍一遍的央求着。   白岐暗暗叹口气,伸出两只手回抱住了他,“景殊……”   刚叫出口,嘴便被堵住了。   吕景殊粗鲁的亲吻着怀中的人,像一只野兽一样疯狂占有着得之不易的稀世珍宝。   “阿仟……”   朦胧中,白岐隐隐听见吕景殊的一声缠绵的低喃。   两人并没做到最后,两人都刚十七岁,而且现在是在酒店,吕景殊不想这么随随便便的占有他。   当然,更重要的是白岐醉的‘不省人事’,吕景殊也不愿让两人的第一次打上一个不美好的烙印。   “……”白上神。   最后,白岐一脚把磨磨唧唧的吕景殊踹下地,自己翻个身钻被窝里睡了。   被踹下床的吕景殊从地上爬起,叹了一口气只能苦逼的去浴室冲凉水澡了。 第91章 学霸他疯了十一   早晨, 阳光被隔挡在厚厚的窗帘外,酒店大床上,两具身体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仿佛两只交颈的天鹅, 缠绵眷恋。   白岐低喃一声, 习惯的环住吕景殊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像前世一样嘟囔一句, “口渴。”   吕景殊僵着身体,虽有点无措, 但眼中却深埋着温柔跟爱意。   吕景殊想下床帮他倒杯水,可奈何白岐扒着他让他根本离不开。   “阿唯。”吕景殊温声叫道。   白岐惺忪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缝, 怔忪一瞬,跟着撒手翻个身继续睡。   看他睁眼吕景殊本有点紧张,但见他呆了一会又阖上眼继续睡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怕吵醒他, 吕景殊赤脚下地, 随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   ‘别装了。’黑七白眼奉上。   ‘熟睡’的白上神睁眼, 深邃的眼中一片清醒锐利, 哪还见半分糊涂?   ‘套路啊套路。’黑七感慨。   ‘是情.趣。’白上神严肃纠正。   ‘再有情趣,人家昨晚压根‘不稀罕’睡你。’   ‘……’扎心了。   昨晚以白岐的原定剧本走向是‘酒后乱.性’, 谁料只差临门一脚时吕景殊竟退却了!?白上神很不满,很暴躁!!   ‘咱堂堂白上神也阴沟里翻船了?’黑七嘲笑。   ‘皮痒痒了?’白岐阴恻恻的问。   ‘……’黑七。‘我是替你不值,上神爸比。’   “你醒了?”端着水的吕景殊出现在门口。   白岐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 冰点的眼神瞬间将他冻结, 整个人僵在门口不知该进该退。   “昨晚, 你醉了。”吕景殊半天才憋出一句。   白岐冷着脸掀开被子,未着寸缕的身上斑斑点点全是暧.昧的印记。   “趁火打劫?”戏精白上神上线。   “我会负责的!”吕景殊脱口而出。   “……”   白岐将被子盖回,平和的朝吕景殊招下手,“来。”   吕景殊上前,谁知刚靠近床,白岐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到床上欺身压上,用枕头蒙上他的头便是一顿揍。   ‘天真啊。’黑七幽幽感叹。   一个小时后。   白上神平静的享用着早餐,吕景殊一脸忐忑的陪坐在一旁。   “以后别再往酒吧跑了,而且酗酒对身体不好。”吕景殊劝道。   不满某人‘招蜂引蝶’是一点,有上一世的阴影,他很怕白岐的身子再出差错。   白岐睨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昨晚只是一个意外,你也别纠结,今天出了酒店的门咱俩还是‘宿敌’。”   吕景殊沉下脸,意外?不可能!   他不管今生的‘阿仟’以前有多混,有过多少人,但他以后的每一日,每一年,都是属于自己的。   再往学校赶也都迟到了,白岐也不急,干脆磨磨蹭蹭的耗着,打算翘一天课,反正有学霸陪着呢。   捧着手机刷网页的白岐刷到昨日电视新闻上报道的肢解案,随口道,“他带人堵过我。”   “嗯。”吕景殊漠然的应了一声。   所以死有余辜。   “是你干的?”白岐又问。   “不是。”吕景殊否认。   “和你有关吗?”狡猾的白岐换个问法。   “……”吕景殊。   良久,白岐听见一声很轻的回应,“有。”   意料中的回答,白岐点到即止结束了话题不再继续刨根问底。   现代社会和古世界不一样,在现代随意杀人是犯法的,即使他是罪有应得,所以吕景殊不会自己‘玩火自焚’。   那人父亲是个赌徒,而他自己为了钱则勾.搭上了一个黑帮团伙大哥的妹子。   吕景殊略施小计让他父亲在赌桌上欠下巨债,并将他脚踏几只船的消息递给了那个黑帮团伙。   前有债主,后有追杀,他只有死路一条。   “怕不怕我?”吕景殊问。   他不确定身在和平现代的‘阿仟’,会不会因他的卑劣跟狠毒而心生厌恶和惧怕。   “怕你?”白岐狡黠的反问,“不是应当你怕我?”   “??”吕景殊。   “咱俩可是敌人,你不怕我将你送入监狱?”   “你不会。”吕景殊回答的掷地有声。   白岐上下扫了他几眼,小鬼哪来的自信?   当两人赶回一中时已是下午三点,课程都过半了。   “吕景殊,我们打个赌吧?”白岐突然道。   “什么赌?”   “下回小考,谁的进步最大。”   “……”吕景殊。   “……”黑七。   ‘宿主,你的险恶用心有点太明显啊,吕景殊是全校第一名,哪还有进步的空间?’   “开个玩笑。”见吕景殊木着脸像是惊着了一样,白上神‘勉为其难’的松了口。   “比试内容,下回小考你保持榜首不下,而我的校排名前进一百名。”   “赌注呢?”吕景殊问。   “我赢了,你向全校人承诺自己不如孟子唯。”   “你输了呢?”以身相许?   “我以后见你便绕道走,不再和你说一句话,不再纠缠你向你寻事。”白上神道。   “……”吕景殊。   ‘奸诈!’黑七中指鄙视白渣渣。   以白岐开出的赌注,吕景殊不可能再卯足劲赢了他,而且下回小考肯定得放水。   “……行。”纠结中的吕景殊。   “击掌为誓。”白岐伸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吕景殊拍上他的手。   算了,只要他高兴就行。   既然都翘了大半的课,下午剩下的课白岐也不上了,而是溜回了宿舍跟床相亲相爱。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陆卯也翘掉晚自习偷摸回了宿舍。   “昨晚你一宿未回,去哪了?”陆卯问。   “拯救世界。”白上神随口胡扯。   “……”陆卯死鱼脸。   “你是不是又偷偷的跑酒吧野去了?”   “没。”白岐不承认。   “谎话连篇。”陆卯一脸的不信任。   “早跟你说了,酒吧那儿很危险,让你别去别去你偏不听,迟早得出事。”   “……”白上神。   神预言陆卯,原主已经出事了。   照旧絮叨完,陆卯凑到白岐身边小声八卦,“偷偷告诉你,昨晚上吕景殊也不在宿舍,而且跟你一样一宿未归。”   “真巧。”   “他今天一天没来班内上课,原来校草学霸也会翘课。”陆卯感慨。   “……”白上神此时非常质疑陆卯的智商。   自己昨晚一宿未归,吕景殊同样也一宿未归。   自己翘了一天的课,而吕景殊也一天不见踪影。   种种巧合,难道……他从中得不出什么结论吗?   “我也偷偷告诉你一件事。”白上神招手让陆卯附耳过来。   随后压低嗓音,故作神秘的小声道,“昨晚,我把吕景殊睡了。”   “……”陆卯。   许久的静默后,陆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白岐。   “子唯,你真幽默,哈哈哈……”陆卯乐的直拍床板。   白岐扶额,这孩子是个脑残吧?   校园一角。   吕景殊倚着墙隐身在一片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下,正在和人着电话。   “打架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嗯。”吕景殊简单的应了一声,但并未解释打架的缘由。   他不说,对方也不问,只是又问道,“听说你昨晚上和一个人去酒店住了一晚?”   “……”吕景殊。   见他不作声,男人解释,“不是监视你,那是刘家的产业,小刘今早跟我提了一句。”   “同学。”吕景殊依旧言简意赅。   “只是同学?”   回想昨晚两人的种种,吕景殊眼中浮上一抹温和。   “哪天我真领一个男朋友回家,对你的工作有影响吗?”   “我说有,你会考虑收回决定吗?”   “不会。”吕景殊的回答很果断。   “景殊,一个人一旦做出一个决定,无论得出什么结果,都得自己来承担。”   “你是一个男人,还有一年就成年了,我不会独断专横的干涉你,但你也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我明白,父亲。”吕景殊回道。   “下周日你母亲回来,届时我让司机去接你。”   ……   父子俩公事公办的谈话结束后,吕景殊又静静站了一会才离开回宿舍。   前世,吕景殊的父亲是南丘国的将军,忠于君主,心系百姓,为人严肃霸道,时常苛责府内一众兄妹。   今生的父亲也是一个严肃的人,性格认真内敛,但从未打骂过他,遇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也会听取自己的意见。   前世,吕景殊征战半生,更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心境早已沧桑。   在和吕父相处时,他总会不知不觉的将自己摆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   吕景殊自知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但他会尽可能的去尊敬他。   四零四宿舍。   白岐霸占在吕景殊的床上,捧着他的电脑‘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吕景殊回来时看见这一幕,勾了勾唇角,然后一声不吭的端上盆去了洗漱间。   “??”原本以为一场大战即将来临的陆卯三人。   “我上周二不小心把内裤甩到他床上,当时他的眼神……”梁羌搓搓胳膊心有余悸。   “上周二?那天吕景殊突然将被子褥子全掀了扔进垃圾桶是因为你啊?”翟一辉问。   “子唯。”陆卯问,“你霸占了他的床,又偷用他的私人电脑他不生气吗?”   “应该生气。”白岐回道。   “那你……”   “本上神就是在欺负他啊。”理直气壮的白上神。   “……”陆卯三个。   ‘情.趣,本智能懂。’黑七。   虽然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甭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更像是白渣渣的套路。 第92章 学霸他疯了十二   翻墙离校一宿未回,再算上翘课一天, 白岐觉得自己即使不记过也得挨顿训, 哪知老师对此事竟只字不提。   ‘吕景殊。’白岐想到他。   回忆上回两人干架被抓去校长室‘挨训’,能让校长都礼让三分, 吕景殊肯定不单单只是有钱,他的背景应该和权势‘沾亲带故’。   白岐可不是受虐狂, 不用被罚最好,至于其中的门门道道他懒的深究,而弄清吕景殊的身份只是早晚问题。   一中餐厅。   白上神和陆卯坐在一块用着午餐,崔宁和另一个同班女生坐在他们对面。   陆卯陪崔宁两人天南地北的尬聊, 而白岐则一直静静的听着。   正和胡萝卜艰难‘战斗’着的白上神胳膊被陆卯撞了一下,“喏, 看左面。”   白岐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看见两人正愤愤瞪着他,一副彼此间有着血海深仇的模样。   “??”白上神。   “那俩人是谁?”   “一班的。”陆卯回道,“你将吕景殊拉下‘神坛’,导致一班平均成绩下降,你如今在一班的形象狗都嫌。”   “……”有病吧?   “不用理他们,他们一班的都不正常。”崔宁剜了那两人一眼和白岐说。   “在他们眼中,人生价值全靠成绩单,又不是打牌,四张满分卷也打不出王炸。”陆卯吐槽。   白岐目光瞄向陆卯, “你的成绩单碾压一班也绰绰有余吧?”   “……”陆卯。   “本帅哥的价值观, 人生观是阳光向上的。”   崔宁二人被逗乐了。   崔宁打开装小番茄的饭盒, 挑一颗最大的递给白岐。   “真贴心,”陆卯冒着酸水嗡里嗡气的叫道。   崔宁脸颊绯红,白岐见状伸手非常自然的接过,“谢谢。”   吕景殊来时,在餐厅人群中一眼看见相谈甚欢的四人。   白岐嘴角噙笑‘温柔多情’,崔宁‘含羞带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像淬毒的刀一样刺痛他的眼睛。   眼前一幕仿佛和上一世重叠,凤宇明,潘晓静,和后来闵乔,这人惹上一身风.流债。   看见个模样不错的便作死的上前开撩,什么臭毛病!?   “啪!”   一只手拍掉了白岐正打算吃入口中的番茄。   吕景殊隐忍着怒气,表情阴郁的瞪着白岐,阴恻恻的神情吓了一跳陆卯崔宁三人。   “吕景殊,你干什么!?”陆卯质问。   吕景殊无视陆卯,一把抓住白岐的手便要离开。   陆卯本打算上前抢人,却被白岐用眼神阻止住,最后只能杵在原地目睹两人离开餐厅。   “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崔宁一脸担忧。   “打起来也是子唯占优势。”陆卯嘀咕着,但内心却有点虚。   吕景殊拽着白岐离开餐厅,两人的‘携手’引得无数人侧目,但碍于校草的阴鸷表情谁也不敢上前自讨没趣。   吕景殊将白岐带进树林的假山后,周围寂静空无一人。   而被拖拽一路的白上神眼睛却一直盯着吕景殊手中的三层饭盒上。   吕景殊从不在餐厅用餐,向来都是自己自备盒饭,色香味甩一中餐厅大锅饭一个银河系。   白上神正走神时,身体突然一重,理智回笼时自己已被吕景殊钳制住双臂压制在树上。   嘴唇被粗暴的堵上,碾磨,蹂.躏。   当吕景殊发泄过积压的愤怒后,白岐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神情冰冷阴晦,眼中汹涌着病态的疯狂,望进去时好像一个巨大的黑网将自己覆盖,挣脱不得。   白岐向下瞄了眼吕景殊的某处,嘴角扬起一抹轻佻的弧度,“青春期?”   “以后不许再跟任何人调.情!”吕景殊哑着声音暴躁的命令。   “??”白上神。   调.情??自己有吗?   ‘有。’黑七插刀。   而且是随时随地,不看对象,不问理由,不讲位置。   白岐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暧昧的在吕景殊唇上刮了一下,“醋了?”   吕景殊眼神暗下,他何止是醋了?简直是掉醋缸爬不出来了,抓肝挠肺的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   “吕景殊,你——”   “我们交往吧!”吕景殊冲动的道。   “……”白上神。   怔了一瞬,白岐将手贴上他的前额确认,“不烧。”   “那就是脑袋磕到哪造成大脑混乱了?否则说什么胡话?”   “……”吕景殊。   吕景殊快悔死了,如果早知今日他当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绝不会把人得罪了。   吕景殊牢牢的将白岐圈在怀中,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肩上,似乎是累了一样。   白岐默了一会,最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心疼了?’黑七问。   白岐不作声,黑七见状顿时也噤声了,默默打开休眠模式。   景殊白岐对吕景殊的身份早有猜测,而且两人的四世纠缠让他也相信他待自己的情意。   他知道他是庞枢,是秦文阑,是周非胤,是霍渊。   但他唯一不解的是吕的不安,恐惧,和患得患失从何而来。   有时,他隐隐间曾有一闪而逝的灵光,可还未等捕捉又消失在顷刻间,让他无从琢磨。   吕景殊他究竟在怕什么?   自从在树林里‘说漏嘴’向白岐告白,吕景殊干脆‘破罐子破摔’,彻底放飞了自我。   吕景殊开始追求白岐,衣食住行,从各方面大献殷勤,将他牢牢锁定在自己的视野中。   白上神明着很嫌弃,暗地里却乐开花,这一世的小鬼也很可爱。   黑七“……”大写的‘渣’。   周日。   因母亲回来,吕景殊下午请假离校,坐上自家的私家车。   “母亲回来了?”   “回来了。”司机回答,“上午回来的。”   吕景殊点下头不再说话,其实他可以早上便回去的,但因不舍得丢下被罚抄课文的白岐不管不问才拖到下午。   车子开出一中朝马路上开去,司机了解吕景殊的脾气,所以在开车时除了后面的‘祖宗’问话外自己从不多嘴。   后座上的吕景殊正襟危坐,眼睛盯着窗外也不知在沉思什么。   吕景殊虽才十七岁,但生活上却妥妥一个老干部。   喜欢泡茶,泡脚,用餐讲究营养均衡,注重养生,衣服清一色的老成暗色系。   即使是菠菜色的校服,也穿的中规中矩,熨的一点褶皱都看不见。   “停车!”   在车拐弯时,吕景殊的一声厉喝惊的司机猛然踩上刹车,冷汗瞬间下来了。   吕景殊拧着眉,两眼死死盯着一中西墙头上的一个人影。   自己前脚刚出校门,他后脚就跟上翻墙逃课,又想上哪鬼混!?   吕景殊额上青筋凸出,起身下车狠狠甩上车门,吓的司机不禁抖了抖。   白岐刚翻墙落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正打算离开时,一只手蓦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白上神。   “上哪?”吕景殊沉着脸问。   白岐微微一笑,“佳人有约。”   吕景殊的火瞬间冒上来了,一脸寒气的抓着白岐便朝停车处走去。   “坏人姻缘遭雷劈。”白岐继续刺激他。   吕景殊面无表情,“快让老天劈死我吧。”   “……”油盐不进啊。   吕景殊打开车门意图塞白岐进去,可奈何白上神根本不配合。   “以你档案中的黑历史,再记大过你就别想顺利毕业了。”吕景殊面无表情的道。   白岐揪住吕景殊的衣领拉近自己,“威胁我?”   “阐述事实。”   两人互瞪了一会,吕景殊坚持不肯退让,最后还是白岐撒开手自己坐回车内。   ‘自己的小情人还得自己宠。’白上神感慨。   ‘……’黑七。   合着把人欺负的最狠的不是你?   吕景殊跟着坐上车,“开车。”   司机松了口气,擦了下脑门上的冷汗也不敢多嘴问话。   车上,白岐脱下校服外套甩了甩尘土后随手扔在座椅上,吕景殊见状自然的捡起,叠的整整齐齐。   “……”傻眼司机。   白岐上神只着一件灰色短袖,像只软了骨头的猫一样瘫在椅背上,慵懒的半阖着眼睛。   明明是个懒到毫无形象的姿势,可看到吕景殊眼中却可爱的很。   吕景殊偷偷朝白岐靠了靠,白岐睨了他一眼,跟着脑袋一歪倒在了他身上。   “……”吕景殊。   靠上来了,靠上来了……   “打算绑架我去哪?”枕着人形靠枕的白上神懒洋洋的问。   “寡人瘦胳膊瘦腿,碰上不长眼的可卖不出好价钱。”   小世界和曜荒大陆不同,在曜荒大陆他是人人敬仰的南青海内的青霄洞府大神。   然而在小世界……   不说也罢。   “无价之宝,非卖品。”吕景殊一本正经的说着情话。   白岐盯着吕景殊看了半响,突然凑上前似笑非笑的问,“你该不会是求而不得心生怨恨,打算绑了我霸王硬上弓吧?”   喷洒在耳朵上的炙热呼吸让吕景殊呼吸一重,看向白岐的眼神也变得隐晦莫测。   他靠近白岐耳旁,低声回道,“床上的事,不急。”   “……”白岐。   自从那天小树林告白后,小鬼似乎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   白岐敛了乱了一瞬的心神,一巴掌糊在吕景殊的帅脸上,“目的地!”   吕景殊捉住他的手,温声安抚,“别怕,带你去玩。”   白岐半信半疑,感觉有阴谋。   一个小时后。   当车停在吕家的家门前后,白上神木了。   见家长??   会不会太速度了?   …… 第93章 学霸他疯了十三   白上神盯着吕家大门沉默良久, 猝不及防的‘上门’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吕景殊来前竟一点提示都不给。   搞什么?先斩后奏?先礼后兵?   白岐后退两步, 胳膊肘看似随意实则用上狠劲撞向吕景殊的胸口,“逼婚?”   “看你的理解, 你若觉得是逼婚我也不反对。”吕景殊抓住白岐阻止他‘临阵脱逃’, 半拖半拽的把他带进门。   ‘丑儿媳见公婆咯~’黑七点歌台上线, 二人转背景音乐走起。   “……滚粗!”暴躁的白上神。   “??”吕景殊回头。   自知爆出粗口的白岐也不解释,一副本上神说的就是你的样子。   吕家前厅。   厅内被包裹手提袋摆的满满当当, 吕母正半蹲在中央忙着拆解。   吕母是一个很漂亮优雅的女性, 米色长裙,栗色卷发松散的系着,五官精致,看起来很年轻。   “母亲。”吕景殊出声叫道。   吕母闻声抬头,露出一个灿烂欣喜的笑容, “小景景。”   见吕母冲上来, 吕景殊习以为常的侧身躲开,同时顺手将白岐带离以防被占便宜。   被拒绝的吕母一脸幽怨, 但在看见白岐时瞬间又换上得体的微笑,“景景, 你朋友?”   “孟子唯。”吕景殊态度冷硬, 惜字如的介绍。   “阿唯, 我母亲。”神情温柔。   “……”吕母。   看见生人, 白上神秒挂上君子式招牌微笑, “伯母好。”   吕母细细打量白岐片刻, 继而笑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回来了?”身穿家居常服的吕父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父亲。”吕景殊中规中矩的叫道。   “??”盯着下楼的吕父,白岐有点纳闷,“有点眼熟。”   听见某神自言自语的吕景殊眼中划过笑意,“见过?”   “……”应该见过,但记不清在哪了。   “电视上。”吕景殊提醒。   ‘是吕奇伟。’黑七惊呼提醒,‘K市的市长。’   “……”白上神。   虽然早有猜测吕景殊的背景不一般,多半和权势挂钩,但不曾料到竟是一个官二代。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白岐和吕景殊耳语。   吕景殊茫然“??”谢?谢什么?   “谢你当初光明磊落,没公报私仇以权压人。”   “……”吕景殊。   自己当初纯属是懒得搭理他,否则早‘弄死’他了。   但现在他非常庆幸自己当初的‘目中无人’,如果他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只怕两人真彻底的玩了。   “我很庆幸。”吕景殊说。   庆幸两人的关系还没恶化到‘回天乏术’的地步,尚有回旋的余地。   吕景殊的母亲是大学教授,两个月前随队前往F国考察交流,今天才回来。   吕母是个爱美的女人,虽然儿子都快成年了,但她仍怀揣着一个偶像剧玛丽苏女主的心。   此次从F国回来,‘纪念品’是空运回来的,足足装了两车。   “景景,礼物。”吕母献宝似的将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吕景殊。   吕景殊打开,只听一声尖锐的惨叫,一个骷髅从盒中弹出差点砸中他的脸。   “……”面无表情的吕景殊。   “噗!”白上神差点乐出声。   吕景殊目光幽幽的瞟向白岐,“很好笑??”   白岐扬唇,微微一笑,“很有趣。”   吕景殊将骷髅塞回盒中又合上盒盖,显然早已习惯吕母时不时的恶作剧。   见白岐盯着整蛊木盒,吕景殊直接递给他,白上神坦然接过打算拿回去吓一吓陆卯。   吕父不苟言笑,吕景殊沉默寡言,整个客厅里只剩下吕母喋喋不休讲解‘纪念品’的声音。   吕父和吕景殊话少,吕母便拉着白岐天南海北的唠,用行动告诉白上神何谓‘热情似火’。   把白岐的窘境看在眼中,不满自己男人被‘霸占’的吕景殊强行将白上神从吕母‘魔爪’中夺回。   “我带阿唯回房间,你们俩聊。”   备受吕母‘魔音’折磨的白上神很配合的跟上一同离开,乖的让吕景殊不禁露出笑容。   目视两人上楼,吕母放下拆了一半的包裹坐到吕父身旁,“景景很看重他。”   “嗯。”吕父喝茶。   “真的只是同学?”吕母狐疑。   “……是也不是。”吕父道。   “正确的讲,是跟你儿子在酒店开过房的同学。”   “!!”吕母。   吕景殊的房间是里外两个隔间,中间隔着一扇屏风,一面格局是桌椅书柜,一面是卧室。   屋内收拾的干净整洁,格局布置端端正正,简直能将人逼成强迫症。   “你坐。”吕景殊招呼着,转身打开冰箱本想拿饮料,谁知里面一盒盒全是茶叶。   “……”尴尬了。   “金骏眉。”白岐出声。   吕景殊松了口气,赶忙取出装金骏眉的茶罐走向茶桌。   在吕景殊冲茶时,白岐在屋内来回踱步打量四周布局,最后停在书柜前的桌旁。   桌上有一张宣纸,纸上墨迹已干,‘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平日里看你像是个薄情的人,怎么写这种痴情的诗?”   吕景殊微怔,“你觉得……我薄情?”   “你的眼中带着凶光,像只狼崽子,白眼狼。”   吕景殊手一抖,滚烫的水倒在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他凝视着桌前垂首提笔的白岐,抿抿嘴唇最终却说不出一字反驳。   白岐揭开吕景殊的字,自己提笔在空白宣纸上留下一句,‘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撂下笔,白岐离开书桌走到茶桌前坐下接过吕景殊递来的茶。   吕景殊走到桌前看眼纸上的诗句,眉宇间微微蹙了下,有些话涌到嘴前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味道不错。”品尝后白岐并不吝啬夸奖。   吕景殊闻言上前将茶罐推向他,“你喜欢就全带走吧。”   “麻烦,我懒得自己弄。”   吕景殊一怔,跟着又将茶罐收回,“下回你再想喝便来找我。”   ‘啧啧,装,再装。’黑七吐槽。   喝茶?在哪喝?床上吗?   ‘可以试试。’白上神。   ‘……污神宿主。’黑七。   吕景殊肃然危坐在桌前,骨节分明的手在白瓷茶具中仿佛一件艺术品一样精美。   白岐托腮凝望着吕景殊,单手拨着茶杯,清脆的节奏声就像磕在吕景殊心口上一样,酥酥麻麻的。   “吕景殊,你看上我哪了?”白上神直白的问。   “全部。”吕景殊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相爱相杀?”白岐打趣。   “只相爱,不相杀。”这一世,他只想宠他,爱他。   白岐饮尽杯中茶,吕景殊自然的替他添上。   看着吕景殊帅气的半面侧脸,白岐陡然伸手扯住他的领口,隔着茶桌袭上他的唇。   “!!”吕景殊。   淡淡的茶香在彼此口腔中弥漫,齿颊间留下的除却香,还有彼此间的独有气息。   片刻,白岐撒开手,眼中含笑,拇指指腹亲密的摩擦着他的红唇,“味道不赖。”   “阿唯,你……”   “不占你便宜,权当是喝你几盅茶的酬劳吧。”白上神眉眼带笑,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白上神和吕景殊呆在屋中‘喝茶’,评诗词歌赋,聊春花秋月夏草冬雪。   直到晚饭时保姆来敲门,两人才整理好衣服装作人模人样的出了门。   餐桌上,吕景殊剥虾挑鱼刺,将白上神牌‘小娇花’照顾的面面俱到。   吕父目不斜视,淡定从容,而吕母的目光却频频瞥向白岐。   似是想扯个话题打破沉默,吕母向白岐问起吕景殊在校的事。   白岐瞄眼吕景殊,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弧度,“吕同学可是一中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   “那景景有喜欢的吗?”吕母追问。   白岐温和的望向吕景殊,笑的一脸‘慈祥’,“吕同学,有吗?”   “有!”吕景殊回答。   “漂亮吗?”   “独一无二。”今生非他不可。   吕母“……”心绞痛。   “早恋是不对的,明年高考,吕同学应当以学业为重。”白上神‘苦口婆心’的劝诫。   吕景殊“……”蓝瘦,香菇。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顿晚餐吃的吕景殊和吕母消化不良,白上神像朵无辜的小百花,自始至终都挂着温温和和的笑。   ‘呵呵。’黑七翻白眼,外白芯黑,蔫坏蔫坏的小百花。   饭后,白岐打算告辞离开回校,但却被吕景殊拦下。   “时间有点晚了,今晚住一宿吧。”   白岐看眼时间,不晚啊,刚七点,晚自习结束前肯定能回校。   “小马,去把客房收拾出来。”吕父吩咐保姆。   “不用,阿唯和我住一块。”吕景殊打断吕父的话。   吕父蹙眉,“……他是客人。”   “你怕什么?我和阿唯都是男人,即使同床共枕睡一晚上也生不了孩子。”吕景殊。   “……”哑口无言的吕父。   “……”自始至终都插不上嘴的白上神。   白岐被吕母强制带走,旁敲侧击的套话去了。   吕父坐在楼下看新闻,吕景殊端着一碟精致的甜品从厨房出来叫着白岐。   途径客厅时,眼睛一直盯着电视的吕父突然出声,“他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吕景殊脚下一顿,眼睛垂下盯着甜品默了许久,才淡淡应了一声,“是。”   吕父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摘掉眼镜用眼镜布来回擦拭,“去吧。”   “……”吕景殊。   擦净眼镜上的一块污痕,吕父将眼镜重新戴上,表情平和的望向吕景殊,“你是我儿子。”   望着眼中隐含关怀的吕父,吕景殊唇角微扬,“是,父亲。” 第94章 学霸他疯了十四   晚上, 卧室。   白上神身上披着白色浴巾, 未着寸缕,浑身湿漉漉的从浴室中出来。   水珠沿着身体曲线描绘着每一寸肌肤, 青年的身体尚且青涩,却又叫人着迷的挪不开眼。   刚刚还装模作样捧着一本国外名著的吕景殊,一时间不禁呆呆的看傻了眼。   白岐瞄了眼用书当掩护掩耳盗铃的吕景殊, 唇角微挑, 眼中仿佛一潭搅浑的墨池, 幽深诡秘让人难以捉摸。   白上神将自己陷入柔软的床中, 翻身趴下翻出手机刷起八卦网页。   暖光下,青年的皮肤白皙光滑, 看在吕景殊眼中即使再名贵的珍珠都不及他半分。   浴巾半搭在腰上, 似遮不遮,似露未露,从肩到腰, 从足到两腿间, 张狂的告知着旁人它们的美味可口。   ‘狐狸精!白撩撩!不知羞!’黑七捂眼大叫。   ‘以下画面少儿和非人类皆不宜观看,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白上神。   ‘……’一言不合就开撩,诅咒你!   白岐正刷着网页, 身侧的床位突然陷下一块,一片阴影罩下, 一双手臂将他圈入怀中。   “日后不许再在别人跟前暴.露.身体。”吕景殊哑声命令。   “我除外。”   白上神斜眼瞄向吕景殊, “都是男人, 怕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吕景殊语气强硬。   “老古董。”白岐轻嗤。   白岐回眸间的一嗔一笑,都似一缕电流刺入吕景殊心口,酥酥麻麻叫他软了身子。   “你故意的。”   虽说色令智昏,但吕景殊再昏那也是做过皇帝的,哪会看不出白岐明目张胆的‘算计’?   白上神嗤笑,屈膝顶在某人突兀的下身,表情讥诮,“明明自己龌龊,还非得寻个借口将锅扣在我身上。”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又不是他的错。   ‘呕!’黑七。   ‘……’白上神。   吕景殊凝视着白岐,良久,俯身将下巴压在他肩上温柔的亲吻着他的耳垂。   “阿唯,你和我算什么?”   自己倾慕白岐,而他从未松口承认两人间关系,但又时不时撩拨一下自己,让他既欣喜又忐忑。   自己于他而言是特别的,还是他待所有人都跟待他一样?   “——阿唯。”   “嗯?”   “如果有一人,曾负你,伤害你,以至于后来间接害死你,你会如何?”   “一分伤害,百倍奉还,永生永世死生不复相见。”   他白岐向来是个有仇报仇,绝不自降身价忍气吞声的煞神,谁敢让他委屈,他就敢让那人后悔出娘胎。   吕景殊眼中闪过伤痛,他抱紧白岐贪婪的吸取着他的气息,仿佛生怕他会消失不见。   “你睡吧。”留下一句话,吕景殊蓦地松开手,下床快步朝浴室走去。   白岐撑起身体,支着头盯着合上的浴室门,表情若有所思。   ‘又被‘抛弃’了?上神你‘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魅力不行啊。’黑七说起风凉话。   ‘蠢儿砸闭嘴!’   ‘没问题,爸比。’微笑脸。   吕景殊说的同床共枕的的确确只是单纯的盖被同眠,小清新到白上神都有点怀疑他在清修佛系。   然而临睡前吕景殊的一句话却惹恼了咱‘向来脾气温和’的白上神。   ‘你还小,再等两年。’   “……”小??敢说本上神小??   暴躁的白上神逮住吕景殊便是一顿胖揍,虐身不虐脸的那种。   午夜时分。   ‘宿主宿主,宿主?’   ‘白大佬,上神爸比……’   黑暗中,白岐睁开眼睛,黑眸中清冷凛冽,‘吵什么!?’   ‘宿主,碎片。’黑七声音中难掩兴奋。   白岐坐起后缓了缓,看了眼身旁的吕景殊放轻动作下床,‘在哪?’   ‘出门……’   走出卧室,走廊中黑漆漆的,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响。   ‘宿主,朝前直走。’   白岐跟着黑七牌地图一路向前,最后停在一闪门前。   ‘碎片在门里面。’黑七跃跃欲试,一副意图破门而入的架势。   ‘里面有人住吗?’   “没有。”   白岐拧上门把,门是锁着的,这回不用他说黑七立即担起开锁匠的工作,三下五除二将锁撬开。   “吱呀——”   推开门,门内是个封闭的房间,一扇窗都没有,墙上地上全是画板画架,看布局应该是个画室。   白岐虚掩上门,打开室内的灯,走入屋中随手掀开一个画板上的遮尘布。   古香古色的长廊下,一个艳色绝世,高贵优雅的红衣男人正用银筷逗着笼中的鹦鹉。   ‘是个美人。’白上神。   ‘有点眼熟。’黑七。   ……   细看片刻,白岐表情微变,“闻人阡!?”   “!!”黑七。   看背景,看画中人,不正是第一世南丘国摄政王闻人阡吗?   各种线索在脑中飞速掠过,一直以来的困惑,抽丝剥茧慢慢拨开云雾见光明。   吕景殊的愧疚,惧怕,不安……一切都有了解释。   吕景殊留有第一世霍渊的记忆。   白岐将画室中的画布全部扯下,一幅幅全是第一世的闻人阡。   批阅公文时,下棋时,饮茶时,合欢花下饮酒时……每一幅画都重叠了白岐的一块记忆。   画室最里角的墙上,挂着一幅两米高的画卷,画中闻人阡一袭红袍,肩披黑色斗篷,在秋风中回眸浅笑。   ‘宿主,碎片在画里面。’黑七语气局促,显然它也是惊到了。   画室门打开,吕景殊出现在门口望着室内的白岐,眼神晦暗幽森,好似深渊一般不见尽头。   两人默默相视许久,白岐暗暗叹口气,温声唤了一声,“霍渊?”   “!!”吕景殊如遭雷击。   他记得!?他竟也记得??   入宫赴宴,年夜团聚,他病入膏肓,自己举兵谋反兵临城下……   前世一幕幕画面在脑中不断掠过,最后停在一府素缟的摄政王府,和闻人阡冰冷的牌位上。   “你……”白岐话刚开头,哪知吕景殊竟转身跑了。   跑了??   白上神傻眼了。   白岐怔忪的在画室内呆了一会,随后也拉灯离开。   ‘宿主,画。’黑七催促。   ‘不问自取便是盗,本上神岂能干那种偷盗的事?’义正言辞的白上神。   ‘……’黑七。   上神爸比,这种‘正人君子’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吕景殊半夜跑出吕家一宿未回,翌日用过早餐后吕父命司机将白岐送回一中。   白上神清楚吕父和吕景殊间肯定有电话联系,但他们刻意隐瞒,自己也懒的不知趣的刨根问底。   回到一中后,上课下课一如往日,平静的如同一潭不起丁点涟漪的水面一样。   但自那日起,吕景殊便没再回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校内同学都在传校草病了,或校草家出事了等等,所以才请了假,但白岐知道,吕景殊是在躲自己。   ‘被抛弃了呐~’黑七捏着贱贱的腔调感慨。   白岐斜睨黑七一眼,微微一笑春风和煦。   ‘七啊,本上神若是你,在尚未拿回碎片前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黑七。   ‘人家错了,爸比。’   ‘乖。’白上神撸了一下黑七的羽毛,继续认真的——抄作业。   黑七蹦跶了一会,盯着正全神贯注抄陆卯作业的白上神问,‘明天年级小考。’   ‘我记得。’   ‘你和吕景殊的赌约……’   ‘他不来最好,本上神百分百赢定了。’白岐笑的春暖花开。   ‘……’宿主在生气?错觉吧??   吕景殊有霍渊一世的记忆,和白上神一世世轮回不同,于吕景殊而言自己更像是穿越重生。   可他在纠结什么呢??   那一世,宿主救了霍渊,教养他,辅助他,后来将天下都拱手相让,并未有负于他。   就算因原身的遗愿,宿主筹谋算计将他当成盘中一颗棋,改朝换代,颠覆了天下,可自始至终也没伤到他啊。   即便真要论个对错,也是霍渊对不起宿主,宿主都不在意他矫情个鬼?   黑七理智的分析两世因果,数据库都快死机了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身为智能体的它并不知道,因果循环中除了不可逆的数据外,还有感情。   第二天小考,吕景殊仍没出现,白岐嘴上虽说着捡了漏,但黑七知道他并不高兴。   考试有黑七牌作弊器帮忙,白上神抄答案抄的不亦乐乎,前半场奋笔疾书,后半场则趴着补觉。   但白上神也不是真的自甘堕落全靠黑七,他也在学习,只是现代的课程从基础开始学速度着实太慢。   即使白上神天赋异禀,没个三两年根本补不完所有科目。   “子唯!”刚出考场,嘴里咬着面包加餐的陆卯便冲上来挂在白岐的肩上。   “刚刚考的是英语吧?”白岐狐疑。   陆卯最怕英语,每每有英语课和考试他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今天吃错药了?   “英语最后两个题和前面听力都是前天练习册上做过的,这回及格不是问题。”   “……”及格?要求真够低的。   “吕景殊缺考,高二第一名要易主咯。”去餐厅的路上,陆卯聊起了吕景殊。   从吕景殊转入一中,逢考必是榜首,蝉联第一名宝座不可动摇,而且总分强势碾压屈居第二的同学。   这回他缺考,一直以来被‘压迫’着的二三四五名都卯足劲一争高下,意图坐一坐第一宝座,哪怕只是回小考。   “关于吕景殊请假,校内流传着很多传言呢。”陆卯神秘的说。   “什么传言?”白上神颇感兴趣。   陆卯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嗓音道,“据说他家破产了。”   “……”白岐。   “还有传言说他跟道上的人火拼身受重伤,至今仍在医院昏迷不醒。”   “……”默默拧开瓶盖喝口可乐压压惊的白上神。   “传言当中传的最凶的是,吕景殊的爹死了,身为黑道太子爷的他回去继承帮派了。”   “噗!”一口可乐喷出一道彩虹,白岐咳得肺都快出开了。   黑七“……”可怕的流言蜚语。   吕家。   吕景殊席地坐在画室中,眼睛直直盯着眼前闻人阡的画像。   他想他,想的都快窒息了,可他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   ‘将军,摄政王闻人仟已于七月二十四日离世。’   ‘王爷生前说,将军一日不入京他一日不下葬,如今终于能入土为安了’   ……   ‘如果有一人,曾负你,伤害你,以至于后来间接害死你,你会如何?’   ‘一分伤害,百倍奉还,永生永世死生不复相见。’   ……   吕景殊闭上眼,将脸埋在臂弯中,脑中混乱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像是要爆炸一样。   他恨他,他一定很恨他。   前世,临死前他祈求上天在黄泉下能和他再相见一面。   今生,他们重逢,他却又不满相见不得相守,得寸进尺的想跟他再续前缘,是自己贪图的太多了吗?   两世来,闻人阡成了他内心的魔,他在则已,若不在,自己定会疯魔。   他躲着他,不见他,是怕面对他‘永生永世死生不复相见’的决绝,害怕自己伤害他。   画室门被敲响,吕父推门出现在门口。   “你该回校了。”吕父说。   吕景殊重生一世是从胎里出来的,即使他是个无冕影帝也保证不了日日都装作个小孩,且不出任何差错。   况且吕父是个政客,眼睛毒辣,心思缜密,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看出了不对。   吕景殊承认自己多出一世记忆,坦白上一世自己称帝的经历。   吕父虽惊愕,却并未对他做什么,用他的话说是‘人如果都有前世今生,他不过少喝了一碗孟婆汤而已。’   “你和他都才十七岁,即使有恩怨,也有长长的一生可以去挽回。”   吕景殊抬头,望向门口的吕父。   “我也做错过事,但我很庆幸当时选择了去挽回,否则哪会和你母亲生下你?”   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吕父露出一抹笑,难得‘调皮’一回的冲吕景殊眨下眼。   下午考完最后一科,但晚自习还得照常上。   白上神坐在球场外看陆卯和一帮人打球,看似专注,实则早神游天外了。   ‘宿主,手机。’黑七提醒。   白岐回神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庆子’。   “??”庆子?谁啊?   白岐刚接通,还不等问话只听手机中传出一阵哭天喊地,“孟哥!救命啊啊——”   白上神“……”打错了?   白岐从原主记忆中搜索到了庆子,庆子本名叫苏庆,是七中高一的学生,原主的小弟。   两人是不打不相识,苏庆也是个混混,曾三番两回的找茬都被原主揍趴,后来便被打服了,认了原主做大哥。   此番他打电话求救,是因为前不久‘英雄救美’得罪了人,被打击报复堵在了一个小公园里,走投无路才向白岐求救的。   见白岐挂了通话便准备离开,黑七不满,‘又多管闲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白上神回答。   ‘只是单纯的救人??’   ‘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   ‘……呵。’信你才有鬼了。 第95章 学霸他疯了十五   雨夜公园, 奇装怪服的青年混混躺了一地,全都鼻青脸肿不断□□着。   脑门染着一撮绿毛的苏庆望着在一片‘尸体’中屹立不倒的白岐, 目瞪口呆。   神清气爽的白上神矫情的从口袋中抽出纸巾装模作样的擦着手, 漠然的吐出两个字, “报警。”   “啥?”苏庆傻眼, “哥,你自首啊?”   “报警。”白岐重复一遍。   “警察来后你撤, 我留下。”   “不!”苏庆闻言顿时义气冲天的拍着胸膛说, “你是来救我的, 咱们同生共死!”   白上神“……”   这娃看狗血电视剧中毒了吧?而且中毒颇深。   “进局子本大佬有人捞, 你有吗?”   “……”苏庆。   看见警车开来, 白岐掐着时间点拨打吕景殊的手机号。   忙音响着但一直无人接听,白上神眯起眼睛,在小本本上吕景殊的名字下狠狠画个巨叉。   警车已到跟前, 白岐也不再重复拨打, 而是编辑一条短信发出后便霸气关机了。   短信中只有两个字——救命。   ……   警察走上前, 简单检查了地上人的伤后问白岐,“你报的警?”   “我动的手。”   “……”警察, “你一个人?”   白上神微笑,“下手重了, 自卫而已。”   “……”警察们。   一个人干翻十几个手持‘凶器’的不良青年,只是自卫??   白上神乖巧的坐上警车跟警察前往警局录口供, 全然不知看到短信的吕景殊都快急疯了。   白岐电话来时吕景殊又喜又怕, 磨磨蹭蹭中导致电话断了。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回拨回去时, 白岐的短信弹出,‘救命’二字顿时将他吓的魂不附体,冷汗津津。   他赶忙回拨回去,暗暗祈祷短信只是个恶作剧,可白岐竟关机了!   吕景殊彻底慌了,顾不得其他,疯了般跑出画室拨打了吕父的电话。   警察局。   白上神配合警察录口供,口供内容是自己‘偶然’撞见一群人围殴一个青年,自己侠肝义胆,挺身而出上前阻止惨剧的发生,   “……”录口供的警察。   阻止惨剧?十几个人全被揍的爬不起来,你确定自己不是行凶者?   录完口供的白岐呆在审讯室里阖着眼倚着墙打盹,他现在有点晕。   ‘我有退烧药。’黑七在空间里翻找。   ‘不用。’白岐拒绝。   ‘??’黑七。   ‘生病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你别诬蔑本上神。’白岐拒不承认。   ‘呵!’黑七单音中轻蔑中带着不屑,一副本智能早已看透你的阴谋诡计。   ‘三十六计中最让你百试不爽的有两个,美人计,和苦肉计。’   ‘你看三十六计了?不错,博学多才。’   ‘……’重点明明不在这!!   凌晨。   白上神正靠着墙昏昏欲睡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吕景殊狼狈的出现在白岐面前。   “阿唯!”   白岐惊醒看向吕景殊,撑着麻痹的身体慢慢起来时,脚下不禁踉跄一下,撞入吕景殊的怀中。   “来救驾的?”白岐调侃道。   “我才离开几天而已,你就翘课出去跟人打架!?”吕景殊快气疯了。   在得知阿唯‘孤军奋战’单挑十几个混混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管的真多。”白岐咕囔一句,将整身的重量压在吕景殊怀中,“我晕,你别吵。”   “阿唯?阿唯!?”   吕景殊叫几声不见回应,于是伸手贴上他的前额,触摸到的温度明显不正常。   ……   吕景殊带白岐离开警局时根本没人敢拦,不只是上面有命令,单是吕景殊那吃人的气势都让人不敢靠近。   白岐倒在自己怀中时吕景殊脑中一片空白,前世的闻人阡是病故的,今生他怕极了历史重演。   平日里跟白岐在一起时,他咳嗽一声吕景殊都提心吊胆的,恨不得将他拖去医院检查一番。   医院。   白岐睡醒时已是翌日中午,单间病房里静悄悄的,自己右手挂着的点滴还剩半瓶。   ‘睡饱了?’黑七突然出声。   ‘吕景殊呢?’   ‘门外,吕市长的电话。’   白岐蹙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昨晚吕景殊带你来医院,借着吕市长的名号将医院凡是排的上号的专家全请来了,帮你做个全面体检。’   ‘然后呢?’   ‘体温三十八度六,除此之外非常健康。’   ‘……’白上神。   病房门打开,吕景殊从外面回来。   “阿唯!”   吕景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白岐跟前,上下其手摸遍白上神全身。   “……”本上神有理由怀疑他在故意揩油。   “滚开。”白岐拍开他的‘咸猪手’。   吕景殊收回手,但眼睛依旧黏在白岐身上,“以后不许再跟人打架。”   “行了,我刚醒不想听你说教。”   白岐看眼门口,“我进警局和住院的事你有告诉我……父亲吗?”   “……没。”吕景殊回答。   “不许说。”白岐说着,抬起左手抓住吕景殊,“扶我起来。”   扶白岐坐起后,吕景殊嗫嚅着嘴唇,纠结良久才开口,“阿唯,昨晚……”   “我有跟你打电话求救,但你不接。”   吕景殊“……”   “下回不会了。”吕景殊保证道。   “指望不上你。”白上神软硬不吃。   KO——!   “阿唯。”吕景殊握住白岐的肩肃声道,“以后不管多生气都不许拿自己的安危置气,手机不许关机。”   “没电了。”白上神回答。   “……”任性傲娇的阿唯虽然可爱,但好难哄。   ‘……’日常烧香的黑七。   当点滴下完,吕景殊将饭菜盛出一口口喂给‘病恹恹’的白上神。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白岐的问题来的猝不及防。   吕景殊手一抖,汤汁蹭到了白岐的脸上。   吕景殊抽出湿巾帮他擦脸,故作平静的回道,“刚开始只觉得似曾相识,后来见你的字迹跟那首诗才敢朝那里想。”   “诗?”   “暖风渡满庭,青帘湿雨露,花开合欢意,不羡相思树。”   “前世,在王府合欢园中你作画时题下的诗。”   白岐仔细回想片刻,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是有这样一件事。   “真正确定是那日在操场你用扫帚打出的招式,那是霍家枪法。”   “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基础招式,但我仍一眼认出,毕竟霍家枪上我算你半个师父。”   白岐明了,他盯着吕景殊细看片刻含笑问道,“前世是我下令抄你霍府满门,后又招你做男宠,我以为你恨我。”   吕景殊沉默,两世蹉跎,当初的痛恨早已消磨殆尽,仅剩的只有求而不得的执念。   “你可恨我?”吕景殊反问。   白岐捏捏他的脸答非所问,“我留下的信你可有看?”   “……有。”   三句叮嘱,不恨不怨,那样的决绝和薄情,至今回想仍椎心泣血。   “那你听话了吗?”白岐又问。   吕景殊点头,“一统天下,勤勤勉勉为国为民。”   “如此便好。”   “……”吕景殊不明白,他仍不知白岐可曾怨恨过自己。   病房外,吕父默默站了一会,将手中的水果搁在了门口后便悄悄离开了。   “不进去看看吗?”秘书问。   “让他们两个聊吧,往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吕父回道。   “??”感觉市长话中有话啊?   白岐只是发烧而已,问题不大,但吕景殊态度强硬的非让他住院观察,以防病情‘恶化’。   白上神冷漠脸,恶化个鬼!   举个例子,有谁被削笔刀划伤手指最后导致全臂截肢的吗?   关心则乱,上一世闻人阡的病故着实给吕景殊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病房里。   吕景殊将梨削皮切块后端到白岐面前,望着盘中的梨块,白上神不由得想起庞枢那一世的‘分梨’。   看见白岐笑,吕景殊脸顿时沉了几分,他不喜欢他眼中的怀念。   “你在想谁?”吕景殊酸溜溜的问。   白上神用叉子叉起一块梨,眼波流转自带风情,“我在想——分梨。”   吕景殊望着盘中的梨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立即将盘子和白岐叉起的梨收回。   “梨糖分太高,我剥橙子给你吃。”   “……”白上神。   见吕景殊将一盘梨全倒垃圾桶中‘毁尸灭迹’,白上神不禁哑然失笑。   ‘幼稚。’黑七吐槽。   ‘很可爱,让人很想欺负一下。’腹黑白上神。   ‘……’渣渣。   “前天的考试你缺考了。”白岐提起上回的考试,意有所指。   “模拟小考而已。”吕景殊表示并不在意。   于一个学霸而言,分数只是一串毫无用处的数字罢了。   “我们的打赌呢?”   白上神保证,如果吕景殊敢矢口否认不认账,自己一定虐死他。   望着眼神危险的盯着自己的白岐,吕景殊眼中闪过笑意,“我输了。”   早在上一世,自己便将身和心都输给了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原主的遗愿是狠虐吕景殊。’单身狗黑七泼凉水。   ‘本上神虐了。’白岐回道。   ‘本上神打过他,羞辱过他,让他在全校面前承认自己不如我,虐身虐心还不够狠虐吗?’   ‘……凡是吕景殊有的都得抢夺过来。’黑七提起遗愿清单中的一条。   ‘他成了本上神的人,日后他的一切自然都是我的。’   ‘……’强词夺理!   辩论不过白渣渣的黑七憋着气缩回小黑屋中画圈圈去了。   奸诈,人渣……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第96章 学霸他疯了十六   在医院住了两日, 最后实在呆不下去的白上神干脆瞒着吕景殊独自溜出医院,一人悄悄回了一中。   面对白岐的‘油盐不进’, 吕景殊打不的骂不得,只得由着他去了。   但回了一中后,吕景殊将白岐看管的更严了,一眼看不见人就是黑化的节奏。   半夜时常偷摸爬上白岐的床,钻入他的被窝中占有性的抱他入睡,不管挨多少回打都不肯走。   上回考试成绩出来了, 班排名跟校排名的成绩单都公布在各班后黑板上的公告栏中。   白岐校排名进步一百四十名,而回回全校第一的吕景殊却因缺考全科挂鸭蛋,垫了末尾。   白上神的‘进步’让班主任看见了希望, 感动的老泪纵横, 直呼‘烂泥总算扶上了墙’。   课间,走廊上。   陆卯转着篮球倚着围栏和白岐并肩而站, 东拉西扯聊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   “子唯, 你最近开挂啦??”   白岐咬着瓶装牛奶的吸管看了陆卯一眼, 狐疑的问, “开什么挂?”   “考试。”陆卯道, “以你现在的逆袭速度, 高考一本不是问题。”   “的确算是开挂。”白上神意味深长的回道。   黑七骄傲的挺挺不存在的胸脯,社会你七哥,人聪明话也多, 居家旅行高考攻研必备大挂。   全校广播响了一声杂音, 楼梯走廊上的同学习惯的抬头张望。   “喂——”广播内响起几声试音。   “声音有点耳熟。”陆卯嘀咕。   静了片刻, 广播再次响起,“我是吕景殊。”   “!!”陆卯。   “……”白上神。   “是校草!苏断腿的声音嘤~”   “是告白吗?”   “好浪漫……”全校女生们躁动了。   平静下来的白岐依稀猜测出了吕景殊的打算,喝着‘校草特供’牛奶的他嘴角微扬,一抹浅笑转瞬即逝。   “孟子唯——”   吕景殊叫出白岐身体的名字,一时间周围人的目光相继朝他望来。   “你的存在是上天的恩赐,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他真要告白?’黑七莫名紧张。   ‘不会。’白岐语气肯定,‘他即使自己不顾外界的目光,也得顾着我,所以他顶多打打擦边球。’   ‘你在意?’   ‘当然不。’白岐微笑,‘可他不知道呀。’   ‘……’阴险,狡猾。   吕景殊情意绵绵的‘告白’已收尾,中间隔了一会,片刻寂静后广播内传来一声轻咳。   “请全校同学见证,我为以前的所作所为向孟同学道歉。”   “吕景殊——不如孟子唯。”   ……   万众瞩目中,白岐表情波澜不惊的回了班内座位上,仿佛刚才广播中的一切和他无关似的。   “有阴谋??”懵逼的陆卯。   “一个赌注而已,他输了。”白岐解释。   陆卯瞬间明了,周围侧耳偷听的八卦群众们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黑七嗤了一声,暗暗嘀咕吐槽白渣渣的‘色令智昏’。   吕景殊全校广播向白岐示弱,形象全无,可白岐刚才一句话,让当前形势瞬间颠倒了来。   ‘学渣诡计多端欺辱学霸校草吕景殊,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本该属于吕景殊的压力瞬间倒向了白岐,在广播事件中,吕景殊成了受害者,而他则是‘千夫所指’的一方。   刚才白岐并未藏着掖着压低声音,显然是有意将‘赌约’公之于众的。   吕景殊‘愿赌服输’广播道歉,本是抱着哄白岐高兴的打算,谁知传言出来后他脸都黑了。   他回到班上,可白岐压根不在班内,显然是又翘课了。   篮球场上。   穿着白色T恤的白岐专注的练着投篮,一球数一个,口中念念有词已数到一百零四个。   吕景殊气急败坏的冲来,“闻人阡!!”   他叫的是白岐第一世肉身的名字,看样子是气狠了。   然而白上神置若罔闻,继续一下下投篮。   吕景殊青着脸上前挡住他,白岐抬脚踹上去,“滚远点。”   “……”吕景殊。   上一世,自己是名震南丘,万民敬仰的大将军,战无不胜的战神。   而他却是人们眼中阴狠毒辣,误国误民的奸臣。   他用一己之力撑起当时残破的山河,替自己扫清障碍让自己无后顾之忧,独自承受着愚昧世人的谩骂。   错过一世半生悔恨,今生重逢,明明自己是有能力宠他,爱他,可是他……   别人的误会,谩骂他或许不在意,可自己在意,自己见不得他受丁点委屈,他只想他一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投入两百个球后,白岐才停下走向吕景殊,食指抹下他的眼角语气揶揄,“哭了?”   “你看错了!”他是生气,非常生气!!   被吕景殊的孩子气逗乐,白上神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别闹脾气,走,本王请你吃大餐。”   “餐厅不到餐点。”吕景殊说。   “傻!”白岐弹下他的脑门,“餐厅有什么大餐?咱们出去吃。”   “??”出去,那不是……   于是,以‘大餐’当借口的白上神顺利的拐着学霸兼校草的吕景殊又一次翻墙出校了。   白岐口中的大餐是家烤鱼店,吕景殊很少碰烧烤油炸一类的食物,但有白岐在,他胃口出奇好的吃了许多。   “以后不许再不拿自己的声誉当回事。”两杯冰饮下肚,吕景殊的火气也降下不少。   “你广播道歉一事的确是打赌输了的赌注,哪里有错吗?”白上神无辜脸。   “……”吕景殊。   “你可以不用说的。”吕景殊不满的训斥道,“你不知道自己心疼自己,可我心疼你!”   白上神微怔,良久,他扶额失笑,然后夹了一块鱼肉到他碗中,“吃饭吧。”   ‘其实,白渣渣有时也蛮温柔的。’黑七不自在的暗暗想到。   吃饱喝足后,吕景殊和白岐干脆翘课到底,搭车去了映月湖。   映月湖是K市的一个景点,周围是一圈仿古建筑,平日还好,但每逢假期这里简直人山人海。   白岐枕着手臂躺在小船上假寐,吕景殊坐在一旁,用租来的钓鱼竿老神自在的在——钓鱼。   “我们算是在约会吗?”吕景殊问。   白上神闭着眼,幽幽喟叹,“总有刁民处心积虑的想睡本上神。”   “我又不白睡。”吕景殊小声嘀咕。   白岐两眼掀开一条缝瞄了他一下,“你从前世便对我情根深种?”   “是!”吕景殊坦然承认。   “前世,是我下令抄的将军府,几乎将霍家杀绝,后又收你做男宠百般羞辱,你不恨我反钟情于我,你是不是有病?”   “……”他曾经当然恨他,只是仇恨被时间蹉跎殆尽后,只留下深爱。   被吕景殊炙热的视线盯着,白上神顿时也没了睡意,他抽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   “会游泳吗?”白岐问。   “会。”吕景殊回答。   白上神莞尔一笑,随即将硬币扔入湖中,“捡回硬币,本上神便让你睡……”   “砰!!”溅起的水花砸了一脸。   “!!”白上神。   “!!”黑七。   “笨蛋!!”   白岐神情巨变,蓦地坐起跟着跳入水中。   寂静幽暗的水底,白岐追着吕景殊游去,用力将他拽回圈住他的腰。   吕景殊回拥住他,阳光折射水层洒下支离破碎的光斑,两具身体在水光中纠缠在一起,浪漫唯美。   许久,两人湿淋淋爬出水面瘫到草地上,狼狈至极。   白上神一巴掌拍在了吕景殊后脑勺,“蠢货,玩笑而已你……”   “我当真了。”吕景殊张开右手,一枚硬币静静的躺在掌心中,一刹那,仿佛似钻石一样耀眼。   “阿唯,不要再丢下我了。”   “……”心,瞬间揪成了一团。   白岐脱力的躺在草地上,静静的望着漫天的橘色晚霞。   “美吗?”   吕景殊望向霞光万道的夕阳,眼神失落,“美。”   “和我比呢?”   吕景殊回头望进白岐的星眸中,声音温柔,“不比你一笑芳华。”   “前世你称帝,后宫可有纳妃?”   白岐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闲聊唠家常一样,但却让吕景殊看痴了眼。   “至死后宫都未进一人。”   白岐淡笑,在吕景殊晃神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带进自己怀中,薄唇贴上他的耳朵。   “阿唯……”吕景殊的声音带着颤音,隐忍无措。   白上神气若幽兰,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吕景殊耳旁,撩拨着他的心。   “小崽子,替本上神生猴子吧。”   “……”吕景殊懵了。   黑七捂脸,不行,血条快空了,简直没眼看了!!   在吕景殊懵的尚不知身处现实虚无时,刚刚还柔情蜜意的白上神,秒变冷酷无情脸,推开吕景殊径自站起。   “时间晚了,回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   黑七‘呵呵。’论‘拔diao无情’它只服白渣渣。   吕景殊呆呆的望着白岐,脑中来回重播着他刚才的那句撩拨的低喃。   ‘替本上神生猴子吧。’   ‘替本上神生……’   ……   他……他是间接的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吗?   他在和自己告白??   吕景殊的眼睛越来越亮,眼中的狂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蓦地窜起,冲着白岐大喊,“别说生猴子,生老虎生兔子都行!!”   背对着吕景殊,正面迎着夕阳朝前走的白岐嘴角上扬,喉中溢出一声闷笑。   “傻子。 第97章 学霸他疯了十七   ‘蓝盆友’身份得到认证的吕景殊恨不得昭告天下宣布白上神的所属权,但怕惹人非议, 在人前又不得不‘保持距离’。   现代虽比古代开放, 但同性相恋在有的人眼中仍不正常, 甚至病态。   吕景殊自己不怕, 也不屑,但他不愿任由白岐被谩骂控诉。   前世, 他能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但今生他只是普通人,他杀不光天下愚民,堵不住悠悠众口。   他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占有欲,静静等待白岐‘长大’。   白上神“……”   其实本上神一点也不介意人前秀恩爱呐~~微笑脸。   一中课间。   陆卯坐在白岐课桌对面跟他分享着零食,聊着暑假计划。   再有半月就是暑假了, 校园内的气氛也开始有点躁动,同学们已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我准备报个团出去旅游,一起吧?”陆卯邀请。   “不了,天热。”白上神毫无动力。   七月的温度正是四季中的最高峰,他一个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别跟着年轻人一块凑热闹了。   做神啊,不服老不行。   ‘……’一脸黑线的黑七。   “开学升高三,再有一年高考,你们有目标吗?”翟一辉围上来问。   “我的目标是C大,那里可以打全国篮球联赛。”陆卯抢先道。   “你的目标呢?”翟一辉问白岐。   “当体育生也蛮累的。”白岐沉吟片刻, 转而问吕景殊, “你看我能靠脸吃饭吗?”   “能。”吕景殊惜字如金的附和。   以后自己挣钱养家, 阿唯只需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看懂他话中深意的白上神似笑非笑, “你呢?打算考哪?”   “……不急。”吕景殊回答的含糊。   吕景殊有自信全世界大学任自己挑,但他不会同意跟白岐‘分居两地’,因此他去哪自己肯定跟去哪。   “前天我爸打电话来说要在暑假帮我报四个补习班。”梁羌哭丧着脸道。   “他撂下狠话,我敢翘一堂课,当堂课的费用从我下学期生活费里扣,不想活了……”   陆卯和翟一辉举起三支笔默默拜了拜,“节哀。”   “孟哥,有人找!”班外有人高喊一声。   白岐看了一眼班级窗户外,挪开凳子离开座位朝外面走去。   白岐出了班级来到楼梯口,一眼看见提着一兜零食正左右张望的苏庆。   “孟哥!”见白岐出来,苏庆立即兴奋的迎上来。   “你来干嘛?又得罪人被堵了?”白岐问。   “我是特地来看你的。”苏庆将带的零食全塞给白岐,豪气的抱下拳,“多谢你上回仗义相救。”   “……”白上神。   电视剧中毒了吧?还真当自己是江湖人了??   “哥,上回报警后你没出啥事吧?”苏庆有点忐忑。   “有人捞,怕什么?”他可是背靠大树的男人。   黑七‘……’有什么可自豪的?   “孟哥有警局的朋友,牛掰了!”一脸崇拜的苏庆。   白岐正跟苏庆聊着,焦躁的吕景殊抑制不住从班内出来找人了,看见他出现苏庆瞬间打开戒备模式。   “吕景殊,我朋友。”白岐随口介绍。   “朋友!?”苏庆懵住。   “哥,你们俩不是宿敌吗?一山不容二虎是你亲口说的?”   “……”白岐。   “??”吕景殊。   “上回你叫我找人在一中校外的小胡同里堵他,说揍他一顿,让他半年下不了床。”   “……”白上神扶额,别说了大兄弟,原主的锅他不背。   “原来,你还是恨我。”吕景殊表情黯然下来。   白岐哑口无言,只是问苏庆,“你堵他了?”   “呃……你也知道我得罪了人,所以抽不出时间。”苏庆尴尬的挠头。   “那是哪班的学生!?”教导主任捧着大茶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来   “你们高二的黑无常来了,哥,我先撤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苏庆留下句话后,转身撒腿边跑。   “主任是你喊来的?”白上神问。   “……是。”语气幽幽的吕景殊。   被吕景殊幽怨的目光盯着,白上神无语的揉揉眉间,“不恨你。”   “但你叫人在校外小胡同堵我。”吕景殊控诉。   “不是未遂吗?”   “犯罪未遂也是犯罪!”   “……”白上神。   “要补偿。”吕景殊打蛇上棍。   白岐暗骂一声‘小兔崽子’,控制力道掐下他的脸后‘割地赔偿’,“晚上睡我的床。”   ‘风水轮流转呐。’黑七‘沧桑’的感慨。   对青春期的学生而言,圣诞节跟情人节相比中国的中秋节和春节往往更有吸引力。   而在一中,自从有个叫吕景殊的小哥哥空降来后,一中女生的节日单上又添上一个,——吕景殊的生日。   吕景殊的生日是二十七号,当天结束早自习后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他的抽屉已被塞的满满当当。   里面有情书,有各式各样的精美礼物,和一盒盒的糖果巧克力。   五颜六色的情书白上神一概不碰,但一堆糖果盒却已被拆的七七八八,一片狼藉。   见白岐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负’吕景殊,一群女生愤愤不平的磨着后牙槽。   “糖吃多了坏牙。”白岐暴饮暴食垃圾食品的习惯让吕景殊一直很担心。   “再吃最后一颗。”白岐剥开一颗糖,很守信的吃下后便不再碰其它的。   白上神原本并不嗜甜,但这些都是吕景殊仰慕者们满满的爱,吕景殊不吃,自己便替他尝尝。   ‘虚伪。’黑七眼神鄙视。   喝口青茶漱漱口中甜腻腻的糖味,白岐问吕景殊,“生日打算向我要什么礼物?”   吕景殊点点唇,无声的表示‘要亲亲’。   白上神呵呵一笑,无情的拍开他的脑袋,弯腰从桌底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超大礼物盒。   “早备好了,问一下只是礼貌上的尊重你而已。”   “……”吕景殊。   这是阿唯准备的??   刚才回班时看见这么占位置的礼物盒他很是粗暴的踹上一脚,踹上……一脚……   “不拆开看一看?”白上神问。   吕景殊从懊恼中回神,在白岐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拆着礼物包装盒。   从粉嫩粉嫩的蝴蝶结丝带到湖蓝色的包装纸,全部都仔细摊平唯恐弄脏弄破。   白上神的礼物面积大,分量重,包装精美,从里到外都带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贵’气。   吕景殊雀跃的将最后一层纸盒打开,盒中礼物顿时暴露在人前。   里面赫然是一个——搓衣板??   “……”懵住的吕景殊。   “??”八卦的全班同学。   “喜欢吗?”白上神噙着笑柔声问道。   “喜欢。”吕景殊肯定的点头,只要是他送的,就算是一块无用的石头他也欢喜。   ‘吕校草,你可别被骗了!!’所有吃瓜群众的心声。   在他们的眼中,白岐拿搓衣板当礼物无疑是欺负吕景殊的‘老实’。   ‘年轻啊~’看透某渣神套路的黑七长叹一声。   下晚自习后。   等班内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离开后,吕景殊一把拉住睡醒打算起身的白岐。   “搓衣板是什么意思?”   吕景殊相信白岐不会平白无故用一个搓衣板当礼物,其中肯定有含义,只是他想不明白。   “不明白?”白上神问。   “不明白。”吕景殊承认。   白岐俯身靠近吕景殊,一只手像蛇一样攀上他的肩,在他颈窝吹了一口气。   吕景殊哆嗦一下,却僵着身体不敢动弹。   “家法。”白岐吐出两个字。   “……”吕景殊。   撩拨完的白岐松手起身打算快速撤离‘修罗场’,谁知刚迈一步便被吕景殊抓了回去。   白岐跌进吕景殊怀中趴在他身上,来不及说话嘴上便被堵住了。   一个霸道却缠绵的吻结束后,吕景殊眸中带笑盯着白岐,“家法?”   腰被圈住的白上神也不着急起来,而是强横的骑到吕景殊腿上,一只手傲慢的捏住他的下巴。   “有意见?”   一副你敢应声本上神便将你拆卸成块下饭的模样。   “不敢。”吕景殊失笑,“全听夫君的。”   白上神指腹划过他的薄唇,声音诱惑,“日后犯了错,自己用家法乖乖领罚。”   “谨遵夫君御令。”   “砰!!”   陆卯僵硬的杵在门口,震惊的望着班内暧昧的两人,玻璃水杯掉地砸了脚也忘记叫痛了。   “你,你们……”   白岐离开吕景殊的腿,淡定的整理着衣服,“情侣间搂搂抱抱很正常。”   情……情侣!??陆卯如遭雷击。   死敌?   情侣?   ……   本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俩人竟自称……情侣?世界末日到了吗?还是自己喝水太多导致水中毒出现幻觉了?   “你……你们继续,我去趟医务室。”   陆卯肢体僵硬,宛如木偶一样傻呆呆的离开了。   白上神难得有点小愧疚,“那孩子似乎吓坏了。”   前世两人都活了四五十岁,因此白岐称陆卯孩子吕景殊并不觉得怪异。   “年轻人,总得经历点风雨才会成长。”   吕景殊拿上白岐送的生日礼物离开座位,走上前拉上他出了班级。   “今天我生日,可以许愿吗?”   “你说。”   “暑假时陪着我。”   “……本大佬怕你自制力不行将我扑倒。”   “……”吕景殊。   “害羞了?”白岐低笑。   “没有。”吕景殊淡然回道,“都是‘老夫老妻’了,怕什么羞?”   “不过既然当初说了今生等你长大,在你成年前我绝不碰你。”   “……”白上神。   “滚粗!!” 第98章 学霸他疯了十八   撞破白上神跟吕景殊‘奸.情’的陆卯着实吓坏了,不但不再朝两人跟前靠, 而且还处处躲着他们。   平时路上撞见二话不说便跑, 若躲不掉就脑袋一缩像只鸵鸟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然而在没人的时候,他则像只仓鼠一样藏在角落偷偷打量两人, 一脸便秘似的纠结。   七月十四,周五。   上完最后一堂课,一中高二迎来暑假假期, 同学们欢欣鼓舞, 就差敲锣打鼓点鞭炮庆祝了。   速度快一点的同学背上早早打包的行李朝校外冲去,犹如一群猴子逃出动物园回了花果山一样, 留下班内和宿舍一片狼藉。   白上神单肩背包,拖着行李箱和吕景殊一块出了四零四, 但刚出宿舍门便撞上欲言又止的陆卯。   白岐会意, 他将箱包递给吕景殊,“下去等我。”   吕景殊拿上箱包听话的下楼, 但临下楼前却目光幽冷的瞄了陆卯一眼。   陆卯被盯的打个哆嗦,只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大脑,太阔怕了。   翟一辉和梁羌早早便离开宿舍出校门赶公交车了,四零四此时只剩下白岐和陆卯二人。   陆卯纠结,而白岐最不耐别人磨磨唧唧, 干脆的开口打开话题, “问吧。”   “你和吕景殊……”陆卯一脸苦恼, “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两人素日里关系铁也就罢了, 可白岐跟吕景殊在全校人眼中是仇敌, 厮杀时火花带闪电的那种。   可他们俩竟搞上了,因此陆卯一时间根本难以置信。   “早了。”白上神的回答模棱两可。   真要细细计算的话,那得往前追溯好几世。   “可,可你们两个……是同性。”陆卯脸都皱成一团了。   “谁也多占不了谁的便宜,多划算。”煞有其事的白上神。   “……”陆卯。   划算??这笔账能用划算来计算吗?   盯着白岐淡然的脸,陆卯原本打的腹稿全散了,眼前的人压根不按套路出牌啊。   “子唯,你跟吕景殊交往是不是在报复他?”   陆卯不明白原本水火不容,一言不合便开掐的两人怎么突然成了恋人,脑中不禁脑补出各种狗血剧情。   “不是,是吕景殊死缠烂打,哭着喊着追的本大佬。”   “!!”陆卯。   一个是校草学霸,一个是混混学渣,吕景殊眼瞎吗?   “来来,我告诉你……”   于是白岐细细将吕景殊如何痴迷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痴缠着他的故事说给陆卯听。   目瞪口呆听白上神胡扯的陆卯,“……”   因某个乱编故事,不留余地抹黑吕景殊的上神而呆滞的黑七,‘……’   搞定陆卯后,白岐离开宿舍楼神清气爽的走出一中校门。   刚出校门,一辆私家车便开到他的身边,后座车窗拉下里面坐着吕景殊。   “上车”吕景殊道。   白岐走到另一扇车门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都跟他说什么了?”吕景殊貌似闲聊似的问道。   “聊了聊一段坎坷的情史,顺带夸了一波某人的痴情。”白上神避重就轻的回道。   无耻!!黑七暗暗腹诽。   吕景殊不可查的勾下唇角,本来有点阴郁的情绪瞬间晴朗,眼中都带上了笑。   ‘……’黑七。   吕景殊童鞋!你是当过皇帝,睡过神界大神的男人!不能太单纯啊!否则会被某个渣渣骗去卖掉的!!   听不见黑七咆哮的吕景殊握住白上神的手,亲昵的捧在掌中,像在呵护一件珍宝一样。   “暑假住我家里吧?”吕景殊说。   白岐睨了他一眼,“胆肥了,敢明目张胆的拐带了?”   “你父亲忙店里的工作,一日三餐根本照顾不了你,但我可以。”   “而且,我母亲不在家,父亲更时常不回来,只有你和我,所以你不用拘束。”   白岐抽出手,表情似笑非笑点点吕景殊的胸口,“正因只有你跟我,才更危险。”   “你不信我,我住你家也行。”总之,他一刻也不想跟阿唯分离。   见吕景殊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白上神忍俊不禁,“我——考虑一下。”   吕景殊将白岐送回家,顺带帮他把箱包搬上楼,堂而皇之的进了门。   “明天我……”   “明天你不用来。”白岐打断吕景殊未完的话。   “???”吕景殊。   “我有点事,明天估计一整天都不在家。”   “什么事?”吕景殊不满的问。   白岐倒杯饮料给他,顺势屈指弹下他的脑门,“秘密。”   “……”吕景殊埋下脸,表情晦暗,他们间也有秘密吗?   吕景殊只留了一个小时左右便告辞了,白岐也不挽留,反而很干脆的从里甩上了门。   风中萧瑟的吕景殊“……”   吕景殊走后,白上神立即回屋瘫回了床上,捧着手机打开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婚介网站。   ‘预约的是明日上午十点,别迟到了。’黑七提醒。   ‘不会。’   黑七白眼,‘没人监督,你哪回十一点前离开过床?’   ‘本上神多休息一会而已你有意见?’   ‘有……’   ‘有也憋回去。’   ‘……’自己真是多余管他!   翌日。   八点钟时,白上神在黑七魔音闹钟下醒来,迷迷糊糊的下床凭本能穿衣洗漱。   当他磨磨蹭蹭收拾完再吃了早餐后,已是九点多,离预约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吕家。   坐在客厅神不守舍的翻看一本名著的吕景殊,第N回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地图页面,只见上面的小红点已然离开了原先的位置。   吕景殊表情一凛,蓦然合上书站起快速出门。   “吕少……”   保姆话刚开头,便听吕景殊回道,“不用司机,我自己出去。”   半个小时后,白岐站在了‘一线牵’婚介公司外,黑七庆幸的感慨,‘幸好没堵车。’   白岐走进‘一线牵’的大门,前厅的职员瞥见人影本能的挂上职业微笑正打算迎上,可在看见白上神顿时木了。   “小帅哥,我们只牵线有缘的夫妻,不介绍女朋友。”   以为白岐走错地的职员,见他长得帅气于是调侃了一句。   “我知道。”白岐回道,“我预约了十点钟的四号红娘。”   “……”职员。   接待室内。   白岐跟四号红娘正面相对坐在圆桌前后,寂静的气氛中带着明显尴尬。   良久,四号红娘迟疑开口,“你……成年了吗?”   “十七。”白岐回答。   “……”红娘。   见她似乎惊着了,白上神停顿一会才慢吞吞的补上一句,“我是替我单身的父亲来的。”   听明缘由的红娘顿时松下一口气,原本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不犯罪就行。   ‘宿主你又调皮了。’黑七。   白岐从包中掏出一个文件夹,“我父亲的可用到的资料都在里面,你可以看一下。”   ……   吕景殊根据定位追踪到白岐的所在位置下车,眼睛扫了圈周围,目光停在了‘一线牵’的招牌上。   他曾用一个系统绑定了自己跟白岐的手机,因此两人手机上的一切信息都是共享。   而共享地图上的定位显示阿唯就在里面。   一线牵……   吕景殊的表情慢慢黑下,眼中酝酿着汹涌可怕的风暴。   一线牵,婚介公司!!   红娘根据吕父的年龄,条件,和白岐提出的标准从电脑资料库中匹配出几个人。   她将照片和几人基础的信息情况说给才上神听,并从个人角度详细的帮他分析。   在白上神跟红娘聊的正投入时,只听一声巨响,接待室的门被人粗暴的踹开,吕景殊一身郁气的出现在门口。   “??”白上神。   “景殊?你……”   不等白岐话说完,吕景殊冲上前一把抓住白岐的手臂朝外拽去。   “……”全程懵逼的红娘。   吕景殊强制将白岐带出婚介公司,身上压抑着的狂风暴雨和戾气让人战栗。   “你丢下我不管就是为了来这种地方!?”吕景殊暴躁的冲白岐咆哮。   即使白岐一直说不恨他,甚至同意了交往,但吕景殊仍不相信,他很怕哪天他会弃自己而去。   今日在婚介公司抓回了白岐,这让吕景殊不得不恐慌,害怕。   “来相亲啊。”白岐无辜的解释。   ‘……’求别作死,宿主。   “孟子唯!”吕景殊握住白岐的肩,力道重的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似的。   “我在。”白岐回应。   吕景殊两眼喷火的瞪着白岐,像是一头要吃人的怪兽一样凶狠残暴。   白岐试着挣扎一下肩膀,眉头微蹙,“疼。”   “我也疼。”吕景殊抓住白岐的手狠狠贴在自己胸口,“阿唯,我也很疼。”   望着吕景殊充血的眼睛,白岐默了片刻,最后叹口气环住他的腰将他抱住。   “吕景殊,你是不是傻?”   “我替你未来岳父相亲你哭什么哭?”   “……”吕景殊。   未来……岳父??   白岐松手,哭笑不得的在吕景殊脸上掐了一下,“笨蛋。”   “曾经的小狼狗怎么变成水库了?一言不合便开闸放水,你是有多想淹死本上神?”   “我……”依旧傻呆呆的吕景殊。   “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只要你不犯错,我便不会离开你的。”白岐向他保证。   “我不会犯错。”脑子还处于混乱中的吕景殊脱口而出。   白岐淡淡一笑,哄孩子似的摸摸他的脑袋,“不许再闹了。”   宿主仅有的丁点温柔却不是给自己的,而是被一个像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烂打几世的野男人霸占了,好生气!!   酸溜溜吃醋的黑七。 第99章 学霸他疯了十九   许是前世留下的阴影太重, 让今生的吕景殊非常不自信, 时常患得患失, 生怕顷刻间再次一无所有。   吕景殊的性格有缺陷,情感上明显不正常,白上神虽看在眼中但并未强行矫正,正如他曾说的,‘自己的情人, 宠一宠也无碍。’   “相亲!?”系着卡通猫围裙在厨房做菜的孟爹惊吓的差点一刀剁在手上。   白岐一身家居服倚在厨房门口, 眼睛盯着手机屏‘噼里啪啦’打着小怪,和孟爹相比他的表情就平静多了。   “明日下午两点,把自己收拾干净, 换上体面的衣服,别再穿平时的工作服, 一身火锅味。”   “可是……”   “胡子也得刮刮, 太显老。”白岐将消息通知到位后,便捧着手机离开了。   “……”孟爹。   自从和前妻离婚后自己都单十几年了,宝贝儿砸怎么突然让他相亲?难道是……缺母爱了??   白上神回到卧室聚精会神打着游戏, 眼看杠上大BOSS要通关了,围观的黑七都屏气凝神两眼‘犀利’的盯着屏幕画面。   然而……   屏幕画面一变, 吕景殊来电话了。   “!!”黑七。   “……”白岐。   沉默片刻,白岐接通来电,语气森冷, “想死吗?”   “想你了。”吕景殊厚着脸皮, 甜言蜜语说的一点也不懂得害臊。   “阿唯, 你答应过暑假陪我着呢。”   “……我有事。”冷酷无情的白岐。   停顿一瞬后又道,“如果你协助我替你未来岳父相亲成功,我便陪你一个暑假,二人世界,同床共枕那种。”   “可以!”亢奋起来的吕景殊。   “……”幽怨的黑七。   白渣渣,见异思迁,见色忘义,大猪蹄子!!   翌日,一个咖啡厅内。   孟爹拘谨的跟一个女人相对而坐,表情窘迫纠结,似乎带着些难言之隐。   隔着一个桌位的位置,坐着白岐和吕景殊,俩人侧耳偷听着孟爹那桌的动静,准备随时支援。   吕景殊前世好歹是个皇帝,如今却堕落到干起‘媒婆’的工作,哪还有半分曾经天下君主的威严?   吕景殊也有点不自在,但在白上神开出的‘福利’面前,他表示君王的脸面不要也罢。   二人世界,同床共枕,想想就有点小兴奋呢。   两个相亲对象聊了一个小时左右,等人走后孟爹瞬间敛了笑瘫回座位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白岐离开自己的座位上前询问,“如何?”   孟爹耷拉着脸不吭声,白上神见状用笔在本本上画个叉,排除掉刚才的相亲对象。   “下一个。”   “还有!?”孟爹生无可恋脸。   “今天我替你安排了四个相亲对象见面,明天还有四个,一百多个目标堪比皇帝后宫选妃,肯定有一款对你的胃口。”   “……”目瞪口呆的孟爹。   “下一个很快到,你准备一下吧。”   婚介公司替孟爹推荐的目标只有六个,但有吕景殊辅助开挂,白岐现在手中的合适目标足足扩大到一百多个。   白上神的口号是,广撒网,总有入孟爹眼的鱼的。   今天孟爹见了四个对象,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他笑的表情都快抽搐了,咖啡喝的想吐。   孟爹精疲力尽的瘫在座位上,一副马上要魂归天外似的,“儿啊……”   孟爹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白上神便打断他道,“自己在外面吃点,回去不用再下厨做了,早点休息明天继续。”   “……”孟爹。   假儿子,自己肯定有一个假儿子!!   孟爹相亲相了一下午,白上神也陪了一下午,肚子早饿的咕咕直叫了,见结束了,吕景殊立即将他带去一家中餐馆。   餐桌上,吕景殊不断替白岐夹菜,看他吃的尽兴自己也高兴。   “我外公的老宅栽了许多合欢,算算日期也快开花了,我带你去看吧。”吕景殊提议。   白岐闻言看了他一眼,“真那么喜欢合欢?”   一世世轮回,即使记忆不在,唯一不变的只有那片绯色合欢,仿佛两人相遇相知的媒介一样。   “喜欢。”吕景殊肯定的回答。   曾经阿唯为他栽下一园合欢,年年花期是他最欢喜之时,那是属于他和他情意的开始。   见白岐自顾自的用着餐不答话,吕景殊忍不住催促,“行不行?”   “可以。”白岐夹菜到他碗中。   “等解决完我父亲相亲的事,去哪都行。”   得到回应的吕景殊笑了,“我外公过世的早,那座老宅是空着的,我们可以在那住一段时间。”   古香古色的小镇,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唯独没有相熟的人,那才叫二人世界。   白岐不是看不出吕景殊的小算计,只是装作视而不见罢了。   自己一个长辈,都厚着脸老牛吃嫩草了,一些小事就无需和他再计较。   白上神的计划是在暑假内解决孟爹的单身情况,于是替他安排一天十个小时的相亲工作,自己全程陪同。   一连四日的相亲,折腾的孟爹苦不堪言,而且白岐全程跟随让他想跑都不了。   第四天晚上七点钟。   “李莹,四十一岁,珠宝销售员,离婚十年,无子……”   “她们是明天的目标,上午九点开始,别迟到。”白岐捧着目标资料向孟爹汇报明天的‘行程’。   “……”瘫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孟爹。   “不用急,目标还有很多,咱慢慢挑。”白上神很贴心的安慰。   “儿子,爹不急,一点都不急,真的。”   白上神置若罔闻,“你回屋休息吧。”   白岐转身正打算回自己屋时,客厅瘫着挺尸的孟爹猛地坐起叫道,“明天爹不去了!”   “??”白岐茫然。   在白上神‘锐利’的目光下孟爹一脸怂样的缩缩肩,“那啥,儿子……”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白岐道。   “……”孟爹埋下头深吸一口气。   “爹有相好的了!!”   “……”白上神。   “!!”黑七。   良久的静默。   “谁?”白上神漠然的问。   “咱们……咱们四重鲜隔壁的馄饨店的老板娘,你张姨。”   “……”懵逼的白上神。   孟爹有对象了??那自己辛辛苦苦来回跑忙活几天的意义何在?   孟爹和馄饨店的老板看对眼有三四年了,只是那时他怕自己儿砸接受不了,因此才瞒着不敢和原主说。   白岐突然提出让他相亲,孟爹既惊又慌,以为自己的‘地下情’暴露了,儿子故意装‘大度’在诈自己,因此更不敢讲了。   可四天来,孟爹被折腾的几乎去了半条命,于是脑子一热便‘坦白从宽’了。   白岐盯着孟爹默默看了好一会,随后回屋了,将相亲目标资料全团成废纸塞进垃圾桶。   ‘宿主遗愿完成的莫名其妙。’白上神。   ‘同感。’黑七。   在床上躺了片刻,白岐摸出手机拨打了吕景殊的号码。   “明天来接我。”   “不相亲了,改私奔。”   “岳父个鬼,是你和本上神!”   ……   “……”呆滞的吕景殊。   私奔??自己和……阿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翌日。   当白上神背着包堂而皇之的跟吕景殊离开时,孟爹扒着门框‘泪眼婆娑’,活脱脱一尊现代版的‘望儿石’。   宝贝儿子果然生气了。   宝贝儿子气的要离家出走了。   宝贝儿子不要自己了……   ……   去吕家的路上,吕景殊听完白岐讲的前因后果‘恍然大悟’,心中却暗暗竖起拇指,‘干得好,岳父大人!’   手动为未来岳父的‘神助攻’点个赞。   吕父和吕母都因工作不在家,吕家只有一个负责照顾吕景殊日常的保姆和一个司机。   来到吕家,白上神立即扑到吕景殊的床上,将自己陷进软绵绵的被褥中,享受的闭上眼睛。   因为白岐要来,吕景殊兴奋的几乎一宿未睡,忙碌一宿将卧室里全部又收拾了一遍。   拖鞋,睡衣,生活用品全备了双份,而且全部是情侣款。   他知道白岐平时爱赤脚下地来回走动,于是便在卧室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   担心白岐晚上睡得不舒服,又将床褥换成最软的。   怕两人回来后他热,自己离开前打开空调调节出一个合适的温度。   两世相加自己也近六十岁的人了,但在阿唯面前自己却还幼稚的跟个傻子一样。   不过,面对阿唯,自己心甘情愿做个傻子。   吕景殊躺回床上温柔的拥抱住白岐,像是一只归巢的倦鸟眷恋的亲吻着他的眉眼。   “阿唯……”   如果今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他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   “今生我打算混吃等死。”白上神说。   “我养你。”吕景殊回道。   “我可不好养,本大佬很败家的。”   ‘败家老爷们。’黑七吐槽。   ‘闭嘴不孝儿砸!’白上神。   “我会挣很多很多钱让你败。”吕景殊道。   他巴不得将阿唯养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生只能依附着自己,离不开自己。   如果阿唯是只骄傲的孔雀,那么自己会为他亲自编织打造一座金笼,宠着他,惯着他,让自己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离开自己便无可适应。   他爱他成痴,即使前路荆棘遍布,终点是绝境深渊,他也想奋不顾身纵身一跃。   将吕景殊的疯狂看在眼中,白上神淡淡一笑,“我可是孟家的独苗苗,如果我父亲知道了咱俩的关系,一定提刀剁了你涮火锅。”   “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除非他真的想取我性命。”   “你怕死?”   “怕。”吕景殊说。   自己历经千辛万难才和阿唯重逢,他现在怕及了死亡,他多想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自己能再多看他几眼。   白岐盯着吕景殊看了许久,最后笑叹一声,“吕景殊,你可真傻。” 第100章 学霸他疯了二十   日上三竿, 白上神咕咕似是梦呓吟几声, 跟着慵懒的翻个身,右手搭在眼睛上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   卧室内静悄悄的,墙上不见钟表, 窗帘也隔断了窗外的阳光, 因此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   摸摸身侧的床榻,是凉的,显然吕景殊离开有一会了。   白岐仰躺着静静犯了一会懒,然后才坐起下床,走到窗前拉开色彩沉重的窗帘。   阳光照来的一瞬白岐本能的眯上眼, 待适应了光亮后才朝窗外望去。   窗外楼下的园中, 身穿素色宽松远动服的吕景殊正虎虎生威的打着一套拳, 拳风凌厉, 一招一式都异常凶猛, 让人望而生怯。   白上神倚着窗平静的看着,阳光下的他睡袍松散, 坦.胸.露肩,漆黑的瞳孔中像是罩着一层薄雾般, 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   打完整套拳,吕景殊仰头回望,入眼的美人倚栏初醒图让他不由喉咙一紧。   白岐松开环抱的双臂冲楼下的人勾勾手指, “上来。”   吕景殊二话不说, 立即冲回屋内。   吕景殊回了卧室, 身上汗津津的, 短袖一半全贴在肌肉结实比例均匀的身上,荷尔蒙指数狂飙N个百分点。   白岐上下打量着吕景殊,美色当前纵是白上神也不免有点被撩到了。   “吻我。”从不肯委屈自己的白上神霸气的命令道。   吕景殊勾唇,上前揽住白上神的腰让两具身体亲密的贴合在一起,“乐意至极。”   年轻人火气大,身体冲动,一番耳鬓厮磨差点擦枪走火。   白上神像只倦怠的狐狸一样慵懒的歪在床上,听着浴室中‘哗哗’的水声不禁翻个白眼。   “景殊,本大佬饿了。”白上神喊道。   “马上出来!”浴室内的吕景殊加快速度。   本着自己不自在,就得拉着一群人陪自己不自在的白岐露出个得意的浅笑。   珍惜单独相处时光的吕景殊让保姆和司机都回家了,很‘宽容’的让他们带薪放假一周。   因家中只有两人,所以一日三餐都落在吕景殊身上,毕竟白岐是个盐糖不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   客厅内。   两人吃着迟来的早餐,吕景殊见‘天时地利人和’于是重提旧事,“阿唯,我们出去旅游吧?”   “不要,热。”白上神果断的拒绝。   “那里依山傍水,一点都不热。”吕景殊回答。   白岐抬头狐疑的看他一眼,“哪儿?”   “我外公的老宅,那里的合欢该开了。”吕景殊道。   回老宅看花一事吕景殊上回便提起一次,当时白岐也算含糊应下了。   白上神思索片刻,在吕景殊期待的注视下最后点下头,“行。”   吕景殊顿时面露喜色,“我马上订机票,今……明天出发。”   吕景殊本想订在今天出发,但细想想不切实际,于是话锋一转改了明日。   饭后,吕景殊上网去订机票,白岐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剧,顺带逗逗黑七。   吕景殊出屋下楼,自然的坐到白岐身侧抱住他,“订的是明天中午的机票。”   “可以。”生活里的琐事白岐向来懒的费神处理,以前在曜荒大陆时全交给洞府中的小神,现在则是由吕景殊在照顾。   吕景殊看向桌上正艰难剥着干果的黑七,“宠物不能上飞机,把他留在家中由保姆照顾吧。”   “!!”黑七。   ‘宿主!不许丢下本智能!’   ‘狠毒的人类,竟敢离间本智能和上神爸比,画个圈圈诅咒你!’   ‘上神爸比和本智能的革命友谊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你别妄图雀占鸠巢,占据本智能的位置。’   ‘宿主!大佬,上神爸比……’   白岐眼中划过抹笑意,他伸手摸着化身哥斯拉四处喷火的黑七无声安抚。   “带上它吧,必要时还可以当储备粮下锅。”白上神温和的道。   ‘……’黑七。   本智能很生气,但本智能不反驳你,它是一个宽容大度的高冷智能。   吕景殊淡淡的瞥眼黑七,眼中有寒光一闪而逝。   直觉告诉他这只叫黑七的鹦鹉有古怪,若不是阿唯三令五申不许自己伤它,自己早拧断它的脖子‘以绝后患’。   吕景殊从不觉得‘第六感’只是无稽之谈,所有的直觉肯定都有它存在的依据。   翌日,白岐和吕景殊前往机场,在临登机前才记起打电话通知孟爹一声,自己准备去外市玩。   收到电话通知的孟爹一脸懵,“……”   完了,宝贝儿砸真的离家出走了,宝贝儿砸不要自己了……   吕景殊外公的老宅是在一个依山傍水小镇上,有百年历史,单看宅院便可看出祖上绝对非官既富。   吕景殊十岁前都是跟外公在老宅住的,直到后来外公去世他才回到父母身边。   老宅内虽不住人了,但每周都有人前去打扫,因此宅中非常干净。   来到目的地后,吕景殊便和白岐在宅内住下了。   两人白天游山玩水,晚上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同枕共眠,没有人打扰,也不用因任何俗事烦恼,仿佛一对与世隔绝的神仙眷侣。   正应了陋室铭中的:‘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深夜。   白上神站在园中望着一树合欢出神,吕景殊走出内屋从背后温柔的拥他入怀。   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和气息,吕景殊满足的喟叹,“像梦一样。”   白岐闻言低笑,“不真实?”   “如果是梦,我甘愿在梦中沉溺;若不是,我只求时间慢一点,让我可以多一刻拥有你。”   吕景殊闭上眼,视若珍宝的亲吻着白岐,“我可以再贪心的求一世吗?”   夜风吹落朵朵合欢,馥郁的幽香不知迷了谁的神,又醉了谁的心?   白岐转身,温和的嗓音如一潭江水,表面风平浪静,下面却暗藏着迫人的攻击性。   “如果你能找到我,别说一世,生生世世都许给你又如何?”   白上神今生留了七十年,九十多岁才脱离世界,这于他万年寿命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在凡人中已是长寿。   当年,两人的‘特殊’关系吕父和吕母很平和的接受了,但孟爹可不是一个随和的人。   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都宣告失败后,无可奈何的孟爹狠狠揍了吕景殊一顿,让他卧床一个多月才康复。   不过,后来在得知了他是市长家公子,本来还牛气哄哄‘训儿婿’的孟爹腿不禁有点软。   高考时,为了某人的前途,白上神勉为其难的‘爆发’一回夺个全国状元回来,报考了京都第一大学。   ‘夫唱夫随’的吕景殊拿下全国‘榜眼’,也跟着白岐报了京都第一大学,俩人做了校友。   但上了大学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白上神又从凤凰变草鸡,翘课挂科样样都干,坚持将学渣人设保持到底。   对白岐,吕景殊七十年如一日宠他,爱他,将他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但不管咱白上神如何作,身后都会有一人默默替他收尾。   两人今生的生活平平淡淡,却很温馨幸福。   曜荒大陆。   玉凰山合陀峰下的小秘境。   脱离世界返回本体的白岐,意识刚回笼便觉的体内一暖,是黑七在用能量帮他修复身体。   当修复结束黑七抽出能量后,白岐清晰感觉到神魂和身体的融合,神魂上的疼痛几乎已恢复的差不多。   白岐试着活动一下四肢,身体虽然依旧动弹不得,但手指和脚都能小幅度的动弹一下。   “谢谢,小七。”白上神郑重道谢。   “你的伤我有把握帮你修复,但你丢失的那一魂……”   当初白岐抽出一魂一魄下界历劫,结果被偷袭遭遇众神围杀,危机关头他只来得及收回伤痕累累的一魄,而那一魂却丢了。   回想当日的惨状,白岐眼中一片彻骨的寒意,“丢失的那一魂我会自己寻回,你不用担心。”   黑七话止于口,担忧的看了白岐一会最后只问出一句,“开启下个世界的空间跳跃吗?”   “开启。”   上神界。   一座大神洞府内,男人赤.身.裸.体从寒潭中走出,强壮的肌肉下隐隐可见流动的黑色的暗光。   贴在身上的黑发滴着水珠,敛于阴影下的寒眸蕴藏着诡谲的锋芒,薄唇微抿,冷漠薄情,仿佛孑然独立于天地间。   男人伸出手,松松合合间可以清晰的听见骨节的响声,像是年久停机重启的机器一样。   洞府在他的呼吸间战栗,整个上神界都因他的苏醒而动荡。   上界众神齐齐望向那片如同剑墓的灵山,愕然震惊。   ‘闭关万年未出神府半步的那尊大神出关了!?’   神府内。   男人仅着一件墨色单衣赤脚屹立于一座峰顶中,一棵被灵气笼罩着的绯色合欢开的鲜艳灿烂。   “回尊上,青霄洞府的那位上神遭众神围杀,逃至下界,如今生死不明。”一位小神恭敬的向男人回禀道。   男人望着上界天上天,漆黑如墨的瞳孔中仿佛寒冷无尽的深渊般,似能将天地吞噬。   一朵合欢落在男人掌中,男人平静的望着久久无声,久到好像时间都静止一样。   骤然间,男人握拳,将那朵合欢攥于掌中,蛮横霸道的神力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散去。   “轰!!”   百余座大山因他一怒被削去峰顶,上神界也因此一阵颤抖。   所有神都知道了,那片灵山中的大神动怒了。   张开掌中,让掌中灰烬消散于风中,男人转身漠然离开。   “将参与的神全部列出呈来,包括其亲眷,子嗣,宗门。”   “……是。”瑟瑟发抖的小神。 第101章 我生君未老一   山谷丛林中, 两个猎人握着弓急速穿梭在灌木丛内, 神情焦灼, 口中咕咕囔囔像是在彼此埋怨着。   杂草丛生的山林被两人粗暴的踩出一条路,惊得丛中鸟虫四处逃窜。   良久, 等两人走远, 山林重归寂静后, 一丛蝴蝶兰下响起‘簌簌’声,跟着一条毛茸茸的红尾巴从里面突然甩出。   一只眉间留着一撮白的火红狐狸钻出,上挑的狐狸眼中一片阴云密布。   一只斑斓的蝴蝶盘旋在花枝后, 徘徊着不敢上前。   ‘上神爸比?’黑七试探着叫道。   白岐眼神阴骘, 一爪子朝蝴蝶凶猛拍去, ‘叫祖宗也救不了你!’   黑七大惊,立即扇着翅膀躲开。   前几世让白渣渣‘蹂躏’几下哄他高兴不算啥, 但今生的宿体血条太薄,白岐一爪抽来自己妥妥得成酱。   ‘祖宗,您至少是食肉的。’黑七转个圈,向白上神三百六十度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   ‘本上神是神!’白岐火冒三丈高。   ‘若上界诸神得知我堂堂青霄府大神轮回做了只畜生,你叫本上神脸往哪搁!?’   ‘每次轮回的宿体都是自由匹配,既然你借用了它的肉身, 那便是你和它有缘。’   黑七用‘因果’一说劝说白上神。   ‘再说,一只狐狸而已,哪难的到上神你?’   ‘少拍马屁!’白上神斥道。   回头看眼身后左右摇摆的大尾巴, 一种羞耻感让白岐很想将它剪下来踩泥里。   黑七暗搓搓的凑上前, ‘祖宗, 是否查看记忆?’   白上神的眼刀剐向黑七,冷飕飕的吐出一个字,‘看!’   一只寿命刚满一年的狐狸的回忆实在没啥可推敲的,唯一称得上坎坷的只有五个月大时生它的那只母狐狸掉进猎人陷阱中死了。   小狐狸生活在山林中,每天除了吃便是‘拈花惹草’‘遛兔逗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唯一的愿望是天天有鸡吃,娶一只和自己一样漂亮的母狐狸,再生一窝狐狸崽子。   “……”白上神。   “……”黑七。   ‘噗!’黑七扭头捂脸,憋笑憋的翅膀不断抖动。   娶一只母狐狸,再生一窝狐狸崽子,画面太美,它有点不敢往下想。   ‘生你妹的狐狸崽子!!’爆粗口的白上神。   山林中,白上神‘手脚并用’走的优雅矜持,狐狸眼中满是人类的倨傲,看在黑七眼中倒真有点‘狐狸精’的味道。   踩着潮湿的山石来到一条小溪前,白岐打量着水中的狐狸倒影,勉强满意。   狐狸只有小小一团,一身火红的皮毛在从枝叶间的阳光下透着艳色的光,眉间和尾巴末都留有一撮白,更为其添上一种灵气。   ‘真漂亮。’黑七由衷称赞。   即使做了狐狸,拼颜值,白渣渣也是狐狸界的西施貂蝉。   ‘在曜荒时,本上神曾见过一只半神红狐狸,可比它漂亮。’   ‘后来呢?’黑七顺势随口一问。   白上神温温一笑,‘被本上神剜了内丹,剥了皮毛做了衣裳。’   ‘……’黑七。   自己真记吃不记打,竟妄图从白渣渣口中听到浪漫温馨的童话故事?这混蛋一肚子全是暗黑故事。   黑七吃瘪的样子逗乐了白岐,但在黑七看不见的角度,白岐垂眸,一抹寒意在眼中一闪而逝。   他不但剜了它的内丹,剥了它的皮毛,事后还掀了它的狐狸窝,屠尽它的子孙后代。   当年,他‘众叛亲离’,根骨被毁修行全散,沦落危机四伏的秘境。   当时那只狐狸重伤,意图吞吃掉他,它的媚.术让他在最痛苦的记忆中来来回回重复煎熬.   后来他冲破幻境反吞了它的内丹,一颗半神妖修的内丹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从零开始,从心静如水的道修,踏上以战修道的妖修。   一个有着极佳根骨的凡人修者,却走上妖修的路,这其中之苦和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宿主?’   见白岐沉思,黑七扇着双翅溅起几滴水到它脸上。   白上神回神,伸出狐狸爪拍起一片水浪,一朵水花溅在黑七身上,让他立即失去平衡朝水中栽去。   眼看它要摔上水面,白岐及时伸爪将它稳稳护在掌中。   ‘宿主……’黑七幽怨的控诉。   白上神嫌弃的将黑七放到自己脖子上,‘扶稳了。’   白岐跳跃在小溪中的鹅卵石上,身体灵敏轻盈的朝山中奔去。   白上神呆在山中‘苦修’了一周,让自己一点点习惯狐狸‘手脚并用’的走路模式。   白岐不吃生肉,黑七空间里虽有锅碗瓢盆,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等材料,但奈何一只狐狸一只蝴蝶,谁也拎不起锅铲。   因此,一狐一蝴,吃了一周的山果子和花蜜。   山谷上,一颗巨树下,白岐向着晨光有节奏的吐着气息,借着山中薄弱的灵气修炼。   黑七舔着花瓣上的花蜜,望着白岐问。‘接受现实了?’   闭着眼静修的白上神心平气和的回答,‘一个有档次的大神,应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黑七。   真能吹。   目睹着白岐吞息吐气,黑七有点好奇,‘你真能修出人形吗?’   ‘可以。’   ‘多久?’   ‘不多。’白上神淡然,‘最久不过五百年。’   ‘……’黑七。   花瓣上的黑七有点食之无味了。   ‘咱们什么时候出山?’   ‘左右碎片会自己出现,急什么?’   ‘去找你男人。’   白上神掀开眼睑睨了黑七一眼,‘本上神的男人,本上神不急你急什么?’   ‘呵呵。’它不急才怪。   修五百年?自己一只蝴蝶能活五年都是奇迹,五百年不等白岐成人,自己先熬死不知多少轮回了。   被黑七闹的静不下心的白岐干脆蜷腿卧下,慵懒的伸个懒腰撑着下巴歪在草地上。   ‘如果本上神下山,身无自保之力,被人剥皮下锅的几率有多大?’   ‘……’非常大。   ‘所以,纵然你再寂寞也得等到本上神有能力自保后再考虑出去闯荡一事。’   意图忽悠白岐出山却被堵的哑口无言的黑七恹恹的耷拉着翅膀,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模样。   树下正打算闭眼小憩的白上神蓦然睁开眼站起。   ‘什么味道?’   狐狸骚,黑七暗暗腹诽。   白岐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随风飘来的淡淡气息,‘血腥味。’   白岐在这片山头呆了一周,遇见的全是兔子山鸡,而大型猛兽都栖息在深山中,所以是野兽厮杀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野兽,那多半是人。   白上神思索片刻,随即起身快速朝山谷下跑去。   白岐踩着光滑的石块穿梭在山林中,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疾驰的红色残影。   一棵巨树下的草地上,一个浑身血气的黑衣男人虚弱的躺着,身下的草地被血染出一片暗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得亏不是在山林深处,否则早让野兽撕吃了。   白岐从树后探出头,眼神暗沉的盯着不远处气若游丝的男人若有所思。   ‘周围没有追兵,应该是被甩掉或全部干掉了。’黑七侦察了四周后道。   白岐看着男人问,‘是死是活?’   ‘生命值三十七,低于正常值,以一个正常人类的身体数据来说,离死不远。’   人和神不同,当初它和白岐初遇,白岐的生命值只剩十二,却仍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   而人太脆弱,伤害值超过两百便扛不下去。   得到答案的白岐从树后走出,慢慢朝男人靠近。   男人年龄不大,二十多岁,身体强壮,左手握着把断剑,一身江湖装扮,应该是个江湖剑客。   白上神围着‘尸体’踱步两圈,眼神有点跃跃欲试,‘儿砸,帮爸爸夺个舍呗。’   ‘……’黑七。   ‘爸比,求不作孽。’   被拒绝的白上神嗤了一声,慢慢靠近男人试着用爪子去摸他项间的红绳。   眼看要‘摸尸’成功,原本躺地上濒死的男人骤然睁开一双鹰眸,带血的手闪电般的钳制住白岐脆弱的脖子。   ‘!!’   ‘宿主!!’   目光和白岐的眼睛撞上,看清眼前‘生物’的模样后庄崇明显一怔,本来下死手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松。   ‘放肆!’   白上神从庄崇手中挣脱出身,跟着一只狐狸爪凶狠的抽向他的脸。   带风的力道抽的庄崇的脸侧了侧,刚清醒一瞬的庄崇两眼一翻又晕了。   白岐跳到干净的草地上,嫌弃的擦着皮毛上沾上的血迹,‘敢偷袭本上神?’   ‘……’黑七。   这个锅让地上的不明男人背着实有点冤。   ‘生命值在下降。’黑七道。   ‘生命值低于三十后即使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   ‘你太小瞧神了。’白上神道。   白岐打量着庄崇,眼睛停在他手中的断剑上。   顾画那一世,他跟着周非胤没少跟古董打交道,识珍断宝的眼力也学了七八,眼前人手里的剑虽断了,且外观铸造也其貌不扬,但绝对是个值钱的物件。   因宿体是只山中野生狐狸,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断定是个古世界。   看男人装扮和当下的狼狈,多半是遭了仇家追杀一路逃至此地,伤成这样还撑着口气应该是个高手。   ‘七,救他。’   ‘啥!?’黑七感觉自己肯定中病毒或年久失修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抱歉爸比,本智能不信佛。’末了,又深情款款补上一句,‘只信你。’   白岐鄙夷的瞥了黑七一眼,‘不帮本上神夺舍便留他一条命。’   夺舍?救人?   权衡两者,黑七觉得后者更简单一点。   ‘救他的理由是什么?’黑七口中虽问着,意识却钻入空间内开始翻找。   ‘救人一命胜造……’   ‘别装。’黑七。   ‘替我素未谋面的男人找个大兄弟。’   ‘……’黑七。   上神,求别作,会被圈圈的。   (先开江湖篇,末世留后。) 第102章 我生君未老二   上月下旬, 庄崇奉命前往梅林居送药, 原计划来回十日的行程却因梅麒谙的纠缠在梅林居耽搁的小半月。   四日前, 庄崇借梅麒谙醉酒的空档才得机会偷溜出梅林,快马加鞭的朝山庄赶。   虽事后待那人酒醒后少不得一番闹, 但总比日日陪他泡在酒缸中强。   然而, 本该顺畅的路却因全道盟车轮战似的埋伏追杀而变得异常坎坷。   两月前, 全道盟诸葛珃上山庄求庄主修缮兵器遭到拒绝,虽知道他会怨念,却未料到他竟胆大妄为到派人行刺。   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敌人是有备而来, 庄崇疲于应对, 最终被暗算重伤差点一命呜呼。   庄崇以杀敌一千自损三百的法子冲出重围,跌跌撞撞闯入一片山林中, 他知自己性命难保,只望能撑住一口气等到山庄来人,告知庄主敌人是谁。   混混沌沌不知昏睡几日,庄崇的意识是在寒冷中慢慢清醒的。   四周一片黑暗,雨水淅沥沥的落在山林中,周围静的只能听见雨打枝叶的声音。   庄崇松松合合的握拳, 伤痛依旧强烈,但体内气息却很祥和,他的内伤竟痊愈了!?   “喀!”   “谁!?”   庄崇厉眸循声扫去, 朦胧的夜色下, 一只红似火焰的狐狸蹲踞在树枝上, 两只暗金的眼睛深邃的盯着他看。   狐狸??   庄崇一怔,继而记起,自己中途曾清醒过一次,当时被一只狐狸挠了一爪子。   都说山中动物有灵,难道这只狐狸一直守着自己?   庄崇撑着痛意艰难坐起,望向白岐的眼睛悄悄敛回几分厉色。   “你是在陪着我?”庄崇哑声问。   白岐无视他,只是将几个自己摘的能酸倒牙的野果用爪子拨向他。   看见‘骨碌碌’滚来的青果子,庄崇眼睛又柔和几分。   庄崇昏睡了两天,白岐除定时来帮着灌点水保证他咽不了气外,照常用山中微薄的灵气修炼。   黑七的特效药的确有效,同样庄崇也足够有毅力,能在阎罗殿前走一遭后再拐回来。   雨仍在不停的下,白岐朝树叶下蜷了蜷身体,不爽的甩着尾巴上的雨珠。   ‘喂!’白岐叫了一声,可听在庄崇耳中却就是一声普通的狐狸叫。   见庄崇望来,白岐纵身跳下树朝雨中跑去。   庄崇愣了愣神,随后用断剑撑着身体慢慢站起,趔趄的跟上。   白岐穿梭在雨林中,最后停在石壁前的一片藤曼前,身形矫健钻入其中。   一刻钟后,循着‘狐狸’留下的踪迹寻来的庄崇,用剑挑开茂盛的藤曼,一个洞口赫然映入眼帘。   看见庄崇,正窝在花蜜中‘醉生梦死’的黑七立即激动的窜起。   ‘你在外面乱搞就算了,现在竟明目张胆的把人领回来!?’   白上神高冷的睨了黑七一眼,轻身跳上石台上的褥子上,甩着尾巴将自己圈起来阖上了眼。   进入山洞后庄崇打量四周,洞内很空旷,有些绿油油草和青苔,显然没有动物居住过的痕迹。   也许只是‘狐狸’临时寻找到的避雨点。   只是……   庄崇目光落在白岐身下的褥子,眼中划过抹狐疑。   ‘宿主,掉马甲了。’黑七凉凉的提醒。   ‘本上神如今只是一只弱小可爱的美狐狸。’   “难道最近有猎人在此居住过?”庄崇自言自语。   ‘……’黑七。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眼前的傻大个明显脑子缺钙。   ‘这里只是山林外围,周边有许多小山庄,时常有猎人上山狩猎。’白岐开尊口帮黑七解惑。   ‘中途遇上大雨大风,找个山洞躲一宿是常事。’   ‘而且。’白岐补充,‘只有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因不靠谱的猜测而相信妖怪的存在。’   ‘……’混蛋白渣渣,别以为本智能听不出你在指桑骂槐!!   一簇亮光打断了黑七的腹诽,循着光源望去只见庄崇用打火石点燃了洞中的一堆干草,   将洞中的干柴捡起声着,随后庄崇才脱力的倚着石壁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火光驱散了身体上的寒意,庄崇静坐着休息了一会,然后才动手去脱身上的湿衣裳。   ‘榴芒。’黑七嘀咕一句。   白岐淡淡扫了一眼,‘八块腹肌,身材不错。’   ‘……’黑七抽搐脸,‘你是名草有主的已婚人士。’   ‘都四婚了,不差再来几回。’白上神。   ‘呵呵。’黑七讥讽,‘也许今生你的男人也是非人类呢。’   ‘……’白上神。   非人类?   狐狸?老虎?狮子?   ‘找回碎片,本上神马上去死。’白岐黑线。   “咳咳——”庄崇咳嗽,嘴角溢出一点猩色。   白上神朝庄崇瞥了一眼,‘七,你的药不行啊。’   ‘星际出品,安全有保证,是它自己虚。’黑七。   庄崇凝神运转内力调息,缓解着胸口郁结的浊气。   良久,待胸口浊气吐出,庄崇目光忧虑的望向洞外,也不知庄主如今可知他遭遇全道盟袭击的消息。   山洞朝南二十里外,一群肩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暗卫正急速奔跑再雨中山林间。   “前面有首领的踪迹!”   一名探路的暗卫返回汇报。   一棵歪脖子槐树上,一根暗蓝色头绳挂在枯枝上正随风左右摇摆。   一人解下头绳嗅嗅,“血味很重。”   另一人拿出石哨吹响,一只苍鹰从黑暗中飞来落在那人臂上。   男人将头绳系在苍鹰脖子上,跟着沉声命令,“带路。”   苍鹰展翅飞走,众人当即跟上。   庄崇一宿未眠,只在天朦胧亮时才稍稍小憩了片刻。   天亮后衣裳也干了,好在秋初晚上寒气不算太重,庄崇又有内力护体,赤.裸.上身一宿也不见有任何不适。   昨晚的‘狐狸’已不在洞内,但庄崇在燃尽的篝火前又看见几个青果子。   庄崇虽不懂医理,但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果子虽苦涩的难以下咽,可仅仅昨晚的几个果子,却驱除了他外伤发炎的疼痛。   若昨晚只是怀疑,那今日他确定是那只‘狐狸’救了自己。   洞外,白岐蹲踞在一片平整的石面上闭目养神,黑七忽上忽下的围着他打转。   ‘今天不上山收集灵气了?’   ‘休息日休班。’   ‘……’哪年哪月都不晓得,哪来的鬼休息日?   ‘七,相信本上神看人的眼光吗?’   ‘信。’黑七回答。   单从白渣渣敢在山穷水尽时信他,跟他签下合作关系,它便信他看人的决断,和破釜沉舟的魄力。   白岐居高临下的瞟了眼洞口,‘里面那个孩子本性不错。’   ‘虽非善类,却绝非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之辈。’   ‘呵——呵。’   虽然知道白岐是个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但每当他以长辈的口气叫一个人时它仍有点不适应。   山洞外有一条浅溪,庄崇折断一根木棍上前,站在溪前屏气凝神片刻,快狠准的从水中叉出一条鱼。   ‘!!’目瞪口呆的黑七。   ‘小儿科。’嗤之以鼻的白上神。   ‘你厉害你上啊。’黑七嘲笑。   吃了快两周野果子的生活废哪来的脸去讥讽‘自食其力’的人?   在怼白岐这件事上,黑七不介意暂时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类统一战线。   ‘辣鸡儿砸。’白岐挥爪拍去。   叉出鱼的庄崇抬头便看见正跟一只‘蝴蝶’愉快玩耍的‘狐狸’,于是伸出鱼问,“吃吗?”   庄崇不知道,他尽量露出的友善微笑看在外人眼中无异于表情抽搐的中风患者。   ‘……’白上神。   ‘……’黑七。   ‘七,你不是说星际出品,零负作用吗?’   ‘……也许,过期了。’   被一蝴一狐盯着的庄崇很茫然,狐狸不喜欢吃鱼吗?   庄崇捕足了鱼,然后生起火用木棍架起烤,当鱼香味出来时‘心如止水’的白上神也有点按捺不住了。   白岐踩着优雅的步伐故作云淡风轻的朝‘露天烧烤摊’靠近。   见他来,庄崇似是怕惊吓到他一样故意放轻了动作。   ‘挺香的。’黑七抹着口水道。   ‘虫子,认清你在食物链中的位置。’白上神。   ‘!!’N吨暴击砸向黑七。   看见白岐踱步在火堆前,两只漂亮的金瞳一直盯着烤鱼,庄崇以为他饿了于是拿出一条生鱼殷勤的递上前。   ‘……’白上神。   ‘狐狸,认清你的物种。’黑七嘲讽。   盯着眼前又腥又冷的死鱼,暴躁的白上神一狐狸爪将其拍飞,顺带挠了庄崇一爪子。   ‘本上神不吃生的!’   “不喜欢吃鱼吗?”被挠一爪子的庄崇也不气,暗暗嘀咕一声后径自拿起烤鱼咬了一口。   ‘!!’白岐。   ‘噗!’黑七。   白上神摸着爪子,两眼锁定庄崇的咽喉正琢磨从哪下手时,风中的波动让他陡然沉下眼睛。   ‘宿主,有人。’黑七。   ‘不但有人,还是高手。’白岐。   一只苍鹰冲出密林飞向天空,几道疾风随后而至,一群暗卫瞬间出现在庄崇周围。   ‘敌人?’黑七防备。   白岐扫了下庄崇,眼睛在几位不速之客中打量着,‘是友军。’   ‘??’黑七。   看见庄崇,众暗卫都卸下一口气,一直绷着的杀气也相继敛起,   “首领!”众暗卫拱手问候。   在苍鹰刚出现时庄崇便搁下鱼站起身来,等暗卫出现后他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   “庄主呢?”   “庄主已离开漉州赶回臧涧山庄。”暗卫回道。   “谁跟在身边保护?”庄崇问。   “张璠。”   “得知您遇袭的消息,庄主很担忧。”   “一击不成,全道盟定还有后招,全部人立即赶回山庄!”   在下属面前,庄崇又变成了那个虽沉默寡言,但处事犀利,不近人情的臧涧山庄暗卫首领。   在庄崇训话下属时,黑七盯上了火上的鱼。   ‘宿主,有鱼。’   白上神冷嗤,‘你让本上神捡一个凡人的残羹剩饭?’   ‘……’活该你饿死。   先是摘星十四塔出个武学天才,后又有全道盟‘飞蛾扑火’式的作死,直觉告诉庄崇其中定然不简单。   蕃州凉郧城论武即将开始,若有人想借此图谋不轨,必然会在江湖掀起大乱。   领着众暗卫正打算离开的庄崇脚步一顿,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望向自己的‘救命恩狐’。   一人一狐两两相望,众暗卫一脸懵。   良久,庄崇蹲下朝白岐伸出一只手,迟疑的问,“小狐狸,你可愿跟我走?”   山林中猛兽居多,且又有猎人时常上山狩猎,这只狐狸尚且年幼,留在林中难保哪天就丢了性命。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带去,即便失了野性,但至少能一世无忧。   “??”暗卫们。   ‘……’黑七。   它总算明白白渣渣突然的同情心泛滥是在打什么算盘了。 第103章 我生君未老三   江湖豪杰无数, 门派居多, 多以全道盟为首, 尊其为江湖道盟盟主。   其后便是摘星十四塔,从跑腿带信, 到拿钱□□, 但凡付得起钱就干, 是个‘见钱眼开’亦正亦邪的存在。   撇开全道盟和摘星十四塔,江湖中还有一处让人畏惧的存在,——臧涧山庄。   臧涧山庄神秘, 深不可测, 虽存于江湖却极少掺和江湖中的恩恩怨怨, 有种半隐居的模式。   江湖人人皆知,‘神兵入世, 皆出臧涧。’   臧涧山庄善于铸造武器,当今江湖兵器榜排行前五的神兵利器,四件出自臧涧山庄,而第五件兵器图纸,则也来自臧涧。   传闻,臧涧山庄庄主生性凶残, 嗜杀成性。   传闻,臧涧山庄庄主心狠手辣,凡他出没的地方都将血流成河。   ……   有关臧涧山庄庄主的传闻数不胜数, 但真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有暗卫保驾护航, 庄崇一路畅通无阻, 前些日的刺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迹。   回山庄的路上,庄崇一直挂念‘小狐狸’不适应外面的环境而闹脾气,但它却不闹不吵,乖的很。   四日的路程,风尘仆仆的庄崇总算踏入了山庄的合欢谷内。   四面环山的峰谷内,数里合欢花连成一片,一眼望去像是片望不见边际的霞云,美不胜收。   ‘也许此行有意外之喜。’白上神语气高深莫测。   ‘别搞得像是全宇宙的合欢花都被你们两口子承包了似的。’黑七酸溜溜的回道。   ‘你嫉妒,本上神理解。’   理解个鬼!   黑七气哼哼的腹诽,‘本智能恭喜你即将五婚!’不知羞的老怪物。   若那人是人,而白渣渣是只狐狸,问一只狐狸和一个人如何跨种族酱酱酿酿子的相亲相爱?   黑七脑补着某种限制级画面,‘嘿嘿’暗笑,有一点小期待嘤。   庄崇回到山庄,先回自己居住的院内打来冷水洗下一身尘土,然后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   院中,白岐蹲在桌上用爪子扒着一株不知名植物上结着的果子,显得很无聊。   庄崇端着一碟糕点出屋,放在桌面上。   “你自己乖乖呆着,我去面见庄主。”   庄主?   白岐有了兴趣,回山庄时的路上他听庄崇讲的最多的便是庄主,他口中的庄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白岐抓自己的衣裳,庄崇抽回衣角肃着脸继续道,“你乖一点别乱跑。”   “庄主不喜动物,若冲撞了庄主定剥了你的皮做鞋面。”   剥皮?还是做鞋面?   感觉被‘羞辱’的白上神恼了,一爪子挠向庄崇,却被早有防备的庄崇躲掉。   庄崇眼中闪过笑意,“我出去了,自己玩吧。”   盯着庄崇离去的背影,白上神很不爽,‘他在逗宠物吗?’   ‘……’   宠物和野兽的区别只在于驯养的前后。   花亭内,白归诩正用一根刻刀在一枚亮金戒指上仔细雕琢着,周围一个护卫都没有。   “庄主。”庄崇拱手行礼。   “伤势可重?”白归诩问。   “已无大碍。”   白归诩扬眸看他一眼,“遇上贵人了?”   贵人?虽贵可却不是人。   庄崇面露窘迫,“是贵狐。”   白归诩搁下刻刀,用丝绢擦拭手上的碎金末,“此番遇险,你似是有了不错的经历。”   “属下遭袭,性命垂危之际是得一只红狐相救……”   庄崇把和白岐的相遇详详细细讲述一遍,并道出自己遇袭经过,顺带告了全道盟得黑状。   可惜,白归诩的注意点并不在全道盟上。   “有意思。”白归诩淡笑,“你莫不是遇上勾魂的狐狸精了?”   “……”庄崇。   “庄主,全道盟。”庄崇压下黑线提醒。   白归诩端起桌上温茶小啜一口,“全道盟高手如云,若真打算取你性命,留不得你回山庄通风报信。”   庄崇一怔,似懂非懂。   “何况,扛着全道盟的招牌大张旗鼓的行刺,是他们蠢还是他们当你蠢?”   “不是全道盟?”庄崇明白了白归诩的话意。   “蕃州梁陨城论武之日近在眼前,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白归诩目光凉凉的望向满院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此番委屈你且先受着,他日再算上利息帮你拿回来。”   “是,庄主。”   庄崇院中,白岐蹲在桌上小口小口的品尝着碟中精致的糕点。   ‘不出去?’黑七看不下去的问出口。   ‘去哪?’白上神问。   ‘和某个野男人来个基情四射的偶遇?’   白岐高冷的瞥了黑七一眼,‘本上神是饥不择食的神吗?’   ‘……’这天没法聊了。   “小狐狸。”庄崇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走到石桌前,庄崇从盒中端出一只烧鸡,“山里的野鸡,我叫厨房特地做的。”   ‘宿主,肉!’黑七眼睛冒光。   ‘有你啥事?’   ‘……’画个圈圈诅咒你永远做只臭狐狸。   白上神矜持的走到烧鸡前,瞅准肉多的大腿‘优雅’的咬上一口。   “调料都是山中天然的植物香料,你放心吃。”庄崇说。   ‘小狐狸’吃熟食是庄崇在回山庄的路上挨了白岐一爪子并被抢了烤鹿肉后才明白的。   只是大多肉食中多油多调料,怕他吃出病因此庄崇一直不敢任由他多吃。   ‘他不会是你家那口子吧?’   庄崇的贴心让黑七不禁怀疑起他的马甲。   ‘有可能。’白上神信誓旦旦的回应。   ‘……’黑七。   好吧,它彻底将这个‘怀疑’从‘可疑人名单’中剔除。   熟知白渣渣尿性的黑七在‘庄崇’的名字上打个大大的叉叉。   庄崇大白归诩四岁,在八岁时他从一群受训暗卫中脱颖而出,奉命跟在白归诩身边保护他。   二十年的扶持陪伴,让他成了白归诩最信任的人,也坐上了臧涧山庄的暗卫首领之位。   有庄崇大靠山在,白岐不但衣食无忧,而且在山庄内横着走都不敢有人埋怨一句。   毕竟,在臧涧山庄除庄主白归诩外,就是庄崇最大了。   而狐狸‘小红’,是首领大人的‘宠物’。   “噼啪!”   院内响起墙上的瓦片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屋内,白归诩笔锋一顿,抬头看向窗外。   庄崇闭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倒是看乐了白归诩。   “你素日里鲜少有将情绪表露于相。”   “属下惭愧。”庄崇尴尬。   “又是小红?”   “属下这便将它捉回去。”庄崇说着便要急冲冲的出去。   “算了。”白归诩含笑阻止。   “一只不懂事的狐狸而已。”   “……”羞于见人的庄崇。   自从三日前,自己瞧‘小狐狸’皮毛绯红很是艳丽,于是帮它取个名字叫——小红。   可自此以后,它便像是疯了般,颇有大闹天宫的气势,将臧涧山庄搅得人仰马翻,往日平静不在。   他隐隐猜出它不喜欢新名字,可‘小红’他已叫出口,全山庄人都晓得了,并且如此称呼它,自己也无能为力啊。   屋顶上,白上神将自己瘫成一滩无骨生物,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宿主?’   黑七其实更想叫一声小红,但它没那胆子。   ‘唔?’白上神懒懒的应一声。   ‘……’白渣渣你堕落了,你自诩上神的骄傲呢?   ‘我暗中将全山庄查了一遍,除你之外,只有厨房里几只待宰的‘食物’算的上禽……动物。’   白岐睨了黑七一眼,‘所以?’   ‘如果那个野男人真的在,肯定是人。’   ‘你是在嘲笑本上神?’   白岐听出了它的意图,摆明是等着看大戏呢。   ‘七,本上神是神。’   ‘??’黑七。   ‘即使妖修路茫茫,但鬼修本上神还是很有经验的。’   黑七愣住,它咋忘了周非胤那世了?白渣渣不就做了一世的鬼吗?   若真找到野男人,届时渣渣一抹脖子一命呜呼,以他神魂的强悍鬼修可比妖修简单多了。   ‘你敢!’黑七叫道。   ‘你如果用自己的神魂出现,一定会被世界规则排斥的。’   黑七虽说的凶悍,但也有点忐忑,毕竟以白渣渣的‘放荡不羁爱自由’,什么事可都干得出来。   ‘傻七。’   白上神嗤了一声,纵身从屋顶上敏捷的跃下。   黑七的顾虑他当然懂,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就像曜荒大陆的天道一样。   如果把每个世界比作一个巨大的机器,那规则便是程序,一旦发现‘病毒’便会立即清除。   黑七内部系统‘刺啦刺啦’的短路了。   它想和白渣渣同归于尽。   白归诩开门出屋,一眼看见院内西墙上一闪而逝的红色残影。   一片瓦片被踩掉砸在花盆中,折断了一株娇嫩的兰花。   “!!”庄崇。   白归诩似笑非笑的瞥眼庄崇,“从你的月俸中扣。”   “……是。”欲哭无泪的庄崇。   “小红。”   途径花园,一个刚从武场回来浑身汗津津的护卫冲白岐一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声‘小红’,惊的白上神脚底打滑差点栽倒。   ‘噗!’黑七憋笑。   在食物上被打击的痛苦,黑七全靠看白渣渣吃瘪的乐子补回来了。   ‘本上神想灭口。’白岐磨着牙阴恻恻的道。   ‘山庄内个个是高手,包括后厨颠勺的胖子。’黑七补刀。   ‘……’白上神。   想他一介大神,活了上万年,不管是下界还是上界有几个上前找刺激还能活着看见自己四肢健全的模样?   在曜荒大陆,他也是一个跺跺脚大山都震三震的存在,结果这一世却频频吃瘪。   先是轮回做只畜生,跟着又有个‘小红’的名字。   若叫曜荒上界诸神得知,他还要脸吗?   ‘想想那个野男人,他还曾叫过梨花呢。’黑七装模作样的安慰。   ‘他叫梨花桃花与本上神有何干系!?’   ‘……’不讲理的白渣渣战斗值爆表。   ‘咦?臧涧山庄哪来的狐狸?’   一声轻浮的调笑声传来,引得白岐驻足回望。   一片花藤后,身穿艳色衣裳相貌俊美的男人笑望着白岐,素色的袖端绣着朵朵艳丽梅花。   男人甩开折扇,银丝扇面上正面绘着美人醉酒图,侧面龙飞凤舞提着一个‘酒’字。   男人走到白岐跟前半蹲下,扇端轻轻磕下白岐的脑门。   “小狐狸,你可是偷偷溜进来的?”   “这臧涧山庄的人个个不是好东西,若叫他们逮到,非剥下你的皮做鞋面。”   ‘……’白上神。   ‘……’黑七。   ‘此人跟庄崇多半是亲戚。’   ‘同意。’   盯着眼前‘花枝招展’一身酒气的男人,白上神微微眯起狐狸眼。   在男人伸手即将要撸上他的毛时,白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爪子朝他的‘帅脸’挠了上去。   “嗷——!!” 第104章 我生君未老四   白岐的‘偷袭’来的迅雷不及, 梅麒谙虽躲得及时保住一张脸免遭破相, 但下巴仍添上两道血痕。   闻声赶来的庄崇看见像只猴子原地乱蹦的梅麒谙不禁面露错愕, 眼睛在一人一狐间来回扫视,片刻明白来后顿觉忍俊不禁。   “小狐狸, 来。”知道白岐不喜‘小红’的称呼, 庄崇断不会再自讨没趣。   瞥眼冲自己招手的庄崇, 白上神暗嗤一声‘愚昧的凡人’。   白岐走的潇洒,早已熟知他‘高冷’脾性的庄崇也不恼,转而朝梅麒谙问候。   “梅坞主。”   “庄猫儿, 它是你的狐狸!?”梅麒谙大发雷霆。   “……是。”庄崇倍感头疼。   “知你遇袭, 本邬主‘千里迢迢’‘日夜兼程’的来探望, 你竟唆使一只狐狸伤我……”   “……”插不上嘴的庄崇。   从厨房蹭饭回来的白上神晃晃悠悠的在山庄里四处溜达着消食。   臧涧山庄虽是声名赫赫的兵器神地,但庄中却种满各季奇花异草, 毫无冷兵利器的阴森。   南园一角,种着一棵粗壮的合欢,花开当下,乍一看像一团浮空的绯色霞云。   树下,一个身着素青衣裳的男人半蹲在一株花苗前,正用锄头认真松着土。   青衣素净淡然优雅, 面如冠玉如古雕刻画,花开满园不敌他唇角一抹微笑。   白上神有片刻失神,‘失爪’撞翻一株夜兰引得白归诩往来才惊觉自己‘暴露’了。   ‘美色误神。’白上神暗自懊恼。   白归诩起身, 望着白岐脚下‘凄惨’的夜兰, 嘴角顿时噙上一抹无奈的弧度。   “庄中花草虽多, 但也禁不起你如此糟蹋。”   ‘声音也不错。’白上神矜持的评价。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黑七。   ‘你忘记大明湖畔的野男人了?’   ‘……’白岐。   白岐挪开尊脚走向白归诩,‘一株花而已,斤斤计较娘娘腔。’   白归诩虽未见过庄崇的‘救命恩狐’,却一眼认出眼前狐狸正是最近将山庄闹的‘鸡犬不宁’的小红。   毕竟除它外,庄中根本无人养‘宠物’。   暗暗打量白岐,白归诩眼中笑意渐深,的确是只可爱的小狐狸。   ‘七,他一直在偷窥本上神。’白岐道。   ‘然后呢?’黑七不解。   ‘我有理由怀疑他觊觎本上神的美貌。’   ‘呃……’觊觎一只狐狸的……美貌??逗它呢?   “小狐狸。”白归诩蹲下,从香囊中拿出一颗糖放在掌中。   白上神狐疑的盯着看了一会,随后才上前含住。   甜丝丝的,有点薄荷凉,又含着隐隐的药香。   “既然你如此爱花,不如便叫你花儿吧。”   ‘……’白上神。   花你祖宗!白上神羞恼的一爪子抽向白归诩。   可锋利的爪子从白归诩的衣裳上挠过,却未留下一点痕迹。   白岐一怔,深邃的金瞳盯着白归诩身上‘普普通通’的青衣微微眯起,眼底若有所思。   白岐的炸毛愉悦了白归诩,他把一枚戒指带上白岐的前爪,‘初次见面,一个小小见面礼。’   ‘你完了。’黑七。   ‘带上别的男人的戒指,你家野男人的醋劲你自个不晓得?’   ‘……’白上神。   庄崇院中。   等梅麒谙闹累后庄崇将人带回自己住处,打来温水让他洗脸。   屋内,梅麒谙翻箱倒柜的翻弄着,“庄猫儿,酒呢?”   “庄主不饮酒。”庄崇回道。   “我是问你。”   “庄主不喜酒气。”   “……”梅麒谙。   无酒的梅麒谙像台缺电的机器一样瘫在椅子上,一副人生大悲的戚戚模样。   “庄猫儿,你的伤?”   闹罢吵罢,梅麒谙总算静了下来。   “已无碍。”庄崇依旧惜字如金。   “刺客呢?”   “用的是全道盟名号,但庄主说不是。”庄崇虽言简意赅,但梅麒谙听懂了。   从白归诩那败退的白上神回到庄崇的院中,一行的黑七欲言又止。   ‘我的爪子锋利吗?’白岐问。   ‘锋利。’黑七回答的肯定。   挠碎板砖不是问题。   ‘刚刚我用了全力,但撕不破他的衣裳。’   ‘!!’黑七。   ‘他是谁?’黑七问。   ‘不是客,便是主。’   ‘??’黑七。   “小狐狸。”庄崇出屋。   白岐瞄眼庄崇身后的梅麒谙,不意外的遭到一记不善的白眼球。   庄崇走近白岐,刚打算叮嘱点什么,目光却顿在他前爪上的亮金色戒指。   “你……哪来的?”庄崇惊讶的问。   白归诩最近一直雕琢的戒指,庄崇自然一眼便认得出来。   梅麒谙也看见了戒指,从庄崇的反应中也隐隐猜出它出自谁的手,一时间神情也微变。   “我此行来除探望你外,也有事意在见归诩一面。”   梅麒谙说罢便背着手懒散的朝院外走去,余光瞥见庄崇站起又道,“不用送,本邬主认得路。”   目送梅麒谙离开后,庄崇又蹲下,不管‘狐狸’听不听得懂便道,“既是庄主相赠,你且收着,别丢了。”   ‘……庄主?’黑七讶异。   ‘臧涧山庄的当家的?那个弱柳扶风的大美人??’   ‘嗯呢。’意料中的白上神。   屋内,白归诩刚洗了手换下沾上泥土的外衣,梅麒谙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白归诩,枉你臧涧山庄被誉江湖第一兵器大宗,里里外外竟一滴酒都找不到。”   “小酌怡情,嗜酒伤身。”白归诩回道。   “呵。”梅麒谙嗤笑。   “本邬主瞧你臧涧山庄不像兵器门,倒像一窝和尚庙。”   “闻不见酒香,更不见美人,除了不解风情的男人,便只剩一山庄花花草草。”   白归诩坐下,对梅麒谙的嘲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你此番寻来是有事?”   梅麒谙从怀中抽出一张描金黑帖,在白归诩跟前晃晃,“可认得?”   “全道盟的英雄帖。”白归诩道。   “给你的。”梅麒谙道。   见白归诩不言语,梅麒谙似有所料般又道,“四阵山河百冀图现世,事关前朝皇陵古墓。”   “你视钱财于无物,但前朝国宝巽癸尺呢?那可是你白家老祖宗的巅峰之作。”   白归诩自在品茶,不动如山,“你是谁的说客?全道盟?”   “他们的确求上门,怨只怨你们先前闹的不愉快。”   “收了多少礼?”白归诩问。   “二十坛酒,两株稀世金梅。”梅麒谙坦然承认。   “贿.赂是一回事,主要是我也想在有生之年一睹白家神作巽癸尺真面目。”   白归诩静静思量片刻,问“全道盟的意图是什么?”   “打开千枢玲珑盒,取出四阵山河百冀图。”梅麒谙回答。   “千枢玲珑盒的图纸始于你白家祖上,内在千变万化,如果说当今世上有谁能打开,估计只有你。”   白归诩盯着桌上的英雄帖静默不语,莫测的表情让梅麒谙捉摸不透。   “全道盟盟主亲口承诺,待寻得古墓,他们只求财,巽癸尺归你。”   “不止全道盟。”白归诩开口。   “摘星十四塔,风雪云宗,还有——皇族。”   “一旦千枢玲珑盒开启,四阵山河百冀图现世,江湖动乱必不可免,有求财的,有求宝的……”   “何况事关前朝古墓宝藏,当今皇族又怎会坐视不理?”   白归诩的话让梅麒谙默了一会,但很快又吊儿郎当的笑了。   “你的忧思我都想过,但……”   “江湖人,问的就是个逍遥,求得便是个道义,一生无憾而已。”   翌日,打完一套拳的庄崇拿上剑前往白归诩院中,哪知刚踏入院中,便见一人一狐和谐的用着早餐。   “……”庄崇。   是他拳打的太凶猛出现幻觉了吗?   “坐下吃吧。”白归诩道。   庄崇木然的落座,‘平静’的端起碗筷,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白岐。   白上神‘……’   他也有点懵好伐?   早上他爬上房顶收集晨时的灵力,结果便被白归诩抓来用早餐了。   话说,白归诩一个零战斗力的‘弱鸡’是怎么看见他在房顶的??   “全道盟盟主递来英雄帖,邀我前往蕃州参加凉陨城论武。”白归诩突然开口。   庄崇一怔,“庄主应了?”   “闲来无事,前去看一看也无妨。”   三言两语间庄崇已明白白归诩的打算,“何时出发?”   “明日。”   “属下稍后便去安排。”   ‘嘶——’被鱼刺扎到舌头的白上神。   白归诩侧目,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张嘴。”   白岐张嘴,顺便伸出舌头。   “……”庄崇。   “……”白归诩。   真是成精了。   确认白.红狐狸舌头没出血后,白归诩剥出一块鱼肉到他盘中。   “慢点吃。”白归诩温声哄道。   ‘白姓氏的人果然都是好人。’白上神。   ‘呵呵。’黑七冷笑。   凑表脸。   吃到合口味的鱼,白上神毛茸茸的大尾巴不自觉的在木椅上的毛皮垫上蹭来蹭去。   庄崇目光狐疑,“这张白色椅垫有点眼熟。”   “啊?”白归诩笑的像朵小白花,“是两月前你在后山猎到的狐狸。”   “……”庄崇。   “肉你炖了,我瞧着毛色不错便留下做个椅垫。”   “……”庄崇。   狐狸……皮??   ‘……’白上神。   ‘……’黑七。   这哪是朵小白花?明明是朵食人花。   ‘本上神一点都不气,真的!’ 第105章 我生君未老五   蕃州凉陨城论武日定在八月初十, 翌日出发十日路程便能到, 路上也不用栉风沐雨的赶时间。   白归诩向来不喜掺和江湖中的恩怨是非,此番出山, 白家先祖所制‘巽癸尺’是其一, 其二则是因有些事臧涧山庄已不能置身事外。   江湖虽多豪气,但血雨腥风也不少有,龌龊事更是屡见不鲜。   身在江湖, 多少都会有些身不由己,白归诩亦然。   山庄外, 合欢林下, 白归诩驻足在车马前回望庄门, 眸中含笑,仿若花开十里般艳丽。   白归诩此行出门,只备一辆车,四匹马,庄崇张璠跟两个护卫随同,另有两队暗卫暗中随行保护。   一切从简, 低调行事。   “庄主。”庄崇催促。   “嘘。”白归诩让庄崇噤声, 随即走向山庄门前的一棵合欢树。   今日的白归诩换上一身竹叶青衣,腰系羊脂玉佩,青丝如墨俊美无双,可谓君子如画温文儒雅。   白归诩上前, 将蹲在树后的某只火红狐狸提了出来。   “!!”   被猝不及防‘偷袭’的白上神惊了, 锋利的爪子当即便抽向白归诩, 但中途却被轻飘飘的拦下。   “可是不舍得我离去?”白归诩含笑问。   ‘……’本上神不舍你老祖。   面无表情的白上神。   “庄主?”见白归诩抱来白岐,庄崇不解。   “路上枯燥无聊,带上精力旺盛的花儿岂不有趣?”白归诩温声道。   ‘……’花儿——呵呵,本上神的七卢破钧枪蠢蠢欲动中。   “……”带上‘小红’?庄崇惊悚。   白归诩上车,一行人启程。   车内,白上神不但嚣张的霸占半张软榻,还‘不可理喻’的占用白归诩的茶和糕点水果。   而白归诩却毫无被‘欺负’的委屈,自顾自的捧着一本剑谱看的津津有味。   ‘你欺负老实人上瘾呐?’‘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黑七吐槽。   ‘老实人?’白上神掀开眼睑睨了白归诩一眼。   ‘你瞎?’   ‘……’被‘人身攻击’的黑七哽住。   ‘哪个老实人不爱吟诗作画,独独钟爱研究各种取人性命于无形的凶悍兵器?’   ‘有的人是色厉内荏,但有的人外怂里狠,糯米皮芝麻馅。’   白岐活的足够久,熬也熬出辈份了,千万年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神鬼魅,看人的眼光一向犀利。   白归诩翩翩君子温文儒雅,一副全世界本小白花最善良,但里面黑着呢。   何况,白归诩身为臧涧山庄庄主,江湖地位高高在上,受无数英雄豪杰敬仰,这种人哪会简单?   一根手指弹在走神的白岐脑门上,白归诩眸中带笑凝望向他,“可是倦了?”   白岐懒懒的扫了一眼白归诩,瘫下身体软绵绵的歪下了。   似是觉得不舒服,白上神朝身侧挪挪,将下巴搭在白归诩的腿上当作枕头。   隔着薄衫传递来的温度让白归诩一怔,目光不明的盯着犯懒病的某狐狸,良久,唇角勾起。   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眉间一撮白毛,“你倒懂得享受。”   白上神本能的甩甩尾巴,似是认同了他的话。   论败家,白上神自谦第二,全曜荒无人敢居第一。   单是他青霄洞府卧室的灵玉床上铺的水蚕银丝,在外寸难寻,他却用作铺床,只因春暖夏凉软如暖云。   在白上神早已崩碎的价值观里,人生无常,指不定哪日阴沟翻船便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身陨道消了。   自己辛苦攒的家底自己活时不享用,难道非得死后便宜旁人?   而且做人时因苦修走遍艰难,尝遍苦难,飞升成神后对自然得自己好点,犒劳一下自己。   白归诩一下下温柔的替腿上的红毛狐狸顺毛,眼睛离开简谱望向窗外,一直以来浮躁空虚的内心竟不由生出一种暖意。   黑夜茫茫,荒无人烟的野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一行人肩披蓑衣骑马冒雨而来,停在几十里内唯一的客栈前。   “店家,四间房。”   章骁喊完,便立即上前替曹长清解下身上滴着水的蓑衣。   在曹长清打量四周时,章骁又命令众随从,“轮流守夜,不可深眠。”   “是!”   “哗!”   客栈门从外推开,狂风裹着暴雨吹入屋内,白归诩庄崇五人踏入客栈中。   “店家,三间房。”张璠道。   “诸位侠士,敝店地偏店小,如今只有四间房了。”店家出来陪笑。   庄崇蹙眉,他们风餐露宿凑合一宿倒无妨,但庄主非习武人,怎能跟他们一样?   “章骁,匀他们两间吧。”曹长清道。   “是。”章骁应道,随即拿出两个房牌递给张璠。   白归诩望向曹长清,曹长清随和的回以一笑。   “多谢。”白归诩颔首。   “兄台客气,既都是江湖人,举手之劳而已。”曹长清回道。   ‘小黑花。’浑身湿漉漉的白上神不满的出声提醒。   听见‘狐狸叫’的白归诩垂首,待看见怀中的‘落水狐狸’后不禁哑然失笑。   “庄崇,打盆温水来。”白归诩吩咐。   白归诩让店家带路上楼,跟曹长清擦肩而过时再次颔首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   两间房的分配结果是白归诩跟白岐一间,庄崇张璠和两个暗卫一间,做老大嘛,总得有点特权不是吗?   庄崇准备完温水,白归诩把白上神抱进盆中,白上神顿时舒服的眯上眼睛。   “不怕水?”白归诩惊奇的问。   白上神冷睨了白归诩一眼,无声的讥讽。   ‘本上神独战三面蛟填平无烬海的时候你还未入轮回呢。’   ‘……’白归诩。   自己堂堂臧涧山庄庄主竟让一只小狐狸鄙视了?   门外,张璠不动如山的站着岗,曹长清上来时他只微微颔下首算打招呼,脚下却不动分毫。   曹长清回屋,章骁跟上压低声音,“都是高手,除了为首的青衣男人。”   “江湖中卧虎藏龙,高手无数,切记莫以貌取人。”曹长清道。   “吩咐下去,不许招惹上隔壁那帮人。”   “是。”   隔壁。   ‘伺候’白上神沐浴后,白归诩又用毛巾仔细替他擦拭身上的水渍。   庄崇端着晚饭从外面回来,顺带回禀曹长清他们的情况,“除了蓝衣的近身护卫,其余人在江湖上左右不过二三流的档次。”   “是否需要再细查一番?”   “不用。”白归诩回道。   “萍水相逢,无故贸然调查太失礼。”   ‘呵呵。’鄙视某朵‘小黑花’太装模作样的白上神。   余光瞥见白岐,庄崇迟疑请示,“舟车劳顿,用过膳食后公子早点休息,小狐狸带去和属下睡……”   “留下它吧。”白归诩抚顺白岐的狐狸毛语气淡淡道。   “小花儿非常可爱,我瞧着欢喜。”白归诩笑望向庄崇,“莫不是庄崇怪我霸道,横刀夺爱抢了你的爱宠?”   庄崇闻言一惊,“属下不敢。”   白归诩伸手扶住他叩下的手臂,语气无奈,“行了,坐下吧。”   是夜。   白上神蹲在虚掩的窗户前,目光深邃的望着窗外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静默不语。   他不睡,黑七便趴在他的耳朵上陪他‘听风看雨赏雷云’。   ‘你怕?’黑七问个傻问题。   白岐伸爪任由屋檐下的雨打湿自己的皮毛,‘本上神飞升时的雷劫劈了两天两宿,声势浩大岂是凡界的一点雷雨可比拟的?’   ‘劈了两天都劈不死你,命真硬。’黑七吐槽。   ‘呵,本上神的本事不算最大,但就是命够硬。’白岐自嘲。   ‘你……’黑七心累,它刚刚有夸他吗?   又是半响静默。   ‘宿主。’黑七问,‘你是不是想你家的野男人了?’   ‘……’白岐。   “是怕雷睡不着吗?”一双手从身后将白上神温柔的抱起。   又偷袭本上神!   额上跳#的白上神暴躁的挥爪抽上去。   “刺啦!”   仅着一件单衣的白归诩衣襟被撕开,顷刻间袒.胸.露肩,春光乍泄……   “……”白归诩。   ‘……’白上神。   ‘本上神以道名起誓不是故意的。’真诚的语气。   ‘是,你是有意的。’黑七幽幽补上一句。   赤足下地,衣衫不整的白归诩面露异色,散下的三千青丝下五官竟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魅.色。   ‘秀色可餐。’纠结着要不要揩油的白上神。   ‘宿主,坚持住。’无奈的黑七。   白归诩将衣襟拉上,似笑非笑的捏下白上神的下巴,“色狐狸。”   ‘本上神不色,本上神是坦坦荡荡的欣赏。’强词夺理的白岐。   ‘得了吧。’明明是个看脸下碟的渣渣,黑七翻白眼。   白归诩回床上躺下,好脾气的将白岐狐狸圈入自己暖暖的怀中。   “都已寅时了,早点歇息吧,明日再陪你玩。”白归诩哄骗道。   ‘本上神被占便宜了。’白岐。   ‘你家野男人提着五十米重刀正在赶来的路上。’黑七播报。   野男人吗?   白岐凝视着已阖上眼的白归诩,毛茸茸的爪子轻轻在他的下巴上抓了一下。   “乖。”白归诩低喃,将脸贴上白岐的头。   白岐眼中金光一闪而逝。   野男人?的确挺野的。   ‘宿主,捏花惹草会遭报应的。’苦口婆心的‘保姆’黑七。   ‘陈词滥调,本上神都听腻了,换一个行吗?’   ‘……你家野男人……’   ‘白菜吃多了,总会想换个萝卜啃一口。’白上神。   ‘!!’白渣渣!凑表脸!招蜂引蝶拈花惹草,大猪蹄子!! 第106章 我生君未老六   翌日清晨, 白岐出屋下楼,曹长清等人正在用早餐, 庄崇几个也在亲自准备白归诩的膳食。   出门在外,入口的食物是重中之重,庄崇严防死守避免任何针对庄主可能出现的危机。   看见白岐下来, 憨厚的张璠把一小碟肉干端到他面前笑道, “红爷,您老用膳。”   ‘……’愚昧的人类。   “昨日和公子同床共眠一宿, 有何感想?”张璠凑近白上神故作神秘的问。   白上神冷睨张璠一眼,挥爪果断抽去。   而张璠早有防备,敏捷的抽身闪人, 洋洋得意笑的见牙不见眼。   ‘傻缺。’白上神,   无视智障儿童的白上神瞟眼四周,视线在曹长清碗里的小笼包上停下一瞬。   曹长清饶有兴趣的夹出一个用小碗单独盛着,“来。”   矜持的白上神刚想委婉的上前, 一双漂亮的手突然将他架空。   “吱——!”谁!?   白归诩抱着白岐, 嘴角噙笑, 眼中却一片凉意, “花儿不懂事,诸位莫怪。”   曹长清知趣的收回碗, 淡淡颔首一笑, 便不再多言其它。   白归诩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温柔’的撸着白上神的大尾巴似笑非笑, “再有下回, 后果自负。”   尾巴被人捏着,敢怒不敢言的白上神。   曹长清几人并未多耽搁,用过早膳后便匆匆离开了客栈,自始至终都未跟白归诩互报名号,仿佛真的是萍水相逢的陌生路人。   但白上神却不以为然,江湖就那么大,兜兜转转都不认识谁?   何况,蕃州梁陨城论武汇集全江湖英雄豪杰,他有预感,两拨人肯定有再见的一日。   早膳后,白归诩也命人继续赶路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白上神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危险。   ‘谁让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难得‘旁观者清’的黑七。   赶路途中枯燥无聊,白归诩除每日翻阅各门各派的功法,便是逗弄白小狐狸,似是真应了他当日‘逗趣解闷’的话了。   每日被换着花样‘蹂.躏’的白上神冷漠脸,每被‘欺负’一回便在本本上重重记上一笔。   ‘白--归--诩。’微笑的白上神。   乐此不彼‘逗狐狸’的白庄主‘……’有点冷。   一路顺畅,白归诩当初算的是十日的路程,便是整十日到的凉陨城内。   因是三年一回的论武,城中如今一眼望去全是江湖侠士,提剑的拿刀的摩肩接踵好不壮观。   每年论武凉陨城中的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许多侠士干脆露宿街头,在屋顶或树上凑合几宿。   但白归诩肯定不可能睡大街,早在计划来凉陨城前臧涧山庄分派在外的人便订下客栈,安排妥了一切。   客栈‘屏山居’,白归诩刚到楼下,便见一个素色布衣青年被伙计用棍棒扫地出门。   “一个泼皮无赖也敢在屏山居骗吃骗喝?”伙计们骂骂咧咧。   青年狼狈的爬起,气冲冲的指着‘屏山居’大门大闹,“小爷是詹筲,是玄凌门掌门。”   “小爷上可窥天道,下可通阴阳,得罪我,稍稍掐指念诀便叫你们气运全无,财路断绝。”   詹筲的口无遮拦让伙计顿时一个个火冒三丈,抡起棍棒便打了上去。   “玄凌门一门全是术士,祖师慕容漴乃两百年前大魏朝国师,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据传有降鬼伏魔,测知未来的本事。”庄崇道。   “但自慕容漴死后,玄凌门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连招牌也砸了。”张璠补充。   慕容漴是否有降鬼伏魔的本事没人知晓,但如今的玄凌门在江湖上名声却是让人不齿的江湖骗子。   在进客栈时,白上神从白归诩的宽袖下钻出头瞄向当街被人群殴的詹筲。   ‘虽稀薄,但他身上的确有灵气。’   ‘是术士?’黑七问。   ‘得看跟谁比。’   跟普通人比是个异人,但拿曜荒大陆的标准衡量,废柴一个。   ‘屏山居’在凉陨城虽只属于中等标准,但该有的一应俱全。   到屋中后,白岐立即跳上窗台眺望视野范围内的街道,幽幽金瞳流转着不明意味的暗光。   “不许调皮。”白归诩半哄半骗将他抱离窗前。   “凉陨城中人蛇混杂,坏人很多,若叫人抓住有你苦头吃。”   ‘……’白上神。‘智障。’   大街上,一个英俊张扬的青年正紧追着一个五官肃冷的青年,几番过招下来撞翻不少摊位。   酷爱‘煽风点火’的白上神听见声响立即跳离白归诩的怀中,三两下又爬上窗户。   怀中骤然一空的白庄主蹙眉,刹那间眼底暗色汹涌。   “栾常宗。”张扬青年趾高气扬的叫嚣道。   “江湖皆传你颖悟绝伦,是个武学奇才,可敢停下和我一较高下?”   “摘星十四塔的少塔主栾常宗?”有人认出两人。   “另一个是全道盟的少盟主诸葛帆青吧?”一群人议论道。   全道盟和摘星十四塔的关系本就微妙,况且眼前两人间又有竞争存在,两虎相撞恐怕必有一斗啊。   当今江湖有三少杰。   全道盟诸葛帆青,摘星十四塔栾常宗,梅林居坞主梅麒谙。   诸葛帆青聪颖,十四岁时便已入江湖名榜前五十,再者又有全道盟少盟主的光环,一路顺风顺水可谓少年得意。   直到栾常宗半路杀出,处处压诸葛帆青一头,自此两人你争我抢简直势同水火,如今‘仇人相见’,有戏可看喽。   “诸葛少盟主,凉陨城中禁止私斗。”栾常宗漠声回绝。   “去武技园。”诸葛帆青不依不饶。   武技园,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凉陨城内唯一可以堂而皇之干架的地方。   “在下认输。”栾常宗显然不乐意陪着诸葛帆青胡闹。   “……”哽住的诸葛帆青。   “本少盟主不管!”道理讲不通,干脆死皮赖脸的耍无赖。   ‘哈哈。’有趣。   ‘哈哈。’俩大傻子。   看戏的吃瓜群众白上神和黑七。   ‘狗皮膏药’般的诸葛帆青让栾常宗的冰山脸有点绷不住了,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又不能爆粗口。   “听闻今年的论武臧涧山庄的那位也会来,估计左右不过这两日,若少盟主执意纠缠让他撞见,只怕盟主那里难以交代。”   “你……”   栾常宗的恐吓让诸葛帆青气恼,但事实上又不得不忌惮他所言的可能性。   白上神正看的津津有味,面前的窗户却突然合上,隔断了他的视线。   白上神愤愤回头,白归诩回以温和的一笑,递上一个鲜红的大苹果,“吃一口?”   “……”白上神。   白岐瘫回床上,两只软软的狐狸爪扒着苹果懒洋洋的啃着。   白归诩坐到他隔壁,温柔的帮他梳理着狐狸毛,“外面很危险,花儿如此可爱,若哪日再见却是一盘成了菜的花儿,岂不叫我伤心?”   ‘……’他是不是在诅咒本上神?   ‘呃——’其实白归诩所言蛮有道理的。   “叩叩叩。”   门被敲响,庄崇从外面推门而入,“公子,梅坞主的信。”   白归诩拆开上有梅花印记的竹筒,打开梅麒谙的信看后不免一声淡笑,“他倒消息灵通。”   “可需回信?”庄崇问。   “不用。”   停顿下后补充一句,“下回梅麒谙再捉弄你,不死不残不断子绝孙的情况下可以稍稍回击给点教训。”   “毕竟你也是臧涧山庄的人,也得顾及点庄子的脸面。”   “……是。”   卧在床上啃着大苹果的白上神掀起眼睑瞥了白庄二人一眼,‘这朵小黑花颜色够正吧?’   ‘……正。’黑七扶额。   和白渣渣有的一拼,果然姓白的都是从根上蔫坏蔫坏的。   让庄崇退下后,白归诩敛了笑,目光幽深似是陷入沉思。   “摘星十四塔,全道盟,风雪云宗全来了,只差……”   白上神‘??’只差什么?   白归诩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半响后笑意重回眼中,侧身倒在床上拥白岐入怀。   又在本上神身上揩油!白岐磨牙。   “花儿,待寻回巽癸尺我便带你回臧涧。”像是陈述,又似是承诺。   ‘……蛇精病,简直有毒。’   隔三差五被‘骚.扰’被‘蹂.躏’,却因宿体太废而使不上力的白上神,只能靠腹诽来消消火气。   巽癸尺虽变化千般,但白归诩自信自己也能研究出来。   可前朝古墓中的巽癸尺是白家祖上的东西,当年‘借’大魏勍皇帝一用平战乱,哪知直到‘灭国’都未再收回。   寻回巽癸尺替祖上还愿是一。   其二是,据父亲所讲巽癸尺内藏有一神石,可修复自己天生经脉残缺不可习武的缺陷。   此事乃白家机密,除他外连自幼一同长大的庄崇都不知道。   白归诩从出生便经脉残缺,修不了内力,更习不得武。   虽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说一点点失落都没有是骗人的,毕竟白归诩不是四大皆空的和尚。   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一向是白归诩最不喜的,但因巽癸尺此番他不得不让自己深陷其中。   但白归诩打定主意,等取回巽癸尺后自己便回臧涧山庄,养养花,喂喂狐狸,比在江湖上打打杀杀逍遥多了。   被禁锢着活动不开的白上神阴着脸甩了白归诩一爪子。   ‘小黑花,你压到本上神的尾巴了!’ 第107章 我生君未老七   群鸟择良木而栖, 顽石临山峰而依, 不管是官是匪, 是良是奸, 都得分出个首尾。   但一山不容二虎,当两首相遇且都心思不纯时,矛盾相继也便来了。   全道盟独占江湖盟主多年,有些人自然开始蠢蠢欲动,意图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其中风雪云宗最肆无忌惮,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屏山居。   白上神蹲在床上,面前是一本薄薄的册子,装订很劣质,但书中内容……   两个少年郎花前月下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诉说着彼此的柔情蜜意。   ‘你的口味变了。’黑七语气沉重, 一副看透某神‘龌.龊’的本质一样。   白岐瞥了黑七一眼, ‘让你找春宫图,拿回来的净是清汤寡水。’   ‘自个亲身上阵都不晓得多少回了, 再看春宫图有个鬼用?’   ‘视觉呈现效果不一样。’   ‘……’黑七。   房门打开,白归诩回来了。   白上神立即眼疾手快的把床上的带色小画本扒回被窝中。   “藏什么呢?”白归诩笑问。   ‘呵呵, 你完了。’黑七幸灾乐祸。   白归诩上前‘温油’的掀开被窝拿回小画本,随意的翻了几页粗略的看上几眼。   眼中锋芒一闪而逝,继而白归诩的笑容更深了, “小花儿喜欢男色?”   “莫不是竟是只母狐狸?”   白归诩喃喃自语着, 一只手骤然袭向白上神某处的小兄弟。   ‘!!’白岐。   ‘放肆!’白上神气愤的挠向白归诩。   白归诩及时收手, 顺势把羞恼的白岐抱入怀中安抚。   白上神脑门上‘噌噌’冒着火,黑七早乐的满精神海中打滚了。   “在屋中呆了两日可是无聊了?可愿出去玩?”白归诩诱哄。   ‘本上神是神,岂会让糖衣炮弹击溃?’不屑一顾的白上神。   半个时辰后。   夜景下的凉陨城万家灯火宛若漫天星光,在黑暗中照亮一片橘光暖色。   熙来攘往的街上,白归诩左手糖葫芦右手白上神,虽是出来逛街,但眼睛却一直黏在白岐身上。   一旁的护卫庄崇静默不语,心里却暗道早前遭庄主剥皮的狐狸不计其数,如今却把一只狐狸当‘儿子’养。   白岐小口舔着山楂上的糖皮,暗金的眼睛在人群中来回扫视。   虽因论武凉陨城中聚集的全是江湖人,但却无一人闹事,毕竟在全道盟的地盘上找刺激,结局……呵呵。   途经一座青楼,光线迷离,歌美酒香,引得不少人前往一寻美人香。   “哗!”   二楼窗户破开,栾常宗狼狈的从屋中逃出,踉跄的落在街中央。   “哈哈!”诸葛帆青倚靠在二楼栏杆上,笑哈哈的出言嘲笑。   “名震江湖的摘星十四塔少塔主竟是个未开窍的雏,太有趣了。”   “诸葛帆青!”被触底线的栾常宗黑下脸,恼羞成怒的喝斥,“你欺人太甚!”   “就是欺负你,你奈我何?”诸葛帆青挑衅。   又见这两人,白岐不禁暗暗道了声‘缘分啊’。   “庄猫儿。”四周美人环绕的梅麒谙一身酒气的趴在窗前,迷离的眼神一看就是醉了。   庄崇冷漠的瞥了眼梅麒谙,视而不见。   青楼中的姑娘个个花枝招展,熟知某狐狸‘色.性’的白归诩不愿多呆,抬脚便打算离开。   “不理我?”梅麒谙嘀咕一声,一脸不满。   见几人走进人群,脑中混混沌沌的梅麒谙开始作死。   饮下一杯酒,清清喉咙,梅麒谙做足姿势扯开嗓子便是一声嚎。   “白庄主——!!”   “……”白归诩。   原本喧闹的街上瞬间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静止一样。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栾常宗和诸葛帆青也怔住了,眼睛迅速朝人群中搜寻。   白归诩眸中泛冷。   “揍他。”冷冷留下一句话后便抱着白岐离开了。   庄崇正打算执行命令,张璠出手似笑非笑的拦下他。   “怕你下不了狠手,你跟上公子,我来。”   “……”庄崇。   留下一个怜悯的眼神后庄崇默默离开,‘自求多福吧梅坞主。’   寂静无人的河边,窝在白归诩怀中的白上神回想刚才不禁忍俊不禁。   白归诩目光幽深的凝视着白岐,“嘲笑我?”   白岐回以茫然脸,愚蠢的凡人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本上神只是一只狐狸。   盯着白岐的金瞳看了良久,白归诩无奈轻笑,“你若是个人,一定……”   话止于此,如果白岐真投个人类宿体,以白归诩的身份,只怕二人很难有交际。   这一点白岐清楚,白归诩也明白。   梅麒谙的一嗓子犹如惊雷落地,炸翻了‘和谐’的凉陨城,很快全凉陨城都知臧涧山庄的神秘庄主来了。   此番,白归诩再想低调的装路人逗狐狸也低调不了了。   白庄主很不开森。   臧涧山庄本任庄主,虽因‘体弱多病’不修各派各门的武功,却是个制作兵器的鬼才。   无论是兵器或暗器,凡出自他的手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风雨。   臧涧山庄是兵器大宗,而白归诩则是臧涧山庄最天才的锻造兵器的大师。   试问全江湖,凡是习武人谁不想得到一件臧涧山庄庄主白归诩锻造的兵器?   翌日。   全道盟。   白归诩入全道盟大门时几乎是全盟‘夹道欢迎’的待遇,除盟主诸葛律外,几乎全盟倾巢出动,给足了白归诩面子。   白上神趴在白归诩怀中,着实‘狐假虎威’了一把。   “白庄主。”诸葛珃出面相应,带笑的脸上全然不见当初上臧涧山庄求修兵器被拒后的阴霾。   白归诩颔首回应,彼此寒暄后便一同前往全道盟会客主厅。   一路打量着全道盟‘基地’的白上神暗暗咂舌,‘和诸葛家比,白归诩的山庄未免太天然。’   ‘啥?’黑七听的有点懵。   ‘穷。’白上神。   ‘……再穷,养一只狐狸绰绰有余。’每顿一只烧鸡足矣。   主厅内诸葛律威风凛凛的端坐着,见白归诩到来后一直紧拧的眉间才松了少许。   “白庄主。”   “诸葛盟主。”   一番毫无营养的官方寒暄听的白上神倦怠的打个哈欠,蒙上生.理水雾的金瞳让白归诩眸中不禁一暖。   尬聊不下去的诸葛律瞥眼门神似的庄崇,试探的随口问道,“听闻前不久庄护卫遭刺客偷袭,不知是何人竟这样胆大妄为?”   白归诩淡淡看了眼‘戏精’上身的诸葛律,唇角弧度冰冷,“本庄主也正在查呢。”   一句话堵的诸葛律顿时回话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白归诩的视线瞥向龟缩在厅内一角的诸葛帆青,眼中浮笑,温声打招呼,“少盟主,昨日可有跟栾少塔主分出个高低来?”   “!!”被点名的诸葛帆青身体一震,脸上瞬间臊的通红。   “帆青……帆青惭愧。”   出门逛青楼,打架,还让最不想被看到的人全看在眼中,无地自容啊。   诸葛律警告的剜了诸葛帆青一眼,随即又彬彬有礼的开口,“城中混乱喧闹难免惊扰到白庄主,不如就此在全道盟住下?”   白归诩闻言思索片刻,继而含笑应道,“如此便多谢了。”   简单的会面,除了‘家长里短’的闲聊外诸葛律全程不提千枢玲珑盒一事,他不提,白归诩也只当装聋作哑不问。   白归诩虽目的是巽癸尺,但他相信,和自己比诸葛律更急。   千枢玲珑盒不是秘密,四阵山河百冀图事关前朝皇陵也不是秘密,上有皇族,下有摘星十四塔和风雪云宗,这块烫手山芋他留也不是,丢也不是,他急需一人帮他分担。   白归诩不痴迷赌博,但却是个聪明的赌徒,在赌桌上谁先露怯谁便输了。   在去客房的路上,白岐看见了摘星十四塔的栾常宗,除他外,还有许多人在或明或暗的窥视着白归诩。   “风雪云宗的人。”张璠瞥眼一个庭院前的紫衣男人道。   “风雪云宗里个个都是用毒高手,盯着点。”白归诩漠声命令。   用毒他倒不怕,怕只怕小花调皮乱吃旁人的东西,若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少不得得受上一番罪。   全道盟替白归诩准备的是一个僻静的小院,有花有水有山石的确是上心了。   只是……   望着院中一株梅树,白归诩眉间不由的蹙起。   “庄主不喜梅树。”庄崇冷声道。   下人一呆,半响回不了神,还是一个全道盟弟子机灵,率先明白来回道,“我这便命人将它除去。”   白归诩不喜梅,因此他虽跟梅麒谙交好却从不去他的梅林居做客,这点癖好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外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不喜梅?’黑七沉思,总觉的脑中有个画面一闪而过,想深究却又寻不到头绪。   对黑七的苦恼白上神高深莫测的笑而不语。   屋内。   白上神趴在雕花窗上看着院内‘呼哧呼哧’忙着挖树的全道盟弟子,心中的小人一脸黑线。   一株梅树而已,本来锯掉就可以了,但因庄崇一句‘庄主不喜梅,哪怕一段枝叶,一村根茎’,让这些弟子不得不连根跑。   ‘本上神怀疑小黑花是故意的。’白岐。   ‘附议。’黑七。   白归诩走来将白岐抱起,目光看向院中‘凄惨’的掘树现场,眸中冰凉。   “小花儿也不喜梅树吗?”   ‘不,本上神蛮喜欢的。’   听见狐狸叫,白归诩笑容更深了,“小花跟我真是心心相印呐。”   ‘……’白上神。   MMP,这朵小黑花有毒啊!! 第108章 我生君未老八   蕃州凉陨城论武, 全道盟作为东道主肯定得尽一下地主之谊,邀一众江湖中一等门派入住全道盟府。   虽是引狼入室, 却也相互监督, 毕竟将人看住在眼下总比留在暗处安全。   白归诩来后,因‘臧涧山庄神秘庄主’的名号每日上门拜见的人络绎不绝, 但都被‘体弱’的白庄主回绝了。   白归诩闭门谢客,日日沉迷于撸狐狸,闹的某上神都想一爪子抽飞他。   白归诩悠闲自在,但‘怀璧其罪’的全道盟主诸葛律却度日如年, 看谁都像‘贼’的他生生又熬出几缕白发。   白庄主入住全道盟府的第三日, 诸葛律邀白归诩一见, 这场毅力的博弈中终是白归诩更胜一筹, 掌握了主动权。   白归诩赴约诸葛律,自是不能再带上白岐, 于是留下庄崇‘监视’某狐狸, 美其名曰——保护。   ‘呵呵。’保护你老祖!白上神黑线脸。   园中人工小溪前, 白狐狸踩着鹅卵石‘天真烂漫’的追逐着一只‘蝴蝶’, 如画一样的画面让看的人不由会心一笑。   “庄猫儿~”   脸上尚有淤青的梅麒谙出现在墙头上和庄崇打招呼,一身织花嵌玉镶金的衣裳风.骚.无比。   庄崇目不斜视, 不动如山。   逗弄几句不见回应的梅麒谙撇撇嘴,收敛了轻浮朝他砸去一物。   庄崇扬手接住, 见是一包糖不由得蹙下眉。   “打开。”梅麒谙提醒。   庄崇拆开油纸, 纸上有字, 墨迹虽有点晕染但还是能看出上面的内容。   细看后, 庄崇表情微变。   “算是补偿你那日出梅林居后受的委屈。”提及正事,梅麒谙也正经了些。   “风雪云宗。”庄崇默念。   “千枢玲珑盒一事在江湖中人尽皆知,能解它的人估摸只有白归诩,引起臧涧山庄和全道盟的矛盾,破坏彼此的合作机会,是个不错的算计。”梅麒谙道。   庄崇不语,细细思量片刻有点拿不下主意,毕竟此事牵扯的不单单只是私仇。   “庄猫儿。”   正事聊完,梅麒谙语气又戏谑起来,“你们庄主的狐狸跑了。”   “!!”庄崇一惊,回头再看哪还见白岐的一根狐狸毛?   “梅麒谙!!”庄崇。   被指名道姓的梅坞主暗叫‘糟糕’,把人逗恼了,于是弥补似的指向一处方向道,“朝那里跑的。”   庄崇狠瞪一眼梅麒谙,继而转身朝白岐追去。   兵器阁后的偏屋内。   卸下暗器,诸葛律从层层保护的机关匣中捧出千枢玲珑盒,像是保护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的捧到白归诩跟前。   白归诩端详一会后颔首,“此玲珑盒的确出自我白家。”   诸葛律闻言一喜,“白庄主可有把握……”   “可以。”白归诩淡声回话间已上手捧起玲珑盒。   “多久?”诸葛律追问。   “少则须得四五日。”   盟府内。   摆脱‘监视’溜达到外面的白上神,正游走在各园墙角听各门各派的八卦,即使引起注意也断不会有人去戒备一只‘狐狸’。   闲逛到一个庭院,白岐便见一个黄裙女子坐在亭下平静的冲泡着茶水,和她呆在一起是全道盟的少盟主诸葛帆青。   “不行!”诸葛帆青情绪激动的高喊道。   “栾常宗一看便是个薄情人,绝非姐姐的良配,姐姐断断不可嫁他!”   诸葛帆青在咆哮,而诸葛佩苧全程静默,显得波澜不惊。   白岐从诸葛帆青的吼叫中隐隐拼凑出个大概,总结一下便是宁结亲不结仇,全道盟意在联姻诸葛佩苧和栾常宗,交好摘星十四塔。   “栾常宗在江湖中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模样也一表非凡,配得上我。”诸葛佩苧浅笑回道。   “他不配,栾常宗若敢应下我便叫他断子绝孙!”诸葛帆青撂下狠话。   ‘……’护姐狂魔?白上神暗笑。   “是狐狸?”   诸葛佩苧看见‘听墙角’的白上神,眼中一亮,俯身朝白岐招手“你来。”   ‘……’被‘召唤’的白岐沉下眸色,冷漠的扭头回以一个背影。   “呵,脾气不小。”诸葛佩苧笑。   “有点……有点眼熟。”盯着白上神打量的诸葛帆青自言自语。   “是它——”   回忆半天的诸葛帆青惊呼出声,“是白庄主的狐狸。”   “臧涧山庄?”诸葛佩苧一怔,随即了然一笑,“怪不得有脾气。”   ‘你真的只是出来闲逛?’黑七不信任的问。   ‘嗯。’白岐应声。   ‘呵呵。’信他才怪。   若是刚认识时黑七肯定被某神的无耻骗的团团转,但几世下来,当初单纯的黑七早让渣渣宿主同化的差不多了。   白岐不是个有闲情雅致赏花赏景的神,他用‘遛弯’当借口肯定有阴谋。   ‘白渣渣一定在琢磨见不得人的事。’黑七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以防被坑。   “唉哟——”   走在路上的白岐和一人正面撞上,‘凭空’蹿出的一只狐狸惊的那人脚下不由趔趄下。   ‘风雪云宗。’白岐认出他身上门派的衣裳。   看见白岐,男人火大的抬脚便踹,“小畜生!”   残影袭过,男人踹了空差点惯性的摔倒。   认出‘狐狸’追上来从而救下白上神的诸葛帆青眸中泛冷,“脚不想留了吗?”   见是诸葛帆青,男人面上蓦地一凛,“诸葛少盟主,它……是您的狐狸?”   “它……”   诸葛帆青话未说出,一个冷冽的声音骤然将其打断,“小花——”   ‘……’白上神。   ‘保重。’黑七。   白归诩眸中森冷的上前,诸葛帆青被盯的浑身似针扎一般,四肢僵硬表情讪讪的把狐狸‘物归原主’。   怀抱狐狸的白归诩神情肃冷的望向吓呆的男人,庄崇走上前,抬脚狠踹上他的胸口。   用上六七成的力道顿时将他踹飞数丈,口吐鲜血。   “小畜生。”   白归诩瞥了那人一眼,留下一句话便漠然离开了。   诸葛帆青“……”霸气侧漏。   偷看‘修罗场’直播的黑七‘……’帅呆了。   回到园子,白归诩面无表情的回屋,被‘抛弃’在外面的庄崇默默望天,能将庄主气到,小狐狸也算有本事了。   回到屋中,白归诩把白岐放回床上,目光深沉的盯着他静默不语。   白上神保持‘懵懂脸’,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白归诩气笑了,但眼中却一片凉意。   白归诩蹲下,两眼幽深的凝视着白岐,“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带走你?”   自己只有‘它’一只狐狸,而‘它’却不是非他不可。   先前在客栈向陌生人‘讨食’,今又钻入另一个人的怀中,回想某上神往日的种种‘劣迹’,白归诩目露杀机。   ‘啧啧,小黑花是想弄死本上神呐。’白上神玩味道。   ‘他敢。’黑七敲着空间内星能源大炮的按钮蠢蠢欲动。   ‘稍安勿躁。’白上神淡定依旧。   ‘他舍不得,毕竟本上神美貌倾城。’   ‘……’黑七。   请宿主死一死吧,它绝不拦着。   眼见白归诩眼中晦色渐深,白上神突然探身在他的薄唇上快速舔一下。   黑七‘!!’凑表脸!大猪蹄子白渣渣——!   唇上一闪而逝的湿润让白归诩一愣,眼中晦暗顷刻间散尽,只剩一片清明的错愕。   怔愣许久,白归诩表情古怪的盯着白岐漂亮的手指点下嘴唇,“再试一下。”   ‘……’白上神鄙夷的瞥眼白归诩,傲慢的扭开头懒得理他。   白归诩僵硬的蹲在床前,眼神涣散,像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味什么。   余光瞥见某人傻样的白上神哑然失笑,‘傻子。’   ‘……’黑七。   这样就哄好了?你的尊严呢?你对外‘睥睨天下’的霸气侧漏呢?   江湖新杰层出不穷,蕃州凉陨城论武的初衷本是江湖众豪杰齐聚一堂,以武会友,但日日年年下来,早失了初始的本意。   逞强斗狠,明争暗斗,如今的论武已成了江湖人攀比的垫脚石,谁都渴望可以一战名扬天下。   凉陨城武技园有十个分园供众人比试,赢者守擂,输了也可以再次挑战,不愿参战的也可入园观战。   论武开始首日,千百侠士同入武技园,画面不可谓不壮观。   跟着白归诩出现在武技园的白岐目露怀念,‘这群凡世的孩子让本上神想起上界千年一回的西境末无番城的酒会。’   ‘聚众酗酒?’黑七。   ‘神嘛,活得太久,隔三差五的就爱找一点刺激寻点乐子。’   白归诩出现后许多人都相继向他讨好问候,毕竟是兵器第一大宗的臧涧山庄,宁可形同陌路也不可得罪。   风雪云宗的人原本也跟着上前问好,并顺便因前日的事道个歉,甭管缘由谁是谁非,这个锅都不可能让白归诩背。   只是风雪云宗虽‘真诚实意’,但白归诩却不是大度的人,直接‘视若无睹’的和他们擦肩而过。   白上神金瞳扫视着四周,兴致盎然的打量着凡界的‘聚众斗殴’,一个回首间却看见几个熟面孔。   来凉陨城途中的一个雨夜暂宿乡野客栈,当时‘善良’的匀给白归诩两个房间的曹长清。   “他五官虽生的端正,但相貌不算惊艳。”循着白岐的视线看见曹长清的白归诩一本正经的评价。   ‘……’白上神瞥一眼酸溜溜的某人,嗤之以鼻孔。   “听说,拿狐狸的眼睛泡酒可治心寒之症。”白归诩。   ‘……’白上神。   哪本野书中记载的?   而且,心寒之症又是什么疑难杂病?他一个上神都闻所未闻! 第109章 我生君未老九   武技园中属画品园中最热闹, 只因全道盟,摘星十四塔, 风雪云宗和臧涧山庄众巨头都齐聚于此, 画面不可谓不‘耀眼’。   擂台上刀枪剑戟耍的虎虎生威,各高手铆足劲意图在大佬面前露下脸, 混个眼熟。   白上神嗑着板栗,津津有味的看着擂台上一波波的战斗,虽尽是上不得台面的‘花拳绣腿’,但当杂耍看也勉勉强强。   白归诩目不斜视的撸.着狐狸, 但四周却有许多视线在偷偷打量着他。   ‘臧涧山庄的魔头庄主?’   ‘阴险毒辣, 所经之地寸草不生的活阎罗?’   ‘闹呢!?’   眼前这个面若冠玉, 翩翩美君子是谁??   “竟是臧涧山庄的庄主?”曹长清自言自语, 眼含诧异。   一侧的章骁则暗暗庆幸雨夜那日客栈偶遇,自己没有贸然前去试探。   诸葛帆青上台, 电闪雷鸣间剑指摘星十四塔栾常宗, 意气风发少年郎, 悄然间不知拨乱谁的一潭静水。   “栾少主, 可愿同我一战?”   栾常宗蹙眉,虽不情愿, 但众目睽睽下偏生拒绝不得,只得暗道一声‘瞎胡闹’后便飞身上台。   栾常宗和诸葛帆青在江湖上都是排得上号的用剑高手, 两剑相对, 让白岐顿时也提起点精神。   “白庄主一表人才, 喂的狐狸也喜人。”摘星十四塔的塔主帅大叔和气的笑道。   听见有人夸‘小花’白归诩自然怡悦, 捏住白上神的耳朵半真半假的道,“得亏不是人,否则得祸害多少良家少女。”   白上神睨了某人一眼嗤笑,‘本上神真身冠绝十天六道四界,届时晃瞎你的狗眼。’   见两人聊的和谐,风雪云宗的宗主语气古怪的开口了,“江湖皆知诸葛盟主得到一件宝贝,不知我等可有幸一观?”   话一出,周围一片诡异的肃静,空气中瞬间降到冰点。   白岐两眼只看‘凡人打架’,两耳全然不闻‘撕.逼事’,白归诩和他一样,眉眼含笑,只当诸葛律一群人是空气。   栾常宗和诸葛帆青缠斗一团,白上神看的门清,两人功夫难分上下,但在心性上栾常宗却胜上一筹。   两剑相抵,两人一个错身又同时出剑刺向对方,眼看要两败俱伤,栾常宗的剑锋却稍微偏了偏。   “刺啦!”   诸葛帆青腹部的衣裳被割开。   而栾常宗左肩却留下一处血口,诸葛帆青蓦地怔住。   “帆青!”正跟风雪云宗宗主周旋的诸葛律猛然站起喝斥。   “栾塔主……”诸葛律歉意的望向摘星十四塔的塔主。   栾无责温和一笑,“年轻人间的打闹,不碍事。”   ‘怜香惜玉,真君子也。’白上神调侃。   黑七垮下脸,‘老不正经。’   “又看入迷了?”白归诩轻弹下白岐的前额,嗓音温柔,但眸光森冷。   “小花,你的口味近日偏爱寡淡一些的呢。”   ‘……’白上神。   ‘待本上神化人,定虐的他跪地叫爸爸。’   画品园中的比试仍在继续,从蛇精病手中‘脱困’的白岐一路横冲直撞到一个陌生的园中。   自那日白归诩‘杀一儆百’教训了风雪云宗的人,如今全江湖皆知他是臧涧山庄庄主的‘爱宠’,见到他个个跟见到夜叉小鬼似的。   跳上一座假山石上的白上神看见一个‘熟人’,摘星十四塔栾常宗,而和他一起的竟是诸葛佩苧。   两人面对面,含情脉脉,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男才女貌的和谐画面。   ‘人家直着呐。’黑七嘲讽某神。   ‘嘁。’不屑一顾的白岐。   当眼含怒气的白归诩‘捉’到某个恃宠生骄的‘色神’时,白上神正卧在山石上打盹,自在的模样瞬间冲散白庄主的火气,只剩下哭笑不得。   “再有下回,便拿你炖汤。”白归诩温声恐吓。   白上神眼睑微抬懒怠的瞥白归诩一眼,置若罔闻。   下回再下回,估计白归诩自个都不晓得说几个‘下回’了。   是夜。   园中屋内,风雪云宗宗主段扈一脸怒色,压抑着嗓音咒骂全道盟主诸葛律阴险。   “臧涧山庄的人也在。”随行弟子忌惮回道。   “一个不懂武功的白面小子而已,即使是个锻造兵器的神人,那也是个小白脸。”   段扈表情凛冽,“江湖向来只敬强者,他诸葛律凭什么做江湖首尊?此番赢者生败则亡,本宗主全认。”   ‘宿主,我最近眼皮直跳。’黑七愁眉锁眼的开口。   被窝中,白上神将目光从白归诩的盛世美颜上移开,凉凉的瞥一眼床头上的蝴蝶七,‘一只昆虫你哪来的眼?’   ‘……滚粗。’   默了半响,黑七依旧惶惶不安。   ‘爸比,做神坦诚一点,您老是不是又在预谋坑我?’   ‘没。’回答干脆果断的白上神。   ‘……’信你才有鬼。   全道盟上空屋顶。   两个人影前后追逐着,一个提剑疯砍怒气冲冲,一个仓皇逃窜,有苦道不出。   “栾常宗,你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夜入我长姐园中想干嘛!?”   “误会。”栾常宗惊慌回道。   “误会你祖宗,小爷砍死你!”咄咄逼人的诸葛帆青。   栾常宗被一路追着打,即便素日里再温和不禁也有脾气了。   “诸葛帆青,你再不依不饶我还手了!”   “求之不得!”   屋顶瓦片‘哗啦’两声响。   屋内。   ‘……’黑七。   ‘年轻真好。’白上神。   白归诩睁眼,一只手温柔的帮白岐顺毛,“被吵醒了?”   ‘不是吵。’白岐伸个懒腰瘫软身体慵懒的蜷在白归诩衣襟敞开的怀中。   ‘美色当前,不做点羞羞的事本上神着是难眠啊。’   ‘……’黑七。   凑表脸!!   见白岐‘无精打采’的趴着,白归诩微微蹙眉,“张璠。”   只听屋外一声微响。   “带那二位少主去武技园消耗一下精力。”   “是。”   待张璠离开后,白归诩含笑摸摸白上神的头,“睡吧。”   ‘小黑花真贴心。’白岐。   ‘呵呵。’没眼看的黑七。   凉陨城论武于江湖人而言是‘十五日狂欢’,辰时起,戌时息,除特殊席位外对入场者要求并不高。   白归诩不喜吵闹的环境,但怕‘小花’耐不住寂寞,他每日都会去武技园呆上一个时辰左右。   全道盟。   白归诩全神贯注的调着千枢玲珑盒的内外机关,整个人的状态仿佛周身自成一片天地,不问外界任何事情。   “咔。”   一声轻微的闷响,白归诩骤然停手,诸葛律蓦地站起双目灼灼。   白归诩打开盒盖,盒内赫然是一个完整的卷轴,——四阵山河百冀图。   武技园中。   白岐‘遛’着庄崇穿梭在人群中,完美的利用了身材‘娇小’的‘优势’逗的庄崇满头大汗。   ‘宿主,有人在跟踪你。’   ‘嗯。’白岐。   ‘不是庄傻大个。’黑七气恼。   ‘蠢七,本上神不瞎。’   ‘……’黑七被噎的哽住。   园中一角。   曹长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人群中那只火红艳丽的狐狸。   “公子,有人在偷偷尾随它。”章骁低语。   曹长清迟疑片刻,随即敛回视线,“别惹麻烦。”   “是。”   “砰。”   一路横冲直撞的白上神刹不住闸硬生生的撞入一人怀中。   半蹲的白归诩站起,眼睛看向焦急跟上的庄崇顿时难掩笑意,“调皮。”   脑袋被蹂.躏的白上神暗暗翻个不优雅的白眼。   庄崇一脸窘迫,“是属下失职。”   “回吧。”白归诩。   回去途中,白岐抬头仰望白归诩,‘忙完了?’   像是看懂白岐的问话,白归诩道,“晚上陪你出去玩。”   ‘本上神才不稀罕。’高冷的白上神。   入夜。   白上神缩在白归诩怀中,街上周围的各类买卖看的他眼花缭乱。   白归诩买一个线织花球让它搂着玩,若不是怕摔着自己,白岐真想用爪子糊他一脸。   “庄猫儿。”   梅麒谙从人群中窜出一把攀上庄崇的肩。   “梅坞主!”庄崇沉下脸。   “白归诩跟狐狸你侬我侬,你门神似的一路尾随未免太煞风景,走,本邬主带你潇洒去。”   “梅坞主,你……”   梅麒谙是梅林居的坞主,庄崇打不得,骂……骂又骂不过,时常被气的胃疼。   一番纠缠后,庄崇再匆匆回头却早已不见白归诩的人影。   “走啦走啦。”梅麒谙无视庄崇铁青的脸,嘻嘻哈哈不怕死的将人拖走。   石桥前,一棵已凋谢的合欢树下。   白归诩掌中接住一片落叶,眼神温柔的似是能将人暖化。   “喜欢合欢吗?”   ‘勉勉强强。’言不由衷的白上神。   “等回臧涧,我为你种十里合欢。”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在和谁说。   ‘臧涧的合欢不说十里,五里该有吧?’白岐。   “不够?那便百里吧。”白归诩。   白岐‘……’   听不懂人话吗?   ‘呵呵呵。’黑七皮笑肉不笑。   听得懂人话,但听不懂狐狸话。   “砰——!”   绚烂的烟花在浩瀚的夜空中盛开。   一朵,两朵……相继升起的烟火在黑暗中连成一片。   白归诩看的出神,白上神的眼睛也亮了几分。   烟火绽放的声音覆盖了人群中的嘈杂喧闹,同时也让人忽略了危险。   “咻——!”   暗器破开疾风而来,直觉危险来临的白上神余光瞥见利器折射出的寒光,暗金的狐瞳蓦地一凛。   ‘小白花!’   ‘危险!!’ 第110章 我生君未老十   在暗器袭来的一瞬,白岐本能弹起用力将白归诩撞的一个踉跄, 险险的避开偷袭。   白归诩稳住身体, 厉眸扫视四周, 下一瞬果断撤离,“走。”   百姓装扮的刺客陆续围来, 烟花的光芒下袖中清晰可见寒光幽森的利刃。   “追!”   领头一声令下, 众刺客立即飞速追上白归诩。   全道盟府。   从府内环顾四周, 多处都是浓烟滚滚, 火光冲天, 府中众江湖人士一片躁动。   “盟主。”外出查看情况的全道盟弟子匆匆赶回汇报。   “城中多地客栈走水, 已有江湖侠士遇害身亡。”   城内平白无故的走水,显然是有歹人作祟。   “即刻派出盟中弟子救人!”诸葛律刻不容缓的下令。   “是!”   命令下后,待人散开,诸葛律暗示叫来诸葛珃。   “你亲自带人守住南阁。”   诸葛珃会意,低声回应,“明白。”   白归诩带着白上神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刺客尾随在后紧追不放。   ‘庄崇呢?’白上神狐疑。   ‘跟梅林居的梅麒谙鬼混去了。’黑七。   ‘小黑花够倒霉的。’白上神吐槽。   暗卫们素日将他护的滴水不漏,今日只是百密一疏, 可偏偏就今日出事了。   “别怕。”白上神温声安抚‘吓傻’的白归诩。   “咻——!”   白归诩惊险的躲着暗器, 青光幽森的刃面一看便是淬了剧毒的。   前路被人堵上,白归诩却视而不见的毫不减速, 临撞上时, 他抖手一瞬细如牛毛的银针如雨般洒开, 没入拦路刺客的奇经八脉中。   ‘厉害。’白上神赞叹。   “刺啦!”   白归诩的袖口被剑气划开, 猩色血液如花般快速在衣服上晕染开。   又一刺客一掌劈来,白上神果断出手‘护花’,正要驱动灵力,只见细碎的金丝从戒指中弹出,顷刻间将刺客的手穿刺成筛子。   ‘……’白上神。   戒指是一人一狐初遇时白归诩相赠的,本以为只是枚普通戒指,不曾想竟是个小型便携式暗器。   ‘牛掰。’黑七瞠目结舌。   “真聪明。”目睹一切的白归诩含笑夸奖。   拥挤的人群中,庄崇正四处焦灼的寻找着,此时的他眉间紧蹙,表情凝重,一副濒临爆发的模样。   一向吊儿郎当的梅麒谙也收敛了些,乖乖跟着庄崇寻找。   “城中走水,多半是针对全道盟诸葛律的,你也别……”   庄崇一记冷眼,让宽慰他的梅麒谙瞬间哽住,讪讪的闭上嘴不再聒噪。   生气的庄猫儿也是很可怕的。   全道盟。   “盟主,救援人手不够。”全道盟弟子急声回禀。   “走水客栈里的众侠士多数内息被封,反抗不得,如今伤亡惨重。”   诸葛律表情铁青,他再猜不出凶手的打算那便是真蠢了。   可即使清楚当中的阴谋,却又无可奈何,江湖众侠士遇险,他身为全道盟主若坐视不理,日后江湖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凉陨城,桃舫月明湖。   前有狼,后有虎,白归诩进退无路被逼上湖中结缘红桥上。   白归诩明白当下的局面,今晚的刺客摆明是取他性命的,留尸不留人。   刺客不少,且个个是高手,即使是庄崇估计也得应付一段时间,何况‘身虚体弱’的白归诩呢?   躲闪间,白归诩虽避开要害,但肩膀却被剑刺中。   ‘再不帮忙他可真得挂了。’围观得黑七忍不住出声。   白岐静默不语。   “庄主!!”   千钧一发之际,庄崇带人赶到。   黑七暗暗松一口气,但它太天真了,以白岐‘阴险’的性格哪会让事情轻易结束?   “噗!”   一剑刺进白归诩的心口,直穿心脏。   ‘……’黑七呆了。   良久才抖着嗓音断断续续的出声,‘你……你干嘛?’   它刚刚看的门清,那一剑即使刺中白归诩也绝要不了他的命,是白岐用灵力改变了剑原有的轨道。   “庄主!!”声嘶力竭的吼声。   “噗通!”   白归诩从桥上摔入湖中,溅起大片水花。   冰冷的湖水覆盖全身,鲜红的血花在水中绚烂的绽放,湖水灌入耳中,听觉陷入一片死气的沉寂。   恍惚间,白归诩看见一抹艳红出现在黑暗的水中朝他追来。   ‘小花……’   温暖的白光从白岐身上散开,将窒息的白归诩温柔的包裹住,像是一个缠绵的拥抱,让白归诩仿佛陷入梦境一样。   白归诩的伤在愈合。   而白岐的身体却在破碎,融化……   ‘你疯了。’黑七颤巍巍的叫道,‘使用神魂的力量,会让你脆弱的宿体支离破碎的。’   白岐的融化让白归诩瞳孔收紧,虚弱的抬手欲阻止他。   “小花……不……”   白上神凑上前,轻轻留下一吻。   “委屈你了,日后补偿你。”   在白岐彻底消散前,白归诩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虽看不见脸,但白归诩知道他一定很美。   凉陨城走水两日后。   床上的白归诩神情冷寂,眼中一片如墨般化不开的阴骘森冷。   梅麒谙替他检查过身体后沉默离开。   除了一点皮外伤一点事都没有,甚至‘因祸得福’修复了天生的经脉缺陷。   那晚,白归诩的‘死亡’他,庄崇,张璠亲眼目睹,尾随跳水‘护主’而后消失的‘小花’他们也看在眼中。   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有些事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   “庄主。”   庄崇疲惫的从外回来,眼中除倦意外,还有忐忑和愤怒。   “属下寻遍桃舫月明湖,都寻不见小花的尸骨。”   ‘小花’是他的救命恩狐,是他亲自从林中带回臧涧山庄的,他曾承诺护它一世周全,如今却……   心痛,自责,更愤恨害死‘小花’的主谋。   “诸葛盟主,庄主在休息,不见客。”门外的张璠拦下诸葛律。   “我此番来叨扰是有要事相商,前日城内大火,有贼人借乱潜入南阁盗走千枢玲珑盒,至今未寻回。”   自千枢玲珑盒被盗,诸葛律便着急上火,若非顾忌脸面,他早派人将凉陨城掘地三尺了。   “假的。”   正当诸葛律以为要白跑一趟时,屋内传来白归诩的声音。   假的?   诸葛律一怔,什么意思?   “千枢玲珑盒中的四阵山河百冀图是假的。”白归诩漠声道。   “!!”诸葛律震惊。   破解千枢玲珑盒,白归诩早料到会有此番大乱,因此一招移宫换羽替换了盒中的四阵山河百冀图。   听懂了的诸葛律又喜又气,喜的是四阵山河百冀图未丢,气的是白归诩擅自做主将他也骗了。   但如今四阵山河百冀图在白归诩手中,即便诸葛律再气也不得不憋着。   “白庄主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真是……英明。”   半年后。   山林中一座漏雨的茅草屋中。   白岐呻.吟一声,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睛。   雨水从草屋的漏洞处‘滴滴答答’的渗入屋中,视线所及之地全是潮湿一片,凄凉无比。   “茗梧!”   一个衣裳破旧的青年浑身湿漉漉的从外面跑进来。   看见青年的相貌,白岐不免一怔,‘詹筲?’   眼前青年不正是那日陪白归诩去凉陨城参加论武遇见的那个被客栈扫地出门的‘神棍’吗?   记的张璠当日说他是玄凌门的术士。   “醒了?”詹筲走上前问。   “詹筲。”白岐叫道。   詹筲闻言弹下他的头,“叫掌门!”   “……”被‘打’的白上神。   詹筲无视表情古怪的白岐,从怀中掏出一个冷馒头给他,“吃吧,我去煮药。”   望着去墙角翻弄瓦罐的詹筲,白岐木着脸啃口馒头。   ‘小七。’   ‘……’   ‘七七?’   ‘……’   ‘儿砸。’   ‘……’   白岐撇撇嘴,‘行啦,此番本上神算计你是本上神的不对。’   ‘……你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机械的回应音。   利用白归诩‘置之死地而后生’,并顺带治愈他的天生经脉残缺,白归诩和白岐各得所需,唯有黑七不但一无所有还倒贴了。   白岐‘身死’,但碎片却尚未找到,黑七断不能就此带他离开,只能耗费大量能源帮他重新更换宿体。   平白消耗储备能源,且被瞒着算计到一个实体都保持不住的黑七自然委屈。   ‘此次算本上神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肯定还你。’白岐哄道。   ‘哼!’被白上神宠的有点小傲娇的某七。   ‘乖啦。’对待几世相伴的儿砸,除了偶尔逗一逗外白上神还是很温和的。   ‘原主记忆。’白岐笑盈盈的道。   黑七虽生气,但手上却不含糊的将原主的记忆呈现出来。   原主名叫常茗梧,玄凌门的弟子,十九岁,也是除掌门詹筲外现如今玄凌门中唯一的弟子。   正如当初张璠所言,现在的玄凌门已落魄到食不果腹,不如乞丐的地步。   若非詹筲仍扛着玄凌门的招牌在外‘招摇撞骗’,只怕世人早已忘记玄凌门这三字。   常茗梧是个半傻子,不全傻却也智力不正常的那种,被詹筲捡回来,坑蒙拐骗忽悠成玄凌门的‘首席大弟子’。   半月前,常茗梧外出挖野笋吃,结果遇上猛虎受惊掉入冷潭,受了寒气又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詹筲已穷的只剩下一座茅草屋,哪还有闲钱让他看病,只能自己挖草药给他治病。   昨日一场春雨,寒风侵体,常茗梧便再也撑不住一命呜呼了。   看完常茗梧惨不忍睹的记忆后,白上神长吁一口气,‘竟是个傻子。’   不过傻子就傻子吧,好歹是个人,总比狐狸强。   冷眼旁观的黑七。   傻子白渣渣?呵,它很期!待!   咬牙切齿画圈圈。 第111章 我生君未老十一   春风细雨淅淅沥沥下了四五天,‘卧病在床’静养数日的白上神也总算‘大病初愈’能下床走动了。   出了草屋便是个断崖坡, 坡前竖着一块两人高的山石, 石上歪歪扭扭雕刻着‘玄凌门’三字, 简陋的算得上寒酸了。   一间草屋因几日的风雨屋顶塌了一半,从外面清晰可见屋内除一桌两椅一床外便是四壁萧条, 别无它物了。   以前只是耳闻, 如今亲眼所见白岐才确信玄凌门是真穷啊, 玄凌门一山之门, 詹筲一派掌门, 混成今朝的模样也够惨的。   “茗梧。”   詹筲出现, 从布口袋中掏出一把野樱桃塞给白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庆祝一下。”刚从山林中钻出来的他肩上被雨露打湿一片。   詹筲人虽不靠谱,但本性还算良善,从常茗梧大病他不离不弃的照顾中足以看出他的人品。   “明日你随本掌门下山一趟。”詹筲道。   “去哪?”   “漉州。”詹筲回道。   四阵山河百冀图现世,天下群雄四起,齐聚漉州。   漉州往南一百里是无坲山,据闻前朝皇陵便葬在那里,江湖的, 朝廷的, 官啊匪啊全一窝蜂的朝那里跑。   詹筲身为玄凌门掌门,自然得随大流凑个热闹。   但詹筲识时务, 更有自知之明, 他不奢望‘虎口夺食’从各大佬嘴里讨一杯羹, 只望捡点‘残羹剩饭’来糊口。   毕竟他一派掌门, 底下还有一‘门派’嗷嗷待哺的弟子要靠他养活。   愁人啊。   “茗梧,你是玄凌门首席大弟子,此番带你前往是本掌门对你寄予厚望,你莫辜负本掌门啊。”詹筲严肃的□□。   “……”白上神。   狗屁寄予厚望,明明是门派无人。   半年前。   蕃州凉陨城论武,一场大火让众多江湖侠士殒命于此,震惊武林。   此后半年中,又陆续生出三件大事,表面平静的江湖顿时充斥着血雨腥风。   一件是全道盟和摘星十四塔闹崩,结下不死不休的仇。   二是,千枢玲珑盒解开,四阵山河百冀图现世,一场将江湖朝廷牵扯其中的斗争正式展开。   第三……   第三件事则是,臧涧山庄围杀风雪云宗全门。   据悉,半年前臧涧山庄庄主遭遇刺杀,和凉陨城的大火都是风雪云宗所为。   白归诩不管江湖规矩,不问侠者道义,大肆追杀风雪云宗弟子,并昭告全江湖,风雪云宗一人人头可在臧涧山庄换一件兵器。   此令一出,全江湖沸腾了。   风雪云宗成了‘香饽饽’‘唐僧肉’,在如此诱惑前谁还管正邪??   白归诩此番狠辣无情的手段,彻底坐实了他‘可止小儿啼哭’的魔头称呼。   江湖众人口口相传‘宁可得罪阎罗判官,不可招惹臧涧山庄白归诩。’   乡间小路上,白岐和詹筲一人一只毛驴,悠哉的朝目的地赶着。   詹筲在前,扛着一面白幡布,上书‘捉鬼驱邪,趋吉避凶,测姻缘八字。’   白岐跟在后面,肩背小竹筐,手中摇着一个铜铃。   前往漉州路途遥远,掌门詹筲囊中羞涩,只得干上老本行,中途挣点盘缠。   ‘……’黑七。   憋着!不能笑,本智能还在生气,不能轻易结束冷战。   “茗梧,总有一日,本掌门会重振玄凌门,让玄凌门重现慕容祖师爷当年的辉煌。”   詹筲啃着青萝卜,信誓旦旦的保证。   “哦。”面无表情的白岐。   不是不信詹筲,而是不信以詹筲这个逗逼的一人之力能在自己活着时做到,毕竟这小子智商是硬伤啊。   “让开!”   一群人骑着马飞驰而来,双方擦肩而过时,马蹄踩在积水坑中,顿时溅了詹筲一身泥泞。   “……”詹筲。   白岐望向那帮人的背影,眼睛微眯,‘摘星十四塔的?’   “大爷的!”詹筲气急败坏的大叫,“仔细本掌门诅咒你们运消气散,倒大霉!”   “茗梧!”詹筲叫他。   “在呢。”白岐递他一块手绢。   詹筲接住擦脸,嘴上不忘□□道,“瞧见刚才那群人没?摘星十四塔的败类,以后再见记得吐口水,鄙视他们。”   “……行。”   出息!还以为会说再见面时照死里打呢。   如果有人或神敢冒犯白岐,他一定虐的他跪地叫爸爸。   在上界,众神皆知,南青海青霄洞府有个白岐上神,他的睚眦必报的坏脾气是和美貌成正比的。   倒不是说他脾气火爆,而是他处理事情的手段可谓是暴力至上。   漉州,白域城。   城中早在月前便已人满为患,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远远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城内外来客的着装虽都是常服,但从步伐,谈吐中还是可以分辨出不同来的。   当中,有官,有匪,有江湖白衣,虽身份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前朝古墓宝藏。   生阙酒楼。   一件雅室内,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坐,表情淡漠,目光深邃清冷,整个人像是一潭暖不热的冷水般。   “庄主。”张璠回来禀报。   “正如庄主所料,的确有风雪云宗的余孽意图混入白域城,现已被属下全部剿杀。”   白归诩垂眸饮酒,气息静如死水,和半年前比,他的眼中少了许多温和,却添上厚厚的冰霜。   见白归诩不做声,张璠瞥向庄崇,庄崇给了他一个眼神,张璠立即会意的离开。   半年前,小花‘死’后,白归诩虽只字不提,像是那只胡作非为的红狐狸从未出现过一样,但庄崇知道,庄主在愧疚。   若不是他接下英雄帖,强行带上小花,小花也不会受他连累命丧凉陨城。   半年来,庄主手段狠辣的报复着风雪云宗,他也亲自带暗卫四处虐杀风雪云宗的弟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小花。   有一回,梅麒谙醉酒后说‘白归诩疯了,庄猫儿你干嘛也跟着发疯?’   庄崇不觉得庄主在发疯,他只知道‘小花’于庄主而言是特殊的。   历经一个月,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坐骑毛驴都瘦了一圈的白上神和掌门詹筲总算站到了漉州白域城的城墙下。   “茗梧,有时磨难何尝不是一种修行?”詹筲高深莫测的喟叹。   白岐瞥了他一眼,冷着脸错开他径自入城。   ‘打肿脸充胖子,屌丝一个。’   被无视的詹筲暴跳如雷,“我是掌门!你信不信本掌门将你逐出山门!?”   “呵呵。”求之不得。   入了城,白岐不禁因城中的人潮涌动怔了一瞬。   和如今的漉州白域城比,当初的蕃州凉陨城论武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   回过神来的白上神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今晚住哪??   身为掌门本该为门派排忧解难,于是白岐问詹筲了,而詹筲尴尬半天才底气不足的回答:   “大丈夫不拘小节,以天为被地作席才是豪爽。”   “……”白上神。   漉州白域城本就是一个富饶繁华的城池,如今涌入大批外来者,就更热闹了。   白岐兴致勃勃的走在街上,看的眼花缭乱,可以苦于兜比脸干净。   ‘下回一定得先藏点私房钱再重刷副本。’   听见白上神内心打算的黑七‘呵呵’冷笑,‘还想有下回?下回再心软救他自己就是孙子。’   入夜。   客栈卧室内,床上的白归诩眉间紧蹙,薄唇抿的不见丁点血色,像是梦魇了。   ‘委屈你了,日后补偿你。’   青年清朗性感的嗓音重复回响,静的白归诩猛地从梦魇中惊醒。   黑暗中静悄悄的,白归诩的听觉中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又梦见那一晚了。   虽然半年前在凉陨城中桃舫月明湖的结缘红桥上遇刺落水,混混沌沌间出现幻觉是正常的,但白归诩相信水中的一切不是幻觉。   那个身着月色长袍,长发赤足却看不见脸的青年。   那一个冰冷却又炽热的亲吻。   还有那个清朗缠绵的声音。   白归诩下床,来到桌前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小花若不是普通狐狸应该不会轻易死亡的吧?白归诩抱有侥幸,但那日小花消失的画面又历历在目,让他如钝刀割肉般心疼。   小花是仙是妖,或是林中生出的精怪他都不在乎,他只希望他能回来。   那日他说‘日后’,他们还有‘日后’吗?   只要他回来,白归诩保证会好好待他,即使将他宠的无法无天都可以,绝不会再欺负他。   “阿嚏!”   城中大街尽头的桥下石阶上,白岐打个喷嚏。   随后揉着鼻子吐槽,‘凡人的身体真是弱的惨不忍睹。’   侧目看一眼身侧正抱着‘抓鬼驱邪’的布幡倒在一角呼呼大睡的詹筲,白上神抽抽嘴角。   跟着一个无能的掌门,人生除了苦逼外别无其它。   露宿街头?   这跟他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上神根本搭不上边好伐?   白岐咬了一口榛仁面包,身体后仰躺下望着星空出神。   ‘也不知小黑花在不在城中。’   半年前,自己用神力治愈他的伤,并重铸他的经脉,修复了他经脉残缺的问题,他应该很开心吧?   虽然白归诩从未跟他提过经脉的事,但他不瞎,一点灵力探入他体内便查出了问题所在。   ‘一个高高在上的臧涧山庄庄主,即使再宠爱一只狐狸,但……’   白岐咀嚼的动作蓦地怔住。   良久,他垂下头看向手中的榛仁面包久久无言。   ‘七?’白岐问,‘哪来的面包?’   ‘哼。’冷漠的黑七。   ‘……’白上神。   ‘儿砸,爸比爱你。’郑重脸。   ‘呵——消受不起。’黑七嗤之以鼻。 第112章 我生君未老十二   漉州白域城和凉陨城不同, 这里少了全道盟的管束, 规矩形同虚设, 打架斗殴的事每日不断。   而旁人乐得看热闹, 毕竟少一人竞争, 他们便多一点夺宝的几率。   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詹筲懒汉式的坐在墙角下,斗笠半遮脸, 身前是简陋的布摊,右侧立着‘捉鬼驱邪’的招牌白幡, 和寻常神棍并无不同。   白岐同坐在一侧,垂眸把玩着两枚铜钱, 眸光深邃,眼底深处一片诡谲的幽色。   熟知上神脾性的黑七呵呵哒,‘白渣渣肯定又在算计某个倒霉蛋呢。’   “是全道盟的诸葛帆青。”   四周人群窃窃私语,白岐循声望去一眼,果见诸葛帆青走来。   和半年前比, 青年褪去以往的稚气和肆意张扬, 添上许多陌生的肃气,像是一夕间长大了般。   摘星十四塔栾常宗迎面走来, 目光看向诸葛帆青时纠结复杂,欲言又止。   见二人相撞,白岐预想中的剑拔弩张, 天雷勾地火却并未发生, 诸葛帆青对栾常宗视而不见, 漠然擦肩而过。   “??”白上神。   周围人八卦着两个少年天才, 从他们的议论中白岐将事情捋个大概。   全道盟诸葛佩苧钟情栾常宗,两门主做主二人订亲当日却遭栾常宗以‘已有意中人’做借口回绝,让诸葛佩苧沦为全江湖的笑柄。   不久,一日栾常宗约见诸葛佩苧,谁知遭遇刺客,诸葛佩苧以身相救香消玉殒,摘星十四塔和全道盟彻底闹掰。   ‘护姐狂魔’诸葛帆青将诸葛佩苧的死的责任全归于栾常宗,恨不得杀他偿命,两个本该成为朋友的少年郎僵在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白岐唏嘘不已,黑七也暗暗咂舌。   ‘人生真是好大一盆狗血啊。’   “可惜了。”一人感慨叹道。   白岐望去,竟是熟人?曹长清。   一身江湖人装扮,却又带着不属于江湖莽夫的与生俱来的贵气,此人肯定家教很好,非富即贵。   “砰!”   詹筲的招牌让一持刀壮汉踹翻,只见壮汉横眉竖目,两眼喷火的瞪着詹筲。   “又见面了,人生何处不相逢,缘分呐小子。”   白岐看向詹筲,却见詹筲一脸心虚,眼睛瞟着四周不着痕迹的寻找跑路的机会。   “陈哥,好久不见。”詹筲讪讪陪笑。   “不久,才半年而已。”壮汉一把抓住詹筲的衣领。   “上回你骗走老子四十两银子,还害的老子出大丑让人嗤笑,今日咱得仔细算算这笔账。”   “……”白岐无奈望天,突然很不想插手管,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陈哥,息怒,息怒啊。”詹筲慌神了。   壮汉将詹筲摔到地上,抬脚欲踹,“你不是玄凌门掌门吗?自诩法力通天,通晓阴阳神佛,让老子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在詹筲要受上那一脚时,一根木棍蓦地挡下壮汉的一脚。   “壮士,得饶人处且饶人。”白上神浅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常茗梧的皮囊生的乖巧可爱,笑出八颗牙时有两个浅梨涡,眼角弯弯,乖的像画上的小仙童一样,极具有欺骗力。   白岐瞄眼詹筲,补充道,“贱人自有天收。”   “……”詹筲。   “你和他是同伙?”壮汉不善的问。   “同宗。”保持人设的白岐笑得像个‘智障儿童’。   “此事是我们间的私人恩怨,你少管闲事!”   壮汉抽出刀便凶狠的朝詹筲砍去,四周顿时一片惊呼。   指上萦绕一缕白光,壮汉的刀生生停在半空,任由他再使力也移不开分毫。   周围人一脸错愕。   ‘宿主!’黑七气急。   白岐眼中冷光乍现,声音如寒冬腊月般刺骨。   “玄凌门乃术士大宗,祖师慕容漴为前朝大魏国师,占星测国运,受苍生敬仰,地位何其尊贵!”   “即使如今玄凌门没落,也轮不到尔等俗人欺侮!”   詹筲呆怔住,傻呆呆的望着白岐的背影久久无言。   ‘……原主的遗愿?’黑七问。   ‘不闹脾气了?’白岐含笑问。   ‘……’黑七。   自知愧于黑七的白岐也不再逗它,坦白解释道,‘原主遗愿,报恩詹筲。’   ‘詹筲的毕生所愿是振兴玄凌门,我帮他立威,也算是报恩的一种吧?’   吓住了找茬的壮汉,白岐弹指间便将他的刀折断,大大震慑了一众吃瓜群众。   目睹一切的曹长清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上前,“早耳闻玄凌门上可窥天道,下可入阴间,玄凌门术士个个法力无边,今日一见,果真大开眼界。”   “过奖。”白岐噙笑假意回道。   “一帮上不得台面的神棍而已,江湖戏法雕虫小技罢了。”   “……”碰壁的曹长清。   在万众瞩目中,白岐和詹筲‘仙风道骨’的离开了。   黑七‘……’论装逼,它只服白渣渣。   初衷只是跟‘掌门’摆摊赚个伙食费白上神‘一战成名’,消息像风一样,半日便传遍了全白域城,而且‘以讹传讹’愈传愈离谱。   有人不信怪力乱神一说,对此嗤之以鼻。   也有人扒出玄凌门祖上辉煌,一个个心思各异。   白岐的‘炫技’就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白域城这锅沸腾的油中。   生阙酒楼一间雅间。   白上神和詹筲站在屋中央,正前坐着白归诩,左右是庄崇和张璠。   至于为何会是现在的局面还得从上午说起。   上午,白上神和詹筲坐在街口,面前是一队长长的‘慕名而来’的队伍,测字的,算命的,问运势的,还有来买白上神自制平安符的。   正当‘生意兴隆’‘供不应求’时,张璠带人找上门,不容置疑的将二人‘请’到生阙楼。   半年未见,小黑花似是消瘦许多。   白岐不着痕迹的微微蹙下眉,这傻孩子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你——”   似是静止般尴尬的气氛僵持许久,正当白归诩开口打算说话时,白岐突然动了。   白岐的速度很快,快的屋内的暗卫都来不及反应,他已核弹般的冲上前挂在了——庄崇的身上。   “庄郎~~”   “……”詹筲。   “……”张璠。   “!!”庄崇本人。   “你……小兄弟,自重。”庄崇绷着脸木声道。   “庄郎,你不认识人家了?”装疯卖傻,白上神可是影帝级别的。   “在下与你素昧平生。”   “负心人!”白岐翘起兰花指义愤填膺的控诉。   “……”无辜躺枪的庄崇。   “你敢用你屁股上的胎记发毒誓不认识我?”白上神质问。   此话一出,一室死寂。   庄崇屁股上有块胎记在臧涧山庄一些年长的暗卫中不是秘密,但在外却无人知晓。   一是只是一块胎记而已,无足轻重。   二是……胎记的位置有点尴尬,庄崇又不是变.态暴露.狂,哪会昭告天下宣告此事?   屋中的暗卫们看庄崇的眼神一个个都古怪起来,庄崇哑口无言,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   自己真不认识眼前的少年啊!   “都出去。”白归诩开口命令。   “你——”白归诩指向白上神,“留下。”   刚打照面,他因少年似曾相识的眼睛而有一瞬间失神,但它因另一人绽放出的光让白归诩莫名不喜。   等屋内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开后,白归诩将一面白幡扔到地上。   白岐扫了一眼,是詹筲走江湖‘坑蒙拐骗’的招牌。   “上面写的可是真的?”白归诩问。   幡上写‘捉鬼驱邪,趋吉避凶,测姻缘八字。’   白岐抿唇一笑,径自端走一盘糖炒栗子懒懒的骑坐在椅子上,眼睛像是看透一切似的盯着白归诩。   “白庄主需要什么业务服务?”   “生灵死后魂魄可会消散于天地间?”白归诩问。   白岐一怔,正嗑栗子的牙差点崩到。   半响。   白上神含笑回道,“凡世生灵一世一修,死后自然便入轮回了。”   “不过……”白岐刻意停顿一下。   白归诩也不恼,平静的等待。   “不过,精怪便不同了。”   白归诩神色微便,握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一些。   白上神倾斜椅子,凑近白归诩语气玩味,“本术士观白庄主眉间一朵桃花开,红鸾星动的征兆啊。”   “只可惜——红鸾星尚未亮,已然……”话止于此。   良久,白岐又问,“若林中有狐来寻,庄主可愿许他一世真情。”   白归诩眸光晦暗的凝视着白岐,白上神自始至终浅笑嫣然,不为所动。   “庄崇,送客!”白归诩。   “……”白上神。   小黑花,你好样的!!   出了生阙楼,白岐目光四处搜寻詹筲,却瞥见他正跟一人站在一起似在聊着什么。   ‘摘星十四塔。’白岐认出那人的衣服标志。   不多会,摘星十四塔的人离开了,詹筲回头看他一眼不做声。   白岐走上前,“摘星十四塔的人找你做什么?”   “打个招呼。”詹筲回道。   半响静默,尴尬无比。   许久,詹筲背对白岐轻声问,“你是谁?”   “……常茗梧。”白岐平静回答。   “夺舍?”詹筲又问。   “……”白岐不言。   “我是玄凌门的掌门,修的是术士,有些东西还是懂一些的。”   “早在你病后醒来时,我便察觉出你的气不对。”   “茗梧的气温和乖顺,而你的气,凌厉霸道,给人一种压迫的血腥气。”   “不知……不知前辈是哪路高人?”   ‘要不要杀人灭口?’黑七问。   ‘不需要。’白岐。   “常茗梧在我来时便身死了,我只是借他的躯体一用。”白岐只解释了来处,却并未道明自己的身份。   “……他呢?”詹筲问。   “估计,早已入轮回去了吧。”白岐。 第113章 我生君未老十三   詹筲拜师入门时才四岁, 距今已有二十载。   玄凌门宗门位于酩山半山腰, 在师门落魄后便一直守着老本坐吃山空,直到十年前一场大火将宗门烧尽。   玄凌门中有座藏书阁, 阁中藏书何止千卷?詹筲幼时最爱在里面看书, 精怪鬼邪, 魑魅魍魉, 比山下茶馆的说书人说的还精彩。   詹筲上无良师辅导,下无异宝供养,能自个琢磨着修出灵力足可看出他的天赋。   用白岐的话来形容便是:怂货中的牛人。   阁中藏书中有关于‘借尸还魂’的记载,又叫夺舍,是个极阴毒的邪术。   被‘夺体’的人魂消魄散, 将永世不得超生。   詹筲不全信白岐关于‘只借茗梧躯体’的话, 可即使不信又如何?在他面前自己估计跟一只虫子差不多, 随意可捏死。   詹筲走了,白岐爬上一棵柳树在一个树叉上枕着双臂躺下。   ‘咋了?’黑七忍不住出声问。   白岐低笑一声, ‘口音跟谁学的?’   黑七‘……’它就不该问他。   ‘上回在凉陨城, 我是不是把小黑花伤着了?’白岐突然将话题引向白归诩。   ‘你做事风格不是一向如此吗?’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而且狠辣决断。   回想今日重逢, 白归诩的深沉冷漠,白岐不禁有点不舒服。   ‘不破不立,他的‘病’除非置之死地而后生重铸经脉, 别无他法。’   虽然选在那个时候, 用那种方式, 的确有一点点被欺负后‘报复性’的恶作剧。   ‘难为你处处念着他。’黑七翻白眼。   白岐默了半响, 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不奇怪?’   听不见黑七骂大猪蹄子有点不适应的白上神。   ‘几世下来,早习惯了。’黑七。   ‘认出来了?’白岐意外。   ‘除了他,谁还值得你去在意?’估计就算天塌地陷了渣渣宿主也不会皱一下眉。   栾常宗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无尽的黑暗眉间紧蹙,神情忧愁。   “都丑时了,还不歇息?”栾无责问。   “义父。”栾常宗道。   栾无责上前,温和的拍拍他的肩,“想什么呢?”   栾常宗沉默片刻,然后才道,“那日我跟诸葛佩苧遇刺,事后回回去想都觉得不对劲。”   “你愧疚?”栾无责问。   “归根结底,她的确是因我而死。”栾常宗哑声回道。   栾无责不言语,他走上前两步和栾常宗并肩而站。   “你忘记自己的责任了吗?”   “……”栾常宗指尖一颤,眼底浮上一抹痛楚。   “常宗不敢。”   “诛杀诸葛律,用他项上人头告慰穆家满门亡灵。”   清晨,客栈。   睡梦中的庄崇敏锐的因一个陌生的气息惊醒,于是立即拔剑斩去。   “嗡——”   剑锋停在白岐项间半寸,白上神表情不变,依旧托腮含笑盯着他。   “早啊,庄郎~”   “……”受到惊吓的庄崇。   白岐和庄崇同出卧室的一幕惊到了张璠和一众暗卫,正在用早膳的白归诩眸中微微泛冷。   “!!”看见白归诩在楼下庄崇蓦地呆住。   话说庄主怎么会起来?明明不到点啊。   是不到点,但禁不住早上被某人往屋里偷放两只蝈蝈啊,因此白归诩早早的便被吵醒了。   “有枣酥?”   看见桌上的美食,白上神毫不认生的上前占下一个座位。   庄崇刚想喝斥,却因白归诩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哽住。   “坐下吧。”白归诩道。   庄崇“……是。”他突然不饿了肿么办?   饭桌上,白上神优雅又速度的享用着美食,每每吃到合自己胃口的都会不自觉的皱下鼻子。   白归诩眼中暗光闪过,表面默不作声的继续用膳。   “你们何时去寻宝?”白上神问。   “与你无关。”庄崇。   “庄郎,你跟我不用藏着掖着的。”白岐粘腻腻的道。   “……”庄崇的剑蠢蠢欲动。   “后日。”白归诩出声,众人错愕。   “可需本术士替你们算上一卦?”白岐装模作样的道。   “不用。”白归诩不上套,“我不信。”   “装模作样。”白岐不屑一顾。   “庄主。”张璠从外面回来,“全道盟盟主诸葛律请见。”   “回他,本庄主不问他和摘星十四塔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白归诩漠声道。   “是。”   张璠离开,白岐嚼着早点置若罔闻。   曹长清带人进来时白岐正夹起一个小笼包,看见他,曹长清明显有点诧异他何时跟臧涧山庄的人牵扯在一起了。   但曹长清是聪明人,只隔着段距离颔首示意一下,便上楼了。   不自找麻烦,不多管闲事,不问不该问的,曹长清的‘圆滑’让白归诩不喜欢,却也不讨厌。   曾经,曹长清在一间客栈赠白归诩一行人两个房间,算是有个薄恩。   今朝,曹长清来白域城无处可落脚,白归诩将包下的客栈匀他一半,算是还了当初的恩情。   “他生的可好看?”白归诩突然问。   “眉清目秀,丰神俊朗,不错。”白岐回答。   “??”不明所以的庄崇。   吃饱喝足的白岐找上詹筲时,他正跟摘星十四塔的人在一起。   一次可能是意外,但两次呢?   “詹掌门仔细考虑一下吧。”摘星十四塔的人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便离开了。   “摘星十四塔的人找你……”   “不用管他们。”詹筲打断白岐,话中的嫌恶显然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白岐惊奇,穷屌丝詹筲和摘星十四塔当中竟有渊源?   见白岐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詹筲扶额叹气,“有仇。”   短短两字道出的却是居人之下,无从反抗的心酸和无奈。   “仇?摘星十四塔和你一个落魄掌门有什么仇?杀你师父,还是烧你宗门了?”白岐调侃。   “……”幽怨脸的詹筲。   “……”白岐。   不会蒙对了吧?   但一个是和全道盟齐名的摘星十四塔,一个是落魄穷酸的术士宗门,这两门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来找我有事?”詹筲问白岐的来意。   “我刚刚以身犯险,深入虎穴,惊现万分的从臧涧山庄庄主口中套出话,他们后日出城寻宝。”   白岐朝詹筲眨下眼,“年轻人,跟老夫一起去抱个大腿吧。”   “……”詹筲。   他有拒绝的选项吗?   “为什么?”詹筲复杂的问。   “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你还想在我身上索求什么?”   “你命好。”白岐以长辈的姿态和语气敲下他的脑门,“常茗梧感恩你,委托我向你报恩。”   “茗梧……”鼻子一酸,感动的詹筲。   “重建宗门的话,前朝皇陵中的宝藏应该够了吧?老夫全部抢来送你。”无主之物能者得之,谁抢到便是谁的。   “……”刚想挤出点眼泪的詹筲。   全部……抢来?   这是要和全江湖作对作死的节奏啊,可以拒绝吗??   果然……黑七扶额。   白上神不愧是白上神,理所当然的强盗逻辑彪悍到没朋友。   白岐带着詹筲找上门时白归诩正在和梅麒谙小酌。   “??”白岐有点懵。   小黑花不是不喝酒吗?自己刚走半年,是哪个王八蛋把他带坏了?   “玄凌门的倒霉掌门。”梅麒谙像狗闻见骨头一样窜了上来。   “听人说你当街施展异术,弹指间便将一人撕碎,是真是假?能否重来一遍让我开开眼。”   “……哈?”詹筲懵逼。   弹指间……将一人撕碎?谁造的谣?   而且当街施展异术的也不是他啊。   “你来作甚?”白归诩问。   “抱大腿。”白上神笑盈盈的说。   所有人“……”说的还真理直气壮。   詹筲有点心虚,的确是抱大腿,然后再虎口夺食将宝藏全部抢走占为己有。   白归诩盯着白岐,明白了他的所求,“本庄主凭什么庇佑你?”   “小黑花,如果真遇上危险了还说不准是谁庇佑谁呢。”白上神道。   小……小黑花?什么鬼?   “那可是墓地,墓中阴气重,最易生出鬼怪,带上两个术士稳赚不赔。”白岐自我推销。   詹筲呵呵干笑。   能把黑说成白的,论嘴炮技能,他相比眼前人都自愧不如。   说了半天不见回应,白岐咂咂嘴干脆不说了。   “有钱有小弟的人不止你一个,摘星十四塔,全道盟应该都挺欢迎我们的。”   “掌门,去全道盟。”   白岐带着詹筲便要离开,刚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未踏到外面,白归诩的声音骤然响起。   “站住。”   白岐眉眼带笑的回头。   白归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淡然道,“服你了。”   白上神垂眸隐藏眼底的柔软,两人纠缠几世了,眼前这人哪里能撸毛,哪块又是逆鳞,自己太清楚了。   即使每一世他的容颜在变,脾性在变,但纵容自己的本能却一直不变,就像形成一种不受理智控制的条件反射一样。   真是……太可爱了。   “庄郎~~”   白上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庄崇,挂在他的肩上。   “人家和你又可以相亲相爱了,你高不高兴?”   白归诩冷脸不语。   “……”庄崇眼神绝望。   他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当初自己做狐狸时,小黑花没少折腾自己,他的小本本上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受了委屈还不一一还回去可不是作为上神的他的脾气。   白上神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第114章 我生君未老十四   大魏末朝皇帝燕轼痴迷术法, 曾有‘金墙玉板筑云宫’的荒唐之举。   据记载, 大魏皇帝燕轼用时四年建造莳云宫,宫中住着从各地招揽来的术士, 传说, 宫中的墙是黄金, 地板是美玉, 美轮美奂,却也奢侈至极。   皇帝燕轼荒废朝政,不爱美色,日日在莳云宫中和众术士厮混,搞得朝中上下不满, 百姓怨声载道, 加速大魏走向灭亡。   大魏亡后, 新皇族甄氏称帝,大军入皇城当日, 新皇一把火烧了莳云宫, 大火烧了五日,宛如仙境的莳云宫自此消失于人世间, 只留下一个传说,令人扼腕。   甄氏称皇,发现国库空虚, 宫内的珍宝包括国宝巽癸尺也全部都不见了, 只留下一个华丽的空壳子。   有人说, 皇帝燕轼昏庸无道, 一国财物都让他挥霍空了。   有人说,大魏的宝贝都藏于莳云宫中,随着大火全被烧作灰烬。   也有人说,有术士预见大魏灭亡,皇帝燕轼早早转移了全部财宝,将它们藏到一个不见天日的墓地中。   外面众说纷坛,不知真假,直到关于千枢玲珑盒和四阵山河百冀图的传言在江湖上流传开。   “千枢玲珑盒的存在本该属于前朝皇室最高机密,怎会闹的人尽皆知?”出城的路上,和白归诩共占一辆马车的白岐提出疑问。   “据传,大魏亡后,千枢玲珑盒是由国师和一批术士护送出的皇宫。”白归诩道。   国师?   玄凌门?   白岐诧异,挑开车窗帘看一眼骑马同行的屌丝詹筲,一时间若有所思。   前日詹筲提及和摘星十四塔间的恩怨,看来应当是玄凌门中有秘密才导致招来灭门灾祸。   若传言中的故事是真的,燕轼皇帝断不会平白无故的费心藏宝,当年莳云宫术士万千,在混乱中救几个皇室出城应该不是问题。   留钱?复国?   不过,摘星十四塔在当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出了白域城往南一百里便是无坲山,群山当中有一座似断剑般的大山,此时半山腰处有一个两人高的洞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凿出来的。   “看来是有人先行一步了。”梅麒谙道。   至于是谁,各自都心知肚明。   臧涧山庄的暗卫个个是高手,轻功卓越,只需提气聚力,身体一跃便朝半山腰上飞去。   詹筲也在惊吓的哇哇大叫中被张璠提上了山。   山下。   白上神眼中含笑搭上白归诩的肩,暧.昧的拉近彼此的距离,“庄主,可需在下带你一程?”   白归诩看眼白岐,悄悄又将袖中的蝉翼金线收回,淡然回道,“如此,便有劳了。”   当白上神揽着白美人的‘小蛮腰’上山后,着实惊吓到一大群人。   在梅麒谙玩味的注视下,白归诩面不改色的弹平衣裳上的褶皱,淡然进入山洞。   山洞内是个不算开阔的单人通道,走了有三十丈后,面前出现一个螺旋楼梯,直通地下,暗卫们拿出事先准备的火把开路。   一路向下,梅麒谙不禁咋舌,“这种工程,即使不缺人力财力,也得耗费三四年的时间吧?”   “难道真如世人所言,是术士预见了大魏灭亡?”   “即使不是术士,以当时战乱四起情况也猜的出国不将久吧?”詹筲吐槽。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螺旋楼梯见底,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无底黑洞。   暗卫将火把伸入洞中查看,但压根看不见洞下的情况。   “生死门。”詹筲一眼认出黑洞周围石壁上属于玄凌门的机关布局。   “掌门~”白上神微笑。   詹筲抽抽嘴角,认命的走向石壁一角,苦呵呵的去琢磨机关的破解之法。   “咔!”   一声闷响,一面石壁陷入两寸,出现一个狭窄的通道。   “虽然我不知洞底有什么,但如果不破此阵,只是利用轻功粗暴的跳下洞底,绝对九死一生。”詹筲道。   “精妙啊。”梅麒谙叹为观止。   半山入口处。   一个裹着黑斗篷的神秘人站在洞口,眼睛如毒蛇一样怨恨的盯着洞内的黑暗深处。   “臧涧山庄,全道盟,摘星十四塔……”   “今日墓下,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白岐一行人从暗壁生门往下,一刻钟左右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面前。   贴着石壁只有一圈三尺宽的石台,中央是个冒着热气的水潭,潭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异物,腥气刺鼻让人作呕。   白归诩扔下一块岩石,立即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啦刺啦’溶解声。   “是热水。”白归诩说。   他口中的热水非寻常热水,像是石灰水,但比石灰水恐怖百倍,人一旦落入水中顷刻间便会被融掉血肉。   梅麒谙望着水中一坨坨的‘异物’嫌恶的用扇子掩住口鼻,“潭中都是先行下来的人吧。”   “庄主,那里有通道。”庄崇在石壁上发现一面隐蔽的入口。   一个封闭的棺室内,整整齐齐陈列着十余个石棺。   诸葛帆青提剑踉跄朝栾常宗刺去,但身上的伤却大大减少了这一剑的威胁。   “诸葛帆青,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栾常宗低喝。   “伪君子!”   诸葛帆青恨恨骂着,提剑又刺,几番追逐间他的脚绊上石阶一头栽进打开的石棺中。   身下便是一具枯骨,常年封闭形成的味道让诸葛帆青顿时青了脸。   栾常宗忍俊不禁,但怕他再闹却也不去扶他,而是打量起四周雕满经文的石壁。   诸葛帆青挣扎坐起,一脸仇恨的盯着栾常宗。   栾常宗无奈,“若非你刚才偷袭我,我们又怎会撞上机关和同门失散被困于此?”   “现下,还是先合力逃出困境吧。”   “有你陪葬,死又何妨。”诸葛帆青恶声回道。   望着神情肃杀的诸葛帆青,栾常宗只觉心口涌上一股苦涩。   半年前,眼前青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洒脱不羁,自由的像一只无拘无束的苍鹰。   而如今……   若不是他姓诸葛,栾常宗相信他们二人定会是最好的朋友。   墓中的机关詹筲多半都在玄凌门书阁中看到过,有他带路,一行人一路下来很是顺畅。   即使有碰到些机关,但有臧涧山庄一众高手保驾护航,几乎没什么太大难度。   “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白岐问。   “像是……风铃。”庄崇说。   “是钟吧。”走在最前的梅麒谙说。   白归诩停下,拿走一个火把将石壁上照亮。   潮湿的石壁上全是青苔,和一种遇水既长的藤草,白归诩照了片刻,上手将缠成一团的藤草扯开。   石壁上有一个圆形石洞,面积不大,洞中挂着一只小石钟,石钟小幅度的摆动着,发出‘咚咚’的响声。   “有风吗?”梅麒谙警惕起来。   石钟的摆动幅度渐大,突然,一道黑影从钟内钻出,闪电般窜向离的最近白归诩。   白岐一把拽回白归诩,掌中匕首果断将黑影斩断,赫然是一条遍体红色的蛇。   钟声渐渐加大,越来越多,仿佛是从天地间传来的一样。   梅麒谙望着整个山洞,表情凝重,“整个山洞全是凿出的石钟吗?”   “簌簌,簌簌——”   青苔水草后响起摩擦声。   “马上离开!”白归诩大喊。   一行人立即朝前狂奔,千万条红蛇从石壁上水草后的石钟内钻出,将所有人包围住。   另一条通道内,栾常宗架着诸葛帆青跑的跌跌撞撞,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圆滚石。   “我一心要你性命,你还拖上我干什么?贱不贱啊?”诸葛帆青恶语相加。   “闭嘴!”一向温和沉稳的栾常宗,每每遇上诸葛帆青都会被刺激的情绪失常。   “你姐姐的死的确与我有关,我逃不脱干系,但那日的刺杀处处透着古怪,我向你保证,一定查出凶手给你姐姐,还有你一个交代。”   “假惺惺,伪君子。”诸葛帆青不屑一顾。   古墓是大魏末朝皇帝燕轼秘密所建,里面不仅有机关陷阱,还有术士设下的异术阵法,十分精妙。   四阵山河百冀图虽有标明一些位置的机关,但却未标记破解之法。   有的可以绕路,但有的却只有一条通道,若无精通机关和术法的人带路,必定九死一生。   一个全是积水池的洞内,白归诩慌乱的将白岐抱到一块水浅的平地上。   白岐闭着眼,身上湿漉漉的,看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   白归诩帮白岐把脉,确认他一切无碍后才松口气。   随后借着夜明珠的光线打量四周,白归诩不由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下面是年年月月累积下来的寒水,四周是不规整的石壁,而空间上面则挂着一面面脸谱,喜怒哀乐,栩栩如生,少说也得有千百张。   一朝皇帝,隐瞒世人建造一个如此宏伟的地下古墓,只为藏一批钱财?   白归诩不信。   白归诩仅简单看一下四周是否有危险,而后目光又停在白岐的身上。   这个少年很好看,白归诩虽见过美人无数,但不知为何,这个叫常茗梧的少年与他而言却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他是术士,白归诩怀疑会不会是他对自己下了什么咒术。   白归诩的眼睛死死盯在白岐的嘴角,他记得每当他笑时那里都会出现一个梨涡。   凝视许久,白归诩不受控制的俯下身,慢慢拉近二人的距离。   当二人呼吸交缠一起时,原本昏迷的白岐蓦地睁开眼。   白归诩蓦地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和白岐对视。   白上神莞尔一笑,两手暧.昧的攀上白归诩的肩。   “白庄主,亏得你还日日捧着书装文化人,难道不知:朋友夫不可欺?”   “还是说……你想再一次横刀夺爱?”   白归诩“……”   再一次?他以前有横刀夺爱过吗?   蒙圈的白归诩忘记了自己的‘狐狸’当初是哪来的。 第115章 我生君未老十五   在白上神揶揄的注视下, 白归诩红了耳朵, 眼底破天荒的浮现一抹‘羞涩’,得亏洞中黑暗才不至于露陷。   良久,白归诩干咳一声,面不改色的扯谎, “庄崇有婚约在身。”   白上神“……”   见他不信,白归诩不得不继续圆谎, “是青桐剑派的一位姑娘,年方双十,生的貌美如花。”   说的真像一回事似的, 若非熟知他‘黑花’本性,白岐估计还真信他的了。   白上神淡然一笑, 上身蓦然使力将白归诩反压身下,一只手轻佻的捏住他的下巴, 目光犀利。   “白庄主如此煞费苦心的‘棒打鸳鸯’,莫不是想自荐枕席?”   积水湿了两人的单薄的衣裳,肌肤相贴,炽热的仿佛烙铁一样烫的白归诩有点瑟缩。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白岐的脸颊上, ‘嗒嗒’向下滴着水,上挑的眼睛似笑非笑,看的白归诩心口像着火一样。   ‘真是单纯呐。’黑七感慨, 同时替白归诩上香祈祷, 也不知造了啥孽, 倒了八辈血霉竟遇上白渣渣这个老流氓。   单纯?   白上神瞥眼在自己后腰下徘徊的‘咸猪手’不禁嗤笑一声, ‘都黑的看不见芯了。’   碎石落入水池溅起水花,惊的二人回神戒备。   黑暗一角,两个人影从石壁夹层中摸出来,手中的火把驱散了空间里的黑暗。   曹长清。   白岐认出来人,他身后跟着的则是护卫章骁,俩人身上都有血迹,模样十分狼狈。   “白庄主,常小兄弟。”   看见两人,曹长清也很意外,“只有你们二人?”   “出了点小意外,和大家走散了。”白岐回答。   白上神对蛇最没好感,可是怕啥来啥,刚才一行人直接闯入蛇窝,现在回想都觉得恶心。   “呸呸——”   从地上爬起的詹筲拼命吐着口中的泥土,皱着脸,一副吃了口翔的样子。   张璠摸出打火石,语气惊慌,“庄主呢!?”   “四道门,他和茗梧进了墟门。”詹筲道。   张璠摸索着在石壁上找到一个凿空的灯台,他试着去点燃,哪知一点火星飘上,四周石壁上的一圈灯台全都亮了。   有了光线,整个空间的一切都暴露出来。   偌大的石室,堆着一座座金山银山,珠光宝气在火光下灿若星辰。   只是,可怖的是在那金山银山下却重叠堆积着一具具早已腐化的枯骨。   阴森可怖,仿若地狱。   张璠和詹筲目瞪口呆。   詹筲只觉一股阴气从脚底瞬间传遍全身,让他不禁悄悄朝张璠的身后躲了躲。   “与其担忧白庄主和茗梧,我觉得我们更危险。”   白岐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天然石洞,石洞上空用如蛛丝般的阴线悬挂着一张张栩栩如生的脸谱。   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或癫狂或狰狞,但那一双空洞的眼睛却齐刷刷盯着下面的入侵者。   “那是从活人脸上揭下来的人皮。”曹长清青着脸道。   “口味真重。”白上神嫌弃。   “石壁上有字。”白归诩牵住白岐的手,朝一面石壁走去。   曹长清看眼二人亲密相握的手,眼中似划过了然,嘴上却没多管闲事的问上半句。   白归诩用夜明珠细看了石壁上留下的字,表情随之沉下。   “此地是术士设下的一种阵法,我们恰恰闯入了阵中心。”   “!!”曹长清。   无处可寻的风在洞中刮起,洞中的脸谱随风摆动,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一根银丝突然松下,一面脸谱以抛弧线朝四人甩去。   白归诩抓住白岐后躲,撩起的袖口被银线擦过轻飘飘的便被分割开了。   脸谱大幅度摆动着,风从脸谱空洞的口鼻眼中穿过,发出似哭似笑的凄厉声音。   千百根阴线落下,密集的脸谱顷刻间全朝四人冲去。   ‘藏宝室’。   詹筲和张璠掩住口鼻,身体贴着石壁小心向前移动着。   “里面的金银珠宝都有毒,火被点燃,一旦室内温度高到一定程度,空气中也会形成可怕的毒气,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詹筲小声说。   张璠表情沉重,自责刚才不该贸然点火。   他倒想把火再熄灭,可詹筲告诉他,石壁上灯台中的灯油是一种由人尸炼出的特制灯油,只要封闭的空间内温度足够,根本无法熄灭。   白归诩一行人从下墓距今已有十五个时辰,漆黑冰冷的地下古墓不断吞噬着活人的生命,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每一处。   而全道盟,摘星十四塔和一种江湖人士比他们来的更早些,原本浩浩荡荡的人群如今已七零八落,寥寥无几。   冰冷的石室内,诸葛帆青双目紧闭,双颊通红,整个人烧的都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栾常宗将外衣脱下裹在他的身上,可依旧作用不大。   望着青年病弱的模样,栾常宗垂眸敛起眼底复杂的情绪,迟疑许久,最后将他拥入怀中。   “得罪了。”   青年曾经意气风发,不知人世间‘忧愁’二字,只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让他都艳羡的傻小子终究是被自己毁了。   现在他恨极了自己,但命运的安排,日后他只会更恨自己。   脸谱石洞中。   白上神手提长剑一脸肃杀之气,脚下是一地破碎的脸谱,在黑暗中宛若杀神般凌冽。   ‘被誉为星际第一坚硬的蕴星金属,劚玉如泥不是问题,星际出品质量杠杠的。’黑七自豪的推荐道。   白岐甩甩手中的长剑,不吝惜的称赞,‘不错,点赞。’   ‘必须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黑七。   白上神扭头看向白归诩,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在他的盛世美颜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救命之恩……”   白岐话说一半,白归诩上道的补上后半句,“以身相许。”   黑七‘……’这个梗过不去了。   曹长清“……”这口狗粮噎得慌。   “啪嗒。”   白岐背后一面被遗漏的脸谱从石壁上落下,白归诩戒指中咻的弹出一枚金针,本该坚不可摧的脸谱瞬间四分五裂。   “……”白上神。   白归诩冲他无害的微微一笑。   白上神回以冷漠一笑,“扯平了。”   “……”白归诩温文尔雅的笑瞬间僵住。   破解千枢玲珑盒,四阵山河百冀图到手当日,‘过目不忘’的白归诩便暗暗将图‘复刻’在脑中。   从‘脸谱石洞’中脱险后,白归诩很快便又制定新的路线。   而曹长清,既然白归诩未开口赶人,他便厚着脸跟在后面一路随行。   曹长清教养极好,举手投足间所带的与生俱来的贵气绝非普通家族可以养出来的。   白岐虽不能轻易断定他的身份,但敢确信他是从京城来的,而且多半是皇亲贵胄。   不见尽头的石梯上,庄崇气势阴郁的朝下疾走,梅麒谙依旧吊儿郎当的尾随在后。   “庄猫儿,臧涧山庄那个和尚窝哪有本邬主的梅林居逍遥自在?待此事了后不如你随本邬主回去?”   “多谢梅坞主好意,但一仆不侍二主。”庄崇漠声回绝。   “本邬主哪舍得将你当奴才使唤?本邬主的梅林居如今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个——坞主夫人。”   “……”庄崇蓦地顿住。   半响,庄崇回头,借着火光望向身后笑得不可一世的梅麒谙久久无言。   良久。   庄崇冷漠转身,“不正经。”   “……”被怼的哑口无言,欲哭无泪的梅麒谙。   谎话说的多了,难得吐露一句真心话都没人信,真是冤死他了。   “不行,我累了。”   白岐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撂摊子不干了。   白归诩见状,二话不说便跟上和他坐在一起,“那便休息一会吧。”   ‘装,再装。’黑七毒舌讥讽。   ‘刚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呢?心疼你的野男人就直说。’   ‘嫉妒了?’白岐反问。   跟着又补一句‘别嫉妒,早晚得习惯。’   ‘……’黑七默默爆粗口。   吃着干粮,白岐的眼睛瞥见白归诩食指上的暗金色戒指。   戒指他很熟悉,是自己借用第一具宿体时和白归诩初相识时他赠给自己的,但半年前随着自己的消失留在了桃舫月明湖下。   在一片湖中寻找一枚戒指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不成小黑花把桃舫月明湖的水抽干了?   白归诩循着白上神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眸光微微一暗。   “喜欢?”白归诩问。   “挺别致的。”白岐回道。   白归诩不做声。   半年前‘小花’出事,他派人将桃舫月明湖翻个底朝天都未寻到尸骨,只找回了这枚戒指。   他嘴上虽闭口不谈小花的一切,但每到夜晚,他都会盯着它发呆,回想那日水下的一幕幕。   那个吻,那个清朗的声音,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衣青年。   白岐一‘爪子’拍到白归诩脑袋上,“眼神幽怨,悲悲戚戚,想哪个小情人呢?”   摸着被打的位置,白归诩目光柔和几分,“小情人,倒算不上。”   白归诩摘下戒指,不容置疑的戴在了白岐无名指上,一如初见时霸道。   白上神由着他带上,然后随意把玩,“舍得?”   “地下墓危险,留着防身。”白归诩凝视着白岐,像是在透过他看着谁似的。   白岐勾下嘴角并未拒绝。   和白归诩‘同床共枕’一段时间的白上神很清楚,白归诩全身上下,上至发带,下到鞋子,几乎全是杀人利器,自保手段多的多。   何况,即使真遇上大危险了,不还有自己吗? 第116章 我生君未老十六   白归诩看‘常茗梧’的眼中隐含的感情曹长清不是不明白, 京城中的权贵们一个个看似光鲜亮丽, 暗地里实则人面兽心,禁.脔.男宠的人不在少数。   但曹长清即使明白,却也视而不见,闭嘴不谈, 江湖不是京城,不是他的地盘, 他得有自知之明。   玄凌门虽不失为一大助力,但臧涧山庄的存在更可怕,曹长清虽可惜, 但绝不会在当下‘以卵击石’自讨没趣。   曹长清是聪明人,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时他总会清楚的权衡利弊, 从中取舍。   冰冷的石室中,石壁上嵌满夜明珠, 清冷的幽光驱散封闭空间里的黑暗。   诸葛帆青在饥饿中苏醒,身体酸软头痛欲裂。   一个水袋突然出现在眼前,诸葛帆青抬头,撞上栾常宗深沉漆黑的眼睛。   “你病了。”栾常宗简洁的解释一句。   诸葛帆青看眼披在身上的衣服, 半响沉默,良久才哑着嗓音问,“多久了?”   栾常宗粗略算了一下, “应有两日了。”   两日, 诸葛帆青蹙眉, 地下两步一机关三步一陷阱, 也不知父亲和全道盟众弟子如何了。   父亲手中有地下墓的墓图,应该可以避开危险吧?诸葛帆青自我安慰。   一个人工长石廊内。   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雕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画中有山林泉水,花草鸟虫,也有亭台楼阁,宫殿街市。   但每幅画中都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英武不凡,一个衣着中性,容貌倾城。   两人或花下饮酒,或同榻下棋,一个宠溺爱恋,一个温柔纵容。   “画中两人一个是大魏皇帝燕轼,一个是名叫虞楹的术士。”曹长清从画下文字中拼凑出故事。   “墉仑十五年,燕轼出巡暮州相识扮作男人的术士虞楹,两人一见如故,结交成知己。”   “后来,燕轼皇帝带虞楹回宫,赐五品女官,享尽天宠。”   “再后来……”   “术士虞楹死了。”白上神插嘴。   故事走向太狗血,用脚趾都猜的出来。   曹长清笑笑,“对。”   “术士虞楹身死当晚,皇帝燕轼血洗了后宫,他并未将虞楹尸体下葬,而是以术法养之,保其尸身不腐,试图寻找……复活之法。”   白岐嗤笑,复活??痴心妄想。   人不是神,神身死魂未灭,做鬼修或夺舍即可,可人不同,人死如灯灭,哪还有死而复生一说的?   “所以这座古墓并不是单纯的藏宝地?”白岐问。   四阵山河百冀图中的地下墓藏宝只是表面,它其实是大魏末朝墉仑皇帝燕轼为自己的‘白月光’‘朱砂痣’建造的一座地下宫殿。   “痴情人呐。”白岐似笑非笑,也不知是真的感慨,还是讥诮。   “常小兄弟似乎不屑一顾。”曹长清问。   “不,本上……本人很感动。”白岐微笑回道,“甚至不免有点——感同身受。”   “何来的感同身受?”一直沉默的白归诩突然出声。   白岐摸摸脸,含笑道,“人家生了一副蓝颜祸水的皮囊,追求者自然少不了,其中难免有几个求而不得,寻死觅活的。”   白岐的真身容貌美艳冠绝上下两界,而他又偏爱美丽的事物,看谁的皮囊好看便总忍不住撩拨一下,结果便惹下一笔笔‘风流债’。   硬气一点的,因爱生恨视他为仇敌。   而软一点的,则三番两回堵上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软磨硬泡求负责。   白归诩冷笑,“拈花惹草,勾三搭四,非君子所为。”   白上神哑然失笑,身体一软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所以,我是小人嘛。”   是君子,是小人,外人所评白岐从不在乎。   他以战修道,修的便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别人爱他,恨他,厌他,弃他,他都可一笑而之。   但谁若敢欺他,辱他,踩他,伤他,他会亲自告诉对方三尺下的泥土躺着有多‘舒服’。   毕竟做神得有个神样嘛。   白归诩冷着脸想将某个没皮没脸的大神甩开,可不管抖几次肩,白岐都扒着他不松手,笑的像一颗糖一样甜腻腻的。   白归诩心里的一团火慢慢被浇灭,最后只留下一腔无可奈何。   白上神在白归诩颈窝嗅了嗅,“香香的,你用香粉了?”   白归诩额上青筋暴起,“那是女人才用的。”   “我偶尔也会用啊。”白上神无辜回答,香香的多好闻。   “……”白归诩。   全程目睹白上神的土味撩汉的黑七捂脸不忍直视。   ‘你真爱上他了?’   爱?   白岐眼中锋芒一闪而逝,此时的白归诩占据了他眼中的全部位置,有时很清晰,但有时又有点模糊。   ‘不知道,但本上神很喜欢他。’   喜欢到想每一世轮回都有他相伴,想将他拐回曜荒,日日与君榻上欢。   可又……并非非他不可。   若有一日,他背叛了自己,自己又当如何呢?   白岐的答案是肯定的,杀了他,再用几百年,或几千年忘掉他。   “茗梧?”   白归诩唤醒神游天外的白上神,刚才他眼中的‘质疑’‘冷漠’让他很不舒服。   白岐收敛思绪,笑眯眯将袖口伸到白归诩跟前,“你闻一闻,香不香。”   “香粉味倒闻不见,只闻见一股狐狸骚。”白归诩说的半真半假,似是玩笑般揶揄道。   白岐眸光一闪,手上却‘凶狠’的锁上白归诩的脖子,“指桑骂槐说谁是狐狸呢?”   目睹两人的‘打情骂俏’的‘电灯泡’曹长清表情抽搐,被狗粮塞的撑的慌。   暗暗吐槽眼前两人太肆无忌惮,又不是两人房中独处,就不能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吗   “你走快点!”张璠停下,回身一脸嫌弃的盯着瘫在地上装死的詹筲。   气喘吁吁的詹筲朝天翻个白眼,“大侠,你内息深厚武功高强,昼夜不眠不休依旧精神抖擞,但小弟真不行了。”   “跟上,或自己留下,二选一。”挂念庄主的张璠不留情面的威胁。   詹筲冷笑一声,“你武功虽厉害,但却丝毫不懂墓下机关和术士阵法,离了我你以为你可以走多久?”   “……”反被威胁的张璠冷下脸,握紧手中的剑。   “你用武,我靠脑子,只有合作才有机会嘛。”刚刚还气势如虹的詹筲见张璠恼了,顿时像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又软了。   张璠拧眉盯着詹筲,最后在詹筲‘卖可怜’的眼神攻势下松了口,“半个时辰。”   庄崇和梅麒谙。   “庄猫儿,庄猫你等等本邬主。”梅麒谙尾随在庄崇身后像只麻雀一样唧唧喳喳聒噪个不停。   “庄猫儿……”   “闭嘴!!”庄崇脸黑的像抹了锅底灰一样。   “庄猫儿,你急有用吗?你们庄主福大命大死不了,就他,阎王爷估计都嫌弃不肯收……”   梅麒谙话说一半,庄崇突然冲上前将他拉到一面石壁缝隙后,将人压倒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梅麒谙。   “庄猫儿。”梅麒谙笑的花枝招展,“面对本邬主英俊的脸,终于按捺不住现出原形打算饿虎扑食了?”   庄崇抽抽嘴角,一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有人,你安静点。”   火光渐近,身上带伤的全道盟盟主诸葛律带着几个弟子出现在庄崇和梅麒谙的视野内。   甩开追兵后,脚下踉跄的诸葛律呕出一口带毒的黑血。   “有帆青的踪迹吗?”诸葛律问。   “没有。”众弟子回道。   诸葛律沉默一瞬,心中虽焦急,但当下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保持冷静,“风雪云宗的计划是报仇,必须尽快和其他弟子会和。”   风雪云宗?   庄崇和梅麒谙彼此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讶。   风雪云宗的人也来地下墓了   白归诩用石头在地上画出一个简陋的线路图。   “我们现在是在副棺室中,出了棺室再穿过两个机关口就是主殿了,据图中标记,那里就是中心了。”   “等我们赶到地方,里面不会被搬空吧?”白岐嘀咕。   黑七不做声,以它对某神的了解,已经把墓中财宝划入自己所有的白上神,若墓中财宝真让人搬空了,他多半会提剑去各个门派‘问候一下’。   “你很缺银子?”白归诩问。   “我什么时候不缺过?”白上神反问。   “……”细想一下玄凌门的窘迫,白归诩默了。   “我不缺。”白归诩似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曹长清没听清,但听力极好的白岐却听的清清楚楚,顿时不禁一脸黑线。   ‘他是在跟本上神炫富吗?’   ‘是。’黑七挑事似的添油加醋道,‘他在羞辱你。’   ‘……’白上神。   “水和食物都不多了。”曹长清这时突然插话道,“节省点用顶多只能再撑一日。”   白岐闻言摸摸自己干煸的口袋,像是故意刺激谁似的道,“如果庄郎在就好了。”   “……”白归诩额角狠狠抽了抽。   ‘不作死,不会死。’黑七幽幽提醒。   ‘本上神福气大,死不了。’   “曹公子,看你也不像江湖人,此番蹚这趟浑水求的是什么?”   白岐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可听曹长清耳中却‘敌意满满’,护卫章骁也握紧剑警惕起来。   曹长清淡淡一笑,“四阵山河百冀图下的墓中极可能藏着前朝一朝几代的财富,在下此番,自然是求财。”   曹长清的话中是真是假白岐懒的去动脑子想,但只单从他表面话上来看,两人的目的是相同的。   所以……是敌人。   曹长清笑容僵了僵,“……”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点冷。 第117章 我生君未老十七   诸葛帆青和栾常宗一路沉默, 带病的诸葛帆青身体虚弱,可每当栾常宗上前帮忙时却又被他排斥的推开, 全然当他是透明的。   似有似无的声音从前面的黑暗中隐隐传来,栾常宗立即戒备,不顾诸葛帆青反抗强制将他带到一个暗角隐藏起来。   火光若隐若现, 很快一行人迎面走来, 是诸葛律和几个全道盟弟子。   诸葛帆青面露喜色, 一把推开栾常宗快速冲出来,“爹!”   原本听见声响的全道盟弟子见是诸葛帆青,不禁松了口气相继收回兵器。   诸葛律看见儿子平安, 顿时喜上眉梢,赶忙迎上将人抓住上下打量, 看他有没有受伤。   “爹,是谁伤的你?”   诸葛律脚步虚浮, 身上带血, 从衣裳上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刀剑留下的。   栾常宗也从暗角走出, 看见‘仇敌’,全道盟弟子再次警惕起来, 手中兵器齐齐对准他。   栾常宗视而不见,一双幽暗的黑眸紧紧盯着诸葛律。   他伤的很重。   随行弟子不足十人。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诸葛帆青望向栾常宗,眉间蹙起,语气冷淡且不情愿的提了一句, “他救了我。”   诸葛律屏退弟子, 撑着伤痛, 脚步沉稳的走向栾常宗,“多谢栾少主对小儿……”   话未完,一道寒光蓦地从眼前划过,诸葛律暗叫不好,可内息全用作克制毒素蔓延的身体已提不起里躲避。   剑刺进诸葛律的胸口,鲜血溅了栾常宗一脸,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了诸葛帆青惊恐的脸。   ‘对不起。’   他不忍伤他,可又不得不伤他最深。   “爹——!”诸葛帆青竭斯底里的冲上去。   为什么?   栾常宗你为什么!!   “……”暗中尾随目睹一切的梅麒谙和庄崇。   被冲上来的诸葛帆青逼的拔剑后退的栾常宗,隐藏眼中痛意,表情冰冷的盯着诸葛律。   “诸葛律,十七年前穆家的那场大火,可曾在你记忆中熄灭?”   诸葛律拉住欲上前和栾常宗拼命的诸葛帆青,眼中充满惊诧和不可置信。   “穆家……你是……”   白岐和白归诩。   根据四阵山河百冀图上的标记四人避开两处机关,总算来到中心石殿的正门前。   石门上是一副环环相扣的八卦图,杂乱无序,牵一发而动全身。   “有人碰过它。”白归诩检查后得出答案。   “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白上神有点不高兴。   白归诩不做声,手上却开始去排石门上的八卦图。   望着白归诩冷淡的侧脸,白岐倚在殿前石柱上怅然若失,忍不住多嘴一句,“多笑笑吧,还是以前的你最好看。”   白归诩一怔,手上动作也停下了。   片刻,白归诩侧脸看他,嘴角微掀,露出一抹微风和煦般的浅笑,一如当初在臧涧山庄中花下初见的模样。   解开八卦图,沉重的石门慢慢打开,同时一股血腥味随之飘来。   曹长清章骁立即戒备。   白岐拉回白归诩,在他不赞同的注视下先一步踏入石殿。   石殿中百盏长明灯亮着,地嵌白玉,墙贴金砖,整个石殿不同外面的黯淡无光,而是金碧辉煌到刺眼。   黄金,白银,珠宝,玉器等等,整整齐齐堆摞成一座座小山,粗略一数,足有二三十座‘小山’。   石殿正前是个床帐,绯色薄纱后隐约可以看出是个青玉棺。   只是,原本光洁的白玉地板上却染上了鲜血,尸体横列一地,一个人背对他们站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玉棺。   那人转身,竟是摘星十四塔的塔主栾无责。   ‘果然是个伪君子。’白岐讥讽。   摘星十四塔栾无责,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是江湖人人知晓的翩翩君子。   但当年在蕃州凉陨城第一次见他时,白岐便本能的不喜欢他,觉得此人虚伪,不可信。   如今再见,果真应了当时的猜测。   “来的比我预料的早。”栾无责依旧和气的笑着,话中是满满的可惜。   “栾塔主好大的胃口,莫不是想独自侵吞下墓中的财富?”曹长清问。   栾无责张开双臂,颇有几分王者指点江山的霸气,“这里的东西本就属于我的,何来的侵吞一说。”   白岐听出栾无责话中的漏洞,刚要思索其中含义便听见一声讥诮的冷笑从入口传来。   “如今皇权稳定,国泰民安,你还妄图颠覆朝代,复活亡国大魏不成?”   詹筲和张璠从石殿外走进来。   詹筲没了平日了的唯唯诺诺,一身的浩然正气,倒真有几分掌门的风采。   詹筲的话让白岐明了,脑中飞速一番旋转后大概有了猜测。   见詹筲出现,栾无责眼中闪过杀意。   詹筲冷嗤,“你隐姓埋名藏身江湖,当真以为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你原本姓燕?”   燕!?   曹长清大惊,前朝燕氏皇族的后裔?   “那老东西竟将此等机密也告知于你了。”栾无责语气阴狠。   詹筲身体后侧,和张璠低语,“提防四周,注意保护本掌门。”   “……”张璠。   “千枢玲珑盒,四阵山河百冀图本是玄凌门掌门代代相传的机密,我师父死了,我做了掌门,他自然得告诉我。”   “当年大魏覆灭,玄凌门术士几乎灭门才将你的父辈救出,只想为燕氏留下一丝血脉,你倒好,不肖子孙……”   “咻!”一枝暗箭朝喋喋不休‘爆料’的詹筲刺去。   张璠立即上前挡上,一剑斩断暗箭。   刚刚还大义凛然的詹筲顿时怂了,‘刺溜’一下躲在了张璠身后。   一群摘星十四塔的弟子从四周暗处钻出,环绕石殿各个角落,将手中弓箭对准殿内众人,足足有百人。   白岐扫眼地上一堆堆尸体,瞬间明白了。   他使的是‘守株待兔’‘请君入瓮’的毒计呢,至于目的,只怕是想在此留下全江湖各路高手的性命,并吞掉所有财宝,一箭双雕。   一片静默中,一身鲜血,栾常宗提着剑犹如行尸走肉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庄主!”跟来的庄崇惊喜的发现白归诩。   “什么情况?”白岐狐疑。   “他杀了全道盟诸葛律。”梅麒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回道。   “!!”石殿众人闻言震惊。   “他是穆家幸存的孩子。”庄崇复杂的补充。   当年穆家灭门,一场大火烧的全江湖胆战心惊,那就像一个禁忌一样,至今都鲜少有人敢去议论。   栾常宗走到栾无责跟前,以往锐利理智的双眼如今却盛满茫然无措。   “他说……我父亲的确死在他剑下,但穆家一门并非他所为。”   栾无责讥讽一笑,“你信吗?”   “我……”他不知道,他现在整个人都很乱。   “江湖人都道你栾无责是君子,估计只有我才看的明白你小人的嘴脸吧。”黑袍人出现在石殿内。   栾无责微眯双眼,“你是谁?”   黑袍人掀下斗篷,露出真面目,正是风雪云宗的宗主段扈。   看见段扈,白归诩眼中戾色一闪,白岐一把拉住面露杀机的他,在他茫然的目光下塞了一把瓜子给他。   “吃瓜子,看戏。”   “……”白归诩。   “你还活着。”栾无责问。   “你。”段寥指向他,转而又指向石殿中其他的人,“你们!”   “你们害我沦落为丧家之犬,不带上你们,我又怎甘一人上黄泉?”   “栾无责,你先诱我刺杀臧涧山庄庄崇,又引我去盗四阵山河百冀图,你当真好算计。”   段扈表情扭曲,眼神癫狂,“栾常宗,你父亲当年为争江湖盟至尊之位受栾无责挑唆毒害诸葛律的夫人,后被诸葛律一剑斩杀。”   “他栾无责也算你半个仇人,你竟蠢到认贼作父多年。”   栾常宗一阵晕眩,一脸震惊的望向栾无责似乎想求一个答案。   回望着栾常宗,栾无责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穆家灭门非我所为。”   “但穆家有异宝的消息是你散播出去的!”段扈道。   “穆家异宝引得无数人来抢夺,全江湖的人都是凶手,谁都逃不脱干系,而你,则是主谋!”   “还有你的未婚妻,全道盟的诸葛佩苧,你约她见面却遇上刺客,偏偏又只有她死了,这会是意外吗?”   “栾无责用二十年下了一盘棋,而你,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段扈!”栾无责眼中杀机弥漫,“你想死吗?”   ‘精彩啊。’白上神啧啧赞叹。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老狐狸。’黑七附议。   “我的宗门已让你们毁的所剩无几,我无力和你们抗衡,但是……”   段扈阴狠的双眼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一圈,“拉你们下地狱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轰——”   一声巨响,整个石殿都跟着颤了颤,所有人的表情皆是一变。   “你做了什么!?”栾无责质问。   “下来的人谁不是求财,若与墓中财宝同埋地下,不也是遂了愿?”段扈笑的疯狂。   “……”白上神。   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栾无责自以为步步为营,算无遗漏,自己便是那只隐藏最深的黄雀,哪料到会半路杀出段扈这个大BUG。   同归于尽?   段扈这暴脾气,他喜欢。   黑七‘……’有毒。   不断有爆炸声响起,整个地下宫殿都在颤抖。   “段扈,我要你的命!!”功亏一篑的栾无责恼羞成怒,红着眼朝段扈杀去。   “庄主,我们必须得马上离开!”庄崇道。   ‘宿主,有碎片!’黑七激动的喊道。   白岐循着目标定位望去,看见了床帐后的青玉棺。   “……”白上神。   儿砸,你故意的吧? 第118章 我生君未老十八   爆炸炸毁了地下宫的根基, 石殿在地震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不断有江湖人闯入地宫石殿,哄抢殿中财宝,乱作一团,一张张贪婪的嘴脸比恶鬼更可怕。   白岐蓦地甩开白归诩的手,将他推给庄崇保护, 自己则飞奔向绯色纱帐后的青玉棺。   被甩掉的白归诩一惊, “茗梧!”   粗暴的扯开床帐, 白岐来到棺前, 看见棺中浸在特殊液体中的术士虞楹。   五官明艳, 肤若凝脂,似是沉睡般看不出丁点死气, 可以想象的到此女活着时是怎样一个顾盼生辉,一顾倾人城的美人。   虞楹安静的躺着,怀中抱着一个七角黑盘,工艺复杂, 盘上雕着繁琐复杂的纹路。   时间不等人,白岐伸手扣上青玉棺开合口, 正欲强制打开,一道剑气蓦地朝他刺来。   栾无责的剑刺向白岐后背, 却被白归诩袖中一根金线缠上阻止住。   癫狂的段扈追去杀上, 栾无责不得不再次疲于应对。   石殿的震动越来越大, 不断有碎石掉落, 整个地宫濒临崩塌, 殿内的江湖人已开始仓皇朝外奔逃。   白岐拉开青玉棺盖,目光在虞楹安详的脸上停留一瞬,一只手将黑盘从他手中抽离。   黑盘刚离开玉棺,棺中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而原本‘形似活人’的虞楹也飞快腐化,最后变成一具枯骨。   “放下巽癸尺!”栾无责红了眼,咆哮着朝白岐冲去。   此时不用白上神出手,一心护碎片的黑七先回击了,一波电流直接将栾无责打了出去。   白归诩不顾属下阻拦冲上前,一把拉住白岐朝殿外跑去。   在跑出石殿正门时,白岐回头,混乱中只看见面目狰狞的段扈死死拖住了栾无责,仇恨的眼睛恶毒的盯着在暗卫保护下向外撤离的白归诩。   来时的路被震落的石头挡住,许多求救无门的江湖人士开始崩溃的大喊大叫。   白归诩脑中飞快闪过四阵山河百冀图上的每一条路,一手紧紧护着白岐在碎石下寻找生机。   跑到一条地下河前,前后无路,白归诩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白岐,“怕不怕?”   “……有点。”白上神昧着‘良心’扯谎。   “图上标注,这河是活水。”白归诩语气有点迟疑,“如果我们可以逃出去,你……”   “废话真多。”白上神一把扯过白归诩的衣领,两人一同栽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将两人包围,昏暗的光线隐藏了白岐的脸,只为白归诩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白归诩恍惚回到凉陨城桃舫月明湖那晚。   那晚水下。   和水下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   地下宫的坍塌导致整座山峰都下降百尺,原本如剑般屹立于群山中的山峰,如今以诡异的姿势倾斜着。   “哗啦!”   山峰千米外的一条大河中,白归诩紧紧拥抱着白岐从水中钻出。   刚才水流湍急,又有石头不断埋入,但白归诩却硬撑着宁可在身上留下伤,也不愿放开白岐的手。   两人两两相望,眼中情意渐重,白归诩刚想有所为时,只听又是几声‘哗啦哗啦’的水声,庄崇,梅麒谙,和一些江湖人士相继钻出水面。   白岐目光转向庄崇,刚看一眼便又被白归诩强制掰回来。   白归诩唇角噙笑,眼中却比河中水还要冷,“做人,眼光得高一点。”   “见异思迁可是要遭人唾弃的。”白上神无辜回应。   “谁敢?”白归诩浅笑,看似温良无害,实则杀人于无形。   白上神仰天喟叹‘熟悉的小黑花回来了。’   正当一众江湖人士痛哭流涕,庆幸捡回一条命时,突然大批官兵围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众江湖人立即警惕,可心中却忐忑起来,如今他们伤的伤,死的死,又累又困,若真武力对上了只怕胜算不大。   曹长清狼狈的走出河中,表情阴郁难看,半年里他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如今却全功亏一篑。   “三爷。”一盔甲男人下马上前恭敬的行李。   曹长清在众江湖人中扫了一圈,短暂迟疑后便果断下令,“让众侠士离开。”   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若不能彻底的斩草除根,曹长清从不会将事做绝,他会很谨慎的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损失惨重的江湖众人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和曹长清擦肩而过时白岐多嘴问了一句,“你是谁?”   虽已有大概的猜测,但只有确认后才敢肯定。   在白岐的注视下,曹长清回以一笑,“曹是母姓。”   “我本姓甄,甄昀。”   甄,皇族甄氏。   刚才骑马将军称他三爷,那曹长清便是当今皇族甄氏三子,璟康王。   地下宫一行,江湖各门各派元气大伤。   全道盟诸葛律身死。   风雪云宗段扈葬身地下宫,宗门彻底名存实亡。   摘星十四塔栾无责也尸骨无存,群龙无首的弟子遭到皇族大肆剿杀,原因不明。   江湖三大巨头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一时间各路魑魅魍魉的心思都活跃起来,一场新的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漉州白域城客栈。   在黑七的抗议声中,白上神将黑盘巽癸尺取出交给白归诩。   “物归原主。”白上神装模作样的道。   白归诩拿起巽癸尺,左右摆弄一下,原本的黑盘瞬间组合成一把漆黑的剑。   巽癸尺在白归诩手中变幻莫测,时而剑,时而刀,时而盾牌,看的白岐兴趣盎然。   “以前,我找它是为……但现在不需要了。”白归诩话只说一半,继而将巽癸尺回归原样递还白岐。   “你拿着吧。”   “你舍得?”白岐问。   “一件死物罢了,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归根结底还是在自家人手里。”白归诩意有所指。   白上神‘……’七,他调戏本上神。   ‘你不也乐在其中?’黑七冷嗤。   白岐利索的收起巽癸尺,笑盈盈的弹下白归诩的额头,“跟你客气一下,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白归诩愣住,随即笑出了声。   “庄主。”门外响起庄崇的敲门声。   白上神的眼睛一亮,白归诩见状脸顿时阴了下来。   “地宫一行,梅坞主受惊了,庄崇,你且仔细护他回梅林居好生照顾,待痊愈后再回山庄。”白归诩下令。   梅麒谙的心思他早早的便看通透了,此番自己下的命令若他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   被‘拒之门外’的庄崇一呆,还未回过味,梅麒谙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将他拽回身旁,嬉笑道,“白庄主真贴心,本邬主笑纳了。”   “??”庄崇。   梅麒谙受惊?从始至终属他闹的最欢吧?   庄主他……究竟什么意思?   待门外人离开,白上神像只树懒一样缠上白归诩的脖子,“你吃醋了。”   白归诩将剥开的栗子塞到他嘴里,微笑,“本庄主,忌酸。”   白岐嗤笑,暗道一句‘小崽子’,转而心思一转,邀请道,“听闻白域城生阙楼的桂花酿乃人间极品,庄主可愿同在下一同前往品尝?”   “……”感觉有坑,但……   望着眉眼含笑的白上神,白归诩迟疑一瞬后温声附和,“可以。”   左右不过被他戏弄一番,也不碍事。   千枢玲珑盒,四阵山河百冀图,当年闹的满城风雨,天下波涛汹涌,哪知最后损兵折将却无一人占得便宜,白白的折了夫人又赔兵。   半月后。   酩山。   詹筲站在玄凌门原宗门的废墟前,目光涣散,也不知在透过眼前的焦土在想什么。   走在断垣残壁间,詹筲摆弄摆弄砖瓦,摸摸只剩一半的牌匾,口中不禁发出惆怅的叹息。   栾无责死了,摘星十四塔没了。   不管塔中是否还有燕氏血脉,朝廷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肯定会将摘星十四塔赶尽杀绝。   “当初因一个破盒子招来灭门之灾,师父您冤不冤?”詹筲叹气。   “权斗之路明知遍地荆棘,鲜血淋漓,却仍叫世人趋之若鹜,真是搞不懂呐。”   “这就是欲.望的本能。”白岐出现在废墟中。   詹筲惊讶起身,“茗梧你……”你不是跟臧涧山庄的白归诩走了吗?   白岐看出詹筲所想,却并未多费口舌去解释,“白域城后,掌门怎能抛下弟子独自离去?”   白岐的控诉让詹筲苦笑出声,“前辈,你可别取笑我了。”   “你此番寻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我很像没人权的地主吗?’白上神无语。   ‘像。’黑七回答的肯定。   不想跟詹筲玩笑太久,毕竟他独处的时间可不多了。   “白域城时,我曾应允你帮你重振玄凌门。”白岐道。   詹筲回忆当初,当日白岐的确放话要将地下宫中的财宝全部抢来赠他重建宗门,但……   “地下宫已坍塌。”詹筲说。   “嗯,我晓得。”白岐上前,将一枚戒指戴在詹筲小拇指上,耳语,“将你修出的气注入里面。”   詹筲闻言顺从的照做,但当看清空间中的东西时下的瞪大眼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   “嘘。”白岐冲他眨下眼,笑的高深莫测。   等詹筲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白上神又将一本皱巴巴的手抄册塞入他怀中。   “路,我替你开拓出来了,至于能走多远便看你自己的造化和悟性了。”   白上神留下惊呆的詹筲离开了,下到半山腰时一直沉默的黑七出声了。   ‘那可是一个朝代积攒下来的财富,你真不留点?’   ‘俗物。’白上神不屑。   黑七‘……’俗物?呵!又是谁每世初始时都在为这些俗物头疼?   静默半响,黑七忸怩着又问,‘戒指……’   ‘一个低阶的戒子空间,在曜荒所有修行者几乎人手一个,地摊上都有卖。’   ‘……我也想要。’黑七有点害羞。   白岐一怔,随即低笑出声,‘等回曜荒,我寻一个神阶的赠你,可供活物生长的那种。’   黑七正因白岐的承诺暗暗高兴着,转念似是想到什么般问,‘你给詹筲的功法,不会真被他修成道吧?’   ‘一本基础功法而已,相当于凡人习武时的五行拳,何况凡世灵气薄弱,即使他再天赋异禀,一个凡人想修出道,至少得十万年。’   十万年,詹筲一个凡夫俗子估计早不知轮回多少圈了。   ‘宿主。’黑七突然叫住他。   ‘唔?’白上神应声。   ‘……你家养的小黑花追上来了。’   ‘……’白岐。 第119章 我生君未老十九   无坲山地下宫后, 全道盟诸葛律身死, 诸葛帆青在风雪云宗的追杀下被巨石砸中失了一条腿。   全道盟群龙无首, 内部争斗夺权, 外有豺狼虎豹觊觎, 外忧内患一时间被逼上绝境。   竹林深处。   诸葛帆青坐在轮椅上, 脸色苍白,眼神阴骘,再无半分当初不羁少年郎的影子。   全道盟内乱, 他一个残废少主在所有人眼中形同废物,他虽怨恨,不甘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但又能做什么?   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他愤慨,但更多的是自哀自怨的颓废。   “公子。”一人走来, 轻声禀告,“有人来访。”   “不见。”沙哑的嗓音充满低沉的死气。   斗笠遮面的黑衣男人踏入竹林不请自来,护卫蹙眉,立即拔出剑护住诸葛帆青。   瞥眼衣裳破旧, 一身沧桑之气的男人, 诸葛帆青眼中浮上仇恨的血色, 手上因用力而暴起狰狞的青筋。   “下去。”诸葛帆青命令护卫。   父亲留下的近卫,在全道盟内乱后还忠心护他的只有他一个, 他不愿再害他丢掉性命。   护卫迟疑退下, 诸葛帆青冷凝着男人不语, 但眼神却如刮骨刀般凌迟着他。   男人摘下斗笠, 露出真容,是栾常宗。   自地下宫坍塌后他就失踪了,如今再见,他瘦的颊骨凸出,左脸有一道尚未结痂的狰狞伤疤。   “来斩草除根?”诸葛帆青讥讽。   栾常宗凝视着眼前落魄青年,慢慢走上前,在青年两步外停下。   在诸葛帆青恨意的仇视下,栾常宗缓缓跪地,深深将头叩下,“杀了我。”   他撑着一口气从地宫逃出。   在朝廷的追杀下几次捡回性命。   他惜命,不是怕死,而是他只想让眼前的青年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寂静幽暗的竹林,两人沉默僵持着。   一个卑微俯首跪地祈求宽恕。   一个神情肃杀,眼神阴冷仇恨,不人不鬼。   空气中静的仿佛时间静止,除了偶尔掉落的竹叶才证明周围的一切仍是鲜活的。   许久。   久到像是地老天荒,沧海桑田。   “我不杀你。”诸葛帆青说,“杀你便是宽恕,你不值得我宽恕。”   “栾常宗,我要你生不如死,长长久久的活着。”   白归诩尾随白岐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的追到酩山。   “茗梧昨日未作停留,当日就下山了。”在白归诩的眼神威胁下詹筲讪讪回答。   白归诩的表情沉下,电闪雷鸣吓的詹筲胆战心惊。   半月前,白岐邀白归诩在生阙楼‘把酒言欢’,白归诩不胜酒力被灌倒,一觉睡到翌日正午。   酒醒后白岐却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上书‘有缘江湖再见’的信。   “他可曾告诉你他要去哪里?”白归诩问。   詹筲认真回想,“他……他当时说,路上赶快一点,兴许可以赶上晚开的桃花。”   晚开的桃花?   白归诩思索良久,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记起一个地方。   白归诩立即转身快速下山,詹筲疑惑的望向张璠,张璠冲他摇摇头,示意一下后便跟上了白归诩。   望着二人匆匆的背影,詹筲一脸狐疑,‘一个两个全是怪人。’   白归诩日夜兼程的赶路,但当他一身疲惫的赶到蕃州凉陨城时,满城桃花早已凋落。   傍晚。   桃舫月明湖。   白归诩来到湖前眼神复杂,心中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不知该如何言明。   自那日小花为救他‘葬身’水下,桃舫月明湖,连带整个凉陨城都成了他的‘禁地’。   不愿踏足,甚至不愿回想。   月明湖周围中有千株桃花,桃舫以此而得名。   桃舫中有美酒佳人,可供文人墨客吟诗作对,也可供江湖侠士把酒言欢,凡是入凉陨城者都会来桃舫醉生梦死一回。   当夜幕降临,桃舫挂上灯笼点燃蜡烛,整个月明湖灯火通明。   红船在湖面上驶过,船上成双入队,琴瑟和鸣欢声笑语似乎能叫人忘记一切忧愁。   白归诩走上结缘桥,眺望四周眼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急切。   一个小船穿过河灯飘来,夜风掀动红色纱帐,隐隐可见船中人影。   少年醉卧榻上,一袭墨色长袍,上面绣着红色合欢,衣襟大敞,给人一种慵懒颓废的美艳。   少年翘起赤足搭在桌案上,衣袍滑落露出修长如玉的腿,引得周围船上的人频频探头张望。   “人生得意须尽欢。”白岐懒的一杯杯的斟酒,干脆整壶去喝。   黑七无语。   离开野男人的掌控后,白渣渣彻底原形毕露,一路浪来一路.骚,喝酒赌.博撩美人,逍遥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   望着‘花天酒地’的上神,黑七冷笑,某渣的快活日子该到头了。   船经过结缘桥下时左右晃了晃,白归诩大力掀开纱帐看见船中‘醉生梦死’的某人,气的脸都青了。   一向温和平淡的黑眸此时仿佛冰封三尺,冻的半醉半醒的白上神都不禁瑟缩一下。   白归诩压抑着怒意上前,扯下一截红纱将‘衣衫不整’的白岐包裹住。   像是看不见对方的怒气一样,白岐伸出双臂圈上他的脖子,“美人,茫茫深夜多么寂寞,不如一起共度春宵?”   “常茗梧!”白归诩气急,一只手掐上他的下巴,“看清楚我是谁。”   “小黑花。”白上神回答,正确的答案倒让白归诩不禁怔住。   白岐坐起,一只手抚上额头,片刻,他侧目冲白归诩莞尔一笑,烛光下的美色让白归诩顿时看直了眼。   “你再不来,我可就要上街行乞了。”白岐玩笑。   “花光了?”白归诩问。   白岐跑路时从张璠那诓走了足足八千两银子,非但如此,还拿走了自己身上的庄主令牌。   白岐瞥了白归诩一眼,“早跟你说了,我不是普通人可以养的起的。”   “以臧涧山庄的财力,足够你挥霍一辈子。”白归诩回道。   白岐目光不明的盯着白归诩,白归诩坦坦荡荡任他打量。   “小黑花。”白上神凑上前,似笑非笑,“你在向我求.爱吗?”   “是。”白归诩的回答掷地有声。   不想再忍下去,不想再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他想昭告天下:他是他的。   白上神笑了,而且是放声大笑。   在白归诩诧异的目光下,白岐一把将他推倒霸道的骑在身下,一只手掌控欲十足的抓住他的衣领。   “来吧。”豪气万丈。   “来……来什么”猝不及防的变故让白归诩有点呆。   白上神秒变嫌弃脸,一拳砸在他的胸口,“生猴子!”   “!!”   幸福就像暴风雨来的让白归诩措手不及,不过仅存的理智到底没让他在船上享用到嘴的美味。   倒不是说怕羞耻,更重要的是他不肯将心上人的美好分享给外人看到,哪怕只是一丁点声音都不行。   桃舫一间房中,青纱帐下两具身体抵死缠绵。   当白归诩的衣服褪下,白上神看见他侧腰上的‘岐’字,顿时化身饿虎朝面前的大餐扑去。   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自上一世分别后的想念,今晚的白上神热情的让白归诩都把控不住,疯狂放肆着自己隐藏的野兽本能。   胡闹了半宿,疲惫的白岐慵懒的趴在乱糟糟的床褥上回味着刚才极致的快感。   ‘果然还是躺平享受最舒服,主动进攻太累。’白上神分神吐个槽。   黑七‘……’凑表脸。   “我来凉陨城这几日听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白岐哑着声音开口。   “全道盟前盟主诸葛律死于无坲山地宫下,全道盟群龙无首内乱外忧,已有将死之相。”   “其中以诸葛珃势力最大,他以雷霆手段掌控住全道盟,并寻个借口将诸葛帆青驱逐出凉陨城。”   白岐跑路后,白归诩一路只顾追寻,对最近江湖上的是非知之甚少,因此白岐在讲时他只静静听着,并不插嘴。   “不久前,诸葛帆青回归,身旁还多了个带着罗刹面具的毁容男人,名叫——无。”   “他当众诛杀诸葛珃,随后以血腥悍戾的手段血洗全道盟,铲除所有反对自己的人,坐上了全道盟盟主的位置。”   前日,诸葛帆青和无出府,白岐远远的瞥了一眼。   那个叫无的面具男,面具后是一张烧毁脸,眼神晦暗无光,一身暴戾的浊气。   白岐一眼看出此人所修武功绝非正途,虽可一日千里,但却是个耗损自身性命的催命符,长久下去,绝不长命。   “当初凉陨城论武,有一人企图伤我,诸葛帆青当时出手相助和我算是有点机缘,寻个时间帮一帮他吧。”白岐道。   “诸葛帆青我会给予帮助,你不用理会。”熟知某人‘花心’本性的白归诩,坚决杜绝他跟任何有点‘姿色’人的接触。   白岐眼角上挑,调侃着问他,“醋了?”   白归诩含笑拥他入怀,语气温柔,“是醋了,所以需要补偿。”   “……”白上神。   一巴掌糊上意图揩油的白归诩的脸,随口问“庄崇呢?你何时让他从梅林居回来?”   一句话像是触到白归诩的雷区,他的脸瞬间冷下,眸中似有风暴席卷而来。   不容白岐再张口,白归诩直接将人压倒堵住嘴,“送出去的人哪有再往回要的可能?”   弦外话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的你的‘老情人’了。’   白上神方了“……”   本上神说错什么了吗?   ‘装,再装!’黑七。 第120章 我生君未老二十   走位风.骚, 四处撩拨留情的白上神在外浪了一月有余终于撞上白归诩这面墙, 被打上‘臧涧山庄白庄主’的标记拎了回去。   优柔餍饫的白上神嘴里回味着肉味, 半推半就, 矫情的跟着白归诩高高兴兴回山庄了。   ‘其实是钱败光了。’看破不说破的黑七。   以白归诩的‘心黑’, 如果白渣渣拧着不肯走, 他肯定断掉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与其到时‘相爱相杀’无台阶可下,不如先顺坡下驴, 日后再闷声作死。   奸诈的白渣渣。   一路上游山玩水悠哉悠哉的赶路,近两个月,白岐一众人才赶回臧涧山庄。   白归诩下车,庄中众人赶忙见礼,“庄主。”   白归诩并未像往常一样径自回自己的园子, 而是望向紧闭的车帘伸出手温声哄道,“到家了,下来吧。”   庄内众人木鱼脸,“……”什么情况?   “……”从惊到惧, 如今已经麻木的张璠。   一只白净的手从车帘内伸出, 一个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响起, “颠了一路,老夫腰都快断了。”   腰的问题和路上颠簸关系不大, 主要还是昨日某人放纵的原因。   明知其中缘由的白归诩面不改色, 上前抓住他的手将人从车中拽出, 贴心的抱在怀中, “我抱你回房休息。”   白上神撑着头枕在白归诩肩上,微阖的眼睛带着刚醒的倦怠,看的白归诩心口狂跳不止。   白上神睨了白归诩一眼,手指点点他的胸口,“你病了?”   “是病了。”白归诩含笑,眼中的柔情仿佛能将人溺毙,“但甘愿沉溺其中。”   望着两人冒着粉红泡泡的背影,山庄一群人呆若木鸡。   “他是……”有人向张璠八卦。   张璠高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们听庄主的命令,庄主听他的。”   房中。   白上神歪在榻上枕着白归诩的腿打瞌睡,白归诩温柔的护着他的身体不知在想什么。   “有话直说。”白岐闭着眼出声。   他虽在补觉,但白归诩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太灼热,让他想睡都睡不安稳。   “我们……已行周公之礼,名义上已是夫妻。”白归诩忐忑的开口。   “你看何时挑个好日子,咱们把名分确定下来。”   白岐睁眼,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归诩不语。   白归诩以为他不愿,眼中顿时划过抹沉色,于是试探道,“你若不愿……”   “日子你看过了?”白岐打断他。   白归诩一愣,“下月初四,宜嫁娶,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那便定在下月初四吧,其中事宜你来安排。”白岐说罢,便又合眼睡了。   白归诩表情狂喜,眼神热切露骨,若非知道白岐是真累了,他早将人抱起‘庆祝’一番了。   白岐只闭眼睡了片刻便又睁眼了,他无奈的望向两眼发亮的白归诩叹气,“不睡会?”   “不困,你睡,我守着你。”白归诩说。   白上神“……”被一只恶狼抱着他哪睡的着?   白岐揉揉眉心,一只手蓦地拽住白归诩的领口粗暴的将他的脖子拉下,用了狠力直接咬上他的嘴唇。   “既然不困,那就运动一下吧。”   ……   白归诩和白上神大婚轰动全江湖,毕竟男人和男人成亲简直惊世骇俗。   但不管他们如何的嘲讽,不屑,腹诽,凡是收到请帖的人在二人成亲当天全到场了,臧涧山庄可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当年风雪云宗的下场就是个例子。   二人成亲后,在山庄内只呆了小半年,白上神便以‘度蜜月’当借口拉上白归诩‘闯荡江湖’去了。   江湖很大,八卦更多,臧涧山庄白庄主‘娶’一个男人的新闻虽震撼,却绝不会占据头条太久。   一日日,一年年,天下又发生许多的事情。   比如,诸葛帆青重掌全道盟,在又一年凉陨城论武时,手下近卫‘无’以一人之力战各大门派,帮他稳坐江湖至尊之位。   比如,詹筲重建玄凌门,在全江湖招收有资质的弟子,只用五年,便将玄凌门推上江湖第一术士大宗,连皇族都得给几分薄面。   比如,梅林居坞主梅麒谙成亲了,对象是臧涧山庄的暗卫首尊庄崇。   比如,京城中,夺嫡大战拉开序幕,最后在一片尸山血海中,璟康王甄昀成了站到最后的赢家。   璟康王甄昀登基时,白岐和白归诩恰巧路过京城,想着多少算旧相识,于是白岐托人带去一份礼物——白归诩做的第一件成品,升级版的巽癸尺2.0。   虽然当中没有神石(碎片),但放眼全天下也是一件无可匹敌的兵器。   多年后。   竹林。   年华老去的诸葛帆青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个棋盘,正自己和自己博弈。   同样年老的‘无’从竹林中走来,他的身躯已不在挺拔,长发也已花白,唯独一双眼睛在看见诸葛帆青时仍会有微弱的光闪动。   “这条路该到头了。”诸葛帆青突然开口。   良久的沉默后,诸葛帆青侧头一脸淡漠的看向‘无’,“我不再需要你了。”   ‘无’身体一颤,依旧不做声,却也不动弹。   “摘下面具。”诸葛帆青命令。   ‘无’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狰狞可怕的脸。   当年他自毁容颜跟在诸葛帆青身旁,为帮他立足,不惜以耗损生命为代价修炼邪功,以此让自己可以达到一日千里。   若非后来有臧涧山庄庄主相助,只怕他早凄惨死去。   这些年,他早记不清杀过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善恶。   也许死后他会下地狱,但他,甘之如饴。   ‘无’上前,迟疑许久,最后鼓起勇气从背后拥抱住诸葛帆青,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诸葛帆青体内有暗伤,随着时间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当他即将死去时,他第一次用正眼平静的去看床前仍撑着一口气陪伴自己的人。   “下一世,离我远一点。”诸葛帆青命令。   “……恕难遵命。”几十年来,‘无’第一次拒绝他下的命令。   这一世是白归诩先离开的。   臧涧山庄的合欢林中,白归诩像对待珍宝一样珍惜的拥着白岐躺在林中的榻上,两人眼巴巴的盯着尚未开花的合欢树。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打哑谜打了将近五十年,这一回白上神先绷不住问出了口。   “知道什么?”不是白归诩装傻,而是白岐问的太突然他有点回不过神。   白岐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提示关键词,“狐狸。”   当年他用人身和白归诩相见,并未刻意遮掩,反而处处暴露‘蛛丝马迹’,以白归诩的聪明他不可能不起疑。   白归诩回过味,握住白上神的手亲了一下笑而不语。   望着树上零星的花苞,他叹气,“怎么还不开花?”   将白归诩的期望看在眼中,白岐心软,于是出手,把一缕神力分出化作万千细丝分散四周注入合欢林中。   千株合欢刹那间绽放,绯红一片,比往年更加灿烂。   白岐看向白归诩,却并未看见他有一点震惊和惧怕。   看见花开,白归诩像孩子一样满足的抱紧白岐,“我死后你会死吗?”   “从根本上来说,不会。”白上神回答。   白归诩手臂用力抱紧白岐,故作凶狠的命令,“不许忘记我。”   “我会去找你的。”白岐哄道。   白归诩沉默许久,他将脸埋入白岐颈窝酸溜溜的开口,“轮回后我不会再记得你吧?”   “我会找到你的。”临近分别,白上神好脾气的哄着闹脾气的‘白巨婴’。   “所以,在遇上我之前,不许乱勾.搭。”   “你也是。”白归诩回答。   在白归诩呼吸停止后,白岐立即让黑七将自己的神魂抽出,带离这个世界。   曜荒大陆。   玉凰山合陀峰下。   等黑七的修复结束后,白岐试着活动一下腿脚,慢慢坐了起来。   虽然神魂的伤依旧在,但身体上的外伤却已全部修复好,剩余的疼痛感和先前比几乎微不可察。   白岐站起活动身体,修复后的新身体在大幅度运动时,骨骼发出的声音十分清晰,就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样。   “宿主,我可以修复你受损严重的身体,但你神魂上的伤太重,越往后我起的作用越小,根本上得靠你自己来自愈。”   黑七说的忐忑,生怕白岐一个不爽终结合作。   白岐神魂上的伤,用星际的专业词来讲就是精神力损伤,它虽有治疗的数据,但曜荒大陆毕竟是高级世界,它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让它彻底痊愈。   刚开始合作时它故意夸大其词,如今却是瞒不下去了。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白上神伸手,从四障空间中取出七卢破钧枪挽出一个枪花,一身肃杀戾气,嚣张霸道。   只要能把神体修复好,神魂上的问题他自有解决的办法。   ‘上界的孙子们,本上神早晚杀回去收拾你们。’   刚修复的身体让白岐根本承受不住七卢破钧枪的气息,他将本命神器收回空间,气喘吁吁坐下。   沉着脸从空间内找到几瓶让上界大神都眼红的极品丹药一口灌下,随即白岐拍下黑七的头,“开启下一个世界。”   “是!”   我的宿主是个渣。   而且是个狂炫酷拽屌炸天的渣。   渣渣宿主虽然人贱,嘴欠,心脏,特善长拉仇恨,但本智能超稀罕他。   ————来自黑七日记。 第121章 谋欢一   白上神是在一间医务室中醒来的, 屋内静悄悄的, 除了墙上钟表秒针计时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一点声响。   胸口沉闷的疼痛让白岐忍不住咳嗽, 嗓音沙哑的像是菜刀刮生锈的铁板一样难听。   白岐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 目光打量四周可视野中一片不聚焦的模糊。   白岐蹙眉, 凭借着视线中的大致轮廓摸索着从床侧桌上摸到一副眼镜, 戴上后世界顷刻间清晰了。   从布局上白上神认出自身现在所呆的环境,医务室虽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从墙上的横幅和标志,他不难猜出此地不是普通医务室。   ‘小七。’白岐召唤猪队友。   ‘……在。’一条筷子粗的碧色幼蛇艰难的从窗缝中爬进来。   伸出手让黑七爬上自己掌中,白上神向窗外张望,‘这里是哪?’   ‘部队。’附身软体生物的黑七累的气喘吁吁。   白岐蹙眉,‘记忆……’   白岐话音未落,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撞开,一个身着军装,肩带两杠三星的中年男人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白上神眼疾手快的将黑七塞入被窝,处变不惊的望着男人。   “小彬, 你伤哪了?”邱荣涛关切的上下打量白岐。   ‘溺水。’查看了原主资料的黑七小声提醒。   白上神会意, 秉着多说多错的铁律他以不变应万变, 打算先糊弄过去再说,“呛了一口水, 不碍事。”   见白岐的确只是气色差一点, 其他的都很健全, 邱荣涛松了口气, 但跟着又大发雷霆。   “一群兔崽子,我前脚刚出门开两天会,后脚他们就大闹天宫了!”   “得亏你没事,你要出了点事杜博眀非得一炮轰了我的老窝。”   不明情况的白上神静静听着邱荣涛大发脾气,他试图回以一个招牌的微笑,但却以失败告终。   白上神眼神微暗,什么情况?   邱荣涛先骂手下的兵,后又对白岐嘘寒问暖,拐弯抹角旁推测因。   邱荣涛是个人精,白上神更是个道行颇深的老怪物,哪会听不懂他的话中含义?   “我不告状。”   一句话堵的邱荣涛臊红了老脸。   应付走邱荣涛后,白岐倒回床上躺平,‘原主记忆。’   章彬,二十三岁,一个刚读完博士从国外回来的医生,正儿八经的海归镶金大夫,智商一百九,情商负数的天才。   章彬祖宗三辈都是医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三代。   章彬智商碾压所有人,但情商底,又患有先天面神经麻痹,简称面瘫,‘高高在上’的模样很不讨人喜欢,人缘特别差。   但也有瞎了眼偏爱‘冰山’一款的妹子追过他,可都被‘钢铁直男’的原主虐的吐血三升。   在国外读完博士的章彬拒绝国外的高薪留用回国,原定计划是到章父医院任职,但却被在部队工作的舅舅杜博明截了胡。   杜博明以‘历练’当借口,坑蒙拐骗把章彬忽悠来,正洋洋得意时,半路杀出个邱荣涛。   章彬的‘大名’邱荣涛早有耳闻,听说他来部队就职了,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上门请杜博明喝酒。   几杯白酒下肚,杜博明稀里糊涂的将刚到手的‘宝贝疙瘩’无偿转赠给了邱荣涛。   对于章彬而言跟谁都无所谓,看到调令后利落的收拾行囊跟着邱荣涛去了719特殊部队,徒留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的杜博明一人。   章彬性格孤僻,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用他的原话来讲则是‘智商120以下都是未进化的猴子,他不和猴子浪费时间’。   来部队半月,便在医务室窝了半月,两点一线,打卡上班。   同班一个医护兵怕他闷,让他去外面走走,熟悉一下基地的环境。   章彬去了,哪知不认路的他直接闯到人家的训练区,路过一个水潭时被人一脚踹到水中。   不懂水性的章大天才,猝。   ‘……’白上神。   “死的真幽默。”   ‘同感。’无言以对的黑七。   白岐下床,在屋内徘徊一圈后才在里间找到一面镜子,看见的宿体的模样。   个不高,因常年宅在屋中不见阳光皮肤白的像用牛奶泡过一样。   身体偏瘦,在阳刚壮汉集中营的部队里显得有点弱不禁风。   五官柔和,虽不是女性化的柔美,但也没有大部分男性的犀利和硬气,再配上一副眼镜,妥妥的一男版‘林黛玉’。   宿体的颜值白上神还算满意,但……   白岐用手扯下僵硬的嘴角,清秀柔和的五官瞬间变得有点狰狞。   “废了。”白上神叹气。   ‘你可以和原主一样走不苟言笑的高冷人设。’黑七宽慰他。   ‘本上神是一个温和体贴又讲道理的神。’白岐。   ‘……’黑七。   是啊,真是太讲道理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用拳头来讲道理。   就白渣渣狗都嫌的人品,在上神界绝逼是可止小儿夜啼哭的存在。   ‘原主的遗愿是什么?’黑七岔开话题。   ‘没有。’面无表情的白上神。   通常人死前的遗愿都是生时求而不得的执念,可当别人都在人生的路上拼搏时,章彬刚出生便站到无数人一生都得仰望的高度。   况且,章彬又是个货真价实的真学霸,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东西,他轻而易举便能得到。   白岐摸上心口,‘刚刚,他残留的意识和我打个招呼后就走了。’   ‘……’黑七。   白上神若有所思,‘有时得到的太多,人生反而失去乐趣了。’   对原主章彬来讲,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在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妥妥是一个人生大赢家,顺风顺水没有挑战,枯燥无味。   ‘天才果然个个是奇葩。’羡慕嫉妒的黑七。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从门缝中钻进来。   白岐回头,镜片后的眼睛和门外的青年撞在一起,吓的他瑟缩一下,后脑勺‘砰’的磕在门栏上。   “……”像是看傻子似的白岐。   青年疼的呲牙咧嘴,但在白上神直勾勾的注视下很快又转作尴尬。   “呃……我来,是向你道歉的。”   ‘踹原主下水的勇士。’黑七提醒。   “我叫许丞伟。”青年做自我介绍。   许丞伟是个刚参加完选拔进来的新人,719的老兵都还没认全。   今早他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他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原主这时乱入被他当作‘猫’,于是便误伤了原主。   听完许丞伟颠三倒四的解释,白上神回到床上坐下,一双平淡漠然的眼睛盯的许丞伟心里发毛。   来道歉前那些老兵告诉他新来的军医是个杀伤力负五百的小菜鸟,只要态度诚恳点,再套路一下肯定可以得到原谅的。   可现在被‘小菜鸟军医’盯着,为毛有种被变态队长‘温柔关怀’时的毛骨悚然呢?   原主刚来不久,又总窝在医务室不出门,因此许丞伟从未见过他。   但听一起训练的老兵说,队里新来一个军医,是海归,还是个博士,但人又冷又傲很不好相处。   而且长的白白嫩嫩的,像朵无害小白花一样一拳能打碎且拼不起来的那种。   如今正面看见真人。   又冷又傲不好相处?的确有点。   白白嫩嫩?是很白,很嫩。   但……无害??   第六感一向很准的许丞伟本能觉得眼前人绝不是一朵无害的小白花。   “说完就出去。”白上神自认为语气很随和的赶人。   望着床上冷淡的‘小白花军医’,许丞伟噎了一下,“我是来道歉的。”   “嗯,我不原谅你。”白上神平静回答。   “……”许丞伟。   一句‘不原谅’说的坦坦荡荡,掷地有声,让许丞伟想套路都找不到突破口,最后只能垂着脑袋恹恹的离开。   ‘不教训他一下?’黑七问。   即使许丞伟不是故意的,但到底是他‘害死’的章彬,白岐借用了章彬的身体总得替他出口恶气。   ‘有的是机会。’白上神回道。   ‘我是医生。’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听懂了的黑七抖了抖。   在部队这个地方,磕着碰着,伤筋动骨太常见了,而且是个人谁还没有头疼脑热的时候?   办公室内。   邱荣涛再杜博明的咆哮中陪着笑挂断电话,然后瘫回椅背上松了口气。   今天他去军区开会刚回来,就听说‘章彬’让人踢水里昏迷不醒,吓的他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那可是他从杜博明虎口里夺来的食,且又是老章家独苗苗,宝贝疙瘩,如果出了事他可承担不起。   去看了白岐确定人真没事后,坐立不安的邱荣涛怕杜博明听到风声,于是打电话去探探风声。   虽然被逮着一顿臭骂,但好歹确定他不知道,刚到手的‘王牌军医’不用还回去,被骂他也美滋滋的。   邱荣涛承认自己无耻,但一切都是为了手底下的那群兔崽子啊。   ‘章彬’敢和阎王爷抢人的本事他可早有耳闻,这种人才必须得留住。   喝了一口茶压压惊,邱荣涛得目光停在桌上未拆封的文件袋上。   算算时间那个小子也该回来了吧?   想想白岐‘如花似玉’白嫩嫩的小脸。   再想想撵鸡追狗,野的像一只控制不住的猴子的某人,邱荣涛头疼的捏捏眉心。   ‘头发又得白几根了。’ 第122章 谋欢二   落水后, 白岐也不坐诊了, 每日躲在医务室里间的VV……IP床上睡觉.撸.片外加——挑灯苦读。   因宿体的职业需要,黑七不眠不休熬了两天替白渣渣制定出一套——外科大夫速成计划。   黑七觉得,等一世世轮回完,它和自家特靠谱的渣渣宿主除了生崽,一定无所不能。   因身体原因, 白岐最近一直都‘病怏怏’的,小脸苍白, 仿佛风一吹都能折掉的小身子骨孱弱的歪在椅子上, 活脱脱一个‘病西施’。   来医务室拿药的,看伤的士兵们,把里间的‘病美人’看在眼中,美则美矣, 虽养眼, 但放在一个大老爷们身上就有点‘娘们唧唧’了。   于是基地传言随风起, 都说铁打的硬汉营中开出一朵小花, 也不知能‘活’多久。   听闻谣言的黑七嗤笑, ‘一群愚昧的凡人, 和白渣渣比生命力?你们都死了他都能活的有滋有味。’   医务室中。   白岐身穿白大褂坐在桌后, 手中捧着一本基础解剖书认真研读着, 白净的脸上带着一副眼镜, 乍眼一看文质彬彬。   但黑七门清, 一切都是假象, 眼前的人是一个糯米皮芝麻馅的斯文败类。   医务室百米外。   一个穿着寻常训练服的男人, 抱着胳膊嘴里叼着根杂草懒洋洋的靠在一棵树上,眯着眼望着医务室的大门。   “老詹,不去看一看?”死党宋煊凑上前撞下他的肩,挤眉弄眼的怂恿,“肤白貌美细腰大长腿的大美人啊。”   詹晋尧鼻音哼了一声,不理他的打趣,“邱狐狸的头让狗啃了?狼窝里空降一只小绵羊,不怕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詹队!”一人一路小跑过来,标准的冲詹晋尧和宋煊敬个礼,“邱大队找你。”   詹晋尧松松胳膊站直,吐掉嘴里的草拉上训练服的拉链,“走了,去见驾。”   医务室中。   白上神正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一副人体解剖图,里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一个士兵得到回应后推门进来,“章医生,邱大队喊你去一趟。”   ‘邱荣涛叫你干嘛?’黑七狐疑。   白岐合上书站起,‘估计是寂寞了,所以叫我去喝喝茶唠唠嗑。’   ‘……’骗系统呢??   白岐脱下白大褂出了医务室,迈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不慌不忙的朝邱荣涛办公室走去。   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白小花走在热血的军营中不可谓不是一道风景,引得来往和场地中训练的士兵们频频侧目。   “章医生。”   像条咸鱼一样挂在单杠上的许丞伟朝白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晃人眼的大白牙。   白岐镜片后的眼睛朝他瞥上一眼,下巴微颔算是回应了。   许丞伟一激动,‘噗通’从单杠上栽了下来,顿时遭到一顿气急败坏的臭骂和别队的嘲笑。   此时邱荣涛的办公室中。   詹晋尧像一只军犬一样正四处在抽屉中翻找着,“邱叔,你把烟藏哪了?”   “戒了。”邱荣涛没好气的回道。   詹晋尧闻言嗤了一声,俯身在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下用手指蹭了一下,“烟灰都还热着呢。”   “刚戒的。”   “小气。”詹晋尧嘲讽。   邱荣涛懒得和他争,抄起一个文件袋砸向他,“别废话,一会小彬来了你客气点。”   “行。”詹晋尧大剌剌的瘫回沙发上,语气夸张,“本队长一定会让那个章美人感受到父爱般的温暖。”   邱荣涛额角一抽,气势汹汹朝他抽去,“胡说八道。”   白岐在‘万众瞩目’中目不斜视的来到邱荣涛的办公室,礼貌的敲门,听到回应后才推门。   詹晋尧眼神淡淡的瞥去,两人目光相撞,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骄阳似火。   詹晋尧坐直身体,眼睛飞快的在白岐身上溜一圈。   看脸的第一感觉,真的很好看,干干净净的让人很舒服。   目光再扫向身体后的第二感觉,真瘦,真弱,感觉队里的军犬二雷都比他壮实。   这种‘小可怜’留在719感觉养不活啊。   “小彬,坐。”邱荣涛热情的招呼。   白岐坐下,邱荣涛边倒水边向他做介绍,“他叫詹晋尧,719四中队犬牙的中队长,也是咱跑在最前线,最危险的一个小队。”   邱荣涛有意让二人交好,因此在介绍二人给彼此认识时全捡最好听的话来说。   “根本上来讲,小彬你还得叫他一声姐夫呢。”   “噗——”詹晋尧刚入口的一口茶全喷了。   白岐木然。   原主的确有一个姐姐名叫章尔菡,也是一个外科医生,但……是未婚啊。   “姐夫?”詹晋尧傻眼了。   “章家有个长女,比你小两岁,当时章夫人怀她时和你妈聊天说,如果生个女儿就给你当媳妇。”   詹晋尧气乐了,“指腹为婚?土不土?”   “我都光棍快三十年了,突然空降个小媳妇,邱叔,这等艳福老夫的心脏受不了啊。”   “这件事我从未听父母讲过。”白岐平静的开口。   邱荣涛笑了,“当时的确是戏言,但如今两人都大了,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两家人都打算让他们见一面。”   相亲的事是上回去开会顺路去探望詹老爷子时听他说的,今天为拉近詹晋尧和白岐的关系于是便提了出来。   “晋尧,小彬刚来,对队里一切都不熟悉,你上心多照顾着点。”邱荣涛叮嘱。   “行。”詹晋尧爽快的答应,“一会我带他去训练场上溜达溜达。”   “我踢死你信吗?”邱荣涛用死亡视线盯住詹晋尧,“我说的是生活上。”   听完邱荣涛的训话,詹晋尧和白岐‘友好’的一同出了办公室门。   前脚刚下楼,詹晋尧一只手便挂在白岐肩上,冲他耳朵吹了口气,“小舅子放心,姐夫一定好好照顾你。”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詹队长别自作多情。”白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怼。   “早晚的事。”詹晋尧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不安好心的缠在白岐的身上。   “不过,719可是个狼窝,有句话咋说来着?当兵两年看队里的军犬都是眉清目秀的,更何况‘如花似玉’的小舅子。”   ‘我有一百种毁尸灭迹的办法,爸比你试试不?’黑七阴恻恻的问。   白岐斜眼盯着詹晋尧看了半天,突然伸手在他屁股上用力掐了一下。   “不错,挺结实的。”   “……”反被调戏的詹晋尧呆住了。   在他愣神时,白上神突然屈膝狠顶向他下身某处。   詹晋尧反应迅速,手上蓦地松开黏在白岐身上的手臂,脚下向后错开一步躲开那‘断子绝孙’的一脚。   “你要命呢!?”詹晋尧危险的沉下脸。   “不会。”白上神很想回他一个微笑,但却无能为力,“我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我会救你的。”   白岐走的优雅,像一只傲慢的黑天鹅,映衬的四周一切都黯然失色。   詹晋尧的气突然消了,脸上重新挂上春风和煦(变态)一样的微笑,‘真可爱。’   回到医务室,白岐套上大褂又坐回自己的御座上。   ‘他不要脸。’黑七气急败坏。   ‘的确。’白岐回应。   ‘弄他!’黑七。   ‘打不过。’白岐。   ‘……’这的确是个问题。   打个比方,白岐每一世的身体就像是个气球,而他的神魂是水,神力则是空气。   稍微借用一下可以,可一旦肆无忌惮的往水中注入空气,气球一定会承受不住压力破掉,毕竟人类的宿体太脆弱。   “章医生!!”   白岐正悠哉的用镜布擦着眼睛,几个士兵架着脸色苍白,疼的一头冷汗的许丞伟慌慌张闯了进来。   “章医生,你快看看丞伟!”   白岐戴上眼镜,让许丞伟在外间床上躺下,跟着上前去检查他抱着的左胳膊。   白岐在触碰他时,从神魂中匀出一缕微弱的神力注入他的左臂中。   “是,是不是断了?”送人来的士兵问。   白岐收回手,“脱臼而已,掰回来就行。”   掰?   粗暴的字眼吓住了许丞伟。   掰回来?会不会把骨头掰断??   见白岐真的上手握住他的胳膊,许丞伟一脸惊悚,“疼……疼吗?”   “一个男人还怕疼?”白上神言语鄙视。   “不是……是,是真的可以……嗷嗷——!!”   一句话未完,白岐已用力将脱臼的手臂掰回,一声清晰的骨头响,让围观的士兵们都青了脸。   “行了,别嚎了。”白岐从抽屉里拿出几贴膏药扔在他身上。   许丞伟闭嘴,呆了几秒钟后试着动动胳膊,还真的不那么疼了。   “贴上膏药,固定夹板,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白岐看似一本正经,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但黑七知道,刚才那一下白渣渣肯定用了狠劲,想想就不寒而栗。   记仇的白渣渣惹不起啊。   三下五除二搞定许丞伟后,白岐扶了扶下滑的眼睛望向挤满一屋子的士兵,“你们也需要正骨?”   犀利的眼睛上镜片逆光闪过一道寒光,众士兵们齐刷刷后退两步。   “不用了,谢谢章医生!!”   说完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厉害了我的上神。’黑七。   ‘一个小小的脱臼而已。’   几世下来,一些小伤小痛的应急处理他还是可以的。   而且,在跟着周非胤,庞枢,还有上一世白归诩时,他也学着认识不少草药。   中国医理上他的确懂得一些,但外科上却是一窍不通,还得从头学起。   ‘我陪你一起学。’贴心的黑七。   ‘乖儿砸真孝顺。’欣慰的白老父亲。   被迫当儿子已经习以为常的黑七。 第123章 谋欢三   办公室中。   詹晋尧百无聊赖的翻阅着手中薄薄一沓的加密文件资料, 四处乱飘的眼睛显然心早飞了。   “全军联合作战演习。”邱荣涛用钢笔敲击着桌子让他集中精神。   “步兵团,坦克团, 炮兵团,航空兵团, 导弹团, 通信团大联盟是红方。”   “特殊部队的联盟做蓝方,参战人员1:30。”   至于谁1谁30, 即使邱荣涛不直说詹晋尧也明白。   “1:30?光明正大的欺负人嘛。”詹晋尧吐槽。   “特殊部队特殊对待,输了不丢人,赢了啪啪打脸。”邱荣涛鼓舞士气。   “是啊, 打脸打的真痛快,事后得罪的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咱淹了。”詹晋尧压根不信邱荣涛的话。   “少废话。”软的不成, 邱荣涛干脆来硬的暴力镇压。   “此次全军联合作战演习你代表719去。”   詹晋尧的瞌睡瞬间吓没了,他鲤鱼打滚似的从废人瘫状态中蹦了起来。   “今年该宋煊去了。”   邱荣涛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扔给詹晋尧。   “什么东西?”   “结婚报告,宋煊昨个递上来的, 人家请假回家解决终身大事, 你一个单身光棍就辛苦点吧。”   “……”感觉被羞辱了的詹晋尧。   见詹晋尧表情不善,邱荣涛凑上前问,“要不, 你也请假回去和章家的姑娘见一见……”   詹晋尧一把收起桌上的资料起身离开, “演习的事请组织放心, 保证完成任务。”   出了办公室, 詹晋尧脑仁子‘嗡嗡’的疼。   结婚报告早不打, 晚不打, 偏偏赶在全军联合作战演习前,他赌两包烟,宋煊绝对是故意偷懒算计他。   回宿舍的途中,詹晋尧偶遇刚出餐厅的白岐。   “可爱多。”詹晋尧脱口而出。   白上神“……”可爱多?什么鬼?   不等白岐说什么,詹晋尧靠近他笑眯眯的打招呼,“小舅子好呀。”   “嗯,好。”白上神坦然应了他那句小舅子。   “詹队!”训练场上有人高声和他打招呼。   詹晋尧瞥了眼不远处的射击靶,一只手自然的搭在白岐肩上,“会用枪不?带去体验一下?”   “不擅长。”白岐在詹晋尧抱上来后也不着急推开他,反而放松身体懒懒的倚在他身上。   怀中瘦瘦软软的温暖让詹晋尧一愣,但很快又隐藏于面具下,面上继续跟白岐扯皮。   “不擅长不代表不会,以前摸过枪?”詹晋尧问。   白岐抬起手,“你看我的手像是握枪的吗?”   白岐的手很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细腻,漂亮的像艺术品一样,不像詹晋尧自己的手,宽厚有力,粗糙的全是枪茧和出任务时留下的细小伤疤。   詹晋尧盯着白岐白嫩的手顿时有点‘眼馋’,一只手蠢蠢欲动中。   远远望着相互依偎的二人,训练场上的众人一副见了鬼似的惊悚脸。   ‘变态队长什么时候和小白花军医这么要好了?’   平日里,只要詹晋尧一笑,铁定是想到了什么能让他自己开心,周围人胆寒的馊主意,但现在……   望着那个笑的春光灿烂的詹大尾巴狼,众人们只觉得寒冬将近。   詹晋尧故作正经的握住白岐的手,‘色.情’的来回抚摸,一副可惜至极的模样。   “这双手应当锁在玻璃橱窗中当艺术品一样欣赏,不该出现在719这片群魔乱舞的山窝窝里。”   白岐镜片后的眼中闪过锋芒,“触感如何?”   “好极了。”詹晋尧回答。   “豆腐好吃吗?”白岐问。   “香香嫩嫩,极品。”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大灰狼。   白岐胳膊肘猛地撞向詹晋尧胸口,同时抬脚踹向他下身。   詹晋尧抬手格挡,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中的腿迅速躲开他的攻击。   “又来这招?一个大老爷们偏偏爱使女人用的阴招,害不害臊?”   白上神用巧劲挣脱詹晋尧铁掌的束缚,宛如一只猫一样灵敏的绕到他身后,一把手术刀从袖内滑入手中,在詹晋尧转身时抵在他的咽喉。   “不管阴招阳招,管用就是好的。”   性命被人捏住的詹晋尧不怒反笑,身体向后倾斜靠近白岐,“小舅子,好身手。”   “谬赞。”白上神平静的收回收拾刀。   “毕竟我只是一个身体孱弱,手无缚鸡力的医生。”   单看外表身体孱弱是真,但手无缚鸡力……   詹晋尧瞄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术刀,这哪是朵无害小白花?明明是朵玫瑰,满身是刺,稍不留意便会被扎的鲜血淋漓。   目送白岐离开,等看不见人影时原本还笑眯眯的詹晋尧表情蓦地一变,眼睛扫了一圈一众吃瓜群众。   “一个小军医都比你们有胆魄,所有人,训练度加倍。”   “……”无辜躺枪的路人甲乙丙丁们。   ‘为什么不借机收拾他一顿?’黑七控诉。   ‘看不出来吗?他在逗我。’   詹晋尧明显是个里外带毒的腹黑货,他吃准白岐不会伤他,所以才肆无忌惮的逗弄他,甚至敢将自己的命送到白岐跟前。   疯子!   不过他喜欢。   部队的生活无疑是枯燥的。   没有网络,没有外面多姿多彩的娱乐,士兵们每日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日复一日不断的重复。   白上神身为军医,不用参加繁重辛苦的体能训练,每天除了打卡上班接待几个病号,就是和黑七一起学习外科医术,空闲时再刷刷片,打打游戏。   许丞伟因愧疚上回误伤‘原主’,一直想向他道歉,补偿他,于是忍痛将自己珍藏的最宝贝的游戏机‘借’给白岐玩。   晚上,白岐在卫生间的淋浴下冲着澡。   因为是邱荣涛挖来的特殊人才,所以自然得有特殊待遇。   除了单人单间外,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浴室和小厨房,由此可见邱荣涛完全是拿他当大爷供着的。   冲完澡,白岐只穿一个短裤赤脚刚出卫生间,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白岐在桌上摸索着寻找眼镜,随口问黑七门外是谁。   ‘詹晋尧。’黑七回答。   白岐动作一顿,片刻后也不找眼镜了,直接扯过浴巾随意搭在肩上便去开门。   ‘你穿上衣服啊祖宗!’黑七炸毛。   门外。   詹晋尧像个废人一样懒洋洋的倚在门栏上,嘴里叼着一个拐棍糖,一只手有节奏的敲着门。   门开了,詹晋尧淡淡瞥去,入眼一片白嫩嫩的视觉效果让詹晋尧腿一软差点给跪了。   眼神幽暗的盯着白岐的身体,詹晋尧笑的有点僵硬,“小舅子,在部队.裸.奔是很危险的。”   “我想你对.裸.奔二字有误解。”白上神靠着门,手上扯了一下短裤腰带,“去掉这一件才算。”   一晃而过的男性物件让詹晋尧鼻子有点热,一向口无遮拦,无法无天的他一时间也有点语塞。   “有事?”白岐问。   詹晋尧挤开他不请自入,白上神懒得给他一个眼神,毕竟不戴眼镜的他看什么都是糊成一团的。   白岐关上门继续满屋子找眼镜,全然无视某人被勾的火热的眼神。   当找到眼镜带上,白岐又简单的套上一件短袖坐到詹晋尧对面,不做声的盯着他,等他说明来意。   詹晋尧的眼睛从白岐的大长腿上移开,从口袋掏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你的信。”   白岐拿起信看了眼信封右下角的一个特殊标记,从原主记忆中得知是章家的信。   詹晋尧离开座位挤到白岐身边,一只手又搭上了他的肩,“来部队也有段时间了,想不想出去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阴谋!’黑七警惕。   “全军联合作战演习,一起去见识一下,开开眼。”詹晋尧嘴上说着,一只手貌似无意的在白岐腿上摸了一把,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像丝绸一样光滑细腻。   “……”白上神。   这货是当自己瞎吗?   原主情商低,一根筋,掰不弯的钢铁直男,但自己可不是,自己万花丛中过时他还不知道在哪是娘胎里呢。   ‘他揩你油,吃你豆腐!’黑七气的大叫。   ‘摸一下腿而已又不掉一块肉。’白岐不在意。   ‘你是有家室的人!’   ‘唔……没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白上神煞有其事的说道。   黑七‘……’   完了,它已预见白渣渣这个大猪蹄子的正室头上一片青青草原。   “我们需要一个医生,一起吧。”詹晋尧继续邀请。   “条件。”白上神可不是傻子,眼前的腹黑货又哪是个做赔本买卖的?当中肯定有阴谋。   黑七说的不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詹晋尧将吃了一半的拐棍糖塞到白岐嘴里,笑的见牙不见眼,“叫哥哥。”   “叫一声哥哥就带你出去玩。”   白上神“……”   三分钟后。   詹晋尧被一条白花花的腿凶猛的踹在屁股上踹出了房间,紧跟着门‘砰’的一声从里面甩上了,震的门框都颤了颤。   被扫地出门的詹晋尧揉着被踹的屁股暗暗叹息,‘这个小舅子脾气有点暴躁啊,赶明得弄点菊花茶给他下下火。’   屋内。   白上神躺回床上,丝毫不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什么错。   一个凡界的小辈敢调戏自己一个活了万年的老怪物叫哥哥?也不怕折了寿。   ‘干的好。’早看詹晋尧不顺眼的黑七为白渣渣摇旗呐喊。   躺在床上嚼着拐棍糖,清凉的薄荷甜在口中蔓延,融化了刚升起的一丝火气。 第124章 谋欢四   邱荣涛狐疑的盯着白岐, 想喝口茶但杯中的水早见底了,吞了一口湿茶叶又吐了出去。   “晋尧向你泄的密?”   上午他刚从外面回来,椅子还来不及捂热白岐就上门了,开口就是全军联合作战演习,此事还没公布知道的人不多, 但有空去怂恿白岐而且还成功了的人, 除了詹晋尧他想不到第二人。   不过, ‘章彬’性格孤僻, 极少和人类生物打交道, 更别提凑热闹了,邱荣涛很好奇詹晋尧是怎么说动他的。   邱荣涛好奇, 于是便直接的问,“晋尧和你说什么了?”   “他需要一个医生护驾。”白上神实诚的回答。   “没了?”邱荣涛不信。   “小舅子帮姐夫需要理由吗?”白上神。   邱荣涛哑口无言, “……”这个答案他无从反驳。   一个全军联合作战演习,不算危险,何况身为军医只需要呆在后方就行, 让他跟着看看热闹也不是不可以。   邱荣涛略加思索便爽快的答应了白岐的请求。   “晋尧人虽野了点, 狡猾点, 奸诈点, 但本性不坏, 还是很靠谱的,你们俩好好相处。”邱荣涛帮詹晋尧说好话。   白上神“……”这还不坏??   从邱荣涛那里请回来‘圣旨’后, 白岐便毫不停留的果断离开, 无情的让邱大队心碎。   在回医务室的路上, 白岐遇上了一身泥泞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休息的詹晋尧,应该是刚结束日常训练。   看见白岐,詹晋尧懒洋洋打个招呼,“早啊,小舅子。”   “早。”平静回应的白上神。   詹晋尧翻个身,侧身撑着头换个美人卧的姿势轻佻的盯着白岐,“从邱大队那回来?”   白岐不做声。   詹晋尧笑了,“他答应了?”   即使白岐不回答詹晋尧也猜的出结果,“他是真把你当宝贝宠呢。”   白上神想了想,来到詹晋尧跟前半蹲下,“刚才临出门时听见邱大队叹气,说工资又得月月光了,什么意思?”   詹晋尧闻言乐了,乐完后才解释,“知道每年的全军联合作战演习的流程吗?”   “特殊部队PK各团联盟,每个阵营都有一只大鬼。”   怕白岐听不懂,他又补充一句,“就是最高指挥官。”   “哪方阵营的大鬼先被捕或被杀,就是失败。”   “特殊部队人虽少,但单兵作战强,往年都是赢多输少。”   “知道哥哥我每年带人去掀敌军老巢的感觉吗?一屋子全是大佬,肩上的军衔晃的人眼晕,随便一个级别都能压死我,哥哥心里苦啊。”   白岐无语的看着戏精上身的某人装模作样的叫苦连天,他可不信他是怕事的主,他明明很兴奋的吧?   “演习中是敌人,但演习外都是革命战友嘛,闹矛盾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每当咱联合作战演习演习赢了,事后邱大队都得摆上酒席一个一个去哄。”   “步兵团,坦克团,炮兵团,航空兵团……这一个个算下来,五桌酒席是少不了的吧?”   詹晋尧伸爪拍拍白岐的肩,“别怕哈,哥哥会保护你的。”   瞥眼肩上留下的泥印子,白上神有种想一脚踹在某人脸上的冲动。   詹晋尧也看见自己在白岐衣服上留下的手印,却也不见尴尬,直接伸手无比自然的去解他的衣服,“脱下来哥哥帮你洗。”   白上神蓦地站起霸气的踹开詹晋尧,一只脚踩上他的胸口。   白岐居高临下的盯着脚下像只无害的大猫一样躺在地上的詹晋尧,镜片闪着让人惊悚的寒光。   “詹中队,需要本军医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吗?”   詹晋尧大敞着四肢瘫平身体躺在地上,一副‘快来蹂.躏我吧’的娇羞模样,“来吧,我受的住。”   “……”白上神。   如果不是呆的地方不对,白岐保证一定会好好‘疼爱’他的。   望着白岐一身寒气的背影,詹晋尧神清气爽的招手,“可爱多,回见~”   在白岐眼中,詹晋尧的心又黑又脏,属于没皮没脸的无赖痞子。   以白上神的暴脾气,对付这种人直接上手打就行,早晚打断他的贱骨头让他跪地叫爸爸。   但现在他在部队,詹晋尧军衔比他高,武力值应该也比他借用的身体牛叉,一时间他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目睹一切的黑七虽然讨厌詹晋尧,但不得不承认还有一丢丢暗爽。   一报还一报,怼天怼地的作死大神白渣渣终于遇上克星了,也让他尝尝吃瘪的滋味。   医务室。   白岐坐在桌后用手术刀认真的雕着一根——萝卜。   黑七说实践出真理,但总不能真找个人让白岐练手解剖,于是它出个主意先用蔬菜瓜果实验,练习下刀的准头和力道。   阳光从窗户斜映在白岐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细腻的看不见一处毛孔,一副眼镜让他褪去不少冷漠,添上几分儒雅。   许丞伟一时间有点看呆了,牙齿啃在苹果上许久没咬下去。   一朵萝卜花雕完,白岐抬头望向许丞伟,吓的他一口苹果差点呛死自己。   许丞伟咳的鼻涕眼泪都下来,许久才顺过气。   “你的手臂好的差不多了,参加联合作战演习不是问题。”白岐说。   昨天,全军联合作战演习的通知已下到全基地,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全然不晓得自家大队长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许丞伟,你们四队的中队长詹晋尧是怎样的一个人?”白上神突然问。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貌双全……”   “说实话。”白岐。   “……”许丞伟哽住,脸上青青白白变幻莫测,良久才憋出一句,“变态。”   不单是许丞伟,估计在全719人眼中,詹晋尧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贱人。   人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而他回眸一笑,部队里最凶的军犬都得怂。   詹晋尧最喜欢将自己的兴趣爱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身上,馊主意一个接一个,时不时折腾出一点事就闹的全719鸡犬不宁。   如果719是妖魔鬼怪聚集的花果山,那詹晋尧就是孙猴子,一言不合就敢大闹天宫。   可即使如此,719的人依旧信服詹晋尧。   部队里的各种训练,体能,射击,格斗……最高纪录的保持者几乎都是他。   表面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又是最重情重义的。   他会为负伤退役的战友争取最大的利益,会在出任务时用身体帮同伴们挡下枪林弹雨。   许丞伟听老兵们讲过一件事。   几年前詹晋尧去境外出任务,小队被敌人打散,一个同伴走丢被困在包围圈中。   詹晋尧不顾阻拦,单枪匹马杀回去将同伴背了回来,而他自己身上却遍体鳞伤,几乎不见不块好的皮肉,差点死掉。   听许丞伟讲着詹晋尧的辉煌事迹,白岐手上雕萝卜的动作不停。   虽然从詹晋尧的种种事迹上来看,他的确是个铁骨铮铮的真爷们,可在白岐眼中——依旧是贱人一个。   可如果单论事不看人的话,白上神还是蛮欣赏他的。   白岐是个强者,敢一枪挑翻上下两界的牛人,许是英雄惜英雄所以他也欣赏强者。   但和詹晋尧不同的是,詹晋尧的强大在于守护。   而白岐的强大则自私自利,他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让自己有性命危险,他的世界只以自己为重。   “章医生,桌上的花你还要不要?”许丞伟指着桌上一堆萝卜花水果花,和一些干果问。   “拿去吃吧。”白上神不在意的摆摆手。   许丞伟乐颠颠的伸手去拿。   当兵的苦,能吃的零嘴少的可怜,而白岐这里不同,零食水果不断,其中还有很多进口的,都是原主的母亲和姐姐怕他受苦,所以隔几天就邮一些吃的用的过来。   发现白岐‘小秘密’的许丞伟,每当训练结束后就往医务室跑,厚着脸皮蹭吃蹭喝。   在部队的日子很平淡,白岐每天除了看看书,练练‘刀工’,偶尔和詹晋尧互坑一下,日子可谓是波澜不惊。   一个月后,全军迎来联合作战演习。   当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预兆,基地内人来人往都是小跑,热火朝天的往车上搬运着物资。   詹晋尧一身作战装备,脸上涂着油彩,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加快速度,十五分钟后出发。”   敛起了素日里的轻佻不正经,一身肃气的詹晋尧倒让白岐有点不习惯。   詹晋尧抬头看了眼天,眉间微蹙,暗骂一声“什么鬼天气。”   “抓紧时间!”詹晋尧高声喝斥,“拖后腿的回来全部回炉重造!!”   一句话吓的众人脚下踉跄下,下一刻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詹晋尧走到白岐身前,眼睛扫下他的衣服和肩上的急救箱,转身朝前走去,“跟上,和我坐一辆车。”   ‘大尾巴狼转性了?’白上神饶有兴趣的跟上詹晋尧的脚步。   前面的詹晋尧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白岐跟着停止,等待詹中队的命令。   詹晋尧转身,盯着白岐看了半响后,刚才还雷厉风行的气势瞬间垮了,绿油油的油彩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白牙差点晃瞎白上神的眼。   “小舅子放宽心,哥哥会像你的老父亲一样照顾你的。”差辈了的詹晋尧。   白上神“……”   ‘现在弄死他会不会被当作敌方奸细遭到群殴?’认真思索可行性的白上神。 第125章 谋欢五   演习区定在一片封锁的山区中, 蓝红双方将在演习区内展开攻防战。   既是联合作战,蓝方除719外还有别的特殊部队,一群大佬汇合后废话不多便立即钻入帐篷中开始商讨战略。   但商讨前肯定得先确定‘大鬼’,照往年的规矩,凭实力说话——公平抓阄。   几位大佬一个个暗自拜了各路神仙后打开抽中的扑克牌, 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邱荣涛黑着脸将大王摔在桌上, 咒骂一声‘又是老子。’   四周人见状一个个顿时都乐了, 打趣着说着‘恭喜恭喜’, 邱荣涛骂着脏话, 恨恨的将蓝肩章戴在身上。   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几尊大佬不敢耽搁, 于是开始抓紧时间部署兵力。   今年和往年有点不同,除了抓‘鬼’外又有了新的游戏规则。   开局是蓝方身陷红方包围圈中, 除了环境恶劣,蓝方的装备和补给也处于劣势。   演习第一枪打响后红方将大规模围剿蓝方,所以, 除了士兵们, 蓝方的大佬们也很不安全。   “上头是有意针对咱们呐。”一人用□□嘀嘀咕咕的埋怨。   “近几年咱特殊部队风头太盛, 上面明显是打算灭灭我们的锐气。”   邱荣涛蹙眉盯着地图, 脑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很快,他的手在地图上几处点了一下。   “在这几处设下陷阱, 让人伪装成大鬼伏击偷袭的红方。”   “吩咐留在总部的人装备一切从简, 随时随地准备撤退, 打游击咱可是专业的。”   帐篷外。   白上神坐在一棵树下,看似在走神,其实正盯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解剖视频看的津津有味。   ‘原来肢解尸体也可以做的很艺术啊。’解锁某技能的白上神。   黑七冷汗嗖嗖的,‘……上神,你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一片阴影挡住身前的光线,白岐抬头,逆光下只看见一张绿油油的油彩脸。   詹晋尧叼着根狗尾巴草在白岐面前半蹲下,沾泥的手轻佻的勾下他的下巴,“紧张不?”   白上神无视他。   詹晋尧笑笑,跟着又戏精上身苦兮兮的飙演技,“哥哥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人家怕怕呢。”   白上神精神上送上一个温柔的微笑,脸上却依旧肃然冷漠,“害怕就喝点热水。”   在直男世界中无所不能的热水。   离开部队,白岐脱下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仅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寻常作战服,带着眼镜的他外貌上虽依旧文质彬彬,但又有种禁.欲的英姿飒爽。   “好看。”詹晋尧上下欣赏完,由衷的称赞道。   白岐冷睨他一眼,语气冷漠,“装什么?看不上我偏装什么热心肠?”   詹晋尧嘴上虽贱兮兮没个正形,但白上神眼睛多毒?哪会看不出他眼中的轻视?   詹晋尧闻言一呆。   白岐的话对,却也不错。   作为士兵,白岐各方面都不合格,詹晋尧的确看不上。   但以医生的标准衡量,白岐的天赋和学位无人能比,詹晋尧尽管从未亲眼见过,但只看过资料他也佩服他。   对白岐的误会詹晋尧并没费口舌去解释,他伸手试图摸他的头却被躲开,他也不恼,顺势搭在白岐肩膀上。   “你要是可以笑一笑该多好。”   一定很好看。   白上神“……”他在戳本上神的伤口吗?   黑七点头,‘是。’不但戳伤口,还顺手撒把盐和胡椒面。   晚上七点四十分,信号枪打响。   耀眼的红光照亮黑夜,俯瞰群山。   各队根据战前部署有序的朝山中散去,詹晋尧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走上前贴近白岐的右耳。   “等哥哥凯旋归来,请你吃烧烤赔罪。”   赔罪?赔的哪门子罪?白岐狐疑。   整装待发的士兵们早已按捺不住,当信号枪打响后,便立即热血高涨的朝林中冲去。   白岐望着士兵所剩不多的四周,面无表情的打个哈欠,转身朝帐篷后的一个石坡上走去。   ‘去哪?’黑七问。   ‘刚开战,死不了人,本上神打会盹。’白岐一点都没身为军医的自觉。   詹晋尧带队朝事先确定的位置赶去,途中525基地的程珲跟上来问,“刚才那个小鲜肉是谁啊?”   本该脱口而出的‘小舅子’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詹晋尧笑的像个妖孽,“你猜。”   “……”程珲。   詹晋尧扫眼程珲身旁的一队人,嫌弃的问,“你们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干嘛?”   “顺路。”程珲回答。   蓝方总部帐篷中。   邱荣涛站在设备显示屏前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坐标,神情冷峻严肃。   “哎?小彬呢?”暂时松口气的邱荣涛问警卫员。   见警卫员茫然的摇头,邱荣涛赶忙吩咐,“找找去,告诉他山里危险别乱跑。”   “是杜博明家的那个天才大外甥?”一人问。   得到邱荣涛的肯定后,一帐篷的人全乐了。   “你也真够可以的,全军区谁不知道杜博明是只惹不得的疯老虎,你竟敢去摸老虎的屁股?”   “听说你一顿酒骗走了老杜的宝贝外甥,气的他差点犯心脏病,这回联合作战演习人家牟足劲扬言要收拾你呢。”   “老杜哪哪都好,人仗义,豪爽,就是小心眼,爱记仇。”邱荣涛吐槽。   “你少得了便宜又卖乖,听说航空兵团新得了一批装备,藏着掖着谁也不给看,航空兵团的老张和杜博明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估计那批装备是用来对付你的。”   邱荣涛无语,自己的人品有差到人人喊打吗?   从开战的信号枪打响,四个小时间,‘阵亡’的人像水一样不断退出‘战场’。   硝烟味弥漫在山林中每一个角落。   打盹的白岐两眼眯开一条缝,扫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帐篷,‘几点了?’   ‘午夜十二点。’   得到回答的白上神哦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黑七。   山林中。   解决了一小队来围剿他们的红方队伍后,詹晋尧像只猴子一样飞快爬上一个突破,半蹲在灌木丛中居高临下俯瞰着四周。   “队长,有点不对劲。”同队一人小声道。   “不管我们走到哪,都像顶着白炽灯一样总能被定位出来。”   詹晋尧蹙眉,他也感觉到古怪了,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先撤退。”詹晋尧命令。   “是!”   红方总部帐篷中。   望着坐标上的红点一个个消失,邱荣涛脸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   “现在的战损比例是1:11。”一人凝重开口。   “依照现在的打法,人肉战咱们消耗不起。”   虽说是一场极不公平的演习,即使输了他们也不抱怨,可如果刚开战不到二十四小时便团灭,那太丢人,日后在全军都抬不起头。   “我对自己的兵有信心,问题肯定出在红方身上。”邱荣涛道。   “和去年比,他们的作战能力提升的未免太快了,难不成坐了火箭?或修了什么盖世神功?”   “不可能。”邱荣涛否决他的猜测,“当中肯定有古怪,吩咐下去,让大家避其锋芒,先不要硬碰硬。”   凌晨四点,距开战已有八个多小时。   现在的战损比例是1:14,单兵作战伤亡比上虽是蓝方占了上风,可总体伤亡比上却是处于对蓝方不利的形势,毕竟双方人数是1:30。   凌晨四点二十分,一组五人小队悄悄从丛林中摸了上来。   望着亮着灯的帐篷,五人小声讨论着不敢确定。   “是真的吗?”   前面也有小队找到蓝方‘总部’,结果都是伏击陷阱,撞上去的小队全军覆灭。   “管他呢,试一试不就行了?即使是陷阱咱哥几个团灭了至少毁了一个伏击点,可如果是真的,那就立大功了。”   这番话让另外四人都赞同附议。   “他们人不少呢,有一个,两个,四个……十五个人呢,而且还不算帐篷里的。”   “你傻呀!?谁说硬碰硬了?”   “咱们的目标是蓝鬼,如果可以干掉他,即便同归于尽也值了。”   五点整。   帐篷内。   邱荣涛正和众人商量着战策,突然眼中一凛,一只手握住了枪。   帐篷被陡然掀开,两个伪装的像野人一样的红军士兵冲了进来,扯着嗓子一声吼,“不许动!”   根据两人的计划是冲进来后二话不说先开枪,不管蓝鬼是不是在其中,先干掉再说。   结果,等冲进来后,眼睛在一群大佬肩章军衔上瞥了一圈,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腿一软差点跪了。   在两人愣神的一秒内,众大佬齐齐拔枪,将二人射成了‘筛子’,‘死状’凄惨。   “砰砰……”帐篷外响起密集的枪声。   邱荣涛不顾阻拦黑着脸冲出帐篷,只见地上趴着两个人,被一群士兵围成一圈用枪顶着。   而包围圈中,白上神手中一把手术刀抵在一个俘虏脖子上。   “邱大队,弄死他不影响两军友谊吧?”白岐幽幽问道。   邱荣涛表情抽搐一下,“不影响。”   话音未落,白上神手一抖,干脆的将吓傻的小俘虏抹了脖子,一刀毙命。   虽然用的是刀背,但从演习意义上讲他已阵亡。   虽然来偷袭时五个人一副大义凛然,天不怕地不怕的真爷们模样,但如今看见一大群大佬出现在跟前,一群小菜鸟们彻底吓呆了,腿软的站都站不直。   特殊部队,兵王在里面都是白菜萝卜价,普通列兵可望不可及的神话之地。   而眼前这些人都是各大特殊部队的龙头BOSS,‘诸神’之上的‘大神’,如今落到他们手中会不会被‘鞭尸’啊?   五只脑补过头的小菜鸟快哭了。 第126章 谋欢六   演习开战不到十二个小时, 老巢便被人锁定,即使是傻子也晓得当中肯定有问题,何况帐篷中是一窝快修成精的狐狸了。   “原因暂时找不到,但总部位置已暴露,必须得尽快撤离。”一大佬开口。   邱荣涛同意, 不过……   “分开走, 否则目标太明显。”   “人分一半给你, 你是大鬼, 只要你还在我们就不会输。”另一人道。   邱荣涛沉吟片刻, 转而看向坐在帐篷一角得板凳上品尝压缩饼干的白上神。   “小彬,你有想法吗?”   白上神吞下干的糊嗓子眼的压缩饼干, 想也不想的直接道,“换上列兵的衣服, 分散到山里。”   白岐站起,上前撕下邱荣涛身上属于‘鬼’的肩章,随意挂到另一人身上, “在逃亡中让一个人暴露出来混淆视听。”   帐篷中一片静默。   良久, 一人迟疑道, “这算……作弊吧?”   “违反规定了?”白上神狐疑。   众人默“……”规定中的确没规定必须得由‘鬼’佩戴肩章, 但总觉得有点不要脸, 不过……   是个好办法。   众大佬们心有灵犀得露出奸诈阴险的笑容。   大佬们换上列兵作战服,多少年没穿过了, 今天突然换上不免都有点不自在。   一人扛起一把□□狂野的道, “老子年轻那会可是团了第一狙击手, 今天重上战场回炉重造一回,非虐翻那群毛头小子不可!”   总部一半的兵力全由假‘鬼’带上,其余人则分散开潜入林中准备开始打游击,至于设备,则只挑最重要的带上。   “还不如我一声令下,让后方候着的小崽子们几颗炮弹轰的他们渣都不剩。”一大佬牛气哄哄的叫嚣。   “咱们的设备补给都比不了他们,装备得用在刀刃上,别浪费。”邱荣涛道。   “小彬呢?”邱荣涛问。   警卫员一脸无语的指指正蹲在帐篷后的卡车下面装□□的白上神,显然是在给后面来收尸的红方准备‘礼物’。   众大佬“……”   “小鬼心够黑呀。”525基地的梁隽笑道。   临撤离前,一大佬脾气不好的踹了地上的小菜鸟一脚,“新兵蛋子!”   “……”欲哭无泪的小菜鸟们。   邱荣涛和梁隽一行,一起的除了军医白岐,就只有两个警卫员和两个列兵。   路上,梁隽亲切的揽上白岐的肩,“小彬,你阴人的手段都是跟谁学的?”   白上神平静的扶稳下滑的眼镜,一本正经的回答,“打仗和行医都差不多。”   “敌人就像身上伤口上的腐肉,用药不管用,就只有用刀剜去,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好使就行。”   梁隽撒开手朝邱荣涛眨下眼,“这小鬼有你当年的风范啊。”   邱荣涛瞪他一眼,“不用算计,不换,不给,不借,别打他的主意。”   “……”梁隽。   林中。   一队红方士兵从一个水潭前索搜走过。   五分钟后,几个黑影叼着芦苇杆从水底钻出来。   “邪门了,他们属狗的吗?”一人暴躁的吐了口喝到的河水。   “难道有内奸。”一人玩笑,不过谁都没当真,毕竟他们彼此都是最信任的伙伴。   詹晋尧默不作声,沉着脸似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许丞伟胸前口袋中的电脑上,脑中灵光一闪,“电脑是开着的吗?”   “下水前关掉了。”许丞伟回答。   “回想一下使用时的时间段。”   许丞伟一头雾水,虽搞不懂詹晋尧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服从命令。   中午。   一个山坡上,白岐一行人潜伏在草丛中侦察山坡下的一个小村子。   村里静悄悄的,除了来往的百姓并不见敌情,因为到中午饭点了,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村里笼罩着一层烧火时的白烟。   “看。”邱荣涛和白岐说话。   “村口逗狗的大爷,柳树下下棋的中年人,下坡几个嗑瓜子唠嗑的青年,都是敌方伪装。”   “演技太差。”梁隽嫌弃。   “等演习结束后每个团送他们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让他们再进化一下演技。”   两位大佬满满的恶意让黑七无语,‘人类真危险。’   “撤。”邱荣涛下令撤离。   重新撤回林中,梁隽坐在地上擦着汗,“真狼狈,老邱,我敢断定,这回演习红方绝对有秘密武器,上头坑咱们了。”   白岐嘴巴不停的嚼着饼干,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一个士兵手中正在操作的电脑和通讯器。   几人坐一起吃着压缩饼干补充体力,可刚呆不到二十分钟,侦察兵匆匆跑回来。   “邱大队,梁队,他们又追上来了!”   “有完没完。”梁隽很没形象的翻个白眼。   “你们撤,我引开敌人。”白上神‘舍身取义’大无畏的道。   “你一个军医瞎闹什么?快撤。”邱荣涛喝斥。   “我体力不行。”   这话不假,上学时,‘章彬’因总呆在班级和实验室中,身体缺乏训练,体力跟这些特种兵根本比不了,一起走只会拖累他们。   “我有自己的办法自保,你不用担心,何况我只是个军医而已。”   白岐说着便要离开,临走前他顺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几人,“电脑和通讯器尽量不要再使用。”   邱荣涛阻止的动作停下,眼睛在电脑和通讯器上来回扫视,脑中一直理不顺的乱麻仿佛顷刻间解开了,他抬头望向梁隽。   两人面面相觑,二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哪会不明白白岐的提示?   良久,邱荣涛和梁隽狠狠踢下地面,低声咒骂,“大爷的,一个两个全使阴招。”   对白岐的离开邱荣涛没再拦下,倒不是他自私心狠,而是白岐的话很对,他一个刚出校门的医生体力是绝对跟不上他们的。   而且,他一个小军医,即使真遇上红方的人也不会遭太大的罪。   和邱荣涛分开后,白上神独自穿梭在林中,有技巧的将追踪者全吸引到自己那里。   “站住!不许动!”落单的白岐被包围了。   白岐抬头,平静的露出自己的脸,结果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士兵们顿时傻眼了。   身无装备,戴着眼镜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白岐哪像一个‘兵王’?   瘦弱的他被一群人用枪指着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让一群士兵有种欺负老实人的负罪感。   红军基地。   杜博明捧着瓷缸喝着水,眼睛盯着一屋子电脑来回踱步,乐的脸上都快开花了。   ‘邱荣涛你个混蛋玩意,不活捉你老子就不叫杜博明。’   “团长,抓了一个活的。”一个士兵小跑进来汇报。   “有俘虏?稀罕事呀。”杜博明惊讶,特殊部队演习时从不被俘,即使真走投无路了也会自爆感应器。   杜博明招呼一下屋内的团长大联盟,“走,看看去。”   双手被绑的白岐不慌不忙,还有心欣赏红军基地的风景。   “俘虏呢?”杜博明大声叫着走出帐篷。   白上神回头,两人面对面撞上,原本还喜气洋洋的杜博明脸瞬间僵硬了。   良久。   “大侄子!?”一声惊呼震的一圈人耳朵‘嗡嗡’响。   “嗨。”白上神语气平和的回应。   “……”团长大联盟们。   “……”吓的差点给跪了的俘虏白岐的士兵们。   帐篷中。   白岐捧着茶缸喝着热茶,杜博明气的直踹板凳,“该死的邱荣涛,山里那么危险他竟敢带你来冒险!”   “是不是他们总部位置暴露后,他把你丢下自己逃命去了?”   “我自己离开的,毕竟我体力不行。”跟着邱荣涛他们一起跑了一上午,他的身体已经极度疲劳。   白岐眼睛瞄一眼杜博明肩上的肩章,“你是红鬼?”   杜博明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想大义灭亲?”   “哪会。”白上神面不改心不跳的回答,“老章家的人胳膊肘是不会往外拐的。”   杜博明神情莫名的盯着白岐打量良久,“去719没多久,你性子倒是开朗一些了。”   ‘!!’黑七一惊,心揪起来了。   白岐眼神坦然,任由杜博明打量。   杜博明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呵呵一笑,凑近白岐讨好的问,“大侄子,告诉舅舅719的邱荣涛在哪好不好呀?”   “不好。”白上神回绝,目光幽森,“老章家的人更不会当白眼狼。”   “……”杜博明。   山林中。   詹晋尧蹲在一个土坑中,嘴里叼着一根野花,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同队的战友。   “通过电脑和通讯录的使用定位锁定我们的位置?太夸张了吧?他们有这技术??”   “如果我猜的不错,通信团肯定新进一批更高端的装备了,我们战前的情报有误。”詹晋尧道。   同时在心中暗骂一声‘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   “那现在怎么办?”如果电脑和通讯器不能用,他们在红方的围剿下完全就是瞎子。   詹晋尧思索良久,眼睛望向了许丞伟,“定位通信团的位置,五分钟可以搞定吗?”   “可以试试。”许丞伟回答的迟疑。   “我要肯定答案。”   “可以!”   “五分钟后,关闭身上所有仪器出发。”詹晋尧下达命令。   “目标?”   “搞掉通信团!”   红方基地。   杜博明走在帐篷内,眼睛频频朝外观望。   一团长和他打趣,“那位就是你被邱荣涛骗走的天才大侄子?”   “别提这事,闹心。”杜博明冷嗤。   通信团团长见他表情不对,于是上前拍拍他的肩问,“怎么了?”   “我家大侄子的出现有点不对劲,我总觉的怪怪的……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一个刚出校门的博士,估计枪都拿不稳吧?邱荣涛还能让他坐内奸?”一团长笑道。   “你要真不放心,先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你少怂恿我,让章家的那几位知道我欺负大侄子,他们非得把我解剖了片成片涮火锅。”   杜博明喝口茶,愁眉不展的坐了一会后又‘蹭’的站起。   “我家大侄子聪明,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突然出现并被俘,又恰恰送到我这,是巧合吗?”   杜博明嘀嘀咕咕嘟囔着,“看来……还是早做点打算的好。” 第127章 谋欢七   晚九点, 外面阴沉的天下起小雨。   帐篷中,白岐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倾斜着靠在桌上,手上捧着游戏机聚精会神的打着单机游戏。   黑七非常无语,人家演习带枪带装备, 白渣渣出门则在急救箱中塞个游戏机。   ‘认命了?’被捕后不琢磨着搞点事情, 反而‘自甘堕落’的在敌军阵营中吃喝玩乐, 不像黑七认识的渣渣白。   ‘不急, 有人来救。’白岐分神回了一句。   有人救?谁?   ‘詹晋尧?’   除了他, 黑七想不出还有谁值得牛叉的敢日天日地的白上神去期待。   ‘红方的通信团有BUG,这一点但凡是个聪明一点的, 吃点亏后肯定想的到。’   ‘詹晋尧是719主力,本人又是个不怕事的疯子, 一旦得知红方BUG后会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搞掉通信团。’黑七不蠢,反而一点就通,而且还懂得举一反三。   ‘在监控下他们寸步难行, 除非先弄瞎监视的眼睛。’   ‘先前你让我根据信号锁定通信团的位置, 到和邱荣涛同行, 引他们靠近目标, 再分开, 被捕,一切都是故意的。’   游戏胜利, 白上神仰头揉揉僵硬的脖子。   ‘倒不是算无遗漏, 至少本上神没料到会和杜博明遇上。’   如非偶然,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原主的亲人们遇见,原主记忆中,他们可都是精明人。   ‘你算计这些的目的呢?’黑七脑补各种阴谋论的可能性。   ‘无聊,凑个热闹。’白上神。   ‘……’啪啪打脸。   红方基地外。   詹晋尧和同队伙伴潜伏在灌木丛中,仔细侦察着基地中的情况,不贸然妄动。   “军师,小五,二哈跟我,其余人在外接应。”詹晋尧下达命令。   被点名代号的三人小声回应,“是。”   帐篷中。   白上神又开一局游戏,一个士兵端着饭盒进来。   白岐头也不抬,眼睛一直黏在游戏机上,“你们团长呢?”   知道他是杜博明的侄子,所以士兵清楚他口中的团长是哪个,于是羞涩一笑回答,“在和其他团长开会呢,你先吃饭吧。”   ‘詹晋尧的人潜进来了。’黑七提示。   见士兵贴心的帮他打开饭盒盖,白上神挪挪椅子靠近他,“会玩吗?”   许是白岐‘柔弱’的模样太具有欺骗性,因此士兵并未提防他,听他问话于是看眼游戏机,是一个坦克战略游戏。   士兵笑笑,“我是坦克团的。”   “本行?来,帮我过关。”   当十五分钟后,詹晋尧闯入帐篷中,看的十分和谐的一幕。   白上神平静的玩着游戏,一个士兵苦着脸颓废的躺在地上,头上的感应器冒着烟。   詹晋尧收枪,笑盈盈的看着白岐,“叛变了?”   刚刚潜伏进来后,他偷听见两个士兵谈话说俘虏,当时他还惊奇一把,是哪个不懂行的小菜鸟被活捉了,没想到竟是自己基地的。   “严格意义上来讲,是被俘。”白上神回答。   詹晋尧上前,端起桌上的饭盒吃了一口,“青椒牛肉,伙食不错啊?”   “国家规定,优待俘虏嘛。”白岐道。   优待个鬼,每回演习,凡是落入普通部队‘魔爪’的特种兵哪个不是被‘公报私仇’揍的鼻青脸肿。   “走吧。”詹晋尧招呼他,“英雄救美,不用你以身相许,哥哥仗义吧?”   帐篷外骤然响起枪声,看来是敌人入侵被发现了。   白上神收起游戏机,不慌不忙的扒拉两口青椒牛肉,然后跟着詹晋尧出了帐篷。   红方基地的主帐篷冒着烟,显然是被炸了。   被偷袭的士兵们气急败坏的追杀着入侵者,军师三人被撵的像狗一样狼狈的和詹晋尧会和,看见白岐时也顾不得惊讶。   一行人在包围圈中向外突围,白岐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詹晋尧的保护。   折射出寒光的手术刀‘割断’一个偷袭者的‘咽喉’,在军师他们诧异的注视下白岐优雅颔首,“不用谢。”   在一片喊打喊杀中,詹晋尧几人艰难的撤出敌方阵地,当甩开追兵后已是一个小时后了。   一伙人汗津津的躲在一个土坑中,确认安全后,许丞伟才有空去问白岐,“章医生,你怎么被俘了?”   “落单了。”白上神的回答简单明了。   “总部呢?”军师问。   “被偷袭,首长们撤入林中,目前应该是安全的。”毕竟如果邱荣涛阵亡或被俘,演习也就结束了。   “红方基地的情况。”詹晋尧问话。   军师回答,“通信团的确有一批新设备,我们‘炸毁’了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杜博明呢?”白岐问。   “他也在?”军人惊讶。   “没有一个指挥官?”   “通信团团长在。”   “但有一封信。”二哈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来是逃命时跑的急,随手揣兜里的。   詹晋尧把信打开看后,表情顿时有点古怪,跟着将信递给白岐,“你看看。”   信是杜博明留下的。   ‘大侄子,你的出现让舅舅有点心慌慌,不是舅舅不信你,而是两军交战不得不防啊,舅舅还是爱你的。   但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则说明舅舅的猜测正确,你个臭小子伙同邱荣涛挖坑让舅舅跳,回去再收拾你!’   以下是署名,信中变脸之快让人汗颜。   白岐不语,看来自己的出现让他警觉,他跑了,不但跑而且还带走一部分设备,果然是只老狐狸。   “红方的鬼是杜博明。”詹晋尧开口,“杜博明是你舅舅。”   詹晋尧知道章家世代行医,知道白岐是个含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却不晓得他还有个舅舅是杜博明。   白上神淡淡睨了詹晋尧一眼,“有问题?”   詹晋尧默了片刻,继而咧嘴一笑,整个人又挂在了白岐身上,“六亲不认大义灭亲的戏码哥哥最喜欢了。”   “……”白上神。   军师几人虽惊讶白岐的背景,但现在可没时间去计较这些,“我们毁掉的设备不是全部。”   詹晋尧想了想,问白岐,“你最后见杜团长是几点?”   “四点左右。”   “不到五个小时,即使撤离,能带上的装备也不多,剩下的我们足够能应付了。”詹晋尧道。   “杜团长撤退后会去哪里呢”许丞伟苦恼。   詹晋尧看向白岐,“如果你是红方最高指挥官,你会怎么指挥作战。”   ‘命我军全部撤退,调动战机大面积轰炸演习区域,将演习区连人带丛林夷为平地。’   这是白岐真实且疯狂的想法,不过……   白上神猩红的舌头.舔.下有点干嘴唇,表情冷静,“我只是一个医生。”   詹晋尧眼睛幽深的盯着白岐的嘴唇,片刻,低低一笑不再为难他。   打开照明灯摊开地图,很快确定一个位置,“我记得这里是炮兵团的训练场地。”   除白岐外,所有人的眼睛盯向小五,他可是从炮兵团出来的。   小五尴尬扶额,“是……是的。”   “杜团长会去那?”军师不解,“可炮兵团训练场并未划入演习区域,如果越界就是违反规定作弊。”   詹晋尧用笔在图上画出一条线,恰巧将炮兵团训练场一分为二,拦腰截断。   也就是说,炮兵团训练场其中有一半在演习区内,一半在演习区外。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去那里。”   五分钟后。   詹晋尧几人整理一下装备后打算出发,见白岐还坐在地上,詹晋尧用脚踢踢他。   “走了。”   刚想掏出游戏机的白上神一愣,“带上我?”   詹晋尧蹲下,笑着捏下他的下巴,“黑灯瞎火的,在山里,又下着雨,不怕被狼叼走?”   狼?   眼前不是有一只现成的吗   “我体力很差。”装模作样‘含蓄’的白上神。   黑七‘……’牙有点酸。   詹晋尧‘良家夫男’式一笑,“叫声哥哥,背你。”   ‘总有刁民想占本上神的便宜。’白岐。   白岐靠近詹晋尧,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红唇轻启欲言又止。   然后……   在詹晋尧期待的目光下,一只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上他的脸。   詹晋尧一屁股坐在地上,鼻血流了出来。   “!!”所有人。   雨越下越大,初夏的雨天寒气还是很重的。   白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众人走在泥泞的树林中,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又黏又沉又不舒服。   ‘本上神不呆在帐篷里享受生活,遭什么罪?’白岐心情不愉。   詹晋尧慢了几步,折下一个大叶子遮在白岐头上,在他抬头时,一颗糖塞到他口中。   感觉到口中甜腻的绿茶味,白上神心中暗笑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兜里随时都带着糖?”   “甜啊。”詹晋尧回答的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的喜欢吃糖丢人。   “有人。”走在最前面军师警戒,其他人立即一同戒备。   没多会,不远处雨中亮起微弱的白灯,一闪一灭像是信号。   “自己人。”许丞伟松了口气。   几人起身上前和另一拨人会和,竟是525的程珲和他的同伴。   “还活着呢?”詹晋尧话中带笑,却毫无善意。   熟知他脾气的程珲也不恼,所答非问道,“你们从哪边来的?”   “刚搞掉红方的通信团。”许丞伟回答。   “你们也知道漏洞了?”程珲嘴上虽这么问,但脸上却一点也不意外,好像他们察觉出漏洞是意料中的事。   程珲的目光转向白岐,似是笑了一下,“条件不赖嘛,还有军医随行。”   詹晋尧一把揽住白上神的肩,“嫉妒不?”   程珲“……”还真是打蛇上棍了。   左右看眼周围,程珲抹把脸上的雨水,用枪把帽檐向上推了推,“红方漏洞太多,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考虑一下,一起行动如何?”   詹晋尧眼中闪过抹锋芒,嘴角却依旧噙着不着调的弧度。   “行啊。”   两人面上一片友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但心里琢磨着什么估计只有自己知道。 第128章 谋欢八   詹晋尧两队人冒雨赶路, 雨中的山林坎坷崎岖,不但难走,而且很容易迷失方向。   一帮特种兵都走的艰难,更别提‘文文弱弱’的白上神了。   詹晋尧几次去看白岐,从他不均匀的呼吸中不难得知他很累, 可一路上, 他一直保持的平淡的表情, 淡定的让詹晋尧都有点不淡定了。   詹晋尧舔舔嘴唇, 眼冒绿光, ‘多好的苗子,想蹂.躏。’   白上神蹙眉, ‘有点冷,哪个刁民又在觊觎本上神?’   凌晨四点十分, 一帮人赶到目的地,潜伏在土坑中。   炮兵团训练场很静,静谧的广场上除了几个巡逻的士兵外一只狗都看不见。   “太静了, 是不是弄错了?”许丞伟嘀咕。   “太静反而有点不正常。”程珲开口。   “全军联合作战演习的动静可不小, 他们不聋不瞎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   “呀——蛇!”挨着白上神的二哈惊呼一声, 几乎在一瞬间, 几只手一起捂住他的嘴。   在二哈惊吓的眼神下,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白上神,不禁全倒吸一口凉气。   白岐颈窝后的领口上趴着一条碧色小蛇, 单看颜色也猜得出是有剧毒的。   “儿子。”白上神幽幽叫一声。   黑七吐吐蛇信子, 瞥给几人一个鄙夷的小眼神, 慢吞吞的又钻回白岐衣服中。   “你,你是魔鬼吗?”二哈抖着声音问。   白上神眼神诡异,“你试试?”   “!!”二哈‘噌噌’后退,和许丞伟交换位置躲到他身后。   二哈怕蛇,当初参加719考核时为了克服这个弱点吃了不少苦,可即使如此,现在他依旧对蛇喜欢不来。   “别闹了。”詹晋尧喝斥一声,表情严肃不少。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我们的任务是确认红鬼是否在里面,如果在,不计后果将他击杀。”   给个人分布完任务后,白岐指指自己问,“我呢?”   望着脏的像只花猫一样的白岐,詹晋尧眼中闪过一抹真切的笑意,他蹲下,将一把枪和一个信号枪塞给他。   “天亮后我们如果没出来,你就往林子里撤,山里不安全别跑远,乖乖等演习结束我去接你。”   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如果支撑不住,就用信号枪求救。”   望着两队人匍匐朝铁丝网靠近,白上神玩味的咂下嘴,“本上神很弱吗?”   ‘你不弱。’黑七回答。   但总有愚昧的凡人眼瞎到错把狮子当绵羊,将食肉猛兽看做食草动物。   白岐看了一会,随后在泥泞的土坑席地而坐,反正他身上已经够脏了,不怕再多添点泥。   白上神掏出游戏机,开机失败,甩了甩机中全是水。   游戏机进水报废了。   黑七打开屏幕,默默点开疯狂赛车的游戏页面。   ‘大佬,来一局?’   ‘行。’兴致勃勃的白上神。   詹晋尧剪断铁丝网潜入训练场,‘干掉’守卫的两人。   程珲瞥见詹晋尧朝外面看,笑了一下,“担心你们队的小军医?”   见詹晋尧不做声,他拍拍他的肩,“相信兄弟的眼光,他绝不是像表面那样无害。”   “我不瞎。”白岐的杀伤力,詹晋尧可是深有体会。   炮兵团训练场的一间监控室中。   杜博明站在屏幕前望着上面显示的红色人影脸黑如墨。   一人见状上前问,“老杜,撤吧。”   杜博明不回答,而是扭头问话,“现在的战损比例?”   “1:18”   被摧毁后仅剩的设备根本无法定位所有目标。   “抓到邱荣涛了吗?”   “已经锁定目标,正在抓捕。”   “抓紧时间。”   黑暗中,几个人影在树林中快速奔跑着。   头上是盘旋的飞机,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敌人’和军犬,他们原本十人小队如今只剩下三个人。   和‘敌人’周旋了近五个小时,三人最终被‘击毙’。   望着四周围上来的士兵,三人当中一人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休息。   “首……首长好。”击毙‘蓝鬼’的士兵结结巴巴的问好。   “蓝鬼?”男人摘下肩章诡异的笑了一声,“我可不是。”   炮兵团训练场。   詹晋尧两队人正被士兵们围杀着,可也正因此证实了杜博明的确在这里。   队友们配合默契的和‘敌军’纠缠着,拿到训练场分布图后,詹晋尧和程珲想法一致绕到一栋楼后,身体敏捷的沿着窗户和水管飞快向上攀爬。   蛮横的撞破玻璃,一屋子全是团级首长大佬,但詹晋尧可不是怕事的主,破窗而入的一瞬间便果断扫射。   前后不到十秒的时间,一屋子大佬一个个黑着脸,身上感应器全冒烟了。   警觉的詹晋尧和程珲也不忙着庆祝,而是快速在人群中寻找‘红鬼’杜博明。   结果……没有。   詹晋尧和程珲表情都有点难看,思量几秒后,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糟,被坑了!’   混战中,一辆军用车从枪林弹雨中冲出,朝训练场外驰去。   土坑中,白上神正跟黑七PK着。   ‘有一辆车。’黑七出声提示。   白岐不为所动,当游戏页面中自己控制的赛车冲过终点,他才伸个懒腰转身去看黑七口中的车。   盯着看了片刻,在车辆渐行渐近时,白岐拿出詹晋尧留下的枪对准车中驾驶座上的司机。   ‘是詹晋尧吗?’白岐问。   ‘不是。’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白上神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当团灭的‘敢死队’从训练场中出来,惊讶的看见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白岐坐在车顶上,车边站着脸色铁青的杜博明,跟两个警卫员和司机,四人身上全冒着烟。   “你你……刚走几天啊?就翻脸不认人了,帮着邱荣涛毙了你的亲舅舅。”杜博明指着白上神大发雷霆。   “身不由己嘛。”白上神淡淡的回答,“通敌叛国可是犯法的。”   一句话堵的杜博明脸青脖子粗,说不出话来。   正当杜博明窝火时,身上的通讯器响了。   ‘全军联合作战演习结束,红方胜。’   “??”白上神。   “……”所有人。   红方胜?可‘红鬼’杜博明明明已被击毙了啊。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蓝鬼’邱荣涛先杜博明一步……被人毙了。   “哈哈哈!!”杜博明爆笑。   山林中。   身上冒烟的邱荣涛表情阴森的死死盯着眼前早已吓的魂不附体的小列兵。   一帮特种兵将可怜巴巴的小列兵团团包围住,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摩拳擦掌。   “对……对不起,真的是手滑。”小列兵都快吓哭了。   “名字!”邱荣涛问。   “冯……冯小志。”小列兵红着眼眶颤巍巍的回答。   “所属部队。”   “311坦克团。”   “……”很好,非常好,杜博明的兵。   “入伍几年了”邱荣涛又问。   “四……四个月,不对,四个月零七天。”冯小志。   “……”邱荣涛。   “噗!”原本也在生闷气的525的梁隽乐了。   杜博明的兵。   而且还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哈哈,在全军都鼎鼎有名(臭名昭著)的邱狐狸阴沟里翻船了。   一群‘尸体’坐在‘敌军’的车上回自己阵营,因输个比赛情绪都不怎么好。   白岐倚着车上闭着眼小憩,在一片乌云笼罩的车内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淡定。   望着白岐的侧脸,詹晋尧伸手本打算帮他擦一下下巴上的泥土,谁知黑七突然从领口钻出不善的盯着他。   詹晋尧眯起眼睛,眼中有寒光一闪而逝。   本能的危机感让黑七一僵,身体一缩又钻回白上神衣领中。   詹晋尧眼中寒气顷刻间消散,脸上又恢复素日里漫不经心的笑,仿佛刚才的戾气不曾存在。   回到蓝方阵地,刚从车上下来白岐一眼就看见邱荣涛和杜博明聚到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两人都在笑,但一个是得意洋洋炫耀的笑,一个则是皮笑肉不笑。   看见白岐,邱荣涛眼中一亮,立即招手喊他。   “小彬,听说是你击毙的杜团长啊。”   “不错不错,临危不惧,大义灭亲,不愧是我719的人,等回去后,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刚刚还嚣张的像一只斗胜公鸡的杜博明,脸瞬间就沉下来了。   “邱荣涛,你要不要脸?”   “小彬是我719的人,我夸奖他有什么不对吗?”邱荣涛笑呵呵的问。   白上神“……”   这俩人忒幼稚了吧?   白岐望向看戏的詹晋尧,詹晋尧摊摊手回以一个‘无能为力,善自珍重’的笑。   詹晋尧卸下装备脱掉外衣走到一处空地上,嘴里叼着一朵雏菊,双手枕着脑袋在草地上躺下,和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程珲走来坐在他的一侧,眼睛盯着不远处夹在杜博明和邱荣涛中间一脸冷漠的白岐。   “可爱吧?”詹晋尧笑着问。   可爱?   程珲没觉得,他只觉得那个小军医很冷,不单单只是表面,而是骨子里的冷。   程珲特别会看人,他的眼睛毒辣不只是经验,更多的是直觉。   詹晋尧口中的可爱看在他的眼中,却是带毒的狠角色。   “詹队,程队。”许丞伟走来一人扔他们一罐啤酒。   詹晋尧挑眉,“哪来的?”   “杜团长带来的,说是庆功的。”许丞伟无奈的回答。   程珲“……”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吧?   在‘敌人’地盘上挑衅,得亏他是个团长,级别够高,否则一定会被群殴的。 第129章 谋欢九   演习结束, 所有人都卸下一直紧绷的精神重担,点上篝火聚在一块享受战后的狂欢。   白上神躲在无人的角落,视人群中的欢声笑语于无物,切碎盘中的腌牛肉投喂黑七。   白岐好战,爱寻乐子, 以往在曜荒上下两界时凡是他出没的地方几乎都避免不了一番争斗, 见血留尸, 可他并不太喜欢毫无意义的嘈杂喧嚣。   詹晋尧找到他, 在他身侧坐下后递去一罐啤酒, “会喝酒吗?”   白上神打开易拉罐表情不变的喝了一口,詹晋尧笑了, 托着腮乐的像朵花一样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白岐狐疑,凑上前在他身上嗅嗅, 目露了然,“醉了?”   “瞎说。”詹晋尧身体后仰躺在地上,“哥哥千杯不醉。”   “一般吹牛千杯不醉的通常酒量和酒品都不咋地。”白上神毫不留情的讥讽。   詹晋尧躺了好一会没动静, 安静的让白岐都以为他睡着了。   突然, 詹晋尧一把拽住白岐的手臂, 白岐不曾防备, 蓦地栽到他怀中啤酒洒了一身。   白上神不悦, 狠狠撞下他的右侧腰,发狠的力道让詹晋尧闷哼一声却没撒手。   “听邱叔说, 你打算请假。”詹晋尧问。   “有问题?”白岐反问。   上回章家来信说让他回趟家, 他一直找借口推着, 如今演习结束,队里事情不多,怎么着也该回去一趟看看了。   詹晋尧半天没音,白岐回头只见他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果然还是醉了。   白岐放松身体,左手枕头仰望星空,享受着疲惫后难得的舒适。   喝口手中的酒,索然寡味,同之前在其它现世喝的一样,不比他洞府中的佳酿。   部队简单调整后,后半夜便相继回各自部队了。   此次演习失败,邱荣涛大为恼火,将底下的兵训的狗血淋头,一个个全训练加倍回炉重造。   但白岐心里跟明镜一样,邱荣涛根本不像明面上那样生气,甚至还隐隐松了口气。   演习虽输了,可在处于被全面打压的劣势下,仍输的体体面面,已经很不错了。   邱荣涛之所以恼火,一是做戏激励719的兵,二则是自己被一个新兵乌龙斩首太丢人现眼。   不过和邱荣涛比杜博明也光彩不到哪去,被自家大侄子,一个‘羸弱’的军医斩首了,也够丢人的。   邱荣涛脸皮一向够厚,在杜博明讥讽自己时,一点不留情面的和他互相伤害。   一个四个月新兵斩首特种部队老大邱荣涛,和白岐斩首蓝方红鬼杜博明的消息非一般的传遍全军,成了全军茶余饭后的新闻。   回到719后,所有人看白上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过白岐可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得回家了,回原主章彬的家。   719部队。   拿到批假的白岐在自己房间内脱下军装,换上平日穿的常服。   浅色单衣,休闲长裤,再配上灰色风衣,哪还有半分军人的模样?全然一个刚出校门的翩翩公子哥。   带上眼镜,望着镜中比刚来时胖了一点的儒雅青年,白岐满意的点点头,原主的衣品还算符合他的审美。   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了,白岐也不再耽搁,拎起桌上的肩背包背上便出了门。   霁月清风的白上神走在部队中引来不少回头率,所有人心中所想一致,‘章军医长的可真好看。’   不单单只是相貌,还有那种叫人怦然心跳的气质,就像书中插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拿出证明走出部队大门时,一辆车停在了他的身旁。   车窗拉下,一身日常军装,带着墨镜的詹晋尧冲他努努嘴,“上车。”   想想出山的路程,白上神顺从的坐上副驾驶,等开车后才问,“送我的?”   “顺路。”詹晋尧回答。   白岐望着窗外不断略过的风景,突然问了一句,“不叫小舅子了?”   詹晋尧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半天没吭声,白岐等了许久听不到回答,索性懒得再问他。   詹晋尧开车送白岐去市区的高铁站,说是顺路,但是……   高铁上。   时间到后,高铁缓缓开动,白上神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对面的某人嘲笑,“顺路?”   詹晋尧剥一颗糖吃下,回答,“顺路。”   ‘厚颜无耻!’黑七怒。   “只准你休假,不许我回家?”詹晋尧笑道,一副‘老子就这样,爱咋咋地’的样子,无耻的让人像揍他一顿。   “我家太上皇下周一生日,指名道姓让我回去,否则家法伺候。”   “我家在S市,你也回S市,可不顺路吗?”   “真是巧。”对他的强词夺理,白上神忍俊不禁。   小崽子真是牙尖嘴利,迟早得逮住机会收拾他一顿。   不想再跟詹晋尧斗智斗勇,白岐干脆闭上眼倚着椅背小憩,眼不见心不烦。   詹晋尧也不恼,带笑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白岐看,像是一只食肉动物盯着一块美味的肉,恨不得扑上去舔两口。   “!!”   桌下,白上神的一只脚踩在了对面人两腿间的椅子上,稍稍再往前半寸就是某物件。   白岐两眼依旧闭着,表情平淡,但话中却透着森森凉意,“我是一个外科医生。”   “从一个人身上拆下一个物件是很擅长的,詹中队想试试?”   詹晋尧“……”   詹晋尧默了半响,身体默默向后退了退垂下眼睛,收敛了刚才肆无忌惮的视线。   不是怕。   而是……硬了。   詹晋尧靠着椅背也闭上了眼,看似是打算小睡一会,其实是脑子有点乱。   认识白岐到现在,自己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如果之前只是觉得他有趣,想逗一逗,但现在呢?对一个男人有了反应,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詹晋尧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的心。   对面的白岐眼睛掀开一条缝,淡淡瞥了詹晋尧一眼,唇角小幅度的勾了一下,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一路平静的回到S市。   下了高铁刚出站口,一个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少爷,先生让我来接您。”   白岐看眼身后的詹晋尧,用他之前的梗问他,“顺路送你一程?”   詹晋尧笑容不变,“真贴心,不过哥哥有人接。”   詹晋尧话音刚落,白岐扭头就走,仿佛刚才的问话真的只是一个客气话。   “真无情。”   詹晋尧敛了笑,目送白岐离开站内大厅,眼中幽深诡谲,让人望不见底。   白岐坐上车,貌似随口一问,“谁在家?”   “知道您回来,先生,夫人,还有小姐都在家中等您呢。”司机回答。   得到想知道的后,白岐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一是没必要,二是原主的性格使然。   以前轮回用的宿体,要么是孤家寡人,要么身份不高,亲人不多,宿体本身的性格平常。   可如今的宿体,家中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不但多而且地位不低,个个都是人精,他虽不怕他们,但如果真让人察觉他不是本人,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坐车回到章家别墅。   白上神下车后坦然朝里面走去,不见一点怯色,黑七加油打气,‘不愧是本智能的无敌宿主。’   ‘我可是神。’白岐嗤笑。   上古秘境,蛮荒凶地,□□之域,他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人又没见过?   上神界的十荒领域他都敢杀个三进三出,何况区区一凡界之地?   推开正门,客厅内的谈话音刹那间停止,章父章母和原主姐姐章尔菡闻声抬头朝他看来。   “小彬!”   见是他,章母立即站起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陌生人的触碰让白上神蹙眉,却并未将人推开,只是冷淡的等她抱过后才继续朝里走。   章尔菡上下打量白岐片刻,跟着道,“黑了,瘦了。”   在原主记忆中姐姐章尔菡是个女强人,在外一副说一不二,独断专横的铁血做派,但在家中还是很温和的,对原主也很好。   “……”白上神。   他昨个才上秤称过的,比刚来时重了五斤。   “在部队累不累,苦不苦?有人欺负你吗?”章母拉着白岐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   “博眀也真是,想着法的把你带去部队,转手又将你送到特种部队,那里多危险啊?”   章母的话不停,让白岐无从插嘴,也不想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   “行了。”章父无奈的打断自家夫人的话痨。   “小彬刚回来,也该饿了,吃饭吧。”   “对对,吃饭。”章母点头,“知道你回来,晚饭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有鱼,有螃蟹……”   ‘七,有点吵。’白上神头疼。   ‘你不感动吗?’   ‘为何感动?’白上神不解。   ‘母爱啊,你看她对你多好。’黑七说。   母爱?   白上神摸摸心口,毫无感觉。   他原本应该也是有爹娘的,但早早便死了,他自小跟师父在师门长大,从未感受过父母的疼爱,也从未期盼过。   年少时他一心在飞升成神。   人世间的情爱与他而言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种试炼,一个劫数,仅此而已。   再后来……   成神后更觉得无所谓了。   他一个万年的上神,和所有的神一样目中无人,凡界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如蝼蚁,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那个每一世都和你纠缠不清的男人让你感动吗?’黑七问。   ‘有点。’不然他又怎会由着他纠缠?   ‘章家夫人待你也是真心的。’黑七说。   ‘本上神不在乎。’   ‘我的男人只爱我。’   ‘但章夫人爱的是章彬。’   ‘……’   ‘宿主。’沉默许久,黑七幽幽开口。   ‘你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它喜欢。 第130章 谋欢十   离开部队回家休假的白上神赖床了, 磨磨蹭蹭一直到快十一点了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他怀念前几世潇洒的生活了,伸手有人帮床衣,张嘴有人投喂食,晚上还有人暖床,倒真让他偶尔生出一种‘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白岐洗漱后出了卧室下楼, 章尔菡和章父都回医院上班去了, 家中只剩下章母一人。   原主原本是个严谨自律的人, 今天虽突然起晚了但家中也没人起疑, 只当他是在部队吃了不少苦。   见他下楼, 章母赶忙让保姆将早餐热热给他端出来。   白上神正津津有味吃着早餐时,却见章母带人推着一个衣架来到客厅。   望着衣架上清一色的正式西装, 白岐搞不懂情况所以也不多嘴,只是盯着章母听解释。   “明天有个酒会, 你和小菡陪爸妈走一趟。”   原主从不参加聚会,了解他的人一般有活动也极少叫他,今天章母开口, 那就肯定不是普通酒会。   “谁的酒会?”白岐问。   “詹家老爷子的大寿。”章母回答。   詹家?   白岐想起詹晋尧。   在回S市的高铁上, 詹晋尧说他家的原因‘太上皇’的大寿, 章母口中的‘詹家’难道是詹晋尧的家?   白上神略微一沉吟, 继而点头应允, “可以。”   见白岐应下,章母松了口气, 本以为会软硬兼施, 坑蒙拐骗轮番上阵才能让他答应呢。   见白岐的注意力又回到早餐上, 章母眼睛转了转,走上前坐到他对面。   “小彬,詹家的独孙子詹晋尧和你是一个部队吧?”   “我上司。”   “那他……”   章母的意思白上神哪会不明白,何况在719时邱荣涛早告诉他詹家欲打算和章家结亲。   怕章母喋喋不休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白岐干脆打断她,“人很精明,花花肠子很多,不过本性不坏,应该……还算有责任心。”   “……”章母。   打发了章母,白上神又埋头开始享用早餐。   ‘你……不生气?’黑七语气迟疑的问。   ‘生谁的气?’   ‘……’   黑七默了许久,没再继续纠结‘生气不生气’的问题,而是又问了另一个让它苦恼很久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他的?’   ‘他’是谁,一神一系统心知肚明,白岐暗暗笑了一声,‘早了。’   ‘为什么?’黑七是真的不明白。   它刚开始的确没认出詹晋尧,但后来目睹了白渣渣的态度,它再猜不出来就是真蠢的不可救药了。   若詹晋尧不是那个人,以他作死的对白渣渣‘毛手毛脚’,白渣渣早让他从人到灵魂都化成灰了。   黑七既然认出来了,白岐也不瞒他,它问自己便坦白了。   ‘上一世结束时,我留了一点点小东西在他魂体的心脏中。’   ‘是什么?’黑七问。   ‘一个上神的诅咒。’   ‘!!’黑七。   ‘生生世世,无论相见与否,除本上神他一旦对第二人动情,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果然,最毒渣渣心。   除不讲道理的占有欲外,白岐还有一个小算计。   每一世,那个男人都可以破开虚空在大千世界中追随在白岐身后,其身份,修为绝不简单。   白岐以神魂为媒介下了诅咒,虽强悍但却不是无解,只要对方比自己强悍,不但可以解开诅咒,下咒人也会因此遭到反噬重伤。   白上神很疯狂,他在赌,用自己的安危赌那个人会不会下狠手,舍不舍得伤害自己。   结果——他赢了。   白岐很开心,对那个男人的喜爱也更上一层。   和祖辈行医的章家不同,詹家祖上三代都是从军的。   一个医生世家,一个军人世家,按理说关系不大,可詹母和章母却是十年同校的好姐妹。   章母嫁给章父后,连带着章家和詹家也交好了。   詹老爷子大寿,来祝寿的人虽都换上了常服,但真实身份个个都是大佬,随便拎出一个都晃眼的那种。   翌日晚上七点。   白岐跟随父母坐车来到举办寿宴的酒店,停下车递上请帖后,四人顺利进入酒店三层的宴会厅。   “章先生。”   “章院长。”   进到宴厅,有人看见章父立即上前打招呼,话中虽有交好的意思,却绝没有一点阴谋算计。   毕竟詹老爷子一生所处的环境和本人的性格,肯定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   宴厅中人来人往,有故友相逢的喜悦,也有陌生人间客气的应酬。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白上神根本融入不进去。   所幸章父章母也了解‘他’的性格,也不为难他一直跟着,叮嘱两句后便带着章尔菡去应酬了。   毕竟,将章尔菡当章家继承人培养早已是章家所有人默契默认的事情了。   避开人群,白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吃着甜品,喝着红酒,全然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直到身旁的位置被一人占上,一条胳膊习惯的勾住他的肩。   “一个人闷坐在这里干嘛”   白岐上下瞄了眼詹晋尧。   素日在部队里习惯他一身军装的样子,今天换上一套黑色西装,收敛了平时的痞气,倒也有点人模人样。   在白岐评估自己时,詹晋尧也仔细的打量了他。   今日白上神是一身浅灰色织着银边的手工制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带着眼镜,给人一种清冷如月,高不可攀的感觉。   穿着军装的白岐虽然也好看,但看在詹晋尧眼中总有种违和感,如今见他这副打扮才恍然大悟,‘这才对嘛。’   像这种娇气的小少爷,果然只有一碰即碎的玻璃窗才最适合他。   循着白岐的视线看眼宴厅的众人,詹晋尧笑问,“无聊?”   “有点。”他不想掺和进人际交往中,又得顾及身份不能放肆喝酒,简直无聊透了。   得到回应,詹晋尧笑的更欢了,歪头枕在白岐肩上小声怂恿,“再坚持一个小时,等我家太上皇出来露面后,哥哥带你出去玩。”   白上神抖抖肩将黏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甩掉,面上表情不变,手上却狠狠在他腰窝上掐了一下。   听见詹晋尧倒吸凉气的声音,白上神心情很愉悦。   “小彬。”   章母带着章尔菡朝白岐走来,目的很明显,应该是看见了詹晋尧才来的。   “伯母好。”詹晋尧站起,礼貌的向章母问候。   “晋尧吧?”章母笑盈盈的开口,“上回见你才十几岁,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章母的话并没夸张,詹晋尧高中毕业后是考的军校,后来毕业了又去了部队,任务多训练重,有时过年也不回趟家,章母自然就没再见过。   “这是我的大女儿尔菡,你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的。”章母向詹晋尧介绍章尔菡。   詹晋尧看向章尔菡,记忆中的确有印象,但都不是好印象。   小时候,章尔菡皮肤偏黑,又留着短发,性格火爆一言不合就上手的那种,像极了男孩子。   那年詹晋尧上四年级,章尔菡上二年级,章尔菡带人抢了詹晋尧的压岁钱,詹晋尧气急败坏的打了章尔菡一顿,还扒了她的裤子。   但事后章父找上门告状,自己也挨了一顿揍,可章尔菡不依不饶,找了一帮小混混在放学路上堵了他半年,一旦堵上,二话不说先揍一顿。   詹晋尧眯着眼,嘴角噙着笑眼神阴森森的盯着章尔菡。   这个抢自己压岁钱,围追堵截打了自己半年的疯婆娘!!   章尔菡表情平常,但眸光阴冷的盯着的詹晋尧。   这个当年打自己一顿,还扒她裤子的贱人!!   两人对视,电闪雷鸣,波涛汹涌。   阴影下的白上神喝口红酒饶有兴趣的看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章小姐,幸会。”   “詹先生,幸会。”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暗暗使力,发了狠的较量着。   两人正互飞着眼刀时,宴厅中突然一阵躁动,是寿星詹老爷子出来了。   詹晋尧和章尔菡默契的松开手,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将手在衣服上嫌弃的擦了擦,仿佛沾上什么细菌病毒似的。   “……”白上神。   他们有仇??   詹老爷子虽已是耄耋之年,但看着仍很精神,满是皱纹的脸上是历尽沧桑的见证,但一双眼睛依旧闪着精明凌厉的光。   他刚出来,刚才还三两成群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人立即‘哗’全围上去了。   ‘老首长’‘老师’‘老上司’叫个不停。   詹晋尧抓住白岐的手将他快在椅子上瘫成一团的身子拽了起来。   犯懒的白上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干嘛?”   “让我家太上皇见见你。”   白岐“??”见他见他干嘛?   詹晋尧拖着白岐走到詹老爷子跟前,像献宝似的乐呵呵的道,“您看,他就是我和你提起的章彬。”   拄着拐杖端坐在椅子上的詹老爷子上下打量着白岐,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却并未让白上神有丝毫压力。   毕竟,再牛掰的凡人终归也只是一个凡人。   “听说你在全军联合作战演习上击毙了杜博明。”詹老爷子和气的问。   “误打误撞,偷袭。”白岐实话实说。   说误打误撞也不会有人生疑,毕竟邱荣涛都被一个四个月的新兵给毙了。   詹老爷子呵呵一笑,但随即又猛地变了脸,目光如炬,眼神犀利。   “小小年纪,戾气太重可不好。”   白上神一怔,反应不大,不慌不忙的颔首应声,“好。”   然后……然后就没了。   詹老爷子“……”   詹老爷子活了一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白岐平静淡漠的表面下,却隐藏着极重的戾气,那是一种嵌入骨子,融入骨血的本能,是藏不住抹不掉的。   这可不是一个医生应该有的气势。   詹老爷子瞟了眼章父章母,在他闭门修养的时间了,章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第131章 谋欢十一   詹老爷子是真刀真枪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对血腥气最敏感,白岐虽长了一副‘良民’的脸,但从骨子里透出的薄凉和戾气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退休后的詹.太上皇,每天喝茶下棋再侍弄侍弄花草,鲜少再管外面的事。   对章家, 他虽见的不多, 但常听儿媳提起, 是一个医术高明且有医德的医生世家, 颇有大儒之风。   章家小儿子章彬, 高智商,高学历, 年龄不大便是博士研究生了。   不善人际交往,一心都在钻研医术, 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可今天见到本人,和听到的有所不同啊。   到底是在自己的寿宴上, 詹老爷子也不愿横生出什么事端, 何况又不是自家人, 青年人品如何他懒得多上心, 遂只简单问了两句便作罢了。   退出人群圈, 白岐望着被众人拥簇住的老人眼中划过趣味,‘老头的眼力不错呀。’   ‘别作了, 小心阴沟翻船。’黑七扶额, 不忍直视。   白上神退回厅角沙发上, 刚坐下,正打算再拿一块甜品时,詹晋尧突然出现将他拽起,二话不说便朝宴厅外撤离。   “我还没饱。”白上神不满。   “留着点肚子,哥哥带你去吃肉。”詹晋尧说。   章尔菡目睹两人‘出逃’的全程,默了一会后转身又回到章母身边。   见她回来,章母一脸奇怪,“不是让你去和晋尧聊一聊吗?”   “他和小彬出去了。”章尔菡回答。   ‘章彬’和詹晋尧是同部队战友,两人在一起共同话语相应多一点,而且难得‘小彬’肯和一个人走的近点。   一个是未来‘女婿’,一个是自家儿子,因此章母也没想太多。   出了酒店,詹晋尧开车载着白岐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夜市。   地点:夜市中一家烧烤路边摊。   烟熏火燎的烧烤摊上,周围熙来攘往,人声鼎沸,白上神坐在小板凳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笑呵呵的詹晋尧。   当一大盘烧烤串端上来,詹晋尧立即殷勤的递上一串给白岐,“尝尝。”   白上神也不矫情,接过咬了一口,眼中有光闪过,味道贼好。   见白岐喜欢,詹晋尧笑的更欢了,自己也上手吃了起来,“演习前承诺请你吃烧烤,哥哥言而有信。”   来夜市吃烧烤,俩人都脱下价格高昂的西装外套,上身仅着一件衬衫,可纵使如此,两人仍引来不少人的侧目打量。   詹晋尧解开袖扣,将袖子挽上一点,领口的扣子也松开两颗,随意中带着一种荷尔蒙的狂野。   盯着津津有味吃着烧烤的白上神,詹晋尧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有一种将高高在上的神谪拉入泥潭,和自己同流合污的得意,有点幼稚,也有点变态。   “看什么?”白岐问。   他又不瞎,詹晋尧灼热的目光他不是看不见。   詹晋尧不答,而是起身拎回几瓶啤酒一一打开放在桌上,“喝酒。”   这是想灌醉他?   白上神哑然失笑,他可记得詹晋尧今生的酒量不咋地啊。   前几世白岐也吃过路边摊,但秦文阑,周非胤和吕景殊都不许他多吃,说不干净,对身体不好。   今生……   白岐扫眼詹晋尧,心底暗笑,这一世可接地气多了。   许是自知酒量不行,许是记着一会还得开车,詹晋尧控制着没敢多喝,倒是白上神,喝的脸颊绯红,半飘半醒。   白岐捧着詹晋尧买的珍珠奶茶懒洋洋的喝着,在他强横的要求下一杯奶茶加了半杯珍珠,一口奶茶下去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詹晋尧托着腮盯着白岐的嘴巴看,兴趣盎然,百看不厌。   离开烧烤摊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正是夜市人最多的时候。   詹晋尧半扶半抱的挤出水泄不通人群,等坐进车中人已经出了一身汗。   窗外是流光溢彩,人声鼎沸。   车内则静悄悄的,只有一身酒气的两个人。   两人都喝了酒,酒驾横穿半个市区回到家中且能顺利避开交警的可能性不大。   詹晋尧点了一支烟,刚吸两口就听见白岐的咳嗽声,他顿时一怔,随即降下车窗将烟扔掉,用手快速扇散车里的烟气。   詹晋尧俯身拥住醉酒的白岐帮他系上安全带,低声询问他的意见,“去酒店凑合一晚行不行?”   “嗯。”白上神阖着眼淡淡回了一句。   詹晋尧虽然很清醒,但如果被交警查到依旧算酒驾,因酒驾被逮去警局里太丢人,所以他干脆就近找了一个酒店。   找了酒店开了房。   扶着白岐从电梯中出来,用房卡打开房间,詹晋尧小心的将白岐放到床上。   喝醉了的白岐很乖,就像一朵艳丽的玫瑰突然软化了全身的刺,温顺的靠在你的掌心中。   詹晋尧盯着白岐看了许久,就在他打算抽身离开时,原本昏昏欲睡的白上神突然出手揪住他的衣领,詹晋尧来不及使力,蓦然压在他的身上。   两人视线相对,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上升。   白岐摘下眼镜,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詹晋尧。”白上神哑声开口,“你是不是想上我?”   詹晋尧一僵,眼中虚伪的君子笑差点保持不住,“你醉了。”   白岐嗤了一声,屈膝顶顶他精神的某处,眼神讥诮,“口是心非。”   苦苦维持的君子风度顷刻间破碎,詹晋尧的眼神幽暗深邃,唇角紧抿,表情变得凶狠起来。   “变态。”白上神作死的挑衅。   詹晋尧冷下脸,左手瞬间掐住他脆弱的脖子,宛如野兽出笼般撕咬上他的嘴唇。   詹晋尧手上的力道不重,但依旧让白岐不舒服,他想反抗,可挣扎几下效果不大,最后干脆自暴自弃,敞开身体任由某‘恶棍’为所欲为。   詹晋尧像只恶狗一样啃遍了白岐的全身,可眼看临门一脚时,他蓦地又停下了。   他僵硬着身体目光火热的盯着身下人的狼狈,良久,突然抽身后退,片刻后,卫生间的门响起巨大的摔门声。   屋内静了下来。   原本闭着眼迷迷糊糊的白岐睁开了眼,含笑的眼中哪有半分醉意?   詹晋尧是自吹自擂的千杯不醉。   而白上神可是货真价实的千杯不倒,即使不是自己的本体,可有神魂保护,想真的将他灌的人事不知难如登天。   望着紧闭的卫生间门,白上神嗤笑一声,嘲笑一声‘怂包’后便拽起被子盖在身上,翻个身安心的睡了。   至于卫生间里的人,他才懒得管他。   黑七‘……’宿主心真大。   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白岐惺忪的睁眼,扫了一圈房间却不见詹晋尧的人。   ‘跑了?’白上神忍俊不禁。   躺了一会,缓解了身体的疲惫,白岐起身进到卫生间。   望着镜中自己草莓林似的身体,白上神不以为然。   难得自己昨个想开荤了,哪知某人竟‘半途而废’,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下回可没这种便宜了。   简单的冲个澡,洗漱完,换上昨天的衣服,衬衫虽然被粗鲁的扯掉两个扣子不过好在没破,套上西装后根本看不出什么。   收拾完后,白岐便出门离开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坐上电梯的一瞬间,隔壁的电梯门打开,詹晋尧提着早餐急匆匆的往房间跑。   詹晋尧回到房间后,看着一片狼藉的空床上,表情骤然黑下,一路上打的腹稿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岐出了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在回去途中打开手机,上面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章父章母和章尔菡的。   白岐想了想,还是回拨了回去,刚响两声就通了,章尔菡担心的问道,“你在哪?”   “昨晚喝了点酒,在酒店睡了一晚,马上回去。”   简单交代了昨晚的去向,承诺马上到家后白上神就挂断了电话。   黑七啧啧感慨,‘小舅子睡了姐夫,爸比,你渣出新高度啊。’   ‘严格的来讲,只睡了一半。’白上神。   ‘继续努力。’黑七。   ‘看他的表现。’   回到家中。   白岐刚进客厅就看见章母拿衣架上的衣服在一副生无可恋的章尔菡身上来回比划。   白上神有点搞不懂这娘俩又在弄什么幺蛾子,“你们……”   “回来了?厨房有饭,去吃吧。”章母说。   “……”白岐。   保姆把饭端出来,白岐也不坐,随手捏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倚着桌子看着折腾的二人。   章母把一套紫色连衣裙比划在章尔菡身上,扭头问白岐,“好看吗?”   “显黑。”白上神实话实说。   “……”章母拧眉,“我也觉得有点。”   章母扔掉紫裙子,转身又去挑选别的。   白岐用眼神询问章尔菡,章尔菡无力耸肩,“老妈昨个和詹伯母达成共识,让我和詹晋尧相亲。”   白岐的手一顿,片刻,他表情不变的吃下最后一口油条,然后淡然上楼。   “祝你成功。”   “成功个鬼。”章尔菡咬牙切齿,她只想剁了那个姓詹的贱人。   ‘渣男,渣男,渣男!’黑七气急败坏。   白上神回屋关上门,表情平静的抱着电脑坐回床上。   ‘宿主,你男人马上要出墙了,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   黑七被噎的一哽,‘你……你做不出点行动?’   白上神歪头想了一会,‘休假的时间还剩点。’   ‘明天带你去约会吧。’   ‘!!’   约会!?   谁它和宿主吗?   糟了,白渣渣好像又疯了。 第132章 谋欢十二   翌日上午, 白上神难得早起,穿上一件素日里不常穿的青春休闲服出屋下楼,也没坐下吃早餐,从冰箱中拿一个苹果便出门了。   “你上哪?”章母问。   “约会。”白上神回答。   餐桌上的章父章母和章尔菡面面相觑,三脸懵。   出门坐上出租车, 口袋中的手机再次响了, 是詹晋尧的来电, 白上神仅扫了一眼就干脆的挂了。   ‘第四十二次。’黑七尽职的计算着。   见白岐咔咔咬着苹果, 专注的用手机刷着八卦新闻, 黑七忍无可忍。   ‘章尔菡和詹晋尧相亲,你不去搞点破坏?’   ‘比如?’白岐问。   ‘抢亲, 当着章尔菡的面扑倒詹晋尧,宣布他的所属权。’   ‘狗血。’白上神不屑撇嘴, ‘本上神才不干那种掉价的事。’   ‘你不怕他和章尔菡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比翼双飞?’   ‘若真如你所言, 就让他去死好了。’白上神神情淡漠, 语气薄凉, 冷的黑七都不禁打个哆嗦。   是了, 他都忘了, 那个人魂体中可有白渣渣下的咒,一旦变心, 魂飞魄散。   酒店中。   今日相亲, 詹母早早的带着詹晋尧先到了, 毕竟是男方,早到总比让女方久等要好。   走廊尽头的一角,詹晋尧倚着墙两眼死死盯着手机,眉间拧成了疙瘩。   他不想和章尔菡相亲,但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不得不来,况且他的意中人也是章家的,如果撕破脸得罪了‘丈母娘’最后苦的还是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不停的拨白岐的电话,但一回都打不通,他生气了吗?   今天自己和章尔菡相亲的事他知不知道?会不会误会?会不会……难过?   来到电影院门口。   白岐到影院大厅中转了一圈,显示屏上重复滚动着新上的电影片子。   ‘想看哪一个?’白上神问。   真约会呀?   黑七忐忑中带着一丢丢小窃喜,不去管任务和那个总捣乱的野男人,只陪着自己玩,好开森。   压下雀跃的心情,黑七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选择,‘它吧。’   黑七选的是一部惊悚片,名叫《枕边的尸体》,海报画风阴暗血腥,让人毛骨悚然。   既然是陪黑七,白岐自然随它的意,痛快的买了票,临进场时还有模有样的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一杯可乐。   惊悚片看的人不多,偌大的放映厅中零零散散坐着一二十个人,而且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只有白上神形单影只。   坐下后,白岐将小蛇放进爆米花桶中,又将可乐倒一点在杯盖中给它,贴心的让黑七都有些脸红了。   大荧幕上播放着剧情,放映厅中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呼声。   女主睡在床上,睡梦中摸到一个冰凉的异物,她睡眼惺忪的回头,一张青紫的死人脸近在咫尺,冲她笑的狰狞。   惊吓的叫声在放映厅中此起彼伏,唯独白上神和黑七两幅死鱼脸。   ‘是本智能的话,一炮把他轰成渣渣。’黑七说。   ‘想爬本上神床的人数不胜数,敢付诸行动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论霸气,白上神从不输阵。   酒店。   詹章两家已经见面了,詹母和章母姐妹情深的黏在一起唠家常,而詹晋尧和章尔菡面对面坐着,相看两厌。   “小时候俩人可要好了,一眨眼都要成家了。”詹母努力帮两人牵线,可奈何二人谁都不上套。   要好?   呵呵,一见面就干架,好个鬼。   詹晋尧端杯喝茶掩饰不耐,垂眸扫眼手机,见白岐没回信息心中更焦躁了。   压下不愉的情绪,詹晋尧故作轻松的问了一句,“小彬呢?”   “一早就出门了,打扮的可精神了,说是约会。”章母笑道。   詹晋尧手一抖,眼中迅速浮上一层阴霾。   詹母没看见他的变化,反而诧异的问,“小彬有女朋友了?”   “兴许吧,他脾气又臭又拧,他不肯说谁也问不出什么。”章母笑呵呵的回答。   或许是觉得自己在会让两个孩子都不自在,于是詹母和章母两人扯个借口就相继离开,作伴去逛街了。   两个家长走后,包厢内顿时静下,詹晋尧和章尔菡谁也不搭理谁。   “小彬有说去哪吗?”詹晋尧问章尔菡。   章尔菡玩着手机,听见问话头也不抬一下,“不知道。”   玩完一局俄罗斯方块,半天听不见动静,章尔菡抬头去看而对面的人早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章尔菡撇嘴,冷嗤一声‘贱人’后便拨通一个手机号,“小白,来接我。”   詹晋尧坐上车,想去找白岐却又没目的地,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章母的话,约会,约会……   去他妈的约会!!   詹晋尧双手狠狠砸了下方向盘,脸上阴云密布。   冷静几秒后,詹晋尧拨通部队的座机找到许丞伟,不等他问话直接下达命令,“告诉你一个号码,给你三分钟时间,定位号码主人的坐标。”   许丞伟“……”   影片结束后,白岐和黑七走出放映厅。   一对对小情侣抹着眼泪双腿虚软的走在身边,白上神全程面无表情。   脆弱的凡人,明明怕得要死还来自虐,真是搞不懂。   ‘爸比,有人在入侵你的手机系统。’黑七冷声发出警报。   ‘需要攻击吗?’敢打自家宿主的主意?欺负白渣渣不懂高科技吗?弄死他们!   “不用管。”白岐手指轻轻刮下小蛇的脑袋,“还想上哪玩?”   ‘呃……听你的。’黑七有点羞涩。   黑七不挑剔,白岐就按照在网上搜的约会攻略先带它去一家情侣餐厅吃了西餐,然后又去了游乐园。   一神一智能将园里的设备玩了大半,在别人眼中惊险刺激的游戏在他们眼中毫无挑战。   毕竟一个开过飞船战舰在宇宙星河中驰骋过。   一个曾脚踩各种法器纵横在上下两界,比过山车海盗船刺激多了。   不过虽然没挑战,但只是游玩的话还是蛮有趣的。   这边白上神和黑七玩的开心,詹晋尧却气的不轻。   电影院,情侣餐厅,游乐园……整的还挺全,真当自己是死的吗   前天还和自己柔情蜜意,同床共枕,结果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不教训一下真反了天了。   晚上八点钟。   白岐坐在一个广场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波波糖让黑七舔。   ‘开心吗?’白岐问。   ‘嗯。’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爸比。’黑七迟疑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白上神闻言眯起眼睛,‘本上神平时对你不好?’   ‘……’这是一道只有一个正确答案的送命题啊。   ‘前几天你说梦话了。’白岐突然出声。   ‘你哭了,本上神听见你喊余沢。’   黑七怔住,原本趴在波波糖上蠕动的身体突然不动了。   ‘当然了。’白上神又道,‘带你散心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配合?’   ‘听不懂?讲明白点就是本上神要利用你一下下。’理直气壮毫不做作的回答。   黑七‘……’突然不悲伤了,甚至有点想暴走。   “你好。”   一个身影挡在白岐跟前,是一个有点肉肉的可爱女生,她羞红了脸,将一小盆温室观赏用的山茶花捧到白岐眼前。   “我,我可以留你一个手机号吗?”   暖色灯光下,带着眼镜的清冷青年坐在长椅上,气质优雅,眉目如画。   一个微胖的女生捧着一盆花,局促的站在他面前,暖的像电影中的一个画面。   白岐眼镜瞥眼胖女孩身后不远处几个嬉笑看热闹的女生,顿时心下了然。   他伸手接过山茶,一只手递去一个手帕让她擦汗,“谢谢。”   “手机号不能留你,这个送你当做花的谢礼吧。”   望着白岐纤细修长,漂亮的仿佛艺术品的手指上挂着的一个红豆手串,女生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眼前的男生像极了她平时看的漫画书中走出来的人物,不过虽然好看,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易接近的冷漠。   和同伴打赌,输了后被哄骗着上来搭讪时她都做好被羞辱的准备,可她却被他温柔相待。   ‘吃饭送的两块钱一串的赠品也被你拿去撩人,你真是够了。’黑七无语。   不远处的詹晋尧冷着脸阴恻恻的盯着广场上‘含情脉脉’对视的两人,心中怒火中烧。   一整天,他都在让许丞伟远程定位着白岐的位置,虽然迫不及待的相见他,但又怯懦的后退,不知见面后该说什么。   眼看天越来越晚,他鼓足勇气找上来,哪知被他挂念一天的‘可爱多’竟跟一个小胖丫头在调!情!   他是眼瞎了吗   看不见那个毛都没长齐的胖丫头有多丑吗!?   察觉到某人怨念的目光,白上神回头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一身阴郁气息的詹晋尧。   “我朋友来了,再见。”   和手足无措的女生告别后,白岐起身走向詹晋尧。   “詹中队……”   白岐和詹晋尧打招呼,哪知话刚开头便被对方大力的拽了过去,脑袋磕在他的硬邦邦的胸肌上,差点把手里的花摔了。   詹晋尧一声不吭,阴着脸拉着白岐将他塞上车,跟着踩上油门飙了出去。   詹晋尧情绪不稳定,白上神也不上赶着找话说,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轻松的放松身体侍弄着怀中的山茶花。   看见他如此宝贝一盆‘草’,詹晋尧火气更大。   一路沉默,最后车停在一座酒店前。   很熟悉的酒店,正是上回两人酒后回不来家一起凑合的酒店。   相同的酒店,又开了相同的房间。   开门后,詹晋尧粗暴的把人扔上床,白岐怀中的花盆掉在地上瞬间摔碎。   “你干嘛?”白上神质问。   “干你!”詹晋尧站在床边,两眼喷火的瞪着白岐,两只手暴躁的解着衣服扣子。   白岐闻言挑眉,“凭什么?”   “就凭你打不过我。”   白上神“……”   这话说的让他无法反驳。 第133章 谋欢十三   詹晋尧将白上神压倒,一只手单刀直入的去脱他裤子。   白岐一把攥住他的手, 眼神危险的盯着他, “你是在强.暴本上神吗”   “你享受到了就不叫强.暴, 叫通.奸。”   白岐嘴角抽搐一下,这货脸皮厚的用他的七卢破钧枪都刺不烂。   眼看自己的衣裳快被脱光了,白岐一口咬上他的肩, 下了狠劲,直到口中有铁锈味弥漫才松口。   “一个章尔菡还满足不了你?”   “你瞎呀!看不出老子稀罕的是你吗!?”詹晋尧低吼。   “……”白上神。   白岐扶额, 看是看出来了, 只是表达方式未免有点……太狂野奔放。   “本……军医,是直的, 笔直笔直的。”   ‘噗!’黑七喷笑, 像是听见一个笑话。   詹晋尧将某人像烙饼一样翻个身, 死死压在床上, 一只手粗暴的掰开他的腿。   “直的像电线杆子也能给你干弯。”   白岐“……”这一世的男人有点污。   在詹晋尧的强迫下, 白上神意思意思的挣扎几个, 哼唧几声便躺平任君为所欲为了。   毕竟书上都说了,反抗不过只有享受了。   詹晋尧是第一次, 经验不足, 且进攻又粗鲁狂野, 进入时免不得要让白岐疼上一番,   吃痛的白上神暴躁的一巴掌糊在男人脸上, “轻点!你是牲口吗?”   “你配合点啊。”詹晋尧不满。   “你祖宗的!现在的情况是你在强迫我。”白上神生气的在男人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触目惊心。   两人的第一次在吵吵闹闹中结束, 白岐臊的都没脸见人了,他堂堂一个上界大神教一个‘牲口’房事,真是……   初尝肉味的詹晋尧可不会轻易放过怀中的美味,一回合结束后,第二回合紧跟着开始,反正夜还长着。   白上神被詹晋尧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自己被弄得一身狼狈,詹晋尧身上也被自己咬的挠的惨不忍睹。   翌日正午。   白上神饥肠辘辘的醒来,等混乱的大脑清醒一点后,他才有心情去看身边的环境。   身体已经被清洗过了,身下的床单也重新换上干净的,对此白上神还算满意。   不过……   白岐望着身旁搂着自己的男人,搓了搓手,没忍住又照脸给了他一拳。   詹晋尧倒吸口凉气,睁开眼看见白岐,愣了片刻后蓦地伸手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再睡会。”   白上神眼中寒光闪过,被子下的手弹了弹男人沉睡的下半身,“不想要了是不是?”   詹晋尧一激灵,一把攥住白岐作恶的手,脸上陪着笑,“别闹。”   白岐抽出手,身体向后退却被男人有力的双臂死死箍住,最后只得作罢。   “白天和章尔菡相亲,你侬我侬,晚上又跑了睡了本大佬,詹晋尧,你作死呢?”   “相亲绝非我愿,但讨好丈母娘是真的。”詹晋尧信誓旦旦的保证。   对他的解释白岐嗤之以鼻,“讨好?让她知道你睡了她儿子,她不一刀剁了你才怪。”   完事前,詹晋尧蛮横冲动,不管不顾,掌控着完全的主动权。   但完事后,大灰狼立刻缩回尾巴垂下耳朵,任由白上神折腾欺负也绝不回怼一句重话。   见白岐冷着脸看不出喜怒,詹晋尧忐忑的将手机递给他,“报警电话是110。”   “……”白上神。   “……”刚开机的黑七。   白上神深吸一口气,很想扯出一个微笑却以失败告终。   三秒钟后。   白上神一脚把詹晋尧踹下了床,卷起被子裹住自己,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赤脚踩上詹晋尧的脸。   “小崽子,活着不好吗?”   被踩在脚下的詹晋尧破罐子破摔,咸鱼式的瘫平在地上,眼睛偷偷撇着白上神被子下的春光。   望着大咧咧躺在地上风中遛鸟的二货,白上神一团火憋在胸口出不来。   这人就是贱骨头,打又打不服,杀了又不忍心,自己真有点束手无策了。   腹中空空的白上神饿的肚子直打鼓,听见声响的詹晋尧立马没了刚才的死样,拿出部队日常训练的精气神蹦了起来,套上衣服便出门去给自家男人买吃的去了。   ‘恭喜白大佬新世界成功破处,撒花。’黑七酸溜溜的开口。   白岐闭上眼,运转神魂力量在身体内过一遍,等身体上的酸痛消失后,他掀开被子赤.身下地走进卫生间。   当詹晋尧提着食物匆匆回来后,屋内早没人了,和上回一样。   詹晋尧刚整理好的表情顷刻间垮掉,眼中阴晦不明,表情变幻莫测。   白岐不知道,当激烈的□□结束后詹晋尧一直没合上眼,他盯着他不敢眨眼,生怕他会消失,直到他要醒来时他才闭眼装睡。   面对白岐的轻松,自在,无所谓,一切都是假的。   没人知道他有多怕。   他不怕白岐的报复。   上军事法庭,蹲监狱,甚至被气急败坏的白岐杀掉他都不怕,他只怕会在他脸上看见恨意,厌恶。   可是他没有。   他依旧很平淡,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是不在意?还是为姐姐章尔菡忍辱负重?詹晋尧不知道。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白岐回到章家。   面对章母的询问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便回屋睡了。   白岐在屋里呆一天一夜,除了吃,就是睡。   第二天,他收拾了行李,给章母留了字条后就背上包去了高铁站,买了回部队的票。   回到719后,白岐的日常又恢复成平时的枯燥无味,每天蹲在小小的医务室里看书,治病,打游戏。   不过,休假的詹晋尧一直没回来,白岐虽觉的奇怪却也没打电话询问。   719医务室。   白岐带着白手套,正认真解剖着一只兔子。   皮毛与骨肉零损伤分离,内脏摘除,骨头完美的从肉中剥离。   ‘我刚刚入侵了719的内部系统,看到一个信息。’趴在糖果上小口小口舔着的黑七突然出声。   见白岐不理它,黑七问,‘你不好奇詹晋尧去哪了吗?’   ‘不好奇。’白岐回答。   ‘……’热脸贴上冷屁股。   虽然白岐嘴上说不好奇,但以黑七对他的了解,如果自己敢把话说一半没了后续,白渣渣手中的手术刀下一秒一定会钉到自己身上。   ‘紧急任务,他从S市直接出发了。’   白上神手上一顿,半响后才接话,‘什么任务。’   ‘武器走.私。’被问话的黑七洋洋得意,‘危险度可不低呀。’   “章医生。”   许丞伟推门进来,看见‘手术桌’上支离破碎血淋淋的‘尸体’,他已从刚开始的惊悚,呕吐,到现在的处变不惊。   顺利将最后一根骨头剥离,白岐搁下手术刀摘掉手套,“拿去吧。”   许丞伟上前,动作熟练的将被分解的兔子装入盒中,同时不忘嘀咕一句,“肉太少,只能煮汤。”   ‘多乖的一个孩子,现在被你调.教的越来越变态。’黑七喟叹。   当初许丞伟第一次撞见白岐解剖一窝田鼠,一桌子开膛破肚的田鼠和一盘完整的内脏,鲜血淋漓,画面惊悚,吓的许丞伟差点晕过去。   事后,许丞伟白着脸吐了一天,整整一周都吃不下肉食。   直到现在,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把白岐解剖后的‘尸体’全拿回去加餐了。   “章医生,下周二会有一批新兵来参加719的训练考核,你总呆在屋里也无聊,不如一块去看看。”许丞伟邀请。   “新兵考核和你有什么关系?”白岐用消毒液擦着手随口问。   “我是教官啊。”许丞伟兴奋的回答,颇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小骄傲。   以前他参加考核是被虐的一方,现在终于轮到他虐别人了。   白岐斜眼看他,“教官?”   “……”许丞伟尴尬,半天才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补充一句,“助理。”   跟着又辩解道,“可……可教官助理也是教官啊。”   白上神想了想,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士兵的训练也不错。   在许丞伟期待的目光下,白岐点下头松口,“我考虑一下。”   “行,到时候我来叫你。”许丞伟兴奋的道。   “……”这孩子听不懂人话吗?他有确定去吗?他只是说考虑一下。   一个废弃的纺织工厂中,   詹晋尧躲避着子弹隐身到一台机器后面,左臂的胳膊肘刚才从三楼跳下时摔在铁器上,血浸透衣服全黏在了伤口上。   那日白岐丢下他离开,他不想逼太紧,本想让他缓一缓再去找他和他说明心意,哪知他竟一人偷偷跑回719了。   他当时又气又急,刚打算追回719时邱荣涛就来电话了,有紧急任务,让他在S市等候接应立即出发。   因为出任务,他和白岐完全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骂自己是个吃完不认账玩失踪逃避责任的人渣。   身在战场,詹晋尧不敢分神想太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完成任务,活着回去和白岐解释,告诉他:他是真心想和他过一辈子的。   “三点钟方向一个人,十点钟方向两个人,正在向你靠近。”   耳麦中响起狙击手的汇报声。   詹晋尧拿起枪,听着耳麦中不断报告位置和距离的声音,身体紧绷,像一只即将攻击的猛兽。   “五,四,三……”   当詹晋尧数到一时,蓦地从机器后面出来,两枪爆头结束两人的性命。   同时暗处的狙击手一枪干掉另一人。   “敌人已全部击毙。”   “重复,敌人已全部击毙。”   “立即撤离。”詹晋尧命令。   “是!” 第134章 谋欢十四   719半山腰上, 刚从泥坑中爬出来的新兵们气都来不及喘一口, 快速扛上木桩又呼哧呼哧朝山上跑。   带队的车上, 白上神环抱胳膊,阖着眼懒洋洋的打着瞌睡, 许丞伟坐在车顶用言语刺激着受训新兵,得意的小眼神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自豪。   受训新兵个个累的跟狗似的,眼神怨念的瞪着车上的许丞伟, 暗暗诅咒他遭雷劈。   跑到山顶,新兵们瞬间瘫了一片,气喘吁吁全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死样子。   “章医生, 累了吧?吃个橘子。”司机兼教官的宋煊掏出一个橘子递给白岐。   几乎是一瞬间, 白上神成了众人的集火点, 气的一群菜鸟们咬牙切齿。   对众人凶狠的眼神凌迟置若罔闻的白上神老神自在的剥着橘子皮。   那天许丞伟邀请他来围观新兵训练他还奇怪,来后才明白, 这货是居心叵测的让他来拉仇恨值呢。   白上神吃着橘子,眼睛在精疲力尽瘫了一地的新兵中扫了一圈, 停在一人身上, “他叫冯小志吧?”   不久前全军联合作战演习中击毙了邱荣涛的菜鸟新兵。   宋煊抬头看了一眼, “是, 邱大队挖来的。”   “杜博……杜团长肯放人?”冯小志是311坦克团的,那里可是杜博明的地盘。   宋煊闻言乐了, “你太小瞧邱大队啦, 只有他不肯挖的乱石堆, 没有他撬不开的山, 军中人送外号——愚公大爷。”   说到底,你大爷终归还是你大爷。   白岐会意,看来杜博明又被邱荣涛坑了。   一个地方栽倒两回,呃……可能不止两回,杜博明四不四傻??   短暂休息了十五分钟,所有人原路返回。   白上神在眼镜外面又架上一副墨镜,身体向后一倒继续小憩,气的一群人敢怒不敢言。   刚来第一天,白岐大爷似的享受犯了众怒,所有人集体声讨抗议。   宋煊和许丞伟都是有本事的人,即使被虐他们也都服气,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凭什么训他们?   凭什么?   于是白上神用了半个小时告诉挑衅的人凭什么。   白岐体能的确弱,所以打架他用的是技巧,他熟知人体每一处穴道,骨头,知道打哪里伤不到根本且又疼的让人发疯。   半个小时后,白上神脚踩‘尸体’斯文的擦拭着眼镜片,温声和众人讲道理,‘我是军医,战场上你们得保护我。’   ‘大家都是文明人,何必动粗呢?既粗鲁又伤感情多不好。’   “……”所有人。   白大佬一出手,不但震慑住了敢上房揭瓦的小菜鸟们,也让719的一群老兵们刮目相看。   一个个瑟瑟发抖,暗搓搓回忆以往有没有得罪过他。   中午。   受训新兵们光速冲了澡后,一窝蜂的全朝餐厅狂奔,仿佛一群脱控的恶狼,全都眼冒绿光。   白上神没有和泥猴子共浴的爱好,何况他VV……IP的单间房中有独立浴室。   回去路上,军犬二雷摇着尾巴朝白岐跑来,围着他欢快的打转。   二雷是719的军犬,原名是雷虎,但当时詹晋尧听后撇了撇嘴,说太中二,太俗气,叫它二雷子吧。   喂养军犬的士兵不乐意了,二雷子听着像二傻子一样,可抗议归抗议他又打不过詹晋尧,最后只能憋屈的中和一下叫它‘二雷’了。   撸了一把二雷的狗头,白上神见左右无人,于是悄悄从口袋中摸出小半包牛肉干投喂二雷。   “不许告状。”白岐小声警告。   现在白岐呆在719,除了和宋煊训新兵,就是坐诊遛狗,绝口不提詹晋尧,仿佛压根没这个人似的。   若不是黑七了解白渣渣的脾性,知道他对那个男人的重视,估计也得被他影帝级别的演技骗住。   新兵菜鸟参加魔鬼训练,宋煊和许丞伟也得陪着熬,但白岐可不会自虐的跟着一块陪练。   下午呆在医务室,到点后准时收工回到宿舍睡下,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凌晨一点半,白上神正睡着,宿舍外骤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吵的一层楼都亮了灯。   白岐穿上外衣下床开门,门外敲门的是宋煊,满脸是汗,急的眼睛都红了。   见白岐开门,不等他问话就一把抓住他朝外拽,“章医生,晋尧出事了。”   “!!”白岐。   詹晋尧出任务,□□被引爆,詹晋尧重伤生死不知。   詹晋尧被救回来后直接空降S市第一医院,章父早早侯在那,等人一到立即开始手术。   情况紧急,白岐来不及买票回去,直接调用719的直升飞机赶往S市医院。   他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邱荣涛希望他过去协助章父一起救治詹晋尧。   凌晨三点,白岐赶到医院。   手术室外詹父詹母,章母,还有一群灰头土脸,装备未卸的士兵围了一堆人。   白岐刚到手术室门口,一身无菌手术服的章尔菡走了出来,不等章父章母上前,他率先问话,“情况怎么样?”   “腹部,胸腔两颗子弹,其中一颗靠近心脏。”   “身上多处骨折,内出血,很严重。”章尔菡肃声道。   她虽然讨厌詹晋尧,但躺上了手术台就是病人,她会百分百严谨对待。   手术门打开,章父出现。   “老章。”詹父上前,期待的望着章父。   章父表情严肃,面对詹父的询问他只有沉默的躲闪着目光。   章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生,如果他都束手无策……   四周吵吵嚷嚷的噪音让白岐不愉,一向平和淡然的眼中此刻冷的吓人。   “全部闭嘴!”   喝斥了闹哄哄的众人,白岐冷着脸脱下外套扔给章尔菡,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准备手术服。”   “小彬。”   章父拉住白岐,眼中带着不赞同,“子弹伤了心脏。”   “如果他注定必死无疑,也不介意再挨上我的一刀。”白岐抽回手,留下话后头也不回的钻入手术室。   手术台上。   詹晋尧浑身是伤,鲜血淋漓,双目紧闭表情苍白,隐隐透着死气的青灰。   在白岐的认知中,这个男人无论哪一世都像一座压不跨的大山,也不管自己需不需要都‘自作多情’的帮他撑起一片天。   习惯了他的强大,习惯了他的无所不能,以至于渐渐忘却轮回路上的他也不过是凡世间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一人。   拒绝了章父的帮助,让所有人都离开了手术室。   ‘小七。’白岐唤道。   ‘明白。’黑七会意,立即入侵医院系统修改了手术室中的监控。   白岐一只手覆盖上詹晋尧的心口,千丝万缕的神魂力量涌入他的身体,温柔的替他修补着心脏的损伤。   目光盯着心电图上微弱的浮动,白上神眸光深沉,“你敢死,本上神便弃了你。”   “叮——”   心电图上突然大幅度的跳动一下。   ‘……这也行?’黑七傻眼。   白岐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继续刺激,“追本上神的人能塞好几个星球,本上神一天睡一个,一千年都可以不重样。”   “叮——”   “三千世界何其大,比你器大活好的人多了去了。”   “上回演习时,525的程珲就不错,身强体壮人也俊俏,不比你差。”   “叮——”   ……   当修复好詹晋尧心脏上的伤,白岐拿起手术刀开始清理他身上其它的伤口。   自从用了原主的身体,兔子田鼠他没少解剖,但在真人身上动刀子倒是第一回 ,不过白岐一点也不惊慌。   只要保证刀下的人死不了,多割几刀也不碍事嘛。   白岐的手术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   当手术室外的灯熄灭,白岐推开手术室的走门出来,一群人一拥而上围了上来。   白上神摆摆手,像幽灵一样‘飘’到一间病房门口,“里面住人了吗?”   “没。”章尔菡干巴巴回答。   白上神点点头,“后续工作交给你们了。”   说完,便钻入病房内‘啪’的甩上门,将所有人拒之门外,自己一头栽到床上一秒入睡。   “……”所有人。   为了帮助詹晋尧修复致命伤,他损耗不少神魂力,精疲力尽,若搁在以往或许微不足道,但凡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神魂力的力量。   白岐并没完美的将詹晋尧的致命伤修复,而是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用仪器检查时就像从外面人为修补的一样。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查都只会惊叹白岐的‘医术’,而不是把他当妖孽烧了。   神海中。   ‘我不赞同你用神魂力救治詹晋尧,太冒险了,如果章彬的身体承受不住你的力量崩溃了,本智能上哪再给你找新的宿体?’   ‘融合宿体是不可控的,如果再融合了猫呀狗的怎么办?’   听着黑七絮絮叨叨的教训自己,白上神含笑不语。   等它说的没词后,白岐才幽幽回了一句,‘不是还有你吗?’   ‘……’一句话堵的黑七哑口无言。   虽然明知他是故意没下限的撩自己,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吃这一套。   ‘下不为例。’黑七肃声警告。   ‘即使今生他死了,你们还可以下一个世界再见面,你没必要为了一个小世界赔上自己,如果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务必先保全自己。’   ‘儿砸。’   ‘你不觉得你的属性有点走偏了吗?’   ‘老妈子风格可不适合你。’   ‘……’   ‘滚粗!本智能是全能型智能系统!!’ 第135章 谋欢十五   使用神魂力医治詹晋尧的白上神一下睡了三天, 章母急的上火, 若不是一整套检查下来确定白岐没事,她把医院拆了的心都有。   詹晋尧还在昏迷中,不过情况已稳定, 人也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醒来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白岐为了救他连神魂力都用上了,如果他自己不争气挺不过来, 黑七保证一定砍死他。   詹晋尧的手术是白岐做的, 只有他最了解病人的身体状况,为防止术后再出差错,白上神被留下照看詹晋尧。   病房中。   一身白大褂的白岐医生一如既往当着小护士的面装模作样的检查了詹晋尧的身体, 高冷的点点头,“正常。”   “章医生。”   病房外有一个护士敲敲门, 在白岐望向她时不禁红了脸, “院长找您。”   白岐扶了扶下滑的眼镜,将钢笔放回口袋转身走出病房,留下一群春心荡漾的小护士。   自从白岐留在医院,短短几天成功俘获一院的未婚或已婚女士,包括餐厅打饭的大姐,看见白岐来都是给的肉多菜少。   章医生,章院长家的公子。   颜好,有钱, 能力高, 一身白大褂带着眼镜不苟言笑的禁.欲模样简直帅到没朋友。   白岐来到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 一眼看见房间里面多出一个人,是詹晋尧的父亲。   詹父和没个正形的詹晋尧不同,素日里常常板着脸装深沉,但看见白岐出现却给了一个微笑,毕竟是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   “小彬,你的身体怎么样?”   替詹晋尧手术后白岐昏睡了三天,不单章母章父担心,詹家人也挂念着,今天詹父来是特地来道谢的。   “我很好,之前是太累了。”白上神平和的回道。   然后不等詹父再问,直接又道,“詹中队恢复的不错,近几天应该苏醒,你不担心。”   “谢谢。”詹父道,“谢谢你救了晋尧,等晋尧好了,我一定带着他亲自登门道谢。”   “不用客气。”白上神一副高风亮节的淡然(装.逼)样。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职责所在。”   ‘装的可真像。’黑七翻白眼。   对方若不是詹晋尧,天王老子你都不见得会理会。   詹父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后就出门打算去看望一下詹晋尧。   章父盯着白岐,眼神复杂,白上神的手术视频他前后看了几十遍,不得不说‘长江后浪拍前浪,老子死在沙滩上。’   “小彬,别呆在部队了,回来在医院工作吧。”章父劝道。   和部队比,医院更适合他儿子,不然真可惜他一身本领了。   “不。”白岐拒绝,连理由都懒的想一个。   部队的日子多轻松啊,他可不想呆在医院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当圣人救死扶伤,他可是神,好战的恶神。   不管章父苦口婆心劝的口干舌燥,白上神的答案只有一个,‘不去。’   章父头疼,但面对执拗的白岐他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认输,“行了,我也不管你了。”   “你帮晋尧做的手术整理出一份报告,这几天给我。”   “可以。”白上神答应。   离开了章父的办公室,白上神问黑七,“在你们卡蓝星,医疗上的发展的如何?”   “甩现在的地球两个银河系,不过即使我将理论知识都整理出来,以地球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根本实现不了。”   白岐一开口,黑七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把适合现在世界水平的知识整理出来。”白岐要求。   “可以,但需要一点时间。”   一直以来和白岐的合作自己能帮上忙的很少,但凡是白岐要求的,黑七都会尽量做到。   白岐用指腹摸下小蛇的蛇头,“辛苦了,事后带你去吃大餐。”   手术后的第八天,詹晋尧醒了。   一屋子医生围着他检查完后,又乌泱泱的离开了,最后只留下白岐和他大眼瞪小眼。   包的像木乃伊一样的詹晋尧目光幽森的盯着白岐,用沙哑的声音吐出醒后的第一句话。   “你看上程珲了?”   “……”白上神挑眉,看来手术时自己刺激他的话他全听到了。   “程珲?谁啊?”茫然无辜。   詹晋尧死盯着白岐,目光咄咄逼人一副审问犯人的凌厉,似乎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点点异常。   良久,詹晋尧软化一点,小声嘀咕,“真的是做梦?”   “什么梦?”白上神故作不懂的问。   “没啥。”詹晋尧咧嘴干笑几声,“噩梦,一个无关紧要的噩梦而已。”   “小彬,那天事后我想找你的,可突然有紧急任务我不得不离开,哥哥我是一个很靠谱的爷们,绝不会吃了不认帐。”   刚醒来,詹晋尧的声音又干又哑,出声时嗓子火辣辣的疼,可他不敢耽搁急促的解释了‘失踪’的原因,生怕白岐误会。   白上神走上前,身体朝前微俯,一只手抚摸上了他的伤口处,语气温柔平和。   “听小五讲,爆.炸物被引爆时是你不管不顾扑上去保护了他,结果救了他,自己差点一命呜呼。”   白岐手上猛地下了狠力,压在了他未愈的伤口上。   “嘶——”詹晋尧痛呼,脸都白了。   “舍己救人,大英雄啊,你怎么没炸死呢?”白上神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白绷带上很快见了血。   詹晋尧冷汗都下来了,白着脸撑着笑,“有小可爱在,哥哥死不了。”   “我可舍不得你死。”白上神眼中含着冷光,一只手发了狠的蹂.躏他的伤口。   “你死了,章尔菡岂不守寡了?”   “彬……彬彬小可爱,天地可鉴,哥哥心里可只有你一个。”身上疼的像凌迟,但詹晋尧仍保持着贱兮兮的笑。   “叫祖宗!”白上神厉声命令。   “祖宗祖宗——疼啊!!”詹晋尧求饶。   “晋尧。”   病房门从外推开,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詹母。   白上神手一松,上演上神绝技——变脸,温和的抚摸上詹晋尧的伤口处。   “詹中队,你刚醒别乱动,瞧瞧,伤口裂开了吧,真是不听话。”   望着哄孩子似的白衣天使白医生,詹晋尧目瞪口呆,“……”   詹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看见他腹部沾血的绷带顿时变了脸,“晋尧,你怎么不听医生的话呢?欠收拾了是不是?”   转而又跟白岐道歉,“麻烦你了小彬。”   “不麻烦,我去叫人帮他处理伤口。”白岐说完,冷冷瞥了詹晋尧一眼后就出了病房。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詹晋尧,“……”我冤啊!   病房中,詹母围着詹晋尧嘘寒问暖,同时也不让训斥他让他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   外面的水池间,白上神打开水龙头冲刷着手上沾的鲜血,表情冷静的仿佛刚才对某人施以‘酷刑’的不是自己。   ‘变态大佬好阔怕。’将自己蜷成一团的黑七瑟瑟发抖。   詹母来后在病房陪着詹晋尧一下午,一下午詹晋尧都没再见白岐出现在病房中。   和詹母聊天时,詹晋尧的眼睛频频朝门口瞟,期间他问了来换药的护士,护士也不知道。   望着提及白岐脸颊羞红的小护士,詹晋尧冷下脸,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暴躁。   詹母一直到晚上才离开,走廊中看见白岐时亲切的拉住他的手,“小彬,晋尧就拜托你多多上心照顾着点吧。”   “嗯,我会很用心的照顾他的。”白上神咬重‘照顾’二字。   黑七‘呵呵’冷笑,野男人死定了。   白岐回到病房,床上的詹晋尧已经睡了,白上神径自上前打开床头桌上的病历本用钢笔在上面写下他今天的情况。   床上原本沉睡的詹晋尧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莫测的凝望着白岐。   “下午听我母亲说,我的手术是你做的,你因此昏睡了三天。”   “怎么?想报恩?”白岐目光仍在病历本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自个估个价,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   詹晋尧表情严肃,眼神晦涩难懂的盯着他不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气消散,詹晋尧扯起笑又不正经起来,“哥哥穷当兵的一个,没钱,要不——肉.偿?”   白岐眼睛瞄向他。   詹晋尧大剌剌敞开手,闭上眼一副大义凛然英勇赴义的样子,“来吧,蹂.躏我吧,侵.犯我吧,哥哥任你为所欲为保证不反抗。”   “咔!”   白上神生生掰断病历本下的木夹子。   如果不是眼前这货伤的重,他一定把他踩在地上跟着节奏摩擦摩擦再摩擦。   白上神拿着钢笔,在詹晋尧‘惨叫’声中在他脸上画了一个乌龟,写下一个大大的‘贱’字,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章彬。”   在白岐走到门口时,詹晋尧突然叫住他,语气没了先前的吊儿郎当。   “你是在意我的对吗?”   医生救人是职责,詹晋尧虽明白,但从詹母口中得知他为救自己睡了三天时,仍忍不住的想自作多情一下,告诉自己:自己与他而言是与众不同的。   白上神在门口站了一会,慢慢回头,目光平静的望着詹晋尧。   “上回,你弄疼我了。”   “砰!”   病房门关上,被留下的詹晋尧一脸懵。   啥意思??   上回……弄疼他,那下回自己注意点?   还有下回!?   不断脑补各种可能性的詹晋尧表情来回变换,忽悲忽喜像个神经病一样。 第136章 谋欢十六   在大部分凡人中詹晋尧的恢复力算的上强悍了, 修养一段时间已经可以自己下地拄着拐杖满屋溜达了。   在陪着詹晋尧做复健时白上神没少被明里暗里的揩油,虽然少不得虐回去, 但詹晋尧记吃不记打, 痛并快乐着,贱的让黑七都不忍直视。   得亏是白渣渣相恋几世的情人, 若换个人,估计早被上神灭了。   病房中。   白上神一脚将詹晋尧踹趴在地上,然后面无表情的下床提上脱了一半的裤子。   ‘就差一点。’詹晋尧一脸懊恼。   “我明天回719。”白岐边说边朝门外走。   詹晋尧闻言不禁愣住,“你是我的主治医生。”   “怕什么?等你快死了我再回来,缝合尸体我也很擅长的。”   走到门口时白岐似乎记起了什么, 回头补充道,“章家和詹家已经在筹备你和章尔菡的订婚礼了,高兴点嘛。”   病房门合上, 詹晋尧一脸懵。   订婚礼??   他和……章尔菡?   谁订的?自己同意了吗?身为‘主角’的他怎么不知道?   出了病房,黑七幸灾乐祸的问, ‘你不怕他真和章尔菡订婚?’   白上神睨了它一眼,‘你不怕本上神晚上拿你炖汤?’   ‘……’好吧,当它什么都没问。   以白渣渣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性格,如果詹晋尧真敢和章尔菡订婚, 白上神一定会将他做成标本的。   翌日。   白上神没再来医院, 简单收拾了行李就买票回719了。   医院中, 詹晋尧左等右等不见白岐来, 后来打电话问了章父才知道他真的回部队了。   挂断电话, 詹晋尧眸光诡谲, 表情阴晦薄凉。   纵使他自诩聪明,如今也难懂白岐的心。   说他不喜欢自己吧,但对自己的揩油吃豆腐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着他。   可如果说他对自己也有情,但又总是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像猫戏弄老鼠一样吊着他。   “晋尧,妈熬了你爱喝鸭汤。”詹母提着保温桶推门进来。   望着忙前忙后的詹母,詹晋尧开口问,“你在筹备我和章尔菡的订婚礼?”   “对呀。”詹母点头坦诚的承认,“尔菡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学历高,家世也好,你……”   “我不会和她订婚的。”詹晋尧冷声拒绝。   “我有意中人。”   719部队。   到719基地当中有一段山路,而且军事重地是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的,不过好在知道白岐回来,邱荣涛早早派许丞伟守在山下接他。   白岐和阎王爷抢人将詹晋尧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事情早在719传开了,所有人都由衷的佩服他。   一路上,许丞伟喋喋不休的拍着白岐的马屁,左一个华佗在世,右一个扁鹊重生,嘴皮子溜的不说相声都可惜了。   而此时,S市的詹家。   客厅内,詹父詹母和詹老爷子都在,出院的詹晋尧正襟危坐,在三堂会审下依旧气势不弱。   “你喜欢的人是部队的?”詹父试问。   詹晋尧长年呆在部队极少外出,不难猜出他口中的意中人多半是部队的人。   “是。”詹晋尧回答。   “是哪个团哪个营的女兵?”詹母问。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迂腐古板的家长,如果是儿子喜欢,即使是部队中‘五大三粗’的儿媳她也认了。   “不是女兵。”詹晋尧道。   既然说开了他也懒得再隐瞒,他是打定主意和白岐过一辈子的,不可能偷偷摸摸的玩地下情。   如今他和白岐中间横插一个章尔菡,不把章尔菡的事处理好,就算他追求小可爱也会底气不足。   “你们也都认识,他叫章彬。”   “!!”詹父詹母和詹老爷子。   良久。   詹母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指向詹晋尧,气的眼前阵阵发黑。   “你……章彬他是个男人!!”   “我知道。”詹晋尧一脸不在乎,“我就喜欢男人。”   詹晋尧肯定自己不是同性恋,男人和女人他喜欢的是女人,只是在遇见白岐后情不知所起,所以为了他,被泼一盆脏水也没什么。   “混账!”   一直沉默的詹老爷子爆发了,蓦地起身,扬起手中拐棍便朝詹晋尧抽去。   ……   回到719后,白岐的生活又恢复成以往的白开水模式,悠闲自在的仿佛提前退休了似的。   身边少了一个油腻揩油王,静的倒让白上神都有点不习惯了。   自从他回部队后,詹晋尧一个电话乃至一条短信都没来过,黑七天天在白岐耳边煽风点火,让他踹了某个负心野男人。   719医务室。   白上神正和黑七打双排,医务室门外有人敲门,“章医生,邱大队叫你呢。”   白岐应了一下,加速结束游戏,然后起身出门。   走在基地中,来往的士兵都友善的和白岐打招呼。   以前,‘章彬’空降719,在719士兵的眼中是一个走后门的关系户。   而现在,经过白上神‘亲切温和’的‘教育’,基地的人都真心接纳了他的存在。   章医生医术高明,颜值高,性格好,而且打起架来也不含糊,文武双全且待人真诚,是所有人心中719第一枝花的不二人选。   来到邱荣涛办公室外,白岐敲门进屋。   见他来,邱荣涛拧眉叹气,眼中的复杂让白上神有了七八成的猜测。   白岐坐下,邱荣涛不问话他也不先开口,只是平静的等待。   盯着沉着冷静的白岐,邱荣涛几回都欲言又止,原本打好的腹稿一时间全都散了。   良久,邱荣涛叹口气,反正都是自己人他也懒得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彬,你跟晋尧……”   ‘果然。’   白岐了然,看来他跟詹晋尧的那点破事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小彬,你跟叔说实话,是晋尧强迫你,还是你们两情相愿。”邱荣涛也不端架子了,拿出长辈和小辈谈话的语气。   在他心中,‘章彬’是一个懂事的乖孩子,相反詹晋尧就混蛋多了,如果不是詹家家教严,他被老首长抽着踢进部队里,现在估计不是在监狱就是黑道大哥。   邱荣涛在部队呆了半辈子,同性间的事在部队很常见,他不意外。   如果两人是两情相愿还好,最坏不过就是开除党籍,离开部队;但如果是詹晋尧强迫,那情况就严重了。   白岐眼中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在回719后,白岐早有猜测詹晋尧多半会和家里大闹一番,却没想到他真的敢宁可前途尽毁,也要说出两人的关系。   自他回了719,一直收不到詹晋尧的信息,估计是被詹家人控制住了吧?   “小彬?”见白岐半天不做声,邱荣涛的心揪了起来,不会真是詹晋尧那个疯子强迫了他吧?   “是两情相悦。”白上神平静回答。   邱荣涛闻言松了口气,但紧跟着脸又皱了起来。   “小彬,晋尧是个疯猴子,你怎么也糊涂啊?”   “你,还有晋尧的前途,你们……”   “如果你真喜欢他,你就得多帮他想想。”   詹晋尧喜欢部队,喜欢身上的军装,不然以他的脾气即使詹老爷子抽死他他也不会留在部队委屈自己。   如果他和自己的事暴露了,詹晋尧身上的军装脱.定了。   不过……   “与我无关。”白岐的一句话惊到了邱荣涛。   白岐目光冷漠的回视着邱荣涛,眼底的犀利和薄情让邱荣涛暗暗惊心。   “喜欢上我是他的选择,凭什么让我委屈自己成全他?爱不爱我是他的自由,该付的责任他也跑不了,我不是他爹,他的前途我管不着。”   “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詹家门槛高我高攀不起,但我也不是一无所有任人揉捏的柿子。”   “前途毁了又怎样?我养的起他。”   用爱绑架就是耍榴芒,对待耍榴芒的渣渣,他一向是下死手不留情的。   邱荣涛“……”   眼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有点狂。   不过……还蛮帅的。   “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无论在哪里都有人求着聘请你。”硬不不成,邱荣涛改换怀柔政策。   “但晋尧呢?如果离开部队他会开心吗?”   “有了我他还不知足吗?”白上神反问。   “……”这话让他怎么回?   “如果不开心他尽管离开,我又没打断他的腿困着他。”   油盐不进,不按套路出牌的白上神让邱荣涛很头疼,他软硬不吃,自己压根劝不了他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邱荣涛似是放弃了再当说客,他无奈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   “这是你的调令。”邱荣涛把文件递给白岐。   “去525部队。”   “什么时候出发?”白岐接过调令,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明天。”   邱荣涛心疼啊,他刚挖来的宝贝,刚捂热就要转手给了别人,虽不情愿但又无能为力,老首长发话了他哪敢不遵从。   “525是梁隽的地盘,全军联合作战演习时你见过他,我和他打过招呼,他会照顾你的。”   离开大队长办公室。   黑七鼓掌助威,‘宿主,够狠,够牛叉,刚才把邱荣涛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以爱为名的伤害都是无能懦弱者的借口。’白上神冷淡的轻嗤一声。   ‘什么为彼此都好?爱他就得为他无条件的付出,狗屁。’   在白上神扭曲成蚊香的三观中,一个人为你付出,那也得看你值不值得付出。   ‘我爱你所以就要狠狠伤害你,因为要保护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白岐心中,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是因为你值得他去爱,如果你给予的只有伤害,爱你?不拆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老坟已是仁慈。   值得你哭的人是绝不会让你哭的。   感情是两个人的。   所谓的以爱为伤害,要么是不爱了,要么是承受不住世俗间的流言蜚语而用来掩盖懦弱的借口。   这种情人,不弃了留着过年吗 第137章 谋欢十七   白岐的调离让719所有人都很诧异, 不知内情的他们十分不理解邱荣涛的决定,719‘只进不出’是在全军出了名的,哪有捂热的金团子转手让人的?   许丞伟去找邱荣涛讨说法, 结果却被狠批一通还受了罚,这让他更加的不满。   在719,不算詹晋尧, 许丞伟和白岐的关系算是最好的。   许丞伟隔三差五的去找白岐蹭吃蹭喝,而他也时不时也帮白岐从山中抓几只兔子田鼠山鸡供他练手解剖,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白岐要走他最不舍,可军人服从是天职,他纵然不满也没办法。   白岐在719呆的时间不算长, 行李也不多, 收到调离消息的第二天拎上包拿上调令便离开了部队前往525基地。   525部队和719的距离不近, 白岐明白,看样子詹家是故意想让自己这个蛊惑詹晋尧的‘小妖精’离的远远的, 让两人不再见面。   ‘千里迢迢’来到525后, ‘奉旨’来接人的是程珲和他的一个小队。   一帮人开着两辆吉普车, 一身装备齐全,扛着枪凹造型,一副‘老子霸气侧漏, 无人可敌’的嚣张模样。   ‘装.逼。’黑七不屑。   它开着战舰操控机甲纵横宇宙星河时,这些小盆友还不知在干嘛呢, 在它面前装.逼, 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欢迎章医生!”一帮汉子气沉丹田, 一嗓子惊散树上一群麻雀。   白上神不为所动,径自上前将行李包扔给程珲,“我的住处收拾出来了吗”   “刚收到你的调令信息梁队就让人给你收拾了。”程珲笑道。   “你放宽心,凡是719给你的待遇,我们都能给。”   虽然不知道梁隽用了什么阴招‘抢’来了719的一枝花,但既然来了,他们就得把人留住了,届时再见719的人后也能好好嘲笑一下。   坐上车前往基地的途中,车里的人唧唧喳喳不断问着白岐问题。   “章医生,听说你是在国外留过学,还是个博士呢。”   “是。”白岐回答。   “章医生,你学历那么高,肯定不少人想高薪聘用你,像你这么厉害年薪得好几百万吧?你怎么会来部队啊?”   “历练。”   正确来讲,是杜博明以‘历练’做借口,利用三寸不烂之舌讲原主忽悠来的,但哪知酒后误事,被邱荣涛骗走了,白白替‘死对头’做了嫁衣。   “章医生……”   ……   一路上,白岐被吵的想打个瞌睡都不行,直到到达基地了,一帮人才安静下来。   白岐调来525的消息并没有通告全基地,因此不多数人都还不认识白岐,于是文质彬彬颜值高的白上神走在部队中成功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但万众瞩目于白上神而言那都是屡见不鲜的事了,如果真把他当路人甲忽视了那才奇怪呢。   程珲把白岐送到梁隽办公室门外,敲门得到回应后进屋。   “梁队,人我接回来了。”   梁隽看眼白岐,顿时眉开眼笑,毕竟天降馅饼白捡一个大金元宝,而且还是从邱荣涛手里出来的,他乐的都想放两枪庆祝一下了。   让程珲出去后,梁隽招手示意白岐坐下,“小章,你来了?”   “梁队。”白岐将调令递上前。   梁隽只简单的看了一下,确认了人的确是到自己手里了,顿时眼中笑意更深。   良久。   梁隽干咳一声,收敛了得意忘形的笑容,故作公事公办的开口,“你和詹晋尧的事我听说了。”   “但你别怕,来了525就是525的人了,以后我罩你,全525的兄弟都会罩着你。”   ‘这人蛮不错嘛。’黑七嘀咕。   ‘是不错。’白岐看的出他说话时的真诚,而并未表面的客套。   梁隽为白岐准备的住处也是一个单间,有独立卫生间浴室,待遇不比719差。   翌日,白岐正式任职,工作地点和719差不多,只是里面不同以往熟悉的摆设告诉他这里是一个陌生的新环境。   从719到525,白岐做的依旧是军医,一切没变,唯一变的只有工作地点。   白岐到部队后的第二天,525所有人都知道了基地来了一个新军医,肤白颜好学历高,就是身体孱弱了点。   525医务室里间。   白上神带着手套,面无表情的用手术刀解剖着一只野兔子,皮肉骨零瑕疵的拆离,完美的像艺术品。   “章医生,你帮忙开点消炎……”   推门进屋的士兵一句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惊吓的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消炎药?”白岐举着手术刀平静的向他确认。   “不用了,谢谢!”   ‘砰’的一声,医务室的门被甩上,士兵拔腿冲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白上神。   ‘愚蠢的凡人,大惊小怪。’黑七嗤之以鼻。   ‘医务室中新来的军医是一个喜欢肢解活物的变态。’   以讹传讹的流言在525基地中以病毒的速度飞快传播开来,当白岐从程珲口中得知时,几乎已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餐厅中。   白岐手一抖一根筷子插穿一个鸡头的眼睛中,吓的同桌吃饭的士兵吞了吞口水。   ‘525的人有看惊悚片的爱好吗?’   脑补起来控制不住呀,虽然他的确有尝试解剖活人的心,但也不是毫无目标‘滥杀无辜’啊。   ‘不是所有人的神经都和许丞伟一样粗。’黑七回复。   用过午饭,白岐从餐厅出来往医务室走,谁知刚走到一半,一个皮肤有点黑的士兵气势冲冲拦下了他。   “章医生,请和我比一场!”   “……”白上神。   “!!”周围的士兵。   “我是一个军医。”白岐告诉他。   “我知道。”士兵梗着脖子,一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模样。   “你是一个击毙了我们团长的军医,而且小志说,你一个人可以单挑他们一群。”   白岐听明白了,眼前的人合着是311坦克团杜博明的兵,和冯小志是同团伙伴,这是要单挑自己为自家团长报仇呢。   至于他口中单挑的事,估计是冯小志将他在训练时虐他们的事告诉他了。   周围人听了士兵的话,一个个都出口抱不平了,毕竟一个特种兵去单挑一个‘弱不禁风’的军医,未免太丢人了。   可即使士兵臊的脸都红了,可以就僵持在原地不后退。   白岐在演习时偷袭击毙自家团长的事他虽然生气,但也不会贸然去找茬帮自家团长出头。   可昨天,他可小志联系,听小志讲他们基地调走的军医是个可以虐翻一群特种兵的牛人,他这才出面挑衅。   小志是个老实人,他不会骗人,因此士兵坚信白岐是个有本事的人。   望着眼前被羞的脸红脖子粗的士兵,白上神眼中闪过抹揶揄的笑意。   “年轻人,我下手可掌握不了分寸,伤了你可别哭鼻子。”   “不会!”士兵回答。   白岐接受挑战惊呆了所有人,他们全都劝白岐别生气,别被激怒冲动行事,可白上神不闻不问,淡定的跟着士兵走进训练场。   ‘真打?’黑七问。   ‘本上神乃堂堂战神,只有战败或战亡,若不战而逃本上神可丢不起那人。’   两人PK的消息引来许多人围观,很快训练场上未满了乌泱泱的人群。   士兵孙末摆出对战的架势,白岐不动如山,甚至算得上嚣张的朝他勾勾手指。   有冯小志的‘危言耸听’在前,孙末不敢轻敌,一边注意防卫的朝白岐攻击去。   “砰!”   孙末趴在地上,后颈被劈中的位置疼的像被人捅了一刀。   “……”时刻准备上前救人的士兵们呆住了。   什么情况??   秒……秒杀?   孙末爬起,揉着后颈皱眉盯着白岐,“小志果然没骗我,你很厉害。”   白上神不为所动,伸手示意,“还来吗年轻人?”   “当然!”孙末不服气的再次朝白岐冲去。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白岐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何为‘实力碾压’。   和孙末的蛮攻强打不同,白岐利用身体的轻盈技巧性的攻击着他的破绽处,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绝对会让他吃不少苦头。   白岐虽没使用神魂力,但他毕竟是个神,活了上万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战斗经验哪是一个区区凡人可比的?   十分钟后。   鼻青脸肿的孙末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再也爬不起来,泥土混着汗水黏在身上狼狈的像一只泥猴子。   反观白岐,一身整洁干净日常军装,气定神闲的站在那,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一场战斗,只是逗弄了一个小孩子。   “围在这都干什么呢?”程珲气势汹汹的跑过来。   刚才他在路上听说有人向白岐宣战,顿时吓的腿一软,暗自咒骂着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不要脸的‘欺负弱小’去挑衅白岐。   白岐的‘金贵’他比谁都清楚,他若出了点事他可承担不起。   程珲急匆匆的跑来,可当看见人群中的情况后,一肚子脏话全卡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白岐拍拍身上的尘土,在和程珲擦肩而过时幽幽叹息,“特殊部队?王牌部队?兵王”   程珲“……”脸‘啪啪’的疼。   饭后‘消食’完的白上神回到医务室,刚坐下,抽屉里的手机便响了。   是一条无名短信,短信上只有一句话,‘出来,我要见你。’   下面还附带一个地址。   即使短信上没署名,白岐也知道是谁发来的。   不过……   自己更换新的手机号,除了章家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以詹章两家现在的庆幸,章家人是绝不会将他的信息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他是怎么拿到的,自己把人冷落的够久了,也该哄哄了。   白岐眼中划过笑意,手指敲着键盘回复。   ‘周三下午两点钟,不见不散。’ 第138章 谋欢十八   白上神在525可谓是一战成名,他的强悍让基地的一群汉子们都挺不是滋味的。   孙末的格斗在525虽不是最强的, 但也排得上号, 哪知竟让白岐虐的爬都爬不起来, 毫无还手之力。   ‘一厢情愿’认定的小奶猫,等张开血盆大口后才晓得竟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仅剩的一点优越感自此消失。   基地中关于他的言论白岐没去听, 但即使听了估计也不会在意。   周三当天, 他随口胡诌个借口跟邱荣涛请了假,便高高兴兴出了基地会见‘小情人’去了。   出了军事区, 白岐搭车进市, 而后又根据詹晋尧给的地址来到目的地。   下了车, 左右看不见人, 白上神也不急, 心情不错的走到一个饮品店买了一个巨无霸冰淇淋船,站在路边吃了起来。   ‘他人呢?’白上神可不信那个人在见面当天会有耐心晚到。   ‘九点钟方向的车里。’黑七汇报位置。   得知詹晋尧位置的白岐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依旧站在原地慢里斯条的享用着冰淇淋, 他倒要看看某人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强大。   在一个冰淇淋船吃的所剩无几时,一辆车突然冲出来,车门打开, 白上神‘来不及’反抗就被人气急败坏的拽了进去。   “你……”   话刚开头, 一个粗暴的吻如狂风暴雨般的压来,让白上神措手不及。   一吻结束, 即使是白上神也不禁气息不稳, 满脸红光。   詹晋尧将白岐禁锢在怀中, 眼神凶神恶煞,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愤怒,“为什么不联系我?”   在他‘脱困’回到719后得知白岐被调走了,当时大发脾气,差点把719基地给拆了。   音信全无,去向不眀,找不到人的詹晋尧都快急疯了。   “你在怪我?”白岐不急不躁的反咬一口。   “我被调离719难道不是你詹家做的手脚?”   “……”詹晋尧哽住。   虽然知道白岐在‘恶人先告状’,可望着他控诉的眼神詹晋尧愣是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调走白岐的确是詹家干的,不过他完全可以联系自己,但他没有,这让他有点慌,他怕白岐不爱自己,怕他和自己一刀两断。   在詹晋尧纠结时,白岐轻佻的捏住他的下巴,凑近他的耳朵吹口气,“久别重逢,你确定不抓紧时间干点有意思的事?”   詹晋尧喉咙一紧,声音有点干,“比如?”   “比如,开间房,探讨一个肉.体与肉.体,灵魂和灵魂的碰撞?”   “……求之不得。”   意见统一的二人就近找了一个酒店,开了一间房。   刚刷卡进屋,詹晋尧就猴急的把人扛起扔在床上,自己欺身压上。   “喂!”白上神捶了他一拳,“你不洗澡呀?”   “完事了再洗。”詹晋尧回着话,一只手便去解白岐的腰带。   白上神翻个白眼,很想再咬他一口,但又嫌弃的住了嘴。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白岐问。   他调离719去了525,邱荣涛肯定会保密的,至于他的手机号章父章母更不可能会跟他说。   当初的章母有多欣赏詹晋尧,现在就有多讨厌这个把自家乖儿子带坏的混蛋,不提刀砍了他都是仁慈。   白上神问东问西的不专心惹恼了詹晋尧,他惩罚似的用了力咬下白岐的咽喉。   “不肯配合就闭嘴,躺平了就行。”   “……”白岐。   突然好想宰了他。   詹晋尧两条铁臂禁.锢着白岐,发了狠的侵犯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属于他的。   詹晋尧的狂野似是刺激到了白上神,他不服气的回击着,两人像两只厮杀的恶犬,蛮横霸道抵死缠绵。   两人放纵着自己,一直疯到晚上,白上神忍无可忍的一脚将食髓知味的詹晋尧踹下床,自己则揉着腰去了浴室。   詹晋尧见状,赶忙跟上殷勤的帮忙放水。   眼神火热的盯着白岐埋入水中的身体,詹晋尧一只手偷偷摸摸抚上他光滑的背上。   白岐斜眼睨了他一眼,也不拆穿他,任由他占便宜。   “究竟是谁告诉你我的位置和手机号的?”白岐旧事重提。   “章尔菡。”詹晋尧回答。   章尔菡知道他调去525白岐并不意外,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她竟肯帮助詹晋尧。   白岐和詹晋尧的事暴露后,章父大发雷霆,虽然在他的冷暴力下章父收回了让他离开部队回家的计划,但却三令五申让他和詹晋尧断了。   章尔菡本就不待见詹晋尧,出了这事后估计更看他不顺眼,不‘棒打鸳鸯’就是好事,怎么还可能帮他?   白上神敢断定,詹晋尧肯定用了什么阴招。   “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章尔菡一定是被哥哥可歌可泣的真情感动了。”詹晋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白岐对詹晋尧的说辞嗤之以鼻孔,“说实话。”   詹晋尧一哽,半天后干咳一声小声道,“章尔菡在外面有个小男朋友。”   “??”白岐。   章尔菡有男朋友是好事啊,章家父母都不是迂腐的人,即便家世不对等只要人品可以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能被当作把柄威胁,想来应该是那个‘男朋友’本身有问题。   “章尔菡的小男朋友比她小一点点。”詹晋尧的话模棱两可。   虽然他的确用自己发现的‘秘密’和章尔菡做了交易,不过前提为了让她相信自己对白岐的真心也吃了不少苦。   白岐了然,听詹晋尧的语气恐怕不止小了一点点吧。   “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白岐的话题转换的让人始料不及。   詹晋尧沉默良久。   “小彬,咱们去国外结婚吧?”詹晋尧说完,两眼紧紧盯着白岐注意着他的表情,唯恐看见一丁点不情愿。   “生米煮成熟饭?”白上神忍笑。   “是。”詹晋尧重重点头。   即使事后他会被爷爷揍死,即使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会毁掉,但他不后悔。   他的人生还很长,失去的可以再拿回来,但放弃了白岐就真的永远失去了。   “你等等。”   詹晋尧似乎记起了什么,他离开浴室回到卧室捡起地上的衣服,从口袋中摸出一颗子弹,然后又跑回浴室将它递给白岐。   “这是我小时候跟父亲去部队靶场打出第一颗子弹,我一直保存了二十年。”   ‘叮——检测到碎片能源。’关机休眠中的黑七开机了。   ‘……’白岐。   白上神捏起子弹细细打量,“定情信物?”   不等詹晋尧回答,又补了一句,“真寒酸。”   詹晋尧“……”扎心了。   礼物虽不值钱,但意义非凡啊,不是说千金难买情怀重吗   白岐请了三天的假,三天里几乎全跟詹晋尧腻歪在酒店里,探讨肉.体灵魂的碰撞问题。   期间,詹晋尧一直哄着白岐说结婚的事,可白岐一直不松口,这让詹晋尧既生气又忐忑,不把人写上自己的户口本,他总担心哪天他就跑了。   第三天,白岐要回525了,詹晋尧垮着脸很不开森。   或许是上回任务受伤昏迷期间做的‘梦’的缘故,程珲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假想情敌。   ‘心上人太优秀,看谁都像挖墙脚的情敌。’   在詹晋尧幽怨的目光下,白上神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和他告别,返回525。   小可爱离开了自己身边,还是去了自己最不喜欢的525,詹晋尧表示很暴躁。   得知白岐被调离后,詹晋尧也曾费尽心思的想把他再调回自己身边,可有詹老爷子大山似的挡着路,根本不给他一点空子钻。   有詹老爷子发话,谁敢忤逆他全军区的人即使都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回去的车上,白岐捏着詹晋尧给的‘定情信物’仔细打量,全然不管一旁急的嗷嗷叫黑七。   ‘宿主,宿主……’   黑七也不敢相信,自己等待了许久的碎片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太惊喜了有木有。   屈指弹开蠢蠢欲动的黑七,白上神将子弹踹回自己口袋,‘等这一世我死了再剥离碎片能源。’   一旦能源剥离,子弹多半会毁掉,再寒酸也是自己男人的心意,总得多留几年嘛。   黑七‘……’重色轻友,好生气。   白岐回到525后,每天的工作除了坐诊外,又多了一项——和詹晋尧煲电话。   詹晋尧一天三回打电话来‘查岗’,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离程珲远一点。   然而就在他开始认真考虑离开部队,和某人双宿双飞时,变故又生。   一天夜里,正在浅眠中的白岐突然感觉到眩晕,他顷刻间睁开了眼睛。   ‘是地震,但震源不是你所在位置,不用担心。’黑七出声。   窗外。   警报声响彻整个基地,白岐下地拉开窗帘,只看见原本静悄悄的黑夜中开始不断有人影奔跑。   “章医生!”门外响起程珲着急的敲门声。   白岐去开门,门刚拉开,程珲就一把拉住他朝楼下跑去。   凌晨两点十五分,M省发生特大地震。   伤亡人数未知。   距离M省最近,且没有受到太大波及的是C市,詹晋尧所在的城市。   719收到上级命令,无需等待和其他部队汇合,立即整装待发前往灾区支援。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詹晋尧带队争分夺秒赶往灾区,走的也太突然,都来不及给白岐来一个电话或短信,便坐上飞机离开了基地。   去了一切未知的灾区,音讯全无。 第139章 谋欢十九   M省发生特大地震, 导致山路塌方, 阻断的救援的去路。   空降军先行赶到灾区, 快速组成第一支救援队,第二支部队携带医疗仪器和物资步行入山, 第三支部队则争分夺秒抓紧时间清理路障。   地震的第二天。   梁隽组织基地士兵准备出发赶往灾区了, 白岐找上他请示随行。   灾区情况不明, 随时可能有余震发生,白岐身为一个身份特殊的军医,梁隽其实是不想他去冒险的。   “你们会需要我的。”白上神就事论事。   白岐‘医术高明’,梁隽当然知道他会带来多大的助力,但……如果他真出了事, 章家那边不好交代啊。   梁隽还在犹豫时,白岐已带上自己的装备登上飞机, 对此梁隽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去了。   白岐乘坐525的飞机来到灾区, 从上半空俯视灾区, 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身着军装的士兵和还能行动的百姓正在废墟中挖掘着,抢救幸存者。   面对眼前的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飞机上几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不禁红了眼。   但当下可没时间让他们伤春悲秋,现在一分一秒都是生命, 都是在和阎王爷抢人。   空降到灾区后, 525的士兵立即马不停蹄的开始救援。   白岐上手开始救治伤员, 望着一具具从废墟底挖出的尸体和伤员,白上神心中不为所动,倒不是说他视人命为蝼蚁,而是他早已习以为常。   他是神,万年来见过的生生死死多到他自己都算不过来了,凡人的生命和他相比不过一息间,世世轮回不停。   “章医生!”灰头土脸的程珲高声大喊。   白岐闻声上前,蹲下检查他怀中的孩子,片刻,他摇头,“死了。”   程珲表情黯然一瞬,却并未耽搁太久,他把尸体递给一人,沉默的转身又去了另一个方向,还有无数的人在等待着他。   “医生,医生!”又有人在呼救。   白岐擦擦汗,认命的转身一路小跑赶过去。   已经十个小时了。   天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一片废墟的灾区吵声,吆喝声,竭斯底里的哭喊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真惨。’黑七叹息。   ‘你难过?’白岐问。   黑七默了一瞬,‘我不是人类,但即便不能感同身受,还是觉得压抑,用人类的词汇来解释,我现在的情绪应该属于怜悯。’   晚上十点钟。   小雨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路开始变的泥泞,很容易滑倒,山路更加难走了。   有人很恨的咒骂老天,屋漏偏逢连夜雨。   连续十几个小时不停歇的白岐坐在一块石头上,毫无形象可言的灌了几口水。   ‘詹晋尧不在附近。’黑七说。   ‘M省那么大,没在一个地方很正常。’白上神不在意。   说完,还不忘吐槽一句,‘熊孩子,再见面非得抽他一顿。’   白岐再见程珲时是凌晨,他一身泥土,脸上带着伤,慌慌张张的跑到白岐跟前。   “章医生,你,你看看他。”   白岐目光看向被他护在怀中的襁褓,里面是一个婴儿,张着嘴哭声微弱,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白岐皱眉,他接过婴儿转身快步朝临时搭建的医疗站走去。   程珲跟了两步又停下,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离开继续加入救援中。   白岐将婴儿抱回医疗站,拉上布帘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他快断气了。’黑七开口。   ‘你有办法?’白上神问。   他今天已经用过几回神魂力,再用下去只怕这具脆弱的宿体会撑不住的。   黑七不吭声,半响后,他从空间中取出一台星际医疗仪器。   ‘只准独自使用,不许在外人面前暴露。’   ‘嗯。’白岐应允。   他不是圣父,在力所能及内他会尽可能的帮他们,可一旦可能危及到自己,他谁也不会在乎。   救援一直在进行着,休息时间平均不到三个小时,每个人都很累,但是没人抱怨,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浪费一分钟也许就会有一个人死掉。   震后的第三天。   坍塌的山路在第二天就清出了一条,各方捐助的物资一批批的拉入灾区,志愿者们也相继赶到,灾情有所缓解。   在这三天里,偶尔会有余震发生,为被困的幸存者们雪上加霜,也有不少救援的人因此受伤,甚至死亡。   目睹一切的白岐心情有点复杂,如同蚂蚁一样弱小的凡人,脆弱的不堪一击,可在压倒性的灾难面前却又坚韧的让人惊叹。   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凡人的白上神,不得不承认这些凡人让他高看了几分。   凌晨四点。   白岐正坐在医疗站中小憩一会,突然有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白岐睁眼,认出眼前脏兮兮的人是程珲,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青年。   “他就是章医生。”程珲介绍。   “章医生。”陌生青年冲他敬个礼。   然后不等白岐问话,他快速说明了来意,“我是从隔壁E县来的,今早凌晨两点那里发生余震,我们班长被埋进房子下面,现在伤的很重,您能跟我去一趟,救救他吗?”   白上神揉揉酸涩的眉心,从折叠板凳上站起,“走吧。”   人都来了,他也没拒绝的选择呀。   在士兵千恩万谢中,白岐和程珲道别后坐上了前往E县的车。   进出M省各个路上的路障都已清理完毕,毕竟保持伤员送出,和物资的送入是重中之重。   士兵拿出飙车的速度,仅用一个小时十几分钟就赶到了E县。   让白上神始料未及的是,在下车前往医疗站时,他看见了詹晋尧。   一身脏破军装的詹晋尧脏兮兮的看起来很狼狈,脸上手上都有伤,脸上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在白岐看过来时詹晋尧也发现了他,他呆呆的望着白岐,恍惚间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世界上只有他和他两两相望。   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詹晋尧眼中遍布着血丝,汗水泥土混合着黏在皮肤上,脏的像从垃圾堆了爬出来的。   良久。   仿佛确认了白岐的存在,詹晋尧没有像演偶像剧那样冲上去给爱人一个热情的拥抱,仅仅只是咧开嘴,远远的冲他露出一个二傻子一样的笑容。   白岐微不可察的勾下嘴角,转身跟着士兵进了医疗站。   简陋的手术台上,一个黑瘦的男人浑身是血的躺在上面抽搐,左臂诡异的扭曲着,断骨刺穿皮肤暴露在外,血腥恐怖。   医生们正在抢救着,可男人的心跳血压忽上忽下一直稳定不下来。   以男人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转送医院,如果身体各项指数稳定不下来,很有可能死在路上。   白岐进入‘手术间’后快速换上手术服和手套,口中不留情面的命令,“所有人出去。”   白岐不管不顾其他医生的抗议,不容置喙的将所有‘碍事’的人清出手术间。   手术台上的男人伤的很重,白岐虽可以保住他的命,但左臂必须得截肢。   其实利用他的神魂力和黑七的未来仪器治疗他的左臂不是问题,但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如果真治好了他的左臂,那就不是奇迹而是惊悚了。   所以,白岐不会使用神魂力去医治他的手臂。   白岐的手术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当男人的生命稳定下来后,他才让外面的人进来。   白岐脱下手术服,扯断一截纱布擦擦汗命令其他人,“把他转送医院。”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白岐走出医疗站的帐篷迎着阳光伸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吐出一口浊气。   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突然出现在白岐跟前,白岐认出身边的人是冯小志。   “章医生,这是队长吩咐我给你送的。”冯小志笑的羞涩。   肚子也饿了,白岐接过面包打开咬了一口,“他人呢?”   “在救人。”冯小志把食物送到后也没多呆,敬了个军礼便也跑开继续加入救援队中。   ‘往南900米。’黑七出声。   ‘越来越上道了。’白上神调侃一句,抬脚朝它报出的位置走去。   根据黑七指明的方向直走,很快白岐就看见了詹晋尧的身影。   一片坍塌的楼房下,独自一人的詹晋尧抱着一个伤员从一个坑中钻出,看见白岐走来,他露出笑容朝他喊了一声。   “咔——”   一块楼板从坍塌的楼上倾斜,滑落,突兀的钢筋直挺挺的砸向詹晋尧。   詹晋尧抬头,看见朝他迎面砸来的楼板,表情瞬间凝固,当下已来不及躲闪。   白岐的心颤了一下,理智敌不过本能,他伸出手,神魂力蓦地将坠落物包住,楼板悬浮半秒又猛地倾斜着摔到另一侧。   “……”詹晋尧。   白岐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詹晋尧救回的伤员,“还活着,立即送去医疗站。”   说完,便起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给詹晋尧一个眼神。   詹晋尧有点懵,错觉?特异功能?还是妖怪??   ‘我的心上人不一般。’   ‘而且他的马甲好像掉了,我是该帮着隐瞒呢?还是帮着隐瞒呢’   ‘大佬,你的马甲掉了。’黑七提醒。   ‘掉就掉了。’白上神很心宽,毫不在意。   ‘你不怕他把你当妖怪一把火烧了?’   白上神沉吟一瞬,若有所思,‘迄今为止,我还没解剖过活人呢。’   黑七‘……’   照旧默默帮野男人上三炷香。 第140章 谋欢二十   M省地震, 全国各地有钱出钱, 有力出力,志愿者, 物资,医疗设备一批批运入灾区。   章家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医院,接收灾区转送来的重伤号。   同时,他们也捐出大量食物和药品运往灾区,支援灾区的救援队和伤员。   得知白岐在灾区时, 章母怕他出事试图让他回来, 毕竟呆在灾区和呆在医院都是一样的, 都是救人。   但白岐却拒绝踏上返程的车, 面对他的强硬章母也无可奈何,他不肯回自己总不能强把人绑回来吧?   看完章家连同物资一块送来的信, 白岐转身出帐篷时却猝不及防的撞在詹晋尧的身上。   詹晋尧将人抱个满怀,乐了,“投怀送抱?”   白岐一个眼神都懒的给他,将人推开后径自朝前走去。   詹晋尧跟屁虫似的跟上,眼睛瞥着他口袋里的信问,“丈母娘的信?又催促你回去?”   见白岐不理自己, 詹晋尧一脸的自作多情, “你不肯走是不是舍不得我?”   “是啊。”白上神坦然回道。   “毕竟是上过床的情人, 你死了, 本军医总得看在往日旧情上替你收一下尸吧。”   被诅咒的詹晋尧也不恼, 依旧笑嘻嘻的, “我死了,你就得守寡了。”   “我一个大男人守的哪门子寡?”白上神不以为然。   “以我的条件,还会缺入幕之宾?”   一句话成功让詹晋尧黑了脸,他一把拽住白岐恶狠狠的威胁,“我死了也一定带上你,省的留你祸害人间。”   面对詹晋尧的威胁白上神冷漠脸,平静的让原本气急败坏的詹晋尧顿时泄了气。   望着‘拔diao无情’‘六亲不认’的白岐,詹晋尧恹恹的不知第几百次‘求婚’,“小彬,咱们扯证呗。”   虽然有了证也保证不了什么,但詹晋尧就想光明正大的确认俩人的关系。   “选择了我,你可就什么都没了。”白岐就事论事。   “为了你,哥哥认了。”   “那就领呗。”   “!!”   早已习惯白岐的拒绝。   也已经做好被拒绝准备的詹晋尧,呆了。   他是累出幻觉了吗?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黑七再次感慨白渣渣的手段。   这种祸害,如果是在宫斗剧中,一定是大魔王级别的超级大BOSS级别。   随着各方的帮助,M省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但最后统计出来的伤亡人数,却让全国陷入低沉的悲哀气氛中。   身为军医,灾区需要白岐出手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灾区有专业的医疗团。   还有车和飞机,可以最快速度的将重伤号转送医院救治。   所以,白上神准备回去了。   “小彬。”   詹晋尧找上白岐,在知情人宋煊复杂的注视下将人拉到一辆军用车上。   “和我一起回趟家吧。”   詹晋尧直入主题,想要邀请白上神一起回家见家长。   “行呀。”白上神爽快的同意。   “不过丑话说前头,如果谁敢动手,我可是会还手的。”   虽然眼前人是自己的情人,但他可不会为了他忍气吞声,任由人欺负还得伏低做小。   詹晋尧嘴角抽了抽,“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回部队当日,白岐脱离525的队伍,转道和詹晋尧回了S市。   这次回来没人来接,詹晋尧也不气,轻松的牵着白岐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回去的路上,白上神丝毫不见一点惧怕,管他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他堂堂一个上神还怕几个凡世人?   来到詹家。   像是知道他要带人回来一样,詹家客厅坐满了一堆人,不光有詹父詹母,还有詹晋尧的叔叔婶婶,七大姑八大姨。   被N双不善意的眼睛盯着,白岐视若无睹,反而打趣詹晋尧一句,“你亲戚可真多。”   詹晋尧闻言笑了一声,“咱见过人后就走,不多呆。”   詹老爷子端坐在主座上,目光如炬的盯着白上神,他不喜欢白岐,戾气太重,虽然找不到证据,但这种人手上十有八九不干净。   “章家小子,你知不知道,你会把晋尧毁了的。”詹老爷子直白的开口。   面对詹老爷子的压力,白岐不动如山,一瞬间甚至气势比他还强硬。   “那你可知,在我父母眼中,同样的他也把我毁了。”   谁还不是个宝宝?   “既然知道是个错误,你们就该长痛不如短痛,早早的断了。”詹母气恼的训斥二人。   “痛?我们挺快活的。”詹晋尧开口了。   “所谓的痛苦不是你们给予的吗?”   “再说他毁了我,我毁了他,互相把自己赔给彼此不挺好吗?”   白上神很想笑,但给不出笑的他从始至终只能瘫着一张厌世脸,   詹贱人的脑回路太对他的胃口了。   詹晋尧舌战七大姑八大姨,且不落下风,把一屋子人气的脸色铁青。   “你给我上来!”   詹老爷子把詹晋尧叫走,詹晋尧不情愿,但白上神摆摆手让他安心,自己应付的来。   詹晋尧走后,客厅里只剩白上神一人‘对敌’。   客厅里的人七嘴八舌,有好言相劝讲道理的,也有隐晦威胁的。   白上神淡定的听着,等所有人都说的口干舌燥了,他才幽幽回了一句,“我是个人渣啊。”   一句话堵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詹晋尧和詹老爷子独处了半个小时,再出来时,二话不说拉起白岐就走,别人拦都拦不住。   “聊什么了?”白上神问。   “爷爷说你不是善类。”詹晋尧实话实说。   白岐眼中噙笑,“你爷爷眼神不错。”   白上神近乎承认的回答让詹晋尧看向他,“你不是善类,我也不是好人,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人离开詹家后在S市停留了两天,后来分开各自回了部队。   白岐回到525四天,四天中詹晋尧都没和他联系,但白上神也不急,一天天的一如平常那样,他知道詹晋尧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第五天晚上十一点。   白岐洗漱后准备睡下时手机响了,是詹晋尧的短信,上面只有简洁的五个字:等我来找你。   白上神微微挑眉,回复:去哪?   他可不信詹晋尧过来只是见他一面,说几句情话。   ‘带上户口本。’   一句话已经说明一切。   詹晋尧真的疯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所想,不管是认识他的,或不认识他的。   所有路都走不通的詹晋尧最后选了唯一的退路,他写下复员申请,也不管邱荣涛批不批,利用自己多年在部队的所学半夜潜伏出719部队,带着白岐去了国外。   等国内的人找到他时,两人捧着新鲜出炉的证件,生米已煮成熟饭。   这件事在当时闹的很大,影响很恶劣,正如之前料到的那样詹晋尧一夕间一无所有。   章父章母气疯了,詹晋尧心甘情愿的挨了二人的一顿揍。   不过,白岐的压力并没承受多久,很快,章尔菡便替他转移了一部分炮火,她跟那个小男朋友也‘生米煮稀饭’了。   在千夫所指中,白岐和詹晋尧踏上了环游世界的征途。   以二人的本事挣点外快不是难事,不过和‘丧心病狂’的白上神相比,詹晋尧多少还是有点良知的。   有些‘违禁’货品他是绝不碰的,即使会来钱很快。   两人在‘流浪’的第十年,曾放话‘老死不相往来’的詹母来信了,让他们回趟家,维持多年的冷战有冰雪消融的征兆。   白岐陪了詹晋尧一生。   关于当年那场地震中白岐展示出来的能力詹晋尧一句都不曾问过,但白岐明白,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怕有些事一旦问出口,他会失去自己。   寂静的小屋子中。   已经苍老的詹晋尧缓慢的翻着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是他们几十年中所踏足的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留下的纪念。   相册翻到一半,发现一朵夹在相册夹层中的干枯合欢花,如今早已失去当初的娇艳。   “你要不要看一下我真正的样子吗?”白岐突然问。   ‘你想干嘛!?’黑七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詹晋尧灼灼的目光注视下,白岐的宿体慢慢停止呼吸,而他原本的魂体则在空气中显形。   一袭白袍青丝如墨,眉眼如画颠倒众生。   看见詹晋尧眼中的惊艳,早已习惯自己美貌的白上神再一次因自己的颜值而得意。   “妖怪?”詹晋尧怔怔的问。   白岐笑而不言,他走近詹晋尧,冰凉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唇角勾起,“小崽子,下一世再见。”   神魂抽离世界的白上神没有看见,在他离去的那一瞬间詹晋尧伸手去抓他,但手指却从虚无消散的魂体中穿过。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詹晋尧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骇人的戾色,酝酿着风暴的双眼哪还见半分往日的温柔?   曜荒大陆。   上神界。   南灵山,珺白神府。   榻上小憩的大神姤忱双目骤然睁开,眼中的寒戾还未来得及全部隐去。   良久,大神姤忱坐起,缓了片刻后他枕边的玉炉端起捧在掌中。   如果有一个识货的人在场,一定惊的下巴都会掉在地上。   古境玄灵养魂炉,这可是上荒时期诸神时代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上古神器之一,纵使你身死魂消,只要寻得一缕魂息放入养魂炉中,必能再次养出完整的魂魄。   姤忱手指轻轻拨弄中着炉中的一魂,看它被自己逗的四处逃窜,姤忱冰冷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当初薄弱的随时都可能消散的一魂,如今在养魂炉的滋养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能物归原主了。   姤忱敛了笑意,拢袖躺下将古境玄灵养魂炉护在怀中。   “再养两日便带你去下界。”   低沉的声音乍一听冷漠无情,却又深埋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深情。   “时间尚早,陪我再睡一会吧。” 第141章 戏精上位一   市中心的活动广场上, 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吵吵嚷嚷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包围圈中心, 地上躺着一个白衣长衫, 古装扮相的青年,青年额头上被砸出一个血口,血液糊了一脸看不清本来样貌。   白上神吃痛的呻.吟一声, 睁开双眼。   视线被阻碍,他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沾了一手黏糊糊的血,顿时叫他沉下脸。   他闭眼缓了缓晕眩感, 慢慢坐起环顾四周的情况。   他被十几名社会青年一脸不善的包围着,再外围是一群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 一个个表情惊吓不敢上前。   “常哥。”   唯一一个一直护在他身前, 倔强的和众人对峙的女孩瞥见他醒了,赶忙去扶他。   “小子,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染着发的社会青年上前, 手中棍棒嚣张的指着白岐挑衅。   “跪下道歉,承认你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老子就大发慈悲的饶了你。”   围观群众,录像人员, 找茬的社会青年……   黑七不在, 白上神根本也搞不清如今眼下的情形,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白岐想虐人的冲动。   拦下想保护自己的女孩, 白岐上前, 脏掉的白衣没了之前的仙气飘飘,却平添几分堕落的邪气。   走近青年,在青年正打算再次叫嚣时,白岐骤然抬脚踹去。   “砰——”   青年被踹出数米,砸翻了一辆摩托车。   原本嘈杂如闹市的活动广场,瞬间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听的见。   白上神将散落额前的长发撩到身后,带血的脸上扯出一个温柔却诡谲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有熟人在一定知道,白上神生气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贱民,谁给你的胆子伤的我?”   “上一个敢指着我自称老子的贱人,坟头草都有你高了。”   祖宗的!!   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见他落难什么货色都敢欺辱他。   但你老祖还是你老祖,不是谁都有命踩上一脚的。   被踹飞的青年趴在地上惨叫,身体中的内脏像变形一样痛的他死去活来。   “打……打他!!”   一群人回神,立即凶神恶煞的冲上来。   白岐反手将女孩推到一旁,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看在刚才她一直‘舍命’护他的份上他不介意将她护到自己的羽翼下。   刚入轮回便挨了打的白上神很暴躁,下手也重了些,虽克制着没要了他们的命,但免不了折断几根骨头。   围观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广场中央开挂般的打斗。   脑中被‘高手’‘大侠’刷屏。   一个青年掏出匕首,在众人惊呼中朝白岐后背刺去。   就在此时,一只威风凛凛的巨犬从天而降,一爪子凶猛的挠烂他的脸。   白岐淡淡望向半路杀出的柯利犬,若有所思,‘儿子?’   ‘是我。’黑七应声。   撂翻所有小混混,白上神做矜贵状伸手,“手帕。”   呆滞的女孩回神,手忙脚乱的从口袋摸出一个印有小草莓印花的手帕胆战心惊的递上去。   白岐悠闲的擦着手,走在遍地哀嚎的伤员中愣是走出红毯的风范。   一只脚踩上一人的脸,在他的痛叫中含笑碾压,“你刚才说你是谁的老子来着”   “你是我老子,不,你是我爷爷,爷爷饶命。”混混被虐的痛哭流涕。   广场中的青年白衣飘飘,头上的发髻散开凌乱的披散在身后,俊朗的五官虽带着笑,但在血污的映衬下给人一种压迫性的侵略感。   这哪是平时在电视上看见的温文儒雅的贵公子?   明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   警报声响起,迟来的警察飞快朝混乱中心跑来。   白上神收回脚,对警察无辜摊手,“自卫而已。”   警察“……”   默默看眼地上的惨状,无语至极,说自卫有点夸张了吧?   见他们不信,白上神无奈一笑,如果不是脸上带着血,还真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我可是阳光下红旗底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在场人都可以作证,我是正当防卫。”   警察张张嘴,最后大手一挥,“有关人员都带去警局做笔录。”   白岐十分配合的坐上警车,黑七也跟着跳上车,赶都赶不走,最后,警察只能无可奈何的将它也带上。   白上神走的潇洒,却不知直播间中早已炸翻天了。   因为头上带伤,白岐先去的医院处理伤口,然后才去的警局。   去警局的路上,白岐闭眼似是小憩,心中却联系黑七。   ‘记忆。’   原主名叫常华,二十五岁。   性别:男。   爱好:男。   没错,常华是个同,天生的。   常华学的是表演,入行五年,一直不温不火,撑不死饿不着的那种。   原主父母离异,母亲和一个国外富商重组家庭,父亲是大学老师,离婚后一直未婚。   两人离异后谁也不管原主,或者说谁也管不了,除了每月定期打钱几乎不怎么联系。   入行后常华走的暖男路线,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性格冷淡,不好相处,几乎没什么朋友。   常华有一个同性恋人,名叫陈元博,也是演艺圈的,两人当初是校友,一个校草,一个班草。   陈元博是双性恋,当年他喜欢常华高岭之花的傲慢,于是穷追猛打将人追到了手。   可常华有个毛病,他虽是个同,却厌恶自己的取向,因此也厌恶同性的亲密触碰。   看的见吃不着,日积月累的陈元博有了怨念。   圈中的世界诱惑太多,陈元博劈腿了。   对方是个一线女星名叫何佳姚,同行出道,红透半边天的那种。   得知陈元博劈腿的常华很愤怒,一种被背叛的恶心感让他痛揍了陈元博一顿,可也因此得罪了何佳姚。   以何佳姚的地位整治一个三流小演员太容易了。   除了让人在片场为难他,随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黑料,包括他的性取向。   有人爆料称他恬不知耻的纠缠陈元博。   也有人说他脚踏几只船,身上有病。   上周,他为拿下一个角色被人诓骗着去一个酒店和富商喝酒,在他忍无可忍打算离开时,富商的老婆出现了,当时的场面闹的很难看。   今天。   在活动广场有一个直播互动活动,属于网络小综艺,原主常华一向不喜欢这类的节目,但又不得不参加,因为他需要工作。   可活动刚进行到一半,突然出现一群骑摩托的社会青年,打伤了原主。   这群人是富商老婆派来的,他们口不择言的羞辱他,说他不知羞耻勾引有妇之夫,原主气急,再加上头上受到重击,结果一命呜呼。   警局中。   白岐睁开眼,从原主记忆画面中抽离长吁一口气。   ‘苦逼啊。’白岐和黑七默契的感慨,一如之前的几个世界。   ‘原主的遗愿是什么?复仇打脸?当上影帝?’黑七问。   不管哪一个,相信对白渣渣而言都不是难事。   其实几世下来,以白岐的神魂能力几世不去管宿体残留的执念也不会有问题,但几世下来让一神一系统都习惯了。   况且,除了寻找碎片外他们也没事情做,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帮他们了却死前的不甘,就当了结因果了。   ‘都不是。’白岐幽幽回答。   ‘常华的遗愿是,找一个牛叉的金主抱大腿,以后在娱乐圈横着走。’   黑七‘!!’   常华惨遭网络暴力,快被人黑出翔了,他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前男友陈元博的‘金主’何佳姚在背后操控的一切。   他怨恨世界的不公,恶心圈里的肮脏。   也许是绝望了,灰心了,他也要找一个大腿粗粗的大佬当靠山,‘狐假虎威’虐翻那群欺负他的小.婊.砸。   默了许久,黑七干笑两声,‘原主的脑回路真是……画风清奇。’   活动广场上的事情警察调了监控,确定了白岐真的只是‘正当防卫’,因此也没多难为他,做了笔录就放人了。   但在他临走时,还是提醒几句让他下回下手轻点,否则就防卫过当了。   白岐出警局时只有当时在广场上拼命保护他的小姑娘来接她。   她叫江欣楠,是原主常华的助理,也是他的小迷妹,死忠粉,出生在农村,学历不高,但人很单纯。   “常哥,我们回去吧?”江欣楠说。   对于公司没人来接,白岐表示理解。   毕竟一个不上不下,不温不火的小艺人而已,根本为公司带不来什么利润,何况原主的合同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   跟着小助理回到原身的出租屋。   单人单间,有客厅厨房和卫生间,面积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洁,相对来说白上神还是比较满意。   “常哥,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刚进屋,江欣楠就马上跟个小陀螺似的忙了起来。   白岐望着江欣楠越看越喜欢,不单是乖宝宝的性格上,还有脸上可爱的婴儿肥,让他都想手贱的捏一捏了。   江欣楠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挂面和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进了厨房,边忙碌边絮絮叨叨安慰着白岐。   “常哥,一切都会好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好。”   “我相信常哥会有大红大伙的一天。”   江欣楠熟练的做出一锅西红柿鸡蛋面,贴心的帮白岐盛出一碗端到客厅桌上。   “一起吃吧。”白岐开口。   江欣楠一愣,忸忸怩怩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被‘咕噜噜’叫个不停的肚子打败,自己也盛了一碗。   白岐食不言寝不语,江欣楠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闷头苦吃。   两人沉默的吃完饭,江欣楠也准备离开了。   把人送到门口,再对方诧异的目光中白上神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以后,本大佬罩你。”   江欣楠呆了半响。   良久,她的脸‘轰’的爆红,耳朵都快冒气了。   “常……常哥,你早点休息,我,我先走了。”   望着兔子一样跑远的江欣楠,白上神被逗乐了。   黑七冷漠脸,‘上神,我劝你善良。’   不分场合不分对象的到处撩,迟早把自己作死。 第142章 戏精上位二   首都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 网上曾有个笑谈:在首都,一板砖砸中十个人,能有五个吃金土豪,五个吃土天才。   在首都,要么你有家底有靠山, 要么有本事有能耐。   有人说,首都像活坟墓, 埋的‘鬼怪’比活人多。   也有人说, 首都是龙门,一旦跃过去, 就能一步登天。   而原主常华就是跃龙门失败后被埋葬的‘孤魂野鬼’。   活动广场上的直播在网上掀起不小的风波。   白岐以一单挑一群, 武林高手般的身手让不少人惊叹, 虽然黑料依旧满天飞,但炮火至少从性取向上偏移了一点。   也有看脸的妹子, 截图白上神一袭白衣,脸上带血噙笑, 脚踩人渣的画面,怯生生的留言:感觉有一点点帅。   是挺帅的。   不过即使这样想, 说出口的却没几个, 而是随大流回复清一色的:死变态滚出娱乐圈。   对于网上的一切白岐全然不知,因为日上三竿时他还在床上瘫着犯懒。   黑七守在床前用狗爪子扒拉他的被子,‘本智能饿了。’   黑七的宿体是一只纯种柯利犬, 一身金白相间的毛油光蹭亮, 高大威猛, 可见宿体的主人把它养的不错。   白上神眯着眼懒洋洋的瞥眼黑七,伸爪撸了一把它的狗头,“养儿子不如养条狗。”   ‘……’它现在就是一只狗,谢谢。   首都最大的盛基酒店的一间包间中。   阚文清正在大发脾气,把一群排排站的保镖训的抬不起头。   他昨天和朋友一块来吃饭,结果一个不留神他的爱犬哈里丢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找不到哈里,你们都辞职回家吃自己吧!!”阚文清暴躁的训道。   闻讯赶来的周于航刚到包厢门口,就听见椅子砸门的巨响,脚下不由的停顿一下。   “谁不长眼的招惹他了?”   守在门口的酒店经理苦笑一声,“昨天哈哥在盛基丢了。”   周于航蹙眉,“调监控了吗?”   当然调了。   在得知哈里不见时,经理当即调了监控,监控显示哈里是自己跑出去的,然后不见了踪影,责任本不在酒店,但面对阚文清的盛怒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了解阚文清脾气的周于航也没为难经理,径自上前推门。   柯利犬哈里是阚文清的母亲送的,意义不一样,所以他并没劝说‘一条狗,不至于’之类的话。   “你来干什么?”看见周于航,阚文清收敛了几分火气出声问。   看着一片狼藉的包厢,周于航哭笑不得,“本少再不来,你是不是得把我家的酒店拆了?”   “少来。”阚文清表情不善,“找不回哈里,我真拆了你的破酒店。”   “你尽管拆。”周于航做出一副‘请’的姿势,“拆完我就上你家找阚伯父报销,毕竟阚家也不差这点小钱。”   眼看阚文清要恼,周于航上前勾住他的肩,“你快一周没回校上课了,文睿后天下午回来,你自己掂量掂量。”   阚文清面上一僵,这几日玩疯了,他差点忘了文睿回来的日期。   “回校呆着吧,哈里我叫人帮你找,挖地三尺,把首都翻开也帮你找回来。”周于航保证。   见周于航终于把暴跳如雷的阚文清哄住,一群保镖暗暗松了口气,一副死里逃生的后怕模样。   出租屋内。   白岐刚爬起收拾完,正打算煮点泡面凑合一下时,江欣楠来了。   虽然原主现在爹不疼娘不爱,公司不管,经纪人嫌弃,但凭借着他自己的毅力也找到不少活。   虽都是些小成本活动,但聊胜于无,有了收入至少饿不死。   昨天的直播综艺就是其中一个,名叫《我们的生活》,很接地气的名字。   参演人员有八个,其中六个网红,一个刚入行的小演员,还有一个则就是原主常华了。   《我们的生活》是十五天的拍摄,一天十二个小时的直播,在网络上还是比较有名气。   不过出了昨天的事,原主的合约被迫终止,导演美名其曰:安心养伤,日后有机会再合作。   客厅内。   江欣楠在厨房中做饭,白上神坐在客厅无聊的翻看着她带来的资料,都是一些小成本电视剧中的小角色,炮灰一二三四……N,活不过两集就凑尸体数量的那种。   看了一会,觉得无趣的白上神将资料搁下,捧起手机上网找刺激。   原主如今是全网黑呀,几乎到了老鼠上街人人喊打的地步,不得不说混到这种地步常华也是个牛人了。   ‘好像你人缘很好似的。’黑七讥讽。   ‘但他们打不过本上神,嘴贱的都让我废了。’   黑七‘……’呵呵,你牛叉。   一会儿,江欣楠端着饭菜出来,看见桌上只有薄薄几页纸的资料叹气,一脸愧疚,“对不起常哥,我能力不足,找不到更好的资源。”   “怕什么?”   白岐边刷手机边下地准备吃饭,“有本大佬在,饿不死你。”   对待下属,他一向是个体贴入微的上司。   把饭菜摆上后,江欣楠单独为黑七盛了一份。   “常哥,这只狗是哪里来的?”身为助理她可不记得‘常华’什么时候养狗了。   “捡的。”白上神随口应道。   “它不像是野狗,是别人养的吧?”   江欣楠蹲下看到它项圈铜牌上的号码,“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个它的主人?”   “不用。”白岐回答。   白上神语录之一:   “无主的宠物谁捡到是谁的。”   江欣楠“……”   两人同桌吃着饭,食不甘味的江欣楠迟疑片刻问,“常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白岐一时没听懂。   “你的合同……”江欣楠欲言又止。   回过味来的白岐明白了,原主常华和公司的合同还有俩月,合同到期后公司不可能和一个‘赔钱商品’再续约,但以原主如今的名声,也很难再找到别的公司。   在白上神来前,原主常华因为这件事已焦急很久了。   “你有想法了?”白岐问。   江欣楠闻言赶忙摇头,“常哥去哪我去哪。”   白岐淡淡一笑,小丫头还挺忠心的。   原主的记忆他只挑着紧要的看,一些不重要的都省略了,因此白上神并不知道原主跟江欣楠间的‘缘分。’   江欣楠是乡下出来的,学历不高,刚来首都打拼时是在餐厅工作,后来得罪客人被解雇流落街头,走投无路时是常华把她带回去给了她一份工作。   常华在圈中地位不高,开出的工资也有限,但江欣楠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一直任劳任怨跟着原主,助理保姆一把抓。   “船到桥头自然直,合约的事等合同到期后再说。”白岐不以为然。   江欣楠看着对面看似云淡风轻,却气势非凡的白岐,总觉的‘常哥’和之前有一点不一样了。   用过午饭,江欣楠又帮白岐换额头上的药。   江欣楠忧心忡忡,生怕会留下疤痕,对靠脸吃饭的艺人来讲,在脸上留下疤比天塌了还可怕。   白上神却不以为然,有神魂力的修复,现在的伤口也只是表面吓人一些,里面早恢复的差不多了。   “常哥,你一个月前签下的电影《红罗帐》预定的是明天进组,你……”   以‘常哥’现在的情况应该安心养伤,但若一旦单方面违约,违约金不是他们支付的起的。   白岐搜罗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找到了这部分的记忆影响。   《红罗帐》是一部小成本的古代鬼片,根据一本灵异小说改编的,在网上还是蛮火的,原主饰演的是一个登徒子,活不过四场戏的小角色。   “明天去看看。”白岐开口。   江欣楠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不再吭声。   常哥人长的好,性格也好,即使所有人都嘲笑讥讽他不自量力,但江欣楠坚信终有一日常哥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红罗帐》的拍摄地点就在首都,不过位置偏僻一些,在环外的一片古宅区,这里时常有剧组来采景。   影片《红罗帐》讲的是一个枉死女鬼被困琵琶中,颠沛流离几百年被一个青楼女子买去,一人一鬼相依为命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其中有搞笑,有惊悚,也有泪点,题材新颖,很适合如今的市场。   白岐饰演的是一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横行霸道的纨绔官二代。   他请青楼女入府唱曲,起了邪心欲图不轨,被女鬼吓唬一番后晕了过去。   失了面子的官二代心有怨愤,上门找茬,逼的青楼女走投无路,最后被‘正义’的女鬼吓死了。   翌日。   白岐起床用过早餐后就带着江欣楠出门了,换乘了几班公交才来到环外,但要到拍摄地点还得步行一段路。   “是大明星来了呀!”   等到白岐‘姗姗来迟’后,剧组里立刻有人怪声怪气的出声讥讽。   虽然《红罗帐》不是大制作,演员几乎都是十八线的艺人,论名气白岐算是最大的,可奈何他的名声却不是好名声。   剧组的导演也很苦逼。   导演很年轻,在导演圈也是个新人,《红罗帐》是他第一部 作品。   白岐的名声太臭了,特别是直播综艺中当街斗殴进警局后更是处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他很想换人,但是他穷。   剧组资金有限,除去演员们的酬劳,剩余的钱只能紧巴巴的把电影拍完,实在支付不起单方面违约金。   不过好在白岐角色的戏份不多,最后实在不行就多剪点,凑合凑合吧。   而且白岐的名声臭是臭点,但全网黑也是火呀,权当做宣传了。   导演无奈的自我安慰。 第143章 戏精上位三   白上神对周围的讥讽声视若无睹, 目不斜视的从人群中穿过朝化妆室走去。   “狂什么呀?”   “变态。”   被忽视的人一个个气的牙根痒痒, 恨恨的嘀咕着。   走到化妆室门口, 白上神突然驻足回头, 温和的笑容却让众人身上骤然一冷。   “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怂样。”   白上神进屋, 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 全剧组‘哗’的炸开了锅。   太嚣张了有木有!!   白岐饰演的是一个纨绔官二代,服装都是艳色系偏花哨, 很容易穿出油腻感。   白岐换上戏服,带上假发,敛起眼中虚假柔和的笑, 多了一种轻浮放荡的慵懒。   化妆师看傻了眼。   身在娱乐圈,各色美人她见的多了,论容貌眼前的青年绝不是最好的, 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白岐额上还有伤, 用粉底不但遮不住,而且还会感染, 正当化妆师苦恼时,白上神随手扯了一条抹额系在了前额上。   化妆水一看,还蛮搭配的, 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白岐走出化妆室时,剧组里的人都怔了一下,心中一致想的是, ‘真好看。’   对白上神的扮相导演也是满意的, 但因为对方的名声他又着实喜欢不来。   瞥眼他遮掩伤口的抹额, 导演什么话也没说,原本他还抱有侥幸对方会因伤放弃入组了,谁知他竟带伤来了。   戏份还不到白岐,于是他搬着小板凳找个凉快的位置坐在,一边捧着剧本看,一边看着别人拍摄时的走位。   演技他有信心过关,但关于拍摄走位一类的专业知识他还得学习。   “人渣。”   一个小助理路过白岐时小声嘀咕了一句。   江欣楠气的要上前理论,白上神指尖一缕神魂力弹在她小腿上,小助理扑通摔倒,疼的直叫半天爬不起来。   “是你!”小助理气急败坏一脸控诉的瞪着白岐。   “疯狗别乱咬人。”江欣楠毒舌讥讽。   白岐目光淡淡的望着小助理,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抽干了周围的空气,让她的脸瞬间惨白。   “我是人渣。”白上神开口。   “对女人不会怜香惜玉的,下回再嘴贱,割掉你的舌头喂你自个吃下去。”   白岐的表情不像作伪,小助理哆嗦一下,咬着牙颤巍巍的爬起一瘸一拐的逃了。   白上神等了将近四个小时,总算到他的戏份了。   第一场戏是纨绔官二代请青楼女入府上去,心怀不轨调戏。   正厅中。   白上神径自身体一歪懒洋洋的卧在了榻上,一只手捏起桌上一串葡萄吃了一颗,放肆的让人想抽他一顿。   导演看的一愣,有一种榻上的人活脱脱就是一个骄奢.淫.逸,挥霍无度的纨绔的感觉。   常华的戏他之前也看过,不上不下,中规中矩,属于不出彩,不犯错的那种,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当导演喊开始,青楼女怀抱琵琶,迈着小碎步出现在正厅中,声音软软的请了安。   白上神眼睛在她身上瞄了一圈,勾勾手指,“走近点。”   青楼女上前。   白岐拿起桌上平日抽打下人的藤条,挑起青楼女的下巴,眼神似在评估一件商品,嘴角玩味的笑让演青楼女的演员不禁一呆,脸颊飞速蹿红。   “停!”   导演喊停,不满的瞪向女演员,“你面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不是你的如意郎君,你害羞个什么鬼?”   神海中的黑七乐了。   经历几个世界,它早看透了某神的本性,白渣渣撩起人来的威力堪比战舰撞星球,普通人哪里hold住?   白岐的戏份很简单,今日他的表现也很出彩,让先前有点绝望的导演欣喜若狂,毕竟是自己的第一部 电影,他还是想尽善尽美的。   在别人眼中白岐是开挂了。   但别人不晓得黑七却门清,纨绔的设定贴近白岐的本性,所以他表演时才信手拈来,如果换个小可怜的角色,白渣渣估计早被‘咔’的怀疑人生。   白岐今天只有两场戏,但因要紧着主角拍,等他的戏结束,卸下身上的行头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穷的叮当响的两人走在步行路上,江欣楠不断的前后张望,期待会有出租车出现。   “常哥,如果没有车怎么办?”江欣楠叹气。   “步行呗。”白上神捏捏她肉肉的小脸,“陪着我看看星星和月亮,不挺诗情画意的吗?”   江欣楠的脸瞬间红了,张着嘴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   黑七无语,走到哪撩到哪,早晚得翻车。   两人步行走了有一个小时左右,黑七突然出声,‘前面有情况。’   白上神神色如常的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看见前方浓烟滚滚,一辆车撞在了路边栏杆上翻了车。   “常……常哥。”江欣楠白了脸。   白岐和车子的距离渐近,他抬手示意江欣楠止步,“呆在原地等着。”   说完不等江欣楠劝阻,便径自上前查看。   车中只有两个人。   一个司机,胸腔被碎玻璃刺穿,右颈扎着一支钢笔,满脸血污死的透透的。   后坐上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双腿被压在变形的车门里,还活着,睁着眼盯着自己的腿,平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白岐蹲下。   一只手搭在车上,另一只手敲了敲车身引起车中人的注意。   在男生望来时,白岐很有君子风范的和气一笑,只不过当话一出口时让人想吐血三升。   “求我呀,我救你。”   男生目光幽深的盯着白岐,整个人平静的像一潭死水,砸块石头下去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良久。   他的嘴唇动了,“求你。”   白上神满足的站起,抬脚朝车盖猛地踹去。   “砰——”   原本倾斜的车被踹了回去,碎玻璃乱飞,男生闭上眼,但脸上却被碎玻璃刮出几处伤口。   出门已经坏了,白上神几脚下去暴力开门,力量大的让男人也不由自主的侧目。   解开安全带,白岐弯腰将男生公主抱出,大步朝路边走。   “不谢谢哥哥?”白上神问。   “轰——”   车子在身后爆炸,火光冲天,骤然升起的高温像是能把人融化,而白上神却不为所动。   望着青年映在火光中的脸,男生开口,“谢谢哥哥。”   “常哥!”   江欣楠跑来,吓的眼泪都出来了。   白岐把人放在路边地上,一只手弹下他的脑门,“小鬼,叫什么名字?”   “阚文睿。”男生回答。   青年出现的时机有点巧,不过他没有当即要他的性命,想来即使有阴谋也是另有所图,所以阚文睿也不刻意提防他。   “我救你一命,记得报恩。”   留下话以后,白上神便起身招呼江欣楠离开。   江欣楠愣了一下,随即慌张跟上。   “常哥,你不管他了?”   “不管。”   “可是……可是他受伤了,如果死了怎么办?”江欣楠担心。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死了也不关你的事。”白岐瞥了江欣楠一眼,“要不,你留下替他收尸?”   江欣楠惊吓摇头。   刚才她可看见了,那车里还有一个人呢,瞬间被炸成一个火球,太吓人了。   从未经历过这些的江欣楠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虽然她担心刚才的男生,不过在发现车祸时自己立即报了警,警察应该会来救他的吧   江欣楠自我安慰着。   白岐和江欣楠离开十五分钟左右,空中就响起直升飞机的螺旋翼的声音。   白岐瞄了眼半空中的黑影,勾了勾唇角没作声。   白岐和江欣楠两人在路上步行了一个小时,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市里,虽然花掉不少钱,但好在不用露宿街头。   回到出租屋后,白上神冲过澡便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的长吁一口气。   沉默了一路的黑七终于憋不住了,迟疑的问出自己的不解,‘你男人?’   ‘何出此言?’白上神回问。   黑七了解白渣渣。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神,更不是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神。   即使,他真良心发现出手救人,顶多保他一条命,而不是把人抱在怀中还和和气气的去‘调戏’。   而且……   ‘上一世,我记得你说你在他体内下了诅咒。’黑七有理有据的分析。   ‘只要诅咒不被抹掉,你遇见他,认出他,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白上神笑了,伸出魔爪蹂.躏它的狗头,“智商见长呀。”   白岐没承认,却也没反驳,黑七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是它更不明白了,‘既然是你男人,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你查一下他的背景。”白岐说。   黑七带着疑惑侵入系统,飞速在庞大的数据中搜索。   阚文睿。   阚家的长子。   而阚家……   黑七明白了。   当时车祸的车上只有阚文睿和司机两人,司机的致命伤是刺穿脖子的钢笔,在出车祸前两人肯定动手了。   能面不改色的杀死一个人,这种人多半后台不简单。   白岐很聪明,他一眼看出了诡异的地方并快速想出其中的利弊,做出最准确的处理方法。   白上神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幽幽叹气。   “每一世都被遗忘,虽然重新相识相知的过程不乏情.趣,但还是有点不爽。”   ‘得了吧!’   黑七翻白眼,‘每一世你少折腾他了?’   虽然黑七并不太喜欢那个男人,但有时候白渣渣过分的让它一个智能数据都看不下去了,真难为男人心心念念追着他一世世的跑。   听见黑七为男人抱不平,白上神眯起眼,‘你什么时候跟他这般要好了?’   ‘我让你和他分手你听我的吗?’黑七不爽。   ‘不听呀。’白上神拒绝。   ‘每世轮回多无聊,还不准本上神谈个恋爱?’   似乎是想起什么,白岐撑起身子靠近黑七,“你嫉妒了?”   “不如本上神替你也找一个?”   ‘……’MMP,简直有病!! 第144章 戏精上位四   医院。   手术后的阚文睿坐在病床上, 脸色虽苍白一点, 但神情上却看不见一点病弱, 沉稳的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平日里你挺精明的,司机包藏祸心不可能不露破绽,你察觉不出来吗?”陆锦阳无奈。   去接机的司机在阚家工作四五年,也是个老人了,这回里应外合意图绑架阚文睿倒不是为钱, 毕竟来自阚家的报复不是他一个普通人承受的住的。   而是遭人胁迫, 妻儿的性命被人捏在手中, 不得不剑走偏锋硬着头皮去绑阚文睿。   可即使他是迫不得已, 阚文睿等人也不会可怜他,虽不会迁怒其家人, 但也不会帮忙营救他的妻儿。   “哥啊——”   阚文清和周于航急冲冲的从外面赶来。   如果有外人在,一定会惊讶阚文清和阚文睿的容貌竟一摸一样,除了自身的气质, 相貌上几乎挑不出一点不同。   阚文清上下打量阚文睿半响, 长长嘘了一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阚文清和阚文睿是双胞胎,阚文睿比他早出来几分钟因而成了兄长,阚文清虽埋怨最先出来的不是自己,但嘴上还是得乖乖叫一声‘哥’。   得知阚文睿被绑架出车祸时, 阚文清和周于航都吓懵了, 赶来时脑补了一路对方缺条胳膊断条腿的惨状。   现在看见人还算精神, 才卸下一口一直吊着的气, 围着阚文睿念叨个不停。   “锦阳。”阚文睿开口。   “帮我查个人,找到后,打晕了带过来。”   “别弄死了。”   停顿片刻。   “也别伤太重。”   “??”陆锦阳微怔。   阚文清和周于航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白岐在《红罗帐》中的戏不多,又往剧组跑了两天就结束了自己的戏份。   前面拍的顺风顺水,但最后一场戏时却被‘咔’到‘怀疑神生’。   最后一场戏是纨绔官二代被女鬼吓的连滚带爬,然后生生吓死了。   可好面的白上神哪做的出这种怂事?他修行万年,从未向谁低过头,现实中是,戏中也不可能。   于是,在‘女鬼’的恐吓中,白上神僵硬的表情,糟糕的演技,气的导演血直往头上窜,最后无可奈何改了戏。   让纨绔官二代从被吓死,改成被女鬼掐死,毕竟总不能因一个炮灰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   白岐杀青了。   可他最后一场戏的拍摄画面不知被谁偷拍到发到网上,顿时又引来一片骂声。   对此,白上神置若罔闻,讨厌他的人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一家面馆中。   白岐和黑七一人一狗各自干着一大碗加量牛肉面。   昨天江欣楠请假回老家看望生病的母亲,家中没人做饭,于是白上神便带着黑七来下馆子了。   不是不想找一个高档点的饭店,但一是没钱,二是,大部分吃饭的地方都不允许宠物入内。   今日白岐穿着一件银灰色兜帽卫衣,下巴兜着口罩,鼻梁上架着墨镜,即使没露全脸,但小鲜肉的颜值仍引来不少女生侧目拍照。   显然,并没人认出他是网上‘臭名昭著’的常华。   ‘定位一下原主前男友陈元博的位置。’白岐要求。   ‘虽然我升级了,但我的检测位置也有限。’黑七回答。   ‘谁让你大范围检测了?’白上神送上一个鄙夷的眼神。   ‘侵入他公司系统,调出他的行程看他现在是否在首都,然后定位手机锁定他的位置。’   黑七明白了,于是脑中系统数据开始活动,连结网络大数据,动作迅速的潜入陈元博的公司系统。   三分钟后。   ‘他在首都,正在拍摄一个广告,两个小时后结束今天的全部工作。’   ‘工作结束后应该会回现在居住的地方。’   汇报了陈元博的位置,黑七又问,‘你打算对他做什么?’   ‘去打个招呼。’   喝下最后一口汤的白上神斯文的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见一见本上神的前男友。’   听着白岐虚伪的回答,黑七冷笑,‘打招呼?用什么打?砖头?’   ‘好主意,听你的。’白岐应声。   黑七‘……’   晚上九点。   结束一天工作的陈元博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卸下脸上虚假的笑,眼中是掩饰不掉的疲惫和厌恶。   刚才何佳姚又来电话查岗了,盛气凌人的脾气让他很累。   以前跟常华交往时,他虽总冷冷淡淡的,但从不会像监管犯人一样控制着他,给他压力。   常华最近过的很不好,可他不敢去管。   何佳姚是一个很强势,独断专行的女人,如果一旦让她知晓自己和常华藕断丝连,届时不但常华的日子更难过,自己也会倒霉。   陈元博知道自己是个懦夫,他逃避着不敢去关注常华的新闻,自欺欺人的不断告诉自己他的选择没有错。   既然已经踏入这个圈子中,有些东西必须得舍弃。   开车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小区。   陈元博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刚下车准备出去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罩住,他正要喊,一板砖又砸上他的头,将他砸懵了。   白上神将陈元博当沙包狠揍了一顿,虽死不了,但在医院躺一段时间是免不了的了。   ‘有人来了。’黑七道。   白岐在沙包上又狠踹几脚,然后慢里斯条的整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扭头从容不迫的出了地下停车场。   在黑七的协助下,白上神避开监控离开了公寓小区。   ‘你善良了。’黑七突然出声。   白岐知道它是嫌弃自己下手轻了,于是撸了一把它的狗头说,‘慢慢来,不着急。’   黑七默了一会,控制不住寄几的嘴贱,‘身体的前情人。’   ‘??’白岐。   ‘期待你和你男人日后的大戏,一首歌送给你。’   一首《分手快乐》响起,黑七暗暗诅咒二人早点分手。   白上神手一抖,在黑七狗头上薅了一把毛。   “汪——!”痛叫的黑七。   白岐领着黑七回到出租屋,刚从口袋摸出钥匙插上,眸光突然一凛,歪头避开偷袭的一拳,左脚骤然向后踹去。   “砰——!”   一人被踹中胸口,飞出摔在了墙上半天没爬起来。   走廊的灯几天前就坏了,借着外面的光亮白岐看向潜伏已久的几个高壮的大汉。   “常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人说着,便再次伸出手。   白上神凌厉出手,闪电般的折断对方的胳膊。   几个壮汉也都认真起来,下手也不再控制分寸,上司的命令是‘打晕了带来’,只要不弄死应该就算完成任务。   壮汉显然都是受过训练的,不但身体素质强悍,一招一式都带着凶狠。   他们不简单,但白岐也不是寻常人,下手狠辣的将一帮人一个个从三楼窗户上扔了下去,即使他们本能反应缓冲了坠落的身体,但也绝对伤的不轻。   解决了偷袭的人,白岐开门回屋将门反锁,活动着刚才不小心拉伤的肩膀,十分不满意这副弱鸡身体。   ‘何佳姚派来的人?’黑七问   ‘那帮人手上都有枪茧,何佳姚一个小明星没那个本事。’   白上神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一个人影轮廓出现在脑中,他抿唇轻笑一声,“恩将仇报的小白眼狼。”   医院。   阚文睿坐在病床上刷着手中平板的网页页面,上面全是关于‘常华’的新闻。   耍大牌。   欺负新人。   同性恋。   爬床上位……   一条条黑料让阚文睿微微蹙眉,但表情却没多大变化。   门外敲了两下门,得到回应后陆锦阳推门进入,“文睿。”   “失败了?”   阚文睿头都没抬一下,似乎是意料中的结果。   “全军覆没。”陆锦阳幽默了一下。   “他的表现不像资料中的一样只是一个普通艺人。”   阚文睿让他去找人时,他根据江欣楠的报警电话查到白岐,本以为阚文清是想报答对方的救命恩情,哪知会有这么大一个‘惊喜’。   不凡的身手。   ‘巧合’的救了遇难的阚文睿。   这让陆锦阳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他的事你不用管了。”阚文睿关上平板页面开口。   “等我出院我会亲自‘感谢’他的。”   首都F大,男寝宿舍。   阚文清躺在上铺睡的正香,熬夜打游戏的周于航爬上床推搡了他几下。   “文清,醒醒,快醒一醒。”   “你干嘛?”被扰清梦的阚文清很不满。   周于航将手中的手机递上去,“你来看一眼视频中的是你家哈里吗?”   一听‘哈里’二字,刚才还睡眼惺忪的阚文清瞬间精神了。   周于航的手机页面上是F大论坛中一个校生转的视频帖子。   视频中是白岐空降异世当天‘大杀四方’的画面,帅气的招式,霸气的气势让阚文清情不自禁吹了个口哨,“帅。”   阚文清正夸着,然而当一只柯利犬入镜时他呆了,这不是他的哈里吗?   哈里他养了快两年了,它身上每一根毛自己都熟悉,可哈里一向温顺乖巧,而视频中那一只却一爪子挠烂别人脸,像骑士一样凶神恶煞的将青年保护起来。   阚文清又倒回去重播一遍。   目光锁定它项圈上面嵌的小铜牌,没错,那是他找人设计,全国独一份的项圈,他肯定是自家的哈里。   “他是谁?”阚文清问。   “我查查。”周于航点开网络页面搜索,很快得到了视频中青年的资料,包括数不尽的黑料。   看着网页信息中不堪的青年,阚文清皱眉。   阚文清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相反,圈里的一些龌龊事他比谁都看的明白,孰对孰错不是谁的三言两语就能判断的。   但这样也不代表他会对视频中的青年有丁点好感。   望着自家的狗亲密的守着青年,阚文清有点不是滋味。   “让人去确认一下哈里是不是和他在一起。”阚文清说话。   “好。”周于航应声。 第145章 戏精上位五   大清早的, 白上神还沉溺在床上舒服,出租屋的门便被人砸的‘砰砰’响, 整个房子似乎都在颤抖。   白岐眼睛掀开一条缝, 起床气造成的低气压导致卧室内的都下降了几度。   理了理混乱的大脑, 白岐下床,一脸阴云密布的出了卧室去开门。   门外砸门的是江欣楠,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但两眼却放着兴奋光。   “江欣楠?”白岐狐疑,“你不是请了一周的假回老家了吗?”   “常哥,大惊喜,你时来运转了。”   江欣楠像条泥鳅一样钻到屋中, 高兴的像个陀螺一样在客厅内转圈圈。   白上神若有所思。   他平日是不是纵容这丫头了?放肆的敢上房揭瓦了,   白岐关门进屋, 在沙发上坐下, “你彩票中奖了?”   “比中彩票还惊喜。”江欣楠说。   “常哥, 你还记不记得齐导演的《仙缘》正在选角?”   《仙缘》?   白岐有印象,江欣楠曾不止一次在他耳边嘀咕过, 他曾上网搜过一回。   《仙缘》是根据一个大IP改编的, 是网上最让人期待拍摄的电视剧排行榜中排第一。   而齐导演, 人送外号齐老鬼, 鬼才导演,每一部作品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凡是他出手拍出的作品, 都能拿奖拿到手软。   即使只是在他的作品中担任一个配角, 也都能收获大批粉丝,打开知名度。   齐导演近几年只拍电影,已经很久没拍电视剧了,这回接下《仙缘》的IP让圈内人都蠢蠢欲动,好多人挤破头都想往里钻。   但齐导演,无论是主角配角的选角都得经他的眼,带资走后门?   抱歉,齐导不缺钱。   “《仙缘》选角和我有什么关系?”白上神不为所动。   “昨天下午,齐导演的助理联系到了我,让你去试镜。”江欣楠两眼放光,激动的声音都在抖。   “而且是男三号,妖皇玉梧邑。”   收到消息时她人都懵了,再三确认对方身份后,当即订票连夜赶回来。   相比江欣楠的激动,白岐倒很平静。   “怎么会找上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玉梧邑原本已敲定是陈元博演的。”   提及陈元博时,知道二人‘恩怨’的江欣楠瞄一眼白岐,见他神情如常才放下心来。   “但也不知他得罪了什么人,在自己住的小区里被人打了,得几个月下不了床,所以这个角色要重新选角。”   “……”白岐。   无心插柳柳成荫。   “但那也不该轮上我吧。”   他的名声不太好,演技也不出彩,齐导演让他去确定不是眼瞎。   江欣楠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现在她还像做梦一样晕乎乎呢。   “只是试镜而已,不管成不成功,总得试一试吧?”   江欣楠知道的也不对,问也问不出什么,白上神索性也不再去琢磨其中的阴谋阳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见招拆招。   “今天试镜?”白岐问。   “是的。”江欣楠点头。   “我回屋换衣服。”   白岐简单收拾了一下,在楼底买了个煎饼果子,带上江欣楠和黑七出门了。   当两人一狗来到试镜地点,前来试镜的人已经很多了,大楼内宠物不让进,于是白岐买了一些零食让它在外面等。   试镜地点是大楼的十四层,走廊中人多的挤的水泄不通,而且全是俊男美女养眼的很。   《仙缘》试镜已经有一个月了,主要角色都已确定下来,剩下的都是小角色,可陈元博出事导致男三妖皇的角色空下,于是大家都像闻见肉味的狗,垂涎三尺。   所以,今日来试镜的人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本着‘玉梧邑’来的。   白岐来后,不做声响的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今天,他依旧一身休闲装,戴着帽子,干干净净,现场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声名狼藉的‘常华’。   和周围紧张的众人比,白岐平静的有点格格不入。   白岐对演戏的兴趣不大,仅仅只是一种对新事物的感兴趣,而且原主的目的又不是影帝,他也懒得在上面累死累活的拼搏。   试镜室内。   一个人出来,一个人又进去,有人欢喜有人悲,但大多是忐忑不安的。   白岐坐在凳子上,倚着墙打着瞌睡,昨天睡的晚,今天又早早被江欣楠吵醒,他现在很想念家中温暖的小床。   三个小时后。   试镜室的门打开,一人叫号,“一百二十二号,常华。”   “……”   原本闹哄哄的空间一瞬间的静谧。   常华   哪个常华?   是网上黑料铺天盖地的那个同性恋吗?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白岐睁开眼站起,淡定的走进试镜室。   试镜室内,齐导演,副导演等人做了一排,各自说着话,在白岐进来时只给了一个眼神。   对白岐,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虽然这个‘耳闻’不是好事。   看着进来的温雅青年,齐导演微微蹙眉。   当初,对演‘妖皇’的陈元博他说不上喜欢,却也不反感,陈元博对角色的演绎属于正常发挥吧。   陈元博出事后,他正因重新定角而头疼时,他偶然看见自家小孙女捧着手机看的视频。   视频中的青年将一群混混撂翻在地,笑的阴骘诡魅,当时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脑中只有一句话,‘玉梧邑活了。’   齐导演对天发誓自己真不是变态,可他又控制不住的反复刷着视频研究青年的一颦一笑和一个眼神,兴奋的眼睛都绿了。   当晚,他查了青年的资料,却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他在娱乐圈呆了几十年,虽然明白其中的是是非非不是单凭一张嘴能说明白的,可他依旧很压抑。   就像白捡了一颗珍珠,想揣兜里时却发现上面全是擦不掉的污垢。   他又看了青年几段以前的戏,越看越失望。   齐导演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最后还是决定给青年一个机会,让他来试镜,可如今看到眼前温温和和的青年,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浪费时间。   “十分钟。”   齐导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一张磨的起卷的纸递给白岐,上面是一段戏。   内容是玉梧邑混入仙门学艺,被男二发现秘密后的一段交锋。   ‘角色挺适合你的,你不是妖修吗?’   大楼外,黑七吃着零食用意识和他联系。   ‘区区妖皇而已。’白上神不屑。   ‘当年本上神把妖王踩在脚下摩擦摩擦时,你还在流水线上呢。’   ‘……吹牛谁不会?’黑七不信。   “骗你干什么”   白岐的话虽不假,但也的确有点夸大了。   当年他浴火重生归来,屠了蛇族,惹怒全妖界,被妖界追杀。   当时他还未飞升,修为不比现在,后来和妖王的一战虽然最后是他赢了,当也是险胜,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详细的将剧情过了一遍,十分钟后,白岐把剧本递还回去,“可以了。”   依旧和和气气,相比阴晴不定,桀骜不驯的男三,在场人都觉得眼前的青年的气质更适合君子如玉的男一。   “你。”齐导演指了身边的助理,“给他搭戏。”   齐导演的话让在场的人看白岐的眼神有点怪异,他们都不明白,一个被公司放弃的小明星有什么值得齐导关照的。   助理听话的上前,他演技不行,但对台词还是可以的。   白上神活动一下刚才睡的有些僵硬的身体,气定神闲的朝助理走去,而周身的气势也改变了。   助理张开嘴,话还未出口,一只手蓦地抓住他的衣领,天旋地转间他已被青年压倒在地上,一把‘剑’擦着脸钉在地上,剑身的‘嗡鸣声’刺的他耳膜生疼。   助理的词全卡在喉咙处了。   等了片刻,白岐俯身逼近‘少年’,唇角噙笑,眸中如墨晕染诡谲莫测。   “少年郎,你可知,只有死人的承诺是最可信的。”   ‘剑’身倾斜,在‘少年’脸上留下一道‘血口’。   门外有人敲门。   白岐站起去开门,是‘杜缨儿’。   “我和郴师兄在预习眀日考核的剑法呢。”   青年眉眼带笑,仿佛落在身上的阳光都比不上他的炽热。   “好啦,是我的错,不该下手失了分寸伤了他。”   白岐转身站到‘少女’身后,笑的像一个不知愁苦的孩子,可口中无声的话却让地上的‘少年’遍体生寒。   ‘不听话,杀了你哦。’   “导演,我结束了。”白岐一秒变脸,又挂上随和的浅笑。   躺在地上的助理久久才回神,爬起时脚都是软的,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自己真的会被杀死。   生活在和平社会中的小助理还不晓得,有一种王霸之气叫——杀气。   “不错。”齐导演率先出声,表情依旧淡淡的。   但桌下的脚却不自觉的来回抖动着,如果有了解他的人在一定会明白,他在兴奋,兴奋的恨不得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就是你了少年!!   “你演技不错呀,你入圈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怎么之前一直不温不火?”副导演问。   “不火吗?”白岐疑惑,“我三天两头上热搜,应该少有人不知道我吧?我以为我挺红的。”   “……”所有人。   唔……是挺红的,黑红黑红的。   “你倒是看的开。”齐导演说。   “平常心,反正他们弄不死我的,毕竟是法治社会,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白上神微笑。   众人无语。   黑七冷笑,‘呵呵。’戏精!   齐导演看着白岐,他不知道青年现在是不是有演的成分。   如果是,那演技真的挺惊艳的。   如果不是,这份心性……挺可气的。   “回去等通知吧。”齐导演开口放人。   白岐走出试镜室,外面一双双眼睛瞬间望来。   讥讽,不屑,鄙夷,冷漠……   总之没有一个有善意的。   “都黑成渣了,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还出来恶心人。”一人嗤道。   白岐停下,眼神淡漠的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继而勾唇一笑。   “不出来祸害祸害各位,本渣渣心里过意不去。”   “……”所有人。   太嚣张了!!   简直欠打!不怕挨揍吗??   ‘爸爸,救我——’   脑中响起黑七的求救声。   白岐一怔,表情骤然冷下,突然凌厉的气势让周围原本想寻衅的人不禁闭上了嘴。   不再理会众人,白岐扭头快步离开。   ‘我马上下去,你在哪?’   ‘楼下。’   ‘呆在原地等本上神!!’   敢动本上神的儿砸!   哪个不怕死的活腻了!? 第146章 戏精上位六   收到儿砸‘SOS’的求救信号, 白上神加快脚步下楼。   出了试镜大楼,白岐一眼看见被一群西装壮汉团团包围的黑七,见他出现, 正跟壮汉僵持不下的黑七‘汪’叫了一声。   它的‘大金腿’来了。   眼睛扫了一圈现场, 白上神并未冲动的撸起袖子上前干架,一向对杀气敏感的他没有在这群人身上感知到敌意。   一人走向白岐,不卑不亢的从口袋掏出一张支票。   “常先生,哈哥近几日承蒙你的照顾,一点报酬, 不成敬意。”   白岐扫眼支票, 挑眉,一百万?看来傻七投生的不是普通豪门呢。   白岐目光看向路边的一辆黑车上, 看似云淡风轻的眼睛,却好似穿透车窗钉在车中人的身上,让车内的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白上神笑盈盈的抽走保镖手中的支票,“儿子, 跟他们走。”   本以为靠山来了,打算狐假虎威大战一回的黑七如遭雷击, 又惊又怒之余, 还有道不明的委屈。   ‘白渣, 你不管我了?’   ‘惹不起。’   看似玩笑的话其实是事实,眼前的保镖绝不是只会点花拳绣腿的普通保镖, 即使白上神有信心干掉他们, 但能雇佣的起他们的人却不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以抗衡的。   新世界刚开始, 他还未潇洒够,可不想以后一直亡命天涯。   当然,做出这个决定的前提是他确信黑七宿体的原狗主人是不会伤害它的。   ‘先和他们走,看样子对方非富即贵,说不定日后本上神还可以人仗狗势一把。’最后一句,带着淡淡的揶揄。   “哈哥,走吧。”保镖开口。   ‘白渣渣,你……’被拱手让人的黑七生气。   ‘你不管本智能,日后本智能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黑七气冲冲的跟着保镖离开,跳上了路边的车子。   阳光下,白上神弹下刚到手的支票,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扭头冲吓呆的江欣楠招呼一声,“小楠楠,走了。”   车上。   黑七扒着车窗眼巴巴盯着白上神走的毫不留恋的背影,心里酸的都能拧出一碗醋了。   白渣渣,你个死没良心的。   本智能对你那么好,你个大猪蹄子说不要就不要,日子没法过了,分手!   “哈里。”后座上的男生开口。   黑七正憋着气,听见有人说话,猛地扭回狗头打算动手出出气,哪知看见对方的脸后吓的脚一滑从座上栽了下去。   ‘阚文睿!!’   和江欣楠走在路上的白岐蓦地停下,唇角的笑淡了几分。   ‘谁?’   ‘你男人,阚文睿。’黑七顾不得生气,赶忙向白岐汇报。   ‘他是主谋,车上的人是他。’   白上神‘……’   所以?   现在的情况是,狗是阚文睿的,他大费周章,兴师动众的找上门只是为了抢一只狗,却对他这个‘救命恩公’视若无睹?   ‘阚文睿。’   阳光下,白上神唇角的笑慢慢加深,但眼中却森冷的吓人。   江欣楠怯生生的缩缩头不敢吭声,明明常哥在笑,为什么她却觉得他很生气?   车上。   阚文清狐疑的盯着黑七,几日不见他的哈里像变了一只狗似的,如果不是这只狗是自己养大的,他都怀疑是认错狗了。   “哈里。”   阚文清揉揉黑七的狗头,“让你受苦了,一会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牛排和甜虾。”   ‘……不用了。’感受到白上神心情变化的黑七欲哭无泪。   在白渣渣头上添点绿这种事它做不到呀,太吓人了。   听到黑七‘汪汪’应声,阚文清笑了,“乖。”   黑七‘……’MD智障。   医院。   “阿嚏,阿嚏!”   阚文睿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文睿哥!”刚推开门的陆沛雪吓了一跳,快步冲上前紧张的盯着阚文睿。   “文睿哥你着凉了?”   阚文睿淡淡的看一眼陆锦阳,陆锦阳无奈耸肩,“你住院的事太大,根本瞒不住,他非要跟来。”   “文睿哥,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但你也不能瞒着我呀,如果不是我爸说漏嘴我还不知道呢。”   陆沛雪一脸不开心的埋怨。   阚文睿“……”   他真不是怕她担心,他是嫌她烦,想躲个清静。   “你感冒了”陆锦阳问。   “不是。”阚文清搓搓有点冷的胳膊,不在意的道,“估计又是谁在惦记我。”   “你住院的消息虽然被压下了,但那晚动静太大多少还是有人知道的,你注意点,小心再着了道。”陆锦阳叮嘱。   “我明白。”同一个地方,他是不会栽倒两回的。   晚上。   白岐坐在客厅捧着一盘西瓜看电视,江欣楠则呆在厨房和人通电话。   ‘爸爸,用过膳了吗?’黑七上线小心翼翼的询问。   ‘用了。’   白上神啃口西瓜,语气平常的听不出一丝波澜,‘你呢?吃过狗粮了吗?’   黑七看一眼面前桌上摆盘精致的牛排鹅肝,吞了吞口水,‘吃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家常菜,味道还行。’   “哈里,来尝一口小羊排,等饭后带你去做按摩。”阚文清哄道。   ‘!!’虽然知道白岐听不见,但黑七还是吓了一大跳。   白上神不傻,哪会听不出他它心虚,却也不打算为难它,‘行了,跪安吧。’   ‘喳!’黑七。   “常哥——!”   江欣楠尖叫一声,像旋风一样从厨房冲出,惊的白岐差点把西瓜盘扔地上。   “常哥,齐导的电话,你通过了,《仙缘》的男三号玉梧邑的角色被你拿下了!”   江欣楠开兴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满客厅乱蹦。   白上神表情如常自顾自的吃着西瓜,“听说,《仙缘》的女一是何佳姚。”   仿佛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江欣楠的表情瞬间扭曲。   女一是何佳姚,   男三是常哥。   现实中的‘情敌’却要在影视剧中‘相亲相爱’,妈呀,修罗场啊。   “常哥。”江欣楠犹犹豫豫的开口。   “我有分寸。”白岐打断她。   他不会和她杠上的,至少不会光明正大的。   上回白岐在活动广场和人干架的热度还没散尽,结果又刷出新黑料了。   几张高清图上,是白天白岐和一群保镖壮汉对峙,气势紧张,一触即发。   而照片下的内容不外乎是杜撰出的他和黑道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说他欠了高利贷,脚踩N只船绿了黑道上的男人不认账,被人找上门了。   白上神没了骨头似的歪在床上,用手机刷着微博一片谩骂的高楼,表情淡淡的捏捏拳头,活动一下肩膀。   手有点痒,想打架。   白岐点开微博首页,编辑一条信息。   ‘来打我吧,求虐。’   底下配一张现拍的照片,青年枕着青蛙抱枕,敞开的领口春光隐隐可见,他笑的轻浮挑衅,一副‘不服来战’的嘚瑟。   微博更新后,底下静了许久。   然后,彻底爆发。   贱人!   变态人渣!   有本事你露面啊,臭鸡蛋已备好。   或者污染空气的渣男,滚出娱乐圈,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白上神刷着微博评论也不生气,反而悠哉游哉的回复着网友的咒骂。   打架是犯法的,和平社会,需要大家一起维护。   空气都没意见,你一个愚蠢的凡人操什么心?   在你组团来打我前,本大佬善意的提醒你一下,我可以手劈板砖,胸口碎大石。   ……   常华被流言蜚语逼疯了。   这是所有人一致认为的。   敢用大号和粉丝杠上,在圈里他估计是头一份了。   和网友互怼到凌晨,气哭了不知多少‘小玻璃心’的白上神总算大发慈悲停战了。   盯着微博上一把把血淋淋的菜刀图案,白岐出神良久,重新编辑一条信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老夫回乡下种地。   敢算计老夫,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了吗’   点击发送信息后,白上神关上手机掀被子睡觉,而网上却一片哗然。   常华的黑料爆发后,面对网上的谩骂他一直保持沉默,不辩解也不承认,可在广大网友眼中这和默认没什么区别。   如今他发这些是回应之前的事吗   白岐突然的反击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很多人都不信,继续讥讽漫骂。   可也有一些比较理智的,收敛了几分,采取隔岸观火的态度,以防打脸。   翌日。   白岐穿着睡袍从卧室出来,拿着配用钥匙一早来帮他做饭的江欣楠正在厨房偷偷抹眼泪。   白岐来到厨房打着哈欠倚在门口,“谁欺负你了?”   听见声音,江欣楠赶忙擦干眼泪,指指手机小声示意,“许姐。”   原主的经纪人?   早就将常华遗弃的经纪人突然来电话,估计是为了昨晚微博上的风波。   “解约,雪藏,封杀,随她去。”白岐从菜板上捏了一块番茄吃下,扭头回了客厅。   “快点做饭,我饿了。”   解约?公司得支付一笔不菲得违约金。   雪藏?还有一个多月合同到期,意义不大。   至于封杀……   动用关系兴师动众的封杀一个全是黑料的十八线艺人,对公司而言毫无利益价值,聪明的商人都懂得权衡利弊。   正应了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岐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是,却又很安全。   因为无所求,无所图,他什么都不怕,相反,那些针对他的人需要忌惮的太多,双方真的不管不顾的干起来吃亏的只会是对方。   医院。   阚文睿看着平板上网络页面中的娱乐新闻,薄唇不经意的勾了一下。   别人或许觉得那个青年疯了,傻了,但他知道青年很聪明,他懂得什么可以利用。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会有什么会怕的?   奸诈的狐狸。 第147章 戏精上位七   白岐当选齐导《仙缘》男三玉梧邑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 网上顿时炸开了锅,估计未来半月的热搜都会被白上神承包。   齐导的眼光和能力众所周知,即使男三陈元博受伤住院, 可圈里不缺演技派, 他勾勾手有的是人上门,怎么偏偏选中了白岐?   撇开人品不谈,单说演技吧,‘常华’的演技虽不尬但也不出彩,太过外露的演技甚至让人入戏都难。   难道, 齐导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了?   广大网友们宁可自欺欺人是齐导的原因, 也不愿相信白岐是靠实力取胜。   全网狂刷‘由常华出演玉梧邑,我就抵制《仙缘》。’以此威胁。   但齐导是何人, 面对媒体刁钻的质问他高冷一哼,“爱看不看,不缺你那点播放量。”   “……”广大网友和媒体。   《仙缘》剧组。   齐导拿着喇叭全场吆喝,被训的演员们一个个眼圈发红, 偷偷直抹眼泪。   白上神坐在一棵道具桃花树下,咬着苹果研读剧本。   饰演女一的何佳姚一身翠色罗裙走来, 目露敌意的瞪着白岐。   “元博出事是不是你干的?”   何佳姚相貌的确生的不错, 可白岐是何人?曜荒大陆修神界和上神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 和众女修者女上神比她的样貌中等都排不上。   “不是。”白上神矢口否认,概不认账。   “元博刚出事, 你就顶了他的位置, 是巧合?”何佳姚冷笑, 明显不信白岐的鬼话。   “你不信我还不信齐导?难不成你怀疑齐导也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白上神似笑非笑。   何佳姚脸色一变,“你简直不知羞耻。”   “下一场,玉梧邑。”齐导叫人了。   白岐应了一声起身,在和何佳姚擦肩而过时俯身低语,“小姑娘,以后独自走夜路注意安全。”   何佳姚身体一僵,片刻,她猛地回头目露凶光,“果然是你干的。”   白岐的下一场戏是和男二乌郴把酒言欢,醉酒舞剑,武术指导正指导他招式动作。   剧组的工作人员有一半是和齐导合作多年的班底,职业素养非常高,一视同仁工作至上,不会因白岐的名声不好而不待见他。   白上神熟练的用剑挽出一个剑花,带出的微风扫落隔壁坐上饰演男二的演员肩上的绢花。   ‘什么破剑?’   白上神嫌弃,将这个铁块称为剑简直是对剑的侮辱。   “很帅气嘛,你会舞剑?”男二卫晗问。   “略懂。”白上神嘴上谦虚,但面上却不见一点矜持。   虽说他的本命武器是七卢破钧枪,但还未得到七卢破钧时他用的也是剑,论用剑,在曜荒他也算排得上号的。   齐导喊开始后,所有机器打开。   两个俊美少年背靠背坐在桃树下,林中酒香四溢,二人面上都已有几分醉态。   “明日宗门各峰论法,你可曾备好功课?”乌郴问。   蓝衣少年慵懒一笑,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眼中诡色一闪而逝,“自然。”   又一杯酒下肚,脸颊泛红的少年脚下踉跄站起,反手拔剑,手中剑出,急如闪电剑气如虹   少年身轻如燕,剑起身飞如游龙穿梭,衣袂翩跹,周身仿佛因剑气而裹上一层银霜。   这一刻的他,风华盖世无双,让人自惭形愧。   所有人都看呆了,直到齐导一声‘咔’才让众人回了神。   “不错,过。”齐导用面瘫脸来掩饰眼中的绿光。   刚才的拍摄当中有一点小瑕疵,白岐舞剑时男二卫晗看傻了眼,不过齐导表示都是小问题,剪几个镜头补上白岐的就行了。   “太帅了。”武侠迷卫晗回过神后两眼冒光,啪啪鼓掌。   卫晗是个很单纯的大男生。   白岐刚进组时,由于名声不太好剧组的演员都不乐意搭理他,卫晗也和旁人一样和他保持距离。   但后来相处几天后,许是觉得白岐人不错,和传言中不一样,于是就不顾经纪人阻拦开始和他交好。   白上神屈指弹下卫晗的脑门,一副长辈对待小辈的纵容,“有时间教你。”   卫晗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剧本也不看了,乐开了花,“好嘞。”   医院。   阚文睿正用着午餐,周于航敲了两下门后,不等回应便不请自入。   看见周于航,阚文睿问,“你不上课?”   “请假了。”周于航回道。   像阚文睿和周于航的家庭,注定他们的人生轨迹不会和普通人一样。   比如阚文睿,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私人老师出国求学,十五岁时才回来。   回来后上了大学,却大部分时间呆在公司处理事务,或和阚父外出学习生意上的事,一个月几乎有二十五天不在校。   不过,因为家庭原因,校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于航将一张请帖递到阚文睿面前。   “下个月四号盛基酒店的慈善拍卖会,主办方是我家,阚少赏个脸去坐镇撑个场子吧?”   “代表阚家?”阚文睿问。   “是。”周于航承认。   阚文睿只消片刻便明白了周于航的用意。   “周家半月前拍下卧龙区的一块地皮,此次举办的慈善拍卖是为了造势?”   “是的。”周于航坦诚。   “亏不了你,绝对让你刷脸刷的物有所值。”   虽说二人是十几年的朋友,死党,但生意上的事亲兄弟明算账,周于航肯定不会让他白出力。   “拍卖会上的东西,凡是你拍下的物品私下一律折五折交易。”   “可以。”阚文睿同意了。   他倒不是贪便宜,毕竟他压根不缺那点钱,只因周于航是朋友,慈善拍卖会不过小事一桩,他能帮则帮。   《仙缘》剧组。   白岐入组有两个月了,网上的网友也追着他骂了两个月,齐导原本还担心他撑不住,压抑出毛病,可哪知白岐精神好的不能再好。   每天拍拍戏,学习一下演戏上的专业知识,抽空上网和黑粉们互相伤害一下,快活的很。   相反,那些网友们一个个被气的七窍生烟,恶毒的诅咒他快去死。   白上神和卫晗同行去剧组的路上,不知从哪得知剧组行程的粉丝们跟一只只嗷嗷叫的恶狼一样堵在路两边,手中举着喜欢的演员的灯牌。   看见白岐走来,所有人齐刷刷的变脸,大声高喊着:变态滚出娱乐圈。   “一个人太出名也是一种罪过啊。”白上神苦恼叹息。   卫晗黑线,很想问一句:大哥,你做人的底线呢?   “贱人,去死吧!”   一人高喊一声,随之一个臭鸡蛋飞来,直冲白岐脸上砸去。   白上神面不改色,反手甩回去,只见臭鸡蛋以原路轨迹飞回,‘砰’的砸在扔鸡蛋人的脸上。   人群中,顷刻间一片寂静。   “常华大佬,我爱你——”   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响起,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众人一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黑的高个子男生举着一捧花,两眼直勾勾盯着白岐,并不细腻的脸皮似乎有点红。   白岐盯着男生良久,突然笑了。   那一刹那,无论是不是黑粉,所有人仿佛都看见了花开的瞬间,让人一眼惊艳,第二眼怦然心动。   白上神冲男生竖起拇指,“有眼光。”   路边的一辆车中。   阚文睿平静的望着人群中的闹剧,白岐和告白男生的互动看在他眼中让他不由蹙了下眉。   “拈花惹草。”   “阚少,您说什么?”   没听清他的话的司机回头询问。   “开车,去机场。”阚文睿敛回目光淡声命令,仿佛车外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剧组。   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让剧组中的人一个个看白岐的眼神都有点古怪。   和粉丝动手。   被同性表白。   这在其他艺人身上都是灾难的事,而这人不但不怕反而一副引以为荣的样子。   可纵然不满,也没人敢上前自讨没趣。   几个月的相处,让他们多多少少也算了解一点白岐,他是真的对自己名声和星途不在意,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他们不同,他们在意的太多,忌惮的也多,因此他们不敢和白岐起冲突,生怕他拉着自己一起‘死’。   江欣楠捧着大大的保温杯坐在树下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结束一条戏的白岐走来敲下她的脑门,“小小年纪,整天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见是白岐,江欣楠赶忙让出座位,打开保温杯让他喝点梨茶润润嗓子。   “常哥,拍完《仙缘》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江欣楠话一出,白岐就明白她在打什么注意。   原主的合同两个月前就到期了,因为他接了齐导《仙缘》男三的戏公司原本打算续约的,可是被他干脆的拒绝。   人家一线大咖有自己的工作室,可他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如果不签约公司根本找不到活,因此江欣楠心心念念想让他再找个东家。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着急。”白上神模棱两可的搪塞江欣楠。   ‘爸爸,你在呢?’黑七上线了。   ‘G市影视城,有事直说,别拍马屁。’白岐太了解黑七了。   通常情况下它都是腹诽着叫他‘白渣渣’,或是‘大佬’‘渣白’,每当它用粘腻的嗓音喊他‘爸爸’时,多半是有事相求。   ‘我找到能源碎片了。’黑七的话中难掩激动。   白上神闻言有点意外,‘在哪?’   ‘一块很大的血玉中。’   ‘下周首都的盛基酒店有一场慈善拍卖,拍卖品中有一块血玉里面有碎片能源。’   自从被‘阚文睿’带回去,对方要去上学,而黑七每天只能呆在别墅中,除了有个负责它一日三餐的保姆外根本看不见一个人,更连门都出不了。   要不是自身意识可以和白岐聊天,估计它早闷死了。   或许是知道它闷,今天上午‘阚文睿’回来带它去盛基酒店吃了一顿好的,又带它去看了拍卖会上需要拍卖的物品。   当时它一眼就看见了血玉,并从中感知到了能源。   ‘慈善拍卖?’白上神饶有兴趣。   在黑七期待中,白岐笑了一声,‘那种场合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吧?’   一听白岐应下了,黑七立即干劲十足,‘请帖和入场时的身份验证我来解决。’   白上神不再回应,而是开始琢磨着怎么从齐导那里请假。   路上的一来一回,和慈善拍卖当天要耽搁的时间,最少也得两三天吧?   已经可以预见齐导大发雷霆,咆哮的画面。 第148章 戏精上位八   酒店, 齐导的房间中。   左手捏着剧本,右手捧着快餐的齐导两眼死死盯着白岐,似乎想用某上神的盛世美颜(并不)来压制自己既然炸裂的火山口。   “请假?”齐导再次确认。   “是。”白上神点头。   “理由。”   “拍摄任务重, 网上的流言蜚语导致我压力太大, 即将突破我的心脏可承受界限,我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以防出现抑郁症。”   白上神的理由冠冕堂皇。   齐导无语“……”   多么理直气壮的回答,他差点都信了。   拍摄任务重他不否认。   但因网上流言蜚语的压力导致抑郁症??   呵呵,齐导宁可相信外星人降临地球。   一起合作了几个月,白岐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全剧组的人可是有目共睹的。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踹开你, 顶替你玉梧邑的角色吗?”齐导问。   “知道。”白上神点头。   “我会将请假间的工作进度提前补上的。”   齐导相信白岐有一条过的本事, 但他不信和他对戏的演员有配合的能力呀。   除了男一陈影帝,全剧组最让人不操心的就是白岐了, 每回饰演女一的何佳姚和白岐对戏时‘咔’的也都是何佳姚。   齐导是个老油条,他看的出白岐是在故意压着何佳姚,他们俩的矛盾他也有所耳闻,毕竟网上谣传的绯闻中白岐苦苦纠缠的陈元博是何佳姚的男友。   刚开始也懒的管, 后来见白岐把人欺负的很了才出声敲打两下,让白岐手下留情。   齐导对白岐印象不错。   虽然性格野了点, 不服管教, 目中无人了点, 但绝不是网上传言中的人渣祸害,反正齐导本人看他是蛮顺眼的。   “两天。”齐导松口。   “两天后必须回来, 而且在杀青前不许再请假。”   “可以。”白上神一口答应。   搞定了齐导, 白岐又回去叮嘱了江欣楠, 也没告诉她自己的目的地,只说有事需要外出一趟,让她呆在G市等他。   周三当天。   白岐结束当天的拍摄后,告知齐导一声后便离开剧组前往机场,准备连夜飞回首都。   首都。   阚家。   阚文睿坐在客厅,手指在平板上来回滑动,一目十行的看着明日慈善拍卖的拍卖品和介绍。   当图片滑到一块天然血玉石时,他的手突然顿住。   图片中的玉石血色并不纯粹,有点泛青,玉中血色纹路清晰,就像一朵朵妖艳绽放的合欢。   阚文睿平静的黑眸陡然暗下,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平板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玉石并不算珍稀,但他却格外喜欢。   “少爷,您该休息了。”管家出现在客厅小声提醒。   阚文睿回神,抬头看眼时间已是凌晨一点钟。   他关上平板,放下杯中早已冷掉的咖啡起身上楼,“准备一套明日的衣服。”   “是。”   白岐回到首都,刚搭出租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黑七便窜了出来不请自入挤进小屋中。   白上神打量它片刻,突然伸出魔爪撸了一下它的狗毛,“一段时间不见,肥的都看不见腿了。”   ‘太夸张了。’   黑七嘴上反驳着,心里却十分心虚。   白岐不理它,单刀直入伸手索求,“东西。”   黑七立即把一份请帖和验证卡交到他手上,同时不忘告诉他时间,‘明天下午五点。’   检查着请帖上的信息,白岐若有所思,“在东西拍卖成功前我把它盗出的几率有多大?”   黑七闻言心口猛地一跳,‘你可别想不开。’   ‘盛基是周家的产业,那里的安保我亲自侦察过,在不使用神魂力的情况下你成功的几率不到两成。’   可如果使用神魂力,对白渣渣的身体伤害又太大。   “我有谱。”白岐应了一声,眸光深沉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黑七忐忑。   总有一种渣白又打算闷声作大死的不祥预感。   翌日。   白岐补觉到中午,然后在黑七的催促声中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换装出门。   白岐早到了一个小时,侦察了盛基四周的路况,大脑飞速运转计划着N种方案。   下午五点二十分。   白上神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酒店入口,递上请帖和验证卡。   门口保镖将验证卡在仪器上扫描,信息匹配后恭敬的让路放行。   成功踏入酒店,白上神心中痞气的吹声口哨,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温文儒雅的微笑。   坐上电梯,此时阚文睿几人在一众保镖的拥簇下进入酒店,白岐面前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匆匆一瞥却让阚文睿有一刹那的怔忪。   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却给阚文睿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文睿?”陆锦阳叫了一声。   阚文睿回神,收敛思绪淡淡摇摇头并未解释什么。   阚文睿,阚文清,周于航和陆锦阳是结伴同行的。   四人换上西装,四个天之骄子并列而站不可谓不养眼,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少年郎们撩的在场女性们个个面红耳赤,心口小鹿乱撞。   白岐来到洗手间,望着镜中陌生的人脸不由的伸手捏了捏,触感虽冷冰冰的,但很真实。   ‘真丑。’白上神吐槽。   黑七无语。   他是来干坏事的又不是来选美,捏一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有个毛用?   周家主办的慈善拍卖会,其中一部分拍品也是由别人无偿捐献的。   有名家字画,有古董玩物,也有一些现代限量版的藏品。   被邀请来的人非富即贵,来参加拍卖会一是给周家个面子,二则是为自己博个好名声。   拍卖会只是活动的一环,拍卖结束后还有一场酒会,至于其中作用不言而喻。   白上神坐在会场中,对台上一件件拍出的物品兴致缺缺。   身为一个上神,凡界中再珍稀贵重的东西也难以入他的眼,毕竟凡世的东西和神界的东西着实不在一个档次。   “下一件拍品,是一块未雕琢的天然血玉石。”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声,白上神终于有了点精神,正了正犯懒的身体摆正自己涣散的目光。   ‘是能源碎片……’   血玉石刚端上来,意识中的黑七就呆不住了,语气亢奋的吵的白岐头疼。   “七百万。”   “八百万。”   “八百五十万。”   ……   一声声报价声中白上神不动如山,面对黑七的吵闹只是懒洋洋的回以一句:没钱。   黑七默了。   的确,渣白穷的都快吃土了。   不如撮合一下他和阚文睿?那个野男人是个真土豪。   为了能源,一直视‘野男人’为仇敌的黑七谋划着高价‘贩卖’渣白的可行性。   “两千万。”   包厢中的一个报价声瞬间秒杀众人。   台上的血玉石个头虽大,但并非血玉中的极品,顶多算中等,并不值两千万。   而且,看报价的房间应该是阚家的人,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讲都不该再自讨没趣的去和里面的大爷争。   “两千五百万。”   一个轻飘飘的报价,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白上神身上。   一看是陌生的脸孔,不少人都暗笑讥讽他的不知死活,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小虾米竟敢挑衅阚家人。   阚文睿瞥了一眼白岐,开口加价,“三千万。”   “三千五百万。”白上神。   “四千万。”阚文睿。   “四千五百万。”   这下所有人再看不出白岐是故意的那真是蠢人了。   于是一个个全怜悯的盯向白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哥,他明显是故意在整你。”   包厢中,阚文清气的暴跳如雷。   阚文睿不为所动,继续加价,“五千万。”   白上神心满意足,不吭声了。   三锤落定,血玉石被阚文睿五千万拍下。   白岐余光瞄着窗门紧闭的包厢心中思量着刚才似曾相识的声音,唇角噙着的笑也多了分凉意。   ‘一会是偷还是明抢?’黑七问。   ‘抢。’一句话道眀了白上神此时的心情。   经过刚才和阚文睿争夺拍品一时,四周的人都刻意和白上神保持距离,生怕被殃及鱼池。   拍卖会后的酒会上,其他人三两成群,互相恭维扩展交际圈,唯有白岐形单影只孤单一人被排斥在外。   看似可怜,其实黑七明白渣白乐得清静。   “是谁指使你来捣乱的?”   一片阴影压下,阚文清一脸不爽的盯着白岐。   白上神勾勾唇角,刚要出声调戏一下,却又是一顿,脸上慢慢冷下。   ‘儿子。’   ‘……’当乌龟的黑七。   ‘我需要一个解释,’白岐唇角的弧度让人发冷。   白岐的冷漠让阚文清不满,正要发难时,白上神陡然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一只手猛然拽回阚文清将他壁咚在墙上。   “!!”阚文清。   “你叫什么名字?”白上神温声问。   他问他叫什么?   在首都的商业圈子里竟还有人不认识他   阚文清憋出内伤,“阚文清。”   阚文清。   阚文睿。   白岐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笑意加深,但眼中却一片冰冷。   ‘儿子?’   温温和和的嗓音却叫黑七瑟瑟发抖,‘我真忘了。’   发现有两个‘阚文睿’时它本打算告诉渣白的,可当时它正闹别扭,便暗搓搓瞒下这件事试图让两人分手。   当时也就是一时气愤白渣渣不要它,自己一个人离开首都去外市拍戏,哪知后来竟真忘记了。   ‘阚文睿的位置。’白上神冷声命令。   自知理亏的黑七不敢抱怨,赶紧去锁定阚文清现在的位置。   拿到阚文睿位置的白岐转身离开。   阚文清一脸懵,什么情况??   “文清。”周于航走来。   “于航,刚才那人脸生的很,帮我查一下他的来路。”阚文清开口。   回想拍卖会上和阚文睿杠上的陌生青年,周于航蹙下眉。   虽说请帖的事不是他准备的,但对刚才那个人他的确一点印象都没有。   越想越不对,为以防万一周于航回道,“我马上让人查。” 第149章 戏精上位九   阚文睿年龄虽不大, 但却早早的跟随阚父步入商界,见惯了商界中的尔虞我诈,虚与委蛇。   和放养模式的阚文清不同, 圈内的人都门清, 阚家老大阚文睿是阚家未来的继承人,含金量杠杠的,得罪不起。   盛基顶层的一间套房中。   阚文清,周于航和陆锦阳都去参加酒会了,阚文睿以刚出院, 身体还未好利索为借口拒绝同行, 而是一人呆在屋内享受独处的安静。   虽然素日里生意上少不得他出面应酬,但阚文睿本人并不喜欢杯觥交错的喧闹场合, 但阚父告诉他:在你有能力拒绝前,你必须让自己去适应。   阚文睿一开始的目标是阚父,可阚父却不满足他的‘毫无斗志’,他希望阚文睿超越他, 而不是活在他的影子下面。   客厅酒柜后,阚文睿磨着咖啡豆, 明明是一件枯燥的事, 可在他手中却给人一种独特的优雅和浪漫。   壶中的水开始沸腾, 苦涩的咖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阚文睿打开橱柜去拿杯子。   “咔。”   微弱的开门声从门口传来,阚文睿身形一顿, 敛于深处的眸光中厉色一闪而逝。   阚文睿站直, 正打算转身一把枪从背后抵在了他的后腰。   敌不动, 我不懂,阚文睿依旧面不改色。   对方有能力将自己一枪毙命,可是他没有,不伤人,那估计是意在谋财谋利。   白上神坐在酒柜台上,手中从上一世带回的枪冷冰冰的对准男人的右下腰。   阚文睿的平静似乎让白岐不愉,他俯身贴上他的背,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笑的像一只勾人魂魄的狐狸。   “少年郎,劫个色。”   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话,可偏偏让阚文睿诡异的有种似曾相识。   仿佛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冲他展露笑颜,漫不经心的调戏:少年郎,劫个色。   “求财?”   阚文睿稳下被撩的有些恍惚的心神,声音冷淡的问道。   “不求财,只劫色。”   白岐左臂圈上他的脖子,右手中的枪口对准他的心口。   “小生觊觎阚少爷的美貌,要同你春风一度。”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窝,阚文睿的耳朵不受控制的有点热,心跳似乎也在加速。   “你的目的。”   阚文睿的不解风情让白上神有点无趣,他敛了笑,一只手蓦地锁上他的咽喉微微收力。   酒会厅内。   阚文清和陆锦阳正周旋在几个富商中,周于航匆匆走来,扯着笑将二人带出人群。   周于航眼中的焦急让阚文清有种不祥的预感,“查到了什么?”   “信息上是对的,可再往深处查根本没有这个人,他果然有问题。”周于航回答。   阚文清和周于航的对话让陆锦阳听的糊涂,“怎么回事?”   “是刚才在拍卖会上的男人。”周于航详详细细将前因后果讲述给陆锦阳听。   “我已经让保镖封锁了酒店的全部出口,调出监控去找了。”   三人正说着,一个保镖走了来。   “周少,监控中那个人上了顶层。”   顶层!?   阚文清三人大惊失色。   阚文睿!   套房中。   白上神将阚文睿扔到床上,压在身下,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东西呢?”   “什么东西?”阚文睿反问。   “刚才你拍下的血玉石。”白岐问。   “盛基的保险柜中,还没交易。”阚文睿不慌不忙,完全视胸口的枪于无物。   ‘爸爸,有人上来了,气势汹汹来者不善。’黑七拉响警报。   凝视着身下的人,白上神眼神恶劣,一只手揪起他的领口一言不合便强吻上去。   阚文睿脑中炸开花,两只手挡在两人间正要反抗。   “砰——”   白上神开枪了,贴着他的脖子打在被褥中。   阚文睿“……”   他真敢开枪!?   一吻结束,白上神色.情的用指腹抹掉他唇角的痕迹。   “小崽子,守好嫁妆,等老夫来娶你。”   “砰——!”   在屋门被打开的一瞬,白岐开枪打碎窗玻璃,纵身一跃跳下。   阚文睿大惊,立即弹起下床追上。   这可是三十层。   阚文睿站在窗前往下看,可黑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陆锦阳带着大批保镖冲上来,“文睿,你……”   话刚开头,阚文睿却猛地将他推开朝外跑去,进入电梯按一楼键。   “??”陆锦阳。   “……”所有人。   发生了什么?   阚文睿到底没在大楼下找到某人摔成酱的尸体,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中酸甜苦辣像打翻的调料盒,也不知是什么味道。   庆幸那人活着。   气愤他的孟浪,调戏自己。   但也自我怀疑,一会的功夫又是被占便宜,又是被威胁,而他却丝毫不反感。   难道自己是个抖M??   阚文睿脸黑如墨,气的咬牙切齿。   逃离盛基,按照自己先前策划的路线穿过一个夜市,停在一个无人的小巷中。   撕下脸上的假脸,将用发胶固定的头发拨乱,白上神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想方才被自己恶意调戏的阚文睿脸上可爱的小表情,白上神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流.氓。’黑七翻白眼。   休息一会缓了缓心跳后,白岐脱下脚上的鞋子扔给黑七,“还你。”   黑七将星际爆红的限量版特制网红鞋收回空间,然后将白岐自己的鞋子给他让他穿上。   ‘能源碎片怎么办?要不等他交易后再回去一趟?我知道他住在哪。’   “不急。”白上神换上鞋站起。   “既然在他手上就跑不了。”   见白岐要走,黑七赶忙问,‘你去哪?’   “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回去睡觉。”   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白岐回头语气阴森森的恐吓,“下回敢再捣乱,打爆你的狗头。”   ‘……’黑七。   难得有两天假,给阚文睿添完堵的白上神的目标是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可哪知翌日一早江欣楠的夺命电话音就来了。   阴沉的黑眸中酝酿着暴风雨前的风暴,小小的卧室中的温度冷的都可以结冰了。   白上神看眼手机屏幕时间,刚早上六点。   冷着脸接通电话,“江欣楠,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找我。”   江欣楠“……”   有种一阵阴风在身后吹的感觉。   “常,常哥,我发你一个链接你看一下新闻。”说完便飞快挂断电话。   白岐眯着眼,清醒了一下大脑后点开江欣楠发来的网址链接。   ‘人渣常华背后的神秘金主。’   ‘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在剧组作威作福的二三事。’   ‘一个渣男的潜规则上位史。’   ……   白上神“??”什么鬼   全网乱飞的八卦新闻虽然作者不一样,但内容大致相同。   齐导一向以严谨,铁面无私闻名演艺圈,他的戏除非生病受伤,否则从不准人请假,可偏偏批了白岐的假,这不免叫人多想。   还有的说,白岐身为一个没有代表作的十八线演员在剧组中作威作福,目中无人。   新闻下还带配图,白岐和男二卫晗争执。   白岐掐着男一的脖子将人甩开。   白岐表情凶狠,女一何佳姚哭的梨花带雨。   白上神无语。   他和卫晗争执,是卫晗看上江欣楠为他买的桂花酥糖,死缠烂打的要吃。   掐男一的脖子是对戏。   至于和何佳姚的照片倒是真的。   原因是他压着何佳姚的戏,让她NG了十几遍把人气哭后还‘恶毒’的去刺激一下。   白岐的黑料从不少,可这次却来的比之前的都凶猛,甚至连原主的父母都挖了出来。   什么野孩子,没家教,原主父母管生不管养,全是诋毁他和原主父母的话。   原主的母亲还好,她人在国外。   可他父亲却在大学教书,一定会受影响的。   ‘是何佳姚。’脑中响起黑七的声音。   ‘我查了,照片第一流出的源头是一个网站的记者,在新闻爆发的十个小时前他的聊天记录中有一个匿名人,是何佳姚的小号。’   白岐正沉思着,手机又响了,没有来电显示。   “喂?”   手机中静了一会,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小华,你……你还好吗?”   是原主的父亲。   白上神听着手机中的呼吸声不言语。   “小华,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是。”白岐回答。   随后又补一句,“但很快会变成真的。”   常父一呆,随即声音急促起来,“小华你别冲动,别干傻事。”   “我很惜命,不会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到底是身体的生父,白岐开口多安慰了几句。   “无论谁问你话都不用理会,不用管网上的事,我会处理的。”   挂断常父的电话后,白上神静默了好一会。   良久。   “儿砸,本上神许久未和人生过气了吧?”   ‘……嗯。’   自从和野男人相亲相爱后,渣白每一世都专心谈恋爱,脾气的确好了很多。   “本想温柔一点慢慢收拾,既然如此,那就粗暴一点吧。”   阚家。   阚文睿面前薄薄的一页资料上除了一张照片和一些基础信息外,其他的一片空白。   阚文睿不傻,当然明白这样结果的原因。   男人的资料是假的,甚至照片也是假的。   查无此人?   又不是鬼,怎么可能一夜间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阚文睿将资料放入碎纸机中绞碎,目光落在桌上的血玉石中。   那人的目标是这块玉石,只要玉石在自己这里他一定会再次出现。   就算真的是鬼,他也会将他揪出来,报昨晚被羞辱的仇!!   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阚文睿沉着脸手指抚上嘴唇,耳朵莫名其妙的又开始有点升温了。 第150章 戏精上位十   网上绯闻来势汹汹, 常父受到牵连每日都被记者围堵,无奈只能请假停课一段时间呆在家中闭门不出。   白岐回到剧组后,同组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仿佛他跟齐导之间真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网上的流言蜚语让齐导大发雷霆, 倒不是气被连累,而是生气白岐请假的消息外露和从组内流出的照片。   齐导可不傻,傻子都看的出来此事是组里有‘内奸’。   “不可否认齐导的确有才,但他满脸褶子,身材走样, 我口味很正常的。”   化妆间中, 白上神翻个白眼回怼卫晗的怀疑。   屋外,正打算敲门的齐导嘴角抽了抽, 收回手默默走了。   他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怕他受不住压力出事特地来做一做思想工作。   不过……   齐导摸摸脸,他年纪是大了,但也是个帅老头呀,当年也是导演圈的颜值扛把子, 哪有那么不堪?   白岐身后没靠山,没背景, 出了事根本没公关帮他处理, 因此网上的流言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开始去找常父的麻烦。   泼油漆,砸玻璃, 不但折磨常父, 还折腾的常父周围的邻居怨声载道。   不得已, 白岐用预支的酬劳在首都又租了一间小公寓接常父去住。   在舆论发酵的第二周,大批黑料再次犹如暴风雨般袭来,不过此次不再是针对白岐,而是何佳姚。   陪酒,滥.交,欺压后辈,以权谋私和同公司许多男艺人不清不楚……   有图有真相,让人措手不及。   黑料爆发的一个小时后何佳姚的公关团队立即出马处理。   可经专业人检查,图片毫无PS痕迹。   他们试图将新闻和图片删除,和删除一部分,转眼便会有更多的出现在网上,将何佳姚的公关团队折腾的焦头烂额。   《仙缘》剧组。   白上神坐在化妆镜前平静的翻看着剧本,江欣楠拿着梳子,心不在焉的帮他梳理着头发。   “……常哥。”江欣楠犹犹豫豫的开口。   “网上关于何佳姚的绯闻,是你做的吗?”   虽然没证据,但江欣楠有一种直觉,此事和白岐脱不了干系。   “是。”白岐承认的很干脆。   江欣楠呆了几秒,半天找不回声音。   “网上……传的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   江欣楠仗着资历高目中无人是真,和异性.滥.交却不属实。   那个女人虽不是自尊自爱,守身如玉,却也不是脚踩N只船私生活糜.烂的渣女。   白岐合上剧本,从镜中盯着江欣楠的脸问,“可怜她?”   江欣楠沉默片刻,轻轻摇头,“她活该。”   “是她横刀夺爱在先,还仗着自己的资源处处打压你,污蔑你,逼的常哥你差点活不下去。”   “就算网上的绯闻不是真的,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白岐笑了,伸手捏捏她肉肉的小脸。   黑七也哭笑不得,‘这妹子挺好玩的。’   不愧是渣白看上眼的人,三观和他一样歪。   白岐望向镜中的自己,笑容敛去,眼中是望不见底的深沉。   “本上神只是用现实教她一个人生哲理,人言可畏。”   何佳姚干的那些事他不是没证据,但他偏偏用虚假的绯闻去抹黑她,网络暴力而已,懂得利用的不只是她一人。   女一男三如今都处在风口浪尖上,《仙缘》的进度一拖再拖,齐导的脸每天都黑的跟包公一样。   “常华!”   失踪几日的何佳姚突然出现,疯了般扑向白岐,卫晗见状不妙眼疾手快的把白岐拽开。   “是你干的,是你在网上污蔑我对不对?”   几日不见,何佳姚憔悴不少,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   童星出道一路顺风顺水星途坦荡的她,此番突然面临‘千夫所指’的打击,与她而言无异于世界都崩塌了。   面对控诉他的何佳姚,白岐噙在嘴角的笑不减半分,“我若有那本事,哪会有现在的骂名?”   “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可怜的小艺人呢。”   虽然因白上神的‘名声’导致他在剧组中并不受欢迎,但在两人的对峙中所有人都偏向白岐。   毕竟,如果白岐真有搞垮何佳姚的本事,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人人喊打的地步。   “常华,你以为你使点小手段就能毁了我吗?”   何佳姚愤愤指着白岐盛气凌人道,“我有人,有背景,有资源,而你什么都没有。”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夺不走陈元博更赢不了我。”   白岐“……”   手痒,想一刀劈死眼前这个不知死活敢挑衅他的凡人。   何佳姚跑来剧组大闹一番后撂下狠话便又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白上神无语望天,阴谋诡计太费神,还是真刀真枪的打更适合他。   因何佳姚的原因拍摄被迫中止,等人走后,齐导阴着脸叫走了白岐。   一间休息室内。   齐导关上门和白岐独处,眼神锐利的锁定一脸淡然的白岐。   “何佳姚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是。”白岐坦然承认。   齐导额角狠狠抽下,他后悔了,他当初就不该用白岐。   虽然白岐无论是相貌,气质,演技都完美贴合他的男三,但他惹事的本领也让他hold不住。   “我不管你和何佳姚有什么恩怨,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顺顺利利将《仙缘》杀青。”   现在网上的舆论很疯狂,何佳姚洗白则已,若洗不白,《仙缘》也会毁掉。   “齐导,我建议你换掉何佳姚。”   白岐一出手,不斩草除根是绝不会收手的。   “她是女一!现在拍摄进度已经三分之二了。”齐导暴跳如雷。   “你知道我在《仙缘》上费了多少心吗?你知道它的投资是多少吗?换何佳姚还不如换掉你。”   “即使你将我换掉我也不会放过她的。”白上神道。   对一个想将自己赶尽杀绝的人,不宰了还留着干嘛?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   见齐导着实被气的不轻,白上神无奈放软了些态度,毕竟此时生事的确是自己不厚道。   “此事权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肯定还你。”   “至于资金问题,我就是把自己卖掉也帮你把《仙缘》拍出来。”   在自己最困难窘迫时齐导拉了他一把,白岐向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神。   当时气急的齐导只当白岐是在胡说八道,但两天后当他看见白岐微博上求包养的‘公告’后差点晕了。   他活了一辈子,在圈里混了几十年,从没见过像他一样肆意妄为的奇葩。   白岐置顶的微博。   姓名:常华。   性别:男   年龄:二十五。   花容月貌,无不良嗜好。   上得厅堂,外干的了流.氓,现特招金主一名,须得才貌双全,兜里有卡有钱。   非诚勿扰,价格面谈,捣乱者,后果自负。   此微博一出,全网哗然,公开求包养??这位爷胆也忒肥了吧?   不过网上说什么都和白岐无关了。   何佳姚的公关团队的确厉害,关于网上的绯闻虽没全部洗白,但也不至于被黑的人人喊打。   何佳姚向齐导放话,剧组中有白岐没她,想让她继续拍摄除非让白岐收拾东西滚蛋。   齐导是谁?   圈里鼎鼎大名的齐老鬼,不缺钱不缺背景靠山,素日里最讨厌受人威胁,何佳姚耍大牌找错人了,于是他一气之下将人踢出剧组,《仙缘》拍摄中止。   一切都在预料中的白上神收拾起行李,带着欲哭无泪的江欣楠回了她乡下老家,美曰:体贴下属。   江欣楠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不上网,不关注娱乐八卦,因此对网上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一直关心闺女感情情况的江父江母见江欣楠带回一个帅小伙时高兴坏了,拉着人问东问西,直到听了江欣楠解释只是对方是闺女的老板才尴尬的闭了嘴。   江欣楠的家乡虽然发展远不如首都,但胜在山清水秀空气贼好。   白上神就当是来度假了,住的舒舒服服。   就在网上还在因白岐不知羞耻明目张胆的求包养吵吵闹闹时,白岐的微博又刷新了。   没有留言,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连绵不绝的山峰,白上神扛着锄头坐在种着白菜的地头上,肩上搭着毛巾,吹着小风咬着半块生红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老夫回乡下种地。’   大家想起了他之前的微博宣言,目瞪口呆jpg,还真回乡下种地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心累。   做这个人的黑粉好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一拳打上去就像打在棉花上,生气的只是自己。   白岐现在的微博粉丝量已从开始的几十万变成如今的五百多万,其中百分九十以上都是叫骂的黑粉。   一个拥有五百万黑粉关注量的明星,白上神也算是前无古人后不知是否有来者的牛人了。   白上神在乡下过的很舒心,但何佳姚可就不好过了。   如今圈里凡是有名气的一线明星除了演戏多数都有自己的副业,比如开店,或做点投资,何佳姚也不例外。   网上的绯闻虽然被公关团队勉强压下了,但何佳姚的投资上又出现了问题。   在现实中黑七只是一只肥狗,可一旦牵涉到数据系统一类的,它可是王,现代的科技在它眼前根本不够看。   白上神就像逗老鼠的猫一样,居高临下俯瞰着何佳姚的垂死挣扎。   白上神每天除了下下地,便是和江欣楠上山偷点野蜂蜜,摘些野果子,舒舒服服混着日子。   当阚文睿兴师动众的找来时,白上神已经差不多步入半废人的养老阶段。 第151章 戏精上位十一   地里几亩大白菜长势喜人, 田间地头上白上神枕着个铁锹闭眼小憩,脸上盖着个草帽遮挡住阳光。   突然,脸上的草帽被人拿开, 一片阴影覆盖来惊醒了浅眠的白岐。   白上神睁眼, 一眼便看见阚文睿居高临下的脸。   “有事?”简单明了的询问。   “应聘。”干脆果断的回答。   阚文睿半蹲下,手中抖出一张打印纸,纸上是白上神招金主的公告。   “才貌双全,有房有车有卡有钱,考虑一下。”   白上神眯上眼睛, 目光在打印纸和阚文睿脸上来回打量。   “包养我可是很贵的。”   “我不缺钱。”阚文睿道。   白岐乐了, 伸个懒腰从草地上坐起,大哥似的拍拍他的肩。   “你财大气粗.屌.炸天的样子可真招人喜欢。”   “啊——!”   江欣楠的惊呼声引得白岐蓦地站起。   循声快步走去, 只见江欣楠憋着眼泪瑟瑟发抖不敢移动,而他脚前半步的一颗白萝卜下趴着一条小蛇。   白上神蹙眉,不等跟上来的阚文睿‘英雄救美’,果断抡起铁锹砸下去, 小蛇瞬间变蛇酱。   “!!”江欣楠。   “……”阚文睿。   “……”上一世蛇身的黑七。   江欣楠哆哆嗦嗦走了两步,平静一会后才有心去看阚文睿。   “常哥, 他是谁?”   白上神拄着铁锹, 一只手搭在了阚文睿肩上, “来认一下人,我金主。”   金……金主   江欣楠懵逼脸, 她和常哥分开的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不过……   感觉眼前的金主有点眼熟。   江欣楠绞尽脑汁想了许久,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火光冲天的画面。   “常哥, 他不是你拍戏回来的那晚路上救的人吗?”   “是呀。”白上神捏捏阚文睿的脸承认,“所以他来报恩了。”   脸上的肉被人捏着,阚文睿板着脸不做声。   几日前,他看见白岐微博上招金主的公告时心中无端生出一团火,从不会骂人的他第一次爆了粗口。   他原本不想管的,可却又控制不住‘日思夜想’。   于是,他找上门了,来之前他不断暗示自己:只是报恩而已,可当看见有点狼狈的青年时,之前所做的心理暗示一瞬间全散了。   从他救了自己,自己总是时不时的想起他,到不由自主的去关注他,他都归咎于对方是‘救命恩人’。   可当他活生生站到自己眼前时,阚文睿又觉得一切都变了。   明明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可他却固执己见的认为青年不该一身泥泞,尽显狼狈,他应该光鲜亮丽,享用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回到江欣楠的家中。   江欣楠的父母都出门干活了,因此屋中只剩白岐,阚文睿和江欣楠三人。   顶着来自一院子保镖身上的压力,江欣楠硬着头皮从水井中捞出西瓜切了,并和平时一样单独留了半个插上勺子给了白岐。   “收拾东西和我回去。”阚文睿开口。   “我……”   “我是你的金主,你得听我的。”不等白上神拒绝,阚文睿直白的截断他任何拒绝的可能性。   “来一口。”   白上神舀了一勺瓜喂去。   阚文睿盯了他几秒,默默张嘴。   “我是个艺人。”白岐说。   “圈内最好的资源任你挑。”阚文睿回应。   “我人缘不咋地,得罪了很多人。”白上神继续作。   “我罩你,抱住我的腿任你横行霸道。”阚文睿停顿一下,补充,“但犯法的事不许做,黄赌毒不许碰,在我包养你期间更不准出轨。”   白上神忍笑。   这一世的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阔爱呀,真想欺负一下下。   白岐凑上前,撑起胳膊慵懒的挂在他的肩上,笑问,“如果哪一天我将天捅个窟窿呢?”   阚文睿的耳朵又有点热了,小心脏像被猫爪挠了一下,明明躁动不已,面上却依旧装作不苟言笑。   “我补天。”   白岐笑趴在阚文睿身上。   等笑够后,白上神一抹脸,再次上演一秒变脸的绝活。   “都会包养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证明一下你的与众不同画风清奇?”   阚文睿懵,“……”生气了?自己说错什么了?   吃完西瓜,白岐利落的打包东西和阚文睿走了。   除了必要的手机,充电线,钱包外,一些衣服都没再带,都是有金主的人了,当然得让金主掏腰包买新的。   至于江欣楠,白岐让她呆在家中多陪父母几天,等自己重整旗鼓新杀回演艺圈再回来。   回去的车上,阚文睿嗅了嗅白岐身上的味道。   “你用的什么品牌的香水?”   “纯天然。”白上神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那用的什么肥皂或洗衣液洗的衣服?”阚文睿不死心的追问。   白岐的目光从手机消消乐上移开,意味深长的盯着阚文睿。   “你觉得我是用的起洗衣液的人吗?”   “二十块钱促销品的洗衣粉了解一下。”   “……”阚文睿默。   白岐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不是果香花香,更不像化学调剂出的香水,很特别,让人闻着很舒服。   这个香气他闻过两次。   一次是被绑架车祸那回。   一回,是盛基的慈善拍卖……   阚文睿眼神暗下,两眼灼灼的盯着白岐,在他未曾察觉时骤然出手,捏住他的脸用力扯了扯。   “……”白上神。   “……”阚文睿。   空气中有点冷。   当二人下车登机时,白上神神清气爽,而阚文睿却低着头,脸上多出几处像是掐出的鲜红指印。   阚文睿是一个说一不二的霸总雏形,处理事情一向当机立断,从不拖沓。   说要包养白岐,回到首都后立即将人带到自己的私人公寓中‘金屋藏娇’。   二人回到首都阚文睿的公寓时已是凌晨三点,白上神挺尸在柔软的沙发上昏昏欲睡,而阚文睿的精神却依旧出奇的好。   两人回来半小时后,有人送来一份合约,阚文睿签字后将合约推给白上神让他签字。   那是一份包养合约。   合约内容左右不过是在包养期间,阚文睿负责他的一切花费,而他必须忠诚于他,不得红杏出墙,否则便算违约,违约金……   白上神被违约金后一串零晃的有点晕。   “不得在外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必须和一切除金主外的雌性生物和雄性生物保持一定距离。”   “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所有行程必须向金主汇报。”   ……   白上神一字一句念着合约内容,唇角笑意渐大,但眼中的冷光却在加深。   “我是一个演员。”   “不是你的洋娃娃,让你随时随地挂在腰带上。”   白上神将合约拍在两人间的桌上,气势逼人,语气果断坚决,不容置喙。   “合约重新写。”   “……”阚文睿。   究竟谁是谁的金主?   两人好似两国君主,在一片土地上你争我抢,互不相让,无形中的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两人的谈判一直持续到天亮。   在白上神霸气侧漏的威逼利诱下,原本咄咄逼人的阚文睿一退再退,最后溃不成军。   爽快的在新鲜出炉的新合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白上神抬头扫眼时间,早上六点二十分。   “我的房间在哪?”   “二楼楼梯口右面第二间。”阚文睿一脸郁气。   他包养的哪是小情人?明明是一个祖宗。   阚文睿正生着闷气,脸上突然被一处柔软触碰一下。   “!!”   阚文睿抬头,诧异的仰望白岐。   白上神勾唇轻笑,“奖励。”   在阚文睿呆滞的注目下,白上神心情愉悦的上楼了。   ‘真可爱,想太阳。’   ‘……’黑七汗。   宿主,他还是一个孩子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白岐的房间和阚文睿的只有一墙之隔,房中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想来是对方下定决心找上门时命人收拾出来的。   一夜未眠的白上神回屋补觉,一直睡到下午四五点才饥肠辘辘的饿醒。   阚文睿不在公寓中,客厅内十分静谧,桌上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便签纸,‘饭在冰箱,自己热一下。’   ‘他人呢?’白上神问。   ‘回公司了吧。’黑七猜测。   除了工作,以阚文睿的性格出去浪的可能性不大。   白岐闻言蹙眉,这个小崽子不休息吗?   白上神将冰箱中的饭菜拿去厨房热,梅菜扣肉,糖醋排骨和锅包肉,色香味俱全。   “手艺不错。”   白上神由衷的夸赞一句。   ‘从正宗中餐厅订的外卖,味道自然不错。’黑七拆台。   白上神“……”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把热过的饭菜端上桌,白上神沉思一瞬后拿出手机开始摆拍。   拍完后再美颜过滤镜,选几张凑够四宫格上传微博,并贴文:在金主家的第一餐。   ‘爸比,你越来越现代人了。’黑七吐槽。   ‘入乡随俗嘛。’   公司会议室。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一下,阚文睿用桌子遮挡着掏出手机,是特别关注的更新信息。   点开信息看见白上神的新微博信息,阚文睿怔了一瞬,下一秒嘴角不由勾了起来,愉悦的心情引得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白上神更新微博后便不再理会后续发展,全然不知网上又炸了。   得知白岐回乡下种地时,不管是真是假,几乎所有人都因某神的刀枪不入而心累。   可当看见他最新的微博信息后,他们又一个个傻眼了。   金主家的第一餐!?   之前的‘招聘金主’不是哗众取宠?不是做戏?   他……他真给自己找了金主??   一个明星,一个公众人物,大张旗鼓的招金主抱大腿不说,还全网炫耀,确定不需要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好生气。   但又心累的不想再搭理他作妖了,太纠结了。 第152章 戏精上位十二   华辉公司员工最近有点懵,他们怀疑帅气的经理小哥哥偷偷恋爱了。   众所周知阚文睿是个工作狂, 除了定期回大学报一下道, 几乎全泡在公司中, 早来晚归,敬业的让人汗颜。   可最近, 踩点上班,准时下班,一向清冷的眼眸中也添上点温情的人气, 除了爱情的滋润他们着实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公寓中。   白上神和阚文睿两人吃着火锅,客厅有限的空间中弥漫着浓郁的麻辣味。   除了偶尔被周于航几个拉着凑数, 阚文睿很少吃这种食物, 可白上神喜欢,因此他只能纵容着他。   “《仙缘》女一被撤, 一大部分的戏都得重拍。”白岐开口。   阚文睿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爽快的回复,“《仙缘》的资金问题我会派人去和导演洽谈。”   阚文睿的上道让白上神很满意,特地涮了一块肥牛夹到他碗中,“金主威武。”   阚文睿勾下唇角,但表面却依旧正襟危坐, 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齐导是国内知名导演, 《仙缘》又是网络大IP,我看好它未来的市场价值。”   白上神涮着肉丸, 吃的津津有味, 阚文睿频频瞄向他欲言又止。   “下午……”   “我租的房子快到期了, 下午我回去一趟收拾一下东西。”白岐道。   “……”阚文睿默默将‘下午约会’的话咽了回去。   白上神抬头看他,“有事?”   “……没。”阚文睿低头吃饭。   “我帮你挑了一个综艺节目,在电脑邮箱中,饭后你去看一下。”   “嗯。”白上神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饭后,阚文睿休息了一个小时,随后便出门回公司了。   白岐抱着电脑赤着脚歪在客厅沙发上,打开邮箱找到新的邮件。   综艺节目名叫《重回少年时代》,一个标准的商业综艺。   综艺固定嘉宾有六人,回到校园和同学们一块上课,创意一般,但亮点却在录制地点上,首都A大。   国内第一大学,天才和有钱人的大本营。   ‘A大是阚文睿的在读大学。’黑七出声解惑。   白上神恍然大悟,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像是想到有趣的事情似的。   ‘口嫌体正直的小家伙。’   原主租的房子还有一周就到期了,屋中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些必需品还是得收拾一下。   下午两点,白岐换上寻常得休闲服,带上墨镜和口罩就出门了。   人太出名也是麻烦呀,真愁人。   原主是有驾证的,但白上神的车技太狂野,见识过一次的阚文睿死活不敢再给他车钥匙。   白岐吐槽阚文睿小气,身为金主连车都不给买。   对此阚文睿的回复是:司机可以配,但车想都别想。   他可不想哪天突然接到帮他收尸的电话。   拒绝司机的跟随,白上神一人独自搭乘出租回到原先的出租屋,可没料到的是他竟在门口遇见了陈元博。   正当白岐狐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回来时,陈元博开口解释,“我等你几天了。”   白岐开门,从容淡定的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的望着门口的男人,显然不打算让人进屋。   陈元博明白他的意思,因而也不强求进屋说话。   “那天在地下车库偷袭我的人,和何佳姚网上的绯闻,是不是你干的?”   “何佳姚告诉你的?”白岐淡淡的问。   “你恨我。”   陈元博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岐,他喜欢常华,可曾经单纯的喜欢在步入这个圈子后便不再纯粹了。   “不恨。”白岐道。   他讨厌的人很多,但恨的人寥寥无几,他的身份,年岁,很少有人再值得他去恨,与他而言不喜欢的毁掉即可。   至于原主常华。   他不恨陈元博,他只有一种被背叛的恶心。   “你真找了金主?”陈元博哑声问他。   如今白岐一身上下,乃至耳朵上挂着的耳机都是私人定制的,陈元博很清楚,以‘常华’的能力根本消费不起。   陈元博毫无营养的话让白上神有点无聊,“直说吧,你的目的。”   陈元博肚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住院期间他从网上知道了很多白岐的事,从最初得知他代替自己的角色后的愤慨,到如今的复杂。   网上很多人都说白岐疯了。   陈元博也觉得是,如今的‘常华’和以前的‘常华’判若两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忌惮。   是被自己逼的吗?   ‘有人偷拍。’黑七出声提醒。   ‘嗯。’白上神应了一声,不为所动。   陈元博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内容颠三倒四让白岐嗤之以鼻。   “都是有金主包养的人,装什么贞洁烈夫?”   一句话怼的陈元博瞬间面无血色。   ‘儿砸,你说本上神和陈元博‘私会’的新闻被何佳姚看见后会有什么结果?’   ‘不知道。’黑七回答。   ‘但我知道阚文睿看见新闻后的反应,小心小太阳哟我亲爱的爸比。’   白上神“……”   白岐不喜欢陈元博,一个人可以有贪欲,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他不该让别人来承担他懦弱的代价。   以常华的性格,如果陈元博心平气和的和他谈,他一定会毫无留恋的同意分手。   可陈元博在两人仍是情人关系时爬上了何佳姚的床,在原主承受来自何佳姚的伤害时默不作声的旁观。   如今得知他有了金主,又以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来劝阻,让白岐向来最恶心的事就是‘博爱’的‘藕断丝连’。   这种人不但懦弱,而且虚伪自大,自认为是世界的中心。   ‘要是你呢?’黑七问。   若是白上神,他可不会脚踏两只船,他会先干脆利索的踹掉其中一个然后再扑向下一个更好的怀抱中。   黑七‘……’   呵呵,更渣。   工作劳模阚小哥哥翘班了。   当阚文睿阴郁着脸,一身戾气的踹开办公室门离开时,公司所有人目瞪口呆jpg。   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出租屋内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白岐将一些必要的扔进黑七的空间内,其它的都不打算再要了。   他现在可是一个有金主的人。   晚上七点左右,白上神在外浪够后慢吞吞的回了‘金屋藏他’的公寓。   打开门,客厅中黑漆漆的,沙发上隐约可见一个端坐着的人影。   白岐眼中划过了然,他将手从灯闸上移开,脱下鞋赤脚在黑暗中走向对方。   “怎么不开灯?”白上神问。   白岐伸出手正欲搭在阚文睿身上,突然间手腕被人狠狠攥住,瞬间的天旋地转便被压倒在沙发上。   阚文睿隐于黑暗内的眼中汹涌的风暴像是能将他吞没一般,掌控欲,占有欲,各种.欲.望相融在一起让白上神都颤了一下。   “我是你的金主。”阚文睿向他重申。   “是的。”白上神承认。   “合同规定,包养期间不许出轨。”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身下的人拆吃入腹。   “我明白。”白上神坦然。   “明白个屁!”一向教养良好的阚文睿爆粗口了。   “今天下午你还出去私会旧情人!”   网上的绯闻是白岐是同性恋,不知羞耻纠缠陈元博。   可早将白岐祖宗三代都调查的清清楚楚的阚文睿却知道,他和陈元博以前是恋人。   白上神笑了,笑的肚子上一整块腹肌都在颤。   他亲昵的圈上阚文睿的脖子,眼中含笑,“吃醋了?”   阚文睿凝视着白岐,眼中晦暗莫测,突然间,他俯身亲上了白岐的嘴唇。   恋爱智障阚小霸总,接吻的技巧着实不咋地,完全是像狗啃一样撕咬碾磨,手上也粗暴的去扯着白上神的衣服。   “砰——!”   刚有点动情的阚文睿搂着白上神从并不宽阔的沙发上摔了下来。   “咔——!”   被压坏的电视遥控器。   被当肉垫的白上神脸色骤然一变。   MD!   扭着腰了。   人渣‘常华’私会人气小生陈元博的八卦新闻上了头条。   这个消息就像一滴冰水滴到热油中,网上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还恹恹的,无精打采的白岐黑粉顿时来了精神,磨刀霍霍重新操刀上阵。   ‘不是有金主了吗?怎么又来勾搭陈元博?’   ‘脚踏两只船,果然还是渣男。’   ‘一切都是阴谋,什么金主都是假的,狗改不了吃屎。’   ……   网上议论纷纷,直到有一个还算清醒的网友提出质疑。   ‘照片中的背景是常华住的地方吧?看模样像是陈元博自己找上门的。’   ‘在家门口私会?而且常华并没让他进屋。’   有了一个不瞎的,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网友化身福尔摩斯开始分析照片中的蛛丝马迹。   就在同时,又一个新闻被爆出。   一线影星何佳姚掌掴陈元博,有图有真相,想洗白都不可能。   网友们都不傻,隐隐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公寓中。   白上神趴在床上,阚文睿剥着橘子上演中华好金主,认真的伺候着被自己包养的男人。   “你干的?”白岐问。   “水军是我买的。”阚文睿承认,至于其它的他还没来得及做。   白上神了然,他就说嘛,怎么突然间有那么多人替他说话,太惊悚了。   至于何佳姚掌掴陈元博的照片,则是他让黑七监视二人拍下后爆出来的。   这不过是大餐前的开胃菜,后续正菜会一点点的上桌的。   在白岐沉思时,阚文睿担心的摸摸他的腰,语气迟疑,“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一句话让白上神黑了脸,“滚。”   两人亲热时摔下沙发扭了腰,因为这种破事去了医院肯定会沦为笑柄的,他一个上神的脸还要不要??   黑七表示呵呵哒。   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你受着。 第153章 戏精上位十三   有了新投资, 历经坎坷的《仙缘》重新开拍, 女一是一个入行不久的半新人。   齐导爱用新人在圈内是众人皆知的, 用他本人的原话讲是,他喜欢新人身上还未沾上名利的灵气。   得知《仙缘》重拍,何佳姚不甘,试图让公司向剧组施压, 但全被阚文睿拦下。   久而久之,何佳姚公司的人明白了,齐导背后有一尊不可撼动的大靠山。   “你真招上金主了?”齐导问。   “嗯。”白上神开心的承认,“不但帅,而且超有钱, 带出门倍有面子。”   “你……”齐导表情古怪, 不知应该说点什么。   国内国外谁不知阚家?   当有人以阚文睿的名义上门和他商谈投资《仙缘》时着实把他惊到了。   白岐抱上阚家未来继承人的大腿, 也不知是幸还是灾。   “你长点心眼。”   纠结良久, 齐导最后只叮嘱了这一句。   《仙缘》重拍的是女一的戏, 其他角色先前拍的不用全删,因此白岐也得了时间去拍《重回少年时》。   A大是国内一等大学,用校园的面积和建筑实力诠释何谓有钱任性,当景区收费都不是问题。   节目嘉宾有六人,两女四男, 除白上神外全是当红明星。   如若换个人估计早尴尬死了,但白上神是何许人?向来只有他俯视蝼蚁, 从不仰望别人。   A大的校园学生划分两大阵营:   学霸天才型。   和土豪富二代型。   拍摄组来到校园后并未引起太大的影响, 毕竟一部分人埋头苦读, 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部分有钱有权,压根不将这些所谓的明星放在眼中。   同组的嘉宾对白岐并不友善,白岐来参加拍摄瞎子都看的出来其中有问题。   如今的白上神就差在脸上贴上‘潜规则’‘关系户’几个大字了。   对此白上神置若罔闻,‘有金主,本上神任性。’   录了一些入学的前序后,白上神和同组的一个女生来到分配的教室。   班内的教授正在授课,看见二人后微微蹙了下眉,但由于校方的安排也不便说什么,淡淡点下头让两人进来了。   “找位置坐下,不要打扰别人。”   白上神眼尖的看见教室中一本正经听课的阚文睿,心下好笑。   平时一个月也不见他回一趟学校,今天倒早早跑来了。   大学内的课都是选修课,上座率一般都很平均,但今天由于阚文睿的出现班内几乎座无虚席。   白上神走向阚文睿隔壁唯一空闲的位置,不等他开口,对方已站起让开。   班内气氛有点古怪,所有人都诧异的盯着白岐。   他竟坐下了??   阚文睿竟允许他坐在自己身边?   和白上神比,一块来的女生则尴尬了,班内此时已经没有位置,她涨红了脸呆呆站着,最后还是一个男生同情的让出了位置。   授课继续。   白上神听的无趣,用笔尖扎扎阚文睿的胳膊,小声打趣,“你故意的。”   阚文睿目不斜视,不理他。   白上神又扎了下他,“A大同意节目组来录制是不是你搞的鬼?”   一只手蓦地攥住白岐乱闹的手,阚文睿有点无奈,“别闹,听课。”   四周的人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一个个像见了鬼一样,同时心中十分狐疑。   ‘阚文睿和这个明星认识?’   吕景殊那一世,白上神也是走过一遍高考和大学的,此时讲堂上面教授讲的知识他虽听的不是全懂,但理解的也有七八成。   白岐剥了一颗糖塞嘴里,余光瞥见阚文睿在看自己,于是又剥了一颗给他。   阚文睿抿下唇角,伸手接过。   “!!”目睹一切的人。   一堂枯燥无味的课听的白岐昏昏欲睡,等下课了教授离开后,他趴在桌上彻底瘫成一滩无骨生物。   和白岐分配到一班的女明星肖怡虽不情愿和他多牵扯,但镜头下,为了节目效果又不得不捧着书凑上来交流。   “常华,你听的懂吗?”   “不懂。”白上神随口扯了一句。   肖怡表情如常,仿佛白岐的回答在意料中。   “我大学毕业都五六年了,上面的知识早忘的差不多了。”肖怡扁着嘴小声埋怨。   白岐闻言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影校毕业吗?”   “……”一句话堵的肖怡哽住,脸色青青白白变幻莫测。   肖怡眼中的轻视他不会看不懂,不过,想在他身上找虚荣感,白岐表示有点可笑。   懒得和一个愚蠢的凡人多费口舌,白上神起身准备离开。   “马上上课了。”肖怡愤愤叫道。   “逃课。”白上神回道。   “总得有几个学渣来衬托你们学霸的光华嘛,不用谢。”   相比高中,大学的课程就轻松多了,和上课铃一响校园中空无一人的高中比,A大校园内到处都是三两成群的学生。   白岐走走停停,漫无目的的晃悠到了一个假山石边,径自在长木椅上坐下。   无视跟拍摄影师的摇头警示,白上神从口袋摸出一包烟。   之前几世他也曾模仿现代人尝试香烟,但都被某个男人严防死守的控制着,好在他对香烟兴趣也不大,因此也很少去碰。   上一世,詹晋尧的烟瘾很大,两人在一起后他虽从不在他面前抽,但背地里却从不控制。   直到四十多岁时检查出肺部有了问题,白上神才用暴力让他戒烟。   但后来见他着实可怜索性也不再控制,而是将香烟中的烟草换成各种对人体有益的干草药。   缅怀着上一世,白岐刚将烟点着,一只手突然出现将烟从他口中截走。   对于白上神的不满控诉,阚文睿毫不留情将烟踩灭,“吸烟不好。”   白岐失笑,将身体瘫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抓了抓头发,“怎么哪都有你?”   阚文睿坐下,默不作声的将一个红苹果塞到他手中。   白上神抬眸瞟了他一眼,伸爪扯下他的脸,“再叫一声哥哥。”   “……”阚文睿沉默。   所谓的‘哥哥’,在他看来不过是初遇时在对方的胁迫下做出的不得已的回应,如今,他自然不会再叫出这个让他羞耻的称呼。   阚文睿的沉默在意料中,白上神也没得寸进尺的去强迫,生怕将人真的惹急挠来一爪子。   “不回去上课?”白岐问。   “陪你。”一句本应很暧昧的话,但用阚文睿语气说出来硬是叫人生不出丁点旖.旎的心。   阚文睿长的很好看,学习好,能力高,家室背景又牛气哄哄,是A大当之无愧的校园偶像。   凡是他出没的地方,回头率百分百,白岐这些明星和他比都黯然失色许多。   “文睿。”   陆锦阳,周于航和阚文清身上汗津津的从篮球馆出来。   除他们三个外阚文睿很少和别人呆在一起,因此,此时和他并肩而坐的白岐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是你!?”阚文清叫出声。   阚文睿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你们认识?”   “他给过我钱。”白上神笑眯眯的回答。   阚文睿皱眉,眼神微微冷下。   白岐的话模棱两可很容易让人想歪,至少陆锦阳和周于航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唯独阚文清还未回过味。   “为什么?”阚文睿语气淡淡的问。   “不久前哈里不是跑丢了嘛?被他捡回去养了几天。”阚文清解释。   “哥,你们认识?”   “朋友。”阚文睿道。   陆锦阳和周于航面面相觑,他们和阚文睿认识十几年了,他的朋友圈他们比谁都清楚,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白岐来   “周于航,陆锦阳,阚文清。”阚文睿向白岐介绍。   然后又和三人介绍白岐,“常华。”   阚文睿此举明显是将白岐拉入自己的朋友圈,陆锦阳和周于航二人面上虽不显,但心中对白岐的位置重新有了定位。   互相简单的问候一下,做了自我介绍,白岐伸个大大的懒腰站起,“饿了,去吃饭。”   “你住哪?”阚文睿突然问。   “节目组有安排,应该是穿插在学生宿舍中。”   “我的宿舍有空床位。”阚文睿的话意不言而喻。   “明白了。”白上神懒懒应一声便离开了。   陆锦阳三人一脸懵,“文睿,我们四人间哪有空床位?”   阚文睿回头,意味深长的瞥了和自己长了同一张脸的阚文清一眼,“你搬出去。”   “!!”阚文清呆了。   凭什么!?   愤愤之余还有点委屈。   同来拍摄的五人对‘潜规则上位’的白岐很有意见,特别是从肖怡口中的得知他‘逃课’的事后就更加鄙夷了。   “常华,这里可是A大,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来的学院,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瑜拿出前辈教训后背的架势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靠脸吃饭能多久?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的。”含沙射影的讥讽白岐以色侍人上位。   “不要。”白上神‘嘎嘣嘎嘣’咬着一颗糖笑的春光灿烂。   “我不喜欢脚踏实地,我就喜欢上天飘着。”   “你……”张瑜噎了一下,想发火,但在镜头前又不得不憋着。   口袋中的手机响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手机屏上的‘金主’二字让屋内录单人采访的几人表情都微变。   白上神毫不掩饰的接听,不等对面说话率先开口,“亲爱的金主,有人和我说靠脸吃饭是不长久的,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所以经过小生的深思熟虑,我应该在自己仍是花容月貌时多压榨你一下。”   “我要车,我要大别墅,我要刷不完的金卡,不给我就踹了你。”   呆在宿舍久久等不来白岐回来的阚文睿刚拨通电话,还未出声,便被白上神的一通抢白轰炸的目瞪口呆。   半响的静默。   良久,当阚文睿回神,明白了白岐的话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低沉磁性的低笑又苏又撩,不但刮的白上神心脏痒痒的,同一屋的女性也都红了脸。   声控的福利啊。   声音这么撩,听着还很年轻,应该很帅吧?   “好。”   阚文睿含笑回答,“都给你。”   “别墅,金卡,全给你,但除了车。”   “小气。”白上神不满。   “开车太危险,乖,听话。”   白上神“……”   本上神有点被撩到了。   “金主,你人真好。”   似乎猜到了白岐身处的环境,阚文睿有意帮他撑场子,并顺带宣示一下白上神的所属权。   “我的阿华最优秀了,你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白上神“……”   不行了,血条快清空了。   “……”围观群众们。   这口狗粮噎的难受。 第154章 戏精上位十四   白岐住进了阚文睿的宿舍, 被占去位置的阚文清虽不情愿, 但迫于自家大哥的.淫.威只能气呼呼的搬去隔壁。   节目的拍摄在A大继续,六个人两两一组分配在各班,和学生一样上下课,用餐和课外活动。   白上神每天都日常划水,不出彩,却也不是百无一用, 同组的人都不愿搭理他, 他也乐得自在。   在白上神拍摄期间,阚文睿一直呆在学校没回公司, 公司的一些事务都用电脑处理。   几天下来,全A大都知道阚文睿和白岐交好, 所有人都很不解, 要风得风的阚少怎么会和一个一无所有,甚至名声烂到家的小明星牵扯在一起。   在白岐拍摄间, 网上又爆出一个小视频。   晚上夜市中的一个大排档,几个青年坐在一块喝酒,其中一个似乎喝醉了, 嘴上有点把不住门了。   “陈元博可是我的老同学,当初他苦追我们隔壁班常华时, 还是我帮着出谋划策呢, 否则他哪能追上在全校鼎鼎有名的冰山大帅哥。”   balabalabala……   说的全是当年陈元博追求常华的事。   此视频一出, 全网一片哗然。   陈元博和常华是同校生早不是秘密。   但陈元博追常华?   不是常华一直死皮赖脸的纠缠陈元博吗?   面对网友的质疑, 不等何佳姚的公关团队着手处理, 又一大堆证据被爆出。   当年陈元博在学校时和常华亲亲我我的照片。   陈元博在KTV包厢中向常华告白的视频。   还有发现陈元博出轨后,常华找上门将人揍一顿的完整视频,包括未剪辑的对话。   所有不利的证据全部指向陈元博。   故事走向似乎很明白了。   陈元博和常华交往,后来出轨何佳姚,事情暴露后不但死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将常华逼上绝路。   ‘阚文睿给你的何佳姚打压常华的证据呢?’黑七问。   ‘不急。’白上神淡然处之。   他只是想看一看,口口声声称彼此是真爱的两人面对这种困境时是不离不弃,还是狗咬狗。   证据甩出,虽将陈元博拖下水,却也向众人承认了自己的性取向。   不过,和爱惜羽毛的陈元博不同,白岐对名声压根不在乎。   在曜荒,他下界修行几千年,飞升上神界几千年,林林总总加起来活了上万年,上下两界的名声早就声名狼藉了。   他可是青霄洞府的上神白岐,人人畏惧,人人想诛之的恶神。   宿舍中。   白上神坐在桌前和阚文清周于航二人打网游。   某一世身为职业大神的白上神,走位风骚,预判准确度惊人,再加上闪瞎眼的手速,虐的一众菜鸟嗷嗷直叫。   在白岐的带飞下又赢下一居,周于航抽空喝了口水,“你选错职业了吧?”   如果白岐不当艺人而进了电竞圈,妥妥的一个王牌大神。   阚文睿从外面回来,表情不愉,气势压抑的吓人,像一台移动的制冷机。   周于航和阚文清交换一个眼神,当机立断,“我下午有课,先撤了。”   “王教授的课很受欢迎的,赶快去占座。”阚文清跟上。   白岐“……”   阚文睿脱下外套,冷冷睨了一眼墙角的摄影机,看的镜头后的工作人员都不禁浑身一冷。   阚文睿冷着脸去了浴室,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五分钟后。   “常华,衣服。”冷冰冰的命令声。   白上神身体后仰松松僵硬的脖子,起身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送入浴室。   浴室中,花洒中喷着冷水,阚文睿穿着衣服任由水浇着,在白岐进来后猛地出手抓住他将他凶狠的压在墙上。   “砰!”   置物架被撞翻,巨响声吓的镜头后的工作人员都不由一抖,面面相视。   ‘打起来了?’   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冷水兜头浇下,凉的让白岐不禁瑟缩一下。   “解释。”阚文睿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语气阴冷。   白上神岿然不动,“解释什么?”   “陈元博。”   他知道两人曾交往过,但并未往深处调查,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可当看见网上二人亲密的照片和视频时才明白,他太高估自己了。   阚文睿盯着白岐的嘴唇良久咬了上去。   “他碰过你吗?”   白岐勾了勾唇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过肩摔将阚文睿撂翻在地。   “本大佬有洁癖,懂?”   他不懂。   他只知道,他的东西曾被人碰过。   阚文睿反扣住白岐的手,蓦地翻身将对方反压住。   听着浴室内‘砰砰’的摔砸声,后期监控室的工作人员默默吞咽口水。   “会死人的吧?”   “要去阻止一下吗?”   “谁去?”   ……   所有人视线飘忽不定,都不应声。   半小时后。   完好无损的白上神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在镜头死角处换上一身衣服后坐下继续网游。   没多会,阚文睿出来了,嘴角有明显的青紫。   他一声不吭的换上衣服,‘砰’的一声砸上门出去了,一个眼神都没给白岐。   “……”吃瓜群众。   阚文睿离开宿舍后便失踪了,说是失踪其实就是在学校看不见人了。   对此A大的学生早已习以为常,一点也不惊讶,毕竟阚文睿以前即使一两月也不回学校也是常事。   A大篮球馆。   A大一周一次的篮球赛,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嘉宾六人也‘被迫’参加了,组了一个‘明星队’。   六个人,五人上场一人替补,人数上倒没怎么吃亏。   “会玩吗?”   在馆内的欢呼声中,周于航将篮球扔给白岐问。   在他心中,白岐入了阚文睿的眼,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他不介意手下留情稍微放点水。   “略懂。”作为孟子唯那一世学过一点点。   周于航点点头,“来吧。”   白上神在对面五人的严防死守中,看准球筐,瞄准投球。   “咣——!”   “……”周于航。   “……”球馆所有人。   篮球砸在地上不断弹起。   周于航上前弯腰将球捡起,“看来,不用手下留情了。”   陈元博最近过的很艰难,网上的舆论犹如山洪暴发不可收拾,何佳姚的团队开始将祸水往他身上引,显然是打算放弃他。   他质问何佳姚,她很心虚,她给出的回答是公司安排。   她说让他先暂时背锅,他的知名度还不太高以后再慢慢洗白,她可以养他的。   陈元博很累,有愤怒,不甘,还有对何佳姚的怨恨。   他试图去找白岐,想求他让他松口承认两人毕业后就分手了,同性恋总比声败名裂好。   可他进不去A大,更不知白岐的手机号。   陈元博又一次从白岐以前的出租屋黯然离开。   可是这一回,却被几人截住,捂住口鼻向没人的角落中拖拽去。   不远处路灯底下的一辆车内,阚文睿目睹拼命挣扎着的陈元博被掳走的一幕,一脸冷色。   “少爷,其实您不用亲自跑一趟的,这点小事底下的人可以处理。”司机道。   “回去。”阚文睿命令。   司机一怔,继而试探的问,“公寓?”   “A大。”   “……是。”看来阚少是真的对那个小明星上心了。   结束一天拍摄的白岐在录单人采访。   最近陈元博和常华的‘旧情’被挑明,导致网上的风向在变化,也许很多人没看破,但一些人精却心里闷清。   虽然不明显,但白岐的确在洗白。   “你是怎么看待和陈元博曾经的那段感情呢”   在导演的示意下,采访的人问了一句题外八卦。   白上神坦然一笑,“既已是逝水年华,便没有追忆的价值了。”   “你怨恨陈元博吗?”   “谁的青春年少没瞎过眼呢”白上神淡淡道。   原主常华瞎了眼在陈元博身上将就了。   而他……   “至于怨恨……这话要是让我的金主听见,可是会吃醋的。”   “……”被包养的人和金主撒狗粮,不管听几次也觉得怪怪的。   采访结束后,白岐在准备离开回宿舍时,和肖怡擦肩而过。   “再洗白也是个同性恋。”肖怡小声嘀咕。   白上神唇角的笑淡了几分,捏着奶茶杯的手蓦地一紧,奶茶喷出浇了肖怡一头。   “啊——!”肖怡尖叫。   “常华!你是故意的!”   “嗯,我是故意的。”白上神承认。   “你……”肖怡气的手直抖,“你别太猖狂,你不怕被封杀吗”   “不怕,我上头有人。”白上神噙着笑气定神闲的回道。   “我家金主说了,不怕我恃宠而骄横行霸道,哪怕我把天捅个窟窿他也能把天补了。”   “常华,你太过分了。”   路见不平的‘正义君子’张瑜上前,快速脱下外衣帮肖怡披上,然后一脸控诉的盯着白岐。   “肖怡是个女生你和她计较什么?道歉。”   白上神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准头十足将空杯投入垃圾桶,紧跟着扭头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谁还不是个小公举呀?”   背后肖怡的哭声和张瑜的控诉声,还有一群工作人员的嚷嚷声,乱糟糟的乱作一团。   白上神对此置若罔闻。   手机响了,是阚文睿打来的。   白岐失笑出声,心中暗道,‘这是气消了的节奏?比预料中的快点。’   “你在哪?”阚文睿问。   “马上回去。”   白岐回头看了一眼录制间仍亮着的灯,故意放轻声音诉苦,“亲爱的金主,我又得罪人了。”   手机中静默片刻。   “你讨好过谁吗?”阚文睿的声音有点闷,对自己这个金主也没见他真心服过软。   “我现在就是在讨好你。”白岐道。   阚文睿笑了,“行了,快点回来吧。”   他不想和他生气,因为他明白两个人生气了最后吃亏的只是自己,白岐完全是个没心肝的小白眼狼。   至于他和陈元博的事,这笔账以后有的时间去算。   虽然两个人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但阚文睿或许还未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哪有一点包养关系的样子   也许是察觉了,只是刻意的将它忽略了。   挂断电话,白上神长叹一声,‘儿砸,有金主真好。’   被砸了一脸狗粮的黑七无语。   ‘……请你滚。’ 第155章 戏精上位十五   网上的舆论和何佳姚的‘背叛’让陈元博遭遇双重打击, 如今他面临了和当初常华一样的境遇,但可惜他心境远不及常华。   陈元博想见白岐, 想求他救一救他,可在阚文睿的严防死守下他连A大校门都靠不近。   屋漏偏逢连夜雨,陈元博又出事了。   媒体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在一个同□□抓到厮混的陈元博。   视频中,混乱的包厢内,一具具赤.裸的肉.体虽打上了马赛克但仍让无数网友叫喊着辣眼睛。   何佳姚跟陈元博彻底闹崩,她将自己代入弱势一方哭诉被骗财骗色, 引发网友的同情心,毫不手软的将陈元博往死路上逼。   网友的骂声和媒体的咄咄逼人, 逼的陈元博躲在家中几欲崩溃。   那日在白岐出租屋外他被人打晕掳走,当再睁开眼面对的便是一屋子的记者和闪个不停的相机。   有人在陷害他。   陈元博怀疑何佳姚, 两人是同一船上的蚂蚱,如今船要沉了,何佳姚想将他踹下以求自保。   陈元博又恨又悔。   恨何佳姚的狠辣无情, 后悔自己为了私利弃了常华, 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但陈元博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何佳姚无情,他也不会放任她踩着自己活。   A大。   白上神背着镜头刷着手机页面, 上面铺天盖地全是昔日两个有情人撕.逼的消息。   抬头看眼阚文睿, 无声询问,‘你的手笔?’   阚文睿腰杆笔挺目不斜视走路带风, 全然无视白岐的询问。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但剖开了里面比谁都黑。   ‘不仅如此。’黑七出声替白岐解惑。   ‘我查了那几个和陈元博厮混的人的资料, 其中有一个人还有旧病例。’   ‘什么病’一时没回过味的白上神脱口便问。   黑七不做声,白岐默了一会,隐隐似明白了什么。   ‘小家伙真够阴险的呀。’   ‘蛇蝎配毒蛇,般配的很。’酸溜溜的黑七。   “文睿哥。”   一声娇俏的女声让沉思的白岐回神。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裙的漂亮女生笑盈盈的拦住了阚文睿。   ‘陆沛雪,陆锦阳的妹妹,你的情敌。’   和阚文清呆在一起的黑七见过陆沛雪几回,十分清楚她对阚文睿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锦阳在宿舍。”阚文睿道。   “我找你。”陆沛雪说着,从包中拿出一个请帖。   “下周五我生日,文睿哥一定得来呀。”   面对他时陆沛雪从不遮掩眼中的倾慕,但阚文睿着实对她无感。   两人自幼相识,十几年的相处如果可以生出感情早生出来了。   阚文睿几次坦白回绝她的告白,但陆沛雪偏生一根筋,直言只要他仍是单身她就还有机会。   以前他觉得烦而对陆沛雪的追求视若无睹,躲着避着,但如今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阚文睿心中忐忑,回头想看一眼白岐的反应,一阵凉风刮过,身后哪还有人?   “……”   阚小霸总顿时黑下脸,心情十分糟糕。   心情虽很差,但有些事该说的还是得说清。   “沛雪,我有恋人了。”   陆沛雪表情一僵,脸有点白了,“谁?”   “这是我的私事。”   阚文睿示意一下手中的生日请帖,“我会将生日礼物送到的。”   说完便扭头离开,丝毫不顾陆沛雪变幻莫测的脸。   《重回少年时代》快录完了,白岐依旧没和其他嘉宾打好关系,甚至更糟了。   肖怡在微博上哭诉白岐脾气坏,仗势欺人,虽大大拉了一把同情心,但从打击白岐的效果上讲却收效甚微。   一是陈元博和何佳姚互相伤害的戏码闹的太大。   二则是白岐的坏脾气几乎已是全网皆知,用他欺负人来生事根本无法夺人眼球,大家早习以为常了。   但如果哪天白岐从良了,说不定会霸占头条半边天。   阚文睿又闹脾气了,这让白上神有点头疼。   耐着性子哄了几回后他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加放肆,猜测是自己把人惹着了的白上神干脆撒手不管了,省的对方看见自己再生气。   宿舍卫生间内。   刚洗完澡的白上神擦着头发正打算出去,阚文睿突然闯了进来,一言不合就壁咚。   白上神“??”金主疯了。   “为什么不理我?”阚文睿压抑着火气质问。   “你不是在生气吗?”   “……”阚文睿噎住。   既然知道他在生气为什么不哄他?   眼睛死死盯着青年的脸,似乎想穿透皮囊看穿里面的灵魂,想从灵魂中看一下上面是否有自己的痕迹。   良久,阚文睿低下头咬在白岐肩上,虽不见血,却也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白上神蹙眉,屈膝撞下他的腹部,“你属狗的吗?”   “汪。”阚文睿。   白岐“……”简直没救了。   “阿华。”   阚文睿抱住白岐哑声轻唤。   “你爱我吗?”   意料中的沉默,但阚文睿却依旧有点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阚文睿都想放弃的松开手离开时,白岐回应他了。   “喜欢你。”   “心,我留下一半,剩下的全给你。”   可是他想要全部,想要他的爱。   阚文睿眼中闪过黯然,却不再任性的纠缠下去。   “我把我的全给你。”   白上神失笑,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好。”   节目录制结束当天,六个嘉宾又聚在一块,几人或多或少都抹了抹眼泪,唯独白岐干杵着成了一道格格不入的‘靓丽’的风景线。   面对众人‘你无情你冷漠’的眼神控诉,白上神不自在的四处瞟着眼神不做理会。   不是他不感性,偶尔他也会有感而发感慨一下人生的好伐,只是让他哭……着实有点困难。   他自己都快忘记有多久没流过眼泪了。   两千年?三千年……或许更久。   陆锦阳敲开宿舍门时阚文睿已收拾好包,提着电脑打算离开。   “有事?”阚文睿问。   陆锦阳关上门,拖来一个椅子坐下,“人刚走,你就呆不住了?”   见阚文睿盯着自己不做声,陆锦阳扯了一下嘴角,“沛雪说你有恋人了。”   “是那个叫常华的明星吗?”   几日前沛雪来找阚文睿,结果回去后把自己锁屋里哭了一夜,问什么也不说。   直到昨天,他才从她的口中套出话来,刚得知阚文睿有恋人时把他吓一跳,身为朋友他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同时还有中不祥的预感。   他想到了白岐。   阚文睿对他太好了,好的让陆锦阳不去乱想都不行。   抱着侥幸他去查了,将身边的人一一排除,但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有点晕。   “我问了校长,让节目组来A大录制节目是你向校方放的话。”   “录制期间你几乎和常华形影不离,无底线的纵容他,你看他的眼神可不是一个普通朋友应该有的。”   “我查看了他的微博,你的公寓我去过,他现在和你住在一起对吗?”   “他口中的金主是你。”   陆锦阳是个聪明人,阚文睿知道瞒不住他,而且打从一开始他也没想瞒着。   阚文睿的默认让陆锦阳的表情有点冷,“是玩玩吗?”   “我不玩。”阚文睿回答。   “文睿,你是阚家的继承人,你需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即使那个人不是沛雪。”陆锦阳有些恼火。   “感情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管。”   阚文睿说完,算的警告的扫了他一眼,“别动他。”   “为了一个男人,你连兄弟都不要了?”   “真是兄弟,就支持我。”阚文睿说罢,便大步离开了宿舍。   一向沉稳冷静的陆锦阳气的手直抖,口中不断念叨着’疯了,真是疯了。’   白岐被拖上车时一脸懵,当阚文睿欺身吻上来时他才觉得不对。   一吻结束,白上神气息微喘的捏捏他的耳朵,“怎么了?”   阚文睿紧紧将白岐禁.锢在怀中,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肯移开一下。   “我是你的金主。”   白上神无语,“我知道,你不用一次次的重复。”   他也不想患得患失的一次次重复,可在感情上白岐太淡漠了,仿佛自己对他来讲可有可无。   “我要包养你一辈子。”   阚文睿向来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要白岐,他喜欢白岐。   白岐了然,他玩味的盯着阚文睿问,“你在告白吗?”   “是。”阚文睿干脆的承认。   白上神乐了,两只手用力搓揉着他的脸,阚文睿的五官在他的蹂.躏下都变了形。   这个小崽子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回家。”白岐心情愉悦的说道。   阚文睿皱眉,有点不快,一副‘我都告白了你怎么不回应’的样子。   白上神弹下他的脑门,凑上前轻咬下他的耳垂。   感觉到阚文睿的颤栗,白上神更欢快了,声音低沉暧.昧,“回去吧,我想要你了。”   阚文睿身体陡然僵硬,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般。   要?   哪种要?   字面的意思,还是……   见他磨磨唧唧,白上神有点恼了,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不要拉倒,不缺你一个。”   “要!”   回过神的阚文睿将白岐按回座位,手忙脚乱的帮他系上安全带,然后以一百八的速度朝公寓飙去。   白上神扶额,总觉得这一世的男人智商有点欠费。   黑七本体趴在泳池前,狗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食色性也,老流氓又要开车了。’   ‘关机。’脑中响起白岐的命令声。   黑七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切断了两人的联系。 第156章 戏精上位十六   撩过头的白上神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作死的白上神被精力旺盛的阚小霸总压在床上, 当煎饼似的翻来覆去啃了一遍。   一个小雏鸟在床事上自然谈不上经验,结果苦了白上神,气的他在阚文睿身上挠出一道道血痕。   两人一直闹到半夜,简单的清理一下后阚小霸总才满足的搂着白上神睡去。   白上神扶着后腰暗叫后悔,年轻人精力太健旺,真苦了他的老腰了。   凌晨。   白岐掰开腰上的手爬起, 赤脚下地,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卧室。   小心翼翼将卧室门虚掩上,白上神目标明确的走向阚文睿的平时工作用的书房。   推门进屋, 借着窗外的月色白上神环顾一圈四周,翻弄了一下书柜上的书和桌上的文件。   ‘有监控。’黑七出声提醒。   白上神不予理会,径自走向书桌后的保险箱,屈膝蹲下, ‘玉石在里面?’   ‘是。’   ‘破解密码。’   ‘……’完了,渣白又要作死了。   黑七不懂白岐的打算, 不过它的目的只有能源, 既然白岐不在乎被发现它更无所谓了。   黑七飞快破解着密码锁。   很快, 伴着‘咔嚓’一声,保险箱打开了。   白上神打开保险箱,将玉石抱出。   浅青色玉石混着如血一样的艳红色, 条纹清晰分明,宛若朵朵盛放的绯色合欢。   ‘分解碎片。’白岐命令。   黑七会意。   细碎的星光从玉石中分解出, 被笼罩在幽光中的白岐身影好似也朦胧起来, 仿佛下一刻会随时同星光一起消散一般。   当能源被全部分解出, 手中玉石也暗淡下去,灰扑扑的光彩不在,和寻常石头无二。   等取出能源后,白岐将玉石又放回保险箱,慢慢站起伸个懒腰。   突然,他蓦然回头,目光锐利的望向监控。   隔壁卧室的阚文睿身体骤然一僵,手机从手中滑落,手机屏幕里的夜视视频中赫然是白岐在隔壁的所作所为。   白岐施施然回到卧室时,阚文睿在‘熟睡’,对于他的装傻充愣白上神有点哭笑不得,却也没恶趣味的戳穿。   翌日。   阚文睿早起,偷个早安吻后便起床洗漱,帮白岐准备早餐,温馨依旧,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对此,白上神又气又好笑,干脆也陪他装傻,看他能撑到几时。   综艺节目录制结束后,白岐也没闲几天就回了《仙缘》的剧组,女一的戏已补拍的差不多了,后续的戏还得继续拍。   阚文睿也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规律,回公司上班,下班回公寓,两点一线。   陈元博和何佳姚在网上撕逼大战已进到白热化。   何佳姚扮演受害者,哭诉陈元博渣,身为一个同性恋却来勾搭自己。   陈元博控诉何佳姚心狠手辣,并爆出她陷害常华打压后辈的事。   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却叫白岐这个渔翁得了利。   莫名其妙的白岐洗了白,不过即使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因为他平日里恶劣的脾气网友们却拉不下脸道歉。   但值得一提的是白岐又多了一大批‘黑粉’,日常和他互怼。   对此白上神并不在乎。   当陈元博和何佳姚斗的正凶时,他将二人之前陷害原主的证据全扔了出去,不出意外的又砸出一片大浪花。   《仙缘》剧组。   白岐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手中捧着剧本,思绪却早不知飘到哪个星系了。   他进组都有半个月,阚文睿一次都没来探班,甚至电话都不打一个,如果不是顿顿三菜一汤的工作餐和小甜品,他都怀疑自己是被‘拔diao无情’了。   ‘让你作,把人吓坏了吧。’黑七吐槽。   ‘他再强悍也只是一个在‘相信科学’的教育下成长的普通人类,面对超自然事件自然会害怕。’   白上神闻言冷笑一声。   ‘他怕,本上神不怕吗?’   ‘??’黑七。   ‘以一己之力破开虚空穿梭在大千世界,一世又一世的纠缠上来,普通人类?比本上神还牛叉的普通人类?’   ‘他是谁?有什么阴谋?所求的是什么?’   随着一世世的相伴,男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也越来越重,这让白上神慌的一批。   同时还有些不满。   自己被对方掌控着,而他却对他一无所知,不公平,有点生气。   黑七默。   对渣白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它早有体会,在渣白情绪不稳定简称:犯蛇精病时,最好保持沉默以免受牵连。   “常华,到你了。”卫晗在人工搭建的景下朝白岐挥手。   白上神心情不愉的把在自己脑中徘徊的某大猪蹄子一巴掌拍飞,整理情绪上前。   得知某上神所想的黑七嗤笑,‘自己就是个大猪蹄子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白岐饰演的男三玉梧邑对女主杜缨生情,可惜痴情错付。   为救杜缨玉梧邑重伤,妖骨毁了大半,但即使如此也依旧换不来她的心,于是他疯魔了。   玉梧邑是骄傲的,他绝不容忍外人窥视他的软弱。   在杜缨和男一蓝云归结成道侣当日,他亲手斩断情根,毁了姻缘路,自此无爱无怨。   狂傲不驯的玉梧邑肆无忌惮的搅的天下不宁,但最终死于杜缨剑下。   他长眠于二人初遇的桃花树下,仿佛一朵绚烂的桃花在绽放的最美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凋零了。   白岐饰演的玉梧邑上身赤.裸.着从‘血池’中钻出,血的妖娆,青丝的黑,融合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盯着前方的目光慢慢聚焦。   良久,他扬唇一笑璀璨而诱惑,但却少一分了曾经的温暖。   情丝已断,自此以后世间再无一人一事可以左右他的心。   剧组中的人全都看直了眼,鼻子莫名的有点热。   ‘刚刚阚文睿来过。’黑七说。   ‘人呢?’   ‘偷.窥了你一会又走了。’   ‘……’他不气,他真的一点都不气。   晚上。   结束夜景拍摄的白岐回到酒店,等走到房门口时不由的一顿。   白岐回头拿走江欣楠手中的夜宵,不动声色的开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欣楠不疑有他,照常叮嘱几句后就走了。   白岐取出房卡,刷卡开门进屋。   白上神刚开门进去,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拽去压在了门后,一个灼热的吻不由分说的压了上来。   这个吻粗暴且急躁,直到快要擦枪走火了才停下。   “想你。”   阚文睿将脸埋在白岐颈窝处哑声道。   刚滑到嘴边的‘分手’二字因他的开口又咽了回去。   现在提分手会出事的吧?白上神暗搓搓的想。   ‘不会死人,顶多会被小太阳。’黑七补刀。   将人拥在怀中,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阚文睿才将人放开,打开了屋内的灯。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个大箱子,看样子分量不轻。   “什么东西?”白岐问。   “打开看一下。”   白上神瞥了一眼牵着他不肯撒手的阚小霸总,“神神秘秘。”   白岐将箱子掀开,结果差点被晃瞎眼。   一整箱的极品玉石,不单有血玉,还有其它的种类,各式各样在灯光下的折射下看起来绚烂极了。   “……”白上神。   这是啥?嫁妆??   阚文睿试探的抱住白岐,“你尽管吃,我养的起你。”   “但是,不许离开我。”   他早确定了那晚‘挟持’他的人是白岐,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证明而已。   漂亮的身手,精准的枪法,和可变化的容貌……太多的疑点没有答案。   直到半月前的那晚。   那晚的录像他反反复复看了不知多少遍,无数的猜想成立后又被推翻,最后留下一个最不真实的。   他特地查了许多资料,书中说:有的精怪吸人精气,有的依靠天地间的精华,也有的是靠玉石和古物中的灵气存活。   他的阿华是不是其中一类   阚文睿有点慌。   他不怕白岐的身份,他只怕他哪一天会突然消失不见。   玉石他开始搜罗玉石,他不知道白岐‘吃’哪种,干脆每一种都收集了起来。   明白了阚文睿所想的白上神乐了。   他倒在沙发上放声大笑,眼角都渗出了生理眼泪。   不行了,肚子疼,当了几千年上神的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这个小崽子可爱的简直让他控制不住寄几啊。   笑够后,白岐蓦地出手将阚小霸总拽到怀中,一只手轻佻的捏住他的下巴,含笑的眼中又带有几分深沉。   “你真不记得我?”   很多次白岐都怀疑他是有记忆的,曾几何时他也几次三番的试探,可惜一无所获。   他是真不记得,还是演技高深?   白岐的问话让阚文睿茫然。   凝视着阚文睿的眼睛,白岐心中思绪万千。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岐敛去眼底的晦暗深邃,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意。   “小崽子,你可知本上神找了你几世?”   黑七‘……’   凑表脸,明明是人家辛辛苦苦上赶着找你。   阚文睿因白岐的自称愣了一下,本上神?不是精怪?他的阿华是神仙   但听了后半句后,阚文睿的眼睛瞬间亮的惊人,阿华找了他几世,是不是说明他和阿华是生生世世的缘分?   阚文睿丝毫不怀疑白岐的话,只要他说,他便信。   望着阚文睿满满胶原蛋白的帅气的脸,白上神喉咙有点干,蠢蠢欲动。   起身拽着阚文睿的衬衫领口霸气的拖到卧室,将人推到床上后自己也狂野的扑了上去。   “想要,给我。”理直气壮的命令。   阚文睿眼中笑意渐深,他翻身将白岐压倒在身下,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磁性的声音缠.绵.暧.昧。   “遵命。” 第157章 戏精上位十七   不管白岐是人是妖, 亦是神仙, 阚文睿都不在乎, 他不怕白岐有所图, 相反,他更怕他无所图。   只因有所图谋,他才会长久的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人会老会死,神仙不会吧?   有朝一日他苍苍白发,雪鬓霜鬟,而白岐容貌依旧,他会不会嫌弃他?   二人翻云覆雨时, 不安的阚文睿缠着他要个保证,白上神被闹的哭笑不得, 无奈的松口安慰。   “乖, 陪你一起老。”   一句不算情话的情话, 刺激的阚小霸总热血下涌,驰骋的更加用力,似乎恨不得将彼此融合一体。   翌日上午。   枕边的手机响起, 惊醒的白上神不满的翻个身拧了一下阚文睿的侧腰。   阚文睿顺势将人搂住亲下嘴角, 一手拿起手机接通。   “常哥,你今天可千万别出门, 出事了!”   江欣楠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阚文睿蹙眉, 手下帮白岐掖了掖被子径自坐起, 压低的声音冰凉深沉, “出什么事了?”   ‘绯闻缠身的小明星背后的金主竟是阚家未来继承人?’   ‘老牛吃嫩草,染指青少年。’   ‘昔日十八线小艺人潜规则上位史。’   ……   白岐和阚文睿的关系被曝出来了,有二人在车中热吻的照片为证,虽不是高清照,但二人的脸都清晰可见。   全网皆知白上神有金主,可如果只是寻常包养还不至于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怪只怪金主的身份太不寻常了。   重拍《仙缘》的神秘土豪投资商。   白岐所参加的真人秀录制《重回少年时代》竟可以拿到在A大的拍摄权利。   拍摄期间,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阚小霸总乖乖呆在学校,并和白岐出入相随,形影不离。   ……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酒店中。   白岐穿着宽大的短袖上衣坐在床上,一只手夹着盖着半碗牛肉的拉面,一只手刷着手机网页。   望着占据各大网页头版的新闻,白上神叹气,“刚低调两天,又被你送上头条了。”   阚文睿抿着嘴,表情阴沉不善,“我会处理的。”   白上神幽幽长叹一声,表情忧郁,眼神悲戚。   “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而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平民百姓,你我间隔着的岂止只是沟沟渠渠?”   “算了吧,放弃我吧,别让我害了你。”   黑七‘……’呕——!   阚小霸总“……”   阚文睿抽出纸巾替他擦拭嘴角的酱汁,平静的语气似乎又夹杂着些忍俊不禁。   “别闹。”   白上神顺势扑到他怀中,眼中含泪,“你会抛弃我吗?”   “……不会。”他男人疯了。   阚文睿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父亲。   阚小霸总给了白岐一个拥抱,然后起身走开一段距离。   白上神抹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疏懒的双眼盯着阚文睿的背影,镇定自若波澜不惊,毫无丁点慌色。   阚文睿和阚父的通话时间不长,但他的表情却有点不好看。   “我需要回家一趟。”   “行,那你回去吧。”白上神大度的回道。   白岐的平静让阚小霸总有点不舒服,一句话顿时脱口而出,“你和我一起回去。”   白上神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不去。”   “我又不自虐找什么不痛快?”   任由阚小霸总坑蒙拐骗,白上神死不松口。   虽然他不介意被人拿支票砸,可如果对方砸的不是支票是板砖呢?   毕竟是生养他男人的父母,总不能真拉下脸冲上去打一顿吧?   哄不了自家男人的阚小霸总放弃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乖乖等他回来。   白上神无语。   说好的成长型未来霸总呢?老妈子既视感什么鬼?   阚小霸总走后不久,常父便来电话了,白上神本不想接的可耐不住手机铃契而不舍的响,严重打扰他上网了。   不出意外,常父是来问网上绯闻的事,对此白岐的回答是:交往中的恋人。   常父气急败坏的大发脾气,勒令他马上和阚文睿断掉,并向媒体澄清。   听着常父苦口婆心的劝诫,白上神含笑的眼睛凉下几分。   “你和校门诊的女医生在一起有一年了吧。”   手机里的声音骤然卡住,常父的呼吸有点加重,似乎惊诧他是怎么知道的。   “结婚时留个请帖给我,你们年龄也不算太大,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孩子应该不是问题。”   常父关心常华,可这份关心来的太迟,需要这份感情的原主早已消失了。   恋情的曝光让媒体们像闻见肉味的狗,蜂拥而至围堵在了剧组外。   齐导发来信息让他暂时避一下,得了‘圣旨’的白岐自然不会上赶着再去找刺激,乖乖呆在酒店不出门。   白上神很明白,以自己的档次根本不值得媒体们几乎倾巢出动围追堵截,他们的目标是阚文睿,阚家未来的准继承人。   阚小霸总的含金量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阚文睿回到阚家,客厅里只有阚母一人,见他回来也不吭声,只是唉声叹气。   “母亲。”阚文睿开口,“父亲呢?”   “楼上。”阚母示意一下。   “心平气和的聊,不许吵架。”   “嗯。”阚文睿应了一声,径自上楼。   上楼推开门,一身西装的阚父坐在书桌后,之前打理的发丝有几处翘起,应该是刚结束工作从国外回来。   “父亲。”阚文睿开口。   阚父合上文件,摘下眼镜用手指按揉着眉间,“给你时间解释,我听着。”   “我喜欢他。”坚决果断,毫不迟疑,“认真的。”   阚父抬头,目光深沉的凝视着阚文睿,“喜欢男人?”   “是。”   “可你和他门不当户不对。”   “以阚家如今的资产,应该不至于再靠卖儿子来巩固什么。”阚文睿平静的反驳。   “你是我的儿子,华辉集团未来的掌权人,有些事你得权衡利弊懂得取舍。”   “你有两个儿子。”   “但你最合适。”   “我可以辅助文清。”掌权人的位置谁来坐他一点都不在意。   父子俩你来我往,咄咄逼人。   高手过招讲的是兵不血刃,两人表面看似平和,实则无形中刀光剑影,暗波汹涌。   屋内的气势像凝结一样,冰冷压抑,若是有第三人在估计腿早软了。   “据我所知,他的名声可不太好。”   阚文睿无奈,“父亲,在商业圈你也是个老人了,网上的东西你也信?”   “苍蝇不叮无缝蛋。”阚父对素未谋面的白上神印象特别的差。   “有时间我哄他回来让你和母亲见一下。”   阚父“……”   他不是在拆散两人吗?怎么就见家长了?   死小子竟敢套路他!?   “你不怕我对他下手?”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阚文睿没忍住笑了,“不是我嘲笑你父亲,从武力上讲十个你都干不过他。”   阚父“……”   “而且——”   阚文睿收起笑,气势陡然凌厉,“父亲你是商人,论权衡利弊你比我更懂。”   “你了解我的脾气,如果硬来只会两败俱伤,结果你会失去一个儿子和一个优秀的员工。”   “聪明的商人是不会明知愚蠢却仍干蠢事。”   阚父理智,阚文睿也十分理智,两个理智的人的谈话会省不少事。   正因如此,阚文睿才会全部摊开了和阚父谈判。   阚父心累,他养了一个假儿子,坑起老子来眼都不带眨一下。   望着脸色难堪的阚父,阚文睿抿了抿唇角沉默良久。   “文清抱着糖罐在撒娇时,我在学习你制定下来的严苛的课程。”   “文清无忧无虑的在打游戏时,我一人在国外求学。”   “文清和同龄人肆无忌惮的玩耍时,我和你在全世界各地奔波学习处理工作上的事务。”   “父亲,从小到大我从没向你开口要过什么,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要常华。”   客厅内。   阚母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桌上的红茶凉了换,换了又凉,来来回回都不知多少回了。   她频繁向楼上张望,担心的不行。   都两个小时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父子俩可别真反目成仇打起来了。   酒店。   白岐蜷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薯片看着鬼片,《94路公交》。   “有点扯。”   不管是人是鬼,谁不喜欢漂漂亮亮的?   曜荒的鬼修,修出实体后的第一件事先重塑自己的脸,可电影中的鬼不但不嫌自己丑,还可了劲的折腾自己。   手机铃声响起。   白上神目不斜视的扒拉半天才从抱枕下找到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手机中短暂的沉默,随后一个女声响起。   “我是陆沛雪,文睿哥的……朋友。”   ‘情敌找上门了。’黑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白岐将捏起的薯片又放下,温声问,“有事?”   “可以出来聊聊吗”   纵使不喜欢,甚至怨恨,但身在豪门自幼良好的教养不允许陆沛雪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   “聊什么?我们不认识吧?”   白上神语气温和,但眼中的薄凉却仿佛容不下任何人和事物。   “关于文睿哥的,见面的人只有你和我。”陆沛雪道。   白岐剥了一颗糖含住,微笑,“可以,地点。”   记下陆沛雪说的见面地点后,白岐平淡的挂断电话。   ‘真的去?’黑七问。   ‘不然呢?’白岐反问,‘我可是一个很绅士的神。’   ‘……呵呵。’黑七冷笑两声。   ‘如果不是见过你打女人,我还真信了你。’   ‘除了男人和女人,在本上神眼中还有第三类人。’白岐笑盈盈的道。   ‘挑衅本上神的都是死人。’   黑七‘……’   你牛,你厉害,你说的全对,你咋不上天呢。 第158章 戏精上位十八   陆沛雪订的位置是一个餐厅, 面积不大但环境温馨优雅, 不引人注目,也不会怠慢了‘客人’。   “请问是常先生吗?”   白岐刚到, 一个餐厅服务员便迎上前来客气的询问。   得到确定的回应后, 他侧身引路, “请跟我来。”   来到一间包厢前,服务员敲门, 听见应声后才示意一下离开, 白岐径自推门进去。   包厢内只有陆沛雪一人,一身橘色衣裙,化了妆,显然是精心打扮后才来的。   在白岐看陆沛雪时, 她也在打量着他,眼中尽是不喜和抵触。   “常先生, 请坐。”   即使不喜,陆沛雪依旧保持着对陌生人时的基本礼仪。   白上神坐下, 面上挂着温和的笑, “陆小姐,你想聊什么?”   “我只是想见一下你,看你有什么值得文睿哥喜欢的。”   陆沛雪虽不会唐突的去冒犯白岐,可也不会太客气, 于是省略客套的场面话直接切入正题。   “我以为你会说包养。”白上神道。   “我和文睿哥从小一块长大, 我了解他。”陆沛雪道。   “文睿哥自重自爱不是那样的人, 他肯碰你肯定是因为他喜欢你。”   “我不明白。”陆沛雪黯然神伤。   “论相貌, 背景,学历你样样都不如我,我喜欢了他十几年,凭什么被你抢走。”   “不,有一点你不如我。”白上神笑眯眯的摇摇手指。   “我是一个男人,你不是。”   陆沛雪“……”   追了十几年的男人是个同,世上有比她更苦逼的吗   “纵使文睿哥不爱女人,但你也配不上他。”陆沛雪说。   “你们两个天冠地屦有着云泥之别,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是阚家未来继承人,一个是声名狼藉的艺人,你会害了他的。”   “陆小姐,正像你说的,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艺人,金主不撒手我也跑不掉啊。”白戏精叹气。   黑七冷笑,‘呵。’大猪蹄子又在飙演技了。   “而且——”   话锋一转,白上神莞尔一笑,“我家小金主人帅钱多,且器大活好,即使哪天分手我也会拿到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届时,人也睡了钱也拿到,我也不算亏。”   “你……”陆沛雪惊了,像是被白上神的无耻刷新了世界观,气的手都在抖。   白岐口袋中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金主’。   “喂。”   “你在哪?”阚文睿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压抑着火气。   白上神瞟了眼陆沛雪,微笑,“和小美人约会呢。”   陆沛雪瞬间变脸,声音拔高,“谁和你约会!?”   “……”酒店房间中的阚文睿眸光暗下,二话不说便朝门外走去。   “你和陆沛雪在一起?”   “告诉我位置!”   将餐厅位置告诉阚小霸总后,白上神眼中带笑,依旧温温和和的盯着陆沛雪。   “你继续说。”   豪门出来的陆沛雪见识自然比普通女生多,白岐虽笑着,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模样,但她却本能的觉得危险。   陆沛雪深吸一口气,蓦地站起倨傲的俯视着白岐,“你在向我示威吗?”   “??”白上神。   “我陆沛雪是陆家的千金,追我的豪门能围着首都排一圈,他阚文睿错过了我是他有眼无珠,没有福气。”   陆沛雪将菜单推给白岐,“今天的晚餐记我账上,请随意。”   陆沛雪说完,便转身出了包厢,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但等出了餐厅坐上车后,一直强撑着不肯示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陆沛雪踢掉高跟鞋,扔下包包,将脸埋在双臂间‘哇’的大哭起来。   声嘶力竭毫无形象,脸上的妆全花了也不在意。   包厢中的白上神有点懵。   ‘七,我刚才冲她撂狠话了吗?’   ‘没,很有礼貌呀。’黑七也搞不懂。   一神一智能沉思良久,最后齐声幽幽叹气,‘女人啊——’   当找来的阚小霸总气喘吁吁时推开门时,白上神正舀着一勺菌汤往嘴里送。   两人目光相撞,面面相觑,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静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   白上神指向满满一桌的美食问,“你也来点?”   阚小霸总气冲冲的上前把人拎起来,“不是让你呆在酒店不许外出吗?”   和父亲谈完后他晚饭都不敢留在家中吃便往回赶,结果回到酒店人却不见了,当时他整个人都慌了,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你伤了人家小美人的心,我帮你哄一下。”白上神振振有词的解释。   “用的着你来哄?”阚小霸总气急败坏。   “男女有别,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干嘛?”   “火气真大。”   白岐切块牛排喂他,“吃一点,陆小姐请客。”   阚文睿“……”他是故意的吧?   不,确定以及肯定是故意的!   阚小霸总抬手拍开白上神投喂的牛排,一只手钳制住他的手腕,果断扑倒亲上。   缠绵的一吻结束,双唇拉开距离,两人的气息都有点喘。   白上神眼神晦暗,猩红的舌头舔过嘴角勾出一抹彼此都懂的笑,“在这?”   当然不会在这。   阚文睿克制着体内的躁动,一声不吭的拽着人便朝外走,离开前顺带把账也结了。   他包养的男人哪有花别人钱的道理?   白岐和阚文睿的‘奸.情’让广大网友的注意力总算从陈元博和何佳姚身上移开了一些。   因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让二人的关系并不被外人看好,再加上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带节奏,白上神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不需要负责的言论往往是最恶毒的。   各种狠毒的言语和诅咒无情的朝白岐刺去,相比之前的原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半夜。   酒店床上。   白上神慵懒的趴在床上,枕着阚文清的左臂睡的正熟,全然不知网上的血雨腥风。   阚小霸总靠在床头,一只手护着怀中的白岐,一边刷着网页上数不清的恶毒言论,阴郁的眼睛下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暴风雨。   以阚家的地位,清空网上的言论不是做不到,但这种逃避式的处理方式他不想做。   他和白岐是光明正大的相恋,凭什么要躲躲藏藏见不得光?   阚文睿冷着脸注册了微博,并让助理快速帮他验证身份。   被半夜叫醒的助理一脸懵,“……”   注册微博后的阚小霸总第一时间发出一条微博。   ‘一辈子。’   配上两人十指相扣的图,并@了白岐。   做完这一切的阚小霸总关掉手机,也不再管发出微博后的后续发展,他躺下拥住白岐,享受着一人占有他的满足感。   阚文睿是满足了,但被禁锢半宿的白上神却腰酸背疼,腿都快抽筋了。   翌日上午。   白上神像木头人一样挺尸在床上,不爽的瞪着背对自己坐在桌前处理工作的阚文睿。   “你看我像什么?”废神一个的白上神问。   ‘咸鱼。’黑七抢话。   “地球仪。”阚小霸总头也不回的脱口而出。   “?”白上神。   ‘?’黑七。   “你是我的全世界。”情话阚小霸总上线。   ‘牙酸。’黑七。   ‘我家的乖孩子学坏了。’白上神叹气。   ‘不止于此,你登陆微博看一下。’黑七道。   白岐眸光微闪,伸手将桌上的手机拿来打开,登陆微博页面。   “……”   什么情况?   ‘昨晚你男人在全网的见证下向你示爱了。’   阚文睿的微博用的本名,昨晚有人误入后第一反应是有人冒充,可点开他验证过的个人信息后全傻眼了。   一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个凭空出现的微博,不愿相信现实的在华辉官网下求解释。   华辉公关团队连夜加班处理,给出的回答是:的确是自家大爷本人。   少数支持白岐的粉丝原本在全网黑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直到阚小霸总出面承认了白上神的身份,他们瞬间昂首挺胸硬气起来了。   ‘官宣了?’   ‘不愧是大佬,找金主的质量也是杠杠的。’   ‘睡了什么人那是大佬的本事,尔等渣渣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求问大佬是怎么攻下阚大爷的?’   ‘同上,求攻略,求教程。’   ……   不得不说,能做白上神粉丝的人三观也都正不到哪去。   ‘一个是阚家的未来继承人,一个绯闻全网飞的明星,两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阚家会同意一个臭名昭著的男媳妇进门?别开玩笑了。’   ‘坐等人渣常被扫地出门。’   ‘坐等 1。’   ‘ 手机号。’   ……   白上神勾起唇角,转发了阚文睿的微博并留言,‘看你表现,继续努力。’   “叮——”   阚小霸总秒回,‘遵旨。’   白岐抬头,只见阚文睿拿着手机回头冲他轻笑。   “你忙完了?”白岐问。   看眼电脑上还剩不少的工作,阚文睿表情如常的合上电脑,“忙完了。”   白岐冲他勾勾手指,等他过来后自己挪过去枕到他的腿上懒洋洋的打个哈欠。   “明天我回剧组拍摄,你回公司吧。”   阚小霸总闻言微微蹙眉,有些不满。   白上神见状,伸出魔爪捏了捏他的脸,“不用担心,都是小事,处理的来。”   想他一个上神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几句流言蜚语吗?   “我会派人保护你的。”阚文睿不容置喙的道。   见他态度强硬,白岐也懒得多费口舌去和他争,于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喂。”   两人静静呆了一会,白上神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阚文睿。   “现在全世界被你抱在怀中,有什么感受?”   阚小霸总一怔,随即低笑出声,磁性的嗓音撩的白岐心中痒痒的。   阚文睿低头贴近白岐耳边,故意压低的声线苏的不像话。   “爱你。” 第159章 戏精上位十九   面对网上的攻击, 白上神废话不多正面硬刚, 对此阚小霸总百分百配合,十足一个护夫狂魔。   难道他真不在乎唾手可得的继承人身份?   对于媒体的质问,阚小霸总的回答是:阚家不止一个儿子。   媒体傻眼了。   网友全惊了。   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节奏?   白岐家世一般,且相貌平平,究竟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难不成是下了什么蛊惑人心的蛊?   《仙缘》剧组。   艳丽的桃花林中,玉梧邑奄奄一息的靠在树下,青丝如墨肤如雪,即使已被逼入绝境但仍不露丝毫狼狈。   乌郴走来, 当年的稚嫩少年如今也已蜕变成可独当一面的一门上仙。   玉梧邑扯起唇角, 血液从口中溢出他却毫不在意。   “临了, 来送本尊的竟是你。”   “后悔吗?”乌郴问。   “不悔, 不值得。”   哪怕即将身死,但玉梧邑仍不减狂傲,这世间的一草一木, 一事一物皆撼不动他分毫。   “只是不知,日后这三界少了一个玉梧邑可会寂寞。”   外界喜悦的欢呼声响彻三界,所有修者都在庆祝大魔头的身死道消。   静谧的桃林中男人合上了双眼,往日一切历历在目, 乌郴闭眼,隐藏眼中的哀意。   当年那个单枪匹马挑翻众仙门弟子, 笑的张狂不羁的少年郎终究是消散于天地间了。   “咔!”   齐导高喊。   白岐睁眼, 利落的从地上爬起, 卫晗还是呆呆的,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戏中出来。   江欣楠递上一杯水让白岐漱口,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常哥,你演的真好。”   白岐漱了漱口中的人造可食用血浆,吐了出来,“感同身受嘛。”   与别人而言这只是戏,可对白岐来讲,神魔妖人那点破事他可全是亲身经历过的。   “恭喜杀青。”齐导走来递上一个红包,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满意。   见左右无人,齐导难得八卦一下,“你和阚家的长子来真的呀?”   “凑合过呗,过不下去再说。”白上神轻松的耸耸肩。   “……”齐导。   该说他心大呢,还是没心没肺呢?   “阚家不是寻常的商人富豪,别陷太深。”齐导多嘴的小声叮嘱一声。   于公而言,白岐在演艺路上是个可塑之才。   从私上来说,他本人蛮喜欢这个不骄不躁的年轻人的。   只可惜他和阚家的人扯上了关系,纵使齐导惜才,可阚家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有机会再一起合作吧。”齐导拍拍他的肩道。   白岐回到化妆间卸掉身上的装束,换上平日的常服,和剧组的人告了别后便打算离开了。   “庆功酒会别忘了。”齐导喊了一句。   “到时手机通知我就行了。”白岐应了声后就匆匆离开了。   熬了两周总算杀青了,他得赶紧回去补补觉。   白岐刚出剧组,两个保镖便快速尾随上来。   这是阚文睿安排的,本来是五个人,但在白上神的强势拒绝下才减到两个人。   司机刚把车开来,一辆低调内敛的豪车突然开来停在白岐身前。   车窗降下,露出阚文睿的脸,“上车。”   给了江欣楠一个安抚的眼神,白上神平静的上前坐进对方车中。   见保镖要跟上来,阚文睿开口,“你们不用跟着,我有事和他说。”   在保镖怔忪时,阚文睿果断开车。   车中静悄悄的,白岐唇角噙着笑盯着前面驾驶座上一脸冷色的阚文睿,眸中微微泛冷。   ‘他不是阚文睿。’黑七叫道。   ‘嗯。’白岐懒懒应了一声。   是不是正主他自然看的出来,只是不知他的目的什么。   半个小时后。   车骤然停在马路边。   “我是阚家的长子,我有我的责任。”阚文清模仿着阚文睿的语气开口。   “之前只是玩玩,你别误会。”   “……”白上神。   ‘虐他。’听懂阚文清话意的黑七顿时怒不可遏。   阚文清拿出事先准备的支票。   “这是七百万,你拿钱离开,不要再回来。”   白岐眸光幽暗深邃的凝视着阚文清,直盯的他背后飕飕冒凉风,差点hold不住。   就在阚文清打算再撂几句狠话威胁一下时,白岐伸手接住支票爽快的揣回口袋。   “回公寓。”   “??”阚文清。   “分手了你也得给点时间收拾一下行李吧?”白上神道。   阚文清有点懵,“……哦。”   太顺利了。   预想中得哭天喊地死缠烂打呢?   剧情不按剧本走,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是真的。’黑七惊叫。   ‘本上神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戳穿他?还真听信他的鬼话分手。’   ‘不,本上神只是想吃小龙虾了而已。’   ‘??’啥玩意?黑七一脸懵。   迟来一步的阚文睿并没接到白岐,他问了齐导,得到的回答是人上午就走了。   他又跑到酒店,酒店也没人。   感到有点不妙的阚小霸总当即打电话给江欣楠。   “常哥不是被你接走的嘛?”江欣楠不明所以的反问。   阚小霸总的脸黑了。   他一路闯红灯飙车回到两人的公寓,空空如也,白岐柜中的衣服也少了一部分。   卧室的床上留了一张字条,看完上面的留言后阚小霸总彻底控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   阚文清正呆在盛基酒店和周于航大吐苦水时,阚文睿突然踹门而入,一拳砸上了他的脸。   阚文清被打的措手不及,趴在地上时人都是懵的。   周于航也吓傻了,他和阚文睿认识十多年,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人在哪!?”阚文睿气的两眼都是红的。   回神的阚文清明白了他盛怒的原因,可真因此他才更加气恼。   “他不过一个卖身上位的戏子,我是你亲兄弟,为了他你还想六亲不认吗?”   “你闭嘴!”阚文睿又要上手。   气急的阚文清失去理智也不躲闪,甚至迎上去和他打在一起。   “为了一个男人你什么都不要了,我看你魔怔了。”   “他就是在图谋你的钱,如果你一无所有他会上你的床?他连你和我都分辨不出来,这种人值得你喜欢吗?”   两个人打架,不过吃亏挨揍的多是阚文清。   周于航劝架不成反被揍了几下,最后忍无可忍叫来保镖强行把二人拉开。   阚文清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一身狼狈,两眼愤愤不平的瞪着自家哥哥。   阚文睿目光凶狠,表情可怕,“再问你最后一遍,人呢!?”   “他收了我七百万,鬼知道他上哪浪去了。”   阚文睿克制着怒意两眼死死盯着阚文清,若眼前的人不是他弟弟,他一定拧断他的脖子。   勉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戾气,阚文睿冷着脸将白岐留下的字条甩到他脸上,然后一声不吭的扭头离开。   阚文清满不在乎的捡起字条,可看见上面的留言后不禁呆了。   ‘告诉你弟弟,他有点蠢。’   白岐丢了。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以权谋私查遍全首都的监控也找不到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阚文睿知道白岐不是普通人类,他害怕他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的离开他。   夜市的一家大排档。   捏脸伪装的白上神光明正大的坐在最亮堂的位置,面前是十斤麻辣小龙虾,一人一狗吃的正欢。   ‘玩失踪玩了一周,你男人找你都找疯了,警察局都立案了。’黑七吐槽。   ‘嗯。’白上神懒懒的应了一声。   ‘你要是不想和他过了,不如咱回去吧。’黑七怂恿。   白岐瞥了它一眼,‘回哪?’   ‘曜荒呀。’   ‘不回。’白岐拒绝。   ‘你难得有一具食肉的宿体,不多呆一些时日饱饱口福?’   ‘……’黑七。   借口是不错,但明明是你舍不得野男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小龙虾的味道确实很好。   经黑七一说,白上神真的开始思索自己出来的是不是真的有点久了。   他是在闹脾气吗?   不,绝不可能,他堂堂一个上神怎么可能如此幼稚?简直贻笑大方。   他以自己的神格起誓,他真的只是嘴馋想吃小龙虾了而已。   沉思片刻,白岐摘下手套掏出手机,用换了新卡的手机拍了几张小龙虾的照片,然后登陆微博发布。   ‘失恋了。’   短短三个字,却在网上炸开了锅。   现在全网谁不知他的金主是阚小霸总?   失恋了?神马意思?和阚小霸总分手了   ‘大佬,失恋了是什么鬼?求解释。’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不要不要,求解呀大佬。’   ‘失恋了?和谁?有点懵逼肿么破?’   ……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黑粉的蹦跶。   ‘终于分了,喜闻乐见。’   ‘哈哈……人渣常终于被踹了,撒花撒花。’   ‘我就说嘛,人家阚家未来的继承人看上你个渣渣才怪了?’   ……   也有理智的保持中立的。   ‘请冷静,如果真是两人分开了他怎么会直接在微博上公布?’   ‘老身掐指一算,其中必定有鬼。’   ……   当阚文睿收到消息时已是后半夜。   几天不眠不休的阚小霸总当即像打了鸡血一样蹦了起来,快速打开微博查看白岐的最新消息。   即使已经很疲惫,但阚文睿不敢多耽搁,立即命人根据微博的定位确定了白岐的位置。   白岐依旧在首都,而且二人的距离不到五十里,这让阚小霸总想哭又想笑。   阚文睿让人调来了夜市的监控,在茫茫人海中他一眼看见了白岐。   即便他换了一张陌生的脸,但阚文睿依旧可以一眼认出来,他就是他,独一无二,不会被任何人和事物所掩盖。 第160章 戏精上位二十   凌晨四点。   酒店套房的卧室从外推开,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床上熟睡的人。   一周来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因突然的松懈而涌上一股浓浓的倦意, 很累, 却又不敢阖眼。   阚文睿脱鞋上床,钻入棉被中将青年揽入怀里,熟悉的气息占据了全部的嗅觉范围, 带来一种上瘾的满足。   “阿华。”   阚文睿小声叫了一句。   “别闹。”   白上神拍开腰上游移的手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将脸埋入他颈窝中蹭了蹭,“再睡会。”   阚小霸总呆了片刻,半响后伸手将人抱住闭上眼。   感受到身下人的呼吸逐渐平稳, 白上神的眼睛睁开一瞬,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纵容的弧度。   翌日上午。   阚小霸总在噩梦中惊醒, 脑中混乱的他怔怔的望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白岐,头顶翘起一撮呆毛也不自知。   ‘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慢慢压下, 随之而来的则是因某人不告而别而压抑一周的愤怒。   “你……”   “渣男!”见势不妙,恶人先告状的白上神率先一脚把阚文睿踹下床。   懵逼的阚文睿,“……”   “你爱不爱我?”白岐质问。   “……爱。”呆滞的阚小霸总。   “我不信。”作天作地的白上神上线了。   “先是陆沛雪,后面又来个阚文清, 你——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大猪蹄子分手。”   “……”   阚文睿呆了许久, 眼神从愤怒到茫然, 再到呆滞, 然后清明。   眸光渐深,阚小霸总整个人的气势都变的微妙起来,很强势,很危险,带着可怕的攻击性。   “露宿街头一个星期,吃不饱穿不暖还受人白眼,本上神特别可怜。”白岐一本正经的卖惨。   “你收了文清七百万。”   阚文睿站起,表情危险的逼近床上的戏精白。   “住总统套房,一天八餐外加餐后水果和甜点,方圆十里内的餐厅和夜市早被你摸熟了吧?”   “胡说。”白上神据理力争,“本上神都瘦了。”   “空口无凭。”   阚文睿将人扑倒压在床上,一只手扯开他的睡衣,“我检查一下。”   生气后的乖宝宝有多可怕?   一天没下床的白上神用惨痛的经历告诉你,‘撩汉要节制,且行且珍惜。’   “和我回家。”   事后,阚文睿像树懒一样将白上神缠抱住,不容置喙的说道。   “不去。”白岐不给面子。   “我是在通知你。”阚文睿语气冷硬。   “……”白上神。   ‘这小崽子要上天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都敢跟本上神横了。’   ‘不都是你宠的?’黑七翻白眼。   嘴硬的白上神被自己宠的崽子压在床上摊了两天煎饼,最后终于服软松口了,他怕自己再硬刚下去年纪轻轻的便会肾亏。   在领白岐回去前阚文睿先打电话通知了一声家中,阚父阚母沉默,从白岐失踪自家儿子一周来做出的疯狂事中可以看出,他们的大儿子真阴沟里翻船了。   网上对白阚二人感□□的猜测还在发酵,阚小霸总二话不说,直接上图,‘明天见家长,计划今年结婚,不要孩子,不争家产,勿扰。’   ‘……’全网懵逼。   阚家大门前。   阚小霸总从下车后便紧紧抓住白岐的手,生怕他临时反悔再溜了,并放狠话:再敢跑,一辈子别想下地出门。   白上神默,他有那么怂吗?见家长而已他是有经验的好伐?   黑七‘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   ‘滚。’白上神。   被阚文睿牵着手进门,阚父阚母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脸上淤青未消的阚文清则恶狠狠的瞪着,一副看见仇敌的愤慨。   “阚先生,阚夫人。”   憋了半天叫不出一声‘伯父伯母’的白上神只用先生夫人称呼,果不其然阚小霸总沉下脸又不高兴了。   今日白岐一身日常的常服,文质彬彬,谦逊内敛,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迎上阚父打量的目光,白上神颔首一笑,可即使百般收敛,但早已融入骨中上千年的上位者的压迫力仍叫阚父一僵。   商人,一向对危险的人和事物最敏感,阚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眼前的青年给他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明明生的眉清目秀,温和敦厚,却给人一种危险的压力。   ‘你吓到别人了。’黑七道。   白岐也很无奈啊。   一世一世,他重创的神魂不断修复,每治愈一分,他神魂上的威压也就重一分,哪怕只是一缕神魂也不是凡人承受的住的。   得亏是有一具凡人皮囊伪装,若是神魂‘赤.裸’着出来,只怕单是本身自带的戾气便已叫他们站不起来了。   ‘若搁到本上神全盛时期,本上神只消收敛了气息往这一站,数百丈内凡夫俗子压根靠近不了。’   ‘……你牛。’   简单的认识了一下,阚父便叫上阚文睿上楼了。   阚母拉着白上神问东问西,从家庭父母,到兴趣爱好,一副查户口的架势,虽然知道自己的资料早被查的差不多了,但白岐又不得不陪着应付着。   一问一答,白岐的一言一行都处理的滴水不漏,温文儒雅谦逊有礼貌,不比圈内的豪门子弟差,甚至更胜一筹。   本来只是客气,后来阚母是真有了兴趣,天南海北的和白岐聊。   珠宝首饰,诗书乐器,胭脂水粉,美食佳肴,不单单只是国内,还有国外的,无论聊什么白岐都可以接上。   几世来,来到现代世界后白上神最爱带上自家情人全世界溜达,各世界虽不全相同,但一些相似的国家习俗还是大相径庭的。   阚母看白岐是越看越喜欢,但同时还有点可惜,如果是女孩就更好了。   阚文睿和阚父聊了很久才出来,表情似乎不大好,不过白岐并未冲上去询问。   二人留下用了午饭,饭后,阚文清躲着阚文睿把白上神截住了。   “言而无信。”阚文清恨恨的瞪着白岐。   “我把攒了几年的小金库全给你了,可你说话不算话。”   白上神很无辜,“我的确和你哥分手了,后来是他自己追上来的。”   “你……”   阚文清被白岐的没下限气的后牙槽痒痒。   “阿华。”阚小霸总找来将白岐带入怀中,威胁的目光瞪了眼阚文清以示警告,随后便理也不理的离开了。   “……”阚文清。   我有一个假哥哥。   我有一个被男狐狸精迷了眼蛊惑了心的假哥哥。   两人饭后并未在家中多呆,阚文睿便带着白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而阚母还有一点依依不舍。   坐上车。   阚文睿帮白岐系上安全带,笑道,“你把我母亲哄的很高兴。”   “是本上神招人疼。”   阚文睿失笑,“对,你最招人疼。”   白岐瞄了一眼笑意未达眼底的阚文睿,“你和你父亲聊了什么?”   阚小霸总默了一瞬。   良久,他垂下眼睑握住白岐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多久?”白岐问。   “三年。”阚文睿道。   “最迟三年,我要全面接手华辉的一切事务,三年后,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白岐点头,被钳制住的手不安分的挠挠他的手心,“你父亲坑起儿子来停得心应手啊。”   “你也该改口叫人了。”阚小霸总嘀咕。   白上神失笑,伸手捏捏他的脸,“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吗?”   “一万年未有,九千岁也是有的。”   阚小霸总“……”心塞。   离开阚家后,阚文睿似是着魔了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缠着白岐,能在床上度过脚就绝不沾地。   第二周的周二,阚小霸总登上前往Y国的飞机。   送完人从机场回来,白岐站在空荡荡的公寓中有点不适应。   ‘儿子,要不本上神也努力一把,混个影帝当当打发一下时间?’   ‘……你高兴就行。’   阚文睿一走便是三年,三年里奔波在各个国家中,每一天每一月不是在办公室,便是在飞机上。   三年中两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虽然每天都会视频,但时间很短,有时甚是只是打声招呼,互道一声晚安便挂了。   《仙缘》开播了。   白岐整容般的演技惊艳了不少人,网友们和齐导的想法一致:他不是在演玉梧邑,他就是玉梧邑在世。   还有《重回少年时代》的开播,让更多的人认识了白岐。   一个说啥啥不行,干啥啥精通的耿直boy,处理事情,闲话不多说就是正面刚。   两个节目的开播为白岐拉了不少粉回来,后续白岐又接拍了一个武侠剧,演绎的是一个身体羸弱却善于用毒病的弱公子。   这个角色,让白岐成功提名玉煌奖的最佳男配。   三年间,白上神和阚小霸总的聚多离少让网上议论纷纷,猜测二人已分手。   阚文睿很生气,有种‘全世界都在惦记我男人’的危机感,于是他在微博上晒出一份合约。   如果是他单方面的出轨或分手,他名下所有财产全归白岐所有。   合约一出,全网都惊了,不知多少人嫉妒的眼都红了,阚父更是被气的差点吐血,大骂阚小霸总是‘坑爹货’。   现在网上很少有陈元博和何佳姚的新闻了。   一年前,一个富商包养了何佳姚,可后来让正牌夫人撞破被打了一顿,自此音信全无。   而陈元博则染上了病,当时在网上闹出不小的风波。   半年前白岐偶然见过他,遭受病痛折磨的他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全无当初的半分风华。   他站在无人的角落,远远望着人群中众星捧月的白岐,最后一言不发黯然离开,对此白上神视若无睹,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齐导筹划着要拍一部警匪片,《黑子弹》,白上神带资进组嚣张的拿下男主角。   齐导对此很无语,明明可以靠实力说话,非要拿钱打脸。   不出众人预料,《黑子弹》宛如一匹黑马从百花齐放的春节档中杀出,斩获大奖无数,而白岐也被提名最佳男主。   聚光灯下,白岐西装笔挺的站在领奖台上,脸上带着随和的微笑。   直播屏道中,粉丝们刷出的弹幕几乎要把全屏覆盖了。   ‘大佬,领带歪了。’   ‘穿上西装倒还人模人样,老夫勉为其难粉你一下下吧。’   ‘影视圈里没人了吗?都拍不出好电影了,怎么叫你拿了影帝?’   ……   不得不说,白上神的粉丝风格也是别具一格的。   白岐接过奖杯,没有照着江欣楠事先准备的演讲稿生搬硬套,而是上下掂掂重量后冲镜头灿烂一笑,“众望所归,当之无愧。”   “……”全场所有人。   一如既往的欠揍。   “三年了,当初的承诺也该兑现了吧?”   莫名其妙的话听的所有人一头雾水,唯独连夜赶回堵在路上捧着平板看直播的某人乐得心花怒放。   白上神从口袋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无论是现场或是看直播的观众们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隐隐似猜测到了什么。   “要不要结婚?”白岐笑盈盈的问。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十,九,八……”   当白岐数到一,即将合上戒指盒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横冲直撞的冲入到画面中,气喘吁吁,可声音格外洪亮。   “我愿意——!”   聚光灯下,两人目光相撞,仿佛跨越无尽的时空一眼万年。   良久,二人都笑了。   一个忍俊不禁,一个灿烂如花,明明是两个高大的男人,可画面美的却让人嫉妒。 第161章 小境地   曜荒大陆。   玉凰山合陀峰下的小境地中。   脱离小世界魂归本体,四周一片漆黑, 静谧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白岐眼中涣散, 似乎还未从上一世缓过神。   上一世, 他陪伴阚文睿五十四年,临了,男人依依不舍的抓着他的手一脸不甘和担忧的问他,两人是否还有来世?   得到让他满意的回应后才合上眼, 但紧握他的手却至死未松开。   “宿主。”   黑七飘来, 许是能源充足的原因, 它身上的光芒相比上一回更亮了。   白岐站起, 挥手从本命四障空间内找出一件蓝色的法衣换上,活动一下筋骨, 只听全身的骨头都在作响。   目光望向境地深处, 白岐眼中划过抹趣味, “此处境地灵气充足, 应当是哪位大能的埋身之地,若搁在本上神飞升前,许是个不小的机缘。”   但如今他已位尊上神,凡世的奇珍异宝在他眼中价值根本不大。   白岐思量片刻,“去看一看吧。”   “你不是不稀罕吗?”黑七问。   “本上神不稀罕,但你用的着。”   迟早得帮黑七炼制一具躯体, 化人后必得修炼, 而他四障空间中的天才地宝虽多但多数都是神级, 它短时间内压根用不了。   黑七愣住。   虽不是人,但却觉得系统内核暖洋洋的,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应该是感动吧?   境地中不见亮光,伸手不见五指,白岐拿出一颗苹果大的夜明珠用来照亮,循着灵气朝里深入。   暗器,阵法,迷障……   各种境地内凶险的危机在白上神面前都像小娃娃过家家一样,根本不足为惧,即使如今丢了一魂实力不足五成,也足以应付一个未飞升修者设下的小境地。   白上神一路开挂直奔境地中心,一枪劈开迷惑外人的屏障后,骤然爆出的金光让白岐也不禁眯上眼睛。   偌大的石殿中,丹药,法器,灵石,多的数不清,纵使是见多识广的白上神也不由咂咂舌,‘此人生前定是个土豪。’   捡起一颗上品灵石来回把玩,上界上神们的交易普遍是以各类异宝以物换物,而低等神侍的交易则是一种蕴含能量的灵玉。   下界的灵石,他也许久未见了。   “出来!”   白上神扫向一处眸光凌厉,沉声厉喝。   石殿中的灵气荡漾出一圈圈波纹,一个身穿法衣的中年男人在空气中显形。   男人拱手俯身,颤巍巍的行了一个小辈的大礼,“惊扰神尊,望神尊勿怪。”   “此境地是你的洞府?”白岐明知故问。   “是。”   男人名韬耘,是蜀纭宗的一名修者,七百年前渡劫失败死于雷劫,仅有一缕魂魄幸存下来,逃至生前的小境地苟延残喘。   白岐眸光深沉,若有所思,此处宝贝既是有主的那就只有杀‘魂’夺宝了?   韬耘被盯的后脊梁一寒,一股危机感笼罩全身,顿时不管不顾当机立断道,“此处的东西皆是小辈生前的收藏,神尊若不嫌弃便拿去玩吧。”   韬耘表面慷慨,内心哭唧唧。   他一缕散魂困于此地七百年,日思夜想渴望能有一后辈来到此地得到他的传承,并将他带出去。   如今人是来了,可惜不是任他拿捏的晚辈,而是气势吓死人的一尊煞神。   对韬耘的识相白上神很满意,于是态度也温和了些,“你可有所求?”   韬耘一怔,纠结良久,后一咬牙本着搏一把的心思深深朝白岐拜了一下。   “小辈困于此地已有七百年,若无有缘人相助早晚有一日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恳求神尊赐小辈一个机缘。”   白岐盯着韬耘打量许久,久到韬耘都快心死了,白上神应声了,“可以。”   目光从惊喜万分的韬耘身上移开,白岐看向黑七,“把东西都收起来吧。”   得了话,黑七当即冲上去将一石殿的宝贝全囊入自己的空间中,韬耘虽惊奇它奇怪的相貌,却也只当它是上界的灵兽不敢多嘴去问。   上神界。   南灵山珺白神府。   榻上的姤忱睁开眼,眼中一丝恍惚转瞬即逝但顷刻间又恢复清明,似是回想到了什么,眼中飞快划过一抹温和。   姤忱撩开宽大的长袖,露出护在怀中的古境玄灵养魂炉,炉中一魂正生龙活虎的乱窜着,很是精神。   修长的手指探入炉中逗弄着一魂,被撩.拨戏弄的一魂似乎生气了,不满的冲上前狠狠咬了一口姤忱的手指。   姤忱不恼反笑,原本似冰封三尺的脸顷刻间春暖花开,惊艳了万物却可惜无一人看见。   “可是无聊了?”   “不急,本尊这便带你前往下界走一遭。”   姤忱下地,清冷薄凉的黑眸扫向长榻,一滴精血从口中飞出落在榻上,飞快幻化出一个和自己相貌一样的男人。   做完一切,姤忱护着养魂炉中精神奕奕的一魂转身出了正殿,朝通往凡世的往生井走去。   下界玉凰山合陀峰。   白上神从境地中出来时正是中午,所处的位置是一个谷底,四周枝叶繁茂,丝毫不见往日荒凉。   白岐环顾一圈后了然,他此时身处的谷底应该就是当年诸神合力诛杀他时用神力轰出来的深坑,但看此地枝繁叶茂,距离当年应该很久了。   白岐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哪知刚走不久便遇上了一个修者,这让许久未见本世修者的白上神不禁身体一僵。   本以为要应付一下,哪知对方理都不理他视若无睹的和他擦肩而过。   “……”白上神有点懵。   白岐茫然的走着,一路上遇见不少人,有的三两成群,有的甚至十几扎堆一起。   ‘几千年不曾来凡世,现在下界的修者都这么相亲相爱吗?’   ‘估计是有宝物现世吧。’藏身于白岐用来隐藏修为的戒指上的韬耘很有经验的为他解惑。   自飞升后,白岐便不再管下界的是是非非,如今下界发生的变化他完全是一无所知。   不过说起宝物,白上神来了精神,寻宝可是他少有的几个兴趣之一呢。   白上神隐身于一个无人角落,拦截住一个落单的宗门弟子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据说在七百年前上界的上神们围剿一个魔物来至此地,一场大战将此处夷为平地,百年来寸草不生。   然而在两月前,此地突然爆发出一股纯粹强大的灵气,外面传言此处即将有异宝现世,于是大陆修者纷纷赶至此地。   魔物?   说的是他吗?   白岐笑的玩味,但眼中却阴冷骇人。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境地下一呆竟已有七百年了。   “他娘的——!”   韬耘突然爆粗口,惊的白岐回了神。   “当年老夫修炼一直中规中矩,从未留下任何业障更未欠下任何人情,一次普通的进阶渡劫本应是十拿九稳,可那日的雷劫太他娘的吓人了,照死了劈我。”   “七百年间老夫苦思冥想都想不明白到底哪得罪了天道,原来竟是神仙打架却叫我遭了殃。”   “……”白上神。   ‘……’黑七。   那日,白岐被诸神组团围杀,冲出天罗地网的包围圈后一路逃至下界的玉凰山被近三百道天雷劈了两天两宿,全然不知竟有修者在那里渡劫。   这人也着实倒霉,本是安安静静的渡劫,哪知被追杀他的众神用天雷劈成了渣,也真委屈他了。   “咳,走吧。”   白岐干咳一声收敛了神色,显然不打算认账。   不过他原本的打算是将此人带出小境地,留下一份机缘后任他自生自灭,可如今知道了他身死的内情,多少再帮一帮吧。   ‘不跟着寻宝了?’黑七问。   ‘没必要。’白岐不在意。   他们看见的灵力应该是他修复神魂时外露的神魂力,至于宝贝,地下的确有个小境地,可境地中的奇珍异宝已被黑七搜刮完了,   黑七摸摸鼓起的腰包,挺挺不存在的胸膛满足了,至于身后四处寻宝的一众修者,它表示一点都不在乎。   很久没下来的白上神看什么都顺眼,周围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似乎都格外可爱。   “如今曜荒大陆下界的灵气不比曾经了,可是出过什么事?”   他犹记的,当年他还未飞升时大陆的灵气虽比不上神界,但可比现在浓郁的多。   “回神尊的话。”韬耘恭恭敬敬的回话,“小辈也只曾在古籍上了解只字片语。”   “据说在七千年前,曜荒大陆修真界出了个大魔头,本为正道,却背叛宗门自断灵根堕入妖修界,杀戮无数罪孽深重。”   “飞升时因业障太多导致天道不容,而他却不知悔改硬抗天道,伤了曜荒大陆的灵根,自那以后修真界的灵气锐减。”   白上神眼中一亮,是个暴脾气,他喜欢。   不过修真界竟何时有这号牛人?他为何从未听说过,难道是陨落在与天道的抗衡中?可惜了。   若此人还活着,他定要与他相交为知己。   “他的名号是什么?”白岐随口一问。   “叫……”韬耘苦想,似乎也记不大清了。   “号应是——无鸠,是无鸠,因为至今妖界的群妖仍在以妖祖的身份供奉着他,称其为无鸠老祖。”   白上神“??”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七千年前,那时他应该还未飞升,当时的妖界他还是蛮熟的,难不成是个旧相识?   年纪大了,好些人和事他都记不太清了。   “至于他的真名,我记得古籍残本中提过,好像是叫……白,白……”   “白岐。”   “!!”白上神脚步一僵,瞬间呆滞。   ‘……’黑七。   厉害了我的爸爸。 第162章 忹暝城   当年白岐重塑妖骨堕入妖道, 满手鲜血以战修道造下不少业障, 惹得天道厌弃, 渡劫飞升时雷劫不要钱似的往死里劈他。   白上神一身逆骨怎肯认命, 于是本着玉石俱焚的狠态和天道硬刚, 反叫天道瑟缩了,事后白岐还讥讽天道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当年白上神渡劫后飞升上界,全然不知下界竟因他和天道一战重创大陆灵脉, 导致往后七千年内再无人飞升。   被控诉的白岐有点不自在,不说上界,单是在下界他的名声可是烂到根了, 坑的整个大陆修者不得飞升,这可不仅仅只是人人喊打的问题。   因而, 在韬耘询问他名号时,白岐迟疑一瞬盗用了之前一世他男人的名字,——白归诩。   虽说他不怕事,以他如今的本事下界也无人可同他匹敌, 可若爆了马甲必定引来一众喊打喊杀。   届时他若控制不住寄几的小暴脾气,再把下界给毁了, 那罪过可真大了。   一神一球外加一鬼, 漫无目的的一路向前走了好几天。   韬耘肉身已毁,魂魄也不完整,他一心只想重塑肉身, 可若想拥有肉身只有两个法子, 夺舍, 或用天才地宝炼制一具身体。   但夺舍太多阴毒,留下业障雷劫难渡。   而炼制一具人身,灵根不纯粹且不说,若想飞升难度是正常修者的几倍。   “为何不试一下鬼修?”白岐问。   选择鬼修韬耘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对鬼修了解不多不得其法,此路无人指点很容易走错路。   而且,鬼修属阴邪之道,若踏上这条路少不得踏着一地尸首前进,实非正道。   “迂腐。”白上神嗤之以鼻。   “你活了多久?”   “一千四百四十五年,渡劫失败后又残留世间七百年。”韬耘回道。   修者的寿命是很长的,若一直不得以突破,一定时间后他们会魂出本体重塑道身,以此保证不死不灭。   但此法也有一个大BUG,每次重塑都会重创魂魄,一次一次直至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白岐虽恶名在外,但他的天赋却叫人不得不跪舔。   当年白岐修行,不到千年便触摸到飞升大道是货真价实的天道宠儿,只可惜遇上一生的劫。   因为那人,白岐不惜自散修为,强撑着天道压力留于下界,直到有一日,他所坚持的一切崩塌了。   灵根被毁,修为全无,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被讥讽,被羞辱,宛若丧家之犬。   白岐依稀记得那日的雨很冷,冷的他的心都在疼,仇恨湮没他的大脑,他入魔了。   他自断筋骨,承受三百年拨皮抽筋错骨之痛,浴火重生堕入妖道。   他重回修真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甚至挑起人魔妖三界大战,将大陆搅的血雨腥风尸横遍野,宛若地狱。   直至九百年后,他厌倦凡世的一切于是留下一堆烂摊子飞升了。   放眼曜荒大陆历史,九百年飞升的修者且还是妖修,估计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神尊?”韬耘叫了一声。   白岐从回忆中回神,快速敛起眼底的情绪恢复成平日的懒散轻佻。   “一千四百四十五年,算上魂体的年岁也有两千年了,怎得还如此天真?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你的慈悲留给狗看呢?”   “……”韬耘。   生前,韬耘在大陆修者中也是属于巅峰上的大佬,不管是谁,听见他的名号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老祖。   如今让白岐训的跟孙子似的却无法反驳,毕竟无论是修为地位和年龄他的确是孙子辈的。   ‘你刚刚在想谁?’黑七问。   刚才白岐眼中的情绪它曾见过,就在第一世他初见霍渊时。   白上神不做声,只是闭上眼隐藏了眼底翻涌的情感。   时间太久了,该忘的不该忘的也该忘记了,既然有了新的开始已过去的就不该再提,也许有误会,也许是命运的作弄,但都不重要了。   当初两个人都没错,也或许两个人都错了,因情所伤,因情生恨,归根结底不过是二人的懦弱,不够强大,在惊涛骇浪的压迫下拿不出奋力抵抗的勇气和实力。   ‘一个故人罢了。’收敛了不稳定的情绪,白上神恢复淡然。   ‘他虐了本上神,本上神取了他的狗命,两清了。’谁也不再欠谁的。   ‘只是如此?’黑七不信,它总觉得事情不会像渣白说的那么简单,其中肯定有大八卦。   白岐冷冷睨了黑七一眼,‘敢质疑本上神的话,信不信捶爆你的狗头。’   黑七‘……’它还真信。   白岐隐晦的问了韬耘他未飞升前宗门的事,得知因他当年的恶名导致宗门被全大陆修者排斥,在他飞升后的一千年内宗门便散了。   白岐一生自认无愧于谁,唯独下界宗门的师父,一个口是心非,面冷心软,在曜荒大陆护犊子无人可敌的帅大叔。   在他最狼狈,最落魄时唯独他不离不弃,可终究因受他连累而身死道消。   当年曜荒大陆,修真宗门宛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大陆修真历史上最璀璨的一笔,而如今却凋零的似那秋日林中花。   当年一战,昔日的旧宗门留下的寥寥无几,仍盛名在外的仅剩两宗,岐云山宗,巽本灵宗。   从韬耘口中听见巽本灵宗时白岐怔了良久,‘见多识广’的白上神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认识?’黑七问。   ‘有点印象。’封印许多年的记忆几日来一点点被回忆起来。   ‘当年应该只是个三流小宗门,但有个颜值特高的宗主。’否则也不会能让他记住。   ‘后来生个特软特萌的儿子,当年本上神应该……四百岁吧,一时手痒揩了一把油把人弄哭了,师父也不管我,因此被追杀好几百年。’   黑七‘……’   真够欠的。   ‘世道变了,这片大陆陌生的我都快不认得了。’白上神感慨。   在全然陌生的曜荒大陆白岐也没去处,最后索性带着韬耘前往忹暝城,那里建于蜀纭宗下,是韬耘的宗门保护的地盘。   路途遥远必得用法器代步,白上神的四障空间中随便拿出一件皆是神级阶品,用它代步太引人注目,估计走不了多远就得遇上打劫的。   因此,白上神只有从韬耘的小金库中找到一件勉强看的顺眼的使用,同时还不忘吐槽两句东西太烂。   韬耘苦哈哈,却不敢反驳被白岐吐槽的法器在全大陆也是难得的珍品。   五六日的功夫,一神一球一鬼来到忹暝城,偌大的城池被一个巨大的灵罩护在其中,灵气充足。   来到城内后,视野中的色彩陡然鲜艳起来,繁华富饶的街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凡,有吃的用的,也有灵器灵药,看的人眼花缭乱。   许久未归来的韬耘感慨万分,看来在他渡劫失败后蜀纭宗的小辈们将宗门打理的很好。   白岐漫步在人群中,虽然遮掩了本身的气息和修为但艳世绝尘的相貌仍引得无数人侧目。   藏身戒指中的韬耘胆战心惊,此人可是上界下来的神尊,虽不知来下界的目的,但若将人得罪了后果可不是一个蜀纭宗承担的起的。   白上神一路上隐隐听见许多人在谈论蜀纭宗招收弟子一事,不禁心思一动。   “神……前辈。”韬耘开口,“不如先暂且寻得一处客栈落脚?”   白岐闻言颔首,“也好。”   韬耘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好在神尊未因周围众人的不敬而心生恼怒,否则神尊一怒只怕忹暝城将血流成河啊。   因蜀纭宗招生一事使得忹暝城中的人多了数倍,不过好在忹暝城够大,不愁找不到地方住。   白岐对下界的灵石概念不大,在要了一间上等间后直接从黑七空间中抓了一大把上品灵石哗啦啦的扔在桌上。   “……”客栈内陡然一片静谧。   白岐是神,黑七是外星智能,而韬耘生前则是一宗大能,三个对灵石都没什么概念,面对一客栈人的注视淡定依旧,至于周围人的视线三个表示‘习以为常’。   被客栈侍者供财神爷一样请到楼上,白岐进屋后当即关门隔绝外面人窥视的视线。   “蜀纭宗要招收弟子。”白上神开口。   韬耘有种不祥的感觉,“……嗯。”   “一起去见识一下吧,本上神许久未下界都快忘记宗门的招生流程了。”   “!!”   韬耘想哭了,这位祖宗哪里是去见识?明明是去玩的吧?若是中途遇上一个不长眼的,蜀纭宗一个小小下界宗门可承受不起一个上神的雷霆之怒,很容易被灭门的。   白岐做下的决定是不会因谁的劝阻而改变,虽说飞升上神早已用不着进食,但一世世轮回养成的习惯让他仍叫了饭菜尝了鲜。   饭后,白岐用神魂力封了戒指屏蔽了韬耘的五感,又在屋内下一个禁制后躺到了床上。   ‘跳跃一个小世界需要消耗本身世界多久时间?’   ‘一月左右。’   黑七似乎知道他的顾虑,于是开口解释,‘以我现在充足的能源是可以定位空间线的,不用在时间虫……也就是虚无空间中消耗太多时间。’   ‘虚无空间中的时间一息就可能是外面的一年,十年,甚至百年,先前消耗的时间大多是在它里面浪费的。’   ‘还有你先前重伤在小境地内也呆了很久,所以才耗费了七百年之久。’   白岐点头表示明白了。   “开始吧,跳跃空间。”   “是,即将开始定位。”   …… 第163章 末世锦鲤一   十个月前, M市一家工业厂因事故爆炸, 死伤无数。   一个月后,黑色雪花覆盖各省各市,一种新型病毒快速在全国蔓延, 感染者呕吐,抽搐, 内脏衰竭, 直至死亡。   不, 不算死亡,而是重生, 以杀戮开始的重生。   四个月后, 末世降临,蔓延全国。   末世全面爆发的半年后。   C市。   荒凉的街上, 到处是腐烂的尸骨干涸的血迹, 报废的车辆和被风刮的满天飞的广告纸。   街两侧的店铺玻璃碎了一地,可用的东西早被抢夺一空, 唯有广告牌上和高楼大厦上张贴的巨幅广告仍告诉着人们这里外日的繁华。   一辆改装的跟狗皮膏药似的看不出本来样子的车从另一街区疾驰而来,卷起一地的废弃垃圾。   开车的是一个男人, 上身套着件黑短袖, 肩上披着一件破旧的迷彩,鼻梁上架着副黑墨镜帽檐压的很低看不见脸, 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香烟拽的一副二五八万。   车上的破录音机中唱着二人转, 音色不是很好, 时不时会出现‘刺啦刺啦’的杂音像是卡带了一样, 每当卡带时男人都熟练的上手拍一下,一拍就好。   途经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白岐停车,扒拉一下帽檐拿上副驾驶座上的西瓜刀便下车了。   便利店中货品架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凡是可用的物资早让人搬空了,不过……   白上神走向自动贩售机,抬脚将倒在地上的机子踹翻,只听‘哗啦啦——’一声,一罐罐饮料和啤酒从裂开的机身中滚出了一地。   “lucky。”   宿体原身名叫段离,二十五岁,末世前普通上班族一名,上有老下无小无不良嗜好,喜欢二次元小姐姐的宅男单身狗一枚,   唯一与众不同的应该是他开挂般的好运气。   从小到大,原主段离就像锦鲤成精一样,无论干什么都事事顺遂。   玩牌把把炸,打麻将局局糊,两块钱买包瓜子抽奖可以把人家抽断货,吃泡面有双份调料包,闭眼出门都可以捡到钱。   这样的气运让白上神都瞠目结舌。   原主家在M市,病毒源出现的第一个城市,当时他在外市工作,当他从网上得知病毒的新闻时M市已被军方封锁他回不去。   末世爆发时全国大乱,他跟随大部队往北撤离一路上颠沛流离,当大部分人逐渐接受现实适应末世时,他和M市的距离已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黑雪花带来的病毒让很多人死亡后重生为行尸走肉,但也进化了一部分幸运者,让他们有了异能。   原主是其中一个,他的异能是速度,半年来,善良宝宝段离虽怂的一bi但逃跑的技能却练的炉火纯青,开挂的他跑起来谁也抓不着。   锦鲤精原主虽蠢,但架不住运气逆天,跌跌撞撞在末世倒也活的不错,不过老天再眷顾一个人也有打盹的时候,一个月前原主和人组队外出收集物资,结果遇上一小批丧尸潮。   慌乱中原主被挠了一爪子,于是他被遗弃了,在一个丑到爆的丧尸即将咬开他的脑壳时,白上神来了。   得知这一世的背景是末世时白上神乐了,崇尚武力的世界,简直太符合他的三观了。   把地上的饮料一一捡起,甭管过不过期全装进背包中,傻儿砸不在,空间也不在,吃的喝的用的都得他自己去收集,可不能浪费。   白岐将便利店仅剩的物资搜刮一空,期间还幸运的找到一包口香糖和两盒水果味的套套,面不改色的一概揣回口袋。   拉上拉链背上包离开时,一只丧尸突然从柜台后冲出凶神恶煞的扑向白岐,白上神看也不看,翻手甩出西瓜刀漂亮的消掉它的脑壳。   ‘上上一世的解剖没白练呀。’脑中响起黑七的声音。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白上神装文化人是信手拈来。   ‘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黑七默了一瞬,‘我应付的来。’   这一世因出了一点偏差导致黑七和白岐分开了,而且它借用的宿体是一个人类,一个位高权重左右不了自己行动的人。   白上神把搜集来的物资扔到后车座椅上,将一份皱巴巴的地图在车盖上摊开认真研究着。   “出了C市下一站是S市,届时我多绕一点路去一趟首都基地接你。”   ‘我等你。’黑七应道,‘末世中危机四伏,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嘶吼声渐近,被声响吸引来的丧尸开始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白上神合上地图坐上车,把下滑的墨镜扶平,面不改色的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飙了出去。   原主残留下的不甘的执念是回到M市,M市是他的家,他的父母都在家中。   M市是病毒源的扩散地,末世的爆发中心,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早被国家圈入不可靠近的禁地,即使知道家人幸存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仍想去看一眼。   现在存活的人类谈M市变色,皆又恨又怕,但咱们敢日天日地的白上神从不知‘怕’字怎么写,既然借用了别人的身体,在力所能及中的事他能帮则帮。   首都基地。   封闭的实验室中,一个俊逸青年揣着白大褂的口袋站在玻璃门外淡漠的望着里面被分解的只剩一颗头的丧尸,冰冷的表情看似淡定其实而口袋中的手早攥成了拳。   刚才和渣白联系时它轻松淡然,一副尽在掌握中,实则慌的一比啊。   黑七用的宿体名叫林皓白,林家的二少爷,一个医学天才,一个情感扭曲神经质的变态,最爱做一些稀奇古怪反社会的研究,不是末世后,而是在末世前就已经开始偷偷在做人体试验。   林家在末世前是做药品生意的,M市爆炸的工业厂就是它的产业,不为人知的是爆炸的工厂下面有一个地下试验室,也是引发末世的根源。   事件发生后因怕承担责任所以林家隐瞒了原因,借着先知大肆储存药品,粮食,武器,在末世来临后成功在首都基地站稳了脚,成为三大巨头之一。   末世的发生看似林家是罪魁祸首,不过黑七明白,单是一个林家是不会有本事瞒住所有人创造出‘毁天灭地’的病毒武器的,他所研究的东西在上面肯定是有人支持。   末世,不过是利欲熏心的人类自己造下的苦果罢了。   “皓白。”   一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黑七身后,虽然是末世,但他的衣着发型依旧打理的一丝不苟,双目睿智犀利器宇不凡,一看便是常年身处上位者养成的气质。   黑七回头,快速调整表情木然的点头回应,“哥。”   原主林皓白的大哥林堇晔,一个看似沉稳内敛,实则阴狠狡诈害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的大反派。   “你在实验室呆了有半月了。”林堇晔沉声训斥。   “丢失的实验体我会命人去抓,你糟践自己的身体是跟谁置气呢?”   “……”黑七。   他不是跟谁置气,他只是不想跟一匹腹黑狼同处一个屋檐下而已,太瘆人了。   一个月前,实验室系统突然发生故障引起爆炸,不但许多实验体失踪,原主林皓白也因此丧命,便宜了外来的它。   出逃的实验体有的被抓回,有的被击杀,却有一个最重要的却不见了,林堇晔封锁基地各个出口从内到外逐一排查也没找到。   “母亲说让你立即回去,否则封了你的实验室。”林堇晔命令。   “……好。”   虽然轮回了几世,但都有白上神陪在他身边挡下所有的狂风暴雨,如今突然分开要独自‘刷副本’,黑七有点焦躁不安。   它真是快被‘宠’废了,不认识白岐前的那些苦难它不都独自扛下来了?如今没了白渣渣它一样可以做好。   倒是白渣渣,没有趁手的武器充足的物资和它的协助,自己在乱世中漂泊也不知道会不会吃苦,会不会被算计。   真是愁死它了,做人还不如做条狗呢。   将黑七眼里转瞬即逝的焦躁看在眼中,林堇晔神情不变,但眸光却有一瞬间的阴暗诡谲。   末世爆发后拥堵的高速上成了重灾区,听从自家儿砸建议的白上神果断放弃高速,选了一条乡下的出市的路。   不过天色渐晚,天黑前肯定是出不了城的,晚上赶路太危险于是白岐打算找一个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凑合过一夜。   一个售房大楼中。   白上神摘掉墨镜挂在帽檐上,套上外套,一手背包一手西瓜刀,口中嚼着口香糖进了售房楼的大厅。   末世的空气质量太差,血腥味和酸腐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因此白岐不得不用香烟和一些味道重的东西来欺骗一下味觉和嗅觉。   售房大厅静悄悄的,看不见活人也看不见死人,静的像是坟墓一样。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这一片区域前靠广场后靠商业街在末世前人流量不小,但来的路上别说丧尸,一只苍蝇都看不见,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不成……被进化更强的丧尸吃掉了?   白岐分出一缕神魂力以自身为中心向外扩散侦察,什么都没有。   查不出什么的白上神干脆也不浪费神魂力,将它收回后提上包径自上了楼,准备找个干净的地方睡一晚。   售房楼千米外的一座大厦最顶层有一个人形黑影,他像一只野兽一样蹲踞在危险的顶层边缘,身上笼罩着一种时刻会发动攻击的压迫感。   一丝力量波动在空气中浮动,一闪而过,虽然很微弱距离也很远但仍被他捕捉到。   他像被侵犯到地盘的狮子,身体顷刻间绷紧,阴暗悍戾的黑色竖瞳凌厉的望向那丝力量消失的方向。 第164章 末世锦鲤二   黑暗中, 一双犀利的竖瞳窥视着睡梦中的白岐,攻略性十足的注视叫人毛骨悚然, 几乎是顷刻间白上神便惊醒了。   凌厉的目光扫向窗外,神魂力瞬间追踪而去,玻璃窗哗啦一声碎了一片在地上折射出幽幽寒光,夹杂着腐臭腥味的夜风驱散封闭空间内的一丝燥热。   对方的速度很快,白岐只来得及捕捉一道不明黑影便失去了目标。   白上神从用桌柜临时搭建的床上坐起下地,来到窗前逆风而站俯视黑夜中的街道, 晦暗的眸中阴晴不定。   从刚才电火雷鸣般的交锋中看, 不管对方是人是尸,若是是敌非友只怕会很棘手。   白岐从口袋掏出碎了表盘的机械腕表, 已是凌晨四点四十分, 天马上快亮了。   再睡也是睡不着了, 白上神索性跳到桌柜上懒洋洋的坐下,从背包中摸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 静等天亮。   早上七点。   当清晨的阳光洒入窗内的房间时闭目假寐的白上神蓦地睁眼, 眸中一片清明不见一丝倦色。   房间有一个独立卫生间, 杂乱的水池前的镜中男人衣着凌乱, 略长的头发用红绳绑了一个小辫, 有点邋遢的脸上带着四分随意六分轻佻。   末世可没理发师,以前原主都是自己修剪头发, 只是效果跟狗啃似的惨不忍睹, 因此白岐死也不肯再上手去剪。   末世水资源匮乏, 许多水源因病毒污染不能再使用, 以当下的情形白岐也无法奢侈的去洗澡洗脸,只能用湿巾简单擦了一把脸。   收拾完后,白上神啃了几口饼干凑合一下后便下楼打算继续赶路了。   底下依旧静悄悄的,只是和昨日比白岐敏锐的感觉到一道诡异的视线在跟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可一旦他将神魂力散开去查看对方又顷刻间逃的无影无踪,一来二去白岐也懒的再去管。   白岐的目标是出城,不过在出城前他又开车多绕了几圈搜寻物资。   半年间来C市搜寻物资的小队不计其数,可用物资早该所剩无几,但有原主的气运加持愣是叫他收获颇丰,小破车里塞的满满当当。   下午。   已经出市区的白上神开车走在小路上,许是因常有各个基地的冒险小队往来,路上的丧尸被清理的已差不多。   燥热的天气让白岐的上身脱的只剩一件短袖,半截袖撸.上肩膀但仍不敌高温,以至于干脆调出神魂力来降温。   本身的速度异能很得原主欢喜,很适合保命跑路,可在白岐眼中着实鸡肋,还不如水系和冰系有用。   不过好在末世世界的宿体经过进化承受强度高上不少,可以借用一定的神魂力使用。   赶路途中无人作伴的白上神很无聊,毕竟一个人当孤胆英雄杀丧尸也会腻的。   倒是身后不知身份的家伙一直在尾随着,不管白天黑夜窥探的视线如芒在背,可纵使白上神阴招眀招全用上对方死不露面,倒叫白岐磨的快没脾气了。   正中午,一棵年岁长久的巨大梧桐树下。   白上神鼻梁上架着墨镜祖宗似的瘫在车顶,手上端着一个锅铲上面打着一个生鸡蛋,正暴.露在太阳底下煎。   耳尖的听见一声不易察觉的声响,白上神微不可察的勾下唇角,一只手从枕在身下的包中摸出一罐可乐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扔去。   可乐落在干枯的草丛中滚了几圈,很快没了动静。   似乎过了很久,一只苍白的几乎接近透明色的手臂悄悄伸出,一声不响的将可乐拿走了。   首都基地。   黑七翻阅着原身留下的笔记,一本本记录的很详细。   林皓白虽是个变态,但也的确是个难得的天才,一本本笔记中记录的内容有圈上的重点,有总结的经验,也有自己的构思,简短又精辟。   上上一世,因宿体原因它虽和白岐一起学了很多医学知识,但到底有许多不相同的,顶多打下一个基础,原身留下的笔记着实帮了大忙。   卧室门被敲墙,是林堇晔回来了。   黑七淡定的合上笔记让人进来,语气淡淡的问,“大哥有事吗?”   “来看看你。”   林堇晔上前,伸手正打算碰桌上的笔记本,黑七立即拍开他的手,以原主的性格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私有物。   被拍开的林堇晔也不恼,“你好几天没去实验室了。”   解剖尸体黑七并不怕,但却很恶心。   而且实验室内不止有尸体,还有活人和丧尸,黑七虽也不是良善之辈但也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去肢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这一点它断不能表现在林堇晔面前,这个男人太难对付了。   “什么时候把丢失的实验体抓回来我什么时候回去。”黑七兴致缺缺,一副没了实验体人生了无生趣的模样。   林堇晔闻言不疑有他,他非常清楚那具实验体的重要性,也明白林皓白对它的痴迷。   “我想自己外出去找。”黑七试探的提道,它想念白渣渣了,它不想留在这个压抑的像是监狱一样的基地。   不过意料中的被拒绝了,林堇晔拍拍他的肩,“我已加派人手,肯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林堇晔兄友弟恭的态度并未赢得黑七的信任,相反的,它更加警惕了,这个男人太狡猾稍有不慎自己便可能露出马脚。   外面伴着狂风惊雷阵阵,阴云密布,半个小时前还艳阳高照呢哪知一阵热风袭来说变脸就变脸。   白上神狂飙车速赶到一个县城,利用神魂力避开丧尸群来到一个民居院中,手起刀落解决掉扑上来的丧尸,带上物资冲入屋中。   他上一秒刚进屋,下一秒瓢泼暴雨便随着惊雷砸了下来。   临时闯入的房子是一座两层平楼,单看客厅中的家具和装饰以此判断户主在末世前应该蛮有钱的。   白岐趁天还没黑在屋内搜刮了一圈,找到两根蜡烛,几节电池,半箱方便面和一袋米半袋面,至于冰箱中的水果蔬菜早已腐烂的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客厅的饮水机中还有半桶水,喝是不能喝了,但用来洗澡倒是可以的。   白上神将背包留在客厅桌上,拆掉饮水机上的半桶水手便上楼了。   楼上的一间卧室中有一间浴室,洗漱用品一应俱全,也都没有损坏,他翻手虚掩了门后便将桶中的水倒入了脸盆中。   水不多,冲洗不现实,不过即使只能简单擦洗一下也不错了,至少不会再臭烘烘的。   外面天气阴沉,雷声轰鸣震耳欲聋像是想把大地劈开一样,暴风雨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宣泄着大自然的怒气一样。   白上神擦洗完后出了浴室,下身套上一件裤子,裸.着上身湿漉漉的开门下楼。   宿体虽瘦却不是干瘦,末世后的历练让身体上的肌肉变的很均匀,麦色的皮肤和漂亮的肌肉线条充满男性独有的魅力,蕴含着力量的野性。   白岐回到客厅坐下,缓下一口气开始擦头发。   “轰隆——!”   一声惊雷伴着紫色闪电劈下,下一刻,房子的门被人敲响了。   白上神动作一顿,目光望向门口,敲门声三下一停很有节奏应该不是丧尸。   白岐将毛巾搭在肩上,慢吞吞的走向门口将反锁的门打开。   门口的暴风雨中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男生,身上挎着一个崭新的小包,不合身的衣服罩在身上显得十分肥大,因此更衬的他瘦的可怜。   雨水浇在他的身上,乌黑的头发全贴在脸上看不清相貌。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闪电下白岐看见了他的脸。   他很白,像是长年久不见阳光一样白的仿佛可以看见皮肤下血液的流动,带着一种阴森可怕的病态。   此情此景让白上神记起曾有一世他看的一个童话故事,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狼狈的公主敲开了王子的城堡,过程他忘记了,但结局他记得。   他的男人这一世是个小可怜啊。   白上神勾起唇角,一只手臂搭在门框上冲男生恶劣的吹声口哨,“迷路的小绵羊闯入狼窝了哟。”   男生仰着头,漆黑如墨深邃的看不见尽头的竖瞳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人,目光中的侵略性仿佛一条狩猎状态中的巨蟒。   他本该杀掉他的。   可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收了手,不但不杀他,反而像着了魔一样尾随了他一路。   白上神可不管男生的心里所想,他径自伸出魔爪在他脸上拧了一下,太瘦了,手感太差。   男生盯着白岐久久不见有反应,直到白上神的动作愈加肆无忌惮时,他突然眼睛一闭重重栽倒在雨地中。   “!!”白上神。   他下手不重呀?   碰瓷!这小子一定是在碰瓷。   男生趴在地上,暴风雨凶猛的砸在他瘦弱的身上,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白岐看了一会,片刻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走到雨中将人抱起。   第一感觉是很轻。   然后……很瘦,好似抱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副人体骨架,似乎稍重一点力道便会将怀中的人捏碎一样。   这一回白上神是真皱眉了。   他快步回到屋中找了一间卧室将人放到床上,望着床上瘦瘦小小的一团,眼中划过不悦和冷意。   以往几世即便不是大富大贵,那也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这一世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第165章 末世锦鲤三   混沌中仿佛又回到噩梦开始的地方,锋利的刀锋, 冰冷刺骨的药剂, 皮肤被一寸寸切割开, 一日一月一年永不停歇, 生在人间却恍若地狱, 他身为人类,却痛恨人类。   什么是梦?   是冰冷压抑的地下实验室,还是那个有着漂亮眼睛的特殊人类?   他的一切都是扭曲的, 包括审美观, 可是本能的他觉得那人很好看,像……花一样,像很久以前他偶然看见的一种花, 绯色如霞。   陡然从梦中惊醒。   男生绷紧身体戒备四周, 黑暗中的竖瞳紧紧盯着房顶,像一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进攻的野兽。   “醒了?”   一缕光芒侵入黑暗, 白岐拿着蜡烛推门而入, 引得男人蓦地弹起向床角躲去, 上身弓起警惕的瞪着白岐。   白岐融化几滴蜡油将蜡烛固定在桌上, 递上一碗煮糊的粥,“吃了。”   男生冷着脸不做声的盯着白岐不为所动, 白上神看着他弱鸡一样的小身板和凹陷的脸颊, 一种在胸口蔓延开的心疼让他有点不耐。   白上神上前不由分说的将人从床角扯出来, 为了煮一碗粥他拆了客厅中的一套木制家具, 哪由的他嫌弃?   被‘袭击’的男生表情骤然一变, 挣扎着奋力反抗,在白岐手臂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顿时血流如注。   “!!”男生。   “……”白岐。   白上神沉下脸,“是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   男生盯着白岐血淋淋的手臂,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的将粥接住。   “你……是谁?”许久未开口说过话的他声音听着怪怪的。   正在包扎伤口的白上神眉角一挑,失忆梗??   “我是你爸爸,叫爸爸。”白上神一本正经的胡扯。   “……”男生默。   他两眼盯着白上神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   白岐嗤了一声,翘着二郎腿歪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凝视着男生,“是你闯入我的地盘敲开老夫的门,扒着老夫不撒手死皮赖脸留下来的,难道你不认识我?”   “而且一路上变态似的尾随了我几天的家伙也是你吧?”   男生不吭声,只是默默喝粥,虽然粥里面全是面疙瘩,上面还飘着一层黑色的煮糊面渣,但他依旧吃的面不改色。   他当然不认识他,之所以上门是因为当时他很不舒服,头痛欲裂的像是要死一样,浑浑噩噩的便敲响了他的们。   “你叫什么?”白岐问。   男生眸光有点恍惚,叫什么?他有点记不清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用过名字了。   “……良钧。”   想了许久,男生只模糊的记得这两个字。   “姓什么?”白上神又问。   “……”男生又不说话了,似乎有点呆。   白岐揉揉眉心,有点发愁,“以后姓白吧。”反正是自己的人,冠上自己的姓理所当然。   白良钧一口一口将粥全部喝完,身体虽然依旧紧绷着戒备着四周,但面对白岐时却收敛了外露的杀气。   白上神又问了他几个基本的个人信息问题,但白良钧却皆以沉默回应,这让白上神不禁眼中冷意加重。   白良钧的不正常很明显,他要么是真傻,要么受过很大的折磨,这两个猜测白岐更偏向后者。   白上神有点火大,若是叫他知道是谁伤的他家小崽子,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白上神凑上前捏住白良钧的下巴,被触碰的白良钧瞬间炸毛,差点又上手打了回去,不过察觉到白岐身上并无恶意于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一路上吃我的用我的,现在又救了你,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不听话便宰了你。”   恶声恶气的威胁完白岐扭头离开,现在他看见白良钧惨兮兮的小模样就火大。   无视白良钧小绵羊似的眼巴巴的眼神,白上神裹着一身肃杀冷气的出屋,他罩着的人嚣张跋扈也好,猖狂放肆也罢,但就是不许别人欺侮。   回到客厅,桌上还扔着白良钧湿哒哒的小包,刚才只顾的劈柴做饭忘了它的存在,也不知是什么宝贝。   白岐盯着看了一会,上前动手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一桌子。   “哗啦——”   易拉罐,零食袋,还有糖果皮和饼干盒全是他之前几天扔给他的食物包装,明明只是一堆垃圾却被他当宝似的收着。   白上神勾下唇角,但面上却故作嫌弃的嗤了一声,随手将它们收起扔到火盆中。   一瞬间,白岐清晰的感觉到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窥视着他的气息有了变化,很急促,却又压抑着不敢出现。   ‘傻子。’   白岐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了半宿,翌日醒来时,只见白良钧正蹲在燃尽的火盆前用木棍不断扒拉着。   白上神扶额,“别扒了,早烧成渣了。”   白岐坐起,歇了一会醒醒困后,俯身从包中摸出一盒饼干扔给白良钧,“饿不着你,别再收集那些垃圾。”   白良钧不做声,他不是收集垃圾,他只是喜欢上面沾染了某人味道的气息。   盯着正在进食的白良钧,白上神恶劣的笑了一声,“你是我的人。”   “来,叫一声主人听听。”   白良钧看都不看他一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白上神不满了,“快叫,不叫不要你。”   白良钧动作一僵,他抬头望向白岐默了良久,小猫似的叫了一声,“主人。”   白上神乐了,他靠上前从身后抱住蹲在地上的白良钧,将他瘦瘦小小的一只锁在自己的双臂间,‘小鸟依人’几世的白上神很得意,自己在身体上总算占了一回优势。   似乎被某榴芒的偷袭吓住了,白良钧呆呆的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   白岐恶劣在小绵羊白嫩嫩的脸上掐了一下,“真乖,以后主人养你。”   如果黑七在一定一双大白眼送上,顺带骂一句‘老流.氓’。   ‘单纯’的小绵羊莫名其妙的多个主人,被占了便宜也不自知,迷迷糊糊的掉进某个没下限的上神挖的坑中,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的帮着数钱。   白上神的原定计划是雨停后就继续赶路,但多出一个白良钧后又临时修改计划多呆了一天,以便让他休息一下。   末世世界,秩序崩坏,人类文明在灾难前不堪一击顷刻间便已分崩离析。   白上神狂野的车技有了很好的发挥空间,拿出开卡丁车的气势狂飙在大路上,凡是遇上拦路的丧尸一律凶悍的撞上去。   前几世他的男人对他的车技避如蝎,根本不敢让他碰车钥匙,反观这一世,白上神走位风骚秀的一脸,副驾驶座上的白良钧如老僧入定稳如狗。   录音机中播着一首不知年代的老歌,白上神鼻梁上架着墨镜跟着音乐节奏踩油门,‘一惊一乍’的车子开的让人胆颤。   挡风玻璃上糊了一层黑色血浆和内脏,白上神嫌恶的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中,用香烟的气味掩盖丧尸的腐臭味。   “热死了。”   白上神嘀咕一声,身侧的白良钧瞥了他一眼,手指微动,只听‘咣咣咣’几声几个西瓜大的冰坨砸在了车上。   “……”白上神。   望着脚下的冰坨,白岐陷入沉思,自从把白良钧捡回来后他是真的一直将人当儿子养,就差亲手喂食了贴心的不要不要的。   他的确没问过他异能的事吧?   “冰系异能?”白岐问。   “嗯。”白良钧应声,冰系的确是他异能的一种。   听不出白良钧话中含义的白上神长吁一声,空出一只手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不错,很靠谱,把你捡回家值了。”   白岐的话说的虎头蛇尾白良钧听不太懂,不过他听的出他很高兴。   虽然白岐总是凶巴巴的,日常乐趣就是捉弄他,但一向对善恶十分敏锐的白良钧知道白岐是真心对他好的,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照顾他。   白上神看向白良钧的眼中在发光。   冰系异能=各种冰品=天然空调=洗澡水,他家小崽子的异能简直太得他心了。   末世的异能也是有等级的,虽然不排除以后的异能还会进阶增长,但现在的等级只定下了十级,看白良钧凝聚出的大冰坨等级应该不算很低。   “小绵羊,我要洗澡。”白上神郑重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件事关拯救地球的大事。   “好。”白良钧乖巧的应声。   被囚禁了太久,没人教他人情世故,他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应对人和人间的交际,但是他喜欢白岐的靠近,喜欢他身上的气息,让他痴迷,想永远珍藏起来。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下不去手杀死他了,失去生命活力的他不再美丽,他不喜欢他死气沉沉的模样。   根据地图显示,如果路程顺利的话明天应该就可以到达S市,根据原主记忆那里被圈出了一片基地,可以留在那休整两天。   白上神正想着,突然瞥见前方地上折射出几处亮光,顿时猛踩刹车险险停住。   白岐探身仔细看了几眼,“是钢钉。”不是意外便是碰见打劫的了。   白良钧眸光扫了一圈四周的几个隐蔽点,幽深的黑瞳中飞速闪过一抹诡异的黑色。   五六个男人从隐蔽处冲了出来,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十分狼狈,典型的末世难民,他们端着枪对准车身目露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一个年龄不大但瘦的脸部凹陷的青年走到车门前踹了一下车门,动作熟练痞里痞气看样子这种事应该没少干。   “大叔,雷猴啊。”青年用枪指着白岐,咧嘴笑的不怀好意。   白上神叼着烟的嘴抽了一下,“……”   大……大叔??   他很老吗   白岐将墨镜拉下一点露出眼睛瞄了一下后视镜中的自己,虽然在荒郊野外露宿两天的确有点胡须了,但也不至于被一明显年纪也怎么不小的人喊大叔吧?   心情很差,想虐人。 第166章 末世锦鲤四   见白岐似乎吓呆了, 拦路抢劫的青年于是更加得意嚣张, 这条路是前往S市的主路, 可来往的人虽多但人多势众的他们不敢拦, 形单影只的多半都是穷鬼,好几天无功而返让他们都饿红眼了。   青年暴躁的踹了几脚车门, 用枪瞄准白岐的脑袋命令,“快下车!”   白良钧埋着头,看似像只受惊的无害小绵羊,但藏于阴影下的墨色竖瞳却阴骘的可怕。   一团黑气自脚下蔓延,贯穿车身俯于车底地面,化作如发丝一样的黑线悄悄朝四周蔓延,缠在一众人的脚面上。   白岐勾唇, 捏了捏白良钧的后颈安抚一下后, 便径自打开车门下车。   车门大敞,扑面而来的烟味让拦路的几人两眼放光,贪婪的深吸一口气。香烟啊, 末世半年香烟可是个稀罕物。   白上神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拿在手上, 笑问, “要么?”   一人吞吞口水正打算抢,突然一根冰针飞出将香烟击落顷刻间刺入对方的眉心,当场毙命。   “是异能者!”   一群人惊呼,当即举枪对准车内的白良钧。   白上神回头瞥了一眼白良钧, “我家小孩闹脾气呢, 别介意。”   “下车!”一人上前厉喝, 一团苹果大的火球浮在手中用来威胁。   白岐眼中划过晦色,身影刹那间消失在人前,随即出现在异能者身后,一把冰凉的匕首贴上他的咽喉。   “怕疼不?”   “……”   不等男人回神,白上神手腕一抖鲜血瞬间喷涌出来,白岐态度依旧温和,“一瞬间的事,一点都不疼的。”   唯一的异能者被瞬间秒杀,剩下的人都慌了,别看他们都配着枪个个凶神恶煞,但枪都没子弹,在末世子弹可是比枪珍贵。   自知踢上铁板的一群人脚底抹油四处逃窜,白岐也不追,倚着车门又点上一根烟后,开门上车。   开车前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给白良钧,“多喝点,长身体。”   白良钧捧着牛奶乖巧的喝着,像一只软绵绵的无害小绵羊。   但在白岐看不见的地方,黑气从车底沿着地面追上逃跑的人,缠上他们的腿,在惨叫声中一点点溶解他们,将其吞噬殆尽,一片衣角都未留下。   傍晚时。   白上神开车途经一个农家乐,于是停车打算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将徘徊在四周的丧尸清理干净,里面虽脏点乱点但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的,白岐进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架起大铁锅烧水洗澡。   脏兮兮的白良钧坐在地锅灶前呼哧呼哧人工吹风烧火,白上神用勺向桶内舀水,心情愉悦的再搬往浴室中。   压榨完小绵羊后,白上神奖励似的揉揉他的头,“干的不错。”   许久未泡过澡的白岐将身体浸入浴缸的那一瞬,舒坦的长吁一口气。   白良钧蹲在灶前,眼巴巴的盯着火苗时不时添上一把柴,耳朵警惕的竖着听着浴室的动静,每当没了声响便会让他很焦躁。   当出水的声音响起,白良钧眼睛一亮立即起身进屋,只见仅裹着一条浴巾的白上神正在碎了一半的镜子前认真的擦着护肤品。   那是一种袋装护肤品,上面印着一个婴儿像,和‘婴儿专用嫩肤油’几个字。   察觉到白良钧的目光,白上神瞪了他一眼,“看什么?没见过老男人做保养啊?”   白良钧被吼的抖了一下,“不,你不老,你好看。”   白上神勾勾唇角,“皮囊而已,都是虚的,本上神秀的是内在。”说着又用力搓了几下脸。   “……”白良钧。   沐浴擦完香香后,白岐嫌弃的望着泥猴似的白良钧,抬脚踹了一下,“去洗澡。”   平日里白上神还会注意一下保持基本清洁,但白良钧可不在意,身上相比外面的丧尸干净不到哪去,跟只泥猴子一样。   白良钧提着两桶水钻进浴室,白岐找了一个凉席擦净铺到床上躺下,从卧室抽屉中搜罗出一个魔方兴致勃勃的玩起。   浴室内不断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白岐不堪其扰训了一声,“你拆房呢?安静点。”   “!!”   浴室中陡然一静,良久,才有微不可察的水声响起。   当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良钧光溜溜的从浴室出来时,白岐手一抖差点把魔方捏碎。   木着脸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最后停在下身的二两肉上,白岐轻啧一声,“尺寸不小嘛。”   裸了十几年早已习以为常的白良钧全然不知羞耻为何物,他来到床前爬上床将自己白白嫩嫩的身体缩到白岐身边。   “衣裳呢?”白岐问。   “臭。”白良钧回答。   他倒是不怕脏不怕臭,但他怕被白岐嫌弃的踢出去。   白岐踢了他一下,“去洗。”   “我不会。”白良钧软软的回道。   白上神“……”他想让他洗?做梦!他可是神,上神界威名赫赫的上神!   十分钟后。   浴室内。   白上神冷着脸发了狠的用力搓着盆中的衣裳,光溜溜的白良钧蹲在一旁乖巧的陪着。   “本上神真是欠你的。”白岐不情不愿的边洗边吐槽,伺候他吃伺候他睡不说还得洗衣裳,生气!   盯着白岐不停的开开合合的嘴,白良钧心中像有一根羽毛在来回刮着,痒痒的酥酥的。   不明这种情感的白良钧任由本能控制,突然凑上前在白岐唇上舔了一下。   “……”白上神。   愣了半响,白岐抬头表情阴森不善的盯住白良钧,“你是不是装的?”   “??”白良钧。   白上神用沾满洗衣粉泡沫的手拧住他的脸,“真傻子可不会耍流.氓。”   白良钧呆了许久,“耍流.氓,是什么”   “……”白岐凝视着白良钧,良久,他认命的垂下头继续的洗衣裳,“行了,遇上你是我倒霉,我认了。”   继而,又似记起什么开口威胁,“以后不穿衣裳不许出现在人前,否则阉了你。”   白良钧盯着白岐,不舍得眨一下眼睛不肯错过每他一个瞬间,冰冷的竖瞳柔化的所有的锋芒,宛若一把去掉刀锋的利刃。   喜欢他。   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想要将世间一切毁于灰烬,将他一人占为己有。   目光下移停留在他的手臂上,手臂上的伤已经结痂可看在他的眼中依旧无比刺眼,是他伤了他。   突然。   白良钧眼中陡然一凛,回头望向门外暴躁的杀意顷刻间涌上心头。   白岐出声问,“有人来了?”虽是问话,却很肯定。   擦净手上的泡沫,白岐站起,“把衣裳冲洗一下晾起来,我去看看,你呆在屋中不许出去。”   望着白岐的背影,白良钧眼中黑色顿时幽深起来,像粘稠的液体一样化散不开仿佛可以将一切吞噬。   一只只剩上半身的丧尸在窗外攀爬,口中发出赫赫的叫声,突然,一团黑气缠上,顷刻间将它凶狠的绞碎溶解,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难压心中暴躁情绪的白良钧伸手,凶狠的在自己苍白的手臂伤抓出几道见骨的狰狞血痕,鲜血立即喷涌出来染红了盆中的清水。   可是,伤口并未停留多久,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至消失,恢复如初,神奇又诡异,像个怪物一样。   白岐出门,只见一辆改造后的车停在院中,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三男一女。   看见白岐,其中一个光头叫了一声,“哥,真有活人啊。”   被叫哥的男人冲白岐咧嘴爽朗一笑,一嘴别扭的东北腔,“大兄弟别紧张,我们是华地基地的幸存者,外出任务路过这想借宿一晚。”   此时的白岐短裤配短袖,脚踢人字拖,略长的头发松散的绑个丸子头,身上的沐浴露味很明显应该是刚洗过澡。   此人看似散漫不着调,但在末世混到现在还没死的都是精明人,一个人身在荒郊野外还有闲情雅致洗澡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能不起冲突尽量不起。   白上神指下身后的房间,“除了这间,你们随意。”   “大兄弟是爽快人呢。”   四人进屋,为首的汉子乐呵呵的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我叫潘轩,地道的东北河南混血,后面的是章翘翘,王涛,韩明。”   “段离。”白岐自报家门。   “段离兄弟一个人?哪个基地的?”潘轩问。   白岐淡淡一笑,“漂泊无依,走哪算哪,打算去S市看一看。”   潘轩闻言一怔,随即哈哈笑了几声,“S市现在被圈作华地基地,那儿我熟哇,大兄弟你……”   “主人~”   裹着一件白岐外套的白良钧从卧室门后钻出一个脑袋,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几双眼睛循声望去,在看见一个白的像奶皮果冻一样的白良钧后皆是一怔,在回想那一声‘主人’,顿时四人看白岐的眼神都不对了。   “……”白上神。   白岐嘴角抽抽,不过他脸皮够厚,在四人诡异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稳如狗,“我家宝宝,害羞,怕生,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潘轩笑。   人和人皮肉上的那点事在秩序崩坏的末世根本早已屡见不鲜,他们早已司空见惯可以听而不闻。   和潘轩四人又客气的周旋几句后,白岐回屋将门合上。   望着自家的小可怜,白上神有点无奈,“换个称呼吧,叫——离哥……咳!岐哥哥吧。”   “??”白良钧。   “我姓段名离,岐是我的字,只有亲密的人才可以叫。”白上神扯谎眼都不眨一下。   白良钧眼中诡色转瞬即逝,“主人不喜欢我叫你主人嘛?”   白岐“……”   有点撩,有点萌,还有点小.色.情,想太阳。   “没人的时候可以叫。”白上神上前将人圈入怀中,附耳诱.惑,“叫一声岐哥哥听听。”   白良钧身体一僵,垂眸不语,眼中晦暗莫测令人心惊。   良久,他小声叫了一声,“岐哥哥。”   不行不行,心酥了,这一世的小崽子太萌了。   不管心中如何荡漾,但白上神面上依旧端着一本正经的长者风范,“乖。” 第167章 末世锦鲤五   清晨, 白上神向着朝阳口中点着根烟中国蹲式的蹲在门口, 目光幽远,思考着人生哲学。   白良钧挨着他坐在门槛上, 呼哧呼哧吃着一桶热腾腾的泡面,白岐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愁绪万分的抽上一口烟,‘养孩子好难。’   良久, 白良钧盯着只剩汤的面桶,面露迟疑,“我……吃的是不是有点多?”   何止是有点?   白上神面上挂着老父亲般的慈祥和善的抚平他脑袋上的呆毛, “敞开吃,断不了你的粮。”   何况凭他干煸的小身板, 不养胖点他也不好意思下嘴啊。   潘轩四人出屋, 看见门口哥俩的架势禁不住有点忍俊不禁。   “段离兄弟,大清早的干啥呢?”   外出奔波小一月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不敢深眠, 但昨个一宿静谧一只丧尸都没有,四人交接班都睡了个安稳觉, 今早精神抖擞舒坦极了。   白岐在白良钧脑袋上乱揉一通,“喂孩子。”   四人看见白良钧手中香喷喷的泡面不禁默默吞咽口水, 但都有自知之明的没去嘴贱。   身处末世荒郊野外却像是在旅游度假, 傻子也看的出眼前人不简单, 更何况潘轩四人是在丧尸堆中摸爬滚打活下来的。   末世生存法则一:面对看不明白的人, 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潘轩四人在客厅坐下也简单吃了点食物填饱肚子, 不过没有白岐奢侈, 他们吃的是末世后一种特制的压缩饼干,虽又干又硬但特别饱腹。   “段离兄弟,我们也是回华地基地的,既然顺路不如同行,路上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潘轩出声提议。   潘轩虽戒备白岐但身上并无恶意,因此白岐点头应下了。   他不会在S市久呆,只是想借路去趟首都基地接回黑七,有个人带路能省去不少麻烦。   首都基地。   B省Y市在末世前原本是国家首都,末世还未全面爆发前察觉端倪的掌权人立即开始暗中动工准备,在末世后建立了所谓的首都基地。   在末世,有人有枪有粮就是爷,基地现在是三足鼎立,手握大批粮食和药品的林家,军方魏家和政界康家。   虽说基地明面上的主席是康家,但真正手握权力的却是三家人,谁也不让谁。   基地的街上,来往的人要么神色匆匆,要么面黄肌瘦麻木颓废,透露着末世的压抑和绝望。   黑七刚从实验室出来,他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残忍的肢解,混合着鲜血的内脏让它有点反胃,但在原主的记忆中,这种事他做的早已数不胜数。   人类于原主林皓白而言只是一个实验体,和牲畜一样,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在他们身上做各种血腥的事。   而在林堇晔眼中,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牺牲,只有研制出病毒抗体才可以结束末世,才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黑七虽不是善类,但也不是痴迷杀戮的变态,它不喜欢这具宿体。   “砰!”黑七迎面撞上一个人,身体不由的向后踉跄一下。   一只手当即将它扶住,黑七抬头,看清对面的人,是一个身穿军装神情冷峻不苟言笑的男人。   受林堇晔的命令一直尾随在五米外的保镖见状立即上前告知对方黑七的身份,以防他伤人,“魏将军,这位是林家二少。”   魏宁闻言眉心微蹙,快速收回手,黑眸中划过一抹不喜。   一声魏将军让黑七认出了他,魏宁,军衔少将,军部魏家的长子,原主哥哥林堇晔的死对头,一直反对人体试验。   看懂魏宁眼中的厌恶,即使知道是针对原主的,也清楚是原主活该,但黑七依旧不爽。   它黑七只有渣白配欺压,哪容得一个地球土著欺负?   “我正要去找你呢。”黑七叫住他,“我需要一只六级丧尸的晶核。”   有丧尸进化六级的消息它也是昨个才听林堇晔说的,今天它提出要六级晶核跟无理取闹差不多,不过它不怕,研制抗体是林,魏,康三家联手的工程,它有充足的理由提出需求。   它的空间内虽有很多未来星际研制出的血清,只是不知哪一种对病毒有用,可在林堇晔无孔不入的监视下它根本没法去研究分析。   魏宁冷冷看着黑七,属于五级中阶雷系异能者的威压让保镖都变了脸,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爸爸,求支援。’黑七面上淡定,内心狂call白上神。   几乎是在它呼救的下一秒,相联的神识中涌上一缕熟悉的神魂力顷刻间将它护住。   ‘够用不?再借你点?’白上神清冷的嗓音响起。   ‘足够了。’管它雷系风系冰系什么的,和白上神的神魂力一比都是渣渣。   ‘出什么事了?’   ‘我自个作死欺负小孩呢,你忙吧不用管我。’   ‘……’   在魏宁故意弄出的威压下黑七不为所动,它也是有后台有神罩的系统,才不怕正面硬刚。   黑七的淡定让魏宁有点诧异,它的异能算得上基地第一人,林皓白一个没异能的人不可能对抗的了他,一定有古怪。   “六级丧尸才刚刚进化立即捕捉它不现实,何况基地每一个异能者都是珍贵的,为一个六级丧尸损失惨重不值得。”   “异能者珍贵,病毒抗体不珍贵吗?”黑七问。   “你研究了半年,研究出了什么?”魏宁讥讽。   黑七盯着魏宁,虽然很想大放厥词一番但理智却压下了冲动,板着原主的死人脸嚣张的鼻子快朝天呼气了。   “全部分解病毒的抗体虽暂无头绪,但我研制出了另一种抗体,感染病毒五个小时内注射它可以分解病毒不用变异。”   虽然只是它书面的设想推算还没研制出实物,但黑七对制作的结果有八成的信心。   黑七的话让魏宁惊了。   病毒抗体,虽有五个小时的时间限制但在人和丧尸的战争中也是一个逆天的存在了。   “魏将军若不愿意便算了,相比丧尸,人类异能者的研究价值更大。”   “你敢!”   原主林皓白一直想研究异能者,可魏宁死不松口,并放狠话若林家敢祸害异能者他一定拆了实验室,因此,林堇晔再纵容原主也从不帮他抓异能者,毕竟如今的局势还不能和魏家撕破脸。   魏康两家有私交,一旦林家和魏家闹翻,难保魏康不会联手对付他们。   两人对峙僵持不下,但最终还是魏宁输了,“六级晶核我会想办法。”   医学方面林皓白的确是个天才,只是为人太狠辣无情,三观扭曲变态,若非如此魏宁一定会很欣赏他的。   “拿回六级晶核,我用抗体和你换。”黑七留下话后便果断离开。   倒是魏宁有些愣住了。   他本以为抗体的出现定会成为林家的筹码,他刚才都开始思索和林家谈判的过程,哪知黑七竟让他拿六级晶核来换,也就是说只要有六级晶核抗体会无偿送他?   望着黑七的背影,魏宁目光复杂,‘他是故意的??’   但很快魏宁又摇头拍飞这个设想,这个家伙怎会和‘善良’二字挂钩?也许其中另有阴谋。   论谋略他算不上精通,不管是真是假,抗体一事事关重要他得尽快找雨杰商量一下。   有锦鲤体质的白上神镇着,一群人一路上几乎没遇上成群的丧尸,只是偶尔有零星几只路过,顺利的让潘轩四人有点懵。   末世爆发后不久,有人占据S市从中间向外清除丧尸,等投靠的幸存者逐渐增多后便开始建造围墙。   进入基地的人,每隔一月便要上交一定的晶核和食物,和末世前的征收税差不多,有能力的住基地中,没能力的则住在未被圈入基地的外围。   白岐来到华地基地,上交四颗二级晶核,并做了检查。   所谓的检查就是取出几滴血滴在特殊的纸上,静候几分钟看是否变色,人类的血会变成蓝色,而丧尸的血则是黑色。   当轮到白上神时,看见他手臂上结痂的伤疤时一圈人瞬间变的紧张,不由地退后和他保持距离。   白上神温声一笑,一只手揽过白良钧,“我家宝贝下手没轻重,挠出来的。”   检查的人会意,皮肉上的交易在末世屡见不鲜,他并未多说什么,在检查了血液确定正常后便发放了编号让人进去了。   白良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自从靠近S市,人类突然多了后他整个人便处于戒备状态,像一只落入天敌圈子中的狮子,暴躁的想冲出去。   白岐不着痕迹的握住他的手,温声哄道,“如果怕,就抓紧我。”   白良钧身体僵了僵,他呆呆看眼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不由的收了收力道身体更加贴近白岐。   “段离兄弟,你刚来有什么打算吗?要不去我那住?”潘轩热情的邀请。   “不了,我家孩子怕生。”白岐拒绝了潘轩的好意。   潘轩在问时就没觉得白岐会答应,因而被拒绝了也不觉有什么,“那你们得有地方住呀,我还得去交任务,不如让翘翘带你去房屋租赁处去?”   潘轩的热情不是没有原因的,身在末世,有一个朋友总比敌人要好。   初到一个陌生环境,有一个向导可以省去不少事,于是白岐就没再拒绝,“行,那就多谢了。”   望着笑呵呵的和人说话的白岐,白良钧很不舒服,胸口像堵着一团闷气快要爆炸一样。   他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不喜欢他的眼中除自己外还盛有太多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他急需疏散胸口的郁气。 第168章 末世锦鲤六   章翘翘五官清秀, 身材消瘦,性格豪爽说话嗓门很大, 和人聊天时爱傻乐, 每当她笑时都会露出一颗虎牙,很讨喜的一个姑娘。   在她的帮助下白岐来到基地的租赁大楼, 花费一颗三级晶核租了一间两室一厅,因不打算久待, 所以他只付了一月的租金。   章翘翘尽职尽责的将二人送到住处,并留下潘轩的住址,叮嘱他若有事可以随时找他们。   别看章翘翘平日里大大咧咧的, 但人并不笨, 潘轩的有意交好她全看在眼中, 她也明白在末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保不准哪天得需要对方救命。   白上神告别章翘翘关门回屋,基地租赁的房屋都是末世后征收来的, 家具一应齐全, 只是断水断电,食用水源需每日到固定地点购买。   白岐查看了两间卧室,选了一间喜欢的将自己瘫到床上敞开四肢舒坦的长吁一口气。   白良钧站在屋内, 埋着头看不见表情,从进入基地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一声不吭, 像个小尾巴一样跬步不离的粘着白岐。   招手将白良钧叫到自己跟前, 在他慢吞吞的靠近后手一伸蓦地把他压倒在床上, 似笑非笑的捏住他的耳垂, “闹什么脾气呢?”   白良钧身体骤然一僵,眼底的黑暗在看向白岐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恢复成素日的纯良干净。   被小绵羊盯的心中一软,酷爱萌物的白上神亲昵的抱住他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揩油,“不怕不怕,我罩你啊。”   “嗯。”白良钧乖顺的应了一声,双臂亲密的回抱住白岐的腰,脸埋入他的颈窝中掩藏眸中深处如浓墨渲染开的黑暗。   白良钧以前不爱睡觉,每每闭眼,噩梦仿佛吃人的野兽不断的将他吞噬,片刻不得安宁。   因身体和药物刺激的原因,以往他可以十几日不眠不休,可自从遇上白岐他开始贪恋夜幕降临后的宁静,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白岐租的是两室一厅,可白良钧不肯一人睡,当他‘衣衫不整’小奶狗似的杵在卧室门口眼巴巴看着某上神不肯走时,白上神顷刻间溃不成军,当即将人拎到床上搂入怀中。   望着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白良钧,白上神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不过,凝视着他微蹙的眉心,白岐认命的叹口气,一只手捏上他的后颈探入神魂力安抚他的精神,以便可以让他睡的舒坦些。   白良钧又做梦了,不过不再是噩梦,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梦境。   梦中一个蓝衣青年御剑而来,梦境模糊了他的脸,唯有头上的绯色发带异常鲜艳,如同青年本人一样光彩夺目。   青年提着剑似乎很是气恼,嘴唇在动但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   然后……白良钧便醒了。   从梦中惊醒的白良钧有些呆呆的,再回想梦中的情形却一片空白。   混乱的大脑逐渐清醒,目光环顾四周却不见白岐,白良钧的身体瞬间变的僵硬无比,诡谲的黑眸中风暴将至。   “咔。”   屋门从外面推开,白上神擦着利落的短发从外面回来,白良钧的目光陡然望去,眸中明明暗暗叫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醒了?”白岐随口招呼一声。   白良钧两眼死死盯着他剪短的头发,心中涌上一股火气,“头发呢?”   白上神瞥了他一眼,“瞎吗?看不出剪了吗?”   白良钧“……”   他不瞎,自然看的出是剪了,只是……是谁剪的?剪哪了?   见白良钧坐在床上不动弹,白上神上前将人拎下床捏捏他的脸颊,“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会带你出去买衣服。”   白岐的衣裳都是在C市时从商城中搜罗来的,而白良钧则是他半道上捡回来的,而白良钧是宁可脏着也不肯穿别人穿过的,白岐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任性。   被白岐塞进卫生间的白良钧有点焦躁,心中堵着一团郁气又发泄不出来,让他有种濒临爆发的暴躁感。   白良钧的精神有很严重的问题,以往,每当他焦躁时都会用杀戮来缓解,可是门外的人是白岐,不是其他人或丧尸,他舍不得。   白良钧的郁郁寡欢白岐不是看不出来,但干架嘲讽他拿手,开导孩子着实为难他了。   难道是叛逆期到了?   白上神设想了N种和熊孩子相处的方式,得出的答案皆是以暴力手段镇压,毕竟熊孩子这种生物非暴力不合作嘛。   喂饱了‘嗷嗷待哺’的白良钧,白岐领着人出门去了仍在营业的街区。   街区的营业模式和末世前相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里面销售的物品五花八门,珠宝首饰是论斤卖的,交易‘货币’则是晶核和基地贡献点,或用食物直接交换。   白岐和白良钧去了一个卖衣服的摊位,白上神出手一向阔绰,以扫荡模式从里到外挑了几套适合白良钧穿的,大手一挥砸下几枚晶核干脆的付账。   白上神和白良钧都不是会讲价的人,他们对金钱向来没概念,但他们的阔绰却让周围的人都红了眼,不过没人敢上前自讨苦吃而已。   在混乱的末世,穿着干净且出手阔气的人不是自身有真本事便是后台够硬,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得罪的了的。   白上神的护短在整个上神界都是有名的,对自己的人他一向大方,一路上,凡是白良钧多看一眼的他通通买了下来,毫不心疼砸出去的晶核。   一直闷闷不乐的白良钧也很开心,倒不是他有多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他喜欢白岐对他的宠溺和纵容。   一个卖服装的橱窗前,白上神望着里面装饰用的一米多高的熊猫玩偶若有所思,而一侧的白良钧却被另一幕情景吸引住了。   锈迹斑斑的广告牌前,两个人黏在一起热切的拥吻着,四周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对此视若无睹,但却引起了白良钧的兴趣。   买回玩偶出来的白上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忍不住嗤笑出声,暗骂一声‘色崽子’。   “看什么看?辣眼睛。”   白上神将熊猫玩偶塞到他怀中,一只手将他圈入怀里糊住他的脸,遮住他的视线把他果断拖走。   白良钧也不反抗,任由他拖着自己离开,只是脑中仍对刚才一幕念念不忘。   “刚才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他也曾触碰过白岐的唇,只是未像刚刚二人一样深入,虽不明白,却蠢蠢欲动。   “打架呢。”白上神随口胡诌。   白良钧皱眉,“你骗我。”   他虽小白,但又不蠢,刚才那二人明明……明明很亲密,哪里是在打架?   白上神闻言驻足,他回头盯着白白嫩嫩的白良钧认真的打量许久。   养了一段时间总算有点肉了,和有一身健康的麦色皮肤的白岐比简直白的发光,漂亮的像个小仙童一样,只是……太单纯了,让他一个快一万岁的老怪物每每下手调戏都有一种愧疚感。   白上神想点一根烟,可是口袋的烟盒早空了,于是无奈只得作罢。   他将熊猫玩偶往白良钧怀中塞了塞,哄道,“乖,玩娃娃吧。”   白良钧“……”被无视了,生气!!   首都基地。   实验室内。   一身白外褂的黑七捧着记录本徘徊在几个样本间,观察着抗体和病毒互相融合的过程,林堇晔坐在椅子上面目深沉喜怒难辨。   “父亲很生气。”林堇晔开口,试图引起黑七的注意。   黑七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应了一声,“哦,替我问候一下。”   “……”林堇晔。   “你承诺把病毒抗体交给魏宁,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黑七停笔,漠然的看向林堇晔,“有两点我得纠正你。”   “第一,只是一代抗体而已破坏不了病毒本体,只能在有限时间内压制。”   “第二,不是给魏宁,而是交易,谁给我六级晶核我把第一批抗体交给谁,如果你可以把失踪的实验体一号抓回来说不定我能尽早研制出真正的病毒血清。”   林堇晔目光深沉的凝视着黑七,“你是林家人。”   “我知道,所以抗体的技术有你们一份。”黑七道。   黑七的视线一直集中在仪器中,一副痴迷研究的变态科学家的模样,直到听见林堇晔离开的声音才暗暗松口气,但因为有监控的缘故又不得不控制着表情变化。   近日林堇晔的态度太微妙了,这让黑七不免有点提心吊胆是不是马甲掉了。   看来首都基地不能多呆了,它得考虑一下退路了。   S市,华地基地。   入夜。   一个人影身形极快的穿梭在漆黑的街巷中,最后循着声音停在一片老楼。   脏乱的房间内,两具肉体像两条水蛇一样死死的交缠在一起,当白良钧出现在房间时吓的二人当即尖叫出声。   白良钧盯着两人,漆黑的竖瞳中毫无情感,仿佛在看两块死肉一样。   “你们在做什么?”白良钧问。   “你TM有病吧!?”   男人回过神,恼羞成怒的抓起床柜上的铁棍便要朝白良钧砸来。   黑气弥漫,陡然间缠住男人的脖子将他吊起,窒息的痛苦让男人迅速双目充血表情狰狞,最终呼吸停止被黑气当养分吞掉。   床上的女人吓的不断尖叫,白良钧不耐的蹙下眉头,用黑气钳制住她的脖子。   “闭嘴。”   “再吵杀了你。”   “告诉我,你们刚刚做的是什么。”   ……   白岐不肯教他,那他只有来问别人了。 第169章 末世锦鲤七   清晨, 白良钧爬窗回来时床上的白岐瞬间睁眼,翻个身懒洋洋的望着僵在窗台上不敢进退的男生似笑非笑。   “夜不归宿,上哪野了?”   昨晚白良钧偷偷外出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懒的跟去而已, 本以为是去去便回未曾想到竟是彻夜不归,夜不归宿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本就嘴笨的他因心虚更不知该作何解释。   回想昨晚的所见所听,游离的目光不由瞄向白岐的唇和大敞的领口,顿时热气涌上, 喉咙不禁有点干。   白良钧眼中的情绪白上神太熟悉了,他微蹙眉心眸光暗下, 仅一晚的功夫小绵羊便被染了黑?哪个小婊砸干的?有点糟心啊。   白上神神情不愉, 抬手指向卧室门外, “出去。”   白良钧呆了一瞬,继而跳下窗爬上床凑到白岐跟前忐忑的开口,“你别生气。”   白上神抬脚踩在白良钧心口, 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不生气。”   他若气了当即会上手的,一架不行打两架, 直到自己气消了痛快了, 他只是糟心自家的绵羊宝贝被教坏了,而且教坏他的人还不是自己。   白良钧隐去眼底的晦色,移开白岐的脚窝入他的怀中乖巧的蹭了蹭, “我错了。”   他知道白岐喜欢自己这样。   果然, 萌点被get到的白上神眼中有光闪过, 他手痒的揉揉他柔软的头发,语气也缓和了些,“浪了一夜累了?”   白良钧一点都不累,但在白岐的问话下他言不由衷的点下头。   “累了就睡吧。”   其实话刚出口白岐就后悔了,他宁可白良钧硬气一点自己也可以狠下心虐一虐,而不是跟糯米圆子一样又甜又糯,犯规啊!   被吃的死死的白上神唉声叹气,白良钧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眼中诡谲莫测叫人骇然。   白岐在华地基地停留了一周,最大的乐趣便是投喂白良钧,势要以糯米团子作参照将他喂的白白胖胖。   白上神用起晶核来毫不吝啬,短短一周便将之前攒下的资产挥霍的所剩无几,成了大半个基地商家眼中的财神爷。   出租屋中的客厅内。   白上神枕着白良钧的腿躺在沙发上,捧着一本金瓶梅看的津津有味。   倒不是他恬不知耻的祸祸祖国的花朵,而是白良钧他不识字啊,得知此事后白上神再不背着他偷看小黄文了,而是堂而皇之的看。   充当靠枕的白良钧捧着一本西游记连环画,晦暗的目光如同水蛭一样凝视着白岐。   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关入实验室内压根没人肯教他识字,白岐只以为他是文盲,却低估了他的学习能力。   望着书中的描述,白良钧眸中微暗若有所思,他所喜欢的人口味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出租屋的门被人敲响,白岐把头从白良钧腿上移开,“开门去。”   白良钧起身走向门口开门,来人是潘轩,“良钧小兄弟,我找段离兄弟。”   “良钧,让人进来。”屋内的白岐出声喊人。   白良钧垂眸隐藏竖瞳中戾色,他默默侧身让路,乖巧无害的外表完美的掩盖了本性的悍戾和恶意。   在潘轩出现在客厅的前一刻白上神将研读中的‘名著’塞到靠枕下面,不慌不忙的理平衣裳上的褶皱。   “财神爷,小的来请您安了。”潘轩进了屋大咧咧坐下后调侃道。   白岐回以一笑,贵妇般的一抬手,“免了。”   潘轩一哽,半响后才哼哼出声,“现在外面都传新来个财神爷,家中有矿富的流油,都在议论你背后的靠山是谁,估计用不了多久上面便会注意到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白岐感慨。   潘轩翻个白眼,“你不冤枉,论高调谁比得了你?”   潘轩和白岐半路相识,结伴同行,一路顺遂压根没机会见识他的异能,白岐自我介绍时曝出的是速度异能但潘轩半信半疑。   一个人带着一个拖油瓶如孤胆英雄似的仗剑走天涯,挥霍起晶核来毫不心疼,这让白岐的形象在潘轩心中愈加神秘。   潘轩猜测,他很强,而且身后极可能有大背景。   “你不会只是来拍我马屁的吧?”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岐可不信潘轩此行没有目的。   来意被点破潘轩也不见尴尬,哈哈一笑道明来意,“基地昨日上午发布一个A等任务。”   “S市往西五百里有个镇子,那里有个粮仓,粮仓中有当季新收来的十万吨小麦,基地收到消息后便广招异能者,抢回粮食者都有一万点积分做酬劳。”   一万点积分,相当于可以在基地一日三餐白吃一年不用再外出冒险。   可潘轩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以自己的斤两全身而退分一杯羹的几率不大,因此才想和‘神秘高手’白岐合作。   抢?   白岐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他不是蠢人,只需稍微一想便理清了其中的意思。   华地基地可以得到消息,其它基地同样也可以,十万吨粮食不是小数目别的基地肯定也趋之若鹜,那批物资则能者得之。   “我不缺晶核和物资。”白上神道。   “而且,我也不打算在华地久呆,近两日便会离开。”   他呆的时间够久了,黑七虽有他的神魂力保护,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早点把人接回来才万无一失。   白岐的话让潘轩不禁一愣,“离开?去哪?”   “首都基地,接个人。”白岐道。   白岐说的轻松,但潘轩却不得不多想,首都基地他也有所耳闻,末世后军政商三界大佬的大本营,末世中最安全的基地,无数人挤破头也想去的‘净土’。   难道段离是首都基地出来的?   段离脑洞开大堵都堵不上,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对,于是,在白上神自个都不自知的情况下被冠上了首都某位大佬家少爷的名号。   白岐和白良钧相伴同行,不管什么事白良钧都以白岐的话为最高指令,从不问他的目的。   白上神习惯了白良钧的听话,因而在和潘轩交谈时并未发现听见他说‘首都基地’时他陡然扭曲的脸。   从地狱逃出的白良钧宛如一只穷凶极恶的恶鬼,他一人独行在末世中,凡是遇上他到的人和丧尸都死了,他以为以后会一直重复着麻木的杀戮,直到死亡或世界灭亡,直至白岐出现。   他收敛了利爪,含住獠牙,藏起自己凶狠的真面目,为他展现出自己最无害的样子,他将他划为自己所属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他不再属于自己。   首都基地,他的噩梦,他深恶痛绝的垃圾集中营。   若非遇上白岐,若非有他相伴,他早一路杀回去清理垃圾了。   自以为猜到白岐背景的潘轩实在找不出拉拢的说辞了,晶核物资人家压根看不上,论权力吧,首都基地的大佬们拔根汗毛都能砸的华地基地震三震。   潘轩是个知趣的人,见白岐确实没兴趣合作就没再强求,又寒暄了一会后便告辞离去了。   潘轩走后,白上神思量片刻后将地图拿出摊开在桌上。   他的最终目的地是M市,如果拐弯去趟首都基地必须往西行,大路不安全高速情况不明因而只能从乡下绕,而且极可能会经过潘轩刚才所说的镇子。   白上神不是个遇事躲避的神,他只会踏碎崎岖的阻碍蹚出一条路来。   白岐合上地图望向白良钧,白良钧顷刻间敛去眼中阴骘的戾气,无害的依偎在他的肩上。   白岐弹下他的脑门开口,“明日和我离开华地基地,先去首都基地接个人,然后再去M市。”   白良钧点头,语气平静如常,“听你的。”   去一趟首都基地也不错,可以顺便将那座恶心的垃圾场收拾掉,以后他就可以全心全意的陪在白岐的身边了。   林家,林罡,林堇晔,还有林皓白,他们必须得死,谁都救不了他们。   白良钧枕在白岐肩上,在白岐看不见的角度眼中黑气浓郁,仿佛无尽的深渊般可以吞噬掉一切。   首都基地。   “阿嚏——!”黑七打了一个喷嚏。   餐桌上的几人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皓白,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啊。”林母担忧的道。   黑七揉揉鼻子应了一声,刚才他骤然觉得身体一冷像是被什么盯上一样,这一世除了丧尸难不成还有鬼?   林父林罡扫了黑七一眼冷哼一声不予理会,显然还在因抗体的事在生气。   “堇晔,C省临近S市的一个镇上有一批粮食,魏家和康家都开始行动了,你抓紧准备一下。”   在末世,粮食谁都不嫌多,林罡断不可能让魏康两家独吞这批物资,不管是谁拿下这批物资他都得从中分一杯羹。   “我已经在谋划了。”林堇晔应声。   C省S市?   黑七垂眸掩盖变换的情绪,它记得白渣渣此时就在S市的华地基地吧?   人类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果可以混入抢夺物资的队伍中就可以直接去和白渣渣会合了,呆在林家的日子虽很滋润但却不能放开了耍,还是和渣白在一起时自在。   不过……   黑七瞄了一眼林堇晔,要想脱离他的控制混出基地估计有点困难,它需要外援。   “吃点肉,太瘦了。”林堇晔夹了一个鸡腿到黑七碗中。   “……”黑七。   “谢谢哥。”   林堇晔人其实蛮不错的,对它也好,但就是心眼太多,总给人一种被他掌控住的不舒服感。 第170章 末世锦鲤八   首都基地。   一座高档公寓中, 魏宁正襟危坐在客厅内, 不苟言笑的脸在望向桌柜前眉目如画的温润青年时平添些许温和。   青年名康雨杰,现任基地主席独子,和魏宁相识多年关系非比寻常。   康雨杰将冲泡好的茶端到魏宁面前,温声浅笑, “林家重利,虽不讨人喜欢,但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末世艰难,人类更应当团结合作共渡难关, 而不是内讧。”   “一□□商。”魏宁冷嗤,话中尽显不喜。   康雨杰失笑,“除了谈判时和涉及自身利益时林家咄咄逼人些,素日里倒也安分, 至少,他们并未仗着手中物资哄抬药价,”   “林罡是聪明人, 林魏康三家虽相斗可也相依, 他需要维护平衡保护林家,而我们也需林家的资源研究病毒抗体。”   “雨杰, 你信我, 林家不是善类,他们早晚得闹出大乱子。”魏宁警示。   “但至少末世结束前不会。”康雨杰道, “我们都有利用彼此的需求, 魏宁, 我是一个政客,远比你想的复杂。”   “现在我只想结束末世。”   望着青年平和的侧脸,魏宁心中微动,“我帮你。”   康雨杰抬头回以温和一笑,“谢谢你魏宁。”   魏宁在康雨杰的公寓呆了一下午,临近傍晚才告辞回自己住处。   回到住处刚要开门,魏宁眸中一凛猛然凌厉回头,“谁!?”   黑七从隐蔽的暗角走出,橘色夕阳从玻璃窗上折射到它的脸上,温暖了他平日里清冷的五官。   魏宁不喜林皓白,但因抗体一事他也不至于再二话不说就开口赶人。   黑七不请自入进到魏宁房中,单刀直入道明来意,“瞒住所有人带我一同去C省。”   魏宁蹙眉,不解其意,“理由。”   “寻一个人。”黑七的解释含糊不清,并不想说太清。   魏宁猜不到黑七的目的,但他也不打算答应,出了基地的围墙就是丧尸的狩猎场,危机四伏,他虽不喜林皓白但研究抗体他是不可或缺的主力。   似是看出了魏宁所想,黑七打断他,“先别急着拒绝,不妨先听听我的贿.赂。”   黑七从口袋拿出两支液体,“净化水源和土壤的技术,免费的哟。”   末世降临,不单人类直接伤亡惨重,水源和土地也受到污染含有大量病毒,水源不能饮用,土壤种出的粮食不能食用,长久以往再多的物资也会被坐吃山空的。   魏宁自然也知道它手中东西的重要性,当即伸手正打算夺来,谁知黑七手一松两个玻璃管落在地上瞬间摔碎。   “呀,碎了,这可是唯一的成品呐。”   “你——”魏宁变了脸。   黑七勾出一抹渣白式招牌坏笑,“想必,魏少将应该已经有了选择吧?”   魏宁“……”   林家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讨厌。   出S市的路上。   白上神口中叼着白良钧牌爱心冰棍,开着改装的面目全非的战车行驶在路上。   白良钧坐在副驾驶座上,捧着地图认真研究着路线以防偏移路线,白上神倒不怕走错路,有原主的好运护体闭上眼他也可以摸到Y市。   “有人。”   白良钧开口提醒。   白岐瞥眼后视镜,只见大路上一个车队正朝他的方向疾驰而来,从来的方向上看十有八九是华地基地的人。   他倒不奇怪他们的速度,十万吨粮食可是一笔不小的物资,各大基地皆对此虎视眈眈唯恐晚去一步届时一口残汤都喝不着。   车队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追上了白岐,一辆辆车擦肩而过白岐认出这些都是基地的异能者队伍。   出动那么多人不怕全折在里面吗??即使真抢夺回部分物资但因此导致元气大伤届时再有丧尸潮围城呢?   “段离兄弟!”   一辆车骤然减速,潘轩从窗口探出头高声打招呼,车内坐的人都是他的异能者小队。   白岐扫了眼前后长长的车队,话有所指,“虎口夺食可是个高危的活呢。”   白岐的话中含义潘轩不是听不懂,但有的事不是他能选择的。   “现在的世道哪有铜墙铁壁绝对安全的地方,再说富贵险中求,不搏一把谁知道未来的走向呢。”   白上神可不是个大善人,既然潘轩执意要赌一把他也懒的再多费口舌。   “段离小哥哥。”章翘翘探出头笑眯眯的套近乎,“你真不入伙讨一口食吃?在末世谁嫌粮食多呢?”   白岐的情况潘轩已经和他们说过,但她仍不死心想争取一下。   白岐嚼着口香糖吐出一个泡泡,笑的轻佻散漫,“哥哥家中有矿,不缺粮食。”   副驾驶座上白良钧从入定状态中醒来抬头,淡淡的望向章翘翘,漆黑深邃的竖瞳仿佛盯上猎物的野兽让她瞬间如堕冰窖。   章翘翘爽朗的笑脸当即僵住,寒气笼罩全身,咽喉像被锁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白岐合上窗踩下油门,潘轩车上的韩明推搡章翘翘一下,“你咋了?”   顷刻间回神的章翘翘长喘一口气,瘫在椅背上大汗淋漓。   “翘翘?”潘轩狐疑。   “潘哥。”余惊未定的章翘翘犹豫的开口,“跟在段离身边的人……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古怪?”   古怪?   潘轩回忆和白岐为数不多的几回打交道时的过程,那个叫白良钧的人存在感很弱,不爱说话,温温顺顺的呆在一边,不古怪啊?   章翘翘不吭声的陷入沉思,刚才的一瞬间她相信白良钧是真想杀死她的。   是错觉吗?   章翘翘想用错觉来欺骗自己,可是,心中留下的阴影无论如何也抹不掉了。   白上神的车上。   白良钧目光盯着地图但思绪却有点飘远,良久,他迟疑的问出声,“岐哥哥,我们去首都基地接谁?”   “我儿砸。”白上神随口回道。   “!!”白良钧呆住。   儿子!?   “谁生的?”白良钧干巴巴的问。   白上神似笑非笑的瞟了白良钧一眼,有意捉弄,“我的儿子自然是我生的。”   白良钧“……”   是他不见天日太久了世界变的他都不认识了吗?男人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功能?   把白良钧的蠢样看在眼中,白上神忍俊不禁的摸摸他的头,“傻。”   “你刚刚吓唬章翘翘了?”   他活了万年,走过的套路比不知多少人吃的盐都多,白良钧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哪瞒的住他的眼?   白良钧不自然的埋下头嘀咕,“我只是多看了她一眼。”怪只怪她自个胆小。   “真是接儿子?”别扭的白良钧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真是儿子。”白上神道。   眼看白良钧要变脸,白岐又幽幽补充一句,“也是朋友。”   白良钧“……”所以到底是什么?   白岐并未和车队一块同行,而是刻意减速落下一段距离。   一大批人类组团在末世野外目标太明显了,就像一块煮熟的肉撒上孜然放到野人区,对丧尸的吸引大大的。   首都基地。   林堇晔的车队已集合在基地正门口,随时准备出发。   已换上一身轻便衣服的他频频向街上眺望,似是盼着有谁能来送一下。   迟来的魏宁开车和他擦肩而过,林堇晔似有所感的望向他的车尾,心中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林少,到点了。”一人出声催促。   林堇晔扫眼腕表,收回视线敛起情绪发号施令,“出发。”   魏宁的车开出基地一段距离后,他从后视镜中扫了眼后座的位置漠声开口,“不用藏了。”   藏在车座下的黑七爬起,长吁一口气,刚才怕林堇晔发现它因此一直屏着气不敢呼吸,憋的它脸颊微红。   “干得不错。”黑七拿捏着老成持重的态度夸了一句。   “……”魏宁黑线。   和赶时间的华地的车队不同,白上神完全是以度假的车速在消磨时间,有车队开路,路上竟幸运的没遇上一只丧尸。   天黑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白岐二人只能在车上凑合一晚。   车内,白上神躺在放倒的座椅上老神在在的捧着他的‘名著’翻阅,车外,白良钧已生起篝火架上锅在烧开水。   从光吃不干的生活十八级残废到如今的生活全能煮夫,白良钧有此成就全靠白上神孜孜调.教。   车中正借着火光看出的白岐蹙眉,目光从书页上偏移半寸,‘你不在首都基地了?’   ‘基地派出车队去C省收粮,我和魏宁交易一同跟了出来。’黑七说出计划。   ‘几个基地抢粮场面肯定混乱,我再制造点小麻烦,届时我避开眼线咱们便一块私奔。’   “……”白上神。   ‘儿砸,你的词汇库是不是该更新了。’   黑七‘……我的系统本来就是最高标配!’   白上神‘呵呵。’给你两个字自行体会。   以前的几世,白岐的宿体原身多少会有点恩恩怨怨的牵扯,而今生孤家寡人了无牵挂,只需回一趟家了一下心愿。   倒是黑七,则麻烦了些。   首都基地的事和林皓白的身份跟关系网黑七讲过一些,都是个不小的麻烦。   各基地抢夺物资一事,原本他懒得掺和进这群凡人间的小打小闹,但如今是不得不走一遭了。   打群架么?他最拿手了。   “岐哥哥。”   白良钧端着一桶泡面打开车门。   白上神合上书接过泡面,余光瞄见他汗津津的头发便道,“烧水洗干净。”   “洗不干净。”白良钧软软的回道。   白岐哽住,“……”   又来这套,但偏偏他还吃! 第171章 末世锦鲤九   在白上神的精心调.教下白良钧现在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打的了丧尸拆的了城墙, 可唯独照顾不了自己。   每当洗漱时都会上演一出水漫卫生间,最后可怜巴巴的等着白岐来收拾。   白上神不是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自己的男人跪着也得宠啊。   篝火旁的车门前,口中叼着烟蒂一副嫌弃模样的白上神撸着袖子涮羊肉片似的涮着白良钧的头。   白岐的动作并不温柔, 甚至是粗鲁,但白良钧依旧一脸欢喜的由着他折腾自个。   “凉不凉?”白上神问。   “不凉。”   白良钧的皮肤白嫩的根本不像末世中本该灰头土脸的人,嫩的像刚出锅的水豆腐,白的像牛奶泡过一样。   盯着他下滑的衣领, 白上神被撩的心痒痒忍不住伸出魔爪摸了一把。   “!!”白良钧。   温热的触感让他仿佛触电一般抖了一下,身体陡然僵硬。   “喜欢?”白良钧目露晦色的问。   白上神微整,继而明白他的话意后痞气一笑,“喜欢。”   “所以得金贵点养着, 以免哪天变的又黑又糙被我嫌弃。”   舀了一碗水将洗发露的泡沫冲净,白岐直起腰将肩上搭着的毛巾拿下盖在他的头上,“行了, 自己擦干。”   伺候完自家的小绵羊后白上神正打算离开, 谁知白良钧骤然窜起宛若野兽捕食一样扑向他,二人摔倒后将他压在身下。   篝火中时不时有干柴烧裂的声响, 二人一上一下四目相撞, 呼吸相融缠绵温情,感觉不来点羞羞的事都愧对现在的气氛。   白良钧的气息有些不稳, 漆黑的竖瞳中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我们试试吧?”   白上神挑眉, 似笑非笑,“试什么?”   “书中的描述。”白良钧舔下干涩的嘴唇,“周公之礼,鱼水之欢。”   白上神眼中笑意加深,看似轻浮的捏住他的下巴,“成语用的不错,不过……你不是不识字吗?”   白良钧俯身在他的唇上亲昵舔舐,烟味混合着他本身的气息仿佛毒.品一样让他上瘾。   “你教的。”   当初在被嘲笑不识字后他便刻意的开始学习,时而向白岐请教,不知不觉间就将字认识了大概。   被舔的有点痒,白上神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你是属狗的吗?”   “是。”白良钧。   “……”白岐。   虽说白良钧从书上偷师理论知识点划的差不多了,但实战经验还是零,不得其法的他只知乱蹭乱啃,蹭的身体温度上升下身有了反应却找不到突破点。   “噗!”白上神笑了。   白良钧可怜巴巴的抬头,一脸委屈,“岐哥哥。”   “赫赫——”   两人正闹着,几声沙哑的嘶吼打断二人间的温情,黑夜中几个踉跄的黑影正朝两人逼近。   白上神将黏在自己身上的白良钧撕下来,打着哈欠上车,“解决掉。”   白良钧憋屈极了,他愤愤的爬起瞪向几个来的不是时候丧尸,眼中墨色加深,抬手一根冰刺握在掌中一身戾气的正面朝夜袭的丧尸迎上。   欲求不满的骚年很可怕,撞到枪口的丧尸被白良钧分尸一百八十块,剁成了渣渣,碎的彻底拼不回原型了。   车内的白上神呼吸均匀,全然不知外面的修罗场。   翌日。   神清气爽的白上神带着气成河豚的白良钧继续赶路,黑七已离开首都基地所以白岐不用再绕路到Y市,于是路上更消极怠工了。   几个基地赶着去抢粮,他不愿费力不讨好,不如等他们都争的差不多了再到。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半路时竟遇上几个熟人,或许说,是原身段离的熟人。   当初段离所组的小队共有十二人,后来小队遇险段离受伤被遗弃后便和他们分道扬镳,如今重逢当时的十二人就只剩四人了。   “段离?”   四人也认出了白岐,皆是一脸震惊似乎惊诧他竟还活着。   “好久不见。”白上神倚在车窗上散漫的和四人打声招呼。   对四人白岐并无恶意,当初段离受伤几人抛下他虽不地道,但也在情理中。   一帮人只是临时搭伙相互照应一下,没太深的交情,而且当时队中唯一的木系异能者早已筋疲力尽自顾不暇,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留下一个□□般的感染者。   原主想来也明白,所以死后并不怨愤的让白上神干掉几人替他报仇。   “你……你还活着?”   当时有丧尸潮包围,段离又被丧尸抓伤,在这种绝境的情形下本该必死无疑。   “巧得很,你们走后不久我幸运的遇上一个异能队伍。”白岐的解释模棱两可,又刻意的引导四人。   告诉他们自己在身临绝境下遇上别的队伍,而对方队伍中恰巧又有高阶木系异能者,几人并不怀疑白岐的说辞,毕竟和段离相处过的他们都见识过他的好运。   “其他人呢?”白岐问。   几人的神情都黯然了下来,“死了。”   意料中的答案,白岐一点都不意外。   吐掉失去味道的口香糖黏在空烟盒上,白岐习惯性的摸出根烟点上。   “有烟?”   和四人同队的一人瞥见这一幕顿时两眼一亮,快步走上前来。   段离往日同伴的四人此时是一个三十多人队伍的一份子,队伍中央保护着五辆卡车像是护送着什么。   “把烟给我,我和你换。”   上前讨烟的是一个青年,衣着光鲜靓丽显然被保护的很好,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模样很讨人嫌。   白上神吐出一口烟雾,目光游离,努力回想着上一个敢跟他横的勇士的下场。   “喂,听不懂人话吗?”   青年似是嚣张惯了,见白岐不理自己顿时面上挂不住,当即将半盒饼干摔到地上。   “宝贝。”白上神伸手。   白良钧会意,立即凝出一个西瓜大的冰球递去,白岐反手扔出窗砸上青年的脸。   所有人都呆了,一言不合便上手大哥你不走剧本套路啊!   白上神冷漠脸,最讨厌有人比本上神还嚣张。   把人砸趴下后白岐驱动车子,没事人似的朝呆滞的四人挥下手,“活久点,回见啊。”   被砸的青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脸肿了半边,鼻血糊了一脸。   见白岐‘畏罪潜逃’,他当即气急败坏的拔枪,“站住——!”   白上神眼中冷光乍现,脾气本就不怎么好的他正想下死手,谁知副驾驶座上的白良钧快一步的把他护住。   子弹打穿他的手掌,鲜血似胭脂一样溅在白岐的脸上。   最怕空气中突然的寂静。   白岐埋在白良钧怀中的脸顷刻间凛若冰霜,眼中温色冰封,风暴将至。   白岐盯着白良钧细看片刻,眼中的薄凉寡情让白良钧心中一颤莫名的有点慌。   “岐哥哥……”   白岐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扯来一条毛巾系在他的伤口上,随即漠然下车。   白上神的敌意太明显了,所有人都戒备起来,一个和原主相识的人上前想拦下他。   “段离,他是首都康家的侄子,你……”   话还未完,白岐已抬脚将洋洋得意的青年暴力踹翻,胸腔凹陷,可见不止是断几根肋骨而已。   队伍里的其他人见白岐一声不吭便动手,当即要上前阻拦,可还未靠近便被神魂力的威压震慑的趴在地上起不来。   青年是在娇宠中长大的,哪吃过这种苦?蜷缩在地上疼的哇哇大叫。   白上神解开有点勒的扣子,脚下踩上青年的胳膊,面不改色的一寸寸碾断。   “凡人,本上神的男人你也敢伤?”   “先生,请手下留情。”队中一个男人顶着威压汗津津的开口。   青年是康家的侄子,从小骄生惯养典型的纨绔少爷,这回出来护送一批研究设备他执意跟来,一路上没少闹幺蛾子。   刚才见他和人争执,他早习以为常本不打算理会,哪知竟踢到铁板了。   他一个四级中阶异能者却被压的直不起腰可见眼前男人的厉害,只怕即使是魏少将也比不了吧?   他也不想惹怒对方,可青年若真死了,他也没法回去交差啊。   听着青年骨头断裂的声响,白上神掏出烟一根根的点燃。   “想要烟?”   青年痛的眼泪鼻涕全留下来了,嘴上嗷嗷叫着,“我叔叔是首都主席,你敢伤我,你死定了。”   “我要将你剥皮抽筋,把你喂丧尸。”   “啊——”   叫嚣威胁的话还未说完,白岐便将点燃的烟全部塞到他的口中。   “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做事心狠手辣,对付敌人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白岐俯身,眸中清冷薄情,再不见平日里的半分温和。   “既然你将康家描述的那么可怕,不如本上神辛苦一遭跑一趟首都将你口中的康家全部杀光?”   白上神很生气,得亏现在用的是人类身体,而且几回凡世轮回下来磨掉他些许的戾气,否则早开杀戒了。   周围人噤若寒蝉,白岐看似说的轻飘飘的,但弥漫周身的悍戾威压却不似作假,他显然是真的在认真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俯视着脚下疼的快昏厥的青年,白岐将一缕神魂力探入他的体内。   竟是以治愈为主的木系异能者?   白上神冷嗤一声,当即捏碎他的异能晶核,在青年的惨叫声中抽空他的异能。   这一刻的白岐一身肃杀冷气,宛若立于苍穹之上俯瞰脚下如蝼蚁般命轻如尘埃的凡世人。   不管轮回几世,不管白岐装的再像一个凡人,但他终究是神,有着大多数神相同的通病,傲慢,无情,敬畏强者却从不怜悯弱者。   平日里他可以给予一定的纵容宽恕,可一旦处之逆鳞,一个被激怒的上神所带来的后果可不是普通人可承受的住的。 第172章 末世锦鲤十   白岐留下青年一口气苟延残喘, 但捏碎了他的异能晶核,废了他半身骨头, 一个废人活在末世可比死痛苦。   白上神的确是在报复,也是帮白良钧出气,他护在心尖上养着的崽子自个平时都舍不得下狠手打一下, 如今竟被一个凡人打个血窟窿, 简直打他上神的脸。   曜荒整个上神界谁不知他白岐上神是护短狂魔?   将青年虐的奄奄一息出了口恶气的白上神眸中煞气减去稍许。   他点上一根烟遮掩血气,戴上墨镜, 似笑非笑的扫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 “首都康家是吧?”   白上神的态度貌似缓和了些, 但刚才目睹他狠辣无情的众人却谁也不敢松神, 唯恐下一个被废的是自己。   “别慌别怕, 我很和善的。”   众人“……”鬼才信你的话。   “我家宝贝伤的不轻,受了不小惊吓。”白上神语气温和,但墨镜下的眸中却寒风凛冽。   “代替我转告他家长一声,备好医药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 我抽空去取。”   留下话后白岐便径自上车,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阻拦,毕竟白上神刚才的震慑他们有目共睹, 确认过实力是惹不起的人   坐上车后, 白岐从后视镜中瞥了外面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幸免于难的众人一眼。   神魂力的威压顷刻间压去, 所有人无一幸免的趴在地上断了几根骨头呕出一口血。   子不教父之过, 教不严师之惰。   青年飞扬跋扈一看就是仗着后台被惯出来的, 素日里肯定没少狐假虎威欺负人,刚刚青年来找麻烦时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轮到青年被虐时反而上前阻止,纵容出这么一个祸害给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如果黑七在,听了这番言论一定会吐槽,口口声声说人家养祸害,自己本身不也是个祸害?   迁怒?根株牵连殃及无辜非君子所行?   白上神嗤之以鼻,他可是曜荒上下两界臭名昭著的杀神,大魔头大反派,坏人不干坏事好人岂不是失业了?   白岐自上车后就一直冷着脸开车,理都不理白良钧一下,至于他手上的伤,只先止住血便不再管,打定主意让他疼一疼长点教训。   白岐的沉默让白良钧手足无措,“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他不懂,但白岐生气了,而他除了道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白良钧盯着手上染血的毛巾,眼神晦暗,但口中依旧怯生生的,“岐哥哥,我想帮你。”   虽然有想让他心疼的因素,而他也成功了。   当白岐下车为他冲冠一怒时,不可否认,白良钧是愉悦满足的,他喜欢白岐在意他的样子,并为此疯狂。   白岐猛然刹车。   他漠然回头,表情冷酷薄情的捏住他的脸,“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我用得着你帮?多管闲事。”   白良钧呆呆的望着白岐,良久,眼圈一红,眼泪下来了。   白上神有点烦躁,“哭什么哭?”   小狼崽子装的还真像。   他虽喜欢他小绵羊似的软糯,但他可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他是一只裹着羊皮的恶狼?明知他在装,可偏生又硬不下心肠。   白良钧的眼泪让白上神有点糟心,他粗暴的把人扯入怀中直接霸气吻上。   有色心没色胆的兔崽子,回回都用眼泪攻势,不亲两口哄不了。   白良钧眨眨眼,漆黑深邃的眸中有亮光闪过,当即把人抱住不肯撒手。   白上神一腔火气顿时消的七七八八,有点忍俊不禁,他抓住他手上的手解开毛巾打算帮他疗伤,可谁知,白良钧手上血污虽多可竟不见伤口。   捕捉到白岐眼中的惊诧,白良钧瞬间清醒,猛地把他推开,白上神未曾防备,身体后仰‘砰’的一声脑袋磕在了窗户上。   白上神“……”   白良钧“!!”   “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良钧想上前检查一下白岐是不是伤哪了,但又顾忌手上的血迹,身体止不住向后缩。   他害怕,怕白岐畏惧他,厌恶他,骂他是怪物,自此将他遗弃不管不问。   白岐揉着生疼的后脑勺一脸阴霾,如果换个人三番两回的敢伤他他早翻脸虐回去了。   他盯着白良钧的手眸中深思,刚才的子弹可是把他的手掌打穿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竟一点疤都不剩,不是治愈异能,而是他本身的体质。   再联想二人初遇时他的狼狈,不难猜测他以前因自身的体质没少吃苦。   两人相处的日子里白良钧从不肯讲述他曾经的经历,白岐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但现在他却有些好奇了。   白良钧不停的往后缩,若不是车门锁着估计早摔出车外了。   白上神轻嗤一声,一把把人抓回掐着脖子压在座椅上,看似凶狠实则一点狠劲都没用上,“小崽子,下手挺狠呐。”   “我不是故意的。”白良钧真快哭了。   “要不你打回来吧。”说着便闭上眼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反正以他的体质不把他挫骨扬灰他也死不了,由着白岐虐一虐出出气也无妨。   白岐气乐了,屈指弹在他的脑门上。   “想死?”   “我一出手,信不信让你魂飞魄散轮回路不用过了?”   白岐握住白良钧的手,他向后瑟缩一下但挣脱不开,但又不敢再使力生怕再伤到他。   白上神指尖聚气在白良钧掌心刮出一个血口,亲眼目睹它快速愈合,不由的喟叹,“逆天了,若本上神有这天赋,当年何必遭那些罪?”   莫说百道天雷,纵是千道雷劫又有何畏惧?反正劈不死他。   “是异能的一种吗?”白岐问。   “天生的。”白良钧回答,若不是因为体质特殊,他也不会被林家二少折磨十几年,若不是末世来临估计他会呆到死吧。   “我不是怪物。”白良钧小声辩解一句。   “嗯嗯,你不是。”白上神应着,两手捧起白良钧的脸目光灼灼,“宝贝,等你死后,我可以试着把你的天赋抽离吗?”   白良钧“??”   “你死后任由它消失多可惜,你让我试着抽走它研究一下。”白上神坑蒙拐骗的诱哄。   这种天赋即使搁在曜荒大陆也是逆天的存在啊,若他有他的天赋,和天道硬刚几百回都不带怕的。   觊觎起白良钧的天赋白上神一点都不心虚,敢把欲.望堂而皇之的说出并询问当事人估计他也是第一神了,反正是自家小宝贝,权当死后继承遗产了。   “你要杀了我吗?”白良钧问。   “不,相信我。”白上神一脸真诚,“我会等你老死后再动手,一点都不疼。”   白良钧“……”   没人告诉白岐此时的他十分的变.态。   望着白岐坏的很明显的脸,白良钧点头应下,“嗯。”   只要能让他开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堇晔和魏宁同行,二人虽是表面上的合作者可除了公事上的谈判两人几乎视对方为透明人。   林堇晔看不上魏宁高人一等的傲慢。   而魏宁则看不上林堇晔一身奸商气的尖酸刻薄阴险狡诈。   队伍就地扎营的野外。   魏宁从锅中盛了一碗稀粥回到车上,引得一些人窃窃私语的八卦。   “从出基地,每逢饭点魏少将都会盛一份到车上,你们说车上是不是藏着个美人?”   “末世里哪有美人?有估计也只是个妖精。”   ……   另一边,林堇晔望着上车的魏宁,眸中划过抹暗芒,心中的诡异感更加的重了。   车内。   黑七在后座上食不知味的吃着粥,上一世虽是只狗但是有个土豪饲主啊,隔三差五的牛排鱼翅鲍鱼它的嘴早被养刁了,但末世物资匮乏不吃又只能饿肚子。   坐在驾驶座上的魏宁目光深邃的盯着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扣,对某人的怨念视而不见。   “康雨杰送的?”黑七瞥了眼平安扣问。   “嗯。”魏宁应了声。   “你喜欢他。”吃了几世狗粮的单身七看的很明白。   魏宁一怔,蹙眉不愉,“我们认识很多年,是挚友。”   康雨杰二十七,魏宁三十二,两人相识时一个十一岁,一个六岁。   康雨杰从小体弱,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一样时常被人欺负,于是他便保护他,而一保护便是二十年。   许是相处几日印象改变了些,魏宁便多讲了几句。   “哦,青梅竹马呀。”   打趣完,不等魏宁发火黑七又道,“我的印象中康雨杰可不是任人欺负不反抗的小可怜,完全一个白切黑嘛。”   “说不定当年你就是被套路了呢二傻子,在你面前小绵羊,转身便是大灰狼。”   魏宁闻言顿时沉下脸,“你管不着。”   “行行行,不说你白月光朱砂痣的坏话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魏宁自愿被吃的死死的它才懒的自讨没趣。   “魏少将。”车外有人喊。   “有人和林少队里的人打起来。”   魏宁皱眉下车,远远看见队伍最末处人群聚集的位置的吵闹,当即快步走过去。   起争执的是两个男人,二人你推我搡,周围人全围着看热闹谁也不帮忙。   “闹什么闹!?”魏宁厉喝出声。   “魏少将,他调戏我女人。”一人当即告状,是林堇晔队中的人。   “你大爷的别含血喷人,谁调戏你女人了?”另一人不甘示弱的回怼。   两人吵的很凶,但有魏宁在都不敢再上手。   魏宁看在眼中只觉得古怪,二人吵的很厉害可内容却苍白的很,更像是林堇晔队伍中的人在故意找茬……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糟了!!   魏宁神情一变,扭头便快步往回走。   魏宁赶回自己的车前,却只见车门大开,林堇晔一脸冷意的带人堵在车门口,手中像拎鸡仔似的拎着被抓包的黑七。   魏宁“……”完了。   “魏将军。”林堇晔看似平静的神情下压抑着风雨欲来的黑色风暴。   “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魏宁“……哦。”   黑七“……”哦你大爷啊,还不赶快救驾!! 第173章 末世锦鲤十一   魏宁的反常让队里的人都议论说他车中藏娇, 林堇晔向来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不知为何, 回回看向魏宁的车时心中都有种古怪的诡异感。   用计支开魏宁强行打开车检查的确是林堇晔的冲动之举,但看见车内的‘娇’后他便知道这个冲动值得。   林堇晔也猜测过,魏宁车中也许真有秘密, 美人, 或王牌杀手锏,但打死他也想不到竟是自己的弟弟林皓白。   将呆滞的黑七从车上揪下来时林堇晔气的差点一掌揍上去, 得亏他仅存的理智让他还可以保留不多的绅士风度, 没火山爆发。   面对林堇晔的逼问, 魏宁难得有些尴尬, 目光从黑七身上移开故作淡定。   “答应带你出来的事我已做到。”话中含义是出来后被抓便不在他要负责的范围了。   魏宁的卸磨杀驴让黑七气恼, “魏宁!”   在魏宁望来时,它无声的开口威胁,‘药剂。’   “……”魏宁。   作为诚意,二人定下合约后黑七给出一半酬劳, 剩下的在它出了基地便给, 可如今的情形,魏宁相信一旦自己撒手不管以对方的奸诈绝对敢‘言而无信’。   林堇晔拖着黑七朝自己车队阵营中走, 魏宁见状, 暗骂一声快步上前抓住黑七的另一只手,于是情景变成了两男争一人。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 黑七听见几个模糊的关键词, ‘私奔’‘林魏结亲’‘小情人’, 顿时黑脸连连。   “松手。”林堇晔冷声呵斥。   魏宁自知不占理,但在某七的威胁注视下又不得不死缠烂打,“人是我带出来的,我有责任负责。”   林堇晔冷笑,“皓白是我弟弟,也是研究抗体至关重要的一员,你把他带出来,一旦出事你负责的了吗!?”   魏宁“……”负责不了。   林堇晔用力将黑七拽回,目光森冷的盯着它,“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家,回去再跟你算账。”   “我不回去。”黑七不肯走。   渣白还在S市等它呢,眼看快重逢了它才不要回去。   “你敢!”林堇晔呵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你敢!?”   脾气上来的黑七也横起来了,它也是有硬后台的好嘛?   “就你的手下,派他们压我回去,你确定真困的住我?”   林堇晔真不确定,他很清楚,林皓白虽没异能但手段颇多,他若真的奋力反抗区区几个异能者还真困不住他。   而且队伍已出基地很远,返程的路上难保不会出点意外,他自身有任务不能折回送他,如今还真没有两全的法子。   林堇晔的表情变幻莫测,良久,他沉着脸看向魏宁,“魏将军,这件事等事后我会亲自去拜访一下魏老将军。”   说完便怒气冲冲的将黑七拽走。   黑七眼巴巴的望向魏宁“……”小魏,救驾。   魏宁“……”臣做不到。   目睹二人‘含情脉脉’的林堇晔更气了,凑表脸的魏狐狸精,勾.搭他弟弟。   一个毁了大半的村中,白上神脚下踩着只不断挣扎的丧尸,利落的用一把砍刀劈开它的天灵盖。   两只身体破开个大洞,内脏挂了半身的丧尸从身后包围上来,突然,两根冰刺飞来钉穿他们的脑袋,同时也毁了两颗晶核。   白上神抬头望向白良钧,不满的吐槽一声,“浪费。”   末世的丧尸并不是全都有能量晶核,一级丧尸的脑中只有一种白色石头,能量微弱一遇外力很容易碎开,等升到二级,白色石头才会形成可供异能者使用的晶核。   等级越高的丧尸脑中晶核的颜色便会越纯粹,其硬度强,能量高,价值也越高,可同样的高等级的丧尸也会更难对付。   别人猎杀丧尸收集晶核靠实力。   而咱白上神全靠运气,出核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有一回开车途经一个小镇子,一只四级丧尸从楼上摔下只剩一口气,平拍让白岐捡了现成的便宜。   从白岐下车补刀到收割晶核,当时的白良钧全程傻眼。   白岐推门走进一个民院中,院内一片狼藉,遍地干涸的血迹,一具少个半个头的骸骨趴在地上姿势狰狞,可见死前的痛苦。   白良钧的目光落在墙上焦黑的凹陷上,“曾有异能者来过,可用的物资应该早被搜刮干净了。”   白上神在屋内转了一圈,找到几个歌曲磁带,出门踹了一脚拦路的木墩子,“走吧。”   “砰!”   木墩子飞出砸在院内家禽圈前的地上,树叶伪装下的腐朽木板断了,一片尘土后地上出现一个一米宽的洞。   “……”白良钧。   “??”白上神。   “地窖??”白岐疑问。   “……应该是。”   白上神和白良钧一前一后下到地窖,地窖下有一个八九岁样子的丧尸,应该是院子主人的孩子在末世爆发时被父母藏到地下,只可惜还是死了。   白良钧抬手切下丧尸的头,打开手电筒一马当先的开路。   地窖不大,但东西不少,有蔬菜瓜果腐烂的痕迹,还有成袋的大豆玉米大米小米红薯干,还有很多发芽的土豆和马铃薯。   白良钧目光幽幽的望向白岐。   白上神淡定的仰头,一副习以为常的悠闲,“运气,老夫早习惯了。”   白良钧抽抽嘴角,转而换上崇拜的绵羊脸软软的开口,“岐哥哥你真厉害。”   “乖。”马屁拍的本上神甚是舒心。   出了地窖,白岐跳上车顶盘腿坐下,架着墨镜大爷似的监督白良钧一趟趟的往车上搬粮食。   ‘我暴露了。’黑七话中满含幽怨。   ‘哦。’白上神。   ‘……’黑七。   ‘你变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见色忘友,大猪蹄子。’   白上神剥着花生,闻言笑了一声,‘我神魂力都借给你了,还不够关心你?’   ‘有它护着,即便是在曜荒大陆的下界能伤你的人都寥寥无几,何况一个凡世?’   黑七‘……’说的倒在理,但还是有点气。   揉碎花生皮吃掉花生仁,白上神冲忙碌的白良钧露出一个笑,神识中继续和黑七说话。   ‘做本上神的儿砸不能怂,尽管浪,出了事爸爸给你兜着。’   白良钧望着车顶上的白上神,他的目光明明一直在自己身上,但不知为何他却有一种这个人距离他很远让他抓不到的慌乱感。   “岐哥哥。”   ‘我家宝贝叫呢,挂了。’白上神。   黑七无语,又不是打电话呢挂什么?   “搬完了?”白上神问。   白良钧温顺的点点头,“嗯。”   白岐翻身从车顶顺着敞开的车窗跳到车内,“上车。”   白良钧上车,白上神将剥的花生仁塞到他口中,自己则点了一根烟。   车开后,白良钧随手打开地图计划着路线开口,“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到达首都基地得一个月。”   “不去首都了。”白岐道。   白良钧一怔,“你不是要去找朋友吗”   白上神微愣,“……”有些事他似乎忘记和小家伙说了。   “不去了,我们去白罗镇等,然后直接去M市。”   临时改变的计划   他一直在和口中得朋友保持联系?可是是怎么联系的?他和段离朝夕相处并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通讯设备。   脱离掌控的焦躁感让白良钧有些无力,愤怒,不安,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安全感,他很怕某一天段离会离开自己。   白良钧知道,段离有很多事都在瞒着他,这种距离感让他焦灼却无力。   黑七坐在林堇晔的车中,某人的低气压让车内的温度一降再降,如同一个移动制冷机似的。   虽然被抓包了,但黑七反而松了口气卸下压力的重担,至少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躲着藏着,上个厕所都得让魏宁打掩护。   黑七一点都不怕林堇晔。   先前在首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防止被认出它不是林皓白本人必须保持人设保护自己,可如今出了基地,马上要和宿主重逢,它的底气顿时便硬起来了。   黑七瞥了一眼林堇晔,暗暗吐槽,‘愚蠢无知的人类。’   “跟紧我,不准乱跑,否则后果自负。”林堇晔的突然开口吓了黑七一跳。   黑七顶着张原主的厌世脸悄咪咪翻个白眼,讥诮嘲讽,“你还打算拿我帮丧尸加餐?我可是可以研究出病毒抗体的救世主。”   “救世主留个脑子就行,缺个胳膊少条腿不碍事。”林堇晔回道。   黑七“……”   阴险的人类男人。   “魏家的水深着呢,魏宁也不止招惹了你一个男人,想活的长久一点就和他保持距离。”林堇晔警告道。   黑七盯着林堇晔若有所思,表情古怪的让林堇晔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哥。”黑七试探的问。   “你是不是喜欢魏宁?”   “!!”林堇晔手一抖,差点把车拐沟里。   黑七视而不见,继续自说自话,“相爱相杀梗?真虐。”   “你喜欢魏宁,而魏宁喜欢康雨杰,你因情生恨不择手段的去虐他们二人,只要他可以把目光留在你身上,哪怕是恨也心甘情愿。”   “闭嘴!”林堇晔。   “这不丢人,我支持你追求真爱。”不知死到临头的黑七体贴(嘴贱)的安慰道,“要不我使点照帮你弄死康雨杰,把魏宁绑你床上去?”   毕竟是自己宿体的亲哥,对它也不错。   和白上神呆久了的黑七已然三观尽毁。   绷不住的林堇晔猛然刹车,脸色铁青气急败坏,“林皓白,你再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被点破心思恼羞成怒了   魏宁开车从外面超车路过,淡淡的瞄了一眼车内吵架的兄弟俩。   林堇晔一记杀气腾腾的冷眼扫去,“滚——!”   ‘呀呀呀,害羞了。’黑七在两人间扫视几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魏宁“……”   什么情况?   自己干啥了? 第174章 末世锦鲤十二   黑云压顶, 暴风雨将至,白岐飙车撞飞路上拦阻的丧尸直奔村内, 一个帅气狂野的飘逸停在一座民院前。   若只是平日里普通的风雨倒不会让白上神紧张,可黑云中青色的闪电和空气中弥漫的红色雾霾处处透着诡异, 有种大难将临的可怕压抑。   “屋里有人。”白良钧道。   白岐抬头,一眼看见二楼窗帘后正警惕窥视着他们的眼睛, 见他的目光看去时果断拉上窗帘摆明不欢迎。   ‘杀了?’   白良钧欲言又止, 但手中却控制着黑气朝院内覆盖。   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白岐当即倒车,猛踩油门撞开另一个民院的大铁门,刹那间十几只丧尸一窝蜂的全朝他扑来。   之所以退而求次选了一个丧尸窝倒不是白上神畏惧刚才那帮人, 有多余时间和他们交涉还不如另选一个住处, 砍丧尸可比处理人际关系简单多了。   “搬物资。”白岐吩咐白良钧一声,随即提刀下车。   这里是一个民宿,末世爆发时客人都龟缩在里面不敢外出,结果一人感染全军覆没团灭在里面, 十几只丧尸全是二级往上的,凡是路过村子的人几乎都刻意绕开这个民宿。   隔壁民院的幸存者目睹白岐暴力破门而入都不禁脸色巨变, 破口大骂二人神经病, 可当他们看见白上神砍西瓜似的削着丧尸的脑壳时又纷纷目瞪口呆。   ‘高手啊。’   剁了一院子丧尸后,白岐进到屋内, 阴暗的楼内一片狼藉, 墙上地上全是干涸的血散发着腐臭味。   几间封闭的屋内响起丧尸撞门的声音, 白岐上前开门, 在丧尸扑上来的一瞬侧闪避开,手起刀落劈下他的脑袋。   外面一声惊雷,顿时大雨倾盆,红色的雨水覆盖大地仿佛生锈的铁锈水一样。   “刺啦——”   院中的钢铁和水泥在雨水落下时发出腐蚀声,可遍地的丧尸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外界的丧尸全从暗处出来了,呆呆的沐浴在雨中昂起头一动不动。   解决完屋内的全部丧尸,白岐来到门口望着外面的一切若有所思,他试探的伸出手,雨水打在皮肤上当即通红一片,然后在雨中腐蚀,一层层剥落鲜血淋漓。   “段离!”   白良钧大惊,大力粗暴的把白岐拽了回来,两眼盯着他受伤的手背目光冰冷愤怒。   一向轻浮散漫不知人间疾苦的白上神望着院外神情肃然,语气也沉下,“人类的大劫来了。”   白良钧阴着脸帮白岐包扎,然后闷声不吭的把屋内丧尸一具具扔到院内,打扫出一间末世时无人居住的卧室。   见他气鼓鼓的模样,白上神失笑的把他拉入怀中捏了捏脸,“你是属河豚的吗?”   白良钧死盯着他包扎着绷带的手不做声,白上神无奈,温声哄道,“以后不会了。”   说着解开绷带,用神魂力覆盖伤口,只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痂直至愈合。   白良钧盯着他光滑如初的手背,纠结许久,最后闷闷的命令,“以后不许了。”   白上神不正经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暧.昧的压低嗓音,“行,听宝贝的。”   白良钧豆腐似的脸上顿时红了。   屋外大雨滂沱,可除了雷声和风雨声外却听不见一只丧尸的吼声,仿佛全世界的丧尸在此一刻全部销声匿迹了。   民宿内还有尚存的煤气,白良钧正在外面煮泡面,白岐站在昏暗的卧室窗前点着一根烟目光深邃的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   ‘情况怎么样?’   ‘幸亏早察觉出天气不对找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否则麻烦大了。’黑七语气庆幸。   ‘刚才有一个人不听劝去雨中抢救落下的物资,结果一身皮肉被大雨腐蚀的只剩下骨架。’   ‘注意保护自己。’白上神道。   “岐哥哥。”白良钧端着面上来了。   白上神转身,看着碗中的面揉揉他的头,“真贤惠。”   白良钧乖巧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撩的白上神一颗老男人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行。   窗外是滂沱的大雨,屋内的两人坐在桌前围着一根办白事用的白蜡烛吃着末世惊悚版的烛光晚餐。   “末世来喽,怕不怕?”白上神问。   白良钧听的茫然,“末世不是早来了吗?”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小儿科,人类的灾难才刚刚开始。”虽用的是凡胎肉体看不见什么,但空气中的浊气和灾难晦气突然加重他不是感觉不到。   白良钧虽然糊里糊涂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卖萌,“不怕,有你。”   白上神“……”   傻成这样还无师自通的撩人,若是聪明一点还不知祸害多少情窦初开的人呢。   饭后。   白岐简单洗漱后从卫生间出来,燃着一根蜡烛的卧室内的床上躺着光溜溜的白良钧。   白上神眼中精光一闪,自从偷看了自己收藏的的‘名著’后小崽子脑中全是黄色小画本,随时随地的想拉着他实践一下书中真理。   白上神上床,两臂撑在床上躺平装睡的白良钧身侧,似笑非笑的和他前额相抵,哑声低语,“别装了。”   “怎么?打算卖身呢?”   白良钧睁眼,可怜巴巴的望着白上神糯糯的开口,“你买吗?很便宜的。”   “多便宜?”白岐逗他。   白良钧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一个亲亲。”   白上神愣了一下,继而乐了,“出息。”   冷风钻入窗缝吹灭屋内的摇曳的蜡烛,却降不下持续上升的温度。   感受到某人身下变化的白上神哑然失笑,暗骂一声色崽子后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开个荤,办了他?   “岐哥哥……”   拖长尾音的撒娇声戳中白上神的萌点,他当即俯身低头吻了上去,犯规啊,小家伙可爱的让他控制不住寄几。   白大榴芒化身恶狼扑倒小绵羊,把人从眼到唇,从耳朵到锁骨啃了一遍。   小家伙太软了,娇贵的不像会伺候人的主,以前都是他躺平了享受,不如今生他屈尊降贵的辛苦一下伺候伺候对方?   白上神正暗搓搓的计划着,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画面陡然间颠倒,受不了撩拨的白良钧把人反压了。   “……”白上神。   手脚被黑气束缚住,既伤不了他但也挣脱不开,白良钧俯视着身下的男人,如蟒蛇般凌厉的竖瞳中酝酿着骇人的黑色风暴。   白上神懵,玩捆.绑?真狂野。   “我会的。”白良钧驴头不对马嘴莫名的说了一句,不等白上神回过味来便已啃了上去。   很多事白良钧是不懂但不代表他真傻,他喜欢白岐,所以愿为博他欢心一笑甘愿装傻。   但狼终归是狼,是食肉的,白岐便是他眼中一块香喷喷的肉,时时刻刻惦记着扑上去啃一口,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白良钧努力取悦着白岐,生怕弄痛他一点,不惜让自己疼的一身汗。   一动不动任他折腾的白上神到底是心疼了,用神魂力轻易挣断黑气的束缚把人抱住,嘴唇贴上他的耳边哑声轻笑,“请君享用。”   一句话让白良钧理智尽失,脑中只剩下野兽本能的掠夺。   作死的白上神幽幽长叹,‘本上神的魅力啊。’   大雨下了三日才停,当雨停天晴躲在屋内的人类才敢打开门,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新可是没人敢放松警惕,毕竟大雨的诡异他们都看在眼中。   民宿内。   白上神只套了件裤子.裸.着上身坐在床上翻着一本国外带图名著,白良钧唇角青了一块委屈的跪在床下。   对此白上神视而不见,他现在看的门清,这小子全靠色.相在套路他,不打一顿不长记性,再肥的土地耕多了也会坏的好伐!?   “岐哥哥。”白良钧怯怯的拽着白岐的衣角讨饶。   白上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留情面的拍开他的手。   白良钧嘴一撇似乎要哭,白上神扶额,长点肉的的白良钧模样十分精致,试问你见过一只雪白雪白的成精的糯米团子吗?而白良钧——团子本尊,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回想几日的荒唐,白岐自知有自己的锅,也怪他不经诱惑脑子一热便把人办了。   “你还小。”白上神沉声训斥。   “心应该放在正事上,重色.重.欲很伤身的。”   “是正事啊。”白良钧回道。   白岐“……”色崽子油盐不进啊!   虽然他也蛮喜欢做那种事时的欢愉,但却不喜欢下不来床的无力感,就像煎牛排一样翻来覆去的生煎,都十成熟了还不出锅也不怕煎糊了。   窗外的村内响起急刹车声,白岐合上书赤脚下地来到窗前,避雨那晚的民院外围满了丧尸,两辆因雨水腐蚀锈迹斑斑的车从院内冲出。   外面的丧尸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不止是等级高了,而且肤色少了点诡异的青紫呈现灰白色,叫声也怪怪的。   白上神正沉思时,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肩上遮住他种满草莓的精壮身体。   “冷。”白良钧圈住他的腰小声道,绝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他的身体会被人看见。   车子在丧尸的包围中冲出民院,但想从近百只三级以上的丧尸圈中安然无恙的逃出生天太难了。   “咱们刚来时村里的丧尸没这么多吧?”白岐问。   “嗯。”白良钧应声。   白上神了然,看来外面的丧尸都是从村外来的,但是从从外哪里来的呢   丧尸尖锐的爪子抓破车厢,挠伤了一人的手臂,异能和子弹不停的扫射可却杀不退它们分毫,白上神淡漠的看着,并没有下去救人的打算。   车子路过白岐住的民宿,车内一人看见了白岐,眼中有复杂有狠决。   车窗打开,一团火烧退扑上来的丧尸,一串点燃的鞭炮扔进了白岐的民宿内。   白上神“……”长见识了。   白良钧眼睛暗下,“……”这群人该死!   望着被声音吸引围上来的丧尸,白岐冷笑,在末世随身带着鞭炮可见‘祸水东引’这种事那帮人没少干呢。   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弄死他们呢 第175章 末世锦鲤十三   丧尸是根据听觉和嗅觉猎食的, 鞭炮声将他们吸引到民宿, 嗅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后便开始疯狂的撞击。   望着声东击西落荒而逃的两辆车, 白上神眯上眼睛,眼中凶光若隐若现。   套上衣裳, 白岐揉了下白良钧的头, 提上刀便出卧室门了,“收拾收拾, 跟上。”   冰冷的目光从祸水东引的一行人上收回, 白良钧撤回黑气扭头不做声的去收拾行李了,‘暂时留他们一命让阿岐收拾吧。’   白上神刚下楼, 民宿内门便轰然倒下,上百只丧尸张牙舞爪的一拥而入, 惊悚骇人。   侧身避开一爪子,白岐一刀劈上一只丧尸的脖颈,顿觉坚如石,刀卡在颈骨一半。白上神蹙眉, 反手一拳击碎一只丧尸的头骨,继而握刀猛然用力剁下它的头。   ‘儿砸,丧尸变了。’白上神边砍丧尸边呼叫黑七。   ‘进化。’黑七所在的队伍也在丧尸的包围圈中艰难战斗着。   ‘不单单只是等级,它们的听力嗅觉和身体各项素质都在原本的固定数据上成倍的增加进化了, 宿主, 你小心。’   白上神在丧尸的包围中杀出重围, 护着白良钧出了民宿楼来到院中, 白良钧揭开遮雨的塑料布露出锈迹斑斑的车, 几根冰柱像刺豆腐一样刺穿几只靠近的丧尸。   白岐坐上车,后退撤出院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飘逸撞飞围上来的丧尸但也差点把车甩飞出去,随即一脚踩油门到底瞬间飚了出去。   白良钧望着追上的丧尸,眸中暗下,一指厚的冰霜在地上凝结向后蔓延,顷刻间将丧尸冻在原地,无数冰柱掘地而起像串羊肉串一样将丧尸门串在一起,粗暴而血腥。   村子被覆盖在冰天雪地下,白上神从后视镜中向后瞥了一眼,莫名有点不爽,自己牟足劲护着的人牛叉的不得了,感觉有点自作多情了。   听黑七讲,首都基地第一人魏宁的异能即将突破六级,但再看白良钧的异能应该不止六级吧。   解决掉所有丧尸后,白良钧凑近白岐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碰他侧脸上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刚才为保护他上车时被丧尸的指甲划到的。   “疼不疼?”白良钧心疼的问。   白上神瞥了他一眼不做声,神魂力覆盖上那处伤痕很快便痊愈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止你一人有金手指,本上神也是开挂的好伐!?’   见白岐不理自己,白良钧委屈的埋下头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又来这招。’白上神头疼,抽出一只手揉揉他的头,粗声粗气的呵斥,“不许哭,你水闸成精啊?一言不合便开闸放水。”   白良钧哼唧两声,乖巧的抱住白上神的腰趴在他的腿上,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绯色。   自两人在一起后,白岐打定主意要把营养不良干瘦的某人喂的白白胖胖,如今白良钧的确长肉了,也一如既往的白,可这种白却总带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样脆弱的一碰即碎。   又被美□□惑的白上神心中一痒,嘴一时把不住门开始飙情话,“宝贝别哭,哥会心疼的。”   ……酸死了。   本上神的老脸啊。   “我不哭。”白良钧抿着嘴偷笑,天生阴冷的竖瞳中浮现一抹温情。   白上神行驶在大路上,出村后的路只有一条,他打定主意要追上刚才在民宿外敢使阴招坑他的一群人,一个一个全弄死他们。   白上神的恶神信条之一:只有他坑别人决不允许别人阴他。   白上神的车开出五个多小时,直到下午才追上那帮人的车,只是……车翻倒在杂草丛生的浅坑中,而人——全死了。   一共七个人,白岐也不知道车中的人是不是全部都挂了,他们的躯体虽完好,但模样狰狞表情扭曲,全身肌肉萎缩宛若干尸,像是生前经历过很恐怖的事情。   白上神上前用脚踩了踩一人的身体,只听‘嘎吱’一声腿骨断了,看死状肯定不是丧尸所为,难道是异能者?   白岐环顾四周,野外的草丛在雨后显得绿油油的,生机盎然,平静的有点不正常。   ‘渣白!’黑七的声音很急,似乎遇上什么急事导致他把平日里暗自腹诽的外号都喊出来了。   ‘我刚才发现大雨后进化的不止是丧尸,还有野外的植物,你注意提防。’   植物?   白上神低头,只见脚下杂草变的已如刀刃般锋利,一些藤蔓植物的藤蔓正悄悄的朝他腿上缠绕。   一团黑气冲来,顷刻间将白岐周围的植物全部绞碎,五十米内寸草不生,白良钧跑来,用力的把白岐抱住。   ‘白渣渣?你死了吗?’黑七催促。   白上神摸摸白良钧的头,眸中微暗,‘死不了,为防止居心不良的你继承本上神的遗产,本上神得活着。’   黑七‘……’   突然觉得白渣渣死了也挺解气的。   在出事的车上搜刮出两桶半的油,白上神坐上车继续前进。   病毒扩散导致末世爆发,丧尸横行人类难以生存,而如今丧尸进化植物变异,人类即将面临的将是绝境。   不过白上神认为,自古以来福兮祸所依,如今地球大难也是一种机缘。   植物丧尸在进化,人类也在进化,他在现世呆过几世查过人类的进化史,从恐龙灭亡到原始人时代,再从蛮荒到文明科技的现代,都是一步步进化而来的。   如今的进化或许会很血腥,很残忍,很艰难,若撑不过去,进化失败人类灭亡,可一旦进化成功人类得以在凶险的末世立足,那么迎来的将是一个新时代。   白上神惊世骇俗的三观若被人得知肯定会骂他离经叛道,当然,在曜荒时也曾有人如此谩骂过他,可他并不在意。   无论在哪个世界,总得需要几个疯子为当下的时代添上点可供后人评说的色彩不是吗?   白罗镇是离Z县二十里的一个镇子,每年都会从底下乡村中收取当季的粮食再向大城市中的加工厂里贩卖,因末世的到来导致大批粮食封存在粮仓中没有销售出去。   白岐来到Z县后并没看见其它车队,对此他并不意外,大雨后导致丧尸进化和植物变异,目标太大的他们估计少不得伤亡惨重。   “往哪走?”白良钧问。   “……”白上神无语。   这小子完全是把他当指路明灯使了。   白岐的运气有多牛叉呢?   一路上,凡是白上神指的路都能完美的避开战斗力过高的丧尸。   遇到住宅,由他推开的门里面多少会有点可用的物资,遇上合着的盒子柜子,只要是他打开的绝对会收获到一些干货。   白上神严重怀疑原主段离是不是天道的私生子。   ‘你多久到?’白岐问。   ‘得到下午,魏宁和林堇晔的计划是在Z县休息一晚。’黑七回答。   白岐停车进了一家珠宝店,店门早让人砸烂了,沾血的玻璃渣碎了一地,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听着让人牙酸。   皮靴踢了踢地上的碎玻璃,蒙上灰尘的宝石钻石混合着玻璃扔的遍地都是。   ‘有服务要求不?’白上神问。   ‘??’黑七茫然。   白上神靠在四分五裂的柜台上点根烟,笑的不怀好意,‘比如……搞点轰轰烈烈的大场面替你长长脸,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   ‘……’明白过来的黑七表情抽搐,‘不用麻烦您了,谢谢。’   白良钧解决完外面的全部丧尸回来了,白上神招手喊他,在他过来后把一枚‘精挑细选’的男戒戴到他的手指上。   虽然他不是爱钱如命的主,但拿东西不花钱的感觉莫名的有一点点爽。   “喜欢吗?”白上神问。   白良钧眼睛亮晶晶的直点头,显然是直到戒指的含义。   白良钧在柜台中扒拉半天,也挑了一枚顺眼的认真擦拭后真挚的帮白岐戴上。白上神盯了他片刻,突然凑上前和他交换一个带着苦涩烟味的吻。   等到分开后望着他两眼红红一副受欺负的可爱模样,白上神心中一热哑声失笑,“等晚上。”   白岐在县中心最繁盛的大街上找了一个甜品点,上了二楼靠窗歪在了吊椅上,懒洋洋的等黑七来。   没多会白良钧上来了,捧着几个煮鸡蛋。   他在白岐身前坐下,任劳任怨的剥壳伺候祖宗似的喂到他的口中,白上神懒癌犯病,眯着眼一副嫌张嘴都费事的模样。   “你等的人对你很重要?”白良钧状似闲聊一样随口一问。   “重要,儿子嘛。”   以前在凡世时他也有过师门和朋友,但飞升后便孤苦无依了。   和黑七相识是个意外,一人一智能从开始的同病相怜,相依为命,几世百年轮回下来早有了变化,算是朋友,也算半个家人吧。   刚开始,他喊它儿砸只是用来揶揄它的玩笑,后来,倒有了几分真心。   白上神保证,只要黑七不作,不欺骗,不背叛,他不介意多个便宜儿子,护它往后余生周全。   白岐眼中的笑让白良钧觉得无比刺眼,他可怜包似的抱住他,竖瞳中隐藏着危险的锋芒。   “我呢?”   白上神笑,“你也重要。”   “和他比呢?”白良钧问。   “吃醋了?”白上神忍俊不禁,“不一样的,它是我儿子,算起来也算你半个儿子。”   “我不要。”白良钧愤愤不平,“我只要你。”   白岐捏下他的脸,不容置喙,“这可由不得你。”   白良钧“……”好生气。   大雨后带来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即使魏宁和林堇晔第一时间暂且放下芥蒂合作指挥队伍但仍有不少伤亡。   丧尸的进化和植物的变异所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明白,因此车队的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黑七坐在掐着时间默默计算着时间,Z县近在咫尺,想到马上就要和渣白重逢了它就十分愉悦,但是不知为何愉悦之余又有点焦虑。   每往前前进一分它便多一分不安,本能的觉得前面存在着什么危险,若非不是去找白岐它估计早让林堇晔绕路了。   “在想什么?”林堇晔突然问。   “我家渣白爸比。”黑七脱口而出。   林堇晔“……”   黑七“!!”   良久,林堇晔复杂的盯着黑七沉声开口,“虽说父亲严厉了些,但……也不至于渣。”   “……哦。”黑七尴尬。   它口中的此渣爸非彼渣爸啊,但它不能解释给林堇晔听。 第176章 末世锦鲤十四   下午, 林堇晔和魏宁的车队历尽千辛万苦风尘仆仆的赶到Z县。   古怪的大雨来的猝不及防,丧尸的进化和植物的变异是他们预料不到的, 被打的措手不及的他们损失严重,为补给损失,此行白罗镇的粮食他们必须得拿到手中。   以往不对付的林堇晔和魏宁也暂时休战,握手言和共进退,队里也少了平日里打打闹闹的气氛,添上几分凝重。   突如其来的灾难似乎让整个世界一夕间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压抑沉重的阴影。   来到Z县, 望着车外杂乱荒凉的街道黑七不由地有点焦躁,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它坐立不安。   “不用怕, 有我在前面呢。”林堇晔突然开口。   黑七一怔, 半响才找回声音,“我不怕。”   “不怕你抖什么?”   “……”黑七垂头看一眼不受控制不停抖动的腿, 蓦地伸手压了上去, 干巴巴的回道, “麻了。”   白上神歪在二楼窗前的吊椅上打盹,暖色霞光笼罩在身上无比安逸, 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白良钧坐在一侧托着腮痴痴的望着他,看的眼睛都酸了也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属于他的每一个瞬间。   突然间, 白岐睁眼,恢复清明的目光望向窗外, 唇角止不住上扬几分。   ‘来了。’   白良钧两眼盯着白岐唇角的弧度, 心中酸酸的, 又似有火在烧,他十分清楚白岐的微笑不是为他,他嫉妒的发狂。   车队缓缓驶入视野内,看清车队上的标志白良钧眼中的嫉妒淡了些,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惊诧,仇视,和怨恨。   ‘首都基地,魏林两家。’   噩梦似乎再次被从记忆中挖出,死寂的封闭空间,冰冷的药剂,锋利的刀刃,一日一日不停歇的切割,痛苦到早已麻木。   来到中心街区,黑七抬头准确的望向白上神的位置,一直模仿原身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但,变故恒生。   两指厚的冰霜飞速蔓延,冻住整片街道和两侧的房屋,车辆骤然熄火,冰柱突起当即有无数人被钉死在车内。   一根冰柱刺穿车身朝黑七的面门上刺去,林堇晔当即融合出一把短刀斩断冰柱将其护住,踹开车门跳出车外。   不断有冰柱掘地而起,林堇晔躲闪间一掌贴在地下冰面上,一层坚硬的金属覆盖在冰层上面。   可是,显然冰系异能的主人更胜一筹,林堇晔的金属异能压根镇压不住他,冰凌穿透金属层,林堇晔牢牢护住黑七而自身却被一根冰冷刺伤。   黑七呆住,显然未想到林堇晔竟真的敢拿命护它。   二楼上的白良钧一身戾气,全身笼罩在浓郁诡异的黑气中。   突然,一只手压上他的肩阻止住他的杀戮,白良钧回头,目光撞上白上神微凉的眸中心下顿时一寒。   “停下。”白上神命令。   “我要杀他。”白良钧哑声开口。   从二人相识,白良钧一直听从白岐的话,从不反驳,从不索求,如今他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   白岐是个聪明人,从目前针锋相对的局面上看也将缘由猜出个大概,白良钧和底下的人估计是有化解不开的仇。   白良钧大开杀戒白上神本该不予理会,可下面的人中有黑七,他不得不管。   白上神和白良钧僵持不下,一个要杀,一个要保,可谁都不敢真下狠劲生怕不留神伤了彼此。   在二人对峙时黑七望去,目光在看见白良钧时不由的停留一瞬,目露狐疑,只觉的有点眼熟。   白良钧阴冷的目光宛如刀刃一样剐在黑七身上,随即收手甩开白上神,裹着一身悍戾的血腥风暴愤怒的撞碎玻璃黑风一般逃离了。   白上神瞳孔一缩“良钧!”   白岐想追上,但临了又停下脚呆在原地,眸中晦暗不明。   白良钧心中有刺,若想拔掉这根刺必须得知道刺是从哪扎上来的,白岐直觉今日白良钧的变化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   白上神打着‘拔刺’的目的打算问一问黑七,可等他知道事情的缘由始末后才明白,这根刺怕是拔不出来了。   白良钧的突然发难让林堇晔和魏宁的车队伤亡惨重,可人死了,车毁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袭击人是谁,是人是丧尸,只明白对方很强。   白岐的出现让众人警惕,黑七见状赶忙冲上前挡在他的身前,“我朋友。”   有木系异能者治疗的林堇晔站起,目光戒备的审视着白上神,“你哪来的朋友?”   原身林皓白是个科学狂人,生活中和他相伴的除了各种研究器械便是尸体,而且因为本身的天赋他在林家的控制下他的朋友圈林堇晔比谁都清楚。   白上神来路不明,身份成谜,林堇晔自然堤防。   “网友。”黑七回道。   “……”林堇晔哽住,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话。   魏宁走上前,目光深邃谛视着白岐,“刚才袭击我们的人是谁?”   白上神轻笑一声,大咧咧的敞开手坦然的任其打量,“不是我。”   魏宁的异能是五级高阶即将突破六级,而宿体不用神魂力本身的异能只是四级,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刚才碾压般虐他们的人肯定不是自己。   “你在Z县呆了多久?”魏宁又问。   “上午刚到。”   “在附近落脚?”   “还要收费吗?”   “你一直呆在附近,刚才……”   两人一问一答,不慌不忙看似平和,但了解某神的黑七看的分明渣白有火气。   白上神当然有火气,自家的小情人气跑了他还不能去追,想想便一肚子的气。   “魏宁你够了!”黑七上前气势汹汹的把魏宁推开,有上神在,他张狂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目睹他变化的林堇晔眼神暗下,在他的记忆中林皓白总是一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模样,但如今的他鲜活的仿佛一副黑白画添上了色彩,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吗?   想方设法不惜以身犯险离开基地的保护,也是为了他?   魏宁坚信刚才的袭击白岐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许和他有直接关系,可黑七的维护让他又不能当众为难对方,即使他不再咄咄逼人的审问但眼中的戒备却一直没放松。   黑七可不管魏宁的所想,它随便寻个借口便不顾林堇晔的阻拦拖着白上神脱离车队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黑七曾设想过两人重逢的画面,也就它会兴奋的炫耀它的人类宿体,也许二人会互怼一通,可真当见面了两人间的气氛静的有点吓人,原因二人也明白,是白良钧。   “他是谁?”黑七问。   白岐知道它问的是谁,急于弄清楚真相的他也不打算和它玩解谜游戏,“白良钧。”   白良钧。   黑七琢磨着这个名字,苦兮兮的一笑,“你男人?”   白上神倚在墙上点上根烟,吐出的烟雾让他的脸看着有些朦胧,“爽快点别磨叽,当中究竟有什么狗血?”   “林家的明面上有两个少爷,林堇晔和林皓白,但外人不知的是在林家还有一个私生子,叫林良钧。”   这一世它因意外和白岐分开,得知他找到男人后习以为常的它也没多在意,平日里只管‘野男人野男人’的叫但从未问过对方的名字。   随后,白上神从黑七口中得知一件天雷滚滚的狗血往事。   林良钧是林家林罡的情妇生的,在很小的时候,情妇把他带去林家换走一大笔钱后便不知所踪,而林良钧的身体天生与众不同,无论受了怎样的伤害都能快速愈合。   他的特殊引起林皓白的兴趣,他砍掉了他的一只手,在目睹断手完美长出后林皓白丧心病狂的圈.禁了年幼的林良钧,进行各种试验。   听到这的白岐手一抖,掐断了烟蒂。   林皓白不断提取林良钧的血液,皮肉,骨髓甚至内脏来研究,用他的身体试验自己制作出的药剂,林良钧在地狱中受尽折磨,死亡对他而言太难。   林皓白越长大越丧尽天良,他曾切断林良钧的四肢,挖空他的内脏,记录他内脏断肢一点点长出来的过程。   M市工厂爆炸是因为林家地下实验室的瑕疵药剂泄漏引起的,药剂泄露后发生变异引起末世,林皓白随大队撤回首都后开始沉迷于丧尸病毒的研究。   末世全面爆发后有一部分人类进化出异能,林良钧便是其中一员。   当时尚且虚弱的他炸毁实验室趁乱逃跑,而林皓白便死在了爆炸中从而便宜了外来者黑七。   “砰!!”   白上神猛然出手掐住黑七的脖子把它砸在墙壁上,阴郁的黑眸中是风暴降至的预警,霸道凌厉的神魂力将地面都震碎一尺,昭示着他此时的愤怒。   “宿主。”黑七痛苦的叫出声。   白上神眼中血气散去几分,手上的力道也收敛下来。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眼前的人不再是林皓白,而是黑七。   死里逃生的黑七大口的喘着气,难受的不断咳嗽,眼角渗出生理泪水。   白岐凝视它良久,俯身把人扶起,“伤着你了?”   “没事。”黑七清楚理智未消的白岐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早和脚下的地板一样粉身碎骨了。   黑七觉得自己很苦逼,轮回几世难得做一回人竟用了一个人渣变态的躯体,还和渣白的男人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   “宿主……”黑七欲言又止。   白上神不吭声,先前还很淡定的他此时也有点不安了。   他家小崽子受了那般大的委屈而自己却阻止他报仇,现在的他是不是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但如果再重来一次……   他好像还是做不到放任白良钧杀掉黑七。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自家宝贝,这俩人打起来了他处理起来不是一般的棘手。   解释一下此林皓白非彼林皓白?小崽子会听吗?听了又会不会信呢?   许久未头疼过的白上神开始头疼了 第177章 末世锦鲤十五   万籁俱静的野外,白良钧失魂落魄的坐在泥泞的地上, 犀利的竖瞳中被阴暗和狂暴所覆盖。   他不傻, 白岐在维护林皓白显然是因为两人认识, 一个是一生所爱, 一个是必杀仇人, 面对当前矛盾的局面白良钧十分混乱不知该如何处理。   两辆车停在百米外的空地上, 一个脸带伤疤一副凶相的男人下车提着到走向白良钧,似是将他当作丧尸打算解决掉。   待男人走近, 白良钧抬头, 如浓墨般的黑眸中露出野兽般戾气十足的凶光, 黑气顷刻间便将他绞碎成一片血腥的血雾。   车队的人躁动起来,有人在高声尖叫着什么,而白良钧充耳不闻。   他像被惊醒的恶鬼一样用残暴血腥的手段屠杀着所有人, 不管缘由,不问善恶, 只管发泄着压抑的即将爆炸的情绪。   白上神挂念着白良钧,可是放出的神识却寻不到他一点踪迹,白岐有些后悔当日没在他离开时追上去。   翌日。   白岐随行林堇晔的车队前往白罗镇,清冷肃杀的表情明明白白透露着他糟糕的心情。   来到白罗镇, 镇内一片肃静荒凉,看不见人也看不见丧尸, 静谧的有些诡异。   进镇后, 白岐瞥见一辆报废的翻车, 车子变形严重, 上面血迹清晰,应该是辆刚出事不久的车。   白岐认出车上只剩下一半的标志,S市华地基地的异能队,他们来的早却也出事了,只是不知是全军覆没还是铩羽而归了。   “有古怪。”黑七嘀咕。   白上神扩散出神魂力,片刻后了然勾唇,‘掉丧尸窝里了。’   周围百米外,各种建筑中藏满了乌泱泱的丧尸,懂得埋伏的丧尸??白岐猜测应该不是群体进化,而是此地有一只高阶丧尸在控制着它们。   看来不久前的大雨进化出了一只丧尸皇。   ‘做好准备,和我一块离开。’白上神冷声叮咛。   白良钧以前曾承受的痛苦让白岐厌恶林皓白,同样也对林家,乃至整个首都基地都抱有很大的恶意。   当初尚且年幼的林皓白如此折磨良钧,其中有大半原因还是林家的放任甚至是支持。   都是生而为人,都是林家血脉,凭什么让他的良钧遭受如此绝望的磨难?   但林堇晔待黑七不错,白上神愿给黑七一个面子暂且留他一命。   而且良钧不在,即使林堇晔要死,林家要亡,也得让良钧亲眼看着,以平他多年来的委屈。   可即使白岐保证暂时不动林堇晔,但也不代表不顺手坑他一下,至于是生是死全凭他的命了。   收到指令的黑七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瞥了下林堇晔欲言又止,又归为沉默。   林堇晔待他再好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外人,是它在时空的轮回路上一个匆匆过客而已,白岐才是它的家人。   之前他不知白良钧的身份,后来知晓了它也很愤怒,它虽总喊他野男人,但一世世的相伴而且他又是渣白的爱人,它也早当他是自己人,如今自己人竟叫外人欺负了!   白良钧一事若说林皓白是凶手,那林堇晔便是帮凶。   林堇晔虽挺照顾他的,但还不至于让黑七感恩戴德的地步,相比起白岐它的心虽不是石头雕的,可也是冰块凿的,不易融化。   车队来到镇中心,早已埋伏好的丧尸顿时一窝蜂的冲了出来,密密麻麻让人骇然。   车队的人虽被突袭个措手不及,但自身的能力很快又反应过来联合对抗包围上来的丧尸群。   下了车,林堇晔依旧将黑七护在自己的圈出的保护范围内,但黑七明白,林堇晔保护它是因为它有价值,而不是全因所谓的兄弟情。   丧尸病毒抗体需要它来研究。   白上神控制神魂力把大批丧尸压向车队中央,自己则开车不慌不忙一路向前逼近。   车冲到中央后车门打开,黑七瞅准时机当机立断退出林堇晔的保护圈坐上车。   “皓白!”林堇晔有一瞬间的慌乱。   白上神把油门踩到底冲入丧尸圈的一面薄弱处,撞飞拦路的丧尸冲了出去。   黑七漠然的望着外面逐渐淹没在丧尸潮中的林堇晔,淡淡的收回目光不置一词。   “心疼了?”白岐问。   黑七瞥了白上神一眼回怼,“我对自己的立场有明确的定位,我可是罪大恶极祸乱星际人人喊打喊杀的反派智能。”   白上神嗤笑一声,嘴里叼着一根烟却不点燃,“我以为你在美色中沉沦堕落了呢。”   “美色?林堇晔的?你认真的?”一连三问。   “和你呆久了我对美色的抵抗力早已坚不可摧。”   生在宇宙星际的黑七见惯了各类人造美人,美的丑的在它的中枢数据库内也不过是一串冷冰冰的数据,可初见白上神时它也惊艳了一瞬。   “何况,我心中是有白月光朱砂痣的。”   人类的书中常说活的比不了死的,美好的回忆有一个就足够了。   谈话间,白上神开车左拐右转来到一个大粮仓前。   黑七“……”   “故意的?”   “我说恰巧路过你信不?”白上神问。   “……不信。”   镇上的丧尸全被林堇晔车队吸引过去,粮仓这里平和的让人有点不适应。   粮仓外面的路上到处是干涸的血迹和报废的车辆,看来觊觎这些粮食的人不少但都倒霉的折在了这里。   白上神下车,旁若无人的走向粮仓,抬脚猛地一踹,巨大沉重的大铁门轰然倒塌,大门倒下的一瞬,两只变成丧尸的粮仓看守突然冲出张牙舞爪的朝他扑去。   “砰!”   脑袋爆开的丧尸倒地,若非白岐躲的及时肯定得溅一身脑浆。   黑七帅气的收回能源枪,装.逼道,“好久不用,手都生了。”   白上神闻言嘲讽,“说的好像你做过人一样。”   黑七“……”   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   解决掉丧尸进到粮仓库内,一座座如山一样的粮食出现在白岐的面前。   “儿子,收了。”   “……”黑七无语,它已经可以预见伤亡惨重的林堇晔和魏宁一行人千辛万苦来到粮仓后,面对空荡荡的仓库时悲催的表情了。   黑七认命的把粮食全收进自己的空间内,嘴上忍不住吐槽,“你吃的了吗?”   “本上神最大的优点的就是能活,一百年不行一千年,你管得着吗?”   “……”行,你是大佬,你是祖宗。   黑七费了一番功夫把粮食一颗不剩的全收入空间内后,毫不愧疚的和白岐一块撤了。   “真慢。”白上神不满。   “粮食太多太占位置,我把它们全塞战舰里了。”   白上神开车离开粮仓,途中他眸中一厉扫向一栋民房的窗内,神魂力朝那道探索的目光压去。   “谁”黑七问。   “七级丧尸,有点看头。”白上神道。   七级?   黑七顿时更加觉得林堇晔和魏宁一众人凶多吉少了。   白岐开车直奔白罗镇外,脱离林堇晔控制的黑七肆无忌惮的把弄着从空间中取出的轻便枪支。   “咱们去哪?”黑七问。   “M市。”白上神回道。   黑七一怔,停下手里的动作狐疑的望向白岐,“不去找白良钧?”   “那小子躲猫猫厉害着呢,找不着。”白岐点燃口中的烟,用弥漫的烟雾来隐藏眼中的烦躁。   “你不管他了?”   “孩子大了,管不了了。”白上神顿了片刻,继而又道,“赌一把吧,堵本上神……在他心里的地位。”   黑七似懂非懂,正想再说什么白岐的目光瞥向他意有所指,“再不济不是有你嘛。”   “即便他不在意本上神,但也会追来取你狗命。”   “……”黑七。   白良钧恨林皓白,肯定会寻来杀他的,寻人不得的白上神不愿做无用功干脆来个守株待兔。   计划是个不错计划,但被当作引蛇出洞的活靶子的黑七却有点不开森。   “要不,你就让他杀了我出出气吧,反正只是一具身体而已。”黑七赌气道。   白上神瞄了他一眼,伸出魔爪撸了下他柔软的短发,“该死的是林皓白,不是你。”   “可我用的是林皓白的身体。”黑七反驳。   “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比如?”   “比如……等再见面你试着叫一声爸爸?”   黑七“……”   “还是让他弄死本智能吧。”   “你是本上神的儿砸,他是本上神的男人,也算你半个爹。”白岐三分正经七分调笑的道。   “呵呵。”黑七冷笑。   “一世世细算下来本智能也有四五百岁了,你少拿我当智障哄骗,你以为我的数据库中都是过期的作废数据吗?”   “本智能虽不是人,但也是要面子的。”   白上神不屑的啧了一声,“下回砍死你本上神都不拉你。”   “若不是一路有本上神罩你,单凭你的嘴欠早让人剁了。”   车子疾驰在大路上,白上神打开墨镜戴上一副平日里的浪.荡模样,仿佛白良钧的去留他并不在意。   但只有白岐自个知道,他此时也有点没底。   白良钧和林皓白间不是一般的仇怨,如果搁在他身上,一定会闹的天翻地覆,三界不宁。   他也清楚白良钧心中有多脆弱,有多依赖他,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伤他不轻,也不知那个傻子会不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糊涂事。   弥漫的烟雾下,白上神墨镜后的眼中闪过抹不耐和焦虑。   若不是黑七用了林皓白的身体,不用白良钧动手,他早冲冠一怒为蓝颜杀去首都抄了林家老巢。   ‘什么倒霉世界!?’   ‘坑死本上神了。’ 第178章 末世锦鲤十六   白罗镇。   古怪的大雨进化出一只七级丧尸, 白上神用神识探查到它时本着坑害林堇晔一行人的打算并未出手伤它, 让林堇晔他们生死由命。   本以为林堇晔魏宁一群人即使气运逆天但在七级丧尸的威胁下也生机渺茫,但白上神却不知自身的锦鲤属性是会‘传染’的。   七级丧尸已有人类六七岁的智商, 懂得基本的趋利避害。   白岐的威压让它感受到威胁, 而林堇晔一行人和白上神先前又是同路进镇,一副好伙伴的架势, 自以为真相了的丧尸皇怂了, 怕白岐扭头回来打它于是暗搓搓的跑路了。   失去控制的丧尸群在众人的合力攻击下全军覆没。   伤亡惨重所剩无几的众人来到粮仓,期待满满的推开摇摇欲坠的粮仓门时, 空空如也。   车队的异能者们爆发了,高声叫嚷着谩骂着, 一路上它们风餐露宿,伤的伤死的死,辛辛苦苦来到目的地然而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搁谁都会暴躁啊。   “回吧。”尚且理智的魏宁认了。   损失巨大元气大伤的队伍已经容不得再消耗下去追查粮食的取出,他们必须在更大危机来临前返回基地。   林堇晔坐在车内,头颅微垂,阴影下的脸模糊不清。   “我留下,找皓白。”   良久, 林堇晔淡声开口道。   魏宁蹙眉,“林二少是自愿跟着那人离开的,他舍弃了你,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不会有人愿陪同你去找一个叛徒。”   “我知道, 我自己去。”林堇晔道。   “留下一辆车和部分物资给我,其它的你不用管。”   魏宁哽了一下,半响才回过神,“你在发疯。”   “丧尸进化,植物变异,外界的局势现在大变危机四伏,你会死在外面的。”   “于私他是我弟弟,于公,病毒的研究需要他。”   林堇晔抬头直视着魏宁,“如果是康雨杰,你会去找他吗?”   魏宁哑口无言。   良久,他沉默下车走回自己车上,拿回一个背包扔给林堇晔。   里面是一个铁盒子,它是末世后研究出的通讯器,可以通过信号频率远程传送信息,类似于旧时候的电台。   “林二少失踪有我一部分责任,是我带他出来的,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但通讯器你拿着,遇上什么事可以联系基地,我会给予你帮助。”   林堇晔也不矫情,坦然接受,“多谢。”   白上神开车一路朝M市前进,一连三天都不见白良钧的丁点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第四天,车在一个县级的小型基地停下。   末世后,除了一些有实力在城市内开辟基地有粮有枪的大背景的人外,还有一些人全靠拳头硬在县内村镇上组团建立的一些小型基地。   白岐进到县上下车,偌大的基地笼罩在一片刺骨的冰天雪地中,里面静悄悄的,静谧的仿佛一座无声的坟墓。   “是白良钧的异能。”   在Z县见识过白良钧异能的黑七分析出能量的主人。   “但是尸体呢?都跑了?”   这话说的黑七自个都不信,白良钧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若下死手谁也逃不掉。   “被吃了。”白上神淡声道。   白良钧除了冰系还有一种特殊变异异能,上至树木建筑,下至人类牲畜,都可以全部吞噬,仿佛一只永远填不饱的怪兽。   白上神甚至不怀疑,若白良钧有实力说不准有朝一日会将地球也吞了。   黑七瞠目结舌,后脊梁嗖嗖冒凉气。   听起来有点牛叉,他不会吃智能吧?   白上神踩着冰层走到一个广告牌前,手指拂过锋利的冰刺突觉指腹一疼,殷红的鲜血滴在冰上层层晕染开。   “啪!”   广告牌上的冰似乎受到什么惊吓一样顷刻间碎了。   白上神眸光微闪,随即又快速敛去。   他回头看向黑七嘲讽,“他火气很大,你惨了。”   黑七“……”白渣渣!   白岐并未在基地多呆,搜罗了一些可用物资后便离开了。   在他走后不久,一团黑气在县城上空盘旋汇聚,最后撕开一道犹如大嘴般的裂口,一瞬间将基地吞没,只留下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白岐一路都很顺畅,也不知是自身的运气,还是有人帮他把路清了,路上除了些不成气候的植物外,丧尸都成了稀罕物。   晚上。   白上神和黑七露宿在野外,围着篝火烤地瓜吃。   “良钧每天都为我煮泡面。”白岐幽幽开口。   黑七目不斜视,淡定依旧的举着棍子翻烤着地瓜,“你男人真贤惠。”   “你是本上神的儿子。”白上神话有所指。   黑七微笑,不上套,“我不孝,你权当我死了吧。”   “……”白岐。   白岐手中的地瓜糊了一块又一块,黑七眼角抽搐,无语良久夺走他的地瓜,认命的把自己烤的香喷喷的地瓜塞给他。   “打架除外,你能干好点什么?”   “只要有条件,四菜一汤小意思。”白上神自信满满。   黑七翻个白眼,“四菜一汤?你?呵呵。”   见它不信,白上神掰着手指开始清算,“拍黄瓜,凉拌西红柿,凉拌皮蛋,水煮鸡蛋,外加泡面汤。”   黑七“……”行,算它输。   白上神剥着地瓜,眼睛不留痕迹的瞥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林中深处,心中的小算盘拨的‘啪啪’响。   突然,白岐手里的地瓜掉在了篝火中,他浮夸的‘呀’叫了一声,当即把手伸入火堆。   黑七吓到了,赶忙伸手去拦,“一个地瓜你至于吗?我的给你!!”   在黑七抓来时,白上神在看不见的角度踹了它一脚,黑七身体倾斜朝前扑去,姿势暧.昧的把某神压在身下。   未等苦逼的黑七回神,一道凌厉疯狂的黑气陡然朝它袭去,几乎是一瞬间白岐反应极快的护着它闪避到一边。   白上神敛了神情松开站起,目光沉着的凝视着林内,“出来。”   气氛凝结许久,直到白良钧从黑暗中出来后黑七才明白自己又被渣白当枪使了。   “……”它有一肚子脏话想发泄出来。   白良钧站在暗处,苍白的脸上是让白岐心疼的迷茫和麻木。   所有事先打好的诓骗腹稿一时间全化作叹息,白岐伸手,温声哄道,“过来。”   白良钧不言语,一把冰刀凝聚在掌中对准黑七。   分开几天,他发疯的想念白岐,那种感情宛如酷刑一样日夜在折磨着他。他爱白岐,和林皓白必须得杀。   白上神上前两步,无声的挡在黑七身前。   “良钧,为了我,放了他。”   “……岐哥哥。”   沙哑的声音充满了哀伤和酸楚,“杀了他,……为了我。”   白上神沉默。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自私了,对白良钧不公平。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白良钧,莫说林皓白,整个林家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谁也拦不住,即使是他所爱的人。   若白良钧阻拦他,他甚至会视他为仇敌。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一向是白上神的生存宗旨,可如今……   白岐的维护让白良钧的心宛若刀剐,他嫉妒的发狂发疯,“你喜欢他?”   周身阴郁黑气弥漫,阴骘悍戾的竖瞳紧紧盯着白岐,但凡他有一丝犹豫他便会冲上前不顾阻拦的杀掉黑七,不惜同归于尽。   白上神揉揉眉心,一把扯过黑七让白良钧打量,“如果它真是林皓白,不用你费力,我早已将他千刀万剥皮抽筋剐挫骨扬灰了。”   “它是我儿子,叫黑七。”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也是你儿子。”   黑七“……”   平白认个爹,有问过它当儿子的意愿了吗?   “段离!”   白良钧濒临爆发,双瞳几欲充血,“我是笨,但我不傻!”   “他的脸我看了十几年,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为了护他你这种蠢话也说的出来!?”   白上神火气上来了,抄起一块砖头砸了上去。   “说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壳是林皓白的但魂是它的。”   “你个兔崽子难道就一点不觉得本上神似曾相识吗?”   “一世又一世,本上神把你都刻上骨子融入血里了,你倒是自在回回都忘的干干净净,本上神早看你不顺眼了,有种离婚啊!!老夫再多看你一眼就不是神。”   白良钧“……”   黑七“……”   白渣渣爆发了??   不过俩人结婚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来了,如果离婚得离几次??   爆发后的白上神长吁几口气暗暗爆粗口,‘不行不行,淡定,有失身份了,我是一个有格调有修养的优雅上神。’   缓过神来的白岐再抬头打算打一棒子再给个糖吃时才发现人竟不见,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人呢”   “跑了。”黑七麻木的回道。   “好像哭了,应该是被你狰狞凶残的真面目吓坏了。”   跑了……??   白上神伸手扶车,硬生生的车镜子掰断了。   又跑了!?   兔崽子从河豚变成鸵鸟了?受一点刺激就不敢见人。   见白岐似乎受到打击了,黑七不禁拍拍他的肩宽慰道,“至少他没再喊打喊杀的要弄死我,是个进步。”   白岐“……”   他一点都不觉得安慰。   白上神望着白良钧消失的位置静默许久,脸上逐渐归为平静。   “小七。”   “本上神……是不是对他有点糟糕啊?”   “……”   你才知道啊?何止只是不好?除了没真的红杏出墙外简直糟糕透了,有事没事欺负一下,捉弄一下,压榨的对方它看着都可怜他了。   就在黑七以为白渣渣会深刻反省一下悔不当初时,白岐表情骤然一变,伸个懒腰又懒洋洋的坐下了。   “算了。”   “本上神都渣惯了,突然从良了说不定他还不适应呢,就这样子过吧,还能真离咋地。”   黑七“……”   这货有毒。   它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第179章 末世锦鲤十七   首都基地。   魏宁跟林堇晔组队外出搜集物资, 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本身更是损失惨重, 林家两位少爷‘有去无回’, 林家林罡震怒从而发难魏家,基地三巨头间的关系顿时变的剑拔弩张。   魏宁敲响康雨杰办公室的门, 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才进入。   近几日因林罡的发难导致魏宁忙的焦头烂额, 林皓白是他带出去的, 林堇晔为寻回林皓白而一人留在外面生死难测,许是因愧疚, 面对林罡变本加厉的咄咄逼人他一直一退再退。   见魏宁来, 康雨杰示意他坐下,并倒了杯茶给他。   “你还记的康围家我的那个堂弟吗?”康雨杰问。   魏宁思索片刻模糊有点印象,欺软怕硬狐假虎威是个典型的纨绔少爷, 小时候因欺负雨杰被自己狠揍过一顿。   “他闯祸了?”魏宁直白的问。   “不久前他跟着一支车队外出运送一批研究设备,路上出言不逊仗势欺人结果倒霉的踢上一块铁板, 让人废了。”康雨杰道。   魏宁闻言冷嗤, “活该。”   康雨杰淡淡一笑, 不作回应的继续说, “车队中有人认识对方, 说是叫段离。”   魏宁一怔, 段离?   上回外出去白罗镇搜集物资遇上的那个带走林皓白的青年也是叫段离,是重名?还是本身是一个人??   “当时叫段离的青年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康雨杰把一份资料递过去。   魏宁拿起一看, 顿时面露惊诧。   林良钧??   他知道这个人, 林家的私生子, 当年林家夫妻二人因此闹离婚的事在圈里闹的沸沸扬扬, 后来不了了之,林良钧在不久后也销声匿迹。   直到末世爆发,林家聘请魏家手下的部队护送一个重要试验体时他才知道所谓的实验体一号正是多年前消失的林良钧。   一直抵触人体试验的魏宁目睹了林良钧的惨状后因此对林家的印象一落千丈,若非康雨杰拦下,并道明其中利弊,他估计早用武力对上林家了。   林家实验室爆炸,实验体跑的跑,死的死,他明面帮着追寻抓捕,但不可否认他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段离身边的人是林良钧。   可是当时在Z县时他只有形单影只一个人,并没同伴。   陷入纠结中的魏宁猛然想起一件事,当日车队来到Z县受到不明袭击损伤惨重。   林良钧恨林家,乃至恨整个首都基地,他发动攻击在情理中,可段离呢?是同谋吗?如果是,那林皓白可就危险了,不止是林皓白还有林堇晔。   理清当中因果的魏宁有点坐立不安了。   从那日的攻击来看,林良钧的异能等级极其恐怖,他若下杀心林堇晔根本无力反抗,更别提毫无异能的林皓白了。   他得将此事尽快告知林堇晔。   心中思绪万千的魏宁合上资料望向康雨杰,“你有什么打算?让我解决掉林皓白?”   “林皓白废了康围的儿子,康围不依不饶要求个公道,林皓白一事上必须得有个明面处理结果。”康雨杰温声道。   见魏宁神情凝重不言语,康雨杰勾唇浅笑一下,“不过,为了一个纨绔让你冒险不值得。”   魏宁“……”   “但……面上的势还是得造一造的。”   康雨杰话中的含义已经很明显,魏宁也不傻,自然听的明白,板了几天的脸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见魏宁总算有了笑容,康雨杰又帮他倒了杯茶,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的温馨许多。   “撇开康围的事不谈,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办。”   “什么事?”魏宁问。   “去M市一趟。”   魏宁怔住,末世的爆发源于M市的一场爆炸,当初因病毒蔓延而第一时间被封锁的M市全市人几乎全死绝了,后来病毒中心的M市成了禁区,无人敢再踏足。   “丧尸的进化和植物的变异肯定和病毒变异有关,实验室的人从林皓白的笔记中做了一个推算,但若要证实则需要最初的病毒体。”   “他们当中有人必须得去一趟M市,而途中需要人保护,你是基地最强大的异能者。”   魏宁凝视着康雨杰,二人彼此相望,此时无声似又是有声。   不久前的大雨导致如今丧尸进化植物变异,现在的外界更加的危险,即使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稍有不慎便可能尸骨无存,不过……   “好,我去。”   魏宁很平静,像极了曾经。   当初康雨杰站在高楼上俯瞰着硝烟弥漫血腥压抑的荒城无声的流泪,坚定的立誓要用一生结束末世,直至死亡,那时他唯有给予对方一个拥抱。   他对他说,‘我帮你。’   自从那天白良钧跑后,往后不管白上神使劲手段都不肯再露面,一副跟黑七‘有它没我’的模样。   白上神气乐了,在确认某人一直尾随在后面后便不再管他,不过置气归置气,人可不能饿着,每到饭点白岐都会多留一份留在不远处投喂自家的崽子。   一路上黑七乖的很,除了偶尔用意识和白渣渣互怼几句外,表面上却不敢太嚣张。   白良钧的异能太古怪,黑七不敢保证他是否吞的下智能,若是真的被吃了它可真的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磕磕绊绊,总算来到M市。   车停在收费口,白上神站在车顶上眺望不远处黑霾笼罩的城市,计划着往下的路程。   当初工业厂爆炸导致病毒扩散,M市成了第一个受灾区,国家当即下令封锁全市不许里面的人外出,以防携带出病毒。   恐惧和绝望让无数人疯狂崩溃,暴力事件每天都在上演,人类恍若野兽一样失去了为人的道德底线,M市宛如地狱。   后来病毒全国爆发,而M市因被封锁的原因几乎无人生还,这里像是一个禁忌,没人敢去触碰,关于里面的情况信息知之甚少。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父母所在的区域靠近市中心,即使是末世前也得两个小时路程,更何况当下的情况。   末世,病毒爆发点,丧尸重灾区,未知的危机太多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宿主。”   黑七摊开M市区地图,上面有它用红笔画出的路线,“这是我画的几条相通的路线,避开大部分危险应该不是问题。”   白上神看眼时间,上午十点三十分,如果顺利的话天黑前应该可以到达目的地。   记住地图路线,做好计划准备后白上神坐回车内戴上墨镜,活动一下手臂筋骨一副蓄势待发状,“出发。”   注视着白岐的车朝市区开入,白良钧犀利的竖瞳中一片骇人的晦暗阴冷。   M市,他无比厌恶的一座城市,他无数次的想将这里烧为灰烬,夷为平地,这里的空气,一草一木都让他抵触憎恨,可为了白岐他又不得不重新踏足这里。   来到M市后白岐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他所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糟糕,若非还可以看出人类居住的痕迹,这里简直就是一座人间坟墓。   空气中飘荡着黑色的尘埃,城中建筑毁了大半,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报废的交通工具,残肢断臂的骨骸,和暗色的血液。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灰蒙蒙的让人格外压抑,除了风声听不见看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破旧的车子行驶在马路上,除了遍地的垃圾外路上看不见一只丧尸,白上神可不觉得丧尸都死光了,M市是重灾禁区不可能是一座‘安全’的空城。   “停车!”黑七突然叫了一声。   而在它出声的一瞬,白上神也猛的踩上了刹车。   黑七拉下一点窗户,一只指甲盖大的银球从掌中飞出,很快,二人面前的虚拟屏上出现银球侦察出的画面。   在两人前面一千米处的一个活动广场上,从上空俯视是乌泱泱的一片黑漆漆的头顶。   丧尸,成千上万的丧尸宛若涌动的黑潮让人毛骨悚然。   “都是三级以上的丧尸。”黑七开口。   白上神收回外露的神魂力,“有一只六级的。”   白岐将地图上的一条路线划掉,“换路。”   原主的速度异能用来当刺客挺不错,打群架只有被虐的份。   白岐虽有外挂神魂力但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到底不是自己的本身,太多肆无忌惮很容易导致宿体崩溃。   白上神绕路离开后,一只皮肤已进化的差不多的丧尸从断楼上跳下出现在路上,全白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车辆离去的方向。   “桀桀——”   丧尸口中发出一种叫声,收到声音的丧尸们都有了动作,开始以它为中心向它移动。   突然,几根冰刺破空而来,丧尸敏锐的察觉到危机刚要逃,双脚却被冰冻在原地动弹不得,冰刺顷刻间将它宛如虫子一样钉死在地上。   白良钧从上空跳到它窗前,面无表情的抬脚踩上它的头,原本坚不可摧的头颅在白良钧的脚下却宛如西瓜一样脆弱,瞬间脑浆迸裂。   脚下在接触到硬物时白良钧收了力,移开脚从脑浆血液中捡出一枚晶莹的晶核。   他仔细的把晶核上的污秽擦拭干净,细细端详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凉冷漠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情的笑意。   白良钧并未在原地多呆,他把晶核小心收入口袋后追着白岐的方向而去,身裹黑气一身肃杀的他似乎和周围的一切都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他就是生在此处的坟墓中一样。 第180章 末世锦鲤十八   从一片狼藉, 满目疮痍的街巷上足以看出当初病毒初始扩散时城市的惨状,全市封锁, 市民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在绝望中死亡, 变异。   M市不但空气中残存的病毒含量高, 市内的的丧尸数量也是寻常城市的几倍。   灾难爆发时, 其它城市居民都有撤离的选项, 而M市的市民只能在圈禁中等待死亡, 聚集的千百万人口足以组建一支庞大骇人的丧尸国度。   M市的丧尸分布太密集,即使白上神有锦鲤体质护体又有黑七侦察系统在, 但路程中仍遭遇不少小股丧尸群,但好在都平安度过。   下午三点左右, 白上神根据原主的记忆回到家中。   是一片普通的居民区, 原主父母都是国企职工, 拼搏了大半辈子才买下公司提供的经济适用房,三室一厅中规中矩。   小区的伸缩门是坏的, 区内毁坏的车辆随处可见, 坛中的花草虽茂盛鲜艳但是却暗藏杀机。   白岐根据楼牌号找到地方, 挪开折了半边的密码门进入昏暗死寂的楼中,楼梯上和墙壁上的血液早已干涸, 时不时可见地上有风干的内脏和断臂。   楼内的电梯早已断电, 隐隐可听见里面有指甲的抓挠声。   白上神用步梯上楼, 三楼的一家住户的门半开着, 门口的鞋柜前倒着一颗人头, 没了身体但嘴仍在大开大合着似乎在啃咬着什么。   原主家住在十四层,上楼途中偶尔会遇上几个屋门大敞的人家,应该是末世时逃的慌乱来不及锁门。   期间白上神也遇上几只落单的丧尸,都轻松的解决了。   顺利上到十四层,望着眼前被撞击的凹凸不平但仍紧锁的大门,白岐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白上神明白这是原主残留下的意识。   白岐握上门把,使上力气轻松卸下门锁打开了门。   门内客厅中空荡荡的,东西还算整洁并没有打砸的痕迹,但白岐仍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当初M市封锁,原主父母年纪比不得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身后又无强大的背景,逃出去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从屋内的情景来看,原主父母应该是在未变异前出的门,也许是感染后被强制隔离了,也许是病毒爆发后为生存出门搜集食物了,也许是和人一块离开了……   可能性太多,但不管哪一种二人的生存几率都十分渺小。   推开主卧室,先入眼的是墙上的全家福,白岐顿觉心口一闷一股悲伤顷刻间涌了上来。   “宿主?”黑七有点担心。   白上神合上眼缓了片刻,压下心间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随着一世世的轮回得以时间修养的神魂日益强大,可原主留下的情绪仍能影响到他,足可见此人的福泽厚的不真实。   “宿主,有信。”   黑七从凌乱的床头柜上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   纸是从本子上临时撕下来的,内容简洁字迹潦草应是混乱仓惶中写下的。   ‘小离,爸妈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这个留言,不要回来,一个人在外好好的活,你一定……’   话在此止住,墨水潦草的画了一片,也不是当时发生了什么。   最后,结尾的一句话像是在颤抖中写的。   ‘小离,爸妈爱你,很爱你,活着,一定要活着。’   寂静的卧室中白上神捏着信一言不发,原主父母的结局似乎在写下这封信后不言而喻。   “咔咔——”   外面响起诡异的咀嚼声。   黑七一惊,赶忙开启因懈怠而关掉的侦察系统,结果侦察到的东西让它大惊失色。   “宿主,有怪东西!”   “砰——!”   一根粗壮带刺的青色藤蔓穿破楼层从墙壁中穿来,白上神当即抓住黑七的衣领后退出卧室防止被串成串的可能。   白上神放出神识,发现青色藤蔓来自居民楼十层一户人家阳台上的绿植,以人类的等级来分至少七级。   白岐暗道不愧是病毒源头的M市,植物才变异多久?竟养的这样粗壮肥大,看来没少吞倒霉丧尸的晶核。   许久没尝过‘新鲜食物’的绿植开启狩猎模式,层层藤蔓把门窗缠住包出一个封闭的空间把白上神和黑七困入其中。   黑七的小暴脾气上来了,当即从空间内拽出一枚半人高的自主发射能量炮弹气势汹汹的抗上肩。   “来啊,硬刚啊!”   白上神“……”   儿砸的脾气有点火爆呀,是迟到的青春期来了?   不过……   七级的植物晶核?应该蛮值钱的。   白上神掏出口袋中装X标配的墨镜交给黑七,撸了一把它的头,“等着,本上神砍了它给你煮蔬菜汤喝。”   白上神抄起一把西瓜刀迎上前冲入十层,黑七扛着炮弹有一点迟疑,自己若真一炮砸下估计方圆二十里内都会寸草不生吧?   有点太凶了。   黑七一瞬间的走神,一团浓郁的黑气从背后悄无声息的缠上它的脖子。   “!!”黑气大惊。   挣扎间,黑七看见了白良钧,他像一只正在狩猎中的凶猛野兽脚踩绿植蹲踞在窗台上伺机而动,攻击性十足。   黑七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完了,掉狼嘴里了。’   白良钧束缚着黑七,眼尾上挑的漆黑竖瞳中闪着凶狠的寒光。   “……爹。”没出息的黑七可怜巴巴的求饶。   白良钧“……”   “我不杀你。”   白良钧不信它的鬼话,可若他真要了它的命白岐一定会恨它,可是,他又无法一笑泯恩仇当作以前的事没发生过,所以……   在黑七刚想松一口气庆幸小命保住时,白良钧蓦然把它扔出窗外。   “!!”黑七。   小区楼下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群的丧尸,十四层的高度,即使不摔死也会被丧尸分食的骨头都不剩。   黑七大骂白良钧腹黑和它玩文字漏洞,他是答应不亲手弄死它,却使手段间接的让它死无葬身之地。   收到黑七求救信号时白上神刚一刀砍入绿植根部,正打算抽身离开救人时脑后咻的一凉,熟悉的气息让它怔忪一瞬,然而下一秒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白上神“……”   欠虐的混账小崽子竟敢胆大包天的阴他!?简直皮痒痒了!!   ‘死了吗?’神海中白上神询问黑七的情况。   ‘离死不远了。’心情不愉的黑七气哼哼的回道。   听见黑七中气十足的回答,白上神倒放心了,还能发脾气应该还活蹦乱跳着呢。   白上神是在白良钧怀中醒来的,白良钧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忐忑不安。   白岐凝视着白良钧,语气冷漠,“你来干什么?我不要你了。”   白良钧表情一僵,抱着白上神的手陡然收紧,嗫嚅着嘴唇只是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不许。”坚决又霸道。   白上神气乐了,扒开他的手坐起掐住他的下巴,“一言不合离家出走的是你,浪够了回来的也是你。”   “本上神不是床,任你躺下便睡站起拍拍屁股就走的。”   白良钧蓦地拥住白岐,用力的似是在保护着独属于自己的珍宝一样,苍白的脸上是难以遮掩的偏执和疯狂。   “岐哥哥,我快死了。”   白上神闻言蹙眉,“拙劣的谎言。”   白良钧的体质他从黑七那里得到过全面的了解,与他而言,死亡比活着难上千万倍,除非将他挫骨扬灰,否则即使把他大卸八块也会重生。   “我快死了。”   白良钧沙哑的声音不管不顾执拗的重复着一句话。   “岐哥哥,你不能抛下我不管我。”   白岐揉揉眉心,放任自己软下身体靠在床上,打算和他算一算总账,“我儿子呢?”   白良钧眼中杀气一闪而逝,但口中却温声回应着,“抛弃你跑了。”   白上神“……”   他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另一边。   黑七在一个酒店套房中的床上睁开眼,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沉默的擦拭短刀的林堇晔。   一段时间不见他变了很多,气质上更加沉稳深不可测了,左下巴上添上一个小伤疤,一身粗糙衣服的他少了在基地时的儒雅,多了几分野性。   “多谢。”   黑七迟疑的开口。   在坠落的过程中是林堇晔救下了它,虽然即使没有他出手它也可以自保脱险,但既然被救了它也不是不识趣的智能。   “林良钧跟林皓白间的恩怨已是不死不休,即便你不是林皓白,但你用着的是他的身份。”   林堇晔的突然出声,内容让黑七大惊,身体向后倾斜眼中浮上一层警惕,“你……”   不等它讲话,林堇晔收刀抬头平静的看向它,“你平日里用意识交流的人是那个叫段离的吗?”   黑七懵“……”   像是看不见它的惊诧呆滞,林堇晔自顾自的问着,“他是神仙?你也是?你们是父子?”   “你们来人类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地球的末世……”   “停!”   数据库快崩溃的黑七蓦地打断林堇晔,脸上的戒备已变成了不善的敌意。   “你是谁?”   林堇晔起身走向黑七,黑七猛地拔枪指向他,然而林堇晔不为所动。   “末世后部分人类进化出异能,我比较幸运一点拥有两种异能,一种是金属异能,一种是……”   “窥视。”   林堇晔逼近黑七,俯身压向它拿走它手中的枪,和它近距离的彼此相视。   “窥视人的内心,窥视他的所想所言。”   黑七“……”   “本以为是个鸡肋无用的废柴异能,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林堇晔勾下嘴唇似乎是笑了一下。   黑七语塞。   窥视人的内心?   他将自己和渣白在意识中的谈话全偷听去了?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内芯不是林皓白!!?   那他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反而配合它演戏?逗它玩!?   就在黑七阴暗的琢磨着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时酒店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的酒店地面似乎都颤了颤。   不等黑七下床探寻,林堇晔已快步来到窗前向外眺望。   只见远处浓烟滚滚,灰烬如潮浪一样卷向半空。   “是复锴工业厂的方向。”林堇晔沉声开口。   复锴工业厂。   正是地下实验室爆炸导致病毒外泄变异从而引发末世的地方。 第181章 末世锦鲤十九   复锴工业厂方向传来的爆炸声白上神和白良钧二人也听见了,白上神本不是一个多管闲事乐于助人善良的主, 但只因复锴工业厂下的实验室和白良钧有关, 因此才打算去看一眼。   复锴工业厂那的爆炸多半是人为,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不难猜对方的目的跟地下实验室中的病毒有关。   可林皓白把白良钧监.禁研究多年, 地下不止只有病原体,还有白良钧的全部研究数据。   复锴工业厂。   工厂因当初的爆炸坍塌了很大部分,周围全是大火后的断垣残壁, 焦黑一片。   工厂的中心因爆破而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穴,一群身穿防化服的人正使用各种探测仪器在洞穴边勘察测验着,而外围有大批异能者层层保护着, 看相貌应是外国人。   异能者对病毒都有一定抵抗力, 洞穴周围身穿防化服的人估计是科研人员。   “R国人。”   和白上神一同潜伏在荒楼顶层上的白良钧开口, 眼内阴云密布,一身肃杀戾气。   当年跟林家合作研究癌抗体的一员,他们无数次的把未成熟的半成品药剂注入他的身体来记录人体试药成果。   白上神两眼微合,语气薄凉,“下去出口恶气?”   以白良钧的脾气倒真想不管不顾的冲下去大开杀戒以此消除自己的愤慨怨恨, 但他不想在白岐面前暴露丑陋的本性。   “用不着我。”白良钧冷漠的出声。   “坑下面有东西,谁招惹上谁死。”   黑七和林堇晔在爆炸声后也朝复锴工业厂赶去,不过黑七却停在了一半的路上。   面对林堇晔的疑问黑七语气不善的怼道,“白良钧在,你打的过他吗?”   林堇晔默。   白罗镇时双方交过手, 虽然不甘, 但事实不可否认他在白良钧的实力碾压下根本毫无胜算。   见林堇晔盯着自己不做声, 黑七顿时警惕的后退数步和他保持距离,“不许再窥视我的隐私,否则爆了你的狗头。”   马甲都掉光了,黑七也懒得再装乖弟弟和他兄友弟恭。   “我不看。”林堇晔平静的保证。   见它依旧一副半信半疑的戒备模样,林堇晔无奈一笑,继而又道,“和我回首都吧。”   “我不是你的林皓白。”黑七蹙眉。   林堇晔淡然,“我知道你不是。”   黑七“……”   黑七隐隐觉得故事发展有点不对,但一时琢磨不明白,因而它看林堇晔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大傻子。   “砰——”   正当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时,一声巨响从复锴工业厂方向再次传来,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似乎是从地下蔓延来的。   复锴工业厂。   惨叫声从漆黑的洞穴下响起,惊的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不断向后退去。   突然,一个鲜血淋漓断了俩腿的人抓着洞穴边缘爬出,表情惊恐,“救我,救救我……”   “吼——”   一只青紫色,只有四指的巨大利爪从洞中伸出拍在洞口边缘,当即将那人拍成一坨看不出人形的肉酱。   洞中的东西慢慢出现在人前,高有三米往上,皮肤坚硬似蜥蜴,两足似人两爪似兽,巨头人脸口裂到而后一嘴獠牙,背后的皮肉上是一副副残缺的人脸,瞪着眼乱转。   “……”毒舌的白上神一时哽住。   “什么怪物?真丑。”   “人。”白良钧道。   “一个吞下一个,彼此吞噬最后变异出了它。”   “它就是你刚才说的病毒源本体。”   如果把M市形容成一座丧尸帝国,而病毒源则是帝国的王。   它的出现让全市的丧尸都暴动了,千万丧尸如同黑潮一样一窝蜂的全朝复锴工业厂围去,密密麻麻越聚越多叫人毛骨悚然。   白上神虽强悍却不是无敌,面对一城的丧尸也只有避其锋芒的份。   “走。”   白上神拎起白良钧便朝外围撤去。   在撤退的途中,白上神和一支熟悉的车队擦肩而过,领队的人正是魏宁。   魏宁的目光在他和白良钧身上停留片刻,但并未停车,而是以一种慷慨赴死不回头的气势冲入丧尸群朝复锴工业厂的方向冲去。   白岐猜测他的目的也是病毒源本体。   白岐和魏宁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对于他的死活白上神根本不予理会。   “坐稳了。”   白上神叮嘱一声白良钧,随即把油门一脚踩到底,撞飞一只只拦路的丧尸。   白良钧端坐在副驾驶上,满心满眼似乎只有身旁肆意张扬到不可一世的男人。   路上的丧尸越来越多,将马路堵的水泄不通,白良钧侧目看向窗外,竖瞳中有黑色郁气转瞬即逝速度快的仿佛错觉一样。   多到可怕的丧尸潮中,林堇晔护着黑七艰难的向外突围着,可是丧尸的数量在不断增加源源不尽。   不对劲。   黑七皱眉冷眼打量着周围的丧尸,刚才的丧尸都是有目的性的朝复锴工业厂赶去,而现在,它们却全围着它和林堇晔攻击,像是……被人控制着一样。   “噗!”   林堇晔切开一只丧尸的头,不赞同的捏下黑七的后颈,“大敌当前不专注可不是个好习惯。”   黑七“……”   “说归说,别上手!”讨厌的地球土著。   林堇晔“……”   他似乎不该反驳,否则对方又该炸毛叫嚷着他偷窥它的潜在意识了。   丧尸不断增加,林堇晔和黑七进退无路。   突然,一团黑气悄无声息的缠上黑七的脚,熟悉的凉意让黑七无语凝噎。   白良钧那个白切黑的贱人是打定主意不弄死它不作罢啊!   “皓白!”   林堇晔大惊,回身上前扑向黑七以身相互,而自己却被丧尸生生撕下一只胳膊。   温热的鲜血见了黑七一脸,身体后仰倒在地上后背磕的生疼,融入血液的眼睛酸涩的难受,此时它的视野中只有趴在它身上保护它的林堇晔和逐渐包围上来的丧尸。   ‘儿砸,回来。’   用契约意识建起频道中,白上神发来一个位置路线。   良久的沉默后,黑七哑声开口。   ‘你先走吧,不用等我,……我会跟上的。’   车内。   白良钧凝视着白上神,看似平和的眸中酝酿着晦暗的风暴。   ‘你又在和他联系吗?’   收到黑七的信息回复时白上神就知道出事了,而且八成和白良钧有关。   白上神暗暗叹口气,再抬头又恢复素日里的散漫,“宝贝,接下来去哪?”   “首都基地。”   “……”白上神微怔。   白良钧凑上前温柔的圈住白岐的腰,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情,“岐哥哥,我死了,你会陪我吗?”   白上神寡情一笑,嗓音温和却又含带着无尽凉意,“不会。”   “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另寻新欢。”   “所以,你得活着,至少得比我活的长久。”   “真无情。”   白良钧埋下头,似在哭,又似在笑,然而不等白上神琢磨出点什么再作点妖刺激一下某人时,白良钧再次睁眼,眸中凶光不再掩饰。   “岐哥哥,睡一会吧。”   M市外。   白良钧站在高处漠然得俯视着黑霾笼罩得城市,竖瞳中萦绕着诡谲的黑色。   他伸出苍白瘦弱的手,遥指城市,黑气逐渐在M市上空凝聚,不断扩大增加,最后形成一片黑云压顶遮天蔽日的阴云。   翻腾的黑气朝城市压下,张开狰狞的巨嘴快速的吞噬着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城中建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片刻的功夫,黑气消散于无形,而当初辉煌繁荣的城市连同城中的千万丧尸已从世间消失,一点痕迹都不剩,只留下一片空旷萧索的荒原。   白良钧的皮肤更白了,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在风中。   遥望着身前的荒野,他勾出一抹苍白的笑,冰冷的鲜血从口鼻眼耳中流出,宛若恶鬼。   千里之外的山林中。   一个两人高的金属蛋停在浅坑中,片刻,金属蛋打开,黑七拖拽着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林堇晔从金属蛋中爬出。   林堇晔断了右臂,全身是丧尸抓挠啃咬出的伤,伤口已开始腐烂,皮肤呈现青灰色,这是变异的前兆。   黑七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滋味,它不喜欢欠别人的账,因为偿还起来太难。   从它制造出来到产生智能意识它只欠过两个人的,一个是傻子余沢,再也还不了的。   一个是白岐,两人是契约伙伴,是同过生共过死的患难挚友,是亲人。   而如今,却又添个林堇晔。   “走吧。”   浑浑噩噩中的林堇晔仍本能的推搡着黑七不让它靠近。   “你不是商人吗?奸诈是你的本性,何必赔上一条命救我?太亏本了。”黑七不解。   黑七很茫然,可是林堇晔已经提不起力气回答它了。   黑七凝视林堇晔良久,最后沉默的从空间内取出血清,因为不知哪一种有效它干脆每种都给它灌下一份。   喂林堇晔喝下血清了,黑七又独留下一份血清放入他的口袋。   “如果你活了,我欠你的也偿还清了,自此你跟我两不相欠。”   “如果死了……”话语停顿一瞬,“我也不愧疚。”   “那是你自个不惜命,活该。”   留下血清和一些武器物资后,黑七便收起金属蛋扭头毫不留恋的独自上路了。   黑七不傻,隐隐间它有种感觉,明白了林堇晔一举一动的深意,只是它不敢触碰深究,也不愿触碰深究,林堇晔与它而言不过是万千小世界的轮回中一个比较特殊的陌生人而已。   他救它,它感恩,可也仅此而已。   余沢用性命才在它心中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白上神几百年的相伴才卸下它的心房,让它坦诚相待。   论心狠,它比渣白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82章 末世锦鲤二十   一座金碧辉煌的豪华庄园内,手脚全被黑气禁锢住的白上神呈死鱼状瘫在柔软的大床上生无可恋的挺尸。   从相识以来白良钧都很乖, 不霸总不中二, 跟个糯米团子一样Q弹,他算得上无底线的宠着他, 将他当瓷娃娃养,到底哪出错了呢?   白上神瞥了眼手腕上缠着的黑气,使用神魂的力量弄断它不是问题, 但是他醒来后却并未气恼的挣开去找白良钧算账,而是陷入怀疑人生中。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带崽崽。   霍渊被他调.教的造反了。   秦文阑被带的像个精神病一样和他纠缠一世生同衾死同穴。   白归诩,多好的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青年, 最后黑化了。   ……   从而得出结论, 他好像跟小孩子八字不合天生犯冲。   ‘爸爸, 给我你的位置定位。’黑七发来信息。   ‘本上神阴沟里翻船了。’白上神很想点一根烟平静一下,可他带的物品都让白良钧没收了。   白良钧出门前吃的用的都备的妥妥当当,唯独没留下一根烟。   ‘白良钧昨天早上一早出的门,我怀疑他是去首都基地了,你跟去看一下。’   黑七无力。   ‘他千方百计的要弄死我, 你打算让我千里送人头吗?’   ‘真怂,不是有本上神吗?有本上神的神魂力在他再牛叉也只是个凡人,弄不死你的。’   一周前。   M市一夕间凭空消失,包括市内千万丧尸,没留下一点活物乃至死物。   收到消息的各基地间谣言四起, 有人说是天罚, 有人说是地球在消失, 总之闹的人心惶惶不安,多处出现暴.乱。   首都基地。   林家。   寂静无声的别墅内冰封三尺,遍地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冰霜呈现出一种诡魅的妖艳。   黏稠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林家大厅内。   上百具肢体扭曲死状凄惨的尸体堆成一座小山丘,尸山上坐着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肥大黑色风衣的人,头颅微垂,也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康雨杰带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血腥的一幕。   林家林罡被密密麻麻的冰刺宛若一滩烂肉一样钉在正中间的墙上,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但仍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尸山上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精致的脸,漆黑的竖瞳染上一层薄薄的血色,给人一种可怖的邪气。   “林良钧。”康雨杰叫出他的名字。   “我姓白。”   白良钧用沙哑的嗓音纠正他,脚踏尸山血海的他如同修罗一样妖孽诡魅,仅仅一个眼神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叫白良钧。”   “我的岐哥哥取的。”   康雨杰抬手压下一侧一人手中的枪,稳下心神冷静的和白良钧谈判,“林家的人都是你杀的?”   “下一个,就是康家和魏家。”   “你的不幸都是林家造成的和其他人无关,你何必牵连无辜?”   康雨杰清楚,不惊动任何人混入基地并虐杀林家所有人,白良钧的实力强到可怕,能和平解决就尽量别使用武,以免徒增伤亡。   “我以为我有了补偿,无法终结的生命中有了存在的意义。”想到白岐,白良钧是幸福的。   可是很快,幸福的光彩熄灭,他的眼中笼罩上一层灰蒙蒙的绝望。   “但是,我很不幸,你们也不幸。”   他刚找到存在的意义,这个世界就要抹掉他的存在。   冰霜蔓延,一个巨大的牢笼平地崛起困住所有人,鲜血飞溅,覆盖住地上已半凝固的血液,为洁白晶莹的冰霜重新刷上一层颜色。   “十几年来欠下的账,也该连本带利的偿还了。”   白良钧大开杀戒,冰霜以势不可挡的速度不断向外扩延,鲜血染红了大地。   诡异的黑气在半空中凝聚,并逐渐扩大,隐有吞噬所有之势。   “白良钧!”   眼见康雨杰要死在白良钧手上时黑七总算赶到了。   白良钧脸上浮上一层焦躁不耐的煞气,三番两回的弄不死黑七的挫败已让他本就不稳定的精神濒临爆发。   看见白良钧露出它十分熟悉的凶悍戾气,黑七急了,“白良钧,你会让你的岐哥哥伤心的。”   白良钧怔愣一瞬,眼中闪过抹茫然。   黑七瞥了眼上空蠢蠢欲动的黑气,再看白良钧当前焦躁疯狂的模样,哪会看不出他此时的不正常?   “霍渊!”   “周非胤!”   “秦文阑!”   “庞枢!”   ……   黑七一个个一遍遍的大声叫着,试图唤回他一点理智。   黑七口中叫出的名字白良钧肯定自己不认识,可潜意识中又无比熟悉,似曾相识。   他扶住额头,陷入混乱记忆中的他表情有些扭曲。   “噗!”   一根金属化作的尖锐长矛刺穿了毫无防备的白良钧的后背。   “!!”   黑七惊吓住了。   渣白的男人让人串成串了,渣白会撕了它的吧!?   黑七抄起一把小范围伤害的枪四处扫射,顶住来自四周的攻击压力冲上前把穿成串的白良钧摘下来,扛起就跑。   它真是服了。   这一世的白良钧精神上虽不正常但胜在单蠢好骗,渣白到底干什么蠢事把人刺激到理智全失毁天灭世的?   ‘被你杀了一回又一回,本智能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跑来救你,我都感动到我自己了。’   黑七一边逃一边喋喋不休的吐槽。   庄园中。   在得知白良钧让人串了的消息时白上神第一时间挣断了禁锢,面上再也维持不住素日的冷静,表情凛冽的吓人。   黑七是驾驶着小型飞行器回来的。   当白岐把一身血污,脆弱的仿佛一碰既碎的白良钧瓷娃娃抱回房内时,眼中的煞气都快溢出来了。   “知道你护短,但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黑七坐在茶几上,拆开一包过期薯片‘喀嚓喀嚓’的吃着,但食之无味。   “他一人孤胆英雄一样闯入首都,屠了林家一家,在首都大开杀戒,可造了不少的孽。”   “……”   “他的伤重不重?”白上神漠声问。   “外伤没事,已经治疗了,但内伤严重了。”   “我在给他做检查时检查出一个问题。”黑七话锋一顿,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他……活不久了。”   白上神“……”   “你曾和我说他是不死的。”   “从林皓白收集的资料中可以得知他的体质特殊,拥有逆天的再生能力,末世后他觉醒两种异能,一种冰系,一种未知的吞噬。”   “他觉醒后便出逃了,因此林皓白手中并没他往后的身体检查资料。”   “刚才我帮他疗伤时顺带为他做个全身检查,那种未知的吞噬异能破坏力十分强大,但相对的,每当它强大一分,他的身体也会遭受一定程度不可修复的伤害。”   “人类世界有一个矛和盾的故事,白良钧目前的身体就像矛和盾。”   ……   ‘我快死了。’   ‘岐哥哥,你不能抛下我不管我。’   ‘岐哥哥,我死了,你会陪着我吗?’   ‘真无情。’   ……   之前白良钧的古怪似乎都有了解释。   他应该知道了自身的身体状况,知道自己快死了,害怕无措的他试图寻找他的安慰,拥抱,而他……   他只当他是吃醋,无理取闹,从而并不在意,他应该很害怕吧?   白良钧敏感,精神脆弱,没有安全感,他以他为天,把他当作自己的依靠,自己的全部,可当他最无助的时候他的天却一点都不靠谱的塌了。   “可以……”白岐的声音有点干,“可以强制的把异能剥离吗?”   “可以。”黑七回答。   “但死的会更快。”   白上神沉默了。   屋内静悄悄的,气氛格外的压抑,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不管不顾潇洒惯了的白上神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他还有多少时间?”白上神问。   “不再使用异能的话应该可以多撑点日子。”黑七回答。   白上神点点头,转身出屋,“让他多睡一会,你守着。”   “你干嘛去?”黑七问。   “借你飞行器一用,去首都问候一下伤了我家宝贝的人类。”   黑七“……”   修罗场,好想围观。   白良钧混混沌沌似乎睡了很久,梦中他看见了很多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画面。   一身玄色大敞小憩在合欢树下的男人。   扎着小辫瘫在电脑前的男人。   白衣素雅放肆张扬的男人。   ……   每一个男人相貌都不同,但白良钧却总觉的他们本是一个人。   白良钧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是雕着绯色红花的天花板,腰上似乎被一股力道圈抱着。   他低下头,循着手臂看见了白岐,而自己则正窝在他的怀中。   “……”白良钧呆滞住了。   发生了什么?   他模糊记得自己似是发了疯,当时的他大脑像是被嗜杀的煞气堵塞住,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好像锁住了白岐,一个人冲去首都杀了很多很多人。   白良钧全身僵硬,眼中带着后怕。   不是害怕在首都杀人,而是后怕自己伤害了白岐,他……会讨厌自己吗?   “醒了?”   白上神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等白良钧琢磨着回话,大手一伸把他又扯入怀中紧紧抱住。   “困,再陪我睡一会。”   “岐……岐哥哥。”   “乖,别说话。”   外面。   无人的大路上,黑七独自开车漫无目的的行驶着,俊秀的脸上满是怨念。   ‘见色忘友,大猪蹄子渣白……’   ‘你可以留下啊,我不反对。’白上神道。   ‘呵呵。’   留下来,然后呢?被白良钧剁碎了种花?   白良钧现在卖凄惨人设,它和他杠上了白渣渣肯定偏心眼不帮它,它才不留着等虐呢。   ‘难得有个人类身体,好好适应享受一下,自己去找能源碎片,孩子大了总得自己学飞嘛。’   教育起人来白上神一套一套的。   黑七“……”   如果不是了解渣白的本性,它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第183章 末世锦鲤二十一   白上神冲冠一怒跑了一遭首都, 除了里面目睹一切且又活下来的人外几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自此以后首都的处境便微妙起来。   不再一家独大,当末世的一言堂,所谓趁它病要它命, 其它基地都开始秘密合谋在病虎身上分食。   林家灭了, 白良钧的心魔削减不少,他和白上神间不再时不时来个剑拔弩张。   ‘病’中的白良钧清晰的感受到白上神的变化, 温柔, 体贴, 出入相随的守在他左右,叫白良钧不禁有点闻宠若惊。   是因为他病了吗?   在白上神的精心照料下白良钧的病不见丁点起色,小脸白的像刷了两盒粉, 每天都病恹恹的跟个一碰即碎的易碎品似的。   白上神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即使明知他是装的也不点破, 装作不知情的任由他生涩的飙演技。   两人都在演, 不过彼此却都心甘情愿的受骗。   外界的情况愈加严重了。   丧尸的进化速度超出人类所想, 植物的变异飞快蔓延覆盖全球,丧尸尚可防备,但植物却遍地都是叫人类防不胜防。   但白上神对此置若罔闻,依旧和白良钧每日黏黏腻腻过着隐居般的生活。   他是神。   但他只愿做一人的神, 而非全天下的神,拯救苍生的伟大事业留给正派做吧, 他懒, 只想救白良钧一人。   庄园内。   白上神抱着一大捧快把自己遮住的合欢花回来了, 坐在园中摇椅上的白良钧在看见他的一瞬,一直紧攥的双拳顿时松开,眼中盛满欢喜的笑意。   白上神来到白良钧跟前把花放下半蹲下来,“庄园后面有一棵合欢树,正值花期开的可漂亮了。”   “本上神原本想折一枝回来送你,但那花树忒小气竟嚣张的咬我,我一时不忿便将它打了一顿多折了些回来,喜不喜欢?”   “喜欢。”白良钧笑道。   但凡是他所赠,即便只是一棵路边的杂草他也视若珍宝。   白上神含笑捏捏他的脸,“起得来不?”   白良钧丧气的垂头,状似气恼的掐下自己的腿,“提不起力气。”   见他这幅模样白上神暗自失笑,暗道‘装的真假’。   不过腹诽归腹诽,但面上白岐却未曾表露出分毫,他俯身把白良钧公主抱起,没个正形的低头亲了一口。   “收个辛苦费。”   白良钧看似羞涩的垂下头,但眸中却一片晦暗的绝望。   他多想时间在此刻静止,如今的日子让他幸福不舍的心都在疼,他不想死,他害怕,怕闭上眼后将永远的失去他。   白上神把白良钧抱回屋放到客厅沙发上,继而出去拿花,“今天是七夕呢。”   “??”白良钧。   “情人节,懂不懂?”   白良钧不做声,在实验室呆了十几年,出来后便末世了,他哪会知道什么是情人节?   “笨。”白上神弹下他的脑门。   “情人节是两个有情人在一起过的节日,象征着爱情,可以祈愿二人姻缘美满。”   “我要过。”白良钧高声叫道,本来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一抹薄薄的绯色。   白上神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在白良钧面前俯身,唇角噙着抹坏笑,一副拐.骗儿童的不良坏大叔的样子。   “求我呀。”   “求你了,岐哥哥。”白良钧揪着白上神的袖口软绵绵的哀求。   白上神满足了,点点自己的脸,“亲一口。”   白良钧眼中一亮,当即凑了上去,求之不得的福利。   晚上。   白上神带着白良钧去了一个荒废已久的游乐场,当二人坐上摩天轮的最顶层漫天绚烂的烟火绽放的时候,白良钧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白岐唇角勾起,笑的慵懒散漫。   能博小崽子一乐,也不枉他辛苦跑了几个大城市才搜罗出这些还可以用的烟花,值得。   一只手揉上白良钧的头,白上神把他扯入怀中低笑,“往后每个情人节都陪你过。”   “……”白良钧默。   以后,他还有以后吗?   烟花绽放了半个多小时,白良钧开心了,但事后白上神清理听声聚来的丧尸又废了不少功夫。   后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二人每日出门约约会,打打丧尸,偶尔在床上腻一下,宛若神仙眷侣。   但是,白良钧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了。   即便他不刻意的去训练,不使用,但吞噬异能仍在自行增长着,   白良钧的内脏开始衰竭,身体以可见的速度瘦弱下去。   阳台上。   白上神搂着白良钧靠在吊椅上静静望着染红半边天的璀璨夕阳。   白良钧睫毛微颤,慢慢醒来。   “睡醒了?”白岐问。   “我做了一个梦。”如今白良钧说话都已然提不起力气。   “梦见了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你精神出轨了。”白上神不客气的怼道。   白良钧勾下唇,把脸贴在白岐的怀中亲昵的蹭了蹭。   “梦中我掉在水中,面前有一只很可爱的红色狐狸,它变成了人,一个……穿着白色衣裳,漂亮的跟神仙一样的男人。”   白上神了然。   想来他梦见的是白归诩遇刺从桃舫结缘桥上落入月明湖时的一幕。   “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有那颜值的。”   不是他吹,全上神界长的比他好看的神他一个都没见过。   虽然上神界第一美□□号是他自称的,但他的底气也不是平白无故大风刮来的。   白良钧的眼神开始有点涣散了,气息也开始不稳。   “岐哥哥。”   “……我怕。”   白上神沉默了许久,轻轻拥他入怀,“不怕,我在呢。”   “我舍不得你,太短了,有你的日子太短了。”   “我后悔了,我不该任性,不该挥霍生命去报仇,不该和你闹脾气,不该……不该浪费时间,不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白良钧哽咽的声音让白上神的心口酸涩闷堵。   “不会很久的,下一世……”   白上神话说一半突然止住,心口骤然的冰凉让他错愕一瞬。   他松开白良钧低下头,只见一根冰刺刺穿了他的心脏,殷红的鲜血溅出在二人衣服上绽放出艳丽的红花。   “你是我的,不可以属于第二个人。”   白良钧抱紧白岐,盛满绝望的竖瞳中藏着疯狂且病态的偏执。   “陪我一起吧,谁也不可以将我们分开,生生世世,我只有你,你也只可以有我。”   白上神“……”   第一感觉,自己几月下来难得从良的温柔都喂了狗。   第二感觉,自己带的崽又养歪了。   第三感觉……   小崽子下手挺利落的,真不怎么疼。   ‘啊啊啊——’黑七的鬼哭狼嚎声在大脑中响起。   ‘渣白你怎么个情况!?’   白岐的呼吸渐停。   白良钧的心脏疼的似是要窒息,他抱紧白岐恨不得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中,二人合二为一永不分开。   白良钧合上眼睛,在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的前一秒,黑气骤然暴起向四周扩散开,凡是触及它的建筑顷刻间化作灰烬。   以庄园为中心一座城市化作乌有,风一吹,随风四处散去。   从此以后,天下虽大,无处不是他们的坟墓,他可以和他踏遍世界每一寸土地。   再说首都基地。   在众基地的合谋算计下首都的存在岌岌可危,直到第三年,首都新任元首康雨杰昭告世界初代抗体出世,才得以保留一线生机。   康雨杰用五年的时间不断调正完善,最终研制出尽善尽美的病毒抗体。   后又用七年的时间征战四方,打服了一些搞分裂的基地,统一Z国,开启新的时代。   外面的欢呼声响彻大陆,所有人都为新世界载歌载舞的开始庆祝,而大元首康雨杰则悄悄离开回到住处,脱下了身上的制服外套。   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康雨杰不过四十岁却已苍老很多,鬓角两边都生出了白发。   他上楼推开卧室的门,进屋后又打开里面的一扇内门,摆满仪器的中间床上躺一个浑身是疤面目全非的男人。   康雨杰上前,俯身给了男人一个拥抱,低声耳语,“听见了吗?一切都结束了。”   当年魏宁外出寻找本源病毒体,所有人都死了,唯有魏宁,已经半尸化的他拖着不人不鬼的身体回来把本源病毒样本交到他手中。   有了本源病毒样本和林堇晔带回的血清,他才得以研制出抗体。   康雨杰自知不是好人,很小时他便撒谎欺骗魏宁获得他的同情和保护,一骗便是近二十年。   末世后他的目标是以拯救全人类的大义,为此,他昧过良心,害过人,也失去了他。   康雨杰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末世结束了,人类统一了,新时代开启了,而他也失去了前进的目标,他很茫然。   “醒醒吧。”   “我们一起去看长翠山的杜鹃花,你答应过我的。”   ……   寂静的林家。   林堇晔躺在榕树下的藤椅上小憩,寂静的园中和外面的喧闹格格不入。   十几年过去了,和康雨杰不同的是苍老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唯一的缺憾便是右臂的空空荡荡。   黑七只知林堇晔舍命救它,但不知他在赌。   赌它可以救他,赌自己可以在它心中留下痕迹,黑七说的不错,他是个奸诈的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他赌赢了。   黑七救了他,它也记住了他,可是它也离开了他,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当他醒来时体内的病毒已消失,在各种混合血清的作用下他的身体出现一种特殊的变化,他似乎不再苍老,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什么,是人?还是丧尸?   他把黑七留下的血清带回基地交给康雨杰,便开始踏上寻找的路程,他找了十几年却没有结果。   也许它死了。   也许它回天上了。   林堇晔知道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可是他不想放弃。   藤椅上的林堇晔睁眼,露出一双绯色红眸。   他抬头看眼时间,他已经回来四天了,参加了康雨杰的新时代成立首日的庆典,呆的够久了,也该再次上路了。   林堇晔不知黑七的全名,只从它和白岐的交流中得知它名中有七。   小七。   林堇晔不知道自己会寻找多久,也许只要他活着便会一直寻找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似乎不停的寻找成了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第184章 钟离滢滢   黑七离家出走了, 虽仅半盏茶的功夫便被抓了回来,但回来后却一言不发用冷暴力来宣泄自己的气愤情绪,可见它的火气有多大。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冷暴力的一大半原因是它本身怂,怕闹的太凶渣白脾气上来揍它。   黑七的沉漠抗议让白上神无奈又心虚, 上一世的确是因他粗心大意放松警惕玩脱了导致黑七来不及收集即将到手的碎片, 被人截了胡。   白上神用神格向自家闹脾气的便宜儿砸保证,一定补救自己犯下的错, 而要补救的唯一办法只有一个, 重回一趟末世世界。   但是大千世界并非静止不动的, 它们不停的移动在宇宙虚空中,想再次定位它估计需要不少时间。   事情都已发生黑七自知再气也无济于事,只能慢慢在宇宙虚空中寻找上一个空间, 定位后等待下回跳跃,返程一趟取回碎片。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蓝颜祸水!’   从上一世不断被算计谋杀, 到临了弄死渣白害它和碎片失之交臂, 黑七此时对白良钧的印象坏到极致。   下一世一定在白渣渣耳边给他多上点眼药水。   呆在客栈内‘闭关’一月左右, 在参加蜀纭宗招生的年轻人们上山的前一日白上神醒了。   窗外的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客栈中的客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白上神不禁有点晃神,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属于他那个时代的曜荒。   “现在的后辈资质平平呀。”   在一众青年中扫视一圈后探视出它们修为灵根的白上神咋舌。   即使不以他的标准来衡量, 但和七千年前天才如流水线制造一样论批发价出售的时代比这些人加一块也不够比,想当年, 无论大小宗门哪个没几个大能坐镇?   单说当年尚且只是个三流小宗门的巽木灵宗, 都有两个天境期大能镇守着。   ‘谁的锅?’黑七讥讽。   ‘是哪个人渣当年犯疯病闹的天翻地覆损伤了本世界的灵脉致使大陆灵气锐减, 从而导致几千年来无人飞升。’   白上神“……”   “前辈。”   蹈耘迟疑的开口,试探的问出一直以来的困惑,“您突然下界不知是因何事?”   不怪蹈耘不解,修者一旦飞升成神其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便会被下界天道排斥,从而会脱离凡世大陆前往新的世界。   上神界有大道规则,而下界则有天道,两界间隔着蛮荒虚境,不管是人是神亦或者是魔,但凡落入便会被绞的粉碎,神魂俱灭不入轮回。   因而,凡人若想前往上神界只有飞升,而上神想回下界只能穿过蛮荒虚境。   以上古籍中皆有记载。   但人们不知,四千年前的一日白上神醉酒混沌间在无尽川边睡下,半睡半醒时不慎落入川内,不曾想无尽川底竟和蛮荒虚境相通。   他受伤颇重,差一点粉身碎骨,生死关头一个人救下了他,但因当时他陷入半昏迷中因而未看见他的脸。   恩人带他穿梭在蛮荒虚境的戾气中,来到一个带有裂纹的薄弱角,他模糊的将路线几个大概。   不过幸亏他当时记下了,才得以在当年众神设下的天罗地网中逃出,跳入蛮荒虚境从戾气的薄弱处落入下界,虽大伤,但好在留下一口气。   不过——   当年他出逃时也暴露了蛮荒虚境的漏洞,不知上面的神会不会再下来。   如今他丢了一魂,即使上界的神来凡界会因天道规则而压制修为,但若一群神群起而攻之他也是难以应对。   “前辈?”蹈耘疑惑。   白岐回神,当即端出高人的架势,“百年前本上神闲时掐指一算,得知大陆灭世大劫将至,因此舍身闯虚无凶境来到凡世普度众生。”   黑七‘……’   鬼扯,你个满嘴谎话跑火车厚脸皮的白渣渣。   “神尊大义!”老实人蹈耘感慨。   “小辈在此代大陆凡人感念神尊大恩!”   黑七‘……’   老实人?傻子吧!?   这种鬼话都信??   “……应该的。”白上神干笑。   现在的大陆修者都这么单蠢么?   如果蹈耘得知白上神的腹诽一定泪流满面,不是他单蠢,而是他想不到一个堂堂上神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大胆!”   客栈楼下响起一声气愤的娇喝。   紧跟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砸声,显然是有人在外面干架。   白上神移步出屋来到楼层栏杆处向下看,只见一个身着碧色罗裙的小丫头正拿着把剑追着一个青年狂砍。   “你们真开放。”   白上神有点惊讶,忹暝城位居蜀纭宗山下,靠宗门庇佑,正值蜀纭宗招收弟子本该规矩严明严查打架闹事者。   想当初他那个时代,但凡有大活动一日十二时辰巡逻不停,一旦有人闹事当即驱逐。   白上神只是随口调侃一句,但在蹈耘看来则是讥讽和不愉,顿时又羞又臊脸都有点挂不住了。   “我离开不过才七百年,忹暝城的规矩真是……”   在神尊面前蹈耘都羞愤说不出话来了。   “钟离滢滢,你别欺人太甚!”众目睽睽下被追着砍的青年气恼的大声喝斥。   “蔚自淳!”少女柳眉上扬杏眸圆睁,娇声斥骂。   “打从你在你娘肚皮里时便指给本小姐做夫君了,你不守夫道和蔚兰晴勾勾.搭搭,简直不知羞耻!”   “兰晴是我义妹,我们清清白白,倒是你,满脑子下.流事。”   “你瞧不上本小姐?”钟离滢滢冷笑。   “本小姐乃城主府嫡小姐,玄级下品灵根,忹暝城未来的城主,你一个不入流的落魄蔚氏小族庶子高攀上本小姐还不知珍惜,谁给你的脸?”   “蔚自淳,回你的狗窝等着吧,今日落日前本小姐的休书必定送上蔚家,是你高攀不上本小姐!”   “钟离滢滢!”蔚自淳慌了。   目的闹剧全程的蹈耘一脸不赞同,“此女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未来难成大器。”   “不见得。”白上神饶有兴趣的盯着楼下刁蛮任性的钟离滢滢语气意味深长。   蹈耘一怔,顿时收敛起有色目光重新打量评估钟离滢滢,“难不成此女有非同寻常之处?”   白上神静默不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蹈耘见状则更加忐忑以为是自己瞎了眼看人低了。   黑七冷嗤,非同寻常?它打赌是渣白看对方仗势欺人目中无人的狂妄样很顺眼。   白上神的视线引起钟离滢滢的注意,她仰头看见白岐时顿时因他惊为天人的相貌呆滞住了,良久,才找回惊喜到颤抖的声音。   “公子,缺娘子不?”   白上神笑了,这一笑不打紧,惊艳了客栈中所有的人,本能的屏住呼吸一个个直了眼。   黑七无语,以前它常听渣白拿曜荒大陆的姑娘和别世的女子比,如今总算见识了曜荒大陆姑娘的奔放。   白上神儒雅无害的一笑,温声回道,“承蒙姑娘厚爱,但小生家中已有娘子。”   “真不考虑一下?”钟离滢滢不甘心。   “他醋性大,爱生气,此话姑娘往后莫要再说。”   黑七呵呵哒,掉线已久的戏精白渣渣又上线开始飙演技了。   两人的谈话看似平和,但藏身于戒指中的蹈耘却惊的魂都快散了。   在钟离滢滢出言不逊调戏白上神时他冷汗都下来了,在白上神回答家中有娘子时他更是差点给跪了。   神尊来自神界,他家中娘子自然也是上面的上神,挖女神尊的墙角??会见血的啊姑娘!   可是白岐并未生气从而迁怒所有人,不但不气反而像长辈一样和蔼的和钟离滢滢交谈。   蹈耘可不信白上神会看上一个下界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那么这个叫钟离滢滢的丫头身上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是他看不出来,却叫白上神看入眼的。   也许他可以想一个确保万无一失的办法把这个丫头塞入蜀纭宗。   有时候,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就是这么来的。   在蔚自淳仇视,钟离滢滢花痴的注视中白上神优雅的转身回房,他是一个有身份有格调的上神,不跟小辈计较。   不过,往后的一段时间应该会比较有趣吧。   白上神回到屋内坐下,正打算问一问蹈耘让他剧透一下明日蜀纭宗的招生考核内容时,黑七突然出声。   “能源迟早有收集全的一天。”   “所以呢?”白上神问。   “……他呢?”黑七迟疑的问。   一世一世,那个男人不休不止的和渣白纠缠在大千世界中。   但是从长远上来看呢?   碎片总会收集完的,等收集结束它便会启程回卡蓝星,届时呢?白渣渣和那人会到此结束吗?   它了解白渣渣,它不是认命安分的主。   而那个男人,不管每一世的相貌,脾性如何变化,都不改本性变态一样的偏执和疯狂,从他几世的追寻和纠缠中足以看出。   一旦轮回中止,渣白会干出什么傻事吗?   屋内静悄悄的。   白上神叠摞着桌上的瓷杯不言语,垂下的脸上被阴影覆盖晦暗不明。   一神一智能的谈话蹈耘听不懂,但敏锐的感知到气氛压抑的他聪明的装空气一声不吭。   良久。   白上神抬头淡然一笑,“儿砸,有一件事本上神和你讲过吗?”   “??”黑七。   “虽然每一世他都跟个脑子被驴踢过的智障一样蠢兮兮的玩失忆,藏着掖着从未和我坦白过,但本上神隐约能感觉的到他一直都在的。”   “和我在同一个世界。”   “……”黑七。   “你没讲过。”咬牙切齿声。   “哦……”白上神笑,“那应该是忘了。”   黑七“……”   好气,好想弑父。 第185章 蜀纭宗   翌日。   和紧张备战的一众青年人不同, 白上神舒坦的睡了一宿,早上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出门前往蜀纭宗,毫无丁点不安。   蹈耘苦笑, 暗暗告求宗门祖师保佑, 祷告宗门的弟子有点眼色可别得罪了神尊, 据说上界的神脾气都古怪的很, 前一秒风平浪静, 但保不准下一秒是不是狂风暴雨。   危机和机遇向来是相辅的。   蹈耘明白, 供养一个上神不容易,稍不留心便会惹祸上身, 可是同时的,若把对方伺候舒服了所带来的好处也是大大的。   往大的说,宗门身后有位飞升大神靠山坐镇, 往后宗门含金量杠杠的。   从小的上看, 白岐是神, 手中神器灵草丹药无数,随意赏几件都够当宗门的镇宗之宝。   参加蜀纭宗招收弟子的人一早便出发了,等白上神醒来下床并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后路上几乎已看不见人。   “孩子们很勤奋嘛。”白上神老气横秋的点评一番,颇有长者之风。   黑七翻个白眼不予理会某人的装X。   蹈耘则理所当然的听训,白上神活了近万年,大他将近七千岁, 若非不是同宗, 论辈分自己应称他一声祖师的。   白上神出了忹暝城, 上了蜀纭宗。   蜀纭宗建立几千年, 在当今的曜荒大陆也算得上颇有底蕴的宗门,如今招收弟子引得无数青年趋之若鹜,紧闭的宗门空地前门庭若市,乌泱泱的全是人。   不管在哪,以白上神的颜值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星。   若换一个人估计早羞涩或气愤了,但咱白上神一向不以自己的相貌为耻反以此为荣,脸是天生的,美又不是他的错,不偷不抢无须遮掩,你们可以仰慕或嫉妒本上神,本上神照单全收。   但此时的白上神有点不开森。   “你的意思是全部要一个一个测验灵根?”   来参加考核的人有上千人,一个一个的来得排到多久?   感受到白上神的不悦,蹈耘有点心虚。   “大陆修者无数,可有极佳资质的修者不多,测验灵根只是入门,往下还有文考,武试,心性测试,优中选优,从中定出内门外门……”   “停!”白上神蹙眉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事真多。”   蹈耘苦笑。   “你以前的入门考核考什么?”黑七问。   “圈出一个大阵,所有人圈里面打一架,生死由命,活下来并走到最后的留下。”白上神道。   黑七“……”真凶残。   蹈耘“……”不愧是祖宗级别的大神。   白上神领取了测试的编号,因为来的太晚所以编号很靠后,一一四五。   所以他得等一千一百四十四个人才轮到自己?   白上神几欲捏碎号牌。   “前辈!”   怕白上神控制不住拆了蜀纭宗,蹈耘赶忙开口。   “您之前在玉凰山合陀峰下的小境地内收的东西中应该有一个灵牌,那是我生前用的,如果门中的人没死完一波应该还有人认得。”   白上神平静了。   走后门?   他喜欢。   再次被无情奴役的黑七认命的在空间内扒拉,根据蹈耘不全的回忆翻了快半个时辰才翻到一个朴素的雕花小木盒。   “白公子。”   钟离滢滢小仙女似的乘着轿子出现在白岐身旁,矜贵的做派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钟离姑娘。”白上神含笑回应。   钟离滢滢扫了圈四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人,鼻音不屑的冷嗤一声,一副‘你们看本小姐不爽又干不死本小姐的样子蠢爆了’。   “白公子,你的牌号是多少?”   白上神举牌示意,钟离滢滢似乎抽了下嘴角,“我的是一三一。”   灵根测试已开始,被叫到编号的人一个个上前,有的自信满满,有的焦灼不安,测试得出结果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悲。   白上神上下抛了抛木盒,冲钟离滢滢笑的和蔼和亲,“叫一声哥哥,带你走后门。”   钟离滢滢一怔,随即乐了,“你是哪个家族的公子?我瞧着你眼生的很。”   “但不管你是谁都得守蜀纭宗的规矩,即使是本小姐也是一样。”   “当真不叫?”白上神笑。   钟离滢滢傲娇的扭头,白岐也不强迫,握住落下的木盒转身朝测试点走去。   “旧识?”黑七试探的问。   先前初见时白上神对钟离滢滢的特殊态度它只当是同性(性格)相吸,现在再看似乎不止于此。   白上神闻言淡淡一笑,有感慨,有怀念,有忍俊不禁,似乎是记起什么有趣的事。   “上界那个酒疯子明明说自己的同宗同族都死绝了,就知道那货嘴里没一句真话。”   不过,那个小丫头的血脉有点耐人寻味啊。   黑七默。   看来果真是旧相识,不过不是跟钟离滢滢,而是和她的祖上。   蹈耘听的糊涂,他和钟离一族的长辈是熟识可从未听说他们族内出过飞升的上神啊。   白上神径自走向负责测试的内门弟子跟前,莞尔一笑颠倒众生。   刚想出声训斥的弟子顿时红了脸,“回……回去排队。”   蹈耘“……”   捂脸,不忍直视。   他都羞于承认自己是蜀纭宗的人,小辈不成器,太丢脸了。   白上神微笑,“我是来走后门的。”   内门弟子“……”   所有人“……”   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锁定在了不懂规矩大放厥词的白上神身上。   良久。   一阵哄笑声炸开,讥诮声,嘲讽声一片。   戒指中的蹈耘急的上火,‘求别作死,这位真的得罪不起呀。’   “宗门前闹什么呢?”一声威严的呵斥喝止住了所有人,一个发须灰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净澄长老。”负责测试的内门弟子见礼,继而道明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净澄蹙眉,锐利的目光不喜的看向白岐,但下一刻却不由怔忪一瞬。   白上神虽用神器隐藏了自身的气息压制了修为,但早已融入本能的气势仍叫净澄莫名的戒备。   “我来走后门。”   白上神噙着得体的浅笑递上木盒,“还有贿/赂呢。”   瞥见盒上的花纹净澄眸中骤然一凛,小辈们不懂,但净澄作为宗门长老怎会不懂?这木盒是他蜀纭宗之物。   众目昭彰下,净澄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仅一眼神情便顿时大变。   “你……”   话语刚开头便停顿住,净澄谨慎的收起木盒,戒备的仔细打量白上神的几眼错身退后半步。   “小友,请入宗细说。”   刚刚还出言嘲讽的众人傻眼了。   目睹一切的钟离滢滢也一脸错愕,“他……”他竟真进去了?   白归诩?白姓的大族?闻所未闻,难不成是隐世而居的修道一门?   进了宗门,首先入目的是一座青石拱桥,桥两侧是湖泊,接连着瀑布,湖面上莲花遮天蔽日美不胜收。   白上神嗅着空气中的花香,问,‘水下设有聚灵阵?’   ‘前辈慧眼如炬。’蹈耘颇感自豪。   优质的聚灵大阵需上品灵石来设,能财大气粗的在偌大的湖底布上聚灵阵,放眼全大陆的宗门屈指可数。   蜀纭宗的确土豪,但以白上神如今的眼界和见识早不足以叫他惊艳。   聚灵阵是用来辅助下界未飞升的修者使用的,上界的神根本看不上眼,值得他们费力争夺的都是灵脉。   ‘宗门仍和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一路走来,蹈耘心酸的感慨。   ‘才七百年而已,弹指一挥间罢了。’于白上神而言不过醉一场睡上一觉的功夫。   蹈耘笑而不语,若是平时,七百年在他眼中也并不算长久,权当闭关一回。   可他是身体死了,残魂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囚.禁了七百年,每日的一时一刻都恍若度日如年。   ‘瞧见南面半峰上的竹林没?那里是我的墨思竹园。’蹈耘开口。   白上神循着他所指望去,的确看见一片翠色竹林。   净澄把白岐带到一个静谧的小楼,叫弟子斟上茶后屏退左右,目光不善的质问,“盒中的灵牌你是从哪得来的?”   不客气得语气听的蹈耘心下咯噔一下,慌得一批。   ‘净澄小我五百岁,当年是我领入门的一直将我当兄长,脾气轴点但人不坏,前辈莫要同他生气。’   白岐面上平静,‘自然。’   ‘你们间有什么只有彼此知道的默契吗?’   蹈耘一怔,片刻后回到,‘他年少时,曾爱去我园内偷挖灵笋吃,后来大了,辟了谷也改不掉这个毛病。’   白岐会意,嘴上则平静的回答净澄的问题。   “几年前我在山中遇到一个人便同他聊了几句,他说和我有缘便赠予我这个木盒,叫我五年后来蜀纭宗寻一个叫净澄的人。”   净澄心中一颤。   师兄还活着?   七百年前蹈耘师兄外出渡劫结果杳无音讯,师门派人去寻却只看见百里被雷劈焦的荒原,所有人都说师兄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只有他坚信师兄仍活着。   净澄虽激动,但仍未因白岐的只言片语而信了他。   “你在哪片山遇见的他,遇见的那人生的是何模样?他叫你寻净澄做什么?”   “在玉凰山合陀峰遇见的,一个五官端正,一身正气的中年大叔,哦——眉宇间有一个浅浅的疤。”   “他叫我来寻净澄让他带我上墨思竹园,并顺带警告他,他不在的日子中可千万别把他园中的灵笋全挖空了。”   净澄笑了。   相遇的地点和师兄的相貌调查一番都可以作假,但灵笋的事是他跟蹈耘师兄之间的秘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白上神的话净澄已信了七.八,眼神不再防备,取而代之的则是欣喜若狂。   他们都错了,蹈耘师兄果然未死。   蹈耘师兄七百年未回宗门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不过,如今他叫眼前的青年带着自己墨思竹园的长老灵牌来,定是归期不远。   许是因蹈耘的原因,净澄此时看白上神也顺眼许多。   “你是蹈耘师兄在外云游时收的弟子?”   “……”白上神。   “!!”蹈耘。   我的傻师弟,你坑师兄啊!! 第186章 五禁   蹈耘生无可恋脸。   收个祖宗辈的大神做徒弟?他有那个命吗??   若是可以他倒很想拜神尊当师父, 但估计人家压根看不上他。   “不是。”   白上神泰而不骄的回道,用高超的演技诠释了何谓谦谦君子温润儒雅,欺骗性十足。   “他只叫我上墨思竹园呆着, 并未承诺收我为徒。”   净澄本想说既然蹈耘师兄把长老灵牌都给了他当信物, 并准他上竹园, 用意已很明显了。   但转念一想, 也许蹈耘师兄保不准真的有别的打算呢?他还是别多管闲事替师兄决策了, 一切皆等师兄回来后再说吧。   净澄先以灵力传信上竹园, 然后又向白岐打听蹈耘的事,生怕漏掉一点细节。   戒指内的蹈耘扶额不忍直视。   丢死人了, 宗门的形象啊!   没多久,收到传信的蔺攸草踩着法器飞来,此人五官端正不苟言笑, 身着蓝白色亲传弟子长袍气势正气凛然, 气质上和蹈耘七成像, 不愧是什么师父带出什么样的徒弟。   “净澄师叔。”蔺攸草恭敬的见礼。   “攸草,来见一下你师父的……客人。”   净澄话语停顿一瞬,临到嘴边时将弟子换作客人。   蔺攸草闻言一呆,“师父?”   戒指内的蹈耘叹了口气,‘蔺攸草,我在竹园中收的唯一的徒弟, 我历劫时他才刚十二岁, 我没有尽到一个师父的责任。’   ‘攸草?名字蛮有趣的。’白上神的关注点歪了。   ‘他是我外出历练时在山林中的一片麦攸草里捡回来的, 当时他尚在襁褓中, 我见他是难得一见的圣级下品灵根便把他带回了竹园。’   曜荒大陆的修为分作:锻体,固魂,化灵,生元,合圣,天境,炼神,虚无八个阶段。   待到突破炼神期进入虚无期时便属于下神,距离飞升上神只差一个机缘。   大陆修者的灵根以下往上为:地,士,元,玄,圣,天,六种灵根。   每种灵根又分:下品,中品,上品。   灵根的品级和修炼息息相关,优质的灵根修行时会事半功倍。   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极品天灵根上还有一种灵根,——神灵根。   神级灵根,天道宠儿,即使不用苦哈哈的修炼飞升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因此也有人说神灵根的人是神界下来历劫的大神。   只不过神灵根太少,几千年都不见得出一个,因此导致知道它的人越来越少。   而白岐,当年便是神灵根。   修行上他的确如同传说中的一般顺风顺水,但临了历劫时却尝尽了苦楚。   净澄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蔺攸草,又给他看了蹈耘的信物灵牌。   望着自家师父的灵牌蔺攸草似乎有点傻了,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全乎了。   蹈耘历劫失败,除净澄外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包括蔺攸草。   他灵根优质,天赋高,百年来不断有人朝他抛来橄榄枝哄他更换师门,但他都拒绝了,他和蹈耘间不止是师徒,更似父子。   若非当年蹈耘将他捡回竹园,只怕他早让野兽吃掉了。   没有师父庇佑的他遭了很多的罪,幸亏后来净澄出面撑腰他才得以顺顺利利的活下来。   七百年来,净澄师叔代替师父的职责提供资源教他修炼,外人早把二人看作师徒,但蔺攸草和净澄都明白他们只是师叔侄。   蔺攸草本以为往后余生都会这般了,可现在,死了几百年的师父突然‘诈尸’来了消息,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净澄急着去主事大殿找掌门‘打脸’,留下命令让蔺攸草带白岐回竹园安顿后便拿上蹈耘的灵牌匆匆离去。   蔺攸草盯着白岐半响无言,气氛尴尬的很。   白上神问,“可以走了吗?”   蔺攸草“……哦。”   ‘你的爱徒有点呆啊。’白上神调侃一句。   ‘……’蹈耘默了半响才憋出一句,‘定是净澄教的。’   实力甩锅不认账。   白岐跟着蔺攸草乘法器回了竹园。   半山峰上栽满一大片翠色的灵竹遮蔽了天日不见刺目的阳光,往里走竹园内建有一个静雅的小院,清新的空气中灵气浓郁不比门中的聚灵湖差,甚至更胜一筹。   白上神玩味的用脚尖点点铺满竹叶的潮湿地面,蹈耘见状不禁老脸一红,‘老夫是长老,德高望重,有点特权是应该的。’   蹈耘所住的竹园地下有一个用上品灵石和灵器设下的聚灵阵。   ‘你死了几百年,这块聚灵的风水宝地竟没叫如狼似虎的同门瓜分了,不容易啊。’   蹈耘竹园中的灵气比宗门任何地方的灵气都纯粹,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不眼红,单以蔺攸草一个化灵二品的修士根本守不住,想来其中定有净澄的功劳。   重回故居的蹈耘一路上也感慨不已,心境上也更上一重,随之他的魂体上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蔺攸草将白岐带入竹园院内,来到一扇门前把门推开,肃声道,“你日后便住在这里吧,素日里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   “墨思竹园禁酒,禁赌,禁色,禁斗,禁大声喧哗,除此外并无别的规矩。”   黑七‘……’   噗!   渣白贪酒,贪.色,爱.赌,爱斗,爱煽风点火作天作地遭出大动静找乐子。   这五禁简直是为渣白量身定下的,全中。   白上神“……”   ‘你的爱徒……是打算就地成佛吗?’   “……”蹈耘默。   他能说此五禁是自己曾定下的吗?   以前他认为修行者当清心寡欲,戒骄戒躁,戒贪.戒.欲,从而立下五禁规矩约束自己。   默念几句‘不和小辈计较,不打小辈,不倚老卖老’后,白上神施施然的踏入房中笑容得体的望向蔺攸草。   蔺攸草对白上神印象不错。   风度翩翩艳色绝世,待人谦和儒雅大方,一看便是一个自律正直的十优老实青年,和外面的魑魅魍魉妖艳贱货不一样。   “可还有别的事?”白上神问。   蔺攸草垂下头,嗫嚅着嘴唇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我师父他……”   “砰!”   门被从里面甩上差点砸到他的脸上。   蔺攸草呆滞片刻,最后一脸懊恼的离开。   他只觉得是自己吞吞吐吐拖延太多时间,一点都不往白上神是故意的方面想   “欺负老实人了呀。”黑七吐槽。   “我是长辈,他是后辈。”白上神义正言辞的反驳。   所以欺负不叫欺负,叫教导,一个长辈对小辈的教导。   黑七汗,“呵呵。‘它信了他的邪。   敦鸿峰上。   百里桃花连成一片,红如火艳如血,居高临下乍眼一看仿佛绵延不绝的火海触目惊心。   敦鸿峰,曾是玦翙门的建立之地,当年曜荒大陆门派百花齐放无数少年天才崭露头角,玦翙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被誉为修真界第一门。   但后来,玦翙门出了个离经叛道的疯子,为了一个妖叛出师门,伤人无数。   最后竟毁掉一身修为,并自断神灵根堕入妖修大开杀戒,当年大陆修者联合杀上玦翙门围剿此人却几乎全军覆没不得不铩羽而归,无数天才陨落,修真界元气大伤。   再后来,此人飞升时和天道一战损伤大陆灵脉,致使大陆灵气锐减,七千年来再无人飞升。   后世古籍记载中称此人为无鸠老祖。   无鸠老祖飞升后玦翙门被大陆修者排斥厌恶,很快便没落了。   直到一场天火把玦翙门烧成灰消散于天地间,世上便再无玦翙门,敦鸿峰也成了大陆修者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地。   千百年后,敦鸿峰的荒地上生出桃林,但花却如鲜血一样红。   有人说它是染上无鸠老祖戾气的桃核长成的。   也有人说它是用千千万万修者的尸骨和血滋养而成的。   ……   无鸠老祖虽不在了,但他存在过的痕迹仍像一柄锋利的刀一样扎在所有人的心口。   一身玄袍的姤忱站在山峰上,神情漠然的俯瞰着脚下如血海绵延的桃林,眸中幽暗深邃薄凉无情。   一片桃花随风刮来落在姤忱的掌心,如同浸了血一样刺目。   世人所传错了。   这片桃林不止是用万千修者的血滋养出来的,也是用他的血。   世上愚人骂他凶悍狠戾,冷血无情,但若无人逼迫他又怎会如此?只因走投无路罢了。   他也曾天真烂漫,年少轻狂过;也曾意气风发,仗剑不羁过的。   姤忱眼中暗下,一团灵气顷刻间把掌中花瓣绞的粉碎。   他一掌打出,凌厉的疾风将百里桃林瞬间震的粉碎,无数红色花末飘荡在山峰中。   望着再次荒下的敦鸿峰,姤忱沉默良久,宽袖一抖甩出大片花籽,荒地中快速生出嫩芽长出大树,最后盛放出片片合欢。   微风拂动,敦鸿峰内百里合欢相连,如霞云一样如梦如幻。   古境玄灵养魂炉出现在手中,一缕红魂不安的上下乱窜着,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姤忱眼中的冷意消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了碰它,“乖。”   被宠的有点无法无天的一魂缠着姤忱的手凶巴巴的啃了一口,结果却被咯到了。   ‘!!’好气。   即便姤忱压制了修为,收起覆盖自身的神力,但身为上荒大神的他身体早已淬炼的无坚不摧,岂是一缕神魂可以咬的动的?   姤忱眸中闪过一抹浅淡的笑意,他安抚着一魂哄道,“我们该出发了,等你回到身体里,任你打回来。”   临走前,姤忱望了一眼脚下的花林,弹指间取出一条灵脉埋入地下,有了灵脉的敦鸿峰顷刻间灵气炸开浓郁的仿佛稀释不开一样的黏稠。   在姤忱心中,自己不过随手给花林‘施施肥’而已,全然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第187章 皇上,臣在一   惟晋朝。   嵻元三十五年,皇太子闾丘靖因使巫蛊毒术咒害皇帝被废, 囚于太子府, 翌年十一月病故。   同年十二月, 嵻元帝病重, 下令查抄太子府, 全府上下一百一十五口皆斩于城北荒地,弃尸乱葬岗无人收尸祭奠。   嵻元三十六年夏,诸王夺嫡, 玄邑王兵围宫墙下逼宫。   远在边境的战神宸庆王闾丘衡带精兵一万归来,平内乱,斩诸王,登基称帝,改国号宸徽。   新帝宸徽乃良人所生, 母妃早逝,十三岁离宫入边境,战功赫赫生猛无比,是无数人眼中残忍暴虐食人嗜血的活阎王。   登基后下的第一道旨就是将作乱的诸王全部全府抄斩,说情者一应以同罪处置,仅仅半月, 便砍了半朝的人, 血流成河,似乎将京城都染成了红色。   后来, 朝中众臣人人自危再无人敢质疑反驳闾丘衡的命令。   世上百姓皆谈宸徽帝色变, 只道他是凶煞恶鬼转世的暴君, 是真吃人的。   宸徽十年。   京中一座奢华的园子中。   意识模糊间白上神感觉到口中不断有苦涩的药汁喂入,身上虚软无力,脑中混混沌沌似是塞了一块打碎的豆腐一样。   白上神眼睑微颤,但来不及睁眼便又昏睡了过去。   当白上神意识再次回笼时外面的天已黑下,奢侈华丽的屋内桌架上燃着灯烛。   ‘古代世界。’简单扫了一眼四周的白上神断定。   阖上眼压下晕眩带来的恶心感,白上神试着活动一下身子,可下半身的腿一片毫无感知的麻木,这叫他不由的一怔。   ‘是个瘸子?’   “大人!?”   屋门打开,一个眉清目秀,身着黑色软甲的英气青年见白岐醒来赶忙快步上前在床前蹲下。   白上神不作声。   见他盯着颜长君看,侍从忐忑开口,“大人您病的厉害,又不肯叫人近身伺候,属下不得已才请来颜卫尉的。”   “大人。”颜长君开口,声音清爽明朗但却被他故意压的有点低。   “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白上神应了一声,但嗓子火辣辣的疼。   颜长君见状,赶忙命侍从倒杯温水来给他润喉咙。   喝下几口水,等喉咙中的痛意削减一些后白上神才哑声询问,“我的腿?”   颜长君闻言眸中暗下一瞬,面上气愤一闪而过,随后宽慰白上神,“太医来瞧过了,不重,修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   白上神颔首表示明白,多说多错,在不知原身的情况前白岐不愿说太多,问了两句后便阖上眼装作累了要休息的模样。   见他睡下,颜长君不敢多打扰,示意侍从悄声退出屋外。   待人走后,白上神联系黑七。   ‘儿子?’   ‘我在宫内。’黑七秒恢复。   白岐意外,宫内?他的傻儿砸又解锁新身份了?   ‘先把原主的生平记忆给我。’有背景才不慌。   ‘稍等。’   原主的生平回忆很快出现在脑中。   原主本名亓官垣,是个太监。   白上神“……”   黑七“……”   白上神木着脸把手伸到被褥下的裤子中摸了摸,确认无误,小鸟仍在。   得亏是个假太监,若是真的,白上神一定剁了坑七下饭。   亓官垣的义父是当朝国师,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能掐会算,懂呼风唤雨,牛叉的不得了。   师父名亓官鹿,算宸徽帝闾丘衡的半个恩人,当初闾丘衡母妃死后若不是他和嵻元帝吹耳边风把他送去边境,估计他早死在宫廷斗争中了。   因此在闾丘衡称帝后大开杀戒,独独放过了亓官鹿,并仍任命他为国师。   原主亓官垣是亓官鹿捡回的小乞丐,带回宫内‘阉割’掉做个小太监留在身边伺候,直到原主十一岁时亓官鹿贪杯酒醉上头收他做了干儿子,改变了他的一生。   认个便宜干儿子的亓官鹿酒醒后悔的脸都青了,但话既已说出口断没反悔的道理,于是只能尽责的教诲着,并赐其姓氏亓官,取名垣。   亓官垣自知可以拜亓官鹿为父是阴差阳错撞大运,因怕被抛弃所以在学习上十分刻苦,亓官鹿怎么说他怎么做。   闾丘衡登基的第五年,亓官鹿突然失踪,只留下一封信让亓官垣辅佐新帝做个明君,自此再无消息。   听话的亓官垣尽职尽责的辅佐闾丘衡,但凡是闾丘衡吩咐的,烧杀掳掠什么恶事他都做。   长年以一副金色鬼魅面具世人的他成了继暴君闾丘衡后的惟晋朝第一恶奴,百年后必将遗臭万年的那种。   亓官垣虽是个‘阉人’,但手中权利却不容小觑。   宫内禁军任他调遣,又官居光禄卿宫内一切事务皆由他处理,宸徽帝还在宫外京内赐他一个园子,这等荣耀赐予一个太监只怕历史上寻不来第二个。   外人只看到亓官垣的盛宠和风光,然并不知,闾丘衡并不喜欢亓官垣,留着他一是给国师亓官鹿面子,二是只当是个解闷且用着顺手的忠犬。   前几日,闾丘衡不知耍什么疯竟非要把一个女官赐给他做媳妇,无异于羞辱的赏赐让亓官垣第一次抗旨了。   他在宫门外跪了四日,再钢筋铁骨神功盖世的人也受不住啊,于是白上神便来了。   看完原主大部分回忆的白上神默了。   原主是傻子吗?   回忆中的人生故事里的BUG也太多了吧?   亓官鹿贵为一朝国师捡一个乞丐?闲的吗!?而且天底下可怜人多了怎么偏偏捡回你?   入宫当太监阉割时把你漏下,在宫内当差的人都是二傻子吧?   醉酒后收你做干儿子?呵呵……   有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国师在惟晋朝还没亡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最坑的是,原主竟然全信了!   ‘原主未了却的遗愿是什么?’黑七问。   ‘辅佐闾丘衡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圣君。’   所以他才觉得亓官垣是个二货。   黑七默‘……’   良久,它叹,‘任重而道远啊。’   让一个暴君名垂青史,感觉比让惟晋朝亡了更难。   白上神阖眼在床上躺了片刻,直到不适的晕眩感全部消失两腿恢复一点知觉,他才坐起慢慢下地。   下床走到屋中央,环顾四周装饰的骄奢僭罔的卧室白上神咋舌,原主虽是笨点但在享受上却不含糊,许是以前吃苦的原因。   屋中的青金炉内燃着熏香,味道浅淡,是国师亓官鹿在时教他制的一种香。   白上神来到一面一人高竖镜前,得以看见宿体的容貌。   个头不高,偏中等往上,体型不算强壮但习武的原因使肌肉很均匀,只是五官……   星眸弯眉,唇红齿白,脸颊肉嘟嘟的带点婴儿肥,完全跟外面所传的青面獠牙,取人性命于无形的狠辣恶犬不同。   白上神无语的捏捏手感极佳的婴儿脸,他是明白原主为何即使入宫面圣也不摘面具的原因了,原主的脸攻击力太低了。   比如干架时一只毛茸茸的垂耳兔子抱着根胡萝卜当双截棍耍,画面感毫无丁点危机血腥,反而像喜剧。   镜中青年赤脚散发,仅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单衣,配上面无血色的脸像一朵刚经过暴风雨摧残的小白花一样。   白上神侧一下脖子,露出敞开的领口处锁骨上的一个伤疤。   白岐蹙眉,他撩起长发解开单衣褪下一半,从镜中打量自己现在的身体。   胸口,腹部,后肩,腰上,身上全是深浅不一大大小小伤疤,遍布在苍白似雪的皮肤上格外狰狞可怕,这些全是亓官垣在任务时留下的。   真丑。   白上神目露嫌弃,抖肩披上衣裳遮住身上丑陋的疤痕,他倒可以抹掉它们,但为防止暴露自己不是原主又只得留着。   在白上神看来亓官垣太傻了,若不是看了他的记忆他都以为他看上闾丘衡了,所以才痴心不悔。   不过让白岐不解的是,闾丘衡究竟为何不喜亓官垣?乃至讨厌。   一个忠心耿耿无二心的属下,即使不喜也不应当讨厌的。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厌,白上神猜测其中肯定有故事。   只是原主愚忠,为了报一个别有用心的所谓恩人的恩情,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颜长君出屋后并未离开,而是在园中坐下,一身凛冽肃气,跟个门神一样吓人。   此时一个下人匆匆跑来,向颜长君见礼后才向原主亓官垣的贴身侍从弥琯禀报,“先生,兰姑娘哭一天了,饭不肯吃,水不肯喝……”   “让她饿着!”颜长君握剑的拳猛地砸在石桌上生生砸出一道裂痕,可见此时怒气。   “你回去同她讲,不愿活便早些去死,她多留一日我还怕她脏了大人的园子!”   下人被吼的呆滞住,颤颤巍巍不知该怎么办。   弥琯叹气,上前劝慰,“颜卫尉,兰姑娘是皇上赐入府的,如果她死在府内定会累及大人的。”   弥琯的话颜长君自然明白,但他不甘,也替亓官垣不值。   大人为皇上鞠躬尽瘁,多少次死里逃生,如今抗旨在雨中跪了四日差点保不住命,还伤了腿,太医说即便腿保下了也会留下病根的。   本以为赐婚一事会就此作罢,哪知皇上转眼命人把那女官抬入园内,等大人醒来得知此事只怕……   “一个女官而已。”弥琯道。   “园子里不缺她一口吃的,只当养个猫儿狗的不碍事,皇上只把人赐来,但并未言明是做妻做妾。”   “妻妾?她也配?”颜长君冷笑。   大人的园子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一个伺候人的后宫女官入了园子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哭哭啼啼一副死了全家的哭丧模样,将其扔开水锅内洗掉一层皮也配不上大人。   做光禄卿夫人?   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第188章 皇上,臣在二   白上神小白花似的病恹恹的在园中病卧十数日, 才从混吃等死的退休生活中抽身, 可以出屋吹一吹风晒一晒太阳。   在束缚众多的古代他的神魂力虽不可大用,但疗一下伤不是问题, 可为防止掉马甲他只能不情不愿(心甘情愿)的每日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消极怠工的懒癌日子。   十来日猪一样的生活,让本来看似消瘦但实则脱衣有料的宿体成功的圆润许多, 婴儿肥的小肉脸手感更棒了。   若非每日有来自黑七的怨念, 白上神倒真想忙里偷闲度个假,什么都不管日日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年。   只是上一世因他的失误导致收集碎片失败,因此这一世他必须尽力帮蠢儿砸把碎片寻回,哄它消气。   满园青葱翠竹, 木廊庭檐下, 白上神歪在紫藤摇椅上打着瞌睡。   听太医的诊断结果,他双腿伤的不轻, 即使日后可以下地走路也会留下暗疾, 这于一个习武人而言无异于一个噩耗但白上神乐得如此,根本不忙着医治,告病假不用上岗多舒坦。   “大人,颜卫尉来了。”弥琯温声提醒。   白上神睁眼。   颜长君一身官服手拿佩剑大步流星的走来, 临到跟前时驻足递上一盒糕点。   “桃蜜酥, 大人您爱吃的。”   原主亓官垣在吃食上一向不挑,凡是可以入口的于他都一样, 但唯独偏爱宫内御厨特制的一种甜食——桃蜜酥, 总会时不时以权谋私偷带一点。   这个小爱好也只有颜长君清楚。   颜长君官居卫尉卿, 乃皇宫禁卫首领, 也算是原主的手下。   当然,二人的关系可不止于此。   西州曾有富商颜氏,曾偶得一块一人高的天然玉石,本该是大喜之事不料竟引来灭门之祸。   当地官员觊觎此玉,在颜氏邀众友赏玉的酒宴上命人扮作山匪潜入颜家,屠了颜氏一门夺走玉石。   当时恰逢原主微服私访到西州调查贪.腐,救下颜氏幸存少年颜长君带回京内,参与此事官员一应株连三族以儆效尤,以此震慑西州贪.腐之风。   跟着原主效力的颜长君刻苦的学习着习武和为官之道,后来在原主的举荐下步步高升,直至坐上卫尉卿的高位。   颜长君也是除亓官鹿和贴身侍从弥琯外知道他不是阉人的知情人。   白上神捏一块蜜酥尝了一口,香甜可口酥脆适中咬上一口齿颊留香,味道不错。   “你不在宫里尽职的当差总往我园子里跑算怎么回事?”   “我来瞧一眼大人便回去,耽误不了事的。”颜长君道。   白上神颔首不再多言,但继而又问,“上午我听见外面吵闹的厉害,可是京中出什么大事了”   颜长君茫然。   来时的路上他的确见街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十分吵杂,却不知原因。   一侧的弥琯笑了,“大人,颜卫尉,后日便是乞巧节了。”   惟晋朝民风开放盛行儒风,以雅为美,女子可上学堂读书,男儿也可侍弄琴瑟,以诗酒为伴,醉卧山河或山野花林下潇洒浪漫。   乞巧节当日,男女皆身着华服出行,京城昼夜灯火不灭共谱当今盛世之貌。   乞巧节?   白上神若有所思,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趣味。   宫内。   一个身着浅蓝锦服看似七八岁的男孩脚步匆匆在宫殿间的长廊下穿梭,身后尾随着大群的宫女太监盯犯人一样盯着它。   每天睡觉上厕所都被人盯着的黑七很不开森。   宿体本名闾丘梧生,八岁,当今唯一的皇子,闾丘衡唯一的儿子。   闾丘衡登基后后宫无人,朝中大臣隔三差五的上奏让他纳后,第七年,闾丘衡从宫外带回五岁的闾丘梧生,宣称是流落在外的儿子。   皇家血脉不容出差错,在满朝文武的明中暗里的威胁下宗正卿硬着头皮为闾丘梧生检测,最后得出的答案的确是皇族血脉。   外面传闾丘梧生是闾丘衡镇守边境时和一个民家女所生,但不管怎么传,他的血统倒不会有人质疑了。   闾丘衡做了十年的皇帝,清心寡欲不近美色,后宫除了嵻元帝留下的妃嫔外荒芜的快结蜘蛛网了,后宫的事务所都要失业了。   有大臣试图往后宫塞人,后来在闾丘衡当即砍了一批人后一个个都老实了。   虽仍不甘,但也阿甘精神的宽慰自己至少闾丘衡有后,不怕断了根。   对此黑七嗤之以鼻。   旁人傻它可不傻,它只简单扫描检查了一下原主的身体便得出答案,原主的骨龄根本不是八岁,而是十岁,因使用一种特殊药所以外貌上看似只有八岁。   作假年龄,在外偷偷藏着养了七年才带回宫中,其中一定有大阴谋。   因是闾丘衡唯一的‘血脉’,闾丘梧生被惯的有点不可一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的样子。   半月前他甩开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人跑去冷宫,爬到假山上抓蝈蝈结果掉入湖中一命呜呼,然后黑七来了。   出了此事后,闾丘衡也不骂它,只是叫人砍了在它宫内伺候所有的人,并五花大绑捆了它全程围观不许闭眼,闭一下眼便多砍一个。   当时黑七的心里很懵逼,“……”简直是个变态!   闾丘衡此举在宫内蒙上一层阴霾,以至于后来调入它宫中伺候的宫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恨不得把它栓裤腰带上寸步不离。   黑七来到闾丘衡办公的朝宣殿,小霸王似的强势闯入时闾丘衡正边批着奏折边听暗卫汇报白上神的养老生活。   一身玄色常服的闾丘衡虽无龙袍加身但仍丝毫不减周身凛冽迫人的气势,剑眉鹰目颜如舜华,身材健壮器宇不凡,是个高颜值的皇帝,黑七暗道。   听见声响,暗卫顷刻间消失在原地。   闾丘衡抬眸淡淡看向黑七,不怒自威,若换做原主估计早吓趴了,但黑七是跟着渣白上神混的可不是吓大的。   “梧生拜见父皇。”黑七中规中矩的见个礼。   “何事?”闾丘衡问。   “儿臣的病已痊愈。”‘忍辱负重’自称儿臣的黑七眼巴巴的暗示。   闾丘衡点头,“明日回书院上课吧。”   黑七“……”此蛇精病一定是故意的。   “梧生体内的病虽痊愈了,但惊吓后的心伤却非汤药可医,每晚睡下便一宿噩梦……”   “咔!”   闾丘衡合上奏折,眸光晦暗不明的凝视着黑七,“鬼门关前走一遭,胆子倒大不少。”   黑七惊,“!!”马甲掉了?   “直说罢。”闾丘衡道,“你的来意。”   “……”黑七。   本着快刀斩乱麻早讲早了事,黑七干脆直白的道眀来意,“后日是乞巧节,梧生想出宫一趟一睹我惟晋盛世的繁华和祥和。”   一睹盛世是假,私会……呸!偶遇渣白是真。   乞巧节?   闾丘衡回想片刻记起它的意义,“你尚且年幼,未到纳妃的时候。”   黑七木了。   纳妃?谁要纳妃啊!?蛇精病暴君一定在曲解它的意思。   算了,它原先也不抱太大希望,A计划不行便启动B计划,一个小小的皇宫才困不住它,大不了出逃前在宫内留个复制体瞒天过海。   “可以。”   就在黑七打算无功而返时,闾丘衡突然出声应下。   “……”   黑七懵了。   应下了?竟真的应下了,意外之喜有木有?   “你自回宫后便未再出去,出去见识一下京城的风貌也可行,不过回来后你之前落下的课程必须全部补回来。”   黑七“……是。”   它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磬荣园。   白上神靠在屋中的长榻上,弥琯正将一件件衣裳展开供他挑选。   得知白岐要在乞巧节当天出去时弥琯是百般劝阻的,大人病痛在身,而且乞巧节当天人群密集,很容易出事故的。   若当天有刺客借机行刺,难保侍卫可以及时出现保护大人。   可不管弥琯如何劝阻白上神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此弥琯不得已只能帮他准备,同时计划着当日调出多少侍卫合适。   当晚他再叫上颜卫尉来帮忙,他们二人贴身护在大人两侧应当出不了大事。   不过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得把每一种突发状况设想到做万全准备。   盯着弥琯拿出的一件件衣裳,白上神都不太看上眼。   “素了。”在姹紫嫣红的美人堆中不够闲眼。   “俗了。”显老。   “艳了。”紫配大红牡丹,太鲜艳。   “太普通。”不够与众不同。   ……   一件件排除下,很快桌案上椅子上堆满了各款各式衣裳,开个大成衣铺都不是问题。   原主虽在宫内当差,平日里不是一身官服便是执行任务时的黑衣,穿常服的机会很少,但他仍喜欢裁衣服。   凡是市面上上了新款或布料,他都第一时间买来,也不穿,只挂在柜中闲置着。   “慢。”   白上神叫住弥琯,“就它了。”   此时弥琯的手中是一件大红织金的宽袍,鲜艳夺目,华贵无比。   它是一年前原主出公差时偶得的一匹缎子花了重金请最好的绣娘和裁衣师傅制作的,是原主最喜欢的一套,但从未在人前穿过,只因不合礼法。   摸着衣料极好的衣裳,白上神心里是有点忍俊不禁的。   外人不知,堂堂光禄卿,世人眼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毒恶奴的内心竟也住着个小公举。   弥琯望着坐卧在长榻上的白岐,心情不免有点复杂。   大病了一场,大人似乎变了许多,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189章 皇上,臣在三   乞巧节当日。   酉时, 刚入夜,穿的花枝招展的白上神出园子了,为应节气他特地换下原主可止小儿夜啼的凶狠面具, 换上一副素色描花脸谱。   颜卫尉和弥琯护在两侧, 暗中有护卫保护,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筑起一个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因腿上有伤, 白上神不得不配上轮椅, 但某神表示:任你千难万险也阻挡不了本上神身残志坚出去浪的心。   来到街上,白上神才见识到何谓盛世。   街上人山人海,灯挂十里长街,人人身着华服, 男儿互见作揖见礼, 女以薄纱遮面三两成群嘻笑玩闹。   若遇上心仪的人, 男的赠上绢子, 女的递上花束, 一来二去生出暧.昧。   “弥琯, 京中是哪里最热闹?”   颜长君是个生活枯燥无趣的人,风月之事白岐只有问生的油头粉面一看便是没少混迹于风月中的‘斯文败类’弥琯。   果然, 白岐问后,弥琯当即如数家珍的向他一一道来。   “京内最有名气的当属南姝韵馆和昌景阁。”   “南姝韵馆是座歌舞馆,馆内的姑娘皆是净牌雅妓, 馆中花魁杜璇卿姑娘是全京城第一美人, 多少皇亲贵胄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   “第二是昌景阁。”   “已有上百年历史, 曾有诗魔蒋甘在此一醉书百篇的事迹, 昌景阁因此得名,引得后来无数文人墨客来此处舞文弄墨,以文会友。”   一个美雅,一个文雅,都是雅地。   以白上神的高大上的逼格定不会同尔等色令智昏的俗人同流合污,所以——自然是去南姝韵馆喽。   ‘本上神很单纯的,只为听曲看舞,绝无半点龌.龊之意。’白岐一本正经的暗道。   皇宫外的路上。   一辆马车中。   黑七坐在车内一副生无可恋死人脸,对面是冰山暴君闾丘衡。   不是放他出来玩吗?为啥子蛇精病会跟来?犯病了??   一侧看似一脸凛冽,拒人于千里外的闾丘衡也有点懵。   他正尽职尽责的加夜班批奏折,怎么出宫了?他不想的啊——!   身体:不,你想。   但不管再后悔闾丘衡都不能表露出来,太有损威严了。   父子俩相处在狭窄的空间内,一副相看两厌皆无语的样子,气氛尴尬的似乎空气都窒息了,偏偏制造尴尬的二人还不自知。   黑七:蛇精病真讨厌。   闾丘衡:自打闾丘梧生病后醒来,透出的气质莫名的讨人厌。   南姝韵馆。   昌景阁的规矩是广纳天下寒士,但南姝韵馆可不是寻常人可以进的,单是二十两银子的入门费便已叫许多人望而止步。   入门后还有酒水费,茶水费,吃食费,歌舞费,打赏姑娘的费用另算少了可是叫人笑话的,一晚下来少说得几百两银子。   但以上也只是散客,有权有钱的贵客都在包厢,每晚的花费都在千两以上。   入了南姝韵馆的门后,弥琯拿出一面上雕牡丹的镶金木牌,在馆内小厮殷勤的领路下上了一间包厢。   察觉到白岐和颜长君的诡异目光,弥琯尴尬,“这是一年前大人生辰少府卿所赠,一直未用过,昨日才找到预备今日带上以备不时之需的。”   白上神颔首,“男儿本色嘛,理解。”   颜长君点头附和,并表情深沉的拍拍他的肩,“但还是要节制一点的。”   弥琯苦笑,“……”他真是冤死了。   南姝韵馆内的恩客有不少是朝中大臣,颜长君是宫内禁卫首领相貌辨识度太高,认出他的人都不禁仓惶捂脸躲避,生怕被认出来。   认出他的人大部分也认出弥琯,毕竟是亓官垣园中除亓官垣外的第二把手,凡是有外官求见或赠礼都得由他先出面解决。   那中间轮椅上的人……   配让颜长君和弥琯伴随左右的应该只有……那人了吧?   一个阉人来逛歌舞馆??   不是有传言亓官垣不近美色的吗?   还有他的腿。   亓官垣的受宠让朝中众臣都嫉恨不已,不久前他因抗旨不遵在宫门外跪了四日,后来便告假未再上朝,朝中众人都猜测他失宠了。   如今见他坐在轮椅上,难不成是腿废了?   脑洞大开的官员们心思各异,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对此,白上神一无所知,不过即使知道也不会太在意,一群爱自己加戏的跳蚤罢了。   南姝韵馆内欢声笑语,装潢华丽奢侈,恩客们和雅妓们厮混在一团载歌载舞纸醉金迷,宛若身在人间之外叫人忘却人世间所有忧愁。   “杜姑娘呢?”   底下有人在喊了。   每日来客中多少人都奢望看一眼花魁杜璇卿,但不砸下个百来金京内第一美人哪是他们见得着的?   “杜姑娘在陪雍世王爷呢。”有姑娘回道。   底下的人顿时不再吭声了。   雍世王闾丘恭昱,嵻元帝第十子,当今皇上的弟弟,一个风流浪.荡爱混迹于脂粉堆中的人,外界人称其为花下十郎。   当年诸王夺嫡在京内斗血雨腥风,唯独雍世王闾丘恭昱命人关上王府大门称病谢客,在府内日日笙歌醉生梦死全然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   后来闾丘衡上位,几乎把底下的兄弟砍绝了,唯独闾丘恭昱幸免于难留在京中继续做他的雍世王。   外面很多人都说他:傻人有傻福。   不管他是否有实权,是否是个昏庸无能的废柴,可他归根结底是个王爷,姓闾丘,是皇族人,不是他们一介平民得罪的了的。   白上神以上帝视角打量着所有人,看了不少趣事,也听了不少八卦。   “和在刀锋上朝不保夕的日子相比,归于山野倒更自在。”   本是一句随口感慨,却叫颜长君和弥琯惊着了。   听大人的意思是打算辞官?   以前亓官垣的生活除了任务便是工作十分枯燥无趣,因担着‘阉人’的压力因此从不近女色,对青楼和歌舞馆更是避如蛇蝎。   大病一场后,他变了一些,还尝试着出入南姝韵馆这种地方。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颜长君和弥琯愈发肯定了猜测,‘想来大人是真的对皇上失望了。’   白上神一袭红装,虽面具遮面,但有周身的气质单在那一坐便跟画中的人一样引得许多人侧目朝楼上窗口内张望。   也有胆大的试图上楼敲门搭讪结交,但皆被守在门口的护卫拦下。   一来二去,大多人都知道楼上包厢中的人身份不简单,便都收了心。   美人虽可贵,但生命价更高。   “萧萧秋风,雨落江畔,桥首有佳人,屹立江中央;思之寻未果,愁煞少年郎……”   琴声伴着飘渺空灵的吟唱声从隔壁传来,似嗔似怨,似忧似喜,宛若曲从天上来,叫人回味无穷。   听见琴音的客人们都驻足听的如痴如醉,弥琯也露出欣赏的目光,唯独白上神和颜长君如老牛听琴,琴不入耳。   他们一个活了太久,听多了靡靡之音。   一个则是不懂音律的粗人欣赏水平有限,而且本身又木讷严谨跟个老干部一样,着实静不下心来欣赏。   ‘叮——你的好友小乖七七已上线,和你共享了位置。’脑中传来机械的提醒声。   ‘真慢。’   吐槽的白上神点开黑七共享的位置路线,默记下后饮下桌上的杯中温茶。   “走吧。”白上神一副兴致缺缺的吩咐颜长君二人。   三人以白岐为首出了包厢,护卫们当即隐入在人群中暗中保护。   在一个拐弯下楼梯口时,一个踉跄的人影突然冲来冒冒失失的撞向白上神。   颜长君立即上前一步把人截下,用手中配剑隔开撞来的青年将其掀倒,青年‘噗通’一声躺在了地上听声估计摔的不轻。   青年‘哎呦哎呦’叫痛的爬起,露出一张俊秀白嫩的漂亮小脸。   白岐不禁心底吹声口哨,‘是个小鲜肉呢。’   青年爬起刚要叫嚷,但看清颜长君冷峻的相貌后怔了一瞬,继而臊红了脸,拱手作揖行个大礼。   “太尉府秦冕见过卫尉卿。”   颜长君凛着脸冷漠不语,看似高冷但实则是因根本认不出面前的青年究竟是何人。   弥琯俯身凑近白岐低语,“大人,此子是太尉府秦太尉的独子秦冕。”   弥琯此番话也是讲给颜长君听的,得到提示的颜长君当下了然,开了尊口,“秦公子。”   颜长君在宫内当差,因工作需要满朝文武即使他闭上眼只听声音也可一一认出,但不在朝内任职的他便印象不大,更别提无官职在身的秦冕。   “我是应雍世王的邀请才来南姝韵馆的,因路上逮个小贼才耽搁了时辰误了相约的时间才着急不已,因此冲撞了颜卫尉,还望颜卫尉勿怪。”   秦冕快速道明缘由,言语简练利落,倒不像是个草包。   秦太尉府的秦冕和雍世王闾丘恭昱关系好是全京皆知的,二人去哪儿都同出同入。   心干净点的说二人是莫逆之交,深情厚谊情同手足。   心脏点的,则编排二人不清不楚有断袖之癖。   “下回注意,冒冒失失的有失男儿风范。”   既是官家公子哥,颜长君也不便多训斥,警示一句后便推上白上神离开了。   秦冕望着三人离开,落在白岐身上的目光有点迟疑。   他也曾见过亓官垣的,但以前的亓官垣一年到头皆一身暗色或官服不变,带着一面凶巴巴的面具一副要杀你全家的骇人气势,和如今的白岐着实有点区别。 第190章 皇上,臣在四   目送白岐一行人离开后,秦冕才回身离开根据帖中所写找到闾丘恭昱的包厢敲门示意一下后推门而入。   华贵的厢房内弥漫着馥郁的檀香, 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醉卧在铺着狐皮毯的地上, 上身撑着方桌, 修长的手指随着音律敲击着桌面。   薄纱屏风前的琴桌后端坐一蓝衣抚琴女子,杏脸桃腮肤若凝脂, 双瞳剪水宛转蛾眉, 身段聘婷袅娜风姿绰约宛若天上人, 此女便是南姝韵馆头牌花魁,京城第一美人杜璇卿。   “余音袅袅如鸣佩环,似珠落玉盘, 又似冬雪消融落江中,妙。”闾丘恭昱似梦呓般痴痴出声。   “七弦铮铮,一弦一曲……终了,只叫听者悲从心生。”   秦冕扶额,‘又醉了。’   杜璇卿停止抚琴,冲秦冕微微倾身,“秦公子。”   秦冕拱手回以一君子礼, 继而在闾丘恭昱身侧坐下。   闾丘恭昱醉眼睁开, 拖着长长的戏腔不解问道,“杜姑娘的琴音何故断了?”   秦冕扶正他左右摇摆的身体, “你邀我一聚,却自个先醉了。”   闾丘恭昱凑上前仔细看他的脸, 认出人后笑了, “是你迟来了。”   说罢, 勾上他的肩递上杯酒,“同我一起听一听本王为杜姑娘新谱的曲子。”   “王爷所谱的曲,自是难得的佳作。”杜璇卿柔声道。   “曲虽好,但可以弹出其中韵味唯有你杜姑娘。”   秦冕饮下闾丘恭昱强塞来的酒,道,“刚才我在馆内遇见颜卫尉了。”   “谁?”闾丘恭昱问。   “颜卫尉,皇宫禁卫的卫尉卿颜长君。”   闾丘恭昱思索良久,才有一点印象,“他呀,一个无趣的人。”   “同他一起的人似是光禄卿亓官垣,坐着轮椅,应该是腿上有伤。”秦冕说。   “一个更无趣的人。”闾丘恭昱兴味索然道。   “两个素日里只知打打杀杀无趣的人来南姝韵馆?”闾丘恭昱思考片刻,“是来办公?”   “乞巧节也不消停,真无聊。”   “月前亓官垣因抗旨罚跪四日,事后一直告假到现在未再入宫,他是不是真的失宠了?”秦冕不解。   闾丘恭昱盯着秦冕看半响,突然上手压上他的肩,一副醉的迷迷糊糊不知今朝是何年月的样子。   “你既不为官又不当职,管朝中的破事做什么?”   “不管亓官垣失宠得宠都碍不到秦太尉的利益,不用想太多,来,喝酒,听曲。”   京内。   姻缘庙。   因是乞巧节的缘故,庙外办着灯会,万千盏花灯将整条街映的宛若瑶池仙台一样美。   姻缘庙内有一座永生桥,桥下湖内有个定情井,井口只有拳头一般大,据说只要将两枚用红线串在一起的铜钱扔入京内便可情定永生不离。   庙外街上。   黑七甩着两枚用红线串着的铜钱,兴致很高。   闾丘衡瞥眼它手中互相碰撞的‘铛铛’直响铜钱难得有了点兴趣,“求的是和谁家的千金?”   “代人求的。”黑七回答。   “而且不是求和,而是求离。”   黑七恶劣的把红线扯断,“既是情定永生不离,我便把情线扯断后再投入井内。”   闾丘衡“……”   莫名的后背有点凉。   白上神也来到了姻缘庙的灯会街上。   望着摩肩擦踵熙来攘往的街道弥琯并不赞同挤入,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很容易出事的,但白上神的决定岂会轻易改变?   不得已,弥琯只有暗示周围的护卫注意保护。   “大人来姻缘庙是来求个什么,还是只是来凑个热闹?”颜长君问。   “来姻缘庙自是求姻缘的。”白上神在一个花灯摊上挑着花灯回道。   颜长君一愣,一旁的弥琯也有点呆滞。   “大人有心仪的姑娘了?”   “不。”白岐选了一个荷花花灯递给颜长君,“是替你求的。”   颜长君“……”   “你年纪也大了,官职也不小了,该考虑成家了。”白上神一副老父亲的语气。   颜长君如鲠在喉无语凝噎。   “……大人,我不需……”   白上神摇头,“不,你需要。”   颜长君“……”   ‘宿主爸爸,你在哪?’黑七来电。   ‘到了。’白岐回复,‘你的位置。’   ‘我在姻缘庙里面。’   黑七费力的朝井口扔铜钱,但一回都扔不进去,气的它都快怀疑人生了。   闾丘衡收回捣乱的内力,没事人一样继续站着。   庙外。   白上神品尝弥琯买来的糖饼,目光周围的摊位中来回扫视,很快停在一处。   “弥琯,去买几截红绳回来,咱们到庙里帮颜卫尉求个姻缘。”   “挑长一点粗一点的,多绑几个,牢靠。”   弥琯失笑,“是,大人。”   颜长君一脸土色,“大人,我……我暂无成家的打算。”   “早点多求几个不碍事,广撒网多捞鱼,总能捕到一个肥美一点的。”   颜长君“……”他不爱吃鱼。   颜长君正赌着气,不远处一个扎着花头绳的小女孩突然被人挤倒,顿时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颜长君一愣,本能的刚想上前却又停下。   “扶一把吧。”白上神开口。   颜长君犹豫一瞬,继而点头,“我马上回来。”   颜长君快步冲上前把人扶起,也不打算哄一哄,塞上两块刚才白岐吃剩的桂花糖便要回去。   哪知变故恒生,原本来往有序的人群突然混乱起来,大批的人朝他的方向涌来。   “大人!”   颜长君表情骤变,当即加速往回挤。   即使颜长君武功高强,但是逆流而上仍是困难,何况四周皆是寻常百姓他根本不能动武伤人。   当颜长君费力回到原地时早已不见白岐的人影,地上只剩一个倒下的轮椅,他的脸顿时一瞬间全白了。   姻缘庙内。   砸了上百枚铜钱的黑七气馁的放弃了,熊孩子似的在庙中四处乱窜,让脾气本就不太好的闾丘衡很想把像解开什么了不得的封印一样的某七掐死。   乱逛间,有点不耐烦的闾丘衡的目光突然在瞥见一棵合欢树下时突然停住。   正值花期的合欢下,一个红衣似火的青年安静的倚着树干坐在草地上,散开的红衣耀眼夺目,脸上带着一面素色的描花脸谱。   如活过来的美人画一样的青年静静一人呆着,隔离了四周的嘈杂,吸引无数人侧目观望。   “大哥哥!”   一个熊孩子的大叫打破了唯美的画卷,小导弹一样冲上前拽住了白岐的衣服。   ‘宿主宿主~’   ‘蠢。’白上神。   “大哥哥,你坐在这里干嘛呀?”黑七恬不知耻的装‘单蠢’。   白上神心中吐着槽,言语上温和依旧,分裂的跟个精神病一样。   “刚才人多,我和下人们走散了。”   ‘宿主爸爸,我后面那个模样长的勉强算得上帅的蛇精病是当今的皇帝,名闾丘衡,号宸徽。’   ‘认出来了。’   “梧生。”   说曹操曹操到,闾丘衡来到黑七身后沉声叫道。   白岐抬头,抬手作揖简单的行个君臣礼,淡淡开口,“臣见过皇上。”   “因臣双腿不便暂时行不了跪拜礼,望皇上恕罪。”   闾丘衡一怔,呆滞半天才找回往日处理朝政时的智商,“你是……亓官垣?”   闾丘衡感觉上天真爱开玩笑,刚才让他十分惊艳的青年竟是以前他最不喜的亓官垣!?   不怨闾丘衡认不出,原主亓官垣素日在宫内常年一身官服和死气沉沉的古板暗色衣服,不苟言笑,跟一个只懂得执行命令的机器一样。   如今的白岐,虽依旧淡漠但却鲜活不少,周身的气质叫人移不开眼。   闾丘衡的目光落在白岐的衣袍下的腿上。   他的腿……   早从暗卫口中得知白岐的腿伤了,即便恢复到可以下地日后也会留下暗疾,当时听时并无感觉,可如今见到为何有点不是滋味?   “腿上既然有伤,不仔细在园中养着为何还出来乱跑?亓官公公莫不是装的?”   不经大脑的话已经习惯的从闾丘衡口中出来。   原主亓官垣虽是个‘阉人’,但因其官职地位的缘故朝中根本无人敢戳他的‘痛处’,唯独闾丘衡总以公公称呼他,似有意折辱。   白岐神色如常,不卑不亢,不悲不喜。   “月前蒙皇上厚爱赐臣一个娇妻,嫁于臣着实是委屈了她,今日乞巧节臣特地来姻缘庙求一段缘。”   “你是朝中光禄卿,她是奴,她委屈什么?”闾丘衡不悦。   “她是皇上赐的,背着皇命,是臣高攀了。”白上神的回答规规矩矩全然一副忠臣模样。   闾丘衡哽住“……”   “当日把人赐你时你不是要死要活的吗?”闾丘衡漠声质问。   “可皇上仍把人抬入了臣的园中,既然已是臣的妻,臣定待她一心一意,余生相濡以沫。”   闾丘衡觉得自己今天很不正常,心口似乎堵着一团火气,吐不出来散不去憋屈的很。   “大人!”   急的脸煞白的颜长君和弥琯带着大批护卫匆匆寻来。   看见闾丘衡时颜长君一惊,当即打算行礼,是闾丘衡抬手制止住他免了他的礼才不至于暴露身份引起乱子。   “皇上,臣大病未愈身子不适,就先告退回园不打扰皇上的雅兴了。”   白上神说完示意颜长君,颜长君朝闾丘衡拱手施了一礼后便上前把白岐抱起离开了。   望着被颜长君抱在怀中逐渐远去的白岐,闾丘衡灵魂中莫名的有点焦躁。   突然,他回头望向永生桥定情井,眸中闪过一抹血气。   全程打酱油的黑七“……”   它是不是被无视了?   今天计划的偶遇明明是他的主场吧!?   大猪蹄子白渣渣! 第191章 皇上,臣在五   回去途中, 弥琯二人的神情都不太轻松, 颜长君几回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冒昧的问出口。   “偶遇。”看不下两人忸忸怩怩的白上神随口解释替他二人解惑。   颜长君和弥琯表情一松, 想来也是, 若皇上有事只需命宫人来馨荣园传召即可怎会屈尊降贵的亲自出宫?   皇上出现在姻缘庙内估计是一时兴起来凑一凑民间乞巧节的热闹吧。   “今日是我玩忽职守害大人受惊了。”颜长君愧疚道。   白上神正欣赏着他的佩剑,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将你一个卫尉卿拉来本是同游取乐, 勿要乱想。”   “何况我一届习武之人,即便有伤在身也不似你们所想的那般弱不禁风,若当真遇上了危险,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   一帮人回到馨荣园。   白上神回到自己住的园子时似记起了什么般突然问道,“皇上赐下的女官兰……兰什么?”   “兰盈。”弥琯回道。   白上神点头,“在园内伺候的人都是男人,很多事都不方便,你得空招几个丫鬟去侍候着。”   “找年轻一点的, 漂亮一点的,搁在园子里跟花一样也是赏心悦目。”   “……是。”   出了屋子,颜长君的脸跟个夜叉一样吓人,弥琯有所收敛但没了往日的随和。   在他们眼中, 以往不近女色的白岐突然提出招几个貌美的丫鬟来伺候兰盈必定是今晚在姻缘庙遇见皇上被敲打警告了, 不得已才下达这违心的命令。   “身为光禄卿园子的女人切不可太过奢.靡以免遭人议论。”颜长君冷声道。   “前日我见兰姑娘穿金戴银体态圆润着实有失仪态, 叫人每日带她劳作一番免得留人话柄。”   穿金戴银体态圆润?   不存在的。   在颜卫尉的有意暗示下兰盈每日穿的是粗布旧衣,吃的冷茶剩饭, 若非底下人怕把人逼死都留了点情估计兰盈早死在后园中了。   弥琯虽心知肚明但并未出声点破, 知晓他话内含义的他点头应道, “我明白,颜卫尉放心。”   皇宫。   回到宫内的闾丘衡坐在朝宣殿的龙椅上,面前案上是高高摞起的奏折,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一本也看不下去,脑中全是姻缘庙中合欢树下的红衣青年。   “他的腿……很严重吗?”闾丘衡似自言自语般问道。   黑暗中片刻沉默,随后一个暗卫的声音响起,“皇上问的是谁?”   “亓官垣。”   “不轻。”暗卫的回答模棱两可。   不重,但也不轻。   “可以医治,养的好日后下地走路不是问题,但会留下暗疾,往后一些危险的任务怕是做不了了。”   “不缺他一个,没了他任务还做不了了!?”闾丘衡有点暴躁。   躺枪的暗卫不再言语。   闾丘衡盯着桌上的奏折,突然焦躁的把它们全掀到大殿地上,突如其来的响动惊的殿外伺候的宫人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上出宫一趟回来后便怪怪的,出了什么事吗?   弥琯做事一向很靠谱,有了白岐的叮嘱翌日一早他便领着五六个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孩入园子了。   弥琯来到梨园时兰盈正在自己打水洗漱,神情憔悴眼睛红肿,一看便是昨日哭过。   见弥琯来,她当即摔了铜盆,警惕的退后眸中有凶光转瞬即逝。   “兰姑娘。”弥琯场面话的问候一声,随即命令身后的五个丫鬟。   “日后你们便留在梨园了,仔细伺候着兰姑娘。”   软硬兼施的吩咐完,又回头含着笑看向兰盈,“兰姑娘,入了大人的园子便是大人的人,首要的便是安分。”   “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伺候的是什么人,都该收收心往后只一心顾着大人即可。”   “你把馨荣园比作龙潭虎穴,鬼坑魔窟,那大人便是这儿的兽王阎罗,你过的如何,可以活多久都只是大人的一句话而已。”   “你们不可以。”兰盈怨恨的大叫道。   “我是皇上赐下的,你们……”   “即使你真死了,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你问责大人?”弥琯打断她。   “你只是一个后宫无阶无品的女官,而大人是当朝光禄卿,你的命和大人相比微不足道。”   弥琯并未久呆,他将丫鬟留下后便走了,他倒不担心兰盈将人赶出来,即使她真的有那胆子那几个丫鬟也不会任她欺负的。   白上神起床,在弥琯的侍候下一如平日里一样洗漱用膳。   “姻缘庙烧了?”   从弥琯口中听见这个消息时白上神有点惊诧。   “据说是昨日人太多,打翻了纸灯引起的。”弥琯回道。   “大火烧了一宿直到今早才扑灭,把姻缘庙烧成了一片废墟,永生桥也在大火中塌了填平了湖中的定情井。”   “有烧死人吗?”白岐问。   “没有,但伤者却有几十人,周围的房屋也有些许毁坏,朝廷已命人处理此事应会给予伤者跟房屋损坏者部分补助。”   白岐沉思片刻,继而笑出了声。   弥琯不解,“大人何故发笑?”   白岐夹起一个蒸饺在调料小碟中蘸了蘸,“我在笑今日的醋有点酸。”   弥琯一怔,“我叫人换一碟?”   “不用。”白岐拦下,“偶尔尝一点还是很爽口的。”   “大人!”   门外园中一身官服未换的颜长君从天而降惊吓到一园子的护卫,差一点拔剑砍上去。   白上神用绢子擦下嘴,“不走门偏爬墙,什么毛病?”   颜长君一愣,随即臊红了脸,“用轻功抄近道比车马快一点。”   白岐示意他坐下,弥琯立即摆上一副碗筷,“时辰尚早颜卫尉一同吃一些吧。”   颜长君因为着急所以一得闲便飞快赶来了,并未用早膳,因而并没拒绝。   “瞧你的模样是出事了?”白岐问。   “是。”颜长君应道。   “宫里的宫外的?”白岐问。   “宫外的。”颜长君回答。   白上神了然,“有关我的?”   颜长君呼哧呼哧的灌下一碗白粥,喘口气才道,“廷尉平范立死了。”   “和我有关?”白岐不解。   “范立死在南姝韵馆,而昨晚大人也出现在那里,他生前曾在大人罚跪宫门时冒犯于你,因而朝内有人向皇上谏言要来拿你问话。”   白岐了然。   看来朝内有人见他‘失宠’开始坐不住了,谋划着借此事趁机弄死他。   毕竟一旦进了中都官狱,随便出点小意外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理顺当中因果后白岐不见任何慌色,“一个光禄卿可不是凭着他们三言两语便可抓去大狱为所欲为的。”   “而且昨日我在馆内呆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离开了,范立是几时死的?”   颜长君“……”   他得了消息便匆忙赶来,关于案件上的一些细节都没来得及问。   “莫慌。”白上神心大的继续吃饭,“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证人的。”   “至于那些趁本官失势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日后本官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范立死于南姝韵馆,头颅被人砍下悬挂在房梁上,双目圆整目眦欲裂五官狰狞可怖,仿佛生前看见了很可怕的事一样。   而他没有头的尸体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份被血浸透裁剪后的美人图。   南姝韵馆外背官兵层层包围,街上聚满围观的百姓,把路堵的水泄不通。   南姝韵馆内。   雍世王闾丘恭昱衣衫不整的歪在榻上,一副尚未酒醒的模样。   廷尉丞赵云山颇感无奈的望着榻上的祖宗又气又无力。   “范大人昨晚在王爷隔壁房内遇害,王爷可有听见什么声响?”赵云山再一次重复问道。   “昨日伴着杜姑娘的琴声本王多饮了几杯,早早入梦,哪有闲心管别的房间的动静?若有人在行周公之礼鱼水之欢叫本王听了个明白岂不尴尬?”   赵云山“……”   “乞巧佳节偏生出了这等晦气事,扫兴。”闾丘恭昱摇头。   “赵大人,天子脚下出了这种事,你们中都官狱脸上无光呢。”   “……是,雍世王教训的是。”赵云山默默认怂。   眼前的人是个王爷,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廷尉平范立惨死南姝韵馆内是个大新闻,仅一日便传遍全京人尽皆知,茶余饭后街巷酒馆都在议论此事。   遇害人是朝廷命官,而且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遇的害,这件事在朝中也炸开了锅。   早朝上。   闾丘衡高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吵吵嚷嚷的往白岐身上甩锅扣罪名的声音,一副他们亲眼目睹模样,叫闾丘衡不免十分烦躁。   闾丘衡身上冷气不断加重,似是察觉到暴君的坏心情底下的人渐渐噤了声,刚才还口若悬河的大臣们一个个缩下头不敢再吭声。   等大殿内静谧无声后,闾丘衡才开口,“范立几时死的?”   “回皇上,丑时。”颜长君回答。   “亓官垣几时离开的南姝韵馆?”一个太监逛什么歌舞馆?不像话!   “回皇上,戌时。”颜长君回道。   “许是,许是他走后又回……”辩驳的大臣在闾丘衡吓人的注视下不寒而栗,说不下去了。   “亓官垣手下全是高手,一个小小廷尉平而已,他若想,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死掉。”闾丘衡道。   “而且……”   “昨晚戌时后亓官垣是和朕呆在一起的。”   “!!”大殿众大臣。   “廷尉平被害歌舞馆此事非同小可,命……”闾丘衡顿了顿。   “案发当日雍世王是宿在歌舞馆内的?”   “是的。”廷尉丞赵云山回答。   “既是如此,此案由雍世王全权负责调查,王廷尉协助。”   大殿众臣更懵了,闾丘衡不按套路出牌让他们全迷糊了,搞不懂闾丘衡突然把雍世王抓出来意在何为。   难不成……雍世王最近不安分了?皇上打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第192章 皇上,臣在六   圣旨下到雍世王府后, 正和美姬寻欢作乐的雍世王闾丘恭昱懵逼了, 待宣旨宫人走后,他半死不活的瘫躺在铺有地毯的地上呈死尸状。   傻子般嘤嘤哭诉:   “求皇兄再爱臣弟一回。”   “问诗词歌赋臣弟是行家, 断案抓凶风险太大臣弟做不到嘤~怕怕。”   哭天喊地一番, 闾丘恭昱停止无用的干嚎抹下不存在的眼泪屏退屋内的下人和美姬,从地上爬起盘腿坐在地上盯着手中的圣旨目光深邃隐晦。   ‘皇兄究竟什么意思?’   他雍世王的废名天下皆知, 日日流连花丛沉醉于温柔乡内皇上不可能不知,可是为何突然将范立一案交予他处理?   就在闾丘恭昱思索着是否入一趟宫内推辞一下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屋中。   “范立一案, 雍世王不妨一试。”   “谁!”   闾丘恭昱蓦地站起一脸戒备的喝斥。   一个蒙面人出现在屏风后, 看不见脸, 只能从身形上辨别出是个男人。   闾丘恭昱盯着他打量良久,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啊——有刺客!!”   蒙面人“……”   “范立一案和前太子有所牵扯。”   蒙面人的一句话让闾丘恭昱的叫声戛然而止,他的目光陡然凛冽起来。   听见屋外杂乱的脚步声, 闾丘恭昱喝止,“不许进来。”   “王爷?”屋外护卫紧张询问。   “本王醉酒和你们开个玩笑, 警觉性不错, 都各自散去吧。”   糊弄退府内护卫后,闾丘恭昱懒洋洋的在椅子上坐下, 神情散漫,但眼神却未放松分毫。   “大侠, 本王是个闲职王爷, 样貌的不错, 府内也有点银钱,你是意在劫财呢?还是劫色呢?”   “……”蒙面人。   “王爷不用太防备,在下并无恶意。”   “当前在下可以说的不多,若王爷应下调查范立一案的职务,日后在下定将其中因果告知王爷。”   “前太子闾丘靖胆大包天咒害先皇大逆不道,乃不忠不孝,此案早已过去十多年。”闾丘恭昱淡声道。   “前太子的忠孝众人皆知,当年一案是否有内.幕除了昏庸糊涂的嵻元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王爷也是明白的。”蒙面人道。   “范立一案查或不查在于王爷你,不过一旦此案被糊弄过去,前太子当年的真相也将石沉大海,再无迹可寻。”   蒙面人撂下话后便翻窗离去。   闾丘恭昱靠在椅子上,目光盯着手中的圣旨陷入沉思久久无言。   他感觉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京内慢慢的形成,把自己圈入其中进退不得。   京内的天怕是不平静了。   馨荣园。   用晚膳时,白岐突发奇想叫来了梨园的兰盈,兰盈虽不情愿,但惧于原主恶名的她还是去了。   七月的天仍是热的,白岐命人把晚膳摆在了园内的葡萄藤下。   兰盈来时只见一个素衣青年坐在翠色的葡萄藤下用着膳食,金色凤凰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殷红的薄唇和圆润的下巴。   ‘霞姿月韵气质如兰。’   这是兰盈的第一感觉。   兰盈是后宫女官,对朝中之事多是耳闻。   亓官垣恶名她听的最多,凶残暴虐,杀人不眨眼,凡他所到之处皆是尸横遍野寸草不留。   她也曾远远看过亓官垣一眼,因太远看不真实,只记得他脸上的诡魅面具似可夺人魂魄叫人不寒而栗。   “来了?”白上神开口。   “坐。”   兰盈坐下,立即有人添上碗筷,白岐为她夹上一块鱼肉示意,“吃吧。”   兰盈捧着碗,面对一桌美味佳肴却坐立不安味如嚼蜡。   白岐知她不自在,但也权当看不见。   一顿晚膳在沉默中结束。   但饭后白岐并未让兰盈退下,而是把留在了卧房中。   架上的红烛安静的燃着,白上神仅着单衣坐在床上捧着一本裹着兵书皮的有色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弥琯带人端着洗漱用品进来,冷冷扫了眼吓的脸色煞白兰盈,面无表情的把水盆递给她。   房门合上,屋内再次恢复死寂,兰盈想哭。   在后院她可以放肆的吵闹,但在白岐面前她却跟熄了火的哑炮战战兢兢,生怕被某恶奴一怒之下活剐了。   “王爷……”兰盈颤巍巍的开口。   白岐瞄了她一眼,“搁那吧,我自己来。”   ‘你真打算宠幸她?’黑七问。   白上神玩味,‘你认为呢?’   ‘以本智能对你的了解,不太可能。’黑七可不信白渣渣真有胆给某个野男人头上种上一片青青草原。   ‘其实,是闾丘衡吧?’黑七早有猜测,只是一直没问罢了。   ‘你又是共进晚餐,又是留人过夜的,是不是故意在刺激闾丘衡?’   ‘儿砸。’白上神笑的温和慈祥。   ‘知道太多可是会被灭口的。’   黑七‘……’   兰盈退到屋中央和白岐保持距离,身体紧绷表情苦楚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模样。   “被赐给一个太监挺委屈的吧?”白岐突然开口问。   兰盈一呆,继而谨小慎微回答,“奴婢……奴婢不敢。”   “你既已是我园中的人便不需再自称奴婢。”白岐叮嘱。   “……是。”   “奴……兰盈明白。”   白上神合上书,目光淡然的看向屋内全身戒备不敢上前的女子,“你多大了?家住哪里?家中可还有人……”   ……   皇宫。   听见暗卫回禀白岐和兰盈一同用膳并替对方夹菜时,闾丘衡折断了一支笔。   而当得知白岐把人留下准备过夜时,他直接掰断了桌角。   “来人!”   闾丘衡也不知火从何处来,他只觉得灵魂上似是有一把火在烧,几欲暴躁的冲出身体发泄出来。   “传光禄卿亓官垣入宫!!”   馨荣园。   当白上神正打算拉灯睡下时,暗卫中轻功最好的一人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   大半夜的闾丘衡突邀白岐入宫在园中掀起不小的动静,弥琯有些不安,纵使聪明机警如他也有点猜不透皇上的意思了。   闾丘衡只传白岐一人入宫,弥琯即便跟去也只能在宫外等候。   不过好在闾丘衡虽气恼但仍记得白岐的腿有伤,因此允他乘轿入宫。   白上神换上官服坐在轿中来到宫内,中途时被宫中禁卫拦下,白岐闻声掀开轿帘看见了当职巡逻的颜长君。   目光撞上,颜长君眸中尽是忧色,显然是知道了皇上夜召白岐的事,白岐颔首示意叫他宽心。   轿子来到朝宣殿,白岐拒绝宫人的搀扶,脚下缓慢的踏入殿内。   殿内,闾丘衡高坐在龙椅上目不斜视的翻阅着奏折,仿佛并不知道白岐已经到了。   来到殿中,白岐撩起官袍便要行跪拜礼,“臣亓官垣,拜见……”   话刚说一半,就听见闾丘衡的声音,“免。”   本就没打算跪的白上神顺势起来,但面上依旧毕恭毕敬的,“多谢皇上。”   闾丘衡目光深沉的凝视着殿内恭恭敬敬站着的青年,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都不顺眼,但现在的不顺眼又和以前有所不同,而不同在哪里他又不明白。   目光落在白岐明显地盘不稳的腿上,闾丘衡有点不耐,“来人,赐坐。”   白上神谢恩后坐下,然后一君一臣大眼瞪小眼相看两无言,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为臣者白岐于是体贴的开口打破沉默,“不知皇上深夜急招臣入宫所因何事?”   “无事不能招你来?”闾丘衡不爽。   “……”白上神。   “臣……不敢。”死相,早晚收拾他。   “光禄卿告假多日,朕身边没了光禄卿宛若失了左膀右臂,很是苦恼。”闾丘衡道。   白岐闻言回道,“臣的伤已恢复大半,不日便可回朝内为皇上分忧。”   闾丘衡“……”他不是这个意思。   “既有伤便在园内仔细养着,朝内百官又不是摆设,缺你一个朝廷亡不了!”   白上神“……”   口是心非的男人啊,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谈话又陷入冰点。   闾丘衡望着遮住青年样貌的面具不由的有点手痒,很想拿下来看一眼。   在他的记忆中亓官垣似乎一直面具不离身,以前他也曾问过,他的答是习武时曾伤了脸留下一块疤,不揭下面具是怕吓到别人。   那时他对他兴趣不大,因此并未强求。   “亓官公……咳!亓官垣。”   “臣在。”白岐回应。   “你师承国师,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琴棋书画。”闾丘衡吹捧让白上神无语。   以原主的水平顶多是略懂皮毛,哪算的上精通?   “今日难得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不如让朕见识一下。”闾丘衡道。   “臣……”   “来人,备棋盘。”   白上神“……”   不,他一点都不想,他很困,他想出宫回家和他两米二的大床相亲相爱。   闾丘衡一声令下,宫人们很快把棋盘备上,同时也备下了瓜果差点。   白上神不是蠢人,哪里看不懂闾丘衡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扣在宫中?   愚蠢!幼稚!   闾丘衡的本意便是把白岐留在宫内,下棋只是一个借口,他本打算放点水不把人欺负的太狠,直到一局结束他默了。   白上神喝口茶润润嗓子,一副诚惶诚恐状,“承让了皇上。”   “你……很好。”闾丘衡开口。   “臣惶恐。”白上神演的滴水不漏。   “再来。”闾丘衡决定不再放水,他要认真了。   可是——   一局。   两局。   ……五局。   被某上神踩在地上摩擦摩擦的闾丘衡被欺负到怀疑人生。   白上神战战兢兢,“臣惶恐。”   “……”闾丘衡。   不,你不惶恐,是朕惶恐。   “再来。”   感觉男人的自尊被挑衅的闾丘衡咬牙切齿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朝宣殿的烛光一夜未熄。   整整一夜,闾丘衡都在被白上神教做人。   烛光下,白岐枕着手臂趴在棋盘上睡着了,望着一副累及了的青年闾丘衡有点后悔。   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自己干嘛拽着他陪自己熬夜   闾丘衡凝视着白岐,目光黏在他微敞的领口内白净的皮肤上,喉咙不由的有点干。   他魔怔般身体慢慢前倾,手指悄悄朝白上神脸上的面具靠近。   “皇上!”朝宣殿内室门外响起宫人的声音,惊的闾丘衡蓦地后退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闾丘衡仓惶下地,沉吟片刻后把白岐抱到自己的平日办公累了休息的床上盖上被子,然后来到门口开门压低声音问,“何事?”   “皇上,到早朝的时辰了。”   闾丘衡一怔,一宿了吗?   他回眸望向内室,沉声命令,“不许吵醒他,他醒后便传膳,务必把人留在宫内。”   只有把人留下,他才能知道自己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宫人抬眸瞟了眼内室,目光触及床帐内的人影时顿时惊的收回目光,心中惊骇不已。   “是。”   外面人都道光禄卿失宠了,见鬼的失宠!   通宵达旦一夜长谈,最后还同榻而眠,这世间有谁能得到如此殊荣   看来往后他得巴结着点这个光禄卿了。 第193章 皇上,臣在七   古往今来, 八卦的传播速度一向是叫人瞠目结舌的, 跟病毒一样不受控拦都拦不住。   闾丘衡夜召光禄卿亓官垣入宫,在朝宣殿内通宵达旦秉烛夜谈的消息仅是一晚便传遍皇宫和各文武大臣的耳中。   原本认为白岐失宠打算借机收拾他的大臣们都歇了心思。   而一些心思重,做了亏心事的则一个个的胆战心惊坐卧难安。   光禄卿亓官垣是谁?   皇帝手下最凶悍的鹰犬,全朝第一恶奴,砍个人像砍西瓜一样,灭你全家更是分分钟的事。   皇上夜召光禄卿会不会是打算整顿朝堂,收拾某些人?   于是阴谋论的一些人因自己的脑补而惊惧不已,生怕下一秒脑袋搬了家。   闾丘衡将白岐抱上床上他并未睡沉,直到某人换上龙袍去上朝白上神才裹上被褥翻个身沉沉睡去。   昨晚跟傻子玩了一宿, 快困死他了。   辰时。   黑七昂首阔步一副斗胜的公鸡似的来到了朝宣殿外。   “小殿下。”守在朝宣殿外的宫人屈膝作揖行礼。   黑七目中无人的用鼻音傲慢的应了一声,抬脚便要入殿, 殿外的宫人赶忙阻止, “小殿下, 里面……”   “让开, 否则本皇子让父皇砍了你们的头。”黑七将何谓恃宠而骄表演的淋漓尽致。   黑七不管不顾的闯入朝宣殿中, 外面的宫人脸色煞白,一个皇上唯一的皇子,一个是皇上的宠臣,不管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完了完了, 死定了。   一会里面打了起来他们到底帮谁呢?   黑七来到殿中内室,屏退左右后关门, 下一秒猛冲入帐内像个秤砣一样扑在了白岐的身上。   “行啊宿主爸爸, 有手段, 才几天便爬上龙床了。”怪笑着调侃。   身上的重量吵醒了白岐,他惺忪的打个哈欠推搡一下黑七,“你胖了。”   “今早听宫人讲朝宣殿的烛光一夜未熄,你和闾丘衡……”   白上神盯着黑七,目光深沉悲痛,“儿子,你变了。”   “来,跟爸爸一块读,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黑七无语。   “爸比,你也变了,你开始被人类的愚蠢文明同化了。”   “你不就是被人类的愚蠢文明创造出来的”   被吵的想睡也睡不了了,白岐懒洋洋的坐起,一脸的迷糊倦意。   “一大早的便跑来闹本上神,你不用上课吗?”   “我逃课了。”黑七回答的理直气壮。   白上神不置可否,毕竟逃课这种事以前他也常干。   白岐整理一下官服上的褶皱,下床朝门口走去,结果刚打开内室们便被宫人堵住了。   宫人瞥眼内室,见二人间并没剑拔弩张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不由松了口气。   “大人您醒了?是否洗漱一下传膳?”   白上神的确有点饿了,不过……   “不用,我这便出宫回府。”   话一出宫人有点急了,皇上的意思是把人留在宫内,白岐若出宫了他可没法交差啊。   正当宫人想寻个借口留人时,黑七开口了,“本皇子饿了,亓官大人你随本皇子一同用膳吧。”   宫人们“……”及时雨啊!   白岐淡淡瞥了‘仗势欺人’的黑七一眼,“……”呵呵,作死呢?   黑七望天,一副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   朝堂上。   闾丘衡兴致缺缺的听着朝中众臣们汇报上来的鸡毛蒜皮的一些破事频繁走神,脑中全是昨晚红烛下的青年,二人做了十多年的君臣,他竟不知那人竟有如此的吸引力。   不对劲。   从亓官垣罚跪病倒后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了,亓官垣似是突然变得……变得有点可口起来。   胡闹!   闾丘衡蹙眉,眸中阴暗冷厉,自己虽挂着暴君得名号,但可没有吃人的癖好!   自知不对劲的闾丘衡也曾试图控制,但一直引以自傲的强大自制力每每遇上白岐都毁于一旦。   一向不信鬼神一说的闾丘衡,在面对白岐时不受控制的反常让他不由有点怀疑白岐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咒术。   “请皇上定夺。”   大臣的高呼声惊的闾丘衡回神。   全程没听底下人讲了什么的闾丘衡表情不太友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值得拿上早朝劳师动众的议论几个时辰!?”   “领着朝廷的俸禄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若在其位不能谋其职,诸位还是早些让贤吧!”   “退朝!”   “……”被闾丘衡的突然变脸吓坏了的大臣们。   皇上果然要整顿朝堂了吗?   昨晚夜召光禄卿一定是在讨论此事吧?要不要备点礼上门探一探口风?   撂摊子走人的闾丘衡全然不知因自己的任性之举在朝中掀起多大的风波,多少心中有鬼的大臣们因此寝食不安。   闾丘衡下朝后不换下龙袍不回寝宫,而是直奔朝宣殿。   刚到殿内便听见内室传来熟悉的欢笑声,他当即沉下脸,大步上前推开内室们,谈笑声戛然而止。   餐桌上,坐着黑七和白岐二人,白岐身上是闾丘衡从未见过的轻松和愉悦。   “皇上。”   白岐起身离桌作揖见礼,恭敬谨慎的模样让闾丘衡十分不顺眼。   “昨晚臣累及竟睡着了,圣前有失仪态还望皇上恕罪。”白上神一副愧疚羞恼的模样。   黑七托腮静静看着渣白装,内心则毒舌的评价着他炉火纯青的演技。   “臣这便出宫。”   “谁准你走的!?”闾丘衡不悦道。   闾丘衡此时很憋屈。   如果白岐真的甩脸子给他看他倒有的是法子应对,可白岐偏偏毕恭毕敬的一言一行都处理的滴水不漏,让他烦闷的很。   “朕一直挂念着亓官卿的伤,今日既在宫中,稍后朕命太医前来替你诊治一下。”   闾丘衡说完,不等白岐反驳便又把对准黑七。   “你不跟着师傅读书跑来朝宣殿作甚。”   “今日师傅病了,我尊师敬长让他休息一日,我途经朝宣殿时见亓官大人要出宫,便邀他一同用膳。”黑七避实击虚的辩解。   话里话外一副:我帮你截住了你心上人你可不许罚本恩人。   可是它不知,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爽时,它做什么都是错的。   “罚你抄书十遍。”闾丘衡冷声呵斥。   黑七“……”   蛇精病,诅咒你不举,一辈子爬不上渣白的床。   范立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仵作第一时间把结果整理成一份交到雍世王闾丘恭昱手中。   范立身上并无外伤,当时的厢房内也无打斗的痕迹,他应该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死亡的。   尸体中没有毒素,但不排除迷药的可能性。   死者本身是有功夫傍身的,但尸体头颅切口整齐,应是一刀砍下干净利落,可见凶手一定是个习武人,而且是高手。   闾丘恭昱翻来覆去看着纸上的尸检信息,一副苦恼模样。   “本王记得死者身上当时盖了一副画是吧?”   “回王爷,是的。”廷尉丞赵云山回答。   “下官已亲自看过,只是一副很普通的美人图,应该是死者死前挣扎扯下或凶手随手扔下的。”   “美人图?”闾丘恭昱眼睛一亮。   “快拿来于本王瞧瞧。”   “……”赵云山。   “画……丢了。”   闾丘恭昱闻言当即沉下脸,“案件未结前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赵大人,你弄丢证物该当何罪!?”   鬼个证物,多半是你稀罕那所谓的美人图。   赵云山暗暗腹诽。   “美人图本是随尸体一起带回的,但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不见,许是底下的人粗心弄丢了。”   “此事是谁负责的?严查!”闾丘恭昱命令。   “……是。”   发完脾气后,闾丘恭昱身子一软又靠回椅背上,“王廷尉人呢?”   “王大人身体不适,并未前来。”赵云山回道。   “京中出了命案,死者还是你们廷尉府的官员,他倒心大。”闾丘恭昱冷笑。   赵云山埋着头一声不吭不作回应。   “发生命案的那间包厢可有派人看着?”闾丘恭昱问。   “已派人看守,屋内的东西一样未动。”赵云山回答。   “不错。”闾丘恭昱夸赞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走吧,同本王一起到现场看一下,多带两个人,本王害怕。”   “……”赵云山哽住,半天才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是。”   皇宫。   闾丘衡命自己的御用太医帮白岐诊治,得出的结果和之前大同小异。   白上神似乎看不懂闾丘衡的低气压一样,睡完吃完便拍拍屁股请旨出宫,闾丘衡虽不愿意,但若把人再留下也名不正言不顺。   即使白岐是个‘太监’,但终归是个外官,留在宫内于礼不合。   在闾丘衡的怨念目光中,白上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宫内虽好,但到底是个华丽的笼子,不自在,相比较白上神更喜欢在外面浪。   在出宫时白岐在路上遇见了颜长君,白岐掀开轿帘冲他微微颔首示意。   见他安然无恙,一直悬着心的颜长君稍松了一口气,拱手见了一礼后侧身让路,在擦肩而过时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许是因灭门经历的原因颜长君极少笑,整日一副黑脸门神的样子,在宫中禁军中是说一不二不可招惹的存在。   但颜长君笑起来很好看,唇角上扬,凌厉的五官都因此暖化了,给人一种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的感觉。   原主曾很喜欢颜长君的笑,很暖,很阳光,让他一个冷到骨子的恶人看了都觉得暖暖的。   白岐猜测,也许当初亓官垣肯救下颜长君并一直带在身边也许是有这个原因吧。 第194章 皇上,臣在八   白岐平安回到馨荣园, 见他囫囵的去囫囵的回来一直坐卧不安的弥琯总算松下口气, 园内一些追随原主多年真心挂念他的护卫们也放心了, 皆大欢喜。   白岐回园的第二日, 大批的赏赐从宫内下来了。   有古玩珍宝, 有人参灵芝, 还有许多大补的药物,足足拉了两车来,如此大的体面几乎惊动了全京城的官员。   随赏赐来的还有皇上的口谕, 官方的嘉奖问候一番, 然后叫他仔细养着,暂时莫再忧心朝中事。   宣旨宫人离开后, 白上神望着园中一只活蹦乱跳的梅花鹿静默不语。   弥琯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把赏赐一一分类,带去仓库收好, 然后询问白岐该如何处置赏赐中的唯一活物——梅花鹿。   “炖了吧。”   白岐道,“留点鹿骨熬汤明日中午煮面。”   弥琯愣住, 片刻后面有难色的开口,“大人, 这梅花鹿是皇上赏的。”   “既是赏的不是叫我吃的吗?不吃难不成得供着呀?”白上神不满。   弥琯默。   可不得供着?   白岐的目光在园中的鹿上打量片刻,“吃是要吃的, 但似乎有点瘦。”   “可不是嘛。”弥琯赶紧接话。   “那……再养几日再宰?”   “养肥点肉才鲜嫩。”弥琯道。   白岐点头,“那便养养吧。”   “今日一早两大车赏赐拉出宫到大人的园中,可叫京内众臣好一番眼红。”   未见人声先到的颜长君大步流星的入园, 面上挂着雨过天晴的喜色。   “又不是给你的, 你高兴什么?”白岐问。   “我是替大人高兴。”   白岐结仇太多, 一旦失了圣上恩宠雪中送炭的不会多,投井下石雪上加霜的肯定不计其数。   前段日子大人宫门外罚跪后大病一场皇上不闻不问,如今赏赐下来想必是皇上怒气已消,定会和以往一样护着大人的。   若白岐知道颜长君所想一定嗤之以鼻孔,讥讽一句:天真。   闾丘衡那个腹黑货会护着亓官垣?   他巴不得照死里折腾他呢。   “自个挑一下吧,喜欢什么尽管拿去。”白岐叮嘱一声后便回了屋。   颜长君快步跟上,言语揶揄的调笑道,“我身体强健的很,不需要补。”   白岐瞥了颜长君一眼,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砸向他,“你不呆在宫内当职跑来作甚?”   “今日我休息不用当职。”颜长君道。   “听人说城北长京湖的荷花开的十分漂亮,大人不如去看一看。”   “不去。”   “大人总闷在园中不利于身体。”颜长君劝导。   “本官虽病了,但也是个习武之躯,碰一下碎不了。”   ……   半个时辰后。   出园的马车上,白上神用现实验证了何谓:真香定律。   宫内。   “东西送到了?”闾丘衡问宫人。   “回皇上,都送到了。”宫人恭敬的回答。   闾丘衡还想再问点细节,但一想从宫人口中问的估计价值也不大,于是抬手屏退了众人。   殿内的宫人退下后,闾丘衡问暗卫,“他什么反应?”   “……”暗卫迟疑一瞬,还是如实说了,“反应一般。”   “亓官大人本想把梅花鹿……炖了,但被园内的下人拦住不让吃。”   闾丘衡闻言顿时沉下了脸,“以下犯上的奴才。”   顿了顿后又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和颜卫尉一同去长京湖赏荷花了。”最新的消息还得一会才能递回来。   “咔!”   闾丘衡一身戾气的捏碎了案上的茶杯。   暗卫“……”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京城城北长京湖。   长京湖水绕京城半圈祸水直通京外,荷叶连成一片望不见边际,各色荷花或傲然绽放或含苞待放,芳香扑鼻。   湖中船上。   白岐倚在窗边身处荷花群中,赏着美景嗅着花香,微风徐徐心情的确愉悦不少。   “大人。”颜长君递上一盏清茶。   白岐蹙眉嫌弃,“酒呢?”   颜长君无奈,弥琯挂着招牌的微笑回道,“大人,养病期间不可饮酒。”   “少饮一点不碍事。”天天喝茶,喝的他都快清心寡欲了。   “太医叮嘱过了,不可。”事关白岐的身体,弥琯一点口都不松。   白岐不悦的哼了一声,把茶一饮而下后不再言语。   坐了一会似是觉得枯燥,他起身出了船舱来到船尾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浑身舒畅。   长京湖七.八月的荷花是京城一大美景,每年都吸引无数人来此地泛舟游湖,饮酒赏景,吟诗作对。   颜长君折下一朵开的最大最鲜艳的荷花递给白岐,白岐接住嗅了嗅,“开的正艳却遭了你辣手摧花,可惜了。”   “迟早会枯,不可惜。”颜长君回话。   “噗通!”   一声落水的声响惊断了二人的闲聊。   白上神循声望去,只见荷叶丛中一个人影在水中不断剧烈挣扎着,周围船只响起一片惊呼。   “有人落水了!”   “来人啊。”   ……   白岐漠然的观望着,颜长君同样也不为所动,一副掉入水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猪。   良久。   眼看湖中的人挣扎力度渐小,白上神总算开口,“把人拽上来。”   颜长君收到命令,当即纵身一跃脚点荷叶身轻如燕的飞上前揪住水中人的衣服,提一坨肉一样把人提出扔在船板上。   对方是个俊朗的小哥,被救上来后趴在船上狼狈的咳嗽着。   颜长君把人救上来后便不闻不问,以门神的架势挡在白上神身前,提防着青年。   “谢……谢谢。”青年哆哆嗦嗦的爬起,脸色煞白。   见他动,颜长君身体当即绷直,握紧手中的佩剑。   弥琯和白岐低语,“底盘很稳,双臂有力,虎口有茧,是个习武之人。”   “在下并无恶意。”青年抹了把脸,把湿漉漉的长发撩到身后神情有点尴尬,“在下……不会凫水。”   见颜长君依旧戒备着自己,青年苦笑一声,拱手作揖,“在下隗士谙,是个商人。”   “来京内是因一笔香料生意,以前常听人讲京城长京湖七月荷,如今赶上于是特来一观,不曾想竟出了这样大的丑。”   隗士谙?   颜长君一怔。   弥琯也是微惊,“可是西陵长宗隗家?”   “正是。”隗士谙应道。   白岐从原主记忆中搜索一番,得知西陵长宗隗家乃当今天下第一大商,在江湖上朝廷上都有几分薄面,富可敌国。   而隗士谙便是隗家内室嫡子,西陵长宗隗家的未来家主。   正儿八经不掺假的富N代,真土豪真大款。   “隗公子出门为何无人陪同?”颜长君问,   “本是有人陪的。”隗士谙无奈,“但……全叫我甩开了。”   “公子……”   正说着,另一只船从不远处驶来,船上一个小厮正焦急的朝隗士谙招手叫喊着。   白岐和颜长君的冷淡让隗士谙不免有点尴尬,他拱手礼貌的问,“今日在下狼狈,暂不多留。”   “不知三位可否告知名讳和府邸,他日在下再亲自登门道谢三位的救命之恩。”   “馨荣园,亓官垣。”   白岐留下名字后便弯腰回了船中,他自信原主凶名在外的名声肯定不比西陵长宗隗士谙差。   白岐撤了,颜长君果断跟上,留下弥琯一人处理后续的事。   船内。   颜长君迟疑的开口,“此人落水恰巧被大人遇上,可是居心不良另有所图?”   “西陵长宗隗家,不缺钱不缺权,道上和官家谁不得给上几分面子?本官一个小小光禄卿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颜长君默。   话虽在理,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陷入纠结中的颜长君并未看见白岐饮茶时眼底转瞬即逝的诡谲。   一天下来白上神长京湖也游了,花也赏了,并顺便寻个不错的酒楼用了膳,等回到园中后已是酉时天都暗下了。   推门回到卧房,白岐脚下不由一顿,眸中飞快划过一抹暗色。   “来人,备水,本官要沐浴。”   收到话的下人马上便去准备了,白上神褪下外袍仅着一件单衣坐在镜前拿下发上的发饰,任由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下人们鱼贯而入的把浴桶抬入屋内倒入一桶桶的热水,当将洗漱用品一一备上后便沉默的相继退出房间。   馨荣园的下人们都知道亓官垣不喜人贴身伺候,生活上除了弥琯可以近身照顾,更衣沐浴一向都是他自己来。   等门从外合上后,白上神来到浴桶前自顾自的去解身上的单衣,敏锐的捕捉到暗处陡然加重的气息,他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得逞恶劣的弧度。   白岐磨人的妖精似的脱的只剩一件底裤‘遮羞’才踏入浴桶中,舒服的长吁一口气。   暗中的某人本正被白上神撩人的一举一动磨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热血上涌,可等白岐上身的衣裳脱下露出一身狰狞的伤疤时,他顿时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透心的凉。   白岐的皮肤很白,可正因如此才更显得疤痕的可怖和丑陋,叫人不忍直视。   闾丘衡的心拔凉拔凉的,像是被人狠扎上几刀让他几欲窒息。   以前他虽知道任务凶险亓官垣时常受伤,但他从未在他跟前表露过,宛若一座山一样坚不可摧,打击不倒。   现在看见他身体他才明白,他曾在鬼门关走过多少趟。   后悔,自责,心疼一同涌上心头,闾丘衡第一次自问以前做的是不是过分了。   虽然亓官垣曾欺侮过他,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但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的他尚且年幼,许是受人挑唆,他……   闾丘衡后悔了。   亓官垣现在肯定很恨他吧?   白上神眯着眼趴在桶沿上舒服的泡着热水澡,唇角自始至终都噙着一抹愉悦的弧度。   ‘儿子,你猜小崽子会不会哭呢?’   ‘你自个回头看一眼啊。’黑七不耐。   ‘不,本上神怕吓到他。’   ‘不过他哭起来一定很可爱。’   黑七‘……’   渣白还是那个渣白,拔diao不认人的大猪蹄子。 第195章 皇上,臣在九   墨青色的床帐在风中不断浮动, 帐后的人气息平稳睡的很是安稳。   闾丘衡从暗中出来, 来到窗前合上虚掩的窗户隔断外面的夜风,随后才迈开脚走向床榻。   闾丘衡是第一次进‘亓官垣’的卧房, 屋内极致奢侈华贵, 上至房梁下到地板,大至桌柜小到玉瓷摆件, 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若换上别人,闾丘衡估计早寻个由头把人革职抄家了,但换了白岐, 厚此薄彼, 他偏偏挑三拣四腹诽出一大堆毛病,嫌弃有的东西华而不实用着不舒服。   闾丘衡来到床前掀开床帐坐下,望着床上睡觉也不摘面具的人他不免有点心疼, 他脸上的伤得有多重才让眼前的人十几年都带着面具不敢示人?   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岐敞开的衣领下胸口的一处伤疤,闾丘衡伸出冰凉的手指试探的触碰一下, 引得床上的人不由瑟缩一下。   闾丘衡一惊,赶忙松手生怕把人吵醒。   纵使闾丘衡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 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白岐的存在像一根羽毛一样撩拨着他的心脏,痒痒酥酥的,不受控制, 但欲罢不能。   他不明白这种感情代表着什么。   闾丘衡坐了许久, 直到外面响起打更声他才惊醒。   他盯着白岐脸上的面具, 迟疑的伸出手蠢蠢欲动, 但临了却猛地收回手扭头落荒而逃。   某人来去无声。   听到屋内人的气息不在, 本应在睡梦中的白上神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   “怂。”嫌弃至极。   黑七气笑,‘咋滴?人家生扑上去把你拆吃入腹才叫不怂?’   ‘他有那熊胆?’白上神讥讽。   ‘他是不是蠢啊?不知道本上神武功盖世吗?不下毒不用迷烟先把我撂倒便大咧咧的摸进来,真以为我不知道呢?’   ‘二货。’黑七吐槽。   “儿子。”   居心不良的白上神阴阳怪气的开口了,‘要不要和爸比打个赌?赌他一个月内按捺不住的把本上神扑倒。’   ‘……’黑七。   ‘宿主爸比再见。’   ‘宿主爸比晚安。’   它对闾丘衡有信心,但对一肚子阴谋诡计的渣白毫无信任。   廷尉平范立一案尚是一团理不顺的乱麻,忙的闾丘恭昱脚不沾地,京内又有人出事了。   遇害人乃左京辅都尉程翰,翌日一早被下人发现不着寸褛的吊死在书房内,双目圆睁,表情惊恐。   雍世王闾丘恭昱带着廷尉丞赵云山和大批官兵火急火燎的赶到程翰府邸,程翰府内早已哭声一片。   来到书房,吊死程翰的青绫仍悬在房梁上,尸体已被放下,用白布盖在地上,程翰的一众妻妾跪在门口悲声痛哭着。   闾丘恭昱上前,一官兵会意的把白布拉下一些露出死状狰狞的尸体。   “颈骨断裂,身上无外伤,的确是吊死的。”   “自缢?”闾丘恭昱问。   官兵不作声。   闾丘恭昱指着程翰惊恐扭曲的脸问,“你们看他有半分想不开的模样吗”   “王爷。”一人上前,手中拿着一副裁剪后的画。   “发现死者时他的身上贴着一副美人图。”   又是美人图?   闾丘恭昱接住画看了眼,蛾眉皓齿柳腰花态,靡颜腻理楚楚动人,是个美人。   而且画纸特殊宛若美人肌肤般细腻,虽不知画法但画中人栩栩如生宛若活了一样。   “赵大人?”闾丘恭昱问。   听见美人图时赵云山也面露讶异,听见雍世王叫他当即上前看画。   细查看一番后回道,“和上一回范大人身上的美人图虽不同,但画纸和画法却是一样的。”   赵云山也略懂书画,所以十分断定。   “把你见过的那副美人图绘给本王。”闾丘恭昱命令。   “是。”   命令完赵云山后,闾丘恭昱转身问程翰府内的下人,“昨日程翰是一人在书房内呆了一宿吗?”   听见问话,程翰的贴身下人跪上前颤声开口,“昨日大人去了南姝韵馆。”   闾丘恭昱一怔。   又是南姝韵馆?   “大人想见花魁杜璇卿遭拒,回来后发了一通脾气,晚膳也未用便回了书房,大家怕惹大人生气都不敢去打扰。”   “昨日程大人是几时回的书房?”赵云山问。   “戌时。”下人回答。   “此后便没再出来?”   “是的。”   ……   闾丘恭昱问了一些问题把程翰回府后的时间线捋顺了,但更有价值的信息一点都没问出来。   先是廷尉平范立,后是左京辅都尉程翰,接连两人朝廷官员遇害外面少不得会有议论,若不尽快破案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出现。   回王府的马车上,闾丘恭昱倚在车厢上闭目养神,面上已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他感觉有人在下一盘大棋,而他只是受人控制的一枚棋子,拒绝不了,反抗不得。   这盘棋上有他,有前太子闾丘靖,还有谁呢   下棋的人是谁?   目的何在?   “美人图,馨荣园,光禄卿。”一个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闾丘恭昱一惊,蓦地掀开车窗帘目光犀利的扫视街上,外面人来人往喧闹无比根本确定不了刚才是谁在说话。   馨荣园,光禄卿?   亓官垣吗?   馨荣园。   自从那晚闾丘衡做了偷香窃玉但有贼心没贼胆的采花贼后便没了声响,对白岐既不召见也不再来做梁上君子。   但值得一提的是闾丘衡回去的第二天便寻个借口把颜长君调走了,美名其曰:剿匪。   据说是个偏远的小县出了一窝山匪,扰的百姓苦不堪言,此事本不是卫尉卿职责但既然皇上放话了他也不能抗旨不尊不是?   “大人。”   白上神正歪在园中葡萄架下的藤椅上舒服的小憩,弥琯来了。   “西陵长宗隗士谙前来拜见。”   “一个人?”白岐问。   “带了两个小厮。”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备的有礼。”   白岐睁眼,从桌上盘中拿了一颗苹果喂给身旁的梅花鹿,思索一番后道,“请他进来吧。”   今日特意收拾了一下行头的隗士谙更显得俊俏了,丝毫不见那日差点淹死在长京湖的狼狈。   跟随弥琯入园的隗士谙见到白岐后大大方方的拱手行个问候礼。   “亓官大人。”   “既知晓本官的身份,何故来?”白岐调侃。   “本官恶名天下皆知,仇人可以围着京城排几圈,你明目张胆的入了本官的园子不怕被殃及鱼池?”   “亓官大人于在下有恩,若在下因畏于世俗蜚语而知恩不报,岂不是小人的行径?”隗士谙笑道。   “你倒有趣。”白上神似乎被愉悦了。   “坐吧。”   隗士谙落座,园中下人快速奉上茶点,然后退后守在左右。   雍世王府。   闾丘恭昱站在府内院中来回踱步,似乎在愁苦着什么。   秦冕撩着袍子坐在屋顶剥着橘子,百无聊赖的盯着底下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的好友。   “你急什么?”秦冕问。   “即使你真破不了案,抓不着真凶,皇上也不至于真砍了你啊。”   闾丘恭昱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被秦太尉关禁闭了吗?”   “我爹和庞丞相又斗起来了,暂时抽不出时间管教我。”秦冕笑道。   若搁在平日闾丘恭昱肯定调侃几句,但此时他却毫无兴致。   思索良久,他似下了决定一样命令,“来人,备马车。”   秦冕扔掉橘子皮纵身飞下屋顶,“去哪?”   “馨荣园。”闾丘恭昱道。   不管是谁设的局,他现在再想抽身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唯一的法子便是抓到凶手弄清楚一切。   馨荣园。   隗士谙是个很善谈的人,而且因身份的原因自幼游走在江湖中,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的事情,侃侃而谈时既不会显得聒噪也不会叫人无聊。   一番交谈后,白岐不得不承认隗士谙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人,而且是个天生的商人。   用个流行词来形容,一个集优雅和流氓于一身的腹黑绅士。   二人正‘相谈甚欢’时,弥琯来了,小声请示,“大人,雍世王来见。”   白上神挑眉,抬头看了眼天。   什么日子?   今天的客人是商量好组团来的吧   隗士谙是个懂进退的人,见状,于是起身打算拜别,“今日叨扰大人了,时间已不早在下就此拜别,若有机会再来拜见。”   白岐颔首,弥琯当即上前送客。   隗士谙离开的路上和闾丘恭昱撞见,二人擦肩而过时隗士谙颔首致意微微一笑儒雅大方。   闾丘恭昱一怔,脚下不由一顿回头多看了一眼。   “此人是谁?”秦冕疑惑。   “西陵长宗隗家的人。”闾丘恭昱认识隗士谙衣服上的隗家标志。   秦冕一惊,有些惊诧,“亓官垣怎会认识隗家的人?”   弥琯把二人带往正厅,待二人到后白岐拱手问候,“王爷,秦公子。”   “亓官大人。”秦冕回礼。   把二人招呼坐下弥琯奉上茶点后,白岐才出声问,“不知王爷和秦公子来下官的馨荣园所因何事?”   “的确是因一事特来向亓官大人请教。”闾丘恭昱笑眯眯的开口表明来意直奔主题。   闾丘恭昱从护卫手中接过装画的盒子,噙着和善的笑递给白岐。   “亓官大人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不置可否帮本王鉴定一下这副画?”   白岐接住盒子打开从中取出美人图认真查看,看似在研究实则是在抽取原主的记忆。   画上的美人是全图,不过画的周边却是裁剪过的。   “此画不是全幅吧?”   “的确。”闾丘恭昱道。   从原主记忆中得知画的来历的白岐淡淡的瞥眼闾丘恭昱,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凉意。   这个雍世王看似不着调,一副不知民间疾苦的纨绔二货模样,其实心眼挺多啊,戏也足,搁在现代绝对是个演技派的影帝级别的。   “画不错,临摹的有七八分像。”   闾丘恭昱一愣,立即抓住白岐话中的关键点,“画是赝品”   “亓官大人知道画的来历?”   “十一卿花图。”白岐合上画装回盒内物归原主。   “原是前太子府中之物。”   “!!”闾丘恭昱。 第196章 皇上,臣在十   世人只知雍世王是个运气不错的纨绔废柴王爷, 只懂得挥霍玩乐,但不知当年闾丘恭昱和太子闾丘靖的关系极好。   闾丘恭昱母妃出身不好, 在一众兄弟中处境很尴尬, 若不是闾丘靖暗中照顾只怕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当年太子闾丘靖咒害嵻元帝一案闹的满城风雨, 只因闾丘恭昱当时不在京内固不知当中细节, 他得知消息赶回京城后打点上下见了他一面, 那时的闾丘靖已消瘦憔悴的不成人样。   当年尚且年幼冲动的闾丘恭昱试图入宫求情,但闾丘靖拦下了他。   闾丘靖叮嘱他收敛锋芒, 莫冲动,保护好自己,闾丘恭昱应下了,本打算慢慢筹谋替靖二哥平反申冤一事,哪知不久后便是天人相隔。   闾丘恭昱清楚闾丘靖的忠孝, 断不信他用阴毒术法咒害父皇一事。   靖二哥的死也诡异的很, 他也不信他病故一说, 可是以他的力量当时什么都做不了。   靖二哥死后不久,太子府被抄, 太子正妃茆氏自焚于房内,全府被斩, 尸首弃于乱葬岗内无人收尸。   闾丘恭昱哀毁骨立悲恸欲绝,大病一场,后来他偷偷来到乱葬岗一把火将太子府的尸体焚烧殆尽, 合葬于荒郊野外, 立下无字空碑。   事后忍痛收敛锋芒, 忍辱含垢降志辱身在诸王夺嫡的血战中艰难求生。   十年来,看似散漫不着调的闾丘恭昱每每午夜梦回都是染血的太子府,和目光悲切空洞的靖二哥。   这也是为何当神秘人告诉他范立一案事关闾丘靖,他改变主意接手调查此案的原因,哪怕当时他并不知其中真假。   十年来闾丘恭昱活的浑浑噩噩,他怕再如此下去他会失去自我。   馨荣园。   “此画关系重大,若亓官大人知道什么请一定告知本王。”   闾丘恭昱站起,拱手作揖郑重恳求。   “雍世王折煞下官了。”白岐口中说的惶恐,但面上依旧漠然平静。   “嵻元三十四年,前太子寿辰朝中诸臣来贺,前丞相方际献上十一卿画图一副,画长六尺,画宽二尺七,画上有美人十一,代表十一种花意,千娇百媚倾国倾城。”   “太子出事后,玄邑王负责查抄太子府邸,那副十一卿画图便落入了玄邑王囊中。”   “再后来,皇上从边境赶回平内乱,诛奸臣,玄邑王伏诛,王府之物一律查封充入国库内。”   当年前丞相方际献画闾丘靖知情者甚少,后来宸徽帝闾丘衡回京大开杀戒方际也成了其中一个牺牲品,画的事更是无人知晓了。   至于原主为何得知,因为——那副十一卿画图就在他床底下的小金库藏着呢。   亓官垣喜欢美丽精致的东西,当年方际献画,代替义父来祝寿的他迷路闯入搁寿礼的房内无意看见了,顿时心痒难耐惦记了许久。   当时诸王夺嫡,斗的血雨腥风,唯独原主一心觊觎美人画,对几经易主的十一卿画图的内.幕十分了解。   后来画落入玄邑王手中,玄邑王伏诛抄家后他假公济私偷偷昧下了十一卿画图。   先不说偷藏赃物本是大罪,单是白岐本性也不是乐于助人的活雷锋,自然不会因闾丘恭昱的三言两语傻乎乎的把画拿出来。   闾丘恭昱表情凝重。   秦冕也闭嘴保持沉默,他虽听的糊里糊涂,但却听见了前太子和玄邑王的名讳,也知此事不简单,因而不敢乱插话。   信息量太大,闾丘恭昱现在脑中很乱需要捋一捋无心多呆,于是起身告退。   把二人送出园子后,弥琯从外面回来面露忧色,“大人,雍世王他……”   “看他的意思是想重查前太子闾丘靖一案。”白岐若有所思的猜测。   弥琯微惊,“他不要命可别牵累大人。”   当年前太子闾丘靖一案闹的轰轰烈烈,血流成河,早已成了当朝人人皆知,却人人忌讳的禁忌了。   “我有谱。”   白岐关门回到屋内,望着床榻久久沉默。   亓官垣有个习惯,喜欢把自己最喜欢的宝贝藏在一个只有自个知道地方,简称——小金库。   原主床下有个弥琯都不知道的暗格,里面全是他的藏品,而且大部分来路不正,十一卿画图便是其中之一。   ‘人不聪明,心倒挺野,敢想敢贪,一点也不怕被逮到。’白上神暗暗吐槽原主。   屋内突然多了两种外来的气息。   白上神眸中一厉,回头望去,“出来。”   暗中二人一惊,似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竟被发现了。   两人磨磨蹭蹭的现身,看二人装扮白岐猜测出二人是暗卫。   明明已晓得二人是谁派来的,但白上神仍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怕白岐动手,其中一人赶快掏出令牌表明身份。   “亓官大人,皇上有请。”   按捺不住了吗?   白上神有点想笑,但有外人在又不得不憋着。   假意应了一声,白岐正欲换上官服却又被暗卫阻拦,“不用着官服,平日的衣裳即可。”   “……”白上神挑眉。   小崽子又想搞事情呢。   白上神换上一件素色常服同暗卫出了馨荣园,因是‘秘密宣见’,所以是从后门悄悄的离开的。   白岐坐上暗卫早已备下马车,但一段距离后他察觉出路线不对,于是问,“不是入宫的路。”   “皇上不在宫内。”暗卫回答。   白上神了然。   放下车帘唇角微勾,幽会么?他喜欢。   不过他可不会轻易的缴械投降让他得手,上一世他捅他一刀的仇他可仍记着呢,不报此仇枉为神!!   马车最后在昌景阁停下。   白岐下车,跟随暗卫上楼敲开一间包厢,得到回应门开后暗卫退后,示意白岐一人进去。   白岐踏入屋内,只见屋内靠窗屏风前只坐着闾丘衡一人。   “臣亓官垣……”   白岐正打算行礼,闾丘衡打断了他,“既不在朝内,亓官卿无须行君臣礼。”   那日闾丘衡回宫后,焦躁不安的他断了白岐的一切联系,撤回暗卫,不许暗卫再汇报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但是……   想他。   发疯一样的想他。   闾丘衡神经质一样召来了宫内所有的太医检查自己是不是病了。   又秘密让暗卫带回一些江湖术士替自己查看是否中了什么巫蛊之术,但得到的结果是:身强体健,活个一百年不是问题。   今天,闾丘衡终于控制不住的出来了,他打算再见白岐一面做个了断,必要时——杀了他。   “坐。”   闾丘衡示意白岐坐下,目露凶光的瞄上他白净脆弱似乎可以轻松拧断的脖子。   ‘你舍不得。’   灵魂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嘲讽他,惊的闾丘衡直接捏碎一个茶杯。   “……”白上神。   “皇上,你……不想见到微臣?”   “……”闾丘衡冷漠脸。   “不是。”   淡定的扔掉掌中碎片,抖抖手上的茶,“水有点烫。”   白上神“……”本上神信你个鬼。   “今日皇上传臣前来不知是因何事?”   “既是在宫外,亓官卿不用再称我为皇上,我在一众兄弟中排行第六,亓官卿可以称我为……六郎。”   白上神“……”小崽子喝酒了?有点浪呀。   似乎也觉得孟浪了,闾丘衡干咳一声掩饰住不自在补救道,“叫我本名也可以,衡……”   “衡六郎?”白岐试探开口。   闾丘衡“……”   “是臣不敬了,皇上恕罪。”   “你无罪,衡六郎……很好。”   “……是。”诚惶诚恐的白上神。   内心:有点可爱,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亓官卿不必惊慌,今日召你来只是陪我一同看一看京内的民情民风,并无别的。”闾丘衡道。   “是,臣荣幸。”白上神回答。   不爽!   十分不爽!   白岐恭恭敬敬的态度若放在任何一个臣子身上都挑不出毛病,但偏偏在白岐身上碍眼的很。   “亓官卿的伤可好些了?”   “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随时为皇上效劳。”   闾丘衡蹙眉,“朝中臣子众多,缺你一个问题也不大!”   “皇上是想将臣革职!?”白上神大惊失色。   闾丘衡“……”这天没法聊了!   白上神忍不住笑了。   太可爱了。   “衡六郎待臣好臣知道,臣很高兴。”   闾丘衡愣住。   白岐虽带着面具,但两眼却熠熠生辉,他在笑,而且一定笑的很好看。   闾丘衡摩擦着指腹,蠢蠢欲动的想揭开他脸上碍眼的的面具。   “亓官卿,你……可曾怨过我,以前……”   以前他那般对他,总是将最危险的任务分配给他,无数次的害得他险些没命。   “不怨。”白岐笑。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忠于皇上,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是的,我……”闾丘衡着急。   “而且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还给臣赐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闾丘衡“……”   闾丘衡觉得自己人生中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是以前对白岐的伤害,一件便是将兰盈抬入他的后园。   有点心梗了。   “皇上,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白上神明知故问装傻充愣的道。   “……无事。”闾丘衡心塞的难受。   “茶有点凉了。”   “臣帮你换一杯。”   白岐体贴的去拿闾丘衡手中的茶杯,手指‘无意’的刮在他的手背上,刺激的某个二货暴君一激灵,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住有爆炸的趋势。   没有前尘往事记忆的闾丘衡不管道行相比同世界的人高出多少,都和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白上神没得比。   一只狐狸再狡猾能有成精的狐妖狡猾吗?   虽同是狐狸,但一个是野生野养的,一个则是七窍玲珑成了精的。   落到白上神手中,纵使你有钢筋铁骨,他也可以给你调.教的酥了骨头软了筋,化作一滩掌中水。 第197章 皇上,臣在十一   闾丘衡的脾气坏是世人皆知的事, 凡是可以用武力解决的事绝不瞎逼逼,对忤逆自己的人果断打到他们服, 简单粗暴有水准。   但是,闾丘衡绝想不到,嚣张跋扈肆无忌惮惯了的他有朝一日会遇上自己的克星。   而自己, 都快被气出脑溢血了可偏偏硬不下心伤他一分, 只有憋屈的自个默默受着。   昌景阁是个文人雅集的地方, 每日都有许多文人墨客来此以文会友, 论辩风生,畅谈古今。   白岐托腮静静听着底下文人们击鼓斗诗,看似十分惬意。   而对面一直盯着他细看的闾丘衡却因自己被忽略而非常不满,拆了昌景阁的心都有了。   “近日朝内大臣又上书谏言劝我选妃。”闾丘衡道。   “可有人选?”白岐问。   “有人举荐相府嫡长女庞潇潇。”见话题吸引了白岐, 闾丘衡顿时不由一喜。   “据说年方双十, 温婉贤淑蕙心兰质,且知书达礼是个合适的人选。”   白上神略长吟片刻, 开口, “臣也有耳闻,相府嫡长女庞潇潇虽是女娇娥, 但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乃京城第一才女。”   “臣听人讲她三岁识字五岁可背诗词百篇,七岁便出口成章题诗作对……”   “亓官卿也认为朕应当选妃?”   闾丘衡打断了白岐让他听着刺耳的盛赞, 表情阴郁可怕。   白上神默了片刻, 谨慎回话, “臣听皇上的。”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把闾丘衡堵的心塞。   闾丘衡青着脸‘唰’的站起, 一声不吭的出门下楼, 白岐眸中闪过笑意,随即追上。   闾丘衡一身低气压的出了昌景阁,纵身跃上一匹马,然后朝白岐伸出手,“上来。”   “皇……六郎,京内街上规定不许纵马。”白岐忐忑回道。   闾丘衡额角狠狠抽了一下,沉着脸俯身揽住白上神的后腰,不由分说的带上马,紧跟着一挥鞭子疾驰而去。   戏精附身的白上神‘吓’的贴在闾丘衡怀中,声音惊惧,“六郎。”   瞥眼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闾丘衡胸口的郁气似乎一瞬间全消了,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许是有暗卫保驾护航打点好了一切,闾丘衡一路纵马出了京南门竟无一人敢拦,白上神不由暗暗吐槽,‘叫人嫉妒的皇权啊。’   闾丘衡出京后一口气跑出十里,最后在一个四周山清水秀的湖泊前勒马停下。   见白岐一副余惊未定的模样,闾丘衡唇角微勾,“朕的光禄卿怕了”   “闾丘衡!”气急的白上神恼怒的叫了一声,屈臂用上狠劲撞上他的胸口。   闾丘衡闷哼一声,人不由的有点怔住。   虽然挨揍了,但有点熟悉的赶脚。   可算寻到机会了,舒坦!   白上神暗搓搓的小得意。   把人打了出了一口恶气的白上神下一秒又开始装了,白着脸颤颤巍巍的要下马。   “臣有罪,请皇上处罚。”   “小心。”闾丘衡扶住他,“朕不疼。”   闾丘衡本意是扶住白岐,谁知竟被他拖着摔下马,闾丘衡急着护他结果失手勾掉了他的面具。   剧情完全在跟着剧本走。   白上神自恋自己松弛有度的神仙演技,自颁一座小金人。   闾丘衡呆呆的盯着白岐让他甜到心坎里的包子脸,忍不住手贱的捏了一下。   真软,想咬。   他的光禄卿长的可真好看,闾丘衡想。   马甲掉了的白上神‘惊慌失措’的爬起,肉肉的脸白的跟刷了一层粉一样。   “皇上……”   回神的闾丘衡压下内心的悸动坐起,故意拖长的尾音叫人听不出喜怒,“毁容?怕吓到别人,不敢见人?”   “臣……臣有罪。”白岐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臣毁容是假,但臣生的丑,羞于见人,所以才不敢见人。”   “谁说你丑的!?”明明漂亮极了。   白上神小糯米包一样的样子刺激的闾丘衡石头一样的心都快化了,声音也温和了一些,“不许哭,朕又没说怪你。”   “皇上真不怪臣欺君罔上?”白上神小声问。   “不怪。”被欺骗的闾丘衡不但不气,反而愉悦的跟吃了二两糖一样甜。   “臣多谢皇上。”白岐笑了,像朵花一样晃的闾丘衡有点晕。   见白岐要拿回面具带上,闾丘衡当即拦下,“不许再带。”   白上神僵了一下,“是,臣不带。”   闾丘衡盯着白岐特别容易招蜂引蝶的脸看了一会,开口命令,“在朕面前可以不用伪装。”   “朕不嫌你丑。”   “……是。”呵!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被心机boy白渣渣撩的晕糊糊的闾丘衡乐的跟个二百斤的傻子一样,钻进了狐狸洞中不但不跑还贴心的自个扒拉土把入口埋了。   白上神看的忍俊不禁。   ‘笨死了。’   闾丘衡和白岐和和气气呆在郊外看山看水的尬聊,直到天快黑了暗卫催促闾丘衡回宫时,闾丘衡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先把白岐送回馨荣园随后才回宫。   白岐的回来让乱成一团的园子总算太平了。   下午弥琯敲门喊白岐喝药时,敲了许久不见回应担心他出事的弥琯于是不请自入推开了门,可是屋内空空如也,吓坏了弥琯。   弥琯调用了园内所有可以调动的人手去找人,若不是白岐回来,他还打算等天一黑便去寻执金吾搜城呢。   而雍世王那里。   从白岐园中出来后的闾丘恭昱当即向闾丘衡请旨入了国库,寻找当年从玄邑王府内查抄出的东西。   珠宝字画是不少,可唯独寻不到那副十一卿画图。   闾丘恭昱猜测是当年封存入库时弄乱了,于是大费周章的在国库内一寸寸的翻找,但仍一无所获。   几日来的无所获让闾丘恭昱不免有点焦躁。   十一卿画图出现两次,死了两个朝廷官员,闾丘恭昱坚信那副画中肯定暗藏玄机。   本该随着查抄玄邑王府而充入国库的画如今却消失不见,查抄物件清单中也无记载,若是被有心人收走,事隔十多年再想寻找难如登天。   正当闾丘恭昱的调查卡在了死胡同,前进不得时,又有麻烦来了。   遇害的廷尉平范立和左京辅都尉程翰的尸体上都有残缺的十一卿画图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了。   与之泄露的还有十一卿画图乃是当年前太子闾丘靖之物的消息,坊间流言四起,有的说是太子冤死心有不甘冤魂出来复仇了。   也有人说是十一卿画图沾染了前太子的怨气,画上的美人化作妖物出来害人的。   短短时间内,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前太子冤魂作祟,美人图杀人的流言蜚语。   全城内人心惶惶。   廷尉府。   “荒唐!”   闾丘恭昱大发雷霆,“太子冤魂作祟?胡说八道!若真是太子冤魂尽可先来寻本王!!”   闾丘靖是闾丘恭昱心头一处不可愈合的旧伤,如今听人拿靖二哥做文章叫他不禁怒火中烧。   此事定是有人在暗中散布谣言,故意煽风点火。   从亓官垣口中得知十一卿画图一事时只有他和秦冕在,他自是不会乱说的,秦冕他也相信,那究竟是谁泄露的呢?   亓官垣也不可能,他知道内.幕十多年都守口如瓶,不应该突然大肆宣扬此事。   散布谣言的人要么是从亓官垣那里偷听来的,要么……   也是当年太子含冤而死一事的知情者。   但不管哪一种,此人都居心不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王爷。”廷尉府王钊姗姗来迟。   “王廷尉公务繁忙,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闾丘恭昱讥讽开口。   王钊抖了抖,僵硬的陪着笑,“回王爷,下官是因病……故而才迟迟未来。”   闾丘恭昱打量王钊片刻,见他面色青白且不断擦着冷汗,想来应是真病了,遂未再为难他。   “皇兄下令叫王廷尉协助本王抓捕凶手,若此案迟迟不破,本王左右不过一顿罚,至于王廷尉你……”   “下官,下官一定全力协助王爷。”王钊战战兢兢的道。   “你即刻派人下到坊间调查,太子冤魂复仇的谣言是从何人那里流出的。”   “是。”   馨荣园。   白岐在园中的葡萄架下踩着木凳侍弄着架上一串串青葡萄,最近外面的新闻他也有所耳闻,不过一直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他看来闾丘恭昱现在已是乱了脚。   白上神打赌,不出三日那个雍世王肯定还得找上门。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白岐身后。   白岐唇角微扬,但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头也不回的问,“皇上又叫你送来了什么?”   “一盒桃蜜酥,一对暖足温玉。”暗卫回话。   白岐笑,应该是上回夜里他随口念叨了一句快入秋了,脚有点凉,被他留在自己园内的暗卫听见回禀给他了。   “皇上可有叫你带话?”   “没有。”暗卫道。   “哦。”白上神应了一声便闭了嘴。   早已习惯了的暗卫把闾丘衡的东西搁在了园内桌上,身形一闪便又隐于暗中。   白上神一点都不着急闾丘衡的冷落,更不怕自己‘失宠’,已经掉入他挖的坑里的猎物若还能再跑出去,那么算他输。   他在等。   等某人接受自己弯了的现实,而且是弯在一个‘太监’身上,届时他再——   狠狠虐他!!   ‘宿主爸爸!’黑七的叫声在脑海中炸开。   白岐蹙眉,‘鬼叫什么?’   ‘碎片,我找到碎片了!’   白岐有点意外,不靠自己,蠢儿砸竟自个完成任务了??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他这个做老父亲的甚是欣慰。   ‘在哪’白上神问。   ‘闾丘衡的传国玉玺里面。’黑七回答。   ‘……’白上神默。   如果他张口跟闾丘衡要,闾丘衡会不会以为他居心不良从而砍了他的头?? 第198章 皇上,臣在十二   南姝韵馆。   闾丘恭昱蹙额颦眉的倚在榻上苦恼的揉着眉间, 美人图索命一案在京内闹的满城风雨,身为主判官的他却一筹莫展案件更是毫无进度。   皇上那虽未催促责问,但他明白若案件一直不破朝内的大臣也定会上奏告他的罪。   闾丘恭昱直觉左京辅都尉不是最后一人, 若迟迟抓不到凶手后面肯定还会出事。   只是下一个目标是谁?   凶手害人的规律又是什么?   “王爷,喝茶。”杜璇卿从外面推门款款而来, 递上一盅温茶。   闾丘恭昱扫了杜璇卿一眼,接了茶但身体依旧懒怠的躺着不动分毫。   “青罗束腰,暗香沾袖,你今日用的什么香粉?”   杜璇卿嫣然一笑,回到琴桌后跪坐下来, “近日京内来了一个香料商人, 他的香款式居多应有尽有,而且比寻常香更加的馥郁袭人, 很得京内姑娘的喜欢。”   “我今日用的香是以梅粉所制,名叫生罗烟,气味暗香疏影清新优雅,用在身上如罗一般清薄,似烟一样飘渺, 若隐若现。”   闾丘恭昱听的来了兴趣,“拿来让本王瞧瞧。”   杜璇卿忍俊不禁的莞尔一笑, 随即去到梳妆台前翻找。   凝视着佳人曼妙的背影,闾丘恭昱的心中不由一动, “璇卿, 若本王替你赎身你可愿同本王回去?”   杜璇卿手上一顿, 阴影下的脸有点看不分明。   良久,她回身笑道,“王爷莫开玩笑来寻奴家开心,璇卿虽是歌舞雅妓但终究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您是王爷,您迎我入府?岂不叫天下人看笑话?”   杜璇卿来到闾丘恭昱跟前将香盒递给他,“十郎不嫌弃璇卿卑贱,愿视璇卿为知己,如此璇卿已很满足了。”   闾丘恭昱不作声了,垂头打开香盒嗅了下,幽香清雅沁人心扉,的确是出自制香高手之手的香料。   “不错,此香……”   闾丘恭昱话语一顿,眸中闪过一抹幽色。   这香……   闾丘恭昱敛回眼中的异色,不动声色的坐起,“这盒生罗烟让本王带回府内研究一番,琢磨一下里面的配方。”   闾丘恭昱收起香盒打算告辞,但走到门口时又驻足停下回望屋内的杜璇卿。   “本王刚才的话乃是真心的,而且长久有效,但凡你点一下头本王便立刻命人迎你入府。”   闾丘恭昱留下话后便离开了。   望着他消失的门口,杜璇卿唇角的笑终是不见了,眼中浮上淡淡的忧色和自嘲。   “我一个污浊俗世中的妓,如何配的上九重天上的你?”   馨荣园。   白岐正和兰盈在园内一同用着晚膳,桌上话虽不多,但气氛却很宁静和谐。   相处一段时间,兰盈发现白岐平日里虽冷若冰霜的有点吓人,但实则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二人相处间她也从开始的畏惧到现在的平静。   兰盈偶尔也春心萌动的暗想,若白岐不是个阉人的话……   有了白岐的庇佑。   再加上颜长君出京剿匪不在京内,给她穿不了小鞋,兰盈在园内的日子舒坦多了。   用完膳后,白上神命人将浴桶抬入屋内,褪下衣裳将自己全身埋入浴桶内。   趴在桶沿上泡澡的白上神暗暗思索,要不要再奢侈一下命人在里屋内侧再开辟出一间屋子,弄一个浴池出来。   正计划着工程细节的白上神,突然捕捉到卧房内又多出一个气息,虽猜到是谁但仍装作一惊,“谁!”   一个黑影骤然间出现在白岐背后点上他的穴道,白上神身体一软不由向后倾倒,靠在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   硌死人了,差评!   白上神吐槽。   闾丘衡拥住白岐,宽大的手掌触摸着细腻的皮肤上宛如摸上一块烙铁般烧的他的心都在颤。   自从那日分别,他食不下咽寝不安,日思夜想的念着他,可这个家伙竟和一个丑八怪在卿卿我我的共用晚膳!!   “你是何人?”白上神气愤的质问。   “你男人。”   脱口而出的话让白上神差点乐出声,让闾丘衡也呆了一瞬。   “这位兄弟怕是爬错了墙吧?天底下谁不知我亓官垣是一个无用的阉人?”白岐自嘲。   闾丘衡眼中一厉,凶光毕露,“谁敢说你无用?”   “一人说,我灭他全家;两人讲,我诛他九族!”   “大人。”门外响起兰盈的敲门声。   闾丘衡眸中划过一抹血色,身上陡然升起的煞气白上神可以清晰的感知到。   “她是皇上赐的。”白岐开口。   “那又如何?”闾丘衡不善的回道。   “她若死了我也活不了。”   一句话堵的闾丘衡心塞。   毕竟此时的他是做贼来的,而不是以皇上的身份。   憋屈极了的闾丘衡恨不得时光重来砍死当初的自己。   不爽的闾丘衡摘下脸上的面罩,一只手捂住白上神的眼睛,俯身亲了上去。   这个吻粗暴不得章法,只知横冲直撞的攻略着城池。   在二人的唇贴上时,闾丘衡脑中像是炸开了大片烟花一样,一种从灵魂中蔓延开的满足感几欲将他的理智燃烧掉,恨不得把白岐一口吞入腹中。   动弹不得的白上神挣脱不开闾丘衡的怀抱,只能‘不甘愿’的承受着来自对方粗暴凶猛的攻城略地。   ‘本上神是一点都不情愿的,真的。’   门外,兰盈仍在敲着门。   白岐倒不怕她莽撞的闯进来,她沐浴的规矩园子里的人都很清楚,兰盈毕竟是宫里呆过的,人很谨慎,懂进退,不是恃宠而骄不懂分寸的人。   逐渐不受控的闾丘衡双手探入水中游走在白上神的身上,侧腰处的酥痒让白岐瞬间回神,眸中闪过晦色。   再往下可就是禁区了,马甲要不保。   上一世的杀身之仇还未报,他现在可不想早早的遂了他的愿,不虐回本都对不起自个挨的那一刀。   眼看闾丘衡的双手还有往下的趋势,白岐眼中一凛,猛地用上全部内力冲开穴道将闾丘衡震开。   白上神表亲冰冷的从浴桶中一跃而起,四溅的水花遮住闾丘衡的视线,白岐趁机扯过衣架上的一件外袍披在了身上。   望着白岐因强行冲开穴道伤了内在而溢出血的唇角,闾丘衡眼中的灼热顷刻间散尽恢复清醒。   “亓官垣你……”   “大人,出什么事了?”卧房外响起弥琯焦急的询问声。   白岐一脸寒意,冷的闾丘衡不敢直视,“来人!抓刺客!!”   大批护卫破开卧房门闯入,闾丘衡当即从窗口处逃离。   以他的武功倒不是对付不了一些护卫,只是他不愿和白岐的人正面刚起来,若是以后事情败露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雍世王府。   闾丘恭昱在桌上摊开从左京辅都尉程翰尸体上得到的部分十一卿画图,凑上前仔细的嗅了嗅,然后打开从杜璇卿那里得到的生罗烟的香粉比较。   闾丘恭昱精于乐器歌舞,调香制药,对区别香料极为擅长。   美人图上香料的味道虽然很淡了,但他仍可以断定的确是生罗烟的味道。   而且廷尉平范立和左京辅都尉程翰的死亡现场,当时他去查看时也嗅到一种淡淡香气,但只因一个是风月场所,一个是家中妻妾成群,故而当时并未在意。   如今细想来,两位遇害者身上的香极为相似,都是生罗烟的香粉。   “来人!”闾丘恭昱叫人。   “立即去查一下京中新来的香料商人。。”   “是。”   皇宫内。   从馨荣园仓惶落跑回来的闾丘衡坐立难安,满脑子全是白岐吐血的一幕,悔不该当时点了他的穴道。   亓官垣那般执拗,而自己如此对他……   这时暗卫回来了,闾丘衡赶忙开口询问,“他情况如何”   “内伤颇重,但幸在性命无碍。”暗卫回答。   闾丘衡自动把‘性命无碍’忽略,脑中只剩下那句‘内伤颇重’,表情阴沉抑郁的让暗卫也不敢冒头劝慰。   闾丘衡想去见白岐,可是大半夜的皇上跑去一个臣子的家中根本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思来想去都不行的闾丘衡身上的气势愈发阴郁,突然,他眼睛瞥到殿内的暗卫脑中闪过一抹灵光。   “你。”   闾丘衡指向暗卫,“拔剑来刺杀朕!”   暗卫“!!”三魂七魄顿时飞了一半。   夭寿了,皇上疯了!!   馨荣园。   大夫替白岐诊治后开了药方便下去了。   白上神虚弱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兰盈不知所措的守在一旁照顾着,弥琯在外面重罚今晚当职巡查的护卫后又命园内护卫全部出动把白岐住的园子层层围住,守的跟铜墙铁壁似的。   ‘别装了,尬死了。’   ‘真以为没人知道你的苦肉计?’黑七吐槽。   ‘不孝儿砸,本上神都吐血了!’白岐叱责。   ‘你吐血跟吐口水有区别吗?’   “你不就是想刺激刺激闾丘衡然后把人酱酱酿酿子吃干抹净吗?系统的提醒你一句,吃肉上瘾会伤肾的。”   摊上这么一个黑心的戏精狐狸真是苦了闾丘衡了,被攥在手心里插翅也难逃。   因白岐不帮它偷玉玺黑七很生气,渣白不但不帮忙还不允许它自个行动,见色忘义的大猪蹄子白渣渣。   白上神“……”   我家儿砸疯了。   时间已是凌晨丑时,看似已入眠的白上神并未睡的很沉,他在等,等闾丘衡的口谕。   果不其然,在丑时末时宫内有人带着皇帝的口谕敲开了馨荣园的门,白岐猜到了出不了宫的闾丘衡肯定会想法召他入宫,但却没想到回以这种法子。   宫人带来的口谕是:皇上深夜遇刺身受重伤,秘密急召光禄卿亓官垣入宫。   白上神“……”   这货是个傻子吗??   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遇到事时蠢成这样? 第199章 皇上,臣在十三   皇上口谕急召光禄卿入宫,刚阖上眼的白上神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收拾一番穿上官服准备进宫。   弥琯面色不佳, 显然是担忧白岐的伤。   白岐在里屋招来弥琯低声叮嘱, “我独自入宫, 你不用跟来。”   弥琯微惊,但不等他反驳,白岐避着闾丘衡的暗卫压低嗓音, “我出门后让兰盈留下在我园内休息。”   “今晚叫园里的护卫精神一点, 务必保护兰盈周全。”   “有刺客?”弥琯惊讶。   白岐不再回答, 戴上面具后径自出屋, 仅带两名护卫便同宫人一块出了园子。   弥琯虽不解白岐的意思, 但仍按照命令将兰盈留在了白岐卧房, 并叫护卫警醒明里暗里的埋伏在园外。   皇宫。   白岐乘着轿子来到宫中,直奔闾丘衡的寝宫。   白上神下轿后, 只见宫内一片漆黑并未掌灯, 候在宫外伺候的宫人也寥寥无几。   白岐来到寝宫门口, 一宫人当即推开门, 恭敬的垂下头, “大人,请。”   望着黑漆漆的门内, 白上神迟疑,龙潭虎穴?请君入瓮?   感觉是个坑啊。   来都来了,临阵脱逃可不是白上神的脾气, 而且看当下的情况, 也不容他落跑。   白岐理理官服, 神情稳如狗的踏入殿内。   “砰!”   他前脚刚入殿,大殿的门便被合上了。   白岐“……”   可以再明显一点吗?生怕他察觉不出不对劲吗?   白岐朝内殿走去,月色顺着清薄的窗纱透入殿内,可以隐隐窥见龙床帐后模糊的人影。   美男计?   白上神挑眉,蛮有情.趣的嘛,他喜欢。   “皇上?”   白岐叫了一声不见回应,遂上前几步靠近一些,拱手作揖再次见礼,“臣亓官垣参见皇上。”   依旧寂静无声。   白上神有点哑然失笑,他收敛表情,一脸正色的上前慢慢掀开床帐,语气担忧的唤道,“皇上……”   话刚出口,腰上突然一紧,眼前景色顿时天旋地转,下一秒他被人压倒在了龙床上。   “皇……皇上?”白上神‘惊吓’的叫道。   “嗯。”闾丘衡哑声回应。   鼻前嗅到淡淡的酒气,白岐问,“皇上喝酒了?”   “嗯。”依旧惜字如金的用一个字回应。   “宫人不是说皇上遇刺了吗?”   “喝了酒才遇刺的,刺客已叫侍卫拿下。”闾丘衡随口扯谎。   本上神信了你的鬼,小兔崽子白切黑坏得很呢。   白岐暗暗腹诽着,但表面却演技派的变了脸色,两只手紧张的在闾丘衡身上摸索检查(揩油),“皇上伤哪了?伤的重不重?”   唔……   虽然硬邦邦的手感不咋地,但是很有料,持久力一定杠杠的。   身下躺着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本就心猿意马的闾丘衡在白岐突然的撩拨下差一点绷不住把人办了。   “住手!”   闾丘衡粗声低喝一声,牢牢钳制住白上神作乱的手。   似是感觉不到身上某人下身的变化,白岐一脸无辜茫然,“皇上?”   本上神是个太监。   本上神单纯的很,什么都不懂。   久久的沉默。   闾丘衡十分庆幸自己命宫人熄了全寝宫的灯烛,因有黑暗的掩护,才不至于叫白岐看见自己现在的丑态。   待压□□内的冲动,闾丘衡摘下了白岐的面具,借着窗外的朦胧月色紧紧凝视着他。   “亓官卿,朕……”   “皇上可否松开臣?臣这般……不合规矩。”白上神一板一眼的开口。   闾丘衡“……”吐血的心都有了。   生闷气的闾丘衡不管白岐的请求,翻个身把他锁入怀中,“陪我睡。”   “皇上,不合规……”   闾丘衡凑上前在白岐耳垂上咬了一下,惊的白上神不禁惊呼一声。   “叫我什么?”   “皇……六郎。”白上神改口。   内心暗翻白眼,‘死闷.骚。’   “宫中出现刺客,卫尉卿颜长君不在,在他回京前由你留在宫内保护朕。”闾丘衡命令。   白上神“……”   呵呵,他怕颜长君永远回不来。   “宫中有禁军。”白岐说。   “我只信你。”闾丘衡回道。   “……”再推脱似乎有点不识趣了。   不过不愧是皇上睡的龙床,真软真舒服,等以后得向闾丘衡要一张一模一样的。   “六郎,要不臣到床下打……”白上神打算再矫情一下。   闾丘衡不耐的咬上一口,“闭嘴!”   白上神默。   这可不怨他勾搭皇上,是皇上非得死拽着他睡龙床的,他可是一个十分忠君爱国的臣子。   被闾丘衡霸道的圈着动弹不得,白岐侧脸看眼洒落一片月色的窗户,目光深邃淡薄。   也不知馨荣园的情况如何了。   白岐离开后,弥琯便派护卫将园子守的固若金汤,自己也呆在园内不敢放松。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但弥琯仍一点都不敢松懈,执行着白岐的命令。   寅时。   弥琯望着墨色渐薄的东方,算着天亮的时间。   就在此刻,一枚暗器突然从黑夜中飞来直逼窗户内兰盈晃动的身影。   弥琯大惊,袖中当即挥出一枚银钉将那枚暗器击落。   同时,大批潜伏已久的刺客出现在四周屋顶上。   “来人!”   弥琯高声大喊,“有刺客!”   馨荣园中埋伏着的护卫齐刷刷现身朝那群黑衣刺客迎面冲去,两拨人顿时混战成一团。   刺客的目标很明确,是白岐的园子,弥琯惊诧不已,惊讶白岐的预知,却也不知刺客的目标是谁?   是白岐,还是兰盈呢   清早。   闾丘衡起来上早朝时白岐仍在睡,怕吵醒他于是特地出了内室到外面换衣裳,如此圣宠叫伺候的宫人十分震惊。   在宫中伺候的宫人都是人精,比寻常人都多长了一只眼睛一只耳朵。   闾丘衡夜召光禄卿到寝宫,并遣开寝宫外伺候的宫人,这其中的含义不是蠢人都看的明白。   闾丘衡登基十多年后宫无人,民间也有传他是有断袖之癖的,不曾想竟是真的,但光禄卿他……是个阉人啊。   宫人们虽惊讶闾丘衡的‘特殊癖好’,但却无一人敢乱讲。   闾丘衡的暴虐宫内的宫人都有目共睹,十多年间宫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活着的都是聪明人。   皇宫是皇上的皇宫。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而他们,是皇上的奴才。   若犯了错,听了不该听的,说了不该说的,自个死倒不算什么就怕牵连宫外的家人。   “失手了?”闾丘衡问。   “光禄卿园内早有埋伏,似是早已预料到会有刺客来,而且听皇上的吩咐他们都不敢对光禄卿的人下死手。”   若不是顾前顾后束着手脚,一个光禄卿的园子怎会拦的住他们?   早有埋伏?   闾丘衡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寝宫内室的门,目光晦暗不明。   他猜到自己会去派人取兰盈的命   闾丘衡心头浮上怀疑。   但怀疑只有一瞬便消失了,他想起昨晚自己夜入馨荣园偷袭白岐的事,想来应是把人吓到了故而才派护卫埋伏的。   想到此,闾丘衡心虚的干咳一声不再想下去。   雍世王府。   闾丘恭昱派人去调查了香料商人,得到的回复却叫他大吃一惊。   京内新来的香料商人是隗士谙,西陵长宗隗家的嫡公子。   闾丘恭昱想起那日自己到馨荣园拜访亓官垣询问十一卿画图一事时,当时此人也在园内。   难道前太子冤魂作祟,美人图索命的传闻是他传播的   不是闾丘恭昱疑神疑鬼,而是此案太过诡异。   被害人一个廷尉平,一个左京辅都尉,都是朝廷命官,往后是否还会有人遇害尚且不知。   而且十一卿画图,前太子闾丘靖,西陵长宗隗士谙,光禄卿亓官垣……   明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怎么偏生都聚到一起了?   带着一肚子困惑的闾丘恭昱找到了隗士谙,隗士谙不急不躁,不畏不惧,心平气和的模样倒叫闾丘恭昱有点拿不准了。   “在下此番带一批香料入京意在查看一下京内的商机,隗家下一步打算朝京城发展,若能和官家合作更是再好不过了。”隗士谙道。   闾丘恭昱挂着懒散的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将从杜璇卿那里得到的香盒递给隗士谙,“请隗公子辨识一下盒中的香粉。”   隗士谙打开香盒闻了闻,“是生罗烟。”   “我带来的一批新款香粉中最贵重的一款,单是王爷手里的一盒便值十金。”   “不知隗公子带入京的生罗烟有多少?京中可有别的商铺售卖?”闾丘恭昱问。   “共有五十盒,生罗烟是我隗家香料铺的制香师最新研制的新款,全京唯有在下手中有。”   “销售出了多少盒?可否告知本王买主是谁?”   虽是询问隗士谙的意见,但闾丘恭昱话中的强硬却不容置喙。   隗士谙淡然一笑,也不恼,“生罗烟价格高昂,寻常人家的姑娘可用不起,现如今已售出三十七盒。”   “至于买主,还得容在下回去查一下账本再来向王爷回禀。”   隗士谙的配合让闾丘恭昱此行很顺利,也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引他查案的神秘人自从那日提醒他到馨荣园向亓官垣请教后便不再出现了,接二连三出的事打乱了他的节奏,让他有点不知从何处下手了。   凶手散布前太子冤魂作祟的谣言意在何为?   杀廷尉平和左京辅都尉又是为何?   光禄卿亓官垣和隗士谙在此案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闾丘恭昱揉揉眉心缓解一下抽痛的头,吩咐身边的护卫,“派人暗中盯住隗士谙,一旦发现他要出京,立即拿下。”   “是。”   被害者身上的十一卿画图是假的。   真正的十一卿画图不在国库内,而是下落不明,看来他得再次上门拜访一下亓官垣了。 第200章 皇上,臣在十四   皇上遇刺,颜卫尉又不在京内, 于是闾丘衡打着刺客的名头将白岐扣在宫中护驾。   不知桃色内.幕的朝中众臣们都艳羡光禄卿的受宠, 可以日日伴君左右, 只因原主‘阉人’的身份倒无一人有异议。   得知外面传闻的白上神嗤笑,‘是啊,日日伴君左右, 都伴到床上了。’   为了捂住最后一层马甲, 他和傻皇斗智斗勇废了不少心。   皇宫后花园。   白上神和黑七各捧着一盒九宫格的零嘴坐在凉亭中刷着一部宫斗剧, 剧中的后宫嫔妃各种阴谋阳谋的撕逼, 美人计苦肉计轮番上演, 看的白上神直咧嘴。   太low了。   光斗嘴有什么用?上拳头呀。   “闾丘衡成功了吗?”黑七问。   “本上神可是一个很矜持的上神。”白岐回道。   “呵, 信你个鬼。”白渣渣若矜持,天底下的贱人估计都得从良。   “都睡一个床了他竟把持的住?他不会是不行吧?”   白上神凉凉的睨了它一眼, “你在质疑本上神的魅力吗?”   黑七语塞。   它倒不是不信白岐撩拨人的本事, 只不过看二人一世一世的撒狗粮它不爽。   “你可得长点心, 我看闾丘衡不像个好人, 他都有儿子了。”不留余地的上着眼药水。   “是不是他的种还不一定呢, 你不是说你身体原主的年龄造了假吗?”   “可是也不排除是他的种呀。”黑七狂黑闾丘衡。   “不然一个正常的男人为啥平白无故的帮别人养崽子?何况你认为他是肯心甘情愿头顶青青草原冤大头的人吗?”   “不是。”   白上神口中应着,目光则若有所思的盯着黑七打量, 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只是暂时寻不到证据来证实罢了。   “闾丘衡来了!”   检测到闾丘衡的靠近,黑七告知白岐一声后飞快收起虚拟屏幕,抓上桌上的木剑翻身跳入园中, 有模有样的比划着。   闾丘衡来到花园里后只见闾丘梧生正认真的练着剑, 白岐站在亭内不苟言笑的指点着, 师严道尊的模样让他眼中不禁划过笑意。   “父皇。”   见闾丘衡过来,黑七内心吐槽表面恭敬的拱手见礼。   “皇上。”白岐见礼。   闾丘衡从袖中抽出绢子替白岐擦擦根本不见汗的额头,“亓官卿身体未愈,还是少操劳些好。”   又来了。   黑七默默翻个白眼,都不考虑一下他‘未成年’的心理吗?   “可曾用膳?”闾丘衡问。   “尚未。”白上神回答。   闾丘衡蹙眉,面露不悦,拉住白岐便要回寝宫,“传膳!”   黑七本打算跟上,哪知闾丘衡回头瞥了它一眼语气颇是嫌弃,“听宫人讲昨日你又捉弄师傅了?”   “我……”   “回去抄书五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黑七“……”   抄书?明明是不想被打扰二人世界的借口吧?   臭野男人!祝你和渣白早晚凉凉。   闾丘衡回到寝宫命宫人传膳,怕白岐不自在,膳食摆上后便屏退了周围侍候的宫人。   盯着仓鼠似的扒着饭可爱到爆而不自知的白岐,闾丘衡心痒难耐,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他肉肉的脸。   白上神“……”   本上神的暴脾气有点封印不住了。   “皇上,不知颜卫尉何时回京?”白岐问。   一句话顿叫闾丘衡的好心情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沉下脸,眸光有点阴鸷。   “亓官卿想离开朕?”   “臣……”   “朕在哪,你便在哪,明白吗!?”闾丘衡强势的命令。   白岐没忍住在桌底狠踩了闾丘衡一脚,踩完后不走心的补上一句,“臣冒犯皇上,臣有罪。”   闾丘衡愣了一瞬,随即乐了。   白上神无语,这货有受虐倾向吧?   白岐虽身在宫里,闾丘衡断了他和外面的全部联系,但有黑七在他仍知道不少宫外的事。   比如雍世王闾丘恭昱去馨荣园寻他但扑了个空。   比如,闾丘衡派出一波波刺客取兰盈的命,但全被弥琯拦下。   ……   雍世王府。   案件的毫无进展让闾丘恭昱十分上火,再加上王钊的消极怠工,隔三差五的寻不见人叫他更加的恼怒。   “告诉王钊,本王再给他三日期限,若再抓不到散布谣言的人,自个脱掉官服打包回家!”   面对闾丘恭昱的火气屋中的廷尉丞赵云山屏气凝神不敢应声,生怕被殃及池鱼。   秦冕坐在一角专心擦着自己的佩剑,对屋中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省的触霉头。   生罗烟售出的香粉他已命人在查,可是有用的信息不多。   而十一卿画图至今毫无消息。   还有遇害的廷尉平和左京辅都尉,他快将他们祖宗三代查的透透的了也查不出在十年前太子咒害先皇一案中二人起了什么作用。   引他入局的神秘人一直没再现身。   十一卿画图少有的知情者亓官垣被召入宫至今未出来。   他不知道神秘人是谁,但亓官垣……   看来他得请旨入一趟宫了。   闾丘恭昱来寻是在白上神的预料中的。   闾丘恭昱找来时白岐正一身轻便的衣裳在园中舞剑,长剑如芒气势如虹,衣袂翩跹婉若游龙,但因双腿有伤的缘故不敢太过使力,故而失了几分力道。   “王爷。”   白岐潇洒的收剑,拱手见礼。   闾丘恭昱含笑抚掌,“亓官大人好剑法。”   “王爷谬赞了。”   白岐引他在石桌前坐下,将剑搁在一旁替他斟了一杯茶。   “王爷此番来寻可是为了十一卿画图的事?”   “亓官大人足智多谋,目达耳通,本王的来意瞒不住大人。”   “王爷用不着恭维下官,美人图索命一案闹的满城风雨,下官不瞎不聋,看得着也听得见。”白岐笑道。   闾丘恭昱苦笑,饮下一杯茶静默许久才开口,“十一卿画图不在国库内。”   白上神勾唇。   在才怪了,正版的十一卿画图在原主的床底下藏着呢。   “下官斗胆问王爷一句。”   见闾丘恭昱着实可怜,白上神禁不住‘心软’打算提点一下。   “皇上叫王爷查的是什么?”   “廷尉平和左京辅都尉遇害一事。”闾丘恭昱回答。   “那王爷在查什么呢?”白岐问。   “本王……”闾丘恭昱呆住。   脑中一直混沌的疙瘩似乎松动了一下。   “纵使廷尉平和左京辅都尉一案和前太子当年一案的确有点牵连,但王爷是否想过这二者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案子。”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闾丘恭昱明白了,因神秘人的误导和十一卿画图的来处让他失了理智,再后来京中传播出太子冤魂作祟谣言,完全打乱了他。   他奉旨查的是廷尉平和左京辅都尉遇害一案,而不是当年靖二哥的案子。   靖二哥的冤案已有十多年,其中牵扯众多,岂是说翻案便翻案的?   思绪打通,理智回笼的闾丘恭昱惊出一身的冷汗。   见他不是蠢到不可救药,白岐又道,“王爷是入了死胡同,既然前面无路何不退回去寻别的路走?”   “王爷聪明过人,想来定能找到迷阵的破解之法。”   “两案既有联系,等破解了当前的案子兴许就可以找到王爷想要的答案了。”   “听君一番话胜读十年书。”   恍然大悟的闾丘恭昱大笑后盯着白岐细细打量,若有所思,这个光禄卿似乎同外面所传的并不一样。   “十一卿画图,不知大人可还知道点别的?”闾丘恭昱问。   “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下官也记不清了,但下官会留意的。”白上神的回答滴水不漏。   闾丘恭昱并未在宫中久呆,问过一些事后便马不停蹄的出宫了。   估计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打算换个思路借着这股劲将案子再捋一遍。   白岐回到闾丘衡的寝宫,在寝宫里外侍候的宫人见到他都毕恭毕敬的行礼,一副见了正宫娘娘的模样。   白上神寻来笔墨纸砚打算写一封信回馨荣园,哪知刚废话几句问候的话,提笔提到兰盈时闾丘衡回来了。   信被某醋缸夺走时白上神便知药丸。   果不其然。   白上神刚溜了半步,雷霆震怒的闾丘衡一掌劈碎了桌案。   “住在我的宫内,睡着我的龙榻,你竟还念着别的女人!!”   “她是我的夫人。”白上神作大死。   夫人二字刺激的闾丘衡红了眼睛,“你何时成的亲?朕怎的不知?”   “不是皇上赐的吗?”白上神装无辜装无害,但口中的话却跟毒刀子一样剐着闾丘衡。   “朕即刻下旨斩了她!诛她九族!”   “她既已入了臣的园子臣便是她的九族,皇上要诛杀臣吗?”   “你……”闾丘衡被气的脑充血,可怕的戾气宛如风暴一样席卷在周身,吓的一众宫人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全跪下了。   “亓官垣,你不要恃宠而骄,信不信朕真砍了你?”   “你一个阉人,即使赐你一个女人你用的了吗!?”   白上神顿时冷下脸,“用不用的了可不是皇上说的算的。”   撂下话后,白岐扭头便要走。   “站住!”   被甩脸子的闾丘衡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去抓白岐。   有了三分火气的白上神猛地甩开他,转身抬脚用力踹去。   用上内力的力道直接把从不对他防备的闾丘衡踹了出去,撞在了墙上,砸裂了一扇屏风。   “皇上!”宫人们大惊失色。   “来人!保护皇上。”   闾丘衡咽下喉间涌上的腥甜,脸黑似墨。   小混蛋,还真舍得下狠手!   “亓官垣你……”   闾丘衡刚要大发雷霆把某个没心肝的家伙扔牢里吓唬吓唬几天时,但目光下移瞥见他微颤的腿时又不禁愣住。   他腿上有伤!   闾丘衡大惊。   所有的恼怒和气愤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快步上前不顾白岐的挣扎把人抱起便朝龙榻上走。   “来人!快传太医!!”   宫人们“……”   侍卫们“……”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第201章 皇上,臣在十五   白上神的气来的像龙卷风, 山呼海啸带来一片腥风血雨, 打的闾丘衡措手不及, 一退再退弃甲曳兵最后溃不成军。   闾丘衡把白岐压到床上控制着不让他再挣扎反抗, 色厉内荏的呵斥, “不许乱动。”   白上神听而不闻,用力的抽回被钳制着的手, 一个‘不留神’糊在了闾丘衡的帅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将宫内的宫人们吓的噤若寒蝉, 一个个跟鸵鸟一样缩着头不敢乱听乱看,生怕皇上一个不爽下令灭口。   “亓官垣!”闾丘衡生气了。   白上神撇着嘴毫不愧疚的搪塞着,“臣有罪, 臣惶恐,容臣起身马上以死谢罪。”   闾丘衡黑着脸将白岐再次按回去,扭头迁怒宫人们,“太医人呢!?”   气喘吁吁的太医姗姗来迟, 在闾丘衡阴森冰冷的注视下汗津津的来到床前,哆哆嗦嗦的帮白岐诊脉。   白上神见把人真气的够呛, 便见好就收的安分下来,听话的任由太医诊治。   诊治出的结果在阴险的白上神的控制下自然是因使用内力引发了腿上的伤,伤的不算很重,但也得几日下不了地静养。   闾丘衡命令太医用全力医治白岐, 无须担心药草, 哪怕是要以龙肝凤髓做药引子他也命人找到。   太医告退后闾丘衡裹着一身狂风暴雨的凌厉气势望向床上某个作死的上神, 早修成精的白上神见势不妙当即脸一变, 皱着眉痛苦的呻.吟出声。   闾丘衡色变, 飞快上前坐下扶住他,“很疼?”   “臣……臣不疼。”   瞧瞧他隐忍的语气,苍白的脸,话尾的颤抖……   完美的神仙演技。   闾丘衡又气又心疼,将他揽入怀中无奈的训斥,“让你任性,尝到苦头了吧?”   “臣有罪,臣有错。”白上神言不由衷的请罪。   闾丘衡哼了一声,“罪在哪?错在何处?”   白上神“……”   望着白岐语塞的模样,气极反笑的闾丘衡再回想刚才他信中的兰盈二字,只觉心口刚压下的一团火顿时又冒上来了。   “臣……”   白上神胡诌的说辞刚开个头,便被闾丘衡堵住了嘴。   “!!”   糟!玩脱了。   和那晚偷袭得来的吻一样的软,一样美好。   本打算浅尝即止吓唬一下作天作地的白上神的闾丘衡太高估自身的毅力了。   灵魂上撞击的快感和满足让闾丘衡红了眼,他有力的大手扣住白岐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不断的深入扫荡,试图将他占为己有。   闾丘衡到底不算太禽兽,亲亲摸摸抱抱能做的全做了,临了因白岐的伤而停下了动作。   闾丘衡克制着冲动目光隐忍热切的盯着白岐,“亓官卿,你明白吗?”   白上神呆滞的盯着闾丘衡,小肉脸红扑扑的,一副被□□的小娇花模样看的闾丘衡差点把持不住扑上去做了采花的强盗。   “臣……不明白。”白上神酝酿半天才憋出一点做作的哭腔,“臣,臣只是个阉人。”   闾丘衡眸中闪过心疼,亲昵的蹭蹭他的肉脸,“阿垣,六郎心悦于你。”   告白了告白了……儿砸,听见没,你爹的魅力宇宙无敌!   白上神心中乐的吐泡泡。   正在师傅的压迫下读书的黑七翻个白眼,无情的断开意识连接,屏蔽了某个凑表脸的老榴芒渣渣。   仿佛从惊吓中回神的白岐挣扎着想脱离闾丘衡的怀抱,“皇上,臣惶恐。”   “亓官卿!”   闾丘衡禁锢住白岐的身体,不容他逃避,“你伴朕十年,你最是清楚朕的脾气!”   “朕今日既和你坦诚布公的表明心意,那么朕要的回答只有一个。”   白上神白着脸,一副受刺激的惊吓样子。   “皇上以前是厌恶臣的。”   闾丘衡“……”扎心了。   “皇上还曾嘲笑臣是个不中用的阉人。”   “……”别翻旧账了宝贝。   “在臣跪求几日性命垂危时,皇上仍心狠的将一个女人抬入臣的园中。”   闾丘衡“……”   他错了,错的离谱,每每回想之前做的蠢事他都想剁了以前犯蠢的自己。   若早知今日亓官垣会成为他的劫,他一定把他当祖宗供着。   白上神两眼放空,生无可恋脸。   “若皇上想要臣残破的身子臣……不敢反抗,只愿皇上对臣尚有一丝怜悯,待厌弃臣后留臣一命容臣辞官归隐山林吧。”   闾丘衡心梗的想吐血,“……”   和自哀自怨万念俱灰的白岐比,他宁愿他像刚才一样给他一脚把他踹飞出去。   闾丘恭昱出宫后便加快速度调查两位朝臣遇害一案。   有了白岐的提点,闾丘恭昱脑中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暂时搁浅了闾丘靖的旧案线索,把重点全集中在死者范立和程翰的身上。   闾丘恭昱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当年诸王夺嫡的血腥内战中活下来,并在闾丘衡登基后屠杀诸王的暴风雨中幸存,且仍保下雍世王的位置。   拨开谜雾找到正确路的闾丘恭昱调查开始变的顺利,一些真相,和早已被尘封的内.幕也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   王钊府内。   等大夫离开后,闾丘恭昱望着床上面色惨败冷汗津津还不停颤抖的王钊,眉间微蹙,“真病了?”   “是鬼,鬼来复仇了。”王钊胡乱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什么鬼?”闾丘恭昱问。   “十一卿画图。”   闾丘恭昱蹙眉,上前两步靠近床前,“王钊,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王爷!”   王钊宛如大梦惊醒一样一把抓住闾丘恭昱的袖口。   屋内的秦冕大惊,当即便准备拔剑,是闾丘恭昱抬手阻止住了。   “十一卿画图,林家,林家的鬼……”   “大人。”王府的管家进屋回禀打断了王钊的胡言乱语,“丞相司直刘司直来访。”   王钊一哆嗦,原本涣散的双眼似乎陡然清醒了,他松开抓着闾丘恭昱袖口的手,裹着被子颤抖的把头缩回被中。   闾丘恭昱拧眉盯着王钊良久,最后出了房间。   前来探望的丞相司直刘无墉此时已到园内,和闾丘恭昱打个照面。   “下官拜见王爷。”刘无墉拱手见礼。   “刘司直是来探望王廷尉的?”闾丘恭昱问。   “是。”刘无墉应道。   “都是同朝为臣为皇上效力,下官听闻王大人病了故而特来探望一下。”   闾丘恭昱和刘无墉不算很熟,因而并未聊太久,官场上的话客套几句后便离开了。   出了王钊的府邸,闾丘恭昱回头凝望半响,叮嘱秦冕,“叫人盯住王钊。”   他相信王钊一定知道些什么,有关十一卿画图,范立和程翰的死,甚至关于前太子闾丘靖一案的内.情。   皇宫。   因腿上的伤的缘故白上神过了几天废人的生活,每日各种药膳补品和美味佳肴养着,生生胖了一圈。   捏着肚子上的软肉白上神很悲伤,亓官垣的身体属于易胖型,以前因做任务和习武才一直保持着体型,如今日日只是吃睡体重很快飙升上来。   因为坦露心意的原因,闾丘衡每日愈加肆无忌惮起来,除了脱裤子酱酱酿酿和谐外,但凡可以揩的油他全揩了。   被撩拨的上火的白上神很苦恼,吃不着肉他也很憋屈的好伐。   今日晚膳,平时一日三餐再忙都不缺席的闾丘衡没来,白岐问了黑七才知道南岭发生水患,死了不少人,闾丘衡在朝宣殿正和大臣们在讨论此事呢。   闾丘衡虽有暴君之称,和仁君挂不上边,但也不是奢靡腐化,荒.淫.无度的昏庸皇帝。   他虽以暴治国定人心,但却从未对百姓们用过□□,反而从地区贫富的不同来减免各地赋税。   并下达一道铁令,凡鱼肉百姓贪.腐上万两者官员,一律诛其三族,两族流放,同宗一脉永不可为官。   被扣在宫中一举一动都在闾丘衡监视下的白上神,难得的清静让他又有了作死的心。   在黑七的协助和他本身的实力下,白上神避开暗卫和宫内的护卫偷摸出宫了。   白岐一人回了馨荣园,他的突然出现可把弥琯吓的不轻,但白上神可没时间和他寒暄,简单问了近期园子的情况。   从弥琯口中得知自打白岐入宫后,园内隔三岔五的来一波刺客,武功很高,但从不下死手,打不过便撤诡异的很。   白岐听的忍俊不禁,不禁暗骂了闾丘衡一声‘傻子’。   “收拾东西。”白岐命令弥琯。   弥琯讶异,“大人要去哪?”   “不是我,是兰盈。”白岐道。   “即刻叫人带她出京,马上。”   白岐虽不是个善人,但兰盈毕竟跟过他一阵,被他利用过,人也算安分,并不叫他生厌。   如今他把闾丘衡撩过火了,他肯定容不下兰盈的命,自个的锅自个背,何况举手之劳的事白岐也乐意救她一命。   弥琯虽不懂白岐的用意,但仍下去安排了。   在刺客的刺杀下提心吊胆数日的兰盈得知白岐回来尚且来不及欣喜,便得知自己即将被送走,顿时如遭雷击。   兰盈吵闹着来到白岐的园中,白上神见状于是屏退四周的护卫让她进来。   “为什么?”   兰盈红着眼眶泪眼朦胧的质问,“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本身没错,只是错不该入了我的府。”白岐道。   闾丘衡是个醋坛子,而且是个心狠霸道的醋坛子。   他可不管事情的错在于谁,即便兰盈是他赐入馨荣园的,对方无辜的很,但他依旧可以心不愧疚面不臊的弄死她。   “兰盈,本官是个阉人,许不了你一生。”   “我会给你一笔让你一生不愁生活的银子,你出京后寻个自个喜欢的去处,往后余生再找个不错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其实你也不用委屈,若非入了本官的园子,你往后只会在不见天日的宫内呆一辈子,孤苦无依的老死病死。”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出了京日后一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再卑躬屈膝的为奴为婢,也不用胆战心惊的不知哪日丢了命。”   兰盈盯着面前淡漠薄情的男人,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若我说,我愿意留下伺候大人呢?”   白上神“……”   什么鬼?   看透兰盈眼中的情意,白上神扶额。   本上神也不想渣,可实力它不允许啊。   本上神这该死的魅力啊~   自恋后,白上神板起脸语气冷硬无情,“你留不得。”   兰盈哽咽着哭出声,白岐的不容置喙的果断让她明白馨荣园是真的容不下自己了。   “大人,可否摘下面具……让兰盈见一见大人的真正的相貌?”   白岐静默片刻,一只手慢慢伸向脸上的面具,将它一寸寸移开。   兰盈呆呆的看了许久。   最后笑了,虽是笑着,但眼中的泪依旧止不住。   “大人,真好看。”   仅是一眼。   此生再难忘却。 第202章 皇上,臣在十六   白上神命弥琯拿上自己的令牌把哭唧唧的兰盈护送出京城, 跟着屏退众人将自己锁入卧房内。   兰盈一事白岐并不愧疚, 他自认待兰盈虽不亲密可也不错,如今也给了她一个不错的未来。   若是留在宫内,一个后宫女官,她的余生即使不是悲剧,但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白岐回到卧房内室,掀开床褥打开床板下的机关,一个五尺深的暗格出现在面前。   因是自个的秘密小金库, 床下的暗格是原主独自挖的, 哪怕是最亲近的弥琯和他义父亓官鹿都不知道。   白上神在一箱价值连城的宝贝中翻找半天,最后在里面找出一个长盒。   白岐来到屋中央的桌前,打开长盒取出一个画轴,一点一点在桌上摊开,赫然是让闾丘恭昱找了很久的——十一卿画图。   白岐将画摊平,一寸寸的仔细打量。   此画的确是副难得的佳作, 但除此之外别无特别之处。   廷尉平范立死了。   左京辅都尉程翰死了。   下一个是谁?   白上神抚摸着画身,突然手指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白岐的手在画中间来回抚压, 良久, 他从屋中抽屉内找到一把匕首, 先用手指沾了点水打湿画的边缘, 随后用匕首一点点从边缘切割开。   将画切割开, 白岐谨慎的用刀身挑开画层, 果不其然画中夹层另有乾坤。   白岐从十一卿画图的夹层中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书, 绢书上染着斑驳的血迹,颜色黯淡,可见时间已久。   ‘你是在帮闾丘恭昱?’黑七问。   ‘不是。’   白上神粗略的扫了一边绢书上的内容,眸中情绪深沉压抑。   ‘是闾丘靖。’   ‘前太子?’   ‘闾丘靖曾于幼时的亓官垣有恩,那日闾丘恭昱来访提及闾丘靖时原主残留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悸动。’   所以他才一直关注着美人图索命一案,并有意提点闾丘恭昱。   白岐把绢书折叠收入袖中,突然,他眸中一凛俯身半蹲避开偷袭的暗器,两枚柳叶暗器‘砰砰’两声钉在了木柱上。   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屋中,手中剑凛冽的刺向白岐。   白上神蹙眉,刚才只关注绢书上面的东西,竟大意到有人潜入屋内都未曾察觉。   白岐躲避刺客的招式,随手抽出柜上花瓶中装饰用的孔雀羽毛裹着内力抽向刺客的脸将他逼退几步。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时不时在他的袖口上停留,白上神会意,看来此人的目标是十一卿画图,并且知道画中藏有绢书。   二人在屋内缠斗,因白岐事先遣退了园内的人,因此一时并无护卫赶来。   “大人!”   突然间,园中传来一个惊慌喊声,“宫内禁军将园子包围了。”   白上神撇嘴,完了,某个醋鬼肯定知道他出宫了。   不过……   白岐看眼面前的黑衣人,眸中有光稍纵即逝,心中有了算计。   白上神抖手抽向刺客,刺客躲闪时一掌劈来,本是一个本能的格挡击退的招式,哪知白岐跟个断线的风筝一样,脆弱的撞碎窗户飞了出去。   刺客“……”   默默的看一眼手掌,有点懵。   白岐身上自带风的摔出窗,眼看在落地前被一人拽入怀中,当即呕出一口血。   看见心上人吐血,闾丘衡当即炸了,目光犀利森冷带着骇人煞气的看向屋内的黑衣刺客,雄厚霸道的内力瞬间砸了上去。   “轰——!”   一声碎裂的巨响后,闾丘衡冷睨着仓皇撤退的刺客冷声命令,“追!死活不论!”   下完命令,闾丘衡低头表情可怕的凝视着白岐。   白上神见势不妙,手一伸缠住了闾丘衡的腰,虚弱的声音听着缠绵暧.昧,“六郎。”   “……”闾丘衡。   闾丘衡根本没理白岐,一声不吭的把人抱出馨荣园。   望着闾丘衡压抑着暴风雨的脸,再瞅瞅园外面将馨荣园层层包围的禁军大队,白上神脑仁子疼。   完了,完了,玩大了。   闾丘衡把白上神渣渣带回了宫,一路上甭管白岐怎么明里暗里的撩拨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眼泪已泛黄……’久违的黑七午夜点播台上线。   白上神“……”   滚——   回宫后,闾丘衡把白岐带到寝宫后命太医前来,结果是有轻微内伤,并不碍事。   白上神一向做戏归做戏,使苦肉计可不会真大伤着自己。   太医们告退了,寝宫内的宫人们不知何时也全撤了,出门时还贴心的把宫门合上。   在闾丘衡的死亡凝视下白上神处变不惊的装无辜,“六郎?”   闾丘衡冷漠的捏住他的下巴,表情阴鸷可怖,“兰盈人呢?”   “不知道。”装傻嘴硬到底。   “你园中那个叫弥琯的奴才呢?”   “请假回家探亲了。”白上神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和闾丘衡斗智斗勇。   闾丘衡笑了。   虽是笑着,但满面阴戾诡异的叫人毛骨悚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纵使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能把她抓回来。”   “朕会一刀刀剐了她,让你亲眼看着她是如何从一个你以为的美人变成一具白骨的。”   白上神默“……”   这才是暴君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今晚闾丘衡虽在和朝臣商议水患一事,但却频繁走神念着白岐。   得知白岐丢了的消息时他雷霆震怒,差点把宫殿拆了,但当消息传来说白岐回了馨荣园时,所有的震怒和焦急都变成了扭曲阴鸷的嫉恨。   他回园子了。   宁可冒着得罪他受罚的风险也要出宫,是为了看那个女人吗?   白上神拍开下巴上的手,皱眉,“臣刚才遇刺了,受了不小的惊吓,皇上不安慰一下臣吗?”   “自然得安慰。”   闾丘衡话音刚落,便欺身压上把人扑到床上,粗鲁得吻了上去。   作?   不作?   白上神纠结许久,最后决定不作了。   他把人刺激的已经炸毛了,再作下去倒霉的估计便是自己了。   脖子上被啃的有点疼,白上神暴脾气踢了身上人一脚,“你属狗的吗?”   闾丘衡在咬的地方舔了舔,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白上神“……”MMP。   上身的衣裳已经全部失守,眼看闾丘衡的手摸上了仅存的底裤,白岐一把按住他的手。   以闾丘衡现在的情绪,如果最后一层马甲掉了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吧?   “皇上,臣的下面……很丑。”白上神矫情。   “我不嫌弃你。”闾丘衡道。   “皇上,臣……怕惊吓到你。”白上神继续矫情。   “我胆子很大。”不上套的闾丘衡。   “皇上……”   “闭嘴!”正上火的闾丘衡一点都不温柔的厉喝,“亓官垣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哪怕你不是人今晚朕也要定你了!”   随着话音落下,白上神最后的底线被粗暴的扒下。   闾丘衡“……”   白上神“……”   最怕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安静。   “呀!?”白上神怪叫,“咋长出来了呢?”   “……”闾丘衡。   “亓官卿,你当朕是傻子吗?”   “……臣,可以解释的。”白岐垂死挣扎。   闾丘衡不作声,两眼只是死盯着白岐一副‘朕静静看你胡编’的模样。   白上神纠结良久,最后气馁的瘫平认命了,恹恹的告饶,“臣有罪,皇上饶命。”   闾丘衡气急冷笑,挥手扯下床帐抱着白岐翻滚到床里侧,“欺君罔上的逆臣,今晚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呵呵。’白上神不屑的嗤笑。   正被你压在身下干坏事的人就是神!你造吗?蠢崽子!   ‘善恶到头终有报,日天日地的渣白再次作死被压,普天同庆,可喜可贺。’   黑七默默在日记本上记下。   事隔两个世界,白上神再次体会到摊煎饼的滋味。   问:一个精力旺盛且正处于盛怒中的男人有多可怕?   翌日捂着后腰挺尸的白上神回答:下回一定收敛点,作死有危险,且行且珍惜。   黑七讥诮表示:认错态度良好,但渣白若能真认识到错误并诚心改正,它直播胸口碎星舰。   光禄卿亓官垣的馨荣园半夜被禁卫军包围的消息见风便长似的传遍全京官员的耳中,于是一番阴谋论的脑补又开始了。   禁军夜围馨荣园,但不到半个时辰便又撤回了,翌日宫中也不见有针对光禄卿的旨意下来,馨荣园还是那个馨荣园。   因有前面误传光禄卿失宠的乌龙闹剧在,此番朝臣们都不敢再妄下结论。   只是抓心挠肝似的想着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宫内。   未着一件遮羞衣裳的白上神慵懒的瘫在床上回味着昨晚的疯狂,刚开始虽然有些疼痛但不可否认后面感觉还是不错的。   但闾丘衡的精力未免太旺盛一点,折腾的他老人家差点一口气咽下去。   寝宫内室的门从外推开,是闾丘衡回来了。   白上神动动耳朵懒的回头搭理他。   闾丘衡来到床前脱下外袍在白岐身后躺下,带着薄茧的手犹如冰凉的蛇一样伸入被褥下上瘾似的游走在他的身上。   “在生气?”   “怪我,昨日是我鲁莽了,弄痛了你。”   ‘儿砸,你说的不错,他的的确确是个蛇精病。’   ‘甩了他。’黑七亢奋的出馊主意。   ‘刚用一次便回收了是不是有点浪费?’白上神苦恼的思索,‘要不多再用几回?’   黑七‘……’信了你的邪!   闾丘衡的手摸到了白岐的前面,眼中闪过笑意。   他倒不嫌弃白岐下身有伤会很丑,但知道白岐未曾受过那一刀的苦他便由衷的开心。   “亓官卿,欺君罔上可是大罪呢。”   “皇上是打算砍了臣?”白岐淡淡问道。   闾丘衡闻言一笑,“我怎舍得?”   闾丘衡面上虽是笑着,但心里却十分焦灼暴躁。   在白岐睡着时他设想了无数种他醒后的反应,羞愤怨恨,竭斯底里,生无可恋一心求死……   可是全部没有。   白岐很平静,平静的让闾丘衡很不安。   他怕白岐只是在压抑,在故作不在意,可一旦寻到机会便会离开他,每每想到这他便控制不住的急躁气愤。   闾丘衡连同被子一起将白岐抱起,“既然醒了,不如一起去看一场戏。”   白岐默。   本能的觉得闾丘衡口中的戏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可以拒绝吗   闾丘衡当然不会容他拒绝,他用行动表明他给出的问题的答案只是个单项选择。   ‘走好。’黑七突然幽幽出声。   ‘……’白上神蹙眉。   什么情况? 第203章 皇上,臣在十七   闾丘衡亲自伺候着白岐换上衣裳, 虽然他不穿更诱人,但闾丘衡本人自私又护食哪会肯属于自己的美景被外人窥见?   白上神不清楚闾丘衡究竟要干什么,便由着他捯饬自己, 他自信闾丘衡舍不得伤自己, 在白上神眼中除了曜荒上下两界爆发大战, 其它的都不叫事。   在闾丘衡面前, 白上神明明有胸口碎大石的实力, 但偏偏爱仗着美貌为所欲为。   把白岐收拾的人模人样后,闾丘衡便将人抱出了寝宫。   刚出宫门,白上神就看见宫外空地上跪了一地的人, 粗略的计算一下得有百来人。   白上神是何其的聪明?仅一眼便有了大概的猜测。   ‘都是昨日护卫不当被你逃出宫的护卫宫人和暗卫。’黑七怜悯的开口提醒。   ‘用人类的话来讲叫……杀鸡儆猴。’   刚来时闾丘衡也用这招震慑过它。   白上神挑眉, ‘本上神可不是猴子。’   白上神正跟黑七互怼着, 底下的人已开始动手, 一刀斩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滚出一段距离。   一些胆小的宫人们吓坏了, 顿时哭声一片。   白岐漠然的看着,不惊不惧更不愧疚, 冷漠的仿佛下面人的生死都和他无关。   闾丘衡心中的焦躁暴虐更甚,他觉得白岐的存在很不真实, 他根本守不住他, 迟早有一日他会彻底的离开他。   一颗颗人头被斩下滚了一地, 猩红的鲜血染红了地面,明明是红色的但却叫人无端的冰冷刺骨。   “皇上信因果吗?”白岐开口了。   闾丘衡目光晦暗的盯着他不作声。   白岐勾下唇角, 语气薄凉不带任何感情, 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聊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人活一世在人间的一切都是记账的, 做错什么,欠了谁的,埋下什么因都是得还的。”   “这些人都因臣而死,待百年后臣下了地府怎么着也得爬个刀山下个油锅吧?也不知疼不疼,臣其实蛮怕疼的……”   “闭嘴!”闾丘衡铁青着脸呵斥住白岐。   闾丘衡从不信命,不信鬼神,即使世间真有鬼神,死后有地府他也无惧,但是白岐……   明知他是故意的,但闾丘衡脑中仍不受控制的脑补他刚才胡诌的画面,顿觉心里绞痛不已。   “住手!”   闾丘衡暴躁的叫停了下面的杀戮。   白上神盯着闾丘衡不语。   他脸上虽带着面具,但闾丘衡知道他肯定在笑。   闾丘衡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阴沉着脸裹着一身寒气大步流星的往寝宫内走。   回到寝宫,闾丘衡压着心底的火把白岐放回床上。   他曾无数次的脑补要收拾一下白岐,恐吓一番给个教训,但每当看见人时便又舍不得。   君明臣贤的戏码绷的都差不多了,白上神也不装了,倒在床上摘下面具似笑非笑的凝视着闾丘衡,“你的人抓到兰盈了吗?”   闾丘衡不作声。   白岐笑的欢快,“你抓不到她的,你知道弥琯是谁吗?”   闾丘衡当然查过弥琯,查的结果是亓官垣曾救下的一个落魄江湖人。   白岐朝闾丘衡勾勾手指,召唤宠物似的将他招来,“弥琯是你的国师埋在臣身边的人呢。”   七年前亓官垣在一个雨夜中救下一身伤的弥琯,听了他凄苦的过往,又瞧他模样生的白净,武功不错,于是求亓官鹿允许他留在自己身边。   亓官鹿的答应让亓官垣受宠若惊,感激不已,哪里晓得一切全是亓官鹿设下的坑。   不过白岐倒有一点想不通,亓官鹿把弥琯留在原主身边究竟为了什么?   这些年弥琯跟着原主尽心尽力的伺候,除了偶尔向亓官鹿汇报原主的情况外从未吃里扒外害过原主。   白岐笑的很好看,但闾丘衡一想到他的笑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便怒火中烧。   闾丘衡正打算发怒,白上神突然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把人拽到床上自己翻身压上骑在他的腰腹上。   闾丘衡眼中暗下,“亓官卿。”   “臣在。”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以下犯上。”理直气壮的回答。   “……”闾丘衡。   白岐扯住闾丘衡的领口,态度不可谓不嚣张,“但臣也知道,六郎喜欢臣,不会治臣的罪的。”   和以前毕恭毕敬恪守臣子本分的亓官垣不同,眼前的让闾丘衡很陌生,但又似曾相识。   很喜欢。   他喜欢现在任性,嚣张,不可一世的白岐。   他的眼中有光,睥睨一切,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但是他想进去,进到他的眼中。   闾丘衡压下心中的兴奋,故作冷漠的单手箍住他的腰,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朕允你恃宠而骄。”   白岐凑上前,“六郎爱臣?”   “爱!”当即本能的应声。   “但是——臣不用二手货啊。”敢把皇帝形容成二手货,普天下估计也只有白上神了。   听到二手货,闾丘衡第一想到了闾丘梧生,表情不禁微变,“梧生,不是朕的血脉,他……”   见闾丘衡似乎不知该怎么说不下,白岐眸中闪过暗芒,“他是前太子闾丘靖的遗孤。”   闾丘衡一怔,似乎是惊讶白岐是怎么知道的。   白岐笑而不答。   当年闾丘靖咒害先皇被囚府内,原主曾随亓官鹿悄悄探望过。   当时闾丘靖府内只有一个正妃,一个舞姬妾室,膝下有两子,一四岁一两岁。   太子府查抄时正妃携两子自焚,其余人皆斩首后弃于乱葬岗,原主记忆中当年的舞姬是有身孕的。   不久前白岐调出了当年斩首太子府后的验尸册,上面记载死者的确是舞姬,但是,腹中无子。   当时京内乱作一团,偷梁换柱移花接木并不算一件难事。   而且白岐猜测,此事肯定和曾出事前去过太子府的亓官鹿有关。   “昨日夜入馨荣园偷袭臣的刺客抓到了吗”白上神突然转变话题。   提及此事闾丘衡便黑脸“我已派人着手调查。”   若非当日白岐受伤他定亲自追去,断不会叫那个刺客跑掉。   “六郎。”白上神俯身贴近闾丘衡开启美男计模式。   意犹未尽的白上神倒想继续君明臣贤相爱相杀的虐恋情深的戏码,但有些事必须得由他出面处理,所以不能困在宫中和小崽子玩囚禁游戏。   “兰盈的事暂且不管好不好?”   闾丘衡目光阴鸷黑暗,“你在替她求情?”   “臣明白六郎是吃醋,但臣真没碰过兰盈,臣根本不爱她。”   “何况兰盈本是六郎赐下用来羞辱臣的,如今怎又叫臣平白无故承受怒火呢?”白上神振振有词的辩驳。   闾丘衡默。   兴许是因以前伤害过他愧疚,白岐的一番控诉竟叫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见效果不错,白上神埋下头一副难以启齿的尴尬模样。   “臣……臣不喜女子。”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闾丘衡有点懵,他目光诡异的盯着白岐似乎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阿垣可倾慕于我?”   闾丘衡试探的问。   白上神盯着忐忑的闾丘衡。   他相信,只要自己柔情蜜意的告白一番肯定可以撩拨的闾丘衡死心塌地乖乖听话。   不过……   “不是。”   闾丘衡“……”   “君是君,臣是臣,皇上乃天子,日后三宫六院是少不得的,臣身份卑微不敢高攀。”白上神直起身体秒变正经脸。   闾丘衡如鲠在喉。   他现在严重怀疑白岐刚刚的一番话只是在忽悠自己。   黑七呵呵哒。   渣白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白猜。   白渣渣走位风.骚,出牌不按套路,鬼都不知道他下一步出哪一只脚。   在白上神的神操作下闾丘衡不砍人了,也撤回了追杀兰盈的人,不过对嘴上能胡扯出一朵花来的白岐他依旧不信任。   白岐跟六月天一样变幻莫测的脸折腾的闾丘衡心焦。   勾人的妖精和竭忠尽智的忠臣两种模式来回切换,白上神玩的不亦乐乎,可苦了闾丘衡,舍不得真的下手教训只能默默忍着。   闾丘衡怕白岐是骗他的。   怕自己一旦松手他便会销声匿迹。   不杀那些宫人和兰盈不止是信了白岐那番胡诌的说辞。   而是闾丘衡明白白岐也是个心硬的人,即便他杀再多的人不但震慑不住他,反而会冷了他的心,让两人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狼一旦尝了肉是吃不下素的。   闾丘衡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把白岐往床上带,白上神依旧装模作样的反抗几下,但回回都以失败告终。   闾丘衡喜欢和白岐亲近,因为只有那样他才有完全拥有他的满足感。   白岐在皇宫内醉生梦死了几日,宫外又出事了。   廷尉府王钊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卧室内。   廷尉平范立。   左京辅都尉程翰。   廷尉王钊。   一连三个都是朝廷官员,且死法相似,前太子冤魂作祟美人图索命的谣言在京内传的满城风云,为繁华的京城盖上一层恐怖的阴云。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闾丘衡肯定不能再坐视不管,于是将闾丘恭昱召入宫关门训斥一番,至于训斥的内容无人得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岐知道整件事情的布局已经到了白热化,只需要最后的爆发。   而最后的爆发,还需要一个人来推一下。   白上神赤.脚懒洋洋的歪在窗前的榻上,手中是从十一卿画图中得到的绢书。   当晚的刺客一直迟迟抓不到,而他入了宫,对方又进不来。   他不知道对方是哪一派,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依照如今的局势对方是牟足了劲想逼他出宫呢。   ‘儿砸,来求求爸爸,爸爸考虑替你亲爹平反。’   闾丘靖是闾丘梧生的亲生父亲,而黑七用了闾丘梧生的身体,血脉上来讲闾丘靖的确是它爹。   黑七冷漠脸。   ‘滚粗——’ 第204章 皇上,臣在十八   王钊是死在自家府上的卧室内, 尸首分离,身上盖着张美人图,和范立程翰死状相同。   病了的王钊似乎有点疯疯癫癫的, 不许任何人靠近, 每天呆在屋内仿佛鬼上身一样口中不停的胡言乱语嘀咕着什么。   死亡当天, 卯时, 府中下人听见屋内没了声响于是试着敲门, 半天不见回应后怕出事便推门进屋,结果发现王钊已死,尸体趴在地上, 头悬挂在床帐上。   王钊卧房内。   尸体虽已抬出去, 但屋内仍残留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闾丘恭昱踱步在屋中, 目光从稍显凌乱的摆设中一一扫过, 手指抚在床架上一处利器削出的痕迹上, 问廷尉丞赵云山。   “你认为王钊的死和范立跟程翰是死于同一凶手吗?”   赵云山略微犹豫片刻,迟疑开口, “从死状和现场布置上来看,的确是同一人所为。”   “但, 屋内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仵作的尸检结果刚才到了, 断颈上的伤不是一击斩下的, 切口很不均匀。”   “而是尸体的手上,后背, 腿上都有伤痕, 应该是在死前和凶手有过搏斗。”   闾丘恭昱点头, 眼中划过欣赏,“本王派人守在王钊府外监视,当天并未发现有陌生人进出。”   “来探望的官员倒是有几个。”   “不过也不排除凶手是个精于轻功的高手。”   赵云山会意,“下官即刻去调查。”   闾丘恭昱在屋中来回徘徊了几圈便出去了,目光落在跪在院中啜泣的妻妾们问,“王大人近日可有什么反常?”   一院人面面相觑片刻,沉默摇头。   王钊正妻抹着泪哭的两眼红肿,似是记起什么般喃喃开口,“前日……一直卧床不起的夫君突然下床冲出了屋,去了书房不停的翻找着什么。”   “当时他两眼发红,面色青灰,着魔一样吓坏了不少人。”   “他有说什么吗”闾丘恭昱问。   “他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你想灭口,我也不叫你活。”   “我吓坏了,听的也不全……”   闾丘恭昱和赵云山互相看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恭昱!”   一身疲态的秦冕风尘仆仆的踩着屋顶利用轻功疾驰而来。   闾丘恭昱见他回来面露喜色,“回来了?”   “回来了。”秦冕应了一声,“累死我了。”   “我已整整三日未合眼了,你叫我查的都查到了,没误事吧?”   闾丘恭昱笑,“你再不回来,估计皇兄就该命人打我板子了。”   再说白岐。   在宫内养了一段时间,生生胖了十斤的白上神发飙了,在他软硬兼施软磨硬泡下闾丘衡总算舍得点头带他和黑七出宫了。   带白岐是宠爱。   带黑七完全是它死缠烂打。   出了宫,摘下面具换上常服的白上神瞬间从威严凶悍的罗刹变成了平易近人的邻家小哥哥。   一路上,闾丘衡盯贼似的盯着白岐,生怕一个不留神让他跑了。   在繁华热闹的街上闲逛了许久,白上神拐个弯在闾丘衡可怕的注视下带着他和黑七进了南姝韵馆。   包厢内。   点了桌瓜果,要了壶酸甜的果酒,白上神托着下巴舒服的长吁一口气,望着窗外楼下的人群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你看。”白岐示意闾丘衡看外面。   闾丘衡顺势看了一眼窗外,除了人还是人,有什么可看的?   “民安物阜时和岁稔,八街九陌欣欣向荣,在皇上为政之下的至治之世,百姓们安居乐业,真好。”白岐道。   闾丘衡瞥了眼下面人来人往的百姓,不作声。   闾丘衡登基后,严法严刑,若有人触犯法律会受到极重的刑法处置。   但在治国和安民上,闾丘衡从未用□□苛待过他们。   只不过外界对他的描述太过残暴吓人,弑兄嗜杀,残暴无情,百姓们都怕他,因而忽略了他的‘仁德’。   见闾丘衡不应声,白岐点明重点强调,“皇上,臣喜欢太平盛世,你一定要做个明君。”   闾丘衡剥了一个葡萄喂给他,“有你监督,一切好说。”   话外意是,如果白岐敢跑他一定祸祸这个天下。   白上神“……”   外面。   黑七上茅房回来,路过一个醉酒的男人正围在一个包厢前粗鲁的吵闹。   “都是馆里的妓,装什么清高?爷有的是银子,还怕赏不够你?”   黑七瞥了眼耍酒疯的男人不予理会,正准备错身离开时,男人突然在馆内小厮的拉扯下踉跄一下,撞上了黑七。   黑七趔趄后退,此时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带着幽香的身体扶住了它。   稳住身体,黑七仰头看见了含笑看它的杜璇卿,“小公子,南姝韵馆可不是你该来的。”   黑七瞥眼杜璇卿的手和脚,站直身体目光扫向屋内和隗士谙碰撞在了一切。   视线停在黑七脸上的隗士谙眸中飞快划过一抹震惊,错愕,和……一些黑七看不懂的东西,总之是很复杂。   黑七没多理会隗士谙,它抚平衣裳上的褶皱后嫌恶的看向刚才撞他的醉鬼,不悦的命令后面跟上来的护卫。   “拖出去打一顿!”   等护卫将醉鬼拖下去后,黑七看向杜璇卿问,“本公子是来听曲赏琴的,为何不能来?”   “本公子家中有矿,不缺银子!”   炫了一波富的黑七傲娇的离开了。   隗士谙目光灼灼的盯着它的背影,握着茶盅的手有点抖。   回到自己的包厢。   闾丘衡正攥着白渣渣的手揩油,黑七目不斜视视而不见的回到座位坐下。   “现年头当个歌舞雅妓的门槛也挺高的。”黑七吐槽一句。   白上神把自己不爱吃的咸花生端到它面前,换走一碟果脯,“谁惹你了?”   “刚才有个醉鬼撞着我了,是那个叫杜璇卿的扶了我一把,双手有力下盘稳重,即使不是个高手也肯定懂点拳脚。”   “对喽,隗士谙在她屋里呢。”   白上神“……”   傻儿砸,别说了,马夹快露了。   “那个隗士谙脸色有点差,病恹恹的,估计是流连花丛久了肾虚。”黑七一副老司机的语气评价着。   闾丘衡平静的品了一口果酒,酸甜腻口,不过想到是白岐倒的他喝着舒心。   “你长久不出宫,对外面的事倒是挺了解的。”   花魁杜璇卿,富商隗士谙,本不该是他可以认识的。   黑七“……”   偷尝了点果酒有点上头了。   “是……亓官大人同我讲的。”面不改色的甩锅。   白上神暗暗翻个白眼,嘴上倒没拆它的台。   “嗯,在宫里时我偶尔会和他讲一讲宫外的人和事。”   闾丘衡知道黑七很喜欢和白岐呆在一起,遂不再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不过信不信二人的解释倒不得知了。   白岐目光扫向门口,回想刚才黑七的话眼中划过一抹锋芒。   “六郎。”   白上神突然凑近闾丘衡,“帮我一个忙。”   “有报酬吗”闾丘衡问。   白上神气笑,桌底下踩了他一脚,“有。”   闾丘衡开心了,根本不在意是否被踩,“你说。”   “叫你的人来杀我。”   闾丘衡“……”   黑七“……”   雍世王府。   听完秦冕来回跑了千里带回的消息,闾丘恭昱不喜反忧,倚在椅子上表情深沉目光晦暗。   “本不该如此的。”   闾丘恭昱喃喃自语,他闭上眼睛,表情有些挣扎。   “恭昱?”秦冕不解的出声唤他。   脑中飞快闪现着各种破碎的画面,突然,闾丘恭昱猛地站起撞翻了木椅,“去王钊府邸。”   不明真相的秦冕茫然的应了一声。   “你不用跟来。”走到门口的闾丘恭昱驻足叫住秦冕。   “你奔波数日留在王府内休息吧,等会自个叫下人备上水和膳食,洗漱一番再吃点东西。”   “不用。”秦冕笑。   “如果不需我跟去,那我便回去了。”   “我回京途中遇上了颜卫尉,他身上有伤我将他带回京后安顿在了客栈内,我去看一看他。”   闾丘恭昱闻言应下,“去吧。”   “身上银子不够了自己去库里拿。”   “是。”   闾丘恭昱离开后,秦冕简单塞了点糕点充饥便飞快出府了。   秦冕回京途中遇上碰上狼群的颜长君,当时的颜长君身上带着不轻受伤了。   据颜长君所讲是剿匪成功返程途中遇上一群江湖人,他遭到暗算受了伤和部下失散了,不得已只能一人回京,哪知竟又倒霉的遇上狼群。   秦冕回到颜长君居住的客栈,上了楼也未敲门径自推门进去了。   屋中的屏风后烟雾缭绕,秦冕只隐约看见一个并不算宽阔的后背。   “颜卫尉。”   秦冕叫了一声不见回应,不禁有点狐疑。   难不成是睡着了?   “你身上有伤,怎么可以泡澡?”   秦冕嘟囔着走向他。   哪知,他刚靠近屏风后,本该睡着的颜长君突然目光犀利的回头,带水的毛巾裹着内力凶狠的抽向秦冕的脸。   秦冕“!!”   南姝韵馆。   包厢中,杜璇卿刚倒一盅温茶递于隗士谙,只听见一声巨响,房门顷刻间支离破碎。   白岐退入房中,一群黑衣面具刺客一拥而上朝他围去。   杜璇卿蓦地站起护在隗士谙身前,高声叫人,“来人!快来人啊!”   白岐在刺客气势汹汹的威胁下不断后退,桌子板凳满天飞。   隗士谙上前拉回杜璇卿,手中折扇挥开飞来的硬物,带着杜璇卿朝门口退去。   白上神眸中一凛,‘凶险’的避开一人的剑锋,抬脚踹飞欲偷袭的人。   刺客突然砸向门口的隗士谙和杜璇卿,隗士谙眉间紧缩,白岐敏锐的发现他握着折扇的手明显力道不足,看来病的不轻。   “小心。”   杜璇卿护在隗士谙面前,抬脚将砸来的刺客踢出几丈远。   杜璇卿和隗士谙二人撤出混战的屋子。   看戏的人不在了,白岐的打戏演的也不再卖力,眼中浮上一抹深思。   心惊胆颤的刺客(暗卫)们心里苦兮兮。   ‘刺杀’完皇上‘刺杀’皇上的男人,暗卫做成他们这样估计也是古往今来头一回。 第205章 皇上,臣在十九   颜长君回京了。   闾丘衡得到消息时情绪瞬间压抑到底谷。   颜长君跟亓官垣关系亲密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当年颜长君落难遭亓官垣搭救,后二人一同回京后颜长君便追随亓官垣做事。   多年来, 二人同进同出, 亲密无间, 名为属下实则更胜亲人。   以前闾丘衡不喜亓官垣,故而不在意两人是否形影不离。   可现在,‘亓官垣’是闾丘衡的心尖尖, 再细想他和颜长君两人相处时的距离不免就有点膈应了。   白岐曾直言不喜女人。   颜长君是个男人, 模样尚算得上清秀,习武之人身材应坏不到哪去, 而白岐明显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他们二人……   闾丘衡每每游思妄想到二人曾做过亲昵的事, 便不由的怒火中烧, 恨不得将以前凡是和白岐亲近的人全部杀光,只在他往后生命中留下自己的存在。   “长君回来了?”   在‘刺客’的围追堵截中翻窗离开的白上神上了早备下的马车, 从黑七口中得知消息时不禁有点惊讶。   竟肯把颜长君放回来了。   醋坛子转性了?   长君?   白上神亲切的称呼听的闾丘衡心中泛酸,火气噌噌往上窜。   “回宫!”   闾丘衡冷声下令。   目睹一切的黑七抿唇窃笑, 随即故作平静状似随口闲聊般, “颜卫尉闯大祸了。”   见白岐目光看来,黑七笑。   “刚回京便把太尉府的秦冕打了, 下手贼狠了, 秦冕可是秦太尉的金疙瘩, 秦太尉气急败坏的正朝宫中赶打算向父皇告状。”   白上神闻言是真有点惊讶的。   颜长君他还是了解的, 为人谨慎, 稳重, 且自律, 即使真是秦冕不长眼得罪了他,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太尉府的面上也不至于打人啊。   白上神虽相信事出有因,但可不敢表露出来。   闾丘衡的醋劲他可见识过,如今颜长君犯了事,若他在这当口替他讲话保不准某人会假公济私的治颜长君一个大罪。   回到宫中。   闾丘衡换上衣裳打算去见秦太尉,出门前回首看向桌后正襟危坐的白岐,目光眯起,若有所思的问,“亓官卿不跟上一同听一听?”   白上神微笑,“不,臣累了。”   “臣相信皇上会公平公正的审断的。”   闾丘衡被堵的一哽,鼻音哼了一声后裹着一身寒气的离开了。   ‘真不跟上?不怕闾丘衡故意打击报复?’黑七问。   ‘他不敢。’白上神软了身子倚在椅背上,毫无形象的剥着跟香蕉。   ‘凭什么?’黑七嘲讽。   ‘凭本上神生气的样子很可怕。’白岐笑。   ‘而且以前闾丘衡打压亓官垣,若不是有颜长君处处维护,亓官垣估计更惨,这一点闾丘衡很清楚,所以即使他再嫉妒再生气都不会要了颜长君的命。’   白上神持美行凶有恃无恐的模样让黑七很不爽。   ‘老奸巨猾。’   ‘诡计多端。’   颜长君被秦太尉带入宫中讲理。   面对秦太尉暴跳如雷的控诉,颜长君只是埋着头保持沉默,不争执,不辩驳,不置一词的他似乎是对秦太尉的指控全部默认。   正如白上神所料想的一样,闾丘衡虽看颜长君不爽明里暗里给他的穿小鞋,但的确不能真下令砍了他。   颜长君伤秦冕一事最后的判决是,暂且免掉官职思过,前往太尉府陪同在秦冕左右直至他伤愈,并得到对方的原谅。   听完黑七口头直播的白上神有点不解,他本以为颜长君多少会辩解几句,但他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这叫白岐不禁真有点好奇事情的始末了。   廷尉平范立,左京辅都尉程翰,廷尉府王钊。   三个朝廷官员接连遇害,前太子冤魂作祟的谣言愈传愈凶,闹的京城人心惶惶,当年太子咒害先皇的旧事也开始被重新提及。   当年太子闾丘靖仁德忠孝,且宅心仁厚嘉言懿行,在民间享誉极高的美名。   后来咒害先皇一案发生后根本没多少人信,可当时的局势是嵻元帝病重,诸王间明争暗斗腥风血雨一个不留意便会惹祸上身,谁也不敢在当时替闾丘靖出头。   现在美人图索命诡事一出,当年那些早已尘封叫人讳莫如深如禁忌一样不敢触碰的旧事开始被翻了出来。   雍世王府。   闾丘恭昱仰靠在书房的桌案后,阖着眼眉头紧锁,一脸倦色。   自从那日从王钊府邸回来,他便将自个锁在书房不吃不喝不出门已有两日了。   三个朝廷官员的命案在外面闹的满城风雨,说是靖二哥的冤魂在作祟。   但查眀后的闾丘恭昱清楚的知道不是靖二哥。   可虽不是靖二哥,但此案背后却是鲜血淋漓。   闾丘恭昱呆在屋内闭门不出三天。   第三日下午,在府中下人的苦苦哀求下开了门。   他平静的出了书房,命人侍候着打水洗漱,简单用了一些清淡的素食后出了府邸,直奔南姝韵馆。   闾丘恭昱是南姝韵馆的常客,他一入门立即有不少美人相迎,一口一个王爷叫的甜腻无比。   但今日的闾丘恭昱并无心和她们调笑嬉耍,屏退了四周的美人后直径上楼前往杜璇卿的房间。   闾丘恭昱来的突然,让杜璇卿有点惊讶,但很快便挂上柔和的笑招呼他坐下并从柜中拿出最好的茶来冲泡。   “王爷忙于查案,今日怎的得空来璇卿这来了?”杜璇卿笑问。   闾丘恭昱凝视着杜璇卿一笑倾城的一颦一笑,以前有多赏心悦目现在便有多刺眼。   “璇卿本家是哪里的?”   “西陵。”杜璇卿回道。   “家中遭了难,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京城入了南姝韵馆。”   “璇卿可知东郡蕉县林家?”闾丘恭昱问。   杜璇卿泡茶的手微微一抖,埋在阴影下的脸有点晦暗不明。   半响。   杜璇卿回身,捧着茶盅笑盈盈的走向闾丘恭昱,“东郡离西陵有千里距离,璇卿不知。”   “东郡蕉县有个姓林的一家,是一个小县的县长。”   闾丘恭昱似是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般语气漠然,“这位林县长家中有一副祖传的宝贝,十一卿画图。”   “后来,此县长通匪下狱,满门抄斩,此画也随之失踪。”   杜璇卿袖中的手不断收紧,面上含笑问,“王爷同璇卿讲这些作甚?”   闾丘恭昱站起,来到梳妆台左侧梨木柜上的一株盆栽前,用手慢慢拨弄着上面的花苞。   “廷尉平和左京辅都尉的死亡现场都有生罗烟香粉的味道。”   “本王查了京中所有购买过生罗烟的人,但似乎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包括你。”   “范立是在南姝韵馆遇害的,当晚本王便住在他隔壁,而你则和本王呆在一起,但本王那晚醉的不省人事似乎替你证明不了什么。”   杜璇卿此时已敛了笑,“王爷此话是何意?”   “本王长年混迹在脂粉堆中,痴爱制作香粉胭脂膏子一类的,故而非常敏感香料的气味。”   “一次偶然,本王发现遇害人现场除了生罗烟还有一种很淡的气味,那是白鸢花的花粉。”   “白鸢花是一种二月的花,娇贵难活,京中少有人养,而开出花的似乎只有璇卿你房中了吧?”   话止于此,闾丘恭昱的话意已很明显了,杜璇卿明白如若再装糊涂便有点刻意了。   “王爷怀疑璇卿是凶手?”   “我派人去了东郡查了当年的案宗,东郡蕉县林家当年有个嫡小姐,出事时刚七岁。”   “林县长下狱时曾随母亲入京替父申冤,但病死在了路上。”   “本王命人在东郡蕉县暗访当年林家旧事,才十几年而已,知情人不少。”   “据他们讲,林家小姐是林县长的独女,虽是个姑娘但不爱红妆偏爱舞枪弄棒,曾因在街上打抱不平撞翻了油馍馍摊上的油锅,烫伤了腿。”   杜璇卿裙摆下的腿微抖一下,垂眸沉默不作答。   闾丘恭昱盯着杜璇卿,突然眸中一冷,袖中划出一把匕首朝她的心口刺去。   杜璇卿一惊,几乎来不及思考,本能的抬手格挡。   杜璇卿“……”   闾丘恭昱收手,苦笑,“你果然懂武功。”   原本他还不肯相信凶手是杜璇卿,但前日收到亓官垣的信告诉他杜璇卿懂武功,他才确信了自己的推测。   “本王知道,仅一株白鸢花和根据一些往事的推测算不上有决断性的铁证。”   “王钊死前是病着的,不停的念叨着有鬼,报仇,应该是你曾出面吓唬过他吧?”   “王钊不是你所杀,应该是有人怕泄露当年的事而灭口。”   “本王在王钊书房墙上寻到了一个暗格,在里面找到很多脏东西,包括林家一事的证据。”   “当年林县长的妻女入京申冤并非病死,而是叫人灭了口。”   杜璇卿笑了,不似从前般柔和温雅,而是透着一股薄凉淡漠。   “王爷可知林县长当年为何会下狱?”   “十一卿画图。”   “的确。”杜璇卿苦笑。   “县长上面有县令,他觊觎林家的十一卿画图试图买来进献入京谋一个前程,林县长不允,于是他便同谋蕉县县尉,主簿,设计陷害林县长通匪。”   “林县长妻女入京申冤,但当时十一卿画图已当作寿礼献给了太子闾丘靖。”   “怕二人闹事,廷尉府明面上诓骗二人受理此案,但事后却派人灭口,当初动手灭口的人便是现在的左京辅都尉程翰。”   “而范立便是那个县令。”   “当年林夫人重伤濒死,撑着一口气将女儿藏起,也亏得她命大,被一伙过路的商人救起带走。”   闾丘恭昱盯着杜璇卿,心中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沉甸甸的很难受。   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后转身离开。   “王爷!”   杜璇卿叫住闾丘恭昱。   “当初您曾说愿迎璇卿入府可是真心的。”   闾丘恭昱沉默许久,应声,“是。”   闾丘恭昱出了南姝韵馆,望着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的街道心中却毫无暖意。   一个护卫上前低声询问,“王爷,回府吗?”   “不回。”   “入宫请皇兄旨查封丞相司直刘无墉的府邸!” 第206章 皇上,臣在二十   皇宫。   白上神手中摊着从十一卿画图中得到的染血绢书, 目光幽邃, 根本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绢书上究竟是什么?”黑七问。   “算是状书。”白上神回答。   “什么叫算是?”摆明了是搪塞应付人嘛。   “当年玄邑王意图谋反但叫闾丘靖得知, 闾丘靖妇人之仁想给兄弟一个机会, 但玄邑王可不是个善茬, 于是有了后面太子咒害先皇的大案。”   简直蠢的一批,若是白岐,甭管兄弟不兄弟先打残了再说。   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再决定弄不弄死他。   “闾丘靖被禁足府内任何人不得出入,见不着皇上更申不了冤。”   “玄邑王命人供给的食物和水都有慢性毒, 吃了会死, 不吃也得饿死,自知活不了的闾丘靖便写下这个状子封入画中。”   “上面详细记下了玄邑王的罪行, 同谋,和藏有证据的位置。”   “封入画中不告诉别人谁知道呀?”黑七吐槽。   “若没人刻意去拆画取里面的绢书, 那真相岂不永不能大白于天下?更别提沉冤昭雪了。”   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回馨荣园那晚遇刺的事白上神可记很清楚, 那人明显是冲着十一卿画图中的绢书来的。   白岐正讲着绢书的事, 闾丘衡回来了, 看表情阴雨密布, 也不知是在哪受气了。   “国师回来了。”闾丘衡的一句话倒叫白上神不由一怔。   国师?   原主的便宜义父亓官鹿?   “哦。”白岐应声。   “你不见见?”闾丘衡意味不明的试探。   白上神乐了,但面上依旧绷着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脸,“自然得见的。”   似乎是看不见闾丘衡黑漆漆的脸,白上神反问, “皇上不许?”   “朕有什么不许的?”闾丘衡嗤道。   白上神哑然失笑。   口头禅朕都用上了, 铁定是生气了, 不过他可不打算哄他。   在原主心中,亓官鹿是改变他一生的大恩人。   但在白上神看来,亓官鹿则是一个心怀叵测,居心不良的老狐狸。   亓官鹿他是肯定得见一见的。   只是闾丘衡不许他回馨荣园,怕他跟亓官鹿一块溜了,于是二人定在宫里见面。   亓官鹿是个五官端正,气质洒脱的帅大叔。   因年龄的原因使鬓角上添了几缕白,一身素白长袍往那一站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风姿。   白岐来后,亓官鹿盯着他打量许久后笑了,“胖了。”   白上神“……”   白上神不是一个废话多的神,因而二人坐下后一直都是亓官鹿在不停的说个不停。   “当初你费尽心思的将我带回京,先用计收子,又将弥琯插在我身边,究竟为了什么?”白岐问。   亓官鹿止住了话,两眼盯着白岐看了许久问,“重要吗?”   “不重要,好奇而已。”白上神坦然。   亓官鹿嗅着杯中的茶香,沉吟半响,“我是个不爱拘束的人,呆在朝堂上困了十几年不过是顺应师父替我批下的命。”   “我曾认为我此生都不会成家,成亲生子。”   “但你是一个意外。”   白上神了然。   又是一个渣。   “我是收了弥琯的信回来的。”   “你和皇帝间的事我本没资格管,二人情投意合则罢,但你若是因受迫不愿,我便护你离开。”   白岐瞥一眼暗处快要炸了的某人,唇角微勾,“皇上还不错。”   “被人上人睡,我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   亓官鹿“……”   白岐和亓官鹿谈了很久,对于他管生不管养的渣举某渣神也根本没资格评判什么,毕竟他本尊也是一个渣。   亓官垣离开后,白上神便被某个心焦的皇帝急不可耐的扯入怀中。   当听见亓官鹿说要带白岐离开时他有多愤怒,可是白岐的回答让他有种从地狱瞬间飞上天堂的晕眩。   白上神淡漠的推开闾丘衡,保持距离,“皇上自重。”   闾丘衡“……”   朕的光禄卿喜怒无常,天天变脸。   心塞!   杜璇卿死了。   闾丘恭昱不愿亲手拿人,于是翌日命赵云山前往南姝韵馆带人,但等人到时,杜璇卿已死。   是服毒自杀。   她穿着精致的嫁衣平静的躺在床上,枕着闾丘恭昱所赠的角翼琴,宛若仙女一样香魂已归九天外。   她唇角噙着笑。   虽未留下只字片语的遗言,但看见她尸体的人都知道她离开时是开心的。   美人图索命一案告破了,此案牵出一件陈年旧案,内容叫人唏嘘不已。   闾丘恭昱重审了当年林家通匪的旧案,为林家平反,以此告慰林家的在天之灵。   昌景阁。   白岐将染血的绢书扔在了对面隗士谙的面前,成功的让他僵硬住了表情。   “大人何意?”隗士谙问。   “和杜璇卿合作,助她报仇,引雍世王入局调查。”   “后散布关于闾丘靖冤魂作祟的谣言,诱雍世王入本官园中问前太子旧事,利用他寻找十一卿画图。”   “当年十一卿画图落入玄邑王手中,可不等你们行动盗画闾丘衡便回京了,以雷霆血腥手段整治京内各方势力。”   “许是因当时局势紧张的原因你们销声匿迹了,如今重新回京打算重提当年一案。”   “你以为十一卿画图在国库内,可是雍世王并未在国库中找到,想来你肯定查了当年查抄玄邑王府的有关人,而本官是在场人之一。”   “环环相扣,厉害啊隗公子。”白上神笑。   隗士谙喝了口茶,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大人的故事不错,但在下如此谋划为了什么呢?”   “前太子闾丘靖的正妃据说来自江湖。”白岐幽幽开口。   隗士谙脸上的笑顷刻间全部僵住,手上力道不稳,在杯身上捏出寸寸裂纹。   “那晚你潜入馨荣园偷袭本官,被皇上伤的不轻吧?”   隗士谙表情变幻莫测,最后松了气苦笑,“大人想怎样?”   “不怎么样。”   白岐悠闲的品着茶,懒洋洋的看似不着调但在隗士谙眼中却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绢书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雍世王的确是个不错的合作者。”   隗士谙久久沉默。   许久,他收起绢书起身,“还有一件事在下想请教大人,当今皇上的唯一皇子闾丘梧生……”   “是。”白上神回答。   隗士谙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眼中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拱手朝白岐见了一个大礼,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隗士谙前脚刚走,一直呆在隔间的闾丘衡便出来了。   “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不然呢?”白岐淡淡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不都在皇上的算计中?”   闾丘衡“……”   “隗士谙的身份,入京的目的,和杜璇卿合作利用雍世王的全部计划,一切不都在皇上的控制下吗”   “后来命雍世王查案也不过是皇上的推波助澜,目的,是重审当年太子旧案,替你的好皇兄翻案罢了。”   闾丘衡有点尴尬,来到白岐身后拥他入怀,“阿垣聪慧,任何事都瞒不过你。”   白岐微笑,“臣是不是该高兴自己并不在六郎的算计中呢。”   “……我错了。”   “不,您是皇上您没错,全部都是臣的错,臣应该生的蠢笨一些的,不该将什么事都看得太过通透。”   白岐扒开闾丘衡的手,起身离开了房间。   闾丘衡扶额。   完了完了,他又将人惹生气了。   出了昌景阁,白上神在街上遇见了颜长君。   一身常服的颜长君从一个糕点铺子里出来,手中提着一兜糕点,应该是给秦冕买的。   白上神无视身后某皇怨念的目光,径自朝颜长君走去。   “大人!”   偶遇白岐,颜长君很是高兴,脸上的郁气瞬间削减了许多。   白岐扫眼他手中的糕点,明知故问,“你平时是不吃甜的。”   颜长君看向手中的糕点眉间微蹙,握剑的手有些收紧似乎在压抑着火气,“秦冕让买的。”   白上神是知道他在太尉府照顾秦冕一事的,话题聊到这不免要问一问当初他打人的缘由,来满足一下难得的好奇心。   “当日秦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将人揍的下不了床?”   颜长君沉默。   “和我也不能说?”白岐问。   “不是。”颜长君一脸纠结,耳朵染上绯色似乎是难以启齿。   “那日我在房中沐浴,他……他不敲门便闯了进来。”   ‘噗!’   不等白岐有反应,黑七先憋不住笑了。   白上神表情如常,了然的拍拍颜长君的肩,“的确该打,不打死算轻的。”   目睹二人交谈的闾丘衡在看见白岐的手拍上颜长君的肩时再也忍不了,现身上前抓住白岐的手把他拽了回来。   “皇……”   看见闾丘衡的颜长君大惊,当即便要行礼却被白岐拦下。   “微服出访,不用多礼。”闾丘衡冷声道。   “秦太尉府的公子因你而重伤,你要多将心放在他身上。”   “是。”颜长君应声。   在闾丘衡眼中颜长君危险星级是五颗星的情敌级别的,因此并不愿他和白岐多呆,不痛不痒的敲打几句后便带着白上神离开了。   望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颜长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哈哈,颜长君太逗了。’黑七似乎被戳中了笑点一样笑个不停。   ‘自己洗澡不锁门被秦冕闯了进去,结果把对方打个半死。’   ‘再者说都是男人至于嘛?又不是女孩子有什么可害羞的,可怜秦冕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他不冤。’白岐无头无尾的回了一句。   ‘有什么……’   黑七刚想反驳却又突然卡住。   死机一样默了半响,似是联想到了什么整个系统都差点紊乱了。   ‘不是吧!?’   ‘难道……颜长君他是……’   ‘你猜?’   白上神笑眯眯的留下两个让人遐想的两个字后,便掐断了意识频道,不再听它唧唧喳喳的啰嗦。   黑七‘……’ 第207章 皇上,臣在二十一   宸徽十一年十月末。   雍世王闾丘恭昱早朝入宫, 呈上前太子闾丘靖亲笔绢书和证据, 跪求宸徽帝闾丘衡旨意重审当年闾丘靖咒害先皇旧案,满朝哗然。   当日皇宫戒严, 朝中群臣一日未归, 知情人皆惶惶不安, 京中气氛紧张凝重。   关于重审闾丘靖旧案一事, 朝中半数附议, 少许反对, 少许保持中立不敢附和生怕趟了浑水惹祸上身。   同日酉时。   宸徽帝闾丘衡开口, 准奏雍世王的请旨重审闾丘靖当年旧案, 并命其全权负责。   一场风暴笼罩在京城上空,然风暴后便是艳阳高照,只待拨开风暴阴云雨过天晴。   十二月中旬。   闾丘衡寝宫。   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冰封三尺, 屋内暖如四月, 热气熏的人浑身燥热。   白上神盘腿卧在榻上和黑七下着五子棋, 塌下火盆中的火烧的旺旺的,白岐也不穿鞋, 赤着脚搭在软榻边缘烤着。   闾丘衡裹着一身寒意的回来了, 脱下斗篷扔给宫人, 再换下沾雪的靴子才靠近白岐。   白上神不理他。   闾丘衡来到榻前坐下,从身后圈住他问, “怎么不理我?”   白上神冷淡的拍开他的手, “回皇上, 臣瞎。”   闾丘衡用眼神询问黑七, 黑七视若无睹只当看不见。   白岐收回脚撩起衣袍盖上,“皇上,臣身体已大好可以继续替皇上效力,不知臣何时能出宫?”   一句话顿叫闾丘衡黑了脸。   白上神不管多任性多肆无忌惮他都可以容忍,唯独出宫二字是他的禁忌,可偏偏白岐不怕死的隔三差五刺激一下他。   “皇宫内伺候的宫人无数,不缺臣一个,但皇上若强留下臣臣也反抗不了,但臣面子大,终归是睡过皇上龙床的不知够不够当个太监总管。”   “胡说。”   闾丘衡呵斥,“你和他们不一样。”   白岐淡淡一笑,把一个恃宠生骄的祸国妖臣演的是炉火纯青入木三分。   “臣虽是个阉人,但一直住在宫内也容遭人非议,听说外面已有不少大臣向皇帝谏言了。”   “而且听闻又有老臣开始往后宫塞人了。”   “阿垣在吃醋?”闾丘衡笑。   “臣不吃醋,臣千疮百孔的身体虽丑但自认为模样还是不错的,宫里添几个美人来作伴也是不错的。”   闾丘衡冷下脸,咬牙切齿的恐吓,“你妄想!”   白上神回头瞥了闾丘衡一眼,浅笑嫣然,但说出的话跟淬了毒一样可恶叫人气的牙痒痒。   “即使哪天皇上厌弃了臣臣也不亏,毕竟……睡过当今皇上,臣骄傲的很。”   白渣渣的作死让黑七叹气,扔掉手中的棋子安之若然的下了榻,平静的出了寝宫门。   站在宫檐下,望着还在下的大雪黑七收拢肩上的斗篷不禁感慨,“人不作死枉渣渣啊。”   白上神调皮的代价是嘴贱后和闾丘衡从榻上打上了床上,而且打的凶猛,战的激烈,若非白上神天赋异禀自带神魂金手指加持,结局肯定惨兮兮。   不过在把闾丘衡撩的神魂颠倒时,白岐也忽悠着他得到了想要的口谕。   在床上休养生息躺了两天,第三天,白岐带着黑七出宫了。   昌景阁。   黑七趴在桌上认真的剥着盘中的一小碟松子,隗士谙坐在对面目光复杂的盯着它。   “你,跟你父亲很像。”隗士谙说。   黑七扯下唇角勾出一抹并不到眼底的笑,对白渣渣拖它出来见隗士谙一举很明显是有意见的。   “你认识我父皇?”   演戏嘛谁不会?   天天跟着渣白混,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嘛。   黑七口中的父皇是闾丘衡,隗士谙听的表情微变但并未多嘴解释什么。   闾丘靖是个温良儒雅德才兼备的真君子。   当初姐姐宁可隐姓埋名掩藏身份也要嫁他时他本是很不喜他的,可后来一段相处后他不由的被他的魅力所折服,真心认了他这个姐夫。   但后来,闾丘靖遭人算计宠幸一个舞姬和姐姐有了隔阂,他气急败坏的要教训他但被姐姐打了一巴掌愤慨离去。   然不知,此一别再见竟是永别。   太子府出事后他匆忙入京,当时闾丘靖已毒入心肺病入膏肓,他深夜潜入他的府邸见他一面,承诺定会救他。   可没几日他便死了,太子府被抄,姐姐自焚,一切全完了。   他本以为当年太子府的人死绝了,但那日南姝韵馆的匆匆一瞥他竟在黑七身上看见了闾丘靖的影子。   他又喜又悲。   喜的是闾丘靖有后。   悲的是孩子不是姐姐的。   隔壁房间。   白岐正嘴馋尝着昌景阁的招牌酒,闾丘恭昱推门不请自入。   白上神勾唇,调侃的问,“王爷不在南姝韵馆怎么跑来昌景阁了?”   “本王是特地来见亓官大人的。”被打趣的闾丘恭昱也不恼,乐呵呵的回话。   “特来感谢大人。”   闾丘恭昱正色几分,拱手作揖。   白岐笑而不语。   话到即可,闾丘恭昱也不矫情,径自坐下自斟一杯酒,“亓官大人,你和皇兄二人……”   “我和皇上如何?”白岐问。   闾丘恭昱怔了下,继而失笑,“无事无事,是本王多嘴了,你只当本王是醉了一时失言吧。”   白上神不作声,但看向闾丘恭昱的目光却有些兴趣。   不知情的都说雍世王运气逆天,傻人有傻福。   知情的则道他是个和稀泥的,更难听的是根搅屎棍,两边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自己也吃不了亏。   但在白岐看来,此人大智若愚聪明的很呢。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该解决的也全解决了,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和平静。   林家的案子已平息。   前太子闾丘靖的旧案轰轰烈烈闹了大半年,该罚的该平反全都已盖棺定论,但后续仍在民间被百姓们津津乐道,称赞皇帝的大度和公正仁义。   在宫中呆烦了的白岐又回到了朝堂上,帮闾丘衡处理来自天下各地的事务,并改革改制造福于民,为闾丘衡博尽美名。   但以白渣渣的性格一旦逮到机会不作天作地是不可能的。   闾丘衡后宫无人,急的一众朝臣隔三差五的旁敲侧击的提醒着,白上神也跟着义正言辞的谏言,请皇上选妃立后。   至于结果……   呵呵。   五年后。   白岐跑了。   只留下一封‘辞官信’便从京内销声匿迹了,黑七怂着头躲的远远生怕溅一身血。   它本以为闾丘衡会大发雷霆,可看了信后闾丘衡平静的有点诡异。   黑七胆战心惊的戒备的许久,可闾丘衡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野男人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变心了?’   黑七从开始的幸灾乐祸,到忧心忡忡,最后气愤不已,气哼哼的怂恿渣白休夫。   替白渣渣抱不平的黑七直到两年后龙袍加身,左手玉玺,右手传位诏书,坐在龙椅上面对跪了一殿的大臣们时全明白了。   ‘白—渣—渣!’   ‘本智能问候你祖宗的——!’   ‘你不是要碎片嘛?碎片在玉玺里,你当了皇帝玉玺不就是你的了?’白上神振振有词的辩解。   ‘……’黑七。   我恨你,渣渣!   离京千里外一个山清水秀的山谷中。   清澈的湖岸上,一身素色常服的白上神头戴斗笠慵懒的倚在藤椅上,晒着太阳钓着鱼一副与世无争的悠闲模样。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迈着沉稳但又不断加速的步伐走向岸边的白岐。   鱼竿抖了抖,白上神陡然睁眼熟练的收杆,嘴上平静的问了一句,“来了?”   闾丘衡目光幽邃的盯着让自己日思夜想两年的男人,心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烧,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气愤。   闾丘衡俯身,紧紧的把白岐拥入怀中,压抑两年的思念顷刻间全部爆发,让他恨不得把怀中人揉进血肉中和自己融为一体。   “两年了。”   闾丘衡开口。   “所以呢?”白岐问。   “我依旧爱你。”闾丘衡目光火热的盯着白岐道。   “所以你也得爱我。”   白岐忍不住嘴角上扬,“我试试看吧。”   闾丘衡此时的眼神意味着什么白岐很清楚。   白上神浪了两年,别看他无拘无束潇洒的很其实心里对某人也想念的紧。   扔掉鱼竿,白岐双臂缠上了身后男人的肩,语气缠绵暧昧,“我在前面有个竹屋,我们一块回去讨论一下人生哲理?”   闾丘衡不吭声。   只是一把将白岐抱起,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热情。   ……   四十年后。   太尉府。   已然苍老的秦冕躺在园中桂花树下的躺椅上,浑浊的目光呆呆的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园子心里不是滋味。   院子仍是当初的院子,但那个每日晨起日落都会在这里练剑的人却不在了。   他家夫人看着彪悍英勇,但身体里却有不少暗伤,虽后来调养着但仍治标不治本。   夫人比他早走他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可当人真走后他又难过的想哭。   “爹。”   他家的小女儿带着女婿和孙儿来了。   瞥见女婿嘴角的乌青,秦冕无奈,“又打架了?”   “和你说多少回了不要和你娘学,小心你夫君休了你。”   “不不不,是我自己摔的。”男人慌忙解释。   秦冕笑笑不说话。   他的小女儿和夫人简直一模一样,而他的小女婿和自己相似。   当年他追了夫人十年,后来因一次意外差点折了命才将人娶回来。   夫人脾气不好,二人在一起过了半辈子,自己则挨了半辈子的揍。   他也是习武的,功夫也不赖,有事他也急了会和她吵,但从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为此事他爹没少骂他熊。   怎么办夫人?   你才下葬第五日为夫便受不了了。   “爹,你注意身体。”小女儿柔声劝慰着。   “嗯,爹明白。”   秦冕口上虽应着但心里明白,自己也没几日活头了。   夫人离不了他,而他也舍不得夫人,他得快点跟上去。   当年他拼了老命才把人娶回来,当祖宗一样供了几十年,就差早晚三炷香了,若是夫人在下面等的不耐烦了不肯等了自己岂不得哭死?   他得快一点。   舍去老脸厚着脸皮再求一个下辈子吧。 第208章 无鸠老祖   有蹈耘做靠山白上神成功打入蜀纭宗内部, 在墨思竹园暂时落下脚, 算是有个容身之地省去漫无目的的漂泊吧。   白上神出现的太突然让蜀纭宗的一众高层都抱有戒备之心,将白岐喊去盘问很久,但有韬耘的帮助很快便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当年在韬耘失踪后他们或多或少都因觊觎墨思竹园这块风水宝地而上门找过茬,如今得知韬耘未死,以他护短记仇的性格等回来后得知此事十有八.九会收拾他们。   宗门高层间打的小算盘白岐无心多管,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小辈间过家家似的小打小闹, 他尚且不看在眼中。   相比他, 韬耘则一日日提心吊胆的。   宗门高层们的傲慢让他恨不得现身狠抽一顿, 一个个不长眼的在一个真金大腿前秀什么优越感??   得亏上神‘平易近人’‘脾气温和’才不和他们小辈一般见识, 否则神尊一怒顷刻间便可叫蜀纭宗灰飞烟灭。   墨思竹园。   白上神翘着腿坐在一根弯竹上, 口中咬着一个黄杏居高临下看着竹林中舞剑的蔺攸草。   ‘花里胡哨。’   白岐暗暗吐槽一句, 左掌一翻, 一片竹叶落在掌中,刹那间夹着凌厉的灵力飞向蔺攸草。   蔺攸草惊觉,匆忙避开,竹叶擦着手臂划过割破了衣服, 竹叶落地, 又恢复成软绵绵的无害模样。   “你习的是什么剑法?”白岐问。   “万锋归形。”蔺攸草收剑回道, “净澄师叔替我寻来的。”   “此剑法锋芒毕露, 戾气过重,主用来攻击很容易伤己伤彼, 不适合你的气。”白岐跳下竹子, 扔了一个杏给他。   “叫声哥哥, 改日我寻一本适合你的送你。”   面对白岐的出言调戏,蔺攸草面不改色拱手道,“归诩莫要寻我开心。”   蹈耘心中小人不禁捶胸顿足。   傻子,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简直太糟心了!!   黑七翻白眼。   一个活了万年的老榴芒哄骗一个年龄不足他零头的小鬼叫自己哥哥,渣白的脸皮真是厚的堪比半个宇宙。   蔺攸草的相貌算不上惊艳,但却是五官端正,气质干净,让人看着很舒服,属于耐看型。   白上神一向喜欢美丽的东西,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在眼前他自然赏心悦目,时不时出言调戏几句。   被拒绝的白上神也不恼,整理了衣衫老干部似的背上手晃悠悠的打算离开了。   见他是朝竹园的结界外走,蔺攸草问,“你去哪?”   “你竹园的规矩忒多,我今日心情不错,怕一时兴奋收不住情绪坏了你的规矩让你为难,出去溜达溜达。”   目送白岐离开,蔺攸草只是呆呆杵在原地不知该再说什么。   他性格沉闷不爱和人交际,几百年间他一直是独自一人呆在墨思竹园苦修,除了净澄师叔以外几乎不和门内弟子打交道。   如今峰上的竹园突然多个白岐,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相处。   白上神出了墨思竹园,艳丽的相貌引得来往的门中弟子频频侧目打量,对此白岐并不气恼,他本生的貌美,旁人窥视才是正常,视若无睹才有毛病嘛。   “白公子。”   一声呼喊引得白岐回来,只见身着亲传弟子长袍的钟离滢滢朝他迎面走来。   白岐扫了眼她腰上的玉带,颔首道了一句,“恭喜。”   钟离滢滢围着他打量几圈,不解的问,“你究竟是谁?选拔当日竟可以直接入门,你拜谁为师了?”   “我并未拜师。”白岐含笑回道。   “我能进蜀纭宗不过是借着一位老友的面子来此暂住一段时日罢了。”   “倒是你,拜谁做师父了?”   “蕉渊阁,净澄长老。”钟离滢滢回答。   戒指中的韬耘欣慰点头。   不愧是他的师弟,有眼光。   “你是打算出去吗?”钟离滢滢问。   白岐点头,“打算是去城中看一看的。”   “一起吧。”钟离滢滢笑道,“半月前我在锦芳楼订了一件衣裳,正准备去拿呢。”   “荣幸之至。”白上神噙着笑温声回道。   白岐和钟离滢滢一同出了蜀纭宗前往忹暝城。   一路上钟离滢滢一口一个白公子听的白上神很是好笑,于是便让她直接喊名字就行。   来到城中,白岐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忹暝城上空的结界上。   “近日城内是出了什么事吗?”白岐问。   钟离滢滢颇感意外的看向白岐,“厉害呀。”   白上神指指上面明显加强的结界,意思不言而喻。   钟离滢滢环顾一下四周,招手让白上神靠近,“此事尚未大肆宣扬,但各门各派上层的人都是晓得的,根本瞒不住,闹得人尽皆知只是时间问题。”   “何事?”白岐问。   “我也是从我爹那偷偷听来的。”钟离滢滢小声道。   “你可知一人?”钟离滢滢问。   “妖界的妖祖——无鸠老祖。”   白上神“……”   “此人在世时曾拜师敦鸿峰玦翙门,后叛出师门自毁灵根重修妖道,犯下一身业障。”   “无鸠老祖当初和天道一战强势飞升,但造下的业障却留给曜荒大陆的众人承担,大陆灵脉受损致使不计其数的修者陨落,此后再无人飞升。”   白上神不自在的摸着鼻子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都飞升几千的人了,和今朝忹暝城戒严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钟离滢滢反驳。   “无鸠老祖飞升后不久玦翙门自此落败,然后荒废,千年后敦鸿峰上生出百里血桃花,戾气极重怨气冲天几千年无人敢踏足。”   “但就在不久前,敦鸿峰上百里血桃花一夕间消失不见,戾气和怨气也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纯粹的灵力。”   “你的意思是有人上了玦翙门的遗址,清了敦鸿峰?”白岐眸中浮上一层薄凉,嗓音淡漠的问道。   “也不算清。”钟离滢滢纠结着使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合适。   “敦鸿峰上的花草树木虽全毁了,但是新长出了百里花林,也不是十分珍稀的灵植灵花,就是凡间很寻常的一种树,——合欢。”   正驻足在一个摊前的白上神手上一抖,失了力道捏碎了手中的白玉雕花配饰。   黑七也呆了一下,欲言又止片刻后噤了声不敢应声,生怕说错话。   东西被弄碎,小贩碍于钟离滢滢身上蜀纭宗弟子的衣服苦着脸不敢做声,但好在钟离滢滢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掏腰包替白岐付了帐。   “敦鸿峰长出花忹暝城戒备什么?”白上神收敛表情笑问。   “重点在灵气啊。”钟离滢滢一副‘你真笨’的表情。   “无鸠老祖是妖界供奉至今的妖祖,如今敦鸿峰出了异变他们肯定不会安分的,现在凡是知晓此事的门派都开始做准备。”   “……”白上神。   “一个白……无鸠老祖,你们至于草木皆兵吗?”   “我也想不明白。”钟离滢滢徘徊在几个摊铺间买零食吃,并不在意的回答白岐的问题。   “一个老头有什么可害怕的?”   ‘噗!’黑七喷笑。   白上神不由的摸摸自己如花似玉颠倒众生的脸,保持沉默。   “上回飞升他伤了大陆的灵脉导致再无人飞升,让大陆修者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可谓是又怕又恨。”   “此番戒备,怕是畏惧此人再闹上一回吧。”   白上神从钟离滢滢口中听了许多关于自己在曜荒大陆的传说,归根结底一句话——十恶不赦的祸害。   当年曜荒大陆修者宛若百花齐放,天才扎堆,遍地异宝,可大魔头无鸠老祖的出现终结了那个灿烂的时代。   他残忍暴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白上神“……”屁!他明明很讲道理的好伐!?   他嗜杀成性,无数天才陨落在他的手上。   白上神“……”扭曲历史!   他从来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只杀该杀之人,若不是那群人容不下他,打着正义的口号来围剿他,他才懒的收拾他们呢。   他阴险奸诈狠辣薄情,六亲不认寡情绝义,连养育他的师门都不放过。   白上神“……”心累,不想解释了。   当年若不是他明里暗里处处维护,玦翙门早叫其它门派撕的粉碎,吞的一点渣都不剩了。   听完一切的黑七久久沉默。   良久。   ‘上神,我敬你是条汉子,以后不求你发善心罩着我,只愿你在外作死时千万别提认识我。’   白上神“……”   儿子不孝,老无所依,本上神这个孤寡老人真是太可怜了。   钟离滢滢来到锦芳楼便进去,白上神没有跟上,只是打了声招呼便独自离开了。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感受着属于凡人们的生气,白上神忧愁的望天幽幽叹了一口气。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本上神撑的住。”   “??”韬耘。   ‘上神爸比,我真诚的建议你猥.琐发育,千万别作,牢牢的守住你的马甲。’黑七语重心长道。   ‘一旦马甲掉了,相信我,不等上界的那群神下来,下面的修者都会组团活撕了你。’   ‘爸爸明白。’   白上神深沉两分钟,然后气势一松,欢快的走进人流中。   ‘你上哪?’黑七问。   ‘酒馆。’   ‘墨思竹园规矩太多,不让打架,不准赌博,不许喝酒,不仅如此,蔺攸草那个小子竟然只吃素!!’   ‘憋屈死本上神了。’   黑七‘……’   请你原地去死吧!渣渣! 第209章 妖王商君衾   黑七不是傻白甜, 相反它很聪明,但不辛的是在它的统生中遇上一个名叫白岐的自恋且中二的妖孽渣渣上神才处处被压半寸冒不出头。   关于渣白旧情人的事它虽不清楚当年一切的始末,但它猜的到肯定不止渣白口中说的对方负了他那样简单。   它不知道白岐口中究竟有几句真话,它不是不想问,但每回渣白不是胡诌搪塞它就是用眼神吓唬它,为了活久一点它压根不敢深问。   白渣渣自恋, 自私,且薄情。   他散漫洒脱,三观不正,宁可负尽所有人不肯自个遭丁点罪, 但一个人不可能天生如此。   白岐和钟离滢滢分开后找了一个酒馆, 藏了许多酒在空间中打算偷.渡到墨思竹园。   出了酒馆,白上神咬着灵果轻松的四处闲逛着。   相比他, 黑七则纠结多了。   ‘不去看看?’按捺不住的黑七问出了口。   ‘看什么?’白上神淡然的反问。   ‘敦鸿峰。’   ‘没听人说吗?那里不详,戾气重, 怨气深, 咱不去哈。’白上神哄崽子似的哄道。   黑七不吭声了。   它是看明白了, 白渣渣肯定是故意的。   但是它也不明白, 即使渣白薄凉无情拔diao不认账,可两人毕竟纠缠十来世, 不说情深义重也是有点情分的,渣白干嘛不肯面基?   难不成和网上段子中写的一样, CP只在网上组, 怕面基后见光死?   但几世来, 它虽不知男人的真面目,但单看气质还是不错的,本尊应该差不到哪去,渣白躲什么?   “前面的锦芳楼打起来了。”   四周来往路人的交谈声传入白上神的耳中。   锦芳楼?   白上神挑眉,兴致勃勃的跟着人群朝锦芳楼的方向走。   白岐来到锦芳楼时前面早让人围满了,他环顾一圈四周纵身飞上房屋顶上,居高临下俯瞰下面的情况。   果不其然,打架的主角是钟离滢滢。   钟离滢滢持剑而立,气势汹汹。   而和她对峙的人是那日酒楼有过一面之缘名叫蔚自淳的青年,和钟离滢滢有过婚约。   他此时正和钟离滢滢正面对峙,他的背后护着一个身着桃色罗裙的娇弱女子,女子额上有伤,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蔚自淳,你是瞎了眼吗?黑白不明是非不分。”钟离滢滢气急。   “蔚兰晴毁我云袖彩衣在前,错全在她,你还护着她!?”   蔚自淳回头看眼哭的可怜的蔚兰晴,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毁你衣裳虽错在兰晴,但你已伤了她,她也因自己的无心之举道了歉,滢滢你便不该再咄咄逼人。”   钟离滢滢气笑了。   “我失手砍了你爹再道歉说不是故意的你会大度的原谅本小姐吗!?”   “你……”蔚自淳变色。   白上神乐了。   这个暴脾气的妹子他忒喜欢了。   “做错了事她本该道歉,但原不原谅她是本小姐的事!”钟离滢滢蛮横的训道。   “云袖彩衣是用十目金蛛吐的丝所制,价值连城,而且它是我父亲送的生辰礼物,无比珍贵,卖了你们俩也赔不起!”   “而且……”   钟离滢滢咬牙切齿恨恨的盯着躲在蔚自淳身后的蔚兰晴,“她是故意的!”   钟离滢滢和蔚自淳一个要打,一个要护,而且二人修为相差不多,因而一时间僵持不下。   白上神坐在屋顶上看大戏,虽只是小辈间玩似的‘打情骂俏’,但偏生白上神好这口,看的津津有味。   “白归诩!”钟离滢滢看见了白岐。   被点名的白上神不闪不躲不尴尬,光明正大的应了一声,“在呢,你们继续。”   黑七无语。   真欠!   “白归诩。”   钟离滢滢指向蔚自淳和蔚兰晴二人气道,“我唤你一声哥哥,你帮我收拾他们!”   白上神瞥了眼蔚自淳和蔚兰晴,摇头,“不行。”   钟离滢滢闻言急了,眼中划过抹失望,“你也不信我?”   “信或不信不是重点,错是否在你都不重要。”白上神仍和和气气的,但说的话贼拉仇恨值。   “教训个人很容易,但我下手一向不太容易控制力度,怕打死人。”   钟离滢滢‘噗哧’一声笑了。   “的确不重要,我乃城主府小姐,蜀纭宗净澄长老亲传弟子,本小姐欺负你们需要理由吗?”   “蔚兰晴。”钟离滢滢趾高气昂的蔑视着蔚兰晴。   “你不是柔弱的小可怜吗?”   “你不是怕本小姐怕的要死,一副日日在本小姐的欺侮下苟活的凄惨模样吗?本小姐满足你受虐的心理。”   “往后,但凡你在忹暝城和蜀纭宗一日,本小姐都会好好的呵护你的。”   言罢,不理蔚自淳义正辞严的呵斥和蔚兰晴惊恐的哭唧唧,钟离滢滢收回剑傲慢的大步离去。   白上神摸着下巴似笑非笑。   该说不愧是一脉同承吗?   这一副‘老娘天下最熊’的样子跟上面那个酒疯子还真有几成相像。   妖界。   “王上!”   妖王殿内匆匆跑来一人,踉跄着跪倒在地上。   大殿的首座上,躺着一个肩披羽衣衣襟大敞的样貌英俊威武不凡的男人,男人座下倾倒着几个玉壶,显然是昨日饮了酒草草宿下的。   来人的喊叫声惊醒了商君衾,不悦的凌厉气势瞬间压向整个大殿,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被打扰后不满的粗暴,“找死呢!?”   跪在殿内的来人战栗不已,若搁在以往他估计早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但今日他可不敢跑。   “王上,圣物……今日圣物有了反应。”   商君衾一怔。   下一秒触电般猛然坐直,目光灼灼的锁定殿中的人,“什么反应?”   “圣物亮了!”   “而且上面的灵气出现躁动,像是活了一样。”   “所以?原因是什么?”商君衾有点懵。   “妖祖入世了!”   “!!”商君衾。   “上界神尊因天道控制不可下界,但可以将魂魄寄于一物上投入下界轮回历劫。”来人语气急促的解释着。   “历劫者记忆全无,宛如寻常俗世人,一生将会尝尽苦难。”   “妖祖此番下界,若无人得知还好,若被居心不良者知道并寻到妖祖……”   “敢!”   无鸠老祖的头号粉丝商君衾怒了,大掌拍下劈碎了石桌。   “我妖界的妖祖怎可流落凡世受苦受难?马上去找,一定要尽快寻到妖祖!”   “是!!”   蜀纭宗   白岐每日在蜀纭宗进出,因相貌的出众的缘故很快全宗的人都知道墨思竹园上来了个美貌倾城的小哥哥。   关于白岐的身份,净澄对外宣称暂时不是本门弟子,而是宗门的客人。   白上神生了副祸水般的盛世美颜。   嘴上又没个把门的,三句话两句撩,故而倾慕者见风长似的不断增多。   也有抵抗住白上神的颜值攻击的,酸溜溜的在背后编排议论,可惜白上神压根不搭理他们。   用白上神的话讲是:你们都在妒忌本上神的美貌。   “白大哥!”   墨思竹园外,钟离滢滢踮着脚冲里面大喊。   相处的久了,钟离滢滢是真的喜欢和白岐一块玩。   她任性胡闹,惹是生非胡作非为,白岐从不会和别人一样讥讽她,他会告诉她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钟离滢滢当然知道一切都是自个应得的。   她出身好。   天赋好。   样貌好。   凭什么让本该高高在上的她掩掉灿烂的光芒卑躬屈膝的去附和一群什么都不如她的人?   她不愿意!   她很明白自己的位置。   可那些人偏生跟瞎了眼一样看不见。   她不歧视任何人,但也做不到脱下华贵的衣裳换上不适合自己的粗衣去迎合别人。   她既然手中有牌,凭什么不打出去?   一群智障!   白岐从林中出来了。   钟离滢滢立即将一盒灵果抛给他,“我爹派人送来的,分你一盒。”   “多谢。”白岐坦然的接受。   虽然下界的灵果与他而言压根没啥作用,但味道蛮不错,清脆爽口,酸酸甜甜的。   “去里面坐一坐?”白岐邀请。   “不不不。”钟离滢滢笑嘻嘻的拒绝。   “宗门众人皆知墨思竹园有五禁,禁酒,禁赌,禁色,禁斗,禁大声喧哗,专克我。”   黑七忍笑。   和白渣渣一样。   “明日师父要考我剑法,我先回去了。”钟离滢滢说完便飞快的下山了。   目送钟离滢滢离开,白上神拿着灵果也回去了。   ‘上神爸比,你男人该等急了。’黑七话中有话的提醒。   白上神瞥了它一眼对其嗤之以鼻孔,‘他等急了还是你急了。’   ‘……都急。’   和渣白呆久了,黑七发现自己的脸皮日益见厚。   ‘咱继续出发吧亲爱的爸爸?’   ‘呵。’白岐冷笑。   ‘需要本上神时叫爸爸,不需要时叫渣渣,你个不孝子!’   ‘……’黑七默。   是是是,你厉害你说啥都是对的。   一个花谷中。   姤忱坐在谷中一块清出的空地上,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气体,四周凡物根本碰不得他的身。   古境玄灵养魂炉中一魂上的光芒陡然暗下,失去了平日的光华。   姤忱猛然睁眼,目光锁定炉中的一魂,眸中似有一抹浅浅的喜色一闪而逝。   ‘他去了。’   “希望我不会伤了他。”姤忱自言自语道。   云白最聪明了,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叫他察觉到。   为了不露出马脚他强行封存了记忆,但一世世下来,云白的神魂逐渐恢复,而自己也从长眠中苏醒,记忆的封印根本承受不住强大神魂的剧烈冲击。   十世轮回的记忆开始松动,而且封存记忆的他最黑暗的本性会不受控制的出现,肯定会对他有所影响。   姤忱能感觉到越往后自己的性格越黑暗,扭曲,不过……   “我一定不会忍心伤你的。”   即使没有记忆。 第210章 囚笼一   医院。   白岐醒来时四周是一片白色, 左手上正打着点滴, 额前阵阵刺痛, 脑中晕眩的仿佛搅碎的豆腐渣一样让他反胃作呕。   白上神很平静, 每回轮回醒来身上多少都会带点伤, 他早习惯了。   相比上上回在末世丧尸的包围圈中醒来,这回平静多了, 至少迎接他的不是丧尸的血盆大口。   医院?   缓过来的白上神开始猜测自身当前的处境。   简陋的病房内静悄悄的, 阳光从玻璃窗户上斜射进来, 空气中飘浮的细碎尘土清晰可见。   白岐拔掉手上的针头拖着不适的身体坐起, 宽大的病号服松松的搭在身上一点都不合身, 他扯着衣领瞥眼里面的身体验验货。   第一感觉:嫌弃。   太瘦了。   不但瘦, 而且有伤,新的旧的都有。   虽然白,虽说一白遮三丑但遮不住鸡仔似的小身板的弱势, 像个弱不禁风的脆皮一样。   白上神不满的收拢衣领, 开始打量周围。   房内墙上挂着个电视机,白岐从黑屏中看见宿体的相貌。   是个很清秀的青年,高鼻梁薄嘴唇尖下巴, 小帅哥的统一标配。   宿体的头发有点长,带着点卷,凌乱的遮住了眼睛, 看着有一点邋遢呵颓废。   白岐伸手将头发往上拨, 露出了眼。   白上神眼中划过诧异。   看似瘦瘦弱弱的原主有一双狭长的吊眼梢, 成功掩盖了口鼻形状的温和, 即使不做表情也给人一种惹不得的错觉。   白上神微微蹙眉压下眼睑气势陡然变的凶狠,里里外外透着一副‘老子看你很不爽’的凶悍模样。   收敛了表情,白岐揉着下巴若有所思。   长成一副天生的嘲讽挑衅脸,平时很容易挨揍吧?   ‘叮——’   ‘你的贴心大棉袄上线啦~’   失踪的黑七冒泡。   不知是不是中了白上神的毒,黑七的打开模式明显一次比一次紊乱,仿佛受刺激疯了一样。   ‘上哪浪了?’白上神问。   ‘四处逛了逛,挑了一个合适的宿体。’黑七含糊的回答。   挑?   白岐捕捉到关键词,两眼不善的眯起,配上宿体天生的反派脸给人一种‘跪下叫爸爸,留你狗命’的压迫感。   ‘你以前不是说借尸还魂是互相匹配的吗?’   ‘的确是匹配的啊。’   ‘但你匹配,我能挑啊,我不是人所以限制不多,既然现在能量充足当然得找个舒服的身体了。’   黑七的理直气壮让白上神手有点痒,默道一句‘下回见面再收拾你’后,粗暴的命令,‘记忆!’   ‘马上。’   ……   原主名叫简洛,二十五岁,光荣的狱警一名。   原主长了一张天生的犯罪脸,一瞪眼可止小儿夜啼哭的凶狠。   上幼儿园时吓哭同班同学。   上小学时莫名成了校霸一哥,隔三差五的有人来‘拜码头’,关于他的传说有几十个版本。   但后来上了初中,因为自带挑衅气场的他招来不少校内校外的混混来挑战,他的身上常常旧伤未去再添新伤。   苦逼的人生简直闻者感伤见者落泪。   后来不得已用头发和平光眼镜遮住了眼生活才平静一点。   简洛虽长的凶狠跟个社会大哥似的,但本性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喜欢侍弄花草植物,喜欢养各种小动物,只是他的温柔并未给他带来好运。   简洛的父母都是警察,他的梦想也是当一名人民警察。   但他上高二那年父母因公殉职,他用上面给的抚恤金考上警校,可谁知毕业后满怀期待的他再次遭遇沉重的打击,他被分往监狱当了狱警。   而且这个现代世界并不是白上神认知中的普通现代。   在人类社会当中除了普通人还有一种人群,——异人。   普通人是寻常的人类,而异人则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   异人有天生的也有后天激发的,数量稀少,一旦发现异人便会遭到国家和各势力的争夺。   简洛只是个普通人。   在工作中因性格的原因并不讨同事和上司的喜欢,几年间皮球似的来回调动,最后到了现在的工作地点——隆金监狱。   一个关押着国内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宛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的监狱。   上面对监狱罪犯的管理除了不允许越狱和尽量不能死人以外的暴行根本视若无睹。   不是不愿管是根本管不了。   简洛的性格太软,自调入隆金监狱后身上的伤几乎不见消。   昨日,一个叫吕坤森的狱霸试图碰他,他在挣扎间被打了几拳,人摔倒在地头磕在石阶上便挂了。   ‘太苦逼了。’   白上神和黑七一同感慨。   明明长了张睥睨天下的王者脸,但内核配置却怂的一批。   ‘他有未了的遗愿吗?’黑七问。   ‘有。’白上神应道。   ‘堂堂正正的活一回,不要再被人欺负。’   ‘勉强算有救。’   如果简洛死不悔改一身贱骨头的叫他用大爱感化曾欺侮过他的贱人们,白上神保不准会立即提刀自裁再弄死他一回。   ‘你在哪呢?’白岐问。   ‘M市,距离你有四百里左右吧。’黑七含蓄且谦虚的开口。   ‘原主是个中学生,爹妈已故上下没兄弟姐妹,名下也就几套爹妈留下的房产靠收点租过活,也挺清苦的。’   ‘几套?’白上神不吃它卖惨的那一套,漠声询问。   ‘呃……不多,十来套吧,原主亲爹生前是挖煤的,后来炒点股,攒的一点钱全购房子了。’黑七心虚的解释。   十来套房产。   收租。   清苦。   ……   他信它个鬼,奸诈智能坏的很!明明是个地主土豪装什么杨白劳!凑表脸!   白上神‘……’   ‘儿砸,下回见。’   等下回再见面你就完了。   黑七‘……’   别介啊爸爸!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以后有儿子给你养老呢!   医院。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年龄不大的青年。   见白岐醒着的,他欣喜的跑上前,“简哥,你醒了?”   白上神应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搜罗了原主记忆得知此人名叫林苼楼,二十一岁,刚毕业便调来隆金了,据说是得罪个什么人被报复了。   许是在林苼楼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苦逼影子,原主简洛故而十分照顾他,在监狱替他挡了不少灾致使自己伤痕累累。   白上神搜罗着记忆,埋着头泰然自若的剥着橘子,不是察觉不到林苼楼的欲言又止只是白岐懒的理他。   粗略扫了一圈原主关于林苼楼的回忆,白岐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原主保护林苼楼虽是自愿的,可原主回回因保护他而所承受的伤害林苼楼不是不知道,但他依旧懦弱的躲在原主背后用简洛的伤痛换取自己一时的平安。   在白上神看来原主是蠢,但林苼楼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或许林苼楼并没利用简洛,他只是因为害怕而怯懦,面对凶悍的敌人他势单力薄反抗不得。   但是。   弱小没错。   可是不尝试,不努力,只是一味的让别人替自己承担却错了。   原主简洛也很弱小,但面对不可撼动的敌人时他仍无畏的站出来保护了他。   在白上神的价值观中,朋友间彼此的付出是相互的。   只是单方面的给予而收不到回报,那不是友情,而是有所图谋的利用。   原主怜悯林苼楼,但白岐可不怜悯他。   他的心可是比石头硬,比寒冰冷,可不是滴两地眼泪和撒撒娇就可以攻陷的了的。   唔……   当然,他家的小崽子除外。   自家的崽子再没用也得养着,当个花瓶摆着时不时看一眼也是赏心悦目的。   “简哥。”林苼楼迟疑的开口。   “听说你的报告已经递到上面了,如果上面批了你就能调走了。”   白上神扫了他一眼,似是调侃般的问,“舍不得?”   “舍不得。”林苼楼点头,恋恋不舍的道。   “我得罪了人,资料被上面压着,不能和简哥你一起审调。”   林苼楼是有点焦躁的。   自从调来后,在这座不见天日的阴暗监狱中他习惯了依赖简洛,简洛是他唯一的温暖,他不知道如果简洛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狱里怎么样了?”白上神状似随口问了一句。   “和平日里一样。”林苼楼语气埋怨。   “关于吕坤森打伤你一事狱里面只是提名训了几句,美曰:批评教育,便不了了之了。”   白上神若有所思的点头。   让他们再舒坦几天吧,等他回去后再一一亲自教育他们。   他可是最喜欢调.教不听话的小家伙了。   M市。   一座两层公寓中,身材有点圆润的黑七土豪趴在沙发上,盯着面前一本,两本,三本……的房产证,乐不可支。   这个它千挑万选的宿体除了有一点点微胖外,其它一切它都很满意。   有钱,有房,上无老下无小了无牵挂,简直是太幸福了有木有。   至于不和渣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举,黑七一点都不愧疚。   渣白有野男人宠,野男人养,一世世的狂撒狗粮,唯独它跟个小白菜一样惨兮兮的没人疼没人爱。   上辈子被渣白和野男人坑的当了几十年皇帝,各种规矩束缚的它跟蹲监狱一样,差点将它整疯了!   它决定了。   今生它才不掺和渣白和野男人间的糖渣还是玻璃渣,它只守着自己十来套房产过着‘清苦’的小日子,孤苦终老!   不过。   如果渣白想开了把野男人踹了,它倒不介意养他一辈子,勉为其难的为他养老送终。 第211章 囚笼二   拿着公费白上神在医院住了两周, 许是关于处置吕坤森一事狱里的长官对原主多少有点愧疚, 所以一直都未催他回去。   两周后。   白上神收拾铺盖出院回监狱了, 因工作原因来接他的人不是林苼楼而是狱中另一个年轻人。   名叫段一鹤,也是个新人,刚调来不到两月。   是个非常腼腆的青年, 平时不爱和人讲话,遇见人都会抿唇笑, 很讨喜, 狱中的罪犯也都很少为难他。   两个小时的车程回到隆金监狱。   仰望着仿佛与世隔绝一样高耸的围墙, 白上神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瞬。   暴力?他可不怕, 论打架他可是祖宗。   “简哥,走吧。”段一鹤出声。   白岐瞥了眼身侧温温和和的青年, 目光在他琥珀色的眸中停留一瞬, 转瞬又恢复如常, 淡然的踏入监狱的大门。   回到监狱后,白上神走流程先去见了监狱长一面报道一下。   监狱长场面话的安抚几句, 并塞他个红包, 随后便让他回去了。   监狱的宿舍条件还是不错的,两人一间有单独浴室和卫生间, 原主是和林苼楼住一间屋。   林苼楼被调外工作,得两天回不来,白上神乐得清静。   回屋后, 白岐整理完床铺后打开了原主破旧的笔记本, 卡了五分钟才开机, 但网速卡的让白上神有点按捺不住暴脾气。   看着页面上龟速旋转的小太阳白上神无聊的从口袋摸出刚才在监狱长屋内顺走的半盒烟,叼了一支在口中点燃。   白岐原本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劣质呛鼻,但自从末世里呆了几年他似乎习惯了它的气味,时不时含在嘴里一根。   “简哥。”   送他回宿舍的段一鹤惊讶出声,“你,你以前不吸烟的。”   “哦,刚学的。”白岐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句。   “可是……”段一鹤一脸纠结,“可是吸烟不好,吸烟致癌。”   白上神一呆,目光总算舍得离开卡的跟便秘一样的电脑看向段一鹤,像是在看个奇葩一样。   打量良久。   白上神笑了一声,“是男人怎么能不会吸烟?”   话刚出口,白岐便愣住了。   很熟悉的话,似乎曾有人和他说过。   白岐仔细思索回忆片刻,是唐晋尧。   唐晋尧有很大的烟瘾,以至于后来真吸出毛病来了,那时的他因不喜烟味训过他两句,当时他就是用自己刚才嘲笑段一鹤的原话回他的。   凝视着指间燃烧着的香烟白上神唇角逐渐勾出浅浅的弧度。   如今,本上神竟活成了你曾经的样子。   望着白岐唇角温暖的笑,段一鹤有点好奇他在想什么,不过性格使然他并未冒失的问出口。   白岐从盒中抽出一根香烟抛给段一鹤,“你回去吧。”   段一鹤局促的拿着香烟,看手势的生疏的确是个新手。   他应了一声,把钥匙留下后便离开了。   烟燃了半截电脑才算彻底打开,白上神登陆警号进入内部系统,开始细看监狱罪犯的信息。   狱中现在关押着两百四十四名罪犯,全是国内最穷凶极恶的罪犯,身上都是有人命的。   狱中罪犯划分好几拨势力,其中两拨最大,领头的一个叫胡郢,一个则是弄死原主的吕坤森。   吕坤森是个异人,属于力量型。   不肯附属国家,也不抱一些异人组织的大腿,而是一个人在道上混,倒也混出点名堂成了一市的一霸。   入狱罪名是,抢劫银行。   至于胡郢,只言片语的资料很简单,生平十分普通。   退伍军人,后来给人送外卖。   入狱罪是:杀人。   一页一页的往后翻着,速度不算慢,但都清晰的记在了白岐的脑中。   白上神瘫在床上看了半宿,铭记了狱内全部罪犯的信息,后半夜才打着哈欠睡下。   翌日。   许是刚出院的缘故狱中并未排太多的工作给他,白岐也不急,一副服从命令听指挥五优员工的模样,提着扫帚偷工减料的忙活着。   第三日上午,调外工作的林苼楼回来了。   面对林苼楼的热情和殷勤白上神懒的和他假意周旋,他淡漠的敷衍了事让林苼楼很是不知所措。   狱警餐厅内。   林苼楼忐忑的望着用餐中的白岐,自己则有点食不下咽。   “简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林苼楼试探的问。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白岐的一句话顿叫林苼楼哑口无言。   “简洛。”   一个身体微胖的同事突然出现用手敲敲白上神用餐的桌面。   “二号餐厅有人打架,你去看一看。”   同事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白岐的眼中浮上一抹凉色。   原主简洛因软弱的性格素日里常遭人欺负,工作中一些麻烦棘手别人不愿干的事一向都是扔给他。   “凭什么!?”林苼楼先叫出了声。   “今天可不该简哥当职,二号餐厅也不由他负责。”   同事瞥了林苼楼一眼,嗤笑一声讥讽,“平日里简洛少帮你当职了?”   “真把简洛当作是你的私人专属啊?真不害臊!”   一句话怼的林苼楼瞬间无语凝噎,满脸臊红,不知如何反驳。   无视二人争执的白上神咽下餐盘中最后一口米饭,很有仪式感的从兜里掏出纸巾优雅的擦下嘴。   “行,五百块。”白上神开价。   同事一怔,有点诧异的盯着白岐上下左右来回打量良久,似是在看什么惊奇的东西。   良久。   “行!”同事同意。   同事的爽快让白上神多给了他一个眼神。   是个上道的,至少比林苼楼识相。   他也不急着收钱,一点都不怕对方赖账,上个敢跟他耍无赖不认账的家伙估计都不知轮回多少载了。   林苼楼傻眼,他焦急的拽住白岐质问,“简哥,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白上神认真的思索片刻,郑重回答,“钱重要。”   自从从上面掉下来,成了一个折翼的上神后,从不知‘人间疾苦’的白上神开始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计奔波了。   古有言,有钱可使鬼推磨,无钱能叫神折腰。   果然是下凡的神仙不如人啊。   林苼楼“……”   白岐套上狱警的黑色制服外套,随手提上扫帚,慢吞吞的扣着扣子踩着悠闲的步伐出了餐厅。   监狱有三个用餐区,本是用作避免太多人聚一块出事,但以隆金监狱的情况除非单独隔离用餐,否则矛盾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每回餐厅出事都是狱警们的噩梦,用嘴嚷嚷根本没人听,但冲上前拉架只会挨揍,所以每次餐厅有人闹事狱警们都互相推诿着不肯去。   于是原主成了垫背的,原主身上有一半的伤都是在餐厅伤的。   白上神来到二号餐厅时里面闹哄哄的乱作一片。   罪犯们围成一圈,吆喝助威声,嘲笑谩骂声混合在一起,根本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   狱警们徘徊在门口都不敢做出头鸟冲进去。   白岐在餐厅门口望着里面观者如堵水泄不通的人群,略显苦恼的揉揉眉心。   白上神扫视一圈四周,避开混乱的人群绕路来到取餐口拿了一个喇叭,打开餐厅墙上的扩音器调到最大音后跳上了用餐桌。   “保持安静——!”   从扩音器传出的声音在封闭的餐厅内一波波的回音震的人耳膜生疼。   餐厅内陡然间静下,罪犯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锁定在了餐桌上的白岐身上。   白上神望着人群中依旧在厮打的二人,不耐的‘嘁’了一声扯掉系在手腕上的毛巾搭在右肩上,左手喇叭,右手提着扫帚踩着餐桌朝二人逼近。   挡路的罪犯们默契的让开路。   倒不是畏惧白岐身上的狱警制服,毕竟他们眼中的哂笑和讥讽太明显。   白岐来到打架的二人身前,不说废话,果断抡出扫帚毫不手软的砍在一人的颈窝上。   一米九的壮汉闷哼一声,当即趴下不再动弹。   另一人呆了一瞬,随即变脸,爆了一句脏话后抡拳便要砸向白岐。   白上神后退半步错开,下一秒毅然抬脚正中他的脸将男人踹了出去,一口血含着几颗牙吐了出来。   餐厅内鸦雀无声。   白上神嫌弃的用鞋底蹭着餐桌,一副嫌脏的表情。   他将领扣解开两颗顺势蹲下,贴身的黑色制服完美的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俯视着趴地上许久爬不起来的壮汉,白岐逗狗似的用扫帚戳戳他的脸,指向墙上的横幅,“识字不?”   “用餐时禁止打架和大声喧哗。”   “你敢打老子!?”   壮汉红着眼盯着白岐,恨不得将他撕碎生吞了。   “屡教不改,无可救药。”   白上神的扫帚再次抽去,精准的抽打在了壮汉太阳穴上,人当即昏厥过去。   “喂。”   白岐用喇叭试音,刺耳的回音让餐厅中的罪犯们瞬间回了神,一个个掏着震的发麻的耳朵爆脏话。   “用餐时间私斗,毁坏公共用品,违反监狱第四十八则第二条,四十九则第一条,进来个人把他们拖去禁闭室!”   餐厅外偷.窥的狱警们面面相觑,不敢出面。   林苼楼的脚向前挪了半寸但又缩了回去,握紧拳头埋下头默不作声。   白上神等了许久,总算有一人出现在餐厅中,是段一鹤。   段一鹤用他的小身板费力的把地上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个一个拖出了餐厅,   “他们中有一个可是吕坤森的人。”罪犯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白岐准确的在一群罪犯中找到说话的人,似笑非笑,“他们是你们亲爹我也不管。”   一句话顿叫餐厅内所有罪犯变了脸,一个个看向白岐的目光都危险起来。   “今天算是跟大家友好的问候一下吧,虽然有点突兀。”   白上神慵懒的站起,踩着餐桌朝门口走,磁性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寂静的餐厅中。   “我叫简洛,隆金监狱狱警四组,脾气不算很好,喜静,有一点点洁癖,有一点点暴力倾向,但是大家不用怕,我是很讲道理的。”   “大家是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相逢即是缘,我希望诸位日后彼此间可以友善相处。”   白岐停在餐厅门口,回头冲所有人莞尔一笑,“回见。”   罪犯们“……”   他们可是如狼似虎罪恶滔天的罪犯,很凶的,这个人不怕吗? 第212章 囚笼三   监狱面积统共那么点大, 平日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闹的人人皆知, 一起津津乐道着来八卦。   白上神在餐厅的壮举飞快在狱警中传开了,他从二号餐厅出来后是在同事的注目礼中回去时。   惊诧, 忌惮,怜悯……   一副他时日无多的模样。   “简哥。”林苼楼在半路追上白岐,一脸不赞同的道,“你太冲动了。”   白岐瞥了林苼楼一眼,嘴里叼上一根烟, 也不点燃只是含着。   “林苼楼, 你知道为什么别人爱欺负你吗?”   “因为, 你骨子里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贱性。”   白岐□□裸的讥讽让林苼楼呆住。   白岐不愿和他多呆,怂的一批,实在不符他上神的美学。   “滚。”   错开挡着路的林苼楼,白上神继续朝前走。   突然, 白岐步伐一顿,蓦地回头目光锁定一座楼上的窗户内, 窗户后空无一人,只有一盆开着黄花的仙人球在风中招摇着。   白上神勾唇淡淡一笑,也不深究刚才偷.窥的人是谁,扭头离开。   回去的路上, 白岐遇到了正打算去请医生给禁闭室内的两个罪犯治疗的段一鹤。   “不用。”白上神开口。   “我下的手我有谱,疼几天是免不了的但肯定死不了, 让他们受着吧。”   “……哦。”有点怕怕的段一鹤。   “人扔哪了?”白岐问了一句。   “四组的禁闭室。”段一鹤回答。   “我是将他们分两个禁闭室关的, 出不了事。”   “干的不错。”白上神鼓励的拍拍他的肩。   “靠谱。”   监狱长从下属那里得知了白上神在餐厅打架的事后并未当即表态, 他叫来白岐凝视许久,良久长叹一口气。   一副‘你善自珍重’的表情让白上神汗颜。   打架的二人被扔进禁闭室,躺了几小时醒来缓过劲后便开始闹了。   嘴里骂咧咧的爆粗话,凡是可以砸的拆的全给祸祸了,外面的狱警躲的远远的不肯靠近,生怕自个被连累。   晚上十一点。   仅着短袖冲锋裤浑身汗津津的白上神从训练室出来,头上盖着毛巾往宿舍走。   原主的身材太清汤寡水了,相貌上又跟小鲜肉搭不上边,走不了祸水风格的白上神只能往腹肌小帅哥上发展了。   “简洛,禁闭室的俩人都在里面砸一天了,吵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路上,一名找来的狱警犹豫的开口提醒。   白上神蹙眉,“人呢?放了?”   “谁敢靠近啊,饭都没人送。”狱警回道。   “饿两顿出不了事。”白岐敷衍着。   “你们忙你们的吧,我稍后跟他们讲讲道理聊聊人生去。”   狱警“……”   讲道理?聊人生??   走错片场了吧兄弟?   告别狱警后白上神便一身汗的直奔禁闭室了,反正等会聊完后还得洗,事后一块呗。   来到禁闭室,白岐用钥匙打开一扇门后便毫不迟疑的进去了。   一片狼藉的禁闭室内,一个壮汉躺在拆的四分五裂的床板上休息,听见门口的声响后猛地坐直,凶狠的瞪着白岐。   “你是来找死的吗”壮汉粗声粗气的问。   白上神淡定的反锁上门,将肩上擦汗的毛巾扯下悠闲的系在颈上。   “不。”   “我是来教你做人的道理的。”   “!!”   壮汉爆了一句脏话,骤然蹦起攥着铁拳便朝白岐正面砸去。   白上神轻松避开,当即抬脚猛踹向他的腹部,腹部遭到撞击的壮汉俯身跪下疼的脸都白了。   “第一,人一定得有礼貌。”   “你娘的闭上你的嘴!”壮汉骂道。   捏住壮汉回来的手臂,白上神一拳砸断他的鼻梁。   “第二,人得谦虚,保不准哪天踢上个铁板呢?”   壮汉在白岐手中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被撂翻在地上爬不起来。   白岐语气温和有礼,但脚下却不留情面的踹着壮汉的脸,只打的他面目全非,血和牙齿混合着吐了一身。   良久。   一身鲜血淋漓的壮汉趴在地上半死不活,脸上肿的五官扭曲早已看不见原本的相貌。   白上神用鞋底踩着他的脸,上身前倾冲壮汉温声道,“年轻人,一定得谨言慎行才能活的久一点。”   “懂吗?”   一通人生道理讲的白上神口干舌燥,他松开脚解开毛巾擦拭着沾上血迹手结束了教育。   “下一个。”   白上神一宿没睡。   同夜,距离禁闭室较近的宿舍内的狱警们也战战兢兢的听了一宿惨叫,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   白岐出了禁闭室,在早晨的阳光下懒洋洋的拉伸着四肢,伸个舒坦的懒腰。   ‘天亮了,得补觉了。’   早班的狱警来了,白岐回去前将禁闭室的钥匙随手抛给他。   “不用请医生,都活着。”   早班狱警僵硬的捧着钥匙,久久回不过神。   感觉门口的景象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住的啊。   禁闭室的两人的确都活着,但是也只能算活着。   二人都一身的伤都快看不出人样了,气若游丝的趴在地上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威风样。   得知此事的监狱长呆了良久,嘀咕:上次伤了一回是误打开了什么奇怪封印吗?   监狱长并未因白岐的‘暴行’而处置他,但白上神可不认为他是个体贴下属的上司。   监狱长不处置他是因为有一个吃螃蟹的傻冒冲出来震慑罪犯也挺不错的。   但是后面若一旦事情失控,狱中罪犯大闹起来他也能毫不犹豫的将白岐踹出去背锅。   不过白上神并不在意,毕竟他自以为是的利用对他来讲一点意义都没有。   用禁闭室中的二人大致摸出了监狱长的包容和底线,得出的结果白岐还算满意。   白上神的暴行是否震慑住了罪犯倒不晓得,但肯定是震慑住了很多狱警。   有人在暗地里议论说简洛因上回受伤从而导致精神失常,本身的人格中衍生出了第二人格,暴力,凶悍,惹不得。   训练室。   白岐正凶猛的击打着沙袋,出拳凌厉,拳拳带风,砸在沙袋上给人一种肉疼的错觉。   正值夏季酷暑,室内的空调昨个坏了,致使屋内闷热的跟个烤炉一样。   白上神汗流浃背,拳拳打出都有汗液飞溅,不看小身板的话魅力十足,荷尔蒙含量满格。   “简洛。”   门口有人喊话,“八点巡逻,别忘了。”   白岐停下,应了一声。   白岐闭上眼用力摇摇头甩飞头发上的汗珠,湿发后的吊眼梢眼角轻佻的扫向墙上一角上的监控器,薄唇微勾。   钟表上显示时间已七点半。   白上神并未多呆,摘下拳套挂到墙上,拿上制服外套便出门了。   ‘儿砸,放学没?’白上神问。   ‘正晚自习呢。’黑七秒回,语气毫无压力,一副学霸的傲慢做派。   ‘下月末是暑假假期,我去看你哈。’   开心的某七此时显然忘记不久前自己才立下誓以后要一个人过,不管白渣渣的死活。   附和着闲聊几句,白上神突然话锋一转,‘本上神决定了!’   ‘如果我家宝贝今生是个圆圆糯糯软乎乎的小可爱,本上神便攻他。’   ‘……’   白上神突然的心血来潮惊的黑七半响沉默。   良久。   ‘上神爸比,你知道养狗吗?’   ‘你不趁着它尚是小狗崽时多蹂.躏一下,等它长的高大威猛凶巴巴的能看家护院了你确定你有把握撂翻它?’   ‘何况你养的可不是寻常中华田园犬,是藏獒啊。’   白上神默‘……’   ‘我敬爱的上神爸比,面对现实吧。’   ‘游戏都打到结尾了你才考虑反杀,人家装备齐全后期已全部发育起来,你少作点妖吧,no zuo no die。’   白上神‘……’   请你圆润的滚。   白岐回到住处简单冲洗了一下汗津津的身体,换上狱警制服一身清爽的出门了。   监狱内每晚都有狱警值夜班巡逻。   每隔两个小时在罪犯的居住区巡视一圈,是防止罪犯们夜里聚众闹事。   值夜班巡逻可是个高危活,几乎没人愿干。   如果被里面的罪犯堵上了,他们心情好时狱警们打躬作揖偷偷塞点私货就了了。   但若碰上个心里有火的,结果可悲催了。   今晚和白岐一块值班的是段一鹤,白上神有点狐疑。   值班表上不是写的是林苼楼吗?   “林苼楼下午吃坏肚子在打点滴,我来替他。”段一鹤解释。   白岐应了一声也没多问。   以前林苼楼和原主值夜班,原主都会叫他呆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巡逻,但白岐可不惯他的毛病,他来不来都一样,不来他图个清静。   进入罪犯的住宿区后,段一鹤似乎很不安。   “简哥,你,你小心点。”   “上回你在二号餐厅打了两个人,还将人抓回禁闭室折磨,听说狱里有人暗地里在计划报复你呢,你得提防着点。”   白岐闻言低笑出声。   他从裤兜中摸索出一根烟点上,打火机幽暗的火光照亮他的五官,狭长的眼中倒映着火焰看起来诡魅无比。   “当初可是你帮着我将那两人拖走的,现在和我一块值夜班,不怕惹祸上身?”白岐问。   段一鹤抿嘴笑的腼腆,“不怕。”   “理由?”白上神问。   段一鹤张开嘴又闭上,最后小声道,“秘密。”   “总之我可以自保的。”   白上神嗤笑,手贱的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年轻人啊。”   “幼稚是幼稚点,但不招人讨厌,挺好的。”   头被打了,段一鹤也不恼,只是揉着头浅浅的笑着,跟个无害的小动物一样。   白上神一旦狠起来虽说是个软硬不吃的硬茬,但并不妨碍他面对可爱的东西时的好心情。 第213章 囚笼四   罪犯的住宿区里静悄悄的, 罪犯居住区是准点十点熄灯,十点一过便万籁俱静, 只剩下走廊上几盏应急灯依旧昏暗的亮着。   白上神走在走廊间, 鞋底踩在石地板上的清脆声响在有限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手电筒从监狱门上一一扫过, 狭窄的窗口上时不时晃过一张或狞笑或恶劣不善的脸,在黑暗中的灯光下十分惊悚。   “简哥。”段一鹤小声开口,打破二人独处的空间中压抑的沉默。   “你知道异人吗?”   “略懂。”白上神应声。   “在很多人喊着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中, 异人是特殊的, 他们有更多的特权和优待。”   不知是不是紧张的原因, 段一鹤的话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一点。   “简哥你羡慕吗?”   口中的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闪烁着微弱的火星, 口中吐出的烟雾模糊了白岐的脸, 让他看起来有一点神秘。   “羡慕倒不至于。”   原主简洛是羡慕异人的,但他可不羡慕,异人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在他看来太弱, 毕竟他可是神。   巡视完各个楼层,白上神扫一眼腕表的时间。   “回吧。”   正打算撤退回去补会觉的白上神领着段一鹤刚到楼梯口骤然停下脚步,食指来回抠着手电开关, 使手电筒的光明明暗暗闪个不停。   静默良久,白上神微不可察的勾起一抹笑。   “出去等我。”   白岐把手电塞给段一鹤叮嘱。   段一鹤愣了片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简哥你……”   “出不了事, 只是和他们聊聊人生而已。”白上神捏下段一鹤软软的脸颊, 手感不错, 合格。   被某榴芒突袭吃豆腐的段一鹤, “……”   后脊梁骨有一点冷是肿么回事?   把碍事的油瓶君段一鹤忽悠走后,白岐不急不躁的吐掉口中含着的烟蒂用脚碾灭,重新点燃一根。   白岐原地呆了一会,然后拐弯去了厕所。   后背倚着贴着冰凉瓷砖的墙壁,白上神解开有点勒的制服扣子,将皮带扯的宽松一点。   很快,罪犯从外面堵了进来,个个都表情不善,凶神恶煞的。   白上神粗略数了一下,估计有十二三个,倒真给面子。   “狱规第十则第二条,十点熄灯,熄灯后不得再出门。”白岐有条不紊的念起狱规。   “操!”   有人爆出脏话。   “穿上狱警的一身狗皮你真当自己可以胡乱咬人了?孙子,你是嫌命太长了吧?”   白岐眼中微寒,抬头凉凉的扫了一圈找茬的众人,“你们是来打架的?”   “你废了我们的兄弟,吕哥说了,废了你的胳膊和腿。”   白岐的气势慢慢变的凛冽,他伸手将沾了汗的头发向后撸去,露出不可一世的狭长的吊眼。   白上神灿烂一笑。   “兔崽子们,活着很无聊吗?非要找点刺激来调味一下?”   楼下。   段一鹤正局促不安不断来回踱步的等待着,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栋楼,惊的他不由的哆嗦一下。   他蓦地抬头仰望三楼,脸上‘唰’的白了。   简哥……   三楼厕所。   十几个壮汉全趴在地上,嗷嗷的喊着疼。   他们都是罪犯曾干过不少坏事,身上都受过不轻的伤,说句硬气点的话,即使挨上一枪子他们也能咬牙忍着不叫疼。   但是不知白岐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疼的仿佛全身正在活剐一样。   白上神凶悍的踩着一个罪犯的头将他压在便池中,自个叼着香烟睥睨的盯着他。   “孙子,叫爷爷。”   摆明了是记仇刚才这帮战五渣的弱鸡辱骂他叫他孙子的仇。   凡是认识他白岐的人,谁不晓得他一向小心眼,爱记仇,报复心最强。   敢嚣张的叫他孙子,有命做他爷爷的人尚未出生呢。   和一群‘尊师敬长’前来讨教的人亲切的问候完,白上神收紧皮带勒上小蛮腰,吞云吐雾的离开了。   下楼时,白岐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和狱中其他犯人不同,这人穿着一件整洁的衬衫,身姿挺拔,五官俊美柔和,给人一种谦逊儒雅的感觉。   脚下不停的白岐在打量他。   他也在看白岐。   在两人即将消失在彼此视野中时,白上神的目光在男人挺翘的屁股上瞥了一眼,扬唇送上一个勾人的笑。   白岐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犹如雕像一样静静的站着,温和的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浓墨。   良久。   他一只手摸向臀部,回想刚才白上神暗示性的笑容,薄唇微微勾起。   翌日。   昨晚罪犯住宿楼中的惨叫全狱的人都听见了,本以为负责值夜班的狱警惨了,但第二天囫囵出现的白岐让无数人大跌眼镜。   相反,昨晚找茬的罪犯今早出来后全部鼻青脸肿口眼歪斜,牙齿不全说话漏风。   狱警们呆了。   狱中犯人们傻眼了。   狱警们更加认知了白上神笑面虎下的可怕,彻底歇了欺负他的心思,不敢再和以前一样颐指气使的把他当苦工使唤。   而狱中罪犯们不同了。   找茬的人一次次的失利使得原本吃瓜看戏的他们来了兴趣,于是摩拳擦掌打算和白上神过招。   关于外面有关自己的传言白上神皆听而不闻,不是不在意,而是白上神不管在何时何地对自己的定位都是——最瞩目的存在。   谦虚?   呵呵,不存在的!   本上神甭管何时都是整片区上最靓的仔!   白岐的肆无忌惮被监狱长喊去装模作样的训了几句。   在屋里他态度良好的附和认错。   但是出了门他点上根烟又原形毕露了。   刚镇压几个借着午饭的功夫在餐厅寻事的罪犯,白上神正打算回住处补个午睡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简哥!”   白上神的目光循声望去看见了林苼楼,他正被两个犯人堵着似乎是遇上了点麻烦。   惊慌失措的林苼楼像看见救世主一样望着白岐,无声的求助。   白上神抓抓略长的头发,弹飞烟上的烟灰,敛回视线漠然离开。   林苼楼当即如遭雷击,有点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岐不救他。   将林苼楼忽略个彻底的白岐回到住处,打开空调将温度调到最低,裹上薄毯猫回床上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就在白上神快要睡着时,房间的门突然被‘砰’的一声剧烈的撞开。   白岐顷刻间睁眼,目光不善的望向林苼楼。   林苼楼闯入屋内愤慨的瞪着白岐,一只手哆嗦的指向他一副他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怨愤。   “刚才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   “你知不知到我会死的!?”   “你死了关我什么事?我是你爹吗?”白上神淡漠的问。   “……”   一句话堵的林苼楼噎住了。   白岐揉着凌乱的头发慵懒的倚在枕头上,目光薄凉寡情的盯着不可置信的林苼楼。   “林苼楼,你似乎将我对你的好当作理应如此了。”   林苼楼语塞,“你以前……”   “以前觉得你顺眼所以才关照你一点,跟逗个猫儿狗的差不多,但如今厌烦你了。”   见林苼楼懵着脸不吭声,白上神无奈,“你失宠了,懂吗?”   白岐一旦毒舌起来都是直戳人心窝的。   “我不懂。”林苼楼结结巴巴的回道。   “蠢。”白上神不悦。   “本上神养宠物只是图个乐趣,闲暇时用来逗闷子,但养不熟的牲口本上神不稀罕。”   “你可以恃宠生骄,但是只知索取不知付出的宠物留不久。”   白岐直白的讥讽已算得上折辱了,林苼楼的脸青青白白变幻莫测,想反驳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一番话怼的林苼楼都快哭了,但白上神一点怜悯的心都没有。   论金贵,白上神自认可比林苼楼金贵的多。   他本身的脾性矫情,傲慢,不讲理,受不得丁点委屈,谁敢给他委屈受他便敢拆了他的祖坟。   让他屈尊降贵的去讨一个人欢心,天塌地陷了都不可能。   你看不惯本上神?   但你打不过我呀。   至于自家的宝贝崽子。   折腰不叫折腰,那叫情.趣,他乐意宠着他。   怼走了林苼楼,白上神重新卷上薄毯躺了回去,舒服的眯上眼蹭了蹭晒的暖洋洋的枕头。   ‘真舒服啊。’   ‘儿砸,本上神的脾气真是太和蔼和亲了。’白岐自夸道。   ‘的确。’目睹渣白手撕林苼楼全程的黑七附和。   一世世的轮回下来,身为超智能体的自己更成熟了,而渣白在尘世的历练中磨掉了几分初见时的清冷和戾气,添上了点人气。   就拿林苼楼来讲。   若往前倒放几世,白渣渣压根不会好脾气的和他废话,只会把人狠狠收拾一顿后当垃圾一样扔出去。   ‘唉。’白上神突然唉声叹气。   ‘监狱里坏人太多,本上神身娇体弱瘦不禁风总招人欺负,害怕。’   ‘……’戏精!不要脸。   黑七腹诽。   他害怕?   呵呵,即使是害怕也是狱里的犯人们害怕呢,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生竟落到白渣渣手里。   只希望他们能有点眼色别作死的冲到白渣渣面前找刺激,否则……   脑补一下血腥的修罗场画面,黑七不禁打了个哆嗦。   罪过罪过。   ‘儿砸。’白岐狐疑的开口。   ‘你是不是在腹诽我?’   ‘哦~我亲爱的上神爸比,你的怀疑让儿子太伤心了。’   黑七一口浮夸的译制语音听的白上神忍不住冒鸡皮疙瘩。   白上神‘……’   ‘小七,你……你的后台运行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   ‘刚清理了垃圾杀了病毒,还顺带升级一下,质量杠杠的没一点毛病。’   ‘只不过是和一个渣渣呆的久了,你亲爱的儿子精神上有一点点紊乱,用人类术语俗称——神经病。’   白上神‘……’   他儿子果真是疯了。 第214章 囚笼五   自打白岐语重心长的将林苼楼教育一下后就很少再看见他, 晚上不回住处,白天即使撞见也故意躲开, 白上神不以为然, 乐得清静。   自从白岐精神失常变的凶残横暴的恶名传出后, 狱中狱警全都怂了对其避之不及。   一是本身畏惧。   二是白岐几乎把狱中犯人全得罪了,他们怕被池鱼林木根株牵连。   白岐一点也不介意。   不和别人多牵扯就少了很多琐碎的破事,这样除了每日当职外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能在床上偷懒了。   狱中每日下午三点和四点间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 犯人可以自由的到监狱后的空场地上休息。   每天放风时都会排两个狱警轮流值班监督。   下午三点。   负责值班的白上神疏懒的歪在围墙上面用单机游戏机玩着俄罗斯方块, 引的墙下的犯人不停的张望。   闲着的口中有点苦, 他的手习惯性的从口袋摸出根烟含上。   末世里他习惯了烟味, 虽时不时的点上一根叼着但算不上大烟瘾, 有他便用,没有他也不吸,是可有可无。   “喂!”   围墙下围上来了几个犯人冲白岐不善的吆喝。   白上神拉低鼻梁上的墨镜, 瞥了下面的人一眼,“说。”   “说话客气点,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几人口中骂骂咧咧着。   “我们吕哥喊你!”   白岐循着几人所指看去。   吕坤森。   白岐一眼认出正被人拥簇着的人是谁, 毕竟是害死原主简洛的人。   游戏中的方格全堆满了,闯关失败。   白上神有点不高兴了。   心情不愉的白上神将游戏机抛给正担忧的注视着他的段一鹤,伸个懒腰从墙上跳下,在众所瞩目中走向吕坤森。   来到吕坤森跟前, 吕坤森一双精明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白岐。   “你前后可伤了我不少兄弟, 不紧着逃命竟还敢出现在这?”   白岐的目光在吕坤森颈上的颈圈上扫过。   吕坤森是异人, 而颈上的金属项圈则是来压制他力量的仪器, 不单是他,所有的犯罪异人都得带抑制器。   白上神肆意一笑,“怕的不是你们吗?”   “来了我这么一个祖宗,你们的日子可逍遥到头了。”   猖狂的挑衅听的一众犯人当即变脸。   吕坤森站起,靠近白岐笑的不怀好意。   “我记得你,你身上的味道很香,和上回见时比你更加诱人……”   吕坤森的话未完,白上神已果断将人凶猛的踹飞出去。   吕坤森砸在地上掀起大片尘土,周围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吕坤森粗暴的推开上前扶他的小弟,从未如此狼狈的他气的五官都扭曲了,从地上爬起后两眼喷火的瞪着白岐。   “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白上神摘下墨镜装回口袋,吐出嘴里的烟用脚碾灭在地上。   “本上神平生最讨厌打架前叨逼叨的废话个不停。”   “遗言得挑重点说呀,孙子。”   白上神的嚣张彻底激怒了吕坤森,他铁青着脸暴怒的朝白岐打来。   吕坤森到底是个异人,即使身上有抑制器但力量上依旧不是普通人比得了的,怪不得可以在狱中做老大。   二人的开打引来很多人火速围来,现场的气氛飞快炒的火热,围观犯人们嗷嗷叫着,助威二人打的再凶一点。   抓住吕坤森砸来的铁拳,白岐手肘残暴凶狠的砸向他的右肋,同时凶残的卸下他的右胳膊。   “这一下是替那日你的失礼打的。”   反手揪住吕坤森的领口,扔麻袋一样将他狠狠的摔砸在地上,一脚踹碎他的鼻梁骨。   “这一脚是教训你平日里的横行霸道和胡作非为。”   不等吕坤森挣扎爬起,白岐残暴狠辣的踩断他的脚踝骨。   一脚脚踹下都朝着吕坤森的脸,直打的他血和泥土混合着糊了一脸,面目全非。   都说打人不打脸,但白上神偏生爱朝着人的脸去虐。   所有人呆了。   白岐下手的毒辣暴戾让他们都不禁胆寒。   而且不敢相信的是,外号‘野兽’的狱中一霸吕坤森在白上神面前竟被虐的爬都爬不起来。   四周很静,只剩下一声声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音。   “简哥!”   段一鹤出面拦下了白岐。   “行了,再打人就死了。”   白岐停下。   他俯视着地上都快不成人样的吕坤森,猛地抬脚踩上他的头在泥里狠狠碾压,心口属于原主简洛的郁气一点点的开始消散。   瞥了一圈四周安静的众人,触及他宛若夜叉一样狞恶的吊眼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错开视线躲避。   良久。   白岐眼中冷霜消融,露出一个和煦的浅笑,“大家放松,别紧张。”   “我知道狱中的生活很枯燥,大家喜欢隔三岔五的聚一块比划一下拳脚,都正常。”   “下回可以把我也叫上,与民同乐是吧?”   罪犯们“……”   白上神松开脚,知会段一鹤一声,“叫救护车。”   这一回打的有点狠了,不送医院可能真的得挂了。   白岐离开,原本围成一圈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寂静的仿佛消音了一声。   突然,白岐的目光锁定了一人。   他静静的站在无人的角落,好似隔绝了四周所有的喧闹一样,静谧的仿佛一幅画卷。   是那晚的男人,白上神认出他。   白岐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狱中犯人的资料。   这个人叫温寻,入狱罪名:故意伤人,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白上神驻足,朝男人招下手,“过来。”   犯人群中一直保持沉默看戏的胡郢看见温寻,顿时表情微变,口袋中的手略微收紧,再望向白岐时的眼中充满怜悯和可惜。   温寻平静的走向白岐,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浅笑,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知书达礼的感觉。   盯着温寻打量片刻,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叫温寻。”   “是的。”   温寻不气不急的回答。   “白白净净温雅敦厚,不像是个会犯事的人。”白上神道。   温寻闻言回以淡淡一笑,“冲动了。”   回答的比较含糊似乎是不愿提及旧事,白岐也懒的刨根问底,当即撤回了手。   白上神掏出墨镜重新架在鼻梁上,凑上前压低嗓音低语,“被人欺负了就来找我。”   语罢,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晦暗的在他勾人的蜜桃臀上扫了一眼,潇洒离去。   “一鹤,跟上。”   刚才的叮嘱只是白岐随口一说,他没放在心上,也没指望温寻当真。   空白的档案。   模糊的入狱记录。   在危机重重的狱中平安无事的呆到现在,虽没打下一片天地但也无人敢欺。   说他是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白上神死都不信。   目睹某上神调戏温寻全程的胡郢可惜的叹了口气。   刚才见他虐打吕坤森时他还是挺欣赏的,谁知他竟不知死活的冲撞了温寻。   温寻入狱一年半,狱中犯人从不碰他权当他是个透明人,因为暗地里他和吕坤森曾三令五申下面的人谁都不许招惹他。   至于原因……   惜命罢了。   “别打他主意。”   和温寻擦肩而过时一个薄凉的声音突然入耳,胡郢当即停顿下脚步。   他诧异的循声望去,但只看见一个漠然的背影。   胡郢有点懵。   什么意思?   白上神和段一鹤在回去的路上向他询问了关于温寻的信息。   得知温寻是一年半前入的狱,在狱中时人很安分,从不掺和狱里面犯人们间的糟心事。   温寻模样生的清秀白净性格儒雅敦厚,本该是狱中犯人欺侮的目标,但是并没有。   据狱中犯人间传出的,温寻刚入狱时也曾有人找茬,但后来他找到了当时狱中的老大吕坤森和胡郢谈了谈。   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第二天吕坤和胡郢便命令底下的人谁也不许再找温寻的麻烦。   白上神淡淡一笑,“聊了几句就被吕坤森和胡郢二人另眼相待,他的魅力可真大。”   “??”段一鹤。   “段一鹤,你的名字是谁起的?”白岐问。   话题的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段一鹤有点猝不及防,呆了半天才回神,“我外公。”   “原本是叫段一河,上户口时录入错了,所以变成了段一鹤。”   “段一鹤更好听。”白岐道。   段一鹤“……哦。”   刚刚他们是在聊温寻吧??   怎么变成聊他的名字了?   白岐当众虐打吕坤森算是一战成名吧。   狱中狱警不说,狱中的罪犯们也被震慑住了,嚣张的气焰一时收敛不少,再不敢提组团收拾白岐的事。   这个狱警有点太凶残了。   吕坤森被打的有点狠,全身的骨头断了十几根,即使是恢复力极强的异人没个两三个月也养不回来。   关于此事,监狱长是兜不住的,若是不闻不问不免有点太假公济私了。   于是监狱长扣了白岐半年工资,罚他写一万字检查并在全狱批评,然后……   然后便不了了之了。   监狱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的利益最大。   白岐本身实力凶悍,且做事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他需要这样一个人帮他震慑狱中的犯人们。   虽然被罚了,但白上神的小日子更舒畅了。   狱中犯人们不敢再招惹他,狱警们把他当老大供着求罩。   干最轻的活,享受最好的资源别提多滋润了。   至于温寻。   自从那日分别后白岐便不再刻意的过问,仿佛把他遗忘了一样,即使平日遇见了最多也只是多看一眼。   面对白大猪蹄子的冷漠温寻也不主动凑上去,这似乎是个死局。   白岐的滋润的小日子并没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原主简洛的调离申请下来了。   审批通过。 第215章 囚笼六   当白岐得知原主申请的调离审批下来时消息已在狱警间传遍,所有狱警都知道白岐要走了。   狱警们一个个演技浮夸的表达着不舍, 毕竟狱里的日子刚好过一点, 一旦白上神这根定海神针不在了估计狱中又得恢复往日的模式。   不, 或许更糟。   没了白岐的震慑后狱中犯人会再次翻天, 也许会把对白岐的怨气全部报复在他们身上。   宿舍。   白上神平躺在床上,脸上盖着刚到手的审批资料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房门被敲响。   许久听不见里面应声的段一鹤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钻进一个头。   “简哥?你醒了吗?”   床上的白上神纹丝不动, 好一会才声若蚊蝇的懒懒应了一声。   “简哥, 405间的温寻病了。”段一鹤道。   “病了叫医生,你叫我我懂治病吗?”白上神嘲讽。   段一鹤噎了一下,“他不肯去。”   “以他的小身板打晕绑了不难为你吧?”白上神问。   段一鹤默“……”   为难, 非常的为难。   “简哥。”段一鹤犹豫的开口, “他……和狱里的其他罪犯比是瘦点, 但也很凶的。”   白岐侧头掀开一角脸上压着的资料目光不明的盯着段一鹤, 看的他怂巴巴的垂下眼。   “温寻说是你当初承诺的,遇上事可以找你。”段一鹤道。   白上神回忆当日自己随口许诺下的原话,本是一句走肾不走心的撩拨, 他竟真的当真了。   脸盖在纸张下的白岐唇角扬起抹极浅的弧度, 转瞬即逝。   片刻,白上神扯下遮脸的资料蓦地坐起下地,捞上挂在椅子上的制服大步出门。   “简哥,你上哪?”段一鹤问。   “哄崽子。”白上神随口回道。   “……”段一鹤有点懵。   哄崽子?啥意思啊?   出门后白上神直奔罪犯住宿楼。   自从上回收拾了吕坤森后狱中罪犯们再见白岐跟小猫见恶犬一样乖,碰上个油嘴滑舌的都得叫一声——简哥。   胡郢靠在门上望着白岐的背影思索, 看方向, 像是去温寻住的地方。   温寻住的405间是个标准单间, 他没入狱前本是属于胡郢的,但入狱后不久胡郢说太冷清于是让他住了。   太冷清   借口真够拙劣的,傻子才信。   相比胡郢的胡诌,狱中的犯人更相信他和胡郢有一腿。   来到405前,白岐径自推门不问自入。   屋内床上,温寻正阖着眼静静躺着,脸色有点白,柔柔弱弱的似乎是真病了。   白上神上前来到床边,俯身贴近他仔细打量,“真病了?”   温寻睁眼,看见近在咫尺的白岐时微微一笑,“简警官。”   白岐伸手贴上他光滑的前额,不禁蹙眉,还真有点热,苦肉计使的勾下本的。   “病了就不该讳疾忌医,我去叫医生。”   “简警官。”   温寻一把抓住了白岐的手,使他停下。   望着因发烧脸有点红的温寻,白岐盯着细看许久,突然笑了。   “宝贝,你在勾.引我犯罪吗?”   “简警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温寻一脸茫然,把一个身陷狼群无所依靠的小绵羊演的入木三分,让拿过影帝的白上神都叹服了。   装吗?他也会呀?   情人间的小情.趣该配合时还得配合,自家崽子他愿意宠着惯着   影帝上身的白岐当即反手握上温寻的手腕,单手捏住他的下巴欺身吻上。   香烟的味道混着薄荷的味道像是可以叫人上瘾一样,蛊惑着白上神差点沦陷。   一吻结束,气息微喘的白上神色.情的在温寻耳后舔舐一下。   “做我的人如何?以后哥哥罩你。”   温寻害羞的把脸埋在白岐颈窝内,语气羞涩,但眼底却酝酿着诡谲阴晦叫人毛骨悚然的黑色风暴。   “简警官很熟练呢,以前也撩拨过别人吗?”   白岐哑声失笑,模棱两可的回道,“你猜。”   “我不知道。”温寻笑着,但笑容却血腥病态。   “可是我听人说简警官要调走了。”   白岐是真乐了。   忍不住在自己觊觎已久的蜜桃臀上捏了一下,得知他的调离令下来了所以按捺不住使了苦肉计?   可爱到爆有木有!?   “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温寻敛起眸中的阴暗,用微凉的手捧起白岐的脸问,“我知道你觊觎我。”   “没尝到我的滋味,你舍得离开吗?”   白上神“……”   崽子啊,你的皮开馅露了,黑的!   白岐坐起,君王一样俯视着温寻仿佛在打量一件呈到面前任他处置的物品。   “眀知我觊觎你还让我留下,不怕自己有危险?”   “什么危险?”温寻装傻问。   白岐弯腰拉近两人彼此间的距离,嘴角噙着恶劣的笑,“潜规则你。”   ……   揩足了油吃饱了豆腐,白上神留下饱受自己魔爪‘摧残’的温小花后不付账拍拍屁股猖狂的走了。   这一世小崽子的豆腐外甜内辣,虽然有点串味了但味道依旧鲜美可口,让他欲罢不能。   心情极佳的白上神揣着餍足的心回到住处,打开门后在屋中看见了躲了他很久的林苼楼。   林苼楼手中是他的调离审核通过的资料,见他回来急忙把资料放回桌上。   像是看不见林苼楼的心虚一样,白上神走到桌前坐下,将桌上散乱的资料整理整齐装回文件袋中。   林苼楼望着白岐,纠结许久迟疑出声,“你真打算离开?”   “现在狱中的犯人都畏惧你,一旦你离开隆金他们马上会原型毕露,狱中的狱警们会因为你之前的肆意妄为而遭到他们的报复的。”   林苼楼喋喋不休的分析着当中的利害,吵的白岐心烦。   林苼楼虽不是个合格的恶人,但他的自私却是白上神最不喜的。   白岐也很自私,但他自私是靠自己,而林苼楼的自私则是靠剥削别人。   白上神扭头将文件袋递到林苼楼面前,正侈侈不休的林苼楼声音戛然而止。   “简哥你……”   “我不走。”白上神道,“你滚。”   林苼楼呆了半天,反应过来后表情顿时骤变,“简哥,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   “你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白岐打断他的废话。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留在狱中,但日后不会再有人保护你。”   “要么拿上调令,顶替我的名额离开,以后海阔天空你在外自己逍遥快活。”   白上神眼神薄情淡漠,堵的林苼楼所有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口,他知道白岐是认真的,他不会再管他了。   也不管林苼楼接不接受,白岐随手将文件扔在了地上,然后扭头打开桌上的电脑戴上耳机不再关注林苼楼的选择。   林苼楼呆呆的站在屋内,脑中一片天人交战的混乱。   自尊心告诉他不该接受这份施舍,因为一旦弯下腰,他此生和简洛将再无修复的可能。   但……   白岐很厉害,即使他留在狱中也可以过的很好。   可是自己不同,他太弱了,如果白岐不管他他会死的,他可以暂时离开等以后有能力了再回来报答白岐。   林苼楼不知自己呆站了多久,像是死了一回一样。   在挣扎郁结中他慢慢弯下了腰,手脚僵硬的将地上的资料捡起,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白岐一个回头都没给他。   林苼楼步伐沉默的离开了,他知道刚才的弯腰自己得到了一些东西,可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白上神的目光虽一直在电脑上面,但强悍的神识仍叫他清楚的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林苼楼的选择在白岐的意料中,他并不因此嘲笑他的懦弱,相反他得夸赞一句他的聪明。   林苼楼的选择是正确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面临和林苼楼一样的选择题他也会选择离开。   走出白岐的房间后,林苼楼头重脚轻有点浑浑噩噩的,上空骄阳似火赤日炎炎,但他却浑身冰冷。   段一鹤迎面走来,看见林苼楼后和碰见其他同事一样简单的点下头便打算擦肩而过,可林苼楼叫住了他。   林苼楼盯着段一鹤,心中有愤慨,有怨怼。   林苼楼认为,自从段一鹤出现在白岐身边后白岐便对他不闻不问,当中肯定有段一鹤的蛊惑。   盯着段一鹤的脸,林苼楼回忆前段时间白岐对他的冷言冷语,讥讽不屑,心中怨气加重,眼中浮上一抹杀气。   “你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简哥便会信了你的鬼话真的不再管我吗?”林苼楼举起手中的文件袋问。   “简哥将他的调令给我了,你取代不了我的!”   段一鹤望着神经质一样的林苼楼呆了半响,待反应过来后不禁笑了。   “我从没在简哥跟前编排过你什么。”   “至于调令嘛,文件刚下来时简哥便问我要不要了,但我拒绝了,简哥对我那么好我可不能做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段一鹤笑的温温和和,和素日里一样像个羞涩的大男孩。   不过说出的话却跟带着刀子一样,让林苼楼脸色顿变。   “简哥很聪明,不会因谁的几句话而厌恶谁,你尽管放心。”   “而且……”   段一鹤向前两步靠近林苼楼,压低嗓音,含笑的眼中飞速划过一抹恶意的凉色。   “一个男人,拈酸吃醋争宠夺爱什么的,未免有点太难看了。”   一句话罢段一鹤便立即拉开二人的距离,抿唇笑的单纯无害。   “有了调令你就可以很快离开监狱了,恭喜啊。”   望着段一鹤离开的背影,林苼楼气的手都在颤抖但是又无能为力。   ‘段一鹤!!’   ‘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挫骨扬灰!!’ 第216章 囚笼七   下午,白上神被监狱长叫去。   上神有点懵, 他最近挺安分的啊, 不闹事不作妖每天踩点上班准时下班, 简直算得上十优员工了。   不解的白上神揣着一肚子困惑去了, 听监狱长絮叨半天才了然。   原来是监狱长得知他调令下来一事怕他撂摊子不干甩手走人,于是叫他来做工作, 许诺给他各种诱人的福利。   “我不走。”   了然的白岐打断监狱长的口水攻势承诺道。   他家宝贝崽还在呢, 不将人吃了他哪舍得出去?即便要走也得把人吃干抹净后再溜嘛。   “调离文件我给林苼楼了,让他代替我调走吧。”   成天在面前晃看着碍眼,真怕哪天自己一个不顺心将他的天灵盖拧开踩在脚底。   “可以!”   监狱长当即答应。   一个无关紧要的林苼楼换一个‘定海神针’白岐, 傻子都知道该留哪一个嘛。   有了白岐的话, 监狱长整个人都放松了。   “简洛, 你很优秀, 我很看好你。”   “跟你透点风声,上面有意将我调去A省,文件八月份左右应该会下来, 届时我的位置……你懂的嘛。”   监狱长的话哄哄处世不深年轻人足够的, 但白上神可是成精的黑心狐狸,根本不吃给点蝇头小利便哄的你死心塌地这套。   让白岐顶替他的位置?   隆金就是块腐烂的臭肉,但凡有点门路的人谁肯来这?   若不是上面实在调不来合适的人,哪儿轮到白岐上位掌权?   给了监狱长一个保证,白上神听了半天的有毒鸡汤后才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在回住处的途中远远看见了温寻, 不知是偶然还是某腹黑有心计划的, 当然, 二者猜测白上神更偏向后者。   白岐扬唇,一抹浅淡但由衷的浅笑似乎比正午的烈日还要灼热,烫的温寻的心口不由的颤了一下。   温寻回以一个微笑,在四周冰冷围墙的映衬下仿佛一朵在寸草不生的废墟中绽放的君子兰,成功撩到了白流.氓。   两人谁都没主动上前说话。   但一切又默契的尽在不言中。   自从那晚后,二人间的气氛便微妙起来。   有点暧昧,有点甜腻,像一颗因高温而融化的糖一样。   在人前,两人一个是狱警,一个是罪犯,虽有交际但是从不过界。   而人后,两人扒下彼此身上衣冠楚楚的皮后都化作了禽兽,虽互相不客气的侵犯掠夺但从未到最后一步的深入。   至于原因,则不得而知了。   日子一天天平淡的度过了。   林苼楼走了,他走前曾来找白岐想再见一面,可白上神正因自家崽‘生病’而糟心呢,哪有空理他?   一个无关痛痒可有可无的凡人而已。   一号餐厅。   犯人们正安静的用着午餐,因今日该白岐当职所以根本没人敢挑事。   犯人们吃着饭,白上神懒散的倚在门口墙上用老式游戏机聚精会神玩贪吃蛇,滑稽的音效引得餐厅内的犯人频频张望。   温寻来时,二人擦肩而过,白上神手速飞快的往他的口袋中扔了一个东西。   温寻回头看他,白岐的目光依旧在贪吃蛇上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仿佛刚才做小动作的不是他。   温寻敛回目光盛了饭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坐下后低头看眼口袋,里面多了一颗牛奶糖。   “简哥!”   餐厅外有人扯着嗓子喊他。   “外面有人找。”   “谁?”白岐问。   “一个小男生,模样长的贼拉俊,自称是你的宝贝心口蜜。”   “!!”   风大手抖,白上神的贪吃蛇game over。   “哦——宝贝心口蜜。”餐厅里的犯人们怪叫起哄。   白岐冷哼一声,收起游戏机扔给段一鹤,“你先看着,我去看一下。”   白上神出了餐厅。   温寻抬头,目光森冷的盯着白岐消失的方向,心中的黑暗不受控的疯长着。   问清位置,白岐一路来到招待室。   刚推开门,一个白胖胖的少年跟个炮仗一样火速冲向他,树懒似的手脚并用挂在了他的身上。   把人接住的白上神因冲力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傻儿子?”白上神问。   刚见面便被怼一脸的黑七翻个白眼,“把傻字抹掉。”   “下来。”   白岐将它从身上扯下,上下打量。   十四五岁的模样,短胳膊短腿,白白胖胖的勉强算的上小鲜肉plus。   “怎么突然找来了?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白岐问。   “惊喜啊。”黑七回道。   “我昨天下午放的暑假,今天就来找你了。”   “算不上惊更别提喜了。”白上神伸手捏下它养尊处优的肉脸。   “生活不赖嘛,胖的跟个海洋宝宝一样。”   “原主吃的。”黑七甩锅。   一年也不见来几个人的招待室条件简陋,白岐瞥了眼黑七带来的半人高的行李箱道,“拿上行李跟走吧,宝贝心口密。”   黑七“……”   自己随口胡诌时没啥感觉,现在听渣白重复出来有点小羞耻。   白上神领着自家傻儿子顶着路上来往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回到住处。   自从林苼楼离开后白岐的宿舍内便没再住进来人,因为根本没狱警敢大着胆子住进来和凶残的白渣渣做室友。   白上神也不强求,他乐得一个人住单间。   回到住处,白上神踢了一脚贴满花哨贴纸的行李箱问,“你来度假的?”   “全部是给你的零食,我没拿换洗衣服。”黑七回答。   黑七来回踱步大爷似的环顾四周打量白渣渣的房间,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哪知竟真看出问题了。   ‘你屋中有微型监视器。’   ‘电灯后面,床尾墙纸里,窗前书桌的台灯下面,门口的猫眼里……浴室里也有!!’   ‘哦。’白上神平淡的应一声。   ‘……’黑七一呆。   哦是啥意思?   ‘你知道?’   白上神从行李箱中找到一盒布丁,不回答,算默认了。   黑七明白了。   ‘你男人干的。’   ‘有病吧……算了,他一直都病不轻本智能早习惯了,倒是你,你不生气啊?’   ‘不气啊。’白岐坦然道。   ‘本上神生的俊俏叫他多看一眼又不损失什么,反正最后遭罪的是他。’   ‘……’渣白的三观让它叹服。   405房间。   温寻曲着腿坐靠在床上,头发垂下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   屋中静悄悄的,气氛压抑沉重,他右手中捏着一把薄似蝉翼的刀片熟稔的把玩着,速度快的只看的见一道道白色寒光。   “林苼楼逃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车里的人全死了,唯独林苼楼活了下来,但伤的很重。”   “是特殊部门的楚良川把人救了,为了不暴露,子笙并未追上灭口。”   见温寻一直不作声,门口的人开始有点不安。   “我即刻通知子笙让他尽快解决掉林苼楼。”   “高家呢?”温寻开口。   “一切如常。”   “不过有一件事,高家的大小姐高熹回国了。”   温寻漠然。   门口只隐约看的见一个模糊轮廓的人见状便不再吭声。   良久。   “五点了。”温寻突然出声,吓了门口的人一跳。   “平时,他四点就该来了。”   “你说,他是不是玩腻了打算甩了我。”   “我失宠了?”   温寻神经质一样的碎碎念让门口的人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回话。   “来找他的人是谁?”温寻问。   “叫柳澈,是个学生,更多的详细资料一个小时后会给您送来。”   “他有我好看吗?”温寻问。   “……是个胖子。”虽然白是白了点,眼睛也挺大。   温寻靠在墙上,仰头望着屋顶似乎陷入了沉思。   “宝贝心口蜜。”   “他先前都是叫我宝贝的,如今怎么又冒出一个?”   “我马上去查。”   不行了不行了,阎王爷犯疯病了!   “不用。”   温寻语气薄凉的开口拦下他。   “直接杀了吧。”   “把皮揭下来给我,让我瞧瞧他有多甜,竟做的了我家小糖果心口的蜜糖。”   “记的生剥,生剥的皮紧致。”   “至于小糖果……”   “我来亲自教他,乱摘桃花不好,容易遭蜜蜂叮。”   “……是。”   生剥死剥都无所谓,只要能将阎王爷哄住,不犯病,哪怕他要打恐龙他也能给他找来。   因为中午那位来叫人的狱警的大嗓门,全监狱的人都知道大BOSS白岐的‘心口蜜’来了。   若不是畏惧白上神的恶名,他们都要组团来围观了。   白岐的住处。   黑七冲完澡套着白岐的一件短袖上衣出来了,刚想往床上冲,白岐一脚踹去把它踢开。   “睡那张床。”   黑七撇撇嘴,不甘不愿的拐弯爬上林苼楼走后空下的床铺。   “上神,我感觉有点冷。”   仿佛无形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它,四面八方无孔不入试图将它千刀万剐了,叫它不寒而栗。   一个毛毯从天而降盖在了黑七的头上。   “盖上吧。”   黑七“……”   白渣渣一心只在游戏上根本不理它,黑七一脸怨念,也不再藏着掖着,当即凶巴巴的瞪向藏有监控的几个位置。   套上拖鞋下地,下手凶狠的将几个隐蔽的监控器全拆了。   拆完还不解气,还扔在地上踩的粉碎把它们当作野男人使劲的摩擦摩擦再摩擦。   白岐总算舍得抬头了,目无表情的盯着黑七似是在思索着该怎么下锅来煎炒炸焖。   黑七被看的心虚,脑中一转赶忙道,“他不问你的意愿偷偷监视你,现在暴露了,你可以借此收拾他升温一下感情嘛。”   跟了白渣渣几世,它早已将他的套路摸的差不多了。   白上神收敛了凶光,也不再管游戏关卡的死活,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   “是个不错的主意。”   “必须的。”黑七附和。   最好假戏真做俩人大打一架自此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第217章 囚笼八   温寻站在窗前俯视着楼下唯一的小路, 以前每回白岐来时都会那里走过, 有时发现他在偷看会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耀眼的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但是。   自从那个叫柳澈的人来后,白岐便再没来见他。   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温寻此时真的想不出褒义的词来形容两人当下的关系。   温寻是强势的,他独断专行说一不二从没人敢忤逆他。   大多数人都恨他,怕他,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玩腻了厌弃了其若敝屣。   宿舍。   自□□七来后便每天龟缩在白岐的宿舍刷剧打游戏。   黑七本身不是个喜欢四处疯四处浪的, 它嘴上虽万般嫌弃白上神但他到底是它现在唯一亲近的人,它喜欢和他呆着。   黑七不是个太有安全感的智能。   在余沢死后它在联邦的追杀下破开虚空流浪到曜荒, 在未遇见渣白时它是孤独恐惧的,所以宁肯在长眠中耗尽能源死掉。   和白渣渣相遇是个意外,一个让黑七后来庆幸的美丽意外。   虽然当初它欺骗了他,后来并未全部治愈他,但渣白并未因此舍弃它, 它很感恩。   白渣渣的世界很大。   但它的世界现在只有他了。   宿舍内。   黑七睁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坐起。   刚来没多会的段一鹤见它醒来于是将刚合上的餐盒重新打开。   “简哥今天值二号餐厅的班,让我把午饭给你带来,我刚才见你睡着便没打扰你。”   “是我吵到你了?”   “不是。”黑七下床伸着头去看今天的伙食。   “我睡饱了。”   昨个渣白去和某人私.会去了,它一人呆在屋中玩了半宿的游戏,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早饭都没吃。   红烧茄子,油焖排骨, 西兰花……伙食还不错, 没有它讨厌的芹菜。   黑七满意的点头。   见它坐下后闷头吃的香甜段一鹤不禁哑然失笑。   “柳澈, 你和简哥是什么关系?”一旁的段一鹤状似随口问道。   黑七自从来隆金后便一天到晚呆在屋里不出门,外人根本见不到它。   段一鹤虽时而来给它带饭但黑七跟个尾巴似的和白岐形影不离,当着白岐的面他即使好奇但也不便问出口。   “我爹。”   黑七干脆的回道。   段一鹤“……”   借口可以再随便一些吗   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见实话实说他不信,黑七呵呵一笑扯个谎,“简洛是我哥。”   “我是亲生的,他是捡来的。”   段一鹤“……”   满嘴谎!   简洛的个人信息档案他看过,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独子,父母是警察。   “你不信?”黑七问。   “我跟简洛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其中的艰难曲折现在道来都是辛酸泪啊。”   从二人被追杀到相遇,因同是天涯苦逼人于是联手。   再到一世世的轮回,自己在白渣渣的压迫下艰难生存着,过程可不是一般的心酸。   “……”段一鹤。   “快点吃饭吧,别凉了。”   鉴定完毕,妥妥的熊孩子一枚。   白上神值班监督二号餐厅的犯人用餐。   百无聊赖的站完岗正往回走打算回去时,一个蓄谋已久的人影突然出现将他劫走。   感受到来人熟悉的气息,白上神阴谋得逞似的勾下唇角,根本不做任何反抗任由他将自己掳去。   不算怜惜的被按在坚硬的墙壁上,有一点点的疼。   白上神抬头,望见一张有点阴郁的脸。   “敢袭击狱警,胆肥了啊?”白岐嘲笑。   “你不来见我,所以我只有亲自来找你了。”温寻漠声道。   “见你做什么?打你一顿?”   白上神不客气的捏住温寻的下巴讥诮的问。   “敢在我房内装监视器,宝贝,你是觉得我太宠你了以至于让你有点有恃无恐了。”   温寻逼近白岐,将脸贴在他的肩上嗅着他身上香烟的味道,全然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和慌色。   “你太花心了。”   “我不信你。”   白上神“……”   花心??   他有吗?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疯,怎么野,但是招惹了我后你必须只忠于我一人。”   “凭什么?”白上神作死的挑衅。   温寻目光晦暗的盯着他,“凭我是干净的。”   “谁不是呢?”   “林苼楼。”   温寻突然提出一个名字,白上神顿时哽住。   原主先前对林苼楼的态度的确很容易叫人误会,不过不是他的锅啊。   “柳澈。”   温寻又道。   “……”   柳澈=黑七。   “它可不是。”白上神辩解。   “它是我儿子,乱.伦是犯.罪。”   温寻“……”   白上神默。   儿子啥的听着的确有一点假哈,毕竟二人的年龄在那呢。   “柳澈是……我弟弟。”   “简洛。”   温寻微凉的指尖抚上白岐的脸,他的语气虽依旧温和,但眼底的冰凉却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情。   “不许和我撒谎。”   “但我本身不是一个诚实的人啊。”白岐笑盈盈的回道,丝毫不惧温寻此时的可怕。   “而且……”   “从我口中说出的实话,会伤人的。”   温寻的表情太耐人寻味,摆明是不信。   白上神垂下头低笑一声,下一刻突然粗暴的拽住他的领口用力拉回将他反压到墙上。   “宝贝,咱跑题了吧?”   “最开始的问题可是你监视我。”   被钳制住的温寻微微一笑,敞开双臂一副任君处置的架势。   “你可以打我一顿。”   白岐目光隐晦的凝视着温寻,突然俯身逼近吻上。   这个吻有点激烈,似乎只是为了发泄,二人你争我夺互相侵.犯着彼此谁都不肯服输。   一吻结束。   白岐目光幽深的盯着温寻阴暗的黑眸哑声问,“宝贝,爱我吗?”   温寻一怔,顿时默下。   爱?   他不知道。   初见白岐时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那里从未有过的剧烈,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着,叫嚣着占有他。   刚开始他以为白岐是个异人,是一个强大的让他都中招的异人,因此他有了兴趣。   后来得知他要调走,一种‘他即将离自己而去’的愤怒似乎从灵魂中爆发出来。   他借病引他前来。   当两人的肢体触碰到时他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仿佛寻回了丢失许久的珍宝填补了他生命中的空缺。   温寻不知爱是一种什么感觉,毕竟他从没爱过任何人,也没人爱他。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他辜负不得,否则……   他想象不到否则后的后果。   温寻的迟疑让白上神眼神微暗,但并未动怒。   敛起眸底的晦色,他贴近温寻的耳旁暧.昧的低语,“放心,还没将你吃到我舍不得丢掉的。”   白上神在将温寻撩拨的即将无法自控时,毫无留恋的抽身离开,爽朗的笑声中带着恶作剧,和无拘无束的肆意潇洒。   望着白岐洒脱的背影,不知为何温寻的心口蓦地一酸,一个破碎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画面中,一个白衣青年和自己背道而驰,熊熊烈焰将青年包围,将他烧成了魅惑的红。   美的惊心动魄,却也让他心如刀割。   此时的温寻并不知道。   不管几世,不管是否有记忆,白岐于他而言就像无解的毒。   哪怕毒已入骨,哪怕无药可医,但他仍甘之如饴的受着他的苦。   因为只要是他,尝在嘴里苦也是甜的,甜到心坎。   丢下温寻的白岐径自回到住处,关上门将自己扔到床上平躺着,两眼静静的盯着上空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情绪不对,黑七合上电脑问,“咋了?”   “这一世的他有点怪怪的,让我……竟让我有一瞬间的……”   “儿子,我飞升上神已有七千多年,活了上万年,我不畏众神,不惧天道,我以为我早已无所畏惧。”   “但刚刚,真有点惊着本上神了。”   白岐阖上眼,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遮住了半张脸,呢喃细语。   “刚刚一刹那,有些似曾相识。”   “像极了那个死鬼。”   白上神有些混乱的话让黑七听着有点糊涂,但有一点它听懂了,渣白刚才遇见温寻了。   “是不是野男人欺负你了?”   黑七垮下脸,当即从空间内掏出一个比自己都高的大炮霸气的抗在肩上。   “我帮你轰碎那个人渣!”   “回来!”   白岐撤回手坐起,喊回了要冲出门的黑七。   “敢欺负本上神的人还不知在哪一世轮回着没出来呢。”   白上神慵懒的歪在床上,嘴角噙着一抹标志的渣笑。   黑七盯着他细看良久,原汁原味,还是他家的渣爹。   但细想想也是,以渣白的脾性,管他是不是一个床睡过的,若真委屈了他亲爹也能下的去狠手虐。   “你呆了几天也该呆够了,明天从哪来回哪去。”白上神道。   “暑假假期一个月呢。”黑七不情愿。   “回去找朋友耍耍,或者出去旅游,别呆在我这吃我的用我的浪费资源。”白岐一副嫌弃的模样。   “你少来,肯定是野男人给你吹枕头风了,见色忘友的渣渣。”   “我可是你儿子,以后你还得靠我养老送终呢!”   “把武器收回去。”白岐将枕边的有色漫画砸向还扛着大炮的黑七。   “不管怎么闹明天必须走人,本上神可养不起你一个坐拥十几套房产的土豪。”   让黑七回去白上神倒不是真稀罕多给他一口吃的。   这一世的温寻有点奇怪,灵魂上竟给他一种压力,他看他迟早得搞出个大动静。   黑七若留在狱中到时肯定得倒霉。 第218章 囚笼九   黑七虽不情愿和渣白分开, 但在大权独揽的白上神独行独断的强硬态度下它根本争取不到什么, 于是不得不负气离开。   临走前不忘撂下狠话:‘等着以后孤独终老吧!穷死你本土豪都不养你。’   见色忘儿的白渣渣。   大猪蹄子!   隆金大门口。   白上神目送黑七坐上车,然后便回去了。   今日的天气有点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一样空气又闷又燥, 单是站着什么都不干身上一会便让汗浸湿了。   白岐点了根烟, 目光幽邃不知在想什么。   在回去的途中, 白上神和温寻偶遇。   擦肩而过时温寻温柔的声音低低响起,“晚上405等你。”   白岐步伐骤然停下。   他回头望向温寻的背影,含着烟蒂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具深意的弧度。   外面。   坐在大吉普里面的黑七皱着肉肉的脸,憋着一肚子的气愤慨的咬着一袋肉脯干,暗暗腹诽诅咒着渣白和温寻早点分手。   “和简哥闹别扭了?”开车送它的狱警八卦的问了一句。   “我跟他有什么别扭可闹的?”黑七嗤道。   “没良心的渣渣, 本智……小爷压根不稀罕。”   狱警从后视镜中盯着生闷气的黑七笑笑不说话。   黑七将肉铺当成温寻狠狠嚼着。   臭男人, 不就靠着一点姿色.引.诱白榴芒嘛, 以色侍人真是臭不要脸。   黑七正不停的吐槽着, 突然, 它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目光一凛扫向窗外。   “砰——”   察觉到危险的黑七当即暴力的踹废大吉普的车门, 朝车外纵身一跃。   与此同时, 只听一声巨响车辆爆炸了。   受到冲击的黑七滚到路边坑内的草丛中,耳朵片刻失聪,脑中眩晕, 视线上下重叠旋转个不停。   黑七飞快吞了一瓶药剂缓解了身上里外的上, 随后爬起表情沉重的望向被炸的七零八落的大吉普。   寻仇?   是刚才的狱警, 还是它?   一个身着黑色大衣, 头戴兜帽面遮口罩的男人出现在了尘土烟雾满天的路上。   ‘看来是冲它来的。’黑七有了决断。   先下手为强后出手遭殃。   秉着白渣渣教的,黑七果断从空间掏出枪朝男人开枪。   子弹从枪膛中打出的一刹那男人顷刻间便从路上凭空消失不见踪影。   黑七一惊。   异人?   黑七飞快打开勘测系统,捕捉到男人的位置。   在身后!   黑七俯身蹲下就地一滚险险的避开男人的致命一击,同时从空间内摸出一个曾在现代世界搜集到的□□朝他砸去。   轰隆一声,泥土尘烟四溅,唯独不见男人的尸体。   “空间型异人?”   再次出现的男人开口了。   “速度型异人。”黑七讥诮。   “不过可惜对我不管用,和我家逆天的上神比你的速度和初学走路的婴儿差不多。”   在末世世界时渣白的异能便是速度,和他比,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够看的。   面对黑七的讥讽男人不作答,只是沉默的伸出手,一柄锋利的长刀在掌中形成。   黑七意外。   两系异人?   黑七的内部数据库极快的计算着它和男人间的各项数据。   硬刚?胜算不足三成。   使用空间中的星际武器?   小的估计镇不住,大的……威力有一点点大,估计会将周围几十里夷为平地。   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   在神秘男人朝它冲来的一瞬,黑七心中大喊百试百灵的召唤口令。   ‘爸爸救命!’   人家是召唤兽,它的可是召唤上神,高端大气上档次,甩他们十万八千里。   神魂力顷刻间将黑七罩住,格挡住了男人的杀招。   狂暴霸气的神魂气息掀起两尺深的地面,碎石尘土乱飞,震碎了男人的刀,并将他撞飞出去。   哇塞——   黑七咋舌,威力不比它的星际武器杀伤力底嘛。   ‘伤着没?’白上神问。   ‘没。’黑七回应,‘不过对方估计伤的不轻。’   被白渣渣的神魂力撞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使保的了命估计也得一段时间爬不起来。   勘测系统中显示刚刚的男人已离他很远,是有同伙来接应了,黑七并未冒失的去追。   ‘你得罪人了?’白岐问。   ‘胡说,本智能平日里尊敬师长,友爱同学可平易近人呢,人缘特别特别的好。’   ‘也许正是我的完美招来的祸,刚才的杀手是觊觎我名下的十几套房产呢。’   黑七的自恋深的白上神的真传。   白上神‘……’   他儿子的画风似乎有点歪,掰不回来的那种。   白岐不清楚黑七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但他门清,今天黑七一出门便遇上刺杀肯定和温寻有关。   不过想在他的庇佑下弄死他家蠢儿砸的小命绝无可能,否则他堂堂青霄洞府白上神的脸真没法要了。   狱中。   温寻安静的站在一棵树下,目不斜视的盯着树干上的一窝蚂蚁。   它们齐心协议搬运着一只死掉的昆虫艰难的朝上攀爬着,它们很容易满足,一口食物即可。   温寻的视线跟随蚂蚁移动,当它们即将爬到栖身的洞口时温寻似乎有点厌烦了。   一缕黑色宛如液体的细小毒液出现在指尖,当它压上蚁窝的一瞬间所有蚂蚁顷刻间化为乌有。   弱小的让人无趣。   关于黑七遇刺一事白上神并未太焦心,毕竟有他的神魂力保护除非有不可预料的大意外否则根本没人碰的了它。   黑七走后,白岐的日子又恢复了平淡,值班下班和小崽子撩一撩.情,跟一潭平静的湖水一样打不出丁点涟漪。   玩腻了单机游戏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的白上神培养了一个新兴趣,刷网文小说。   他酷爱上一个名晋江,号绿J.J的网站上刷文,上面千奇百怪的脑洞神坑很得他的心,充起钱来一点都不心软。   但白上神逍遥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监狱长的调令提前下来了。   监狱长和白上神不同,他做梦都想离开这个一点油水都没有危险率还很高的鬼地方。   调令下来的当天他便兴冲冲的将白上神叫去,摆上一桌酒菜和他秉烛夜谈了半宿。   正和他当初承诺的一样,他要让白岐顶上他的位置。   白上神武力值高,人有魄力,狱中狱警服他,犯人们怕他,白岐镇的住他们。   关于监狱长的位置白上神坦然应下了,因为权利大了做事会更方便一点。   至于方便做什么事……   都是成年人,都懂的嘛。   监狱长即将调离一事很快在狱中传开了。   狱警们都无所谓,因为谁当他们老大都一样,何况上位的人是白上神,他们都心服口服。   而狱中罪犯们则一脸屎色。   当初狱里传言说白岐要走,他们喜滋滋的期待许久结果一直到现在他仍在。   现在倒好,人不但不走反而做了监狱长,有这么个大魔王在他们的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调令下来后监狱长迫不及待的和白岐交接了一下后,便收拾行李火速离开了。   唯一压他一头的人走了,于是白上神摇身一变成了隆金的新老大。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定得把威立下来,白岐无心点什么火不过流程还是得走一下的。   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白上神召集狱中所有罪犯和狱警开大会。   等人都到齐后,白上神用鞋底踩灭烟蒂,扣上半解的制服扣子,磨磨蹭蹭的上台了。   “喂。”   白上神拍拍话筒试音,尖锐的杂音让前排的人都不禁皱起眉纷纷掏耳朵。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白上神嘴角挂着让犯人们有点后脊梁骨冒凉气的笑。   和狱中的犯人比白岐的个头不算高,身材更别提壮了。   可偏偏这位爷打架凶狠,下手毒辣,但凡招惹上他的人全部禁闭室伺候,凡是进了禁闭室的不脱层皮根本出不来。   进过的人都谈之色变,没进的则对那里有种迷之畏惧,仿佛那儿跟十八层地狱一样。   “今后这——”白上神用鞋底踩踩地面,“我就是老大了。”   “我曾听见有人把这里形容成人间地狱,很不错的形容词。”   “那往后我便是这里阎王,至于你们……”白岐笑笑话止于此。   犯人们一脸的菜色。   他们是啥?小鬼呗!   被阎王爷捏在掌心里,稍不留神连投生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不用紧张,我本人其实真的很和善的,最最讲道理。”   犯人们“……”呵呵。   如果你打架时稍稍宽容一点兴许他们还真信了。   毫无营养的发言持续了十来分钟,白岐便将场子交给段一鹤自己便离开了。   他一向不是个口才很好的人,让他怼人可以,但讲大道理他真的不行。   白岐绕到没人的地方,刚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打算点着时看见了跟上来的温寻。   听着后面夹杂着杂音的广播,白岐找到打火机点着了口中的烟,停了一会后招手让温寻靠近一些。   “有点吵,换个地方。”   “去哪?”温寻问。   白上神凑到温寻跟前笑的有点痞气,香烟混合着他独有的味道从口中喷洒在温寻的脸上,仿佛毒.品一样让他情不自禁的上瘾。   “我房间。”   温寻回以淡淡一笑,“可以。”   得到回应的白上神乐了,手欠的在他诱人的蜜桃臀上捏了一下。   “我就稀罕你的坦率不做作。”   瞥眼白上神的‘咸猪手’温寻是真的有点无奈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身材还是不错的,虽说不是肌肉型但却是标准的黄金比啊,不该少的一点都不少。   可眼前这人偏偏只对他的屁股感兴趣。 第219章 囚笼十   都说一物降一物, 一点都不假。   臭名昭著的隆金监狱,人人提及色变的地方, 但外人眼中的豺狼虎豹在白上神跟前都跟磨平爪子的家宠一样乖巧。   倒不是没反抗过, 只是敢和白岐亮爪子的勇士的结局,不但爪子, 连牙齿都被拔了。   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在外面暴戾恣睢的一众大汉们, 面对白上神时都选择避其锋芒憋屈的收敛了本性,一口一个‘简哥’叫的别提多亲热了。   他们大多都不怕死,可落在某人手里可比死吓人啊。   大魔王一出手那是生不如死,虐的你怀疑人生下辈子都不想再做人。   也有部分人曾怀疑白岐的身份。   毕竟白岐的相貌太凶悍根本不像个良善之人, 而且他的性格和处事的雷厉风行,简直比他们还社会。   不过不管狱里的人怎么想, 在白岐上位坐上狱长的位置后,狱里前所未有的和谐。   至少在表面上是的。   八月中旬。   上回被白岐打残住院差点嗝屁,几乎快被人淡忘的吕坤森回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吕坤森以往锋芒毕露的气势沉淀了许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森冷的郁气,   狱长办公室内。   白上神坐在旋转椅上,手里捏着资料目光淡漠的盯着面前的吕坤森。   “伤养好了?”   “痊愈了。”吕坤森哑着声音回道。   上回和白岐打架喉咙遭到撞击伤了声带, 虽然治疗后依旧可以讲话但声色却变得沙哑难听, 而且一旦拔高用力便会疼痛。   “犯了事到了监狱就是给你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若两天作妖三天闹事,不但对不起国家的信任和关怀, 也对不起你自己。”   白上神捧着小册子照本宣科的絮絮叨叨给他灌着过期的鸡汤。   吕坤森一声不吭的听着, 似乎住了回院把人都住老实了。   但是, 他的伪装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成精的白上神,白上神年纪一大把识人无数,哪会看不见他藏在眼底的戾气?   白上神废话了一会便兴致缺缺的叫来一名狱警把吕坤森带回去了。   等屋门从外拉上屋中重归平静,白岐习惯的点上一根烟。   ‘后面的日子有的玩了。’   吕坤森的回归让狱中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很诡异。   因为他以前的.淫.威狱警们依旧畏惧他。   吕坤森和白岐一战虽是惨败,但他本身仍是个异人,所以狱里的犯人们仍不敢得罪他,但和以前比也少了几分尊敬。   毕竟那天吕坤森和白岐打的太狼狈,输的也太难看。   但是对此吕坤森表示的很平静,并未发怒的和人打架,每天跟着流程走规矩的很。   狱中的犯人议论纷纷,都说吕坤森挨了白岐一回揍把他打怕了。   一日。   白上神收到消息前去处理两个犯人打架回来的途中,遇见了身为狱中一霸但很少惹事的胡郢。   “吕坤森这回回来有点古怪,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肯吃哑巴亏的人。”   “你觉得他有本事把监狱拆了吗?”白岐调侃的问。   胡郢默了一会,开口,“还是注意点好。”   他总觉的有些不安。   白岐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会段一鹤进来了。   白上神弹着空烟盒思索片刻,问段一鹤,“你觉得吕坤森是在忍辱负重计划着什么大阴谋吗?”   “不管他有什么阴谋都掀不起太大风浪的。”段一鹤回道。   “监狱现在是你在掌管,狱警们和犯人们都信服你,即使他真计划闹出点事也不会有人听他的。”   “天真。”白上神将手里的空烟盒抛向段一鹤,正中他的脑门。   “服是真,信是假。”   “他们肯服气是因为打不过我,迫于我的霸道不得不臣服,你以为他们真心甘情愿?”   “一旦逮到机会,他们依旧会不留情的弄死我。”   段一鹤揉着被砸的脑门呆呆的站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我不在意。”   白岐懒洋洋的将自己瘫到椅背上,跟抽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   “我只要他们怕就足够了,一架不行打两架,总会收拾的他们一点脾气都木有。”   在白上神扭成蚊香式的的三观中,凡是可以武力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段一鹤。   不愧是简哥,人狠路子野。   其实不用胡郢提醒白岐也猜的到吕坤森会搞事。   白上神设想了几种他针对自己的计划,但是再细想一下以他的智商似乎考虑不了太周全。   后来白上神干脆不再去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区区的凡人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405间。   “林苼楼跑了。”   “柳澈跑了。”   “喻子笙死了。”   ……   屋内,温寻又开始了佛系碎碎念。   “喻子笙活着呢,只是受伤了。”门口的人影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温寻停顿一下,“快死了吗”   “……”门口的人默了片刻。   “快了。”   “但……应该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轻薄的刀片在指间花似的旋转着,明明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幕,但门口的人却只觉得身上嗖嗖冒寒气。   “林苼楼跑了,成了异人。”   “柳澈跑了,是个两系异人。”   “是我倒霉还是喻子笙倒霉?”温寻问。   “……是喻子笙倒霉。”门口的人回答。   温寻手中刀片骤然停下,他的身体后仰轻轻躺下,阖上眼揉上眉心。   “杀两个人而已,怎么那么难?”   “那个叫柳澈的异能有点古怪。”门口的人迟疑的开口。   “他除了空间外,另一种异能很……”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形容。   “攻击很强,不是我和子笙已知的任何异能,子笙甚至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听起来很有趣。”温寻自言自语。   “所以更得杀了他啊。”   “……是。”   训练室。   一身休闲服的白岐正一下下击打着沙袋,额上的汗水随着出拳的力道飞溅,荷尔蒙满满的性.感无比。   ‘你可以让你家的蛇精病停两天吗?’黑七的声音略显暴躁。   ‘一天到晚不停歇,上个厕所马桶里给我装□□,我在蹲大号啊啊啊!’   ‘我裤子没提便往外跑,现在人人都拿我当变态.裸.奔狂!’   ‘噗!’   白上神有点没绷住。   ‘你竟然还有脸笑!?’黑七怨念十足。   ‘他们不怕辛苦爱折腾你让他们折腾啊,反正有本上神在他们伤不了你。’白岐道。   ‘我很困扰。’黑七大叫。   它现在上哪哪出事,谁和它呆的近一点谁倒霉,它的衰名全校都有名了,所有人都把他当扫把星一样防着   虽说它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时间久了也很烦的。   ‘蠢。’   白上神嘲讽。   ‘既然困扰,你倒是还击呀。’   黑七怔住。   ‘以你的未来黑科技锁定他们的位置,搞点事情教育一下那些小盆友应该很容易吧?’白岐出主意。   ‘是很……’黑七停顿一下。   ‘我如果下手狠了点你不护短吧?’   它得提防白渣渣和它秋后算总账。   ‘乖,本上神护你。’白岐随口哄道。   黑七有点小羞涩的下线了。   白上神最后一拳砸下,片刻后,原地坐下懒洋洋的躺下了。   摘下拳套,白岐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随手往后拨去,露出眼睛不聚焦的盯着屋顶。   等心跳缓和一些后,白上神撩起上衣露出了腰,伸出一只手摸下腹部。   四块腹肌,还不赖。   一片阴影从头顶投下。   白岐望去,看见了逆光站着的温寻的脸。   “宝贝,你是个罪犯,可以尊重一下你所处的地方吗?”白岐打趣。   温寻不作声的挨着白岐坐下,从口袋掏出一个手帕仔细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   “你过来有人发现吗?”白岐问。   “没有。”温寻回答。   白上神轻啧两声,“警戒不行啊,得加强。”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温寻开口。   白上神移动身体枕到温寻的怀中。“做噩梦了?所以来我这寻找安全感?”   温寻盯着揶揄打趣他的白岐,目光微暗,没有回答。   梦中,有一个人满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死寂的盯着他。   明明看不见脸,明明是一个很陌生的人,但他从梦中惊醒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白岐。   他想见他。   想看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莫名其妙的梦。   突然闯入他世界中的白岐。   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犯人住宿楼。   许是因吕坤森的‘从良’,也许是上面有白岐的震慑,狱中的犯人们对吕坤森少了许多畏惧,开始在暗地里议论他。   “看来上回简哥真把他打怕了。”   “都是两条腿的人,遇见更强的人怂一点很正常嘛。”   “开始我还在想他会不会成为简哥小黑屋的常客呢。”   ……   厕所里,几个犯人压低声音小声八卦着。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厕所吓了几人一跳,几人刚想大骂可看见来人是谁后瞬间变了脸。   “吕,吕哥……”   “吕哥,你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   “我们……”   几人望着突然出现的吕坤森一个个腿脚发软噤若寒蝉,一副吾命休矣的惧怕。   但是吕坤森并未理会他们,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撒了尿后转身离开了。   “他……他会不会报复我们?”一人颤巍巍的道。   “不会的,有简哥在,简哥不会允许有人闹事的。”   “都快回去吧,刚才天黑,也许他根本没看见我们的脸。”   几人嘀嘀咕咕着,也不知是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相继逃似的冲出了厕所,全然不知在他们离开后,漆黑的走廊一角一直站着一个人影,一双阴毒狠戾的眼睛宛如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们几个。 第220章 囚笼十一   刚消停两天狱里面又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   有人死了。   早晨天还阴着,一个犯人起来撒尿结果在便池内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当即吓的瞬间清醒了。   一大早。   白岐带人来到犯人楼内的厕所, 两个狱警屏着气一脸嫌弃的将恶臭的尸体从便池中拖出来。   尸体的全身全被打烂, 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极为骇人。   一人从尸体手腕上摘下身份牌, 擦掉血污从编号上确定了他的身份。   “抬下去做尸检。”白岐命令。   因厕所的环境白上神并没多逗留,粗略的扫了一圈现场后将下面的勘察工作交给了底下的人, 自己则出去了。   下了楼。   犯人们全被狱警们挡下, 看见白岐出来不禁一个个噤了声,刚才还喧闹嘈杂的场面顿时静下。   “都回吧。”白岐开口。   “至于凶手,我会揪出来的。”   既然白上神都放话了,犯人们自然不会再上赶着找不自在。   至于厕所里的尸体他们根本无所谓。   他们本非善类,死个人对他们来讲太寻常了。   白岐来前, 隆金的狱规跟个摆设一样压根没人遵守, 狱里的犯人打架斗殴是常事, 逞凶斗狠时死个人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白上神来后狱中太平了一段日子,如今出了人命案虽有点诧异, 但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犯人们相继都散开了。   胡郢正打算回屋时,突然瞥见一个脸有点青灰的男人抖着嘴唇,眼中闪着慌色。   胡郢眸中微暗,当即走向男人。   “你知道些什么?”   “郢……郢哥。”男人看见胡郢, 扯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   “死的人是丁渺。”   “前天晚上我们在厕所时议论了吕哥几句正巧让吕哥听见, 当时吕哥并没为难我们。”   “可是今天……”   丁渺死的太突然, 死的地点也巧合, 叫他不由自主的第一时间想到吕坤森。   突然,男人脸色骤变。   胡郢立即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吕坤森正站在一扇窗后目光诡异的盯着他们。   见胡郢看来,他咧嘴古怪的一笑,让人心头不禁无端的一凉。   白岐回到办公室待着。   很快段一鹤便带着死者的初检报告敲门进来了。   死者0113,名丁渺,死因是外力重击。   简单来讲是被人生生打死的,全身的骨头全碎了,内脏破裂,死状凄惨无比。   见段一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白岐开口,“讲讲吧。”   “关押在隆金中的犯人都不是简单犯人,他们个个凶猛残暴,而0113号以前是在黑市地下打黑拳的。”   段一鹤井井有理的说着自己的推理。   “0113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有本事将他活生生打死的人不多,我们可以缩小调查范围。”   白岐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段一鹤的分析,手中则飞快翻阅着绿J.J网站上自己追的网文,看完最后一页他随手打赏后便关上手机。   “查什么?”白上神问。   “你话里话外不都表达着凶手是吕坤森吗?”   段一鹤的小白脸一红,垂着头不吭声。   “去查吧。”白岐淡淡道。   “如果你查的到,我就保准弄他。”这是他给他的承诺。   “……是。”   白岐的态度让段一鹤应下时有点底气不足,但又不想拒绝让他失望,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其实以白岐的手段有的是法子将事情查清楚,或者直接把吕坤森绑进禁闭室狠狠虐一顿让他吐干净。   当然,二者他更倾向于后者。   但是白上神懒的费神,给段一鹤一个机会,顺带看看吕坤森究竟想干什么,他空闲下的时间可以和他家崽子蜜里调油一下,何乐而不为?   拿了白岐‘圣旨’的段一鹤开始着手调查0113被杀一事。   但是刚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狱里又有人死了。   这回是两个人。   狱里的犯人们也开始有点不淡定了。   一连莫名其妙的死了三个人,不知道凶手,不知道目的,难保下一个遇害的不是自己。   狱中。   “是你干的。”   胡郢靠在墙上望向吕坤森,明明是个疑问句但他却说的很肯定。   正趴地上单指俯卧撑吕坤森抬起汗如雨下的脸不善的瞥了胡郢一眼。   “滚。”   胡郢不气不恼,仍旧心平气和的和他聊。   “你真以为他猜不到是你?他在钓你呢。”   “让你洋洋得意的拙劣伪装看在他的眼中,跟一只脱了毛的杂耍猴子差不多。”   吕坤森收力爬起,目光阴骘的盯着胡郢,“要打架?”   胡郢嗤笑一声,“不打,我怕受罚。”   胡郢站直,转身淡然离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碰见比自己强的时不服不行。”   “有时想活的长久一点,怂一点不丢人,那是聪明人的生存战略。”   望着胡郢渐渐远去的背影,吕坤森攥起铁拳眸中一片疯狂可怕的煞气。   回忆住院的那段时间,一个人找上了他。   ‘听说你是让狱里的狱警打的,真惨。’   ‘想报仇吗?’那人问。   ‘我可以帮你不受抑制器的压制,作为回报,你替我杀一个人。’   ‘他叫——温寻。’   ……   夜晚。   白上神正在睡梦中,突然双目陡然睁开。   他平躺一会,随即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下地,来到窗前拉开窗帘。   漆黑的黑夜中,犯人宿舍的方向火光冲天,尖锐的警报声在他下地时已响彻整座监狱。   被扰美梦的白上神此时的心情很坏,起床气导致他整个人都罩在可怕的戾气下。   ‘活着不舒坦吗?偏偏花样找死!’   白岐摔门出去了,连制服外套都不披只穿了件黑色背心。   白岐来到火灾发生点时犯人们一片混乱,极可能会发生暴.乱,而狱警们则硬着头皮在和他们对峙着。   “关掉警报。”   白岐沉声命令,随即从一个狱警手中拿过枪朝天开枪示警。   几声枪响的确震慑住了犯人们几秒,而当他们看见白岐时当即又怂了几分,一时都没了动静。   冷眼扫了一圈四周静下来的犯人们,白岐将枪扔给身边狱警后转身。   冲天的火光中,吕坤森一步步朝他逼近,表情狰狞宛如厉鬼。   白岐一眼看到他后颈位置的抑制器不见了,现在的吕坤森是个火力全开的异人。   白岐并不在吕坤森身上的抑制器是怎么拿下的,在他的眼中异人和普通人都差不多,与他而言毫无威胁。   隆金里的犯人大多对危险十分敏锐,吕坤森的异常让他们受迫向后退了退。   “我会把你撕成一片一片的。”吕坤森凶相毕露,身上结实的肌肉发出噼啪的响声。   一直以来在白岐手下受到的折辱让他恨不得将白岐食肉寝皮挫骨扬灰。   白上神眸光冰冷,阴恻恻的盯着吕坤森,“扰我美梦,想好怎么死了吗?”   “口出狂言!!”吕坤森咆哮着冲向白岐。   攥起的铁拳带着凛冽的风响,可以想象,一旦它砸在身上的后果。   拳头冲向白岐的面门时停下了。   不是吕坤森‘怜香惜玉’心软了,而是他的拳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下了。   白岐一脚凶狠的踹向吕坤森的腹部,将他踹废数米狠狠砸在地上,肋骨断了几根刺破胸腔骨刺暴露在外面。   “懒得管你让你嚣张几日,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本以为你有什么惊艳的计谋呢?最后竟是莽夫似的来杀我。”   白岐抬手,朝空中虚抓一把,猛然朝下狠狠压下。   “你是异人……”   吕坤森惊惧的话还未喊完,一种无形的压下便从上空压下顷刻间将他压成一坨肉泥,继而炸成一片碎肉拼都拼不回去了。   “……”狱警们。   “……”犯人们。   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听的见火焰燃烧的炸裂声和风的呼啸声。   白岐一记冷眼扫去,“干杵着干嘛?”   “灭火!”   所有人顷刻间回神,下一秒呼啦一下全散开了。   胡郢呆滞的望着白岐,脑中有点眩晕。   今晚吕坤森胆大包天的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本以为会一发不可收拾可不曾想雷声大雨点小,竟让白岐踩臭虫一样弄死了。   而且,白岐竟是异人!!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异人都是珍贵的资源,一经发现必定遭到各方的抢夺。   吕坤森的大名他也曾有所耳闻,也算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异人,结果竟被白岐碾一只臭虫一样弄死了,足可见白岐的强悍。   这样一个强大的异人,国家怎会浪费的叫他来守监狱?   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不爽的白上神简单粗暴的干掉吕坤森后,转身一身郁气的朝住处走。   刚才他正在梦中和小崽子做着酱酱酿酿的事,他刚把小崽子的衣裳脱了啥都没看见呢便被惊醒了。   早知吕坤森蠢成这样,他当初就应该早早的弄死他。   丢下闹哄哄救火的众人,白岐打算回去补觉了,对此无一人敢表露不满,甚至巴不得他赶紧走。   现在所有人都当白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隐藏异人。   而今晚闹的动静太大上面很快会得知此事,他们一定会派人来和白岐接触,白上神很清楚不过不愿费神去想罢了。   火光中。   温寻望着白岐,幽深的黑眸中酝酿着诡谲压抑的墨色。   白岐也看见了他,在扫了他一眼确定他安然无恙后并未上前,只是慵懒肆意的送上一个飞吻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第221章 囚笼十二   白上神是异人的事让狱里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们虽知白岐强悍但不知他竟是异人,因为一个异人不该呆在狱中当一个小小狱警的。   经吕坤森一事后狱里的人是彻底怕了白岐,歇了仅剩的反抗的心思。   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人对异人都抱有一种天生的敬畏, 即使你再凶猛悍勇, 但在异人的超自然力量前根本不值一提。   吕坤森一事闹的不算小上面肯定要调查缘由, 白上神的身份自然是瞒不住的,得到消息的特殊部门很快便派人下来了。   接待室内。   收到消息的白岐来到时门外左右守着两人, 推门进屋只见屋中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相貌堂堂的青年。   见白岐来, 青年站起伸出手,“你好,我是国家特殊部门四组的楚良川。”   “简洛。”白上神简洁的自我介绍。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后相对坐下,楚良川打开了文件夹拿出简洛的生平资料。   “今日我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   “你的父母生前都是警察,资料显示你以往二十几年一直只是个普通人, 生活, 工作都很平常。”   “但你和吕坤森交手的视频我看了, 你使用异人力量的娴熟并不像一个后天刚觉醒的新人。”   楚良川年龄不大,二十五六左右, 但处事时的态度和说话语气老练稳重跟个四五十岁的老干部一样。   迂腐,死板,不顾人情世故,生活中应该是个并不讨喜的人。   白上神给出了评价。   听着楚良川的分析白岐平静的呷着杯中的温茶, 嘴角噙着抹让人觉的高深莫测的弧度。   “楚先生以为我以前是在伪装?”   “还有别的解释吗?”楚良川问。   白岐仔细思索一番, “似乎真没了。”   “你的目的。”楚良川问。   “中二病, 扮猪吃老虎, 一些爽文小说里的主角不都这样吗?”白上神反问。   楚良川“……”   中二病?爽文小说??   听不懂。   405间。   温寻贴着墙角盘腿坐在地上,头抵着墙,仿佛与世隔绝一样将自己困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他身后的地上趴着一个人,四肢和身体中有东西在活动,骨头都是扭曲的,身体拧巴的已没了人形。   地上的人神智仍是清醒的,疼的鼻涕眼泪和呕吐物混合着糊的一身一脸,表情狰狞扭曲却叫不出声音。   温寻闭着眼用额头一下下碰着墙壁,借此平复着内心的焦躁暴戾。   “来的人是谁?”   温寻问。   “特殊部门四组的楚良川。”门口的人谨慎的回答。   “楚良川。”温寻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语气森冷。   “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   “楚良川和高家的高熹最近走的很近,彼此似乎有好感。”   “楚良川和高熹。”   温寻笑了,“他们俩,缘分呐。”   门口的人默了片刻,迟疑道,“老大,你的头如果真疼的厉害,还是吃点药吧。”   温寻没理他。   他侧头看向屋内地上的人,语气薄凉冷傲,“你夸他好看我很高兴。”   “但是,他是我的。”   黑色液体陡然从地上的人身体内各处破肉而出,顷刻间将他刺成一滩血腥的肉泥,再无声息。   温寻目光淡漠的看向窗外,眼中犹如冰封百尺不见丝毫温度。   “该回去了。”   接待室。   白岐和楚良川谈了很久,但不管楚良川怎么诱.惑承诺多少福利白上神都屹然不动。   和他家香甜可口不腻牙的崽崽比,敌方的糖衣炮弹都可以无视哒。   “楚先生,我比不上你高尚无畏的情操。”   “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毫无报复的市井小民,你口中所谓的大义,为国为民我不懂。”   白岐的自私让楚良川蹙眉。   “你编制在国家的公务人员下,拿着国家的俸禄就该为国家服务。”   “如果国家下达命令,你必须遵从。”   “你们试试。”白岐淡漠的回道。   在凡人眼中以楚良川的做派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公而忘私舍己为人,伟大的该立长生碑的。   但白岐不是凡人。   他是神,他生于弱肉强食的修神世界,活了上万年,历经千般苦楚,他的心早已犹如磐石坚不可摧。   怎可将他和凡人相提并论?   即使轮回几世为人,但骨子里他从未将自己降到和凡人平等的位置。   他自私,傲慢,不可一世,对于凡人他向来是俯视的。   别人眼中他也许是错的。   但白岐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或许他三观扭曲,世界观不正,但这才是上神界青霄洞府目空四海轻世傲物的白上神。   凡人一生不过百载,再苦再难不外乎是钱财名利柴米油盐酱醋茶。   白岐修行万年,生死苦难数不胜数,稍有松懈便可能身死道消。   二者本是霄壤之别,为何要一概而论?   有的人自诩正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所有和自己价值观不同的异类。   也有人是因自卑而嫉妒,因嫉妒而疯狂,嘲笑低于自己的弱者,妒恨高居自己之上的强者,可怜既可恨。   楚良川走了。   从他的神情上不难看出他对白岐的印象坏到极致。   楚良川虽走了,但白上神知道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   看来他得早点做打算离开了。   白上神回到住处,刚开门便感知到屋内多出一个熟悉的气息。   白岐轻勾唇角,进屋关门,下一秒便被人从身后抱住。   白岐回头调侃的看他,“回回从后面偷袭,不怕哪天我手一滑把你废了?”   “不怕。”温寻回答。   “你舍不得。”   白岐笑,“的确舍不得。”   “全怪你的脸,如果你生的糙一点我下手也不会太纠结。”   白岐推开温寻,脱下外套扔到他的身上,径自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来干嘛?”   “是又收到什么消息了?”   温寻不语。   他来到床前躺下,枕头上床铺上全是白岐的味道,二人仿佛合二为一的感觉让他像个瘾.君子一样痴迷。   白上神点了根烟倚在木桌上,揶揄的盯着床上的男人。   “怕我走?”   温寻不作答。   他怔怔的盯着白岐良久,突然问,“你爱我吗?”   “不爱。”   白岐回答的迅速果断。   回答罢,又摆出讥诮的表情讽刺,“看清自己的位置,你是我的俘虏,而不是我是你的。”   温寻知道白岐在报复,报复上回他问自己是否爱他,而自己当时并未作答。   可即使明白但他依旧心痛,来自灵魂中的痛。   “简洛。”温寻叫他的名字。   “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不愿意。”   “我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做最野的鹰,撩最带劲的汉子。”   温寻“……”   白上神抬脚踢了下床,“时间不早了,回你的405。”   “不。”   温寻拒绝,“我跟你一起睡。”   白上神“……”   他家崽崽的套路有点野啊,阴晴不定的臭脾气跟谁学的?   正如白岐所料,楚良川虽走了但事情根本没结束。   一周后,上面的调令下来。   点名道姓指名叫他调离,于三天后到特殊部门总部报道。   办公室内。   吹着空调叼着烟一副流.氓做派的白上神捏着薄薄的调令眯着眼若有所思,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盖着最高军部的戳呢。”白岐自言自语。   “如果不遵从的话会被□□的吧?”   不过可惜他们失算了。   这种东西吓唬吓唬凡人不是问题,但可吓不到他。   白岐抖下手,一簇火苗在文件上冒出,一点点的将文件燃烧成灰烬。   在当今的社会异人虽珍稀但也没有自由。   一旦确认身份要么入国家特殊部门效力,要么加入势力组织在刀口上舔血。   想自在平静的生活?   不存在的。   国家会将你控制起来,借口是怕你仗着异人的力量伤害他人扰乱社会。   但更大的原因是防止你加入一些组织。   晚上。   白岐早早睡下了,但在凌晨时却被一串的枪声惊醒。   白岐下床,捞起椅子上挂着的外套快步出门。   即使是见惯大场面的白上神,在看见外面的情景后也不有怔了一瞬。   三架呼啸的直升机盘旋在上空,打开的飞机门后架着机关枪如雨一样朝下面扫射。   四处奔逃的犯人们惨叫声一片,鲜血,火光连成一片,惨不忍睹。   直升机卷起的尘土中,温寻慢慢从楼内出来朝白岐走近。   依旧是一身干净的衬衫长裤,脸上挂着温润的微笑,只是衬着四周的杀戮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悚感。   温寻在白岐三米外停下,朝他伸出手温声道,“来,跟我回家。”   “……”白上神。   无缘无故的他家崽崽咋魔化了?   剧情走向不靠谱啊。   “你……”   一句话刚开个头,一根麻醉针突然从背后袭来扎在白岐的后颈,白上神当即眼前一黑朝前踉跄两步便向地上倒去。   麻醉针飞来时他是知道的,不过为了顺应剧情的发展硬是受了这一下。   在白岐趴下时温寻飞快冲上将人稳稳抱住,目光沉下,凛冽的扫向段一鹤。   段一鹤赶忙摊手呈投降状,“老大,不降他撂倒我估计你降不住他。”   面对白岐时温寻的底线放的有多低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的,如果白岐发了疯要提刀砍上去估计温寻也只会一动不动的受着。   “而且只是普通的麻醉针而已,一点副作用都没有的。”   温寻给了段一鹤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眼神,继而敛回目光动作温柔的将晕倒的白上神抱起。   像是情人间的相拥一样竖抱着,一只手牢牢的箍住他的腰。   一架直升机上放下一根绳索,温寻抓住绳索飞离了监狱。   底下的尸山血海都不能让他有分毫动容,此时在他的眼中只有怀中的人才是他的全世界。 第222章 囚笼十三   “阴沟里翻船了吧?”   “栽跟头了吧?”   黑七不客气的讥讽着白岐。   “早跟你讲那小子不是啥善类, 叫你不听系统言,活该掉坑里。”   “本上神是故意的。”白岐不屑一顾。   当时他正琢磨着咋把人拐上跑路呢,结果温寻便给他上演了那样一出大戏, 于是他就顺坡下驴叫他得逞了。   “是是, 你是上神, 你厉害你牛叉,你无所不能。”黑七信他才有鬼了。   “……”白上神。   “再酸信不信本上神捏爆你的狗头。”   黑七一哽“……信。”   片刻安静后, 黑七再开口。   “我黑了暗杀我的那群孙子的系统, 查到了点有趣的东西,关于你男人的。”   “有话直说。”   黑七翻个白眼暗暗腹诽几句,但嘴上却竹筒倒豆子一样全招了。   “知道蚁巢吗?”   “一个让人闻风丧胆,只闻其名不见其真身的地下组织。”   “各国议员,各地富商, 乃至国家元首, 只要你出的了价格再丧心病狂的单子它都接。”   “不管目标, 不问善恶,臭名昭著的让无数人闻之色变。”   “在你眼中你家单纯乖顺不谙世事崽崽, 就是蚁巢的幕后大老板。”   白岐默。   “他可是真坏。”黑七继续编排温寻,不放过任何拆CP的机会。   “老弱病残啥都不忌讳,一点底线都没有。”   “武器毒.品也摸过,反社会的事也干过, 总之他干的坏事让他下十八层地狱都算宽恕了。”   “是够坏的。”白岐附和。   “对, 丧尽天良!”黑七道。   “看来以后家教的得严一点了。”   黑七“……”重点压根不在这好伐!?   “儿子, 你咋了?”白岐明知故问。   “请你滚。”黑七有气无力的道。   “你赶紧回去吧。”和你家崽狼狈为奸去。   “不。”白上神拒绝, 一脸的‘本上神要搞事情’。   “儿子,把贪吃蛇找出来,本上神什么时候通关什么时候出去。”   “……”黑七。   每回见面我家上神爸比都在作死,咋办?在线等回答。   现实中。   一个岛上别墅内。   温寻盯着床上沉睡不醒的白岐,表情阴骘的似乎要杀人。   自从将白岐弄晕劫来后他便一直不行,到现在都三天了,请了医生来看却查不出一点毛病。   温寻像抱至宝一样拥抱着白岐,用嘴唇亲昵的蹭着他的脸和耳垂。   “醒醒。”温寻低喃。   “只要你睁开眼,以后我人是你的,心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人。”   “你想听‘我爱你’我每天都说给你听,随时随地,直至死亡。”   情绪的不平稳让温寻的头部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有一把刀在剐着他的脑浆,疼的似是要爆炸一样。   温寻抱紧了白岐,将脸埋入他的怀中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   现在他依旧不知什么才算爱,但他明白自己已无法失去他,异人?阴谋?他通通不在乎。   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毁天灭地。   温寻觉得这应该算爱。   白岐不知在神海中呆了多久,每天变着花样的作妖折腾黑七。   直到黑七忍无可忍决定不再惯着他,将他屏蔽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白上神才无趣的收起游戏准备出去了。   意识回归宿体,白岐慢慢睁眼,突然的光亮刺的他眼睛一时有点酸涩,半天才适应。   待控制住了身体白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奢华的卧室内,屋内的桌柜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糖果。   白岐坐起下地。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即使不穿鞋子也不会凉或硬。   白岐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帘后是个左右开的落地窗,窗外是个露天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整片海域的海景。   打开窗,温暖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花香,舒服极了。   白岐目光扫了一圈,看见了楼下院中栽着的一棵盛放的合欢树。   卧室门被从外用力推开,温寻出现在白岐面前。   白岐瞥了卧室一圈,目光听在几处监控上,有点嫌弃的撇下嘴。   温寻没有讲话,而是在确定白岐的真实后飞快冲上来抱住,然后激烈的吻上。   白上神被撞的趔趄一下,双目眯起,表情有点不善。   关于之前做的事一句解释都没有,一见面便揩油,当他是软柿子啊?   白岐蓦然揪住温寻的衣领,屈膝顶在他的腹部,在他本能因痛的躬下身反身将他凶狠的撂翻在地。   白上神抬脚踩上温寻的胸口,居高临下睥睨的盯着他。   “宝贝,不解释一下。”   被打的温寻也不恼依旧笑的温和平静,只是往深处看,眼底翻涌着的黑色病态的疯狂却叫人心惊肉跳。   “带你回家。”温寻道。   “你的态度可不像只是带我回趟家而已。”白岐不信。   “倒像打算将我关起来。”   白上神真相了,不过温寻是不会承认的。   温寻撑起上半身,抓住白岐的腿将他骤然压到地上。   “进到我嘴里的糖果,绝没再吐出去的道理。”   “当你撩拨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注定逃不掉。”   白岐“……”   他家崽崽有点吓人。   一点都不可爱了,差评!退货!   不知是不是被白岐昏睡几日吓到了,白岐醒后温寻形影相随的守着他,睡觉吃饭乃至上厕所几乎寸步不离。   白岐得知自己身处的位置是一个属于温寻的小岛上,他在岛上建了一座别墅,圈起一块与世隔绝的私人领地。   虽然温寻嘴上不说但白岐明白,这座小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温寻将他犹如金丝鸟一样圈.禁在这个笼中只供自己欣赏。   在白岐醒后的第二天他看见了段一鹤,他带来一个医生来帮他检查身体。   段一鹤依旧爱笑,笑起来有点腼腆,只是缺少了在狱里处事时的犹豫不定和唯唯诺诺,添上几分沉着稳定和大气。   看见段一鹤时白岐一点都不惊讶,他的平静倒让段一鹤有点不自在。   借着温寻出去的空当,段一鹤问,“你知道我是老大的人?”   “知道。”白岐抱着一盘切块水果歪在沙发上一口口吃着。   段一鹤哽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   “你是个异人,突然出现在隆金肯定有目的,至于你和温寻的关系……”白上神停顿了下。   “下回再找温寻汇报我的行踪时尽量再隐匿点。”   “……”段一鹤。   段一鹤默了许久,才道出一句,“对不起。”   “你没错,你是个不错的部下。”白岐宽慰他。   “但作为朋友我很失败。”段一鹤说。   白上神一怔,表情古怪,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朋友?你开玩笑的吧?”   “明知你居心不良还当你是朋友,我精神很正常,不是受虐狂。”   段一鹤呆住。   “可你……”   白上神莞尔一笑,“温寻命你监督我,而我也需要你将一些消息传递给他。”   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   他白岐一向不是会吃亏的主。   段一鹤望着平和浅笑的白岐,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只觉的他十分可怕。   温寻回来后段一鹤便浑浑噩噩的离开了。   温寻坐到白岐身侧问,“生气吗?”   “不气。”白上神目光盯着电影投屏看都不看他一眼。   温寻蹙眉,不悦的关掉投屏,掰过白岐的脸让他看自己。   白岐拍开他的手,无奈的盯着他片刻后问,“你当初怎么进的监狱?”   “养病。”   温寻捡重点回答,至于其中牵连的一些恶心事不愿和白岐讲,让他糟心。   白上神上下打量温寻,并未问他生病的事,因为他清楚即使问了他他也不见得作答。   “越狱那晚,你将所有人都杀了?”   温寻以为白岐是怪他太残暴,于是辩解道,“他们都不是好人。”   白岐盯着温寻看了许久,突然一脚将他踢到了地上。   “你还替天行道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计。”   温寻的小把戏骗骗小孩子还行,但怎瞒的住白岐老怪物的火眼金睛?   温寻让他目睹自己大开杀戒的血腥场面以此来吓唬他,让白岐心生畏惧日后不敢忤逆自己。   而且,狱里的人全死了唯独白岐活着并下落不明。   白岐不知温寻捣鼓了什么,给他甩了什么锅,但等上面调查组下来后他一定会被当作嫌疑人通缉。   温寻也够狠的,断了他所有的后路让他日后只能依靠他。   白岐盯着温寻,含着淡淡的笑意生生掰断了果盘。   “宝贝,上一个算计我的人……”   ‘坟头草都两米深了。’黑七抢话。   白上神“……”   ‘你偷听成瘾了?不想要你的狗头了吗?’   ‘如果不是听见你和野男人闹矛盾,本智能才懒的听。’黑七吐槽一句后下一秒又将白岐屏蔽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白上神眼中闪过凶光。   三天两头的找事怂恿他和自家崽崽分手。   自从随着碎片的寻回黑七的能源逐渐充足,它可以随意切换到白岐的视角,除非白岐手动屏蔽他。   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黑七屏蔽他。   “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温寻问白岐。   他想让白岐只属于他一个人,但是白岐很明显是不愿意的。   白上神凝视着白岐许久,突然笑了。   “宝贝,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东西来。”   “是什么?”   只要是他开口,即使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想法给他打下来。   白岐靠近温寻,语气温和一字一顿道,“搓衣板。”   “……”温寻。   莫名的有点熟悉。   小崽子太熊,不调.教一下都快上天了!! 第223章 囚笼十四   小岛别墅是温寻的私人领地, 平时除了段一鹤偶尔会来一趟向他汇报一些组织内的事,白岐根本看不见第三个人类生物。   小岛上饭是温寻做,卫生是机器人打扫, 海域四周看不见船只, 温寻从不和白岐提出岛的事, 看架势似乎真打算把他一辈子囚.禁在岛上。   除了出岛外,白岐任何任性乃至不可理喻的要求温寻都会应允, 简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白上神由着他伺候, 可了劲的折腾作天作地。   但不管他多闹温寻都不气。   哪怕他开口要吃大白鲨他立马下海亲自去抓,只为他敷衍似的一句‘真厉害’。   早餐餐桌上。   白上神夹着蟹黄包淡淡的瞥了身侧的温寻一眼,暗暗撇下嘴。   长的人模人样一副社会三好青年似的,芯里黑的却叫人不忍直视。   “你真打算关我一辈子?”白岐开口问。   温寻低着头认真吹着碗里的粥,不予理会白岐的询问。   “我想出去。”白上神打算先礼后兵。   “粥凉了。”温寻把粥递去左顾而言他。   “别装傻。”白上神桌下给了他一脚。   “你关不住我的, 你放我走或我自个走让你二选一, 人道吧?”   “啪!”   温寻扔下筷子, 起身阴沉着脸离开餐桌。   生气了?   心眼真小。   白岐神情不变,自顾自的继续享用着早餐, 压根不受某人的影响。   用完早餐后,白上神将碗筷一丢,径自出了门。   沙滩上。   白岐挽着裤腿踩在沙地上,吹着海风, 感受着海浪一圈圈的冲上来漫过脚踝, 无比惬意。   不可否认, 温寻是个十分懂得享受的人, 这地方以后用来养老最合适不过了。   白上神十分自然得将小岛得归属权划到自己名下。   别墅内。   温寻站在窗后凝望着沙滩上的人,一直阴郁的眼睛添上一抹温情。   呆在小岛上面,只有彼此,不好吗?   温寻来时白岐是听见了的,只是懒的回头理他。   见白岐不搭理自己,温寻只能自己找话题搭讪。   “昨天我见你看关于熊猫的节目了,喜欢?”   白上神不作声。   温寻见状又道,“我命人带一只来给玩好不好?”   “我要出去自己看。”白岐回道。   温寻的当下冷掉。   “我说过,除了离开,你想干什么我都由着你。”   白岐抬脚踢了一下海水,海水带着沙子顿时溅了温寻一身。   “你信不信本上神捏碎你的狗头?”   “我死前一定拽上你。”温寻冷笑回道。   “以你的花心,我若死了,估计头七不过你就得给我带绿帽子。”   “我的糖果,即使嚼碎了带着玻璃渣含着血也会咽下去,绝不会便宜了别人。”   温寻扭头憋着一肚子火大步离开。   “温寻,你不怕死但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白上神玩味的喊。   温寻脚下不见分毫停顿。   “我不会凫水。”身后响起白岐的叫声。   下一秒,只听扑通一声似是有重物落水。   温寻的步伐瞬间停住。   他僵硬的站着不肯回头,心中不断默念着:全是假的,全是骗人的把戏。   但是……   坚持不到半分钟,温寻骤然回头。   沙滩上空无一人,海面上也是风平浪静,温寻顿时慌了,飞快冲入了海中。   “简洛!出来!”   “不许开玩笑!”   温寻疯了般在海中寻找着,弄的一身狼狈但仍寻不见白岐的踪影。   突然。   一声失笑从岸上响起,温寻蓦然抬头只见刚才消失不见的白上神此时正站在沙滩上悠闲的看着自己。   “简洛!!”温寻暴怒。   “第二回。”   无视温寻此时的可怕,白上神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扭头潇洒走人。   再一再二不再三。   都说了是先礼后兵,礼完了,也该兵了。   白上神调皮的结果是换来了一顿摊煎饼,过程粗暴惨烈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足可见温寻是真气着了。   白岐本是有反攻的心的,温寻宠他愿意将主动权给他,但可惜只怪某神自个不争气,取悦的前戏刚做了一半便喊着累,死尸似的瘫在床上撂摊子不干了。   白岐一点都不觉得是自身的原因,只吐槽温寻跟个木头一样不配合。   后来……   后来自然是温寻重拿回主动权,把自家的小祖宗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白上神不知羞的跟温寻腻在一块探讨了几日的人体哲学。   一日。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蛰伏许久白岐对温寻下了毒手。   ‘出来,我到了。’黑七的信息来了。   床上的白岐顷刻间睁眼,盯着身侧昏睡的温寻看了片刻,最后果断下床离开了卧室。   白岐套上衣裤出了别墅,借着月光来到沙滩上,一眼看见那架很是显眼的飞行器。   飞行器门打开,白岐立即坐进去,黑七二话不说果断控制飞行器离开。   飞行器飞行在海面上,上面是浩瀚星辰,下面是蔚蓝的广阔海洋,美景如画不似真实的景象。   “不后悔?”黑七装模作样的问。   白岐瞥了它一眼,“你不是早想这么干了?”   黑七哽住。   它的确时时刻刻怂恿着渣白把人踹了,可如今突然实现有点不真实,总怕渣白是上头两分钟然后后悔再回去。   白上神歪在柔软的椅背上拆了一包黑七的薯片,“上回你说国家的人盯上你是怎么回事?”   “我可被你害苦了。”一提到此事黑七就上火。   “隆金被炸,你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不见,调查组在狱中发现蚁巢的标志,因此特殊部门认为你和蚁巢狼狈为奸正全国通缉你。”   “上回我暑假去找你,特殊部门的将柳澈的老底全查出来,结果是柳澈和简洛压根没丁点交际。”   “而且我最近遭遇的那点破事也全被查到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自然看的出有人想要我的命。”   “而我竟在各种暗杀下安然无恙,惊喜不?诡异不?”   白岐“……”   “跟你呆的久了,你的厚脸皮虽不敢说学到精髓但半成总有吧?”   “我厚着脸咬死不松口,他们虽证据确凿我有问题但没动我,估计是打算利用我将你套出来。”   白岐闻言扶额失效。   小狼崽子够狠啊,将他的路全断的,若换了旁人估计还真日暮穷途往后余生被困死在他设下的囚笼中。   “我幸福的收租日子全毁了。”黑七一脸怨念。   “你肯定是嫉妒我有十几套房子遗产所以故意坑我。”   “才十几套而已嘛,我家崽崽是富可敌国的黑老大我骄傲了吗?”   黑七“……”   你赢了。   脸皮厚到一定地步了渣渣。   被刺激的有点自闭的黑七不再看某个让它心塞的渣渣,它怕被气的英年早逝。   白上神目光瞟向外面的海域,一点都不愧疚的暗想:等明日温寻醒来发现他不见了可别气的昏厥了,阿门。   一个隶属于东方的大陆上神祷告一个外国神,敷衍的态度一望而知。   小岛别墅。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温寻便从混沌中强制醒来。   从有记忆时他就从未睡沉过,稍微有点声响都会惊醒,可昨晚他睡的太沉,明显不正常。   温寻醒后先看身侧床上。   一片凌乱,白岐不在了。   温寻的表情陡然变的很恐怖,他快速下床出屋四处寻找,别墅里,花园中,沙滩上都空无一人。   小岛上静悄悄的,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生命力。   温寻呆呆的站在沙滩上,表情阴鸷狰狞,身上血腥残暴的气势似乎有将世间万物吞噬掉的可怕。   良久。   温寻似乎记起什么,他快步回到别墅打开监控,可是整段监控播完都不见白岐的踪影。   视频中显示晚上十一点时白岐下床走出卧室,但门外衔接的监控中却不见他从房中出来,仿佛见鬼一样,十分诡异。   整座岛上装满了监控,一个四角都没有,温寻病态的想将白岐的所有掌控在自己手中。   但现在白岐突然失踪,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你关不住我的!’   那日白岐的话不断在脑中重播,宛如刀锋般一遍遍剐着他的大脑。   温寻的眼睛死死盯着监控,眼中充满了暴戾和阴暗。   “你跑不掉的。”   “你向往世界,那么我就让整个世界成为你的牢笼。”   黑七的飞行器不属于本世界,因此得尽量避免在人前出现,于是一神一智能飞出海域后便在一个没人的地方降落。   降落后黑七将飞行器收回然后根据地图带路步行。   中途偶遇一辆拖拉机,白上神和黑小七成功搭上顺风车,在轰隆声中吭哧吭哧的朝最近的县城赶去。   “上神,这辆重量级的敞篷大家伙感觉如何?”黑七调侃的问。   “减震效果一般,速度也慢。”白上神一本正经的评价。   黑七乐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在吭哧吭哧行驶的车上笑声也变的魔性起来,听的它更乐了。   白上神止不住唇角上扬,伸手敲下它的头。   “蠢儿子。”   “你们俩是哥俩?”开拖拉机的大叔扯着大嗓门用一嘴乡话问。   “是父子。”黑七回答。   大叔目光诡异的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盯着白岐感慨。   “咦,小伙长的可真嫩。”   “哈哈哈!”黑七爆笑。   “没错,俺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长的水嫩。”   本身都快一万岁的老怪物了真身的皮囊还是如花似玉的,可不就是大本事嘛。   白上神轻踢了黑七一脚笑而不语。   随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目光望着周围的玉米田长舒了一口气。   崽崽估计也该醒了,也不知有没有气的把整座岛炸了,那里可是他打算以后养老的。   不过他家崽应该挺有钱的,他如果炸了就让他买个更大更好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第224章 囚笼十五   白上神和黑七搭顺风车来到县城, 路边随便找家店填饱肚子后便询问路人找到一个旅社订了两间房。   轮到付钱时, 白岐两眼很淡定的盯上黑七, 看似平和可一旦黑七有拒绝的趋势他保证一掌劈下弄死眼前的不孝子。   黑七无语凝噎。   原本打算硬气一点的它最后向暴力低头, 迫于某神的.淫.威认命的刷卡付账。   二人订的是个两人间, 一点忌讳都没有, 毕竟他们俩都没把对方当人看。   开门进屋后,白岐先让黑七将屋内清理一遍全面杀毒,自己舒服的冲个澡后瘫在了床上。   对自己奴役未成年的举动白上神一点都不羞愧,毕竟黑七本身是啥样他清楚的很。   都活几百年了,相比人类早是个妖精级别的了。   白上神叼着根烟歪在床上懒洋洋的刷着绿J.J网。   黑七盘腿坐在隔壁床上左手零食右手碳酸饮料, 面前是一个数据飞速滑动的虚拟屏, 父子俩此时神雷同, 一个德性。   “你现在是特殊部门的重点通缉目标, 那个叫楚良川的绞尽脑汁的要抓你呢。”黑七开口。   “我帮你屏蔽了天网的追踪定位, 除非你和负责调查隆金被炸案的人正面刚上不然他们锁定不到你。”   “你呢?”白岐问。   黑七有点懵,“关我啥事?”   白岐借着翻页的空当瞥了它一眼,“你掉坑里摔傻了?”   “特殊部门的人都盯你多久了?你上几回厕所他们估计都记录在册,你来接应我突然消失他们不怀疑?”   “他们原本有证据能将你控制住的, 留下你是为引我出现,但你的消失会让他们觉得你不受控。”   “我和你打个赌吧,只要你再一现身特殊部门的人一定会抓你。”   “……”黑七。   “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真讨人嫌。”   “你可别忘了, 我是为了谁?”   白上神弹弹烟灰露出一抹别人看来温和淡然, 但在黑七眼里则有点欠的笑容。   “把天网屏蔽关了吧。”   “不怕楚良川找上门?”黑七问。   “咱俩一个神, 一个未来黑科技, 这都被抓了我们干脆别活了,自裁吧。”   黑七无语的盯着白岐,不用想用脚趾都猜到某渣又打算作天作地了。   不想拦,也自知拦不了,几世下来它早都习惯了。   B省。   特殊部门四组。   “楚组长。”   “楚队!”   一人急忙忙的找上了楚良川。   “简洛找到了,同行的还有失踪的柳澈。”   楚良川闻言立即搁下正在忙的工作快步朝天网监视楼赶,“人现在在哪?”   “C省L县。”   楚良川脚下一顿,眉间拧起。   “柳澈是昨日下午四点才发现失踪的。”   “而M省距离C省有一千五百里,当天的航班和高铁都没有他搭乘的记录。”   “何况,摆脱监视,搭乘出租到最近机场都需要时间。”   “的确诡异。”来人点头回应。   “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在一波波的暗杀下都可以全身而退,何况他可能和蚁巢有关。”   “当初就应该把人控制住而不是利用他守株待兔,现在兔子没抓到,树自个也长根跑了!”楚良川发怒。   小岛别墅。   温寻盘腿坐在沙滩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一只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螃蟹,身上的气压低的能吓死人。   “找到了。”段一鹤盯着手中电脑上面的数据突然高声叫道。   温寻抬头,眼中有了一抹光彩。   “在C省L县。”段一鹤道。   “我马上派人……”   段一鹤话未说完温寻已然起身,一脚将那只螃蟹无情的踩成一坨肉泥。   “我亲自去。”   翌日。   白上神和黑七一早便退房离开,若再呆下去只怕不多久旅馆内便要成为修罗场了。   白岐和黑七先搭客车去了临近的城市,然后利用黑科技屏蔽全网通缉令成功买到M市的高铁票。   上午十点发车,高铁平稳的行驶在轨道上。   从未正经的坐过人类高铁的黑七不知上哪野了,软卧单间里的白岐望着窗外山林田野陷入沉思。   离开温寻,表面的理由似是不满他囚.禁似的将他困在海岛上,抵触温寻病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黑七嘲笑他作,仗着男人的宠爱胡作非为。   白岐不否认,但也没承认。   看似放诞不羁潇洒散漫,好像总是什么也不在乎的白上神心乱了。   因为一个他已大概猜测出的真相。   “砰!”   隔间的门被人撞开,一个全身包裹的很严打扮中性的女孩踉跄着闯进来。   白岐循声看去。   不等问话,对方已快速冲上来袖中滑出一把短刀贴上他的脖子。   “不许出声。”   白上神默。   他似乎又中头彩了。   女孩的靠近让白岐闻见淡淡的血腥气,他不露声色的瞥眼她的腰腹部,不见慌色的勾下唇角。   “姑娘是劫财还是劫色?”   白上神的油腔滑调让女孩蹙眉,手中短刀当即向前移了一分,“闭嘴。”   “咣!”   一罐可乐凶狠的砸在了女孩后脑勺上,瞬间将人砸晕在地上。   黑七咬着棒棒糖抱着一堆零食从外面回来了,下脚不客气的踢了踢地上的人。   “等下车后找个地方挖坑埋了吧。”   白岐仔细打量一下地上的人,随后将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掀开她的衣服,摸出一个贴身的盒子。   盒子只有巴掌大但上面设有密码,白岐递给黑七,黑七默契的破开密码帮他把盒子打开。   打开密码盒后,里面盛放着一支暗红色的液体。   “高熹?”黑七惊疑的叫出声。   白岐一怔,目光再次看向地上的女孩。   他是知道高熹的。   黑七在查温寻时查到温寻本是S市高家人,高家长子少年时在外遇难遇上温寻母亲二人相恋,但高家人是个异人大家根本不会承认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普通女人。   后来高家长子为了前程和富贵舍弃了温寻母亲,回到高家娶了另一个女人,生了高熹。   温寻是随母姓,六岁那年母亲死后自己被接回高家,后来十四岁又离家,二十一岁归来时他已是蚁巢的幕后老板。   其中经历了什么,有何奇遇,黑七查不到。   “宰了?”黑七问。   “不用管。”白岐道。   “归根结底也是温寻的妹妹,该怎么处置由他决断和本上神无关。”   “现在人咋办?”   “扔厕所里去。”白上神漠然道。   黑七“……”   高熹本是奉家主的命令护送一批很重要的药剂回本家,结果路上遭遇袭击同行的人全部遇害,药剂也毁了。   她拼死抢救下仅存的一支药剂,带着一身伤混入一辆高铁上。   后来……   高铁上有人追踪她,她慌不择路的冲入一个卧铺单间劫持了一个青年,然后……   高熹从混沌中醒来,自己似乎是躺在一间病房中。   药剂!   高熹拽掉正在输液的针,不顾流血的手背慌忙去摸身上。   但自己此时已换上一身病号服,身上的药剂不知所踪,高熹当即脸色惨白。   “来人!”   “快来人啊!”   高熹大喊大叫招来外面的医生护士,不等他们上前检查她快速冲上前不管不顾的抓住一个人的衣领。   “谁给我换的衣服?我身上的东西呢?”   “小姐,你冷静一点。”几个人合力拉着高熹。   “为你换衣服是方便手术,你的东西已暂替你收起来了。”   经过一番闹乱,医生们将高熹的东西全还回来了,包括那身带血的衣裳。   确认药剂无误后高熹总算松了口气,缓了缓神才想起问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医院,得知是乘务员在高铁厕所中发现了自己,见她一身血昏迷不醒于是在中途停站时将她送到医院。   厕所   高熹的表情陡然变的很难看。   她记得自己是劫持了那个青年后遭到偷袭后失去意识的,十有八九是那个青年干的!   竟敢把她扔在厕所里!?   最好祈祷别再让她碰见他!   M市的一家快餐店内。   “分析出来了。”黑七盯着虚拟屏上的数据道。   “那是液体是一种很低级的基因药。”   白岐将一个鸡翅喂到黑七嘴里,黑七满足的咂咂嘴嗦了一口继续说。   “它可以使普通人进化成异人,但因为药剂的不完整,副作用大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一旦进化失败必死无疑。”   “简单一点来讲,药剂的作用是修改你天生的本体基因,让基因不断的分裂愈合,愈合再分裂。”   “举个例子,就像足球一样明明是圆的你非得揉成方的,一旦球内的压力过大便会——砰!爆炸。”   白岐咬着勺子若有所思,“这种药是不被国家允许的吧?”   “肯定的啊。”黑七回答。   “不管是现代还是未来星际,凡是涉及基因药的都是禁.药。”   白上神了然了。   高家这是在闷声作大死呢。   “上神爸比,你还吃不吃?”黑七垂涎的盯着白岐面前的炸鸡。   白上神瞥了一眼没出息的黑七,勾唇微微一笑,夹起鸡腿在黑七幽怨的注视下咬了一口。   黑七“……”   白岐无视黑七气成河豚的小表情,目光望向了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儿子,咱买辆车吧。”   “没钱。”黑七警惕的捂紧钱包。   “咱俩过日子全靠这点积蓄了,你别打它主意,买了车我们后面就得吃土了。”   白上神托腮似笑非笑的盯着黑七,直盯的它后脊梁骨嗖嗖冒凉气。   “儿砸~”   “以你的黑科技,从温寻的账户里划走点钱不是问题吧?”   “……”黑七。   “不是。”   对啊,渣白家的野男人有钱啊,它怎么没想到。   反正都是一家人划走点钱又不叫偷。   在金钱面前,黑七很没出息的承认了‘一家人’。 第225章 囚笼十六   花野男人的钱≠偷盗。   在家属白上神的撺掇下黑七心安理得的从温寻的账户划走一大笔小钱钱。   黑七虽知道野男人有钱但一直不晓得到底多壕, 在目睹了温寻的账户余额上一串的圈圈后, 黑七膝盖一软差点唱征服。   因此,黑七在划钱时一点都不手软。   花别人的钱黑七一点都不心疼。   而白上神本身对金钱一向概念不大,花钱向来是大手大脚的挥霍,从不知勤俭持家为何物。   有了钱, 一神一智能开始浪了。   添上新车满城乱窜, 颇有几分醉生梦死的打算。   卸磨杀驴的黑七暗暗祈祷让野男人去屎,它要独占渣白一人才而非雨露均沾。   S市医院。   那日高熹醒后便快速电话联系了S市本家, 高家收到消息后立即派人将她接回。   护送任务失败高熹肯定得受责。   但她不是任务主要负责人,而且挽救药剂样本有功算功过相抵了,家主并未太苛责她。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得到应可后楚良川推门进入。   “楚先生。”   看见楚良川,一向强势的高熹不由的软化了几分眉宇间的犀利。   “伤好点了吗?”楚良川问。   “本该早点来看你的, 但因组里面的工作导致一时脱不开身。”   因楚良川拖延许久才来高熹本身是有点不悦的,但只因不愿给他一个不懂事的印象所以言不由衷的表示不在意。   “工作重要。”   楚良川在椅子上坐下和高熹说话。   二人的相遇是很刺激的,是在一架被劫持的飞机上面, 两人合作降伏劫匪救下飞机上的乘客。   两人因此相识,彼此欣赏。   几番相处下来, 楚良川成熟睿智,高熹聪明自强,他们彼此不由都产生了好感。   二人正聊着时楚良川的手机响了,他道了一声抱歉起身接听, 高熹微蹙下眉没作声。   楚良川压低声音似只是应了几声便挂了, 但信息铃声又响起, 楚良川点开页面打开信息。   望着认真处理工作的楚良川高熹揪着被褥的手有点收紧。   她盯着楚良川,目光突然瞥见他手里逆光闪过的手机屏,异人五感敏锐不同普通人,她看见那是张照片。   “高小姐……”楚良川略显愧疚的开口似打算告辞。   “楚先生,刚刚的照片可以让我看一下吗?”高熹问。   楚良川微怔。   特殊部门有保密规定,凡是工作上的事不可泄露一点,但高熹的古怪表情让楚良川怔忪后有了猜测。   “高小姐见过他?”   高熹如愿看见了照片,的确是那日高铁上的青年。   “我在高铁上见过他。”   “哪班的高铁”楚良川急忙问。   “发车点是J市,终点站是M市,但中途会停四次。”高熹回答。   那日天网锁定白岐的位置后楚良川便立即带人出发到L县,可结果扑了个空。   J市临近L县,而M市是柳澈家,这样全连上了。   只是他们二人若真回M市了又是怎么避开天网的追踪的呢   “高小姐谢谢你,我改日再来看你。”   楚良川走的匆匆,高熹望着病房门攥紧拳气恼的捶了一下床。   “木头!”   白上神和黑七在M市逍遥快活了两周半,没有野男人来碍眼的黑七乐的都快忘了找碎片的任务了。   温寻找白岐都快找疯了。   但关于温寻的任何信息黑七不但不告诉渣白还暗搓搓的抹掉各种痕迹,不让温寻找上门来。   因黑七的房子都被盯着所以二人住的是一个度假酒店。   黑七从温寻账户中划过三回钱。   第一次费了点时间破除了密码防火墙,得手后又谨慎的抹掉来过的痕迹。   而后面两回,温寻账户上的所有保护全撤了,但却有人试图定位它不过一回都没得逞。   度假酒店内。   白上神和黑七一人守着一个木桶舒服的泡着脚。   黑七抓了一把枸杞扔白岐桶里,装模作样的道,“养生。”   白岐瞥了它一眼将桌上半杯牛奶倒入它桶里。   “补钙。”   黑七默“……”   谁拿牛奶泡脚补钙??   白上神废人似的瘫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花着我家崽辛苦挣的钱还独留他一人守着空房,本上神有点于心不忍了。”   黑七冷笑。   信你的鬼了,糟老头子坏的很。   “得未雨绸缪准备个礼物用来日后见面时哄他。”   “凡是你给的,一根棒棒糖他也开心。”黑七哼唧道。   “我们花是他的钱,借花献佛是不是不够诚意。”白上神苦恼。   黑七可不信渣白真这么用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渣白芯里肯定憋着坏呢。   “新闻上说S市下周会有一个展览会,其中一个展览品是一颗苹果大的天然钻石。”   黑七当即上网查了一下,了然。   “展览会是高家举办的,那颗钻石是R国公主借出展览的。”   白上神应了一声莞尔一笑。   黑七也失笑。   默契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天出发?”黑七问。   “听你的。”白岐回答。   黑七呵呵冷笑一声。   又甩锅给它,明明是白渣渣你自个想去使坏。   楚良川从高熹那里得知白岐和黑七极可能回M市后立即开始调查。   蛛丝马迹查到不少,但一直锁定不了二人的准确位置,他们两个回回到关键时都能精准的避开天网。   当几日昼夜不休的楚良川带人找到度假酒店时,只可惜二人早已人去楼空。   一向沉稳内敛的楚良川第一次当着部下失控,愤怒的踢翻了椅子。   “楚队,他们下午两点上了高铁。”一人收到总部传来的消息。   “目的地呢?”楚良川问。   “S市。”   楚良川目光沉下。   他们究竟要干嘛?   白上神和黑七搭乘高铁到S市。   从小岛别墅出来后白岐就像将温寻忘了一样,虽偶尔也提一下但并不怎么上心。   黑七不傻,自然看的出不对劲,只是聪明的不问罢了。   白岐人间修行两千年,飞升八千年,自诩已看破生死不陷情爱在有生之年势要做个无拘无束的洒脱人。   但是……   本该忘却的并未忘却。   不该遇上的再次遇上。   每世同他痴缠的男人是个意外,他的温柔攻势让他心软了。   出来的这段时间白岐曾自问过。   他是否爱他?   答案未知。   是否喜欢他?   应该比喜欢多一些。   如果有朝一日二人决断自己可下得了手杀他?   白岐知道,自己会下得了手的。   事后,不过心伤一段时日罢了。   但神的生命很长,再刻骨铭心的记忆都不会永久留存,一千年不行便一万年,或许更久。   白岐和黑七来到S市。   二人在楚良川的追捕下心大的玩了几天,在展览会开始当天顺利混入会展内。   高家本身是个几百年的异人大族,在商界也是屈指可数大佬级别的。   有钱有权,各界都得给几分薄面。   高家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无数杂草既嫉恨它的遮天蔽日,但有不得不依附它摄取养分。   此次会展来的都是各界大咖,毕竟若不给高家面子只怕自己日后会遭到打压死无葬身之地。   一身黑色西装的白岐徘徊在一件件展品中,时而和擦肩而过的人颔首问候。   厅内很多人都不认识彼此,但甭管认不认识笑就对了。   嗅着混杂的男士香水味,白岐不由的打个喷嚏。   “还不如烟味呢。”   “你如果掏出烟一定会像大熊猫一样成为全场最瞩目的一颗星。”黑七调侃。   白岐来到目标钻石前隔着玻璃罩观赏着,在钻石面前驻足的人大多是女士,眼中的艳羡一望而知。   再美的钻石在白上神眼中都跟一块破石头一样,不如法器实用靠谱。   何况在白岐眼里它并不美,在他的神府中随手从墙上扣下一块玉石都比它漂亮的多。   不过凡世和修神世界的审美不同,白上神表示来到人家的地盘上总得入乡随俗嘛。   此时会场的灯光骤变,负责本次活动的高邯出来了,原本有点嘈杂场内瞬间静下。   作为负责人的高邯在中心台上面带虚假的微笑致词。   白上神盯着他打量片刻低语,“真丑。”   “温寻长的一定随母亲。”   黑七嫌弃的翻个白眼。   “行动不?”   “等收尾,给他一点尊重让他讲完。”   “楚良川来了。”黑七提醒。   白岐回头,只见楚良川和高熹相携正从入口走来。   高家举办的展览请帖高熹早早的给他了,但楚良川近日一直在追捕白岐忙的脱不开身,而且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   楚良川的冷淡让高熹第一次和他爆发争吵,同时也让二人互相表眀了心意,二人彼此有意。   后面的事似乎便顺理成章了。   楚良川来时高熹的父亲高邯正在致词,他的目光随意在现场扫了一圈瞬间锁定在了白岐身上。   不是白岐模样有多显眼,而是为了白岐的案件楚良川忙的饭不食寝不眠,白岐的模样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大脑中。   楚良川看白岐时白岐也在看他,目光碰撞在一起,白岐扬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用嘴型无声的道:回见,楚先生。   楚良川脑中嗡的一声,一种本能的危机顷刻间笼罩全身。   “小心!”   几乎是他刚叫出声,会场的灯齐齐熄灭,会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在场内响起,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夹杂着众人惊恐的尖叫声。   楚良川被气浪掀翻,但爆炸似乎只是声音大仗势唬人,而杀伤力并不致命,所以楚良川并未受到致命伤。   在一片尖叫声中楚良川飞快从地上爬起。   异人在黑暗中都有一定的夜视距离的,楚良川刚才看见了白岐逃离的方向,于是不管不顾单枪匹马的追了上去。 第226章 囚笼十七   在爆炸后的第一时间内, 保镖快速控制住现场封锁会展出口。   会展的灯重新打开后只见会展厅内遍地狼藉,玻璃和展览藏品碎了一地, 受伤的宾客们趴在地上不断呻.吟着。   高邯目睹眼前的情景顿觉血液上涌,气的差点昏厥。   “查!”   “把凶手给我揪出来!!”   干完坏事后, 白上神火速溜号, 根据黑七提供的路线图来到大楼的顶层上。   “站住!”   楚良川撞开门追上来。   白岐站在楼沿上, 身后是星空万里,夜风吹的他的衣裳呼呼作响。   白上神望向楚良川,言笑晏晏,“楚先生,你累不累?”   “你是蚁巢的人?”楚良川问。   楚良川调查蚁巢多年曾吃过不少的亏, 但调查到的有用信息少之又少, 白岐的出现给了他新的突破点,这也是他紧盯白岐的原因。   “不是。”白岐否认。   顶多算家属吧。   楚良川拧眉盯着白岐, 显然不信他的辩解。   当初拿到白岐资料时他便觉得不对劲, 一个异人隐藏实力在隆金当个狱警, 太诡异了。   可他的生平资料和家庭背景太干净, 让他即使怀疑但也查不出什么。   后来隆金遇袭,一件件事相联在一起他才醒悟,如果白岐本身是地下组织的人那便说的通了。   但, 他若真是蚁巢的人为何潜入隆金呢   目的是什么?   “隆金遇袭你有重大嫌疑。”   “而且今日会展被袭击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有权将你逮捕审问调查。”楚良川义正言辞的道。   “有志向。”   “但我拘捕。”   白岐伸出手, 瞬间在周围凝聚出疾风压向楚良川。   楚良川被迫后退抵抗, 但疾风外强内虚只将他逼退便散了。   中计了!   戏弄楚良川成功的白上神恶劣一笑, 上半身后仰朝护栏外倾倒。   再见。   正义的楚先生。   楚良川飞快追上朝楼下看时,三十几层高的楼下空无一人,白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的吉普车中。   白岐借着车窗外的光亮欣赏着到手的大钻石,亮晶晶的,难怪凡界的女人们喜欢。   在白上神的认知中凡界女人和龙族相似,偏爱中看不中用的闪亮器物。   “漂亮吗?”白岐问黑七。   “挺值钱的。”黑七答非所问。   “楚良川和高熹有一腿,你在他面前暴露了相当于在高家那暴露了,你今晚可将仇恨值一下拉到红线外了。”   “你怕了?”白岐问。   “不怕。”黑七回答。   “楚良川有后台,但咱俩本身便是后台,咱们两个大恶霸还怕几个凡夫俗子?”   白上神乐了。   “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挺准确的。”   会展被毁高家震怒,当时楚良川的反常被高熹看在眼里,于是问他是不是有发现。   楚良川迟疑许久,最后模棱两可的回答当时在会展现场看见一个嫌疑犯。   高熹将此事告知高邯,高邯当即派人追查下去,下令死活不论但活见人死见尸。   楚良川对此微微蹙眉,但终归没说什么。   高家人和特殊调查组大张旗鼓的抓捕白岐,凡是出市的入口都派人守住排查,势要将白上神堵在S市。   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而咱们的白上神有钱任性的包下一座酒店正舒服的泡着红酒浴。   完美诠释了何为:钱多烧的。   “把烟掐了。”客厅内正猫在沙发上看漫画的黑七嗅到烟味开口呵斥。   “泡着酒吸烟也不怕自燃了。”   白上神叼着烟听而不闻,“红酒而已。”   “……”黑七。   “随你作!”   “自燃了本智能今晚宵夜加餐红酒腌烤上神。”   白上神阖着眼慵懒的哼了一声不再应声。   黑七翻着漫画有点看不下去了。   “以楚良川和高家闹出的动静,你再不撤估计温寻该找来了。”   “找来便找来呗。”白上神不以为意。   “你不怕他家暴你?”黑七费尽口舌的劝着。   白上神得意的一笑,“那他的武力值得先盖过本上神再谈家暴。”   “况且有你在嘛,他敢家暴你就用大炮将他轰成渣,本上神不心疼。”   “轰!”   一声巨响,窗上玻璃尽碎,整座酒店都在震动墙上的装饰纷纷掉落。   酒店的楼顶被轰开一个巨大缺口,飕飕的灌着风,正在泡澡的白上神暴露在黑夜中。   白上神“……”   “演习?”   黑七呆滞,“不是我。”   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在空中响起,卷来的狂风让浴缸里的白上神不由的向水里缩了下,有点冷。   直升机门打开,一个黑影从上面跳下落在了碎了半边的围墙上,冷着脸俯视着酒水中的白岐。   是温寻。   黑七警惕的要冲入浴室,温寻掌中毒液气势汹汹的朝它冲去,白上神见状当即拦下。   “儿子,出去楼下等着。”   王见王,死局啊。   黑七暗暗衡量了一下二人的武力值,听话的默默遁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况且打架的俩神仙还是两口子,它还是撤吧。   黑七走后。   白上神慵懒的瘫靠在浴缸内,口中叼着根燃了一半的烟含笑盯着墙上面气势危险的温寻。   “来了?”   “早跟你说关不住我你偏不信,所以我只有用事实给你上一课了。”   温寻跳下墙顷刻间出现在浴缸中,不顾被红酒打湿的衣裳一只手捏住了白岐的脖子。   “信不信我杀了你?”   “只有你死了才会乖乖听话,不会再乱跑。”   “不信。”脖子虽被掐着但白上神眉头都不见蹙一下   “本上神赌你下不了手。”   温寻“……”   白岐消失的一个多月里,温寻将自己折腾的不人不鬼。   他觉得一切都是阴谋,全是白岐设下的阴谋,引诱他,让自己痴迷上他,然后再舍弃自己。   温寻不断的胡思乱想。   他焦躁,愤恨,曾无数次计划杀掉他,但是……   当人真到跟前时他却下不了手。   “我从你账户里划钱你知道的吧?”白岐问。   “后来你将账户保险全撤了,是怕我缺钱露宿街头饿着冻着?”   “自作多情。”温寻冷声道。   “别不承认。”白岐含笑捏住温寻的下巴,“不丢人的。”   温寻拍开白岐的手,表情冷若冰霜。   “我不杀你,但我可以将你全身骨头寸寸捏断。”   温寻的神情不似玩笑,他的确是认真的,但白上神脸上却不见丝毫惧色。   他凑近温寻耳边哑声低笑,声音暧昧宛若情人间缠绵时的低喃轻语。   “那我便杀了你。”   白岐唇角噙笑,但眼中冰凉一片。   “白玄橦。”   白玄橦三字宛若千吨重的巨钟在温寻脑中敲响,让他瞬间头痛欲裂犹如刀割一般。   ……   ‘你是本王的男宠,只要本王宠你一日,你便是本王心中的一块肉,谁若欺你一分就是在戳本王的心。’   ‘周非胤,唱戏给我听。’   ‘本官等你七日,日日留窗却不见你来偷香窃玉,你不是匪吗?’   ‘小崽子,替本上神生猴子吧。’   ‘要不要结婚?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你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温寻脑中飞速闪过,他的确是有头痛的旧疾,但从未像现在一样疼的像炸开似的。   一拥而上的破碎画面已经快要超出凡人可承受的负荷。   ……   ‘我叫白岐,字云白,师承敦鸿峰玦翙门掌门座下,你来自哪座山头?’   少年白衣似雪眉眼如画,笑的自由散漫。   ‘你既尊我一声师父,我便赐你同姓,名玄橦。’   ‘白玄橦。’   ‘今后为师罩你。’   ‘白玄橦,你个欺师灭祖的孽障!’   ……   温寻吐血晕倒时是真把白上神惊到了。   他飞快出了浴缸套上衣服把人抱回床上,用神魂力探入他的体内检查。   “老大,特殊部门的人快到了。”门外响起段一鹤的声音。   白上神蹙眉。   继而收回力量将昏迷中的温寻公主抱起,大步朝门外走去。   段一鹤看见白岐怀中晕倒的温寻时惊了一下,但聪明的没瞎问什么。   坐上直升机后,白上神瞥了眼下面塌了半边着火的酒店默了片刻,随即目光又落在温寻身上。   “温寻的身体有病?”白岐问段一鹤。   他当初曾问过温寻以他的身份为何会困在隆金,温寻只告诉他是养病。   只因当时他回答的语气太过搪塞所以白岐并未放在心上。   段一鹤有点为难,“这其中的事太复杂,三言两语讲不清,要不等老大醒来后你问他?”   说到底是不愿在背后爆料,省的说了不该说的事后被当事人秋后算账。   白上神淡淡的盯着段一鹤一会,最后收回目光不再刨根问底。   段一鹤暗暗松了口气。   片刻,他目光再次瞥向白岐,在他和温寻间来回扫视着欲言又止。   “简哥。”   “老大其实对你挺好的,你……你折腾他时手下留情点。”   白岐闻言微微勾下唇   “我以为你会骂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们感情上的事我不便插手。”段一鹤回答。   蚁巢的规矩是强者为尊,谁厉害听谁的。   温寻现在是蚁巢的老大,任务上他们全部服从温寻的命令,至于他和白岐关上门的事属于家事不归他们管。   即使哪天温寻被白岐弄死了,他们也只会杀了白岐替温寻报仇然后再选出新老大。   蚁巢的成员虽忠诚,团结,有凝聚力,但彼此间的感情却很淡薄。   段一鹤入蚁巢有五年了,在蚁巢里算是比较有情有义的了。 第227章 囚笼十八   凡是温寻一出手回回都是火花带闪电, 威力不容小觑。   被炸了半边掀了楼顶的酒店,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姗姗来迟的警察正组织灭火和撤离周围的群众。   楚良川仰头望着满目疮痍的大楼,目光凝重。   他现在已确定白岐是蚁巢的人, 而且地位不低。   楚良川半喜半忧。   喜的是他调查多年的蚁巢组织有了极大的突破。   忧的是白岐太狡猾, 可以避开天网的追踪并回回从他手上溜走。   “将简洛生平的全部资料整理出来给我。”楚良川命令下属, 着重‘全部’二字。   口袋的手机响了,是高熹打来的。   “良川,你抓到简洛了吗?”   高熹的询问让楚良川顿时蹙下眉。   “百悦酒店遭遇恐怖袭击,谁告诉你和简洛有关?”   楚良川的质问让高熹一慌,但大小姐的脾气让她很快气恼起来。   “你背后是国家, 我背后是高家, 你在调查简洛我们也在抓他,你未免太小瞧我高家的力量了。”   “何况百悦酒店的动静闹的那么大, 我知道内情很奇怪吗?”   高熹委屈的诘责让楚良川哑口无言。   良久, 他叹了口气道, “跑了。”   高家势力庞大, 外壳光鲜亮丽可里面早已腐朽不堪,国家表面虽敬它两分但暗里早谋划着打算收拾它。   楚良川不喜高家无视律法的刚愎自用,但高熹……   他是真心喜欢高熹的。   喜欢这个人, 和她的背景无关。   国家迟早得收拾高家, 届时他和高熹该怎么办?   他和高熹有未来吗?   白岐带着温寻回到小岛别墅。   请医生看过, 他也用神魂检查过并无性命危险, 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关于温寻的病情白上神让黑七详细调查一下, 并挖坑设计从段一鹤口中套出一点。   后来倒拼凑出了七.八。   当年高邯回本家娶了一个高官小姐,生个女儿叫高熹。   高熹早产体弱且有天生的血液病,高管小姐为救女儿用计害死温寻母亲将温寻接回高家,当作血库养着。   高管小姐为了高熹,几年来几乎将温寻的血抽干。   温寻是天生异人,得了他血的高熹后来也进化成后天异人。   高熹病愈后,失去利用价值的温寻被高管小姐送去了高家的私人研究院,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温寻在一次异能失控时从研究院逃离,被蚁巢当时的BOSS捡了回去。   温寻活下来了。   但因当初血液被抽取频繁,后又在研究室遭受折磨,因此留下了头疼的旧疾。   温寻归来后,杀光了高家所有子嗣,而身在国外的高熹幸运的保下一命。   他将高管小姐一寸寸的肢解,让她全程保持清醒目睹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支离破碎。   酷刑持续了十天,温寻才剖开她的头颅了结她的性命。   高邯,高熹……所有的高家人温寻都不会放过。   死亡有时也是解脱,在恐惧中等待死亡才是最大的折磨,温寻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   毕竟在遇见白岐前,他的人生太无聊了。   温寻的过往让黑七很气愤。   到底是几世相伴的野男人,它虽时常腹诽扎小人但他终归是自家人,哪容得外人欺负?   黑七气哼哼的和渣白建议炸了高家,白岐勾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回道,“拒绝暴力,咱们玩点高智商的。”   “要做一个儒雅的流.氓绅士。”   请划掉‘流.氓’二字,口误而已。   拒绝暴力??   这话从好战的渣白口中说出让黑七有点惊悚。   感觉白渣渣在憋大招。   温寻昏迷了有一周了,白上神每天陪他腻在床上捧着手机刷绿J/J网,时不时自言自语的吐槽几句剧情。   而黑七无聊到每天钻海里抓海鲜吃,祸祸的浅海里的海鲜遇见它扭头便跑,失去挑战性的黑七后来干脆往深海里跑,作死的去调戏鲸鱼和大白鲨。   第八天。   温寻醒了,人虽醒了只不过似乎有点后遗症。   卧室内。   白上神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的盯着温寻。   “你——不认识我?”   啥情况?   关机重启恢复出厂设置了??太惊(喜)了有木有?   温寻漠然的看着他不置一词。   “BOSS应该是脑部受到巨大的刺激冲击超出了可承受范围,所以才导致神经受损不记得一些事。”医生开口解释。   “你是谁?”温寻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岐问。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段一鹤“……”   正牌医生“……”   白上神扯起谎眼都不眨一下。   “既然你醒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白岐扭头打算遁了,哪知温寻突然伸手抓住他不许他跑,目光看向段一鹤问,“他是谁?”   “他——”段一鹤默了片刻,干咳一声回答,“你男人。”   温寻“……”   白上神本打算借着温寻脑子坏掉的机会拍屁股走人的,结果被段一鹤给祸祸了。   温寻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白岐,虽不记得但仅是瞧着便内心十分欢喜,因此在段一鹤说白岐是自己男人时他一点都不怀疑的信了。   醒后的温寻每分每秒都形影不离的缠着白岐,跟个护食的狼崽子一样。   他一定是装的。   白上神心累。   附议。   黑七同意。   早餐餐桌上。   温寻盯着同桌用餐的黑七,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哪哪都不顺眼。   白岐在桌下踩了温寻一脚让他收敛点恶意,“咱儿子。”   “我们都是男人。”温寻是失忆了,但失忆可不是智障。   “我生的,就是那么任性。”本上神无所不能。   “……”   温寻被某上神的厚脸皮噎了一下。   “多大?”   “八岁,早熟,长的显老。”白上神一本正经的胡诌。   “……”温寻。   “……”早熟的黑七。   “儿子,你爹大病刚醒身子骨虚着呢,等会你下趟海抓几只海鲜给你爹补补身子啊。”白岐吩咐。   “……哦,”黑七埋头喝粥暗暗翻个白眼。   抓一只海豚生炖了毒死他!   “他瞪我。”温寻不满。   黑七无语凝噎。   它的脸都快埋到碗里了他是咋看见自己瞪他的。   “你看错了。”白上神不以为意。   “咱儿子孝顺着呢,毕竟他还等着继承你的遗产呢。”   温寻闻言一怔。   继承遗产把他弄死不更顺理成章吗?   温寻并不是失去了全部记忆,而是部分记忆。   关于高家的和自己是蚁巢组织的BOSS他仍记得,却忘记了隆金里发生的一切和白岐的一切。   他虽不记得白岐了,但每每看见白岐内心中都会有一种由衷的喜悦。   不管白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男人,但温寻都坚信他对自己而言是特殊的,这让以往人生只有杀戮的温寻十分新奇。   沙滩上。   白上神鼻梁上架着墨镜大爷似的躺在折叠椅子上慵懒的晒着日光浴。   不远处站在合欢树下的温寻盯着他,目光是他未察觉的温柔。   段一鹤来信息了,温寻敛起眸光淡漠的戴上耳机。   “老大,都办妥了。”   温寻淡淡应了一声,目光看向白岐勾出一抹浅笑。   “高家的家主多大年龄了来着?”   “八十五。”   “下周四在S市的长景庄园办八十五的寿宴。”   温寻沉吟片刻。   “八十五,活的够久了。”   段一鹤会意。   “我明白了,下周四的贺礼我会亲自送去长景庄园的。”   黑七瞥眼正在讲话的温寻,偷摸摸的靠近白岐问,“你说他是真失忆了还是装的?”   “重要吗?”白上神反问。   “如果是假的那就是他撒谎骗你。”黑七道。   白岐点了根烟淡淡的望向蔚蓝的海面静默不语,墨镜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眸中泛起的情绪。   “他骗的还少吗?”   黑七一脸懵。   啥意思啊?   百悦酒店出事后白岐便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楚良川都快掘地三尺了仍没个头绪。   刚有了突破口的案件再次陷入僵局,楚良川焦虑的又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楚良川应了一声后一个穿着特殊部门制服的青年推门走了进来。   “楚队,林苼楼向你报道。”   楚良川看着面前的青年微微一怔,对林苼楼他是有点印象的。   那日他执行任务遇到重伤的林苼楼,于是将人救下送往医院,事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福大命大的活了下来并觉醒成异人。   不过新异人入职的事不归他管,所以后来对他并未多关注。   “楚队,我奉部长的命令调入四组来协助你调查百悦酒店一案。”林苼楼将调令放到楚良川面前。   林苼楼变了许多。   没了以往的懦弱,气势变的冷厉阴郁,右耳至下巴处有一块眼中的灼伤伤疤十分骇人。   楚良川打开调令文件简单确认一下,并未太在意,毕竟各组间互调是平常的事。   “行,你出去找张跃让他替你安排……”   “楚队。”林苼楼打断楚良川公式化的命令。   “百悦酒店遇袭一案简洛是重大嫌疑人,当初我在隆金任职时和他关系不错。”   楚良川蹙眉,“你想说什么?”   “楚队调查简洛陷入僵局,将近半月毫无进展,为何不后退一步另辟蹊径,从他的同伙下手呢?”   “柳澈和简洛的情况一样,生平资料干净的找不到一点可用的信息,行踪飘忽不定。”楚良川道。   “从之前交手几回的信息中可以断定,他也是个异人。”   “不是柳澈。”   林苼楼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楚良川面前,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段一鹤。   “楚队可以试着从这个人着手调查。”   …… 第228章 囚笼十九   自从温寻的脑袋坏了人似乎更腹黑了, 焉坏焉坏的,白上神算是看透了有的人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狗改不了那啥。   白天吃饭要喂,上厕所要陪, 跟个智障大龄儿童一样。   而晚上睡觉同床共枕不说还非要纠缠着做点不可描述的事, 人傻了这点倒记着呢。   若不是养了那么多年宰了可惜, 白上神真想一剑劈了他。   天气渐渐转凉,白岐每天中午习惯的趴在沙滩上晒太阳,下午则钻回别墅内耍,不禁觉得有点无聊。   温寻倒很自在,反正只要有白岐陪着他在哪都开心。   一日中午, 小岛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是段一鹤,而是白岐从未见过的喻子笙。   白岐看他眼生但黑七可不, 它一眼认出喻子笙正是那日袭击它不成被反杀的人。   黑七认出了喻子笙而喻子笙也认出了它, 二人目光相撞他顿觉身上刚好不久的伤再次隐隐作痛。   “瞧见没?心虚了。”黑七和白岐低语。   “上回你差点将人打死, 他是怕你了。”白岐头也不抬的回道。   黑七闻言不禁撇嘴, “明明是你打的。”   因为作死白的一句想吃酸黄瓜温寻正系着粉色围裙在厨房拍黄瓜呢,喻子笙来了也没出去见。   喻子笙杵在门口望着厨房里面的贤惠男人嘴角不禁抽搐几下。   见惯了BOSS的血腥手段,如今见他手持菜刀娴熟的拍着黄瓜总感觉处处透着违和感。   “高家的家主死了。”喻子笙道。   “死于长景庄园的八十五岁寿宴上。”   “段一鹤出事了?”温寻问。   负责这个任务的是段一鹤, 现在任务结束了来汇报的却是喻子笙, 想来段一鹤的情况不妙。   “被抓了。”喻子笙回答。   “特殊部门四组的楚良川。”   咣咣咣几声, 温寻将拍开的黄瓜剁了几截, “他还没死呢?”   “……”喻子笙默。   楚良川本身是个很强大的异人, 蚁巢内单枪匹马可以了结他的人寥寥无几。   而且楚良川气运简直逆天,不管他们如何设局他都能死里逃生或有贵人相助,妥妥的一小说男主角的剧本。   客厅内。   白岐和黑七一人抱着半个西瓜盘腿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但竖起的耳朵将厨房二人的谈话全听到了。   “段一鹤凶多吉少哟。”黑七虽是喟叹但话中却无一丝的怜悯担忧。   毕竟它和段一鹤也不熟,他死不死跟它毫无干系。   “楚良川和高熹在交往。”白岐突然说道。   黑七一怔,不知所云。   “你猜他们俩会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高熹是高家的千金,生来便站在巅峰俯视着无数人,她养尊处优,傲慢矜贵,生活环境培养出的人生观叫她自以为是世界的中心。   而楚良川。   迂腐木讷不解风情,身为国家公职人员正气凛然刚正不阿。   他和高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高家锋芒毕露难免有点树大招风,国家迟早得收拾它,届时楚良川和高熹是否会为彼此放弃自己所坚守的一切呢?   白岐诡异的微笑让黑七有点毛骨悚然。   “你想干啥?”   “儿砸,拆CP了解一下呀。”   “……”黑七。   特殊部门的监.禁室。   段一鹤一身伤痕的坐在椅子上,四肢和脖子上都束缚着抑制异能的仪器。   屋门从外面打开,林苼楼进来了。   段一鹤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勾唇讥讽一笑不作声。   林苼楼阴鸷的盯着宛如丧家之犬的段一鹤,阴郁的眸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林苼楼问,“当初你害我时可有想过有今日?”   “我害你?”段一鹤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不禁嗤笑出声。   “当初在隆金你用花言巧语哄骗简哥疏远我,厌恶我,后来你又诓骗简哥背叛国家加入蚁巢。”   楚良川的分析是白岐本是蚁巢的成员,但林苼楼不信,他坚信是段一鹤巧言令色的骗了白岐。   段一鹤盯着狰狞的林苼楼目光嘲弄,“自欺欺人,虚伪自私,怨不得简洛厌恶你。”   “闭嘴!”   “当初我调离隆金途中遇到暗杀,是你干的吧?”   段一鹤默。   真凶真不是他,是老大下的令他传达下去的而已。   林苼楼摸着右耳下的伤疤,目光变的恐怖。   他逼近段一鹤,背对监控一只手握上他的胳膊,指甲凶狠的压入了他伤口的血肉中。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会将简哥带回来的,至于你……”   “知道高家的研究院吗?那里将是你的归属。”   S市。   一家火锅店内,白上神正孤独(开心)的涮着羊肉片。   ‘凡界的火锅可真不错,等本上神回去后开个火锅店也是不错的。’   意识相联中的黑七白眼送上。   嘴上计划的井井有条待到实施时立马撂摊子不干了,人家开店挣钱,渣白开店赚命。   ‘你将野男人灌醉又跑了,不怕修罗场哇?’黑七吐槽。   ‘不怕。’本上神人野性子刚无所畏惧!   ‘……’黑七沉默。   但它有点怕呀。   野男人干不过渣白,但收拾它时可一点都不手软。   白上神津津有味的涮着肉,余光瞄眼外面换了好几拨的人影眼中微暗,但随即又收敛起来继续吃。   饭后。   白上神结账走人,磨磨蹭蹭的压着马路消食,直到路越来越偏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尾随他许久的人现身了。   一个,两个,三个……   哇塞!十五个异人呢,真看的起本上神。   ‘……’你够了上神。   ‘儿砸。’白岐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上演变脸绝技。   ‘将高家研究禁药的资料友情提供给楚良川。’   ‘是。’   特殊部门住宿楼。   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的楚良川在书桌前坐下。   因调查白岐一事已让他很久没睡个好觉了,毕竟浪费着部门的资源若一直一无所获他也无法向上面交代。   现在抓到了蚁巢成员段一鹤有了重大突破,这让他不由稍微松了口气。   楚良川擦干头发正打算关灯回床上歇息时,突然电脑邮箱弹出邮件信息提醒。   楚良川一愣,他的私人邮箱知道的人不多,是谁发来的?   心里狐疑的楚良川点开了邮件,一整页密密麻麻的资料弹出在眼前。   楚良川往下翻阅着,从怀疑到惊诧,再到不可置信,越看越心惊,直至最后遍体生寒。   白上神的本意是玩点新花样毁了高家替自家崽出口气,面对十几个异人的包围他只装模作样的挣扎一下便被抓走了。   ‘晕倒’的白上神被异人跌跌撞撞的不知绑去了哪里,后来是被一盆水泼醒的。   白上神“……”   儿砸,这群凡人用水泼我!   ‘……哦。’   活该,哈哈。   一身黑裙的高熹踩着高跟鞋强势的出现在白上神跟前,目光凶狠的仿佛在看不死不休的仇敌似的。   “我高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处处跟高家作对!?”高熹质问。   “毁了会展杀我爷爷,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人在敌军地盘坐,锅从天上来啊。   不过……   杀高家家主的是段一鹤,而在高熹眼中自己也是蚁巢一员且还有大闹会展的前例,倒不怪她会甩锅给自己。   但丧心病狂四字从高熹口中说出似乎有点搞笑。   他们高家走到今日的高度害过的人估计早数不清了吧?单是一个研究室,打着研究抗癌药物的口号不知葬了多少枉死亡魂。   但白岐压根不打算和她争辩出个正邪对错。   他淡然一笑,“因为我是坏人啊,坏人不干坏事警察不就失业了吗?为了更多的人可以就业养家我就稍稍大公无私一点吧。”   “无耻!”   高熹扬手就想打下去。   白上神含着笑目光深邃的盯着高熹,高熹挥下的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既然我罪大恶极不可宽恕不如你将我带去你们高家的研究院,临死也可以为你们做点贡献嘛。”   “……好。”高熹答应。   刚刚在高熹抬手的那一瞬间惊呼出声的黑七顿时有点懵了。   啥情况啊?   ‘本上神是妖修,入妖道的谁不懂点基础的媚惑术?’白上神不以为意。   ‘凡人啊,欲.望重自制力弱一向最吃这套了。’   ‘……’果然是狐狸精。   收到无名邮件的楚良川试着回复询问但一直无人回应。   楚良川一宿无眠,脑中乱的很,他也设想是有人故意挑拨但是……   资料中有理有据,有图有真相,让他根本完全说服自己相信高家的清白。   如果邮件中的资料全部是真的,那高家可不仅是违反了律法,他们连最基本的人道主义都没了,失去了做人的底线。   而且资料中说关于研究院的一切高熹是知道,不但知道而且作为帮凶多次运送药剂。   楚良川很乱,他一直在信和不信中天人交战着。   “叮!”   沉默一夜的电脑又来邮件了,楚良川几乎是顷刻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是发高家研究院资料给他的人,网名很中二——你家七爷。   ‘想亲眼确认一下吗?’   ‘你是谁?’楚良川回复。   对方并未回答,只是发给他一个地址后便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良川目光晦暗的盯着电脑页面上的地址,直到房间门被敲响。   “楚队,有你的快递,我帮你取回来了。”住在隔壁的同时将一个盒子交给楚良川。   楚良川道声谢后拿了快递关门回屋。   快递盒有点分量,尝试着上下颠了颠应该不是危险物品,但是楚良川盯着盒子总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许久。   楚良川动手拆开盒子,盒中的东西暴.露出来。   一个高家研究院的员工证,一身员工制服,一张写有个人基本信息的纸张,还有……一颗糖。   ‘刚正不阿的楚组长,为了正义和自由,为了爱与和平,我看好你哦。’   纸张背后的留言下落款一个小圆球。   “……”楚良川 第229章 囚笼二十   高家出资创建的研究院表面扛着研究抗癌药的大旗, 但实则是挂羊头卖狗肉假仁假义的暗地里没少祸害人。   高家祖上是商人,祖祖辈辈一步步走到现在创下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家业, 但同家业一同创大的还有逐渐膨胀的野心。   他们奢望研究出改变人类基因的药剂,以此掌握住人类的未来和各国的命脉。   高家的家主病态的坚信异人才是世界的未来, 普通人将注定淘汰。   白上神进入研究院, 一路上目睹许多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来往人皆一身冰冷的白色, 员工们麻木的在各自工位上各司其职,一些罐子里试验台上泡着躺着死或生不如死的实验体。   即使是白岐也不由看的蹙眉。   白岐被关到一间四面全封闭的屋中,一个实验人员往他的身体里注射进一支无色液体。   不过液体刚注射入他的体内便被分解了。   从黑七口中得知那是一种抑制异人异能和行动能力的药剂,白上神当即戏精上身装作身虚体弱失去全部战斗力的模样。   黑七无语。   ‘戏精!’   白上神在全封闭的屋内呆了两天,期间每隔五个小时便会有人来给他注射一支药剂, 除此之外并未做别的。   也得亏没做点别的, 否则以白上神的脾气保不准要爆炸了。   ‘楚良川进来了。’   第三天上午,黑七突然出声。   白岐不闻不问, 只是叹息, ‘本上神都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了我家崽崽咋还不来英雄救美?’   ‘……’黑七。   论作它只服白渣渣, 不接受任何反驳。   楚良川收到邮件和快递后查了两天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查到, 纠结许久,他最终还是根据邮件中提供的地址来了。   或许邮件只是个阴谋,它给出的地址是个陷阱, 但即便真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来闯一闯, 否则揣着怀疑的心他日后无法面对高熹。   楚良川来了。   有工作服工作证和快递中提供的信息他非常顺利的进入目的地, 研究院的外面很平常, 但是, 进入地下后可怕的地狱才是真正的打开。   亲眼目睹了工作人员的工作和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一种悲愤侵占了楚良川的大脑和心脏。   畜生不如!   通过黑入监控盯着楚良川一举一动的黑七看见他一副快哭了的模样不禁嗤之以鼻孔。   年轻,一点都不淡定。   黑七用了点小手段引导楚良川来到关押白岐的地方,让他得以看见渣白的‘惨状’。   楚良川从‘无意间’打开的单面玻璃里看见了里面‘一息尚存’的白岐,呆了半天才回神颤抖的攥紧了拳。   在收到邮件的前一天他曾询问高熹高家是否查到简洛的踪迹,当时高熹给出的回答是否认的。   她在骗他。   高家所做的龌龊事她也有掺入其中!   被愤怒冲晕的楚良川哪里晓得,他向高熹问关于白岐的消息时白上神还在海里抓章鱼呢,高熹肯定不知道他的踪迹。   ‘上神爸比,你太坏了。’黑七吐槽。   在白岐的吩咐下黑七引楚良川拿到一些关键性证据,至于他如何利用就看他自己了。   协助白上神干完坏事后黑七也撤了,它得去解决自己的任务了。   两个工作人员拿着记录本打开门靠近白岐。   “可以了?”一人问。   “注射了三天的抑制剂,足够了。”一人回答。   一人在白岐跟前蹲下,正打算将一个甲壳虫状的物体钉在他后颈上时,原本理应昏迷中的白岐骤然睁眼下手狠辣的拧断他的脖子。   另一人惊的刚要大叫,白岐已将一支笔刺入他的咽喉。   白上神活动着压的有点麻的四肢站起,越过两具尸体优雅的走出门。   ‘臭崽子,等本上神回去便休了你。’   白岐的行动并未刻意收敛着,在他踏出囚禁室时惊动了整座实验室的警报。   暴力的干掉来的比较快的安保人员,白上神一点都不客气的在药剂柜上翻弄着,自在的跟在自己地盘上似的。   实验室内的安保人员不乏有异人,但面对此时脾气有点糟的白上神时依旧脆弱的跟小黄瓜似的一捏就断。   “啪!”   一个玻璃罐子被一个异人打破,一具千疮百孔的女尸从里面滑了出来。   白上神不满的摇头,一脚将人踹到碎玻璃罐上,脚下用力把他的咽喉压入了碎玻璃中。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将围在白岐四周的异人全打成了筛子。   即使是异人那也是血肉凡胎,敌不过子弹的硬度。   白上神扭头,只见一群装备齐全包裹的严严实实全身流露出‘我是坏人’气势的小队从外面鱼贯而入。   “哇哦~”白上神很没诚意的叫了一声。   温寻出现在队伍中间。   一身黑色正装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温雅的气质和周围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   黑色毒液刺烂了白岐身后异人的头,差点被偷袭的白上神视若无睹的冲温寻一笑,“宝贝,你可算来啦?”   四周是枪林弹雨的杀戮,白上神潇洒的敞开双臂笑的慵懒散漫。   温寻上前将人蓦地抱住,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你干坏事怎么可以少得了我?我可是一个职业恶人。”   温寻暗哑磁性的嗓音听的白榴芒.上神老腰一酥,差点hold不住。   白岐舔下嘴唇,目光下移停在温寻的臀上肾上腺素顿时有点上升。   许久。   “有烟吗?”白岐问。   温寻“……”   一点都不觉得破坏气氛的白岐笑了,“被关几天一点烟味都闻不见,真有点不习惯。”   温寻默。   合着离开他满世界疯挺习惯的。   “砰砰——”   一梭子子弹贴着白上神的脸打在了墙上。   “……”白上神。   温寻似乎打着将研究院一锅端的主意,此番出动了不少部下。   当温寻将白岐带上车开出研究院后不久,只听一声巨响震的地面都在颤抖,身后研究院内升起一片烟云,火光冲天。   坐在车上,白上神打量着一身西装的温寻调侃,“干坏事还需要仪式?”   温寻回以一笑,“为你准备的。”   白上神“……”   抓回跑路的自己不黑化不变态还冲他笑,有点凉肿么回事??   本上神掐指一算当中肯定有鬼!   特殊部门总部。   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段一鹤正处于半昏迷中,突然监.禁室的铁门被人用炸弹炸开,黑七扛着枪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小子,虽然你算计过七爷,但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恩将仇报’的来救你了!”   段一鹤“……”   段一鹤的腿似乎断了,黑七上手解开身上的禁锢利落的背上他便朝外面撤。   段一鹤撑开沉重的眼皮扯出一抹苦笑,“谢谢你啊柳澈小兄弟。”   特殊部门可不是任人自由出入的地方,里面百分九十都是异人,而且是受过军事化训练的异人。   尖锐的警报声刺的人耳朵疼,红色一级警报代表外敌入侵特殊部门中的所有异人闻讯都行动起来。   “你一人来的?”段一鹤问。   “帅不帅?”黑七反问。   “如果不是住在小岛上时你时不时捎点外面私货给我,我才不来捞你。”   “孤胆英雄?”段一鹤苦笑。   “我不缺狱友啊大哥。”   “你得像我相信上神一样相信我。”   黑七利用自身的侦察系统避开大批异人,偶尔遇上的小波人有渣白的神魂在都摆平了。   不过蚁多咬死象,不断的车轮战再加上带着个拖后退的让黑七逐渐也有点吃力了。   “砰——”   “砰砰——”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炸弹炸的特殊部门四处开花。   段一鹤松了口气,“援军来了。”   躲掉雷达追踪的直升飞机盘旋在上空,机枪如雨一样的扫射着。   五辆载满武器弹药改装的坚不可摧的越野车撞开整扇的玻璃墙出现在黑七的视野中,为首的人正是喻子笙。   车子一个漂移酷炫的停在了黑七面前。   “上车。”喻子笙道。   “帅。”黑七竖拇指。   黑七毫不怜惜的将段一鹤扔进车内,差点给他摔吐血砸出个二次叠加伤害来。   正当它也打算上车时,突然有所感应的回头。   混乱中,林苼楼站在枪林弹雨里,浑身包裹着绚烂的雷电气势凶狠。   碎片!?   黑七的眼睛瞬间闪闪发亮。   仿佛狼看见绵羊一样黑七以气吞山河的气势肉手一挥指向林苼楼。   “抓住他!”   “将他一块带走!”   温寻带着白岐并未火速撤离S市,而是明目张胆的飙车驶入市区,一路狂飙超速闯红灯最后停在民政局门口。   白上神有点晕。   完了,闹大了。   温寻带人浩浩荡荡的进到民政局内,不等保安上前阻拦询问一帮下属很撑场子的扛枪朝天花板射击,顿时大厅内尖叫声一片。   “今天是我和阿洛的大喜日子,这里不许见血。”温寻命令。   “是!”下属们高喊着应了一声。   然后收回枪从空间异人那各取了一包糖,开始给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发糖。   温寻瞥了眼蹲在自己脚边抱头颤抖的男人,身体微微前倾问,“你也是来结婚的?”   ‘……离婚。’   男人哆嗦着嘴唇声音全卡在嗓子眼出不了声。   “今天我也结婚。”温寻亮出和白岐十指相扣的手笑的温文儒雅。   但白岐清楚,此人衣冠楚楚的下面黑坏黑坏的,正儿八经的衣冠禽兽。   “……”男人张着嘴,嗫嚅许久才僵硬的吐出两个字。   “恭喜。”   温寻微笑,“谢谢。”   温寻牵着白岐的手来到前台,在白上神目瞪口呆中掏出两个户口本放在桌上,冲吓哭的前台小姑娘暖暖一笑。   “登记。”   前台小姑娘“……”   大爷是不是走错地了?银行在对面啊。   白上神“……”   他哪来的户口本?? 第230章 囚笼二十一   虽说现在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普遍并不排斥同性恋, 可同性婚姻迄今尚未在国内立法,但温寻可不管是否有无法律, 他只要和白岐扯证盖上自己所属权的戳。   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用枪顶着头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快吓尿了,甭管是否合理颤颤巍巍的帮二人拍照打结婚证。   民政局的动静闹的有点大, S市的警察们很快便出动了, 但蚁巢的异人岂是几个普通警察可以对付的了的?   异人的事理当归特殊部门处理, 但现在的特殊部门遭袭正自顾不暇呢短时间内肯定是赶不了的。   温寻和白岐顺利扯上证,至于是否受法律保护温寻一点都不在意,毕竟若信奉律法的话细算以前的旧账估计枪毙他一百回都不够。   他要的只是一个仪式罢了。   结婚了的温寻很高兴。   下属们很有眼力见的拿出早备上的几箱美钞撒了出去,事关BOSS的脸面可不能小气了。   BOSS结婚普天同庆,让周围的人都跟着沾沾喜气。   全程保持沉默的白上神, “……”   咋感觉自己跟个局外人一样?结婚证上的其中一方真的是自己?   民政局外包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根本拦不住温寻一帮人, 温寻领队凶悍的冲出包围圈,转搭直升飞机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婚礼现场。   白上神默。   节奏太快他有点懵, 仅一天的功夫他扯证婚礼全办齐了??   温寻大闹S市袭击高家研究基地, 致使死伤无数损失惨重。   当天特殊部门也同样遭到蚁巢的袭击, 嫌疑人出逃, 总部伤亡严重,国家的权威被明目张胆的挑衅,上头大怒下严令通缉蚁巢。   但围剿蚁巢的计划还未全面实行, 一件大事再次爆发震惊全世界。   高家打着研究抗癌药的口号用人体做实验研究基因药的事情暴露了, 相关的视频图片和文字资料在网上铺天盖地的散布着, 压都压不下。   高家此举不但违法, 而且触及了所有人的底线。   群众□□抗议要求国家重惩高家, 高家旗下的所有产业遭到百姓们的打砸,各国联名向Z国提出批.判。   高家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墙倒众人推古往今来一直不例外,往往雪中送炭的寥寥无几,雪上加霜的不计其数。   以往被高家强压一头的人看准时机都开始或明或暗的投井下石,完美诠释了何为趁你病要你病。   而国家早有收拾高家的心了,如今机会送上门来怎会放过,誓要一鼓作气将高家这棵腐朽的大树连根拔除。   特殊部门。   楚良川将那日在实验室收集到的证据整理出来后全交了上去,随后便埋着头闭上嘴不再吭声。   许久。   对面响起一声叹息。   “你和高家高熹的事部里的人全知道,高家一案你……别插手了,交给一组负责吧。”   “你,你暂时回家休息几天。”   楚良川心中一片苦涩。   “是。”   从部长办公室里出来后楚良川脱下制服换上一身便装,在部内同事异样的目光中离开了特殊部门。   楚良川开车回家,但在回到居住的小区停车库时却遇见失踪许久的高熹。   两个曾经的情侣如今再见相看两无言,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高熹目光复杂的盯着楚良川,以往的高傲自尊现如今因现实的打击被蹉跎的全不剩了,她羞于来见楚良川但是……高家穷途末路了。   “良川。”高熹迟疑的开口,“帮帮我。”   楚良川沉默许久,转开脸不再看高熹,“我被停职了。”   高熹呆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因为我?”   楚良川静默不语。   突然,他拉开车门找出一盒他戒了许久的烟重新点上一根。   车库里静悄悄的,气氛沉重且压抑。   “高熹,高家研究禁药的事你一早是知道的吧?”   高熹不作声,沉默,也是默认。   楚良川苦笑一声,“你高傲,自强,有点大小姐的脾气,但我一直觉得你本性是善良的。”   “高家实验室里的情形我全看见了,你们……”   “等等!”听出不对的高熹骤然打断他,她表情古怪的盯着楚良川不禁后退半步。   “什么叫你全看见了?”   “你去过实验室?高家现在面临的困境是你一手造成的?”   “高熹,我……”   “楚良川!”   “你是我男朋友!你背叛我!”高熹带着哭腔崩溃的冲楚良川大喊。   “我爱你可你却要对我高家赶尽杀绝!”   “一切都是高家咎由自取。”楚良川皱眉反驳。   “高家没有错!”高熹尖叫。   “高家研究基因药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进化成异人,异人迟早是世界未来的全部为此牺牲掉一两个普通人又有什么!?”   楚良川诧异的盯着高熹似乎是不敢相信这种丧心病狂的话竟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这一刻楚良川眼里的高熹无比的陌生,他感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高熹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突然刺向毫无防备的楚良川,楚良川虽感应到危险本能的后退一步但匕首仍刺入了他的右胸口。   “楚良川!我恨你,我恨你!”   高熹崩溃的大喊大叫。   小岛别墅。   从林苼楼体内抽走碎片的黑七心情十分不错,即使被不对付的温寻讥讽了几句也好脾气的没回怼。   “碎片怎么会在林苼楼身上呢?”正坐在沙滩上烧烤的白上神问。   他和林苼楼在一起相处过,如果林苼楼身上有碎片黑七应该早会察觉到。   “是他身上的异能。”黑七回答。   “我将碎片抽走后他的异能便不见了。”   白岐了然。   当初林苼楼在隆金时的确是普通人,后来遭到温寻派人暗杀大难不死才觉醒的异能,想来应是那是碎片才寄宿在他身上的吧。   “刚才林苼楼一直在喊简洛的名字,你要见一下吗?”黑七问。   “不见。”白上神压低遮阳帽,含着烟蒂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   “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可惜啊,真心待他好的简洛早已消失了。”   “临终忏悔在本上神这行不通。”   端着一盘调料的温寻从别墅里出来了,黑七哼了一声,抢走一串烤翅飞快溜了。   不想看见这个野男人,碍眼!   温寻来到白岐身后抱住了他,并顺势拿掉他口中的香烟扔进炭火里。   白上神抖抖肩上突然多出的大型挂件,嫌弃的开口,“滚远点。”   温寻不肯撒手,依旧抱着白岐腻腻歪歪。   “多刷点蜂蜜,我爱吃甜的。”   “你再欠,一根骨头都不给你嗦。”   白上神口中毒舌着,但手上却还是拿起刷子在肉上刷了一层蜂蜜,温寻见状顿时笑的更欢了。   林苼楼有气无力的趴在冰冷的地上,全身痛的仿佛骨头都碎了一样,呼吸一下都会使身体疼的抽搐。   林苼楼混乱的脑中闪现很多的画面,全是关于简洛的。   那个可以拿命对他好的男人。   那日简哥甩来的调令给了他一个新的未来,他本想有了能力以后再好好报答简哥,但不曾想当日的弯腰却换来了永远的失去。   简哥对他一定很失望吧?   房门被从外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段一鹤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吊着一口气的林苼楼,唇角挂着淡漠的笑。   “虽然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但是被你胆大包天觊觎的男人是我们BOSS的人,我们BOSS容不下你啊。”   段一鹤蹲下,歪着头盯着林苼楼微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的确不错。”   “你觉得呢?”   ……   被全世界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人民公敌的高家完了,新任家主高邯一审死刑。   然而就在审判后的当晚他被人分尸于狱中。   高熹是在疼痛中醒来的。   他虚弱的睁开双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空荡荡的黑屋子里,周围除了一扇门外是全封闭的,一个窗户都没留下。   高熹被像标本一样钉在墙上,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流出在地面上汇聚。   “来人……来人啊!”   “救命!”   高熹怕了。   白岐从门外进来出现在黑屋内。   看见他时高熹惊惧更甚,她拼命挣扎,可是她的挣扎只会带来更大的疼痛使血液流的更快。   白上神玩味的欣赏着高熹的垂死挣扎。   “当初温寻被你们抽血时也很怕的吧?”   高熹母亲当年对温寻做那些事时高熹年龄已经不小,肯定有分辨对错是非的能力,可是她并未阻止一切。   她为了活命容忍母亲抽温寻的血白岐可以理解,但目睹自己的救命恩人温寻被虐待而不理会则就不可饶恕了。   “你该死。”白岐漠声道。   “但即使要死,你也不该带去我家崽崽的血去死。”   “所以在死之前先把身上的血换回来吧。”   白岐说完便转身离开,铁门关上隔断了唯一的阳光,也隔绝了高熹惊恐绝望的惨叫。   关高熹的房子是一个用金属制作可以移动的独立小屋,此时正立在一个巨大的礁石上,下面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白岐出来后转身望着眼前的铁屋,抬脚将它踹入海洋中。   房子是封闭的,海水不会立即灌满里面,时间足够她流尽全身的血液。   白上神冷漠的盯着逐渐沉没海中的房子,眼中不见丝毫的暖色,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将他圈住。   静默许久。   白岐突然开口,“我想吃小龙虾。”   “我回去给你做。”温寻道。   “我要出去吃。”白上神不依不饶。   温寻安静片刻,微笑,“我陪你。”   云白。   无论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第231章 生日礼物   敦鸿峰玦翙门旧址一夕间出现的怪事根本瞒不住, 很快便传遍整片曜荒大陆,各地宗门因此惶恐不已。   当年无鸠老祖的恶名并未在时间中被人淡忘,而是随着口口相传被更加的妖魔化, 成了恶贯满盈暴戾恣睢一言不合就毁天灭地的大魔头。   搁在话本里是属于压轴大BOSS, 不牺牲一拨人弄不死的存在。   各宗门针对敦鸿峰的异状都开了紧急会议,但争论了许久都未有个所以然的结论。   不单单只是各宗门, 妖魔两界也有了动作。   不同于人界宗门对无鸠老祖名号的畏惧, 他们多数是敬畏和崇拜的。   关于敦鸿峰玦翙门旧址的异况大陆上谣言四起。   有人说是无鸠老祖下界了,也有人说是敦鸿峰下有异宝现世, 总之众说纷坛可信度都不高。   而造成当前恐慌的当事人无鸠老祖——白岐, 全然不管因自身的坏名声在大陆上掀起的乱子, 每日无所事事的四处浪, 早出晚归的连黑七都不晓得他在鼓弄什么。   蜀纭宗。   蜀纭宗内虽无严令但是也不允许宗门弟子频繁外出的, 每回有弟子外出都须得记录在册, 一月超出三次都得受到叱责或责罚的。   但白上神可不管, 无论在何时何地他一向视规矩于无物, 何况他本身非蜀纭宗的弟子。   不过为了避免被叫去问话的麻烦他回回出去都是从后山翻出去,以他的修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很容易。   这日。   白上神从后山回来绕到正山正往墨思竹园回时, 撞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女弟子推搡欺辱。   白岐一时只觉得被围的人有点眼熟, 细瞧后不禁了然, 此人不正是导致钟离滢滢休夫的情敌——蔚兰晴吗?   自打那日在锦芳楼外闹出的乱子后, 钟离滢滢便仗着身份地位在宗门中处处排挤打压蔚兰晴, 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她讨厌蔚兰晴。   钟离滢滢是城主府千金未来的忹暝城的城主, 而现在又入了蜀纭宗做了净澄长老的徒弟, 有钱有权还有颜,宗门里想和她交好的人占一大半。   即使看不惯她嚣张跋扈不愿同她交好的人也尽量不得罪她,因此只可怜了蔚兰晴,在宗门内步步艰难。   被欺辱的蔚兰晴一脸惊慌,两眼含泪,一身素色衣裳衬的她更加弱不胜衣,惹人怜惜。   蔚兰晴美则美,但修神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谁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蔚兰晴而傻到得罪有权有势的钟离滢滢呐?   当然,若蔚兰晴有白岐这副颠倒众生的祸水容颜就另说了。   白岐自然不是个烂好人,对蔚兰晴的窘境他只留意了一眼便不管不问的收回目光打算视若无睹的离开。   至于蔚兰晴隐晦的怨恨目光他自是看见了,只是懒的理会罢了。   毕竟自己都成神都七千多年了,犯不上和一个后辈一般见识。   但,白上神不管可不代表没人管。   白岐刚扭头向前迈了两步正义使者蔺攸草踩着法器从天而降,一声呵斥替蔚兰晴解了围。   “同为一门师兄弟,你们成何体统!”   蔺攸草是墨思竹园的人,师父虽‘死’了但上面有净澄长老罩着且自身又争气天赋和修为双高,宗门弟子一般都不太敢招惹他。   被解围的蔚兰晴小声的哭哭泣泣着,但蔺攸草性格清冷常年宅在竹园不肯外出,是个沉迷修炼不可自拔极不解风情的男人,哪懂得怜香惜玉?   蔚兰晴试图博他怜惜无异于将媚眼抛给瞎子看。   蔺攸草疾言厉色的训斥了几个弟子几句后就将人放了,告状和惩戒?他才不会干。   被三言两语打发的蔚兰晴揪着袖子脸都变色了,看的白上神差点乐了。   “英雄救美呀。”白上神调侃。   “我在上面看见了你。”蔺攸草简洁的回答。   他是在乘法器前往净澄长老的蕉渊阁时从上面看见了白岐才下来的,替蔚兰晴解围只是顺带。   “白归诩,你昨日一夜未归。”蔺攸草质问。   “哦,我昨个在后山上睡着了。”白岐随口胡诌。   蔺攸草蹙眉嗅了嗅,“一身酒气。”   “喝醉了才睡在后山的嘛。”白上神面不改色的圆谎。   见蔺攸草一副班主任看学渣的表情,白上神不免有点忍俊不禁。   “竹园的五禁我晓得,禁酒,禁赌,禁色,禁斗,禁大声喧哗,当初你说的我全记得呢,顺序都没错。”   “我保证,等身上的酒味散了我再回去。”   盯着信誓旦旦和自己保证的白岐,蔺攸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回竹园歇着吧。”   蔺攸草踩上法器飞离,目送他飞远的白上神哑然失笑。   刀子嘴豆腐心,莫名的有点反差萌。   本就不打算真等酒味散了再回去的白岐,在得了蔺攸草的应允后放弃了爬墙明目张胆的从正门进去。   见他回来,黑七冷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白岐解开腰带脱下外衫妖精似的歪在了床榻上,狐狸眼笑眯眯的盯着黑七。   “儿子,不开心吗?”   黑七吊在房梁上面当挂灯装死不理他。   “叛逆期?”白上神似笑非笑。   “打一顿就治好了。”   黑七闻言顿时哆嗦一下,当即炸了,从房梁上咻的飞下砸向白岐的帅脸,但还未得逞便被抓住了。   “你最近上哪野了!?不但一天天的不见人还掐断和我的联系!!”黑七大声质问着。   “佳人有约嘛。”白上神回了一句。   “你你……”黑七被气的系统数据紊乱。   “你忘记大千世界中苦苦追随你的野男人了吗?”   “头上添点绿,人生才有趣嘛。”   “……”黑七卒。   钟离滢滢正在住处整理着家里面派人刚送来的灵果,打算装一份带去给白岐。   对待自己人,财大气粗的钟离滢滢从不吝啬,绝对秉承有本小姐一口肉就有你一口骨头啃的义气。   “小师妹,南悦峰洺苒长老弟子蔚自淳在外面求见你。”门外有人敲门传话。   “不见。”   钟离滢滢不客气的回绝。   蔚自淳来见他无外乎就是蔚兰晴告状而他来兴师问罪的,一个月来十几回也不嫌烦。   钟离城主府退婚,因蔚自淳一人从而导致失去城主府这座大靠山,蔚自淳本该即使不死也得遭大罪,岂料他通过测试入了蜀纭宗。   可即便入了蜀纭宗,但拜师净澄的钟离滢滢级别也压他一头。   身份,家世,能力样样不如她的蔚自淳,钟离滢滢真不知究竟谁给他的勇气叫他不断来挑衅自己。   仗着以往的一点情分?   钟离滢滢以前的确倾慕他,但自从得知他眼睛有问题后便快刀斩乱麻断了这份心。   一个不识珍珠和鱼目的瞎子而已,她才不要。   钟离滢滢将一份灵果装入一个精致的盒中,一副很有成就感样子。   “这份是给白大哥的。”   忹暝城外。   姤忱收起代步的法器停在忹暝城门两里外,遥望着笼罩在晚霞下的城池似是想到了什么薄凉的眸中染上一抹极浅的温色。   虽说收起了将近九成的力量,但姤忱自身的气质仍吸引来往的人侧目观望。   而且姤忱通身上下从发饰衣裳到鞋子配饰无不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四周修者虽眼拙认不出材质阶品但晓得一定是难得的法器。   现在的姤忱在无数人眼中就是一个移动的矿山,全身上下散发着‘爷是土豪’的金钱气息。   袖中的手指抚摸着古境玄灵养魂炉中的一魂,姤忱眸光微沉。   上一世,他似乎暴露了。   中间他因受刺激觉醒导致失忆,但不久便恢复了,不但恢复了而且记起了全部,但为防止惊到云白不得不藏了一辈子。   只是,云白真的不知道吗?   一向薄凉淡漠,心如止水处事不惊的姤忱莫名有点焦虑。   他感应到云白在忹暝城内,可是,明明二人已近在咫尺他却有了怯意。   站了许久,姤忱敛回目光扬手从空间内取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抬步朝忹暝城走去。   在入忹暝城城门时被守城官问及姓名,姤忱想了片刻觉得还是低调点好,于是用了一个假名。   “白归诩。”   “阿嚏——!”   正躺在蜀纭宗墨思竹园上午睡的白上神打了个喷嚏。   最近白岐的行踪飘忽不定十分神秘,蹈耘和黑七都不知道他在干嘛。   黑七既生气又委屈,它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帮不上白渣渣,白渣渣肯定是嫌它碍事了。   黑七自闭了。   每天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自我怀疑中。   直到一日失踪好几天的白岐突然回来踹开房门,揣上他后便风风火火的从后山出了蜀纭宗。   受到惊吓的黑七懵了。   渣白不会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它毁尸灭迹吧?   白岐带着黑七一口气飞到百里外的山林中,然后当着它的面从四障空间内取出一具身体。   那是一具少年的身体,十七八岁的模样,发似黑玉肤如瓷,身材比例均匀五官精致,眉眼间和白岐有四五成相像。   “你……”   “几天不见你私生子都整出来了?”呆滞住的黑七干巴巴的问。   白上神翻个白眼一巴掌拍飞了它,“本上神帮你炼制的身体。”   “用的全是最好的神级材料,抗打抗揍质量杠杠的,不用辛苦修炼便是个半神。”   “唉——差点掏干了本上神所有的灵力。”   黑七现在整个球都是懵的。   震惊,诧异,呆滞……数据库混乱一片完全分析不出它此时的情感属于哪一种。   “儿子。”   刚才还在吐槽的白上神声音陡然温和些许。   “生日快乐。”   “我……不是……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没有生日。”黑七语无伦次的道。   “以后就是了。”   依旧是霸道任性,独断专横不讲道理的语气,但是……   望着白渣渣眉眼间微不可察的疲态黑七心里有点突然有点酸酸的。   下一秒。   黑七‘哇’的一声冲向了白岐小炮弹似的钻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你个大猪蹄子白渣渣,你吓到我了!!”   白岐“……”   被骂了   要不要打一顿?   算了,还是先记账上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232章 巽木灵宗   拥有一具人类的躯体是黑七梦寐以求的事,虽然渣白常和它讲做人苦, 人生的八苦八难不知害的多少人不愿往生。   虽是如此, 但黑七仍想试一试做人的滋味。   渣白曾承诺帮它炼制一具身体, 黑七表面虽端着但也暗自期待着, 朝思暮想的愿望如今突然实现叫它不禁有点惊喜若狂。   轮回中它虽也做过人但那终归不是它的躯体, 而现在,它拥有了一具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身体。   以后它不再是它, 而是——他。   他做了人。   在黑七和身体合二为一时他朦胧间听见了白岐含笑的声音。   “黑七算不得正经的名字, 以后当成字叫吧。”   “既是我的儿子理当随我姓氏, 赐你二字麒光,愿你往后余生祥瑞加身福泽一生。”   麒光。   白麒光。   这是黑七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   待黑七和身体融合后白上神带他回了蜀纭宗, 遇人询问只简洁回道:我儿子,白麒光。   所有人全傻眼了。   白上神生的貌美且看着年龄不大, 宗门中人都以为他尚是单身,毕竟修行者寿命长久在大陆中千百岁都属于小辈,无人急于婚配。   未曾想白上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孩子都五尺高了。   初见白麒光时韬耘也非常讶异, 但在得知白麒光便是黑七时又是满心艳羡,可艳羡归艳羡他并未冒昧的向白岐要求什么。   白岐是上界的神尊, 而自己只是下界一缕残魂。   得上神相救已是三生有幸又怎敢索求其它?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还是明白的。   得了新身体刚做了人的黑七亢奋不已,每日呆在竹园里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适应身体。   白岐知他开心故而也不拘着他,由着他闹腾, 想着等他兴头过了就老实了。   一日。   白岐躺在竹园里的藤椅上仔细擦拭着一根凤眼玉簪, 此簪是在上界时有一日和酒疯子打赌赢来的, 有三四千年了,今日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四障空间内翻出来的。   “儿子。”白上神朝正在竹林里耍玩的黑七招手。   黑七应声上前,额上有汗,袖口衣摆全是露水和泥土,上午刚换上的新衣裳又弄的脏兮兮的了。   白岐屈指弹了一下他的头用了个小术法将他清洁干净,随即将凤眼玉簪插在他的发间。   “什么呀?”黑七问。   “一件小东西。”白上神不在意的回道。   “曜荒大陆不比凡界安全,戴上它危机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黑七抚摸着玉簪不作声。   渣白说的虽随意但他知道从白岐口袋出来的东西肯定简单不了。   片刻。   白岐又将一册功法和一把描金锦扇交予黑七,随口叮嘱,“不许偷懒。”   “妖修吗?”黑七问。   “不是。”白上神回答。   “妖修太苦,磨难多,单是飞升上神时天道劈下的雷劫都是人修的两倍,稍有松懈便可能身陨道消。”   “你无须苦修本身便是半神,既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犯不着再走歪路。”   “那把扇子是我年少时曾用过的,我在空间内唯一能找到的不是神器的兵器只有它了,名字啥的我也记不清了。”   “你且将就着用用,日后回了上界我再为你寻一件更好的。”   白岐虽是个心狠手辣薄凉寡情的主,一旦发了狠六亲不认的事都干的出来,但对自己护着的人他也是一点不留私的疼着宠着。   黑七埋着头抠着扇骨一声不吭,心头不免酸酸的。   叮嘱完后的白上神手欠的在黑七脸颊上捏了一下,知会一声后便躺回藤椅上阖上眼打算眯一会。   前段时间为了帮黑七炼制身体致使他是真的有些疲惫了。   神魂丢了一魂尚未找到,修为被压制,以至于他现在可使用的力量都是有限的。   得了功法和法器的黑七收敛了几分不再整天胡闹了,而是开始琢磨白岐给的功法和扇子。   黑七来自星际,修神界许多修行基础问题他都不太明白,去打扰白岐吧铁定得挨揍,于是他只有询问韬耘和蔺攸草。   蜀纭宗正山。   钟离滢滢两只眼来回得在白岐和黑七间打量,第N次询问,“你们真是父子?”   在刚听闻白上神带回一个儿子时可把她惊的不轻。   “不像吗?”白上神问。   钟离滢滢对比着二人四五成相像的脸不禁挠头,“像是像,但……但兄弟也像啊。”   关键是白岐长的太祸水了叫她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根本不像拖家带口的样子。   黑七啃着钟离滢滢给的灵果,没良心的怼道,“我爹心里有人了你没机会了。”   钟离滢滢哈哈一笑,伸手勒住他的脖子女悍匪似的叫嚣,“没了你爹不还有你吗?本小姐更偏爱嫩的。”   黑七被勒的差点一口灵果噎死自己,当即变了脸。   “母夜叉松手!!”   他的新得的身体金贵着呢,自己平日里都生怕磕到碰到擦破点皮,钟离滢滢下手也忒凶狠了点吧。   虽然白岐告诉他以他现在半神的身体强悍度,十道八道天雷都劈不死他但他仍不放心。   钟离滢滢正和黑七闹着时宗门入口的路上突然出现了异况,几个衣着明显不是蜀纭宗的修者出现在了蜀纭门内。   为首的是个气势凌厉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   右侧跟着一个唇红齿白相貌俊秀蓝衣少年,后面随同着几个普通弟子。   钟离滢滢停止打闹,目光有点惊讶的盯着那群人打量。   “是巽木灵宗的人。”   “最前面的……紫色长袍,腰挂八角封魔镜,板着一张死人脸,应该是巽木灵宗的长椌长老。”   钟离滢滢搜刮着记忆中关于巽木灵宗的信息。   “他们来蜀纭宗干嘛?”   黑七默。   这形容……忒形象了吧?   在周围弟子侧目观望时白上神也多看了几眼,心中不由暗道世事无常,谁料的到当年一个三流小门派今朝竟一跃成了曜荒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宗门。   当年白岐搅动曜荒的一片风云,闹的大陆上血雨腥风,诸宗门联合围剿诛杀他。   后来,宗门联盟伤亡惨重有的甚至灭门,而巽木灵宗因实力弱而被众宗门无视未参与当年的围杀从而保存了自身。   曜荒的修神界宛若森林,森林内的大树一棵棵折断枯萎,而那些不起眼的树苗得了阳光,吸收了大树枯萎后的养分一点点成长为参天大树,代替了原先的大树成了新一片森林。   时也,命也。   未来如何谁又说的清?   白岐没有久呆,等身上的酒气散了一些后便回墨思竹园了。   大陆上的争斗永不会停歇,有无他白岐都一样,走了一个无鸠老祖谁知往后是否会出来别的老祖?   巽木灵宗已不是当年巽木灵宗,现在的曜荒也不再是当初他那个璀璨时代的曜荒。   他一个活了万年的老人家还是少掺和年轻人间的事吧。   白岐回了墨思竹园。   黑七被钟离滢滢拽着去打探消息了,二人的性格相似很合得来,再加上钟离滢滢很得白渣渣的心所以黑七也愿和她一块玩。   巽木灵宗和蜀纭宗南北相邻,中间仅隔着四山两江,也算是老邻居了。   论建立的时间蜀纭宗比不得巽木灵宗,但蜀纭宗的位置好啊,前靠灵川后靠仙山灵气充足是个极佳的修炼位置,所以千年来在曜荒大陆也占据一定的地位。   黑七从钟离滢滢口中听了许多关于巽木灵宗,但当听见在当年无鸠老祖引发的大战中巽木灵宗也出了不少力时顿时嗤之以鼻。   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当处全大陆宗门联盟围剿白渣渣都尚未得手,以渣白的本事如果巽木灵宗真参战了早被灭了根,哪有今日的风光?   时间晚一些时黑七告别钟离滢滢打算回竹园,哪知半路竟遇见了蔺攸草。   蔺攸草和巽木灵宗的那个蓝衣少年站在一棵木蝶花树下正在说话,二人间的气氛不太好,一时都未发现黑七的靠近。   “你住着墨思竹园,挂着韬耘长老亲传弟子的名,但谁不知你是净澄长老养在外面的徒弟?”司青邺讥讽道。   “你口口声声道只认韬耘赖在墨思竹园不肯另迁他门,不就是觊觎墨思竹园里的灵阵吗”   “司青邺,你不要含血喷人!”蔺攸草拧眉反驳。   “敢做不敢认,蜀纭宗怎养出你这么个小人来?”   黑七若有所思的旁观着二人争执。   当前的情形是老实人正在被人欺负吧?   “谁!?”   司青邺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当即眸中一凛,反手斩出一道剑气。   黑七惊的后退,人虽躲掉了但腰部的衣裳却开了一个大口子。   “住手!”蔺攸草冲上前挡在黑七身前朝司青邺厉喝,“司青邺,蜀纭宗内由不得你放肆!”   司青邺闻言冷嗤,“是他偷窥在先你倒先警告起我来了?”   黑七垂首盯着自己裂开的衣裳,脸顿时黑了。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竟敢碰本智能金贵的身体!!”   黑七气的扬手霸气亮出白岐给的扇子,但是……   不会使。   黑七默了一瞬,将扇子收回转而从空间里掏出一个炸弹彪悍的砸向司青邺。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一个坑来,但并未伤到司青邺分毫。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司青邺冷下脸亮出剑飞身朝黑七刺去。   蔺攸草厉喝,“司青邺你住手!”   墨思竹园。   当黑七手中的扇子打开受到攻击时,正躺在藤椅上犯懒的白上神蓦地睁开眼,拧眉朝结界外的前山望去。   小七在和人打架?   SO?   有人在欺负他儿子?? 第233章 玄坤长稷归灵扇   黑七蔺攸草和司青邺三人闹出的动静引来宗门中许多弟子围观, 宗门长老们闻讯赶到时蔺攸草和司青邺二人正缠斗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全部住手!”净澄长老拉下脸厉喝。   听见净澄的呵斥蔺攸草惊的收手, 司青邺正要逼他再还手时巽木灵宗的长椌也开口了。   “青邺,停下。”   司青邺不满停止攻击, 双目盯着蔺攸草显得很不服气。   “攸草。”净澄语气凌厉的向蔺攸草兴师问罪。   “宗门一众师兄弟中数你素日里最是稳重的,今日怎的如此胡闹?”   被训斥的蔺攸草不反驳不辩解,拱手行礼请罪,“是攸草莽撞了,请师叔责罚。”   “错的明明不是你, 是他羞辱你在先的。”黑七气势汹汹的指向司青邺开口替蔺攸草抱不平。   在黑七心里错便是错对便是对, 他不明白蔺攸草明明有委屈可为何不辩解只是一味的认错屈服。   其实不怪黑七不懂, 他刚做人尚且不清楚人世间的情感。   他以前只是一段数据, 一直有余沢宠着疼着。   后来认识了白岐,白岐乃上界大神, 有他护着即使黑七将天捅个窟窿都不带怕的, 可蔺攸草不一样。   蔺攸草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的修者。   上无家人身无亲人朋友, 师父也失踪生死不知, 孤身一人呆在蜀纭宗内处境非常艰难,若不是天赋不错和有净澄所护估计早入轮回了。   他无法像黑七一样自由自在, 潇洒放纵。   “小友可是蜀纭宗弟子?”   一直保持沉默在一旁围观当背景板的长椌突然开口,问的是黑七。   黑七瞥了长椌一眼,脚下警惕的向后错了半步,“不是。”   长椌目光一直锁定在黑七手里的折扇上, 语气莫名有点沉重, “小友莫怕, 我乃巽木灵宗的长椌。”   “不知可否借你手中折扇一观。”   “长椌长老活的也有点年岁了吧?今日竟当众夺一个小孩子的东西,此事若传出怎不叫曜荒各地宗门笑话?”   声到人未到,引得一众人不由循声望去。   一身素色衣裳白上神款款而来,青丝未经束缚的散在身后似是刚睡醒便匆匆赶来了一样。   看见白岐长椌眸光微沉。   刚才看黑七看不出他的底,现在又来一个青年似乎更神秘了,竟叫他无端的有种畏惧。   “只是借看,并非抢。”长椌道。   “他若不愿就是抢。”白岐道。   “爹!”   见靠山来了,黑七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幸福的抱大腿。   白上神弹下他的脑门,凉凉的问,“谁挑的事?”   “他!”黑七指向司青邺,详细道明了前因后果,并着重讲了司青邺出手伤自己一事。   白岐淡淡瞥了司青邺和蔺攸草二人一眼,有点无语。   看此二人的态度明显是认识的,而且有旧怨,傻儿子跟着凑什么热闹?   “二位。”长椌再次开口。   “若我看的不错,小友的扇子可是玄坤长稷归灵扇?”   长椌话一出大多数人依旧是一脸懵,但活的长久一点还算见多识广的净澄和戒指内的韬耘则皆是一惊。   玄坤长稷归灵扇可是一件接近神级的法器。   相传其中暗藏天地乾坤天机大道,力量非凡,上可掀动九霄风云下可撼动山石大地。   厉害的不仅如此,而是此物本属于无鸠老祖之物。   玄坤长稷归灵扇?   白上神思索,似乎是叫这个名来着。   只是当初他嫌弃这件法器名字忒长且饶舌于是整日喊它破扇子,导致渐渐忘记它的本名。   后来入了妖道觉得它用着有点不顺手,于是丢入空间往后就极少再用。   “归诩,此扇可否借我一看?”净澄问。   白上神看向黑七,意思很明显,扇子既给了你是否借则出由你决定。   黑七撇下嘴不情愿将折扇递给净澄,“你仔细点可别弄坏了。”   他家上神给的礼物,稀罕着呢。   折扇到手后净澄仔细的来回打量着,表情愈发凝重。   “的确是玄坤长稷归灵扇。”   “此扇你是从何处所得?”长椌问。   黑七怕讲错话所以不作声。   白岐含着笑淡淡回答,“捡的。”   “哪里捡的?”长椌又问。   “敦鸿峰。”   白岐此话一出四周弟子一片哗然。   大陆修者谁人不知敦鸿峰玦翙门旧址是禁地,自无鸠老祖在那里飞升后便无人再敢踏入。   近日敦鸿峰出现异状,曜荒修者因此众说纷坛。   从长椌和净澄二位长老的神情上看的出那把折扇是件宝贝,白岐说折扇是从敦鸿峰得来的,难不成敦鸿峰真有异宝现世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都各自打着小九九。   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中的白岐微不可察的勾下唇角。   ‘贪婪呐。’   在净澄和长椌望眼欲穿的注视下白上神拿上折扇带上黑七回了墨思竹园。   净澄是因白岐是师兄韬耘的‘徒弟’所以不便为难。   二长椌则是因白岐身上令他本能戒备的气息,在不知他身份前而谨言慎行的不敢冒失的行动。   于是,白上神所行无忌的离开了正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巽木灵宗派长椌做代表来蜀纭宗是为了五年一次的各宗门间的论武大比。”   在回去路上黑七告诉白岐他和钟离滢滢两人打听来的情报。   “宗门论武每隔五年举办一回,抽签选举办地点,今年是蜀纭宗中了彩。”   宗门论武?   白岐记得他年少时的曜荒各宗门间也有类似的活动。   虽嘴上说是年轻弟子间的讨教学习,但说白了是宗门间互相秀徒弟。   面子比天大,所以每回比试各宗门参加的弟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牟足了劲要夺个魁首出来。   看来不久后迎来各宗门的忹暝城内就要热闹喽。   回到竹园。   白岐一脚将黑七踹到竹林里,“什么时候突破固魂期,咱什么时候出发找碎片。”   “……”   刚才还兴冲冲黑七秒变苦瓜脸。   踢走了黑七,白上神刚回到小院内坐下,沉默一路的韬耘出声了。   “前辈,玄坤长稷归灵扇真是您在敦鸿峰捡来的吗?”   “不是。”白上神爽快的回答。   白岐的坦诚倒叫韬耘有点无语凝噎。   良久。   韬耘又道,“玄坤长稷归灵扇是无鸠老祖之物。”   白上神替自己斟了杯茶小口品着,面不改色的扯谎。   “你口中的无鸠老祖飞升上界做了神,而我也是神,和他同处上神界。”   “我认识无鸠老祖并从他手里得到这把破扇子不稀奇吧?”   破……破扇子   蹈耘有点心塞。   “不稀奇。”非常顺理成章。   “前辈,无鸠老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韬耘是真的对千年前叱诧风云搅的曜荒大陆血雨腥风的无鸠老祖很好奇。   “唔……蛮帅的。”白上神中肯的评价。   韬耘“……”   白上神慵懒的靠在藤椅上品着茶太上皇似的闭目养神着。   韬耘在戒指空间内安静许久,突然再次出声,“前辈,我考虑好了,我决定改修鬼道。”   “早该改了。”白岐懒洋洋的回道。   “都死七百年了,一缕残魂停留至今已成了型,即使寻到一件合适的躯体日后在修为上也不会有多大作为。”   “是,前辈教训的是。”   韬耘又默了片刻,似乎羞于出口般干巴巴的道,“前辈……前辈可愿助小辈一臂之力?”   似怕被拒绝般,韬耘紧跟着又说,“并非小辈贪心,只是关于鬼修我所知甚少,若前辈若助小辈入修鬼道我此后……”   “功法我会替你找一册合适的。”白岐打断他。   倒不是白岐善心,而是韬耘当年渡劫结果因为他的到来导致渡劫失败肉身尽毁,二人多少有点因果。   韬耘怔忪许久,继而狂喜,“小辈在此拜谢上神了!”   忹暝城。   姤忱屈臂枕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毫不厌烦的逗弄着养魂炉中的一魂,眸中含着极浅的笑意。   姤忱来忹暝城有段时日了,付足了灵石后便每日闭门不出。   身为一个比白岐活的更久远的上荒时代的大神姤忱早不需进食,至于凡界的景色皆不如他眉眼间的风景,姤忱也无心欣赏。   他感知到白岐的气息就在蜀纭宗内,二人明明近在咫尺但他却胆怯的不愿靠近,他怕自己的出现会了结二人当前仅存的一点羁绊。   “他怎么还不去呢?”姤忱喃喃的自言自语。   妖界。   “王上!”一人着急忙慌的从外面闯入大殿内,激动的语无伦次。   座上的商君衾骤然睁眼,目光如炬的盯在底下的人身上。   “说!”   “属于妖祖的气息曾出没在南境忹暝城内。”   忹暝城   商君衾细细一思量,“蜀纭宗的地界?”   “是。”   “事关我妖界妖祖,兹事体大不可耽搁,必须尽快将妖祖寻回以免落入人界手中受其折辱。”   商君衾越想心越揪着,本就不咋地的脾气不免更加暴躁。   哗——!   商君衾高大的身体蓦地从座上坐起,解开羽衣撩起长袍大步流星的走下座位。   “本尊亲自走一遭!”   “那圣物……”   “带上!”   圣物只要靠近妖祖或感知到妖祖的气息便会有反应,只有带上圣物他才可以确认哪个才是妖祖。   “是!”   蜀纭宗。   黑七虽自身是个半神,又有极佳的灵气资源供应着,但架不住它是零起步啊。   在含辛茹苦的苦修了将近三个月黑七才算勉强突破了固魂期一品,这放眼曜荒已是数一数二的天赋,可是以白岐的标准简直废到不忍直视。   拥有最好的资源和条件结果三个月才入门,太蠢了。   “走了,下个世界。”   心累的白上神守约的招呼黑七开始下一世的轮回。   “……哦。”   被打击得一点信心都快没了的黑七恹恹的应了一声。   有点心酸。 第234章 陷阱一   白上神在一个色调偏暗装横的金属感很重的卧室内醒来时, 近在咫尺的视野内是一张碧眼银发的精致少年。   白岐惊的当即一拳砸上去。   “爸比——”少年一声惊叫,白岐的拳头险险停在他的面门前。   “儿子?”白上神迟疑的问。   黑七拍着心口惊吓的点头。   “是的是的, 你看清点再下手!”差一点真打爆他的头。   白岐目光狐疑的上下来回打量他, “你的气……有点古怪啊。”   何止只是古怪,黑七的宿体除了自身魂体外气息心跳全无,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类。   “不是人当然怪了。”黑七很人性化的翻个白眼。   “我的宿体是一具机器人, 也是你借用宿体原主的私人生活管家。”   机器人?   白上神盯着黑七细看片刻后了然,的确不是人类的身体。   躺了一会的白岐尝试活动一下酸软疲惫的身体,目光环顾四周打量身处的环境,卧室内每一处装横都透着未来的科技感。   白岐光脚下地,屋内转了一圈都找不到窗户。   黑七无奈的伸出手虚空一点,碧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右侧整面墙顿时左右翻开出现一面类似玻璃的墙壁。   望着灰暗上空如蜘蛛网般遍布的轨道, 和满天乱飞的悬浮车跟飞行器, 纵使泰山崩于身前仍面不改色稳如狗的白上神也不禁有点诧异。   “未来,星际?”   毕竟轮回在各个世界中, 见识的多了,虽未亲眼见过但关于星际的一切白岐从书中电视里和黑七口中多少了解一点。   “末世。”黑七叹气。   见白岐不解, 黑七幽怨的解释, “你和白良钧那一世。”   白上神是真的惊讶了。   “回来了?”   但和上回有点不一样, 是哪出错了?   “早和你讲过小世界的时间是不停止的, 它一直在流逝着。”   “重新在浩瀚宇宙中锁定一个世界不容易, 再加上切入点出现了偏差从而导致距离当初咱们出现的时间线已有一千两百五十年了。”   “也不算长久。”白上神随口回应。   黑七被噎的不禁哽了一下。   “你是神, 一千多年在你眼里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凡人一生寿命才百年咱们一个来回足够他们死几代了。”   “上回来他们还在地上使用飞机和坦克,现在都造出飞船星舰上天了。”   黑七心塞的很。   上回末世因为白渣渣太浪结果阴沟里翻船让野男人一刀捅个透心凉,导致碎片遗失二人白跑了一趟。   现在再回来中间已隔了一千两百五十年,收集能源直接从困难模式切入地狱模式了。   “现在末世的发展和你原来所呆的世界一样吗”白岐问。   “是有点相似,但发展上仍不及卡蓝星。”黑七回答。   “卡蓝星的人是使用精神力配合机甲作战,而非异能,卡蓝星除自身居住的星球外还开发了其它星系,在各星系间拥有较高的话语权,属于高等文明。”   “而末世地球刚从中等文明步入初级高等文明,想赶上卡蓝星估计还得一两千年。”   “而且末世有丧尸卡蓝星没有,卡蓝星的威胁是来自外星系的虫族。”   黑七喋喋不休的向白岐科普两星球间的区别,白上神盯着黑七白的像雪一样的脸忍不住上手捏一下,除了有点凉以外手感几乎和人类一样。   黑七的声音戛然而止,斜眼瞥去,“你干啥?”   “你真是机器人?”白岐问。   “不然咧?”黑七反问。   “跟古地球土著家里的扫地机器人一样是一坨饼?”   白上神握拳捶下黑七的头,“刚有了具身体做成人你是不是飘了?”   “信不信本上神让你现出原形。”   “……”黑七。   “我错了大佬。”   “原主记忆。”   “哦。”   原主名叫程言翎,军部第五军团中将一名,联邦仅有的五个异能过八级的牛人之一。   当初病毒爆发末世降临人类迎来了黑色时代,病毒让人类有的变异成吃人的怪物,有的则进化出了异能。   人类和丧尸的斗争持续了将近四百年,期间丧尸的智慧不断进化,人类人口不断锐减,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各居一地互不侵犯。   但是,没有人愿和一个时刻想咬死自己的野兽同榻而眠的。   头悬利剑谁又安的了心?   三百年后,得以养精蓄锐的人类计划一个大阴谋,借口合作共生借机反扑丧尸几乎将丧尸全灭。   得以幸存的丧尸不得一退再退,藏身野外躲避人类的围剿。   随着时间,人们的身体也在病毒中不断改变,难以孕育子嗣。   人类的性别逐渐形成了三类,Alpha,Beta,和Omega。   A代表着力量,强大。   O羸弱,属于社会弱势群体,但有高繁衍能力。   而B是中等,不如A强悍,不似O柔弱,可以正常的工作生活,占据社会多数人口比例。   而原主程言翎则是一名强悍的Alpha。   程言翎是程家长子,拥有最彪悍的雷系异能,毕业于联邦一等军校,入伍十年战功赫赫军衔一升再升直至中将。   全民偶像程言翎似乎成了人生赢家的真实写照。   但是,人是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的。   五个月前程言翎收到上级命令到野外禁区围杀尸人,结果遭到高级尸皇的埋伏队伍全灭,而他虽捡回一条命但灵根被毁异能全废。   程言翎的人生一夕间全毁了。   异能被废的原主自是不能再呆在军部。   被迫退役,离开自己曾计划要奋斗一生的军部,程家的愁云惨淡和周围人的怜悯让骄傲自尊的程言翎痛苦不已,毕竟从神坛上摔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回来后的原主每日呆在自己在外的房子里不肯回家,不肯出门,似是打算以地为墓以屋做坟将自己活埋了。   但十日前。   原主的恩师——联邦一等军校的院长向他传来聘请文件,邀请他回学院授课。   院长的意思是原主异能虽废了但他的经验却是珍贵无比,可不是学院教程上一成不变的资料可以比的,所以聘请他回校担任理论课的老师。   半生顺风顺水自尊心强到有点变态的程言翎自以为被施舍了,脑子一抽便跑到地下一层训练室开始超负荷训练。   原主的个人训练室是针对异能者设计的,况且他本身有伤故而身体负荷太大一下崩溃了。   程言翎不肯出门不肯叫医生,甚至断了机器管家UU的电源,因此死在屋内都没人知道。   “傻冒。”黑七吐槽。   因为一点直男的面子而把自个祸祸死,妥妥的一枚无药可救的钢铁直男。   白上神不置一词。   几十年的顺遂让原主习惯了成功,只许赢不许败的想法已在他的脑中根深蒂固,可一旦遭遇毁灭性的打击支离破碎的他浴火重生的几率将非常渺茫。   原主的记忆单一又枯燥,每日除了一日三餐便是工作,三十多年的人生多数都是在学习训练和任务中度过的。   白岐并未耗太久的时间便粗略的看完了。   重回末世,世界还是当初的世界。   但相同的世界,时代却不同了。   回忆当初和白良钧间的纠缠白上神的拳头不禁有点痒,仗着他的信任竟敢当面捅刀,此子不虐难消他心中火气。   而且,重点是当时死的太意外!他根本来不及抽离他的天赋他便自爆了。   关于死后天赋给他的决定当初不是商量好的吗!?   森气!   白上神循着原主的记忆找到卫生间,从镜中打量宿体的外貌。   虽然因为受到打击的缘故原主一直在折磨自己,但从此时有些邋遢的形象上依旧看的出原主的底子是真不错。   在外貌上面,Alpha占有先天的优势,就跟Omega的美丽一样。   身材健壮高大,长腿长臂宽肩瘦腰,古铜色的肤色再加八块腹肌,剑眉虎目不怒自威犀利逼人散发着狼性的荷尔蒙。   单是一声不吭的站着就给人一种禁.欲的诱惑。   白岐俯身贴近镜面,屈指勾起额前一缕碎发露出额头,简直苏断腰的撩。   “形象不错,虽不及本上神貌美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黑七“……”   在自恋上渣白若自谦第二估计没人第一。   简单熟悉了一下原主的配置和房子的环境,白上神顿觉的腹中有点饥饿。   可当他拉开客厅内的保鲜储存柜中,看见里面塞的满满一柜一罐罐颜色不同的液体时沉默了。   “这叫营养液,一罐含量是五十毫升可以满足一个成年人一天内的所需的全部营养,是工作狂原主的最爱。”黑七诱哄道。   白上神打开一罐尝了一口。   下一刻,面无表情的掰断了保鲜储存柜的柜门。   “儿砸——”   白岐清冷撩人的嗓音拖长尾音朝黑七伸出了手。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黑七秒变脸。   良久,一脸屎色的黑七不情愿的从空间里拿出一份自助火锅套餐盒交到白岐的手里。   在黑七幽怨的注视下白岐优雅的打开火锅套盒,加热后开始用餐。   快餐也可以吃出仪式感嘛。   用了一具机器人身体的黑七面对食物只能看不能吃不禁有点憋屈。   “军校的聘请你去吗?”   “去啊。”白上神一本正经的回答,“本上神还从没当过老师呢。”   “为国家培育未来的花朵,高尚吧?”   黑七默。   培育花朵?   呵呵,你不辣手摧花将他们全折了就谢天谢地了。   黑七替联邦军校的院生们点上三炷香默哀。   你们的大魔王祖宗快来了,剩下的日子该吃吃该喝喝珍惜所剩不多的时间吧。 第235章 陷阱二   往后将近一月内白岐根据原主程言翎的记忆和黑七的辅导大致掌握了未来世界的一些生活基本常识,和原主的工作, 军部, 异能一些必须清楚的知识。   开启学霸模式白上神犹如一块干燥的海绵一样快速吸收着知识, 让自己融入陌生的未来世界。   一个月后。   在联邦军校的四下聘请书后, 白岐剪短头发, 换上原主暗色闷.骚.系常服出门了。   因一系列的打击原主在折磨中日渐消瘦, 但后来把自个折磨死后白岐来了,一个月的时间又成功养回来了。   蕴含力量的肌肉,精雕细琢般英俊的五官,再配上后天养成的禁.欲风气质, 白上神觉的如果原主牟足劲不作死, 即使从军部退役了完全可以混娱乐圈嘛。   硬件配置条件太好了。   白岐带上黑七自驾悬浮车来到联邦军校, 验明身份后顺利进入学院。   联邦军校不愧是被誉为全星系最有钱的学院,无论是从面积或建设上都是杠杠的。   白上神跟着学院机器人警卫的指引来到院长的办公室,敲响了屋门。   联邦军校的院长是个头发灰白但十分有精神的老者, 看见白岐来, 他仔细的打量了片刻露出满意的笑容。   “精神不错, 比我预想的情形要好。”   院长招呼白岐坐下, 自行张罗着给他倒水。   “你从小就自尊心强, 上学时我就提醒你别绷的太狠要适当的留点喘息的空间, 但你根本不听。”   “你出事后我一直担心你承受不住, 但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赢得了输得起才是真英雄嘛。”   白上神勾下唇回以一个礼貌的招牌微笑。   心中暗道:你倒将程言翎的本性看的通透, 他的确没在狂风骤雨的打击中撑住早魂归九天外喽。   心里腹诽归腹诽, 但明面上可不能照实讲。   “事情都发生了既然挽回不了, 但日子总得往下过吧?”   院长盯着白岐细看片刻,不由得笑了,“受了些坎坷,你倒更洒脱了。”   “遇上事看开一点,自己活的也轻松自在。”   院长是原主程言翎的导师,原主后来毕业后一直忙于工作,两人虽一直保持信息互通但现实中得几年没见了。   如今重逢,院长不免拉着白上神聊的时长久了点。   学院的标准班都是五年班,如果院生表现良好是允许越级和提前毕业的。   白岐刚来,院长只让他先带一个班,是一级生二班。   从院长室出来后,白岐拿到权限前往院长替他准备的个人单间导师寝室。   走在路上的白上神回头率百分百,但白岐清楚这份关注是给予原主程言翎的。   程言翎。   联邦军校的传说,第五军团中将军长,八级异能者,联邦最强五人之一。   程言翎于很多人而言无异于一个神话的存在。   凡是军校生大多数都是以他为榜样,即使现在神话终结了但原主以往树立的形象可不是顷刻间便会倾倒的。   “是五团程军长?”   “真是他?”   “他真的来了??”   ……   一路上关于此类话题的窃窃私语白上神全听入耳中,不过并未理会罢了。   回到导师寝室,白岐输入指纹更新设定系统后开门进屋。   一人独住,两室一厅带阳台浴室卫生间,配置齐全干净整洁白上神还算满意。   “儿砸。”白上神知会一声。   黑七收到话立即将空间里的东西往外掏,其中有渣白最爱的按摩床和自己的水床。   在挑卧室时他很自觉地打开了小隔间,他是好孩纸,要尊敬老人家。   明面上黑七宰相肚里能撑船,容忍白上神上作天下作地的不靠谱。   但其实现实是——打不过某渣渣。   事上最苦逼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原五军军长来军校任职,是自甘堕落还是生活所迫?”黑七将八卦标题都帮白上神选好了。   “也许是忠君爱国程军长尽最后一点薄力为世界发光发亮。”白上神回答。   黑七冲渣白的后背瞥嘴斜眼竖中指鄙视之。   呵呵——自夸的真够高大上的,误人子弟还差不多。   翌日。   白岐的出现像是龙卷风一样席卷整个学院,院生们全躁动了。   第五军团的军长程言翎,那可是偶像啊,平时他们都是扒在光脑上跪舔的存在,现在竟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且是活的!   狂敲黑板划重点中。   虽然院中早有风声说要聘请五军军长来院上课,但十个人有九个都不信,都当个笑话听。   程言翎可不是寻常的军人,即使他受伤异能全废了但也不会自降身份来学院当理论课导师嘛。   院生们尝试在导师口中套话,但导师们个个是人精岂会轻易松口被套路。   套不着话的院生们都很失望,但也有几个聪明的从导师隐晦的态度上隐约确定了此事。   一级二班。   “程言翎是很强,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他异能全废连一个普通异能者都打不过,不呆在家中养着偏偏出来给人添麻烦。”   班内的田非朔用讥讽的语气大声说着。   “田非朔!”查西秸气氛的打断他的无礼。   “程军长是英雄,不许你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事实!”田非朔白眼瞪向查西秸,“真不知是哪个班会倒霉的摊上他。”   班门口。   白上神望着后排正大放厥词的小卷毛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田非朔正嚣张的叫嚷着,但渐渐发现班内同学不知何时都静下来了,一个个呆滞的盯着班门口,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田非朔回头,正撞上眼神深邃面带晦色盯着自己的白岐。   “……”   “真不好意思,竟叫你倒霉的摊上我。”白上神在一众懵逼的目光悠闲的走上讲台。   上台的白岐扫了一圈班内散养状态的院生,手指有节奏的敲敲桌面。   “第一天上课,诸位都想罢课?”   清脆的敲击声唤醒了班内所有人。   下一秒只听哗啦一声班内院生全部窜起齐刷刷的朝白上神敬礼,个个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导师上午好——!”   新上任导师白上神欣慰的招手示意所有人坐下,暗道: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真讨喜呀。   “自我介绍一下。”白岐点开虚拟屏,上面弹出原主的个人资料。   “程言翎,原第五军团军长,因自身问题提前从军部退役以后将担任你们的异能理论导师。”   “同学们不用紧张,卸下军中职务的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以后友好相处吧。”   “是——”   撞大运了,活的程军长就站在眼前嘤~~   不行了太激动了,心跳加速呼吸快跟不上节奏了!   “你的异能全废了凭什么来教导我们?”田非朔叫道。   白岐淡淡瞥了一眼田非朔,黑七立即上道给出他的全部资料。   田非朔,联邦元首的小外甥,是个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小霸王。   “理论课……需要动手嘛?”白上神狐疑的沉吟道。   虽然他蛮期待的。   不等田非朔回话,白岐瞬间又秒变冷酷脸,“质疑导师,扰乱课堂秩序,田非朔同学扣两信誉值。”   现在每个学院的院生入校后都有五十个人信誉值,一旦违反校规条例都会被扣除,当然平日里也能通过表现获得。   个人信誉值关系到院生的毕业,若信誉值太低是不允许毕业的。   被扣信誉值的田非朔秒变脸,“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导师啊。”任性又无赖的回答,却偏生找不出可反驳的理由。   田非朔被噎的无语凝噎,一张脸青青白白变幻莫测半天说不出话。   “下面请同学们各自介绍一下自己,我来熟悉一下。”   白岐不再管田非朔,目光转向了全班同学。。   白上神在台上导师的座位上坐下,底下的同学开始按顺序或害羞或紧张或亢奋的做自我介绍,一堂课的时间很快便到了时间。   黑七非常怀疑渣白是故意糊弄掉一堂课的。   下课后。   白岐不开口班内谁也不敢动,全都眼巴巴的盯着白上神。   白岐懒洋洋的从座位上起来,开口,“下课吧。”   坐了一堂课的白上神关上虚拟屏正要离开时,查西秸突然追上叫住了他,“军……不是,程导师。”   白岐回身看他。   被军长大人注视的查西秸瞬间红了脸,说话也变的结结巴巴,“程导师,你是我的偶像,我们可以合照一张吗?”   盯着眼前高瘦的男生,白上神和善的一笑,“好。”   得到允许的查西秸立刻慌手慌脚的打开光脑和白岐合照。   有了查西秸打头阵,班内其他人也全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求合影,白上神来者不拒。   程言翎,看,有那么多人尊敬你,崇拜你,你为了一点不必要的自尊将自己折腾死,冤不冤??   但白岐也明白,大家崇敬程言翎是因为他以前建立的形象,但这份形象迟早会在时间中被淡忘,人们早晚会变的冷漠。   不过人生得靠自己经营。   程言翎有家世,有背景,有很多人一生都奋斗不来的荣誉,他完全能从其它事上重新开始。   但他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大厦倾塌的一瞬将他也彻底掩埋了。   田非朔愤愤的瞪着被人拥簇着的白岐,手下用力抠着金属桌面。   不就是第五军团的军长吗?有什么了不起!   ‘上神,那小子在瞪你,肚子里肯定憋着坏呢。’   白岐似笑非笑的瞥了田非朔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个小鬼挺有趣的。’   哈??   黑七呆了一瞬。   啥意思?夸奖?应该不是吧?   从渣白劣迹斑斑的以往所为分析,渣白肯定在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准备收拾那个小子呢。   对渣白的白切黑,黑七一向事坚信不疑的。 第236章 陷阱三   白岐受聘在学院授课的消息得到证实,闻讯的院内院生们可谓是喜恨相加。   喜的是一直高高在上只可仰望不可触摸的偶像下了神坛, 他们能近距离的围观偶像了。   恨的是偶像的任课班是一级二班, 不是他们班, 高年级的都恨不得回炉重造一回再在一级多呆上一年。   白岐在军校的地位一跃成了大熊猫, 凡是有人的地方他都是最闪亮的存在。   这样的待遇让白上神不免想起自己当明星的那一世。   学院内一个四处无人的休息区。   白上神坐在蛋壳状的椅子上, 手中正用光脑查阅着地球自从病毒末世后的发展简史。   不看不晓得, 一看倒处处是惊喜。   黑暗时代降临,人类在丧尸的威胁下濒临灭亡。   生死存亡之际,Z国康家扛起救世大旗,建设基地, 研制血清, 在黑暗的时代内为人类圈起一片生存境地。   后来, 在将军魏宁和商人林堇晔的协助下,血清研制成功,黑暗时代终止, 人类将不再畏惧病毒感染迎来了新的希望。   众望所归的康雨杰成为Z国新启元年的第一任元首。   血清研制出来后, 丧尸带来的压迫刚稍微缓和一点各国间又爆发了内战。   康雨杰以和平, 正义做口号开始征战四方, 外忧内患使得当时的世界四分五裂幸存的人类因此苦不堪言。   康雨杰当时的态度强势宁可同归于尽不肯退让半分, 他很明白一旦自己退让了, 失去底线的自己和身后千万Z国人民将沦为他国的附庸。   那场惊天动地差点让人类灭亡的拉锯战最后的赢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人康雨杰。   四分五裂的世界合为一体人类间将不再有种族之分, 康雨杰成为了新启元年第一任联邦大总统。   白岐静静的翻阅着简史中记载的事件, 历史中凡是做过巨大贡献的人都有记载其中, 有陌生的, 也有让白岐熟悉的。   康雨杰,魏宁,林堇晔……   还有——林皓白。   黑七末世所使用的身体。   白岐在刷到属于林皓白的平生资料介绍的页面时停了一瞬,页面上带着眼镜的俊秀青年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笑。   关于林皓白的身份介绍很详细,功绩是解毒剂,净化剂,初代病毒血清的研制者。   一个以一己之力撑起末世残破半边天的伟大科学家。   至于原主曾干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一字未提,像是被谁刻意抹掉了一样。   意识中的黑七很安静,仿佛资料中介绍的大英雄并不是他一样。   ‘康雨杰是真出乎我的意料了。’黑七开口。   ‘平日里文文弱弱一副小白花似的,虽早知道他芯里蔫坏,是个腹黑货,但没想到竟是个丧心病狂的狠角。’   ‘会叫的狗不咬人。’   ‘不过你也不赖,名垂青史哟。’白上神调侃。   ‘据说外面的伟人博物馆里立有你的雕像呐,改天咱去拍照合影留念一下。’   ‘……’黑七。   泥垢了白渣渣!!   黑七的吃瘪让白岐不禁愉悦的哈哈大笑几声,合上光脑折射出的虚拟屏利落的从蛋壳椅上站起。   凡人寿命有限但他们当中有的人一生虽短暂可仍是丰富多彩的。   有的人柴米油盐酱醋茶,有的人则大起大落,跌宕起伏。   人类中不缺伟人,一个伟人的倒下将会有一个伟人的崛起,一圈圈的轮回永不停歇直至世界终止。   一个故事没有固定的主角,因为一个完整的世界从不缺主角,每个世界都是如此。   白岐不会过多留意这些,因为凡人终归只是凡人,他们和他的世界是两条永不交汇的命运线。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而白岐有自己的故事。   ‘你去哪?’黑七问。   ‘餐厅。’   未来的营养液味道虽可怕,但联邦学院餐厅的食物可不止只有营养液。   餐厅内有一种白橘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价格贵点可白上神兜里可不缺钱。   宿舍。   黑七瞪着桌上刚出锅的大肉包看了许久然后气呼呼全收回空间内。   “浪死你白渣渣。”   骂完后黑七又默了,回想刚才看见的属于林皓白的个人生平资料也不知回忆到了什么,眉心蹙了一下。   拍下脑门驱散脑中的胡思乱想,黑七扭头回屋打算登陆星网进入游戏再战三百回合。   室外训练区。   只带一个班的白岐一天的课程有限,因此每天结束授课后他有很多空闲时间供自己调节。   训练区上,一个二级班的院生正在对着虚拟靶训练击中率。   路过的白岐站在外围平静的看着,说实话院生们的成绩有点……惨不忍睹。   末世里,不管正规或非正规的队伍中每个异能者都是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淬炼出来的,和现在这群象牙塔里的少年不同。   同阶异能者,末世里随便从野鸡队里拉出一个都能虐他们一群。   不过两代人嘛,时代不同社会环境不同,对他们本不应同日而语。   曜荒大陆也一样,白岐年少时的曜荒时代和现在的曜荒时代也是无法等量齐观的。   训练区内监督院生基础训练的导师早在白岐路过时便发现了,只是怯于上前,现在见他驻足不免的有点慌。   不单是他,训练中的院生们也是漫不经心,频频出错。   虽说程军长异能全废退役了,但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尚停留在从星网上看到的那个杀伐果断,凌厉霸道的五军军长。   良久。   导师犹豫忐忑的靠近白岐,‘啪’的一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程军长,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白上神一呆懵了一瞬,但继而回了神禁不住乐了。   “别怕,我只是从餐厅回来路过,而且我已不是第五军团的军长你直呼姓名就行。”   训练导师欲言又止憋的脸红不吭声。   直呼程言翎的姓名??   他不敢的。   “是程导师啊。”   白岐再次偶遇熊孩子田非朔。   不知是不是初见时被白岐当着全班人落了面子,致使田非朔看他非常不顺眼各种弱智恶作剧一个接一个,但回回都让白岐轻易破解并反虐回去,而且个人信誉分嗖嗖往下掉。   回战回败,愈挫愈勇的田非朔开始明目张胆的算计白岐。   回回找茬回回吃瘪让田非朔怒气都快爆表了,人人都崇拜程言翎但是他讨厌程言翎,非常讨厌!   “程导师来训练区干嘛?是准备指点一下大家吗?”   田非朔的挑衅若换个气性大点的估计真硬刚上了,但咱白上神是何许人?因一个小虾米动气不值当。   “一个废了异能的废人可给不了你们太有价值的指点。”白上神温声道。   一句平和的自嘲顿叫四周有脑补习惯的院生们听的心疼不已。   失去异能的痛苦他们难以感同身受,但程军长面对打击的坚强和心性让他们自愧不如。   “你……”田非朔气的脸都扭曲了。   “你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不生气不痛苦嘛?”   “退役而已,权当提前退休了。”白上神处变不惊的回答。   关于田非朔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黑七的建议是教育一下熊孩子人生哲理。   田非朔的敌意来的太突然白岐猜测其中定是有缘由的,不过……   当中是否有内.幕他懒的深究,但如果田非朔皮痒的话白上神倒不介意当一回雷锋同志虐一虐他。   吃了瘪的田非朔愤愤离开,白上神自知再呆下去只会叫训练区中的院生紧张,于是也没再多呆。   别人都以为一夕间失去所有的白岐每天都是用强颜欢笑来隐藏痛苦,但事实是——白上神乐在其中。   每天两堂课,拿着导师的高薪过着退休的养老生活万事不用愁,时不时还有傻冒送上门供他消遣,当前小日子太适合懒癌晚期的白上神了。   一级二班的课堂上。   半路出家的导师白上神百无聊赖的坐在课堂专属王座上,无趣的翻着虚拟屏上枯燥生硬的理论知识,照本宣科的抽查昨个留下的作业。   几日下来白上神算明白了什么是理论课了。   明明是浅显易懂的基础知识非得用各种高大上的文字组合成一段段长的离谱又看不懂的句子,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   “导师。”   查西秸举手提问。   “有效异能和无效异能的区别在于异能攻击下目标所承受的伤害,但如果攻击出的异能并未对目标产生伤害是否也定位为无效异能呢?”   白上神有点晕,“……”   “你的问题……意义在哪呢?”   “小节重点,笔试要考呀。”查西秸回答。   白上神默。   时代变了,社会变了,唯独万恶的考试历经千年仍一成不变。   和丧尸战斗时一击击中难不成还得喊个暂停凑上前问一问是否是有效攻击?   都是一群只呆在训练区中用异能砸虚拟靶子的孩子,白岐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打一顿??用疼痛教育法?估计会扣工资。   “你。”   白岐指向查西秸。   “上来。”   查西秸一脸懵的站起。   白上神招手喊他上台,二人在台上相对而立,“用你的异能全力攻向我。”   查西秸一呆,继而面露慌色,“不行导师,我……”   “十信誉值。”白上神撂出威胁。   查西秸“……”   偶像你犯规!   在扣信誉值和攻击白上神两者间查西秸犹豫许久,最后挣扎迟疑的抬手,一团水色渐渐在掌中凝聚。   二级水系异能者。   弱的一批。   水团在查西秸手中不断增大,水波荡漾十分绚烂。   白上神无语,抄起桌上自备的戒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了他的右臂上。   查西秸‘哎呦’痛呼一声手上的水球全散了。   “花里胡哨。”白上神吐槽。   “刚才你的攻击就叫无效攻击,懂?”   “而且多警告你一句,异能是作战用的而不是用来杂耍的,等你变完身天灵盖早叫人切了。”   查西秸懵着脸,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蠢样。   白岐扬手不打招呼的将戒尺朝他面门攻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劫持正中查西秸的脑门。   查西秸“!!”   白上神“……”   “这叫有效攻击。”   “还有——”   “你倒是躲闪呀。”白上神额头一抽一抽的。   “嗷——!”回过神的查西秸后知后觉的捂住砸出包的脑门原地蹦跶着痛叫起来。   白上神的太阳穴有点疼,目光扫向班内一众憋笑的院生们无力扶额。   “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全班院生们惊悚脸。   被偶像嫌弃了咋办!?   白上神无力扶额,学生太蠢萌怎么办   打不得骂不听,心累。 第237章 陷阱四   白上神做事一向是热血沸腾三分钟, 热情一散便开始索然无味了, 典型的喜新厌旧本尊。   在学院本本分分做了一段时间的导师后白上神不禁有些无聊了,虽然养老的生活很自在但相比文职他觉得武职更适合自己。   现在的院生太娇气,有种稍用点力都可能捏死的感觉。   每每在班内院生那受到憋屈的白岐都暗自腹诽, 若搁在曜荒换作他座下的徒弟, 估计他早上手把人揍一顿扔回下界历劫了。   “程导师——”   白上神正坐在学院内的公用椅上看有色小人书, 突然一声叫喊惊的他赶忙将少儿不宜的‘名著’藏起来。   “程导师,三号器械室有一级二班的院生在打架!”   白上神默了片刻。   ‘打架本上神也管?’一帮热血少年郎年轻气盛打上一架不挺正常的嘛?   ‘既然是你班上的人,理论上你得管。’黑七道。   白上神不耐的站起,认命的朝三号器械室赶。   刚刚正看到精彩处呢被打断,讨厌!   白岐一路来到三号器械室外, 刷了光脑留下记录打开室门进入到室内。   器械室内光线昏暗一片静谧,只有部分尚在运行中的仪器闪烁着微光, 除此外屋里面压根看不见一个人,更别提打架了。   ‘有诈!’黑七瞬间拉响警报警惕四周。   白岐当然看出有诈,不过……   白上神唇角上扬, 反手锁上门后朝室内中央走去,静谧的空间里除了白岐本人的脚步声外几乎再听不见别的声响   突然——   ‘上神,身后藏有人。’   白上神微微歪头, 一道紫色的雷电擦着脖颈而过打在了仪器上。   裹着噼里啪啦炸裂的雷电的拳头从背后凶猛的砸向白岐,白岐侧开一半身体灵敏的避开,反身抬腿狠踹向偷袭者的腹部。   偷袭者闷哼一声趴在地上, 上半身因痛剧烈的抽搐几下。   偷袭者裹着一套不合身的衣裳, 脸上遮着面具隐去真实的相貌, 可即使如此白上神仍一眼看出他是田非朔。   “废物。”   白上神薄唇微启,冰冷的吐出两个伤人的字。   田非朔凶狠的瞪向白岐,‘废物’二字似是触动了他某根神经刺激的他再次爬起冲向白岐。   白上神避开田非朔的一次次攻击。   田非朔冲一回,他便反揍回去一次,几番下来直打的他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岐居高临下冷漠的俯视着脚下喘息的田非朔,周身外露的气势凌厉逼人叫人宛若身负千斤重担般倍感压力。   若不是田非朔刚才的攻击中并无杀意白上神早一招秒了他了,才不管他是谁的外甥侄子。   “骗子!”   “程言翎你混蛋。”田非朔压抑着情绪哑声咒骂着。   有点懵的白上神“……”   ‘儿砸,你说原主程言翎和田非朔二人间曾经不会有一段不可讲的孽缘吧?’白上神讪讪的问。   白岐虽曾猜测田非朔和原主是旧识却从未往.奸.情上想,毕竟二人明显不是一个模式里的人。   但……   看看田非朔此时幽怨的模样,委屈的语气,白上神不禁有点拿不准了。   “无故攻击导师,最晚后日让我见到你的家长。”   不愿再和田非朔多呆,白上神撂下一句话后便冷漠离开器械室。   请家长这招都是旧地球老师用剩的套路了,但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未来联邦各院校上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请家长的例子,田非朔成了先驱者。   觉得丢人的田非朔原本准备死撑着‘抗旨不尊’,但对付硬骨头白上神有的是招,单是田非朔所剩无机的可怜个人信誉值都不够扣了。   二人交锋临了自是老怪物白上神稳操胜券,田非朔憋屈的打电话回了家。   田非朔父亲战亡,母亲不管他,他的监护人是当今在职的联邦元首。   收到消息的元首整个人都懵了,许久没回过神,田非朔怂恿自家舅舅别过来并顺带发个文件狠狠批白岐一顿。   元首呆了半响才憋出一句,“乖外甥,程军长……不好惹呀。”   田非朔“……”   监护人元首到底没亲自到场,而是指派了秘书长前去。   他的借口是工作繁忙实在脱不开身,毕竟是一星元首嘛,但真正的原因是他嫌丢人。   秘书长领命苦哈哈的来到院校,一向冷漠疏离不易亲近一人之下的秘书长见到白岐时也不由陪上笑。   “程军长,有段日子不见了你……”   套近乎的话刚讲一半白上神就打开了田非朔素日里的各项成绩和评分打断了他,“我们谈一谈田非朔在校时的表现吧。”   “很不理想啊。”   秘书长“……”   秘书长在白上神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上午,工作能力有目共睹的他在踏出屋门后三魂都像丢了一半。   看见田非朔时一脸复杂的看了许久,最后深深叹口气,“祖宗哎,你可长点心吧。”   田非朔“……”   请家长一事于所有院生而言是一件既新奇又丢人现眼的事。   都是半成年人了,闹出点事还得把爸妈叫到院校内挨训说出去的确很不光彩,田非朔理所当然的成了联邦军校的热搜头版人物。   而院内导师们的心理是:不愧是程军长,这波.骚.操作六六六!   出了田非朔的事后院生们一时间都乖了许多,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倒霉蛋,丢不起那人啊。   深藏功与名(不存在)的白上神猫上清静的楼顶搬个椅子躺下偷懒。   ‘上神,你不找他了吗?’纠结许久的黑七按捺不住的问出了口。   虽然他隔三岔五的搞事情很是期待看到大型离婚现场,但渣白真安分下来了他反倒有点不安,戒.色的渣白忒不正常了。   瞧着渣白养老的架势似乎真有安于现状混混沌沌凑合一生的打算。   阖眼状似小憩的白岐不予理会黑七的询问,似乎真睡着了一样。   ‘你打算渣渣回头忌荤戒.色了?’黑七又问。   ‘儿子。’   白上神一声喟叹开了口,‘做人的滋味如何?’   ‘??’被问的猝不及防的黑七顿时不禁有点懵。   ‘……还不错吧。’应该说是非常不错。   ‘有吃有喝,可以体验各种模式下的生活。’肯定比做一串冰冷的数据好。   ‘刚做人肯定新鲜,等日子久了就习以为常了。’   白岐勾唇戏谑一笑,但继而又敛了回去恢复老神自在的模样。   ‘在人界——饭凉了可以热,但心冷了还可以再暖回来吗?’   黑七再看不出白岐的异样就真蠢了,他不清楚白岐怎么了故而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回才是正确答案,毕竟说的多错的多。   ‘两种假设其实差不多。’   沉默许久,黑七犹犹豫豫的开口,‘不怕疼的话……扔锅里用沸水煮一煮应该——可以暖回来吧?’   白岐睁眼,目光幽暗深邃的仰望天空,良久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黑七噤声不敢搭话。   ‘煮的久了可就熟了,熟了也就死了。’   ‘死了,可是会烂掉发臭的。’   黑七不敢再胡乱应声,他怕自个失言说错话刺激到情绪明显有点不正常的白渣渣。   野男人!我家上神精神失常了你快来救驾哇——   完美的继承了白渣渣有用便喊,用完就扔,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性子。   白岐在楼顶呆了一天,直到天黑下才惺忪醒来收起椅子没事人一样回去了,似乎先前癔症一样的问题只是错觉一样。   虽然白上神表现的很平静但黑七可静不下来,视频为证!他都录下来了。   黑七不晓得白岐来的快去的快的反常所因何事,但他打赌肯定和野男人有关!   难不成——是二人闹别扭了?   白上神下楼回宿舍时遇上了查西秸,他似乎是在等白岐,见他回来了立即小跑迎上。   “程导师你回来了?”   望着查西秸兴奋的脸白岐了然的问,“在等我?”   查西秸连连点头,目光乱飘似乎很紧张。   “程导师,明天是和平日院生有一天的假,我计划去星启广场参加祭见新启元年一代总统的活动,导师一起去吧?”   和平日?   白上神在原主记忆中搜罗了一下有关和平日的信息。   原来是当初黑暗时代结束新启元年开启的第一日,后来被后世定为和平节以此记念人类的新开始。   和平日在现在人们眼中很重要,堪比以前地球上的八一建军节或元旦,联邦法规各行各业都可以休息一日,简单来讲是法定节假日。   白岐揶揄的瞥了眼一脸忐忑的查西秸,但面上仍绷着不苟言笑问,“你在邀请我和你约会?”   貌似被调戏的查西秸震惊脸,“!!”   可望着白渣渣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严肃脸他又不由自我怀疑。   程军长是个正经人,一定是自己龌龊了!   ‘上神,节操节操。’黑七汗颜的提醒。   ‘查西秸相貌虽然清清秀秀的但身材未免太干瘦了,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审美好伐?’   ‘胡说,你家爸爸是那种□□熏心的人吗?’   ‘你原本便不是人。’黑七吐槽。   白上神哽住,“……”   他家傻儿砸芯黑了,也不知被哪个缺心眼的混蛋教坏的!?   “我考虑一下。”   白上神撂下一句话后便留下呆滞的查西秸径自上了宿舍楼。   真是傻娃娃,估计哪天让人卖了都不自知呢。   查西秸是原主程言翎的死忠粉白上神是知道的。   白岐原以为查西秸邀他参加和平日到星启广场祭见仅是个人举动,但是——当翌日白岐下楼时看见全班集结的队伍时不禁默了。   “程导师,咱们出发吧!”查西秸兴冲冲的道。   白上神有点头疼。   他昨个只说考虑一下并没答应同去,这小子是断章取义吧?   当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真的好难。 第238章 陷阱五   田非朔一众人结伴出行是租了一架加长悬浮车, 出了学院正门后直奔目的地星启广场。   因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和平节,外面出行的人是素日的几倍,架空轨道上和天空中全是川流不息的飞行器和悬浮车。   今日的白岐仅着一件黑色休闲常服, 少了些往日里一身正装的肃色,但出众的相貌和非凡的气势仍叫他身在人群中扎眼的很。   更何况全民偶像原主程言翎的脸太有辨识度, 很容易被人认出的。   同车的院生们都显得有点紧张, 绷着身体不敢放松, 生怕白岐被认出后遭到围追堵截。   反观白上神悠闲自得,一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模样。   “导师, 戴帽子不?”查西秸试探的问。   不做任何掩饰的程军长太显眼了有木有?   白上神冷瞥了查西秸递来的帽子一眼,拒绝, “不。”   租车的司机频频回头瞄向白岐, 他瞄一回, 同车的院生们都提心吊胆一下。   “你——”司机迟疑的开口,“你是第五军团的程言翎军长吗”   “!!”院生们。   嗷——!认出来了认出来了。   白上神气定神闲稳如狗,“不是。”   “果然是我看错了。”司机坦然的哈哈一笑单纯的信了。   程军长是何许人?每回出行都是有军团保驾护航的怎么可能坐他的出租悬浮车呢??   院生们懵了。   这就信了??   你不看脸的吗?   懵圈的院生们跟着白上神来到星启广场下车。   星启广场中央立着一尊十米左右高的巨大雕像, 虽然被后世不断美化导致有点虚了但黑七仍一眼认出雕像是末世的康雨杰。   和平日是为了纪念末世结束, 新时代的开启,这一日很多人都会来星启广场祭见新启元年第一任大总统,末世救世主康雨杰的雕像。   白岐下车后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人山人海川流不息。   这要出点事跑都跑不掉。   “导师。”   查西秸将买来的花分给白岐一束。   白上神玩味的拨弄一下白色的娇嫩花瓣并没拒绝。   白岐和同行的院生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路前行,最后来到雕像下, 仅八百米的距离却耗费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随大众将花搁在雕像脚下, 查西秸等人脱帽敬礼以示尊敬, 白上神仰头双眼微眯的看向康雨杰巨大的面部棱角,眸中薄凉淡漠。   名垂千古的功绩足以掩盖掉他以往鲜为人知的过失。   尾随跟来的黑七坐在路边一个人少的位置望着康雨杰的雕像嗤之以鼻。   康雨杰他是见过的,羊皮里揣着一颗狼心是个芯黑的狠角,三观上不比渣白正多少。   倒不是说康雨杰错了,只是追求不同罢了。   白渣渣和黑七都是自私自利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叫天下人负我的人。   而康雨杰求的大义,为此宁可摒弃私情伤害爱他的人,在他心中为了最终胜利而导致一些不可避免的牺牲是允许的。   可怜当初的魏宁被康雨杰利用的彻底,命都丢了仍傻的无怨无悔。   黑七不屑康雨杰,康雨杰也看不上他,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献完花后,白上神摆手遣散了同行的院生叫他们自个玩去,免得拘谨的跟在自己身后不自在。   今天是白岐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意义上的外出,各种属于未来的新奇科技让他看什么都惊奇。   暗自琢磨着等以后离开时一定得让黑七多带点‘当地特产’回去。   路过一座博物纪念馆时白上神一时兴起买了张票,但到里面后发现此博物馆非他认知中得博物馆。   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吉普车,零件不全的枪械,碎了角的碗和缺了盖的锅……   白岐甚至看见一双地摊价牛皮底白球鞋。   回忆以前在现代世界中生活时摔的碗砸的锅,白上神有种自个错过几百亿的心酸。   绕到英雄墙,第一个图像便是康雨杰的,其后是魏宁,林堇晔,和一些白岐陌生的伟人。   白岐停在林皓白的图像前,上面记录着他生平的贡献。   白上神盯着细看一会若有所思,“照片是不是美颜了?”   黑七“……”   他天生丽质不行吗?   “林皓白先生可是联邦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一个声音吸引白岐侧目,看见了田非朔。   见白岐看他,田非朔冷哼一声两眼直盯着英雄墙上的图像看都不看白上神一眼。   ‘虽然他很讨厌,但刚才的盛赞听的朕甚是怡悦。’黑七洋洋得意。   白岐瞥一眼故作冷漠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田非朔,问“田同学以前是不是和我认识?”   白上神突然的问题打的田非朔一个措手不及,他明显慌了一瞬继而压下外露的情绪凶狠的瞪向白岐,“谁认识你!?”   白岐当即心下了然。   果然是旧识,但原主的记忆中并没田非朔的存在。   “让开!”   一个戴着帽子看不见脸的人踉跄着撞向白上神,白岐虽快速的闪身避开但擦肩而过时扑来的腐臭味却叫他微微蹙眉。   “不长眼睛啊!?”田非朔望着趔趄离开的人粗暴的叫道。   白岐回头目光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眸光深邃,但不等他仔细琢磨哪里有古怪一旁早注意到他的游客试探的靠了上来。   “请问你是第五军团的程言翎军长吗?”   白上神敛回目光表情平静的否认,“不是。”   围上来的几人半信半疑,因为眼前男人的相貌和以往只出现在星网视频中的程言翎太像了。   可是以前程军长鲜少单独出现在人前,而且据星网上的报道程军长因执行任务重伤退役,似仍在静养中,因此他们才不确定是否认错人。   目睹渣白飙演技的黑七忍不住吐槽,‘原主程言翎可是全联邦人民眼中的大明星,容貌的辨识度很高,你一点都不担心遇见个真爱粉被戳穿啊?’   ‘不会。’白岐自信回道。   ‘程言翎在大多数人心里营造的形象太神化了,本上神很接地气的。’   白岐泰然自若扯谎的模样让田非朔很不爽,嘀咕了一句‘谎话连篇的骗子’后便扭头离开。   ‘大猪蹄子哟。’黑七阴阳怪气的嘲讽。   ‘别见个锅就往本上神头上扣,不关我的事,本上神可是有节操的神。’   黑七白眼差点翻脑门上去。   ‘……我信你个鬼。’   摆脱了几个追问的路人,白岐走马观花的在馆内徘徊一圈。   凡人的寿命虽短但却丰富多彩不同修神界一成不变的枯燥,仅是一千多年,于白岐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凡人却发展到今朝这般模样。   ‘你们世界的人都可以自由跳跃在虚空中吗?’白岐突发奇想的询问。   黑七默了片刻,半响才回了一句,‘不是。’   ‘只有我。’   ‘……暂时只有我。’   黑七情绪上突然的变化白岐自是听的出来的,在他停顿时并没立即刨根问底的往下追问。   ‘原本在卡蓝星……’   黑七迟疑的话刚开个头只听一声惊骇的惨叫传来,打断了做足准备打算交心的他。   白上神蹙眉。   是田非朔的声音?   白岐循声转身看去,很快,一脸惧色的田非朔跌跌撞撞的从上层入口跑出来,身上沾着鲜红的血迹。   出来后的田非朔惊恐的环顾四周,锁定在了白岐身上。   “有丧尸——!”   偌大的博物纪念馆大楼内静了片刻。   下一瞬间宛若冰水滴入油锅内‘哗’的一声炸开了锅,所有人一拥而上朝正门入口跑去。   一个肤色青灰,双目全白的人形怪物冲开楼梯口出来了,他不断开启的口中喘着粗气,隐隐可见狰狞尖锐的獠牙。   从他衣着上白岐认出他是刚刚撞向他的怪人。   丧尸逼近田非朔,田非朔苍白着脸不断用雷电异能砸向他,但命中率低的可怜。   在混乱的人群中悠闲淡定的当吃瓜群众的白岐成了一道靓丽独特的风景。   ‘瞧见了吗?一遇上实战就废,烂泥扶不上墙。’   田非朔狼狈的和丧尸战斗着,明明怕的要死但宁死不向白岐求助。   “砰——”   田非朔被掀翻砸在了墙上,痛的脸色煞白,身体躬成虾米状。   “你跑啊!”   田非朔冲白岐大叫。   “……”白上神。   ‘儿子,他喊我跑。’   ‘患难见真情啊,他若是和原主程言翎没一腿我直播胸口碎星舰,蘸酱吞飞船。’   丧尸一步步逼近田非朔,锋利指甲沾着血迹和碎肉十分骇人。   在丧尸抓向自己时田非朔都要绝望了,可是——   丧尸的利爪停在了他眼前半寸处。   用兰花指嫌弃的捏着丧尸手腕的白岐冷睨了田非朔一眼,“废人一个,滚远点。”   “……”田非朔。   白岐脚下用力将丧尸踹出五六米远砸在一辆古董吉普车上。   丧尸卡在碎了一半的车玻璃内,口中‘赫赫’叫着挣扎着,白上神迈步上前跳上车顶一脚踩在丧尸的胸口禁.锢住他的动作。   “那是古董你——”   田非朔的话未完白上神已彪悍的掰断了敞开的半扇车门。   白岐瞥向田非朔,田非朔埋下头噤声。   白上神嗤了一声当即挥起车门向下砸去,血腥暴力的削下了丧尸坚硬如石的天灵盖,脑花和血浆溅了一片。   ‘漂亮!’黑七鼓掌助威。   田非朔“……”   下一秒。   “呕——”   突然出现的丧尸打破了原本祥和的气氛,街上人挤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作一片。   黑七咬着棒棒糖坐在路边望着一切,意识中则密切关注着白渣渣的情况。   突然——   黑七蓦然回头,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人头。   黑七拧眉,一只手犹疑的摸向后颈,那一瞬间的凉意尚在并不是错觉。   刚才……好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   如芒刺背。   心中莫名有一点不安。 第239章 陷阱六   星启广场因遭到丧尸突袭而乱作一团, 收到消息的警察和军队整装待发飞快赶来结果因混乱的现场而一时到不了里面。   因祥和的生活跟联邦刻意对丧尸的魔鬼化导致现在人们极其害怕丧尸的存在,因而事故一发生众人便乱了分寸仓皇逃窜,而不是奋起反抗。   明明人群中不缺异能者的,若合力抵抗胜算并不小。   因人潮的冲击查西秸和朋友们走散了,他在人群中茫然徘徊着寻找着眼中盛满了惧色。   一只长尾四臂的变异丧尸将一辆悬浮车从空中轨道上踩下, 一声碎裂的巨响砸在人群中惊起一片呼喊。   丧尸凶神恶煞的朝一个少年抓去,查西秸本能的甩出一个水球将丧尸砸的一个趔趄。   少年借此逃离,而丧尸却将目标换作了查西秸。   方寸大乱的查西秸攻击频频落空, 丧尸尖锐的咆哮一声纵身飞跃朝他扑去, 查西秸危在旦夕。   “嘣——”   丧尸被一块玻璃砸的飞了出去。   白岐拎着一根不知从哪掰来的铁棍逆着人流走来, 冷峻的五官沾着几滴殷红的血液,禁欲而诡魅。   “程导师。”   死里逃生的查西秸快哭了。   “退一边去。”白上神漠声命令。   “导师……”   查西秸虽怕但还不至于理智全失,至少他记得白岐如今废了异能只是个普通人。   “后退, 误伤了概不负责。”   从碎玻璃中爬起的丧尸甩了甩脸, 抖掉嵌在皮肉中的碎片, 人性化的冲白岐怒吼一声宣泄自己的愤怒。   丧尸飞快的冲向白岐, 查西秸的惊呼声卡在嗓子眼呼吸几欲停止。   程导师没有异能怎么敌的了?   但画面并不像查西秸相像的那般血腥。   或者说, 虽然血腥但角色剧本全反了。   白岐灵敏的躲避丧尸的利爪,抬脚猛烈的将其踹退数步同时手中铁棍狠辣的钉穿他的眼睛。   丧尸愤怒的叫声刺的人耳膜生疼,白上神借助一辆报废的悬浮车腾空飞起拔出铁棍,下一瞬直接从天灵盖上钉入。   行云流水干脆帅气的一系列动作仿佛电影里的画面一样,看的查西秸整个人都惊呆了。   白岐安全落地, 踩着丧尸的丑脸将铁棍拔了出来, 带出一地的血浆。   “会砍丧尸的可不只有异能者。”   甩甩铁棍上的血污, 白上神扫一眼四周的混乱眉心微蹙。   大步走到一辆报废的警用悬浮车前,从里面扯出扩音设备调下音。   “都有序撤离,不许乱——!”   “……”   广场上有一瞬间的寂静。   一只变异丧尸在上空轨道上来回跳跃攻击着悬浮车,白上神回头瞥了一眼跟上来的田非朔。   “上,把他打下来。”   刚找来的田非朔一僵“……”   件田非朔呆站着不动,白上神毒舌嘲讽,“你不行?”   “你才不行!”田非朔反驳。   望着上面的丧尸田非朔不自信可以做到,但被白岐看着他也不愿丢掉面子,于是硬着头皮甩出一道道雷电异能。   “左边。”   “往右一点点。”   “上面啊,手伸长点你是发育不良吗?用点力!”   “偏了偏了,眼别歪,废物!”   ……   “……”田非朔。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揍他了。   黑七忍俊不禁。   渣白欠起来能把仇恨值拉到满格,可即使恨的牙痒痒但武力值在那摆着也不得不怂。   当年他也没少吃瘪,一年年下来才练就了现在的铜墙铁壁百毒不侵。   而且时不时还可以回怼一下,想一想都是满满的回忆啊。   混乱持续了有一个小时,被堵在外面的部队和警察总算进来了,凌厉的解决了剩存的丧尸。   一片狼藉的街上,白上神坐在康雨杰雕像下的石阶上擦着血迹,查西秸田非朔和一干寻来的院生乖乖守在两侧。   “军长!”   一个身穿军队制服的女人面露急色匆匆赶来。   白岐飞快搜索一下原主的记忆,得知此人的身份。   楚漪,一名Beta,官职中尉效力于第五军团,曾是原主的部下。   楚漪有个Omega妹妹,是跟原主有七十五契合度的未婚妻,原本准备今年四月结婚的但因原主受伤此事就暂时搁下了。   原主出事后楚家的Omega妹妹一回都不曾来探望过,显然是有悔婚的打算,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程军长。”一个军装男人跟上楚漪走来。   邢琅,一名Alpha,官职少将,曾任职于第二军团,后来在原主出事后顶替了第五军团军长的职位。   邢琅和原主程言翎不和一事在军部是人所共知,无论是日常演习还是任务二人都得斗个高低。   至于缘由,原主不知但局外人的白上神却有了猜测。   楚漪担忧的盯着白岐,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我都退役了再叫军长不合适。”白岐模仿原主的神态漠然开口。   “而且几个丧尸而已伤不了我。”   “在楚漪心里军长永远都是军长。”楚漪回答。   一侧的邢琅眸光微暗,白岐捕捉到他转瞬即逝不易叫人察觉的情绪起伏,唇角小幅度的勾了一下。   不愿跟二人多呆下去费神玩阴谋阳谋,白上神吁了一口气起身。   “今日广场出现的丧尸来的奇怪,应该是有计划有阴谋的袭击,你们注意查一下。”   见白岐要走,楚漪心中不由一慌,“军长……”   “楚中尉。”邢琅蹙眉叫住楚漪,“你现在是在任务中。”   楚漪沉默。   她自然晓得今日出来是有任务在身,只因自程言翎出事后她已很久没见过他,今天偶遇所以不由有点失态。   楚漪黯然的离开,邢琅攥紧拳头望向白上神的背影,“程言翎!”   白岐停下,给了田非朔一干人一个眼神支开他们,继而回头看向邢琅。   “上面的任命书下来了,我从代理军长已转正为第五军团的正军长了。”邢琅道。   “恭喜。”白上神不以为然的颔首道贺。   “……”   只是如此?   白岐傲睨自若宠辱不惊的模样让邢琅很不舒服。   一无所有后他本以为程言翎会自暴自弃一蹶不振,可是不是的,他依旧的冷漠高傲的睥睨着所有人。   甚至比以往更加……讨厌。   以前的程言翎傲慢,高高在上。   但现在又添加了点放纵,不羁,什么都不在意的肆无忌惮。   “我一定会比你更加优秀的。”邢琅咬牙切齿的宣誓。   “我做的一定比你好。”   白岐盯着他看了一会,平静的点下头。   “加油。”   邢琅“……”   “以后维护星球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白上神端着长辈的态度鼓励。   “我年纪大了,再重的责任也扛不了一辈子,如今我退役后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公民了,我们联邦人民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邢琅“……”   程言翎伤的不止身体,还有脑子吧?   ‘年轻人真热血啊。’转身离开的白上神沧桑的感慨。   ‘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不过不用羡慕至少他活不过你。’黑七说。   白上神“……”   白岐带着院生们回到学院,针对此次外出受到惊吓的院生们学院第一时间安排心理导师干涉纾解。   都是还未分配到部队历练的院生,突然经历如此惨烈血腥的实战若不及时纾解很容易留下心理问题的。   目睹星启广场袭击的人有千千万,压肯定压不下来的。   翌日,关于星启广场的袭击事件已铺天盖地传遍全星系,在民众中造成不小的恐慌。   原本隔离在禁区的丧尸突然潜入人类社会中,无异于羊圈破开一个洞钻入一只狼,羊圈中的羊群随时都可能被生吞活剥了。‘   关于袭击事件网上散播着各种传言,有人说丧尸试图反扑报复人类,星启广场事件是丧尸针对人类谋划的一个阴谋。   星网上议论不断,联邦向外声明针对丧尸袭击星启广场一事上面已成立调查小组,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除了丧尸袭击星启广场,还有一件事在星网上激起一层浪花。   事件初始是一个视频,视频的内容是广场上白上神彪悍单挑丧尸,气势上,残暴上都力压青脸獠牙的丧尸。   星网上。   ‘眼熟,里面主角有点像我家军长老公。’   ‘同上。’   ‘联邦官网公告上不是宣称程军长因伤废了异能退役休养了吗?’   ‘求解惑啊——!’   ……   网络的力量一向强大,仅半天的时间潜水中的白上神便被扒了出来。   程军长因伤退役,现任职于联邦军校担任理论课导师。   下面附带偷拍的白岐上课时的图像,有图有真相,网上一片哗然。   有同情的,有替原主程言翎不甘的,也有质疑联邦政府翻脸不认人的。   ‘不愧是我老公,不靠异能仅用肉搏依旧可以手撕丧尸。’   ‘以军长的骄傲一夕间失去了全部,委屈自己呆在学院当一名理论课导师,他一定很痛苦。’   ……   星网上的网民通过自个的臆想一个个化身编剧勾勒出一幕幕大戏。   收集起来都可以装订出一本:程军长苦逼人生中的九九八十一难。   网上一天一变的大戏白上神置若罔闻,全然没有出面回应的打算。   黑七将网民们臆想出的段子搜罗出来当作小说看,看见可乐的梗时就念一两段给白岐听,结果自然是收获一记冷眼。   星启广场事件的第五天。   结束授课离开班级的白岐光脑上收到一则信息,是原主本家的父亲发来的。   内容是本月十五号原主家将有一场晚宴,原主父亲让他回去。   望着简短的信息白上神沉吟片刻。   鸿门宴??   总觉得当中有阴谋。   ‘回去不?’黑七问。   ‘回啊。’白岐坦然的合上光脑道。   ‘有免费的饭局干嘛不去?’   黑七‘……’   出息! 第240章 陷阱七   原主程言翎和本家关系一般,虽算不得亲密但也不至于形同陌路。   原主母亲是名Omega, 当初因生他导致本就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在原主四岁时便去世了。   原主母亲去世后两年,原主父亲再娶一名Beta。   原主继母是平民出身, 虽是Beta但生的艳丽貌美, 而且极有手段,否则也攀不上程家成了程父的二婚正妻。   原主性格强硬, 做事孤行己见独行独断, 但因他的天赋和在军部的权利程家即使不快也不敢当面忤逆他。   但当下原主异能全废,被迫退役,失去权势一无所有没了利用价值, 程家还会像以往那样纵容尊重原主吗   白岐活的太久了,见惯了人心的多变,但是他虽看的通透可原主不是, 他仍抱有一丝对亲情的向往。   毁人希望这种作孽遭天谴的事白上神最擅长了。   宴会当天白岐并没回去太早, 而是等宾客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他才姗姗迟来。   白岐的出现瞬间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众所瞩目下白上神昂首阔步不卑不亢一如当初目空一切的第五军团军长。   虽然白岐废了异能没了官职, 但他有强大的民众号召力和元首的维护, 今日应邀来的全是满心算计的狐狸他们断不会蠢到明目张胆的冒犯白岐。   都是玩了半辈子聊斋的魑魅魍魉, 能爬上现在位置的都不是缺根弦的智障, 都晓得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对这位曾经赫赫威名镇四方的第五军团军长他们理智的采取观望态度。   “程军长。”   “程军长好。”   ……   不管真心假意, 至少表面上众人还是愿给白岐点面子的。   白上神颔首向众人致意后开口, “诸位随意, 不用管我。”   得知他回来, 程父同原主的Beta继母来了。   三人遇见白上神只是点下头并未出声喊人,程父二人早习惯了原主的冷漠故而也没表露什么。   “回来的晚了。”程父道。   白岐淡然,“备课。”   程父噎住,“……”   “算了算了,回来就行啦。”继母做和事佬缓解尴尬。   虽然原主以往所仰仗的一切现在全没了,但尚有余威留下,程父二人也不敢劈头盖脸的将白岐训斥一顿。   跟本家人见过面后白上神就随便寻个不起眼的偏角坐下了,端着杯酒自在的品着,目光观望着杯觥交错的宴会一片默然。   跟来的黑七摸到白岐身侧坐下,手里端着一碟甜食。   白岐瞥了他一眼,“机器人消化的了人类食物吗?”   黑七闻言人性化的翻个白眼,“给你拿的。”   如果不是渣白中午出发时不肯吃饭他才懒的管他,白眼狼。   白上神乐了,伸出魔爪用力蹂.躏了一下黑七的头发,“乖儿子。”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出现在宴会厅入口,正周旋在宾客间的程父继母二人看见后立即迎上前。   “是原主的未婚妻楚泞。”黑七快速调出了二人的身份。   至于站在楚泞身边的中年男人是谁则不言而喻了。   两家人见面互相问候了几句,随后程父叫来一个青年向楚父和楚泞介绍。   青年是程父和继母使用基因融合技术培育出孩子,原主名义上的弟弟,名叫程谦。   程谦在外宣称是Alpha,但他本身只是个Beta,是程父花了大价钱后天给他修改了基因从B改作了A。   但Beta改作的Alpha终究不是天生的,即使改了基因但在体质上天赋上他永远比不了真正的Alpha。   原主程言翎看不上程谦,一直当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劣质产品。   但嫌恶归嫌恶,程言翎倒从未起过杀心。   程谦也是个识相的人,知道程言翎厌恶他所以同处一个屋檐下时都夹着尾巴做人,从来不主动招惹原主。   望着相处融洽和睦的两家人白上神小啜一口杯中的酒,眼中划过一抹恶劣的幽光。   程家是打算用一个劣质品将正品取而代之?   简直是愚不可及!   即使正品摔下展柜碎了也依旧是正品,劣质品伪造的再像但也只是假货。   属于原主残存的意识在宣泄着愤怒,白上神不焦不躁由着心口怒火中烧,但面上依旧一片平静眼底幽暗深不见底。   “军长。”   跟楚父一同来的楚漪找到了白岐,目光担忧欲言又止。   “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的打算撮合程谦和楚泞呢。”白岐开口。   “一个废了的Alpha还不如一个Beta,哪配的上Omega?”   “是她配不上军长!”楚漪愤慨的道。   白岐目光盯着楚漪看了片刻,敛回目光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他猜到程家人举办宴会并叫他回来的原因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程父将白岐叫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一切皆在意料中的白上神坦然的单身赴会。   静谧的房间隔绝了外面杯觥交错的嘈杂,白上神和程父二人相顾两无言,白岐沉默中无形带来的压迫让程父有点羞恼。   “楚泞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订婚有几年了,本该今年结婚的但不曾想你出了……”   “言翎,楚泞是Omega,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和她结婚只会害了她。”   “让楚泞和程谦在一起才是正确的?”白岐不耐的打断虚伪的程父。   “一个Beta改造Alpha的伪造品,即使他们二人结合诞下孩子的几率也不足20%吧?”   白岐的直白让程父顿时变色,气的手都抖起来了。   “废了异能的我无法再给你带来荣耀,为保住程家辉煌你急于扶持程谦,我的主动退婚让楚泞不用害怕担上骂名,她可以和程谦二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但你未免才着急吧?”   “大厦刚倾一切还未清理你就按捺不住的重建一座高楼,不怕地基不稳再次摔的粉身碎骨?”   “何况程谦那种货色也配做我的代替品?”   毒舌的白上神说出口的话都跟淬毒了一样,气的程父面色铁青几欲昏厥。   宴厅内。   黑七抱着渣白上楼时脱下的外套坐在偏角里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贴心忠诚的机器管家。   但其实和白上神互通的意识中早因渣白狂怼程父的大戏乐的跪下捶地了。   看白渣渣简单粗暴的怼人太畅快了有木有??   正当黑七看戏看的乐不可支时一个人影骤然从眼前一闪而过,黑七回神目光当即追去却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黑七狐疑一瞬,但并没太在意。   楼上。   将程父刺激到差点脑溢血的白上神踩着平稳的步伐优雅的出屋下楼。   原主和楚泞间的婚约他会解决,但也不会轻易遂了程父的意,现在程言翎的身体是他用着的,白上神何时憋屈的吃过哑巴亏?   从楼上下来时白岐瞥见了程谦和楚泞二人,两人在一个露天阳台上亲昵的依偎着一点都不像初识,倒像郎有情妾有意许久了一样。   白上神表情玩味。   原主的青青草原貌似有点茂盛呀。   看见白岐,程谦和楚泞都有点慌乱。   楚泞噤若寒蝉的躲在程谦身后仿佛撞见了吃人的猛兽似的,程谦扯出一抹尴尬的笑,低低叫了一声,“哥。”   白上神并未回应程谦,只是冷若寒霜的瞥了二人一眼就高冷的离开了,眼中尽是冷漠薄凉的无视。   被忽视的程谦埋下头双拳微微攥紧,叫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回去不?’黑七问。   ‘回。’白岐回复。   白上神来参加宴会的目的只是想让原主意识看一下在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后本家的冷漠,现在目的达到他也懒的再呆下去。   仅着一件素色单衣的白上神下楼后直径走向宴厅的入口,成熟稳重的禁欲气质吸引不少Beta乃至Alpha侧目。   白岐出了宴厅在花园中等了一会,只见黑七从宴厅入口出来了。   “你属蜗牛的吗?”白上神日常吐槽。   “我属于你。”跟白渣神呆久了,黑七的土味情话随手拈来一点障碍都木有。   “军长!”楚漪从宴厅内追了出来。   刚拉开悬浮车门的白岐停下,回头望向追上来的楚漪。   楚漪在白岐一米外停下。   望着白岐锐利英俊的五官,原本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全散了。   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虽是Beta却比Alpha更彪悍的楚漪似乎将仅有的温柔都给了原主程言翎,只有在面对程言翎时她才肯收敛起一身锋芒用笨拙的温柔生涩的面对他。   原主程言翎是个掰不回的钢铁直男但白上神可不是。   楚漪的情意他明白,可惜的是让她倾慕的男人早已不在了。   “军长,楚泞的事你别难过。”楚漪结结巴巴的宽慰着白岐。   “我……我在……”   “楚漪。”白岐突然开口。   楚漪条件反射的瞬间站直,“是!”   对楚漪白岐提不上有好感,毕竟曾和她朝夕相处的是程言翎而非他,但也不讨厌。   相比柔弱的Omega楚泞白岐更欣赏Beta楚漪,但原主是个不懂情爱的榆木疙瘩,和楚泞订婚只是遵从契合度匹配结果以此来诞下健康的后代罢了。   如果程言翎将投入在工作上的心稍微收回一点点放在楚漪身上,白上神相信以原主程言翎的性格应该也会喜欢楚漪。   即使她只是一个无法生育的Beta。   “在军团里加油干。”   白岐拍下楚漪的肩以示鼓励,随后便坐回了车内。   楚漪呆呆的站在原地,肩上一触即离的温暖并未在风中消散,仿佛像烙铁一样越来越热,烫的心颤。   暖色的灯光下楚漪的眼睛愈加明亮,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一抹绯色。   悬浮车上。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黑七哼哼着小调,揶揄的意思很明显。   “桃花朵朵开……”   白上神掀起阖上的眼皮凉凉的瞥向他,“你信不信我抽你个桃花朵朵开?”   黑七瞬间噤声。   嘀咕一句‘暴君’后黑七暗暗启动召唤大法。   简称:精神祈祷。   野男人啊你再不出来白渣渣真要一枝红杏出墙来了!   野男人很讨厌。   可一想到白渣渣真的换人的画面黑七不禁一哆嗦,野男人讨厌归讨厌但都是十几世的熟人了,便宜他总比便宜外人好嘛。   毕竟俗话有云: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祖番外篇已在微博更新) 第241章 陷阱八   原主落魄, 程父试图利用他以前奋斗累积下的声望榨干他仅剩的价值, 若是心如死灰的原主兴许真遂了他意,但咱白上神可不是善茬。   释生取义向来和他挨不着边, 即使他肯做出牺牲前提也得有打动他的利益为先。   生抢?   毁了也不可能。   早不知何时, 自私, 偏执已烙入他的骨子里。   上神界拥有清纯皮囊的神不少,但真正天真无邪的寥若晨星, 成神者谁不是历了千般劫难,尝尽凄苦?还保有天真的不是智障便是傻子。   悬浮车上。   疾驰的车窗外各色光线交汇,奇形怪状的建筑和纵横交错的空中轨道乍眼一看虽浩瀚可观但也冰冷的不带丁点温度。   “糖。”   黑七从空间里摸出一颗前几世储存下的糖果给白岐。   眯着眼打盹的白上神懒洋洋的张嘴。   黑七翻个白眼, 嘀咕一句‘懒死你’愤愤的撕烂糖纸将糖喂到渣白口中。   “什么味?”白上神问。   “芒果的。”黑七回答。   “不是问你糖的口味。”白岐懒散的歪头瞥了黑七一眼,“是你身上的。”   黑七一怔, 继而在身上来回嗅嗅。   但他的身体只是一具机器,可以分析物质的数据却没有人类的嗅觉, 所以他根本闻不见渣白口中说的味道。   “有点像玫瑰。”白岐道。   “你在宴厅里有跟女人接触?”   “……”黑七。   “亲爹, 我现在只是个机器人。”   在渣白上楼见原主父亲的时间段里他一直坐在偏角里等待,一个人都没靠近过他,除了……   黑七回忆起宴厅里那个擦肩而过的人影眉间不禁微拧。   难道是那时沾到的?   白岐伸出魔爪用力揉了一下黑七的头。   “机器人怎么了?甭管是否是人都是你爹的蠢儿砸,本上神不歧视你。”   黑七变脸, “你才蠢……”   话未完,一直恹恹的瘫在座椅上犯懒的白岐眸中骤然一凛,下一秒猛地坐起夺过黑七面前的操控盘调转方向。   悬浮车以一个九十度的倾斜滑下轨道。   下一瞬只听一声巨响, 一枚炮弹从天而降将前方路上的轨道瞬间炸的粉身碎骨, 白岐的车受到气浪冲击跌了两个跟头, 警报声尖锐的响起。   眼神阴晦的白上神指腹擦过右侧脸颊抹下一片湿润的猩色,是刚才的玻璃窗破碎时溅起的碎玻璃划下的伤口。   黑七只惊慌一瞬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点开虚拟屏勘测四周,只见以自己为中心的四周出现了十几架飞行器。   他和渣白被包围了。   “儿子,陪他们耍耍。”白岐声音森冷。   敢使阴招刮花他的脸?   原主的五官本就生的粗狂若再添上一道疤还能见人吗?弄死他们!!   黑七眼中浮上一抹凶光。   “好嘞!”   “爹你坐稳了!”   普通悬浮车对上载满武器的改装飞行器,正常情况下只有被踩在地上无情的碾压摩擦。   但若换上两个开挂的驾驶员情况则就不一样了。   悬浮车在枪林弹雨围追堵截中疾驰在轨道上,在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声中和满天飞行器里的驾驶员上演一出生死时速。   白岐打开车内天窗,在黑七六到爆的车技下愣是没让暴露在如雨般密集攻击下的他伤到一点。   白上神彪悍抄起一架炮筒,这是黑七空间弹药库里最旧的武器了,威力和现在呆的世界的武器相差不大,不会被规则排斥。   白岐一炮精准的干掉一架飞行器。   望着四周满目疮痍的轨道和下面混乱的街区,白上神知会黑七,“离开人群密集地。”   “等会,我们得更换装备。”   黑七单手控车,另一只手飞速的敲击着虚拟屏上的数据乱码。   很快黑七便入侵到一架飞行器内获得控制权,控制着飞行器下降。   不需黑七解释白上神已了然的翻上车顶,纵身一跃惊险的攀上飞行器干掉了里面的驾驶员。   黑七将车调成自动模式,自己则翻出窗抓住了白岐伸来的手,计划全程默契十足。   悬浮车在轨道上被炸成了残渣。   更换了装备的黑七底气更足了,走位风.骚的朝人群区外撤去。   “驾驶员身上没有人类的气息。”   刚才在攀上飞行器拧断驾驶员的脖子时白岐清晰的感知到他身上全无活气。   黑七惊讶,“丧尸?”   “一半吧。”白岐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突如其来的袭击似乎只是针对白岐,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拉上他一起。   白上神真有点不明白了,一个异能全废还不如Beta的Alpha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刺杀吗?   “跟我斗?”周旋在围剿圈中的黑七气哼哼的叫嚣着,   “老子玩星舰机甲时你们还只是个小蝌蚪呢!!”   白上神“……”他家儿砸的路子似乎越来越野了。   “烟。”白岐开口。   黑七头也不抬的从空间里掏出渣白上一世储存私货扔给他。   白上神慢吞吞拆开烟盒点了一根,弥漫的烟雾中他眯起朦胧的双眸盯着监控屏上的敌机,片刻,他拿上两把枪拉开了飞行器顶窗。   两个开挂的人1 1结果可不止是2.   黑七本身是机甲数据成的‘精’,在热武器和数据上刚踏上星际征途的末世地球在他眼里跟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   用高科技战斗他可是祖宗级别的。   “砰——!”   飞行器剧烈摇晃一下,白上神及时后撤才惊险的避免被削头的下场。   黑七蹙眉,“有股力量在控制我们的飞船。”   “异能?”白岐问。   “我的技术领先现世至少两千年。”   能在他的控制下抢夺系统控制权的人根本不存在,所以只能是异能。   “砰!”   一枚炮弹击中飞行器的左侧,飞行器顿时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向下坠去。   “上神,控制台失控了。”黑七叫道。   白岐眼中凝起冷光,毫不迟疑的使用神魂力。   可是,一股神魂上撕裂般的剧痛猛地在脑中炸开,白岐刹那间脸白如纸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有东西在从他神魂中强制抽离。   在陷入黑暗中的前一秒,白岐抬枪打开飞行器的门一脚将黑七踹了下去。   “上神——!”   从高空坠落的黑七望着上空那团炸裂的火焰目眦欲裂。   数据库崩溃,系统陷入一片混乱。   一个包裹的看不见体型和相貌的人影闪电般的从黑暗中飞出接住了落下的黑七,身后张开的一层薄薄的金属替他挡下了凶猛的火焰气浪和四溅的金属碎片。   新启元年1255年7月14日晚上10点22分。   无数人目睹了二区上空的激战,全联邦公民陷入恐慌中。   7月18日。   经联邦官方确认,激战中的其中一方为第五军团前军长程言翎。   敌人夜袭二区目的尚未查明,但程军长以一己之力周旋在十几架飞行器间后将敌机全部引出人群密集区是事实。   7月19日。   搜救工作已接近收尾,伤亡公民联邦会视情况而定给予救助。   警方收获飞行器残骸七架,其中包括程军长缴获驾驶的那一架。   飞行器损坏度达90%,程军长以身殉国。   随着新闻一日日的刷新星网上呜咽声一片。   第五军团。   “我问候你们全家!”楚漪愤怒的搬起椅子砸向正播报白岐身亡的屏幕。   “生见人死还得见尸呢!连块骨头都没找到就断定军长死了,老娘我包下西区的整片墓地替你全家准备着!!”   刚得知白岐出事时楚漪整个人就跟灵魂脱体一样傻了,后来她不顾命令加入搜救队中不眠不休的搜寻几日都没有消息,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楚漪都快疯了。   楚漪不相信。   不相信那晚拍着她的肩鼓励她叫她加油的男人怎会说没了就没了呢   “楚中尉,你冷静点。”邢琅蹙眉呵斥。   “邢琅,你和军长一向不和,现在军长出事合你心了吧?”   现在的楚漪就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根本不管邢琅是自己的上司。   楚漪的话让邢琅当即沉下脸,低沉的声音中压抑着怒意。   “我和程言翎不合只在军中,在体质天赋和任务中我们互相比拼,但撇开这些不谈他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普通上级。”   “我的确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因一点个人情绪让他死。”   楚漪垂首站在原地,全身肌肉紧绷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心中翻涌着的情绪。   见他这幅模样邢琅不由暗叹一声,放软几分声音,“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等你平静下来我们再谈。”   邢琅也不希望程言翎死,以前他渴望打败他证明自己,得知程言翎废了异能时他还黯然一段时间。   后来他任职第五军团军长,便给自己立了一个新的目标,他要刷新程言翎在军中的所有记录,他要超越程言翎。   那晚的战斗异常激烈,飞行器90%的损坏度足可见威力有多么大,没有异能的程言翎存活几率太微弱了。   这一点楚漪也清楚,只是一直自我欺骗不肯相信罢了。   四个月后。   被人类圈为禁区的野外,一片茂密森林的深处藏着一座栽满玫瑰的庄园。   和充满冰冷金属感的城市相比,这里就像一个隔离在世界外的世外桃源一样宁静。   装横华丽的卧室内,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个相貌精致乖巧的银发少年,阳光穿透白色的窗帘洒入屋内,明媚却不刺眼。   ‘叮——’   ‘中心能量核已修复,重启中。’   ‘重启……重……刺啦刺啦……’   床上的少年眼睑微颤,慢慢睁开的双眼。   碧色的瞳孔中隐隐可见混乱的数据飞速运转着。   ‘数据库崩溃,系统破碎,核心数据混乱,询问主机是否进行修复?’   脑中的金属音似乎吓到少年了,他呆呆的躺着久久没有动静。   卧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面具罩头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四目相撞彼此无声,气氛似乎有点冷。   良久。   “你是谁?”黑七率先问出口。   男人面具下的鹰眸死死盯着黑七用沉默面对。   “我呢?是谁?”黑七又问。   面具男人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胸口的起伏暴露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黑七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得不到回答,不禁不悦的蹙起眉,“你是哑巴吗?”   凝望着床上发脾气的少年,面具下的男人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已经许久未笑过的他都快忘记该怎么做这个动作了。   千年前你在我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它在贫瘠的心脏中掩埋无数个日日夜夜,时间久到我以为它死了。   但现在,它发芽了。   ……   ‘询问主机是否进行修复?’   ……   ‘刺啦——’   ‘内部系统数据受损严重,检测到主机自主意识混乱,应急系统将获得权限开启自动修复。’   ‘修复开始。’   ‘进度1%。’   …… 第242章 陷阱九   混沌中白岐半昏半醒着神魂似离了本体一样, 身陷黑暗静止的空间, 四周听不见风看不见物勾出了他那段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灵根尽断修为全废是何等痛苦。   瞎了聋了五感全无又是多么恐惧。   他负了天地负了众生唯独不负他,但当他将那把他赠予他做生辰礼物的鳞骨匕首亲手刺入他体内时,伤了他的人, 也碎了他的一片真情。   白岐堕妖浴火重生, 他变的悍戾阴鸷浪.荡不羁,他以为错不在自己。   直至那一日。   妖族大火连天, 血色浸染大地,遍地尸骸堆积如山。   入梦的白岐站在火焰中,双眼被红色刺的生痛却不愿合眼,他怔怔的望着尸骸中的二人。   红衣青年青丝如墨五官妖媚如狐, 他傲立于火焰和尸骸间宛如一柄利剑般气势逼人。   青年正前方跪着一个全身筋脉尽断的落魄男人。   ‘你好,我便好。’   ‘你余生无忧, 我亦无忧。’   明明已痛到极致但仍含笑说出所愿所望, 无怨无悔。   当红衣青年提剑无情的刺去时, 白岐心中骤然一紧。   “住手!”   此剑一旦刺下, 你余生定……   白上神惊醒。   平坦的胸口因急促的气息剧烈起伏着, 眼中残留的血色久久未褪。   良久。   白岐压下心悸,平复情绪, 才缓了神打量自身的处境。   当前他似乎正身处一个舱体内,赤.身.裸.体的身上贴着许多线路和管子, 一种不明的液体循着管子慢慢输入进他的体内。   白岐拧眉。   他记得从宴会中回来途中遭遇袭击, 飞行器被异能控制, 他试图使用神魂力结果……   白岐梳理着陷入黑暗前的回忆, 神情逐渐凝重。   ‘儿子。’   白岐呼叫黑七却无人回应。   ‘儿子?’   ‘蠢七!’   ……   白岐的心沉下,他和黑七间绑定的契约似乎断了。   “唰——”   修复舱被人骤然掀开,突然折射来的亮光让白上神略显不适的眯上眼睛。   逆光中,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两人目光撞上,男人微微挑眉,“活了?”   “……”白上神。   配合男人摘除线路,白岐踉跄着从修复舱内出来脚下一软便被男人抱个满怀,男人看着清瘦但衣服下面还是蛮有料的。   “刚有口气,你似乎太着急了吧?”   男人毒舌着,弯腰将白上神抱回卧室床上,目不斜视的扯了个薄毯盖住他不着寸褛的身体。   被全身看光的白岐一点都不羞臊,揉着胀疼的太阳穴目光坦然的看向男人等解释。   “你从天而降砸穿了我的车。”男人的解释简单粗暴。   “快炸成一摊烂肉的你竟然还能活,倒有点意思了。”   飞行器爆炸时白岐确认自己没用神魂力,以原主的凡胎肉体本应承受不住爆炸的威力的可自己竟活下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的目的。”   男人五官生的端正谈吐间一副精英范,但眼底的精光和戾色足以证明此人压根不是啥善茬。   “我是个商人。”男人开始给白岐算账。   “你砸坏的车是当季最新上市款抹个零头五十万。”   “修复舱一天的费用是四万一,你住了四个月零五天。”   “外加看护费,药剂费,仪器更新费等一干费用,每天是二万五,详细账单我事后发给你。”   “还有……”   “你知道我是谁吗?”白岐中断他的聒噪。   “当然。”男人回答。   “第五军团前任军长,联邦中将程言翎。”   “若不是清楚你的老底知道你有能力还债,我会救你?”   “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白岐刚醒,脑中还是一片混乱,提不起精神跟这个奸商斗智斗勇。   “我的光脑呢?”   “碎了。”男人回答。   “替我补一个新的。”   “可以,二十万。”趁火打劫的男人足足翻了十倍。   白上神额角抽了几下,“……可以。”   等身体恢复了再收拾他。   男人似乎早准备好了等着白岐开口呢,谈妥了价钱很快便拿回一个崭新的光脑。   “你叫什么名字?”   在男人出去时白岐问了一句。   “袁斯。”   男人离开,世界恢复安静。   白岐也不急着找衣裳穿,薄毯随意搭在腰上就打开了光脑。   袁斯给的光脑不是原主信息补办的,而是用一个陌生身份注册的。   白上神只是想查一点东西所以也并不太在意。   白岐登上星网后才相信自己真的昏迷了四个月,关于那日的袭击网民们似乎已不在意,现在全网铺天盖地全是关于他的追悼,祈福……   白上神默“……”   围观自己的追悼画面似乎有点怪。   白岐刷着网页简单了解了一下四个月来的一些重大事件,五个报道里有四个都是关于他以身殉国的,似乎四个月来一直风平浪静。   看了一会,大致了解当下情况的白上神关掉了网页。   片刻,他又在星网中输入‘袁斯’的名字。   搜索后率先弹出一个鲜红的画面。   联邦通缉令——叛国者袁斯。   白上神“……”   一个被全星网通缉的叛国者救回一个忠君爱国和所有罪恶不共戴天的联邦中将军长,他脑子是咋想的??   是挑衅不怕死?   还是真的见财如命?   白岐继续看下去。   袁斯的确跟他刚才自我介绍的一样,是一个不沾血的纯粹商人,但和别的商人不同的是他交易的商品千奇百怪。   小到古董武器,大到飞船星舰科技技术,没下限到古人类动物的骸骨或化石,丧心病狂到人口贩卖……   除了不直接杀人放火,凡是有钱挣的没他不敢卖的。   有一年他竟把元首的闺女给拐走卖了,这下可捅马蜂窝了,于是他光荣了成了红色通缉犯。   看完寥寥无几的信息,白上神沉默不语。   袁斯像极了一种生物——只进不出的貔貅。   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袁斯连地球都敢卖了。   关掉光脑扔在一边,白岐一脸倦意的瘫在床上两眼放空。   也不知蠢七怎么样了?   控制飞行器的异能者,他昏迷前神魂里抽离的剧痛……有太多太多想不通了。   阴沟里翻船的气馁让白岐有点烦躁。   养了五六日,白上神在修复舱中呆了四个月的后遗症消失的也有七.八成了,期间他大致摸清了身处的位置。   现在他呆的地方是袁斯的基地,一个建立在禁区山林中的半地下城堡。   之所以说是半地下,因为它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地下,从高空俯瞰就像半截没入地面的巨大金属船尾。   整个星球,有财力建出这样属于个人的宏大工程的除了联邦估计只有他袁斯了。   距离基地最近的人类区域都是些偏僻贫穷的小镇,原主居住的主城和此地得跨越半个地球。   基地内除了袁斯的部下便是大批机器人,它们可不是只懂得打扫卫生提醒你几时体检的家务机器,而是载满真枪实弹的保镖。   基地顶层。   白岐站在整面玻璃墙前望着外面生机盎然的密林,仿佛一时间又回到了末世以前的地球。   禁区和城市里不同,它仍保持着未加工前天然的状态,当然也包括丧尸。   袁斯的个人工作间内。   “老板,程言翎即使退役他也是联邦的人啊,第五军团程中将的大名咱都有所耳闻,还交锋过呢一点没讨着好。”   “这几日他都快把咱们老巢摸透了,联邦有多恨你你是晓得的,你救了程言翎无疑是喂饱一只野兽等他来团灭咱们。”   袁斯的部下苦口婆心的劝诫着袁斯。   “米肃,你冷静点,留下程言翎的决定老板应该是有自己的思量。”另一人相对来讲要平静一些。   袁斯的脾气他是清楚的,是个吐一吞十的主,素日里用一毛不拔形容他都是轻的。   他冒险留下死对头程言翎肯定是又在算计着什么。   袁斯将目光从屏幕中白岐的身上移开,关掉光脑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唧唧喳喳二人,二人顿觉后背一凉瞬间噤声。   “留下程言翎我自有用处,有什么后果我承担的起。”   米肃似乎还有些担忧,“可基地……”   “一个失去异能的人不足为惧。”   “让他查,他要真毁了算他的本事我认了,他毁掉一个我再建一个,我缺这点钱吗?”袁斯高调的放话。   米肃和席明严“……”   你克扣我们工资时可不见这时的大方。   袁斯的坏脾气在基地内是众所周知,见他态度坚决米肃和席明严都不好再说什么。   只暗暗决定日后多费点心盯着点白岐。   地球的另一边,玫瑰庄园。   ‘核心系统修复12,6%.’   金属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惊的正坐在阳台上看园内玫瑰的黑七回过神。   他歪头茫然的敲敲脑袋,一切正常,声音又不见了。   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快两周了,醒来那天看见的哑巴告诉他他叫小七,是个机器人。   哑巴是他的哥哥,外面的人厌恶他们所以为躲避人类的追杀他们两人住在这个栽满玫瑰与世隔绝的庄园里。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黑七从阳台上抱下来回到卧室内,黑七恹恹的垂着头一点精神都没有。   男人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道:我帮你换电池。   黑七点头。   男人伸出手一颗颗的解开黑七上衣的扣子,黑七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脸上的面具脑中数据一片混乱,根本想不出什么。   男人不告诉他名字,只让他叫哥哥。   他也不肯摘下面具让他看一眼真面目,说是很丑怕吓到他。   黑七疲惫的阖上眼倾斜身体靠在了男人怀中,信任的任由男人摘下他后背电池槽中的电池。   自从醒来后他的脑中就很是混乱,隐约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一些很重要的事。   男人告诉他是因为在逃亡时自己大面积受到撞击导致数据缺失。   虽然机器人修复已失去的数据希望很渺茫,但黑七仍希望自己哪天可以想起来,那样他就会记起这个待他很好的男人是谁了吧? 第243章 陷阱十   除了几处加密的核心区域, 整座基地几乎都叫白岐逛了一遍,整座半地下城堡的结构白上神已熟稔于心。   程言翎的大名基地的人都有所耳闻,两拨人也曾交过锋, 知道他是个厉害角色。   但因白岐是老板袁斯带回的人, 有袁斯的纵容基地的部下即使不满白上神的行无所忌也不便出面为难他。   闲逛路上遇见米肃, 米肃忍不住出言嘲讽, “程中将快把我们灰影基地的地形摸透了吧”   “快了。”白上神坦然应道。   米肃闻言顿时色变,“你果然居心叵测,你有什么目的?”   “你猜不到?”白岐反问。   米肃个子不高且生的瘦小, 白上神仗着身高优势上身倾斜一只手压上他的头顶, 目光危险言语恶劣。   “当然是找个机会将你们一锅端了。”   米肃恼怒,“你……”   瞥见他覆盖掌中的冰霜白上神眼神微暗。   “我灵根被废异能全无, 现在弱不禁风体质不如Beta更似Omega不堪一击,你一掌下来我保证立马命丧于此。”   “……”米肃。   “无赖。”   米肃气的磨牙凿齿。   “年轻人得少生气否则长不高。”   “程中将。”席明严出现,“老板有请。”   白岐收回手,高冷的应了一声后挂上原主不苟言笑的面具转身离开。   “我和他拼了!!”米肃气急败坏。   席明严伸手将他拦下,不顾他的挣扎把人拽走。   “你的工资都扣到十年后了, 别再闯祸了。”   白岐熟门熟路的找到袁斯的工作间,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进入。   白上神在袁斯对面坐下,瞥见桌上搁着的一盒烟伸手抽出一根点上。   “半月前从一个古社会遗址内出土的,刚修复出来, 价值……”   不等袁斯道出价格白岐便吐了出来, “一股霉味。”原来是过期产品。   债多不压身的白上神一点都不苦恼负债的数目。   “袁先生, 你找我有事?”白岐问。   “程中将人也救回来了, 伤也养的差不多了,该清算一下账单了。”   “袁先生自诩是个精明的商人,但将我的账算的有点糊涂。”   “全星球的人都认为我以身殉国了,我的全部账户都已冻结,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穷光蛋。”   “没钱工偿。”袁斯冷酷无情道。   “搁在以前,一个八级异能者三年还清账务不是问题,但现在的程言翎只是个废了异能的普通人。”   “请问袁老板,灰影给普通员工开的工资是多少?”   白岐有理有据的辩驳让袁斯的表情变的有点危险。   “程中将是打算赖账?”   知道灰影的谁不知袁斯是个视财如命的貔貅牌钱罐子?敢在他身上刮油的现在都倾家荡产的被扔到矿区挖矿了。   白岐目光深邃的盯着袁斯因不悦而抿起的唇角,起身踩着桌子蹲到他面前勾住他的领带拉近二人间的距离。   “工偿不行可以肉偿嘛,做生意太死板最容易破产了。”   “袁先生瞧瞧,估个价看我值多少?”   暧.昧的气息落在袁斯的脸上热的灼人,让他心中不由一滞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晦色。   袁斯隐晦的目光划过白岐的五官,循着喉结往下从敞开的领口清晰看见衣服内男性荷尔蒙的春色。   再加上白上神暗示性的注视,袁斯的目光逐渐变的危险。   “看来袁先生看不上抵债的货品呢。”白岐收回手。   “既然如此先麻烦袁先生再通融几日吧,以我的名号想来应该不缺仰慕者,等我找个金主再将欠你的账补上。”   白上神扭头打算离开,谁知袁斯突然出手钳制住他将他蓦然压倒在桌面上。   “程中将或许不清楚灰影的规矩。”   “概不赊账。”   这一世,白岐比袁斯高,身材比袁斯壮,但是一米九的白上神被一米八几的袁斯压制在身下丝毫不见难堪,反而坦然的放松身体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袁先生。”   白上神捏住袁斯的下巴,宛若一个胜利者在向自己的猎物示威。   “你睡一回打算付多少钱?”   “一辈子勉强你将账还完。”袁斯道。   白岐闻言气乐了,“本上神真够廉价的……”   话音未落,剩下的尾音已被某只狡猾的大尾巴狼尽数吞下。   “开箱验货。”   “本店不给退货选项。”   “呵……”袁斯喉间溢出一声撩人的低笑,“不退。”   ‘禽兽’间的博弈一向是彼此了然于胸但不言露于表,至于谁掉入了谁精心挖下的陷阱内并不重要,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玫瑰庄园。   玫瑰园中的一个花棚下,黑七和哑巴男正坐在棋桌前下棋。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园中花香袭人风景正好,哑巴男温柔的凝视着黑七温情的目光比风景更加醉人。   黑七捏着棋子两眼死死盯着已围成死局的棋局颦眉蹙额。   良久。   本该必死无疑的黑七出手愤愤的将哑巴男的棋子拿走几颗,堂而皇之的耍赖。   见此,哑巴男无奈失笑但并没阻止,宠溺包容着他的小脾气。   “该你了。”   将棋局弄的乱七八糟的黑七毫不羞愧的开口。   哑巴男点头,眼中含笑的落下棋子。   这一局最后依旧是黑七输了。   恼羞成怒的黑七气急败坏的将棋子朝哑巴男砸去,玉石打磨的棋子砸在冷硬的面具上发出‘叮铛叮铛’的声音。   “是你输了!”   哑巴男顺服的点头认怂,无声的应下。   ‘是我输了,你赢了。’   “……”   毫无诚意,森气!!   “你别以为你赢了我厉害,相比……”黑七愤慨的话戛然而止。   相比??   ……相比谁?   刚刚在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什么?   黑七觉得自己的内部系统最近乱的很,就像拉着哑巴下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的下棋,和谁学的。   刚才脑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快的好似错觉一样,虽看不清是谁但他直觉那人非常重要。   是哑巴吗?   在黑七拧眉乱想时,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黑七抬头,撞上哑巴男深邃的红眸。   哑巴男来到黑七身边屈膝蹲下,目光柔和,似乎不管黑七多么任性放肆他都可以包容。   ‘你,有我。’   黑七的心好像顷刻间安定下来。   他敛起眼中的情绪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哑巴,你可真丑。”   “……”哑巴男。   ‘叫哥哥。’   “如果你将脸上丑到爆的面具摘掉我就叫你哥哥,……还亲你一下。”黑七加大砝码。   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诱惑,但——   哑巴男遗憾的捏捏黑七纤细的后颈,并没遂他的意摘下面罩。   黑七生气。   “哦~~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坏家伙。”   充足了电量的黑七被某人宠的有点不可一世了。   哑巴男“……”   ‘不许调皮。’   ‘刺啦……’   ‘……核心系统修复20%。’   灰影基地。   灰影新到一批货。   仓库内堆满一箱箱枪械和飞行器的零件,档次全是军部的标配,价值不菲。   “数量不错。”席明严查完后关上货单道。   “买主的定金到账了,定二十日于九都交货。”   “安排人交易吧。”袁斯吩咐。   “介不介意顺路捎我一程?”白岐突然冒出来插话。   米肃吓了一跳,当即惊的大叫,“你怎么进来的!?”   白岐一只胳膊搭在袁斯的肩上,另一只手里上下抛着袁斯的光脑。   袁斯是灰影的大BOSS,有他的权限在基地内他畅通无阻。   “你偷我们老板的光脑!”米肃气愤。   “我借给他的。”袁斯出声。   米肃呆住。   席明严也是一怔。   个人光脑相当于古社会时的身份证银行卡信用卡等等一众卡的合体,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况且以袁斯的身份光脑内的信息价值可想而知,他竟说借就借?   不但借,还借给死敌。   “去九都带我一路。”白岐道。   袁斯瞥了他一眼,“出去诈尸?”   白上神斜眼看他,“翅膀硬了出去浪一浪,给某人上面种点草。”   袁斯“……”   捏着某上神欠款账单作威胁的袁斯当然不会应允白岐外出,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论路子袁斯哪野的过成精的白上神?   白岐吃准了袁斯的占有欲,放话不让出去就裸.奔。   虽然明白他是故意刺激自己,但眼看着他真的宽衣解带准备出门溜达一圈时袁斯忍无可忍的将人拽了回来,点头答应了无耻白的要求。   等出发那日,白岐登上飞行器看见隔壁座上的袁斯时一点都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尽在预料中。   此次外出灰影一共只出行两架飞行器,同行的人白岐还算熟悉的只有米肃,席明严并未一起估计是被留下看家了。   “空间异能者”白岐猜测。   那些交易的武器他见过,只有两架飞行器可带不完,所以随行的人当中应该有空间异能者。   袁斯淡淡扫了眼白岐不理他。   知道他吃了瘪心情正不爽呢白上神也不计较,他伸出手掌圈住袁斯的肩大力的将他的头压在自己怀中。   “一次普通的武器交易而已大BOSS亲自随行,是怕我跑了?”   “不怕。”袁斯漠声道。   “你脱衣服打算裸.奔时我拍了照,你敢跑,我就敢全球星网通缉你。”   白上神“……”   觉得无趣的白岐嗤了一声收回了手,脱离束缚控制的袁斯也懒的离开,直接歪在白岐怀中阖上眼打算小憩一会。   白上神淡淡扫了他一眼也没将他推开,由着他将自己当作靠枕用。   窗外下面是一片原始的绿色,白岐枕着头望着外面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沉色。   他和黑七的联系还是没有连上,仿佛他的存在被从他的意识中彻底抽离出了一样。   也不知道蠢七现在是否平安。 第244章 陷阱十一   九都是一个面积仅次于主城的城市,但因不是军政两部的总部点所以治安上要比主城松懈一点。   但九都在商业上发展很强, 公民数量和经济上和主城不相上下。   袁斯一行人到达九都, 直奔事先定好的酒店。   一路上米肃将白岐看的很严, 跬步不离严防死守生怕他扭头将袁斯一行人的行踪卖了似的。   来到酒店录入假的个人信息拿到房号, 白上神率先搭乘电梯上楼钻入其中一间。   关于洗澡现在有一种干洗技术,只需在感应器下站上一分钟通过扫描便可去除身上的尘土和汗液, 省时既省事。   但白岐仍习惯用水清洗,干洗让他总有种在蜕皮待宰的不适。   在浴室内舒服的泡个热水澡,白上神随意在腰间缠上一块浴巾便出了浴室门。   此时的卧室内多出一个人, 脱掉外套仅着一件单衣的袁斯正靠在床上翻看星网页面, 听见声响抬头淡淡瞥了白岐一眼。   “不请自入亦为盗。”白上神凉凉的讥讽。   “欠钱不还你还有理?”袁斯毒舌讥诮。   “你可将自己贴给我抵债了, 需不需要在你大脸盘上贴上‘袁斯专属物’的标志?”   “穷鬼!”   白岐“……”穷鬼?大脸盘??   白岐来到床头一只脚踩在床上, 毫不避讳浴巾下暴露的风景。   “身为你的专属物我是不是得换个称呼?”   “主上大人~”   暗哑撩人的男性声线让袁斯身躯一震后腰一抖血条瞬间清空, 差点趴了。   单身几十年突然身边多出个妖精, 让袁斯觉得自己迟早得死在眼前人手上。   “你……”   袁斯话刚开头便被白上神冷酷无情的踹趴在床上。   白岐敛了风情秒变六亲不认脸,“你个矮子!”   “上床时尺寸你匹配的了吗?下身物件只够的着我腰的死矮子哪来的优越感嘲笑本上神脸大?”   噗呲噗呲——   万箭齐发命中袁斯,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噎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袁斯一米八几其实一点也不算矮,但人比人得死。   袁斯目光流连在白岐身上, 宽肩窄腰大长腿加上八块腹肌人鱼线男人味十足,再看自己……   正品和高仿的区别。   但——   一个男人在情人面前心可以伤,脸面不可失。   袁斯抓住白岐将人凶狠的拽回禁锢在身下,磨牙挑衅, “我有钱。”   “一个有钱的矮子把个高人穷的你压在身下。”   “而且是压一辈子, 你死都别想翻身。”   “……”白岐。   MMP!输了!   玫瑰庄园。   入夜, 园中笼罩在一片墨色中,月色洒下清冷的月光照出微弱的亮色。   ‘核心系统修复26.4%……’   黑七徘徊在建造复杂的玫瑰园中,碧色的瞳孔中窜动着凌乱的数据碎片。   ‘本上神可是上界南青海青霄洞府的大神。’   ‘小生本身生的貌美招人觊觎怪谁呢?’   ‘771是你的出厂编号不算名字,我替你再取一个。’   ‘蠢儿砸!’   ……   ‘核心系统修复27%。’   一个人形身影出现挡住了黑七的路,它僵硬的回头露出青灰的脸和一双全黑的眼睛。   “吼——”   “咔咔!”   晶莹的冰霜将丧尸顷刻间冻住,下一瞬黑七被拥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中遮住了眼。   冰封的丧尸瞬间破碎化作细碎的雪花飘散到四周融化在玫瑰园内。   哑巴男将黑七抱回屋内小心的放到座椅上,藏在面具底下的可怕神情在面对黑七时迅速收敛起来。   二人注视着彼此,黑七虽看不见哑巴男的脸但却知道他在生气。   “哑巴。”黑七小声开口。   “我想出去。”   哑巴男握住黑七的手,认真写下,‘下回叫我,我陪你。’   ‘我是想出去,到有人的地方看一看。’黑七解释。   哑巴男陡然沉默。   良久。   ‘人类很危险。’   “但有你在啊,你保护我。”黑七说。   哑巴男在黑七掌中划划停停却一句话都拼凑不出来。   他不知该怎么和黑七说,他不怕保护不了他,……但他害怕留不住他。   九都。   交易的时间到了,当天上午白岐恹恹的瘫在床上犯懒不肯一同去,借口是:让我跟着不怕搅黄你们的生意?   米肃自是欢喜。   袁斯用怀疑的眼神将他扫描一圈,最后并未强迫只命一个下属留下看住他。   袁斯走后半个小时,前面还跟死鱼一样躺着晒干的白上神立即爬起准备出门浪了。   “程先生。”   守在门口的袁斯下属尽职的拦住他。   “袁斯只命你看住我可没让我禁足,你可别使武力跟我动手,我只是一个比Beta更脆Alpha打坏了你修不了。”   下属“……”   白岐打定主意要外出,下属无奈只有请示袁斯,得到袁斯‘保护’的命令后才火速跟上贴身保护。   不同于主城内的建筑和公民的严谨跟中规中矩,九都则更随和一点,至少在街摊在主城是不允许出现的。   九都内除了商铺店面外还有许多可移动贩售车和租于摊贩交易的‘自由街’,吃的用的玩的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配不到的货。   今日白岐套上一件高领黑长外套,带着帽子和口罩伪装程度五颗星。   他在一个移动贩售车前驻足点了两杯咕嘟咕嘟串着气泡剧烈翻滚着的饮料,亲切的给了跟班一杯。   但不等跟班感动,白上神补了一句,“付账。”   “……”跟班。   默默付账的跟班有点心酸,不知道回去后可不可以报销。   五颜六色的饮品只是瞧着新奇,但喝上一口后酸麻甜涩全涌上味蕾,白上神顿时拧眉。   有点上头。   白岐在街上转了一圈,在路过一间复古酒吧时瞬间被招牌上的‘酒’吸引住目光。   “程先生……”目睹白岐踏入酒吧跟班一脸屎色。   灰影员工任务期间禁酒啊!   任务时禁酒是老板下的铁令,目的是怕员工酒后撒欢误事。   灰影的员工干啥都行,唯一的缺点是酒量普遍都不咋地。   跟班纠结的踏入酒吧里时白岐都喝上了,一个不显眼的偏角里桌面上摆满了各款酒水。   白上神正一种种尝着,见跟班来了问了一句,“来点?”   跟班摇头。   “任务期间员工禁酒。”简单解释一下后就转身守在一侧。   他不喝白上神也不强迫,他品尝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酒一只手懒洋洋的点开了桌上的公共星网。   ‘儿子。’   白岐不知累计叫了多少回了但一直无人回复。   白岐从星网上查了前往主城的路线,关于他‘牺牲’一事主城内的后续发展。   上回飞行器的袭击明显是针对他的,不单单只是针对程言翎,还有他白岐。   即使借用程言翎宿体的只是他的一缕神魂,力量不过全盛时的一成,但一个凡人世界能压制他的几乎不存在。   不是白岐狂妄自大,而是凡人纵使再强但终究只是个凡人,神和人的区别可不是一句‘天才’可以跨越的。   白岐猜测,飞行器袭击和后来伤他神魂的人不是一波的。   上一波人试图要他的命,程言翎的命。   而后面的人,意在他白岐。   一直等到他全心对付飞行器最不提防时下手,目的是他的命吗?   来自飞行器的袭击凶手白岐并不放在心上,但后面……   敌在暗他在明,白上神不免有点焦虑。   焦虑不是因为怕,而是他总觉得这件事就像一团乱线,明明有了头绪但又不知从哪拽出来。   到底有什么是他算漏了呢?   白岐眸光微暗,手指灵活的敲击在虚拟屏上尝试用原先的密码进入原主家中的监控。   黑七是最顶尖的黑客,白岐经历过几世现代在闲暇时和黑七学过一点,一些基础的技术还不是问题。   原主家中的监控系统被人修改过!   察觉到这一点白岐当机立断的撤回并飞快抹除所有的痕迹。   不怨白岐草木皆兵太警惕,而是黑七不在,关于未来高科技他并不是行家所以还是提防点好。   “尤哥,许久不见啊,瞧你红光满面的是在哪发财了?”   “今天的确小赚一笔。”   “哈,他发了财估计也不是正道上得来的。”   ……   几人的谈话从一旁传来,刚关上星网的白岐喝了口酒闻声瞥了一眼。   只见一个棕发蓝眼的青年人吊儿郎当甩着一个手包一样的东西坐在酒台上,吆喝着让人拿酒。   白岐的目光只在青年相貌上扫了一下,下一瞬全锁在了他手中的包上。   包无论是款式上或材质上并不出众,但上面的标志……是九军内部独有的。   是一帮人聚在一起你一笔我一划的乱涂鸦设计出来的,专属九军内部的军需用品上几乎都印有它。   “估计又是上哪偷了东西吧?”   另一桌人窃窃私语的议论。   “一个小偷,别人叫他尤哥是讥讽,他真有脸应。”   “迟早得死他不干净的手上。”   ……   白岐招手叫来跟班,示意一下青年人,“从他口中问出来手里的包哪来的。”   跟班一怔有些迟疑。   白上神用酒杯磕下桌面,“我不跑。”   喊走跟班后,白岐又用光脑发信息问袁斯,‘你们在哪?’   白岐本以为得好一会袁斯才会回复,谁知信息刚发去袁斯便秒回。   ‘谈判。’   顺便附带一个详细定位,简单粗暴。   “……”白岐。   他真的是在谈判而不是用光脑玩单机游戏?   过了一会跟班匆匆回来了,身上带着一丝极弱的血腥气,想来应该是怕白岐跑路便速战速决。   “问出来了,是偷的。”   “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一点间,位置在自由街,对方四个人全部是Beta男性,青年行窃时他们正在一个卖植物的智能贩售车上购物。”   白上神默。   他突然有点喜欢袁斯的灰影了。   喝下最后一杯酒,白岐站起。   “付账,走人。”   “去哪?”   跟班十分期待白岐浪累了可以回酒店,他一直提心吊胆的怕人跑了也很心累的好伐?   “找你们老板吃晚饭。”   跟班“……”   找老板??吃晚饭??   是他表达的不够直白还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他此时有一点懵。 第245章 陷阱十二   白小妖精来的信息戳动了袁斯心脏的柔软点,虽然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但仍撩拨的他躁动不已。   袁斯叱咤商界几十年做过无数笔生意, 即使不盈利但也从未亏本过。   现在做了白岐这笔生意, 说盈利吧但他倒贴了不少,日后或许亏的更多。   可说亏损……也不算亏, 还有点甘之如饴。   袁斯细算了一笔账。   白岐欠他的账用自身抵了债,稳妥点估算自己可以再活一百年,那他可以陪自己一百年。   自己稀罕的人可用钱估不了价, 用钱养着一个无价大宝贝好像是自己更占便宜点。   “回吧。”袁斯有点呆不住了。   袁斯起身, 可刚走到门口打算开门时眸中骤然一凛,敏锐的侧身闪避。   “砰——”   一颗不致命但能叫人瞬间失去抵抗力的针剂打在了墙上。   米肃一惊, “戒备!”   爆破声在门外炸响,枪声陡然间四起。   米肃用用异能瞬间筑起四道高墙阻挡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老板, 我们被包围了。”   袁斯嗅了嗅袖口沾上的味道不禁蹙眉。   他花重金定制的衣裳今天第一次穿上原本打算晚上跟白岐出去约会呢, 这下全废了,还得回去再换一套。   一名金属异能者击碎冰墙冲到袁斯面前, 眼看一击即将得逞浮空身体却突然静止在空中。   下一瞬,冲来的人身体以诡异的角度拧麻花一样拧成一团, 碎成一滩烂泥。   袁斯指腹擦掉溅在脸颊上的血迹, 情绪上有点浮躁。   全星球的人都知道灰影不接见血的活, 但可不代表灰影内部员工各个战斗渣,不加持点战斗属性灰影哪走的到今天?   “是第九军团的人。”米肃叫道。   “是程言翎。”   “轰隆——”   一声巨响震的整座建筑都跟着颤了颤,房间的整面墙被人炸开, 若非米肃及时加固冰墙只怕一屋人都得被掀飞。   一架飞行器出现在墙外平稳的悬浮在半空, 拉开的飞行器门内蹲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我来的不迟吧?”   听见声音袁斯愉悦的勾下唇角。   “米肃, 撤下冰墙。”   米肃顺从的撤下冰墙,在看见狂风中的人时顿时变脸。   白上神拍拍飞行器的门神情揶揄的示意,“上来。”   袁斯坦然上前。   “老板……”   米肃试图制止但袁斯却不闻不问,秉着和老大同进退的决绝米肃咬咬牙跟上。   登上飞行器,米肃出言威胁,“你敢轻举妄动的话……”   袁斯漠然的瞥了他一眼,米肃顿时噤声。   白岐操控飞行器掉头,以开卡丁车的气势朝刚才冲入的包围圈口撞去。   “你们灰影的招人考核可以考虑着重测试一下智商分。”   白岐周旋在四面包围的飞行器中尽量不下死手,毕竟是原主以前的部下,用着人家的躯壳不看层面看佛面嘛。   “砰!!”   凶狠的撞开一架挡路的飞行器,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异能,白岐加速冲向外围。   在和一架飞行器错过时白上神看见了一个人,楚漪。   四目碰撞上的一刹那楚漪不由愣住。   虽然白岐有伪装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仍叫楚漪心头一颤,等回神时对方飞行器已飞出攻击距离内。   飞行器内的袁斯手动了下,白上神果断一脚踢在他的腿上。   “不许伤她。”   “……”袁斯。   袁斯臭着脸顺势抓抓脖子,“我痒。”   飞行器冲出包围一路疾驰甩掉追踪,来回兜了几圈后停在一个人潮涌动的自由街。   下了飞行器后不用白岐多说,扎堆的一行人自动分散,只留下米肃和跟班守在袁斯身后。   白岐感慨,若联邦军政高官都有他们靠谱,制霸星辰大海只是时间问题。   白岐袁斯挤入人群兜兜转转到了一家餐厅。   订了一个房间后憋了一路的米肃顿时炸了,“是你卖出了我们的路线信息吧!?”   “你们将交易位置告诉我了?你得相信自己做的保密措施。”白上神坐下舒坦的伸个懒腰。   “况且我想害你们何必再去英雄救美?”   点了一些食物让机器人出去后,白岐两眼意味深长的盯着袁斯打量。   “你们当中不干净吧?”   不等米肃反驳,白岐推测,“你可不是个天真无害的兔子,计中计?”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你的性格,真正交易地点不在九都吧?你此行压根没带货。”   “你留下席明严不是叫他看门而是前往真正的位置交货,你跑一趟九都一是用障眼法来迷惑九军灭一灭他们的威风,二是抓出灰影的内奸。”   米肃呆滞脸,懵逼的望向袁斯。   袁斯抓抓后颈,他后背是真有点痒了。   “明知是计可你仍冒险来救我了。”   “第九军团是我带出来的,总不能真叫你团灭了。”   “而且不怕一万怕万一,你真死了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可继承不了你的遗产。”白岐言语恶劣。   袁斯知道他不快,所以难得没嘴欠的反驳。   “回去后再向你解释。”   “我不回去。”白岐道。   “转道去主城。”   “你都‘死’四个月了回去干嘛?是看一看你的名字是否刻上伟人墙,还是欣赏一下墓文上对你辉煌一生的歌颂?”   袁斯毒舌讥诮。   “‘死’了四个月的人诈尸回去可别将别人吓出个好歹来。”   “本军长死了青史留名,日后你死了只会遗臭万年。”白岐反唇相讥。   袁斯两眼微眯面露狐疑,“你别计划着赖账跑路啊?”   白上神微笑,“本军长回去找我儿砸。”   袁斯“……”   儿子??   啥儿子?哪来的儿子?   玫瑰庄园。   黑夜,静谧的卧室。   黑七睁眼,眼底一抹绿色一闪而逝。   良久,黑七掀开被子坐起,盯着身侧的哑巴男看了半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出了卧室,黑七不知,在卧室门合上的一瞬间床上的哑巴男陡然睁眼,猩色的血眸中幽深晦暗,一卷风暴在眼底酝酿形成。   黑七下楼出了大门,来到园中仰头望着二楼漆黑一片的卧室窗户,心口酸酸的。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机器但为什么有人类复杂的喜怒哀乐。   黑七敛回视线,在庄园里折下一枝玫瑰。   再见。   但我会回来的。   黑七默默保证。   暗自承诺后扭头打算狠心离开,却见哑巴男不知何时出现挡在了前路上。   黑七一惊不由攥紧了玫瑰,花枝上的刺在手上划出一个小口。   哑巴男走来,低低叹口气弯腰将惊慌的黑七抱入臂弯中。   “我……我会回来的。”   不,你不会的。   黑七在哑巴男眼中就像一朵艳丽的玫瑰,他美丽矜贵傲慢骄气,自己即使被他的刺伤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但仍不愿放弃拥抱他。   他知道他不是凡人,身为凡夫俗子的自己只有卑微的仰望他。   也许某一日等他回想起一切就会冷漠无情的离他而去,不再回头看他一眼,一如千年前一般决绝。   他时时刻刻都在因这个可能性而焦灼不安着。   “哑巴。”黑七主动圈住他的脖子小声道,“我真的想出去看一看。”   哑巴待自己有多好黑七很清楚,他的纵容,宠溺让黑七心软,所以他不愿伤他的心。   哑巴男叹了口气,一只手抚上黑七的背。   ‘我陪你。’   对外,他强硬,霸道,专横。   似乎将所有的懦弱和胆怯都给了他,一如他的爱和执念一样。   白岐决定下的事袁斯根本阻拦不了,于是只有跟着他跑,毕竟是自己的妖精若是丢了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袁斯命下属们返回基地,只留下米肃和一个跟班同行。   以袁斯通天的本事利用假身份搞来一份通行权限不是一件难事,一行人两日后从九都出发仅用半日的功夫便到达了主城。   “袁老板,到了主城可是到我的地盘了,怕不怕?”白岐调侃的问。   “跟叛国贼同流合污的程中将怕不怕?”袁斯话中含有威胁。   以袁斯的段位只要他想,将原主程言翎多年累积下的名声毁于一旦并不难。   “联邦的现任元首是个还算明智的人,只可惜底下的老鼠太多。”   “老鼠的脑子就那么点大,除了四处刨吃的养出一点脂肪堵塞了大脑后很难再塞进其它东西。”   “不过说句实话联邦是真穷,养了那群只吃不干活的老鼠后再难有别的作为。”   “暴发户。”白岐吐槽。   “穷鬼。”袁斯反唇相稽。   米肃冷漠脸。   一路走来他表示习惯了。   第九军团基地。   听着邢琅转达上面训斥的楚漪垂着头沉默不语,似是受了打击一样显的很气馁。   陈述完上面的话后,见楚漪一副消沉的模样邢琅的神情微微缓和。   “九都的计划本该无懈可击,你确实不应该失手,关于上面降级处理的结果你别有怨言。”   “我明白。”楚漪开口。   “是我的失误导致任务失败,我认。”   “楚漪。”   “自从程言翎出事后你的情绪一直很不稳,我批你几天假你休息一段时间吧。”   “不用。”楚漪当即拒绝,“我会收敛个人感情调整状态的。”   “军长。”   一个士兵敲门进来。   “前天入侵程中将住宅的定位锁定了,是九都一个酒吧的公共星网。”   楚漪锁眉,“怎么回事?”   “在你出任务当天有人通过星网远程进入程言翎住宅的监控系统。”邢琅简单解释一句。   任务当天?九都??   楚漪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又回想起那日擦肩而过的男人,那是一种让她心悸的熟悉。   “我可以跟着看一下吗?”楚漪问。   邢琅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微微点下头,“跟上吧。”   邢琅知道楚漪仍放不下程言翎,不肯接受他已牺牲的现实,但邢琅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总有一天楚漪会淡忘曾经接受未来的。 第246章 陷阱十三   回到主城的白岐回了趟原主住宅, 并没露面只是坐车里看了一会, 他知道住宅里外保不准有多少人盯着呢, 所以不管是否是针对他的此时他都不便现身。   从原主住宅离开后白岐去了二区,四个月的时间使当初因袭击而疮痍满目的街区已全部重建。   白岐来到袭击当晚飞行器爆炸自己将黑七踹落的位置, 当晚的一幕历历在目。   黑七不是人类更不是只懂得遵从人工设定毫无智商的机器,遇上危险时是有自保能力的,二十米高度即使会伤到宿体但肯定威胁不了性命。   契约中断联系全无, 黑七究竟遇见什么棘手的麻烦了?   “四个月前我遇袭当晚的监控有办法搞到吗?”白岐问。   “很容易。”袁斯回答。   “但价格你付得起吗?”   “你真是属公鸡的?”白岐嫌弃。   “生意上的规矩讲的是有来有往,一个价钱一批货在灰影没有赠品一说。”袁斯道。   无语的白岐用脚蹬了他一下,意有所指的吐出五个字,“晚上, 浴室里。”   袁斯眸中精光一闪, 笑了,“最迟明早交货。”   白上神白眼送上, “嘁!色坯!”   被吐槽的袁斯一点也不见恼, 他懒洋洋的倚着椅背乐呵呵的把玩着白岐的手。   “回去吧。”   “去趟联邦军校。”   “……行,听你的。”好心情的袁斯十分配合。   联邦军校。   田非朔下车回校, 保镖形影不离的跟着。   “我到了,你回去吧。”田非朔命令。   “元首命令, 必须得将你送入院内交给院长。”保镖尽职的回答。   “你是在押解犯人吗?”田非朔气急败坏。   “抱歉,元首有命令。”保镖不为所动的重申。   田非朔无语凝噎,良久, 他狠狠瞪了眼木讷古板的保镖扭头愤愤进入学院。   白岐的‘牺牲’使他遭到很大的打击, 他死都不信那个渣到骨子里的男人死了, 因此在程中将牺牲殉国的新闻出来后他找上舅舅大闹一场。   他无心留在院内上课,他隔三岔五的溜出院门想尽办法试图寻找白岐。   昨日他又课后偷溜出校结果被舅舅派人抓回,今天给他带回了学院,舅舅放话他若再逃课就关他半年禁闭请私教一对一给他上课。   回到院内,田非朔半路遇见了查西秸。   “非朔。”   查西秸看眼后面的保镖不禁苦笑一声,“你又被抓了?”   田非朔冷睨了查西秸一眼,不理他。   查西秸乖顺听话尊敬导师有爱同学是所有导师心里的楷模,院生眼中的好同学,但田非朔就是不喜欢他。   也许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他觉得查西秸虚伪造作且伪善,不是个好东西。   “非朔,程军长是英雄我们都尊敬他爱戴他,他的牺牲全联邦人民都十分心痛,你……”   “你再说一句程言翎死的话老子就揍你。”田非朔冷声威胁。   白岐牺牲的公告刚出来时查西秸呆在宿舍里哭的声音都哑了,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程军长忠诚的拥戴者只有田非朔暴躁厌恶。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什么妄自决断他牺牲了?   真正的拥戴者是不会相信他这么憋屈死了的!   不管外界怎么谣传田非朔仍坚信白渣渣一定躲在某处勾三搭四逍遥快活呢!   导师宿舍。   “阿嚏——!”正在柜中翻找的白岐打了个喷嚏。   靠在床上研究着一个魔方的袁斯侧目,白岐揉揉鼻子喃喃自语的嘀咕一句,“谁在念叨本上神?”   因某神的自恋袁斯嘁了一声,敛回视线将注意力继续放在手上。   白岐拉开床右侧的柜子看见半盒烟,勾下唇角塞到口袋里。   找完自己房间后白岐出门又拐入隔壁黑七的卧室,黑七爱藏‘物资’的小习惯几世来他一直是知道的。   黑七属袋鼠似的,喜欢收集各种东西往空间里塞,而且在居住的空间里也爱摆置一些可用的物件,一是住着舒服方便二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有安全感。   颠沛许久后虽然遇上了强大的白岐,有了渣爹的保护,但以前的生活仍让黑七有种不安全感。   来到黑七房里,白岐果然在桌柜抽屉和床下面搜罗到许多看似不出奇但暗藏乾坤的东西,当中攻击性的占大多数。   “你跟谁一块住的?”袁斯不知何时尾随上来,倚在门口目光不善的盯着白岐问。   白岐从床头垫下摸出一把枪检查着,听见询问头也不抬的回了句,“谁的过去还没几个亲爱的?”   袁斯的脸顿时沉下来,“我没有。”   “哦——那你真可怜。”白上神讥讽。   袁斯“……”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宠他了?都蹬鼻子上脸了。   导师住处楼下。   从院长室出来的田非朔站在楼下仰头望着其中一层空无一人的阳台,眼中尽是黯然。   静默良久,他暗叹了口气迈步上楼。   白岐出事后他依仗着靠山舅舅保下了白岐住过的宿舍不许任何人碰,除了自己时不时来清扫一下。   来到白岐门外,田非朔在外呆站许久,深吸了口气验证身份后打开了门。   客厅内干净整洁纤尘不染,装横简单但都井井有条可见房屋主人的性格。   因白岐的身份威慑平日里很少有人找上门,更别说来参观他的房间了,田非朔也是在他出事后才有机会踏入这扇门的。   如果白岐在时田非朔或许会很兴奋激动,可现在白岐不在且生死不知,田非朔只有满心苦涩。   田非朔将桌上歪了一寸的杯子摆正,突然,他敏锐的嗅见一点淡淡的烟味。   出生在无烟的未来的田非朔虽不知道香烟是什么,但香烟的味道他曾在白岐身上闻见过。   田非朔目光锁定在合着的卧室门上,心脏的跳动不由得加速。   他慢慢靠近卧室,一只手搭在门上,片刻,突然猛地用力将门推开。   门内空无一人。   但是——   卧室里的烟味比客厅更加清晰,床角的一块褶皱是他上回离开时不存在的,而且桌柜上摆置的魔方不见了。   心跳剧烈的仿佛胸膛快炸开了一样。   “程言翎?”田非朔试着叫了一声,“是你回来了吗?”   可是屋内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响,好像一切都只是幻觉一样。   田非朔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错觉!!   悬浮车上。   白上神嫌弃的推开袁斯束缚的臂弯,特想一板砖拍的他头顶开花。   “你打算勒死我啊?”   “勒不死你你得将人吓死。”袁斯吐槽。   “刚刚有人上来了,如果看见死人活了难保不吓出个好歹来。”   “你有那好心?”白上神不信。   眼前这货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他信,助人为乐普渡众生?呵呵,他信世界末日都不信他。   宁可信世界上有鬼都不能信袁斯的那张破嘴,袁斯若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打起来惊动了别人,届时部队警察来个大包围,我挣的钱还没花完后半辈子可不想蹲监狱里喝廉价营养液。”袁斯煞有其事的解释。   “不用怕,看在睡过一场的份上到时我给你一个痛快。”白上神回道。   相爱相杀似乎已经成了二人的日常。   “……”袁斯。   车子已远离了联邦院校,白岐盯着被袁斯顺手牵羊拿出来的魔方陷入沉思,袁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却被忽略的很不爽。   脑门被弹了一下,白岐回神狠狠的回了他一脚。   被踢了一脚的袁斯扬唇笑了一下也不恼。   “袁斯。”白岐问他,“我有问过你的异能吗?”   袁斯不以为然的笑着,坦然回应,“时间。”   袁斯并未详细讲解异能的用处,但白上神却露出微惊的目光。   控制时间,扭曲时间,给予时间……   “开挂太逆天可是要遭天谴的。”   “不怕,劈不死我。”   白上神“……”天谴真劈下来时他一定助天道一臂之力,劈死这个贱人。   程家。   幽暗的房间里,亮着蓝光的光脑上闪着楚泞的视频请求,床上的程谦拧眉不耐的将请求挂断,但片刻又契而不舍的亮了起来。   “砰——”   程谦将光脑砸向墙壁,一声响后屋内恢复平静。   程言翎死后他和楚泞的关系被楚漪那个贱人爆出来,星网上骂声一片,他的计划全毁了。   程父逼迫他尽快和楚泞结婚,再加上因星网上的谩骂而每天哭哭啼啼纠缠不休的楚泞,程谦焦躁不已。   他谋划多年想要打倒击垮的人死了,他的人生似乎一夕间失去了价值,楚泞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历。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程父站在门口看眼地上碎裂的光脑和床上萎靡不振的程谦,眉间不悦的蹙起。   “你和楚泞的婚礼定在下月初,马上收拾干净自己这段时间多陪陪她。”   程谦睁开眼,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起。   “全联邦都知道楚泞是大哥的未婚妻,如今大哥刚死不久我这个做弟弟的就将嫂子娶回来,程家的名声不要了吗?”   “言翎跟楚泞的关系我会处理,你要做的就是巩固好和楚家的关系。”   “你大哥没了,程家以后都将是你的,我知道你乖,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我和你母亲可以再要一个孩子即使他只是一个Beta。”   程谦面无表情盯着程父毫无感情的脸,良久,他扯出一抹温顺但诡异的微笑。   “我愿意的,父亲。”   程父冷嗤一声转身离开,似乎很嫌恶这个事事不如程言翎的儿子。   如果不是程言翎废了,他又只剩他一个儿子他才不会如此费心的提携程谦。   望着程父离开的背影,程谦敛了笑,目光陡然变的阴暗危险,身上笼罩上一层阴郁可怕的气势,宛如一条吐信的毒蛇一样。 第247章 陷阱十四   酒店房间内。   白岐躺在椭圆形的半舱体床上熟睡, 若不是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倒真显得有点不正常了。   房门被从外推开,袁斯走了进屋。   他来到床前站定, 目光晦暗的凝视着床上的白岐,斜映下的阴影在静谧的屋内似透着隐隐的压抑。   良久。   袁斯恍若从入定中回神,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管针剂,俯身拥住白岐将针打在他的颈间, 从他体内抽出鲜红的血液。   片刻,袁斯将抽出的一管血液收回口袋, 两眼幽深的看了白岐许久,最后在他耳垂上留下一吻起身离开。   门从外合上。   床上原本沉睡的白岐睁眼,眸中一片薄凉晦色。   晚餐中添了东西他吃出来了, 只是没点明罢了,他的食物是袁斯准备的别人碰不到。   他装作昏睡再利用神魂力保持一点清醒, 目的是想看一下袁斯想干嘛。   在科技发展强大的今日,个人的血液绑定着个人的全部资料信息,乃至基因数据,于自身而言是高级机密。   袁斯抽走他一管血液究竟想干什么?   联邦院校。   田非朔一人呆呆的坐在院内的休息椅上, 眉间紧锁眼神凝重神情恍惚。   那一日在白岐屋内的发现仿若做梦一样,但田非朔知道不是梦。   他后来调查了那日出入的所有人结果是并没人进入白岐屋中,或许是有居心叵测的人偷摸潜入屋里, 可田非朔更相信是程言翎回来了。   他们都错了,自己才是对的, 程言翎还活着。   但是他活着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回来?反而是偷偷摸摸的?   是受制于人不方便, 还是那日在二区遭遇的袭击本身是个阴谋?   田非朔现在乱极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诉舅舅。   告诉舅舅可他信吗?   若不讲凭势单力薄的自己帮得了白岐吗?   陷入沉思的田非朔并未发现查西秸的靠近。   查西秸出现在田非朔的身后,刚要叫他便听见他自言自语的低喃,“他回来了。”   查西秸怔住,手停顿在半空久久没落下。   “你干嘛?”田非朔发现了查西秸,扭头疑声质问。   查西秸回神,收回手道,“导师找你。”   田非朔皱眉粗暴不耐的应了一声,起身大步离开。   查西秸停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动,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见过导师后田非朔又出校了,但不是翘课,而是走流程向院长请的假。   他清楚舅舅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自己要再敢偷摸翘课他真的会关自己半年禁闭不许出门的。   田非朔出校后并未乱跑,而是自驾悬浮车兜了一圈后停在了白岐的住宅外。   自白岐遇袭出事后田非朔来过几回,但鲜少进去,一是因住宅有人监管,二是他不愿触景生情,他时不时的来一趟是期待某一天白岐会回来。   田非朔下车后在门口呆了一会,继而踏入了院内。   他从舅舅那软硬兼施死磨硬泡的拿到了住宅的权限,可以自由出入住宅,意外的是今天田非朔一进屋便察觉到了屋中有人在。   “是你?”看见从楼上下来的程谦,田非朔不禁厌恶的蹙眉,“你来干嘛?”   和田非朔撞上的程谦也有点诧异,但随即又收敛回去淡淡的回道,“程言翎是我大哥,我出现在这很正常吧?”   “睡了大嫂的你这一声哥叫的害不害臊?”田非朔讥讽,“兄弟,你也配?”   程谦眸中划过一抹戾气,“不管配不配我们都是兄弟,但你什么都不是。”   田非朔闻言当即沉下脸,掌中雷电聚起,“你找死!”   田非朔一直不喜程谦,刚开始是因程言翎不喜,后来见了几回后更觉得他心机太深不是好人。   在白岐出事后程谦被爆出和楚泞的奸.情,田非朔气愤又恶心,恨不得宰了他。   田非朔和程谦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以前二人中间有一个程言翎因此即使气不顺也会克制,但现在程言翎不在了俩人一言不合便打上了。   二人闹出的动静很快引来的警察。   两人其中一个名义上确实是程军长的兄弟,另一个则是元首的外甥,最后调和一番后不了了之。   气氛不已的田非朔回了家,刚进门元首的视频信息就来了。   看着视频中灰头土脸无精打采的田非朔,元首拧眉,“你去了程言翎的家?”   “都有人告状了你还问什么?”田非朔小声嘀咕。   “你……”   “我请假了不是私自外出,你不能罚我。”田非朔抢话辩解。   “但你和人打架了。”元首呵斥。   “怪我吗?”田非朔气急败坏。   “不讲律法单说道德,程言翎是英雄吧?他在军部为联邦效力但订婚的Omega却跟别人搞在一起,恶心!”   “非朔!”元首低喝。   田非朔噤声,但在元首阴沉着脸的注视下仍抿着嘴不肯服软,用冷暴力反抗着。   见自家外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元首叹了口气冷峻的神情缓和了些许。   “程言翎是军人,不单单只是他所有军人都一样,从穿上那身衣裳踏入军部起都……”   “你工作吧我饿了。”   元首千篇一律的话不外乎是职责,使命,抱有牺牲的觉悟,让田非朔根本没有往下听的欲.望,果断干脆的挂断视频。   关掉光脑的田非朔一脸不愉的上楼,推开了卧室的门。   色调偏暗的房内挂满了程言翎的影像,军装日常装,工作中训练中,形形色色满满当当。   田非朔来到床前一头栽下,两眼放空静静躺了许久,伸手摸索着从床柜上抓来一个影屏相框。   影屏上的人是穿着军校制服青年程言翎,他半蹲在地上一脸肃色,一个红裙女孩红着眼圈抓着他的手像是刚哭过。   ‘你别哭,吃糖,很甜的。’   ‘大哥哥,我叫小朔你叫什么?’   ‘程言翎。’   ‘言翎哥哥我舅舅派人来找我了,等我放假了再来找你。’   ‘言翎哥哥你的糖很甜。’   ‘下回出任务再帮你带。’   ‘等我长大了也来当兵,当你的兵。’   ‘我等你。’   ‘程言翎申请提前毕业进入军部了,没个五六年回不来的。’   ‘喂!言翎哥……’   ‘你是谁?’   ……   田非朔将相框反压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间。   ‘程言翎,你个王八蛋!’   主城一栋僻静的房子内。   哑巴男正在客厅内认真检查着黑七替换下来的备用电池,突然手腕光脑上弹出一个信息。   ‘你来主城了?’   停顿片刻,紧跟着又来一个。   ‘我可以见你吗?’   哑巴男眼中微暗,回复,‘不行。’   光脑信息框内静默良久,信息再次弹出。   ‘我有一个新计划,会有点危险。’   哑巴男没有再回复,而是将光脑关掉后继续心无旁骛的摆弄电池,仿佛发信息的人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屋内。   黑七倚着墙坐在地上不断刷新着星网页面,页面上全是关于程言翎的报道。   本能的黑七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他的,而且很熟悉,可是……混乱的系统库内根本搜索不到他的相关记忆储存。   程言翎不是程言翎。   黑七脑中蹦出一个念头,但随即又茫然,程言翎不是程言翎那又是谁?   白……渣渣。   白渣渣又是谁   混乱破碎的词汇让黑七很是头疼。   ‘叮——’   ‘核心数据系统修复57.55%.’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几乎是本能的黑七反手关掉页面,他也不知为何这样做但心底似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隐瞒。   哑巴男来到黑七身侧坐下,目光在他页面中的搞笑视频中一扫而过并未在意。   ‘我替你换电池。’   黑七盯着哑巴男的红眸,略微点头应下。   哑巴待他很好,虽然有点狼心狗肺但黑七仍怀疑他是否有事瞒着自己,或是欺骗?   主城酒店内。   白上神靠在窗台上俯瞰着外面的街景,嘴里嚼着一块糖浆饼干。   袁斯歪在吊椅上专心致志的刷着星网,只要有白岐陪着不在何时何地他似乎都能静下心来。   “你一直跟着我到处跑不管灰影内部的事,不怕属下篡位?”白岐调侃。   “我给他们机会,把我踢下来算他们有本事我认栽。”袁斯头也不抬算得上自负的回了一句。   “等你野够了就回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我要是一直不回去你会陪我在外跑一辈子?”   “不会。”   “我只会将你抓回去关起来。”   白岐凝视着袁斯目光晦暗。   “袁斯,你跟我上床是因爱动情还是只是单纯的觊觎我的身体呢?”   袁斯一怔,“很重要?”   “倒不是很重要。”白岐若有所思,“前者累心后者伤肾,归根结底其实差别不大。”   “……”袁斯。   差别不大吗?但在他看来非常非常的大!   “那你呢?你是哪一种?”   白岐勾唇淡淡一笑,目光转向窗外眸中泛凉,答非所问,“很久以前我爱过一个人。”   袁斯点击屏幕的手骤然一顿,眸中当即冷下,面上一片阴霾。   “但他骗了我,我杀了他一族,为此我心伤了很久很久。”   “虽然错不全是他,但他伤了我的心就是该死。”纵使心伤个几千年又何妨?待伤愈后他仍是万花丛中过潇洒不羁的白上神。   “袁斯。”白岐回头看他。   “你骗过我吗?”   袁斯回望着白岐久久不言,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岐微微一笑,“你若是敢骗我……”   白岐没有将话说完,但他意有所指的语气仍叫袁斯身上一凉,无端的有点毛骨悚然。   “你会骗我吗”袁斯反问。   “会啊。”白上神坦然回道,“我原本就不是一个诚实的人嘛。”   袁斯无语凝噎“……”   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第248章 陷阱十五   程谦和楚泞一事闹的并不小, 程言翎曾营造的形象是全民偶像他的后援团遍布全星球,二人的私情曝光后几乎是全网黑。   关于星网上的一片谩骂程谦保持沉默不置一词,待最初爆发的狂风暴雨平息一点后程父出面了。   直言长子程言翎和楚泞二人的婚姻只是长辈间订下的,但两人关系并不合, 程言翎钟情的人是楚漪, 并公开一些‘证据’证明他曾多次提出和楚泞解除婚约。   程父倒不蠢, 没有一味的抹黑程言翎,他清楚以程军长的号召力若只一味的泼脏水只会欲盖弥彰适得其反。   以上的一番说辞确实忽悠了不少网民, 楚漪中尉跟了程中将多年, 一个堪比Alpha强悍的Beta。   程军长在时楚泞跟他是形影相随, 网上早有二人暧昧的段子但只因楚泞只是一个Beta故而传播的并不激烈。   若程言翎仍活着估计网上会有人抨击他舍弃一个珍贵的Omega而和一个Beta在一块,可程言翎‘死’了。   逝者已逝, 死去的人永远比活着的人更容易得到谅解。   程父歪曲事实替程谦洗白后再哭诉一番失去长子的哀痛,继而便宣布了程谦跟楚泞的婚礼日期, 一波操作骚.浪.贱。   “无耻!”   关于程父颠倒是非黑白的公告视频楚漪只看了一半就将投影器砸了。   楚漪巴不得程言翎真钟情自己, 但军长的人品她太清楚了,即使他不爱楚泞但在有婚约的情况下也绝不可能再和别人暧.昧不清。   程父的一番话明着暗里不都在控诉军长出轨吗?   婚礼?   楚漪冷笑, 不将事情说个明白还想结婚?做梦!!   联邦院校。   田非朔气的暴跳如雷吓的围在四周的院生们一窝蜂的全散了。   “两个贱人!”   “背叛了程言翎还朝他泼脏水!?让你们如了意老子不叫田非朔!”   “我跟你一起。”查西秸突然出现语气坚决的开口。   田非朔冷扫了他一眼, “关你屁事。”   “我相信导师。”查西秸沉声道。   “导师绝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田非朔蹙眉盯着查西秸看了半响,最后倨傲的哼了一声, “随便。”   酒店。   白岐正认真琢磨黑七留下的小玩意, 袁斯赤.身.裸.体的从浴室内湿漉漉出来坦然的满屋子找衣服穿。   “你前未婚妻结婚你送祝福不?”袁斯问。   白上神抬眸瞥了眼嘴欠的袁斯, 目光在他赤条条的身上停留一瞬勾唇一笑, “你推荐一下?”   “两吨武器炸的他们花开朵朵怎么样?高端大气倍有面儿。”   听出他话中的酸味, 白上神不由暗笑,“醋了?”   袁斯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白岐见他快速换上衣服,不禁挑眉问他,“出门?”   “回去一趟。”   袁斯扭头来到白岐跟前,着重后面一句,“天黑前一定回来。”   白岐扬唇浅笑撩的袁斯心跳加速,却在他凑上来时又无情的一脚将他踹开。   “你回不回来都一样,本上神不缺备胎。”   “……”袁斯。   一句备胎刺激的袁斯冷下脸,若搁在以前估计当即就将人压倒办了,但今日……   袁斯留下一句‘回来再收拾你’后还是出了门。   望着门口袁斯消失的背影白岐眸光渐深,心底一点点的往下沉。   自那日袁斯在他昏睡时偷偷抽去一管血后人便开始有点古怪了,行踪不定时不时看不见人,定是瞒着自己在鼓捣着什么。   白岐倒不怕他有胆给自己种上一片草原,但被隐瞒的感觉终归不好。   白上神再一次念黑七的好,若有自家儿子的黑科技不难查到袁斯瞒着他究竟在搞什么事。   程谦和楚泞的婚期订的很近,两家所谋划的不外乎是抓住彼此借助对方的势力或财力来巩固地位。   有之前的洗白,二人的婚礼虽得不到太多祝福但至少不再是骂声一片。   支撑程家的大山程言翎虽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程家为婚宴特包下一整座大楼操办的排面仍很大,给足了楚家面子。   今日婚宴有人欢喜有人忧,注定祥和不了。   楼内一间房内。   程父不请自入推开门,看见屋中仍没换衣的程谦时顿时冷下脸。   “都什么时间了!?快点换衣服!”   程谦背对门口坐在镜前,手里捏着一个精致的白色金属徽章,面对训斥声听而不闻。   “这是我十岁时大哥送的,是他一次枪击赛胜利的奖品。”   程谦嘴角噙着诡异的弧度,似魔怔般自言自语着。   “那一天我生日,季末大比得了全院第一名,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冲我露出一个笑容。”   “他说:干的不错。”   “你和母亲因欲.望结合后又错误的繁衍出了我,母亲精于算计,你自私自利,每一天都让我觉得像生活在沼泽中一样恶心。”   “我厌恶一切,包括Alpha不Alpha,Beta不Beta的我。”   “……唯有他,我崇拜他敬爱他乃至不甘一生只是卑微的仰望而是一心渴望成为他。”程谦狞笑,眼中汹涌着疯狂。   “可你们毁了一切。”   “你们没有基因自孕生下Alpha的我,却又为自己的虚荣改变我已定的基因,让哥彻底厌恶我。”   “以前他只是无视我的弱小,但后来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基因混乱的杂种。”   “从那以后他不再看我一眼。”   程谦精神错乱般神神叨叨的自说自话让程父表情十分难堪。   “住口,今天是事关程家以后的大日子,你敢胡闹的……”   斥责声戛然而止。   程父不可置信的低头,只见一柄金属利器刺穿了自己的胸口,绞烂了他的心脏。   “你……”   程谦回头露出诡异的笑容,“今天的葬礼你/操/办的很隆重,配的上你了。”   “你安息吧。”   今日婚宴的排场很大受邀来的客人阵容也很豪华,他们当中有的是为给已故的程军长一个面子,有的则是觊觎大厦将倾的程家试图分一杯羹,都单纯不到哪去。   程谦挂着得体的微笑周旋在宾客间,彬彬有礼谈吐不凡的气质给很多客人留下不错印象。   程母左右环顾不见程父的踪影于是问了一句程谦,程谦眸中薄凉但唇角笑意不减分毫。   “不清楚,我马上派人去找。”   见程谦吩咐人去找后程母小声嘀咕几句,似是很不满。   “今天我妹妹结婚我做姐姐的不应该来吗!?”   一阵喧闹声从门口传来,只见一身军装制服英姿飒爽的楚漪提着枪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进来了。   楚漪的出现引来不小的骚动,程母顿时变了脸,“楚小姐,你干什么!?”   “参加婚礼!”楚漪硬邦邦的回答。   程谦拦下要暴走喊人的程母,上前开口,“看楚中尉架势可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   气势汹汹杀气重重的不像是参加婚礼,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婚礼是要参加的,但在之前有些事咱得先讲清楚。”楚漪将枪拍在桌上,拉来一个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不久前程家向外面公告说军长钟情于我甚至为我跟楚泞退婚,身为主角之一插足的第三者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能让一个强大的Alpha为了一个不能生育的Beta而舍弃一个珍贵的Omega,身为比Omega更加招Alpha喜爱,痴迷的Beta的我是不是该自豪一下自己的魅力?”   “楚中尉……”   “你们说军长钟情我,而楚泞和你程谦则两情相悦多年。”   “军长是全星球最强大的Alpha,而你——不过是一个Beta用基因培育出的劣质Beta,后天经人为改造成的Alpha。”   “身为Omega的楚泞放弃军长不要偏偏跟你两情相悦,她有病吗?”   全场哗然。   程谦是Beta改造的Alpha!?   修改基因可是律法禁止的,而且稍有不慎便会死掉,程家胆太大了吧?   “做为楚泞的姐姐我当然清楚她很健康,不是有病那就是真爱了。”   “毕竟空有一身强悍天赋却不解风情的军长哪比得上朝夕相处柔情蜜意的小情人?”   “楚漪!!”程母气的两眼阵阵发黑尖声咆哮。   “你……”   “你太欺负人了!来人!来人啊——”   “快点把……”   “真热闹啊,看来我来的有点晚了。”   田非朔带着查西秸出现在入口,打算了程母的尖叫。   看见田非朔出现程谦当即了然,‘又一个找茬的来了。’   “楚中尉。”田非朔问候。   田非朔对楚漪的印象一直不错,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管是Alpha或Beta,亦或是Omega,都应得到应得的尊重。   楚漪虽是普通的Beta,但比她所谓的Omega顺眼多了。   “程言翎和楚泞订婚是全民皆知的,解除婚约一事凭什么单凭你们一张嘴?”   “他,楚泞,楚漪三人间的事空口无凭谁说都不算数,只凭着几个模糊的视频和信息就想翻脸不认人?想什么呐?”   开启嘴炮模式的田非朔战斗力杠杠的。   “你想和楚泞订婚?行啊,但有些事得讲清楚。”   “在这段关系里不负责任的可不是程言翎,而是你们恬不知耻的私/通!”   “程言翎死了!!他跟楚漪是否有情谁说的清?”程母一脸愤慨。   “生见人死见尸!”田非朔冷声道。   “严谨点来讲是失踪!”   “不管程导师情况究竟如何,但导师刚出事不久自己的前未婚妻便急着和弟弟结婚,似乎有点不太好吧?”查西秸也开口助攻。   田非朔懒的压下暴躁跟程母讲道理,不耐的扫了圈四周嚣张的问,“楚泞呢?她不是主角吗?”   “夫人!”   一个侍者一脸惨白跌跌撞撞的从楼上惊慌失措的跑了下来,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   “楚小姐……楚……程先生……”   侍者的语无伦次没人听的懂但却都晓得出事了,楚漪率先回神稳下心神当机立断的冲上楼,田非朔跟查西秸随后跟上,紧跟着是乌泱泱的客人们。   程谦眼中闪过暗芒,尾随跟上。   但在上楼时余光瞥见混乱的人群不禁一怔,他似是看见程言翎。   程谦合眼缓了一瞬再睁眼细看时哪还见程言翎的影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幻觉?   楚漪冲上来一脚踹开房门,空气骤然流通一股浓郁的血腥顿时涌了出来。   只见混乱的屋内,程父一身鲜血神情惊惧的趴在地上早已气绝,楚泞跪坐在尸体一侧将尸体开膛破肚,青灰的肤色透露出她已不是人类。   “啊——!!”   跟上来的人群中响起惊叫声。   “她是丧尸!!”   楚泞因惊叫声回神,茫然的抬头望向门口的人群。   片刻,她似是明白了些当前的情况和自身的处境,眼中逐渐浮上一抹惊色跟无措。   站在众人中间的程谦盯着屋中的楚泞,眼中震惊的表面下面是彻骨的冷漠和得逞后的快意。   哥,你看见了吗?   这就是像吸血虫一样不停的压榨着你的父亲,和不知检点不知自爱妄想占有你的女人,你看他们现在多么的丑陋,让人作呕。   他们都应该从你呆过的世界中彻底消失!   “砰砰——”   爆炸声四起,玻璃和碎石因气浪四溅伤了不少人,无数只丧尸从房间,电梯,窗外围了上来,惨叫声瞬间覆盖了整座大楼。   繁华的大街上。   做过伪装的白岐堂而皇之的走在人群中,程谦跟楚泞的婚礼刚刚他有混入看了一眼,毕竟一个是原主的弟弟一个是未婚妻嘛。   只是不等他使坏便被楚漪和田非朔代劳了,让他看了一出精彩的闹剧。   觉得无趣的白岐在一片混乱时中途离开,瞧着楚漪和田非朔的架势压根不像打算善罢甘休,他再呆下去意义也不大了。   我方友军太给力根本不给他出力的机会,这回程家的婚宴有的热闹看了。   “咚!”   一个闷头直走的青年撞上了白岐,因个子矮小的原因脑门直挺挺磕在了白岐的胸口。   “抱歉。”少年脱口而出的道歉。   白上神怔住。   顺着声音低头视线落在少年脸上,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白上神表情顿时有点控制不住了。   脸上青青白白变换不停。   “……蠢儿子?”   …… 第249章 陷阱十六   黑七望着眼前拦下自己的男人面露茫然跟狐疑, 一个不曾出现在数据库中的陌生人但……却有种叫他莫名欣喜的熟悉。   他认识自己?   “你是谁?”黑七问。   白岐一怔, 心头像浇了一盆冰水一样骤然变凉。   “唰——!!”   金属利刃顷刻间拔地而起, 白岐敏捷的后退闪避。   千百根利刃宛若荆棘一样纵横交错的倒立于地面, 隔开了白上神跟黑七间的距离, 哑巴男突然出现将黑七护于身后目光警惕的盯着白岐。   哑巴男面具遮面,标志性的面具让白岐一眼认出他正是在禁区偷袭团灭原主小队废掉原主异能的丧尸皇。   原主残留的意识愤怒叫嚣着报仇, 白上神压下原主亢奋的情绪冷眼盯着对方。   丧尸皇混入人类中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黑七为何会跟他呆在一起?   在刚才黑七问他是谁时白上神就知道不对劲,但他仍想再试着抱一下侥幸。   “儿子,回来。”   黑七呆呆盯着白岐久不言语, 直到哑巴一脸阴鸷的挡住他的视线才回神。   “我……”   “你认识我?”   不等白岐回答,哑巴男已雷电般快速出手。   地面向下凹去, 周边金属建筑扭曲变形将白上神包裹入其中。   白岐飞速跳开, 用神魂力全面护住自身。   哑巴男和白岐战成一团波及四周, 街上当即乱作一片,人群惊叫着四处逃散。   一番交手下来白岐面色沉下。   眼前的丧尸皇的确强大,赤手空拳不宜抗衡除非借用本魂的力量, 但他本源魂力霸道若大量借用以原主的凡胎肉体根本承受不了。   不计其数的箭雨将白岐包围在中间, 一旦全部降下绝对会将白岐穿成一滩肉泥。   “哑巴!停下!”黑七惊呼。   白岐目光犀利,正欲打算玉石俱焚的开挂宰了眼前胆大包天的凡人时, 满天箭雨骤然停止,仿佛静止一般。   下一瞬, 箭雨利刃像豆腐一样扭曲腐蚀上斑斑锈迹, 随后化作漫天粉末。   袁斯出现, 从身后呈保护状护住白岐目光森冷的望着哑巴男。   “我男人你也敢打?”   警察的警报声从四面响起围了上来,哑巴男目光阴郁的盯着白袁二人良久,继而抱住黑七飞速撤离。   袁斯正欲追上白岐出手将他拦下。   “不追了。”   “你打不过他。”   至少以凡人的身份打不过,这只丧尸皇道行深的他都看不太透。   袁斯“……”   酒店。   “儿子?”   避开出警的警察回到酒店,袁斯听白岐简单陈述了其中缘故后不禁可气可笑。   “他只是一个机器,我看的不错的话还是一个家用型机器管家,你喜欢的话相同机型相同型号的我可以订制几百个送你。”   “当街抢人家的机器人怪不得别人打你。”袁斯讥诮。   白上神斜眼不善的扫了嘴欠的某人一眼,成功的吓唬的他闭上了嘴。   他和黑七从契约绑定到相伴十几世一世世跳跃轮回细算下来都有千年了,彼此的熟悉是印在灵魂上的,即使契约断了但他仍认得出他。   他养的儿子化成灰他扫一眼都知道几斤几两,黑七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另一边。   煞气骇人的哑巴将黑七带回公寓后愤慨的摔上门将他压在墙上,猩红的眸中翻涌着可怕的风暴似随时能将人吞噬掉一样。   “哑巴你别……”   黑七后半句话未出来一只苍白的手便覆上他的眼,视野陷入黑暗中时他听见面具摘下声,下一刻,唇上似多了一个冰凉的触感。   “!!”黑七。   黑七剧烈的挣扎试图脱离禁锢,但在强于自身百倍的实力前他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看。   愤怒的黑七伸手便要去扯后背上的电池槽,哪知哑巴快他一步的抓住他的手制止住他‘自残’的举动。   “滚!”   混乱中的黑七羞恼的从一旁抓到一个尖锐物刺入了哑巴的后肩。   哑巴一声不吭的受着,黑七呆了,从大吵大闹中静了下来。   哑巴将黑七罩入怀中不让他看自己的脸,明明没有竭斯底里的咆哮但黑七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绝望。   “小七,我抓不住你。”   这是黑七第一次听见哑巴开口,有点沙哑,像是用二胡拉出的曲子似的透着莫名的沧桑。   哑巴松开了黑七扭头开门离开,视野骤然有光的黑七来不及看他的相貌,只在一闪而过中捕捉到他下巴上有一道浅疤。   哑巴出了房间来到另一间屋子,伸手眉头都不见皱一下的拔出后肩上的锐物,伤口不见血,拔出锐器后就开始愈合。   哑巴犹如孤魂野鬼一样徘徊在世间,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活着还是早死了。   本该在很久前就不知疼痛的滋味了,但在他回来后自己再一次体会到心痛到窒息的感觉。   他就像一把刀一样成为可以伤他的唯一利器,明明很疼却甘心如芥的笑着。   光脑显是语音信息提醒,标记是空白。   “老师,你在六号大街那……”   信息刚通那边便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   “程言翎仍活着。”哑巴漠声打断他。   声音停顿片刻。   良久,声音再次响起,相比开始的焦灼沉稳不少,“我帮老师杀掉他。”   程谦和楚泞的婚礼当天遭遇丧尸袭击,死伤惨重,而且死的全是有身份的人物,此消息一出震惊全球公民。   元首外甥田非朔也在混乱中失踪,不见尸骨,有人称目睹他被丧尸掳走。   短短几个月里已经出现三次丧尸袭击事件了,星网上一片慌乱,脑洞大开的猜测丧尸的阴谋。   丧尸穿越层层监督防护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类中,肯定有人类的帮助,于是所有的矛头指向了楚家。   毕竟出事当天楚泞尸化‘杀’了程父很多人都亲眼目睹。   随着舆论愈传愈凶,开始有人猜疑程言翎二区遇袭牺牲一事是否单纯,是不是有人谋划害死的程军长?   在丧尸袭击一事发生的第五日,程谦出面了。   视频中他似是大病了一场一样憔悴了许多,对丧尸袭击中的遇难者他深表歉意和哀悼,并表示全力配合上面调查。   一番大义无私的演讲博得了无数人的好感,至于他Beta改造Alpha的事在他的操盘下也成了程父的锅。   此事闹的很大,元首雷霆震怒。   丧尸三番两回得潜入人类城市发动袭击猖狂的令人发指,若说不是计划大阴谋谁都不信。   人类跟丧尸久压的一战也许该爆发了。   第五军团。   邢琅推开门看见昏暗的屋内颓废的蹲在一角的楚漪,眼中不免闪过心疼。   丧尸袭击婚宴一事将楚家推到风口浪尖上,仿佛所有人都认定楚家和丧尸合谋叛国一样,楚家人被监管,而楚漪……   “上面的文件下来了,你……暂时停职。”邢琅开口。   “只是暂时?”楚漪讥诮冷笑。   “我大闹婚宴出现的太巧,楚泞尸化,丧尸围攻袭击大楼一切全扣在了一起,你们都认为是楚家里应外合跟丧尸合谋叛国。”   “这个案子你们查不清的,即使查清了证明楚家是清白的,但有了污点的我你觉得还能呆在军部吗?”   不听邢琅作答,楚漪脱下军装外套搭在了椅背上。   “早该走了。”   “我入军事院,参加考核来到五军只是为了军长一人,军长不在了五军也不再是以前的五军了。”   “武器,奖章,军衔军徽全在抽屉里,一会叫人收了吧。”   “楚漪!”邢琅抓住了打算离开的楚漪。   楚漪冷漠回头,“文件中有需要将我圈.禁调查的命令吗?”   邢琅不作声。   楚漪抽回手,“要是没有,在有确凿证据证明楚家有罪前我仍是自由的。”   “再见,……长官。”   楚漪走的决绝无情,邢琅攥紧拳喉咙剧烈抽搐着,来前明明准备很多话的可来到人面前……   ‘为什么你的目光总是一味的追随着距离你遥远的程言翎,唯独不肯回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我?’   ‘程言翎有的我也有,他给不了你的我能给你,你为什么偏偏执着他呢’   夜晚。   白岐离开酒店独身一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吊桥上,他懒洋洋的搭在桥栏上俯瞰着亮若星空灿如星海的城市百无聊赖的点了根烟。   吹着微凉的夜风白上神惬意的眯上眼,唇角抿起一角浅淡的弧度。   “来了?”   黑七在白岐两米外止步,久不应声。   白上神也不介意,但眼底的笑却真实了几分。   “才离开几天便被人忽悠的忘了你老子,欠收拾的小白眼狼,换副机器的皮就仗着皮实作死呢?抗揍不?”   那日白岐之所以放任黑七和哑巴离开并不是真不管他了,而是当时他在黑七身上留下一道魂力,不管二人隔多远自己都感应的到他。   “你……”黑七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   “那天那小子是谁?”白岐问。   “我哥哥。”黑七回答。   白岐闻言嘲讽的冷嗤一声,“本上神就你一个儿子,你哪来的兄弟?”   黑七嗫嚅半响说不出话,良久才憋出一句,“我不是你儿子,我是机器人,非胎生。”   白上神哽了一下,有种想踹上去的冲动。   “你的肉身用了本上神半身灵力,精血半壶,肋骨一寸,你敢过河拆桥不认账信不信本上神剁了你炼丹!?”   “!!”黑七。   “详细说一说你和那只丧尸的事。”白岐问。   “……哦。”黑七应声。   不是他怂,而是……算了,的确是怂,他怕挨揍。   公寓内。   哑巴站在暴力踹开的卧室门口两眼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床上眼中酝酿着可怕的风暴,扶着门框的手在墙上留下深深的指印。   良久。   他敛起视线扭头离开,周身的气压低的仿佛空气都快凝结了。   元首住宅。   丧尸袭击婚宴,田非朔失踪,一连串的事让元首已几日不眠不休了。   前者需要一个结果来安抚惊慌的民众,后者则是他外甥,虽说有人目睹田非朔被掳但他仍揪着心。   丧尸掳走田非朔想干嘛?威胁他吗?   可从田非朔失踪至今已有一周了,如果丧尸想用他威胁自己早该递来信息了,可现在迟迟不见消息,非朔他还活着吗?   “刺啦——”   屋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惊的元首蓦地回神抬头。   仅是一个瞬间屋中已多出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   元首一惊,当即本能的去碰桌上的紧急按钮。   “铮!”   一柄小巧的刀刃钉在他的指间,阻止了他的动作。   “占用你五分钟时间谈一谈。”哑巴男开口。   元首沉着脸盯着他看了片刻,“丧尸?”   “你是打算以非朔做筹码和我谈判?”   “他?”   “他不在我的计划内,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筹码中加上他。”   “你的目的。”   “毁了灰影,杀了他的老板。”   “多年来灰影的肆无忌惮想必你也头疼,这笔交易结局双赢。”   元首大脑飞速运转着权衡其中利弊,“为什么?”   “……我要将一个神送离不属于他的凡人世界,他阻挡我了。”   他要留下黑七只有将白岐送离这个世界,否则只要他在,便终有一日会将黑七从他身边带走。   力量受到限制的白岐并不难对付,但他身边的袁斯有点棘手。   他给他的感觉很强,而且他窥探不到他的内心。   单打独斗很难,所以他要借用整个联邦的力量,毕竟联邦和灰影本是对立面即使对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元首听的糊涂,但哑巴男并不打算跟他详细解释。   “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是康雨杰在他一定会牢牢的抓住它。”   康雨杰,联邦历史上第一任大总统,人类的救世主,但距离康雨杰的时代已有一千多年,他为何会提及他?   “你是一个丧尸。”而且是一个高智慧的丧尸皇级别的丧尸,所以元首不敢信他。   人类和丧尸本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和丧尸合作就是叛国,更别说他是联邦的元首了。   哑巴男目光淡漠的盯着元首,“以前我答应一个人保护你们,但是人类太忘恩负义了。”   哑巴男的手搭在面具上,慢慢将面具从脸上移开。   “有时候我也会质疑当初康雨杰不惜一切代价拯救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和虚伪自私的人类是否是对的。”   随着面具的移开,元首瞳孔骤然收紧,仿佛看见了鬼一样蓦地站起撞翻了椅子,一脸惊惧不可置信。   “你……你是……”   “合作,亦是我杀了你,二选一。”   …… 第250章 陷阱十七   田非朔在一个遍地尘土蛛网的破败石楼内醒来, 他身上并没绳索的束缚但他知道四周暗中盯着他的眼睛很多他跑不出去。   那日婚宴遇袭, 混乱中田非朔被人击晕再醒来便呆在了这座远离城市的禁区石楼内。   田非朔虽从未来过丧尸生活的禁区,但从资料中没少看见禁区内未经开发的古社会泥石建筑,跟市内的科技感宛若两个世界。   田非朔被禁锢于此,每日都有丧尸送来营养液, 他也曾尝试逃跑但异能被封外面林中全是‘野生’的丧尸,他孤身一人活不了半小时。   每日无所事事的田非朔也曾猜测丧尸掳他来却不杀了的目的,是用他来当人质威胁谁?   是舅舅?   田非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元首, 毕竟除了元首外他身边值得利用的人根本没几个。   脚步声从腐朽的门外传来,一个裹着宽大风衣遮住容貌的人从外面走来。   田非朔瞥了他一眼不露惧色。   他们抓他来却不杀他肯定是有目的, 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的不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神秘人将一罐营养液扔给田非朔,田非朔嘴贱讥讽,“今天劳你亲自来啊?”   “不用急着找死, 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   神秘人的声音是变声过的,别说年龄连男女都听不出来。   田非朔闻言皱眉, “我舅舅答应你们什么了?”   神秘人没理会他, 留下营养液后就径自出去了。   田非朔捏着营养液的手因用力而泛着青色,他清楚舅舅是个有底线重责任的人, 可他也明白舅舅疼自己, 如果舅舅真因他而答应了丧尸提出的过分要求那可就是星球的罪人了。   丧尸可不是好相处的, 一旦上了贼船可很难再下来。   舅舅你可别犯傻啊!   主城酒店。   白岐得到田非朔的位置时有点狐疑,太轻松了, 一点没有憋大招的通关难度。   “是很容易查到, 明显的很刻意, 就像有人挖了坑专门等你跳。”袁斯看出他的腹诽开口道。   白岐从地图上定位到详细位置若有所思,地方有点眼熟。   白上神思索良久才从原主记忆中回忆到,田非朔被绑的位置不正是当初原主带队遇袭导致战友团灭自己九死一生却废了的地方吗   巧合??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袁斯将酒一饮而尽上前从身后拥住白岐,“看懂了?”   “十有八九真是个坑。”白上神道。   “那咱不去了。”袁斯说。   白岐瞥了眼袁斯,一胳膊肘将他撞开,“是你,不是咱。”   本来他调查田非朔被掳只是因当初毕竟师生一场,而且田非朔和原主可能是旧识,有段不可言说的粉色过去。   但现在得知此事兴许是针对自己计划的,白上神倒更有兴趣了。   总有凡人想害本上神!   白岐处理事情一向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既锁定了位置当机立断就打算行动。   袁斯嘴上虽嫌弃,自端身价,并幽怨的控诉白岐拈花惹草,但真行动时断不可能放任白上神单枪匹马的上,典型的嘴上叫着不要但身体很诚实。   “老板。”   出发时米肃叫住袁斯,凑上前耳语一番。   白岐淡淡扫去,看见袁斯不知听见了什么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出事了?”白岐问。   “小事。”袁斯回道。   似是觉得回答有点太敷衍,顿了顿补充一句,“联邦近期有些小动作,不足为惧。”   白岐闻言调侃,“你们最近又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   话止于此,白上神回味过来不免哑然失笑,他倒忘了,眼前的人干的事有几件不是违法乱纪的?   袁斯说的虽轻松但白岐明白麻烦定不止一点点,否则他不会皱眉。   但他不肯讲白岐也不上赶着刨根问底,情况再糟也不至于把自个玩死吧?   公寓中。   哑巴坐在客厅内似在跟谁通话,黑七蹲在二楼的楼梯口栏杆后悄咪咪的偷看着,他竖着耳朵偷听但从哑巴惜字如金的只言片语中他根本听不出什么。   神游天外的黑七想起了那个自称白岐的男人,明明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给他一种让他由衷去信任的安全感。   “别蹲在这。”   骤然出现的声音吓的黑七一抖一头向楼梯下栽去。   哑巴闪电般出手及时揪住他的后领口,拎宠物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松手!”被后拎的黑七恼羞成怒的踢了哑巴一脚。   哑巴小心的将黑七放在地板上,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等着挨训。   黑七瞪着他有种偷听被抓的心虚,为掩饰心虚他目光瞥向他的后肩不自在的问,“还疼吗?”   哑巴果断摇头,“不疼。”   怕他不信,哑巴又强调,“我是丧尸,丧尸的痛感很小。”   “屁。”黑七不信,伸手抓住他往屋里拽,“回屋我看一下。”   哑巴认怂小绵羊似的跟着黑七回屋,由着他控制着坐下,任他去解上身的衣裳。   哑巴此时紧张的全身血液似都在往头上涌,冰冷的血液仿佛不断的在升温快要沸腾了似的。   吵架后只要有一人肯退让,冷战似乎很容易结束。   黑七第一次看见哑巴的身体,结实均匀的肌肉内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深浅不一的旧伤遍布全身。   见他目光流连在旧伤痕上哑巴解释,“是尸化前留下的,去不掉。”   黑七的目光停在哑巴的右臂上,他的右肩上有一圈金属环严丝合缝的箍在皮肤上。   “这是……”   黑七试着触碰金属环,哪知金属环突然滑开露出里面的内部线路。   黑七呆住,哑巴的右臂是假的?   一个模糊不全的画面陡然浮现在黑七眼前。   铺天盖地的全是如潮水般的丧尸,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个男人扑来护住他自己却断了一臂。   鲜血四溅融入他的眼中,烫的灼人。   “小七?”哑巴迟疑的开口,“吓到你了?”   黑七从画面中惊醒,惊疑不定的看向哑巴。   “……没。”   “你有看见我怕吗?”缓过神的黑七趾高气昂的拍几下哑巴的脸。   哑巴失笑,“我看错了。”   黑七哼了一声才歪头去看那日被自己捅伤的位置,的确全愈了。   “你的右臂是怎么回事?”   哑巴默了许久,抬头目光深邃的凝视着黑七,眸中的深意叫黑七心悸不已。   “为保护一个人。”   荒郊野外的禁区。   白岐下了飞行器,望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茂盛丛林默默从口袋翻出一根烟点上压一压原主意识带来的情绪。   原主回忆中,他的队伍就是在这片区域遇袭团灭的,除他外所有人皆全部遇难尸骨无存。   “你是故意的吧?”白上神质疑。   明知是他翻车的大坑却偏偏将飞行器的降落位置定在这。   “不,我是爱你的你得信我。”袁斯一本正经的回答。   白岐斜眼瞥了他一眼,“本上神信你个鬼。”   星网的信号一入这片禁区便全部失效了,在这片林中一切高科技都失去了作用。   白岐走在静谧的林中,碧绿的植物,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一切都跟满满金属质感的城市格格不入。   “丧尸中也有和人类相似的高智慧体,这颗星球应该有他们一席之地吗?”白岐突然出声问。   “你的观点呢?”袁斯反问。   “是非对错因果善恶本就不是凭谁三言两语决断的,根本上来讲用来评断它们的都不过是更大群体制定下的规则,对的人觉得你是错的,但错的人并不认为自身错。”   “每个人都有决断自身行为的规则,这就是每个人的道。”   “存在即是合理。”   白岐自幼修行混迹于优胜劣汰的修神界,他也明白他的‘道’在曜荒大陆兴许合理但并不适合普通世界的凡人。   丛林中有声响传出,白袁二人当即戒备。   一声野兽的咆哮,一只人面鳄身的怪物从丛林中窜出凶狠的扑向两人。   袁斯出手将它静止在空中,回头问白岐,“它的存在合理吗?”   白上神很不优雅的翻个白眼,果断拔枪,“合不合理都得宰了。”   二人秒干掉一只怪物,但是一只,两只……十只,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四周钻出围了上来。   “看来我们两个是掉它们窝里了。”袁斯道。   怪物们一拥而上,白岐在闪避间将袁斯踹上前去,语气严肃的帮他加油助威,“你顶上,我相信你。”   说完扭头跑了。   袁斯“……”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家那口子似乎时刻在谋划着弄死我。   白岐撇下袁斯一人独自战斗,自己一路向丛林中奔跑,途中偶尔遇上几只零散的低智丧尸但都被他解决了。   有魂力开挂白岐很顺利的找到了林中一座石楼前。   石楼虽然满目疮痍破败不堪且表面都有风化的痕迹,但从外型上仍可以模糊看出它在末世前繁华时应是一座大厦,但因时间的蹉跎和各种灾难的折磨被分解被掩埋最后只剩下如今残缺的部分。   白岐踏入楼内,楼中一片陈旧荒凉,从一些残存旧物上依稀可见很久前的痕迹。   太顺利了。   从找到石楼到进入顺利的让白岐压根不相信是运气。   白岐一路攀上顶层,推开腐朽到即将支离破碎的门一眼看见门内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田非朔。   “程言翎!?”   看见来人的田非朔在呆滞半响后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   他猜测过许多来救援的人,甚至舅舅亲自来,但唯独不曾考虑白岐。   白岐的到来是个惊喜,田非朔虽一直坚信白岐活着但现在突然看见他却惊大于喜。   “早叫你低调点别太欠,被人绑票了吧?”白岐出言嘲笑。   “你快走!”在看见白岐后田非朔似是明白了什么,顾不得回怼只管惊慌大喊,“他们是冲你来的!”   暗藏杀机的精神系异能织就的一张巨大的网从身后罩来,白岐眸中一凛回身闪避,同时朝一个隐蔽的角落开枪。   神秘人出现在门外,身后跟着一众高智慧丧尸。   白岐认出神秘人身上的精神异能是那日二区袭击他跟黑七控制他飞行器的人,让白岐有点意外的是和丧尸呆在一起的他却是人类。   神秘人废话不说果断朝白岐攻来,爽快的很得白上神的意,是个暴脾气。   神秘人的攻击近不了白岐的身,而白岐枪中的子弹也碰不到他。   几番周旋下来白岐确定面前的人目的就是要他的命。   “一环环你谋划的很不错,但是——你的情报或许该更新了。”   在神秘人的精神异能再次压来时,白上神只需一挥手便像切豆腐一样将他的精神力击垮。   “你的异能不是雷系!?”神秘人震惊开口。   他回忆起几日前和老师的通话,得知程言翎仍活着,上回失手的羞愧让他愧于面对老师。   他承诺老师再去取程言翎的性命,老师却否决了他的计划。   ‘他仍有异能。’老师告诉他。   ‘而且他的情况特殊,你暂且别再招惹他。’   老师虽有提醒他但他并未听话的停止计划,老师想让白岐死他不愿让老师失望。   白岐强悍霸道的魂力压迫性的朝神秘人压下,神秘人当即立起一层水盾保护自己。   ‘哟,两系异能。’白岐暗道。   魂力击垮了神秘人的水盾撕开了他严密的伪装,露出他自身的面目。   白岐一怔,蓦地收回下了死手的魂力。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白岐身上的田非朔在目光扫到神秘人暴露的面目后也不由呆滞住。   “查……查西秸?”   将田非朔抓来,挖坑诱白岐前来一心取他性命的神秘人竟是田非朔的同院院生查西秸,那个高高瘦瘦有点腼腆崇拜着程言翎的男生。   没有魂力压制的丧尸们瞅准白岐走神的空当朝他冲去,但还未等靠近便被时间禁锢住,下一个瞬间身体扭曲绞成一团肉泥。   白岐瞥眼窗外已了然是谁的手笔。   他看向查西秸漠声问,“你跟那个戴着面具的丧尸是一伙的吧?”   查西秸眼神凶恶的盯着白岐,突然,他猛地站起反身向后飞去栽出了窗外。   白岐并未去追而是去解救被绑的田非朔,反正有袁斯在外面他跑不了。   袁斯很快就上来了,不过并未带回查西秸。   “人呢?”白岐问。   “我建议你先跑。”袁斯用脚点点地面。   “这座古楼下面埋着五吨的□□。”   白上神“……”   田非朔“……”   “MMP!”   “跑——!!”   白岐揪住田非朔的后衣领,迎上袁斯握住他的手纵身朝窗外跃去。   “轰隆——!!”   …… 第251章 陷阱十八   石楼在爆炸中坍塌, 尘土飞扬石灰四溅遮天蔽日,爆炸中心留下一个三米深的巨大地坑。   弥漫的尘土中, 地坑下,田非朔被白上神粗暴的脸朝下按在地上,袁斯则牢牢将白岐全方面保护在怀中。   爆炸声熄后白上神撤下罩住三人的魂力,承受一瞬间力量爆发的身体有点隐隐作痛。   袁斯扶着白岐站起,白上神瞥眼灰头土脸的自己顿时垮下脸爆了句粗口。   田非朔坐在地上捏捏脸颊有点懵逼, ‘还活着?’   ‘凡——人。’栽了跟头的白上神暗暗咬牙。   袁斯拉着白岐爬上地坑, 表情也不太友善,全程没给田非朔一个眼神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军长!?”一声诧异的惊呼吸引了白岐的注意,循声望去看见了楚漪。   楚漪呆滞的望着漫天尘土中的男人, 神情震惊难以置信, 宛若做梦一样。   日思夜想本以为今生再难相见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让他不敢上前确认生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似的。   目睹楚漪反应的田非朔默了。   刚才他在上面看见白岐时也是这种蠢爆了的反应?   遇见熟人白上神拍拍身上的土整理一下形象, 含蓄的颔首,“楚中尉。”   确认了人,楚漪顿时红了眼,跑上来便要抱, 但还未靠近就因一股力量飞了出去。   白上神斜眼瞟向袁斯,袁斯冷哼一声,“私人所有物, 不外借。”   见楚漪爬起面露怒容, 白岐开口解释一句, “救命恩人。”   一句话顿叫楚漪收敛了怒色。   在不恰当的时候意外相逢于楚漪是个意外惊喜。   她原本只是得到田非朔被绑的大概位置独自前来调查, 后来因听见爆炸声寻来不曾想竟撞上了白岐。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让楚漪一时间语塞,但不等她跟白岐叙旧更大的意外来了。   大批军用飞行器飞来,将白岐一众人层层围住。   武器集中瞄准一个位置,让楚漪和田非朔大惊失色。   “程言翎?”   看见中心的白岐带队的邢琅面露惊色,队伍中五军的士兵也面面相觑有了躁动。   一个‘已死’的人突然生龙活虎的出现在面前,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朋友亦或家人惊远大于喜。   “邢琅!收回你的武器!”楚漪厉喝。   邢琅敛回惊讶稳住心神,沉下脸指向袁斯,“楚漪,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灰影的老板!”   楚漪怔住。   她突然间想起了九都那回任务,那个救走灰影组织人员和她擦肩而过让她似曾相识的男人。   那个人……是军长??   “看来是冲你来的。”白岐和袁斯耳语。   “谁当恶人?”袁斯问。   “当然是你。”白岐正色回答,“我是正派人士,全民偶像。”   “何况你都坏几十年了,本色出演没一点压力。”   袁斯勾唇笑了下也不跟他计较,伸手伸入白岐怀中摸出一把枪,“借用一下。”   下一秒,枪口抵在了田非朔的脑袋上。   田非朔“!!”   “上面的长官,我有人质哦,提醒你的部下们千万别手抖。”袁斯扬声道。   邢琅拧眉,表情冷若寒霜,“程言翎,你也曾是军部一员,现在却甘于堕落和犯罪分子狼狈为奸吗?”   袁斯圈住白岐的肩讥诮,“人是我花大价钱救回来的,他的命是我的和你们联邦一点关系都挨不着。”   “你们伟大的程军长早以身殉国了,现在活着的是我灰影的当家人。”   “傻X。”   “当家人?”白岐似笑非笑。   “我全听你的,灰影里有谁职位比我大吗?所以你当然是当家人了。”   白上神沉思。   有道理。   在僵持时,另一批属于灰影的飞行器从外围包围上来,军部士兵立即戒备。   袁斯护着白岐挟持着十分配合的人质田非朔慢慢向后退去。   见袁白二人要撤邢琅刚要有动作,楚漪突然动了,义无反顾的挡在了白岐身前。   “军长,你们先走。”   “楚漪,你是一个军人你要叛国吗?”邢琅大怒。   “我已经停职了。”楚漪道,“停职文件还是你亲自宣布的。”   楚漪拦下了邢琅,袁斯挟持着田非朔,五军的士兵有意放水磨磨蹭蹭不肯上,其他部的士兵则忌惮田非朔是元首外甥的背景不敢贸然行动,因此二人很顺利的退出军部的包围登上了灰影的飞行器。   灰影的武装不弱于军部的正规装备,一旦真干上输赢还真不一定,再加上军部的队伍有所顾忌所以两拨人最终并没打起来。   飞行器逐渐驶离了军部队伍的包围,席明严瞥眼沉默猫在一角的人质田非朔问,“他怎么处理?”   “找个地方扔下去。”袁斯回道。   “我不!”田非朔叫道。   “你说了不算。”   袁斯跟田非朔争执着,从上飞行器就一直不言语的白岐突然吐出一口血,身体骤然前倾倒下。   果然,人类的凡胎肉.体所能承受的力量是有限的。   “言翎!!”   “程言翎!!”   楚漪被捕了。   她的行动虽并未造成太大伤害跟损失,有邢琅假公济私的维护也没叫她担上叛国罪名,但那日她一举一动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一两年的监.禁是少不了的。   哪怕入了狱可楚漪一点也不在意,知道军长仍在星球的某一处平安的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主城,医院。   “程言翎不是叛国!是他冒险从丧尸地盘上将我救了出来。”   看见星网上以讹传讹的谣言田非朔气的差点将病房掀翻了,冲着元首舅舅大发脾气。   “但他跟灰影组织的人呆在一起是事实。”元首平静的陈述。   “他遇险是灰影救了他,他以前曾为联邦做出的贡献难道就因灰影的一次出手相助而全部抵消?不公平!”   “为了自己的名声他就该痛苦等死也不应接受灰影的救助,只因他们是坏人?”   “只是救助?救助成了灰影组织的上层?”元首反问。   “程言翎是英雄,他的功绩不会被遗忘,但他和灰影牵扯不清也是事实,灰影组织所犯下的罪给星球带来的危害你清楚吗?”   “……”田非朔噎住。   “但是他……也许他只是被迫,不是本意……”   “非朔,世界需要规矩人类需要律法。”   “律法的存在是为了束缚恶人保护弱者,它不会因一句‘不是本意’就可以宽恕你所犯下的错,规矩一旦有了缺口就很难再修补上。”   “……律法,就是正确的吗”   “律法不代表正义,但它至少公正。”   灰影基地。   ‘白玄橦,你的修行全是我教的,若有朝一日你我刀剑相向你用我教的本事去杀我……’   ‘用你泡酒我还怕喝坏身体呢,你往后若敢骗我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   白岐做了一个很长很混乱的梦,梦醒后却记不得梦里的一切只模糊记的不是个美梦。   白岐从修复舱内醒来,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不用袁斯来帮忙他自个从内部打开了舱体,拔掉身上的线路跟管子踉跄爬了出来。   周围的装横很熟悉,是灰影基地袁斯卧室隔壁的医疗间,应该是他昏迷后袁斯带他回来了。   虚软的跪倒在地毯上,白岐清晰感受到身体内部的无力,看来强行突破躯壳可承受的极限使用魂力给他带来的伤害不小。   缓了一阵,白岐打起精神回了卧室来到浴室洗净身上的液体,然后从柜中找了身衣服换上。   白岐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不过他估摸着应该不短。   白岐休息片刻后便出了卧室,早将基地摸的烂熟的他熟门熟路的找到袁斯的工作室,工作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是袁斯跟席明严在谈话。   “联邦最近逼的很紧,我们多次的生意谈判地点都被他们埋伏袭击,看来联邦是真的打算将灰影拔了。”   “铲除灰影只是顺带,真正的目的是我。”袁斯道。   “每回都能锁定灰影谈判的位置,联邦情报部门没那本事,有人……或者说有东西在向他们提供情报。”   白岐在外面倚着墙站了一会,最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们内部人谈事他还是别跟着凑热闹了,那些阴谋阳谋的他本身也并不感兴趣,反正一些事他并不着急去问出个答案。   白上神一人百无聊赖的走在基地内,体内依旧虚弱但倒也不至于病弱到走路都得喘。   又一次昏睡了一段时日,不知蠢七情况怎么样了。   “小少爷的数据上午有点起伏,医生检查了吗”   “消息刚递上去就来检查了,不是大问题。”   ……   白岐蓦地驻足,歪头循声望去。   小少爷??袁斯有兄弟?   带着狐疑白岐跟上二人尾随来到一扇门前。   “程……程先生!?”   两人在打算开门时看见后面的白岐不禁都吓了一跳,立即收回打算验证信息的手。   有古怪。   白岐蹙眉,“开门。”   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动弹,许是因刚醒身上不舒服白岐并不是很有耐心,见他们不动于是径自上前去拿光脑。   “程……”   “现在的我跟个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白上神的一句话顿叫二人停下了打算反抗的手,僵硬在原地不敢再动。   以前白岐刚来时他们只知道他是五军的前军长,灰影的敌人,但后来……灰影是老板的,老板是他的,惹不起呀。   白岐打开门进入屋内,只见光线幽暗的房间内摆满了正在运行的仪器,而屋子中间的一个舱体内……   婴儿??   一向作天作地作妖无所畏惧的白上神傻眼了。   目光死死的盯在舱体中泡在透明液体内的婴儿,白上神木讷的上前,伸出手尝试着碰了下冰冷的玻璃舱。   一种触电般的悸动瞬间蔓延在心口,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神魂上的。   在白岐呆滞时一双有力的双臂从身后抱住了他,“你可以打我一顿。”   “你……”白岐有点语塞。   “你弟……孩子?”   “也是你的。”袁斯回答。   “是个男性Beta,天赋不是很好但后天多费心培养一下应该不至于被人轻易打死。”   “你什么时候生的?”白上神脱口而出。   “……”袁斯,“基因培育。”   白岐沉默。   别看他现在面无表情稳如狗实则内心慌的一批,他想起了那日袁斯在他昏睡时偷偷取走的血液,就是为了培育出孩子?   “之前你有事瞒着我,隔三岔五的找不见人,是为他?”   “是。”袁斯承认。   “你……”   睡了一觉突然多出个儿子,有种喜当爹的懵逼感。   黑七也是他儿子,但二人的相处更像哥们,黑七抗打抗摔但舱体里的小家伙……似乎有点脆。   “我可以揍你吗?”白岐诚恳的问。   “……可以,但得换个地方。”   主城。   程言翎的住宅。   程谦拿着程言翎的照片坐在地上不停的哭哭笑笑像个神经病一样。   他哥还活着,他没死。   门被从外打开,全副武装的查西秸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查西秸,程谦当即红了眼,猛地爬起冲向他抓住他的领口,“你不遵守约定!”   “你想杀了他!”   “那天在二区袭击他的人也是你!”   查西秸冷眼看着程谦,讥讽,“楚家完了,程家是你的了,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程言翎!!”   “你开什么玩笑?”查西秸冷笑。   “程言翎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你比谁都清楚,即使他废了,失去了一切,你觉得他甘于自降身价的屈身于你吗?”   “醒醒吧程谦,和一个男人相比权势更重要,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选。”   “你要再敢动他,我一定杀了你。”程谦表情阴鸷的威胁。   查西秸讥诮的扫了他一眼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和丧尸合作暴露程言翎的踪迹导致他的部下全部牺牲,使他异能全废,后又谋划杀了自己的父亲害死那么多位高权重的权贵,陷害楚家。”   “一旦你干的那些事暴露,你觉得星球上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程谦,我们俩现在才是一条船上的,船毁了谁都得淹死,你只有跟我合作才能活下去。”   “你我间要么双亡要么双赢。”   程谦表情可怕的盯着查西秸,眼底酝酿着血腥的杀机。   查西秸只知他有野心有欲.望,却忽略了他是一个疯子的事实,他若是个胆小怕事的又怎敢谋划着毁了程言翎,毁了程家   …… 第252章 陷阱十九   联邦牟足劲对付着灰影, 似有一鼓作气将它一网打尽的气势,但灰影可不是任由你欺负怂着不吭声的主,他的还击也将联邦折腾的够呛。   两拨人斗的凶猛谁也占不了对方太多便宜,这是一场鹬蚌相争的内战。   就在内战斗的两败俱伤时禁区的丧尸突然倾巢出动开始攻击人类城市, 行动有计划有目的一看便知蓄谋已久。   丧尸的来袭中止了灰影跟联邦的内战,也压下了网上关于程中将叛国是否属实的铺天盖地的争执, 所有人都在因丧尸的突然发难而乱了分寸。   战争爆发的突然,打的联邦措手不及节节败退,人类陷入一片恐慌。   禁区玫瑰庄园。   哑巴气势凌厉,掌中利刃划伤了查西秸的脸。   “谁准你擅自行动的!?”   性命被威胁着但查西秸仍面无惧色,甚至有些气愤,“自从他出现后你就疯了!”   “人类围剿丧尸,逼的丧尸再□□让几百年来不得不藏身野外苟且偷生,你是尸皇, 你不为自己的种族而战反而整天纵容着一个机器人四处胡闹!”   哑巴冷眼盯着查西秸, “你也是人。”   “但你背叛了自己的种族。”   查西秸呆滞的回望哑巴, 嗫嚅着嘴唇最后苍凉苦笑, “我是为了谁?”   “我是一个被遗弃的Beta, 是你将我捡回养育二十年, 我的命是你的我只为你而战,纵使背叛所有人类我也无所谓。”   “我不需要你为我而战。”哑巴漠声回道。   “我的命是他给予的, 我的存在从来不是为尽什么责任, 人类, 丧尸, 我不会为任何一方鞠躬尽瘁,我自始至终只为他一人。”   哑巴从和平世界活到末世,又从末世熬到未来,十几个世纪沧海桑田人世沧桑他见证了人类发展的历史,疲惫无尽的战争,若说忠于哪一方倒不如自定位只是局外人。   联邦总部。   会议室内。   在座的官员乱糟糟的激烈讨论着关于丧尸向人类开战一事,自从战争爆发后会议就没停,但一日日的争执不休却得不出一个有用的结果。   元首坐在首席眉间紧锁面色深沉,听着下面的喧闹不耐至极。   所有人只知晓丧尸突然发难,而他却知道丧尸皇的真正身份,他曾是他们几代人所崇拜的英雄。   “安静!”   元首沉声喝止了众人的争论,自丧尸危机爆发后几日来他受够了多数官员安于一隅固步自封的无能。   “今天的会谈到此结束。”   不耐的结束了无谓的会谈,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部下的元首拖着一身疲态的回到住宅。   他尝试利用哑巴上一回来时留下的方式联系了他,他本不抱希望得到回应但意想不到的是他来了。   看见哑巴出现,元首心中一团火压的很困难。   “你我合作间丧尸突然袭击人类,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对元首的质问哑巴不置一词。   见哑巴不作声元首忍无可忍,“你也曾是人类,是人类的英雄。”   “你曾竭尽全力的保护了这个世界,守护了人类使人类文明免遭消失,但如今你要亲自毁灭人类吗?”   “人和丧尸的战争从末世初始延续至今已有一千两百五十年,我也看了一千两百五十年。”哑巴淡漠的开口。   “你们间的恩怨战斗我早已疲于管问。”   元首闻言不禁一怔,“但你……”   “但身为一个长辈得我提醒你一下,人和丧尸间的生存一朝得不到解决你们间的战争就一朝结束不了。”   “丧尸凶悍,人类长期的压迫使他们愤慨憎恶人类。”   “人类自私自大,不肯包容,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誓要将丧尸赶尽杀绝,以当前的局势肯定得斗个不死不休。”   “你可以……”   “我帮不了你。”哑巴打断他。   “我不会帮你们任何一方,我目睹你们打了十几世纪早倦了,你们要是只安故重迁那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打吧,早晚有一天将打的灭了族,地球上再无人类生存过的痕迹,一了百了。”   元首“……”   灰影基地。   培育室内。   白岐蜷腿席地而坐,托腮盯着舱体内的婴儿沉思。   突然多出个儿子感觉有点奇妙,不同于半路捡回的便宜儿子黑七,舱体里跟猫仔似的的婴儿是货真价实上的儿子。   太脆弱了。   即使不用灵力稍微使上一点力气似乎都会戳死他,白上神向来不屑弱者但看舱体中的婴儿时却……意外的有点顺眼。   袁斯从外面进来挨着白岐席地坐下。   “你不像是个喜欢孩子的人。”白岐突然开口。   不管哪一世,不管他的性格再多变化,但白岐都清楚袁斯绝不是爱心泛滥的良善之人,每一世他对是否有孩子兴趣都不大。   今生袁斯的人设视财如命精于算计,在遇上自己时一人浪荡不愿拖家带口,用现代的话形容是:一匹不羁的野马,目标是更远方广阔的草原,一亩三分地根本困不住他。   “你的目的。”白岐问。   袁斯默了半响突然笑了。   “孩子的确是个麻烦生物,养起来费神费力费钱长大了还得讨媳妇倒贴彩礼是个亏血本的买卖,不过……得看是跟谁的。”   “是跟你的话,亏点就亏点吧。”   “而且……”袁斯敛了敛笑三分玩笑七分正经的道。   “我怕我日后惹你生气了,他可以替我哄哄你。”   白上神勾唇,“不犯错的人是不会怕的,你犯错了?”   “……”袁斯哽住,不再作声。   白岐斜眼瞟着他眼底划过一抹讥诮,随后将目光收回再次停在舱体上,袁斯盯着舱体里的小人也不知再说点什么,二人一时间都不再讲话。   玫瑰庄园。   ‘核心系统修复100%,是否重启导入数据?’   黑七蜷在床上神情痛苦,近期每日都有混乱的画面从脑中不断闪过导致他的系统几近短路,他多次检查是否中了病毒但结果都是安全。   ‘核心系统修复100%,是否重启导入数据?’提示音每隔一段时间就重复在脑中响起。   眸中窜留着杂乱的数据,黑七咬着牙颤巍巍的应了一声。   ——是。   ‘重启中——’   ‘主机即将进入休眠。’   ‘重启倒计时,四分钟——’   ‘白渣渣!!大猪蹄子白!’   ‘你故意的,苦肉计,我才不信呢。’   ‘蠢七,叫你平日里多读点书,文盲要不得。’   ‘哈哈儿砸叫声爸爸,爸爸替你撑腰。’   ‘因为本上神很渣呀,都渣几千年了改是改不掉了你姑且受着吧。’   ‘本智能生气了!!为了一个野男人你昧着良心算计我!’   ‘哇——你个大猪蹄子白渣渣,你吓着我了!’   ‘蠢儿子。’   ‘渣白。’   ‘白大佬。’   ‘上神爸比……’   ……   ‘重启成功,所有漏洞均已全部补全,建议主机数据加固防护系统以防……’   黑七蓦地睁眼,眸中一串电流闪过下一瞬归于平静,眼中沉寂如一片死水。   片刻。   黑七坐起,目光漠然的环顾四周,周身的气势带着很重的压抑。   卧室门从外推开,哑巴捧着一大捧玫瑰回来了。   “小七,屋里的玫瑰枯萎了我替你采摘了新的。”   黑七淡淡的看着哑巴不露声色,哑巴见他表情有异不由的一怔,将花搁下后上前,“你怎……”   黑七雷霆般陡然出手捏住哑巴的脖子将他压制在床上,另一只手席上他的面具。   哑巴大惊,当即便要出手阻止,但……   “林堇晔。”   黑七沉声叫出这个名字。   哑巴僵住,仅是一个愣神黑七已将他的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曾经相识的脸。   林堇晔,黑七末世时借用的躯壳林皓白的哥哥。   林堇晔呆呆盯着黑七如遭雷击,空白的脑中全是‘他知道了’的惊慌。   “你……”林堇晔的嗓子像是火烧了一样干哑,说话时似带着血一样疼。   “你记起来了。”   “欺骗瞒不了永远。”黑七冷声道。   “小七。”林堇晔慌神的抓住黑七,像怕他突然消失一样,“你别生气,我……”   “林堇晔,你真够无聊的。”   黑七松开对林堇晔的钳制,抽身便打算离开。   林堇晔飞快冲上前惊慌失措的拦下他,“一千两百五十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四十五万六千二百五十日,我找了你那么久,我活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孤魂野鬼似的熬着,等你归来是我撑下来的唯一执念。”   “千年来我踏遍全星球每一寸土地,我不敢停歇的不断徘徊只怕与你错过,我熬过了时间,熬过了生死,熬过了孤独,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什么都敢舍弃,除了你!”   黑七从没见林堇晔掉过一滴眼泪,当初在林皓白的印象他的哥哥就跟一座打不垮的巨人一样从不向人示弱。   但此时的林堇晔却跟一个即将失去所有的孩子一样哽咽,竭斯底里的咆哮着。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黑七硬声道。   “林堇晔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的,我们阴差阳错的交际相逢但也只是擦肩而过,一句故事画上句号就是结局。”   “当初在我尸化时你若不管我任我自生自灭才是结局,你救下了我给了我永无止境的永生于我而言只是故事的开篇。”   “你不许我死,导致了我后来的无尽孤独跟寂寞,是你造成了这一切!”   黑七呆滞的站着,怔忪的望着面前痛苦质问他的林堇晔心口似被一只手用力攥住一样,让他有点呼吸不了。   良久。   黑七避开二人交汇的视线强硬的推开他。   “你袭击我父亲的飞行器导致我们分开,后来又多次谋划害他,不杀你已是情分。”   “林堇晔你别再纠缠不休了。”   见黑七要走林堇晔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他知道一旦放任黑七离去以后将很难再寻回他。   “即使你用蛮力强留下我但留下的也只是一具没用的躯壳。”黑七的一句话让林堇晔止步。   他明白黑七说的是对的,哪怕自己再强大但在更强大的他面前,他依旧只有无力。   凝望着黑七渐行渐远的背影林堇晔只剩下满心的绝望。   灰影基地。   白岐从培育室出来回住处,人刚在门口站定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故障已修复,契约激活,是否重新绑定?’   白上神“……”   良久。   白岐嘴角微扬眼中划过温和的笑意,‘同意绑定。’   傍晚。   白岐出了基地来到林中,背着手目光幽深的眺望着远方。   一架飞行器出现在视野中,刚开始只是一个小黑点,后来逐渐变大,最后降落在丛林中。   卷起的微风中,飞行器门打开,黑七从里面出来了。   看见逆光中裹着一身璀璨晚霞的白上神,黑七咧嘴心酸一笑,“渣爹,我回来了。”   白上神回以一笑,坦然的敞开双臂,“本上神在呢。”   黑七再也忍不住,飞快冲上去扑到了白岐怀中紧紧抱住自家一点都不慈祥的老父亲,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委屈什么。   玫瑰庄园。   失去黑七的庄园似乎失去了全部光彩和活力,寂静无声宛若坟墓一样。   林堇晔敞开四肢躺在全是刺的玫瑰林中,阖着双眼呼吸全无像是死了一样。   这片玫瑰园是他为他种的,但是他好像并不喜欢。   查西秸站在花圃外又恨又悲的望着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林堇晔,心如刀绞。   “值吗?”   久久的死寂。   良久,一个轻如叹息的声音从花圃中传来,“他值得一切。”   在林堇晔已经模糊的记忆中,他像一个完美的机器一样枯燥无味的活了半生,直到遇见了黑七,他生命中唯一的例外。   林堇晔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和黑七有了交际。   但林堇晔也承认,他生命中最大的庆幸也是有了黑七留下的痕迹,哪怕那片痕迹被践踏的血肉模糊。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若时间可以重来,林堇晔依旧选择和黑七相遇,但他会选择在逃出复锴工厂的那一日死掉,让故事画上句号就此终结。   一千两百多年的等待太苦,他怕了。   “我帮你。”   查西秸颤声开口。   即使怨他痴情恨他无情,但他终究不忍见他痛苦。   “我帮你把他找回来。”   只要你所求,只要我所有,我全部给你。   老师,这是我的心你看见了吗? 第253章 陷阱二十   卧室。   白上神慵懒的倚靠在床上点上事后一根烟,目光散漫淡漠的盯着从浴室出来准备穿衣裳的袁斯。   “你是一直记得还是后来恢复的?”白岐突然的问题打的袁斯措手不及。   袁斯套衣服的动作蓦地一顿, 像是僵了似的背对着白岐没了动静。   白岐吐出的烟雾模糊了脸, 他敛回目光望向上空扯了下唇角,“素日里我时而脱口而出几个原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词汇, 你总能接的上。”   “我曾跟你谈天道,世界规则, 这可不是一个凡人听的懂的。”   “上回二区遇袭我一直猜测是两拨人,其中明着的是查西秸, 但凡人纵使再强大也伤不到我的神魂。”   “后来那股偷袭我试图将黑七的契约从我生魂中抽离的人是你吧?”   白上神从从容容的分析推理着,袁斯自始至终都背对着他沉默的听着。   白岐猜测的不错,那日试图将黑七从他神魂中抽出的人的确是袁斯, 但因会伤到他所以中途停止改作中断契约断了二人绑定的神识。   “袁斯。”   “白玄橦……亦或者你还有别的名字。”   “嘶——”白岐被掉落的烟灰烫了一下,惊的袁斯回头。   “从上界下来了?”   “……”袁斯不作声。   “当年……”   “当年咱俩斗的天昏地暗,我屠了你一族, 虐的你生不如死, 今朝你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一世世纠缠不清。”   “你说你贱不贱?”   “或者, 一切都只是你的计划,目的是报复我。”   “不是。”袁斯骤然开口。   白上神玩味的盯着袁斯,直盯的他狼狈的收回目光不再直视他。   “你可以辩解反驳我的,比如死撑着不承认。”   袁斯语塞。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青涩毛头小子,更从没低估过白岐的聪明, 此时此刻再用借口百般遮掩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白岐嗤了一声下床套上衣裳径自朝门口走去, 袁斯想阻拦但却因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瞬间又缩回了手。   “我姑且再叫你一声袁斯。”   “细算来咱俩都一把年纪了, 论辈分即使在曜荒也受的住后世小辈们一声老祖的尊称, 年轻人的套路咱再捡回来玩太幼稚,少不得被人骂为老不尊。”   “活到咱现下的岁数再去在意的真不多,过往的恩怨宛若云烟早该消散于时间中,你何必执着呢?”   “不会消散。”袁斯语气强硬,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白岐。   两人目光交缠在一起,一呼一吸间似已是沧海桑田。   良久。   白上神敛回目光讥诮的嗤笑一声,“成熟点吧老东西。”   白岐出了卧室,在身后的门合上的一瞬他噙着的懒散的笑也顷刻间消失。   原地站定片刻,他漠然离开,在一个飞行器机舱里找到了正跟米肃斗嘴的黑七。   将黑七拎出机舱,白上神淡声询问,“当初在末世时我有让你装一些粮食吧?”   黑七点头。   是在白罗镇时坑了林堇晔跟魏宁一把从他们眼皮下面截胡的,劫回的物资被他装在空间携带了一世世一直没用过。   “全部留下。”白岐吩咐。   “??”黑七茫然。   姤忱本身不善言辞,活得太久同辈神里死了只剩他了,后辈们个个毕恭毕敬每当他开口众神便诚惶诚恐噤若寒蝉,导致他愈发不愿开再‘尊口’自讨没趣。   轮回时不同于白岐的空降,他是封住全部神识从母胎开始的是真正的轮回一生,每世的性格都是后天形成的。   因为若不从零开始,他的神魂太强大很容易造成低等世界的规则崩坏。   但这一世他到来后不久,五岁时神识竟冲开了封印使他记起了一切,鬼知道他为了伪装性格上的反差经历了什么。   但白岐依旧认出他了。   他有心解释但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讲起,当年一事虽有误会,有无奈,但伤他最深的到底是自己。   虽然已有准备,但出屋后从席明严口中得知白岐已离开袁斯心中仍是一痛。   “程先生留下了这些。”席明严神情古怪的打开仓库门,里面堆满了小山似的粮食。   “我检查过了,全是不曾污染高存活率的古社会粮食种子,程先生让我代他转告您用它们抵欠你的账了。”   袁斯木然的盯着库里的粮食,明明面无表情但却叫席明严有种后背生寒的感觉。   良久。   袁斯漠然出声,似自言自语,“不够。”   人类跟丧尸的战争全面爆发,战火覆盖了大半个星球,一些偏僻的外围城镇几乎是战火连天数日不熄。   公民们深受战争苦楚隐隐有内乱的趋势,外忧内患联邦忙的焦头烂额。   飞行器上。   战争爆发后除军用飞行器外其它飞行器是禁飞的,一是怕有丧尸混入空袭,二是避免丧尸袭击人类飞行器。   但有黑七的黑科技在白上神一点都不担忧飞行器会被击落。   “你跟那只丧尸怎么回事?”白岐问的突然。   黑七回来那日白岐见他郁郁寡欢因此并没再刨根问底,现在突然想起便问了出来。   黑七一滞。   静默片刻后漠声开口,“他是林堇晔。”   白上神闻言先是一愣,显然没回过味来,半响才记起林堇晔是末世时黑七用的肉身林皓白的哥哥。   但林堇晔只是凡人,末世距今已有千年他再长命也活不到现在啊。   见白岐困惑黑七解释,“复锴工厂那回你男人使阴招试图弄死我,林堇晔舍身相救但自己确被丧尸断了一臂。”   “我将几种血清一同喂给他后让他自生自灭,不曾想血清出现异变,他成了一种类似丧尸但不全是丧尸的不死生物。”   “气运不错,有鬼修的天赋。”白上神赞赏。   转而又问,“他倾慕你?”   “……幼稚。”黑七老气横秋的哼了一声。   “凡夫俗子痴货一个,无须理会。”   白上神默。   总觉得蠢儿子此番作态有点似曾相识,也不知跟谁学的。   主城监狱。   外界战火不停,即使监狱里是全封闭的但每日从狱警的讨论中楚漪仍能拼凑出当前局势的紧张。   楚漪虽入狱但有邢琅假公济私的照顾着,单人单间三餐除营养液外另加小零食,让她不像蹲监狱倒像度假。   楚漪入狱后邢琅每隔五天都会来探望一下,但自打战争爆发后他来的次数就减少了,时间也不再规律。   监狱室外。   邢琅望着屋中蹲坐在凳子上的楚漪眸光深邃复杂,刚从前线回来的他相比上回又瘦了很多,但气势愈发的犀利。   “上面来了命令,我今晚八点还得奔往前线。”邢琅开口。   楚漪蜷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不看他。   邢琅待她好楚漪明白,也感恩,但他向元首做汇报并咬定程言翎叛国一事她无法原谅。   邢琅并不介意楚漪的冷漠仍自顾自的说着,“这次的任务有点危险……”   任务的内容邢琅没再往下细说,任务内容是机密他须得点到即止不能泄露。   “如果我回不来我的财产归你,虽然不多但足够你有一个家。”   “要是幸运的回来了,我……”   “我希望后半生能有你的陪伴。”   邢琅的脚步声渐远。   一直装聋作哑当木头的楚漪慢慢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外面眼中浮上复杂跟不解。   元首住宅。   田非朔杵在门外看着屋内的元首跟部下开视频会议,当视频切断结束会议后他迟疑的踏入屋内。   “一定要靠战争才能出一个结果吗?”   元首疲惫的揉着眉间叹口气,“人类跟丧尸间的战争避免不了,就像火焰跟冰一样无法相融只有一方消失。”   “不可以共存吗?”田非朔问。   被抓的那几日他在禁区外也见过一些高智慧丧尸,他们看似和人类区别并不大。   元首一顿,久久的没有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严肃的盯着田非朔肃声道,“不可以。”   元首似乎有点生气了田非朔不敢再往下问,但心底的疑问并未得到答案。   他暗想,如果程言翎在的话会怎么回答他?   在人跟丧尸僵持不下时,丧尸大军突然倾巢涌向主城,千百架飞行器停在主城外上空气势汹汹蓄势待发。   丧尸突然跨境出现在主城外人类中肯定有叛徒,不过兵临城下根本没时间去调查叛徒是谁,岌岌可危的最后一层防线下主城的人民惶惶不安。   主城外丧尸大军杀气腾腾,情况紧急一触即发。   而主城中在这种情况下也出了状况,主城监狱被人袭击了。   星启广场。   仍是一身狱服的楚漪从呆滞中回神,表情逐渐变的激动。   “军长……”   “现在全城大乱是个适合跑路的时机,以后的路你得自己选了。”白岐将人带出监狱后就打算赶人了。   楚漪一怔,似乎有点没明白过来。   “军长——不跟我一起?”   “我不方便带着你。”   白岐习惯的点了根烟,自从黑七回来有了货源后他抽烟的频率明显呈直线飙升。   “军长,我可以做很多事的。”楚漪急声道。   “我不缺保姆。”   白岐朝黑七伸出手拿过一个背包扔给了楚漪,“里面有武器有食物有钱,足够你白手起家的资本。”   见白岐将背包扔给自己后就要走,楚漪慌忙的叫住他,“军长你去哪?”   “躲人。”白上神头也不回的招招手。   “楚漪,你很不错,但人生在世不易你得为自己而活一回,程言翎不是你的全部。”   呆呆的目送着白岐登上飞行器,楚漪虽很想冲动的追上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凝望着白岐的背影有一瞬间她觉得很陌生,她感觉军长离自己很远仿佛早已离开了自己,任她拼命追逐都追逐不到。   楚漪垂下头黯然神伤,她随手打开了背包果见里面有一些便携式武器跟一些营养液,还有……   楚漪蓦地瞪大眼睛,下一秒‘咻’的合上背包惊疑不定。   能量晶核!?   楚漪知道古时的丧尸脑部会产生一颗特殊的能源晶体,可以供异能者进阶异能使用,她也曾在博物馆见过一颗,那是博物馆里最贵重的展品轻易不对外展示。   但是早在七八百年前后来的丧尸脑中便不再产出这种晶体,它的现存量宛如凤毛麟角一样珍稀。   可白岐给的足足有半包,粗略估计得有几百颗,五颜六色晶莹剔透十分纯粹,即使是个外行也看的出来它们的级别肯定比博物馆里的高的多。   楚漪抱着包呼吸有点急促,头晕目眩有种抱着一个世界的沉重感。   这些晶核军长是从哪里得来的??   主城外。   查西秸望着下面近在咫尺的城市,心脏跳动的幅度也不免有些增大。   “快速占领各个街区要点,攻下军部和联邦政.府。”   “……尽可能避免平民的伤亡。”   查西秸下达命令。   “是!”   排兵布阵后的查西秸回头望向身后的程谦,眼中划过一抹对背叛者的嫌恶但面上却不显分毫。   “你的功劳很大,等时局定下后我会在老师面前替你美言的。”   程谦看着查西秸并未忽略他眼底的嫌恶,但他并未计较,对他的打的空头支票只是回以一个古怪的笑容。   查西秸心中一紧,不等他细想其中的不对劲时一声巨响从飞行器外传来。   查西秸蓦地回头,只见外面先头部队的飞行器接二连三的爆炸,军部的飞行器从四面八方飞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查西秸。   “背叛者!!”查西秸回头双眼充血的盯着程谦怒吼。   “比不得你,人类的祸害。”程谦冷笑。   “你以为你回的了头吗!凭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即使你全力弥补也挽回不了什么!人类不会宽恕你,即使留了你一命也会将你监.禁终生让你生不如死!”   “就算你向联邦告了密又如何?结局不会改变只会添加更多的伤亡,人类必输无疑,他们早该为自己的自私自利狂妄自大而买单!”   程谦看着愤怒的冲自己咆哮的查西秸心中异常愉悦,咧嘴露出扭曲疯狂的笑容。   “我从不打算挽回什么,你想要我死?那你们就得全部陪着我。”   “为了让你全心的信任我,我可废了不少功夫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敢和疯子合作的你,也得付出代价。”   狂笑过后,程谦敛了笑表情阴鸷狠辣的盯着查西秸。   “你不应该动程言翎的!” 第254章 陷阱二十一   丧尸军团虽中了圈套被人类军队包围, 但丧尸本身是战斗值极高的存在哪甘心坐等死?于是在人类全面部署的埋伏中奋力一搏。   两军一战硝烟千里, 双方皆死伤严重两败俱伤。   这一战打了两日, 主城受炮火波及毁了一半,疮痍满目,尸山血海白骨露野十分惨烈。   望着千疮百孔的城市, 尸骨不全的尸体, 白上神拧眉静默不语。   “有人类的地方死亡总是避免不了的。”黑七开口宽慰他。   “浩瀚宇宙无论哪一个时空, 古往今来无数个时代跟文明在战争中消亡亦或崛起, 谁都避免不了。”   黑七的道理很浅显白岐自然是晓得的, 但他觉得凡人很愚蠢。   人不是神, 他们寿命长不过百, 不算幼年跟年老他们的壮年时期仅几十载,不珍稀时光及时享乐非要因可笑的欲.望而浪费时间。   白岐虽轮回十几世体验了人世间的百般滋味, 但他终归不是凡人。   他自诩了解人, 知道人有七情六欲一声短暂却酸甜苦辣十分充足, 却仍不清楚凡人多变的情感和信仰。   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腿的程谦躺在废墟中, 炸裂的金属碎片嵌入他的体内断了他将近一半的骨头。   生命在不断流失的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 染血的眸中带着无尽的眷恋。   朦胧间程谦看见了一双靠近的靴子, 目光艰难上移一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容颜出现在视野中。   哥……   程谦想叫一声,但濒临死亡的无力已叫他说不出一句话。   白岐漠然的看着血泊中的程谦, 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并未多做停留便无情的错身离去。   ‘该回应你歉意的人早已不在,自己造下的孽代价得自己受着。’   望着自己觊觎半生的人逐渐走远, 程谦眼中有不知是血是泪的液体流出。   后悔吗?兴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不甘, 不甘自己到死都没让他真正的看他一眼。   ‘哥, 我这一期的成绩单是全优!’   ‘等我长大了一定考哥你的军校,入第五军团做你的兵。’   ‘努力,加油。’   简洁的四个字却深深的烙入他的骨子里。   他怀揣着希望做着跟程言翎并肩而战的美梦,但基因改造毁了一切,Beta改造的Alpha连入门体检都过不了。   白岐的背影消失在硝烟中,但程谦依旧痴痴的望着不肯收回视线。   废墟中的垃圾从堆积的小丘上划过,一只半人形丧尸落在上面出现在程谦头上空。   丧尸相貌狰狞可怖但从轮廓中仍能看出楚泞的影子。   楚泞全白的瞳孔阴毒仇恨的盯着程谦,喉间发出危险的低吼。   程谦牵扯一下唇角,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他讥讽的盯着楚泞无声的嘲笑,‘怪物。’   “吼——”   怒吼中楚泞抬起手发疯的朝程谦抓去。   主城内爆发战争,普通民众在联邦的保护下全部撤入安全区避难。   田非朔不肯撤退,死活赖着跟舅舅呆在一块留在了元首府。   外面战火连天,元首驳回了田非朔上前线的请求将他锁在家中并命人看着,田非朔请战无望只有呆在家中每天焦躁不安的关注着外界。   食不甘味的喝了一罐营养液,田非朔恹恹的上楼回房。   刚推开门看见屋内的人顿时吓的惊叫一声,后面的护卫立即跟上,“怎么了?”   田非朔闪身飞快进屋甩上了门,将护卫挡在外面。   “没事,吓唬你一下。”   糊弄过护卫,田非朔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屋内的白岐吓的合不拢嘴。   白岐一一欣赏着屋内程言翎的影像照片,最后拿起床柜上的合影。   “你是当年迷路的小女孩。”   看见合影后白岐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一点印象。   当年原主仍是院生时曾捡到一个蛮可爱的女娃,后来那女孩隔三岔五的来找他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但在原主申请毕业进入军部后便断了联系。   田非朔涨红了脸羞臊的冲上前抢回合影,“律法有规定男生不许穿裙子吗?”   “……”白岐默,似乎的确没有。   看着田非朔幽怨的眼神白上神耸肩,“你变装又变性的我认不出来也正常嘛。”   “是你瞎。”田非朔磨牙。   白岐不理他的怨念,像到自己家一样自然的坐到椅子上,“听说你找我?”   田非朔噎了一下,半响才别扭的问出口,“现在外面很乱,你……你别死了。”   “我活的肯定比你久。”白上神嘴欠起来是及招恨的。   “人跟丧尸的矛盾一天不解决这战争就停不下来,指不定再打个几千年其中一方就灭族了。”   田非朔气馁的坐下,小声嘟囔,“只能打吗?和解不行吗?”   “丧尸会吃人哟。”白上神调侃。   “我见过高级丧尸,他们跟人很像。”田非朔反驳。   面对白岐他不像面对舅舅一样胆怯,他可以坦诚的表露出自己的所想。   “丧尸在禁区生活几百年是靠什么生存的?肯定不单只是吃人吧?他们应该有供自己存活的办法。”   “我看见了,他们会说话,有情感,还有……一个孩子。”   “丧尸中不乏有坏的,但并不全是坏的吧?人也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的。”   白岐盯着无精打采的田非朔,眼中划过不明显的笑意,“你可以顺从自己的心尝试一下改变。”   “但舅舅不听我的。”   “你依赖他干嘛?自己单干才靠谱,不过……”白岐拉长尾音,坏心眼的故意在他心里种上一颗种子。   “前提是你得有权力。”   元首住宅外的一个街道上。   黑七漫无目的的来回徘徊着,等着渣白回来。   但渣白没回来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查西秸。   查西秸的气色很坏像是伤的很重,他拦住了黑七神情复杂的望着他。   黑七漠然的瞟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你去见一见老师吧。”查西秸低声卑微的祈求。   黑七无视他的央求擦肩而过,打算去催促一下白渣渣叫他尽快回来。   “他快死了!”查西秸悲痛的大喊。   “……”黑七蓦地驻足。   “联邦五军邢琅受元首密令带部队伏击了老师,老师伤的很重快死了。”   “他是丧尸皇,区区几个人类奈何不了他。”黑七不信。   “你不明白,老师在求死。”查西秸快哭了,他竭斯底里的朝黑七咆哮着。   “老师爱惨了你,你就是他的全世界,但你不要他了他活不下去了!”   玫瑰庄园。   庄园里的玫瑰全枯萎了,整座庄园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变的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卧室阳台上,头颅破开一个缺口的林堇晔安静的倚在躺椅上目光失神的凝视着园子,失去生命力的他仿佛跟庄园融为了一体。   黑七的出现像光一样点燃了林堇晔眼中的色彩,他期待的望着黑七像是一个渴望得到糖的孩子。   黑七目光落在林堇晔头部的缺口上,看见了里面金色的晶核。   “漂亮吗?”林堇晔冲他微笑,“送你。”   晶核是丧尸的命脉等同人类的心脏,将晶核赠予黑七的结果是他必死无疑。   “你以为你死了我会难过吗?”黑七问。   “如果你想以死相逼我告诉你你打错主意了,你死或活对我来讲毫无意义。”   “挺好的。”纵然黑七的话像刀子一样伤人但林堇晔依旧只是微笑。   “你不难过最好,否则我会更难过的。”   “小七,当初你救下我是错误的,如今也该由你结束这个错误。”林堇晔说。   “一千年换见你一面值得,但我很累了,等不了下一个一千年了。”   林堇晔絮絮叨叨的说着,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眷恋不舍着临终前最后一抹暖阳。   黑七默默听着,查西秸说的不错,林堇晔已无生念,他在求死。   他知道林堇晔的所求,知道能救他的只有自己,但是他的所求他给不了。   “小七,我的永生是你给我,现在再给我一个终结吧。”   黑七凝视着林堇晔,在他温柔眷恋的注视下微抖的手慢慢靠近他脑中的晶核。   “林堇晔,我后悔了。”   “早知今日你会这样痛苦,当初我一定补上一刀了结你的性命,而不是救你。”   林堇晔哑然失笑,冰凉的手指温柔的抚在他颤抖的手上。   “别怕。”   “做了鬼我不缠着你,如果下面真有黄泉有奈何桥我就问孟婆要一大碗汤,喝了便投胎,求一求阎王叫我下一世做花做鸟做牲畜,唯独别再做人。”   “我怕再遇上你。”   查西秸失魂落魄的坐在园中的地上,晚霞的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却给他带不去一点温暖。   黑七已经进去很久了,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期望……   身后的门突然响了,查西秸猛然转身,刚要问林堇晔的情况但目光触及黑七手里的晶核顿时失声。   查西秸如遭雷击,三魂七魄似瞬间离了体般。   许久,查西秸赤红着眼睛爬起,崩溃的嘶吼,“你杀了他!!”   “砰——”   一颗子弹击穿了查西秸的心脏,止住了他疯狂的动作。   黑七冷酷的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这是你欺骗伤害我父亲的代价。”   夜已入幕。   主城内。   白岐坐在一架轨道间的天桥上叼着根烟悠哉的俯瞰着被战火覆盖千疮百孔的城市。   微风中夹杂着鲜血味焦糊味,有一瞬间让白岐有种错觉仿若又回到了末世。   袁斯出现在了白岐身后。   他的到来在白岐的计算中,算算时间距二人分开已有一月,也到了袁斯的极限所以白上神不意外他找来。   “你恨我可以再杀我一回。”袁斯开口。   “一回不够两回,两回不解气三回,直到你消气。”   “幼稚。”   “小年轻间的打闹早不适合咱俩了。”白上神嗤笑。   “问你个问题,你本体来自上界?”   “是。”袁斯轻声回答。   “白玄橦只是你下界历劫的一魂,而遇上我是你劫数中的一道。”   “下界历劫是真,但遇上你是意外。”   白岐扯下嘴角,并未言明是信还是不信。   “上界的诸神我不说全认识但也知道七.八,不知阁下是哪座神府的上神?”   袁斯不作声,显然是不肯说。   他藏着掖着护着马甲不肯说白上神也懒的强逼他承认。   “我飞升上界近七千年不见你露面,是故意躲着我?”   “我修行出了岔子一直在闭关,近期才出关。”袁斯解释。   袁斯的平平淡淡让白岐禁不住有点火大,他敛了笑吐掉口中的烟蒂,扭头目光森冷的望向袁斯。   “当年相约梅林相见,却在我退出师门后失约的人可是你?”   “……是。”   “用我所赠的鳞骨匕首刺伤我,将我推入剑谷害我灵根全废修为全失的人可是你?”   “当时是因……”袁斯着急想解释但白岐根本不给他机会。   “在我沦为废物众叛亲离时大肆昭告各界娶妻的人可是你!?”   “不是!”袁斯否认。   “助我重塑根骨重入妖道的神秘人可是你?”白岐的眼睛已经有点红了。   袁斯愣住,怔忪望着面前情绪不稳的白岐嗫嚅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我。”   “噗——”   白岐的手指插入了袁斯的双目中,刹那间血流如注。   “!!”刚赶来的黑七下了飞行器就看见这血腥的一幕,顿时吓傻了。   “渣,渣爹……”   白岐面无表情的将袁斯的眼珠子从眼眶中抠出,而他的眼泪也在同一时间流下,只是没了眼睛的袁斯看不见了。   “白玄橦,不管当初错在谁都是你先负了我,今日我取了你的眼珠子也合该是你受的。”   留下话后白上神逼回眼泪扭头冷漠离开,在经过黑七时将两只眼珠子扔给了他。   “吸收碎片。”   黑七“……”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伤情的白岐脸上带着血回了灰影基地,基地内不明情况的员工们见他一身戾气都不敢问什么,有人悄悄联系袁斯却一直得不到回应。   培育室内。   白岐凝视着舱体内的婴儿神情恍惚,目睹白渣渣暴行的黑七怂巴巴的躲在一角不敢出声。   “黑七,可以将他带回苍曜吗?”白岐突然问。   “……理论上是可以的。”黑七小声回答。   “但他灵魂太脆弱受不住时空跳跃时的风暴,需要借用你魂力的保护,不过那样或许会伤到你……”   “走吧。”白岐打断黑七。   “回苍曜大陆。”   “哦……”   白岐此时的情绪明显不对但黑七也不敢上前找刺激,只有渣白说什么是什么。   在脱离世界时白岐偶然瞥见一抹红光,像是……魂体??   白岐淡淡的扫了眼身侧的黑七,不着痕迹的垂下眼睑在黑七看不见的角度弹出一道魂力打入那魂体内。   ‘日后有何造化就看你的悟性了。’   借着战乱离开主城的楚漪带着白岐提供的东西跌跌撞撞去了野外,几日来的奔波已耗尽了她的力气,不得已只能找块空地坐下歇息。   正当她拿出一罐营养液打算喝时,突然林中传来声响,惊的楚漪立即站起戒备。   没多会,灰影的席明严带着一队人灰头土脸的出现在楚漪面前。   “……”席明严。   “……”楚漪。   席明严自然是认识楚漪的。   而和灰影交过几回手的楚漪显然也认得出席明严是灰影的人。   “灰影”楚漪问。   “第五军团楚漪中尉。”席明严叫出她的名号。   “那是以前了。”楚漪放轻松了姿态,向席明严展示自己的无害。   “你们灰影现在还招人吗?”   “??”席明严。   什么鬼。   禁区。   衣服褴褛带着一身伤的邢琅狼狈的倒在大片丧尸异体中,仿佛气息已绝。   风吹动林中的枝叶卷起一地落叶覆盖了他早已冰冷的身体。   突然——   邢琅双眼猛地睁眼,原本漆黑的瞳孔中此时猩红一片。   一个故事结束,代表着新的故事开始。   时间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一个完整的世界从不缺少主角。 第255章 曜荒大陆一   从未来小世界回来后白岐便将自个封闭在屋内闭门不出, 因被掐断契约联系黑七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更不敢贸然打扰,只有暗自着急上火。   从世界抽离回来前渣白残暴的生挖了袁斯眼睛的血腥一幕将他吓的不轻。   一世世轮回二人都是甜甜蜜蜜, 虽然他时常因为两人毫无底线的虐狗腹诽诅咒二人分手,但真翻脸了他又抓心挠肝的难受。   当中是不是有误会?   在他系统出现问题跟渣白分开的时间段里渣白跟野男人两人是出了什么不可调解的事?   但二人相依相伴了十几世,再大的矛盾也不至于照死下狠手嘛。   黑七纠结极了, 急于知道真相, 可渣白不肯讲他哪敢问?   就在黑七焦躁不安时关在房内十几日的白上神出来了。   青衣素雅神情淡然, 眉目如画美艳绝伦,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恃美行凶潇洒不羁的白上神。   “在外面吵嚷什么呢?”白岐用素日督训黑七修行的竹竿敲下他的头。   被打的黑七也不气,只是担忧的盯着渣白。   “跳跃空间从虚空回来时将我伤着了,养了几日才缓回三四分。”   白岐嘀咕着从四障空间中摸出坛酒灌了一口, 神情和言语间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墨思竹园里虽有禁酒的规矩但咱白上神一向视规矩于无物,嘴上虽附和着蔺攸草装乖,但背着蔺攸草没少干坏事。   白岐的自在让黑七半信半疑, 但因怕讲错话故而也不便再多嘴问别的。   “我闭关的几日里宗内可有出什么大事?”白岐随口问了一句。   黑七默。   他并不清楚。   自从回来渣白便独自一人呆在房中‘黯然神伤’,而他则一直担忧的徘徊在外面哪有闲情雅致关注宗中的八卦?   事实虽是如此但黑七才不会坦言直说。   “除了灭宗外在你眼里还有算大事的吗?”   “……也是。”白上神恍然。   “饿不饿?”黑七问。   饿到不饿,毕竟都是神了早离了人间的烟火气,不过轮回时养成的习惯嘴上却有点馋了。   “螺蛳粉加豆干”   “那玩意味道臭烘烘的,你的口味是一世比一世重了。”   “神仙不是喝口露水就饱了吗?”   黑七虽嫌弃的吐槽着但仍认命的到空间里扒拉着翻找从小世界带回的存货。   见渣白似还有话于是率先开口, “加辣不加醋, 晓得。”   白上神欣慰, “乖儿子。”   黑七翻白眼, 俩人究竟谁是谁爹?   满足了嘴瘾后白岐回了房, 让黑七把从上一世界带回的小Beta拿出来。   因为有白岐跟黑七的保护小家伙安然无恙,蜷在培育舱内舒服的吐着泡泡睡的正香,若不是被带回曜荒此时估计应该可以出舱了。   白上神跟黑七一个是人浪路子野的老光棍,一个是流水线上出品的数据,谁都不懂的带娃。   婴儿=易碎品=养不好随时会夭折。   回忆轮回时被渣白养歪的崽子们黑七只觉肩上的担子几吨重。   白岐从四障空间中翻找出一只三尺大的玉船,已步入修行入门的黑七自然能清楚的感知到上面的灵力。   见渣白生疏僵硬的将婴儿从舱体中抱出放在了玉船里,黑七问了一句,“淬体?”   “在上界时有回我出府游玩偶然撞见一帮神在抢夺一灵脉,本上神见他们打的凶狠于是出手解决了矛盾。”   “事后我将灵脉炼化制成法器后一直搁置着鲜少用到,如今给他用了。”   白岐说的简洁但黑七听的一脸黑线。   出手解决矛盾?确定不是半路截胡夺宝吗?   “他到底是凡胎,而且出生自毫无灵气的世界,根基差天赋低,一条灵脉应该可以淬体锻魂……”白岐自言自语的嘀咕。   “不够我再替他另寻,即便是只虫本上神也定助他浴火重生一跃苍穹九霄外。”   白上神的壕气惊呆了黑七。   爸爸请接受我的膝盖。   黑白爷俩守着玉船巴巴瞅着船中白嫩嫩的婴儿,俩人心情都有点奇妙,家里‘户口’上突然多出个儿子(弟弟)感觉怪怪的。   “起个名字吧。”黑七开口。   “你叫麒光,他——”白岐拖长尾音陷入沉思。   “同你用一个麒字,再添一个琼吧,白麒琼,字玄安,似玉无瑕一世美好。”   既是自己的崽自然得随他的姓,至于某人(神)?白上神才懒的管。   “白麒琼。”黑七咀嚼着。   后又补了一句“二白。”   黑七认为自己才是渣白的长子,白家大白,后来者白麒琼是老二自然得叫二白。   将二白安置在玉船中淬体锻魂后,白岐又把玉船放回四障空间。   他的本命空间是可供活物生存的生命空间,灵气充足宝物无数,最适合辅助麒琼淬体锻魂了。   从小世界回来‘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整理情绪满血复活的白上神有了新目标,——养娃。   白岐的佛系带娃叫黑七担惊受怕,他不知从哪搜罗出一大摞带娃秘籍每日都埋头苦读恶补知识点,主要是渣白路子太野他若再不靠谱点他怕二白活不过周岁。   目睹一切的韬耘身心麻木。   上神隔三岔五的往回带孩子当真不是拐来的?或者是一家组团来下界旅游?   蜀纭宗内。   从后山回来的白岐走在宗中明显感觉到来自周围窥视的目光,偷偷摸摸的光明磊落的都有目光很是怪异。   白岐不解的嗅嗅袖口,昨日日落时喝的酒酒气该散了呀?而且花丛里睡了半宿即使留有酒气也该掩盖掉了的。   白岐在众所瞩目中狐疑的回了墨思竹园,瞧见园内练剑的蔺攸草故意凑上前,见他没反应便更坚信宗中弟子的反常跟酒气无关。   蔺攸草像是有特殊能力似的,但凡白上神沾酒或跟女性靠的近点沾上点脂粉气他都闻的出来,白岐虽是厚脸皮但也怕他的唠叨,所以每逢干点坏事都得仔细收尾。   “今日我瞧见宗中弟子见我时反应甚是古怪,你可知其中缘故?”白岐问他。   蔺攸草收剑看他,“你不清楚?”   白上神茫然。   许是了解自己的作妖本事,不等蔺攸草详细解释他已开始自我反省近几日干了啥坏事没收尾而闹的人尽皆知。   瞧瞧一个两个的架势似乎事不小呐,但他近期挺安分的呀。   他一个祖宗级别的神犯不着跟一群后辈计较,所以鲜少掺和宗内宗外的事,除了时不时欺负一下后山的灵兽问它们的兽子兽孙‘借’点肉。   是开小灶加餐的事暴露了?   但也不至于闹的人尽皆知吧?一个偌大的宗门为了几只灵兽全门上下仇视他也忒小气了点。   正当白岐一件件往前捋自己干的缺德事时,蔺攸草开口了。   “你儿子白麒光所用的法器玄坤长稷归灵扇可是你从敦鸿峰玦翙门遗址得到的?”   “……是。”随口胡诌的一个借口用来搪塞长椌一干人罢了。   呃……   他或许猜出个大概了。   白岐向来聪明,蔺攸草仅只给出个提示他便有了大致的猜测。   “先前敦鸿峰突然出现浓郁的灵气使各宗议论,异宝现世的传闻引得无数修者因此躁动。”   “原本只是猜测,但你从敦鸿峰得到无鸠老祖曾使用的玄坤长稷归灵扇却证实了传闻的真实性,已有人按捺不住前往敦鸿峰寻宝了。”   白岐眸中一暗,跟他猜的一样。   敦鸿峰灵气的由来多半和那人有关,但底下是否有宝贝的就难说了。   当年一战白骨露野血流成河,玦翙门伤亡惨重,师父仙逝后他因宗门的愚昧不再庇佑他们,门中宝物被抢的抢偷的偷瓜分的所剩无几。   敦鸿峰下是否埋着宝贝他不确认,但肯定白骨累累。   一旦大陆修者倾巢出动前去探宝,有所收获则已,但若一无所获空手而归的话……拥有无鸠老祖‘遗物’的他估计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大半个修神界都知道你从敦鸿峰得了无鸠老祖的旧物,你……你自个警惕些。”蔺攸草迟疑道。   “平日里别再乱跑,提防居心叵测的人。”   “特别是妖界,无鸠老祖是妖界供奉的始祖,你得了玄坤长稷归灵扇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了蔺攸草的善意,白岐回了房间。   正歪在自制吊床上翻阅一本‘如何应对少年叛逆心理’书籍的黑七抬眸,“有麻烦?”   显然是听到了刚刚蔺攸草跟他的谈话。   “算不上。”白岐语气轻松不以为意。   黑七了然。   眼前的人可是外人口中可止小儿夜啼哭的反派Boss——无鸠老祖本祖,平时最不怕的就是搞事情,若真有不怕死的二货找茬上门……打脸打的花开朵朵。   宗内。   “钟离滢滢!”   蔚自淳表情不善的拦住了正准备回蕉渊阁的钟离滢滢。   “兰晴的脸可是你叫人伤的!?”   “哈?蔚兰晴的脸伤了?严重吗?”钟离滢滢惊呼,“喜闻乐见啊。”   继而拔高音量向四周吆喝,“是哪位师兄弟伤的稍后来找我讨赏啊。”   “钟离滢滢你……”   “你冲我喊什么?”钟离滢滢斜眼瞪他。   “你喜欢蔚兰晴因此百般护她,本小姐讨厌蔚兰晴自然得欺负她,若不如此怎叫你有机会英雄救美呢?”   钟离滢滢的强词夺理让蔚自淳青了脸。   蔚自淳是一个末等小族的庶出,出身虽差但却心比天高,自尊自强且有点好高骛远了。   钟离滢滢的爱慕的确给他一种男人的虚荣,但他不喜欢她。   钟离滢滢傲慢骄横,而且钟离跟蔚家的地位悬殊较大,两人相处时的位置根本不平等。   蔚自淳自尊心跟控制欲都很强,面对不可一世的钟离滢滢时他不会有攀高枝的欣喜,只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压抑跟抵触。   “蔚自淳,我残酷无情手段卑鄙无耻,你犯不着隔三岔五的来讨伐我一回因为本小姐的坏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无药可救。”   “今后呢你凶我一回我便打蔚兰晴一次,我折磨死她!”   “你敢!”蔚自淳威胁。   钟离滢滢冲他歪头甜美一笑,“你试试呀我的自淳哥哥。”   “……”蔚自淳。   就在钟离滢滢跟蔚自淳僵持着时,一名子弟匆匆跑来,“都散了散了,别围着了,出事了!”   一群吃瓜群众闻言当即回头望去,七嘴八舌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打上宗门了。”   “……”众弟子。   “谁疯了来蜀纭宗找不痛快?”钟离滢滢问。   “是几个散修,说是有咱蜀纭宗的弟子在忹暝城内闹事还打死了人。”   墨思竹园。   白上神正绢子盖脸打着盹,突然被外面的吵嚷声惊醒。   “是钟离滢滢。”黑七退休老干部似的老神自在的翻着书,头也不抬的道,“整个宗门没有第二个人嗓门比她高。”   白岐从床上坐起抹了把脸下地出屋。   不慌不忙的出了园子来到结界外,只见钟离滢滢急的跳脚的朝他招手。   “白大哥!”   “白大哥你快点出来啊!我有事问你。”   “着急忙慌的干……”   白上神走近后刚准备问话,结果钟离滢滢快速冲上前陡然抓住他打断问道,“白大哥,昨日你出宗门了吗?”   “??”   “出了。”白岐坦然回答。   “可是去了忹暝城?”   “期间可有跟谁起争执?”   白渣渣盯着钟离滢滢焦灼的神情,眸中散漫散去了些许逐渐沉了下来。   “别急。”白岐抽回手拍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让她平静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牵连我的。”   钟离滢滢的焦急三连问不是傻子都看的出是出事了。   白上神回忆昨日行程,买了酒后便回后山一人独酌去了,睡了一宿才归,期间没和任何人有交际更别提起争执了,况且他若跟人起争执结果很吓人的好伐?   是有人给他泼脏水了   是哪个嫌命长的找刺激找到他身上了?不知道他脾气不好吗?   “昨日忹暝城内发生争斗,伤不少人还打死几个修者,现在有几个散修寻上宗门了。”钟离滢滢急声道。   白上神茫然。   So??   “跟我有什么干系?”   “当然跟你有干系,而且干系大了!”   白岐没事人一样的淡定让钟离滢滢有点气急败坏,“动手伤人者自称白归诩!”   白上神“……”   白归诩?   为护住恶名在外的马甲他冒名白归诩,但昨日打架的肯定不是他,那在忹暝城内打架的白归诩是……   巧合吧? 第256章 曜荒大陆二   忹暝城内。   一片狼藉尚未清扫的正街上。   钟离滢滢跟几个奉命处理此事的宗内弟子带着白岐来到昨日打斗的位置让目睹的众人辨认, 看见白岐的众人惊艳白上神的盛世美艳,辨认后纷纷摇头表示不是他。   “昨日伤人的那位虽也相貌出众但不及他。”一人因白上神的注视羞红了脸忸怩着难为情的说。   钟离滢滢气闷,“……”都是男人你脸红个鬼??   目光调侃的瞄向某神此时含笑惑人的‘狐媚样’钟离滢滢默了。   的确很勾人哈。   白岐目光淡然的扫了一圈四周, 抬脚进入客栈在里面找到战战兢兢的店老板。   “那人在你店中住了多久?”   “四……四个月是有的。”店老板回答。   “客人气质不凡出手阔绰, 但鲜少外出更不许人上去打扰, 有时一俩月都不见出一回房门。”   “昨日是怎么打起来的?”白岐又问。   “从客人的衣着上瞧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两个酒鬼许是心生觊觎冒犯了他, 客人出手当即要了二人的命。”   “二人死了便有同行的修者上来讨公道, 因此打了起来。”   白上神相貌倾城, 且说话温和儒雅很招人稀罕, 谈话间店家放松了许多低声多说了两句。   “我虽只是凡人但在忹暝城中住的也有近三十年,来来往往见多了各种修者,昨日那位不简单呐。”   “哦?”白上神似笑非笑,“愿闻其详。”   “他的衣着配饰都价值不菲, 昨日上门挑衅的修者也是有点真本事的, 一群人蜂拥而上竟近不得其身, 那位仅微微动了下指头便夺了那些人的命。”   “此人来历不凡,装装样子查一查算了您可别上赶着招惹他呀。”   “多谢提醒,会的。”白岐微笑。   停顿一瞬, 白岐闲聊似的随口问了一句,“听外面的人议论那人模样极好?”   店家看了眼白岐嘀咕一句,“得看是跟谁比。”   “剑眉瑞风眼, 回回见回回都是不苟言笑, 同人说话时虽总是云淡风轻的但却叫人望而生畏, 通身的气势绝非寻常人家能教养出来的。”   “白大哥。”   钟离滢滢从外面跟上来了。   “查清了,全是误会。”   “昨日伤人的白归诩根本不是你,应是有人冒名栽赃你,待我回宗后便回禀师父叫人一查到底!定得将坏你名声的混账玩意抓到!”   望着钟离滢滢愤愤的小脸白上神淡淡勾唇,但是笑意却并没到达眼底。   “的确是个混蛋。”   “事情查清楚了咱回去吧?”钟离滢滢问。   白上神应下。   人是不会再回来的,再呆下去作用也不大,至于钟离滢滢信誓旦旦承诺借助城主府的力量调查此事将肇事者抓住他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彼此间差着的距离可不止丁点。   两个人,同一个白归诩的名字,白岐从不相信巧合,大多数巧合背后都是有目的的刻意为之。   白岐跟钟离滢滢返回宗门,刚落地便见蔺攸草匆匆跑来。   “我从净澄师叔的蕉渊阁回来就听闻你遇上麻烦了,情况如何?”   蔺攸草是个很负责很尽职的‘师兄’,只因净澄告诉他白岐是韬耘在外‘预订’的徒弟,哪怕自身处境尴尬他也尽心尽力的维护白岐,即使时常被渣白坑的苦不堪言。   这样老实巴交的后辈让渣是本性的白上神都有点下不去手祸祸了。   “是误会。”白岐温声解释,“一个同名同姓的人罢了。”   同名同姓??   蔺攸草蹙眉。   “宗内会调查的。”钟离滢滢开口。   说话间钟离滢滢目光瞥见蔺攸草身后的蔚兰晴,顿时不禁蹙眉,压低嗓音问,“师兄怎会跟她在一起?”   “途中遇上,见她被人为难便出手帮了一下。”蔺攸草道。   “此人心术不正,师兄莫同她走太近。”钟离滢滢警示。   钟离滢滢跟蔚兰晴蔚自淳三人间的恩怨全宗上下皆知,蔺攸草虽一直潜心修行不问外事但有关三人的纠葛他多少有些耳闻。   现下钟离滢滢警示他远离蔚兰晴也只当是私人恩仇并未在意,况且他跟蔚兰晴间也根本没别的。   解决了锅从天上来的乌龙,白上神被受惊的蔺攸草‘拎回’墨思竹园,三令五申不许他再出去鬼混,否则戒尺伺候。   屋内。   望着合上的门白上神玩味调侃,“有魄力。”   韬耘“……”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当韬耘羞愧不已时白岐将一册功法砸向他。   “我在上面曾从一个手气差赌品一般的飞升鬼修手里赢来一册鬼修功法,你且用着吧。”   “待日后有机缘再助你寻一件趁手的法器。”   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中了韬耘,将他砸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哆哆嗦嗦的捧着功法只觉的口干舌燥,久久找不回声音。   许久。   韬耘珍惜的收起功法撩开宽袖下跪冲白岐行了一个大礼。   “晚辈韬耘跪谢上神大恩!”   宗门大比算得上一件大事了,凡是有点底蕴的宗门几乎都会参加,即使上不了场做个观众见一见世面也是值得的。   但在白上神眼里,现在的大比早失了他那个时代的味道,更像是各校间聚在一块举行的一次汇报演出。   随着时间的拉近各个宗门相继都来了,忹暝城里逐渐忙乱起来,此番来的有宗门代表也有纯属凑热闹的散修,哪怕参加不了大比在城内摆个摊子卖点东西也能小赚一笔。   蜀纭宗。   “是岐云山宗的人。”   跟白岐并肩坐在一棵花树枝干间分食灵果的钟离滢滢指着一队人开口。   “领头的人是岐云山宗的阴阕子,那老头是天境期二品,当今曜荒天境期的修者屈指可数,他算其中一个,虽是长老但讲话比门主都好使。”   “他卡在天境期二品再难突破,一身皮换了五千年吊着口气苟延残喘不肯死,看来我爹说的果然不错。”   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钟离滢滢压低声音小声道,“阴阕子往年一年有三百日都在闭关找寻突破契机,鲜少在人前露面,此番出来估计是急疯了。”   “此话何意?”白岐问。   “躯壳换了一具又一具,魂魄早消磨的脆弱无比,再找不到契机突破他迟早得完。”   白岐盯着队伍最前得阴阕子细瞧片刻,魂体确实已千疮百孔宛若迟暮老者,若再不注入新生命力只怕撑不过三百年。   “岐云山宗祖师是谁?”白上神问。   宗门名字听着很陌生,难道是在他飞升后才建起的?   “古籍中记载,岐云山宗原名本不叫岐云,它曾只是个末等宗门经历过无鸠老祖之乱,在颠沛中散散合合直到一人的出现重整宗门,改名岐云山宗,后来陨落后被尊为祖师。”   “他本名叫蓝景允。”   白上神咬灵果的动作一顿,目光有点古怪。   “可是玦翙门的蓝景允?”   钟离滢滢闻言表情惘然,似是没明白。   ‘旧识?’黑七问。   ‘在玦翙门时我有个二傻子小师弟便叫蓝景允,嘴馋的天天跟我讨吃的,在我落魄时曾百般护我,后来各宗围上敦鸿峰他同我并肩作战最后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提及往事白上神不免感慨。   ‘他还追过本上神呢。’   ‘结果呢?’黑七顺势问了一句。   ‘叫我一脚踹碎了门牙,哭了半月。’   黑七‘……’意料中的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巽木灵宗的人来了。”钟离滢滢叫道。   巽木灵宗带队的人仍是长椌,后面跟着司青邺和代表参加大比的弟子,同上回来时相比弟子多了一些,还多了一个玄衣面具男人。   男人跟长椌并肩而走,但从细节上看长椌还敬他几分,足可见身份不低。   “奇怪,那个带面具的男人是谁?”钟离滢滢狐疑。   有个合圣期五品的城主爹做靠山钟离滢滢的眼界比寻常人开阔的多,一些宗门不为人知的辛秘史她也多少知道点。   但巽木灵宗队伍中的玄衣男人他闻所未闻,巽木灵宗内何时多了这号人物?   似是察觉到二人的偷窥,玄衣男漠然扫了一道视线,冷飕飕仿佛有冰霜照脸砸来惊的钟离滢滢一个哆嗦朝树下栽去。   白岐及时出手拽住钟离滢滢的后衣领,解了她脸朝地摔下的危机。   玄衣男只冷漠的给了白岐一个薄凉的眼神便不感兴趣的将目光收了回去。   白上神挑眉,‘呦呵,比本上神还嚣张呐。’   “太吓人了。”钟离滢滢余惊未定的拍着胸口道,“那一眼像是要弄死我似的,一定是个狠人。”   “行了,看的差不多了,回去吧。”白岐弹下她的脑门不自觉的用长辈教育后辈的语气说道。   钟离滢滢斜眼看他,“你刚才的语气跟我爹哄我时一样。”   白岐乐了,“你可不是我闺女。”   钟离滢滢“……”她是不是被占便宜了   轰走了钟离滢滢,白上神瞥眼巽木灵宗代表队伍远去的背影,跳下树扭头干脆的离开。   在回墨思竹园的路上白岐向韬耘了解了大比的规则,简单来将就是分为海选和车轮战通关。   将所有代表弟子圈入一座灵山内,再往灵山中投入有限的‘小惊喜’,在规则时间内拿到‘惊喜’并守住不被人抢走则可以进入下一轮抽签一对一的车轮战。   太文雅了。   白上神感叹,他们当年玩的跟现在小辈们玩的相比简直称为流.氓都不为过,时代的代沟啊。   回竹园的半路上白岐遇见了蔺攸草,问候一声刚打算擦肩而过时似记起了什么,扬手将一册功法丢向了他。   “你师父请我代为转交的。”   接住功法的蔺攸草本是一怔,刚打算问话便听见白岐的后半句顿时呆住。   师父回来了?   看出他的所想,白上神无情的戳破他的期望,“是飞鹤传信,人没回来。”   刚生出一点欣喜的蔺攸草瞬间气馁,黯然的垂下头不再吭声。   白岐见状于是多叮嘱一句,“你先前所修的并不适合你,你师父让我告知你,修行路漫漫,两分师父传授,三分历练机缘,五分自悟,灵活点别太拘泥于一偶。”   “我师父他……”   “他会回来的,只是时机未到。”言罢,白岐便留下失落的蔺攸草一人径自离去。   路上。   几番欲言又止的韬耘迟疑开口,“前辈您……”   “挺踏实的一个孩子,本上神瞧他顺眼罢了别无它意。”白岐打断他。   “再说难得来一趟凡界总得给小辈留下几份机缘吧?”而且都是些‘普通’东西,在空间里搁了几千年除了占地方用处也不大。   韬耘沉默良久,最后沉声道谢,“晚辈代攸草多谢上神的恩赐。”   忹暝城外。   商君衾眼神深邃的望着忹暝城的城门,袖中的拳因紧张而紧紧攥着。   片刻。   他舒了口气,谨慎的从空间戒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盏,此时虽是白天但琉璃盏却闪着幽幽的光。   “感应到了。”商君衾语气激动,“始祖的轮回之身定在城内。”   “王上。”同行的下属见商君衾大步上前似是打算直奔忹暝城时赶忙拦下他。   “修神界今年的宗门大比地点定在了蜀纭宗,如今忹暝城内外定然戒严出入严查,入城肯定不易。”   “区区一座破城拦的住本尊?”商君衾不悦。   主子的任性让下属倍感头疼,“一座破城当然阻拦不住王上,但城内有始祖,若真闹出了大动静惊扰到了始祖可就糟了。”   商君衾沉默。   见主子听进去了下属趁热打铁道,“不如委屈王上暂且伪装一下?”   因当年无鸠老祖闹的各界大乱血雨腥风的缘故,人界跟妖界的关系一直很恶劣,比跟魔界更差。   无鸠老祖飞升后两边也打过,但随着后来因大陆灵脉受损的弊端出现后所有人都歇了打的头破血流争个高低的心思。   大陆灵脉受损,人神两界相联的阶梯似乎断了,修者无法飞升。   大陆上供修者修行的灵气一日不如一日,即使人界妖界再不合但也不再正面刚,修者的天赋一代代下降,强者死一个少一个他们赌不起。   商君衾是妖界刚上位不久的新王,才一千三百岁左右,生于妖界长于妖界的他并不常来人界,故而对人界的规矩并不是很了解。   商君衾不耐入个城都得偷偷摸摸的,但顾忌到身份暴露闹出乱子可能惊到始祖,因此不得不压下脾气问,“如何伪装?”   下属打量了一眼商君衾一身华丽的在凡人眼中可能有一点点浮夸的羽衣,从上到下价值不菲的配饰,还有霸气逼人的妖力,顿时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开口。   “不如……先换一身衣裳?”   …… 第257章 曜荒大陆三   墨思竹园。   竹林幽静, 暖风撩人醉,白岐歪在凉席上用一根金线吊着一颗灵石逗着白麒琼,见玉船内白胖的傻二白伸着手抓不着乐的渣白笑弯了眼角。   婴儿长得快,几乎一天一个样, 现在都可以自个在玉船里爬了。   见白麒琼被渣白欺负的眼睛水汪汪的扁着嘴有大哭的征兆, 黑七无奈吐槽,“生娃可不是叫你玩的。”   “你素日里别总惯着他, 本上神的儿子跟娇气搭不上边。”白渣渣不以为意。   玉船里的二白嘤嘤哭出声,坐不住的黑七合上书上前夺去渣白的‘作恶工具’塞给了白麒琼,同时嘴上不忘嘀咕着。   “豆芽大的小鬼启蒙是关键, 你拿灵石给他玩日后别养出一个钱罐子小财迷。”   “本上神不缺钱。”白上神又摸出一块灵玉诱惑二白,在他伸手时再恶劣的收回。   二白这回‘哇’的一声是真哭了。   黑七果断连人带船的搬走远离祸害渣白。   “二白乖不哭哈, 你渣爹从根上蔫坏蔫坏的咱不搭理他。”   白上神无趣的将灵玉扔给黑七, 伸个懒腰在凉席上懒洋洋的躺下。   阳光折射出竹叶斑驳的倒影从斜射进窗内洒落白岐一身,他目光不聚焦的看着窗外的绿色像是陷入了沉思。   黑七哄着白麒琼的抽泣声熄了,回头看眼凉席上枕着双臂慵懒的躺着出神的渣白也不打扰他,重捡回书挨着玉船坐下翻阅起来。   没了渣爹折腾的白麒琼不哭不闹,乖巧的捧着灵石独自玩耍, 屋内一时间静悄悄的。   宗内。   “白大哥!”   钟离滢滢追上白岐,跟他并肩行走, “有时间吗?”   白上神瞥眼‘图谋不轨’的钟离大小姐,“有事求我?”   “请你吃饭。”钟离滢滢咧嘴灿烂一笑露出十二颗整齐的小白牙。   “忹暝城内有家菜馆里面的厨子手艺一绝, 酒也香, 独家秘方酿造味道独一无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岐不上套。   “别呀, 一起去嘛。”钟离滢滢捏着甜腻的嗓音拽住白岐的袖口往后拖。   “男女授受不亲,住手,我可是有原则的……”   一个时辰后。   城主府正门口。   “菜馆?”白上神凉凉的睨向心虚的钟离滢滢。   “厨子手艺一绝,有独家秘方酿造的酒?”   “我家厨子手艺放眼全城所向披靡。”钟离滢滢辩解。   “小滢儿,哥哥我虽生的貌美且本身又优秀,但府内已有妻儿老小,不纳妾。”白岐点着钟离滢滢的脑门调侃完后便打算离开。   见家长啥的他倒无所谓,但若日后叫某个混球知道了可麻烦了,打架他不怕,只怕迁怒了旁人最后还得他来收尾。   “乱想。”钟离滢滢哭笑不得。   “巽木灵宗的长椌长老跟我爹是旧识今日特来拜访,我爹叫我回府见一见讨个好,你同我一起嘛。”   话说到这份上钟离滢滢的意思很明白了,让白岐借此机会在长椌面前混个面熟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因玄坤长稷归灵扇的原因白岐当下被推上风口浪尖上进退不得,钟离滢滢此时领他回府除了在巽木灵宗面前露个脸外同样也告诉他们白岐是钟离族护着的,日后白岐若真被逼上绝路还请他们手下留情。   钟离滢滢虽傲慢骄纵大小姐脾气,但待人却很真诚,她当你是朋友便竭尽全力对你好.   盯着钟离滢滢骄横的脸看了片刻,白上神哑然失笑的弹下她的脑门.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是神,下界的修者压根奈何不了我。”   钟离滢滢翻白眼,拽着白岐便往府内拖,“青天白日的别做梦了。”   “……”白岐默。   他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干嘛不信??   钟离滢滢一片善意白岐也不便再驳她的脸面,任由他拖着自己往府内走。   见本该在宗门的小姐突然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回来了,府内的下人们一个个都面露异色神情古怪的打量二人。   小姐刚同蔚家的庶子退了婚,现在带一个绝色的男人回了家……是新欢??   两人打打闹闹来到正厅。   “爹,我回来啦!”钟离滢滢人未进门声先到毫无规矩,显然是素日里被宠惯了的。   白岐不着痕迹的撇开钟离滢滢的手,目光在正厅内扫了一圈,正座上端坐着的威严的中年男人应当是忹暝城城主钟离墒,气宇不凡以下界的标准来看算个人物。   厅内下面坐着上回有一面之缘的巽木灵宗长椌长老,司青邺,跟那个冷若冰霜的玄衣面具男人。   见钟离墒注意到白岐,钟离滢滢兴冲冲的介绍,“他是我朋友白归诩。”   自家的闺女钟离墒了解,关于白岐的传言他也知晓一点,失踪七百年的韬耘长老在外收的弟子,育有一子持有无鸠老祖旧物玄坤长稷归灵扇。   此番钟离滢滢带白岐回府所打的主意他明白。   钟离墒仔细打量白上神片刻,眉间蹙了一瞬。   眼前青年相貌出众气质不凡,虽噙着笑瞧着温温和和儒雅大方但钟离墒本能的觉得他很危险,无形中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白小友。”长椌颔首客气的向白岐打招呼。   跟钟离墒一样他也感知到从白上神身上所带来的压力,所以在未搞清白岐的底细前他也谨慎的做事留一线。   钟离墒跟长椌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顿时挂上和蔼的笑容。   “滢滢每回回府每回都提起你,今日可算见到真人了。”   白岐勾下唇,拱手见了一礼,“钟离城主,长椌长老。”   莫名的,钟离墒跟长椌的后脊梁都因白上神的作揖陡然一凉,不自在的暗暗抖抖肩。   互相客套一番后钟离墒向钟离滢滢介绍长椌,在钟离滢滢拜下时长椌虚扶一把。   “上回见你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你刚出生。”   在两边客气的闲聊时白岐将目光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当背景板的玄衣男身上,相貌遮的严严实实虽看不见,但端茶的手很漂亮。   ‘一定是个美人。’白上神猜测。   ‘咋的?枯燥单调的生活又缺点绿色了?’黑七吐槽。   ‘欣赏而已嘛。’白岐反驳黑七的调侃,含笑的眼睛盯着男人打量,‘他害羞了。’   ‘别自恋,人家压根一个眼神都不给你。’   ‘一杯茶来来回回端四五回了。’白上神亮出证据。   ‘天热,口渴不行吗?’黑七怼道。   白岐的注视明目张胆一点都不加掩饰的,即使男人想故作淡定的忽略都难。   玄衣男人抬头淡淡看向白岐,渣白扬唇魅惑众生的一笑,撩的理直气壮。   ‘墨思竹园还有个蔺攸草呢,不撩了?’黑七问。   ‘谁嫌桌上的菜多呢?’白渣渣反问。   黑七“……”真是渣到三观尽毁底线全无。   今日是钟离墒宴请老友,白上神脸再厚也厚不到留下蹭饭,于是在撩拨够禁欲款帅哥哥后不顾傻妞钟离大小姐的再三挽留下还是告辞了。   钟离滢滢领着白上神在城主府内游逛了一圈罢将人送到府门口。   白岐状似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带面具的男人你知道是谁吗?”   “据说是巽木灵宗宗主的贵客,无宗无派一直在外游历修行,此番同长椌一起来忹暝城是因游历归来恰逢宗门大比盛事,故而跟来一观。”   那日蜀纭宗内玄衣男的‘惊悚一瞥’将钟离滢滢吓到了,所以看见他出现在自家府里悄悄问了父亲他的身份。   “名字呢?”白岐问。   “陈姤。”   “噗——”白上神乐了。   陈狗?什么奇葩名字?   见白岐乐钟离滢滢一脸狐疑get不到某神乐的点。   白渣渣乐完弹了下傻妞的脑门,“我回宗门了,下回再请客挑个合适的日子。”   言罢,白上神琢磨了片刻招手示意钟离滢滢靠近点,压低嗓音耳语,“回去时带上点你府中厨子秘方酿造的酒给我,悄悄的别叫你攸草师兄知道了。”   钟离滢滢汗颜,“……行,知道了。”   告别了钟离滢滢后白岐出了城主府准备回蜀纭宗,但在回去前他得跑一趟三梁楼买点他们的招牌酒花下醉来。   跑趟三梁楼存够了私货准备带回竹园,但在出了楼的路上竟遇上了陈姤。   白上神眼中一闪,带着笑目不斜视的径自朝前走,在路过糖摊前的陈姤时脚下陡然一软浮夸的‘唉哟’一声朝一个陌生男人身上倒去。   陌生男人见渣白生的貌美如花当即去扶,眼看渣白要栽入他人的怀里陈姤蓦地出手将人拎了回来扶直站稳,然后果断松开。   ‘打脸了吧?’黑七乐不可支的嘲笑,‘人家压根不鸟你。’   ‘蠢儿砸,相信本上神的魅力。’渣白自信的回道。   “多谢。”白上神厚脸皮的跟陈姤道一声谢。   随即目光坦然的在他脸上扫了一圈,一点不认生的装陌生人,“你叫什么名字?”   陈姤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的开口,“陈姤。”   “我叫白归诩。”渣白话说着身体猛然朝前倾凑上前,逼的陈姤不由后退半步。   “你多大?”白岐问。   “两千年是有的。”陈姤戒备的提防着白榴芒的偷袭。   “小鲜肉呀。”白岐和颜悦色的将手里的花下醉塞到陈姤怀中,“谢礼,日后若有空便来墨思竹园寻我,哥哥带你玩。”   言罢不等陈姤回话扭头爽快的离开。   “拜拜了陈汪汪。”   怀抱一壶花下醉的陈姤表情木然,“……”陈汪汪是什么鬼?   留下呆滞的陈姤离开的白岐在陈姤看不见的角度沉下了眸色。   合圣期四品修者,魂体两千年,天赋不低,里里外外找不到任何怪异的地方,但冥冥中白岐总觉得陈姤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上神不全信第六感但也不是一点不信,陈姤身上肯定有古怪。   白岐回到宗门墨思竹园时黑七正陪着白麒琼玩,见他回来了斜着眼阴阳怪气的揶揄,“外面的野花野草味道如何?”   “比不得山珍海味但清爽可口别具风格。”白渣渣回答。   黑七无语凝噎,“……”真有脸回答。   见渣白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黑七其实是有点忧虑的,上一世渣白跟野男人间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更问不出口,看白岐拈花惹草似要撩遍天下的架势是真打算踹了野男人以后做一匹放纵的野马?   感觉有点恐怖肿么办?   “众宗门欢聚一堂汇报演出你跟着凑个热闹吧。”白岐突然的提议叫黑七不由一怔。   “你修行至今都不曾实战过,宗门大比只是小辈们聚在一块打打闹闹争个一二三的排名,全程有人监督保护很安全你跟着历练一下熟悉一下实战。”   黑七虽已是一名修者但仍未适应新身份,动手时习惯性的总往空间里掏热武器,因这个毛病没少被白岐收拾。   “比赛是众宗门间的活动而我只是个借住于此的外人。”黑七道。   “虽没入册但在蜀纭宗上层眼里我是韬耘在外收的徒弟,你是我儿子自然也算内部人员,我稍后去见净澄一面请他帮个忙应该不是问题。”   渣白都发话了黑七哪还有拒绝的选项??   从白上神口中问出的问题向来都是单项选择,甭管黑七是否乐意,等到大比当日渣白绑也会将黑七绑到现场扔进比试圈里。   不过黑七知道渣爹都是为他好所以对白岐的提议他向来是言听计从。   “先警告你,把你的空间捂住了,除了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否则不许使用空间里的武器。”   白岐的目的就是训练黑七适应修者的生存方式,如果他只是一味的依仗科技武器那他的训练将毫无意义。   “知道了。”黑七毫不上心的应了声。   白上神阴恻恻的一笑,声音阴森森的威胁,“你跟人干架时要是敢再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本上神就把你倒吊在半山峰上风干腌肉。”   “!!”黑七。   别看白渣渣的威胁听起来像是玩笑,但十几世的相处下来十分了解某神本性的黑七清楚这种残暴的事他绝逼干的出来。   自己若真犯了错,是否风干腌肉他不晓得,但白渣渣肯定会将他倒吊在半山峰上‘吸收日月精华’的。   “你可是我爹。”黑七抗议。   “干的。”白岐冷酷无情。   “我们相伴了十几世。”   “那你应该早清楚本上神渣的本性。”   黑七“……”好想弄死他。 第258章 曜荒大陆四   韬耘渡劫失败后留下唯一的徒弟蔺攸草一人, 百年来一直蒙净澄培养照顾才得以活到今日, 两人名义上虽是师叔侄但净澄早已算他半个师父。   蔺攸草遇事从不瞒着净澄, 白岐赠他功法一事自然也得告诉净澄,更何况他先前修的功法是净澄所授若要弃了重修肯定瞒不住。   净澄眼界高阅历广, 在看了白岐赠的功法后便知它的贵重, 对白岐借口代韬耘转交的说辞深信不疑。   白岐虽未正式拜师入册但净澄已坚信他是韬耘师兄的徒弟, 看在韬耘面上再加上他给出的功法, 在白岐提出让黑七参加大比时净澄自然愿意帮他。   以净澄的辈分在宗门中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况且白岐是内定的‘自家人’,黑七是白岐的儿子沾亲带故的参加大比也说得过去, 因此宗门内并没人出面拒绝。   其实白岐明白主要原因是自韬耘渡劫失踪后宗中人以为他身陨道消, 为瓜分墨思竹园的资源将蔺攸草欺负的不轻,此番好说话也算是隐晦的示弱, 希望韬耘归来后能不计前嫌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白上神将猜测当笑话讲给韬耘听打趣他的余威死而不散, 韬耘尴尬的干笑着暗暗冷哼几声。   他前脚刚离开一个两个都惦记上他那点家当, 不计前嫌??不可能!   在众所期待中宗门大比拉开了序幕,蜀纭宗圈出一片灵山供各宗弟子竞技, 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指定任务撑到最后的才可继续下面一对一的比试。   黑七呆在蜀纭宗弟子阵营中跟蔺攸草同行, 黑七平日呆在宗门鲜少同人交际,门中弟子除蔺攸草跟钟离滢滢外他极少跟别人接触。   而蔺攸草因自身处境的尴尬跟本身闷葫芦一样不解风情的沉闷性格在宗门中人缘一般,除净澄名下的徒弟外其他弟子都很少理他,因此黑七跟蔺攸草组队站在队伍里像是自成一块天地般不见一人上来搭讪。   “麒光。”钟离滢滢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黑七, 看见站在一侧的蔺攸草时不忘叫声师兄打声招呼。   “我们一起行动吧, 合作的话胜算更大点。”   钟离滢滢是黑七在曜荒的第一个朋友, 再加上她祖上跟渣白似是旧识因此黑七并不介意照顾着点她点,应下了她合作的提议。   蔺攸草倒无所谓,他性子寡淡一个人两个人与他而言问题不大。   “蔺师兄。”蔚兰晴出现在蔺攸草身前,“我们可以……”   “不可以。”钟离滢滢横档在蔺攸草前面盛气凌人的打断蔚兰晴的请求。   “蔺师兄已经答应跟我同行了,警告你你少凑上来,否则拿你喂灵兽。”   钟离大小姐给了黑七一个眼神,黑七了然,配合的上前同她一左一右架住蔺攸草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强制的拖走。   “……”毫无话语权的蔺攸草。   灵山竞赛的规则是所有参与弟子一同进入圈出的灵山内,灵山中放有一百五十只翠灵蝉,在规定时间内捕捉到翠灵蝉并守护到最后的方可参加五日后的1V1比试。   翠灵蝉体型仅有拇指大小,通体碧色躲在林中不易发现而且速度奇快,翠灵蝉胆小一旦受到惊吓便会立即逃跑很难再抓回来。   白岐用手臂枕着头懒懒的躺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咬着一颗灵果,百无聊赖的看着众长老拉开大阵放众宗弟子们入灵山。   在为黑七走后门时净澄也曾问他是否参加,但白岐可没倚老卖老欺负小辈的兴趣,他一个老人家跟一群小鬼抢东西若传了出去岂不叫上界那群老家伙笑话?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懒,与其在毫无挑战性的游戏众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呢。   目送黑七同一众修者踏入灵山,白岐咽下最后一口灵果扬手将果核扔入林间,继而坐直纵身轻盈的跃入丛林间。   捕捉翠灵蝉的任务时间是三天,渣白可不会蹲山外风吹日晒的守三天,他年纪大了身体可吃不消。   白岐正往回走呢,突然神魂中有所感应使他蓦地驻足,当即惊疑不定的扫向四周。   虽只是一瞬间,但神魂上的拉扯感似仍有残留,是他丢失的一魂!!   白岐心口似有万吨重的重物在敲打,他压下情绪上的起伏沉着的感应四周,但不见了。   失诸交臂的感觉让白岐免不得有点焦躁,他改变方向加速朝深林中飞去。   一路疾驰,在从一个波涛汹涌的瀑布上飞过时白岐突觉心口一疼,神魂中传来一阵酥麻叫他瞬间失了全部力气,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噗通——”水花四溅,突然灌入口咽鼻耳的冷水呛的白岐异常难受。   在瀑布下的水底挣扎着的白岐混乱中摸到一个光滑的硬物,当即扒住它往上游。   “哗啦——”   白上神被人揪着后衣领从水下拽了上来。   白岐甩了甩头呛了一口水,狼狈的抬头却撞上一个近在咫尺的面具脸。   “……”   白岐木了片刻,缓了缓神后目光慢慢下移,喉结,锁骨,胸肌……再往下看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松手!”低沉磁性的男中音暗含着恼羞成怒。   渣白果断撒手,但在收手前还流连的在陈姤结实的大腿内侧摸了一把。   “……”陈姤。   “……”白渣渣。   “呵呵,本能本能,绝非故意的。”渣白干笑两声。   陈姤羞恼的松开拽着白岐后衣领的手,哪知白岐身体一软栽到了陈姤怀里,脸准确无误的压到他的胸肌上。   白上神默。   这回真是意外,神魂上似叫几万伏的电里里外外电糊了一样,连带着腿和腰全是酥的的站都站不稳。   白岐垂眸敛下眼底的可怕的风暴。   有人碰了他丢失的神魂?   眼中戾气转瞬即逝,白岐再抬眸又挂上了往日波澜不惊的浅笑。   “洗澡呢?好兴致。”   白上神的尬聊得到的只是陈姤面无表情的注视。   一条黑色绸带系在了白岐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陈姤勾住他的腰飞出水潭落到岸上的一块石头上,将渣白放了下来。   等白岐扯下眼睛上的黑绸带时陈姤已背对着他套上衣服,他只一闪而过的捕捉到一角精壮的侧腰。   上下里外全湿透了的白岐卸了力气仰面瘫平躺在石头上,身姿在湿衣下一览无遗,但他仍大剌剌的四肢大敞着躺着,一点都不怕陈姤将他怎么着。   系上腰带的陈姤回头看见地上姿势诱人的某渣不禁蹙眉,抬手从空间里取出一件自己的外袍扔在了他身上。   见陈姤要走,白上神幽幽喟叹,“荒郊野外贼人甚多,小生花容月貌若遇上个居心叵测的采花贼……”   陈姤蓦地驻足。   片刻。   陈姤回头来到白岐身侧蹲下,目光冷淡的盯着他问,“怎么回事?”   “修炼出了岔子不是大问题,你回去吧,真的不用管我。”白岐口不应心的客套着。   陈姤盯着白岐看了良久,伸手将他用袍子裹得严严实实后从地上抱起。   “你是打算将我卖了以报打扰你沐浴的仇?”白岐问。   “……送你回蜀纭宗。”   忹暝城内。   一间客栈里,下属正向商君衾汇报最新打探来的情报。   “蜀纭宗内来了一个名叫白归诩的修者,说是七百年前渡劫失踪的韬耘在外收的弟子,他育有一子名白麒光,手里有始祖曾所用的法器玄坤长稷归灵扇。”   “白归诩曾亲口坦言玄坤长稷归灵扇是在敦鸿峰玦翙门遗址所得,现如今曜荒传言敦鸿峰有异宝,众修者因此蠢蠢欲动都试图前往敦鸿峰寻宝。”   玄坤长稷归灵扇现世的消息在人界修者间已不是秘密,而妖界跟人界所属不同的两界消息来的慢点,再加上商君衾得知无鸠老祖入世的消息后便直奔人界,一路奔波寻找不曾留意外界别的事,故而一直不曾得知此事。   商君衾沉下眸光,面露煞气,“一个凡人修者怎配用妖祖的法器?”   “消息来源尚只是人界修者口口相传而已,还需得亲自确认。”下属谨慎的回道。   “蜀纭宗负责的宗门大比那个叫白麒光的修者也参加了,是否……”   “此事由我来处理,敦鸿峰那里你传令回去命他们留意着。”商君衾命令。   玄坤长稷归灵扇现世的消息他会亲自确认真假,若是真的或抢或盗他都得将其拿回,无鸠老祖的旧物定不能落入人界修者手里。   “是。”下属领命。   灵山。   翠灵蝉个小且擅长隐匿逃跑,黑七找了许久都碰不到一只,他蠢蠢欲动着想利用黑科技覆盖式搜索但想想来自某渣恐怖的威胁……打着寒蝉作罢。   寄存着韬耘残魂的戒指如今戴在黑七指间,见黑七忙的团团转他都很想出手帮忙,可上神让黑七来参赛的目的是历练他若出面了那历练就失去了意义。   ‘平心静气,用灵识覆盖四周。’韬耘指点着。   “又跑了!!”   从林中钻出的钟离滢滢气冲冲的大叫,用脚气愤的踢着地面宣泄着怒气。   蔺攸草也结束了追捕回来了,钟离滢滢忙问,“蔺师兄,你抓到没?”   蔺攸草张开手掌,柔和的灵力中围困着一只碧色的翠灵蝉。   钟离滢滢惊呼,彩虹屁张口就来,“不愧是蔺师兄。”   “我年长你几百岁,参加宗门大比的次数自己都数不清了早有了经验,只因师父不在无人替我做主收不了弟子记册,因此才不得已每回大比都来凑个人数。”   换番说辞是挂名来替宗门撑场面的。   每回大比每个宗门都会有几个‘资历深’的师兄带着,不问年岁,因为比赛规则是只要未收弟子就能参赛,各宗门间都有‘作假’谁也没脸说谁。   见黑七一副很气馁的样子,蔺攸草顿了顿开口宽慰,“你们都不错,凡是入选参赛的都是天赋不错的。”   “麒光,蔺师兄都抓到翠灵蝉了我们两个得加速了。”   钟离滢滢是第一次参加大比兴致很高,精力充沛活力满满的模样让蔺攸草都不禁露出一丝浅笑。   “不抓了。”   黑七木着脸一根根掰的指关节咔咔作响,“抢比找容易多了。”   钟离滢滢“??”抢?打劫吗   蔺攸草“……”有一瞬间的错觉黑七跟白岐契合重叠了。   蜀纭宗。   墨思竹园。   夜晚的风有点微凉,竹林中一片化不开墨色,唯有坐落在林中深处的竹木院里仍亮着暖色的光色。   换下湿衣仅着一件宽松白色里衣的白岐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黑发如浓墨一样泼染了半边背,他托腮遥望着天上半轮皎月眸光涣散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陈姤将他送回竹园时他寻个空当趁他不备借机去摘他的面具,但可惜失败了,并成功惹怒了陈汪汪被无情的丢在了竹园入口。   因神魂使得身体不适他根本探不出陈姤什么,即使陈姤的伪装完美到无懈可击但直觉上白岐认定他有古怪。   突然一声喷嚏声惊醒沉思中的白岐,他回头望向身侧玉船里的白麒琼,张手在玉船四面罩下一层灵力。   凝视着白麒琼白嫩的圆脸良久,白上神勾唇笑出声。   “本上神半生彪悍好战,敬我畏我怕我的人数不胜数。”   “提供另一半基因的混蛋瞧着也不像个善茬,整日守着你的蠢七硬刚起来连我都敢怼,所以你软乎乎的性格到底随了谁?”   “巴……”捧着灵石玩的白麒琼突然出声。   白岐闻声一愣,半响回神俯身凑近些,“你刚刚是在叫我?”   如墨的黑发顺肩滑下像瀑布一样盖在玉船上,白岐五官明艳眉眼带笑,捏着白麒琼的小肉手在暖色的光线下像一副画卷一样温馨。   “再叫一遍。”白岐哄道。   “再叫一遍我将它送你。”白岐从空间里找出一根亮红的凤凰羽毛在白麒琼面前来回晃着。   白麒琼葡萄似的黑眼珠盯着凤凰羽毛左右移动,肉嘟嘟的下嘴慢慢撅起。   “巴……”   “巴……巴巴。”   “哈哈——”白上神愉悦的大笑出声,随手将凤凰羽毛塞到他手里。   “真叫蠢七猜对了,果真是个小钱罐子。”   白岐大笑后,心中又不禁溢出淡淡的酸涩,盯着玉船中的小家伙百感交集不知作何滋味。   人修堕妖其中的苦楚不经历一番的人是不明白的,他以战修道断了情.欲绝了爱恨自此不再牵挂留恋什么。   颠沛半生,孤苦半生,一大把年纪了竟多了两个割舍不下的狗皮膏药。   白岐噙着笑捏捏白麒琼雪白的肉脸,“浩瀚宇宙大千世界,在混乱的虚空中你偏偏在轮回路上投了这副身体的胎,做了本上神的儿子,该说你有福气呢还是倒霉呢?”   白麒琼眨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白岐。   听不懂。   不过卖萌就对了。 第259章 曜荒大陆五   自从有了白麒琼, 日常坑娃成了白上神的新乐趣, 时不时来个刺激点的白麒琼年龄小不懂事不明白当中的惊险,但回回都将黑七吓的一身冷汗。   黑七在竹园时每天盯梢似的死盯着渣白, 严防死守他把二白当玩具折腾。   黑七跟白岐出生在不同时空, 带娃理念不一样, 黑七所在的星际新生儿出生率低,存活率小,每个婴儿都珍贵且脆弱。   而白岐则生于修者大陆,打小抗打抗摔皮实的很, 被不靠谱的师父扔在菜园子里放养式长大的。   才刚学会跑便会钻到师父藏床下面的酒坛里偷酒喝,五六岁时就敢单枪匹马单挑手撕灵兽,不也生龙活虎的长大了??   竹屋里。   白岐乐此不疲的捏着白麒光肉嘟嘟的脸蛋, 棉花糖一样的手感彻底征服了白上神一颗糙汉的心。   似是被捏的疼了, 白麒琼瞪着水汪汪黑溜溜的眼珠伸出肉肉的手一把扯住渣白从侧肩滑下盖在玉船上的黑发。   白岐两眼微眯, 威吓的命令, “松开。”   白麒琼不回应,依旧紧攥着小手不肯撒开。   “本上神的头发用地脉石液养了几千年,即使你喜欢也断不能剪掉给你。”白岐揪了揪白麒琼的的短发颇有炫耀的意味。   白岐生的美, 自诩美貌上界第一,且他本身是个痴于享受的人,别人眼里有价无市的天材地宝在他眼里许只是用来沐浴洗漱的。   渣白在上面朋友不多, 几个去过青霄神府的酒肉伙伴目睹了他的暴殄天物后一个个的小眼神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隐隐有琴声从外面传来, 琴声虽时有时无但清脆婉转, 余音缭缭悠扬悦耳。   白岐回头望向门口, 眸中划过抹晦色。   片刻。   白岐将青丝从白麒琼手里抽出,起身出了房间。   屋外竹林幽暗,风声飒飒,仅有上空半轮皎月照下的一片苍白的凉色隐约可见林中模糊的残影。   白岐打个响指,瞬间千百盏灯笼在竹林里亮起驱散了浓墨一样的黑暗。   白岐循着琴声进入林内,翠色的竹叶在风中刮落点缀在他一袭素衣上,黑发披在肩上遮住了他此时晦暗不明的神情。   琴声渐近,曲子也愈发清晰了。   但当白岐拨开眼前下垂的竹子来到一个断峰口时琴声戛然而止。   风在断峰口呼啸着,上面是浩瀚璀璨的星空,山下可见犹如一掌之大的忹暝城中灯火。   白上神面色平静,但袖中的手却略微收紧,一圈看不见的气流自脚下散开绞碎了一地竹叶。   突然,白岐神情一凛,扭头化作虚影消失在了原地。   “咣当——”   屋门被推开,白上神快步回屋来到玉船旁,见船中的蠢二白依旧傻乎乎的耍着凤凰羽不由稍微松了口气。   白岐反手用灵力合上门,撩起衣服在船侧半蹲下,“玄安,刚才可有人进来过?”   “巴……”白麒琼茫然脸。   白岐仔细检查了一遍白麒琼,确认无碍后轻轻弹下他的脑门。   “问你也是白搭,比黑七更蠢。”   “巴巴……”   跟二白唠叨的白岐并未察觉,在屋外林中一个玄衣黑影正站在一棵竹子上目光幽深的盯着窗上的倒影,久久不曾离去。   灵山。   黑七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他方法的可行性,守株待兔的生抢的确比找方便多了。   打趴了岐云山宗的弟子收获第二只翠灵蝉的黑七跟钟离滢滢愉快的击下掌,任务完成!   而一旁目睹二人作案全程的蔚兰晴傻眼了。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黑七跟钟离滢滢不爽了瞥了她一眼。   ‘虚伪。’   ‘圣母绿茶.婊。’   “看清楚,地上的人是岐云山宗的。”钟离滢滢嘲讽。   “比赛的规则是捕捉翠灵蝉,但你们的翠灵蝉是从别人手里抢来。”蔚兰晴气愤的控诉。   “你们不但强抢,还打伤别人。”   暴脾气的黑七着实看不惯蔚兰晴单蠢的‘善良’,扬扬下巴给了钟离滢滢一个眼神准备离开。   “蔺师兄。”蔚兰晴叫住蔺攸草。   蔺攸草默了片刻,木讷的开口,“比赛规则中并未言明不许争夺。”   “噗——”钟离滢滢乐了。   突然。   有人来了!   黑七跟钟离滢滢二人交换一个眼神。   “蔚兰晴,你有翠灵蝉吗?”钟离滢滢不怀好意的问。   蔚兰晴闻言当即警惕的后退,她当然有,蔚自淳抓来的第一只就给了她,而蔚自淳去追第二只了至今没回来。   “善良的蔚兰晴小可爱,请用你刚才教训我们时大义凛然的态度感化他们吧。”言罢,便同黑七一起拖上蔺攸草火速离开。   蔺攸草“……”他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跑路途中钟离大小姐怕蔺攸草指责自己太狠心不禁辩解了一句,“一个教训换一个经验不亏。”   蔺攸草淡淡应了一声不置一词。   黑七斜眼看他问,“你很淡定嘛。”   “……”蔺攸草默了半响,回答,“刚代表宗门参加大比时被巽木灵宗的人抢过。”   黑七跟钟离滢滢一怔,继而了然,看来刚才蔚兰晴的义正言辞让曾吃过亏的蔺攸草也很不喜。   灵山大阵外。   几位长老坐镇山外监督着山内的情况,确保一旦出现意外可以第一时间赶去,比赛时间已过去了两天再有一日便出结果了。   “长老。”   一名奉命巡查灵山外围的蜀纭宗弟子慌不择路横冲直撞的跑来,一脸的惶恐。   “刚刚弟子在巡查灵山外围时发现了类似妖族的痕迹。”   几位长老闻言面面相觑,面露惊色。   “妖界跟人界千百年来各居一地他们鲜少来人界出入,如今怎会出现在蜀纭宗地界上,莫不是看错了?”   “现呆在灵山里的可都是各宗拔尖的弟子,妖族可是有阴谋?”   在众长老议论时一直沉思的净澄陡然色变。   “糟了,白麒光!!”   灵山内。   做了伪装的商君衾负手立于一棵树上,不屑一顾在地上垂死挣扎的蔺攸草等人。   他望着唯一站着戒备中的黑七,目光锁定在他手中的玄坤长稷归灵扇上,眉宇微蹙,经他确认下面的少年所用的的确是无鸠老祖旧物玄坤长稷归灵扇无疑。   “将玄坤长稷归灵扇交出来。”商君衾命令。   ‘小神君,此人修为不凡连我都瞧不出他的实力,修为定是在我之上。’韬耘不安的警戒,   因渡劫失败只剩一抹残魂,修为也降到生元二品,但外面的男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压力。   听了韬耘的话黑七毫不露怯的将折扇收于身后,“妄想。”   商君衾眸中沉下,妖力化出剑锋气势犀利的朝黑七斩去,黑七狼狈闪避目光扫过地上的蔺攸草跟钟离滢滢等人,为防伤及无辜扭头朝林中退去。   见他要跑,商君衾嗤之以鼻飞身追上。   黑七尚只是固魂五品,而商君衾已是天境一品的妖王。   在大陆灵脉受损灵气锐减的情况下仅一千三百年便修到天镜期,这等逆天的妖孽天赋放眼曜荒寥寥无几甚至不弱于白岐,若早生几千年跟白上神在同一时代定也是个传奇人物,飞升上界是迟早的事。   黑七的反抗看在商君衾眼里不堪一击,不消片刻黑七已遍体鳞伤被困绝境。   “不知好歹。”失了耐心的商君衾打算下死手了。   ‘小神君!’韬耘大惊。   ‘上神爸爸!’黑七吓的大叫。   白岐寄存在扇中的神力瞬间出现挡下了商君衾的致命一击,同时强悍霸道的力量将商君衾都震了出去,撞在一颗树干上才勉强停了下来。   黑七默。   有口令??   渣白爱占便宜的恶趣味真是够了!   压下喉间涌上的血腥,商君衾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他抬头盯着狼狈的黑七细瞧许久,最后试探的将琉璃盏取出,白岐尚未散开的灵力护在黑七周身,琉璃盏感应到主人的力量顷刻间光芒大盛。   “!!”误会了的商君衾。   夭寿了。   作大死了。   他把老祖宗打了。   感应到周围有人靠近,商君衾张张嘴话全卡在嗓子眼里了,最后他扬袖盖住头惊慌失措的扭头——跑了。   “……”懵逼的黑七。   不愧是敢怼天怼地的白渣渣,仅用一缕气势就将敌人震慑住吓跑了。   蜀纭宗。   墨思竹园。   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屋中床榻上的白岐陡然惊醒。   片刻。   白岐下床踩上鞋子,将玉船内熟睡的白麒琼放回四障空间,随意扯来一件外衫披在肩上出了门。   屋外的天阴沉沉的,大雨哗哗下着打的林中的竹子都弯了许多。   撑着伞站在园门口的白上神不悦的蹙眉,弹指一下,竹园中的风雨似一瞬间小了许多。   白上神在雨中撑伞站了不久,惨兮兮的黑七被两名宗内弟子送回来了,黑七扁着嘴垂头丧气的不吭声,既委屈又是羞愧气馁。   白岐将黑七领回屋,找了一瓶疗伤的丹药扔给他,语气平静的问,“谁打的?”   “遮着脸看不见相貌。”黑七回答,“但他来自妖界,妄图抢你给我的扇子。”   听出黑七有告状的意思,白上神拧下他的耳朵,“没出息。”   “既是来抢扇子的此番失手后定不会善罢甘休,下回再出现本上神宰了他!”   有渣白承诺做主黑七顿时高兴了,暗搓搓的计划着下回再遇上今日打了自己的混球一定将他吊打出气。   灵山遇袭是白岐预料之外的事,他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气沉思良久,回头看向桌前正可怜巴巴自己涂药的黑七。   “去下一个世界吧。”   “……”黑七涂药的手蓦地僵住。   有一件事……他是不是忘记告诉白渣渣了?   见黑七全身僵硬表情莫测甚是古怪,白上神不由蹙眉,“怎么了?”   黑七吞了吞口水,半响才找回声音。   “结束了。”   见渣白难得的茫然黑七并未幸灾乐祸,他怂的都快将头缩到衣领里了,他声若蚊蝇的小声重复,“结束了。”   “所有的碎片都收回来了,轮回……轮回结束了。”   白岐沉默了。   房间内陡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不知过了多久,白岐淡淡‘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他神情淡然的走到门边拿上伞在屋檐下撑开,语气平静的叮嘱黑七一声,“我去看一下蔺攸草跟钟离滢滢,你处理完伤口后便休息吧。”   望着渣白撑伞走入雨中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黑七欲言又止。   只要白渣渣愿意他可以消耗能源带上他继续去宇宙虚空中的小时空游玩,但——是否可以再遇上那个男人他保证不了。   刚才白岐看似平静淡漠不以为意,但他在他的冷漠后看见了一丝失落,虽然只有一瞬间。   忹暝城。   客栈房间内。   商君衾死鱼一样仰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愁苦模样,全无素日里霸气侧漏的妖王气势。   下属忐忑的守在一侧有点吓住了,王上今日出了一趟,回来后便跟让人剪了尾巴的猴子……当然即使是猴子那也是一只华丽贵气的猴王。   王上回来后便闷头倒在床上气势颓废,他跟了王上九百年了何曾见过一向意气风发的王上像今日这般过?   下属犹豫许久还是迟疑的问出了声,“王上,您……”   “栊尧。”商君衾憋屈的开口打断了他,“本尊找到入世轮回的始祖了。”   栊尧大喜,“恭喜王上。”   “但本尊把他打了。”商君衾捂脸。   栊尧“……”   商君衾想抹脖子的心都有了。   若有朝一日始祖历劫结束回归上界记起今日的屈辱,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再下来一趟将他大卸八块喂狗啊?   商君衾不怕死,但那位可是无鸠老祖!   当年修者大陆最辉煌时代的代表人物,曾以一己之力搅的曜荒大陆风云万变,一人战万宗不曾落下风,最后飞升时将天道都打怕了的无鸠老祖!   那是他的偶像!   他疯狂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得以飞升上界一睹无鸠老祖真容。   当然,如果能做个朋友更好。   今朝无鸠老祖下界历劫,而他一照面就把人打了,而且还打在了脸上……   夭寿了,完蛋了!商君衾欲哭无泪。   “王上。”栊尧小心翼翼的开口,“始祖看见您的脸了吗?”   “……”商君衾。   一句惊醒糊涂人。   他今日出去是打算强抢玄坤长稷归灵扇来着,所以特地做了伪装,始祖应该没看见他的脸——吧?   自我安慰着的商君衾情绪逐渐平复了些许,他蓦地坐起,绷着脸气势十足的沉声道,“本尊本就不信一个凡人修者够资格使用始祖的法器,若是始祖自己那便名正言顺了。”   栊尧默了,无语的一批。   王上,您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第260章 曜荒大陆六   妖族出现灵山袭击弟子一事虽在各宗代表的控制下压了下来, 未扩散出去引起内乱, 但长老们却自个提心吊胆商议猜测着妖族的阴谋。   虽出了意外但众宗大比仍得继续,若半途中止一是向弟子们不好解释,二则是若只因妖族一次莫名的袭击便风兵草甲杯弓蛇影未免有点太丢人现眼了。   大比虽未中断, 但蔺攸草跟钟离滢滢, 黑七一众遇袭受伤的弟子却无法再参赛。   此次灵山内属蜀纭宗损失最大,损兵折将导致1V1大比中被人碾压着打, 若非南悦峰洺苒长老的徒弟蔚自淳还算靠谱点,估计两局下来就得团灭。   输的难堪的蜀纭宗一时间气势低迷。   墨思竹园。   蔺攸草在竹林内耍着新习得的剑法, 他虽因伤暂时无法跟人动武但不使用灵力活动一下筋骨问题不大。   蔺攸草收剑脚下稳稳落地, 剑气卷起的竹叶在周身纷纷散开, 他缓缓转身看向来的有一会的司青邺,颔首温声打了招呼。   墨思竹园虽无明令但宗内弟子都不谋而合的从不踏入, 即使有事来寻也只在竹园结界外候着。   唯有司青邺,非蜀纭宗人却散漫不羁百无禁忌非请自入的踏入园中,来后也不言明来意,抱着剑倚在一棵竹子上漠然的盯着蔺攸草舞剑。   “宗门大比你夺得魁首,恭喜。”蔺攸草祝贺。   提起含水量十足的魁首司青邺顿时沉了脸,“我此番来的目的本是同你一较高下。”   “我也期待跟你比试一番,但事发突然非我能控制。”因伤错过比试蔺攸草也非常可惜。   司青邺被噎的不由一哽,半天回不出话来。   大比魁首明明是一个镀了金的荣誉, 有了它, 即使以前你再默默无名也能因此一战成名成为各宗津津乐道的榜样。   但得了魁首的司青邺很清楚自己的魁首得的有多水, 等同天上掉个大馅饼砸死了周围的人最后叫他占了便宜。   司青邺神色不佳的将一瓶上品丹药砸到蔺攸草怀里, 不等他发问便抢先开口,“五年内不许收徒。”   “下回大比,你我再决个输赢。”   蔺攸草怔忪片刻,禁不住垂首浅笑,“五年之约,攸草必然遵守。”   忹暝城。   三梁楼内。   有钱任性的白岐占据着二楼最佳的观景位置,喝着花下醉听楼下正厅三尺圆台上的先生说书,悠然自在惬意的很。   黑七嚼着甜栗糕目光频频瞥向渣白,暗暗琢磨他此刻潇洒是真是假。   “来一点?”坑儿高手白渣渣怂恿黑七喝酒。   黑七迟疑的接住酒杯试探的抿了一口,入口甘甜略带微涩,入喉后花蜜甜持久不散回味无穷。   见黑七的眼睛亮了白岐扬唇淡笑。   “那许家四郎听后悲恸不已,当晚便夜入崔府后宅在枯柳下挖出叶云儿的尸骨,在背尸逃离时惊动崔府看院引来追杀,一路落荒而逃至断崖被困绝境……”   三尺台上的先生讲的抑扬顿挫,听客们听的入迷恍若身临其境。   一段收尾留个悬念,底下呼声一片。   痴男怨女的纯纯爱情不带一点颜色让白岐兴趣不高,但既是听了也不至于白叫人辛苦一番。   “儿砸,赏。”   黑七得令,于是从空间内抓了把灵石扔上一楼的圆台上。   在曜荒呆了段日子黑七大致弄懂了灵石等价,得到韬耘小金库的他在曜荒算得上一等一的土豪了,但出手就砸上品灵石太败家,他平日里用下品跟中品灵石较多。   刚刚黑七抛下楼的虽只是下品灵石但足有十几颗,况且灵石是修者界的交易币凡人使用的仍是金银,故而黑七的壕气仍引得许多人观望。   “你素日里不是只钟爱有色话本吗?”黑七问。   “肉吃多了不兴本上神换换口味尝一尝清粥小菜?”白岐反问。   “……”你吃龙肝凤髓都没人管你。   几杯酒下肚酒量不咋地的黑七有点晕了,韬耘瞧他眼都红了有点担忧的问,“小神君是醉了吧?”   “酒量是喝出来的,我年少时喝酒也似他一般一坛未尽便醉醺醺的,不睡个十天半月醒不来。”   白岐用花生壳砸下黑七的脑门调侃,“才几杯而已算不上醉,顶多三成微醺。”   酒喝了,书听了,白岐站起舒展一下四肢打算离开。   黑七正准备跟上却遭渣白阻止,“自个回竹园歇息去吧跟着我干嘛?酒后睡的熟仔细别尿床。”   “……”黑七哽住。   人渣到一定地步时会遭雷劈吧?   白上神甩掉了生怕他‘想不开’用烂借口监视他的跟屁虫黑七后便悠哉的在城里四处闲逛。   嚼着一颗糖的白渣渣不屑一顾,他堂堂一个青霄神府的上神会因一个男人干糊涂事?笑话!!世上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天天换。   溜达了一圈的白岐拐弯进了一座名‘裳雨顷’的花楼,楼名虽文雅但却是一间货真价实青楼,里面有卖艺的雅妓也有明价挂牌的牌妓。   白岐颜值童叟无欺,刚进楼便吸引楼内的众人侧目窥视。   在一个妙龄女子靠上来时白岐从袖中抖出几颗上品灵石落到她掌中,面带浅笑颠倒众生,“最好的酒,最美的人。”   蜀纭宗。   被甩掉的黑七生着闷气回了宗门,腹诽着渣白坏话的他正往竹园走时半路遇上了钟离滢滢。   钟离滢滢性子野呆不住,在灵山受的伤刚恢复的有点起色便出来浪了,净澄跟她的城主爹都管不住她。   “麒光。”钟离滢滢叫住黑七,靠近时嗅到淡淡的酒味便问了句,“喝酒了?”   “尝了一点。”已经五成微醺晕乎乎的黑七端着高冷的假面回答,脸面不可丢嘛。   “你才多大便喝酒?”钟离滢滢叱责。   “蔺师兄在竹园里呢你全身酒气暂且别回去,墨思竹园有禁酒的规矩,以蔺师兄的脾气若被他逮到的话你可惨了。”   黑七扶额。   蔺攸草若是凶一点坏一点他虐起来一点压力都木有,但偏偏蔺攸草是个踏实人,有时单蠢的让你骂一句都有愧疚感,你做错事他不罚你却能絮叨的跟你聊一天人生哲理。   不单只是渣白,黑七也是怕了老妈子属性的蔺攸草。   他跟渣白两个‘长辈’竟让一个‘后辈’死死管着说出来真是够丢人的。   见黑七苦着脸一副悲催模样逗得钟离滢滢不免哈哈大笑,笑罢缓口气才问起他的伤。   灵山一行因遇上商君衾受伤错过大比让钟离滢滢气到无力,入宗首年便赶上大比并入选参赛是非常幸运的,她暗搓搓的幻想着大放异彩成为最瞩目的存在时结果开局夭折。   钟离滢滢差点气哭,但事已发生只有自我安慰等下一回再找回场子。   钟离滢滢盯着黑七打量片刻,突然问,“麒光,你是几等几品的灵根啊?”   “……”黑七默。   他的肉身是渣白炼出来的,从炼制时的材料上看这副躯壳应该差不到哪,何况渣白曾说即便他不用苦修本身便已是半神。   有肉身后他便在白岐的督促下修行,至于天赋……他真不晓得。   “你不会没测过吧?”钟离滢滢不可置信的问,“不测灵根你修炼是乱修一通吗?”   “我有我爹。”黑七回答。   渣白让他修什么他便修什么,听渣白的肯定没错。   钟离滢滢无语凝噎。   良久,钟离滢滢一把拽住黑七果断拉走,“我带你测灵根。”   醉意未消的黑七晕晕的任由钟离滢滢拖着走,一脸茫然。   忹暝城。   裳雨顷。   雅间内。   白岐端着酒杯慵懒的倚在矮榻伤听着雅妓自弹自唱着小曲,眼中含笑温柔的似能将人溺毙,在他温情脉脉的凝视下雅妓目光闪躲脸羞的通红。   “来。”   白岐朝她招手。   女子从琴前起身莲步轻移,织云裙摆荡漾出层层波浪每走一步宛若步步生花。   “公子。”女子柔声羞唤。   白岐将酒递给她,见她喝下后突然凑上前贴近她的耳侧噙着笑温声问,“你叫什么?”   陡然压来的幽香叫女子脸颊羞烫,胸口小鹿乱撞,“小女娇月。”   白岐前身后仰拉开距离,娇月害羞的望着眼前相貌倾世气势不凡的男人,袖中的手不免攥紧了帕子。   鼓足勇气,娇月斟上杯酒大着胆子朝白岐怀里依偎上去,“公子……”   裹着滔天怒气的灵气从上空压下,只听一声巨响石木碎屑崩飞,整座裳雨顷的楼被生生削掉了一半,穿衣裳的不曾穿衣裳的全暴露在外界。   惊呼声哭喊声骂声四起,周围乱作一团。   白上神淡定的饮下杯中酒,取出一袋灵石递到吓傻的娇月手里后起身,“姑娘受惊了,这点灵石应该足够你赎身后挥霍一生了。”   白岐从削掉一半的缺口处飞走,犀利的目光盯着气息消失的位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果然在!’   蜀纭宗。   灵庵殿。   黑七呆呆杵在测试灵根的石盘上,身侧是傻了钟离滢滢跟一众闻讯而来的长老们。   如此大的阵仗让醉酒的黑七恢复了些清明,当即戒备的握住玄坤长稷归灵扇提防殿内众人扑上来。   心情不错的白岐带着一身酒气跟脂粉气回到宗门,哪知刚踏入蜀纭宗大门便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诡异注视。   “……”白上神懵。   他喝花酒调戏姑娘被人瞧见了?   “归诩。”蔺攸草踏风而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急色。   白岐反应奇快的用灵力散了身上的酒气跟脂粉气,装作没事人一样语气平和的回了蔺攸草一声。   蔺攸草并未注意到白岐身上的气味,开口便道“今日钟离师妹带麒光去灵庵殿测试灵了根。”   见蔺攸草失了素日里的淡定,白岐不免蹙眉,“很差?”不应该啊,炼制那具肉身他可下了血本。   “……”蔺攸草呛了一下,半天才找回声音。   “天级上品。”最强的天级灵根而且还是上品,自当年无鸠老祖之乱后曜荒可再未出现过的天级灵根。   白岐哦了一声面不改色的点头,“还不错。”   世人只知灵根分作地,士,元,玄,圣,天六等,六等中又有上品,中品,下品三品,但知道天级上还有神级的则寥寥无几。   炼制人身可决定相貌但无法控制天赋,只能通过炼制的材料极尽可能的淬炼身体,否则岂不是极品灵根遍地跑了?   但黑七的躯壳不同,白岐是罕见的神级灵根,本身又是上神,炼制身体时用的材料哪怕在神界都是稀有的。   而且为求完美白岐在材料里添上自己的肋骨,血液跟半身神力,这具躯壳不用苦修便是半神,再加上黑七自个数据魂体强悍即使达不到神级也得是个天级灵根,否则白岐一定揉碎他回炉重造。   白岐的淡定让蔺攸草有点心塞,为什么他从白岐身上感觉到天级灵根一点都不值钱??   天级灵根虽稀有但在当年修者界最璀璨的时代里并不难找,单是白岐认识的都有四五个,何况他自身是更罕见,几乎只是记载在传说中的神级灵根。   白岐在蜀纭宗住的有段日子了,因挂着韬耘在外收的弟子的名号宗主跟长老们都乐意给他一个面子,但也只是容他住在宗内跟其他弟子差不多。   但黑七灵根测试结果出来后在全宗炸开了锅,一个个从早到晚不间断的赶着来墨思竹园跟白岐喝茶下棋聊人生理想。   他们打的注意空前的一致,——收黑七做徒弟。   有一个天级上品灵根的弟子在蜀纭宗早晚会成为跟巽木灵宗和岐云山宗并肩的大宗,而收黑七为徒的人腰杆可不是一般的硬,不但硬,而且走路能带风。   也有人猜测,能‘生’出黑七这等天赋儿子的白岐灵根应该也差不到哪,面对众人的旁敲侧击白上神随口胡诌圣级中品,虽也是难得一见但有了黑七在前便不再那么惊艳了。   俗话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面对每日登门造访的长老白上神也深受其扰,不得已于是对外宣称黑七已被在外游历的韬耘预订了。   又是韬耘!?   这回不止是宗门内的长老,蜀纭宗主都有点酸了,这老家伙怎么那么好命呢?   不过有了这番说辞后宗中长老的确收敛了点,但私下却小动作不断,想法设法的试图挖墙脚,毕竟那可是天级上品灵根,若搁在无鸠老祖之乱前曜荒灵脉完好无损时那可是有七成几率飞升的。   目睹一切的韬耘捂脸欲哭无泪。   收小神君当徒弟??你们也不怕折寿,人家是上界神尊的儿子想拜师都是在上神圈里选,你们这些歪瓜裂枣的端的上桌吗?   若有一日宗门让人灭了也全是宗门中这群蠢货自个作的!! 第261章 曜荒大陆七   得到最新情报的商君衾甚是自豪,仰首伸眉走路带风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样子, 看的栊尧面上抽搐不止。   自打得知无鸠老祖下界, 王上便像打开了某种了不得的开关似的, 在霸气侧漏跟神经质迷弟间来回切换控都控不住。   “天等上品灵根,不愧是始祖。”商君衾开启彩虹屁模式, 栊尧张张嘴欲言又止。   “栊尧,你说本尊准备什么贺礼合适?丹药?法器?灵植灵草?但是凡界的俗物始祖应该看不上眼吧?”   见商君衾苦恼纠结着,栊尧静默许久迟疑开口,“王上,始祖现下压根不认得你。”   若贸然出面送礼只怕会被当做无事献殷勤图谋不轨的奸人吧?败好感另说,遇上个脾气暴的打一顿都有可能。   “……”喋喋不休的商君衾声音戛然而止。   栊尧心底一颤, 他是不是说的太直白话重了把王上刺激到了??   蜀纭宗。   墨思竹园。   净澄来了, 自黑七天赋测试结果出来后竹园访客不断唯独净澄坐观成败不搀和其中,白岐宣称黑七是韬耘预订的徒弟后使得宗中长老们因此收敛许多, 墨思竹园刚清静几日净澄却来了。   蔺攸草知道净澄此番来定是寻白岐的,于是请他入院后倒了茶不问是否允许自己旁听便默默退下了。   识时务懂分寸是蔺攸草的性格, 有时他的懂事让净澄都不免心疼。   净澄跟白岐聊了很多, 其中大部分是围绕因黑七的天赋导致宗中长老们眼馋不已坑蒙拐骗各种许诺试图将他收做徒弟一事。   眼馋吗?   说无所谓是骗人的, 毕竟是自无鸠老祖之乱后再没出现的天等上品灵根, 净澄自然是极愿收下黑七。   在天赋结果出来后他不忙着抢人一是拉不下脸为一个后辈跟众长老大打出手, 二是自己的斤两自个门清,他有自信引黑七入门但再往后呢?他没有足够的资源带出一个天等上品灵根的人。   白岐可不信净澄此番来只是同他喝茶闲聊的, 他肯定有事。   尬聊许久, 话题都快陷入僵局了净澄突然不再讲话, 面色有些微沉,白岐知道正题来了于是正正身体坐直了些平静的等着他的坦白。   “归诩,你实话跟我交代一下,韬耘师兄的事上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韬耘一事无论宗中的人问了几回白岐的回答都是偶然相逢出手相助得了一个人情,至于韬耘本身的情况三缄其口直言不清楚,看似滴水不漏但净澄总觉得他有所隐瞒,他知道的应不止如此。   在净澄眸光深邃的注视下白岐平静的饮着杯中清香的茶,“知道他仍活着不够吗?”   “他是我亦兄亦父的师兄。”净澄语气有些激动。   屋内陷入静默,只有桌上的茶仍飘浮着温热的薄雾。   良久,白岐开口了,“我早已答应你师兄帮他隐瞒的,若今日告诉了你岂不是叫我失约?”   净澄心中一紧,果然有另有隐情吗   “你想让我拿什么交换?”净澄活了半生怎会听不出渣白话中的深意。   白岐屏蔽了跟黑七间的信号,搁下茶杯声音沉了几分,“答应我一个条件。”   “若有一日我因某种原因护不了麒光了,你得以道心起誓以性命护他周全,不可任由旁人欺负了他。”   净澄不作声,以道心起誓可不是闹着玩的,若违背了誓言可是会魂飞魄散的。   见净澄迟疑,白岐幽幽叹气,“你师兄在外……苦啊。”   “我应下了。”净澄答应。   忽略道心起誓的细节不就是帮师兄带徒弟吗?蔺攸草被他带了七百年不怕再添一个,一个或两个区别不大。   净澄应下后,拿到筹码的黑心白毫无愧疚的开始卖韬耘。   “当年你师兄在玉凰山合陀峰进阶渡劫遭遇外来大祸导致渡劫失败,身体毁了魂魄散了一半,仅剩一缕残魂藏于一秘境下修养七百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你师兄魂体不全即便再寻一具躯壳也将难有大成,索性入了鬼修。”   “一日我偶然帮了他一回,他得知我无处可去便叫我以他的名义来蜀纭宗暂时住下,权当报恩吧。”   白岐的故事真假参半,不方便讲出来的他都模糊的一语带过了。   净澄听的两眼微红,七百年来师兄孤身一人在外竟遭了这些苦难!韬耘师兄为人他最是了解,若非身陷绝境走投无路他怎会入鬼道?   “我师兄他……”   “不愿见你。”白上神打断他。   “任谁都不愿让最亲近的人看见自个落魄狼狈的模样吧?”   “他会回来的,等到……他有实力让人不会因他鬼修的身份欺辱他时。”   黑七带着一身火愤愤回来时白岐刚把黯然神伤的净澄送走,看见气成河豚的某七不禁伸出魔爪掐下他白嫩的脸颊。   “谁惹你了?”   “你干嘛屏蔽我!?是不是在偷摸的干坏事?”黑七控诉的问。   “偷汉子呢。”白渣渣回道。   黑七“……”   白岐回房,黑七闷闷的跟上气哼哼爬上窗户抱着胳膊坐在窗台上面。   在他跟上来时白上神嗅见一股极淡嫦鹃花粉的味道,而嫦鹃花在整个宗门只有洺苒长老的南悦峰上有。   “南悦峰的洺苒又拐带你了?”   “糖衣炮弹。”黑七不屑一顾。   若换了别人许就因这几日的糖衣炮弹飘飘然的飞上天了,但黑七十分冷静,他清楚甭管自己飞多高上面都有一个比他更优秀的渣白压着呢。   无论天赋,能力,亦或见识渣白都强于他,自己这点内存压根都不够渣白看的。   何况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本就是白岐给的。   轮回十几载见了人生百态体会了人世间的种种滋味,黑七的心早沉着下来不同年轻人一样浮躁。   而且他本体是一串数据,刚有意识不久便历经苦难,后遇上白岐有了他的教导黑七愈发成长,他虽恣意但也自律。   黑七狐疑的盯着白渣渣打量,“你最近有一点反常,是有事瞒着我吧?”   “胡说,本上神行得端坐得正坦坦荡荡。”白岐反驳。   见黑七半信半疑,白岐坐起打算出门。   “天马上黑了。”黑七叫住他。   “我把前日留在后山的酒带回来。”   白上神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黑七拧眉。   有古怪,白渣渣肯定有事!!   出了墨思竹园的白上神拐到后山溜达了一圈,最后熟门熟路的将结界划出一个小口出了蜀纭宗。   出了宗的白岐一路向南,仅用两刻钟来到了那日撞见陈姤沐浴的瀑布下。   四面高耸的山峰丛林遮蔽了夕阳最后的霞光,山谷里的光线有点暗了,飞珠溅玉的瀑布溅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白岐晃晃有点昏沉的头,漠然的解开腰封拉开衣襟,将衣裳一件件褪下,昏暗的光线下更衬得他肤如玉砌的白。   白上神身体朝前倒下,栽入水中的一刹水花四溅,顷刻间覆盖上来的凉意让刚有点昏昏噩噩的渣白瞬间精神了。   白岐从水底钻出长吁一口气,湿漉漉的睫毛下瞳孔幽暗冰冷。   都是飞升几千年的老人家了,竟然差点生出心魔,若真生出了心魔那他可真成了笑话了。   得快点把丢失的一魂找回来了,不然魂魄不全他没安全感。   白岐仰面靠在水中的石头,目光盯着一点点暗下的夜空久不言语。   突然,他眸中一厉掌中灵力瞬间卷起,但片刻又卸下了戒备。   白上神放松下来慵懒的枕在石头上,瀑布飞溅的水珠沿着肩膀胸膛滑下,最终融入波光粼粼的水面。   “出来。”   半响静默。   然后一个玄衣黑影从林内走出,停在了岸边。   白岐斜眼看他,毒舌讥讽,“色坯子,不要脸。”   “……”陈姤百口莫辩。   白岐抬着脚兴味索然的一下下踢着水面溅起水花,只将岸上的陈姤当作是透明的,直到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凉了。’   陈姤抬手,不多会瀑布下的水温度便升高了,热气在四周弥漫开朦胧不清宛若虚幻般。   白岐冷笑,“温度再高一点你晚上可以加一餐夜宵了,清炖你大爷。”   陈姤上回带他回蜀纭宗却将他扔在墨思竹园的门口不管,他可还记着那次的仇呢。   “……”陈姤陡然停手。   白岐不爽的给了陈姤一个嫌弃的眼神,问,“巽木灵宗的人都回去了,你仍留在蜀纭宗地界上干嘛?”   “我不是巽木灵宗的人。”陈姤回答。   “我本身只是一个散修,四处游历便是修行。”   白上神揶揄恶劣的盯着作古正经的陈姤问,“你三番两回的出现在我面前,莫非惦记上我的美貌了?”   “不用难为情,我自知我生的貌美魅力难挡,仰慕我的人不少,多你一个不多。”   “惦记你的人有多少你全记得?”陈姤语气不明的问。   白岐笑而不答,转而问,“你既是四处流浪历练下一步可有计划上哪里?”   陈姤的目光在白上神的身体上停留片刻,继而略显不自然的移开,“没有。”   白上神笑了,笑的天真无邪单纯无害,欺骗性十足,衬着.裸.露出的皮肤灿烂的笑容晃的陈姤有点眼花。   “若无下一程的目的地,不如跟我一起玩吧。”   被勾.引的陈姤“……”   白岐深夜敛声息语的回到竹园时唯有他房里亮着,屋中黑七正歪在自制吊椅上认真研究着一本功法,听见声响不抬头先出了声。   “蔺攸草回来时问你了我帮你糊弄过去了,桌上有碗酒酿圆子我用灵力在温着,若明天他闻见酒气你也有由头扯谎。”   白岐默了一瞬,继而来桌前坐下打开碗盖准备开吃。   “儿砸,如果哪天我干出点让你很生气很生气的事你会弄死我不?”白上神试探的问。   黑七眼睑一颤,抬头死盯向渣白。   “你果然憋着坏打算坑我呢。”   白上神默了片刻,埋头舀了一颗酒酿圆子默默吞下。   黑七冷笑,“即使你真干处点让我很生气的糟心事我也弄不死你,毕竟咱俩实力差距太大本智能干不过你,所以你不用怕。”   “……”白上神。   果然很生气,自己还没将计划付诸行动呢他都一副恨不得将自个生吞了似的,若是……   “儿子,相信爹,爹是爱你的。”白渣渣深情凝望着黑七郑重的承诺。   黑七睨着他半信半疑。   呵呵呵,白渣渣的话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渣白虽然渣坑浪三样占全了,日天日地作死能力杠杠的但黑七仍百分百信他。   两人十几世共富贵同患难的革命友情让黑七坚信渣白即使再渣但都不会‘背叛’自己,顶多作一点不痛不痒的坑一下他问题并不大。   黑七的自信导致他给了白岐太多信任,以至于这一回受的打击有点大。   一日。   时间上午巳时。   一声咆哮从墨思竹园传出,夹杂着灵力震的竹林的叶子簌簌往下掉。   黑七疯了般从园中冲出下了山峰,去了蕉渊阁,灵庵殿,找了钟离滢滢,净澄,凡是可以找的全找了,能问的都问了都不见渣白的踪影。   “麒光你别急,兴许白大哥去了城内啊,他平时总往忹暝城里跑的。”钟离滢滢安慰。   找的精疲力尽的黑七失魂落魄的摇着头,跌跌撞撞的往竹园走。   走到一半时原地坐下,手里捏的皱巴巴的纸落地张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段话。   ‘在我的羽翼下你成长不了,没有风雨灌溉的树苗是长不成参天大树的,我出去一趟,时间不定,兴许一两月,亦或一两年,别来找我,努力修行,净澄会护着你的。’   留言——你貌美如花的上神爸比。   黑七红着眼圈愤愤等着信上的留言,突然爬起凶狠将它踩在脚下。   “骗子!全是借口,你就是想一个人出去浪嫌弃我是个拖累!”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忹暝城。   栊尧感觉自家王上又‘犯病’了,每天将自己困在房间里门也不出,一个人坐在窗前遥望着蜀纭宗的方向不知在琢磨什么。   “栊尧。”凝眉沉思的商君衾声音低沉威严的开口,将属于妖王气势捏的死死的。   栊尧闻声面色当即一凛凝重回话,“王上。”   “那日你的所言的确有理。”商君衾肃声道。   “??”栊尧懵。   那日是哪里?自己瞎说了啥??   “经本尊几日的深思熟虑本尊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栊尧“……”有种不祥的预感。   “本尊要隐姓埋名藏起真实身份混入蜀纭宗,跟始祖做朋友。”   商君衾神情肃然,气势逼人,但……   栊尧盯着商君衾耳根下的不易察觉的微红不禁有点方了。   王上是害羞了!??   王上,您是在不好意思吗? 第262章 曜荒大陆八   十二年后。   蜀纭宗。   被分派在外的弟子急匆匆入了山门一路马不停蹄的直奔主事正殿, 门中弟子见状便知是有急事需向上禀报于是都心照不宣的让路。   主事正殿。   分派在外的弟子带回消息蜀纭宗向南两百里的明罗镇遭遇未知邪祟袭击, 凡人牲畜皆有伤亡, 凡界官员不得已向蜀纭宗求助。   收到消息的宗主跟长老聚在正殿商议, 气愤格外凝重。   “短短三个月内仅所属我宗地界上发生的邪物袭击便有五起,不单只有蜀纭宗, 还有巽木灵宗, 岐云山宗, 长鹫宗,百泸剑宗等各宗派相继传来消息都有出现我们当前面临的情况。”   净澄凝重的开口打破沉寂。   “各宗门因层出不穷的邪物已然分身乏术,根本抽不出多余的闲力支援别宗。”   “若此番长久下去只怕会出大事。”   “邪物的来处查出来了吗?”蜀纭宗主肃声问。   “有的类似妖兽, 有的肖似魔物或鬼物, 但又有所不同, 来处,目的, 背景都一无所知。”南悦峰洺苒回答。   “别的宗门有头绪吗?”宗主问。   长老们默默摇头, 气氛更压抑了。   “明罗镇中有凡人千百邪祟一事耽搁不得,得尽快派人处理。”净澄请示。   “我蕉渊阁的滢滢跟墨思竹园的白麒光在门中弟子中算的上佼佼者, 攸草年长一些沉稳可靠可以带队,叫他们走一趟吧。”   “我南悦峰的蔚自淳上月刚突破固魂七品进阶化灵期, 此次让他一同走一遭历练历练巩固一下。”洺苒道。   提及几个争气的弟子,蜀纭宗主因一连的坏消息而凝重的脸也稍稍温和了许多。   只要全力培养宗内这几个难得的后起之秀, 蜀纭宗有望在五百年内跨入曜荒一等宗门的行列内。   墨思竹园。   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衫的青年正在竹林中习剑, 衣袂翩跹剑气如虹, 长剑挥下似洒下一片银霜为周身裹上一曾银芒。   “师兄!”   “白师兄。”   园外有人高喊。   青年收剑回身, 青丝洒下露出一张靡颜腻理美若冠玉的脸。   “何事?”   白麒光声音清冷淡漠的问。   “白师兄,师父寻你。”来的人是净澄的徒弟。   “知道了,我稍后便去。”白麒光回了一句,扭头回了院子。   青年清姿卓然气度不凡,全然已无当年爱吵爱闹的稚气。   白麒光回房随意收拾了一下便出园下了半山峰,去了蕉渊阁见了净澄。   从净澄口中得了任务的他坦然接受了,呆在宗内或外出做任务历练于他而言区别不大,铲除几只作乱邪祟而已任务很容易。   当年白岐突然不告而别销声匿迹,二人绑定的契约信号仍在但却被某神单方面屏蔽了,白麒光因此的确颓废一段日子但再难受也总得活着吧?   没了白岐的保护白麒光事事都得亲力亲为,遇上敌人甭管是否打的过都得一人硬扛,罪肯定是得遭一点的但成长的也很快。   白岐失踪后不久,因玄坤长稷归灵扇闹出的乱子导致无数修者涌向敦鸿峰玦翙门遗址,结果发现一条灵脉。   是否找到宝贝已不是关键,任何稀罕的宝贝都珍贵不了灵脉吧?   因为敦鸿峰的灵脉人妖魔各界抢的头破血流,直到一日一股强悍的威压从天而降团灭了一大波人,震慑住了所有人,自此再不敢踏入那片埋有灵脉的合欢林,顶多是蹲在外围蹭点灵气。   白麒光本以为是渣白干的,后来去看了后否决了这个猜测。   残存的灵力虽有点似曾相识,但不是白岐的。   敦鸿峰玦翙门一行各宗都没讨着便宜,唯一的赢家应该是魂在戒中躺,馅饼从天降的韬耘吧。   当年无鸠老祖之乱,曜荒众宗围上玦翙门围杀白上神结果遭反杀死伤大半,堆积如山的尸骸被白岐一把火焚烧成灰埋于地下做了肥料,几千年来形成一团凶悍可怕的煞气。   敦鸿峰是名不虚传的凶地,但这片凶地跟凶地下的煞气于鬼修的韬耘而言却是大补。   九死一生得了那团极煞戾气的韬耘闭关了,若要将那团戾气炼化为自己所用还需一些时间。   明罗镇的危机迫在眉睫,收到任务的几人当即就得出发了,一路顺遂的话日落前便可到达目的地。   蔺攸草,白麒光跟钟离滢滢三人在宗门口集结,看见蔚自淳跟蔚兰晴二人跟来时钟离滢滢不屑的移开目光懒的搭理两人。   十二年的时间钟离滢滢也成长了,变的更加内敛成熟,不再像以前那样受一点刺激便吵闹不休的人,   “麒光师兄。”商湫匆匆的从门中追来。   追上几人后商湫冲白麒光露出一个笑容,“师兄,我回禀了净澄长老此次跟你同去。”   “你真够黏人的。”钟离滢滢无语吐槽。   商湫入宗十二年,圣级上品的灵根天赋惊艳众人,入宗后他拒绝了众长老直言仰慕韬耘多年此番来蜀纭宗只为拜韬耘为师。   宗内长老一个个酸的后牙槽都发软了,暗恨韬耘踩了狗屎运人不在宗中仍压他们一头。   无辜躺枪的韬耘再一次成功拉足仇恨值。   商湫的不识趣叫宗中长老不爽,但他的上等天赋又叫他们又恨又爱,若是不将人留下出去后叫别的宗门捡了便宜日后岂不是一大阻力?   本着宁成友不建仇的准则宗主将人留下了,挂名墨思竹园,暂由蕉渊阁的净澄教导。   帮师兄带孩子的净澄身心俱疲。   师兄不在宗里但徒弟一个一个的多了起来,若哪天师兄回来了墨思竹园该不会都住不下了吧?   算上‘离家出走’的白岐一连多了仨‘师弟’的蔺攸草有点懵。   向来孤身一人了无牵挂的他突然多了几个‘师弟’,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加重许多了。   商湫在外面嘴毒面冷排斥外人,但偏爱粘着白麒光,有白麒光在的地方总有他的身影,一天天的我师兄说了,我师兄如何……跟个二傻子似的。   虽只是宗门做主分给韬耘的挂名弟子,是否记册还得等韬耘回来决策,但从辈分上来讲蔺攸草也是他师兄但他的态度可不咋客气,开口闭口直呼其名,或叫他傻大个,傻草。   得亏蔺攸草脾气好若换个脾气爆点的估计早捶爆他了,哪容他隔三岔五的挑衅?   日暮时分。   白麒光一行人来到任务地点明罗镇,刚到镇外便清晰感知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整座小镇上空都笼罩着一层浓郁的浑浊气息。   “情况比想象中的严峻。”蔚自淳开口。   一行人提高警惕踏入镇中,戒备着四周的情况。   天尚未黑下但小镇街上已空无一人,各家各户窗门紧闭一片萧索,荒凉的几乎看不见有活气。   “是妖物吗?”蔚兰晴小声猜测。   商湫闻言不爽的瞥了蔚兰晴一眼,“妖族怎么着你了?回回出点破事回回就往妖族上甩,不是还有鬼修跟魔修吗?”   “在抓到伤人作乱的东西前的确无法立即下结论。”蔺攸草回道。   “分开行动先四处侦察一下情况。”白麒光开口。   “我跟麒光师兄一起。”商湫率先抢话站队,“师兄我怕,师兄你得保护我。”   白麒光“……”   蔺攸草“……”自己也是师兄吧?   钟离滢滢翻个白眼站到蔺攸草身边,“我跟着蔺师兄。”   剩下的蔚自淳跟蔚兰晴自然是一组了。   蔚自淳看了眼钟离滢滢点了下头,“你们小心。”   “自淳哥哥。”蔚兰晴一把抓住蔚自淳的手臂,柔声开口,“我们走吧。”   看见蔚兰晴此般虚伪做作的模样钟离滢滢不屑的嗤笑一声,扭头跟着蔺攸草离开。   商湫尾巴似的跟着白麒光去了西面,一路上白麒光尽职的查看周围,商湫则是敷衍了事一点不上心。   二人来到一个大门倒了半边的荒院,白麒光随口叮嘱一句‘呆着别动’后便飞上房顶进了院内。   目视麒光消失在房顶上,商湫低头揪了揪有点勒的后领口敛了笑漠声的问了一句,“是妖界干的?”   栊尧出现在一个胡同口的阴影下,恭敬的回道,“是魔物,但同一般魔物不同,气息很杂甚是古怪。”   “如今人界各地袭击不断,这群邪物的来路查出来了吗?”商湫问。   “……属下无能。”栊尧羞愧。   “不止你们无能,人界修者更无能。”   邪物层出不穷袭击人界一事太不正常,商湫一直暗地里关注着此事进展,各宗门调查了许久仍毫无进展龟速的让他都有点不耐。   栊尧默了片刻迟疑开口,“除了人界,魔修跟鬼修似也在调查此事。”   商湫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们也被袭击了?”   “应该是的。”若只是人修遭遇大面积的邪物袭击,鬼修跟魔修才不屑插手管问。   商湫沉下眸光。   人修魔修鬼修一同遇袭,妖修遇上相同境遇是迟早得事,如此说来整片曜荒大陆都有这种邪物出没,那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三拨人分散调查,直到夜幕降临了才回去汇合,得到得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天已黑下,几人便打算先寻个客栈住下,因邪祟出没的原因镇内家家户户都戒备着早已不接外来客,但得知几人是修者后顿时又欣喜若狂。   在镇内作祟的是邪物凡间的武夫根本对付不了,如今仙人来了他们明月镇有救了。   因邪物的作乱导致已没有过路客肯呆在明月镇里落脚了,因而客栈内的房间都是闲置着的,几人一人一间也是够住的。   白麒光回到房间‘砰’的将门甩上吓了商湫一跳,商湫的易受惊逗笑了钟离滢滢,不顾他的嫌弃表情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都十多年了还没习惯?自从他爹丢下他自个外出历练后他的脾气就成这样了,你得适应呀商湫师弟。”   商湫伸手在钟离滢滢碰到的肩上拍了拍面色不愉。   不知好歹的凡人竟胆敢抛弃他们妖界的始祖,等以后找着他了一定狠狠痛揍他一顿!!   白麒光回了屋将剑搁下,刚坐下不久便听见有人敲门。   来人是商湫,得到答应进了房间后不等麒光询问就立即献宝似的把一口袋灵果殷勤的递到他面前。   口袋中的灵果是罕见的聚灵果,有助修者修炼,在灵果中虽不是最珍贵的但也算的上最实用的,在修者界已炒到四百上品灵石一颗,而且有时有灵石也买不到。   白麒光对灵果兴趣不大,倒是商湫供祖宗一样的态度让他很狐疑。   他曾猜测商湫暗恋自己,但商湫的坦荡毫不避讳又不像一个暗恋者该有的,他虽没谈过恋爱但跟着某渣渣轮回十几世目睹他跟野男人调了十几世的情,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辨别一个人眼里是否有爱意他还是做的到。   居心叵测别有图谋??   但是自从俩人相识以来商湫压根没从他这里得到任何好处,倒是自己从他那里拿了不少东西,平时商湫但凡得了什么稀罕物都往他这送。   “商湫,你图什么?”白麒光百思不得其解的问。   商湫有点懵的愣了一瞬,继而明白来了一脸严肃的回答,“我的目标是跟麒光师兄做朋友!”   在偶像面前,年龄往两千岁冲的商湫装起嫩来一点压力都木有,毫无羞耻心可言。   “……”白麒光。   他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借口送完礼物,成功在始祖面前睡前打卡的商湫美滋滋的离开了。   白麒光盯着某人体贴的关上门回了隔壁,头是有点懵。   ‘这货天天给蔺攸草起外号傻草傻草的叫,其实他自个才是最傻的吧?’   奉命来明罗镇调查,白麒光原本的计划是夜探小镇但却遭蔺攸草驳回。   理由是几人刚到镇上不了解情况不可贸然行动,待到明日天亮一行人先在镇内询问调查一番然后再做打算。   蔺攸草的处事方式比较保守做任何事都得有计划,即使不能十拿九稳也得有七成把握以上。   蔺攸草是大师兄,又是此次任务宗门指派的负责人,蔚兰晴跟蔚自淳听他的,白麒光不愿多费口舌反正任务一事他也不急,而商湫是站麒光的,于是结果自然是留在客栈。   入夜。   白麒光正躺在床上小憩,虽然已是修者素日里可用调息解乏,但跟某个渣神养成的习惯让他还是喜欢躺下休息。   丑时。   外面漆黑一片,除了风声再无别的声响。   突然,一声恐惧的惊叫从屋外传来,惊的床上的白麒光瞬间睁开双眼猛地翻身坐起。   声音很近,是从蔚兰晴房间传来的。   隔壁蔚自淳,蔺攸草他们的房间纷纷打开,白麒光也坐不住了,快速下床穿上鞋子朝门口冲去。 第263章 曜荒大陆九   白麒光出屋时蔺攸草他们全出来了, 蔺攸草跟蔚自淳两人快速直奔蔚兰晴的房间, 商湫先看麒光见他去了自己才跟上,别人死活他才懒的管他只力保始祖周全。   暴力撞开房门, 只见屋内蔚兰晴被黑气缠绕束缚, 面色因窒息的痛苦而变的发紫,两眼圆睁向外凸出张着嘴已发不出声音。   “砰——”   窗户碎了,黑气挟制着蔚兰晴破窗而逃。   “兰晴!”   蔚自淳大惊失色,提剑纵深追上, 蔺攸草则紧随其后。   白麒光目光扫向钟离滢滢,“情敌,救不?”   钟离滢滢闻言冷笑,“她可不是情敌,她不配, 只不过捡了本小姐穿过的鞋子罢了。”   白麒光对蔚兰晴的印象一般,但既然钟离滢滢都不介意最好还是得出手帮一下, 毕竟几人一同出来若蔚兰晴真挂了他们回去后难免被问责,虽然麒光并不在意但总得替负责带队的蔺攸草考虑一下。   白麒光,钟离滢滢跟商湫三人追出去后只见蔺攸草和蔚自淳已同那邪物缠斗在一起。   钟离滢滢盯着那团不成形的黑七细瞧片刻, 问, “魔物?”   “有魔修的魔气但不纯粹。”白麒光回答。   “不过咱们六人住在客栈同一层为何那邪物偏偏找上蔚兰晴?”   “据说邪物都特稀罕脏东西。”   麒光跟钟离滢滢一唱一和像在说相声一样, 气的被困的蔚兰晴怒火中烧差点昏厥。   “钟离滢滢!不肯帮忙便走开!”蔚自淳暴怒喊道。   “帮她是情分,不帮你也奈何我不得。”钟离滢滢讥讽完便提剑加入战斗。   麒光盯着仨人跟邪物的打斗并未急着参与, 只是静静站着观察着。   那邪物外不成形只是一团变幻莫测黑气, 但却凶悍至极, 蔺攸草,蔚自淳跟钟离滢滢三个联手一时间都镇压不住它。   邪物束缚着蔚兰晴,勒的她手脚青紫脖子被掐着呼吸艰难,若不是她还不算蠢用灵力护住脆弱的位置估计早在碰撞摔砸中昏厥了。   邪物分出的魔气从背后袭击钟离滢滢,白麒光见状目光一凛当即上前将它一剑斩断。   “留神后面。”   有了麒光的加入邪物有点处于劣势,在四人的追打下开始向后撤,蔚自淳几次欲靠近蔚兰晴但都以失败告终。   商湫表情担忧的注视着麒光,眸中深处却泛着冷光,盯着那团黑七杀气微露。   似是察觉后危险,那团邪物突然力量暴起震开缠住自己的四人,挟制着蔚兰晴向后飞去,来到一个湖边‘噗通’一声沉入湖底。   “自淳哥……”蔚兰晴的求救声被湖水淹没。   冰冷的湖水灌入口耳眼鼻中,灵力被邪物遏制着也使不出来,蔚兰晴惊慌极了。   钟离滢滢的欺辱压制和蔚自淳时不时的忽视让她暗自仇恨着钟离滢滢,明月镇中邪物出入情况不明,若是钟离滢滢因‘意外’死在了此处……   蔚兰晴正怨恨的计划着,邪物不知从哪出现突然攻击她,从遇袭到坠入湖中她脑中都是一片空白的。   不想死。   她期待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想活着。   意识逐渐模糊,混沌间蔚兰晴隐隐约约似看见一个虚无缥缈的残影靠近她,逐渐缠上她。   大陆往北,一个远离人烟的山谷内,惊雷阵阵,劈下的闪电照亮整片山谷。   断峰上,一个蓝衣素雅的人影负手而立遥望着乌云翻涌电闪雷鸣及不安稳的苍穹,眉眼间隐透着一丝凌厉。   ‘上面有东西下来了。’   狂风刮的呼呼作响,男人的衣袍在风中乱舞,不久大雨倾盆而下但却未沾到他身上分毫。   暴雨下了一宿,翌日天蒙蒙亮才停下。   老林深处遍地灵花灵草经雨水的洗礼清晨花开沾着水珠显的更加娇嫩夺目,姹紫嫣红宛若世外仙境。   林中立着一个藤曼编织构造的藤屋,前伴小溪后依着一棵参天古树,寂静悠然。   白岐刚从薄雾笼罩的林内出来,一个齿白唇红精致的像画一样的少年便从藤屋中兔子般窜了出来。   “甜爸,昨晚你跑哪去了?”   白上神扬手糊在白麒琼脑壳上,“再带上甜信不信我把你吊树上抽你。”   “但师父说你甜。”白麒琼无辜甩锅。   白岐无语。   二白四岁时有一日陈姤带他去一秘地摘即将成熟的灵果,从一群修者争抢中截胡得手的二白啃着灵果傻呆呆的说了句甜,结果陈姤不知哪根筋搭错回了句你爹更甜,于是这死小子记到现在开口闭口甜爸甜爹的叫。   后来从二白口中得知缘由的白岐嘲笑陈姤,说的好像他尝过滋味似的。   白上神捏捏白麒琼细皮嫩肉的脸训道,“别乱认师父,若是不慎认个祸害小心遭雷劈。”   “但他教我修行嘛。”白麒琼反驳。   白岐抬脚踹下他的屁股,“滚回去收拾行李。”   “要走吗?但师……陈叔还没回来。”   白岐斜眼瞥向他,“你留下跟陈汪汪一块过?”   白麒琼脖子一缩,怂了,扭头钻回屋里去打理包裹了。   目视二白回屋后,白岐回身望向远方阴沉未散的阴云,眸光微沉。   自从当年他的神魂在蜀纭宗外出现过一瞬间往后便再没有过动静,十二年间他游历曜荒大陆都寻无所踪,神魂不全他即使再努力都恢复不到全盛时期,若上面有人追来他将难以自保。   对某些事白岐其实隐隐有猜测,只是还未确认。   如果上面真有人下来,他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前静观其变才是明确的决定,毕竟他现在拖家带口的实在再难不管不顾不惧生死的正面硬刚了。   另一处。   姤忱屈膝盘坐在玉席上,掌中端着古境玄灵养魂炉,炉盖开着,炉内的一魂精神抖擞的缠着他的食指欢快的打着转,已全无当初重伤时恹恹的模样。   一块玉牌从宽袖中飞出,一片白光中上界南灵山珺白神府的景象出现在虚像中。   “尊上。”珺白神府的神侍向姤忱见礼,言语间带着点仓惶。   “上界谁下来了?”姤忱漠声问。   “回尊上……囚于禁周山的凤仙芜逃了。”   神侍回的小心翼翼,姤忱面色冷淡情绪上似并未因这个消息而有剧烈起伏。   “谁助她出来的?”   “此人来自十荒领域,天荒山自昌宗。”   姤忱默念一遍,记下了。   “下界有些年头无人飞升了吧?”   姤忱问的突然,神侍略微愣了下神继而恭敬回道,“自青霄府的那位上神之后已有近八千年。”   “上界是该换些新面孔了。”姤忱眸中有戾色转瞬即逝,身上压制的灵力有一瞬间的浮动。   “无尽川蛮荒虚境不用守着了,由着他们闹,但既是下来了就不用再回去了。”   将玉牌收回袖中,姤忱敛去戾色缓和了神情温柔的抚摸着炉中略显不安的一魂,“吓到你了?是我的错不该当着你的面发脾气。”   炉中一魂抖了抖,欺软怕硬的它因某人的认错再次嘚瑟起来,暴脾气的撞了一下姤忱的指腹。   神魂的任性让姤忱眼中笑意加深,但继而又变的深邃,“本该早点送你回去的,但……”   “待记忆融合你记得了一切怕是又该恼我了吧?”   明罗镇。   蔚兰晴落水被救后昏迷两日才幽幽醒来,钟离滢滢倚在门口望着床上柔软的蔚兰晴不禁冷嘲热讽。   “首战便掉了半条命,既然没本事就别死皮赖脸的跟来拖累大家。”   正被蔚自淳嘘寒问暖的蔚兰晴抬头,脸色煞白眼神幽暗的看向钟离滢滢,虽不置一词去反驳但诡异的神情却让钟离滢滢莫名后背一寒。   “钟离滢滢,兰晴刚醒你别刺激她,你先出去。”蔚自淳呵斥。   钟离滢滢动动嘴欲言又止,最后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离开了蔚兰晴住的房间,钟离滢滢又驻足回头去看,眼底划过一抹狐疑跟深思。   “去找刺激碰了一鼻子灰?”白麒光回来了。   “蔚兰晴她……”钟离滢话止于开始最终没说下去,“算了,估计是真吓傻了。”   言罢,目光看向白麒光跟商湫,“有收获吗?”   白麒光摇头。   自那日蔚兰晴遇袭坠湖后镇中的邪祟便像凭空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镇上的浑浊晦气也就此散去,一切恢复如初。   两日来蔺攸草几人由镇内往外百里内调查都不见那邪物的丁点痕迹,若非遇袭的蔚兰晴仍在床上躺着他们都要以为那日凶悍的邪祟只是错觉呢。   商湫也是一头雾水,特地悄悄招来了栊尧问了下,是否是他暗地里将邪物解决了,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一行人在明月镇上又呆了三四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让邪物跑了。   邪物消失任务终止,再加上宗门似又出了事催促他们回去,不得已几人只得在全镇百姓的感恩戴德中羞愧的挫败而归。   正午。   凡界长着庄稼的乡间小路上,一辆敞篷驴车上晃悠悠的行驶在田野间。   白上神枕着胳膊仰面躺着,口中叼着一朵红艳艳的野花,白麒琼小盆友盘腿挨着自家甜爸坐着,一点不嫌弃交通工具的简陋。   伸手拨弄下二白颈上的项圈,白岐随口问,“陈姤送的?”   白麒琼回应,“给俩呢,有一个是留给我黑哥的,甜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见黑哥啊”   白岐撇下黑七离开时白麒琼尚在襁褓中不记事,有关自家甜爸另一个儿子他素日里只在甜爸跟陈叔讲述中听到,对这个兄长他还是很有期待的。   “快了。”白岐脸都不转一下不甚在意的回道。   当初留黑七在蜀纭宗修行他是有深思熟虑的。   各方各面都考虑过,顾忌也多,而最大的原因是黑七呆在自己身边成长速度太慢。   有朝一日自己肯定得回上界的,但到时候黑七呢?黑七若要一同回去唯有一个选择——飞升。   但以当前曜荒日复一日淡薄的灵力若要修到飞升太难了,哪怕是有神级灵根的白岐在这种情况下想飞升也不容易,就算修到虚无也不见得有足够的灵力供应他承受天道雷劫的淬炼飞升上界。   而且黑七太依赖他了,呆在他身旁他根本受不住风雨,即使他已是半神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修者飞升的劫难该他受的照样跑不了,这一点纵然白岐再强大也干涉不了。   哪怕是白岐自己,纵使拥用有罕见神级灵根,修行路上别人苦哈哈的蹬自行车而他开着飞机不知领先他们多少,但最后的劫数几乎要了他的命。   白岐不知黑七最后的劫数是什么,但如果黑七过于依赖他而无法独当一面,等日后面临重大打击时只怕将不堪一击。   而如今……   白岐淡淡的看向远方,上面极可能有人下来了,如果来者是敌非友那自己的处境将很危险,黑七跟玄安两人……   “甜爸,你当初离开时干嘛不带黑哥一起?”白麒琼问。   白岐敛回外露的情绪,慵懒的打个哈欠熟稔的从二白口袋中顺走一颗灵果,“长大了总得自个闯闯嘛。”   “等你再大点你也滚蛋,拖累本上神每天奶孩子潇洒不得。”   白麒琼“……”合该他就不该问。   再说,从小到大明明是陈叔照顾他更多,若非陈叔护着估计他早被自家不靠谱的老爸坑死了。   蜀纭宗。   一行人回宗后蔺攸草向宗主回禀了明罗镇邪物一事,宗主并未责怪,只道安全回来就好。   从宗主口中蔺攸草又知道了一件事,前几日天有异状,岐云山宗地界往西的北越暝海落入异物,五百里海域一夕间全干了,而且海水干涸后海域周围瞬间冰封,甚至下起大雪。   出此异事众宗们都猜测是否跟曜荒大陆各地层出不穷的邪物有关,于是都开始派人前往岐云山宗查探。   蜀纭宗主的意思是由蕉渊阁净澄带队,蔺攸草一众得力则跟随一同前往。   既是宗主开了口蔺攸草自当是领命,应下了这个任务。   一座小院外。   蔚兰晴站在高处俯瞰着视野中生机勃勃的整片地域,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上淡漠的看不见任何感情。   蔚自淳来了,望着蔚兰晴淡然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怪异的陌生感。   “自淳哥哥。”   感知到有人来的蔚兰晴回头冲蔚自淳露出柔弱的浅笑。   看着蔚兰晴脸上乖顺温柔的笑容蔚自淳心中一动,暗笑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敛了心神坦然的上前,“怎么出来了?”   “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在屋里躺的着实有点烦闷了所以出来活动一下。”蔚兰晴抿着唇羞答答的回答。   看着蔚兰晴一同往日的模样蔚自淳笑了下,向平时一样弹下他的脑门,“要注意休息,先把身体养好。”   “嗯。”   …… 第264章 曜荒大陆九   无名邪祟出现肆无忌惮的作乱, 在这当口北越暝海的异况引起各宗的关注,相继派遣宗内弟子前往准备一探究竟。   天降异物非邪既宝,若是邪他们可联合除之,要是宝……结果不言而喻。   蜀纭宗此番前往由净澄负责,蔺攸草,钟离滢滢,白麒光等二十多名弟子随同。   出发当日,钟离滢滢在人群中看见了蔚兰晴不禁蹙眉, “谁准许蔚兰晴跟着的?”   “洺苒长老准的,应是蔚自淳求的情。”蔺攸草回了句。   “带着拖后腿?”钟离滢滢不快。   见钟离滢滢阴着脸显然是有点焦躁的, 白麒光不免有点狐疑。   “你往日虽是不喜蔚兰晴但大多是直接无视,今日怎么在意起来?”   钟离滢滢拧眉看向蔚兰晴, 蔚兰晴似有所感的看来冲她柔和一笑, 钟离滢滢顿时脸更垮了,冷哼一声将目光收回。   沉默片刻, 钟离滢滢压低嗓音迟疑的开口,“蔚兰晴……她有点怪。”   白麒光茫然, 他素日里跟蔚兰晴扳谈甚少谈不上很了解故而不明白钟离滢滢所言的‘怪’是何意,在他看来蔚兰晴的模样上并没啥变化。   “以前蔚兰晴只是虚伪卖弄, 故作良善诓骗一些眼盲心瞎的笨蛋,小动作不断但都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自从结束明月镇的任务回来后, 乍眼一看她同往日并没变化但——但我每回看她都觉得有点……”   有点毛骨悚然, 这种怂话钟离滢滢羞于说出口。   俗话说有时最了解你的或许不是自己, 而是你的敌人。   因一个蔚自淳, 钟离滢滢跟蔚兰晴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钟离滢滢厌恶蔚兰晴的做作跟虚伪,两人针锋相对的久了她很清楚蔚兰晴的本性。   白麒光瞥了眼后面温顺的跟着蔚自淳的蔚兰晴,眉间微蹙。   他不是本世界土著,他来自未来见识上肯定比本地人开阔一点,性格突变除了受到巨大刺激导致的还有……   但曜荒是修者大陆,若是外来者夺舍应该可以看的出来。   麒光思索许久,最后谨慎的叮嘱钟离滢滢,“此次出门你跟紧我,别跟她单独相处。”   想一想各种狗血套路,又补充一句,“甭管怎么激你忽悠你都别傻哈哈的上钩,保持距离,杜绝私下见面。”   “……哦。”钟离滢滢扶额一脸黑线。   正道路上,一棵古树下。   白上神枕着胳膊躺在驴车上,正打盹呢二白童鞋从天而降落在车上,吓的肥的身材有点走形的驴尥下蹶子惊醒了白岐。   “你要是摔了你爹的老胳膊老腿我把你打折塞花盆里当盆栽去。”白岐恐吓。   “真凶残。”白麒琼撇着嘴嘀咕着吐槽一句。   “我打听到了,再往前就是岐云山宗了,岐云山宗四里处有座山村,赶一赶日落前应该可以到。”   “走吧。”白岐招呼。   白麒琼无语,但看着翘着腿大爷似的躺着的白渣渣,只得认命的去驾车。   奴役着二儿砸,全程眯了一觉的白岐再睁眼已到了村子,时间已是日落,镇中炊烟袅袅映着夕阳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谧。   村子名叫百寿村,面积不大仅有百来户人家但依山傍水又挨着一等大宗岐云山宗,村中百姓繁荣兴旺欣欣向荣。   白岐跟白麒琼找个专门招待外来客的简陋客栈住下,因囊中羞涩二人只能租下一间房。   进了房间关上门,白麒琼满面愁容的将口袋中所剩无几的凡界碎银子倒出来仔细数着,暗暗嘀咕着,“希望在露宿街头前陈叔能找到我们吧。”   “不依仗他活不下去吗?”白岐训斥。   “有可能。”二白童鞋实诚的点头。   “哪回你混的快睡大街了不是陈叔出现英雄救美的?半路遇上个劫财的劫色的不也是陈叔帮你打架?次数多到我都记不清。”   “陈叔对你够意思了你别总想方设法欺负他,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望着板着稚嫩小脸语重心长教育自己的白麒琼,白岐从空间内抄起保存十来年的竹条抽向他的屁股,在二白的痛呼中幽幽道,“打你不孝。”   见白岐要出门,白麒琼苦着脸叫道,“天快黑了你去哪?”   “借钱。”   白麒琼一愣“你跟谁借?”   “朋友多。”   ……   入夜。   村中万籁俱寂,岐云山宗屹立在山峰上薄雾笼罩,灵气充足,万千灵虫因欢喜灵气而在宗中徘徊飞舞,恍若仙境般。   一道黑影避开巡查打开结界从山峰一侧潜入宗中,悄无声息躲在一棵巨大的古藤树上秉着气息等待下面的弟子离开。   待下面的人离开后白岐飞身继续向前深处,宛若入无人之境般穿梭在宗中。   将岐云山宗地形摸个大概后白岐来到议事正殿屋顶,咬着刚才从一棵果树上顺下的灵果听着殿内的讨论声。   殿内的人商议的话题是关于北越暝海,因天降异物导致异况发生各宗正朝岐云山宗而来,落到自家地界上的东西岐云山宗自不会等所有人到齐才去查看,早在异况发生翌日他们便已派人前去调查。   导致北越暝海干涸后来冰封的是一些漆黑的石头,但石头的来历他们也不清楚。   白上神听了一会只觉得无趣,便敛声息语的撤了。   白岐自在的徘徊在岐云山宗,靠着对宝物天生的敏感嗅着气味一路顺畅的找到岐云的藏宝地——灵珍楼。   灵珍楼外设有大阵,一旦有人靠近便会被察觉,若是不顾阻拦的硬闯一旦踏入阵中心便会让里面的凶猛的灵力切割成碎片。   但这点程度的安保对盗遍上界各宝地的白上神而言就有点小儿科了,都是他年少时玩剩的。   一点都不羞愧欺负后辈的渣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了灵珍楼,刚入楼内各式各样的法器映入眼帘,如果换了旁人估计早腿软了但咱上神可是见过大阵仗的,不缺神器的他哪还看得上凡界的灵气?   白岐目光从琳琅满目的法器珍宝上掠过,一层,两层……一路上到第七层,遇上颜值高符合他审美的甭管是否有用全部收入囊中。   “一颗灵石都没有,真穷。”白上神吐槽。   若是失盗仍不自知的岐云山宗听见这话一定气到吐血,灵珍楼内收藏的都是宗门几代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灵石那等俗物怎能在放在灵珍楼占地方?   毫无压力的来到顶层的白岐目光扫了一圈蓦然停在了墙上的一幅人像画上。   白上神敛起了玩味的笑,两眼莫测的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最后唇角小幅度的上扬,“小崽子。”   画上的人虽比印象中高大许多,成熟沧桑许多,在后世的美化下略显失真但白岐仍认出画中人是当年大战后失踪的蠢师弟,蓝景允。   画像下置放着一卷玉册,白岐上前轻松划开结界把玉册拿到手。   岐云山宗师祖——蓝景允。   看见用灵力烫金烙上的一串小字白上神眼中笑意加深。   玉册上记录着宗门师祖蓝景允的生平,从他开创岐云山宗到期间经历的种种劫难,后来飞升不得身陨道消。   岐云山宗创建时的得名是师祖蓝景允为纪念一位故人,至于是谁册中只是一语带过并未详细提及。   白岐仔细往下翻看着,玉册中记载的很细致但唯独没有蓝景允创建宗门前的记录,仿佛他的人生是同岐云山宗一同开始的。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开辟一山宗门的宗主,后世徒子徒孙怎会让他留下曾跟无鸠老祖同流合污的污点呢   当年大战局势混乱,蓝景允是少数仍跟白岐统一战线维护他的人,在众宗围攻敦鸿峰玦翙门的乱战后他失踪,生死不明,此事是白岐深埋心底的愧疚。   合上玉册看向画像上成熟稳重一脸肃色的男人,再回忆当初玦翙门中被他欺负的只会哭的傻孩子,白岐苦笑。   在他飞升后独留他一人在凡世,目睹曜荒的改天换地各宗毁灭,师门分崩离析,他一定很苦吧?   “谁!?”一声厉喝在背后响起。   白岐顿时回神瞳孔一紧,只顾的走神竟忘记戒备四周了。   脸上未做遮掩的白岐没有回头,仍背对着入口,在阴阕子攻来时蓦地回身扬手将他震了出去,自己则借着空当果断落跑。   被迎面砸来的威压逼的后退的阴阕子惊骇不已,他已是天境二品的修为,即使魂体日益虚弱也绝非寻常修者可撼动的,而刚才的男人只需一击竟叫他连还击都困难。   如今曜荒天境期的修者寥寥无几,而刚才的男人修为阶品应在他之上,曜荒大陆何时出了这样一个强者?   前来‘借钱’的穷鬼白岐暴露了,收到宗内进贼消息的弟子有种被人找上门打脸的羞辱感,全都大为恼火全部出动抓贼。   白上神猫在树上望着一团糟的宗门暗暗咂舌,“至于闹到这种场面吗?堂堂一个大宗也忒小气了。”   “做贼的是你,你倒反咬一口怪起别人。”声音自背后响起。   白上神回头,一只手从背后圈住他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嘴。   望着陈姤脸上自己早看腻的面具,白岐用胳膊肘下手贼狠的撞下他的胸口。   陈姤松开捂住他嘴的手,顺势抱住他的腰纵身飞离树枝离开了岐云山宗。   出了岐云山宗来到山中,将人放下后陈姤果断松开手毫不留恋的态度让一向爱恃美行凶白上神格外不爽。   “你属狗的吗?我上哪你都能跟上来。”   “当年打赌是我输了,我答应跟着你三百年,我在履行承诺。”陈姤回答。   “但是我厌烦你了。”白上神言语犀利咄咄逼人。   “那是你的事。”陈姤压根不吃白岐那套。   白岐眼神晦暗的盯着陈姤打量片刻,突然凑上前抓住他的衣襟拉近二人的距离,唇角噙着抹暗示性的浅笑。   “陈汪汪,你该不会是瞧我花容月貌起了色心吧?”   陈姤冷着脸凝视白岐不作声。   白岐见状大笑,笑的猖狂豪恣,“陈汪汪我可是有家室的主,儿子都俩了。”   “你的家室呢?”陈姤突然问出声,自二人相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问白岐的私事。   白岐敛了笑声,但面上挂着的笑不减分毫,云淡风轻的回道,“死了。”   “我夫人生的艳色绝世倾国倾城世间难见,但天妒红颜生了玄安后便死了,用凡界的说法我应当是鳏夫。”   盯着白岐噙着笑平静的看不出丁点情绪起伏的脸,陈姤久久无言,似是一时间找不到应对的话。   “放浪荒谬,可怜你已故的夫人了。”   良久,陈姤留下一句话后扭头离开。   白岐笑盈盈的跟上,“你生什么气?”   陈姤面无表情的推开凑上来的白渣渣,“我现在不想理你,离我远点。”   “我死了夫人而你尚未娶妻,给你个机会要不要试着撩一下我?看你是熟人免排号哟。”白上神继续作。   陈姤额角青筋暴起,忍无可忍的一把揪住白岐将他按倒在一棵树上,自己一拳砸裂了他耳侧的树干,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的威胁,“说不出讨人喜欢的话就闭嘴!”   “从现在起别再跟着我!!”   白上神瞥眼脸侧树干的断口,面色如常的回道,“是你在缠着我?”   “……”陈姤。   陈姤的找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白麒琼了,许是因自已是跟着陈姤长大的因而他对陈姤有种本能的好感。   看见陈姤跟渣白一同出现在客栈里,白麒琼顿时跟凡人中了彩票大奖一样开心的扑了上去挂在了陈姤身上,一口一个‘陈叔’亲密的叫着听的白上神牙槽酸。   看见自家儿子拽着陈姤吐槽自己一路上如何奴役他虐待他,白岐望天长叹,感觉自己养了一只胳膊肘总往外拐的白眼狼。   “你爹带你不易,你得体谅他。”这是白麒琼嘚巴嘚巴告了半天状后陈姤给出的回答。   “……”白麒琼方了。   白上神则乐了,忍不住感慨拐来拐去拐了一圈还是拐到自己面前了。   各宗来的很快,前后相差没几天都在岐云山宗聚集了。   那日白岐夜探岐云山宗从灵珍楼里顺走不少东西,当晚虽闹的很大但后来并未传到外面,就像当晚的事件就此平息了一样。   事情的发展都在白岐的预料中。   岐云山宗在曜荒算是一等大宗,夜入贼人灵珍楼被盗且事后还让贼逃了,这种事说出去太丢人,在各宗会聚此地的当口他们绝不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自打脸。   自诩修真界老大哥的岐云山宗若是在别的宗门前灭了自个的威风,别的不说,单是在巽木灵宗面前他们都站不住脚。 第265章 曜荒大陆十   白麒光跟随蜀纭宗到达岐云山宗时各宗都来的差不多了, 巽木, 长鹫,百泸等等, 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各宗代表虽最多不过百来人, 但全挤在一处也是乌泱泱的一片。   各宗弟子不管是否认识都互相攀谈着,毕竟未来的日子谁说的准?修者界天才坠落的不少,一飞冲天的也有,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嘛。   一向不合群的蔺攸草避开喧闹的人群漫无目的的四处走动,半路碰见了巽木灵宗的司青邺。   见司青邺盯着自己不作声蔺攸草回以一笑, “昨日见你跟长椌长老去了正殿,因当时不方便所以没跟你打招呼。”   巽木灵宗比蜀纭宗晚来一天,昨日司青邺跟随长椌到岐云山宗时去见了岐云宗主,途中自是也看见了蔺攸草, 当时因蔺攸草的无视他还气愤不已。   现在听到蔺攸草的解释司青邺虽明白其中的因由但仍不肯顺着台阶下来, 漠着脸不搭理他。   几百年了,蔺攸草早习惯了司青邺的脾气, 对他的无视一点都不生气。   “岐云山宗此行定然凶险,你小心点。”   蔺攸草是有点担心以司青邺的脾气若遇上事会因冲动而导致自己身陷困境。   “你我非同门同宗, 用的着你来叮嘱我?”司青邺不屑一顾。   司青邺的执拗让蔺攸草很无奈, “青邺,你到底想干嘛?”   “认错, 道歉, 除名消册离开蜀纭宗跟我回巽木灵宗。”司青邺道。   蔺攸草哽了一瞬, 继而失笑,“都几百年了还不放弃?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说起蔺攸草跟司青邺的恩怨得往前倒个五六百年。   当年蔺攸草因师父失踪致使自己在宗内处境步步维艰,不得已抹去过往外出历练苦修,在外苦修时遇上了同样出来历练得司青邺。   当时蔺攸草是以一个散修的身份历练,而司青邺则是毫不隐瞒自己是巽木灵宗少主。   二人相识相知成了朋友,几番惊险下来司青邺认了蔺攸草当兄弟十分仗义的罩着他,并承诺等历练结束便带蔺攸草回宗门让自己的宗主爹收他为徒。   两人结伴而行相处和谐,直到蔺攸草的背景暴露。   司青邺生气蔺攸草的欺骗,几百年间每回见面都跟见了敌人一样。   蔺攸草自知此事错在自己愧于司青邺的真诚相待,因此对司青邺的咄咄逼人比较宽容。   司青邺十分讨厌蔺攸草总是一副平静随和的模样,每回见他受气包似的本就不爽的心就更加生气。   见司青邺一脸屎色蔺攸草有点纳闷,自己是哪儿又惹得他生气了嘛?   白麒光坐在金荷池边的木栏上,一脸沉思的转着手里的玄坤长稷归灵扇。   他尝试着呼叫渣白但失败了。   自从白岐不告而别后他跟渣白间的精神绑定便被单方面的屏蔽了,十二年间他不断试着联系但都无人应答,很明显白渣渣在故意躲着他。   白麒光一身郁气的捏紧扇柄眸中闪过抹恼意。   蔚兰晴不知何时靠近麒光来到他的身侧,美眸在他掌中的玄坤长稷归灵扇上扫了一眼,浅笑嫣然温声开口。   “你父亲一定会回来的。”   白麒光回神,将玄坤长稷归灵扇收回空间冷冷瞥了蔚兰晴一眼,“关你毛事!?”   心情不愉的白麒光漠然离开,留下尴尬的蔚兰晴一人。   羞恼的望着白麒光的背影,蔚兰晴袖中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抹憎恶跟杀气。   远处,商湫拧眉望着蔚兰晴,眼中带着审视。   钟离滢滢走来站到他身旁,沉声问,“你也觉得她有古怪?”   商湫不作声,半响才回应,“我不了解她,判断不出她行为上跟以前是否有区别,但她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商湫关注点一直只是麒光,对蔚兰晴仅有的了解也是从钟离滢滢口中得知的,一个普通人修而已压根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但现在……   商湫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本能的觉得现在的蔚兰晴有点危险。   “那日明罗镇回来,蔚兰晴一定隐瞒了什么。”钟离滢滢肯定的说。   岐云山宗往西不远的北越暝海。   白岐先众宗一步来到北越暝海,曾经的汪洋大海现如今已干涸,形成一个千米的深坑。   坑底地面干裂翻起了土皮,像是极度缺水,但诡异的是整片海域留下的深坑都已冰封,寒风呼啸覆盖着白雪不见一个生命,风吹在身上像刀子剐在肉上一样。   白岐在坑底大致徘徊看了一圈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石头,大小不一,有的有十几尺高,有的则只有一两尺,深深浅浅的砸在土中。   白岐停在一块石头前,盯着不平的石面拧眉看着只觉得甚是眼熟。   石头内外笼罩着很浓郁的灵气,叠加在一起充斥满了整片干涸的海域,只是黑石灵气虽足却煞气极重。   细看良久,白上神试探得伸手贴上石面注入一层灵力到石面上,骤然,漆黑的石头上浮现一层岩浆似的热气伴着‘刺啦’的电流瞬间将白岐的手掌伤的血肉模糊。   一直尾随的陈姤目光顿变,蓦地冲上前握住他血肉翻开露出筋骨的手。   白岐任由陈姤替自己检查伤口,自己的眼睛盯着黑石露出些许惊诧。   禁周山!!   他虽灵魂不全但他的肉身却是扛过雷劫正儿八经的神体,寻常力量压根伤不了他。   深坑下的石头来自上界禁周山。   禁周山是上界第一禁地,据传山外从未消融的冰雪是能够将人的神魂都冻裂的,山内则是岩浆烈焰,纵使是神都熄灭不了,岩浆火焰中带着的闪电可以轻易击碎一个上神的灵力保护,将他们早已淬炼的坚硬无比的皮肤抽的皮开肉绽。   禁周山里囚禁着的全是罪不可恕的上神,日日承受着锥心刺骨的痛苦不得解脱。   即使是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白岐曾听闻了禁周山的传说后因好奇也只在外面远观,未曾闯入山内一探究竟过。白岐自信但不自大,他虽不知禁周山里的情况但他明白能困住一众上神的地方绝对不简单。   北越暝海下的黑石上面的力量虽被消减了许多,但白岐认出它是禁周山的石头。   禁周山的石头怎会掉到下界来?是上界出了什么事吗?   在白岐胡思乱想时陈姤已替他包扎上伤口,“这些黑石处处透着古怪,我们先回去吧。”   今日该看的全看了,白岐自知再呆下去意义也不大,于是随手收了两块一人高的黑石到四障空间中后便同陈姤一起离开了。   两人回到客栈,正坐在楼下偷偷喝米酒的白麒琼吓的赶忙将酒壶藏了起来,但白岐压根没理他径自上楼回了房间。   白麒琼伸着脖子疑惑的看了片刻,随后扭头看向陈姤,“你惹我甜爸了?”   “没有。”陈姤回答了但并没解释原因,紧跟着也上了二楼。   白麒琼看的一头雾水,暗暗嘀咕着‘吵架了?’   想不通的二白喝完最后一口米酒起身出了门,至于渣白那里反正有陈叔在嘛,他倒不怕俩人杠起来,不是他护短而是即使真杠上十个陈叔都浪不过白渣渣一个。   陈姤来到白岐房门口敲了两声,得到回应后推门进屋。   白岐脱了鞋翘着腿躺在床上,单臂枕着头眸光深沉的盯着一颗分割下来指甲大小的黑石仔细研究着。   他是被追杀走投无路时以置于死地而后生仓的方式惶逃至下界的,自此跟上界断了所有联系,看来他不在的日子里上界也不是很平静呐。   一只手将黑石用灵力包着拿走了,打断了白岐的思绪。   “刚被它伤到,不长记性吗?”陈姤训斥。   白岐瞥了陈姤一眼有点嫌弃,“跟个老妈子一样。”   陈姤弹起黑石扔进桌上的杯中,白岐见状也不恼,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伸出脚活动一下随后猖狂的踩上陈姤的胸口。   “替老夫揉一揉,有点抽筋了。”   陈姤漠然的盯着作的有点无法无天的渣白一眼,语气冷酷,“你别太过分。”   白上神闻言莞尔一笑,颇有种得意洋洋的意思,“老夫就是仗着你的喜欢欺负你奴役你,你奈我何?”   “以老夫的魅力,你信不信只需我将衣服一撩,腰带一解,便有无数人……”   白岐话未完,陈姤已闷声坐下捏住他的脚。   白渣渣满足了,舒服的阖上眼享受着,毫无做神的底线可言。   屋内静悄悄的,白岐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突然——   “陈汪汪,你飞升多久了?”   陈姤捏脚的动作不见停,表情都没变一下,像是没听出渣白突然袭击的试探似的,“你糊涂了?我还尚未飞升。”   白岐盯着陈姤看了一会便再次阖上了眼,唇角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淡笑,并未再说别的,屋中再次恢复安静。   从客栈出来的白麒琼绕到了山里面,准备抓只灵兽晚上加餐。   白麒琼在山里徘徊了一圈,最后拿出一颗灵兽们都爱吃的灵果当诱饵随后躲进灌木丛中埋伏着,没等多久一只长耳蓝兔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长耳蓝兔一点点靠近诱饵,白麒琼得意的勾起唇角,就在他准备出手时一个人影突然疾风似的从头顶飞过。   白麒琼大惊,蓦地站起,哪知又一人飞去将他撞的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钟离滢滢,你把兰晴的丹药还给她!”   白麒琼“……”MMP!他可以说脏话吗?   正当白麒琼腹诽着爆粗口时一只长耳蓝兔倒吊着出现在他面前。   “那俩人脑子不正常,别在意。”白麒光半蹲在白麒琼面前,一只手抓着一只长耳蓝兔。   白麒琼望向白麒光,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这人有点眼熟。   “可以起来吗?”白麒光问。   白麒琼呆呆的不回答,白麒光见状只得自己将他拽了起来,暗道:这孩子模样生的白净可爱,但瞧着有点傻乎乎。   不过傻归傻,白麒琼很合白麒光的眼缘,否则他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帮人把兔子抓回来。   各宗齐聚岐云山宗,白麒琼有灵力而且衣服配饰档次都不低白麒光猜测他应该是某宗的弟子。   “偷摸跑出来打野味解馋的?”白麒光问。   白麒琼点头。   白麒光了然,“岐云山宗的伙食的确差的可以。”清淡的跟和尚庙一样。   修者宗门在饮食上只注重灵气,而不是跟凡界一样注重口味上的享受,在他们的眼里太油腥的食物杂质也多。   “??”鸡同鸭讲的谈话让白麒琼有点懵,对方是不是误会啥了?   白麒光看眼天色,将长耳蓝兔递到白麒琼怀中。   “快日落了,夜里山中不安全早点回去。”说完便追着钟离滢滢和蔚自淳两人刚离去方向追去。   离开前白麒光还回头多看了白麒琼一眼,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名少年很是面善,虽是副陌生面孔但他瞧着甚是喜欢。   用人类的话来形容应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吧?   他瞧着少年刚十二三岁的模样,能跟宗门同来不是关系户便是有真本事,许是某宗新出的天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应当有些知名度的,待回岐云山宗后再找人问一问吧。   望着白麒光离开的背影白麒琼呆呆杵在原地许久,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回神,抱着兔子的手一松让它掉在地上跑了,但他也没赶着去追。   他说瞧着刚才的青年有点眼熟,他的相貌上竟是跟他家甜爸有四五分相像。   巧合?不太可能。   莫不是甜爸在外犯的错,欠下的风流债??   也或许是……他传说中的兄长!?   猜测到让自己兴奋的答案白麒琼灵兽也不抓了,撒欢的便往山下跑。   急匆匆的回到客栈,白麒琼直奔二楼白岐的房间。   “甜爸!甜……”   房门豁然打开,陈姤出现在面前惊的白麒琼瞬间闭上了嘴,正打算敲门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归诩歇下了,不许吵。”陈姤警告。   “时辰还早呀。”   白麒琼垫脚狐疑的看眼屋内,隐约看见床上翘着腿睡的一点形象都没有的渣白不禁噤声,他不想打扰白岐但肚里憋着事的他不问出来又觉得难受。   “陈叔,我刚才在山里遇见……”   “遇见谁都不重要。”陈姤打断他并顺势摸出一些灵石给他,敷衍的拍拍他的头。   “自己出去玩,别来打扰你父亲休息。”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望着紧闭的房门,白麒琼如鲠在喉半天说不出话,想继续敲门但又怕陈姤揍他。   在门口憋屈的呆了许久,白麒琼愤愤的哼了一声扭头气哼哼的下楼,报复性的下脚极重将楼梯踩的‘砰砰’响。   不告诉他他便自己去确认,等确认了他真是自己的黑哥后再给甜爸一个惊喜! 第266章 曜荒大陆十一   众宗聚齐后便相约赶往北越暝海, 本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但随着跟海域距离的拉近温度开始飞速下降,隔着百里但气温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晴空万里,一个银装素裹冰封三尺。   下到干涸海域留下的深坑中, 环顾冰天雪地的四周, 钟离滢滢不由的搓着胳膊收拢下领口。   “真冷。”   有灵力护体的修者本该无惧寒暑,但北越暝海下面的风雪极其诡异,灵力薄弱的人压根抵挡不住它。   到干涸海域下后众宗便分散开来各自行动,坑底的黑石大大小小有百来块, 浓郁的灵力跟煞气让人想忽略都难。   白麒光研究着一颗黑石目露沉思, 黑石上的灵力有点眼熟, 跟白渣渣的灵力有些异曲同工的相似,难不成是从上面掉下的   上界的事他听渣白讲过不少, 理论上了解的有四五成, 虽不自信看不走眼但也有一半的正确率。   若造成异象的黑石真是来自上界, 那么曜荒众宗查了许久都查不出原因就可以解释了,毕竟上界的事于曜荒修者而言无异于是大学的考题错发给小学的同学,知识点超纲了。   “这里的煞气……”钟离滢滢迟疑的开口, 但因不确定所以将话留了一半。   “明罗镇的邪物。”商湫接上话。   “不止明罗镇,还有别的地方出现的邪物, 气息都跟此处的灵力很像。”   “各地出现的邪物难道跟这些黑石头有关?”钟离滢滢惊诧。   商湫不再回答, 不赞同不反对显然是不确认。   蔺攸草扫视四周开口, “有几处留有深坑但不见黑石, 想来是有人早一步来过并带走了部分黑石。”   “正常,估计是岐云山宗。”路过的司青邺听见蔺攸草的猜测开口回复。   “北越暝海是岐云山宗的地界,自家地盘上出了事提前来查看一番很正常,你真以为他会傻到等你们全到后再行动?”   蔺攸草没在意司青邺的讥讽,他将注意力再次落到黑石上面,心底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各宗分散开来调查的速度很快,干涸海域下除了黑石外并没其它的异况,造成北越暝海干涸,天气巨变的原因十有八九是黑石。   各宗众人慢慢都聚集在了黑石前研究讨论着,猜测着黑石的来处,不少人都阴谋论的将锅甩到魔界跟妖界上面,听的商湫嗤之以鼻孔。   人界修者干别的不行,但甩锅的本事一流。   正当所有人悄声议论着时,一人手贱尝试着用剑戳向黑石,结果刹那间尸骨无存。   黑石上浮现岩浆般的纹路,地面开始晃荡,悍戾的灵气暴躁的往一处涌去形成巨大的风暴瞬间将一群修者绞的粉碎。   风雪汹涌刮的人睁不开眼,伴随着灵力风暴跟岩浆雷电地面开始裂开,被突然的变故袭击的措手不及的众人全慌了。   商湫第一时间护住白麒光,白麒光一把拉上钟离滢滢,钟离滢滢慌乱中拽住蔺攸草,四人互相借力站稳不断后退以免被卷入风暴眼里。   “师父!”钟离滢滢大声叫着寻找净澄跟蜀纭宗的师兄弟们。   突然,她看见了蔚兰晴,在混乱中她淡然的屹立于满天风雪的风暴中跟周围格格不入,四目相对,蔚兰晴扬唇露出一个让钟离滢滢颤栗的微笑。   尚未回神的钟离滢滢突觉身体一沉,像是有股力量拖住了她将她朝灵力风暴中拽去。   钟离滢滢惊叫出声,蔺攸草大惊,当即不管不顾的纵身追上拉住她把她拽回,而自己却摔入风暴内,凶煞霸道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穿透他的身体涌入他的体内。   “蔺师兄——!!”   “蔺攸草!”目睹蔺攸草卷入风暴中的司青邺顿时竭斯底里的叫出声,他试图追上救人但被同门弟子阻止。   白麒光目光一凛,再容不得迟疑当即取出自白岐离开便再不曾用过的玄坤长稷归灵扇,飞身朝蔺攸草追去。   商湫大惊失色,立刻尾随跟上。   灵力汇聚的风暴中心非寻常的灵力,它的夹杂着的血腥戾气是寻常灵修的克星,白麒光虽有玄坤长稷归灵扇护着但却在压力下寸步难行。   白麒光顶着狂暴的灵力艰难的追上,将已血肉模糊的蔺攸草带回了身边。   望着举步维艰的白麒光,商湫眸中渐暗,就在他打算不顾暴露用出全力时突然一层鬼气将白麒光保护住。   “小神君,我来助你。”   闭关的韬耘醒来了。   在陷入黑暗前白麒光隐约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他想去看,但却精疲力尽的昏了过去。   ‘白渣渣……’   ‘是你吗?’   北越暝海一行众宗铩羽而归损失惨重,有的甚至全军覆没,幸存下来的也都挂了伤狼狈的回了岐云山宗。   半山峰上。   白岐隐于密林中望着仅剩的残兵伤员互相扶着上山,眉间不由微微蹙起。   “去看一看?”陈姤以为他是在担忧白麒光于是开口提议。   白岐收回目光随意的拢了拢袖子,淡声回道,“我做的足够了。”   除了带队的长老一群修为平均不到生元期的凡人修者,若非他暗中出手替他们承下大半的灵力,他们都别想活着从那海域里出来。   禁周山的碎石即使因未知原因落入凡界戾气锐减,但毕竟是来自上界,连诸神都畏惧的禁周山区区凡界修者怎么可能撑的下来?   “刚才的灵力风暴多半是有谁在暗中故意控制。”白岐猜测。   至于是谁答案显而易见,有本事控制禁周山灵力的人,除去万分之一下界有不世天才的可能,便是造成北越暝海灵力暴.动的本身来自上界。   前往北越暝海的都是些最普通不过的人修,如果真是上界上神所为原因是什么呢?一些后辈罢了不至于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吧?   纵使白岐再聪明也有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跟在黑七身边的年轻人你有瞧出问题?”白岐问陈姤。   “妖族,修为在天境期上,有此番修为年轻不到哪里。”陈姤漠声回答。   白岐有点不明白了。   “一个天境期的妖族,压制修为敛去妖族灵力伪装成人修混入人界宗门里,有目的吧?”   要不是看他毫无恶意并全力保护白麒光,白上神估计就顺手把人灭了。   看了一会,白岐收回注意力回头问陈姤,“玄安呢?最近总是看不见他。”   “在外面交了朋友。”陈姤回答的简洁。   白岐会意便没再多问,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跟几个小伙伴呆一块疯的忘记时间很正常,他年少时可比白麒琼更熊。   各宗在北越暝海伤亡大半,回来的人中有许多因伤势过重导致灵根受损此生修行将止步当下再难前进,岐云山宗因而笼罩在一片阴云中。   钟离滢滢因得救及时伤的不重,而蔺攸草则因过多戾气侵入体内而命悬一线,生死不知。   苏醒过来的钟离滢滢得知了此消息顿时红了眼,不顾身体尚未恢复径自下床出了门,提上剑杀向蔚兰晴的住处。   钟离滢滢踹门冲入房间,粗暴的掐住床上蔚兰晴的脖子,表情狰狞目露凶光。   “蔚兰晴,是你!!”   “你试图杀我,蔺师兄是受我牵连遭了你的毒手!”   被掐住脖子的蔚兰晴涨红了脸,眼泪汪汪的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闻讯赶来的蔚自淳看见这一幕表情瞬变,快速冲上来推开钟离滢滢将蔚兰晴解救出来。   受惊的蔚兰晴柔弱的依偎在蔚自淳怀中难受的咳嗽着,让蔚自淳看的既心疼又生气。   “钟离滢滢!你疯了!?”   “蔚自淳你滚开!”   钟离滢滢气疯了,提剑疯砍着蔚自淳跟蔚兰晴二人,蔚自淳不得已跟她缠斗在一起。   “钟离滢滢你住手!你别逼我伤你!”   蔚自淳跟蔚自淳从屋内打到屋外,惊扰了不少人出来看,蔚兰晴望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眼中划过一抹讥诮的冷光。   蔚自淳跟钟离滢滢的打斗最后因钟离滢滢牵动伤口吐了血,净澄赶来阻止,训斥二人让其回蜀纭宗后领罚结束。   被拖走的钟离滢滢目眦欲裂恨恨的盯着蔚自淳。   “蔚自淳,你不止眼瞎人也蠢到无可救药!!错把恶狼当兔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因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蔚兰晴,只要我钟离滢滢活在世上一日便跟你不死不休!”   白麒光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才醒来,起来时浑身都是疼的。   脑袋放空的躺了许久,逐渐清醒的大脑回忆起两日前北越暝海里的一切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在他昏倒前有一股力量替他撑起了灵力风暴的压力,那股力量似曾相识,像是……白渣渣的。   渣白回来了?   但他为何不现身跟他见面?   “小神君,您醒了?”韬耘现身。   白麒光收敛情绪望向韬耘,目光在他完整的魂体上打量片刻开口道贺,“修出实体了?恭喜。”   “我能在短短十来年间修出实体全靠当年小神君带我到敦鸿峰拿到的机缘。”韬耘回答。   白麒光撑着虚软的身体坐起,缓了口气才问起北越暝海的事,韬耘详详细细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讲述给了他听。   白麒光听的直皱眉,十人七死三伤,未免太惨烈了吧?   依照韬耘所言那日的灵力风暴强悍程度非一般修者抵抗的了的,逃出海域的弟子压根没几个真算得上牛掰的,若说没高手相助不太可能。   是他吗?   白麒光垂眸藏起眼中翻涌的情绪,袖中的手略微攥紧了些。   外面。   商湫坐在一棵树底下揪着一根杂草眉间紧锁似被什么问题困住了一样。   被困北越暝海那日虽有一个鬼修出现帮助了白麒光,但黑石所形成的灵力风暴绝非他能一力抗下的,在紧要关头是一股灵力从上空压下替众人挡下大半煞气使得他们有机会撤离。   商湫是未到两千岁便修至天境期一品,放眼曜荒大难至今七千多年当属第一人,但那日的灵力却叫他瞬间压力倍增无端的有种畏惧。   能叫他心生畏惧的修为定远在他之上,究竟是谁呢?是敌是友??   从北越暝海逃出的弟子中属蔺攸草伤的最重,身体因凌厉的风暴而变的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样,煞气入体,筋脉全断灵根被废几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不说,性命是否保得住都难讲。   人修,妖修,魔修,鬼修都是不同的,妖修魔修的修行路数相似,他们先天条件占有优势但劫数多,而凡人不同,体内结构天生不一样的他们修行方法上更是天差地别。   大多数阴煞戾气于妖鬼魔而言无所畏惧的,但如果侵入人体非死既废。   蔺攸草的伤来了许多医药师丹药师来看过,但看过后都是摇头叹气表示无能为力。   入夜。   一个人影撂倒了守院的人轻而易举的进入房间,床榻上躺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蔺攸草。   要说这般强度的阴煞气即使是妖鬼魔修都难以承受,被侵入体内的蔺攸草早该一命呜呼凄惨死去的,但奇怪的是他一直吊着口气不像活着却也不像死的。   白岐来到床前,望着凄凄惨惨的蔺攸草摇头叹了口气,他早料到以蔺攸草烂好人的性格迟早自个得把自个祸祸死。   白上神摸出一颗丹药,毫不怜惜的掰开他的嘴粗暴的塞了进去。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剩下的便要你自己悟了,你需谨记进一步才是柳暗花明。”   “熬过了此劫,你的福分才刚刚开始。”   凝视着服了丹药呼吸逐渐平稳的蔺攸草,白岐心中是有点感慨的。   虽说二人性格上差着N个星辰大海,但某些地方两人却十分相似,只是不知蔺攸草能否挺过这一大劫,不过即使过了劫只怕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看过蔺攸草后白岐便有悄无声息的出了院落离开了岐云山宗,来去匆匆没惊扰到任何人。   远离了山峰上的宗门,白岐在一片空旷草地上停下。   “出来。”   片刻寂静,一身玄衣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陈姤从黑暗中走出来,默不作声的看着白岐等着被骂。   白岐少见的没立即发脾气讥讽他,他盯着陈姤静静看了许久随后走向他单手捏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全看见了?”   “嗯。”陈姤应声。   白岐歪了歪头两眼若有所思的盯着陈姤,突然,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手松开他的下巴抚在了他的衣襟处。   “陈汪汪,你跟我纠纠缠缠有十几年了,其实我还很相信你的人品的。”   “你要不要帮我一个忙?”   “……”   望着白岐无害的笑容陈姤莫名的心头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在心中扩散开。 第267章 曜荒大陆十二   白上神表情不善步步紧逼陈姤则一退再退,最后生生撞在一棵树干上再无退路, 只得正面面对不怀好意的某渣。   白岐一只手暧.昧的点在陈姤的胸口, 无需其它露骨的动作仅是一颦一笑便撩的陈姤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从一开始你便知道的吧?”白岐问。   陈姤不明白他指的什么, 本着多言多错因而谨慎的不敢回应。   “我魂魄上的问题。”白岐点破。   陈姤眼神微闪, 渣白瞧的分明顿时笑容加深,但眼中却冰凉一片,“我丢了一魂。”   “我找寻多年未果, 现决定用最后一个办法。”   “我将肉身托付于你,你帮我守着,我抽出魂体引……”   “不行!”刚还被撩的心跳加速的陈姤听了白岐的话瞬间清醒, 冷下脸厉声呵斥。   魂魄离体本就格外凶险, 何况白岐魂魄本身不全,一旦当中稍微出点差错便会魂体消散再融不进肉身内。   “当下唯有此法可使, 再不寻回丢掉的一魂我会有大麻烦。”   陈姤盯着白岐, 纵有千言万语却难表于口, “我帮你一起找。”   四目相望, 静默良久,白岐淡淡一笑,“太麻烦了。”   话音刚落, 白上神骤然后退跟陈姤拉开距离,灵力笼罩全身当即便要将魂体逼出。   见他不是玩笑而是真作死玩真的,陈姤顿时慌了, 立刻出手将他的魂体果断压了回去。   “白岐!!”   相识多年陈姤第一次冲白岐发火了。   白岐低头诡异一笑, 下一秒陡然拿剑砍向陈姤, 下手贼狠显然是冲着他的命的。   “你刚刚叫我什么?”白上神问。   陈姤“……”   白岐招招致命的朝陈姤进攻,陈姤只避但不还手,由着白上神发泄怒气。   “咔!”   剑气斩碎的陈姤的面具露出他的真容,跟白玄橦有几分相像,但神明爽俊丰采高雅相比白玄橦更加的气宇不凡。   白岐收剑站定,敛了笑,眉目冷若冰霜不带丁点暖色。   “白玄橦。”   “亦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   手指抚上面部上一道浅淡的血痕,陈姤面露丝丝无奈。   “你故意的。”而自己明知他故意的但仍上当了。   “你赌我心疼你,舍不得你出任何事。”   “心疼本上神的多了。”白岐轻佻的语气像极了情场老手,“别讨打,识相点就自报家门。”   “姤忱,字长珺,现居上界南灵山珺白神府。”马甲都被扒一半了,再伪装下来意义也不大了。   “……”白上神的脏话全卡嗓子眼了。   南灵山珺白神府的上神??   那位上界仅存的唯一一位生于上荒时代,让众神都得毕恭毕敬尊称一声祖神的大神?   那位曾向他递来橄榄枝试图收他为徒,遭拒后便‘打击报复’禁止他靠近南灵山的混蛋大神??   “我的青霄洞府坐落南青海中心,海下有一条极品灵脉,灵力浓郁但人烟稀少,而且跟你的南灵山一同位于南荒一域,当初我找地址建神府可是你引我到的南青海?”   “是。”   “追求我的那些倾慕者可是你叫人收拾的?”   “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姤忱全认了。   “收徒失败后封了南灵山不许我靠近的人可是你?”   姤忱默了片刻,低声解释,“万年前我修行出了岔子不得已闭关,当年我飞升上神历经种种苦难但唯独缺了情劫,为得圆满我分出一魂转投往生井到下界历劫,后来遇上了你。”   “在凡界因神魂出了问题致使我本身受到重创自此昏迷,为养伤从而封了南灵山,所以不是针对你。”   “期间我有醒来几回但撑不了多久,让你误会着实非我本意。”   关于神魂上的事姤忱简单的一语带过,但白岐明白应该跟自己杀了他有关。   白岐盯着姤忱相貌出众的脸看了许久,心里跟打翻了调味盒一样有点不是滋味。   本上神跟一个半只脚都快入土的老男人谈了一场虐恋??   真TM坑神啊!!   当初一魂入世投了妖胎白玄橦,爱上了年少轻狂潇洒不羁的白岐。   后来一魂归体,曾刻入骨中的爱淡化了许多,姤忱活的太久了,久到他自个都忘记活了多少年岁,他早失了年少冲动的青涩。   虽不再深爱但白岐于他仍是特殊的。   在遇见白岐前他也曾几番尝试历情劫但都以孤独终老而结局,他很好奇为何白岐能成为他的劫数?   他试图收白岐为徒但遭拒,虽失了面子但姤忱也不至于小心眼的因此责难他,他将一缕魂力打入白岐魂魄内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再后来——   霍渊,秦文阑,周非胤,庞枢……神魂绑定的二人一世世相遇,纠缠,爱意一次次加深直至无药可救,非他不可。   两人僵持着,白岐扯了下嘴角似笑似悲,像是知道自己此刻笑的难看他索性收敛了全部表情。   “我拥有神级灵根,但……”   “凡人的修行不适合我,我天赋高而人修的路子死板包容度低,以我修行的速度迟早得……水满则溢。”   不止如此。   当初二人定情,但白玄橦天生灵根残缺注定与飞升无缘,白岐为了他而压制修为不愿再前进。   白岐本身凡人的修行套路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天赋,即使他刻意压制但只能暂缓升级的速度,长此以往定然性命不保。   “你刺激我,试图让我绝了情爱。”   “将我推入剑谷害我修为全废是要我弃了人修选入更适合我的妖道。”   “表面绝情弃我不顾,但暗地里藏起身份多次救我,助我再塑根骨重入妖道,你知道,中规中矩的人修不适合我,自由自在以战修行不受拘束的妖道更适合我。”   随着白岐局外人一样淡漠的讲述以往,姤忱回忆当年那个骄傲少年跌入深渊时的痛苦,心中顿时泛起疼痛。   “你……知道?”   白上神讥诮一笑“当年我流落秘境垂死挣扎急需一颗妖丹救命时,一只被打的半死的狐妖便出现了,巧合吗?”   白岐讲的潇洒不以为意,但当年他是在屠了白玄橦一族,将曜荒闹的翻天覆地后才知晓的一切,当时……   白岐不愿再回忆当初。   “你步步筹谋的算计我,自以为是的替我决定一切,我或许该感激你,但我不原谅你。”   当年的白玄橦因自身灵根的原因无法飞升,一旦白岐飞升二人将永世分离,可如果白岐不飞升也活不长久。   白玄橦用计推着白岐助他飞升,但……白岐仍旧恨他。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当你深爱一人愿为他牺牲时,对方却将你伤的遍体鳞伤,哪怕他一切都是为了你。   任性吗?   感情上的事任谁都理智不了,即使白岐是神。   白岐突然有点疲惫,他漠然转身离开,姤忱试图阻拦却被他闪避开。   “白玄……姤忱。”   “咱们都是活了一把年纪的神了,再冲动的谈起情啊爱的俗了。”   “我是你劫数中的一道坎,你是我飞升路上的一个难,你渡了我同样我也渡了你,两清了。”   “两清不了。”姤忱冷声道。   白上神冷笑,不再去看姤忱径自漠然离去。   “你说的可不算。”   岐云山宗。   本该奄奄一息命若悬丝的蔺攸草一夕间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回了口气,情况日益见好,性命算是保住了。   本该是件大喜事但钟离滢滢一干人却仍愁容满面,韬耘得知此事后先是惊诧,继而便忧声叹气。   白麒光有点不明白了,“蔺攸草保住性命了你们皱着张哭丧的脸干嘛?”   “正因他保住了命情况才更糟。”商湫用匕首剐着一根树枝语气淡然的替白麒光解惑。   “凡人同别族不同,正常情况下凡人修者根本承受不住阴煞戾气入体。”   “当日北越暝海黑石上的煞气你们都有见,那等凶煞灵气即使是魔妖鬼三修都不见得顶的住,而蔺攸草不但顶住了而且还活下来了。”   “所以?”白麒光依旧不太明白。   “蔺师兄本身应该不是人族。”神情黯然的钟离滢滢哑声回答。   白麒光微怔,他记得韬耘曾讲过蔺攸草是他在外出游历时捡回的弃婴,韬耘将人捡回时看不出来蔺攸草的种族吗?   “先天妖族都有妖魂不太容易隐藏,所以排除他是妖族。”商湫有理有据的分析着。   “鬼族更不可能,他活蹦乱跳的活的很健康嘛,排除。”   “那就只剩魔族了,而且估计是血脉不低的魔族,但他到底用什么办法掩盖了魔族血脉的呢?”   三人正讨论着时净澄突然出现了,三人因此而噤声。   “麒光,我有事问你。”净澄点名找白麒光。   白麒光看了商湫和钟离滢滢二人一眼,继而点头带着净澄回了屋。   商湫余光瞄着净澄,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嫌弃的脏话。   二人回到屋中,望着神态迟疑的净澄白麒光有点猜出他的来意了,   “麒光。”净澄踌躇的开口,“韬耘师兄……是不是回来了。”   当日众人被困北越暝海,混乱间他看见了韬耘,因只是一瞬间他因而不太确定,再加上近几日需他出面处理的事太多,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来问白麒光。   看着净澄夷由的模样,白麒光问了一句韬耘,他们师兄弟的事还是由韬耘自个决定吧。   韬耘静默许久最后给了回应,得到回答的白麒光将灵戒摘下放到桌上。   随着韬耘魂体的出现净澄顿时红了眼,哆哆嗦嗦激动了许久突然跪在了地上,“师兄!!”   白麒光退出了屋内将地方留给他们师兄弟二人。   白麒光在院内找个地方坐下,屋中韬耘跟净澄师兄弟俩相隔几百年没见要聊的肯定多,麒光并不关注他们聊的内容,他知道韬耘的谨慎所以不担心他会暴露什么。   韬耘跟净澄在屋中呆了有两个时辰,直到临近日暮西下时才红着眼眶出来,屋中已没了韬耘的影子估计是回灵戒里了。   “你会如何处置蔺攸草?”白麒光突然出声询问。   净澄陡然驻足,背对着白麒光静默许久才开口回答,“我会带他回宗门。”   许是答案他也不太满意,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攸草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我会全力保他。”   关于蔺攸草一事净澄显然不想多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便走了。   净澄离开后,商湫抱着胳膊从树后出来,倚着树干懒洋洋的道,“他一旦被带回蜀纭宗,以人修对别族的排斥和敌意,他活不了。”   “即使可以活着,后半生也废了。”   听了商湫的话,白麒光垂下头眸中闪烁,表情若有所思。   在姤忱摊牌二人撕破脸后,白上神回了村内的客栈里拎起喝的有点飘的白麒琼果断打包离开了。   两人沿着条路一直往前,全无目标。   “甜爸,咱走的太急了吧?”醒酒的白麒琼打着哈欠埋怨道。   被渣白风风火火的提走,他都来不及找他黑哥说一声。   通过他的努力已成功打入白麒光身边,问出了他的名字,确定了他是被甜爸扔在外面独自历练的兄长。   似看出白岐情绪不太对,白麒琼凑上前试探的问,“又跟陈叔吵架了?”   白岐冷眼扫去吓的白麒琼一哆嗦赶忙退出危险圈保持安全距离。   白岐余光瞥眼离开的山村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黯色。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想哭两声,你可以当作看不见吗?”   “……”白麒琼懵了一瞬。   “恐怕有点难。”   “那你抗揍不?”白岐阴恻恻的问。   “……”白麒琼怂巴巴的摇头。   白上神深吸一口气扭过头背对向白麒琼。   望着渣白似乎有些失落黯然的背影,再加上隐隐听见两声抽泣,白麒光顿时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他家甜爸不会真哭了吧?   从出生记事起都不见白岐抹过一回眼泪的白麒琼顿时慌了,忐忑的上前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   “甜爸,你,你别……”   “是不是陈叔惹你了?你要是心里憋屈就骂我两句出出气,我保证不顶嘴,你可别……”   正当白麒琼急的都快给跪了时白上神身上失落的气息突然消散,白岐转身果断的一抹脸,仰着头跟只傲慢的孔雀一样潇洒的离开。   “走了,傻站着干嘛?”   “本上神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一个傻儿子来祸祸我?要不是不值钱早把你卖了。”   白麒琼“……”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就不该自讨没趣的心疼他! 第268章 曜荒大陆十三   光线偏暗的房间内, 蔺攸草倚坐在床上两眼黯淡无神的盯着窗外乌云压顶的天气, 淅沥沥的小雨随风刮入窗内湿了桌上一本合上的书籍。   幼时被弃, 年少时师父失踪, 身单力薄后无靠山面临无数恶意,无奈离开师门孤身一人在外历练苦修,期间不知经历多少生死。   蔺攸草命不好,遇过很多苦遭过许多难但他都咬牙挺过来了, 唯独这一回, 他从没像现在一样绝望无助。   “砰——”   屋门被推开,司青邺臭着脸闯了进来,大力的将露雨的窗户关上。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司青邺咒骂。   自从蔺攸草是魔族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出去后几乎所有人都刻意避着他, 若不是有白麒光一帮人在估计一日三餐都没人肯来送。   看见司青邺,蔺攸草藏起眼中的悲伤努力露出一抹和平日一样的浅笑。   “青邺, 你来了。”   望着蔺攸草苍白的脸跟装出来的温雅微笑司青邺只觉得心里堵的慌,他大步上前看似粗暴实则力道很小的捏住他的下巴。   “跟我你还装?”   “……”蔺攸草的表情僵了一瞬。   “跟我回巽木灵宗。”司青邺命令。   “净澄师叔说明日出发回蜀纭宗。”蔺攸草轻声道。   “你回去你活的了吗!?”司青邺快气疯了。   “蜀纭宗是我的师门,是养我育我的家,我得回去。”蔺攸草唇角温和的浅笑让司青邺觉得无比刺眼。   司青邺最恨蔺攸草的迂腐, 不懂变通, 但正因在乎所以才恨, 才心疼。   “蔺攸草你以前骗了我,你欠我的, 你跟我走我就原谅你, 你不愿同我回巽木咱便不回, 曜荒很大定有你一处容身地, 我帮你建一个新家。”   蔺攸草凝视着司青邺,良久,他伸手捏了下他的后颈,一如当年二人年少时爱做的小互动。   “青邺,此生和你相识,足矣。”   一个小院内,白麒光,钟离滢滢,商湫三人正密谋着。   “蔺师兄绝不能回宗门。”钟离滢滢捏着拳头语气坚决。   “人界宗门对别界一向苛刻,一旦师兄回了宗门即使保住命但后半生也毁了,他们会抽了师兄的灵根,灵根毁了或许还有机会重铸但没了灵根将无法再修炼。”   蔺攸草是为了救钟离滢滢才受伤的,钟离滢滢十分愧疚,若蔺攸草真死了或毁了前程她也羞于再苟活人世。   沉思许久白麒光开口了,“我有个主意,但一旦实施我们都将再无回头路。”   “我不怕。”钟离滢滢一脸无惧。   白麒光无奈的弹下他的脑门,“不是叫你扛炸.药炸碉堡,别一副英勇就义的傻样。”   “明日回宗,我们可以在途中将蔺攸草劫走。”简单粗暴但也是最有用的,可一旦干了那几人算是彻底回不去蜀纭宗了。   粗暴刺激的计划让钟离滢滢呆滞许久,但想到蔺攸草后神情又逐渐坚定,“干了!本小姐不怕!”   一直兴致缺缺听着不参与讨论的商湫在听到半道劫人的计划时眼睛亮了,“我听麒光师兄的。”   翌日。   北越暝海一行蜀纭宗仅幸存的弟子动身回宗。   钟离滢滢推着轮椅上的蔺攸草,周围古怪排斥的目光叫她十分火大,倒是主角本人面色如常,淡定依旧。   蜀纭宗的乘载法器是一只十数米的船,毕竟是出访别宗排场上肯定不能太寒酸。   登上法器时蔺攸草在人群中看见了司青邺,于是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微笑,司青邺冷着脸回望着他,目光莫测难以琢磨。   同岐云山宗来相送的长老告别后法器便启动飞离了宗内。   蔺攸草自己单独呆在一个房间中,钟离滢滢毛遂自荐跟他呆在一起照顾他。   法器平稳的飞在空中,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已距离岐云山宗很远了。   趴在外面栏杆上的白麒光听见身后拐角有人嘀嘀咕咕议论蔺攸草,不禁蹙起眉,不等他出手收拾两人商湫已替他出手将两人劈晕了。   白麒光环顾一眼周围,站直伸了个懒腰,“干活吧。”   房间里。   蔺攸草无奈的安慰着哭的跟只兔子一样的钟离滢滢,“不怪你,你别自责。”   “我一定找到办法替师兄重铸灵根治好师兄,师兄一日不好我便一日当牛做马伺候师兄。”钟离滢滢发誓。   一本正经的誓言让蔺攸草哭笑不得,正准备再哄哄她时钟离滢滢却骤然出手敲晕了他。   “!!”蔺攸草。   “师兄暂且睡一觉吧。”   弄晕蔺攸草后,钟离滢滢立刻彪悍的将人扛起来往门口撤,哪知刚拉开门便跟蔚兰晴撞上。   钟离滢滢木了“……”   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要不是得带着蔺师兄离开,她真想不顾后果一剑砍死这个贱人!   蔚兰晴的尖叫引来了船上的弟子,幸亏白麒光跟商湫及时赶来接应三人才顺利脱困。   但在离开船时却撞上了蔚自淳,钟离滢滢目光戒备的盯着蔚自淳一副只要他敢拔剑自己一定不手下留情的表情。   僵持了有一会,蔚自淳复杂的盯着几人视线落在蔺攸草身上停了片刻,最后默默转身让开了路,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蔚自淳的举动让钟离滢滢一愣,但当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便快速离开了。   听见响动的净澄从屋中冲出,得知蔺攸草被劫走后顿时大怒,正欲追去时韬耘突然现身阻止了他。   “师兄你……”   “他们四个有三人是我徒弟。”韬耘简洁的一句话站队已很明确了。   表面淡定跟净澄对峙的韬耘实则心里慌的一批。   罪过啊罪过,上神恕罪,实属情况紧急绝非小辈有意占便宜啊,望上神跟小神君勿怪勿怪。   白麒光三人带着昏睡中的蔺攸草甩掉追踪的弟子,但半道却遇上了一个蒙面人,正当白麒光要拔剑时那人摘下面巾露出真容,是司青邺。   司青邺不由分说的夺下蔺攸草背到背上,目光看向白麒光三人时难得和善了些。   “蔺攸草这傻子人缘不错嘛,倒真有几个不错的朋友。”   白麒光上下打量司青邺一眼,不禁打趣,“瞧你的这身装扮,是跟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   “谁跟你们我们的?”司青邺扭头冷哼一声掩饰尴尬,随即便朝前跑去,白麒光三人立刻紧紧跟上。   入夜。   白上神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歪在树上睡着,白麒琼围着树转了两圈确定渣白是真睡着的才踮着脚往林里走。   白麒琼进入深林,很快便遇上了姤忱。   此时的姤忱已摘下了面具,目光深邃的凝望着远处树上的白上神,因他摘了面具白麒琼过来时还看了半天,生怕自己认错了。   “陈叔?”白麒琼试探的叫了一声,见姤忱回了头才确信没找错人。   姤忱传信找他时白麒琼是有点生气的,见了真人后顿时愤慨的质问出声,“你是不是欺负我甜爸了?”   面对白麒琼姤忱默不作声,欺负吗?应该算是欺负吧?   “他很生气吗?”姤忱问。   “岂止是生气。”白麒琼冷哼,“今日我跟甜爸提起你,结果他把我捆成了虫子倒吊在树上晒了一天,热死我了!!”   “……”姤忱默。   的确火气很大。   姤忱拿出古境玄灵养魂炉,指腹迟疑的描绘着上面的花纹。   若此时自己将一魂还他,有了另一份记忆的他应该会更生气吧?到时估计不止只是挖眼睛了。   瞧见姤忱手中的古境玄灵养魂炉的白麒琼好奇的探上头,“这炉子挺别致的。”   “喜欢?”姤忱问。   白麒琼点头,他的确是蛮喜欢的。   跟在白渣渣身边养大的他许多地方跟白岐很像,比如对宝贝的敏感,喜欢漂亮养眼的物件,还有守财,自己的东西除了自己送出去否则别人谁都抢不得。   “等我将里面的东西物归原主了便送与你玩。”姤忱道。   语气轻松的仿佛古境玄灵养魂炉只是一个小玩意,而不是上荒时代留下来的神器。   “但前提你得帮我一个忙。”   “惹我甜爸生气的我可不干。”白麒琼戒备。   他家甜爸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把他惹毛了不管你是谁天灵盖都敢给你拧开,他要是惹恼了渣白只怕得了宝贝也没命享。   “不会。”姤忱保证,“是哄他高兴。”   虽然结果如何他保证不了,不过云白即便再气应该也不至于把自个儿子的天灵盖撬开吧   树上。   白上神眼睛眯出一条缝瞥了眼白麒琼所在方向,其实那日跟姤忱撕破脸撂下狠话扭头就走后他是有点后悔的。   他敢打包票自己丢失的一魂肯定在姤忱手上,他应该把一魂骗到手后再牟足劲虐他的!   姤忱,南灵山珺白神府的老大,上荒时代的大神,上界众神口中的祖神。   虽然他曾口出狂言要把人打败踩在脚下,但真刚上时还是有点心虚的,打不过肿么办?   白麒光那里,一帮人带着蔺攸草一路往北逃,最后逃至凡界在一个凡人修建的荒废寺庙中暂时落脚歇息。   蔺攸草睡了三日才醒,刚醒时因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懵了一瞬,最后从几人口中捋清了前因后果后气的当场吐了血。   在司青邺安抚蔺攸草时,钟离滢滢跟商湫都望向了白麒光,“下一步计划呢?”   “……”白麒光。   白麒光干咳一声正了正色开口,“去魔界,如果蔺攸草真是魔族血脉,那他的伤只有魔界才有办法。”   “我不去!!”蔺攸草怒声反对。   “麒光,滢滢!!你们立刻,马上送我回蜀纭宗!!”   蔺攸草的古板让司青邺大为恼火,他狠狠推了他一下,没了灵力且有伤在身的蔺攸草顿时摔在了地上。   钟离滢滢一惊,正要上前阻止确被白麒光拦下。   “你回去找死吗?”司青邺气急败坏的骂道。   “要不是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我怕控制不住力道把你打死我一定揍你一顿。”   “哪怕你将我打死我也不去魔界。”蔺攸草冷声道。   见司青邺被气的呼吸都困难了白麒光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司少主,平常心。”   一句话顿叫快崩溃的司青邺压下了火。   司青邺深呼吸几次平复了情绪,冷着脸蹲下极具羞辱性的捏住蔺攸草的下巴。   “愿不愿意你说了不算,现在的你可伤不了我分毫,想反抗?你得有那个本事。”   蔺攸草因气愤原本病态苍白的脸都染上了一层红晕,他怒视着司青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蔺攸草以前的形象都是沉稳内敛,谦谦君子谦逊儒雅,哪像现在这般落魄,狼狈?这样的蔺攸草让司青邺看的心酸不已。   “蔺攸草,哪怕踏遍千山万水翻了整片曜荒大陆我都要救你,我只要你活。”司青邺双目紧紧盯着蔺攸草肃声道。   “我认识的蔺攸草是骄傲的,不该呆在肮脏的泥潭中狼狈的垂死挣扎,你是魔是人我都不管,也许你会恨我,但前提是你得先好起来,有能力再跟我酣畅淋漓的打一架。”   “为了你,我连宗门都回不去了,你要是敢放弃我就揍……”蔺攸草这副德行应该也不怕谁再揍他几下了吧   司青邺盯着蔺攸草看了许久,最后臊着脸愤愤的道,“我就死给你看。”   钟离滢滢,“……”   商湫“……”   白麒光“……”这一招莫名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蔺攸草怔怔的望着耳根有点红的司青邺,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蔺攸草无奈的闭上眼睛,“青邺,你何苦呢?”   “你还欠着我的呢,不还清,你想死都难。”   蜀纭宗。   回到宗门后净澄向宗主禀报了白麒光三人劫走蔺攸草一事,却隐瞒了关于韬耘的所有事情。   得知事情经过的宗主雷霆大怒,净澄向宗主求情,并承诺定早日将几人寻回。   一间燃着熏香的房间内。   蔚兰晴靠在白灵狐皮制成的毯子上,媚眼如丝,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万种风情。   一只全身晶莹剔透仿佛透明一样的蜻蜓从窗外飞来落在蔚兰晴的指上,蔚兰晴盯着蜻蜓瞧了片刻露出愉悦的笑容。   “找到了?”   “继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特别是白麒光,盯紧了他。”   蜻蜓在蔚兰晴手指上抖了抖翅膀,随后又飞了出去。   蔚兰晴舒展腰肢,将脸埋进柔软的狐皮毯中,红唇禁不住上扬。   ‘白岐,你逃不掉的。’ 第269章 曜荒大陆十四   计划第一步将蔺攸草劫走成功后白麒光一行人便有目的的前往魔界。   蔺攸草生而为魔但教养皆在人界自以为是人, 活的几百年里潜移默化的视异族为敌, 突然从人族变了魔族叫他备受煎熬,对前往魔界寻良医救命一事有着抵触。   蔺攸草虽抵触不愿前往, 但有司青邺这根定海神针镇着呢他根本束手无策反抗不得, 因而一路上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他是愉悦是苦闷司青邺压根不予理会,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保住蔺攸草的性命,他看中的人绝不能死的这般窝囊,至于他情绪上他才不管。   一行人躲躲藏藏停停歇歇走了近半月,距离魔界入口只剩千里。   因是两界交汇地域, 此地人烟稀少百里平原甚是凄凉,偶有几处零星坐落着几户人家也都是年近古稀的耆耋老者。   借住在一户人家里,钟离滢滢跟司青邺都在愁苦蔺攸草的伤势。   凡界修者入魔界不易, 既是有法子混入了但以人魔两族上万年的恶劣关系他们能顺利得到魔族人的帮助吗?但即便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得闯一闯, 否则蔺攸草只能原地等死。   蔺攸草坐在屋中望着窗外一点点暗下的残阳, 倒映在眼中的光也在随之逐渐消失。   司青邺推门进屋, 看见毫无生气的蔺攸草时不由蹙眉, 当即上前将窗用力合上。   蔺攸草似陡然惊醒般回神, 默默垂下眼睑一声不吭。   司青邺来到他跟前半蹲下, 目光坚毅的凝视着蔺攸草的眼睛刻意放缓声音,“蔺攸草, 为了帮你我有宗门回不了, 你不能辜负我, 你得活着。”   消瘦许多的蔺攸草目光无神的看向司青邺, 难看的扯下唇角不作声。   司青邺回以一个爽朗的微笑, “回不去蜀纭宗你可以跟我回巽木啊,巽木不容你咱便同行游历四方天地更是潇洒自在。”   “曜荒很大,有万壑千岩锦绣如画的青山碧水,有烟波浩渺的海域,有余霞成绮绯红似锦,世间还有很多风景你都未曾看过。”   “等你好了,我陪你一同看遍世间千山万水,春花夏日秋霞冬雪。”   凝视着司青邺期待满满的脸,蔺攸草微微颔首。   另一间房中。   白麒光收到灵雀传书,看了信中内容后瞬间变了神色,失控打翻了桌上的杯盏。   “你要离开!?”钟离滢滢惊讶。   “有件事我必须得亲自去确认一下。”白麒光表情严肃似压抑着怒气般,显然是真遇上要紧事了。   白麒光将寄宿着韬耘魂体的灵戒给了蔺攸草,承诺尽快回来跟他们汇合,他曾答应带蔺攸草到魔族治伤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叮嘱了灵戒内的韬耘几句白麒光又将目光看向商湫,“你留下保护他们。”   他虽不知商湫的真实背景,不知他混入蜀纭宗接近自己的目的,但他感觉的到商湫并没恶意而且他远比表露出的强大,有他保驾护航蔺攸草几人更安全。   “我不。”商湫冷冰冰的拒绝。   他的目的只是始祖一人,别人死活都跟他无关,何况让他堂堂妖族妖王屈尊降贵的保护几个人修小辈,太掉档次了?   “反对无效。”白麒光驳回商湫的拒绝。   “不留下,以后你就不用再跟着了。”   商湫“……”正中死穴。   所有人中白麒光最不放心的仍是蔺攸草,同个屋檐下相处十几年他很了解他,一个正派到有点迂腐的纯正派三好青年。   “蔺攸草,听我一言,死很容易但恶心的是你自以为慷慨就义的英雄死亡但在旁人眼中就是坨生蛆的翔,人得活着才有意义。”   “渣白真言其一:你的价值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靠你教会别人欣赏你独一无二的价值。”   一直以来蔺攸草待他都很好,虽然傻了点但白麒光还是希望他可以活的长久点。   内心焦急的白麒光没再多呆,各自叮嘱一番后便在商湫怨念的注视中离开了,留下一脸懵的蔺攸草。   九桉城中。   白岐在街上闲逛,白麒琼苦着脸不情不愿的跟着。   自打从岐云山宗下的村上离开后他甜爸便有点怪怪的,虽然行为上跟以往一样浪但是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陈叔似乎真将甜爸得罪了,想方设法的搞事搞事再搞事试图哄甜爸高兴,但……   回想每次作为同谋的自己遭的罪白麒琼不禁打个寒颤,往事不堪回首啊。   白岐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拿起一个用紫贝做的手串仔细打量,手串的每个紫贝都打磨的光滑精致,虽只是凡品但品相上很养眼。   “甜爸,咱兜里见底了。”白麒琼凑上前压低声音小声提醒。   白岐斜眼瞄向白麒琼,问,“钱呢?”   “昨个不让你赌了嘛。”白麒琼无奈。   像跟当天的心情有关似的手气贼烂,既烂又直言赌上身为神的尊严不肯作弊结果输的血本无归。   “灵石呢?”白岐又问。   “大前个,拍卖会。”拍的全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白岐默。   又穷了??也忒不经用了吧?   正当白上神纠结着时,两颗灵石从天而降在摊位上,一个冷的掉冰碴子的声音响起,“不用找了。”   似曾相识的嗓音让白渣渣不由一哆嗦,回头望去时在熙攘往来的人群看见了跟十二年前比个高了,五官长开了的黑七。   白上神“……”   这下尴尬不?   “黑哥!!”白麒琼欢快的叫出声。   渣白闻声不禁一怔,认识?   白上神何其聪明?脑中飞速旋转很快便捋顺了当中的关节猜测出七.八。   北越暝海一事各宗齐聚岐云山宗,白麒光也到了,俩人因某种机缘巧合认识也正常,住在村中里时有几日白麒琼天天不见人陈姤说是交了朋友,估计就是黑七了。   但黑七今日才找来应该是最近刚知道他跟白麒琼的关系吧?   白麒光付了帐,白渣渣扬了扬紫贝手串,“笔芯~”   “!!”   渣白没事人一样的语气让白麒光的火瞬间上来了,额角的青筋压都压不下去。   当年一声不吭的人间蒸发,一走便是十二年,十二年里任自己摸爬滚打哪怕快死了都不出现一次,现在人找着了竟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气急的白麒光当即拔了剑,下狠手的朝白岐迎面劈去。   渣白匆匆闪避,“大逆不道,你弑父哇!?”   “渣成你这样,不打你一顿都不消气!”白麒光愤慨道。   白麒光是真上火了,下起手来都不留一点情面。   白麒琼看的一脸懵逼。   惊喜呢??   白麒光打的凶狠,但还不至于伤着白岐,白上神自知理亏因此也不还击只是防御,直至白麒光精疲力尽的趴到了地上。   得知消息昼夜不停赶路的疲惫跟十几年来压抑的委屈随着发泄顷刻间爆发了,趴到地上的白麒光哭了。   白麒光哭了渣白则傻眼了,难得一见的有点手足无措。   咋哭了呢?一个一米七几的大高个而且年龄也不小了还学会哭鼻子了?   “真哭了?”白岐弯下腰问。   “滚蛋!!”白麒光夹着哭腔骂。   “……”白上神。   “别哭了,全是爹的错行吧??不如你再砍我两剑我保证不闪不避,”   “你可别哭了,你哭的我都有负罪感了,我有苦衷的嘛。”   “儿砸,七七,宝贝行了吧……”   白麒光开闸放水哭了有半个时辰,白岐哄的快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   时间已是傍晚。   白岐跟白麒光并肩坐在楼阁顶上望着城外西山的日落跟半天的晚霞聊了很多。   白岐告诉白麒光自己十二年中一直在找丢失的一魂,但都无疾而终。   解释自己不管他的原因是让他不再依赖自己,要让他独自历练成长自己撑起一片天,苦难跟磨练是修者必不可少的经历。   白麒光虽仍生气怨念着,但还是坐下来跟白岐平和交谈。   他说了很多,有十二年中的磨难,成就,交了哪些朋友,得了哪些机缘,事无巨细全部一一讲给白上神听。   包括不久前在北越暝海遇上的凶险。   “那日是你在暗中帮忙吧?”白麒光问。   白岐不答话,默认了。   白麒光嘴角微扬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敛回。   “蔺攸草本该快死了但一夜间又活了,你干的?”   “顺路。”   白麒光冷笑,顺路救人却不顺路去隔壁见他一面,白大猪蹄子!!   “你一早就知道了吧?”   白麒光问的有头无尾,但凭俩人多年的默契跟渣白自诩的聪明才智听懂了他问的是蔺攸草魔族血脉一事。   “第一回见面便看出点端倪,后来才确定的,所以我才换功法给他,那册功法表面虽是人修但也适合魔修,有了它蔺攸草才护住本魂不至于当场死在灵气风暴中。”   “若我眼力不出问题蔺攸草同志应该是人族跟魔族的后代。”   “蔺攸草本身有隐藏天赋,而且先天血脉不错,危急关头也替他存住一口气。”   “那片干涸海域里的黑石头是出自上界禁周山,力量岂是凡人抗衡的了的?儿子你清楚禁周山是何地吗?那里可是……”   白麒光“……”他并不感兴趣。   白渣渣是不是以为自个活泼点聒噪点就能吵的自己记忆断片忘记他干的缺德事?   白麒琼坐在街上一个馄饨摊上舀着馄饨吃,仰着头两眼巴巴的瞅着房顶上面向夕阳促膝长谈的两人。   在二白眼里自家甜爸人美路子野怼天怼地怼空气啥都不带怕的,平时捶起人来毫无压力,但面对黑哥时的态度……   怂??不至于。   心虚??有点像。   “挂着儿子的名干着管家的活,关键是东家不是个本分人三天两头的干点亏心事,但凡他有点良心定是得心虚的。”一个声音响起。   白麒琼闻声回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坐到对面的姤忱。   “陈叔。”   白麒琼叫了一声,示意一下桌上的馄饨,“来一碗?”   “不用,自己吃吧。”姤忱拒绝。   做神久了他早忌了五谷,在口腹之欲上一向没执念。   “陈叔你可别再乱出主意祸祸我了,我甜爸这回是真气你了,你消失一段日子让甜爸平静一下消消火然后你再出面道个歉。”   见姤忱突然出现白麒琼以为他又有‘惊喜’了,回回都是自己扛锅的白麒琼真被祸祸怕了。   “不惹他。”姤忱言语简洁的回道,深邃的双目一直盯着上面的白上神。   白岐跟白麒光在房顶坐了许久,聊到很晚,白渣渣自知有错,蠢七这回是真难过了,所以一直很耐心的陪着直到白麒光靠着他睡着。   摸摸白麒光的头,白岐原本温和的目光陡然犀利的扫向某个方向的暗处。   从白麒光找来时他便察觉了,蠢儿砸此次来还带来一个‘小尾巴’,是那个妖族?   撇下蔺攸草一行人偷偷尾随来的商湫被渣白一个犀利的回眸吓了一跳,仓惶闪避躲入角落,待冷静下来后又惊疑不定起来。   商湫年纪不大有今日的成就若说一点都不骄傲那是假的,天境一品的修为放眼曜荒能同他为敌的人寥寥无几。   但刚才那人的一个眼神竟叫他有种心惊肉跳的胆战,捂着马甲装了几年弱小的人修难不成他的心境也同化了?   蜀纭宗。   蔚兰晴站在山峰上俯瞰着整座宗门,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蜻蜓在空中盘旋片刻最后落在她的指尖上面。   望着扇着翅膀的蜻蜓蔚兰晴眼中闪过抹晦色,唇角微微上扬。   蔚自淳出现在蔚兰晴身后,蔚兰晴仅是侧目瞥了一眼并未回身。   蔚自淳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但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许久的沉默后,蔚自淳开口了,“你是谁?”   蔚兰晴淡淡一笑,“自淳哥哥在讲什么胡话呢?”   蔚自淳面露悲痛,“兰晴胆小柔软,虽偶尔有点小女儿的心性但却不是狠辣之人。”   “而且,兰晴虽爱甜但从不吃掺了蜂浆的点心。”   “她素来爱穿浅色素净的衣裳,最不喜着红。”   “她讨厌兰花香,因为兰花是滢滢的最爱,哪怕是我所送她也从不用。”   蔚兰晴低头看眼自己绯红的长裙,回想几日来蔚自淳送来的‘礼物’,眼中微凉。   “你试探我?”   “我也怀疑过,但都自我欺骗的说服自己,在钟离滢滢为难你时百般护你……”蔚自淳双眼微红,握剑的手微微抖着。   “今日我只问你一句,蔺师兄可是受你所害?”   蔚兰晴不答。   蔚自淳愤怒拔剑,“兰晴呢!?”   “你在意她?”蔚兰晴问。   “兰晴是我妹妹,是我最乖最贴心的妹妹!!”哪怕她有错,她有缺点,但他仍愿包容她。   明明已猜到结果但蔚自淳仍奢望一个奇迹。   蔚兰晴的冷漠让蔚自淳恨极了,当即挥剑朝她刺去。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灵压瞬间压来几乎是顷刻间便叫蔚自淳失了反抗的力量,蔚兰晴瞬间出现蔚自淳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盯着蔚自淳因窒息而扭曲的脸,蔚兰晴眼中的冷漠让蔚自淳无比陌生,那是一种视众生为蝼蚁的高傲和冷酷。   “不识趣的凡人。”   “本想留你一命,但你太不识好歹!” 第270章 曜荒大陆十五   渣白的认错态度还算诚恳, 有他好声好气的哄着白麒光虽仍没消气但也不至于再冲动的提剑砍上去, 只是依旧憋着火不愿搭理他。   白麒光的冷暴力让白上神不禁暗暗腹诽:儿砸吓唬老子,不孝!   九桉城内。   因嫌弃某渣神太‘碍眼’, 白麒光领着白麒琼在城中四处闲逛。   其实他自个回想一下也不由感慨奇妙, 当初在岐云山宗后山偶逢白麒琼虽没认出来但却很面善, 几番相处下来觉得是个十分讨喜的小伙,当时不曾想到他竟是二白。   渣白消失时二白尚是婴儿,每日养在玉船里,分别再重逢当年只会哭鼻子的奶娃娃已然长成一个如玉少年郎。   一切全是白大猪蹄子的锅!!   白麒琼是白岐带大的, 二人间有许多相似点,比如——臭美,总是一副小爷宇宙最美的模样。   还有贪嘴,明明是个修者但偏偏钟爱凡人的食物, 兜里最不缺的便是小零食。   白麒光犹记的渣白一开始也并不计较口腹之欲,但后来随着一世世轮回像是被同化了般凡人气息逐渐加重。   “渣白让你喝酒了?”白麒光问。   二人相处中他时常会在白麒琼的身上嗅到淡淡的酒气。   “我自个偷偷喝的。”白麒琼回答。   白麒光蹙眉。   渣白的段位他再清楚不过, 二白偷摸搞点事压根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关于二白喝酒一事渣白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放纵不管。   白渣渣!自个不学好还教坏小孩子!!   “渣白跟陈姤在一起了吗?”白麒光问起姤忱。   白麒琼不知他口中在一起的含义, 毕竟他年龄尚小而白岐又没刻意教过他,所以关于情爱一事的了解仍是模糊,因此在白麒琼问起时只当表面的浅意理解了。   “陈叔应该是惹着甜爸了,为了不惹甜爸不痛快他最近一直不太敢露面。”   白麒琼的话模棱两可让白麒光不禁会错了意, 歪打正着乌龙的‘确认’了陈姤是渣白的男人后又有点狐疑。   一世世的追随纠缠, 那个陈姤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的陈姤用的是本体吗?   白麒琼正拧眉沉思着, 突然一股凛冽的杀气使他眼神一凛猛然回头看向身后。   有人在跟踪!?   客栈中。   白上神独自呆在房内, 面前桌上堆满了各种材质瓶装的丹药,当中任何一颗丹药拿出门都是无价珍宝但现在却跟廉价的地摊货一样乱糟糟的堆在桌上。   白岐在丹瓶中来回挑拣着,一脸苦色。   “我记得有瓶养魂丹的,是哪一年用了?”   黑七虽有了肉身但他的魂体终归不是人,更算不上妖魔鬼物,用养魂丹辅助修炼对他的修行很有益。   “哪去了呢?”白岐嘀嘀咕咕翻找着。   白岐自身天赋异禀魂体强大,故而重于淬体鲜少借外力再动魂体,因此既是得了有利魂体的灵丹宝器大都扔进空间里,除遇重创保命外用的次数屈指可数。   正当白岐苦找未果时一丹瓶突然飞来落在桌上,瓶身流光萦绕灵气充沛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白上神挑眉开了瓶封,刹那间药香弥漫屋内,是极品铸魂的丹药,成色品相是白岐都少见的,放在上界也是叫诸神抢破头的精品。   白岐侧目瞥眼某处,冷飕飕的扬下唇角漠然的将瓶封合上。   “砰——!!”   一声巨响,房间窗户被从外面暴力撞碎,一身血淋淋的商湫踉跄的闯入屋内。   一眼认出他是白麒光妖族‘同宗’的白岐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不由蹙眉,心里漏了一拍立即起身询问,“麒光跟麒琼呢?”   屋中浓郁的灵气药香让商湫精神一振,目光顿时被桌上堆的丹药吸引,但也只停留了一瞬便又干脆的敛回,其心性不是一般的强悍。   “是蔚兰晴……”   “不,不是蔚兰晴。”商湫的话有点颠三倒四。   “她偷袭了始……麒光师兄跟白麒琼,将他们抓走了。”   “她的灵气非常古怪,用着一件戾气很重的法器,可以将人收进里面连我都差点中招,麒光师兄救了我喊我来找你。”   商湫不知白麒光为何叫自己来向白岐求救,区区一个人修而已,但他仍听从始祖的吩咐来了。   来后看见桌上堆积的丹瓶时他似隐隐明白了,让始祖一直念着的渣爹或许也不简单,他身为妖王自诩见过世间珍宝无数但桌上的丹药即使未开封,单从外露的药香上也可得知绝非凡品。   有胆且有本事无视他在黑七二白两人身上留下的灵力掳走二人,是下界人的可能不大,那么……   白上神眼中凶光浮现,‘来了吗?’   白岐收起桌上丹瓶,选了瓶医治内外伤的抛给商湫后便要出门。   姤忱此时突然现身拦下他,“你现下一魂不在实力大减,一人前去恐有危险,我帮你。”   白岐冷着脸甩开姤忱的手,“你若早些肯将一魂还我又怎会有今日迎敌时的顾虑!?用不着你此刻来发慈悲。”   白岐要走,走了两步又驻足回头看向试图跟上的姤忱,一字一顿道,“别跟着我。”   出了客栈,白岐在商湫的带领下朝麒光跟麒琼二人被抓时的位置赶去。   出事地点的街上毁了大半,一片混乱狼藉,残留着凶煞的灵力,跟干涸的北越暝海下面的禁周山碎石上的气息很像,白岐猜测禁周山碎石从上界掉入下界造成邪祟肆意一定跟此人有关。   但究竟是谁呢?   白岐得罪的神太多了,十张A4纸估计都不够罗列出全部,若让他想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出是谁干的。   白岐找寻一日未果,直到翌日下午同白麒光绑定的神识中才响起声音。   “渣爹!”   “我跟二白昨日被吸入一面镜子里,镜中黑漆漆的像是能屏蔽信号一样我联系不到你,现在我和二白出来了。”   “凶手用着蔚兰晴的躯壳但不是蔚兰晴,你小心。”   当然不是蔚兰晴。   白岐眼神森冷,蔚兰晴早不知死哪了,现在夺舍了蔚兰晴躯壳的应是上界某个上神。   “儿子,共享位置。”   野外。   一座凡人宅院中。   蔚兰晴逆着光出现在门口,白麒光立即护住白麒琼一脸戒备的盯着眼前风情万种的女人。   蔚兰晴俯视着二人,美眸中闪着森森寒光。   “他害苦了祖神尊上,自己却下了凡世同别人生了贱种,我早劝过尊上莫信他但尊上非但不听反将我……”   似是忆起不太好的旧事,蔚兰晴身上戾气陡然加重。   “一个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混蛋是配不上尊上的。”   “待白岐寻来,我便立刻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   白麒光警惕的盯着凶光毕露的蔚兰晴,意识里则将录入的原因传给白岐听。   白上神听的愣了许久,逐渐才回过味来,‘姤忱的烂桃花??’   不等蔚兰晴想法套路白上神,白岐已顺着白麒光的共享定位找到宅子外。   感知到他气息的蔚兰晴现身,不等白岐质问一旁焦急的商湫已率先叫出口,“我麒光师兄呢!?”   即便商湫是下界不可多得的天才,但在傲慢的蔚兰晴眼中他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未飞升的小妖,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白岐。”蔚兰晴开口了。   商湫先是一愣。   白岐??名字有点耳熟,叫谁呢?   下一刻。   白岐!?   无鸠老祖的名讳!她是在叫……商湫脑部严重缺氧有点晕了。   “你是那座神府的上神?”白岐问。   蔚兰晴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但一时又着实忆不起她是谁。   “你不知羞耻勾.引尊上,害得尊上渡劫失败重伤闭关,害得我在禁周山受苦将近八千年。”提起旧怨,蔚兰晴眼中充斥着癫狂的杀意。   “你颠覆了下界,搅乱了上神界,你害了无数人怎还有颜面活的如此潇洒!?”   蔚兰晴的质问白岐听的半懂,但并不妨碍他嘴贱,“因为我坏人嘛,专门跟自诩正派的你们作对的坏人,遭雷劈的那种。”   白岐的刀枪不入让蔚兰晴冷笑,“你还跟以前一样讨厌。”   白岐跟蔚兰晴对峙着,商湫则有些晕晕乎乎了。   “你是无鸠老祖……”那麒光师兄呢?圣物对白麒光明明有反应的。   谁都没管商湫的懵逼,蔚兰晴将人质拎了出来,用灵力吊着悬浮离地。   “白岐,你儿子在我手上。”   白岐眼中锋芒一闪而逝,但面上依旧挂着轻佻的笑。   “你是打算用他们来威胁我受你控制?都是做神的,活了一把年纪了用这招未免太幼稚点吧?”   “做神的都自私自利,都是同在一个上界的谁不了解谁呢?儿子死了可以再生,只要本上神活着就断不了种。”   白岐的薄凉跟绝情让蔚兰晴迟疑一瞬,衬着空当白上神眸中一厉,合鹿剑在手毫不迟疑的斩向白麒光,像是真打算要了他命似的。   剑气砍断了白麒光身上的束缚,脱困的一瞬他瞬间从空间中拽出一只巨大的星舰,凶猛的砸向蔚兰晴。   “欺负谁呢!?爷可是有挂的男人!!”   白岐利用当前的时机闪身上前一把抓住麒光和麒光两人扔向商湫,“想留个体面全尸的滚远点!”   话罢,便提上合鹿剑飞向星舰的位置,一个上神可不是砸两下就能轻松砸死的,他得再补上一刀。   “白岐!!”自知被忽悠了的蔚兰晴愤怒极了。   两神的力量撞在一起所震出的余力竟叫星舰表层都出现了裂痕。   两人虽迫于天道的压力必须压制力量,而且自身本就带有不同缺陷,但两位终究是神,两神一战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白岐跟蔚兰晴缠斗在一起打的可谓是昏天黑地,但两人终究是白岐更占上风。   白上神虽受天道压制再者本身缺了一魂,可用实力只剩三四成,但蔚兰晴但本体都没有,借用一个凡人肉体根本承受不住一个上神的力量。   蔚兰晴被重力正面撞击砸入地面深坑中,外力的伤害跟凡人之躯承受太大的力量已使她夺舍的躯壳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白岐落地,合鹿剑刺穿她的小腹残暴的将她钉在地上,防止她逃跑。   “本上神虽魂魄不全但用的终归是本体,你用一具凡人躯体试图杀我未免太小瞧我了吧?谁给你的勇气?”   白上神前身微俯,目光危险的盯着蔚兰晴认真打量一番。   “我瞧着你甚是讨厌,能叫本上神不看脸都讨厌的人不多,是熟识吧?自报一下神府叫我回忆一下。”   蔚兰晴愤恨的盯着白岐,眼中浮现上可怖的血丝。   “早知留你成了祸患,当年在下界时我就该不顾一切的除了你!”   当年?下界?   捕捉到关键词的白上神不由一怔,是未飞升时的旧识??   但当年曜荒大乱后只有他一人飞升,自此更是再无人飞升,此人又是谁呢?   正当白岐片刻失神之际蔚兰晴身上灵力骤然暴起,白岐大惊,当即飞快后退。   蔚兰晴叫声怨愤凄厉,不断增加的灵力最终使身体自爆,掀起千米地层,碎石崩飞黄土漫天遮天蔽日。   白岐蹙眉望向尸骨无存的蔚兰晴刚才所呆的位置,眉间蹙起。   逃了!?   从刚才只言片语中白岐拆出几个关键点。   此人曾跟未飞升前的自己认识,经历过当年的大乱,清楚他的一切。   她认识姤忱,初步鉴定烂桃花一朵。   她囚.禁于禁周山将近八千年,算算时间应是自己飞升前后,所以在上界时两人理应是没见过。   白岐越想越糊涂,心里十分诡异,但又说不出怪在哪。   姤忱应该还有事瞒自己,关于此人姤忱肯定是了解的!   另一处。   “尊上,是禁周山的凤仙芜。”上界珺白神府的神侍恭敬的向姤忱回禀。   “是她的一缕神魂通过无尽川的蛮荒虚境去的下界,但上界的本体一直无所踪。”   结果在姤忱的猜测中,所以他并不意外。   凤仙芜逃了,定会来找自己或云白寻仇,自己来下界一事除近身神侍一人外无人知晓,上界诸神定都以为他仍在神府中,珺白神府凤仙芜定是没胆去的所以一定会将目标放在遇难流落下界的云白身上。   “万桐山凤凰神府的萳莙上神一直在调查南青海青霄神府上神遇袭一事,昨日问到小神这边。”   此事说大不大,但跟了姤忱上万年的神侍明白但凡事关南青海青霄神府的那位上神,即使再小的事于尊上而言都是须得仔细汇报的大事。   听见提及万桐山凤凰府的萳莙,姤忱眉间明显蹙了一下。   “不用理会他。”   “是。”   听完神侍的汇报,姤忱收回玉牌目光望向西南方向眸中略显不安。   算算时间,云白也该找来了。 第271章 曜荒大陆十六   白岐找来兴师问罪早在姤忱的预料中, 虽高兴他主动来见自己但细想原因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是自个惹下的桃花债撞上了心上人的枪口, 自己躺枪的有点冤。   白岐见到姤忱后闲话不多扯,直接询问桃花债一事。   “你可记得紫妩?”姤忱问。   初闻耳熟, 渣白细细思索片刻有了印象。   当年在下界时他跟姤忱纠缠时的确有个叫紫妩的妖族常来捣乱, 是当时仍是白玄橦的姤忱名义上的未婚妻, 据说后来他跟白玄橦撕破脸后死于白玄橦手上了。   “就是当年在我最落魄时你昭告各界要大婚的前女友?”白岐不善的问。   姤忱闻言大惊, “大婚一事是她传出的谣言, 我得知后便杀了她。”   白上神冷嗤一声也不言明信或不信。   “同你一样来自上界?”   “她本名叫凤仙芜,原本是我珺白神府的人, 在我下界历劫时悄悄尾随试图插手我的情劫, 但谁都未料到我偏偏钟情于你。”   缘分一事,即使是姤忱也不禁暗叹它的神奇。   “凤仙芜算计我在前, 后又伤你, 回上界后我将其囚于禁周山内受刑, 只待往后你宽恕我后再交由你处置。”   “结果她逃了。”白岐补充。   “并来到下界寻到我, 千方百计的试图弄死本上神, 替姤忱尊上除了我这个祸害。”   “你将她囚于禁周山受刑将近八千年但人家仍痴痴念着你, 烂锅全甩给了我扛,不得不赞叹一句你这朵桃花开的够长久啊, 不但长久而且命硬。”   姤忱盯着冷嘲热讽的白岐不恼反笑,上前一步逼近他将他困于臂弯间, “你酸了。”   白上神狐狸眼上挑, 自带惑人的风情, “本上神是陈年老醋缸里泡过的,早晚叫你尝个够,酸死你。”   姤忱闻言神情微沉,“你再作再闹我都可以纵容你,惯着你,但你若敢在外胡乱撩拨留情,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四字听的渣白后背一凉,话全哽在喉咙眼里,他知道姤忱是认真的。   二人对峙着,咱白上神表面稳如狗实则内心慌的一批,暗暗咒骂姤忱老不死的仗着活的久点就拿威压恐吓自己。   其实渣白心里门清,以姤忱的本事若想制住自己太容易了,但白岐也自信,自信姤忱爱极了自己。   被爱往往都有恃无恐,恃美行凶是渣白改不掉的臭毛病,仗着姤忱的爱跟宽容作天作地,一点都不害怕惹恼了某人会被一拳打死。   但姤忱也不是毫无底线的,但他的底线都是白岐。   他允许白岐折腾自己,哪怕折磨自己,但他绝不允许白岐离开,更不允许他触碰别的男人跟女人,一旦底线被触碰姤忱疯起来绝不是白岐控制的住的。   白岐盯着姤忱打量,他也有点搞不清自己的心了。   爱吗?   无论是白玄橦还是十几世的相伴,肯定都是爱过的。   恨吗?   白玄橦给予的伤害是一生都抹不掉的,哪怕是不得已,哪怕一切都是为了他但白岐仍然恨他。   在白岐失神沉思时姤忱将古境玄灵养魂炉取出递到他面前。   白岐蓦然回神,敛了情绪恢复成素日的淡然接了古境玄灵养魂炉仔细欣赏,“是个宝贝。”   打开炉封看见炉中的一魂白岐顿时愣住,良久才反应过来,“我的一魂。”   “我找到它时它脆弱的都快散了,我将它留在身边迟迟不还你是它还需要温养。”姤忱心机的撒个小慌试图博点好感度。   他曾将自己的一缕魂力埋入白岐神魂中,因而才轻易寻回他丢失的一魂。   而且有上荒神器古境玄灵养魂炉的辅助,白岐的一魂恢复的很快速,姤忱之所以撒谎主要是希望等白岐融合了一魂有了那段记忆后别太羞恼。   白岐检查了一下一魂,故作淡定的点点头,“养的不错。”   “有什么要求?”   姤忱一怔,一时没明白过来。   白岐望着通身仙气十足一副不沾人间烟火般禁.欲.气质的姤忱,脑中不知怎的突然一起前几世二人羞于出口的巫山云雨,于是口快于心的开了口。   “睡吗?”   “……”姤忱。   姤忱的木讷让白岐有点恼羞成怒,将古境玄灵养魂炉放入四障空间中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粗暴的将他压在了地上。   “又不是没睡过别搁这装纯情。”‘性’致说来就来的白渣渣火大的口音都出来了。   明白过来的姤忱眼神逐渐变了。   他不知道白岐只是为了感恩自己替他寻回一魂,还是单纯的只是来了兴致,但他从来不是君子,将送上门的肉拒之门外的是傻子。   将白麒光跟白麒琼带回的商湫陷入了妖生中第一纠结中,他——似乎搞错抱大腿的目标了。   白麒光将白麒琼哄睡下后,出了门便看见商湫仍蠢兮兮坐在门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回屋蹲门口干嘛呢?装镇宅看门兽啊?”白麒光问。   商湫回头望向白麒光,许久才找回声音,“你父亲是白……”   “白岐。”见他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全乎了,白麒光无奈的揉着脑门补充。   “不是叫白归诩?”商湫问。   “化名。”   “……”商湫心肝脾肾都在打颤。   “他才是无鸠……老祖?”   白麒光盯着商湫看了会,白岐跟蔚兰晴对峙时蔚兰晴说了不少秘闻,再加上渣白臭名昭著的祸害名声商湫可以猜到他的身份也不惊讶。   “是。”   “就是那个世人口口相传残暴血腥把曜荒下界祸祸的不轻的大反派,蔫坏蔫坏的无鸠老祖。”   “……”完了。   回想之前的几次失礼和腹诽说坏话,商湫悲催的想用脑袋撞墙。   此番云雨白岐跟姤忱用的都是本体,两位都是货真价实的上神,战斗力逆天的那种,战况自然是无比激烈。   姤忱生的人模人样但上了床立马鬼畜,像是痴迷.赌.品的瘾.君子一样贪恋着白岐的身体,一次次索求下白岐虽已有疲态但却死撑着不肯示弱,凶狠的缠着姤忱回应着他的进攻。   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停歇下时白岐腰都快折了,早记不清持续了多久。   得到满足的大猪蹄子白坦然下床,毫不避讳床上某人火热的目光赤.身.裸.体的在一片混乱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的衣裳套上。   “去哪?”姤忱问。   “完事了自是得回去了。”白岐淡声道。   “别乱想,都是成年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互帮互助而已,找个熟人总比陌生人强,至少你了解我的身体可以将我伺候舒坦了。”   白岐的拔diao无情翻脸不认人让姤忱皱起了眉,他起身下地从背后拥住了白渣渣。   “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一个供你发泄的器物?”   靠在男人宽阔坚硬的胸膛上,浅淡的暗香跟二人云雨后留下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撩拨的渣白差点丢人的腿软了。   压下躁动的心情,白岐回头在姤忱小腹下的物件上瞄了一眼,噙着笑屈指弹了一下,“你可比那些冷冰冰的器物好使多了。”   脱离姤忱的拥抱,白岐挥一挥衣袖走的毫无眷恋。   姤忱目送他逐渐远去并未再追上去,有的事得循环渐进慢慢来,急不得,云白已不再抵触自己的触碰已经很好了。   失踪三四日的白上神突然回来,恰巧跟商湫正面撞见了,吓的一向狂霸酷拽.□□.炸天的妖王差点扭头拔腿跑了。   白岐上下打量几眼商湫,目光慵懒带着些许别样的风情。   “妖族?”   “……是。”   “天境一品,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即使搁在当年的璀璨时代也不比任何人差,在妖界职位不低吧?”   得到始祖夸奖了,开森~   “妖王。”   “……”这下轮到白上神默了。   良久,白岐才重新找回声音。   “你一直黏着蠢七干什么?”   商湫有点心虚,认错人这件事说出来很丢人啊,但始祖既然问了再丢人也得说。   “是为了始祖。”   压下心慌故作淡定的商湫于是从圣物上感应到始祖降世,外出寻找,阴差阳错误认成白麒光,将事件的因果详细讲给了白渣渣听。   看见商湫拿出所谓的圣物时渣白一眼认出琉璃盏中的物件,是他的一截指骨,当年无鸠老祖之乱,他于敦鸿峰玦翙门上迎战众宗时被削下的。   当时杀红眼的他并没在意更别提去寻找了,没想到竟让妖族得到并成了他们的圣物。   琉璃盏内是他的指骨,跟他有感应不奇怪。   宗门大比那日黑七被商湫袭击危急关头用了玄坤长稷归灵扇,那扇内存有他一息魂力,指骨有了反应从而导致商湫错认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叫什么?”白岐问。   “商君衾。”商湫立即报出真实名讳。   白岐上前拍下他的肩,“后生可畏啊,老夫很欣慰。”   对商君衾,白岐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天赋高,人也干净,是个好小伙。   “……”商君衾有点飘。   虽然认错了人但毕竟也是始祖的儿子,保护始祖的儿子义不容辞!!   “始祖你是……”   “本体。”白岐并不掩饰。   商君衾惊呆。   所以他见的是原产包装的正版始祖,不是宿体?   “上界最近很不安稳,往后极可能会累及下界,祸起于我,听说你们妖族供奉的是我日后怕是少不得会受到连累,你既是妖王还需早作打算。”白岐善意提醒。   对旁人的善意白岐通常都会回报以相同的善意。   上界的事商君衾不清楚,但那日白岐跟夺舍了蔚兰晴身体的凤仙芜的一战他却见识了,也猜测到凤仙芜同样来自上界。   上界上神间的斗争可不是下界修者能掺和的,冲上去只怕连炮灰都不够资格,但商君衾可不怕。   “我誓与始祖共进退!”商君衾肃声宣言。   白岐笑,“年轻真好,有活力,不错不错。”   现在的孩子尊师敬长礼貌乖巧,真是太讨喜了,不像他那个年代,一个两个都是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点阳光就灿烂到普照大地的那种。   跟商君衾聊完后白岐便回了住处,回到房间设下结界防止外人进入,取出古境玄灵养魂炉迫不及待的准备融合一魂。   融合一魂只要无外力打扰一般危险不大,只是过程麻烦一点。   白岐跟一魂融合用了十七日。   第十七日清晨,打坐十七天的白岐陡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灵气瞬间暴起直冲苍穹,雄厚的灵力跟威压以房间为中心向外冲击让一直守在门外护法的商君衾都震慑的后退了数步。   商君衾惊诧的望向紧闭的房门,因飞升上神的力量而震撼,心中不由生出一片火热跟向往。   隔壁房间看似闭眼打坐实则一直悬着心的白麒光猛地睁眼,嘴角不明显的上扬一瞬。   ‘成了!’   白岐屋内。   明明魂体补全力量恢复鼎盛时期是件大喜事,但白上神却阴霾着脸一身凌厉的煞气,像是要活吃人一样恐怖。   在一魂融合后,同时一块融合的还有一段记忆,记忆逐渐浮现出来,被迫看完所有的白上神脸上青青白白气势愈发骇人。   融合的记忆是自己的一魂的跟姤忱朝夕相处时的三四事。   一起睡,一起沐浴,一起夜赏明月日看晨阳……自己缠着他撒娇卖萌装傻讨好怂的一批,在他沐浴时自己的一魂缠绕上他……   白上神的脸由青变紫再化作黑,变幻莫测十分可怕,周围的摆件因他不受控的力量波动相继粉身碎骨。   良久——   “姤忱——!!”   “老子问候你大爷!问候你祖宗,干你祖上一百代!!”   “我一定要弄死你!!”   一声声怒吼震的房子墙上都炸开了裂纹。   躲在暗中浑身僵硬的姤忱原地呆滞了许久,最后默默的遁了。   白上神融合一魂后发疯的第十日。   白麒光领着白麒琼楼下食之无味的吃着香喷喷包子,兄弟俩动作同步托腮望着远方唉声叹气。   “黑哥,甜爸到底是咋了?”几日不见白渣渣不被怼两句,白麒琼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估计是在哪吃了亏。”了解某渣脾气的白麒光开口猜测,虽然有猜到点燃了□□桶的大兄弟是哪位但他仍留了个悬念。   “渣白的脾气,他可以日常欺负别人逗乐子,但别人绝不可以欺负他;他可以榨干你仅剩的价值但你绝不可以占他丁点便宜。”   “否则,要么分尸,要么……”   白麒光示意一下,“结果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白麒琼目瞪口呆。   白麒光正暗自编排着渣白跟野男人间的撕逼大战,脑中突然响起信号音,是他临走时怕商君衾不靠谱特地留给韬耘的,以防出现意外。   “小神君,攸草他们出事了!!”   白麒光“!!” 第272章 曜荒大陆十七   白麒光离开后, 则由司青邺跟钟离滢滢负责护送蔺攸草前往魔界,当时一行人距离魔族地界已十分的近本应不至于再出差错, 谁知南悦峰洺苒突然出现。   蔚自淳死了,尸体上存留着魔气。   蔚兰晴也失踪了, 所有线索一致指向了蔺攸草。   虽然整个事情当中漏洞有很多, 但失去爱徒心中悲切的洺苒将全部怒火对准了蔺攸草。   眼看一战即将不可避免, 蔺攸草松口‘叛变’答应同洺苒一同回蜀纭宗。   得知事件来因去果的白麒光吐槽蔺攸草愚蠢, 随后便拉上白上神匆匆往忹暝城赶。   镇场子这活还是让渣白来最靠谱, 王霸之气一放,吓唬人足够了。   白麒光在出发前虽已有心理准备, 猜测以‘杀人犯’罪名被带回的蔺攸草或许得遭点罪,但未料到竟如此惨烈。   当白麒光同白岐,白麒琼, 以及化身狗皮膏药的商君衾闯入蜀纭宗中, 只见全宗弟子聚在正殿外的空地上, 个个一身肃气神情不善。   包围圈中, 一身素袍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蔺攸草早已不再是当初谦逊儒雅的温柔青年, 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怀中抱着遍体鳞伤气息奄奄,血人一样的司青邺。   净澄以赴死的姿态保护着一身阴鸷鬼气的韬耘,被城主爹钟离墒拦着的钟离滢滢奋力挣扎着哭的声嘶力竭。   有一个背离正道‘自甘堕落’的鬼修师父, 自身又是魔族血脉, 无论蔚自淳是否是蔺攸草所害都不再重要, 仅是以上两点人修宗门都已容不下他。   蜀纭宗容不下一个鬼修, 更容不下一个魔族。   当恶意萌芽转瞬便疯长起来,他们用丑陋的心态恶意揣测着,质问韬耘当年捡回弃婴蔺攸草时是否早知他是魔族?收他为徒是否有阴谋?   蜀纭宗宣判抽出蔺攸草灵根,但在行刑当即司青邺出现强闯大阵救出刑台上的蔺攸草,而自己则千疮百孔。   蔺攸草一次次魔怔般的擦着司青邺嘴上的血,但擦了一次又有新的呕出,蔺攸草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血会这么多,多的让他害怕。   “青邺……”蔺攸草一遍一遍颤声唤着,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   ‘回不去蜀纭宗你可以跟我回巽木啊,巽木不容你咱便同行游历四方天地更是潇洒自在。’   ……   当日青年意气风发含笑的眉眼历历在目,今日却已血染蓝衣,濒临死亡。   “青山碧水,烟波浩渺,余霞成绮……”   “我跟你离开,我哪都不去了,我日后全听你的。”   “我们一起看遍世间千山万水,看春花夏日秋霞冬雪……我错了……”   “青邺我错了……”   蔺攸草的哭腔中充满了绝望。   司青邺呕出一口血,涣散的双眼凝视着痛哭的蔺攸草艰难的扯下唇角牵出一抹无奈的笑。   “笨草,人太老实会叫人欺负的。”   “离了我,日后再受了委屈……谁来保护……”   一句话未完,终是绝了气息。   蔺攸草所有的动作顷刻间骤停,时间似静止了一样,周围的一切,他的感知,他的世界,仿佛在司青邺合上眼的一瞬间失去了全部颜色,成了死气沉沉的黑暗。   一呼一吸,宛若一生般久远。   一声悲戚的大叫犹如身陷深渊的野兽发出的悲吼响彻整座山宗,蔺攸草抱住司青邺鲜血淋漓的身体悲声恸哭。   蔺攸草身上魔气汹涌,它们翻腾着覆盖住了他的身体,双目中血丝蔓延似要将眼球撑爆,溢出了骇人的鲜血。   蔺攸草抱着司青邺踉跄站起,目光扭曲的望向高高在上的宗主众人。   “我尊敬你们,相信你们,爱戴你们……”   “自入宗以来我不争不抢一心苦修为了宗门我命都可以不要,是师父将我捡回,是净澄师叔教导的我,除了他们二人扪心自问我不亏欠你们分毫。”   “我从不主动害人,伤人,我遵从你们的话守护着你们让我守护的一切。”   “七百年的朝夕相处,就只因我魔族血脉你们便要杀我?”   蔺攸草身上的魔气不稳逐渐有崩溃的迹象,洺苒见状惊声大喊,“拿下他——!”   全宗弟子举剑布阵,数不清的剑气席卷蔺攸草周身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剑痕,鲜血顷刻间染红了肃色衣袍。   明明已遍体鳞伤,但蔺攸草仍紧紧拥着司青邺的尸体不肯撒手不让他伤到分毫。   眼看蔺攸草快要崩溃,已感知到白麒光到来的韬耘愤慨的大叫,“上神!帮帮他!”   一道灵压从天而降,原本凶悍凌厉的剑阵仿若豆腐般不堪一击顷刻间四分五裂的碎掉。   白岐上前,从背后一只手遮住了蔺攸草染血的眼睛。   “你活着,本上神便替你救回司青邺。”   轻轻的一句话瞬间唤回了即将失控的蔺攸草的理智。   白岐打入一丝灵力到他颈上,蔺攸草顿时失去意识向后倒去,白岐扶住蔺攸草,商君衾跟白麒光二人立即上前将蔺攸草和司青邺带回。   “白归诩!”洺苒厉喝。   “蜀纭宗内容不得你放肆!!”   “这话我听过无数回了,但真有本事拦的住本上神的没几个。”   白岐弹指一挥,束缚住钟离滢滢的法阵破了,韬耘也脱了困重回到他的背后。   灵威顷刻间压下,周围弟子瞬间全部跪下吐了血,上面宗主等一众长老虽撑着未出丑但也都面色惨白喉咙间溢出了血腥气。   蜀纭宗主跟忹暝城城主面色骇然不可置信的盯着白岐,“你是……”   白岐背在身后的手无趣的绕着发梢,目光扫了一圈四周后问韬耘,“本上神宰了他们影响你情绪不?”   “……”韬耘哽了一瞬,良久才拱手拜下,“请上神留情。”   “呵——凡人啊。”白上神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声。   “此人我要了,日后同你蜀纭宗再无干系,今日他的一身伤算是抵了你们往日收留的恩情,日后无论名扬天下亦或声名狼藉人所不齿,都同你们再无牵扯。”   白上神云淡风轻的决定了蔺攸草的命运,言罢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后,建着墨思竹园的半山峰瞬间坍塌连同竹园埋入了乱石中,抹掉了它曾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修行者一定得有颗包容心。”   “人,魔,鬼,妖不都是修行途中的一员吗?有什么资格谈谁容不下谁呢?上界诸神中可不止只有人修。”   幽幽的絮叨声随着白岐的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却听的蜀纭宗主一众人脸上青青白白难看的很。   作揖中的韬耘直起身,回头看向众人目光复杂,更多是失望。   “是我看开了,悟透了,还是你们在安逸中堕落了?”   “你们不会知道在他毁了墨思竹园离开的一瞬间你们究竟失去了什么。”   ……   ‘墨思竹园禁酒,禁赌,禁色,禁斗,禁大声喧哗,除此外并无别的规矩。’   ‘我在上面看见了你,你昨日一夜未归。’   ‘我是师兄,我会护你周全。’   ‘我自是信你的,你不会骗我吧?’   ……   床上。   蔺攸草服了丹药情况已基本稳定暂无大碍,看着床上消瘦憔悴,眉间紧缩即使是昏迷中也不安稳的男人,白岐暗暗叹了口气。   当初那个憨厚老实,谦逊有礼,总是带着温和浅笑的孩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以你的聪明,早在看出蔺攸草是魔族血脉是便料到他有今日的大劫吧?”白麒光问。   白岐知道他的话中含意,但并不急着反驳。   “一些劫难是修者路上必不可少的,结局有两种,要么羽化成蝶,要么支离破碎。”   “我若提前出手撕开他的茧,也许出来的就不是蝴蝶,而是一只折翼的扑棱蛾子。”   白麒光“……”什么鬼比喻?   白岐瞥眼白麒光,出言警示,“不止是蔺攸草,你也躲不了。”   “我才不会像他一样狼狈。”白麒光不屑一顾。   望着不可一世的某七,白上神勾下唇。   “本上神期待你阴沟翻船哇哇大哭时的丑样子。”说完不等白麒光反驳便出了屋。   “相比蔺攸草,司青邺的情况更眼中,他伤的是魂体,我可以将魂体拘于他体内留住他一口气,但魂体得用时间慢慢养。”   “多久?”白麒光问。   “几百年,亦或几千年,或许……直到魂魄衰老虚弱到消散都醒不来。”   白麒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这些话别跟蔺攸草讲。”   留一个希望在,时间或许不会那么难熬。   白岐站定,从四障空间中取出了古境玄灵养魂炉。   “有它在,对司青邺应该会有所帮助。”   安顿了蔺攸草跟司青邺后,白岐找上了商君衾,请他帮忙带蔺攸草去魔界。   蔺攸草是魔族血脉,他得机缘在魔界,原石经烈火淬炼只再差一个机缘便可铸成神兵利器。   既是始祖吩咐的商君衾自然义不容辞的应下了,即刻唤来栊尧调出亲卫队护送蔺攸草前往魔界,相比人族,妖族更方便出入魔界一些。   “商君衾,你天赋不止只是圣级吧?”白岐突然问出声。   听麒光讲商君衾入蜀纭宗时的测试是圣级天赋灵根,但曜荒大陆灵脉受损导致大陆上灵气匮乏,修者修行极其不易,而商君衾在此情况下不到两千年便修至天境期,如此逆天速度完全不弱于自己,可不像一个圣级天赋灵根能办到的。   商君衾闻言挠挠头,似乎有点尴尬,“我的灵根出了点问题。”   “当初我测试时爆了测试石,后来也曾试过别的,但是无论使用哪种测试石都测试不出我的灵根。”   白岐“……”   现在下界的测试石最高只能测出天等灵根,天等灵根往上便是只存于古籍和传说的神灵根,商君衾爆了测试石……   后生可畏啊。   感慨的同时白岐又惋惜他生不逢时,若早生个几千年估计早飞升了,生于现在的时代就像一只雄鹰在只是一颗蛋时掉入鸡群中孵化出来,自以为也是一只鸡。   望着自以为灵根出问题的商君衾,白上神有种天降奇宝砸中了一个傻子头上的可惜。   “你知道我的灵根吗?”白岐问。   商君衾茫然。   古籍跟传说中只记着无鸠老祖是个举世无双的天才,修行路上如何如何一帆风顺,碾压了无数挂有天才头衔的人,却未曾详细提过他的灵根,世人只猜是天等上品灵根。   白岐靠近商君衾,故作神秘的小声道,“跟你一样。”   “!!”商君衾。   韬耘其实是有点懵的。   真正的,假的,或是存于名义上的,全算在一起他有四个徒弟了。   蔺攸草,白麒光,白岐,商君衾。   一个魔族,一个上神,一个小神君,一个妖族妖王……‘师父’做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不但如此,上神白归诩本名竟是白岐!!   当年以一己之力战万宗,干天道,造成曜荒大陆动荡,无数天才陨落,迄今为止仍人人谈之色变的无鸠老祖!!   刚得知此消息时韬耘差点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他竟跟无鸠老祖呆了那么久!!自己是怎么顶着脖子上的脑袋幸运的活到现在的?   仅存的古籍中有关无鸠老祖的记载都是他如何的残忍,冷血,暴戾,杀人不眨眼。   是属于那种所经之地伏尸百万,一旦现世便是天下大乱,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大反派的形象。   但……   相处下来,无鸠老祖虽性格古怪,的确有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但倒不像传言中的嗜战嗜杀。   白上神若得知韬耘所想一定嗤之以鼻,自己的确好战,出手狠辣无情,但前提是得有人招惹他,动不动便开杀戒的那是精神病好伐?   屋外雷电轰鸣,大雨倾盆,外界天地因暴雨而连在一起,阴沉压抑的让人很不舒服。   屋内。   白岐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气,目光幽深,神情冷凝。   姤忱出现在了屋中,虽知道即使是修行者都是无惧寒冷酷暑的,但轮回世界养成的习惯仍让他取了一件外衫披在了他的肩上。   “我将你的古境玄灵养魂炉借给了司青邺。”白岐开口。   “嗯。”姤忱应声,并不介意。   “蔺攸草正在走的路,司青邺的性格,那两个孩子有点像当年的我。”   “……你是你,他是他,没人替代的了你。”   白岐回头,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姤忱,一分分一寸寸仔细的描绘着他的五官。   “以前,白岐爱极了白玄橦,不怕疼,不怕死,宁肯离经叛道受天下人的唾弃,爱的义无反顾,直至……撞的头破血流。”   “现在——”   “白岐也许仍爱姤忱,但爱的理智,爱的若即若离不再非他不可。”   “姤忱,我年纪大了,已经疯狂不起来了,如今我唯一深爱的只有我自己,你别再不依不饶的纠缠我了,让我们彼此放过不好吗?”   姤忱拥白岐入怀,一身叹息像是一滴炙热的油滴在了白岐的心尖上,有点疼。   “你怨我,你恨我,我全受着,你开心我便开心,你自在我便自在。”   “往后余生,你做自己的白上神,肆无忌惮坚不可摧,我只做你的姤忱。”   “我来爱你。”   “我来为你疯狂。”   而你,只负责受着我的好。 第273章 曜荒大陆十八   蜀纭宗惹上大麻烦了, 宗内气氛低迷, 弟子们整日惶惶不安。   巽木的少主司青邺死于蜀纭宗,原本表面交情维持的还不错的两宗瞬间撕破了脸, 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而且当日的情况闹的太大,压都压不住,消息飞速传入各个宗门, 人人都知蜀纭宗得罪了一个上神,为防止殃及鱼池众宗都避之不及,生怕受其连累。   那日蜀纭宗主受了白上神的惊吓, 日日愁眉不展。   蔺攸草, 白麒光, 蔚自淳, 商湫……原本被视作宗门的未来着重培养的弟子全不在了,蜀纭宗因此大伤元气,甚至还得罪了一位上神。   任蜀纭宗主想破头都想不到, 韬耘的挂名徒弟‘白归诩’竟是从上界下来的上神。   再说巽木。   司青邺是为救蔺攸草而独闯大阵而‘死’,但巽木可不管当中的缘由,他们只认准司青邺是死在蜀纭宗内。   同宗中愤慨的众人不一样, 司青邺的父亲巽木宗主却仍抱有希望。   生见人死见尸,当时生死未知的青邺是被那位上神带走了, 会不会被他所救仍活着?   自我宽慰的巽木宗主不由想起几年前找上门让自己帮忙的那个玄衣男人, 举手之劳而已他应下了, 但自此再不曾见过他, 那人也是一位上神。   先后有两位上神出现在下界, 是要出什么事吗?   巽木宗主虽只是下界一位修者,不清楚上界是什么情况,但他敏锐的感觉到曜荒怕是不平静了。   蜀纭宗。   蔺攸草,白麒光,商湫……他们的离开让宗内仿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没了欢声笑语,没了追逐打闹,冷清的让钟离滢滢有种感觉世上只剩下自己了。   走在宗中,一棵树下,一角湖畔边上,似仍能看见往日一帮人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的景象。   她跟商湫斗嘴四处追逐打闹,麒光看的摇头直笑,蔺师兄在一旁肃声训斥……一切都历历在目,却又遥远的再也抓不住。   钟离滢滢上了南悦峰,来到蔚自淳曾住的小院。   蔚家跟钟离家原本是两个地位悬殊的家族,但一次阴差阳错让滢滢的母亲和蔚自淳的母亲成了朋友,有了二人的婚约。   蔚自淳生的英俊,因是庶子致使他从小便性格沉稳内敛,不同别的熊孩子。   几颗糖,几包零食,几次英雄救美让钟离滢滢钟情上蔚自淳,她仍记得当初那个五六岁的男孩趴在墙上偷偷给她扔糖哄她开心时的样子。   但人不可能一直呆在天真烂漫的幼时,人会长大,也会变。   蔚自淳自尊自强,二人相差的身份地位让他逐渐疏离自己,这一切滢滢一直都是明白的。   蔚自淳厌恶蔚家,厌恶庶子的头衔,他为修炼吃尽苦头,别人努力他便比别人更加努力十倍百倍,只为有朝一日摆脱现在加在他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的一切。   蔚兰晴的出现成了钟离滢滢心上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   蔚兰晴温柔贤惠,像朵柔弱的鲜花一样依附着蔚自淳,满足了蔚自淳身为男人的虚荣心。   解除婚约一事并不是滢滢冲动,任何的放手都是在一次次失望下累积成了最终的绝望,她是城主府大小姐,她有的她骄傲跟自尊,她不会低头,即使很疼她也要昂头挺胸一路向前。   自从解除婚约后滢滢就一直跟蔚自淳保持距离,入了蜀纭宗后从未单独上南悦峰见过他。   屋中的摆设很陌生,但却十分符合蔚自淳的性格,东西都还在没人来收拾过,桌上的书是翻开的应是看了一半搁下的,东西如旧,但人……却不在了。   敦鸿峰。   因有灵脉的原因敦鸿峰中合欢常开不败,花团锦簇犹如一山云雾似仙境一般。   白岐淡然的漫步在花林中,换上白衣的他减了几分素日里的美艳添了些霁月清风的仙气。   “这块位置以前是河流吧?”白岐碎碎的念着。   关于以前他再努力回想也记起的不多了,时间太久了,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   “姤忱,曜荒的灵脉可以修复吗?”白岐问。   曜荒灵脉皆因他当年同天道一战受损,导致大陆高手飞升无望相继陨落,往后将近八千年再无修者飞升,愧疚肯定是有一点的。   但白岐不悔。   无论是以前亦或现在白岐从不认为自己有错,若再让他重来一回他依旧会这样干。   假如白岐要伤害一个人,他只会事后补偿但绝不会中止计划牺牲自己。   往自私点来讲,白麒琼跟白麒光若要去上界只有飞升,以下界目前的灵气飞升的希望太渺茫,即使是为了自家两个讨债的逆子他也得想法子去解决曜荒的灵脉问题。   “有,但需要大量的灵力。”姤忱回答。   “导致曜荒灵气锐减的原因是灵脉出现缺口,致使灵气成倍的消散,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把缺口填上。”   “但一整界的灵脉可不是填上几个山矿,秘境的小灵脉可以修补的了的。”   白岐在一棵合欢树下站定,后背倚在树干上仰望着上空沉思不语。   姤忱望着花下的白衣男人,依稀间仿若又回到当初,那个微醺的少年也是这般倚在花树下,像是画一样叫他一眼万年。   姤忱上前,俯身贴上了男人的唇。   冰凉的触碰让白岐回神,望着近在咫尺的姤忱微挑下眉并未拒绝,姤忱是喜悦的,他明白云白正在尝试着重新接受自己。   二人相拥着倒在了地上,衣袍交叠青丝缠绕,微风吹过吹落一片合欢盖在二人身上。   一个村子内。   白麒琼爬上村口一棵百年的大树上四处张望着,小脸皱成了一团。   “甜爸人呢?”   “八成是跟野男……姤忱鬼混去了。”白麒光太了解渣白的尿性了,而且是跟野男人一起出的门,色心一上来不吃饱肯定不回来。   “甜爸跟陈叔怎么鬼混?”白麒琼不解的问。   “……”白麒光。   这种少儿不宜的黄.暴内容他究竟该怎么向二白解释呢?   白麒光也想不到姤忱跟渣白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几年,俩人那点破事二白这个傻子竟一点没察觉到,一口一个叔完全是真把姤忱当亲戚了。   “你小,等长大了就明白了。”憋了半天白麒光才憋出一个大人哄小孩的通用借口。   入夜。   敦鸿峰。   衣衫不整的白岐慵懒的坐在地上靠在树根望着上空花枝空隙间的星云出神,四周很静,除了风声就只剩下虫鸣声。   姤忱伸手抹掉了他眼角的水气,白岐蓦然惊醒回了神,唇角自然的勾起一丝弧度淡漠的抹了把脸。   “夜里湿气重,露水都滴到眼睛里了。”   听着白岐的解释姤忱并未回应,只是沉默的帮他穿衣。   姤忱的动作很温柔,轮回中他早习惯了照顾某个生活残废的人的生活起居,白岐则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由着他伺候。   “有烟吗?”白岐问。   “吸烟不好。”姤忱回答。   白上神讥讽一笑,“你做詹晋尧时戒了一辈子的烟但到死都没戒掉。”   姤忱默了一瞬,埋着头继续帮白岐整理衣裳,“你是神,神吸烟不好看。”   “谬论。”白岐推开姤忱,自个系着腰带站起。   姤忱目光深邃的凝望着白岐,心中不免感伤。   他明白,云白虽在尝试接受自己但他一时间却无法原谅自己,已造成的伤害是任由再多补偿也抹不掉的。   自己教会了云白成熟,将他锻造的所向无敌无坚不摧,但自己却永远的失去了他天真纯粹的爱慕。   “回了。”   穿好衣裳的白岐懒散的摆下手径自离开了,姤忱敛了情绪快速跟上。   一个上荒大神追在一个后辈小神屁股后面跑传出去的确掉面,搁在万年前若有人告诉姤忱他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男人脸都不要了,姤忱一定讥诮着将他碾成渣。   但如今……   真香定论可不只是针对人类。   白岐跟姤忱呆在一起的确生活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像一对凡人夫夫一样不用顾忌下界上界间的是是非非。   但平和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日夜里,一声惊雷惊醒了床上小憩的白上神。   白岐陡然睁眼,推开腰上缠着的手臂赤脚下地,在黑暗中走向窗前。   外面阴云覆盖电闪雷鸣不见一点星光,像大雨滂沱前的预兆,白上神拧眉望向天边眸光冰冷刺骨。   姤忱下床来到窗口前合上窗户,挡去了外面的风雨。   白岐也不恼,转身回了屋中央,“他们来了。”   “不用担心。”姤忱安慰。   “我不担心。”白岐勾唇冷笑。   “本上神仇人一向多,半个上神界都想弄死我但我不照样活到现在?”   只是有一点叫他放不下,白麒光和白麒琼。   翌日。   白岐将韬耘,白麒光,白麒琼跟商君衾全叫来了,白岐把自己用的合鹿剑给了白麒琼。   “身为本上神的儿子,出门在外没一两件拿的出手的法器丢人。”   将剑交给白麒琼后白岐又取出许多神级丹药和一些保命法器交给了商湫。   “带他们两个去妖界。”   一句话叫四人都惊了。   “甜爸!”白麒琼慌张的缠上白岐挂在他的肩上,“你不许丢下我。”   白上神像撕狗皮膏药一样将挂在身上的二白撕了下来,无视他的撒娇卖惨直接丢给了商君衾。   “有几个仇人快打上门,带上你们是拖累。”   简单的解释但白麒光,商君衾和韬耘三个都听明白了。   白岐口中的仇人十有八九是来自上界的,神和神间的战斗不是他们凡夫俗子可以掺入的了的,若是留下来只会像白岐说的一样成为拖累。   白麒光拽住要闹的白麒琼,略带不安的望向白岐,“你应付的来吗?”   “只要你们俩别让人逮到当了人质,本上神绰绰有余,论干架我可是专业的。”   白岐说的自信满满,见识过他战斗力的白麒光也相信他的实力,渣白别的兴许不行,但那破坏力……   至少白麒光除白岐外没再见过第二个。   白麒琼还在扭动挣扎着,白上神伸手压在了他不安分的狗头上,沉声恐吓,“老实点。”   “去了妖界一切都乖乖听黑七的话,等你爹我打爆那群孙子的头凯旋归来便去接你们。”   看着白岐严肃的脸白麒琼安静下来,不敢再闹他。   他甜爸很少用这种表情跟他将话,白麒琼虽不是很懂但也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商君衾虽狂妄但不自大,他有自知之明,他自知即使留下但帮助始祖的地方也很少,还不如尽点微薄之力保护两位小神君。   “始祖放心!!我用性命保证一定护得两位神君周全!”   即使再不情愿但理智压过情感,商君衾最终是带着白麒光白麒琼和韬耘离开了,目的地是妖界。   送走四人的白岐望着已不见人影的远方陷入沉思,面无表情的脸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有我在,我帮你。”姤忱开口。   当年姤忱因神魂上的问题不得不闭关将近八千年,足以看出问题的严重,如今出关虽未全愈但他毕竟是被众神尊为祖神的上荒大神,应付几个小神还是不成问题的。   “此事你不用插手。”白岐拒绝,扭头漠然回屋。   白岐无形中的疏离让姤忱不禁蹙眉,他不喜欢被云白排斥在外的感觉。   “你在介意什么?”姤忱跟上去问。   “怕欠我的?只想同我保持两不相欠的距离?”   “你自己都不介意付出我介意什么?何况我不是给你酬劳了吗?”白上神言语暧昧,以二人云雨说事。   “这是我同他们间的私人恩怨,当初我一魂不在他们暗中偷袭,设下天罗地网都没弄死我,何况是现在全盛时的我?”   白上神表情不善带着些许阴鸷。   他白岐一向睚眦必报,那群孙子背地捅刀试图弄死他,既然没能斩草除根那么就得做好被他反杀的准备。   姤忱盯着白岐没再坚持帮忙的话,但也没答应让白岐一人解决,他会在一旁看着,一旦云白难以应对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商君衾四人走后白岐仍留在凡界的村子内并未离开,人海茫茫与其出去漫无目的的乱撞不如守株待兔,反正那群小婊砸的目标是自己,他们比他着急肯定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七日。   正午。   一身凡人装扮的白上神正戴着草帽坐在河边的小板凳上悠闲的钓河虾时,商君衾留下的人给他带来了新消息。   ——忹暝城出事了! 第274章 曜荒大陆十九   自上回蔺攸草和司青邺出事白岐大闹蜀纭宗距今已有数月, 如今再次踏足忹暝城已然是物是人非。   忹暝城中已不复当初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繁华, 家家户户窗门紧闭,大街小巷不见一个人影甚是荒凉, 静谧的仿若一座死城。   拒绝姤忱的陪同单刀赴会的白岐犹如孤胆英雄一样独身漫步在寂静的街上, 噙着淡漠的笑面上不见丁点紧张。   忹暝城当前的情形显然是出了状况,忹暝城位于蜀纭宗脚下受其庇佑了千百年, 如今出了事却不见宗门派人来处理不外乎两种情况。   第一, 人来了但失败了。   第二——忹暝城遇上的事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蜀纭宗干涉不了所以只能独善其身。   “一个, 两个……”   白岐走一路口中断断续续的念着。   路过裳雨顷在三梁楼前驻足,白岐仰头看向三梁楼黑漆鎏金的牌匾。   在楼前停留片刻,白岐抬脚上前推开了正门, 门内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全然不似以前车填马隘宾客盈门。   身为三梁楼常客的白岐像到自己家一样进了柜台从里侧柜子下的抽屉里拎出了一壶花下醉,若说忹暝城中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便只有三梁楼的花下醉了。   虽比不得上界的灵浆灵液金贵但却胜在味道上。   饮下一壶酒, 白上神斜眼瞥向二楼笑盈盈的开口, “第三个。”   话音一落, 楼中气氛骤变, 空气中弥漫出凛冽的杀气。   “砰——”   三梁楼正门骤然合上。   “打头阵的就来了三人,怕我?”白岐讥讽。   在白岐的寻衅中三人出现在楼中,挟持着钟离滢滢。   “又来这招?”白岐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活的久了越活越回去了,用了一回两回也不嫌脏。”   相比白上神的自在, 敌对的三人则紧张多了, 全身心戒备着不敢放松警惕生怕某渣神突然发难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记得你。”白岐目光落在一人身上, 成功吓的他虎躯一震握紧了法器。   “别怕别怕, 开战前咱先聊聊毕竟同界为神嘛,等你们死后日后可再见不到了。”   “七百年前有一群王八羔子趁我一魂离体时偷袭我,差一点打的本上神魂飞魄散,当中有你吧?”   “白岐!”被渣白问话的一人厉声呵斥借此助胆。   “你暴戾残虐,几千年来在上界作威作福搅得众神不得安宁,今日杀你乃是上界众神心之所向。”   白岐闻言扬唇笑了,但眼底却冰凉一片。   “当年我一魂不在,你们十余位上神布下天罗地网都干不掉我,今日我魂体齐全而你们只有三人,老东西们,多读点书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   三人被怼的噎了一下,其中一人指向被困的钟离滢滢质问,“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不在乎吗?”   白岐闻言愣了半响,许久才明白来。   他们莫不是以为自己和滢滢是两口子,是麒光和麒琼的母亲吧?   自己活了近万年而钟离滢滢不过百岁,自己做她祖宗都绰绰有余,他即使再老牛吃嫩草可也不至于一点底线都不留吧?   至于先前轮回中跟姤忱□□没羞没臊的缠绵,白上神装傻忽略不提。   白上神气乐了。   “本上神貌美全上神界皆知,仰慕者无数,怎会屈尊降贵的看上一个凡人。”   三人闻言顿时恼羞成怒,其中一人当即出手伤了钟离滢滢试图以此来刺激白岐。   白岐漠视钟离滢滢的痛苦惨叫,全程纹丝不动面上不见丁点变化,仿佛此人是生是死,是剥皮抽筋是挫骨扬灰都跟他无关。   “在你们将人折磨死前身为同上界上神的我有必要告诉一声。”白岐开口。   “她有凤凰血脉。”   一句话叫三人一怔,继而神情骤变。   白岐背在身后的手灵力凝聚,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芒,恶趣味似的一字一顿的恐吓,“万桐山凤凰府,萳莙同脉。”   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画面,束缚着滢滢的人本能的一抖使得束缚一松,一直紧盯着三人的白上神见状瞅准时机骤然出手,灵力打上一人逼其后退,下一瞬本命神器七卢破钧枪出现迎面劈上,最先救下钟离滢滢。   三招既停,三梁楼塌了一半露了天。   飞扬的尘土中,敛了所有笑意的白上神宛若面目狰狞可怖的恶鬼般回头,眼神森冷气势逼人,周身裹着凛冽刺骨的冷气。   “孙子们。”   “墓地备好了吗?”   ———   无鸠老祖下界了——!   此消息一出,仿佛病毒一样飞速传遍全曜荒,在众修者中造成不可控的恐慌。   虽说经历过当年无鸠老祖之乱的人全部已不在,当今修者只在古籍中和口口相传的只字片语中听过无鸠老祖的恶名并没亲眼目睹过,但正因没见过所以才害怕。   毕竟在传说中有关无鸠老祖的故事早已极端的恐怖化。   众修者只知无鸠老祖下界,但部分宗门上层则知道的更多一点,是上界的斗争蔓延到下界了。   知道这一点的他们不免忧心忡忡,曜荒不过区区一修者大陆,如若众神真的在下界开战定然会累及下界苍生,届时还有各界的活路吗?   收到三神陨落的消息时,不同于其他上神的愤慨,凤仙芜则想的更多。   那三人的确是她派遣过去试探的,不是试探白岐的实力,而是试探珺白神府里的那位可会出现。   封府闭关的姤忱出关时惊动了全上界,从禁周山越狱的凤仙芜探查不到姤忱的动向,毕竟南灵山珺白神府不是任何神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   因不知姤忱的动向,所以凤仙芜才不得不派出三神前往试探。   对姤忱,凤仙芜有恨,有怨,也有爱。   她在珺白神府侍奉了三千年,但尊上竟为了一个白岐将她囚于禁周山内受刑八千年,这叫凤仙芜如何不恨不怨?   珺白神府曾不叫珺白神府,而叫昌境殿,后来有了白岐后才改的,取自二人的字。   当初姤忱盯着昌境殿的牌匾看了许久,后轻飘飘说了一句,‘俗了,改了吧,改作——珺白二字。’   那时她已被打入禁周山,此事是从珺白神府中的一个曾受过她一次小恩的神侍口中得知,没人知道,当她听见‘珺白’二字时心中是有多恨,比禁周山里的刑法折磨在身上更为痛苦。   凤仙芜不确定姤忱突然出关是否伤势已愈,得知白岐遇袭失踪后是否已寻来,所以她拖不得须得尽快动手。   她得赌一把,一旦姤忱寻来她必死无疑,即使姤忱有伤尚未恢复但一个上荒大神也不是几个小神对付的了的。   此次越狱禁周山来到下界凤仙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她唯一所求的是杀了白岐。   下界的众神因三神的陨落而忐忑,凤仙芜见状隐去眼底的讥讽故作忧愁状煽风点火。   “一魂归体白岐实力已恢复至巅峰,当年合力诛杀白岐的计划无论诸位是否动手但多少都参与了,一旦他回了上界以他残暴乖戾的性格肯定闹得上界大乱,到时岂会给你们一个好下场?”   “身处下界修为是受天道压制的,诸位若想日后求一个安稳必须得合作一同诛杀白岐,让他再无机会回去。”   凤仙芜的一番话顿叫诸神安下了心。   自飞升后白岐拒绝了无数人抛来的橄榄枝自立门户一人逍遥,而且他本身性格乖戾放诞不羁,喜怒无常,多年来几乎将上神界的人全得罪了,不知多少人想除掉他呢。   不知白上神跟珺白神府里的祖神姤忱有点故事的众神只是单纯的惧怕怨念白岐悍戾,不守规矩,虽怕但敢合力对付。   但是若让他们知道白岐是珺白神府的祖神的‘男人’,他们早腿一软就跪了,即使被虐的哭爹喊娘也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毕竟不仅白渣渣厉害,他背后的男人更牛叉啊。   妖界。   白麒琼坐在一棵树上百无聊赖的揪着树枝上的叶子眺望着人界的方向,无精打采郁郁寡欢。   白麒琼本身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格,若搁在平时突然来了妖界估计早跟一只解了绳子的二哈一样撒欢的疯了,但现在他一点玩的心情都没有。   从黑哥口中得知甜爸遇上了大麻烦,为了保护他们因此不得不让他们离开。   在白麒琼的认知里,自家甜爸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牛叉的很,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竟叫甜爸连他们都顾不上,只能来妖界避难?   甜爸怎么样了?有没有遇上危险??   一颗金光灿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的珍珠递到白麒琼的面前,白麒琼只是扫了一眼兴趣不大。   白麒光蹙眉,收起珍珠转身跟他并肩而坐。   ‘二白的‘相思病’真病的不轻,把‘贪财’的毛病都治好了。’   “渣白很厉害的,问题不会很大,何况不是有姤忱在嘛。”白麒光安慰。   每一世渣白的身后都有一个野男人守着护着疼着宠着,纵使渣白干的事再缺德再棘手他都任劳任怨的帮着收拾烂摊子,这一回相信也一样。   渣白曾告诉他野男人也是神,虽未细说身份但麒光明白有本事破开世界规则在宇宙中一世世轮回的人一定不简单。   白麒光将珍珠塞到白麒琼手里,大哥做派的揉下他的头,“安心等他凯旋,别给他添麻烦。”   哥俩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时,白麒光像突然感知到什么一样猛地出手抓住白麒琼从树上跳下撤到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   白麒光将白麒琼护到背后,目光凛冽的盯着前方。   刚才有灵气浮动的位置出现一个蓝袍男人,鹤发童颜,目露精光,周身覆盖的气息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男人身上似曾相识的气息让白麒光一眼断定此人来自上界,顿时暗叫不妙。   “一会瞅准机会便跑,去找商君衾让他带你去找渣白。”白麒光小声叮嘱白麒琼。   “你们便是青霄府白岐在下界所生的儿子?”男人开口了,虽是疑问句但说出来却十分肯定。   白麒光在男人身上嗅到明显的恶意,他不禁暗下双眸,静默片刻后骤然从空间内拖出一颗威力最强的炮弹朝男人砸去,同时一把推开白麒琼。   “跑——!!”   在白麒光不讲江湖规矩突然出手时男人便有了动作,炮弹原地炸响惊天动地,尘土卷起遮天蔽日,几乎是一瞬间,男人便杀向了白麒光二人。   白麒光取出玄坤长稷归灵扇迎上,却在强大的灵压下被逼的后退几十米。   “黑哥!”白麒琼见状惊呼,立即取出合鹿剑飞速折回。   看见玄坤长稷归灵扇跟合鹿剑两剑法器,男人诡异一笑,道了一句“果然。”   见麒光和麒琼二人满脸戒备,男人逼上前,“莫怕,此番寻来只是让你们同我一起去见一见青霄府的白岐上神。”   白麒光闻言当即冷下脸,“你想用我们威胁白岐!?”   男人步步紧逼,此时此刻突然一道剑气凌空斩来将男人逼退数步,听见响动的商君衾赶到了。   商君衾将麒光跟麒琼挡在背后,一身戾气手持长剑负手而立,丝毫不因敌人的强大而有丁点胆怯和退缩。   “何方宵小,胆敢在妖界肆无忌惮的作乱伤人!”   看见商君衾,男人双目微眯面露不愉。   “区区一妖修,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男人伸手气势暴起,凶狠的抓向商君衾,商君衾毫不畏惧正面迎敌。   二人相斗打的是昏天黑地,周围的花草树木,山峰河流皆被波及,商君衾打的吃力艰难,蓝袍男人也是暗暗吃惊。   曜荒的灵脉问题他多少了解一点,而眼前妖修修为显然已达到天境期,但自己是飞升上神,即使受天道压制不能全力以赴但也不该受制于一个下界妖修,可眼前的妖修却以一己之力竟同自己战到此等程度?若日后……   男人眼中逐渐浮现一抹凶光。   此人留不得!!!   “轰——”   商君衾被击飞出去倒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华丽的衣袍上沾上了泥土和血迹甚是狼狈。   “王上!”栊尧带着众妖族赶到。   但连商君衾都不是对手,一些虾兵蟹将又怎会是其的对手?   蓝袍男人大开杀戒,白麒光也加入战斗但却难以匹敌,身上添了一处又一处的伤。   白麒琼气愤自家兄长被伤,不顾自身实力提起合鹿剑便要上前,商君衾见状吞下喉间的血气咬牙站起再次追上,替麒琼挡下一击。   白麒琼呆了呆,“大球……”   商君衾用指腹抹掉唇角的血迹,目光凶狠的盯着蓝袍男人扯出一抹狂放的笑。   “我既然答应了始祖护你们二人周全,在我死透之前就断不会叫任何人伤你们分毫。”   蓝袍男人沉下双眼,“你既求死,我便成全你!”   蓝袍男人全力一击落下时商君衾原本打算拼上身陨道消的下场硬抗一回,哪知紧要关头一声不吭的白麒光冲上前挡下了。   “我是师兄,要保护也是由我保护你们,真是个二傻子!”   凌厉的灵气在玄坤长稷归灵扇上刮出一道浅痕,眼看白麒光即将抵挡不住时他发间沉寂多年的玉簪突然亮了。   刹那间红光大盛,强悍的灵威从玉簪中散出,击碎了男人凶悍的灵气,甚至逼的男人后退了几步。   目光锁定在白麒光发上的玉簪,蓝袍男人目露惊色。   “凤眼玉簪!!”   —— 第275章 曜荒大陆二十   白麒光敢无畏的冲出来替二人当盾牌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内在只是一段数据, 而非人类的魂体,他死不了的, 顶多失去现有的肉身而已。   即使数据体真被打的残缺不全也可以再次拼凑,问题只在于时间长短。   抱着玉石俱损的冲劲却神奇的保住性命的白麒光愣了一瞬,一脸懵的摘下凤眼玉簪打量。   凤眼玉簪是当年他刚得了肉身做了人时,渣白连同玄坤长稷归灵扇一起赠予他的, 当时——   ‘一件小东西, 曜荒大陆不比凡界安全, 戴上它危急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当时渣白虽说的简单但麒光明白能从白岐口袋出来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多年来他修行路上虽谈不上顺风顺水但遇上小灾小难时都有人相助, 凤眼玉簪一直没派上用场,他也一直将它当作一个配饰带着。   一击失败的蓝袍男人顿时气急败坏,“纵使有凤眼玉簪在也救不了你们!”   见男人周身气势暴增商君衾立即挺身而上,白麒光握紧扇骨心中大声呼救。   ‘白爸爸救命啊——’   “轰——”   霸道强悍的灵压从天而降瞬间击垮了蓝袍男人的周身灵气,男人面露骇色, 张口欲说话但口眼鼻耳中涌出大量鲜血,他膝下‘咔咔’响着腿骨断裂,不堪重负的跪伏在了地上。   炙热的火焰从九天外朝地面压来,一声轰响, 卷起百尺火浪, 高温使得土地失去水分飞快龟裂,植物枯萎河流干涸,炽热的温度几乎能将人烤化。   红光中, 一个身着绯色羽衣的男人慢慢走出, 三千银发在风中飞舞衬着周身的火焰更加动人心魄。   随着距离的拉近, 男人的相貌逐渐清晰,眉目如画回眸生花,仙姿佚貌颠倒众生。   白麒光有一刹那的愣神,自从认识了渣白后他第一次见到在容貌上和白上神有的一拼的男人。   唯一不同的是白上神的美带着摄人心魂的攻击性,而眼前人清艳脱俗有着中性的柔美。   绯衣银发男人裹着火光而来,跪伏在地上的蓝袍男人双目圆睁一脸惧色,“萳……萳……”   话未完,便在火焰中惨叫着化为灰烬,魂飞魄散,一点渣都不见留下。   商君衾面上一肃,戒备的盯着绯衣男人作备战状态。   刚才的蓝袍男人是上界上神,仅仅一招便被绯衣男人挫骨扬灰,此人深不可测。   绯衣银发男人站定,目光玩味的在白麒光跟白麒琼身上来回的打量。   “合鹿剑,玄坤长稷归灵扇。”   “上界传遍了,说南青海青霄府的白岐上神在下界历劫时生了两个讨债小子,我原以为只是谣言,不可信的,毕竟以小白的性子很难讨到媳妇。”   “你是谁?”白麒光戒备的问。   绯衣男人撩袖熄灭四周的火焰,歪头灿烂一笑。   “上界万桐山凤凰府,萳莙。”   白麒光不认识萳莙于是向白上神询问。   听见‘萳莙’二字时白岐不由一怔。   萳莙?   ‘那个酒疯子不呆在凤凰府醉生梦死来下界干嘛?’   白岐人缘一向不咋地,上界众神几乎得罪全了,要好的掰着一只手都数的来,萳莙算其中一个。   萳莙是妖修,居于万桐山的凤凰府,年岁也不小了,虽比不得南灵山珺白神府里的那位但在上界也属于长辈级别的存在,大多数神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句萳莙尊上。   说起二人的相识也是一段阴差阳错的‘孽缘’。   萳莙爱酒,酿的酒实属一绝,某一日白上神因得罪了一帮神被人撵的像狗一样一路逃至万桐山,养伤之际嗅到酒香顺着味找到萳莙埋酒的地方,做了回贼。   萳莙爱酒如命,埋了将近四千年的佳酿被盗怎能不气?   被抓的白岐见他貌美于是戏言说以身相许,并调戏了几句,于是二人打了起来。   二人年岁差着上万年,白岐自然不是萳莙的对手,但萳莙有个毛病,身为凤凰他爱美且爱干净,白岐知道他的软肋后十分缺德的将他引去到处是臭气熏天的沼泽的黑雾山。   萳莙讨厌白岐的阴险无赖,白岐讨厌萳莙的矫情,本该是彼此厌恶的那类人但二人偏生不打不相识,斗来斗去竟成了朋友。   萳莙伸手,凤眼玉簪从白麒光手中脱离飞到他的手里。   “此簪是我赠予小白的,由我的羽翼精血所制,刚下界便感应到它的存在也实属缘分。”   正因感应到凤眼玉簪的灵气他以为是白岐所以才匆匆赶来。   从渣白口中得知此人可信后白麒光便卸下了防备,既然是白岐承认的朋友应该没什么敌意。   萳莙目光在一群人中扫了一圈,停在了商君衾身上,仔细打量一圈后眼中闪过一抹犀利的亮色。   身形一闪,萳莙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一抹红色出现在商君衾面前。   商君衾一惊,但下一瞬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压下了他正打算挥出的剑,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清晰的嗅到萳莙身上淡淡的酒香。   “你叫什么?”萳莙问。   商君衾默了片刻,衡量了一下两人间的差距后不自在的回答,“……商君衾。”   萳莙盯着商君衾,不禁暗叹可惜。   自上荒时代的那群大神相继陨落后,此等天赋灵根他只在白岐身上见过,但可惜的以现在曜荒大陆上的灵气根本供应不了他的修炼,真是可惜了这绝佳灵根。   萳莙松手,后退了两步,眼尾上挑斜睨向白麒光,“你们二人呢?”   “白麒光。”   “他是白麒琼。”白麒光介绍。   “白……”萳莙眸光闪了下,但并不明显。   “真的娶妻生子了?”萳莙嘀咕一句,继而又问,“小白人呢?”   问了白上神一声后,白麒光回答,“敦鸿峰。”   凤仙芜害怕姤忱寻来,故而打算速战速决,众神合力四处追杀白岐,曜荒受其波及到处是战后留下的痕迹,满目疮痍。   白岐在凤仙芜一众神的追杀下时而迎战时而撤退,猫戏老鼠一样带着到处钻,最后被困于敦鸿峰中。   敦鸿峰。   脚下是满山合欢,上面是众神布下的无隙可乘的天罗地网。   粗粗一算足有百来人,怕是敢来的全来了吧?   众神围困下白上神淡定自若,不见一点慌色,嚣张的让一众人后牙槽直痒痒。   望着四面八方的包围,白岐眸中一片晦暗,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众宗围攻玦翙门的场景,只是八千年间时光荏苒斗转星移,敦鸿峰仍是当初的敦鸿峰,但玦翙门却已消失不在。   “白岐!今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百人对一人,众神的自信心爆棚,说出的话也底气十足十分的嚣张。   一身紫衣的凤仙芜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白岐,阴冷的眼中翻涌着愤慨的戾气和即将得逞的欣喜若狂。   因是‘故人’白上神多看了凤仙芜两眼,同当年下界的紫妩相比确实更加的美艳,也更加的盛气凌人,但——依旧不如自己。   “因爱生怨,因怨生恨,你痴恋姤忱几千年却比不得他对本上神的一见钟情。”白岐专挑痛楚踩,作死的刺激着凤仙芜。   凤仙芜眼中浮现上疯狂的痕迹,袖中双拳攥紧在掌心掐出了血痕。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   对凤仙芜的威胁白岐听而不闻,他的目光在众神中扫了一圈,眸光诡谲让人生寒。   ……   ‘导致曜荒灵气锐减的原因是灵脉出现缺口,致使灵气成倍的消散,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把缺口填上。’   ‘但一整界的灵脉可不是填上几个山矿,秘境的小灵脉可以修补的了的。’   ……   回忆当初姤忱的话,白岐唇角诡异的扬起。   ‘修补的材料不是来了吗?’   ‘百位上神叠加一起的百万年修为填补一界灵脉足够了吧。’   七卢破钧枪出现在手中,挥斩而下破开疾风的尖锐声让众神忆起白上神的彪悍战斗力,不由得瑟缩一下。   白岐目光一扫冷冷一笑,“许久不收拾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记得本上神的脾气一向不咋地了吧!”   “不错,有自知之明,尚且知道自个不讨喜的臭脾气。”   一声高喝,凤凰萳莙御风而来。   “凤凰府萳莙尊上。”   看见萳莙,刚刚还嚣张不已的众神一个个神情骤变。   白上神瞥了萳莙一眼,吐槽,“来的有点晚了。”   “我还以为你要不可一世的以一战百呢。”萳莙反唇相讥。   拉来帮手的白上神一点都不害臊,“以一打十不是问题,但百来人的话……有点困难。”   萳莙给了他一个白眼,扭头看向一处,“不止我来了。”   话音刚落,几道气息出现在天空,四个人影下饺子似的相继来到白岐的身边。   太麋宫的巫长殃,巫长荼兄弟。   青渊殿的鬼修大姐,杜四峤。   无宗无派的散神,姑戌   刚见面,性格火爆的杜四峤率先给了渣白一拳,“冤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   白上神揉着作痛的胸口看着五人不由神情复杂,默了良久才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原来我人缘还行。”   姑戌白眼送上。   “得了吧,全上界的上神里也就我们几个不嫌弃你,你哪来的脸在这吹嘘自己人缘?”   周围的众神全慌了。   一个白岐本就足够棘手的了,现在来的巫长殃,巫长荼,杜四峤和姑戌哪一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特别是萳莙,居于万桐山凤凰府几万年,辈份仅次于南灵山珺白神府姤忱尊上,素日里即使是他们见了也得恭敬的叫上尊上,若得罪了他,偌大的上神界可还有他们的容身地?   在救兵来时凤仙芜的神情便沉下来了,如今见众神有了迟疑顿时脸色更加难看。   “白岐素来狠辣锱铢必较,今日你们放过了他,他来日回了上界也定不会放过你们。”   “白岐,今日他们若收手,日后你可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姑戌问。   现下这种情形,其实只需白岐说上几句软话宽宏大量的许诺一句,便可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但——以白渣渣的脾气岂会哑巴吃闷亏不了了之?   白上神冁然而笑,但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恶意。   “不会。”   一句话顿叫众神变了脸,看向白岐的眼神都危险起来。   像是觉得不够刺激一样,白上神言语恶劣的火上浇油。   “你们的每一张脸本上神都一个不落的全记下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宰了你们难消本上神的火气。”   萳莙听的无语凝噎。   “有点过分了吧?”   白上神莞尔一笑,“谁叫我是个渣呢?”   巫氏两兄弟彼此看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白岐嚣张的话叫刚还有点犹疑不定的众神瞬间有了抉择,不拼一把日后只有死路一条,拼一拼兴许还有条活路。   有了抉择的众神纷纷亮出了武器,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开战,天地似都一瞬间失了颜色。   数量上众神是白岐他们的几十倍,但没人敢放松警惕,无论是凤凰府萳莙,青霄府白岐,亦或是太麋宫巫长殃巫长荼他们,在上界可都是叱诧风云的人物。   灵力波及四周,山石崩陷,地面坍塌,几乎是顷刻间千百里内活物无存。   白岐手持七卢破钧枪血腥残暴的将一人腰斩,气势凌厉的直逼凤仙芜。   二人交战,电光石火中便过了几十招。   白岐噙着反派专属的恶毒微笑,故意刺激凤仙芜,“你觊觎的男人本上神日日享用,滋味甚好。”   “无耻!”凤仙芜气红了眼。   “当年我跟白玄橦反目成仇互相祸祸,中间你没少当搅屎棍,本上神早想虐你了。”   白岐一枪打在凤仙芜背上,瞬间鲜血四溅,露出森森白骨。   “你伺候姤忱几千年但他看都恶心看你一眼,将你视如敝履,你苦求不得的男人在本上神的床上乖的跟只宠物似的,言听计从任我□□。”   白上神拿出影帝的演技将一个恶毒反派演绎的入木三分,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白岐!”   凤仙芜恨极了,她奉为信仰的尊上白岐却视如草芥,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气!?   避开凤仙芜疯了般的攻击,白岐表情讥讽。   “你虽年长本上神几千年,但资质一般,何况后来又在禁周山下受刑有八千年,谁给你的自信可以干掉本上神?”   众神间的战争似乎让天地都为之颤抖,他们的破坏力所造成的后果仿佛整片大陆都在因此分裂,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痛快!”   和白岐一样好战,但鲜少有机会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回的姑戌暴喝一声。   巫长殃他们虽强悍,但面对人数高达几十倍的众神时仍有点吃力的,若非有萳莙扛着大半火力估计他们也得落下不少伤。   心理的压力和自身的实力让众神接连败退,不断有神倒下,巫长殃他们虽也受了点伤但问题都不大。   一直分心关注其他人战况的凤仙芜见形势不对,也不由有点焦灼。   围杀白岐本是冒险之举,他设想了无数意外,包括姤忱,却未料到会有救兵来帮助白岐。   “噗——”白岐斩下凤仙芜一臂。   “干架时走神可是大忌呐。”   失去一臂的凤仙芜痛的脸色惨败,她瞪着白岐暗恨不已。   眼见白岐一枪又要挥来,目标是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凤仙芜恨声大叫,“你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一句话叫白岐怔忪一瞬,动作也停顿了一下,凤仙芜见状目光一凛,身上灵气骤然暴增,掌中化出一把煞气极重的短剑朝白岐刺去。   白岐仓惶闪避,虽躲过了致命处但那把短剑仍刺入了他的右胸口。   短剑刺入的一瞬,白岐顿觉浑身一冷,一股寒气迅速覆盖全身仿佛结了冰一样。   剑上有咒毒!! 第276章 曜荒大陆二十一   一直时刻关注着白上神的萳莙瞧见他受了伤顿时大惊,当即便朝他所在的方向冲去, 凤仙芜一击得手后自知机会已失, 即使再不甘也只能含恨撤退。   强悍的威压从上空骤然压来, 众神呼吸一滞宛若千万斤的重力迎头压下使其膝下一软跪在地上, 喉间涌上浓郁的血腥气。   逃跑的凤仙芜从上空砸下, 被利剑钉穿身体四肢困于剑阵当中,虽未死但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凤仙芜像只濒死的鱼一样奄奄垂绝,美目圆睁望向上空充满了恐惧。   姤忱从天而降出现在白岐身后拥他入怀, 幽深的眼底尽是心疼和懊恼。   白上神捂住伤口面色惨白的依偎在姤忱怀中, 沾血的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当不堪重负时身后有个依靠能供自己缓一口气的感觉倒也不赖。   心里虽软了, 但渣白嘴上依旧强硬,“你来作甚?”   姤忱面沉如水替他抹去嘴角的血迹, 继而又喂入疗伤丹药,对渣白的询问压根不予理会。   “你答应我的, 不插手……”   白岐正想继续作下去,哪知姤忱直接唬下脸厉声呵斥, “闭上你的嘴!”   “……”白上神。   “你凶我?”白岐反咬一口,矫情的愤声控诉。   “……”姤忱默了。   “你记忆恢复了脾气也上来了!你有点飘啊, 这是家暴的前兆, 大兄弟你很危险你晓得吗?”   姤忱一怔。   掐头去尾关注点全在‘家暴’二字上了,在云白心里是已经承认自己了吗?   姤忱的出现让萳莙惊了一下, 但很快目露了然, 随即理了衣裳恭敬的行礼, “万桐山凤凰府萳莙参见尊上。”   姤忱是上荒大神,素日里都呆在珺白府中鲜少外出,上界诸神虽都知道始祖名号但真见过他真容的则很少,毕竟姤忱尊上辈分高身份尊贵岂是他们有资格相见便见的?   姤忱刚出现时他们惊于他的强悍,但在萳莙喊出‘尊上’时则都傻了。   整个上界,担得起凤凰萳莙一拜且尊为‘尊上’的人除了南灵山珺白神府的祖神怕是没别人了吧?眼前的这位是……传说中的祖神??   “尊上……”凤仙芜痴痴盯着姤忱叫道。   她恨眼前这个无情冷酷的男人,但正因深爱故而才痛恨。   凤仙芜的呻.吟姤忱听而不闻,一个眼神都不愿给,眼里心里全在白渣渣身上。   白岐牵起苍白的唇角懒洋洋的用胳膊撞下姤忱,语气玩味的揶揄调侃,“你桃花叫你呐。”   姤忱冷着脸捏下渣白的侧腰刺激的他一哆嗦,随后才看向凤仙芜,眼底的薄情和淡漠让凤仙芜凉透了心。   “我追随尊上几千年,尊上当真不顾一点旧情?”仍抱一点侥幸的凤仙芜泪眼婆娑的问。   “早在八千年前就该将你挫骨扬灰的,留你一命至今不过是为了听云白处置。”   姤忱若深爱一人,舍得剖胸取心倾尽所有以证爱意;换了旁人,皆如蝼蚁。   白岐离开姤忱的怀抱来到凤仙芜身旁半蹲下,敛了虚假笑意的双眼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一刀宰了你倒可惜了这万年修为,不如取了你的魂魄去填曜荒的灵脉,也算偿还你当年下界时犯下的罪孽了。”   “你师父……”   凤仙芜试图故技重施但白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百花,无鸠老祖可是六亲不认的狠角色。   “我师父都死八千年了,同辈人也都死绝了,他的死因早已不重要。”   凤仙芜瞳孔骤然收缩,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看着白岐举起的手她凄声咆哮,“白岐——!!”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你跟尊上不会有好结果的!!”   剩下的众神们全慌了,他们虽不知白岐跟姤忱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二人定是熟识,祖神明显是站在白岐那一边的。   “尊上饶命!”   “我等都是受凤仙芜挑唆诳骗,为难白上神实非我等本意。”   “尊上……”   ……   为了活命,他们有胆合力同萳莙一战,但面对姤忱,他们毫无战意,千万年来他们对南灵山珺白神府中这位神秘祖神的畏惧早已刻入骨中。   他们是无数修者仰望的飞升上神,而姤忱,则是上神界食物链最顶端的终极大BOSS。   众神的求饶姤忱置若罔闻,只是将目光黏在白岐身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是否处置他们有渣白做主。   白上神“……”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古人诚不欺我。   狐假虎威恃强怙宠的感觉,略爽。   爽歪歪归爽歪歪,但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们——   白岐舔下唇角的血气,露出一个妖孽且恶劣的笑容,“本上神一向小肚鸡肠,记仇的很!”   ——   妖界。   白岐躺在床上沉沉睡着,刚解了毒的他气色并不太好,脸色苍白的看不见丁点血色。   姤忱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白岐,心中懊恼自己没保护了他让他受了伤。白岐不许他插手此事,他虽不情愿但为了不惹他生气也只能搪塞的应下躲到暗中守着,如果自己早点出手云白也不至于遭这回罪。   温柔的抚平白岐蹙起的眉心,姤忱叹了口气。   “是不是惹的我心疼了,你才舒坦了?”   以前的姤忱站在神界的巅峰,无欲无求。   但白岐的出现打开了他所有欲.望的封印,他像一颗种子一样在他心口扎了根,每当根茎深入时他便疼上一分,但又舍不得拔掉,只想倾尽所有守着这朵长在心尖上的小花,痴迷于他盛开时的芳香。   睡着的白上神很乖,乖的让姤忱的心都快化了。   在姤忱盯着白岐怎么都看不够时,熟睡的白岐呻.吟一声手指勾在了姤忱的掌心。掌心的触碰让姤忱一愣,良久,他低头失笑出声。   枯燥无味的活了几万年他早活够了,若非遇上白岐估计他都打算散了魂魄归于大道呢。   往后的日子就这样过吧,云白小他几万岁,自己多宠一宠也无碍。   知道外面有人等着,姤忱开门出来了,一直守在门外的萳莙见状立即站直迎上。   “姤忱尊上,不地道啊。”萳莙语气凉凉的打趣。   “当年找上门请我保护小白的人是你,应了你的事我做到了,任他惹事生非将众神祸害的不轻我仍保他生龙活虎的活到今日。”   “我保护小白虽有尊上你的命令但其中也是有我的真心,而尊上却在小白成长起来后试图把我踹开,凡界有句话怎么讲来着?过河拆桥……得鱼忘荃。”   姤忱淡淡的看向萳莙,平静的不见一点愧色。   “云白遇袭流落下界差点性命不保,是你失职,我不发难于你已是感恩你多年来的维护之情。”   “……”萳莙被噎的哽了一下。   “小白遇袭的确是我酒后失误,但尊上明知小白在下界却在我前去珺白神府询问时不予告知。”   “云白是我的伴侣。”   “!!”   一句话堵的萳莙噤了声,傻住了。   早在姤忱找上门时他便猜测过二人的关系,当然也想过那种关系只是一直不敢确定。   毕竟二人悬殊的身份和年龄都摆在那,一个是上荒祖神,一个是刚飞升不久的妖修小神,而且两人的年龄差距太大,估计白岐祖宗还没出来时姤忱都已成神了。   姤忱,字长珺。   白岐,字云白。   珺白神府取于二人的字。   在联想中间种种‘巧合’,萳莙后背不觉一凉有一种在死亡线上溜达了一圈的后怕。   “尊上是……醋了?”   曾有一段时间萳莙的确对白岐有一丢丢感情上的好感,也玩笑似的提过二人搭伙过日子的浑话,自己是……在跟姤忱尊上抢男人!??   萳莙惊悚了。   同萳莙姤忱一起来到妖界的巫长殃四人此时仍处于有点的状态中。   巫长殃四人在上界都是性格上多少有点问题,不太合群的人,同白岐认识是因各种巧合或意外,有一见如故也有不打不相识。   几个性格怪癖的人处在一起倒处成了很不错的朋友,白岐心黑脾气坏缺点满满在上界人缘非常差,能玩到一块的人屈指可数,便是萳莙巫长殃他们了。   一帮人认识几千年了,自认为彼此还算了解,但巫长殃他们却全然不晓得白岐竟认识珺白神府里的大神,而且很亲密的样子。   在白岐刚遇险失踪时他们都十分焦急的在调查寻找,当从萳莙口中得知白岐在下界,并有大批上神准备下界合力围剿他时他们二话不说全来了。   若选择力保白岐,那势必要同众神作对,胜算渺茫,但即使如此,为自保而弃朋友而不顾的事他们做不来。   在穿过无尽川蛮荒虚境来到下界前他们都做好了陨落的准备,但姤忱的出现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姤忱是谁?上神界第一大神,祖神级别的前辈。   白岐一个飞升仅有八千年的小神怎会认识这样咖位的人?莫不是……   私生子!!!   “收收心,都别瞎想。”萳莙出现喝止了几人乱七八糟的YY。   “萳莙尊上,白岐跟姤忱尊上究竟是什么关系?”姑戌八卦的问。   萳莙漂亮的脸上浮现翔色,苦着脸纠结许久才吐出三个字,“两口子。”   “!!”巫长殃四人。   ——   凤仙芜刺中白岐的短剑上的毒极其厉害,得亏姤忱及时赶到不然即使是白岐也悬了。   姤忱虽解了渣白的毒,但伤了元气的白岐仍睡了十来日才悠悠醒来。   “你又救了我一回。”白岐略带不满的开口。   不是渣白矫情,要换了别的人这份恩情他总有法子还上的,但姤忱……自己有的他有,自己没有的他都有,他什么都不缺。   不,倒是缺一样——   姤忱像是看不到白岐变幻莫测的表情一样,自然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右胸口的伤处,皮肤光滑如初没留下一点疤痕。   “我欠你一个天大的恩情,往后怕是有的还了。”   白岐拍开姤忱无形中撩拨着自己的手,不耐的收拢起衣襟身体慵懒的往靠枕上一歪,病后的狐狸眼毫无威慑力的瞪着姤忱勾的姤忱心里痒痒的。   “除了你的心,别的不要。”姤忱开口。   白上神嗤笑一声,丢出一把匕首扔给姤忱,自己一只手扯开了胸口的衣服,一副大无畏的表情,“挖吧。”   姤忱盯着白岐看了半响,慢慢举起了匕首。   白岐恼了,唬下脸抬脚凶狠的踩在了姤忱的脸上,“本上神客气客气而已,你真挖呀!?”   姤忱笑了,收起匕首抓下白岐赤.裸.的脚塞回被窝,修长的手指在他心口画了一个圈圈,声音低沉,“莫怕,我只要活的。”   “……”一大把年纪的渣白脸皮莫名有点升温了。   斜眼盯着姤忱瞅了许久,白岐不信的反问,“袁斯那一世我剜了你的眼睛,你不恼我?”   白岐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起二人的轮回,说实话姤忱是开心的,既然肯谈那则说明云白在接受,在一点点放开当初那段压抑的回忆。   “不恼。”姤忱回答。   白岐冷笑,“鬼话!”   “既是不恼,我再剜你一回?”   “不行。”姤忱语气平和的拒绝,“瞎了的我控制不住你。”   “我了解你,我死了你最多伤情三千年,然后将我深埋心底一点不耽误你在外面勾.搭小妖精,第三世你睡了周非胤的时候根本不确认他是白玄橦。”   白岐默,“……”有一丢丢心虚。   心底心虚,但气势不能丢。   白岐讥诮的盯着构成冷嘲,“白玄橦早成了过去,谁年少时没瞎过眼被猪拱过?咬了一次舌头就不准我再吃肉?失了恋吸取了教训权当为下回当教材了。”   白岐的嘴硬气的姤忱太阳穴直抽,冷着脸盯着白岐。   嘴上扳回一局的渣白有点得意,但他没嘚瑟多久便被姤忱压倒了。   “我是伤员。”白上神警惕的大叫。   “我知道。”姤忱冷声回应,“否则早办你了。”   白岐“……”姤忱疯了??   你的高冷呢?你的不苟言笑冷静自律呢?   “叔,你变了。”白岐作死的嘴贱一句。   二人的年龄差距在那摆着呢,这声叔白上神喊的一点都不虚。   “……”姤忱黑了脸。   渣白贱兮兮的嘴到底是被堵上了,这波狂风暴雨的惩罚来的凶猛粗鲁,差点把白上神折腾残了,不过好在姤忱尚保留的一份清醒提醒着自己,顾及白岐刚醒没进行到底,不过除了最后一击前面该做的全做了。   凝视着怀中气喘吁吁的人,眸光暗沉的姤忱哑声开口,“云白,你爱我吗?”   白岐嘴角上扬露出嘲讽的笑容,眼底薄凉,“不想爱了。”   “但我爱你。”姤忱眼中是浓烈的感情让白岐心颤。   “……那你便爱吧。” 第277章 曜荒大陆二十二   白岐和诸神的一战为本就灵脉受损疮痍满目的曜荒雪上添霜, 许多秘境灵气都开始出现衰竭崩塌的迹象, 一旦曜荒灵气消散殆尽大陆众修者所面临的将是绝境。   而且白岐跟众神间的一战成了赢家,百位上神一同陨落, 无鸠老祖仍留在下界, 曜荒众修者们个个惶惶不安, 人人自危,生怕无鸠老祖再大闹一番彻底毁了下界。   从萳莙的揶揄中得知曜荒修者所担忧的白上神既尴尬又无语, 自己凭白无故师出无名的毁天灭地干嘛?盐吃多了闲的吗?有那空闲还不如在床上多睡上一会。   有姤忱的天材地宝补着, 再加上白岐自身的强悍, 躺了月余便已无大碍,生龙活虎的不用一天到晚的再在床上病恹恹的瘫着。   本就不是一个安分主的白上神在身体恢复了七.八后便又开始浪了。   忹暝城, 蜀纭宗。   先有白岐大闹蜀纭宗救人,宗门先后失去几个得力弟子,巽木灵宗因少主司青邺在其宗内遇难一事几次三番和它硬刚上。   后又有上界上神发难,在城内设下大阵埋伏白岐,如今的忹暝城和蜀纭宗同以前比显的落魄许多。   萳莙和白岐敛声息语不声不响的潜入山宗来到蕉渊阁,隐身于一个小院内。   萳莙仔细打量了一番正跟师兄弟讲话的钟离滢滢, 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不错,虽不纯粹但的确是凤凰血脉。”   白上神乐了, 言语恶劣的调侃, “不用太含蓄, 她的血脉很杂, 有人族, 有妖族,显然祖上并没太顾及所谓的‘门当户对’。”   萳莙瞥了眼白岐,冷嗤一声反驳,“凤凰一族原本便算半个妖族。”   白岐听出了萳莙的不爽只是并未理会罢了,他跟萳莙认识了很久,这只臭美的傲娇凤凰时不时的闹一回脾气他早司空见惯了。   “忹暝城主是人族,滢滢的凤凰血脉应是从亡母身上遗传下来的。”   “当年我尚未飞升前曾目睹凤凰一族叫人屠戮殆尽,本以为我是仅存的唯一凤凰未料到当初竟有活下来的同族。”萳莙喃喃自言自语。   钟离滢滢回到小院,并未防她的白岐自是被她一眼发现了,顿时就像看见了鬼一样呆滞住了。   “师姐?”后面的人瞧见钟离滢滢的异样狐疑的上前询问。   钟离滢滢回了神,匆匆闪身将人挡在院外,克制着情绪沉声开口,“我有一点不舒服,任务结果你自己回师父去吧。”   哄走了师弟,滢滢立即合上门扭头去找白岐,可是院中已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滢滢面带慌色的在院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屋中的桌子上看见一条金线红莲腰带,一卷玉册和一根绯色的凤凰羽。   钟离滢滢怔忪的盯着桌上的物件看了许久,眼圈慢慢的红了,蓄起了水汽。   忹暝城中。   都做了伪装的二人堂而皇之的在街上溜达着,全然不怕一旦二人的马甲掉了会给四周的凡人造成多大的恐慌。   “你可以出现见一见她的,那孩子人品不错。”白岐建议。   “有必要现身一见吗?”萳莙淡淡的回问。   “她虽有凤凰血脉但祖上世世传下早已不纯粹,现如今已更偏似人族,反正我还有的活呐怕什么?一个人乐得自在。”   “况且你留下的神器在下界保她性命足矣,我给的玉册助她修行,凤凰羽是我万桐山凤凰府的信物,她若有福气熬到飞升日后去了上界再说吧。”   虽是如此说但关于飞升一事萳莙压根不抱一点期望。   钟离滢滢灵根天赋只算得上中等,何况目前曜荒灵脉出现缺口灵气不断消散,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神等灵根的修者也难以飞升成功。   与其后来失望,不如一开始就少上点心。   白岐知道萳莙所想,所以也结束话题不再刨根问底的问下去。   当初三神埋伏白岐毁了三梁楼,至今一直没重建,喝不上它家招牌美酒花下醉的白上神不免有点惋惜。   二人一路溜达来到了裳雨顷,渣白悄咪咪的冲萳莙使了个‘你懂我懂’的眼色。   都是多年的损友萳莙自是明白他眼神的含义,萳莙虽对烟柳之地的了解很模糊但耐不住他人聪明,仅是扫了一圈楼上楼下娇媚的姑娘们便心里有数了。   如果在平日里或许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但现在的渣白可不是以前潇洒的流.氓光棍白,现在的渣白脑门上已被打上‘姤忱尊上专属’的标签,萳莙还真不敢再带他毫无顾忌的胡混。   “你不怕死?”萳莙问。   敢给姤忱尊上带顶绿帽子,会被踢去禁周山鞭尸的吧??   渣白明白萳莙的迟疑,顿时敛了笑唬下脸转身进了裳雨顷。   萳莙“……”姤忱尊上会连他一起宰了的吧?   裳雨顷是人界的烟花柳巷之地,萳莙已飞升几万年,即使在没有飞升时他本身是尊贵的凤凰也鲜少踏足此地,关于此地大多只是在从各地搜罗来的画本子里了解到的。   萳莙和白岐一同踏入裳雨顷,很快便被迷了眼。倒不是姑娘有多美,酒有多香,毕竟人再美比不得他和白岐,酒再香不如凤凰府的佳酿,迷了他眼的是楼内的气氛。   始作俑者渣白带着第一次的萳莙在裳雨顷玩疯了,点了最贵的酒,最好的佳肴,叫了一群漂亮姑娘围在一起玩着时下人界最流行的游戏。   圆桌四周围坐着十来人,渣白萳莙二人扎在美人堆中喝着酒听着曲,看着歌舞玩着牌,屋内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一直疯到夜半,直到房门被从外面踹开,裹着一身风雨欲来的黑色风暴的姤忱气势吓人的出现屋中,屋内火热的气氛才戛然而止。   姤忱上前一把将一身酒气和脂粉气的白岐拽入怀中,眼神可怕的扫向萳莙。   萳莙吓的一哆嗦当场甩锅,“小白带我来的。”   自家男人姤忱还是了解,此时怒火中烧的他尚保留一分理智,为防止爆发时波及旁人他带上渣白铁青着脸离开了。   待姤忱走后屋中的低压气氛才消减一些,萳莙暗暗舒了一口气。   饮了杯中酒,盯着二人离开方向静默许久的萳莙扬唇一笑,“或许我也可以考虑来下界历一番劫难了。”   姤忱将白岐带出裳雨顷后一路飞出忹暝城,最后停在一个湖泊边,冷着脸将一身脂粉香气的渣白扔到了水里。   “噗通——”   浪花四溅,从始至终不见反抗的渣白慢慢沉入了水底。   神情冷若冰霜的姤忱立于湖岸上许久不见水中的白岐浮上来,眉间不由开始蹙起。   又等了一会,姤忱有了慌色,骤然跳入了水中朝水底游去。   幽暗的水底漂浮着一个纤瘦的人影,衣袂和青丝在水中层层叠叠的荡漾着宛若墨迹渲染般唯美。姤忱飞快追上,刚把人抓住时白岐突然睁眼,翻身缠上了姤忱霸道的吻了上去。   衣袂翩翩,青丝缠绕,二人亲密无间的相拥缠绵,直到钻出了水面才分离开。   望着怀中湿漉漉的白岐,姤忱眼中似乎在喷火,“白岐!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凝视着怒不可遏的姤忱,白岐没有回答只是用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再次吻了上去。   “我想要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姤忱瞬间溃败,无处可逃。   清冷的月光下,仿佛镜面一样的湖面荡漾着波光粼粼的白色,水中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占有着对方,宛如两只交颈的天鹅。   上下两界白岐都是个名人,虽然这位名人的名声根本不咋地,算的上恶名昭彰,但架不住知名度高啊。   认识他的人都觉得白岐又作,又渣,浪起来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谁都控制不住,恨他的人很多,倾慕他的人也有,对此白上神一点都放在心上。   白上神活的潇洒肆意,但在他坚不可摧的强大下包裹着的是外人窥探不得的敏感。   表面多情的人往往最重情,不可否认白岐是喜欢姤忱的,但二人间隔着的沟渠太多,渣白心里有渡不过的坎,正因喜欢才不知如何面对。   极致疯狂的云雨后白岐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是在一个筑在半山峭壁上的木屋中,外面是日暮时分。   白岐起床下地,扯了一件外衣披在了肩上,打着哈欠慵懒的朝外面走去。   门外左侧便是瀑布,一身沉重玄衣的姤忱负手站在栏杆前,橘色的夕阳洒了全身倒叫白岐有一瞬迷了眼。   白岐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打过哈欠含着水汽的眼淡淡的盯着姤忱。   “我师父当年的死是有内.情?”   当年白岐和白玄橦的私.情被曝出,他因白玄橦而被逐出师门受尽苦楚,当时的他自顾不暇已无力再关注师父,只知师父闭关结果修炼出了岔子,后来又因种种原因最终身陨道消。   修者界将师父的死全归于他,当时师父正是突破的紧要关头因受他扰乱才出的事,骂他大逆不道气死了师父。   一直以来白岐也以为是这样,但那日凤仙芜的话却叫他有了怀疑。   姤忱回身替他收拢衣裳,白岐不躲不闪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等待回答。   “你重入妖道所需的不止妖丹。”姤忱开口了。   “为救你,你师父渡了你三千年修为。”一个下界修者的三千年,相当于一条命了。   心口陡然像被钝物击中一样,白岐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呼吸骤然一滞有点喘不过来气。   “云白……”   白岐推开了姤忱转身回了屋。   回到屋内在床前停下,白岐背对着姤忱垂首站着久久无言,阴影笼罩全身压抑的让姤忱心疼。   许久。   白岐无声的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刀割般的疼痛,逼回涌上来眼泪,敛起所有痛苦的情绪挂上和素日里并无不同的淡笑转身歪回了床上。   “那些神的魂魄你怎么处理的?”   望着白岐无懈可击的表情姤忱心中酸涩不已,默然上前取出一件神器,里面封存着那日敦鸿峰所有上神的魂魄。   渣白扬唇赞赏一笑,“知我者陈汪汪也,看来你跟我想到一起了。”   “材料有了,有修补灵脉的教程吗?”   姤忱将神器收起,“修复灵脉一事有我,你无需再费心。”   白岐盯着姤忱看了片刻,笑了,“曜荒灵脉破损一事追根究底也有你的锅,让你辛苦一回倒也不委屈你。”   “云白……”   “出来的久了该回去了,否则不知黑七玄安两个又得闹出什么事。”白岐没给姤忱往下说的机会,起身便要穿衣离开。   姤忱忍无可忍的将白岐大力拥入怀中,压抑着怒气沉声道,“我封住五感了,你想哭便哭!”   “……”白岐。   白岐的脸在阴影下埋了许久,最后噙着笑抬头,“一把年纪了,早哭不出来了。”   妖界。   巫长殃巫长荼,杜四峤和姑戌四人正围着白麒琼笑呵呵的逗着,上界鲜少有孩子出生,对小孩子他们很是稀罕,特别还是白渣渣的崽。   飞升万年不曾再下界来,此番下来他们也不急着回去,借机多呆一段时日,此次回去下回再有机会下来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无尽川蛮荒虚境是上界天地规则的漏洞,可以本体通往下界,长期以往很容易出乱子,据萳莙尊上的口风泄露此次回去姤忱尊上便会将其填上。   一袭绯衣的萳莙回来了,人未看见便先闻到酒气的商君衾回头看向他,萳莙微微歪头回以一个明媚的微笑。   商君衾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并未多言其它。   萳莙来到商君衾身旁站定,目光望着正围着白麒琼笑闹的巫长殃一群人,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果子抛给了商君衾。   “暴殄天物啊。”   正打算在果子上咬一口的商君衾听见萳莙的幽幽喟叹顿时一僵,有点咬不下去了。   “吃吧,就是给你的。”萳莙笑道。   商君衾盯着果子看了半响,默默咬上一口。   萳莙看向商君衾,越看越可惜。   “一等的天赋,可惜生不逢时。”   “上神何意?”商君衾问。   “曜荒的灵脉问题若不早些解决,下界的灵力迟早会消耗殆尽,到时下界就会变成一个毫无灵气的普通大陆,你空有神等灵根却生在这个时候,岂不是暴殄天物?”   商君衾攥着果子的手紧了紧,表情沉了几分。   “我一定可以飞升的。”   萳莙盯着他看了半响低笑出声,继而出手捏了下他棱角分明英俊的脸。   “你不止灵根跟小白像,脾气也有几分相像,不过——”   “你比他蠢太多了,哈哈。”   商君衾“……”   要不是打不过萳莙估计商君衾早控制不住揍他了! 第278章 曜荒大陆二十三   “修补曜荒灵脉!?”萳莙惊叫出声。   正坐在莲池上吊龙鳞鱼的白岐闻声眸中微闪, 抽杆而起摘下上钩的鱼,重新挂上鱼饵,语气淡然不以为意的问, “有危险?”   白岐不到万岁,阅历上自是比不得姤忱和萳莙二人, 曜荒灵脉可以修补一事也是从姤忱口中得知的,他不知其法只当是个除了材料有点难寻外并无凶险的办法, 故而也未向姤忱刨根问底。   “……不。”   萳莙蹲下用鱼饵逗弄白岐钓上来的龙鳞鱼,神情平静仿佛刚才的惊诧只是一个错觉。   “修补一界灵脉可是一个大工程,以我的修为自是办不到, 放眼上下两界能以一己之力完成的估计只有姤忱尊上了。”   “难怪。”白岐将挂上鱼饵的鱼钩重新甩入池内, 了然一笑。   “当日我问他时他只告诉我他来做, 并没细说,原是我太自大了,本以为有了材料后凭我一人便可完成。”   萳莙默了片刻, 抬头目光复杂的盯向白岐。   “小白, 姤忱尊上待你的确是一片真心了, 你……日后别再犯浑, 莫负他。”   白岐勾唇莞尔一笑,斜眼瞥了下桶内金灿灿的鱼岔开了话题,“叫上长殃几个,今晚吃鱼。”   “……”萳莙噎了一下, “自己喊去!”   见萳莙气走, 白岐敛了笑目光转向鱼竿眼底一片诡谲幽深, 陷入沉思的他连鱼上钩的抖动都忽略了。   萳莙回了房间后回想着白岐的话禁不住坐立不安,焦躁的在屋中来来回回的踱步。   良久。   心中藏着事的萳莙按捺不住出了门,直奔姤忱的住处。   “你打算帮小白修补曜荒的灵脉?”一看见人萳莙立刻问出了口。   正在绘着白岐画像的姤忱淡淡的扫了萳莙一眼并未回答,但看在萳莙的眼中却是默认了。   “你真是疯了!?”   “一界灵力的压力何其强悍?纵使你有几万年修行也是十分凶险的,灵脉是活物,何况它有缺口致使灵气消散它会自主吞噬靠近的一切灵气源。”   “一旦你将众神魂体当成材料填入其中,瞬间暴增的灵力即使不将你撕碎也会把你当作材料一同吞并的。”   “瞒下他。”姤忱开口了。   “瞒的住吗?一旦你死了小白呢?”萳莙质问。   “你替我杀了他,生不同衾死得同穴。”姤忱回道。   “你……”萳莙惊悚。   姤忱停笔,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画中的人许久,低笑出声,“我死了,南荒一域都归他掌管,南荒诸神会奉他为珺白神府的新神尊,护他余生周全不是问题。”   “我欠他的,现如今的一切都合该是我受的。”   “你倒痴情。”萳莙冷笑,“小白的性格你我都清楚,你不怕他另结新欢?”   “珺白府有规定,不接受两个主人。”   “什么时候的规定?”   “我刚定的。”姤忱的回答理所当然。   “……”萳莙哽住。   白岐已有几日不见姤忱了,一次主动找上门却也被拒之门外,得到的回答是姤忱在为修补灵脉做准备。   碰了一鼻子灰的白上神火气也上来了,二话不说的走了,往后几天四处浪,但不管他多放肆姤忱依旧没再出现制止过,这让渣白的兴致一日不如一日。   妖界。   商君衾正在跟白麒光几人兴趣盎然的搓麻将,白岐找来冲他勾勾手指叫走了他。   二人来到一个无人的凉亭下,白岐翻身坐上围栏倚着圆柱盯着商君衾问,“那只臭凤凰最近同你走的很近?”   臭凤凰=萳莙。   商君衾想了想回答,“遇上了便聊上几句而已。”   “帮我一个忙。”白岐将一坛添了料的酒和一丸丹药扔给商君衾。   “寻个机会灌醉那只凤凰,帮我从他口中问一些东西来,丹药你在喝酒前服下。”   拿到酒的商君衾愣了一瞬,有点不解,“套话这种事始祖应该比我更方便吧。”   “那只臭凤凰在防着我。”白上神很不爽,萳莙的软硬不吃让他真的很想‘屈打成招’。   白岐跟商君衾正谋划着坏事时,消失快一月的姤忱出现了,目标很明确的走向白上神。   渣白漠不关心的瞥了姤忱一眼翻身跃下围栏,豪气的拍了下商君衾的肩,“靠你了。”   说罢便要离开。   姤忱堵上前抓住了他,白岐目光一厉当即一掌劈去却被姤忱轻易化解。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商君衾很识趣的后退,留下一句‘二位请便’后便果断撤了。   白岐不善的盯着姤忱,想收手后退却在姤忱的钳制下反抗不得,“滚开!”   姤忱望着发脾气的白岐眼中划过笑意,“我想你了。”   一句苏到炸的情话顿叫渣白晃了神,等反应回来时人已回了屋被姤忱压在了床上,白上神顿时原地爆炸了。   没兴致了便晾着自己,来了兴致上来便睡,当自己是充气的吗!?   姤忱不松手不反抗,任由生气的白上神胖揍了一顿。   “全是我的错,别气了。”含笑的声音让白岐翻个白眼,暗骂了一句脏话。   消失一段日子又回来的姤忱似乎有点怪,但不容白岐分神去想就又被他激烈的动作拽了回来。   这一次的姤忱很粗鲁几次都弄疼了白岐,可不管白岐是打是骂他都不见停,甚至冲撞的更加大力,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似的,这样陌生的姤忱让白岐有点不安。   商君衾虽不知白岐的目的,但一个是陌生的萳莙上神一个是自家无鸠始祖,无论是恶作剧亦或伤天害理的事商君衾肯定站队白上神。   详细做了计划的商君衾派属下请来了萳莙,准备速战速决。   “十味酿?”打开酒封闻见酒味的萳莙两眼骤然一亮,叫出了声。   “味道甘醇,香气浓郁,两万年是有的,哪来的?”   “始祖所赐。”商君衾回答。   “十味酿的味道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小白曾在一秘境内偶然得到几坛我是知道的,我要了上百回都未得手如今竟给了你。”萳莙有点酸了。   听到酒的来处商君衾额角不由抽了一下,但戏都开场了中途可不能停。   “今日不是邀你同饮了吗?”   美酒面前萳莙虽兴奋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他盯着商君衾狐疑打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直说吧,你的目的。”   “没别的,就是想听你讲一讲上界的事。”   商君衾将酒斟满两杯诱惑着某个酒疯子,扯起慌来安然若素,眼神都不带变一下。   萳莙两眼死死盯着商君衾,看着他镇定自若的饮下一杯酒,酒虫一点点被勾上来了。   直到商君衾饮下两杯,萳莙彻底溃败,飞快冲上前抢下他端起的第三杯,“万年十味酿可不是下界寻常的酒,你也不怕虚不受补爆体而亡?”   见萳莙护食的护住了一坛酒,商君衾眼底飞速的闪过一抹笑意。   “上神请用。”   两万年的十味酿的酒劲即使是像萳莙这样级别的上神也hold不住,在上界时半坛下去少说也得睡上百年。   商君衾盯着他一杯杯的饮下,见他一点点红了脸,眼神逐渐涣散,最后抱着酒杯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瘫在座椅上。   一个时辰后。   商君衾止住了和萳莙天南地北的瞎扯,将早已空了的茶杯搁下,凑上前试探的碰了碰萳莙的脸。   “上神?”   “唔?”萳莙晕乎乎的应了一声。   “上界哪哪都好,就是冷清点,不比下界热闹……”   醉了?   商君衾狐疑,但为防万一他又斟了两杯喂给了萳莙,然后才谨慎的问出口,“上神,曜荒的灵脉可以修复吗?”   “可以啊。”萳莙哼唧着回答。   “会有危险吗?”商君衾又问。   萳莙沉默,随后转过脸目光幽深的盯向他,商君衾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自己暴露了,哪知片刻后萳莙捂住了他的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莫告诉小白。”   “岂止危险……是会死人的。”   “……”商君衾。   将白岐吩咐的问题全套出来后商君衾悄悄遁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原本歪在座椅上醉醺醺的萳莙睁开了眼,上挑的桃花眼中哪有半分醉意?   嘴角上扬一瞬,萳莙径自斟杯酒饮下再次阖上眼懒洋洋的躺下,嘴里念叨着“醉喽醉喽,酒后胡话做不得数。”   光线幽暗的房间中。   熟睡的白岐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费力的睁开眼时看见了正焦急的推搡自己的白麒光。   白岐只觉脑中一片混乱,身体虚软无力,全身的骨头像是化了一样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闭上眼调息灵力,待稍微恢复了点清明白岐才回忆起之前的事。   他记得他在姤忱粗暴的对待下昏了过去,意识朦胧中姤忱似是喂了什么东西给他,然后……   ‘能给你的我全都给你了。’   ……   姤忱的叹息像一把匕首一样扎在了白岐的心口上,他的脸瞬间苍白,“我睡了多久!?”   “五日。”白麒光回答。   “姤忱呢?”   “一直没见他。”白麒光一脸怨念。   “把商君衾叫来!我要见他!!”   商君衾从萳莙那儿套回话来回禀白岐时正遇上姤忱,姤忱说白岐歇下了不许他打扰,白岐和姤忱间的事并未刻意藏着掖着因此商君衾自是知道的,所以便信了。   白岐一睡便是五日,还是白麒光先感到有古怪请了巫长殃四人合力破开了结界闯入屋内。   从商君衾口中问出话来的白岐心急如焚,气的恨不得将姤忱萳莙二人切片涮了。   白上神冒着内伤的危险不管不顾的用灵力冲开药力,将仍‘醉着’的萳莙打了一顿问出姤忱的去处,随后撑着尚有点酸软无力的身体一路向西而去。   曜荒往西两万里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千里荒域黄沙满天酷暑难耐,看不见一处生命的存在。   此地也曾是一片有花有林,有山有水的肥沃之地,但当年无鸠老祖在此地渡劫飞升同天道一战将此地夷平,自那以后形成千里荒漠再无人敢出入。   姤忱出现在沙漠中,望着遮天蔽日的黄沙一向漠然的脸上有了些许情绪起伏。   当年云白渡劫飞升时他已回了上界,未能目的当时的惨烈,但从此地的荒芜中可以想象到当初云白孤军奋战时的无力。   姤忱用了两日设下了大阵。   真身在下界受天地规则压制用不上全力,再加上姤忱本身魂体上的伤未能全愈,此行注定凶多吉少。   设下大阵后,姤忱找到一个沙丘静静坐了许久,想念着白岐的容颜和他的一颦一笑,待他醒来后若知道自个又被算计了只怕又会闹的天翻地覆吧?   入了夜,清冷的月色笼罩整片沙漠,为满目的金色镀上一曾光辉。   姤忱起身步入了阵中心,长吁一口气后,敛了心神开始施法。   灵力在脚下形成,逐渐在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风暴。沙漠上的沙砾在颤抖着簌簌往凹陷处滑落,碧色的灵脉分支在金色的荒漠下若隐若现。   风暴不断增大,灵力开始变的狂暴难以控制,错综复杂的灵脉在地下逐渐清晰,但几处分支颜色都已深浅不一,代表着灵气的强度。   风暴卷起千百丈高,姤忱身处其中虽看似渺小但气势上却不弱下风。   姤忱打开了封印神魂的神器,众神魂体一涌而出四处逃散但全部被灵脉形成的巨大漩涡吞噬,随着吞噬神魂灵脉的力量愈发强大,连姤忱控制起来都开始有点吃力。   “姤忱!!”   昼夜不休拼命赶路的白岐赶到了,风尘仆仆的显的甚是狼狈。   望着在漩涡中心若隐若现的姤忱,一直所向披靡坚不可摧的白上神怕了,慌了,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冷静。   在白岐的认知里姤忱很强,他占有着他的所有宠爱胡作非为,他觉得不管自己怎么作,怎么任性和不可理喻,姤忱都会一直在,即使有朝一日二人反目成仇。   他从未设想过姤忱会死,会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生命中,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白岐以往的淡然,潇洒在这一刻全部破碎,只剩下惊慌失措和害怕。   白岐取出七卢破钧枪疯了般一下下击打着结界,撞击着灵力层,全然不顾自己因此而伤痕累累。   “姤忱!!你回来!!”   “你不许死,你若敢死我便开上后宫日日与美人缠绵,你知道我是一个疯子,疯子犯了病什么都做的出来!!”   “姤忱——”   姤忱发现了白岐,他眼中闪过诧异和慌色,但很快又变的坦然和释怀。   他温柔的凝望着白岐,包容着他的一切,似乎想通过双眼将他融于血液刻入骨中,二人永不分离。   姤忱冲发疯的白岐露出最眷恋最温暖的微笑,直至被灵力风暴吞没。   ‘云白,我知道你很累。’   ‘我想给予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最后给了你的却只有痛苦,绝望。是我亲手毁了你的天真,你无忧无虑的世界,将世界最丑陋,最黑暗的一面在你面前打开。’   ‘云白,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第一次爱一个人,却伤你最深。’   ‘云白,你自由了……’   …… 第279章 曜荒大陆二十四   目睹姤忱葬身大阵的白岐失控的靠一身蛮力硬闯大阵,灵气形成的利刃将他伤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但他仍似不知疼痛般蛮横的撞击着。   直到大阵崩溃, 他被灵气威压掀翻出去砸在沙漠中, 被沙砾掩埋, 昏厥过去。   姤忱——   你回来,这一回……我让你赢。   ……   自从回到曜荒后白上神其实一直噩梦不断,梦里重复着当年二人互相折磨的痛苦画面。   白玄橦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推他入剑谷受凌迟之苦。   白玄橦骗了他, 负了他,害他从天之骄子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遭人折辱受人唾弃。   ……   白岐强迫自己直面噩梦中的画面, 亲自撕开早已结痂的旧伤让它鲜血淋漓, 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许沉溺在姤忱的温柔中。   他恨他,怨他, 将姤忱的付出, 待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   他享受着姤忱卑微失去自尊的爱, 故意折磨他,病态的从中获取扭曲的满足,他想过有朝一日姤忱不再爱他, 却从未想过他的死亡。   昏迷中的白岐又入梦了, 但这一回不再是噩梦,他梦见了年少时的自己和白玄橦。   他因闯祸被师父罚抄书, 白玄橦乖巧的趴在桌边一宿一宿的陪他, 傻笑着逗他开心。   他在雨中罚跪, 白玄橦偷偷替他撑伞,从怀中摸出两块已冷掉的米糕给他。   有人讲他坏话,他便冲上去和人打架,弄的一身伤。   ……   本该早淡忘的记忆在梦中逐渐清晰,仿佛仍是昨日的事。   白岐不知昏迷了多久才醒来,醒来的他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躺在水泊中,鲜血将草地和水潭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黄沙漫天酷暑难耐的沙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际的密林。   阴沉的天空下着淅沥沥的雨,伴着凉丝丝的风滋润着大地,浓郁的灵气让白岐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修者大陆的璀璨时代,不,比当年他所在的曜荒灵气更加充足。   精疲力竭的白上神跌跌撞撞的从积水地中爬起,惊慌失措的在四周寻找着。   “姤忱!!”白岐大声叫着。   “你在哪!?你回来——”   “姤忱,我原谅你了,我不生气了,我不作了,我也不再欺负你了……”   “你回来,我跟你回上界回珺白神府,我认你做师父,我们以后不闹了!”   “你回来啊——”   白岐声嘶力竭的叫着,漫无目的的在幽暗的林中寻找着,但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和雨声。   本以为早已哭不出来的白上神放声大哭,他感觉自己又做错事了,但这一回没人来替他承担,因为他把身后可以依靠的人弄丢了。   “我认输了,我让你赢。”   “你回来……”   妖界。   萳莙慵懒的窝在凉亭内,一身绯色羽衣在阴沉的雨天里似乎成了唯一的颜色。他单手拎着酒目光幽深的看着外面的大雨,但不聚焦的眼睛显然心不在这。   在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地下涌上来时萳莙便知姤忱成功了,但他心里的弦却一直绷着没松,他在挂念着姤忱白岐二人。   “是渣白和姤忱做的?”白麒光出现在亭内问。   “意义上来讲,你得叫姤忱尊上一声父亲。”萳莙答非所问。   白麒光蹙了蹙眉没应声。   萳莙喝了口酒淡淡笑了一声,目光转向西方眼底有忧色一闪而逝。   “他们二人间的劫数别人掺和不得,渡过了万事大吉各自欢喜,渡不过……”   半响沉默,萳莙回头微微一笑,“相信他们。”   曜荒灵脉的修复使曜荒灵气猛增百倍,黏稠浓郁的灵气弥漫在曜荒大陆每一个角落,曜荒修者虽不知原因但自是激动欢喜的,有种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感觉。   修复一界灵脉是大功德,天道降下祥光锐气于西方大漠,一时间曜荒众修者齐齐朝西方跪拜感恩。   大漠。   十日了。   已有十日了。   白岐寻了十日,喊了十日,嗓子出血了,双脚走的血肉模糊都未寻到姤忱。   姤忱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岐便心如刀绞。   一身泥泞和干涸血迹的白岐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棵树下,曾经总是光彩夺目的狐狸眼如今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自飞升后白上神再也没体会过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上一回是在下界,是为一个人,他叫白玄橦。   第一次是白玄橦。   第二次是姤忱。   这个人,这个劫,他是注定渡不过了。   他用了几千年的醉生梦死将白玄橦淡忘,现在又要用多久可以将姤忱忘记?   白岐突然觉得很累,活了近万年,除了年少不知愁的那些年外,他似乎一直在为一个叫姤忱的男人而活。   刚开始是为了爱他,后来是恨他,余生拼了命的想忘掉他可是他又一次出现狠狠在他心中捅上一刀。   白岐的视野在一点点变的模糊,意识也在消减。   ……   ‘师父——我牙痛!!’   ‘师父,他打我,我疼。’   ‘师父师父,你慢一点嘛我追不上。’   ……   白岐唇角勾出淡淡的浅笑。   年少时的白玄橦总爱缠着他撒娇卖惨试图以此博关注,当年那么小小的一只像个软糯的团子,看的他心都化了。   意识涣散中的白岐朦胧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飞快靠近他,一双手将他从地上抱起用力的拥入了怀中。   淡淡的合欢花香像一粒浮尘一样刮进他的眼中,叫他已失去亮光的眼睛再次蓄起水气。   白岐咬下舌尖让自己恢复一点清明,他仰头去看对方的脸。   “姤忱……”   白岐的狼狈让姤忱心疼的心都在颤。   “我回来了。”   “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白岐盯着姤忱看了许久,突然扬起了手。   姤忱一动不动的受着,但那一巴掌终究没落在他的脸上,而是揪住了他的衣襟。   白岐想笑又想哭,压抑住了哭声却控制不住眼泪,他紧紧扯着姤忱的领口,有气急的怨意,也有失而复得的欢喜。   姤忱抱紧狼狈的白岐,听着他将脸埋在自己胸口发出的压抑的哭声。   “你上哪去了?”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小妖精了!?”   姤忱失笑。   “没有,只有你一个。”   拨开云雾见青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空间内。   白岐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大阵破开时白岐收到波及也伤的不轻,再加上几日来的自我折磨更是严重许多,身上几乎全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姤忱看的心疼不已,暗恨自己应当早点脱困出来的。   姤忱是如何在灵脉的吞噬中自救脱困的他没说,白岐也没问,如今这一切似乎于二人而言并不重要了。   为了让白岐睡的安稳一点姤忱给他服用了一些丹药,期间姤忱则一直陪在一旁。   第三日。   正在空间中守着白岐的姤忱似有所感的看向屋外,片刻,他扬手在房中设下一个结界随后出了空间。   出了空间,姤忱看见了挂在树上的萳莙不禁有点无语,果然鸟类都偏爱树木,即使飞升成神几万年也改不掉本性。   看见姤忱四肢健全神色如常,萳莙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搁下了。   “看来尊上是得偿所愿了。”   “你有何事?”姤忱问。   “讨赏啊。”萳莙调侃回道。   “我觉得我需要报酬,尊上觉得什么价位才对得起我天衣无缝的配合?”   “小白跟我一向无话不谈,你料到他会把修复曜荒灵脉一事告诉我,在上界知道此法的人寥寥无几,懂得其大阵凶险的人更少,我是其中一个。”   “我得知后便会去问你,小白心细,一定会从你或我这露出的蛛丝马迹察觉出不对,我这人一向爱操心,更何况事关小白,我在小白那向来守不住秘密。”   “你借我的口告诉小白实施大阵的代价,再骗走商君衾算计着时间让小白目睹你的英勇。”   “苦肉计吧?”   “一环扣一环,连环计呀?尊上当真好算计。”   姤忱静默不言。   “你跟小白间的恩怨我并不清楚,但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嘛?”   “世上从没有绝对的算无遗漏,大阵凶险是真,一旦你的计划稍有偏差你真的会死的。”   姤忱抚摸着无名指上跟白岐的四障空间很相像的空间戒,长久的静默后开了口。   “云白心里有口气出不来,他被困在了死胡同中进无路,又不肯退,长此以往必定生出心魔。”   “云白是个十分要强的人。”   “我明白,他对我积怨太深,即使我拼了命的补偿但他仍难以拔出心中的刺。我爱他,他也是爱我的,但他不愿接受,这个坎若过不去我和他走不长久。”   “此计虽凶险但若成了则一箭三雕。”   “遂他愿助他填上曜荒灵脉的缺口,也为麒光麒琼二人的飞升铺路。”   “二是让他分清白玄橦和姤忱,认清自己的心。”   “第三……”   “他恨我,我便叫他目睹我死掉,好叫他出一口气,散了心里的怨气,也以此……叫我确认一下我在他心里的分量。”   萳莙“……”现在谈个恋爱都这么麻烦吗??   “尊上不怕你的死在小白心中毫无分量,待你死后他左拥右抱更是潇洒吗?”   姤忱不言。   这一点他自是设想过,仅是想一想便让他怒火中烧,有生出心魔的前兆。   “珺白神府虽不大,但困一人足够了。”   姤忱活了几万年,是从上荒时代活到至今的唯一大神,在上界是仅次于天地规则的存在。   活到现在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   白岐恶名昭著,而他也非善类,只是见过他行恶的人都死了而已。   萳莙怔住,这是求而不得玉石俱焚的意思??   突然间,萳莙后背有点冒凉气,他该庆幸二人是彼此有情吗?否则只怕后果难以预料。   “小白很聪明,尊上的计划虽妙但也不是毫无破绽,尊上不怕有一日他会知道?”   “知道或不知道,对云白来讲意义已不大。”   姤忱的话模棱两可,玄之又玄,听的萳莙十分糊涂不解其意。   想不明白的萳莙干脆放弃了,虽有的地方仍搞不懂但也不再继续刨根问题,做神嘛,难得糊涂才有福气。   萳莙从空间中拎出两坛酒抛给了姤忱。   “小神等着尊上和小白结契大典的帖子。”   确认了二人平安无事后萳莙没再多呆,身心轻松的打道回府了,但在离开时小声的嘀咕一句,‘合着没点智商连伴侣都找不着。’   白岐睡了七.八日才醒来,用了丹药,且有空间中的灵气养着,一觉醒来的他身上所有伤痛都消失了,只觉浑身舒坦。   惊醒的白岐一眼看到歪在他身侧小憩的姤忱,怔忪良久才回忆起昏睡前的一切。   大阵破开,姤忱被吞没,以为他死了的自己浑浑噩噩的找了十日像是也快死了一样,后来,姤忱回来了……   白岐伸手试探的捏了捏姤忱的脸,暖的,是活的无疑了。   姤忱睁眼,握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活着呢。”   白上神眨眨眼,姤忱也眨眨眼以相同的表情看着他。   半响。   白岐突然抬脚蓦然将姤忱踹下了床,全然忘记了之前崩溃时许下的诺言。——日后不闹了,俩人好好过。   “……”姤忱。   说好的柔情蜜意互诉衷肠呢?   躺在地上姤忱揉着摔疼的后脑勺一脸无奈。   “睡了几日刚醒,火气别那么大。”   “给我下药,瞒着我一人来冒险,你好大的狗胆!人渣!”   “活着很无趣吗?是不是想死?信不信我捶爆你的狗头——!”   白上神冲着姤忱暴吼。   姤忱“……”还有这一茬呢,忘了。   刚醒的白岐火力十足,似乎要将所有的后怕,委屈一同宣泄出来了。姤忱自知这一回真吓到他了所以也不还嘴,全程默默听着。   所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初许诺的再好的白岐在姤忱真回来后又原形毕露了。   所以你白爸爸仍是你白爸爸,渣的毫无底线。   骂够了骂累了的白岐熄了声,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姤忱。   许久,突然扑了上去将他按在了地上强吻了上去,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讲道理。   一吻结束。   姤忱呈保护姿态回拥着白岐,眼中是满满的纵容,仿佛不管白岐多么的任性妄为,多么的锋芒毕露,他都全部包容。   白岐紧紧抱着姤忱,带着失而复得的忐忑。   “姤忱。”   “凡人常说只盼故人归,而我的故人里似乎只剩你了。”   “我会一直在的。”姤忱承诺。   “日后不许再骗我,不然给你带绿帽子。”恶狠狠的威胁。   一脸黑线的姤忱嘴角抽了抽,“……不会给你机会的。”   “姤忱……”白岐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嗯?”姤忱应声。   “我……我有喜了。”   “……”姤忱的第一反应。   “!!”姤忱的第二反应。   先懵后惊。   “真……真的?”   羞怯的望着姤忱震惊的脸,白岐羞答答的抿嘴一笑,但下一秒陡然变脸,一拳凶狠的砸了上去。   “有喜你祖宗,本上神带把的!!你要真有本事把本上神干怀孕你是我亲爹!”   被打的姤忱懵了一瞬,继而看着白岐嘲讽的表情眼神逐渐变的危险。   “云白,太调皮可是会引火烧身的。”   “不过亲爹倒不必了,差辈了。”   天旋地转中,白岐被反压在了床上。   “不过前面那句可以试试。”   白岐挑眉,屈膝抵在了姤忱下三路的危险地带。   “来啊。”   “向来只有榨干的橙子还没听说有报废的榨汁机,我略懂炼药之道,要不要炼点补肾的……”   “你搞偷袭——”   ……   白上神还是那个原汁原味配方熟悉的白上神,只是大悲大喜之后解开心结的他同以往比更添了几分洒脱和自在。   呃……俗称蛇精病。   不过嘛,日子还长着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两口子里也算是房中.情.趣了。   这样也不错。 第280章 曜荒大陆二十五   该解决的事差不多都解决了,纵使再依依不舍但巫长殃几人也得回上界了, 神是不可以在下界多呆的这是天道自然形成的规矩, 否则会造成两界规则大乱。   巫长殃几人不舍白麒琼小可爱, 见不得他们腻歪的白岐翻个白眼上前给了几人一脚。   “速速回去准备迎接新神吧。”   下界不乏有天赋高的后辈, 如今曜荒灵脉恢复更胜从前,想来不久便会有修者可以飞升上界,有了新鲜血液注入的上界未来定会十分热闹。   在下界逍遥几日的萳莙也要返程了, 虽然以他的本事瞒下天道在下界多停留一段时日不是大问题, 但神太多会造成两界失衡,他得为姤忱和小白腾位置。   出发前, 萳莙将一块赤色玉佩抛给了商君衾。   “我在上界等你。”   “待你飞升后以此信物可来万桐山凤凰府寻我, 莫弄丢了。”   商君衾捏着萳莙所赠的玉佩一头雾水, 白岐擦肩而过时拍下他的肩小声提醒,“留下, 有益无害。”   商君衾虽不懂玉佩的含义却十分信任始祖的话, 于是仔细将赤色玉佩贴身收好。   白上神低头失笑, 继而感慨不已。   魂玉难得,它是死凤凰用神魂所炼极其珍贵。   新神刚飞升上界时的日子是很难熬的,但有了魂玉, 待日后商君衾飞升后便是打上了凤凰府的标签, 不会有人敢碰他。   萳莙此举代表什么已十分明显,他看上了商君衾的灵根天赋。   神级灵根放眼上神界也罕见的很, 若不是白岐有自知之明自己本身是个不靠谱的, 他也动心收了商君衾了。   萳莙赠他魂玉虽有私心, 但一旦商君衾飞升势必会引得一众宗派势力抢夺,萳莙收了他也是保护了他,二人双赢。   至于商君衾飞升后是否同意入凤凰府那便不是白岐在意的了,左右不过大闹一场,反正有自己保他性命无碍便是了。   巫长殃巫长荼,杜四峤,姑戌,还有萳莙全回去了,没了他们几人的妖界一下子冷清了许久。   白麒光一心只有修炼,白岐整日和姤忱腻在一起,没有人玩的白麒琼无聊极了,连珍奇异宝都勾不起他的兴致了。   闷了有十来日,白麒琼彻底呆不住了,于是暗搓搓的拐走了商君衾身边的第一把手栊尧。   “栊尧,我们去人界玩……呸!我们去人界历练去吧?”   栊尧闻言愣了一瞬,继而问,“王上和始祖知道吗?”   “他们一个个忙的很哪有管我?我们出去不会很久,很快回来。”言罢,便不由分说的将一脸懵的栊尧拖走了。   一向忠心耿耿从没做过任何忤逆王上的事的栊尧有点hold不住白麒琼的‘疯狂’,于是悄悄向商君衾汇报了一下。   白麒琼的事商君衾做不了主,自是得告诉白岐,渣白倒是心大,得知后沉吟片刻回道,“出去历练一下也挺好。”   “你身边的栊尧修为不错,有他陪着应当出不了大事。”   何况白麒琼可是个小财主,腰包里的宝物让他在下界保命绰绰有余。   陪着白麒琼离家出走的栊尧收到了王上的命令后整个人都傻了。   白麒琼可是无鸠老祖的崽,外出历练不安因素太多,如果因自己的保护不当让他出了事自己可承担不起。   王上,没你这么坑属下的!   妖界。   白麒光躺在断峰上的花丛中,享受着夕阳下最后的温度,目光深邃的盯着右手中的金色石头。   金色石头是林堇晔的晶核,是他亲手从林堇晔头中剖出来的。   林堇晔爱白麒光,虽然这份爱中执念更多,但白麒光不爱他。   白麒光不是人类,即使有了人类智慧,情感,有了人类的躯壳,但他仍不是很明白人类的七情六欲。   但不可否认林堇晔的死亡的确在白麒光心中留下一处很深的痕迹,如果这是他的目的那么他成功了。   开满合欢花的小院中。   桌上铺着一张星舰的分解构造图,白上神正/撸/着袖子认真研究着,他准备用修者界的材料造一艘升级版的,等回了上界亮瞎上面一群神的狗眼。   “爹。”白麒光来了。   正因一处结构而苦恼的白上神见行家来了立刻求助,“来来,儿砸快来瞧一瞧究竟是哪出错了。”   白麒光上前为他解惑,听明白后的白岐继续往下研究,中途不忘问一句,“你来是有事?”   “我……”白麒光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想回去。”   “回哪……”白岐停笔怔住。   见渣白像被按了暂停键,白麒光慌忙解释,“只是回去看一眼,我会回来的,那里……”   “需要我帮忙吗?”白岐搁下笔目光平和望向他询问。   白麒光愣了片刻,继而摇头,然后又匆匆点头。   “我会暂时脱离这副身体,和你当初用神魂时空跳跃一样前往另一个世界,然后寻找合适的宿体。”   白岐听明白了,当即回应,“我替你守着身体。”   白麒光鼻子酸酸的,低着头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此时的狼狈。   “谢谢。”   在他身陷绝境最落魄最无助时,他是何其幸运才遇上白岐的?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白岐温声道。   应下白麒光的请求待他离开后,白岐重新提起笔,可望着桌上的图纸却是再也静不下心来。   姤忱从屋中出来了,自然的把白岐手中快捏断的笔抽走,顺势倒了杯茶给他。   白岐拧眉,放下撸的高高的袖子接住了姤忱递来的茶,“姤忱,我是不是真老了?”   “……”年龄大某白N倍的姤忱尊上对白上神的自我怀疑沉默以对。   他在感慨这一句话时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吗?   “本上神养了那么久,若是死在了外面可怎么办?”渣白愁眉苦盏的嘀咕着来自老父亲的担忧。   见白岐想的有些离谱了姤忱颇感无奈,“他再不济也修炼了十几年,若连凡人都应付不了活着也是个没用的。”   自知想的有点多的白上神摇摇头撇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原本白岐打算和姤忱择日返回上界的,毕竟神呆在下界稍有不慎便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如今一时怕是走不掉了。   “在下界多呆一段日子吧。”白岐开口。   “为了蠢儿砸的肉身废了我不少精力呢,若让不知哪来的豺狼虎豹叼去啃了可就麻烦了。”   “听你的。”   姤忱和白岐在一起时大多数事都是白岐做决定,倒不是白岐霸道,而是值得姤忱在意的事太少。   白岐将杯中的饮尽,再次摊平图纸准备继续看。   “你和麒光的契约该解除了吧?”姤忱突然道。   白岐疑惑的望向他,“有问题吗?”   “你准备让他一直呆在你的身体中?”姤忱话中的酸味太明显了,白岐哪会听不出他的醋意?   魂体的重要性凡是修者都是清楚的,只要魂体不散便可无数次重生,在上界,神魂更是每个上神的禁忌。   白岐和白麒光魂体绑定共享所有秘密,这种亲密连姤忱都没有,这让他如何不嫉妒?   白岐虽明白姤忱是醋了,不过他可不打算遂了他的意,“未尝不可。”   “……”姤忱。   “本上神一向大方,小事而已无须在意。”   “我在意!”姤忱恼怒。   “我才不在意你在不在意。”白上神日常以欺负姤忱为乐。   在吵架上姤忱的词汇量少之又少,回回都是惨败于渣白的嘴炮下,但每回斗嘴失败后他都会在身体力行的实战中找回主场。   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告知了白岐得到支持后,白麒光便定位了卡蓝星在宇宙虚空的位置。   望着全息屏中浩瀚星空中那颗蔚蓝的星系,白麒光却迟迟未动身。   自认识白岐踏上自救的路途,在宇宙中或许只是一个小轮回,但于麒光而言已有千年,很多的人和事都快尘封在数据库最深处了。   ‘余沢。’   白麒光在心底默默叫了一声。   在自己仍是一架机甲中的一串普通数据时余沢便是自己的主人,许是有雏鸟情节在,余沢对他来说一直都是特殊的,即使后来有了自主智慧。   余沢的死是麒光心底的一个疙瘩。   余沢是联邦军部的一名中将,前途光明,可是后来却因为他不得不在星际中逃亡,直到死亡,若非他,余沢一定会有一个锦绣前程的。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白麒光来到床前躺平。   “渣爹,我出发了。”   留下话后,麒光便抽出了魂体开始跳跃时空。   浩瀚的虚空中静谧无声,白麒光根据锁定的位置自主前行着。之前都是和白岐一起,而这一回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叫麒光不免有一点不适应。   白麒光不由叹气,果然人在安逸的环境中呆久了,再次孤身一人面临险境时会不知所措。   专注看路以防错入别的空间的白麒光并未发现,虚空中有一抹幽光渐行渐近悄无声息的跟上了他。   一路尾随他来到目的地的小世界,最后跳入了打开的时空缺口中。   魔界。   魔皇宫。   一个幽静的分殿花园中,一个身着暗紫锦袍的男人正用灵泉浇灌着一株结着花苞尚未开花的血微花。   偌大的宫殿内静谧无声,除了衣着华贵的男人外看不见一人,更是听不见声响。   突然。   一个匆匆的脚步声渐近,一魔族士兵出现在园子内,在男人身后十尺外停下。   “殿下,魔皇陛下回来了。”   正护理血微花的男人停止动作回了头,此人正是蔺攸草。   他变了许多,周身气势内敛,神情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外,一双血红的眼睛阴冷诡魅却不聚焦,他瞎了。   蔺攸草没有应声,只是漠然的朝园外面走。   蔺攸草一路来到魔皇宫的正殿内,在正殿中央向高坐在殿内主坐上的男人见了礼,“父亲。”   当初商君衾派部下保护蔺攸草来妖界时过程也是比较坎坷的。   妖界的粗鲁野蛮没规矩在整个曜荒大陆都是有名,魔族不同于他们,魔族对族人的管治类似人族更像一个国度。   魔族排外,对妖族更是排斥,一支妖族人大张旗鼓的进入魔族闹出乱子是避免不了的。   负责护送任务的栊尧一边应付着魔族一边替蔺攸草寻医,在各种误会后闹出的动静太大结果惊动了魔皇,栊尧等人被抓。   本以为会升级为两界矛盾,哪知魔皇在见到蔺攸草后一切峰回路转,原本的剑拔弩张成了大型父子相认狗血剧的现场。   魔皇曾伪装成普通修者前往人界同一个人修生情诞下一子,但当时魔界恰逢内乱二人被迫分离,蔺攸草的母亲以性命为祭封住了他的血脉,躲避了追杀,后来便被韬耘捡去了。   魔皇本以为蔺攸草母子早已死去,但蔺攸草的出现让他欣喜万分,而栊尧稀里糊涂的卖了魔皇一个人情。   魔皇替蔺攸草疗伤修复灵根,打开封印激发他的血脉。   血脉封印的打开让蔺攸草成了货真价实的魔族,但却伤了眼睛,从此瞎了。   原本人界宗门的一个普通弟子一跃成了魔界的大殿下,命运不可谓不曲折。   既是认祖归宗,以前的名字自是要改的,现在名叫——阴昶,字亓玧。   “亓玧。”   见蔺攸草来,魔皇将搜罗来的灵药给了他。   见蔺攸草神情淡淡,一副悒悒不乐的样子魔皇是很难受的。   一开始在得知蔺攸草在人界的经历时魔皇差点带上魔族大军杀到人界,自己唯一的儿子竟在外受了那么多委屈,怎叫他不气?   只是此计划在蔺攸草的阻止下胎死腹中了。   “传闻上界来的上神现如今在妖族,改日我亲自走一趟妖族,舍了老脸也将药求来,替你治好眼睛。”   蔺攸草的母亲是魔皇的朱砂痣白月光,对蔺攸草他无疑是愧疚的。   若搁在几年前突然多出个父亲,来路不明无依无靠的蔺攸草无疑是欢喜的。   但在经历了那么多后他着实是欢喜不起来了。   魔皇对蔺攸草是真的很宠的,几乎是百依百顺从不说个不字。   蔺攸草不喜吵闹,于是他将位置最好最安静的分殿给了他。   蔺攸草不喜见人,于是他便命人不许踏入殿内,在殿外伺候随唤随到。可即使如此,自从来到魔界后蔺攸草就没再露出一个笑容。   倒不是不满魔皇,而是为了一人。   ——司青邺。   夜晚。   蔺攸草坐在殿内的园中,似在等待着什么。   到后半夜时,一直含苞待放的血微花在月光下绽放了,嗅到花香的蔺攸草起身上前将这株自己呵护许久的血微花折下,丝毫不见心疼。   带着血微花的蔺攸草回了屋,进到卧室拉开了暗室的门。   设有聚灵大阵的暗室内灵气充足,因有寒性法器使得里面寒气逼人。   室内中央的灵石打磨的床上长眠着一个相貌俊秀的青年,正是在蜀纭宗身陨的司青邺。   灵石温养着司青邺的尸体,悬于上空的古境玄灵养魂炉则养着他虚弱的魂体。   蔺攸草上前,将鲜红的血微花轻轻放置在他的身侧,一直凛若冰霜的脸稍稍温和了些许。   “你曾和我说起过的血微花我找到了,今日它开了,我折来给你看。”   蔺攸草摸索着握住司青邺冰凉的手,身体微微倾斜贴近了他。   “我守着你,等你醒来。”   “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千山万水,春花夏日秋霞冬雪,你说的我全记着呢,我等你醒来我们一同去看。”   “那些伤你的人我也全记下了,日后我定替你一一讨回。”   …… 第281章 盗无道一   卡蓝星。   郁家。   白麒光是在医疗舱中醒来的, 看护他的机器护理按下警报后屋内顿时乌泱泱的涌进一大批人。   透过医疗舱的玻璃白麒光冷静的打量一圈周围的医疗设备,虽一眼看不出型号但看的出便宜不了, 宿体的家庭环境应该不错。   刚醒来一点都不了解情况的白麒光怕多说坏事,引人怀疑, 于是又沉沉‘睡’下了。   等医生乱七八糟的检查了一通, 确认已脱离危险后将他从医疗舱中移出安置在了床上,直到病房里再次静下他才睁眼。   白麒光不急着梳理原主记忆,而是先检查了一下宿体的情况。   太弱了。   白麒光蹙眉,各项数据指标及格线都碰不到,别说在拼战力的星际时代,即使在低等古世界也是个病秧子。   而且——   Omega!!   白麒光控制不住表情抽搐了,有种想抹脖子重来的冲动。   Omega是什么?   在性别混乱的时代它代表着繁衍者的存在, 脆弱的经不住一点风雨, 除了有很高的繁衍能力外几乎一无是处。   即使不是Alpha,做个Beta他也认了!可……   白麒光深呼吸调整情绪。   不气不气,渣白轮回时连野狐狸都当过,他虽是Omega但到底是个人,而且个男性Omega,他怕什么?向渣白看齐——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缓过口气, 压下暴躁情绪的白麒光才去看原主的生平记忆。   原主名叫郁祢。   玉米?名字真接地气。   二十五岁,一个月前刚成年,是郁家的小少爷, 同辈间唯一的男性Omega。   在卡蓝星繁衍困难, 但人类寿命大大增高, 最高可活到三百岁。至于郁家,麒光是知道一点的,在他和余沢逃亡时郁家是卡蓝星当时最大的机甲商。   郁祢和其他的Omega一样,娇气柔弱,从出生便生活在安逸的保护圈中。但是他比一般Omega身体更弱,隔三岔五的病上一场。   郁祢有一个未婚夫,是希尔家族的孩子,名叫伯斯。   二人的匹配度经主脑计算达到八十五,两家都十分赞同二人的婚事,毕竟匹配度越高的伴侣繁衍出后代的几率会更大,基因更强。   外人都以为二人的婚约是因匹配度,但看了郁祢记忆的白麒光却知道不是。   希尔家族麒光是略有耳闻,当初只是一个三等家族,企业业务只是民用飞行器和供应一些普通人使用的基础机甲。   但现在,希尔家族却崛起成了和郁家不相上下的一等大族。   希尔家族发展迅猛,不但企业火速壮大,并抢了郁家的生意和军部签下了十年合作向他们供应军用机甲和飞行器。   希尔家族的打压使郁家生意不断缩水,虽暗恨不已但如今的希尔家族已不是他们可以拿捏的住的了。   于是后来有了郁祢和伯斯的联姻。   外界传闻,希尔家的伯斯是个风流成性的人,情人无数且荤素不忌,无论Omega,Beta,亦或Alpha,但凡合他胃口的他都下嘴。   伯斯名声不咋地,可郁祢偏偏喜欢上了他,期待在成年后和伯斯结婚。   但伯斯并不在意郁祢,他只是需要一个伴侣,需要一个人傻,听话,又可以为他带来利益,繁衍后代的Omega的伴侣。   成年后的郁祢兴高采烈的去见伯斯,结果让人引到赌场目睹了伯斯和一个女性Beta调.情,惊慌中撞上一个自称伯斯朋友的人,被骗喝下带料的酒。   于是刚成年的原主发了情,若不是伯斯感觉到不对出了屋发现了郁祢,怕他出了事向郁家交代不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但即使如此,灌了药,受了惊的刺激让本就体弱的原主病倒了,并一命呜呼,身体留给了白麒光。   ‘贵圈真乱。’   大致看完原主记忆的白麒光无语的摇头。   渣白是撩完就跑不负责的渣,而伯斯是个真.种马.渣,不过原主郁祢也是真蠢。   原主的死伯斯有锅,但将原主骗到赌场又忽悠他喝下带料的酒的人责任更大,不过无论主谋帮凶他都会收拾了,用渣白的话讲:既是用了人家的身体,帮人家出口气也算了结了一个因果。   白麒光住院期间原主的父亲一次没来过,想必正谋划着准备用此事从希尔家刮出多少油来。   倒是原主母亲一日日的都会来。   原主母亲是一个很美丽的女性Omega,她是原主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二人也属于利益联姻。   在很久前地球大难,世界大合为一共御外敌,几千年下来成就了如今的联邦。   原主母亲应该是有一点点黑人血脉,皮肤偏向麦色但显得很健康,有一种异域风情的野性的美。   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戈娜。   她对原主是真的好,这一点在麒光住院的十几日里确信无疑。   白麒光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才被允许出院,用医生的原话来讲是:你刚成年,如果不休养好会影响以后繁衍后代的。   白麒光黑了脸,“……”求之不得。   让他生崽他宁愿死!   白麒光暗暗发誓,回卡蓝星后的事以后一定对渣白保密,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可以说,否则以白渣渣的尿.性.绝.逼会用此事笑话他一辈子。   白麒光出了院乖乖跟着母亲戈娜回了郁家。   原主父亲不在家中,偌大的客厅内只有在用午餐的原主姐姐,郁菲尔。   郁菲尔是郁父第一任妻子所生,是个Beta,一直以来十分讨厌戈娜和郁祢,从没给过二人好脸色。   戈娜对她的态度并不以为意,除了原主郁祢外她向来对任何人和事的态度都是淡淡的,仿佛除了郁祢她谁都不在乎。   郁菲尔的敌意原主不是看不出来,而且他很惧怕郁菲尔,对她的欺负从不敢反抗。   白麒光控制不住吐槽原主傻。   郁菲尔讨厌他不止是他们是继母和继弟,更主要的原因是郁祢是珍贵的Omega,而她只是一个Beta。   蠢到家了!   你一个Omega你怕个毛?上去干就完了!   联邦律法是偏向Omega,打不过就往地上一躺碰瓷不会吗?   白麒光和戈娜进门后郁菲尔一个眼神都没给二人,依旧头也不抬的吃着一份豆子一样的食物。   在卡蓝星天然食物是很匮乏的,营养剂成为了大多数人的主食,天然食物平民是很难有能力购买的。   但是吃多了各个世界美食的麒光在看见那一坨黑糊糊的食物时,则有点倒胃口了。   郁菲尔的冷暴力并没给白麒光带来多少影响,拒绝了戈娜问他是否用午餐后便径自上楼根据原主记忆找到了房间。   白麒光的异常引得郁菲尔抬头看了一眼,眼中的厌恶显而易见。   感觉到她目光的麒光回了头,给了她一个诡异的笑容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下甩上了门。   挂满观赏绿植的卧室足以看出郁祢内心藏着个小公举,白麒光瘫到床上紧紧拧着眉,心中郁气不断加大。   宿体真的太虚弱了,稍微活动量大一点便气喘吁吁的,有一种活不长的感觉。   他得想办法快一点强化一下这具身体,战斗值是负的无力让他很没安全感。这一世白岐不在,无依无靠孤军奋战的他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白麒光空间中是有在曜荒时收集的各种丹药的,但他不敢张口便吃。   在曜荒时他把丹药当糖吃是因为仗着有一具半神的躯体,但以现在的弱鸡身体只怕一颗丹药服下足可叫他爆体而亡。   他得计算一下丹药中的成分含量,再结合自身的身体数据,然后稀释到可承受的范围才能服用。   在医院中因有监视所以白麒光不敢太放肆,回到郁家有了自由的他开始一边制定着强化自身的计划,一边畅游在星网中了解现在的时代。   现在距离当初他和余沢在联邦围捕已有二百一十年,都快有一个轮回了,当初的仇人死的也不剩几个了。   刚得知这个现实时白麒光是茫然的,像是突然一时间没了方向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宇宙的轨道不是静止的,它一直在走着,已发生的便是历史。   白麒光虽有能力跳跃虚空却没办法回到过去,虽然早在决定回来时便已有了心理准备在时间上可能已往后延伸了很多年,但真正回来后他还是有点难受。   现在的科技已超越两百年前很多,白麒光虽生出智慧形成超智慧体是接近主脑的存在,但两百年后的新数据让他也有点快理解不了了,升级一下系统是必须的。   不过升级系统一事白麒光谨慎的并没立即做,无处不在的主脑监视着整座卡蓝星,他不清楚目前主脑的水准,若升级时被抓到了可就完犊子了。   大致了解了现在时代的白麒光,后来尝试着在星网上输入‘余沢’二字。   瞬间亮出的红字刺的他眼疼,‘叛徒’二字让麒光怒火中烧,几欲捏碎了光脑。   星网上只有余沢的一些简单的生平介绍,和描述模糊的叛国事件,其余的并没记载。   毕竟数据衍生出超智慧太过骇人听闻,包括那项足以混乱宇宙秩序的技术……一切都是联邦最高机密。   白麒光在家宅了几日,要不是母亲戈娜训斥着,估计他一日三餐都要在房中解决。   原主在赌场发.情一事在外面传遍了,沦为了众人笑柄丢尽了脸面,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羞愧而不敢外出见人。   得知谣言的白麒光冷笑不已。   等老子重淬身体霸气崛起后,虐死你们这群嚼舌根子的孙贼!!   白麒光宅在房中鼓捣着崛起大计不肯出门,但他不肯出去可不代表别人不会找上门。   一日,白麒光正在星网上挑选游戏舱时,家中的家庭机器人上来敲响了门。   原主的未婚夫,希尔.伯斯来了。   从原主住院到出院有一个多月了,渣渣伯斯一直没露面,据说是在和原主的父亲因赔偿问题在胶着,白麒光听的可笑,真把原主当可交易的货品了?   白麒光淡定的选中一款游戏舱下了单,以现在的网购速度估计晚上就可以送货上门了。   忙完了一切,白麒光才拖沓的出了卧室。   客厅内,母亲戈娜正招待着一个棕发碧眼的帅哥。   伯斯的相貌属于西方,五官英俊气质优雅,的确有让人迷恋的资本。不过,白麒光可不是看脸的。   渣白上界第一美的脸他看了上千年,他的审美标准及格线是以白岐做参考的,可以惊艳到他的人太少了,当初的凤凰萳莙勉强算一个。   白麒光看一个人的标准有两个。   第一,长的比渣白好看。   第二,战斗力比渣白高,否则他真不放在眼里。   母亲戈娜招待着伯斯,态度温和有礼但带着点陌生的疏离,关于原主在赌场发生的事她明显对伯斯是有怨意的。   “郁祢。”见麒光下楼,伯斯起身温声叫了一声。   态度谦逊,有着良好的家教,但眼中淡漠虚伪让白麒光很是不喜。   “希尔先生。”白麒光颔首回应。   伯斯闻言不由一怔,继而用微笑掩饰尴尬,“你仍在生我气吗?你以前一直是叫我伯斯的。”   “不,我不气,火气太大伤肝。”白麒光和伯斯擦肩而过径自在客厅坐下。   白麒光和伯斯寒暄着,见麒光要喝桌上的饮品戈娜阻止了他。   “我去拿调好的营养汁给你。”   戈娜离开后,伯斯明显更放松了一些。   “这几日我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脱不开身看你,你不怪我吧?”   白麒光端起戈娜不让喝的饮品喝了一口,无人在场他也稍稍收起了原主傻乎乎的‘娇羞’。   “你被郁……我父亲讹了多少?”   “……”伯斯。   伯斯盯着白麒光打量,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眼前的人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Omega郁祢,只是他似乎哪里变了,以往他看向他时的眼睛中的爱意如今已荡然无存。   伯斯扯了下领口,唇角的笑深了几分。   “郁祢,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的。”   “不用,我不听。”论拆台白麒光是专业的。   见伯斯的表情有点僵硬了,白麒光又羞答答的补了一句,“我相信你。”   “……”伯斯。   他收到的资料中没有显是郁祢脑袋有伤着吧?   白麒光端着原主‘大家闺秀’的架子和伯斯扯着皮,心中则思索着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在强化身体的同时,原主和伯斯的婚约也得是首要去解决的。   他直白的提出解除婚约肯定不行,无论是主脑计算出的匹配度还是希尔和郁两家千丝万缕的利益,都是不小的障碍。   要是来硬的……   可惜他没有白岐逆天的战斗力,不能肆无忌惮的大闹天宫。   看来要是想解决掉伯斯还是得快点搞定这副身体,至少强化到Beta得水准,在遇上危险时有自保的能力。    第282章 盗无道二   单从原主郁祢记忆中白麒光并不了解希尔.伯斯,他肯出门见上一面也是自个衡量一下, 大致有个谱, 以防受原主‘情人眼中出西施’得影响。   在人前, 伯斯留下的印象是英俊潇洒谦逊有礼, 不经意间又流露出些许轻佻风.流。   但白麒光活了上千年,和渣白漂泊十几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一个人本性的眼力还是有点的。   伯斯伪装不错,但到底尚且年轻磨练不足心性不够,眼底的精明算计是藏不住的。同一般家族富二三四代不同,应该是个有点真本事的人。   不过也在意料中。   希尔家在两百年中从一个三等小族一跃成为一等大族,成为上等权贵圈中数一数二难以撼动的存在,甚至搭上了联邦, 家主肯定不简单。   由这种人教导出来的后代又能真废物到哪去?   白麒光挂着假面和伯斯扯皮了许久,将人琢磨的差不多后便借口不适赶人了。   一个刚出院不久的Omega身子还是很虚弱的不是吗?   摆脱了虚伪做作情话不断有点油腻的伯斯后,白麒光抖了抖撇着嘴回了卧室,不久便把人抛之脑后了。   麒光仍不自知,以前被他日常吐槽嫌弃的渣白,如今自个正逐渐活成了他的雏形。   下午。   白麒光在星网上网购的游戏舱到货了,等安装到卧室后网瘾‘少年’白麒光便兴冲冲的上网试了试。   星网账号是绑定个人光脑终端的,单人单号以防出现网络混乱。   白麒光设置虚拟形象,以黑七做网名, 进入了星网上的全息世界。   全息世界是用数据建立在星网上的虚拟世界, 可以购物可以娱乐,现实中有的它也有, 现实中没有的他仍有。   白麒光只在安全街区四处逛了逛了解了一下现在全息世界和两百年前全息世界的区别,并没往竞技区走,虽然他眼馋竞技区的热血但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他触碰机甲。   百无聊赖的闲逛一圈的白麒光不爽的下线了,出了游戏舱盯着自个瘦弱的身体叹了口气。   强化身体的计划得抓紧了。   伯斯走后白麒光又将自己闷了在房内闭门不出,琢磨着淬体。   第一次时虽精确计算了丹药和身体可相融的数据,但淬体的剧痛仍叫白麒光吃了大苦头,凌迟之痛让他几欲昏厥,但好在结果不错。   白麒光计划分四次淬体,谨慎一点循环渐进。   淬体成功后以身体的强度使用魂力不是问题,届时即便和Alpha干上他也不怕。   在曜荒时,麒光和白岐在修炼上的不同便是,一个勤奋苦修,一个佛系凭缘分。   但白麒光悠闲的小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在白麒光沉迷淬体无法自拔时,希尔.伯斯请他去参加一个展览,在原主亲爹的强制下他不得不憋着火出了门。   ‘收敛一点收敛一点,不气不气,等崛起后再收拾他们。’白麒光自言自语安慰着自个。   再一次实名羡慕白渣渣的强大实力,可以有底气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会束手束脚。   伯斯邀请白麒光参加的展览其中展品宝石居多,很得Omega的喜欢。但麒光却兴趣不大,相比各种华丽的宝石他更乐意看机甲展览。   展览大楼。   来看展览的人很多,其中大多是陪着Omega来的Alpha或Beta。   白麒光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徘徊在展品中,身边站着笑的像花蝴蝶一样的伯斯。   “看中哪一个告诉我,我买给你。”伯斯说。   “不是展品吗?”白麒光问。   “展品只是一个噱头,只要付得起钱都可以买来的。”用行动证明多金的伯斯看在麒光眼中则是一副钱多人傻的傻样。   “小孩子的把戏。”   白麒光睨了伯斯一眼,“用这招骗过多少人?”   “……”伯斯。   今日请白麒光出来玩一是父亲告诫,让他收敛一点,现在还不是和郁家闹崩的时候。   二是他对麒光也有了好奇。   那日去郁家见了白麒光一面,白麒光的古怪态度让他十分不自在。   他本以为郁祢是因为赌场一事在生气,过几日便好了,可一连几日都不见他联系自己,一直由他掌控的剧情突然的失控让伯斯莫名有了种危机感。   今日邀白麒光出来后伯斯一直在观察他,得出的结论是:郁祢仍是郁祢,只是似乎不再是之前迷恋自己的郁祢。   “希尔先生,有人告诉过你太油嘴滑舌的人是很容易挨揍的吗?”白麒光问。   伯斯盯着白麒光,白麒光抿嘴笑的羞答答和往常无异,但……   伯斯不自在的抖下肩,后有点凉。   展览正厅上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男人的演讲。   金发蓝眸五官俊美,不苟言笑一身贵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个人独特得魅力。   白麒光的目光在屏幕上男人脸上停留一瞬,眉心不由蹙了下,心中溢出了一丝怪异感。   “他可不是你可以肖想的Alpha。”伯斯的声音将走神的白麒光拉回现实。   “伯德.弗沃王子,我不瞎。”白麒光回道。   “我只是看一眼这个将郁菲尔勾的魂不守舍的Alpha到底多有魅力。”   屏幕上做演讲的人是联邦的伯德.弗沃王子,一个十分强大的天才Alpha,如果不出意外,他未来将会成为卡蓝星联邦的下一任元首。   原主的姐姐郁菲尔钟情联邦的弗沃王子不是三两年了。   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且还是天赋极高的Alpha;一个是不起眼的Beta,两人注定不会有结果。   “一眼是一个浪漫故事的开始,我怕你迷恋上他。”   伯斯幽默的调侃,并未因自己的未婚夫盯着另一个Alpha看的目不转睛而生气。   “伯斯!”   人群中一个西方面孔的女孩提着裙子欢快的跑来,身后跟着两个亦步亦趋的保镖。   联邦元首,伯德家的Omega小公主,贝卡莎,跟伯德.弗沃王子是亲兄妹。   白麒光脑中出现女生对应的身份。   “伯斯,你怎么还跟他呆在一起?”贝卡莎傲慢的瞪着白麒光.气冲冲的问。   “公主,他是我未婚夫。”伯斯回答。   “一个在大庭广众下发.情的Omega配不上你。”说完冲白麒光挑衅的哼了一声,“不知羞耻。”   白麒光“……”现在的女性Omega都这么欠打吗?   白麒光目光诡异的望向伯斯,肃声开口,“希尔先生,我错怪你了。”   “??”伯斯茫然。   错怪啥??   “山外有山,贱人之上更有至贱,原来你不是最容易挨揍的。”   伯斯默。   这看似夸奖的话似乎并不是好话。   “伯斯,那边有一个十分漂亮的项链,你陪我去看。”贝卡莎任性的要求。   “公……”   伯斯本想用白麒光当借口绅士的拒绝,哪知白麒光一掌给他劈上去了。   “玩的开心点,我会将看上的宝石打包后把账单发给你的。”   肩上隐隐作痛的伯斯有点心塞“……”   贝卡莎拖着伯斯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给白麒光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白麒光扯下嘴角,背在身后的手拇指食指来回摩擦着。   不行,手更痒了。   没了伯斯形影不离的黏着白麒光更自在了,看展柜中五彩斑斓的展品也顺眼了许多。   招手叫来一个机器人,白麒光用指节敲敲一件展品的玻璃,“账记在希尔.伯斯身上,谢谢。”   既然二傻子多金风.流,他就给他一个讨好的机会。   郁家在卡蓝星也是首屈一指的大门大户,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是占据新闻头版,而一月前原主郁祢在赌场发.情一事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压是压不下来了。   原主成了一个笑话,来参加展览的人中有不少认识原主的,因此白麒光吸引了许多人打量的目光。   白麒光对自己的定位是铁骨铮铮的爷们,哪会因几个人注视怂了?众人瞩目下昂首挺胸走路带风的气势看的不少人十分诧异。   被贝卡莎拽去的伯斯一直关注着白麒光的举动,将他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中,眼底不禁划过一抹深思。   伯斯的注视被麒光发现回看了一眼,两人的‘含情脉脉’气的贝卡莎直跺脚。   贝卡莎对伯斯的心思很明显,但凡不是个缺心眼的都看的出来,只是俩人匹配度太低只有四十四,否则以贝卡莎公主的身份哪还有原主的事?   ‘年纪不大,眼瞎了,可惜。’白麒光摇头。   不知是不是受了谁的挑唆,白麒光刚端了一杯饮品钻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偏角里打算静一静,便有人上来找茬了。   上下打量了一眼来者不善的青年,白麒光笑了笑,“Beta?”   自己费尽口舌讥讽半天结果只换来一句云淡风轻的反问,噎的青年Beta一时间脸上青青白白来回变换。   “我是Omega。”白麒光善意的提醒。   “你说我要是就地躺下告你一个袭击Omega,根据联邦律法你判多少年合适?”   “你……你诬陷!”   “不,我是在和你讲法律,友善的在提醒你年轻人千万别犯错。”   “一时冲动,就得吃半辈子皇粮。”   言辞诚恳得白麒光上前,将杯中味道不咋地的饮品全浇在了青年头上,在青年要发怒时笑盈盈的说了一句,“淡定。”   “我是Omega,打我犯法。”   “……”青年Beta。   一个人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合适吗!?   小小欺负了一下找茬的人白麒光便离开了,看见一直向这个方向张望的贝卡莎时眼尾上扬佻薄的吹个口哨。   然后在贝卡莎目瞪口呆中拐入了无人的通道,去了卫生间。   白麒光晃悠到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在系扣子的时候思索起来,上厕所有点频繁了,不会是肝肾功能有问题吧?   正乱七八糟想着时,敏锐的听见一声响动的白麒光眼中骤然一凛,果断回头用胳膊肘向后撞去。   一招被挡下,一只手同时控制住了他的动作,另一只手捂上他的眼,将他脸贴墙压在了一个隔间中。   白麒光正当要喊,带着酒气的呼吸贴上他的后颈,刺激的纯爷们七哥羞耻的抖了一下/   “不许出声,否则咬破你的腺体。”一个属于男人磁性的声音响起。   “……”白麒光。   果然小说诚不欺他,自古以来小树林,小胡同,和厕所三个圣地最易出流.氓。   被压在墙上受制于人的白麒光因男人的威胁不敢反抗。   毕竟咬腺体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被咬了可是会出大事的。   两性世界中俩人结合后留不下太多痕迹,但在三性世界的卡蓝星Omega腺体一旦被咬等同标记,对方注入的气味两里外都闻的见,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有主的了。   被挟持的白麒光一声不吭的戒备着,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时刻等待反击。   直到外面追逐的人离开,一声低沉的笑声从头顶响起。   “别怕,你是Omega,不打你。”   白麒光默。   听这货的话明显是刚才在外面偷听了自己和那个Beta的对话。   因眼睛被捂着白麒光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从气味中辨别是一个Alpha,情绪还算正常,这让白麒光稍微安心了一点。   一个醉酒的Alpha可比发狂的Alpha安全多了。   “你如果敢碰我腺体,我打死你。”白麒光凶神恶煞的威胁。   白麒光话刚说完,后颈上的腺体便被一个像蛇一样滑腻的舌头舔了一下。   白麒光“!!”   “甜的,像酒。”   男人的嗓音低沉粗哑,浓郁的荷尔蒙的气息让白麒光腿软了一下。   “酒你妹,那是你刚喝了酒!”白麒光.气急败坏的大力挣扎,可是在男人绝对的压制下效果甚微。   “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乖,别乱动。”   感觉屁股上被男人的膝盖顶了一下,从不曾受辱的白麒光红了眼。   “上神爸爸救——”   一只手瞬间捂住了他的嘴,白麒光牟足劲回头去看,却只看见一个下巴。   男人默了片刻,才又开口,“不许喊。”   男人用牙齿在白麒光腺体上咬了一下,这回白麒光腿是真软了,骂着男人,也暗恨着Omega身体的弱势。   “等我解决了那些臭虫再来找你玩。”   留下一句话后,男人便松开了白麒光飞速离开。   有了自由的白麒光顾不得从地上爬起当即从空间内拔枪射击,但枪枪打空,双眼只捕捉到一个黑色残影。   捏着枪的白麒光.气的狠狠一脚踹在了门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敢揩老子油!?”   “孙贼,别让老子逮到你,否则剪了你的老二喂狗!!” 第283章 盗无道三   上厕所遇流.氓让白麒光十分恼火,但厕所里的声响已惊动了外面, 为了不惹上麻烦他只能压着火气在巡视的人来到前悄悄遁了.   因吃了亏, 白麒光的心情非常糟, 在伯斯找上来时连个好脸色都懒的装给他看。   碰壁的伯斯一脸懵。   上一趟卫生间回来谁又招他了?   “你在和谁生气?”伯斯不解的问。   白麒光臭着脸恶狠狠的磨牙, “天干,便秘。”   心中的小人则凶狠的将刚刚的流.氓来回撕的粉碎。   “……”伯斯。   见麒光情绪不佳,伯斯问,“回去?”   白麒光瞥了眼四周不见贝卡莎的踪影,于是问了一句,“甩掉了?”   伯斯耸下肩笑了一下,“她的热情让我有点吃不消。”   贝卡莎的心意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二人没有可能。   贝卡莎和他的匹配度太低, 两人结合孕育后代的几率不大,即使孕育出了后代但基因上也不会强大。   如果换了别人伯斯或许还会表面暧昧一下,但贝卡莎是公主,他招惹不得。   伯斯不愿再应付贝卡莎,麒光也兴致全无懒的再逛下去,于是二人一合计悄悄退场了。   上了飞行器,伯斯点开导航地图问,“有想去的餐厅吗?”   麒光不答话,伯斯也不恼, 脾气上这点他还是值得褒奖的。   “那我来做主了。”   伯斯确定了目的地后启动了飞行器, 在飞行途中他频频去看白麒光,可奈何麒光高冷的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出来约会冷场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伯斯打开了一个话题,“关于我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   “退婚。”白麒光硬邦邦的甩出两个字。   “你来退婚,我不怕丢人。”   在这场交易的联姻中原主没有任何自主选择的权利,退婚一事只能由伯斯提出来。   伯斯一怔,继而又笑了,“你知道不可能的。”   盯着白麒光一直看向窗外的侧脸,伯斯敛上了几分笑,语气也淡了些。   “郁祢,你真伤了我的自尊了。”   “爱时像火一样炙热猛烈,不爱时好似看一眼都是厌恶的,太无情了。”   “我们的婚期订下了,在下个月。”伯斯告诉了他婚礼日期。   白麒光一惊,这件事原主父母并没告诉他。   飞行器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白麒光也不再伪装,目光危险的冷凝着伯斯。   “和我结婚,你命够硬吗?小心克你一个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伯斯笑而不言,很快,飞行器在一座餐厅前停下,但白麒光并没下去。   “回郁家。”   白麒光漠声命令。   伯斯顿了片刻,继而改变导航位置换道回郁家。   “郁祢,我是一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我们匹配度高,我有财力有势力供应你一切物质上的所需。”   “我是爱玩了一点,我不保证可以改,但我可以保证在和你结婚后不会再跟第二个人在身体上有更深入的交流。”   “然后呢?”白麒光讥诮。   “在希尔家吞并郁家后让我陪葬?”   军用机甲供应是一块肥肉,原本只是郁家独吞但希尔家族如今横插一杠分了杯羹,一山不容二虎,没人会愿意分享自己的食物。   希尔家和郁家遇上是死棋,平和不久,日后甭管谁赢谁输用来联姻的郁祢都是一个牺牲品。   白麒光的话让伯斯沉默,不附和,但也不否认希尔家对郁家的险恶用心。   “你进了希尔家后,便不再和郁家有任何关系。”   伯斯的保证让白麒光嗤之以鼻,他可不自恋的认为伯斯迷恋上了自己。   伯斯肯答应和原主的婚事,一是二人的基因上的契合,二则是原主可以提供给他的利益,为谋划吞并郁家带来便利。   二人的谈话陷入僵局。   一路沉默的回到郁家,飞行器停下后伯斯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白麒光。   一兜装满礼盒的袋子递了上去,全是麒光在展览上选中的展品,伯斯全部买下了。   “你是个Omega。”伯斯开口提醒。   “与其依附别人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如依附我,至少以目前希尔家的情况五百年内是破不了产的,可以让你舒服的活到死。”   “是个不错的提议。”   白麒光接过礼物,俯身逼近伯斯气势逼人。   “但我偏生有冒险精神,而且……五百年?少年人,自信太过就是自负了。”   白麒光带来的压迫感只是一瞬,快的仿佛错觉,但伯斯可不自欺欺人的以为是错觉。   望着麒光单薄依旧的背影他眸中划过一抹深思,他对自己这个未婚夫的了解似乎还不够呢?   白麒光跟伯斯约会,第二天便有八卦新闻新鲜出炉了,配图是郁家大门口二人在飞行器中拥吻。   通过郁菲尔的讥讽看了一个很有知名度的八卦网页的白麒光无语,历史变迁时代更换,唯独不变的是人们代代传承的八卦精神。   照片中明明是角度问题,当时他是在恐吓伯斯。   不过关于网上流传的八卦白麒光无心管问,自回来后他又钻回房中全身心的投入淬体中,闲暇时到星网上的全息世界中溜达一圈。   第二次淬体成功后,原主弱柳扶风的体质有了大大改善,揍趴一个Beta不是问题,而且也可以到全息竞技场浪一浪了。   全息世界。   机甲竞技区。   竞技区也是有划分的。   有肉搏竞技,有战场模拟竞技,有虫族模拟竞技,但最受欢迎的则是自由机甲竞技了。   可以选择租用机甲型号,有点钱的则配有自己的虚拟机甲,可以1V1,也可以组队PK,模式自由,场景1:1真实还原。   在全息世界中相貌,姓名都可以伪装,唯一不可以伪装的便是Omega。   每个Omega身上都有一个显眼的标记,不可以参加任何危险竞技,也算是一种针对Omega的保护,只是这个规定让麒光很不爽,于是他稍微修改了一小串数据隐藏了性别。   掩盖了标记的麒光在别人眼中成了一个Beta,堂而皇之的出入在各个竞技区。   精神力上,白麒光自信可以碾压任何人。   渣白是活了万年的老怪物,而他活了一千多年也算是一个小怪物了吧?   至于操控上。   麒光本体便是机甲数据,控制机甲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举个例子,别人是在一点点的学习电脑,而他本身就是电脑内的大数据,压根没可比性。   技痒的白麒光上场打了几局,战无不胜的.骚.操作很快为他赢来了一些名气,不少人都知道竞技区新来了一个很厉害的Beta。   虫族模拟竞技战场上。   白麒光驾驶着一架中等机甲身陷虫族包围中,处变不惊,心态稳如狗的解决着扑上来的丑陋虫子。   近战远战,弹药冷兵刃来回更换使用,风.骚.的操作看的人眼花缭乱,热血沸腾。   外面的观战区内已经挤了许多人在看,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站在外围漠然的看着战况。   “怎么样?技术不错吧?”男人的同伴开口问。   “我拷贝了他的战斗视频计算过,一招一式都精密像是合成一样,零失误零破绽,这一点我估计你都做不到。”   “技术够硬,每一击都正中虫族的弱点,应该跟虫族对战过。”男人分析。   “军人?”同伴猜测。   “如果了解每类虫族的结构并在模拟战场中加以训练也不是做不到。”男人不否定也不赞同。   “他的每一击都很完美,但作战打法有点旧,有点偏向……两三百年前的作战模式。”   同伴闻言哈哈大笑,“也许他的老师是个老人家。”   “他是谁”男人问。   “星网名是黑七,男性Beta,最近不久才在竞技区出现,连战三十五场不败,以前没有任何作战记录,我怀疑是个假号。”   虽说星网验证是一个光脑一个登陆号,但也不乏有有钱有势的人伪造假号。   “要查一下吗?”同伴问。   男人默了片刻,回答,“暂时不用。”   男人将注意力放在了模拟战场上,同伴看了一会又瞄向了他,试探的问,“伯德王子又找你了?”   男人不答。   同伴叹了口气,“其实王子人不错的,你……”   “昨天的会议报告整理出来了吗?”男人问。   “……”同伴。   “今天天黑前整理不出来,滚去后勤。”   同伴萎了。   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瞎多嘴什么?   模拟战斗结束,白麒光只扫了一眼战后合算数据便出了战区,意料中的结果。   他的数据库中有所有虫族的记载,它们每一寸结构每一处弱点他都了然于胸,而且当年在逃亡中他和余沢没少和虫族干上,他除了依仗数据还有在实战中累积下的经验。   出了战区的白麒光简单回应了一下周围打招呼的众人,便活动着四肢去了休息区打算休息一下。   虽只是虚拟作战,但对精神力的要求也是很强的,十几日的磨合下来,这具宿体已可以适应精神力的强度。   白麒光正坐在休息区检查自身的身体,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向了他,挡住光遮下一大片阴影。   “你是军人?”   白麒光抬头望向男人,淡定的审视片刻后回答,“不是。”   白麒光回答的真假男人不确定,但初次见面他也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未免太失礼。   “山河。”男人自我介绍,报出的是星网代号,在虚拟的星网上鲜少有人会向陌生人透露真实身份。   白麒光眼中闪过异色。   在他来混竞技区后山河的名字他想忽略都难,各个竞技区的第一狼人,由他所创建的记录一直挂在竞技区的全息屏上,一直无人打破。   “黑七。”白麒光回应。   “你的战斗我看了,很有水准。”顿了顿,后又补了一句,“除了打法有点老。”   “……”白麒光。   “打法老不老无所谓,有用就行了,我玩的是机甲不是杂耍团,花里胡哨意义不大。”   “战场上变化多端,战斗也是多变的,去弊留利很重要。”   白麒光仰头灿烂一笑,“我又不上战场。”   “……”山河。   白麒光起身,错过山河准备离开,但刚走两步便被山河叫住。   “比一比吧?”   白麒光驻足,回头问,“机甲?”   山河默了一瞬。   他不知道白麒光实力,而自己的打法……   怕悬殊太大把人伤了太欺负人,山河摇头,“虫族战区,有限时间内,看数量。”   白麒光盯着山河打量良久,点头,“可以。”   无名小卒黑七和竞技区第一狼人山河要PK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竞技区,无数人乌泱泱的全朝虫族战区涌去,守在观战区准备观战。   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会大放厥词的嘲笑白麒光不自量力,他们不信麒光但却信山河,山河在竞技区的权威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那是用战绩说话的实力派。   白麒光虽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既然能让山河下场PK的应该也菜不到哪去。   山河跟白麒光进入虫族模式,选定了战场。   看看白麒光廉价的租用机甲,再看看自身顶级装备的虚拟机甲,山河突然生出一种欺负小孩的羞耻感。   山河很强是公认的,来看白麒光的战斗也是被同伴拉来介绍的。   山河极少和人PK,即使有厉害的对手也很少挑起他的战意,和麒光PK其实好奇占多数。   撇开陈旧的打法不谈,麒光的战斗太完美了,一招一式仿佛数据合成的一样,精准的找不到一点瑕疵跟失误,像机器人。   “你……可以换一个机甲。”山河提议。   “穷。”   山河“……”   最后是山河换了一架自己机甲中最低版的机甲,即使如此仍在装备上甩白麒光几条街。   倒不是山河小气不借给麒光,而是他的机甲都是根据自己的精神力特制的,即使给了别人估计也控制不住。   “开始吧。”白麒光道。   二人准备,蓄势待发。   随着倒计时归零,大群模样可怕的虫族如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果换个胆小的只怕能吓傻。   一进入战斗,山河便全心身的投入,控制着机甲做出一个个高难度的走位收割着虫族的生命。   白麒光在战斗中则暗暗打量山河。   精神力不弱,在联邦应该也是排的上号的。   看动作,气势,不像是普通人……突然,麒光目光一凛。   山河在劈开了一只虫族脑袋一个收回时上身微俯的动作让白麒光起了戒心。   军人。   白麒光确认了山河在现实中的职业。   刚才那个动作是军部大多数军人都会有的一个本能的小动作,是根据在军部统一的职业训练系统训练出来的。   白麒光确定这个叫山河的人不是在职军人,便是从军部出来的。   而白麒光,一向对联邦军部没什么好感! 第284章 盗无道四   白麒光和山河的比试以山河斩杀数量多出二十五只结束。   预料中的结局,白麒光一点也不气馁。   白麒光输掉比试有二人机甲装备上悬殊的原因, 也有麒光的放水, 否则即使输了也定是二人不相上下, 山河险胜。   山河是星网竞技区的第一人, 白麒光若赢了亦或锋芒太盛,难免不会引人注目导致最后马甲不保,   白麒光虽好胜,但理智远在冲动之上。   山河的胜利是观战者预计中的结果,在二人开战前谁也不信一个无名小卒会赢了山河大佬。   众人恭维着山河,但也没讥讽白麒光。   一个籍籍无名的Beta在装备简陋的情况下仅以落后二十五只虫族败给山河,足以证明了自身的实力。   出了模拟战区,白麒光坦然开口, “你赢了。”   山河默了片刻,目光不明的盯着白麒光看了良久,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闭了嘴。   “赢了也不高兴?”白麒光问。   “……你的机甲比我的差,不公平。”静默许久的山河开口回道。   “下回再比一次。”   “叮——”   麒光光脑上出现一个好友请求,是山河的。   白麒光垂下的眸中略显暗下,不多会,点了同意。   因当年联邦通缉的原因导致麒光对联邦军人十分没好感,但这个叫山河的人明显对他有了印象, 与其躲猫猫不如正面刚, 以免招来更大的麻烦。   关于麒光,山河好奇肯定是有的, 陈旧但娴熟的作战方式,对虫族构造的了解,完美到有点不现实的精准计算。   因不熟,所以山河并未冒失的询问他的来历,但自己却暗暗猜测着。   军人?军校院生?虫族研究者……   亦或,是危险不法分子?   山河并不确定。   山河的光脑响了,他打开信息看了一眼眉宇间不免蹙了下。   “有事?”白麒光问。   山河点点头,“我得下线了。”   停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改日再约,公平的再比一次。”   “好。”白麒光应下。   山河离开后,被人当猴子看的白麒光觉得无趣不多会也下线了。   认识山河是一个意外,麒光虽提防着他但这并没太影响他的心情。   孤军奋战的他会努力在卡蓝星上生活,但真过不下去了左右不过闹上一场后放弃这副躯壳,卡蓝星虽是他的故乡但他从没将这里当成归属,他的归属在曜荒。   山河现实中的身份他如果想查也不是查不到,但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将自个暴露在主脑监视下。   又平和的过了几日,原主父亲将原主和伯斯的订下婚期通知给了他,是通知而非商量,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权力。   望着离开的郁父麒光眼中划过讥诮。   渣白老父亲欺负他是理所应该的,自家渣爹自个得容着。但这个男人可不是他爹,哪容得他向自己吆五喝六?   “据传希尔.伯斯外面的情人两只手都数不来,你过去后可得宽容一点,别一年不到把自己气死了。”郁菲尔嘴欠的讥讽。   郁菲尔以前就总欺负原主,原主郁祢回回受欺负了都是默默受着,怂的一批,但咱七哥可是个暴脾气的狠人。   “你同情我?”白麒光反嘲。   “我嫁至少希尔.伯斯肯娶,而你?倒贴上去伯德.弗沃王子估计都不瞅一眼,——小Beta。”   白麒光加重Beta一词,脚底带刀的狠狠踩在郁菲尔的痛处。   “郁祢你……”   见她扬手,白麒光眉毛当即一拧恶声呵斥,“你打我试试!?我可是Omega,你碰我一下我告你。”   白麒光将郁菲尔气的脸都绿了,傲慢的站起当着郁菲尔的面一扭头张狂的上了楼,宛如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将刁蛮任性飞扬跋扈演的淋漓尽致。   上了楼后,麒光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郁菲尔。   “你很生气?”   “生气就对了嘛。”   “不明白?”   “呵呵,我就是在鄙视你,嘲笑你,仗着你不敢打我欺压你。”   “宽容一点嘛,别因我的三言两语把自个气死了。”   “小Beta!”   “……”郁菲尔。   白麒光回了屋。   在合上门的一瞬一声咆哮在楼下响起,“郁祢——!!”   舒坦。   白麒光满足的长吁一口气。   回到屋内的麒光收到了伯斯的信息,是一首暧.昧的情诗,酸的咱大老粗的七哥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伯斯一天一首的情诗早让麒光看麻木了,果断删除不予理会。   瘫到座椅上无聊的转着圈,白麒光开始思索和伯斯结婚一事。   婚是肯定不可以结的,即使只是逢场作戏也不行,他的肉身在曜荒是个正儿八经的修者,修行人可是最怕因果。   他得谋划一下搅黄了此事。   淬体只剩最后一次了,这副躯壳从一开始的风一吹便倒,现在堪比一般的Alpha,等最后一次淬体结束再加上魂体和空间中的法宝辅助,在卡蓝星横着走不是问题。   在淬体的同时,他也得把系统升级上去了。   毕竟隔着两百多年的发展,不更新一下肯定是跟不上现在的星网大数据的。   他可以尽量躲开主脑的监控,但为了以防万一升级可不能在家中,届时即使被主脑捕捉到了也不会直接定位在郁家。   计划一番后,麒光便行动起来。   下午时,他避开原主母亲戈娜和机器人悄悄出了门,启动飞行器飞离了郁家。   出了郁家的麒光随便定位一个方向,一口气飞出几百公里,最后在一个无人的金属回收区停下,开始系统升级计划。   白麒光坐在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上面,两只手飞快的在全息屏上移动着,密集的数据闪现的几乎只剩下残影。   “已入侵星网系统,是否复刻星网数据?”木讷的金属音响起。   “是。”麒光回答。   “复刻成功。”   “是否导入数据?”   “是。”麒光确认。   “导入成功。”   “是否升级?”   “是。”麒光确认。   “升级开始。”   “1%,2%,3%……”   看着全息屏上缓慢的升级进度麒光并不着急,一整个星网的系统数据速度肯定不会很快。   在系统升级时麒光则继续在另一个页面敲击滑动着,不断更改设置防护系统以此屏蔽主脑的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已暗下,蔚蓝的月色覆盖了大地。   如今卡蓝星上空的月亮和太阳都已不是古时代地球时的月亮了,只是人类依旧用月亮太阳称呼它们,似以此缅怀过去。   白麒光在专心升级着系统,而在他看不见的暗处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消瘦的青年盘腿坐在高处,小小的一团在蓝月光下似有只可远观的神圣感,让凝视他的眼睛看失了神。   ‘小Omega。’   “95%”   “96%”   “97%……”   联邦主脑空间。   “嗡——”   警报声响起。   “发现异常数据,检测是否病毒入侵。”   主脑生硬的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   “搜索中。”   “定位中。”   “定位失败。”   “异常数据消失。”   “重检中——”   “记录数据偏差。”   ……   军部。   一身黑色军部制服的宓淮山坐在办公桌后,桌上的全息屏中播着一段机甲的战斗视频。他来来回回看了不知多少遍,眉心不断拧紧。   “老大,你要的资料我上午就传给你了,你倒是回个话呀。”一个中尉敲门进了屋。   “晚会看。”宓淮山回了一句。   见宓淮山看的入迷,中尉卫桉好奇的伸了伸脖子。   宓淮山抬头看他,卫桉赶忙收起小动作站直。   “你来看一下。”宓淮山将全息屏转向他。   得到首肯的卫桉看向视频,视频中是两个机甲正在星网上全息世界中的模拟虫族战区斩杀虫族。   山河?   黑七?   “老大,那个Beta向你挑战了?太猖狂了。”   “我向他挑战。”宓淮山道。   卫桉“……”   不吭声了,继续看。   看了一半。   “老大你做到零失误我不惊讶,但他也是零失误哎。”   看到结尾。   “他使用的机甲是租用的普通机甲,装备配置悬殊的情况下仅以二十五只输掉,我是很难做到。”卫桉中肯的评价。   “看出别的了吗?”宓淮山问。   卫桉一怔,认真回想一遍后有点茫然,看出的他都讲出来了还有漏掉什么吗?   “要不……我再看一遍?”   宓淮山没理他,关上全息屏靠在了椅背上,揉着眉心打开了卫桉传来的资料。   “出去吧,我一会回复给你。”   被话留一半的宓淮山堵的难受的卫桉不乐意了,“老大,你看出啥了?”   宓淮山默了片刻,目光从资料上移开望向卫桉。   “平日是吃太多导致眼睛也被营养液糊上了吗?”   卫桉“……”   自己发小的蠢样让宓淮山有些无语。   “他没用全力。”   卫桉呆了一瞬,下一秒秒变惊悚脸。   “他……他留手了!?”   “租用的廉价低端机甲,劣质的组合装备。”   “一个Beta,对上Alpha的你,不用全力还把比试控制在二十五!?”   “你说笑的吧!?”   “我从不开玩笑。”宓淮山语气淡淡的道。   “……”卫桉惊的合不拢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模拟战场而已。”宓淮山提醒他。   全息世界中的模拟战区和真正的战场区别还是很大的,军部有很多在虚拟战区大杀四方不可一世的士兵,一旦真上了战场秒废,所以在虚拟战区的战绩并不代表全部。   “也是哈……”   “虚拟的而已,虚拟的到底比不上真正战场。”   “但也比你强。”宓淮山冷漠的打击他。   卫桉顿时萎了,欲哭无泪。   是了,即使是虚拟的,自己也从未在宓淮山手中讨到过任何便宜。他和那个叫黑七的人都是Beta,但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升级了系统的白麒光神清气爽,底气足足的,连回到郁家‘待嫁’时心情都没那么糟了。   在呆在郁家等待婚期时伯斯来过一回,不过被麒光拒之门外了,他懒的见他。   伯斯脾气很不错,懂得包容,在情人间是个中央空调,但在朋友间是个值得结交的,可问题是他和麒光注定当不了朋友。   他和原主间的利益联姻使二人一开始便站在对立面。   白麒光拒绝了和伯斯公认,一旦公认那么俩人的婚姻便据有法律效应了,所以他将公认推到婚礼后否则不结。   白麒光少见的强硬让伯斯无计可施,只能答应。   星网,全息世界中。   白麒光和宓淮山从机甲战区出来,将整个人甩在了休息区的座椅上喘了口气。   在躲着伯斯的日子里白麒光一直泡在星网上,倒和宓淮山相处的时间长了。   二人时不时的约上一局,有时是PK,有时是结伴竞技。   呆的久了,了解多一点了,白麒光对宓淮山的好感倒升高了些。   他虽不喜联邦军人但也不是一棒槌全打死,宓淮山虽话少点,性格耿直不太讨喜点,但为人不赖,不虚伪,很仗义,相处时很轻松。   而宓淮山也越来越看好麒光。   人聪明但不精明,理论知识和作战能力都很强,不管自己谈哪一方面他都有独到的见解,二人共同话题很多。   “改日我让人替你打造一架专属机甲吧。”宓淮山开口。   “后面一段时间我不会再上线。”白麒光道。   “是出了什么事?”宓淮山问。   “结婚。”   “……”宓淮山愣了一瞬,继而平和的点点头,“恭喜。”   见宓淮山一脸认真白麒光笑出了声,继而正色又道,“有点小麻烦,估计得忙一阵脱不开身。”   望着白麒光轻松的模样不像是遇上□□烦,但是……   宓淮山将自己现实中的光脑号给了他,“有有麻烦的事可以找我。”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违反律法的事除外。”   白麒光看着宓淮山给的号,默念一遍便记下了。   甭管是否违反律法他都不可能真去找全息世界外的宓淮山帮忙。   星网中二人惺惺相惜互相赏识,但星网外,麒光还真不太信任他,而且麒光一向对联邦军部避之不及。   再者,自己是怕吓到他,郁祢的身体可是一个Omega,如果山河知道每天和他打架的人是一个Omega估计真得吓出心脏病。   他倒不介意继续和宓淮山做网友,但如果计划可行的话,下回再见估计自己就不是郁祢了。   “山河。”白麒光叫了他一声,“你是军人?”   “……是。”宓淮山回答,随即反问,“你呢?”   “坏人。”   “坏的无可救药的坏人。”   休息够了的白麒光站起,活动四肢伸了个懒腰。   “再来一局?后面可就没机会了。”   宓淮山看了他一眼并没将他前半句话放在心上,跟着一块起了身算给出了回应。   “又不是不回来了。”   白麒光笑而不答,同宓淮山一同朝战区走去。   “1V1机甲还是虫族模式?”   “机甲。”   “我的机甲是租用的,装备不行。”   “我也用租的,很公平。”   …… 第285章 盗无道五   结婚当日,白麒光早早被从床上刨了出来, 换上华丽的礼服, 修剪发型化上妆, 折腾的白麒光心身俱疲昏昏欲睡。   不禁嘀咕又累又麻烦, 真不知渣白以前哪来的兴致和精力跟野男人一世世的成亲。   在待嫁期间郁家将白麒光看的很严,几乎算的上监视了,像是怕他跑路一样。白麒光门清,八成是他的闭门不见让伯斯有了戒备,暗地里知会了郁家。   但白麒光很安分,每天除了上星网上浪一浪外并不作妖。   婚他不会结,但不会蠢的和他们硬刚。   最后一次的淬体已结束,他虽是Omega但体质堪比Alpha。   希尔家族财大气粗, 拥有私人飞船在卡蓝星中不是秘密,婚礼上伯斯会放松警惕,届时他撂倒伯斯再盗一艘飞船去别的星球暂避风头问题不大。   如果幸运的话,可以顺势再偷几架机甲。   当然,白麒光并没有百分百的自信计划可以顺利实施,为了预防意外,他还有针对性的第二套补救方案。   一百颗炸.弹在空间中蓄势待发,一旦暴露,他便炸了希尔家, 强硬突围。   先躲避通缉, 后绕道去第二平民区,那里有一个卡蓝星最大的黑色交易市场, 从那儿搭乘货物飞船偷渡出卡蓝星。   “希尔家的人来了。”机器人进来通报。   白麒光收敛了一下表情,漠然的站起出了门。   郁家园子中,一身正装的伯斯正礼貌的候着,并未唐突的闯入楼内找人,他的身后是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   精心打扮后的伯斯比平日里更加帅气,属于撩人的花美男系列,不过……撩不动白麒光的钢铁心。   白麒光的出现让伯斯眼中一亮,打量着一身白色礼服的麒光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艳,有欣赏但没任何.淫.欲。   母亲戈娜给了麒光一个拥抱,眼中泪光闪现,“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   戈娜的拥抱让麒光略显不自在,生硬的回予一个拥抱后便坦然走向伯斯,并没向郁父和郁菲尔告别。   伯斯试图拉白麒光的手但遭到拒绝,伯斯笑了一下也不恼。   “别冷着脸吓唬人了,高兴点嘛。”   “呵呵。”白麒光笑。   “……”伯斯。   白麒光跟着伯斯出了郁家,直到登上迎亲的飞行器都不见回头再看一眼,一点都不留恋。   飞行器升起时伯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再看一眼?”   白麒光瞄一眼伯斯,顺从的瞥了眼郁家,一秒后又收回视线。   伯斯默。   还真是硬核的一眼。   飞行器中气氛冷漠,毫无大喜之日的温馨喜气,伯斯望着全程棺材脸的白大爷不禁有点无奈。   “你让我有种是在抢亲的愧疚感。”   “抢算不上。”麒光回道,“顶多算是逼良为.娼。”   一直以来,伯斯流连花丛从未失手过,如今却在麒光这不断碰壁,撞的脑壳生疼偏生不肯后退,即使是铜墙铁皮他也执拗的想撞出一个坑来。   “我知道你仍在生赌场那天的气。”伯斯重提旧事。   伯斯的愧色并没让麒光有丁点心软,因为让他愧疚的人早死了。   “一个Omega在一群Alpha和Beta中发.情你明白代表什么吗?”   既然马上要分道扬镳了,麒光不介意吐露一下原主郁祢的怨恨。   “如果你当时没出现,没有因顾忌损害两家联姻的利益而出手相助,你明白郁……我将面临什么吗?”   伯斯沉默。   “我很抱歉。”伯斯出声道歉。   白麒光不作声。   是否原谅他不该由自己回答。   其实麒光明白错不全在伯斯。   伯斯花心多情,他和郁祢纯属利益联姻,他对郁祢虽没感情但也从未故意伤害。   但让麒光不快的是在二人已有婚约的情况下伯斯没保护住原主。   伯斯和情.人.调.情刺激到了郁祢,郁祢后又被歹人骗着喝了下料的酒,所以郁祢的死伯斯有一半责任。   一路沉默的来到举办婚礼的庄园。   庄园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园内铺满了鲜花打造的十分浪漫,可见足以用心了。   下了飞行器后伯斯再次去牵麒光,麒光试图躲但没躲掉。   伯斯挂着微笑回应着大家的祝福,而二人相握的手则暗中较着劲。   伯斯压低嗓音小声开口,“别闹,客人都在给个面子了。”   “叫爸爸。”白麒光同样挂着虚伪的笑,嘴动脸不动的小声威胁。   本以为伯斯会羞恼的发火,哪知麒光太嘀咕他的脸皮厚度了。   “爸爸。”   伯斯脱口而出。   “……”白麒光。   你赢了。   被伯斯的无耻击败的麒光不再折腾他,配合的穿梭在客人中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   “伯斯。”   贝卡莎红着眼圈找来,在看向白麒光时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白麒光一脸无辜,一副‘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小白兔模样。   “坏人!”贝卡莎凶巴巴的骂着,“不要脸。”   “伯德公主。”伯斯沉声挡住麒光,一向温柔的脸上敛了笑,“他是我的伴侣。”   “伯斯!”贝卡莎气的跺脚,“你不可以为了他凶我!”   “贝卡莎。”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呵斥住了无理取闹的贝卡莎。   听见声音的贝卡莎顿时噤声,讪讪的回头委屈的叫了一句,“哥哥。”   白麒光闻言挑了下眉,循声向贝卡莎身后看去。   贝卡莎的哥哥?伯德.弗沃?   一个金发蓝眸,身材修长,五官精致俊美的仿佛画中人的青年慢慢走来。   白麒光眸光微闪。   当初只看视频便莫名的晃了下神,现在见了真人更是有一种描述不出来的怪异感。   一只手搭在了白麒光肩上,伯斯俯身亲昵的贴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的见的音量开口。   “虽然我很大方,但在我们的婚礼上你盯着另一个Alpha看入迷了,还是让我很嫉妒的。”   “别忘了,我也是Alpha。”   伯斯的靠近让白麒光果断出手在他侧腰上狠狠拧了一个托马斯旋转。   伯斯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但因有外人在他不得不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白麒光斜眼瞥了他一眼,“你外面情人无数,你给的绿帽子估计自个都记不清了,哪来的脸管我?”   两人交锋看在别人眼中是打情骂俏,贝卡莎气的脸都绿色。   “贝卡莎不懂事,希尔先生别介意。”伯德.弗沃替贝卡莎道歉。   “不会。”   伯斯不着痕迹的揉了下被掐的位置,挂上得体的微笑应了一声,随即向白麒光和伯德.弗沃介绍。   “伯德.弗沃王子。”   介绍完后又牵着麒光向伯德.弗沃介绍。   “我爱人,郁祢。”   伯德.弗沃看向白麒光,蔚蓝的眸子触及白岐的目光时微闪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没人发现。   他点了下头平和的跟白麒光打了招呼。   希尔家现在是联邦的军用机甲供应商,位置自然是扶摇直上,伯德.弗沃今日来参加婚礼是代表联邦也是代表伯德家。   白麒光和希尔.伯斯在客人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宴会开始不久后白麒光‘失手’打翻酒杯弄脏衣服,借口换衣服回了房间,留下伯斯一人应付来的宾客们。   跟随机器人去了一个房间,合上门后白麒光瞬间变脸,粗鲁暴力的一拳打爆了机器人的能源槽,报废了它所有功能。   爆掉机器人后白麒光快速脱下华丽复杂的正装换上一件日常的便衣。   整理完后,白麒光蹲下打开全息屏开始破解希尔家的防御系统。很快,希尔家的地图清楚的出现在麒光眼前。   就在白麒光搜索机甲库的位置时屋门突然被人推开,白麒光一惊,瞬间收回了全息屏。   进来的人是贝卡莎。   望着来者不善的贝卡莎,白麒光揉揉眉间有点不耐。   “都是你!”   看见白麒光,贝卡莎一直压着的火瞬间喷出来了。   “伯斯以前最喜欢我了,自从你出现伯斯不理我了,甚至还凶我。”   贝卡莎智障一样的指责让白麒光爆了句粗口。   “希尔.伯斯对谁都一样,他的温柔不专属你一个,包容你的愚蠢弱智是因为得罪不起你,还真当真了?”   “四十四的匹配度,即使没有郁祢他也不会娶你。”   被戳到痛处的贝卡莎恼羞成怒。   “一个到处发.情的Omega配不上伯斯。”   “真将他当宝了?”白麒光讥诮。   “他在外养情人,老子睡一两个也不过分吧?”   “你……”   贝卡莎明显是因心中窝着火所以故意来找茬的,如果搁在平日里他倒不介意用真理教育一下她,但此时他赶时间。   白麒光快步上前不耐的抓住贝卡莎的衣领,暴力的将她压在墙上。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贝卡莎瞬间哑巴了,一脸惊色的瞪着麒光。   “有人告诉过你千万别单独去刺激一个男人吗?”白麒光沉声问,“而且是一个脾气很坏的男人。”   渣白真理之一:能动手的绝不逼.逼。   “你……我可是伯……”   “伯德.贝卡莎,联邦公主,我认识。”白麒光打断她,在她惊悚的目光中露出一抹狞笑。   “嘴太贱。”   “早想揍你了。”   话罢,扯起刚才脱下的外衣罩在了她的头上,跟着一拳抡了上去。   “Omega打Omega可不犯法。”   男人打女人不公平?   呵呵,他是Omega,而且本质上也只是一串数据。   贝卡莎是柔弱的Omega,白麒光控制了力道,可虽是如此但仍把人打的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   白麒光蹲下扯开了贝卡莎头上的外衣,冷声道,“告诉你一个真理。”   “行走江湖,没有渣白的战斗力千万别学渣白的嘴欠,会被打死的。”   顿了顿。   “不过,如果你有一个很牛叉的男人也是可以为所欲为。”   解决了碍事的贝卡莎后,白麒光拍拍手站起重新点开全息屏,可他刚准备定位机甲库的位置时一声爆.炸巨响从外面传来。   爆.炸声四起,尖锐的警报声刺的耳膜生疼。   房间在爆.炸中震动着,玻璃破碎减了一地,白麒光因剧烈的晃动和气浪也踉跄后退几步磕在了桌角上。   白麒光一脸懵的望向窗外的火光和在爆.炸中破碎的建筑,确认似的看了一眼空间。   备战的炸.弹仍在,不是他干的。   所以??   这算是计划外的意外吗?   爆.炸报废了希尔家庄园的一半安全系统。   很快,几十架蓄谋已久的无人飞行器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开始无目标,无范围的大肆轰炸着庄园。建筑被破坏,残肢断臂满天飞。   宾客们惊叫着四处逃窜,现场一片混乱。   一个不起眼的偏角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淡淡的望着轰炸中血腥的一幕不见任何惊色。   “舰长,第二街道,第五街道的那边也得手了,可以拖延十五分钟。”   汇报声在男人的耳机中响起。   男人薄唇上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足够了。”   “你们用火力掩护,我去偷一个长得可好看的小Omega回星舰给你们当舰长夫人。”   耳机中顿时笑声一片。   “舰长放心去,有兄弟们给你掩护呢。”   在进楼内前男人回头扫了眼外面的混乱,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郁气。   “不用留情,照死里炸。”   “炸死这帮敢觊觎你们未来舰长夫人的孙子。”   “是!!”   利用庄园内乱,白麒光根据地图指示直奔机甲库,哪知在半路遇上一个拦路的。   男人穿着一件高领的黑色大衣,挡着脸看不见样貌。   白麒光心生警惕,当即拔枪瞄准二话不说便射击了,管他是谁先弄死了再说!   男人“!!”   不客套一下就开火,不带这么玩的。   白麒光的射击被男人躲掉了,几乎是一瞬间他出现在了麒光背后。   白麒光一惊,正欲反击,男人从背后拥住了他控制住了他握枪的手,阻止了他的反击。   “心肝,本舰长很介意你二婚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麒光黑线。   心肝是什么鬼??   还有二婚啥的,二婚你大爷!   几招下来自知不是对手的白麒光正打算用魂力反抗,哪知后颈突然一疼,男人将一支注射剂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着液体的缓缓推入,白麒光意识逐渐涣散。   “……”   等有时间他一定得研究出一种全能抗体。   男人扶住软下来得白麒光,拦腰将他抱起。   正要离开时,男人跟因担心麒光而顶着轰炸跑来得伯斯撞上了。   望着眼前这个差一点把自己预定的小可爱抢走的Alpha,男人幽深的黑眸中翻滚着可怕的风暴。   男人抬起了手,指向了拦路的伯斯,声音阴森可怕。   “集中全部火力。”   “把这个脏东西给老子轰成渣!”   一瞬间。   天上所有的无人飞行器集结,将枪口一致对准了希尔.伯斯。   …… 第286章 盗无道六   白麒光在注射药剂后也不知睡了几日,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装横低调但又十分奢侈的房间内。   麒光拖着疲软无力的身体坐起, 目光在光线幽暗的房中粗略的扫视一圈, 不由眉心微蹙。   待大脑清醒一点后, 麒光才去仔细回忆昏迷前的事。   希尔庄园遭遇武力袭击, 在混乱中一个男人出现拦住他的路,所以……他是被掳了?   自己所呆的房间不像医院,光脑也让人取下了,他试图用自身的数据库来查看但刚集中精神力便引得一阵头疼。   所以麒光一时确认不了自己是被掳,还是被希尔家的人救了。   白麒光缓了许久但仍提不起力,勉强可以下地但双腿却酸软无力,他怀疑是那个男人注射的不明液体导致的。   白麒光下地在屋中徘徊,一只手摸上了墙上的一柄剑。   分析出是由金犀兽的角所制。   金犀兽是一种濒临灭绝的动物, 现可知的仅存量只剩二十三只,被联邦列入保护律法中,偷猎者皆一审死刑。   桌上瓶中装饰用的彩色羽毛。   联邦一级保护动物彩凤长尾鸟尾巴上的羽毛,也属于违禁品。   再看椅子上野兽皮毛制成的坐垫。   地上嵌着的一等能源石。   地上一整张无痕拼接的兽皮地毯。   ……   几乎全是违禁品,一旦被抓,枪毙一百回估计都不够,得用机枪扫射俩小时。   白麒光明白了,自己十有八.九是被恐怖分子抓了。   在药力的作用下麒光走了不多会便累的气喘吁吁,不得已停下休息, 扶着椅子慢慢席地而坐。   白麒光眸中闪着诡谲的光。   虽然被掳了但也借机脱离了希尔.伯斯, 而且不用担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虽不知绑匪绑他的目的,但从自己住的屋子布置来看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弄死他。   麒光正思索着,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轩昂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走向麒光半蹲下来,逗猫似的勾了下他圆润的下巴,“睡醒了?”   从男人的身形和声音白麒光认出他是那日的拦路狗,麒光冷下脸当即一爪子朝脸挠了上去。   男人轻松避开,随即将地上的人抱起放回了床上。   白麒光没再反抗,但等人回到床上后猛地一抬脚朝男人下三路招呼上去。   男人炸毛的跳开。   “喂!心肝你来这招过分了啊!”   心——肝!?   白麒光额角青筋暴起。   “Omega不可以太凶,否则会没人要的。”男人煞有其事的道。   “在展览会上时就该废了你。”白麒光恶声诅咒。   眼前长的很Man,但满嘴黄话的男人正是那日在卫生间调戏麒光的贱人。   男人一怔,继而乐了。   “心肝认出我了?难不成心肝也对我念念不忘?”   白麒光压着火气不再跟他扯皮,人在屋檐下不可太嚣张。   “你是谁?”   “如果你准备试图利用我从希尔家获利,我劝你不用白费力气,他们不会管我的。”   “别怕,一个希尔家,比不上你值钱,给啥都不换。”   男人靠近麒光,俯身微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棐聿。”   “职业,星际寻宝者,也是垃圾清理工。”   “说明白一点。”白麒光打断他。   “星际盗贼。”   “……”白麒光。   关于星际盗贼白麒光是了解的,以前被通缉时他曾和他们厮混过一段时间,印象不是很差。   “你掳我来的目的是什么?”白麒光问。   既不是威胁希尔家,他着实想不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盗贼偷抢个东西需要原因吗?喜欢便抢了呗,盗贼是从不讲道理的。”棐聿的回答很硬核,很任性,听的白麒光很无语。   白麒光不吭声。   棐聿不按套路来,他心累。   “你不再问点?”棐聿似乎很喜欢听麒光讲话。   白麒光斜眼看他,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解药。”   自己身体的无力一定是棐聿搞的鬼。   “哈?”棐聿一副‘宝宝听不懂’的模样。   “……”白麒光默。   “滚——”死肥鱼。   卡蓝星。   希尔.伯斯大婚当日希尔庄园遇袭事件震惊了全星球。   希尔庄园被毁,受邀宾客死伤严重,希尔.伯斯则重伤,生死不明。星球上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一个月后。   医院。   医疗舱中的伯斯已脱离了危险,从昏迷中醒来。   希尔父亲紧张的盯着舱中自己唯一的Alpha儿子,心揪成了一团。   尚且虚弱的伯斯望着舱外来往的医生,嘴唇开启着似在说着什么。   “联邦已成立专门的调查组调查袭击事件,元首也派人来慰问过,承诺一定抓到凶手,不会叫你凭白无故的受伤的”希尔父亲安慰着伯斯。   伯斯蹙眉。   希尔父亲拧眉看向医生,“他在说什么?”   医生上前打开声音传输系统,加大音量。   “郁祢呢?”伯斯问。   希尔父亲一顿。   “庄园被毁,死了很多人,郁祢……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很难活下来。”   军队警察赶到后救下了所剩无几的幸存者,后来清理现场搜索尸体时并未发现白麒光的尸体,但没人觉得他活着,他们猜测也许他在轰炸中碎成了渣,后来在大火中烧成了灰。   “他活着。”伯斯虚弱的摇头。   “他被人抓走了,我看见了。”   希尔父亲怔住,第一想到的便是有人试图利用郁祢威胁他们家,从中谋取什么东西。   心中心思百转千回,希尔父亲脸上也是变幻莫测。   “父亲,他是我爱人,救他。”   希尔父亲敛去面上的情绪,温声安抚,“你配合医生治疗,郁祢的事我会想办法。”   盯着父亲的脸看了许久,伯斯慢慢的阖上了眼。   父子二人是最了解彼此的,伯斯不信父亲,他知道,一旦涉及到利益父亲是绝不会救郁祢的。   如果那伙人用郁祢来威胁希尔家,父亲一定会放弃郁祢。   这个所知让伯斯不免十分焦躁。   军部。   从游戏舱出来的宓淮山径自来到冷藏箱中拿出一罐营养液喝下,然后回到外间坐下了。   卫桉带着最新修改的演习计划来找宓淮山商讨,在宓淮山看计划时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希尔庄园事件你知道吗?”   “嗯。”宓淮山应了一声。   希尔庄园的袭击闹的全星球沸沸扬扬,宓淮山不聋不瞎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属于负责的范围内他也不太关注。   “希尔.伯斯成天在外四处勾.搭,情人多的数不过来,我活这么大连Omega的手都没牵过呢。”卫桉幽怨的吐槽着,语气十分嫉妒。   “不过他也够倒霉的,难得遇上一个高契合度的Omega打算结婚了,哪知竟遇上这种事。”   “Omega死了,自个也进了医院吊着口气,你说这算报应吗?”   卫桉虽是宓淮山的下属,但俩人自幼相识,一起上学一起进入军部。虽然分派了不同部门,但在宓淮山立下赫赫战功步步高升后,便将他调来到自己手下了。   二人明面上是上下级,但私底下仍是朋友,对他的唠叨八卦宓淮山也十分容忍。   卫桉的絮叨宓淮山并未听进心里,他想起了黑七。   自那日白麒光说可能一段时间不再上星网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几次登陆虚拟世界,属于黑七的头像都是黑色的。   自己虽给了他光脑号,但在现实中白麒光也没有联系过他。   宓淮山怀疑白麒光出事了。   关于白麒光的身份他猜测过多回,也想过是犯罪分子,只是一直不得确认。   白麒光操控机甲十分彪悍,关于虫族的了解有时比自己都清楚。   他的性格,一些观念,并不像一个军人该有的,更不是一些家族势力可以奴役的,所以……   ……   ‘坏人。’   ‘坏到无可救药的坏人。’   ……   那日白麒光的话在耳边重复,当时自己只是当他开玩笑,可如今想来却有点不像只是玩笑话。   当时自己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他当时回答——   ‘结婚。’   ‘有一点小麻烦,估计得忙一阵脱不开身。’   ……   最近卡蓝星也没出什么大事,除了希尔庄园。   婚礼?   袭击??   是巧合吗?   宓淮山拧眉,心中微沉。   全息屏上的计划流程宓淮山看不下去了,他沉声打断了卫桉的话痨。   “卫桉,帮我查一个人。”   卫桉瞬间闭了嘴,话题从希尔.伯斯身上中断。   “谁?”   “星网号,黑七。”   星际中。   白麒光站在巨大的透明金属窗前眺望着外面的璀璨星河,神情淡然。   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白麒光的冷暴力下棐聿给了他解药,使麒光可以自由行动了。   棐聿不怕麒光逃,麒光自知也逃不掉,因为他现在所呆的地方是星舰。   白麒光一直不明白棐聿掳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威胁希尔家?恶心希尔家?   直到某一日他遇见一个舰员听见他脱口而出的一声‘舰长夫人好’,愣了半响的白麒光全明白了,自己是让人掳来当压寨夫人的。   呆在星舰中的日子里白麒光也了解了一些事。   比如自己所呆的星舰是全星际中赫赫有名的长古号,舰上的盗贼是恶名远扬臭名昭著的亡灵组织盗贼。   而棐聿则是长古号的舰长,亡灵组织的盗贼头子,联邦悬赏三个亿的红色通缉犯——无面人。   了解一切的白麒光脑仁子疼。   刚出虎口,又进狼窝,唯一算的上好消息的是棐聿对自己不怀好意,暂时不会伤害他。   白麒光叹口气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如果是渣白面临自己目前的困境会怎么做呢?   一罐冰凉的酒贴在了麒光脸上,刺激的他一激灵,向后躲了一下。   棐聿笑呵呵的问,“来点?”   白麒光蹙眉,“怂恿一个Omega喝酒?”   “据我所知你成年了。”棐聿道,“成年了就该断奶了,否则会一身的奶腥味,虽然哥并不讨厌。”   白麒光愤愤的夺下酒,打开灌了一大口,“你才一身奶腥味。”   “你闻闻?”棐聿厚脸皮的凑上来。   白麒光秒拔枪,冷酷无情的盯着棐聿。   棐聿举手做投降状,“冷静,如果你不想在我死后被舰里的家伙丢出去被陨石撞成烂泥的话。”   “肥鱼,你究竟看上我哪了?”白麒光问。   “你不稀罕我的样子贼招我稀罕。”棐聿笑。   白麒光“……”真贱。   白麒光收枪。   危机解除的棐聿试着向麒光挪了挪,见他没抵触顿时更开心了。   “希尔.伯斯一个Alpha长得细皮嫩肉跟个Omega一样,精神力也一般,除了家里有点臭钱外一无是处,你跟他还不如跟我。”   “跟了我,我的人和钱是你的,亡灵组是你的,长古号全部是你的。”   “瞧!”棐聿霸气的指向舰外的浩瀚星际。   “冒险,自由,可比被拘于一个破星球上的刻板律法下潇洒多了。”   “只需你点个头,你中意哪个星系我便替你征服哪个星系。”   “我中意你的项上狗头。”白麒光一句话击碎了棐聿慷慨激昂的演讲。   “……”   一句话宛若一盆凉水迎头浇下,浇灭了浪漫泡泡,也浇灭了棐聿一颗炙热的心。   “不能给。”棐聿恹恹的回答。   “呵呵。”白麒光冷笑。   “男人的嘴啊——”   半罐酒下去,白麒光的脸开始有点升温了。   在曜荒时他的生活严谨自律极少喝酒,现在用着的郁祢的身体是个刚成年的Omega,在之前也几近滴酒不沾,酒量差得很。   “醉了?”棐聿问。   白麒光斜睨了棐聿一眼,面无表情的将剩下的半罐酒按到他的怀中。   “有你盯着,醉不了。”   棐聿笑了笑,也不嫌弃,就着半罐酒便喝了。   白麒光看的一怔,张嘴欲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转开脸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注意着他的棐聿见状眼中笑意加深,舌头在酒的开口处舔了一下,眼中闪过晦色。   两人停止了针锋相对,气氛顿时惊了下来。   望着舰外的星河,白麒光又想起当初和余沢流浪时的情形。   余沢为了他无数次的在星际中战斗着,最后也死于这片星河……   ‘余沢。’   心情黯然的白麒光心中轻轻叫了一声。   “砰——”   一声响吓了白麒光一跳,回头去看只见是棐聿捏爆了酒罐。   在麒光望来时棐聿瞬间敛起了眼底的郁色,换上素日里不正经的浅笑。   “看心肝太入迷,劲用的太大了。”   白麒光蹙眉,“油嘴滑舌。”   被骂了的棐聿也不恼,挂着笑随口问了一句,“刚刚你在想什么?”   “……”   白麒光沉默片刻,淡淡的移开视线望向舰外的远方。   “没什么。”   “……一个故人罢了。”   一个早已离开,不会再归来的故人。 第287章 盗无道七   在白麒光看来棐聿的脸是真厚,属于刀枪不入的那种, 无耻程度堪比某渣,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常把他气的心梗。   任由麒光千防万防, 可一秒守不住, 他便能逮到机会上来恬不知耻揩油,棐聿似乎日常以占便宜为乐,为此处心积虑百计千谋防不胜防。   而人在屋檐下的麒光即使再气也不能真下狠手把人弄死。   长古号上。   白麒光面无表情的在前面走,棐聿乐呵呵的尾随在后面,俩人亦步亦趋的‘和谐’氛围引得来往的亡灵盗贼不停张望。   目光有暧昧,有揶揄调侃,也有怂恿。   舰长在卡蓝星上抢了一个Omega一事长古号上的盗贼是全知道,毕竟抢人时他们也有配合打掩护。   把人抢回舰上后舰长膏药似的黏着人家他们也全看在眼中, 为此没少笑话自家舰长怂,甚至暗地里设了赌局下注赌舰长多久可以拿下小Omega。   对麒光的冷脸不识趣亡灵众人并不恼,Omega一向娇气他们理解,何况人是他们在婚礼上掳走的,从豪门到盗贼窝,他若仍好声好气他们还怀疑呢。   “真生气了?”棐聿试图去抓白麒光的手,结果被麒光狼似的一爪子很凶的挠出几道红印。   棐聿很委屈,“抱一下而已嘛,又不怀孕。”   白麒光额角直跳。   他活到现在只有三个人把他气到失语过, 一个是渣白, 一个是渣白他男人,一个便是眼前的二货了。   “滚远一点。”白麒□□愤不已。   “我不。”棐聿拒绝。   不但不滚, 还更过分的朝他更靠近一点。   “你……”   “心肝不气哈。”棐聿摸上麒光的手,厚颜无耻的揩油。   白麒光被刺激的心脏直抽抽,当即使出必杀技踹向棐聿的下三路。   渣白说了,一旦遇上不怀好意的瘪犊子,如果打不过,是女的挠她的脸,是男的就招呼他下三路。   “又来?心肝你惯用的这招很危险啊。”棐聿本能的闪躲着麒光的必杀技。   二人正打闹时,一个亡灵成员来了,像看不见俩人打情骂俏似的木着脸中规中矩的报告。   倒不是他故意装看不见,而是他早习惯了。   “舰长,目标已锁定,均速前进一个小时后可到达3C星补给站,是否派人先行潜入3C星勘察一下?”   “去吧。”棐聿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   “是。”   白麒光停止了动作,狐疑的盯向棐聿问,“你又打算干点什么缺德事?”   “去补给站当然是补给物资呀。”棐聿真诚的回答。   白麒光不信任的盯着棐聿打量,一个盗贼,他可不信他的目的只是补给物资。   像是想到了什么,白麒光问了一句,“付钱吗?”   “心肝,你在嘲笑一个盗贼的职业水准吗?”棐聿义正言辞的问。   “盗贼的口袋一向是只进不出的。”   “……”白麒光冷漠脸。   所以那就是生抢喽。   他是怎么有脸做到用一副正义的表情说出这种无耻的话的?   四十分钟后。   长古号在3C星外围停下。   指挥室内。   棐聿从全息屏上关注着先一步潜入3C星的部下传来的情报。   白麒光安分的坐在一角,目光扫视着四周的设备,见他望来的盗贼们都一致的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脸。   白麒光“……”   威名赫赫的长古号亡灵盗贼们,似乎智商上有点……不太正常。   “舰长,打不打?”有部下蠢蠢欲动的问。   棐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片刻,他回头望向白麒光,“你认为呢?”   白麒光吸了一口饮料,淡淡的开口,“打呗,兵贵神速。”   棐聿点头。   “听心肝的。”   扭头吩咐下去。   “通知兄弟火速撤出,干扰3C星的信号拦截他们的求援,十分钟后开火。”   麒光不禁一怔。   “你简直在胡闹。”   “你听我的不怕全折里面?”   棐聿笑了,“你是在怂恿我胡闹吗?”   白麒光默了良久,慢慢喝了一口饮料。   “一般星球补给站周围的星球上都有军方驻守,救援二十分钟左右可以赶到,相比潜入偷袭速战速决则更靠谱一点。”   棐聿笑出了声,控制室内的亡灵盗贼们也笑了。   白麒光见状哪还不明白?显然他们一开始便决定用猛攻了。   见麒光冷下脸,棐聿上前把人熊抱住,笑的跟朵太阳花似的。   “别气,我认真的。”   “心肝所指的地方就是我要征服的战场。”   白麒光冷着脸砸向棐聿的脸,一击正中目标,看死肥鱼龇牙咧嘴,唔——心底略爽。   十分钟后。   棐聿盯着全息屏中锁定的目标,目光微沉,神情肃下,没了素日里跟白麒光胡扯时的轻佻。此刻的他,的确有了一个盗贼组织的头子该有的霸气了。   片刻。   棐聿冷声下令。   “开火。”   一瞬间,千百颗炮.弹一同朝3C星轰炸了去,全息屏上顷刻间绽放的火光映在麒光的眸中,璀璨的像烟火一样。   麒光盯着3C星在看,棐聿则在盯着他看,而是目光有一瞬的交汇,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十五分钟不停歇的集中轰炸打的3C星补给站的人一个措手不及,无力反抗,信号被中断,求援被拦截,只能在轰炸中艰难求生。   轰炸停止后,亡灵众人争分夺秒抢夺补给物资,然后火速撤离。   顺畅的流程,默契的配合,一看便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目睹一切的麒光更加肯定刚才棐聿问自己只是在逗他玩。   如果棐聿得知麒光的所想一定叫冤。   当时他是真的很诚意的问他的意见,即使麒光提议用偷袭他也会采纳的,只是他提出的建议正好和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长古号上的盗贼之所以叫亡灵,是因他们每次行动都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根本抓不着。   此次目睹他们袭击3C星补给站的麒光也服了,亡灵?感觉叫蝗虫更合适。   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长古号星舰上。   用餐厅内欢声笑语十分热闹,亡灵盗贼们正庆祝着大丰收。   白麒光坐在最偏角里,望着盗贼们的狂欢并不参与其中。   一杯冰酒贴上了角落里麒光的脸,棐聿笑的跟个流.氓似的,“喝一杯?”   白麒光冷凝着棐聿不作声,眼前这只肥鱼似乎总谋划着灌醉自己。   见麒光不接,棐聿更加贴近他,“哥让人热杯奶给你……”   话未完,麒光已不耐的将酒杯夺去喝了一口,顿时棐聿笑的更欢了。   棐聿在麒光一旁坐下,也不再说些黄段子刺激他,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酒。   白麒光怀疑的睨着棐聿,这货喝醉了会耍酒疯吗?   麒光的注视让棐聿没忍住弹下他的脑门,“爱上我了?”   白麒光面无表情的扭头,“不爱。”   他谁都不爱。   也许他是爱白渣渣的,但这种爱不是情爱,而是属于亲情的爱。   棐聿哼了两声,又灌了口酒,“真无情。”   “手伸开。”棐聿道。   白麒光盯了他看一会,想着棐聿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作啥妖,于是伸出了手。   棐聿在口袋中摸索了半天,神秘兮兮的攥着拳伸到麒光手掌上,打开拳后一颗湖蓝色的宝石掉在了他的掌心。   白麒光盯着宝石看了许久,脸上仍淡淡的。   见他并不惊喜棐聿也不解释。   宝石叫泉晶,是一种只产于海墨星的一种宝石,产量底,且大多只有指甲大小,而棐聿给的这个足有半个拳头大。   而且,泉晶通常只用作情人间,寓意是:今生只唯你所有。   厅内的酒精上头的盗贼见棐聿和麒光姿势亲密,于是怪叫着开始起哄。   “舰长,上啊!”   “舰长,是Alpha就壮起胆子生扑!”   “亲一个!”   “亲啊。”   ……   白麒光将宝石随手收到口袋,目光淡淡的望着在酒精作用下群魔乱舞的众人,搁下酒杯站起。   然后……   “砰——咣当——”   送酒的机器人在用上魂力的白麒光的铁拳下爆掉了脑袋。   “!!”盗贼们瞬间噤声。   餐厅内瞬间变的静悄悄的。   白麒光淡定的擦手傲然离开,跟只战胜的小公鸡一样带着嘚瑟。   目视他出了餐厅,棐聿低下头难掩笑意。   盗贼们吞了下口水后脊梁有点冒凉气。   现在的Omega都这么彪悍吗??   麒光才不管自己是否吓到了别人,有些人啊,你不收拾一下他们都不知道疼。   袭击3C星补给站一事就像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一样,补足物资后便又继续前进了。   麒光明白,这就是星际盗贼。   他们没有家,没有目的地,他们只是日复一日的呆在星舰上,在星际中漂泊着,直到死亡。   星际盗贼死后尸体会被焚为细灰,由舰长洒入星河。盗贼生时在星际中漂泊,死后也将和星际融为一体。   呆在长古号上的麒光等同与世隔绝了,光脑被没收了他上不了星网,想了解一下卡蓝星的近况都不行。   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变.态!   于是白麒光爆发了。   被找上门的棐聿听到麒光的诉求后看了他半天。   “留着你的光脑是生怕联邦的人定位不到长古号的位置?”   光脑被毁在麒光的预料中,所以棐聿的回答他并不生气。   “制作一个假身份对你来讲不是难事吧?”   棐聿笑了。   一脸邪气的将白麒光壁咚在了双臂间,将头抵在了他的前额。   “是很轻松,但我是盗贼,不干赔本买卖,不能白给你。”   “……”   白麒光保证,如果棐聿敢提出很过分的要求他便弄死他。   “叫哥哥。”   棐聿不怀好意的开口,“叫一声哥哥就帮你。”   “……”白麒光。   “不叫不帮。”   “……哥……哥哥。”为一斗米不得不折腰的白麒光羞耻的开了口,脖子都红了。   棐聿愣了。   怔怔的看了麒光许久,低声哄着,“再叫一声。”   “……哥哥。”   “再叫一声。”   “死肥鱼!你别太得寸进尺!”白麒光恼羞成怒。   棐聿盯着麒光看了很久,最后弯腰将脸压在了他的颈窝间大笑出声。   白麒光冷漠脸。   如果不是有事所求,他一定剁了他。   □□……不是,是办假身份在亡灵组织中有能手,小心思得到满足的棐聿带上臭着脸的麒光找到了他。   有舰长放话对方自是一口应下。   当编辑假名字时他问麒光的意见,麒光报出了真名——白麒光。   白麒光。   棐聿低着头目光不明的咀嚼着这三个字,在再次抬头时换上了笑容。   “光光。”   白麒光被叫的一哆嗦,回头瞪向棐聿。   “不许叫。”   “不好听吗?”棐聿从背后攀上了麒光的肩懒洋洋的问。   “那……麒麒,小麒,麒儿,小光……”   “闭嘴!!”   甜腻肉麻的叫法让白麒光起了鸡皮疙瘩,一时控制不住爆了粗口。   “都是大老爷们你腻不腻!?”   “……”棐聿一愣。   下一秒没忍住喷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在麒光耳边震的他耳朵嗡嗡直响。   “那就叫光光吧。”   白麒光揉着额角强压着火气。   老子的四十米大刀呢!?   卡蓝星。   军部。   宓淮山翻看着最新收到的文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3C星球补给站遇袭,补给被抢,驻守人员伤亡惨重……损失这么大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只知是一伙星际盗贼。   3C星的武器装备是摆设吗?   周围星球的武力驻守是干什么吃的!?即使收不到求援信号,但十五分钟的轰炸没有一人探察到吗?   宓淮山阴沉着脸重重关上了全息屏。   一问就是正在查,查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联邦迟早会因为这帮人出大事!   坐了好一会,等到情绪平复一点后宓淮山又想起了‘黑七’。   他让卫桉查的结果是个人终端信息是一级保护,如果要继续往下查必须得通过主脑,而他没有权限。   若要从主脑中调东西,必须得有一个最高权限,而整个联邦拥有最高权限的仅有六个人。   他爷爷算其中一个。   想到爷爷,宓淮山刚松开一点的眉心又拧起来了。   卫桉告诉他如果真怀疑黑七的身份便回趟家请老家主帮个忙,整个宓家老家主最看重的就是宓淮山,他开了口老家主一定会帮的。   宓淮山坐了许久。   最后,他联系了卫桉。   “3C星补给站遇袭一事你跟进一下,有了进展立刻告诉我。”   “还有……”   “看一下我后面的行程,调出一天休息时间。”   “……我回趟家。” 第288章 盗无道八   白麒光病了。   虽然已淬体,但他本质上依旧是个Omega, 从小在温室中呵护着长大的, 哪受的住在星河中几个月不见天日的漂泊?   即使不是Omega, 一个Alpha在未受过专业训练的情况下若在星舰上呆上几个月也是会有排斥反应的。   卧室内。   麒光跟只夹了尾巴的仓鼠一样病恹恹的窝在床上, 小脸惨白,呼吸困难,不见一点平日里的活力。   医生替他瞧过后,注射了一支药剂。   “比昨天更严重了。”医生转头和棐聿说。   “没受过训练的人初登星舰时都会出现排斥反应,何况他只是一个Omega。”   “咱亡灵的兄弟大多没特训过全靠自己熬着适应的,但Omega的体质……”   “出去吧。”棐聿打断他,不想再听下去。   医生出去后合上了门。   棐聿在床边坐下,小心的替麒光抹去眼角因难受而溢出的生理眼泪。   “全是我的错, 忽略了星舰排斥反应的问题。”   晕眩,呼吸不顺,全身器官似乎都在被大力挤压着。   麒光以前在曜荒时纵使因修行受到种种深浅不一的伤,但都不像现在一样难受。   “渣爹……”麒光喃喃的呻.吟着。   棐聿拧眉,弯腰给了麒光一个拥抱,声音是不曾有过的温柔。   “很快便不疼了,很快的。”   棐聿离开房间快步去了主舱控制室。   “距离现坐标最近的星球是哪里?”棐聿问。   听见问话,部下点开航线地图查了一下。   “舰长,是鱼人星。”   “准备一架飞船, 我和光光去一趟鱼人星, 你们驾驶长古号根据原航线继续航行,我们保持联系。”   一般盗贼是很少离开星舰的, 特别是舰长。   因为很容易遇上各种突发事件,最麻烦的便是遇上同行。同行吞并同行在星际中很常见,一旦发生,若舰长不在则会十分麻烦。   但长古号的亡灵成员们却不怕。   长古号是全星际最牛叉的星舰。   而亡灵们则是全星际最彪悍的盗贼们,一般碰上同行都躲还来不及呢哪会上赶着找刺激?   他们舰长隔三岔五的出去度个假,他们早习惯了。   部下们很快替棐聿准备了一架飞船和部分武器物资,在检查确认一切无误后棐聿抱着麒光登上飞船驶离了星舰。   “你们猜,等下回舰长回来了咱们长古号会不会多出一个小舰长?”盗贼一问。   “我觉得悬,别看舰长平时跟咱们挺威风的,但在小Omega前是真怂。”盗贼二回答。   “难搞哟……”盗贼三叹气。   出现星舰排斥反应的麒光昏昏沉沉睡了几日,中间也醒过几回,朦胧中看见棐聿在细心的照顾他。   以前各个时空中,他遇上了危险习惯了开口便喊白岐,白岐的强大让他安心,除了白岐他眼里根本看不见别的人。   现在白岐不在,他孤军奋战,本打算当个孤家寡人结果却遇到棐聿这个病毒一样的存在。   棐聿的照顾让自己对他的坏印象稍稍改观了一点,不过——   本质上依旧是一个烂人!   鱼人星是一个很小的星球,它们只有卡蓝星五分之一大,其中90%都是水源。   鱼人星的居民形似人类,但皮肤生长着各色的鳞片,无发无耳但有鳍,能歌善舞颜值普遍很高。   鱼人星特产珍珠,而且他们爱好和平,各星球间只要不是太丧心病狂的一般不会侵略他们。   一是怕欺凌弱小受到各星唾弃。   二是鱼人星太小,且都是水源,可利用的资源少,即使打下来了作用也不大。   长久下来,鱼人星倒成了星际中的世外桃源,各星人的旅游胜地。   鱼人星的房屋是建在水上的。   下面是波光粼粼的蔚蓝海域,上面是嵌满贝壳和珍珠的五彩斑斓的房屋,十分的浪漫。   棐聿和麒光驾驶的飞船在鱼人星降落,离开太空进入大气层后麒光明显感到体外体内的压力一松,因各种排斥反应出现的不适都减轻了许多。   到达鱼人星后棐聿先找了一个住的地方安顿下来,见鱼人屋主盯着他怀中的麒光看棐聿随和的笑了一下。   “我的Omega,可爱吧?”   话中尽是炫耀的意味。   在进入大气层后便醒来了的麒光黑下了脸。   “我听的见。”   占便宜被抓包的棐聿不以为意,“他害羞。”   鱼人屋主露出了善意的笑,录入二人的光脑信息后将房间号告诉了两人,临了不忘提醒一句‘房屋封闭性很好’。   言外意是不用担忧信息素会飘出来。   “……”白麒光。   死肥鱼的脸皮厚度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   棐聿抱麒光回了房间,调亮了窗户上的虚化外面的风景便映入了视野中。   海域和街道房屋相连,颜色多样,鲜亮浪漫,给人一种温馨宁静的感觉,是个观景的好位置。   “光光你……”   棐聿转身和麒光说话,结果看见麒光趴在床上睡着了。   棐聿了然。   虽然出了太空,麒光的排斥反应在逐渐消失,但到底病了几天了不可能一下子全康复了。   大约是素日里麒光的形象太彪悍了,彪悍的让棐聿都快忘了他只是一个Omega。   棐聿上前小心的将麒光扶平,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盯着麒光发白的脸,棐聿伸出魔爪小力的捏了一下,小声嘀咕,“为了你我把脸都踩地上了,你试着喜欢我一下能死吗?”   闭着眼还保留一分清醒的麒光沉默,“……”   死不了,但很麻烦。   卡蓝星。   希尔家。   自那日袭击后那伙人便销声匿迹了,伯斯苦等却等不来绑匪用郁祢来勒索的信息,但这让他不免更加不安。   那伙绑匪掳走了郁祢但一直不来勒索希尔家,难不成是另有别的目的。   如果是另有目的倒还好,可如果没有……   郁祢是Omega,被一群穷凶极恶的绑匪抓走,那他……   伯斯出了医疗舱,身体还没好利索便开始高酬劳悬赏调查那天的事,近几日才得到结果。   那天袭击庄园的一伙人是星际盗贼——亡灵。   调查结果让伯斯心凉了半截。   亡灵是星际中第一大盗贼组织,臭名昭著罪大恶极且来去无影神出鬼没,连各星球的军方都得避着几分,郁祢被他们抓了还有生还得可能吗   希尔父亲进来时一眼看见正坐在窗口出神的伯斯,于是开口叫了一声,“伯斯。”   伯斯回神,回头望去。   “想郁祢?”希尔父亲问。   伯斯不作声。   希尔父亲见状不由蹙眉,“此事牵扯到了长古号亡灵,不是叫你收手了吗?”   “父亲,我是Alpha,我的Omega在婚礼上被盗贼掳去了。”伯斯攥着拳一脸恼色。   “我平日虽然是混了点,但我们既然结了婚,他就是我的责任……”   “你们没公认。”希尔父亲打断他。   “从法律上来讲你们不是伴侣。”   “……”伯斯默。   父亲的话没错,但是……他怎么能不管?   “不许再往下调查。”希尔父亲已经用上警告的语气了。   伯斯不再作声,目光望向窗外看向天空,也不知又在想什么。   宓家。   宓淮山调出一天的假回了一趟家。   因年幼时父母在一场袭击中遇难,宓淮山平日里很少和家人呆在一起,感情上也有种疏离感,除了爷爷。   小时候失去双亲的宓淮山如果不是有宓老家主护着估计也活不大,即使活下来了也定是十分艰苦。   飞行器在宓家降落,原本宓淮山还因马上要见到爷爷而高兴,但一个不速之客却让他垮了脸。   伯德.弗沃王子.。   伯德.弗沃从正门中出来正巧和宓淮山碰上,不同于宓淮山的冷脸,伯德.弗沃微微笑了一下,平和的和他打了招呼。   “宓老家主病了,我来代表伯德家探望一下。”   伯德.弗沃温和谦逊在外很得人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是联邦下一任元首,但宓淮山很不喜他。   宓淮山是军人,心思不是很细腻,但他总觉得伯德.弗沃十分虚伪。   不仅如此。   宓淮山不止不喜伯德.弗沃,他是排斥整个伯德家。   如今的联邦政.权外面看似光鲜亮丽,但里面早已腐朽不堪。掌权人自私自利,军.政不作为,再这样腐.败下去迟早有一天联邦会玩完。   放眼整个联邦,估计也只有宓淮山敢甩脸子给伯德.弗沃。   伯德家族虽是卡蓝星掌权者,但百分八十的兵力却在宓家的手中,两家互相约束着,一旦一方稍有动作,天平失衡,平静现状便会顷刻间分崩离析。   宓淮山不想跟伯德.弗沃呆太久,径自进了屋。   伯德.弗沃也不恼,坦然的离开,表情依旧温温和和的,给人一种很随和易亲近的错觉。   宓淮山进了屋一眼看见了宓老家主,刚才还臭着的脸稍稍缓和了点。   宓老家主正低头研究着星球战棋,听见声响抬头看了眼宓淮山。   “回来了?”   宓淮山应了一声。   见他这副死样子,宓老家主哼了一声。   “和伯德.弗沃撞上了?”   “……”宓淮山。   “又给人脸色看了?”宓老家主又问。   “……”宓淮山。   “爷爷,伯德.弗沃不是什么好人。”   “都多大了?还用好人恶人去衡量一个人?”宓老家主训斥。   “我病了人家来看我,无论别人是好人恶人都来者是客,你这臭脾气尽早给我改了。”   刚进门就挨训的宓淮山挠了下头不敢还嘴,上前挨着宓老家主坐下了。   “你身体好点了吗?”   “老样子。”宓老家主不在意的回道。   “我都两百三十七岁了,活的够久了。”   “你又开始了。”宓淮山皱眉。   宓老家主笑笑,知道宓淮山不爱听于是也不再说丧气话。   “突然回来是有事求我?”   “别扯谎骗我,我了解你,直说吧。”   宓淮山默了片刻,于是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来意,“我想借用爷爷的权限直通主脑查一个人。”   “很重要?”宓老家主问。   “有点。”   宓老家主盯着棋盘看了一会,笑了。   “来一局,赢了就借给你。”   “……好。”   宓淮山的棋是宓老家主教的,宓淮山根本没自信赢,但为了拿到权限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连战连败,连败连战,于是宓淮山陪宓老家主下了一天的棋,也被虐了一天。   直到天快黑了,宓老家主见把人着实欺负的有点可怜了才心软一丢丢,十分明显的放了水,才让宓淮山赢了一局。   以前连续作战几天几夜都不见疲惫的宓淮山这回让宓老家主虐的心神俱疲。   宓老家主见他一副有气无力的德性哼了一声,“没出息。”   宓淮山“……”   你是我爷爷,我不跟你计较。   拿到权限的宓淮山当即查了黑七的个人终端,得到的信息却叫他大吃一惊。   郁祢。   Omega。   宓淮山愣了许久,慢慢的脸沉了下来。   郁祢,希尔.伯斯的结婚对象,在希尔庄园被轰炸当日死亡。   希尔庄园的事果然跟他有关!!   证据摆着,但宓淮山仍没有去想黑七就是郁祢,他认为是黑七利用了郁祢的终端进入的星网,是那日袭击希尔庄园的暴匪之一。   不是宓淮山自欺欺人。   而是他和白麒光呆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白麒光的彪悍让他根本无法将他和Omega摆在一起。   鱼人星。   休养了三四日的白麒光已恢复的生龙活虎,牟足劲和棐聿干一架都不是问题。   见他又精神起来,不再像之前几日恹恹的像快死了一样,棐聿一直悬着的心也搁下了。   从没来过鱼人星的白麒光兴致勃勃的在水上街上四处逛着。   鱼人星的珍珠虽没灵力但单看颜值很漂亮,白麒光买了一些收入空间,准备回曜荒时送给二白玩,他一向喜爱漂亮的东西。   白麒光在逛,棐聿亦步亦趋的跟着,负责付账。   每当有人望过来时他都会用自豪炫耀的语气向别人介绍麒光,“这是我的Omega。”   脸皮厚的令人发指。   一路下来。   祝福的,揶揄的,善意的……白麒光在别人的笑容下臊的脸都快抬不起来了。   在棐聿又一次打算向人介绍,麒光抢先一步捂住他的嘴。   “你再乱讲我真揍你了。”   棐聿任由麒光捂着嘴不反抗,伸出手示意。   不牵手就不闭嘴。   麒光瞪着棐聿,棐聿无辜的回望着。   良久。   白麒光服了,黑着脸握住了棐聿粗糙的大手,顺势狠狠掐了一下。   棐聿才不计较手上的疼痛,在白麒光握上来的一瞬他便笑弯了眼角。   “光光你真好。”   “……”MMP的你闭嘴!!   “光光……”   “安静!!”白麒光凶他。   “好嘞!”棐聿眉开眼笑的应下,即使被骂了也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大傻子似的。   白麒光无语极了。   作孽啊,自己怎么就招他稀罕了?? 第289章 盗无道九   鱼人星的住民都很和善,无论你从哪来, 来自哪个星球, 他们都会给予你最大的善意和尊重, 没有任何种族歧视。   白麒光一路走来, 收到最多的便是微笑,给了他一种以前在星球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以前,无尽的通缉,抓捕,让他厌恶联邦,厌恶所在的星际。一直到余沢死,到他第一次尝试破开虚空流落曜荒,他从未感受到一点安宁。   棐聿将一盒晶莹剔透类似果冻一样的固体零食递给麒光。   “他们说甜, 0mega很爱吃,你尝一尝。”   “我不爱吃太甜的。”   白麒光口上嫌着,伸手接住挖了一勺吃了,细细咀嚼吞咽。   片刻,又沉默的挖了一勺。   棐聿笑了,也不笑话他,自己也拆开了一盒。   “我们是在约会吧?”棐聿语出惊人,惊的麒光呛了一下。   “不是。”白麒光冷漠否认。   “你害羞了。”   白麒光瞥了棐聿一眼,出声讥诮, “自欺欺人是会上瘾吗?”   棐聿不再吭声。   麒光本也没在意, 可棐聿像哑巴了似的不再出一点声,只是默默吃着盒中的零食。   习惯他聒噪形象的麒光有点狐疑, 是自己的话太重伤到他了吗?   白麒光不会哄人,更不会拉下脸低头认错,于是二人间的气氛变的有点古怪了。   棐聿的纵容和退让让麒光早习以为常,他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白麒光舀着食物,心中焦虑,身上也莫名有点燥热。   捏紧了盒子,麒光眉间逐渐拧了起来。   麒光正闷头走着,突然棐聿一把攥住了他,撞翻了他的食物。   “肥鱼!”麒光生气。   棐聿抿了抿嘴不作声,抓住他便往来时的原路跑。   棐聿的情绪让麒光狐疑,此时他也发现四周许多人都在看他,目光诡异,让他十分不自在。   棐聿带麒光火速回了住处,将他推到了床上。   身上的燥热不断加大,力气也在随之一点点抽离,心中生出的空.虚感让麒光明白了,Omega的发.情期到了。   白麒光趴在床上大口的喘息,汗水很快浸湿了衣服,体内一阵阵涌上来的情.欲冲撞着理智,让他节节败退。   做久了系统和修者,他忘记Omega是会随时发.情的。   甜腻的信息素在房中弥漫,像浓郁甘醇的酒香一样刺激着棐聿的神经。   棐聿是Alpha,Omega的信息素会让一个成年Alpha发狂,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疼到骨子里的人。   棐聿压抑着欲.望克制着冲动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前,用力的将麒光抱入怀中。   “放……放开。”   欲.望的本能让麒光想去亲近眼前的Alpha,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   棐聿用舌头在麒光颈上的腺体舔了一下,当即刺激的他颤了一下,软了身体。   棐聿用牙齿磨着白麒光的腺体位置,麒光本以为他会趁火打劫咬下去时,突觉后颈一疼,是注射剂扎入了皮肤。   随着抑制剂的注入,棐聿低低叹了口气。   “Omega出门在外,抑制剂一定得随身备着懂吗?笨蛋。”   “……你才是笨蛋。”   “还敢还嘴?信不信我真办了你?”仗着此时麒光没有力气,棐聿恶声恶气的恐吓。   吓唬完却不见回怼,棐聿低头看见麒光已沉沉睡去,顿时也沉默了。   屋中残存的信息素仍很重,再呆下去很难保证不出事,于是棐聿细心安置好了麒光然后便出了门。   杵在门口良久,棐聿低头看眼昂扬的兄弟不禁苦笑一声。   “安分点吧,他会生气的。”   自我警告了一番无果后,棐聿垂头丧气去了隔壁,准备用凉水降降火。   发情会让一个本就弱小的Omega变的更加虚弱,力量最弱化,理智也会在情.欲下化为零。   而抑制剂可以抑制住一个成年Omega定期的发.情,抑制剂中是有安眠的作用的,注射抑制剂的麒光一觉睡到翌日下午才醒。   意识逐渐回笼的麒光脸上晦暗不明的摸向后颈的腺体,唇角慢慢抿起。   自从回来后他一直专注淬体,却忘记了Omega会发.情,和其它时空女性每月来月事一样麻烦。他虽受淬体影响了一点日期不是很频繁,但也不是彻底消失。   若不是棐聿在,及时给他注射了抑制剂,怕是得出大麻烦。   回想昨日,棐聿很君子的没趁火打劫,这让麒光对他的偏见倒减少了许多。   不止是棐聿一直觊觎自己,而且正常情况下Omega发.情时释放出的信息素足以让一个Alpha失去理智发狂,但他却忍住了。   不过——   自己昨个羞耻的丑样子全让棐聿看见了,这让麒光简直想就地刨个坑埋了自个。   “醒了?”门被推开,是棐聿。   “滚。”白麒光不耐。   “好嘞——”棐聿关门退了出去。   但退到门外才又呆住,自己干嘛这么听话?   这次发.情让麒光和棐聿间相处的气氛似乎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棐聿依旧没皮没脸的见缝插针占便宜,而麒光……虽依旧日常怼棐聿,但总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同。   房间中。   白麒光蜷腿歪在床上刷着星网页面,原本只是打发一下时间而已结果被一个新闻吸引住了。   ‘宓家老家主宓元成病情加重,英雄即将落幕?’   宓家?   白麒光从网友山河给的光脑号中得知他叫宓淮山,宓家的人。   而宓元成……有点耳熟。   麒光在星网上搜索了宓元成,顷刻间弹出百万条相关信息。从出生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一生坎坷,却也精彩绝伦。   宓元成……   麒光盯着宓元成少年时照片回忆许久,突然从记忆中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画面。   当时,他还只是机甲771时。   ……   ‘人类,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我就摸一摸,不会坏的。’   ‘不许!你这点精神力没资格摸。’   后来他因联邦的一次抓捕和余沢失散,系统被重创的他遇上了任务遇险流落无人星的他。   ‘我讨厌人类,不想被我大卸八块就滚远点。’   ‘我可以修好你。’   ‘我不信你。’   ……   ‘别得意,只许你驾驶一次,不许乱碰。’   ‘别生气嘛,我们同甘共苦这么久啦,都是朋友了。’   ……   ‘771——!’   ‘快跑!!’   ——   是那个怂兮兮又很自来熟的小鬼?   白麒光迟疑的盯着影像中的人,心中禁不住百感交集。   他都苍老成这样了吗?   中间相隔二百多年,和他当初同代的人几乎全死了,麒光想不到竟还可以遇上故人。   关于宓淮山的病情星网上记载的很少,且大多是捕风捉影没啥依据的。   白麒光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数据渗入了星网深处,张开早先编写的隐身系统查了宓淮山的近状。   主脑空间。   “嗡——”   “再次捕捉异常数据。”   “比对中……”   “相似度92%。”   “初步诊断为外来病毒。”   “追捕中。”   “锁定中。”   “锁定失败。”   “重新分析数据……”   鱼人星。   白麒光找到了棐聿,提出了回卡蓝星。   棐聿闻言顿时不高兴了,“你一个终端都注销了的死人回去干嘛?见你的老情人?”   麒光垮下脸一脚踹了上去。   “你再嘴贱个试试?”   “……”棐聿怂了。   “心肝,我的目标是用余生陪你周游各个星球,咱不回去成吗?”   “不行。”白麒光的回答冷酷无情。   “我得回去见一个人。”   “谁?”棐聿警惕的问。   “一个故人。”   “心肝你的故人可真多。”棐聿吐槽。   白麒光忍无可忍的敲到他头上,“回不回一句话。”   如果不是棐聿有飞船和自由出入各星区的直通证,他才不找他帮忙。即使没有棐聿他也可以一人回去,只是时间久点麻烦点罢了。   “回可以,但得亲一下。”棐聿开出条件。   白麒光漠然的摸上桌上的酒瓶子。   棐聿见状不妙赶忙退让,“抱一下!”   “不二价!你不抱,就算打死我也不回。”   盯着硬气的棐聿看了良久,白麒光搁下酒瓶子冷着脸抱了上去。   棐聿瞬间乐开了花。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白麒光脸越来越黑。   “抱够没有!?撒手!!”   “真小气。”棐聿嘀咕。   卡蓝星。   一个光线幽暗的封闭空间中,一个梳着齐发,有着全黑瞳孔的纤瘦女孩坐在唯一的椅子上。   “它回来了。”   女孩的声音冰冷刻板,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片刻的静默。   一个金属男声响起,“确认吗?”   “主脑计算结果,87%。”   “十号。”   “找到它,将它偷走的东西拿回来。”   “是。”   鱼人星。   白麒光拖着不情愿的棐聿登上飞船结束了鱼人星之旅,设定驶航线为卡蓝星。   宓元成的确病了,只是不知到了哪一种程度。   麒光此番回去是想见他一面,看是否还有救,若有救就帮一下,救不了权当送别了,毕竟是同甘共苦又曾帮过自己的故人。   相比麒光,棐聿就显得很不开心了。   一听到卡蓝星他便想到自己的心肝当初差点和另一个Alpha结婚,生气!   “驾驶飞船回卡蓝星得十来天,你有排斥反应。”棐聿开口。   “那你就别故意拖延时间,早点回去。”麒光压根不吃他那一套。   “……”计谋被看穿的棐聿。   即使不情愿,但应都应下了棐聿也得把麒光送回卡蓝星,他不希望他不开心。   而且他了解麒光的脾气,哪怕自己不答应,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回去,与其到时两人争吵不休还不如自己先退一步。   为自己中意的Omega退一步不丢人。   许是棐聿的退让让麒光有了点愧疚。   也许是他一直以来的怀柔政策起了作用。   麒光对棐聿的态度明显有了软化,不再句句带刺冷嘲热讽针锋相对,这让棐聿心中十分雀跃。   ‘加油加油,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你名副其实的Omega。’棐聿打气。   飞船施入航线,因为之前着实被麒光的排斥反应吓到了,所以棐聿即便有心也没胆投机取巧故意拖延时间。   “给。”棐聿将一包饼干递给麒光。   他知道麒光讨厌喝营养液,所以买了许多味道不同的天然或加工食物备着,保证麒光不会饿着。   麒光接过饼干,抬头看向其实一点都谈不上帅的棐聿,片刻,从空间拿出一盒巧克力扔给了他。   渣白平日爱吃点小零食,麒光在成了人后也加入其中,因为俩人的癖好,每回到了一个世界他都会收集许多零食存到空间。   棐聿接过巧克力打量了几眼,眸光微闪,“什么东西?”   “糖,我吃腻了,赏你了。”麒光的语气算不上友好。   见棐聿只是打量但不吃,麒光以为他不会拆,于是吐槽了一声‘笨’后便上前三两下拆了包装。   “吃吧。”   棐聿在麒光的注视下顺从的尝了一块,继而笑了,“很甜。”   麒光也得意的笑了。   望着棐聿的笑脸他试探的开口,“棐聿,你人不错,对我也还行,其实咱俩可以当朋友的。”   棐聿瞄了眼试图忽悠自己的麒光,又吃了一颗巧克力,冷笑一声,“想摆脱我?除非我死。”   白麒光“……”   自己就不该和他讲道理。   飞船不比星舰,即使设定最近的航线也得十来日才能到达卡蓝星。   但怕麒光再受排斥反应的苦,棐聿全程超速驾驶,几次直线压过星球上空违法行驶,一路被追逐被警告火花带闪电的仅用了八天便到了目的地。   白麒光虽换了身份,但他的脸却还挂在星网上呢,若顶着郁祢的脸进入星球只怕即使居民们认不出,也会被主脑监视到。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于是麒光用到了以前在别的世界点亮的技能了。   ——易容。   麒光用空间中的特殊材料做了一张脸,不惊艳但也不丑,属于其貌不扬型。   他原本打算替棐聿也做一张,但被拒绝了。   棐聿虽是长古号的舰长,属于一级通缉罪犯,但联邦并没公开他的长相。不止卡蓝星,其它星见过他样貌的人也非常少,包括同行盗贼团。   毕竟‘无面人’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在白麒光将假面贴上后,棐聿盯着像换了一个人的他看了半天,最后伸手捏了捏。   白麒光用力拍开他。   “干嘛!?别手贱。”   “跟真的一样。”棐聿好奇。   “有兴趣?改天教你。”白麒光并不在意。   只是一个小技能而已没啥大作用,在现在的高科技下一旦真刻意去查也很轻松就查出来了。   “好啊。”棐聿高兴的点头应下。   倒不是高兴可以学易容术,他高兴的是可以和麒光一起相处。   一个一直付出的人,一旦某天得到一点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会高兴的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第290章 盗无道十   白麒光回到卡蓝星安顿下来后便开始计划去见一面宓元成,以宓元成现在的身份可不是说见便见的, 普通人连宓家大门都靠近不了。   房间中。   棐聿见麒光在调查宓元成, 凑上前若有所思道, “宓元成坐镇联邦军部一百多年, 军部有他才一直没乱。”   “不好杀呀。”   白麒光瞪了棐聿一眼,甩开他搭上自己肩上的手,“警告你别乱来。”   “不是来暗杀他的?”棐聿狐疑,“你口中说回来见的故人该不是他吧?”   “受人之托。”白麒光撂出四个字算解释了。   “宓元成会见你?”棐聿问。   “他不认识我。”宓元成只认得771,但不认识白麒光。   棐聿笑了出来。   “伯德家族掌控联邦有五六百年了,一代比一代腐.败,如果不是中途杀出个宓元成把军部牢牢攥在手中,联邦估计早乱套了。”   “宓家的安保是卡蓝星数一数二的, 你想偷偷潜入见到宓元成不太现实。”   “我明白。”麒光合上星网语气淡淡道。   “所以我会从正门进去。”   棐聿“……”   硬闯吗??   只怕还不等靠近便会被轰成渣渣的吧?   宓家。   宓元成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最近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对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他也不甚在意,人都有老的一天,他看的很开。   “叮——”   光脑响了一声,惊醒了宓元成。   工作上的事大多都会通过助理机器人来告诉他,他的个人终端除了几个学生和宓淮山外,平日里一般收不到几个信息。   宓元成将光脑从桌上拿来,上面显示是一个未知信息, 这让他不禁蹙了下眉。   陌生来信没有文字, 只是一段影像,宓元成点击播放。   影像出来的一瞬, 宓元成蓦地坐直双目骤然睁大,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影像中的背景是一片荒芜的星球,一个光着膀子的英俊青年正修理着一架高大威猛的银色机甲。   “人类,不许乱踩我的头。”   “你右脸上的线路断了,得连接上,你安静一点。”   “我看不见了!!”   “别慌别慌,马上就可以恢复的,坐下别乱动,把我甩下去了我会摔死的。”   ……   宓元成目光死死盯着视频,那段已尘封的记忆随着这段影像再一次浮现,逐渐清晰。   ‘明天下午,我来见你。’一段文字出现在了影像最后。   宓元成盯着那排文字,目光锐利似乎试图穿过它看到别的东西。   是谁?   阴谋吗?   但那段和771的记忆除了他和771外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白麒光关上光脑伸了个懒腰。   “我明天去一趟宓家。”   “宓元成会见你吗?”棐聿问。   “他一定会见的。”麒光笑了一下,“他七哥回来了。”   当初二人‘同甘共苦’那段日子里,自己教了他不少硬货也算他半个老师。甭管他忘不忘本,即使只是好奇心的驱使他也会见自己。   “我和你一起。”棐聿道。   怕麒光拒绝,他又补充,“我来保护你,如果你掉圈套里了呢?”   白麒光想了想,倒也不排除宓元成疑心重从而设下圈套抓住自己,于是便没拒绝。   计划完一切后已是中午,最近吃味道单一的星球快餐都快吃吐了的麒光从空间中拿出两包螺狮粉。   见棐聿望来,白麒光面不改色的扯谎,“其它星球特产。”   “心肝真是见多识广。”棐聿微笑。   “……”心里莫名有点毛毛的麒光。   翌日。   中午时,白麒光和棐聿一同出了门,自驾飞行器前往宓家。   飞行器在宓家两百米外停下,棐聿扫了眼宓家的大门和围墙,向麒光指名了几处位置。   “里面的暂时看不到,但单外面的这些抗下一百架军用飞行器的轰炸不是问题。”   “怂了?”白麒光问。   “开玩笑。”棐聿嗤之以鼻,“我可是长古号的舰长,盗贼中的王者。”   “不怂那就下去呗。”麒光说罢,便率先下了飞行器。   白麒光下了飞行器后直奔宓家大门,但在距离正门还有几十米时被守门的机器人拦下,墙上几个不显眼的枪口齐刷刷指向了他。   麒光推开护住他的棐聿,冷静的开口,“我找宓元成,昨天有约的。”   宓家客厅内。   宓元成从监控中盯着麒光棐聿二人,眉间蹙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监控中的白麒光猛地仰头望向了镜头。   “我只来一次,今天你不见我,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   宓元成沉默,直到麒光真准备扭头离开时他开了口,“让他们进来。”   白麒光和棐聿成功进入宓家,路上,棐聿打量着四周寻找着藏在隐秘处的武器。   “心肝,如果真打起来了我怕护不住你呀。”   “我护的住你。”麒光淡淡道。   棐聿一怔,继而又笑了。   “好,我全靠你保护了。”   白麒光跟着机器人进到里面,见到了宓元成。   望着眼前的迟暮老者麒光心中不由生出一种酸楚,当年一别,再次相见时那个稚气青年却已苍老成如今这副模样。   “你是谁?”宓元成言词犀利的问。   故人相见不相识,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如此了。   收敛了一下情绪,麒光开口做自我介绍,“我叫白麒光,是……受771的嘱托来见你的。”   “胡说八道!”宓元成怒拍桌子,“七……771早在两百年前就被摧毁了!”   771是宓元成心底的一个疤痕,知道这个疤痕的人全都死了,只剩他一人缅怀。   如果有人打着771的名义来向他谋取什么,那无疑是触到他的底线了。   “771被毁时你见了?”麒光问。   宓元成怔住。   771被毁的消息是他听来的,并非目睹。   叛徒余沢死亡,771被摧毁。因为有余沢死亡的视频为证所以……   白麒光将一个金属零件抛给了宓元成,宓元成看后当即惊的从椅子上站起。   巴掌大的零件上歪歪扭扭刻着一个‘元’字。   ‘人类,你在我零件上乱画什么呢?’   ‘我第一次修机甲而且完成度还不赖,当然得留下一个光荣记号。’   ‘第一次?’   ‘呃……实战第一次,以前……’   ‘你拿我当实验品!?我要捏爆你的头!!’   ‘人都有第一次嘛!你别……我错了!!’   ……   “他还活着,只是当年受损严重,修复了很久才可以再次活动。”麒光道。   “它……”   “他不愿见你。”白麒光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先一步打断他。   “他不愿再踏入卡蓝星,你懂的,卡蓝星对他并不友好。”   宓元成此时也信了七.八成,念了一辈子,本以为死了的老友如今竟得知它还活着,唯一的遗憾被填上了,他死也瞑目了。   “它让你来是……”宓元成问。   “从星网上得知你病了,他让我来看一下。”白麒光道明来意。   “我可以抽你一些血液吗?”   将血液给一个陌生人是很危险的,不过……   “可以。”宓元成答应了。   宓元成自知没多少活的日子了,他的一些权限也都给了宓淮山,所以他没什么再怕的。   “你可以再和我讲一讲七哥的事吗?”   “当然可以。”   对宓元成,麒光还是愿给予一些温柔的。   白麒光在宓家呆了很久,一直到天快黑了才拒绝宓元成的挽留离开。   在出门前,宓元成的一句‘你们俩都是盗贼’让麒光和棐聿二人皆是一怔,一时倒答不上来。   宓元成也没恶意,两人的沉默在他看来是默认了,他叹了一口气。   “自由更适合它。”   “人是老点,但眼睛挺毒的嘛。”   出了门,棐聿感慨了一句。   “不过宓元成和那群讨人厌的联邦上层的确不太一样。”   “你不问问吗?”白麒光问棐聿。   他来见宓元成,说了许多奇怪的话,是个人都会好奇的吧?   棐聿闻言一笑,揉了下麒光的头。   “不问。”   有时糊涂一点不是坏事。   “……”白麒光。   二人沉默的出了宓家,但在出宓家大门时遇上一个让麒光意外的人。   伯德.弗沃王子。   许是宓家鲜少有陌生人出入的缘故,伯德.弗沃多看了白麒光一眼,虽不是熟识但在擦肩而过时他仍礼貌的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白麒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伯德家和宓家不是一向不合吗?”   “再不合也不能在表面流露出来。”棐聿牵住麒光朝前走。   虽只是一眼,但伯德.弗沃却给他一种本能的不喜的感觉。   麒光看眼二人握住的手,不自在的往回抽了一下,“撒开!”   “你扶着我点,我吓着了,腿软。”棐聿耍无赖。   麒光黑线,“你骗谁呢?”   “我可是盗贼,宓元成是联邦军部的扛把子,我们两个是死敌。”棐聿振振有词的扯着。   “……”白麒光无语。   来时可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现在结束了才腿软?骗鬼呢?   希尔家。   “娶伯德.贝卡莎!?”   希尔父亲的话让希尔.伯斯惊叫出声。   “我和伯德.贝卡莎的匹配度只有四十四,父亲。”   “而且上回希尔庄园被袭击伯德.贝卡莎受伤导致腺体被切除,她以后生育不了孩子的。”   “但伯德.贝卡莎是公主。”希尔父亲强调。   “和她联姻,就可以拿到联邦的军用机甲的全部订单,成为联邦军用机甲最大供应商。”   说完利益后,希尔父亲又安抚儿子。   “伯斯,和伯德.贝卡莎联姻只是暂时的,等以后你强大了不是不可以申请离婚。”   “父亲,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Alpha应该做的。”伯斯沉声打断父亲。   “希尔家的强大不该只是靠联姻。”   “我是一个Alpha,我也有自尊,我自信可以让希尔家登上更高一层,只要给我时间。”   “而且伯德家和宓家的斗争已经到明面上了,我们现在和伯德联姻无异于是和宓家站在对立面。”   “宓家手里攥着的是兵权,我们是机甲制造商,与其投向伯德还不如站队宓家。”   “宓元成都快死了!”希尔父亲怒道。   “没了宓元成的宓家有未来吗?你信不信?一旦宓元成心跳停止伯德家便会立刻收拾宓家。”   “宓元成死了还有宓淮山!他是宓元成的继承人!”伯斯也发怒了。   “宓元成会死,但他留下的继承人还在,卡蓝星的未来将是宓淮山,是我,是伯德,弗沃这一代人的奋斗的战场,我们得向前看不能止步不前!”   “你就是还念着郁家的那个Omega!”希尔父亲大发雷霆。   气氛陡然从火热的争执降到了冰点。   静默良久。   伯斯转身背对父亲,“我是对不起郁祢,但我保证会理智处理,不会招惹长古号上的亡灵。”   “但是,和伯德.贝卡莎的联姻我不同意。”   “你做不了主。”   白麒光将宓元成的血液带回后做了检测,并未发现任何毒素一类的成分。   结果也在白麒光的预料中。   以宓元成的身份,所用的医疗设备和医生自是最顶端的,如果有问题估计早查出来了。   但查了多少回所查的结果都是器官衰竭,全是一个正常老年人该出现的反应。   查不出别的花样的麒光翻找出一颗解毒丹,小心的刮出一层粉末混入了血液中。   其实麒光是很想查出点什么的。   如果是有人谋害,他还可以找办法帮他。   但只是人类正常的生老病死,他却无能为力了。   用解毒丹只是最后一道的保障。   将丹粉混入血液中后麒光便随手扔回了空间,看了眼时间后便换身衣服出了门。   “去哪?”   门刚打开,隔壁的门也‘唰’的开了,棐聿钻出一个脑袋问。   “……”白麒光。   想了一下即将去的地方,白麒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去赌场,要不要一起玩?”   赌场??那可不是一个适合Omega去的地方。   不过,第一次被光光主动邀请……   棐聿纠结许久,最后点头答应了,“去!”   即使自己不去麒光肯定也会去,既然拦不住那干脆答应了,自己可以保护他。   白麒光去赌场是为了原主郁祢,他要去查一下当初骗原主喝下带料的酒的人,还有幕后主使是谁。   这次回卡蓝星顺便去一趟赌场查一查,毕竟用了别人的身体总得帮人把仇报了。   白麒光自知去意不善,中间估计会发生点争斗啥的 ,带上棐聿可以帮上不少忙。   “光光,咱们去赌场干什么?”棐聿好奇的问,他可不信真的只是去玩。   “打架。”白麒光直白的回答。   “!!”棐聿。   我中意的Omega有点凶。   一点没有别人家的Omega温柔。   但是——   敲可爱的!! 第291章 盗无道十一   卡蓝星的赌场和古代或现代地球是不同的,他们赌的不再是纸牌和骰子, 而是借助科技玩的更多样一点。   不管在哪个时代, 永远都不会缺赌徒的存在。   白麒光穿梭在赌场的人群中, 望着周围五花八门的赌局心中不免感慨, 如果是渣白在一定会玩疯的。   渣白爱赌,而且赌技赌运都十分好,在赌上面几乎没吃过亏。   ……遇上姤忱除外。   “会玩吗?”棐聿问麒光。   “不会,但我渣爹很……”麒光的话戛然而止。   停顿许久,才又补了一句,“不是郁自佴。”   郁自佴是原主郁祢的父亲,但可担不起他称其为一声父亲。   白麒光转了一圈,大致摸清了几个出口, 他习惯了在每次行动前做好万全之策,以防意外发生。   麒光来到一个人少的拐角,在一个人经过时一把将人拽住拖到偏角。   “嘘。”   白麒光示意他别喊。   “向你打听一个人。”麒光点开全息屏,上面出现一个人的合成照片,正是骗原主喝下加料的酒的人。   被钳制住的人瞥了眼照片,又看向麒光,“你想闹事?”   “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白麒光将一颗宝石抛给了他。   那人捏着宝石辨认了一下真假,迟疑片刻后吐出三个字,“七号厅。”   “多谢。”得到答案的白麒光也不为难他, 果断的转身离开。   那人将宝石收入口袋, 也不再多呆,放弃了再赌下去的打算快速的朝出口走去。   前往七号厅的路上。   “挺熟练嘛, 以前没少干?”棐聿打趣麒光。   白麒光睨了棐聿一眼不理他。   棐聿笑着搭上他的肩,“不用提防我,尽管敞开了去做,出了事有哥替你兜着。”   麒光瞄向肩上的咸猪手,“撒开。”   “……”棐聿。   “小气。”   麒光找到七号厅,从外向里面看去很快找到了照片中的Beta。   他正在赌桌前赌着,厅内共有五个赌桌,算上围观的赌徒有上百人,明目张胆的将人拖走不太现实。   见麒光久久没有动作,棐聿问,“不过去?”   “守株待兔。”白麒光回予四个字。   “什么兔不兔的?”棐聿嘀咕一声,“我帮你。”   说着,便径自上前走向赌桌上的那个Beta。   在麒光的注视下,棐聿自然的勾上Beta的肩,也不知说了什么,一副哥俩好似的直接把人带了过来。   “??”白麒光。   棐聿将Beta带去一个无人的公用休息间。   反锁上门后,不等麒光发问只见他张开一直压在Beta肩上的手,一个小型发射器正贴在中指上。   “你跟他说了什么?”虽然已有了猜测但麒光仍问了一句。   “不听话就打烂你的心脏。”棐聿回答。   社会我鱼,简单粗暴,但快速有效。   白麒光默。   果然如此。   “你们是谁?想对我做什么!?”被棐聿挟持来的Beta戒备着二人一脸警惕的问。   “肥鱼,你出去。”麒光开口。   正洋洋得意的棐聿表情瞬间僵住,继而一脸幽怨的盯向麒光。   麒光无视他的可怜,过河拆桥起来一点都不心软。   “到外面等我。”   棐聿盯着麒光看了一会,最后认输的捏了一下他的脸。   “在整个星际,有胆子命令我的人估计也只有你了。”   棐聿认命的出去守门了。   在棐聿从外面关上门后,白麒光打开一张郁祢的照片问屋中的Beta,“认识吗?”   看见郁祢照片的Beta眼中闪了一下,但嘴上却不肯承认。   “他是谁?我不认识。”   “希尔庄园一事发生后我以为郁祢在全星球应该无人不知的。”麒光道。   Beta似乎显的有点焦躁。   “喂!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吗?你们……”   不等Beta讲完,麒光已用一把消音的枪打断了他的腿。在他因疼痛要大喊时,又用一缕魂体缠上他的脖子锁住了他的声音。   “我耐心一般,没时间和你纠缠。”白麒光在跪下的Beta面前蹲下,枪口对准了他另一条腿。   “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回答我不满意,我就打碎你一根骨头。”   “郁祢被人引来赌场是你计划的吗?”麒光问。   郁祢来赌场撞见伯斯和情人调.情,失魂落魄之际这个Beta的突然出现未免太巧了。   魂力稍稍松了一点,Beta可以出声了。   Beta嗫嚅着,最后点了下头。   “引郁祢来赌场和骗他喝下加料的酒是谁指使你干的?”   “我不知道。”   白麒光开枪。   叫不出声的Beta疼的脸色惨白,一声冷汗。   “是谁?”白麒光又问。   “我真不知道,我们是在星网中联系的。”Beta疼的全身都在发抖。   “把他的ID给我。”白麒光命令。   将雇主招出去的Beta两只手拼命的捂着腿上两个血流如注的血窟窿。   “您……您饶了我吧,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   拿到ID的白麒光站起,望着跪在地上的Beta看了许久,慢慢举起了枪。   “与其留着你这么个祸患,我觉得斩草除根更保险。”   今天这个人可以为了活命招出雇主,明天也可以为了活命把他供出来。   “砰——!”   处理事情雷厉风行的白麒光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毫无丁点草菅人命的愧疚。   当初的原主郁祢也很无辜,但他们伤害他时可不见任何心软。   尸体麒光肯定不会往空间中放,太脏了。   他正想办法毁尸灭迹时,突然似有所察的仰头往上看,片刻,眼中一凛飞身向一侧冲去。   “轰——”   一颗从天而降的炮.弹将半间房子炸的四分五裂。   废墟中,麒光咳嗽着踉踉跄跄的爬起。   此时四周已乱作一团,密集地枪声夹着嘈杂的叫喊声让人根本听不分明内容。   遇见交火的麒光本能的戒备,但不多会就弄明白了自身的处境,这场混乱并不是针对自己的。   “肥鱼!”白麒光寻找着棐聿,但到处是攒动的人头,他根本找不到棐聿。   白麒光因拥挤的人群挤出了赌场,几十架飞行器在头顶呼啸而过。   白麒光虽不明白此时的情况,但他清楚不可以再呆在人多的地方,否则在枪林弹雨下想跑都找不到路跑。   麒光奋力的朝人群外挤,用上魂力的他很轻易的冲出一个缺口。   在往外突围时麒光一直关注着上面的战况,他认出上空的飞行器有一部分是属于军方的。   抓捕罪犯??   两方交战的炮火波及下方,造成无数伤亡。   突然。   一块巨大的金属板从墙上脱落砸向了麒光,麒光瞳孔骤然收缩,正欲使用魂力自救时一架飞行器飞来替他挡下了金属板。   飞行器的门打开,里面驾驶员是伯德.弗沃。   “上来!”伯德.弗沃大声道。   白麒光敏捷的跳上有些许受损飞行器,伯德.弗沃立即朝外围撤去。   “让警察快速疏散普通公民,围住敌方飞行器阻止他们进入繁华区域。”   飞行器上伯德.弗沃沉声向下属们下达着命令。   “什么情况?”白麒光问。   “有预谋的越狱。”伯德.弗沃回答的简洁,事关机密,不可以透露太多。   “我记得你。”伯德.弗沃望向麒光道,“上回在宓家时。”   上回二人在宓家门口擦肩而过,虽没交流但弗沃对麒光印象很深,毕竟可以在宓家出入的值得他上.心。   麒光应了一声,并没详细解释去宓家的原因。   “王子亲自执行任务,不怕遇险吗?”白麒光随口问了一句。   “据我所知,你是伯德家唯一的Alpha。”   “你认识我?”伯德.弗沃答非所问。   白麒光顿了一下,回道,“你是王子,认识你很正常。”   伯德.弗沃笑了笑,习惯的摸了下左耳。   只是一个小动作,但却叫麒光目光微变,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   “你叫什么?”伯德.弗沃问。   “……白麒光。”麒光回答。   “名字很好听。”   白麒光正和伯德.弗沃尬聊着,光脑上突然出现棐聿的视频请求。   “光光,你在哪!?”   刚点开视频,棐聿便紧张的叫了出来。   一颗炮.弹落入屋中将他掀了出去,从地上起来后他试图去找麒光结果不断被人群冲挤走,等回到毁了一半的房间后看见了地上的一具焦尸后他差点疯了。   但好在他还有一点理智记起可以用光脑联系麒光。   “被救了。”白麒光将全息屏朝伯德.弗沃的方向转了一下。   看见伯德.弗沃,棐聿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位置给我,我去找你。”   “好。”   白麒光应下,转而向伯德.弗沃客气的开口,“伯德殿下,可以找一个地方让我下去吗?”   “可以。”   伯德.弗沃驾驶飞行器到一个安全的区域,让麒光下去了。   “谢谢。”白麒光道谢。   “保护星球公民是我职责所在。”伯德.弗沃状似玩笑了一句,随后驾驶飞行器再次朝作战区飞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飞行器,白麒光目光深邃神情莫测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十五分钟后。   棐聿匆匆赶到,不由分说便给了麒光一个拥抱。   白麒光差一点被他勒吐了,“作死呢!?松开!!”   “白麒光!!以后不管上哪你别想再支开我单独行动!”棐聿大发脾气。   “……”白麒光木了。   良久。   “不许就不许,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多伤肝。”   棐聿跟一头见了红色的牛一样瞪着白麒光,片刻,又把人搂住了。   白麒光面无表情。   他严重怀疑某人是故意在揩油。   “那个Alpha没把你怎么着吧?”棐聿语气不善的问。   Alpha??   伯德.弗沃??   “我现在是一个Beta。”白麒光强调。   “他不是个好人,你离他远一点。”   棐聿口中幼稚的泼着脏水,但在麒光看不见的角度,他漆黑幽深的瞳孔中却酝酿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麒光用力推搡着棐聿的熊抱,一边推一边吐槽。   “再坏能有你坏?”   “正因为我是盗贼,所以我一眼就瞧的出他根上坏透了。”   “证据呢?”麒光累的气喘吁吁但挣脱不开分毫。   “我听不见!!”棐聿生气。   “??”白麒光愣了一下,“什么?”   棐聿默了良久,慢慢松开手让麒光看见自己的一脸幽怨。   “我听不见你对我的心。”   麒光无语的望着棐聿,趁其不备猛地出手一拳砸上他的脸。   “感受到了吗?”   “我炙热无比且猛烈的心跳。”   棐聿“……”   感受到了。   有点疼。   白麒光和棐聿回到住处,‘砰’的一声甩上了门将棐聿挡在了外面。   差一点撞到脸的棐聿,“……”   想敲门又没胆子,最后恹恹的回了隔壁。   回了屋的白麒光根据拿到的ID开始查ID的终端,联邦虽有律法明文规定任何人或组织不得私自调查个人终端资料,但麒光可从没以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来定位自己。   去查一个人的终端对‘黑客’大佬麒光而言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很快,ID主人的所有资料出现在了麒光面前。   郁菲尔。   原主郁祢的姐姐。   白麒光两眼死死盯着全息屏郁菲尔的照片,眉间紧紧锁住。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但……   太轻松了。   可是郁菲尔他见过,脑子像缺根弦似的,以她的智商估计也做不出滴水不漏的计划。   但,白麒光总觉得自己像忽略了什么,明明已从脑子里刮了出来但却抓住。   距离军方和罪犯在赌场爆发的交战已过去五天了。   赌场那片区域的交火在得到解决后,伯德.弗沃亲自出面向全星球直播解释。   起因是因监狱狱警的疏忽导致狱中的罪犯和外面的同伙里应外合的越狱,出逃的二十四名罪犯击杀十一人,抓捕十三人,现已全部落网,所以不用再恐慌。   关于那日建筑的损坏和公民的伤亡,联邦都会给予补偿。   房间内。   白麒光关上了星网,不再去看网上铺天盖地的后续报道,这种官方式的新闻也就偏偏单纯无知的公民们,麒光可不信他们的糖衣炮弹。   麒光下地去拿冷藏箱中的饮品,然后又在空间中摸索着翻出一包包瓜子,凤……   白麒光的动作一顿,将手中的零食扔回床上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后,将前几日放进去的一管血液拿出。   当初鲜红的血液现如今透着隐隐的灰色,麒光试着摇晃一下,血液中的灰色又快速消融,逐渐又恢复成了原本的鲜红。   白麒光的表情慢慢沉下,手上也在一点点的收力。   宓元成的血液中有毒素! 第292章 盗无道十二   白麒光又去了一趟宓家。   同上一回不同,这一回他只告诉了门口的机器人一声他要见宓元成便顺利进了门, 想来是有宓元成的命令在。   白麒光见了宓元成后将他血液中有毒素一事告诉了他, 至于他是否相信麒光则不强求。   宓元成听了麒光的话后默了许久, 麒光低头默默喝着水也不作声, 直到听见一声冷笑。   “我活的太久,久的让一些人都按捺不住了。”   白麒光吁了一口气将杯子搁下。   “你体内的毒素是一种未知成分,我一时半会也分析不出来。”   宓元成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病了四五年了,宓家专业的医疗团都查不出什么,为了我这条老命他们也是煞费苦心了。”   “照你器官一日比一日快的衰竭的速度,你顶多还有半年可活。”   白麒光恶作剧似的顿了一下,片刻又补上一句。   “但你死不了。”   麒光把用解毒丹分解稀后释制成的剂放在了桌上。   “十天一剂, 五十天的量,你可以先让你的医疗团分析一下其中的成分确认无害后再服用。”   本以抱着必死的心打算计划破釜沉舟的宓元成愣住了。   白麒光淡淡笑了一下,“771说,他讨厌联邦但不讨厌你,有你在联邦那群人就会不痛快,那群人不痛快了他就会很痛快。”   “所以你得活着,活到寿终正寝恶心死那帮孙子。”   宓元成怔忪许久,然后又笑了。   “像它的脾气。”   言罢,便当即拿起一支喝了下去。   麒光见状不禁挑下眉, “不怕我毒死你?”   “我的信任是给七哥的, 而且……”宓元成指了下门口。   “毒死了我,你连门都出不去就会被射成一滩烂肉泥。”   白麒光无语, 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不经逗。   再可爱的小豆丁一旦长大了,都会变成阴险狡猾的糙大叔。   宓元成的生日快到了。   以往每年宓元成大寿都不爱铺张,叫上儿孙,和一些学生朋友在家中聚一聚吃上一顿饭就算了。   但今年,宓元成却打算大办寿宴,广发请帖,军,政,商,凡是一流圈里的人几乎全请了一遍,这让很多人不由感到狐疑,猜测宓元成的目的。   宓元成的邀请白麒光也收到了,是由宓元成的个人终端传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样子宓元成是准备搞个大动静出来呀。   “去吗?”棐聿问。   “有酒有饭,去呗,大戏登台一起凑个热闹去。”白麒光道。   棐聿歪在椅背上,倒仰着上身看向麒光,若有所思的开口,“卡蓝星有权有势的差不多全聚在一块了,一旦有不法分子……”   白麒光抄起水杯砸了上去,“最危险的不法分子就是你了,你给我安分点。”   棐聿抓住麒光扔来的杯子,笑呵呵的顺毛,“我长古号的兄弟都不在,想干点出格的事也是有心无力呐。”   “我保证不闹。”   白麒光不理没个正形的棐聿,他的目光又回到宓元成的邀请函上陷入了沉思。   宓元成的寿宴肯定有无数人挤破头想去,届时或许会见到几个熟人呢。   宓元成办的生日宴差不多把整个卡蓝星的上层圈都震动了,许多人都费尽心思试图占上一个位置。   生日宴当天。   白麒光也不赶早,省的和别的宾客撞上,而是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才磨磨蹭蹭的和棐聿一同出了门。   飞行器停在宓家外。   和那一架架限量版的豪华飞行器比,麒光所驾驶的飞行器草根的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   一些星网记者看见这架朴素的民用飞行器时本以为是同行,可谁知从飞行器上下来的人竟直朝正门走去。   在所有人都等着打脸时,哪知被打脸的是自个。   白麒光和棐聿二人被人恭敬的请进了宓家。   宓家。   棐聿来到一角先摸了一杯酒,视线扫了一圈四周的宾客不禁咂舌。   “都是有钱人啊。”   见白麒光看自己,棐聿又道,“别羡慕,你有我呢,你要什么只管开口我全替你抢回来。”   白麒光无奈扶额。   “酒少喝点,喝醉了耍酒疯闹出事我可不帮你。”   白麒光来后一直呆在一角躲清静,正跟棐聿日常互怼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回头循声去看,是伯德.弗沃。   棐聿眉间微蹙,埋头喝了口酒藏去眼中的凉色。   “伯德殿下。”白麒光点头回应。   伯德.弗沃笑了一笑,“我还以为看错了。”   今日受邀来的人都非富即贵,白麒光和棐聿两个衣着普通,其貌不扬的人能进来,在别人看来也是有点背景的。   伯德.弗沃自然也好奇,于是他也问了。   麒光给出的回答是自己和棐聿是星际商人,父辈上同宓元成有一点交情,这次来卡蓝星是因得知宓元成病了所以特来探望。   这也是和宓元成商议过对了口供的说辞。   伯德.弗沃一口一个先生听的麒光很别扭,于是道,“伯德殿下叫我麒光就可以了。”   底线被踩到的棐聿上前从背后抱住了白麒光。   被偷袭的白麒光顿时蹙眉,“你喝酒上头了?”   棐聿将下巴搭在白麒光肩上,语气不爽的埋怨,“你是有家室的人,不准在外乱勾.搭。”   白麒光气到,用手肘狠撞了他一下。   “家室你妹!”   见二人举止亲密,伯德.弗沃露出一丝了然。   “二位是……”   “他是我的Beta。”棐聿宣告主权。   棐聿的警告太明显了,伯德.弗沃不傻自然看的出来,他一只手本能的摸上左耳笑而不语。   白麒光盯着他自然而然的小动作,眸光微深,一时竟忘了踹开棐聿。   穿梭在宾客间的宓淮山注意到了三人,毕竟以伯德.弗沃的身份想将他忽略都难。   伯德.弗沃他认识,但另两人……   宓淮山叫来一个机器人问了一声。   “Beta叫白麒光,Alpha叫棐聿,两人是老家主的客人。”机器人的系统中有全部宾客的信息,所以一查便知。   宓淮山点头表示明了,但眼中仍带有困惑。   “淮山少将。”希尔.伯斯出现在了宓淮山面前。   宓淮山颔首回应。   宓淮山自然是认识伯斯,毕竟军部五成军用机甲都是希尔家供应的,但伯斯本人他不太熟悉,因为二人没单独交流过,所以谈不上有好感或讨厌。   在宓淮山眼中,他只是一个有交易往来的商人。   “我们的团队在K103机甲上进行升级,研发出了一种新款机甲K02,已经到测试阶段。”   伯斯的话成功吸引了宓淮山。   关于未上市的机甲研发本属于机甲企业的内部最高机密,不该对外泄露,但希尔.伯斯却告诉了他。   宓淮山虽木讷了一点但人不傻,伯斯隐晦的示好他听的出来但是……   “听说希尔家和郁家联姻失败,现在打算和伯德家结亲。”宓淮山问。   伯斯笑了笑,答非所问,“我们生产的是军用机甲,军用机甲不是用来内斗的玩具,它们的价值是需要军人在真正的战场上来体现的。”   宓淮山盯着伯斯打量许久,最后移开视线,“希尔家主没来?”   “我代表希尔家。”伯斯回答,“正如淮山少将代表宓家一样。”   宓淮山扬下唇角不再说话,在伯斯扬起酒杯时和他碰了一下,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气氛中,今晚的寿星宓元成登场了。   面色苍白,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望着戏精附体的某人白麒光不由挑了下眉。   “他像是快死了。”棐聿和麒光耳语。   白麒光压住笑,低声回了一句,“心眼多的人都会活的久,俗语有云:祸害遗千年。”   棐聿惊吓,“那我不得是个短命的?”   麒光斜睨了棐聿一眼,一脸嫌弃。   “这种话你是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你一定比祸害活的更久。”   看见宓元成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伯斯捏紧了酒杯,但在宓淮山看来时他又快速收敛了情绪回以一个微笑。   人活一世,总得赌一把不是吗?   路难一点,不代表赢不了。   宓元成出来后全场便鸦雀无声。   万籁俱寂中,宓元成先装模作样的问候了一下来的宾客,甭管私底下怎么撕但来者是客,表面得做足了,大家大业得礼节不能失。   废话讲完了。   宓元成望着底下一幅幅关心的虚伪表情,心中冷笑,别看面上一副把他当亲爸爸一样孝敬,但心底都盼着他死呢。   宓元成咳嗽了一阵,疲惫的歪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后又开了口。   “我老了,活的也足够久了,这一生虽坎坷了点但也精彩,没白活。”   “是个人都有死的一天,我也一样。”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安慰,不明真相的还真以为是‘父慈子孝’呢。   白麒光禁不住直摇头。   “你们人啊,啧啧……”   “虚伪。”   听见麒光嘲讽的棐聿低头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做足铺垫的宓元成准备切入正题了。   “我累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这两年做事频频失误,出错。”   “今年我大办生日宴,也借着机会告诉你们一下,今后宓家就交给我的大孙子淮山了,日后他要是有哪儿做的不对你们多多包容一下。”   全场哗然。   他们来时猜测了各种可能但唯独没敢去猜宓元成竟是要交权!?   所以?   宓元成上下嘴唇碰了几下,宓家的家主就换了人??   震惊,不解,茫然,气愤……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们有来的宾客,也有宓元成其他的儿孙们。   但宓元成可不去照顾他们的情绪,扔下这枚炸.弹后便没事人一样遁了。   “看明白没?”白麒光撞下棐聿的胸口问,言语中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宓元成这一招够狠吧?破釜沉舟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是个狠人。”棐聿点头附和,顺手端了一杯酒,但不等往嘴边送便让麒光半道劫了胡。   白麒光喝了一口酒,笑的不怀好意,“联邦有热闹可看喽。”   望着小狐狸似的麒光,棐聿也笑了,眼中的柔和像是要将能将人溺毙。   “白先生,棐先生。”一个机器人向两人走来。   “老家主请二位过去。”   白麒光和棐聿跟着机器人走了,上了最上层来到了一个房间前。   敲开门后,里面只有宓元成和宓淮山二人。   见麒光来宓元成精神抖擞的招招手,哪还有丁点刚才在底下半死不活的模样?   “麒光来啦,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白麒光,棐聿,我一个老朋友的孩子。”   宓元成向宓淮山介绍完后,又向麒光介绍。   “麒光啊,这是我家的傻孙子,淮山。人是不聪明,但是个正直的孩子。”   “……”白麒光。   “……”傻孙子宓淮山。   宓淮山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让自家爷爷看重的青年,莫名的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棐聿冷下了脸。   白麒光默。   他一早就知道星网上的山河是宓淮山,而且自己还有他的光脑号呢。   但自己在星网中用的虚拟外表和现在易容的脸可是两幅天差地别的样貌,宓淮山应该不会认出来吧?   棐聿一把将白麒光扯入了怀中,看垃圾似的看着宓淮山,“年龄不小了学点好,当着长辈的面调戏有主的Beta,不怕挨打吗?”   “……”懵了的宓淮山。   “不,我其实……没……”   “我也瞧着麒光很好,但人家有Alpha了你也别惦记了,缺德。”宓元成实力嫌弃自家大孙子。   “要惦记也得等到他们俩分手,或者这个Alpha死了你再惦记。”   棐聿手有点痒。   老头嘴太欠,想揍他。   调侃完后,宓元成收敛了些狂野的本性,正色了几分。   “麒光,你的药剂很有用,多谢你了。”   “那药不便宜,全星际独一份,别浪费。”白麒光话有所指。   “我明白,联邦的垃圾早该清理了。”宓元成道。   即使不是为了771。   为了自己,为了淮山,为了宓家的儿孙们,宓元成也得拼着口气在死前替他们清出一条干净的路出来。   宓元成的计划只有宓淮山一人知道,所以他也知道了爷爷的生病是因为体内有毒素,也知道了白麒光给的药剂救了爷爷。   对白麒光他是真心的感激的。   “谢谢你。”宓淮山真诚的鞠躬。   “应该的。”白麒光回答的并不在意。   他以前落难时和宓元成呆过一段时间,二人亦师亦友,何况宓元成曾帮过他。   无论从哪方面讲,如今宓元成遇上了难事他都会在力所能及内帮一帮他。 第293章 盗无道十三   宓元成的确只是单纯的介绍麒光和宓淮山二人认识,当中也不掺杂任何阴谋阳谋的算计, 这让麒光并不反感。   从屋中出来后, 白麒光望着底下高朋满座杯觥交错的景色, 略显恍惚了一瞬, 似有点开悟了。   他是谁?   771?   黑七?   白麒光?   他和白岐一同轮回十几载,一开始只为活命,为了报仇。   但后来在白岐的影响下,一世又一世的历练中,仇恨仍在但已不会再影响他的理智。   他有了人类的身体,有了亲人朋友,有了家,他的人生目标是更好的活着, 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卡蓝星是他的出生地,因为余沢,这里有他的执念。   他回来了,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为了了结心中的结。   两百年于修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但于凡人却是漫长的一生。卡蓝星仍在,但人已然不再是当初的人。   一开始麒光是茫然的,陌生的环境他有点无从着手。   宓元成就像一点光亮给了他目标,他证明了771以前是存在的。这个故人给了麒光一点针对自己惶惶不安的心的慰藉。   但宓元成老了。   他位高权重, 老谋深算, 受无数人敬仰,不再是当初那个跟屁虫似的既聒噪又怂的清瘦少年郎。   往事一幕幕像老电影一样在脑中巡回播放,   良久,白麒光长吁了一口气,他看开了。   他是771,但771已成过去式。771更像一道劫数,劫数过了方有了现在的白麒光。   他依旧讨厌联邦,不会原谅,因为他心眼小又记仇。   但他不会再斤斤计较的陷在过去出不来,他会以旁观者去看待那些前程往事。他是修者,日后会征战上神界,他的路还长着呢。   ‘我真的越活越像渣白了。’   活成了以前自己最吐槽的人,人生啊——。   白麒光笑了。   他大大伸了个懒腰,用胳膊肘撞了下棐聿的胸口。   “棐聿,咱们回去涮火锅吧,我没吃饱。”   棐聿纵容的点头答应。   正当白麒光准备中途退场时,突然瞥见一个熟人,——原主的姐姐,郁菲尔。   一身礼服打扮的郁菲尔正羞涩的跟伯德.弗沃攀谈,以往嚣张跋扈的张狂女人在倾慕的人的面前乖的跟小猫一样。   麒光迷上眼睛,悄悄弹出一缕魂体正中郁菲尔的手肘,郁菲尔顿时疼的松了手,一杯酒全洒在了胸口上。   见郁菲尔急红了脸,狼狈的和弗沃道了歉离开,白麒光忍不住唇角上扬。   “等我一会。”麒光说罢便跟上了郁菲尔离开的方向。   望着麒光嘚瑟的小碎步,棐聿难掩失笑。   ‘真坏。’   坏的让他心尖都在因这个人在颤。   郁菲尔跟着机器人去了一个供客人用的休息间。   在倾慕的人面前丢了脸让她气愤不已,恨恨的在墙上踹着发泄,心慌的设想着以后伯德殿下会十分厌恶自己。   发泄一通后,郁菲尔一边思考如何力挽狂澜挽回形象,一边动手准备换下脏掉的衣服。   但就在她刚拉开衣链时一块布从天而降兜住了她的头。   “啊……”   一声惊叫来不及叫出来,拳脚已像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白麒光噼里啪啦将郁菲尔一顿揍,打够了后又将人踩在了地上不许她跑。   “郁祢失踪后郁家只专注于向希尔家索赔,似乎并不打算找人。”   “郁祢死了!!”   郁菲尔到底是Beta,体质比Omega强上许多,不像贝卡莎一样打了几拳便半死不活了。   白麒光一拳打在郁菲尔脸上。   “郁祢死了你很开心?”   “这里可是宓家,你在宓家闹事……”郁菲尔威胁恐吓的话没说完,便又挨了一顿揍。   “郁祢是Omega而你是Beta,所以你妒忌他讨厌他,恨不得他死。”   “当初郁祢在赌场发.情,是你买通人将郁祢骗入赌场让他看见希尔.伯斯跟人调.情,在他受刺激后又叫人骗他喝了加料的酒,你想让他万劫不复。”   “你血口喷人!”麒光的指控让郁菲尔大力的挣扎起来。   “你是谁?是谁让你来诬陷我的?”   “郁祢都死了,死无对证你还怕什么?”白麒光问。   “不是我!!”郁菲尔一副硬脾气的样子。   “我的确讨厌郁祢恨不得他去死,但他是Omega,我再讨厌他也不至于为了他犯罪!面对一个讨厌的人总比进监狱强!”   白麒光默了一瞬。   郁菲尔这人虽不聪明但也蛮佛系的。   麒光盯着郁菲尔打量了良久,不像是在撒谎。   但根据星网ID查到的终端是她的,是有人栽赃陷害??为什么呢?   白麒光一时琢磨不出太多,但他自知呆的太久难保不会让人撞见,于是一拳抡下砸晕了郁菲尔后火速撤离。   但在麒光走后,一个人从开着门的隔壁走出,是伯斯。   他扫了一眼房内凄惨的郁菲尔一眼,目光又落在了白麒光离去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白麒光和棐聿回了住处,二人支上锅涮起火锅加餐。   宓元成生日宴上的东西味道都一般,而且气氛不佳严重影响到白麒光的胃口,致使他压根没吃饱。   搅拌着碗中调料的麒光仍想着郁菲尔的话。   不是郁菲尔干的会是谁干的?   贝卡莎?   若是贝卡莎,因嫉妒生恨买凶害人他信,但祸引东流栽赃郁菲尔……不太像她干的出来的。   “张嘴。”棐聿喂了一片肉给麒光,走神的白麒光顺从的张嘴。   嚼了两下还给了一个评价。   “咸了。”   “我再加点水。”   任劳任怨宠夫的贤惠鱼。   “有酒吗?”   “有。”   有时候,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了。   因想着别的事,麒光没控制住量贪嘴多喝了一点,很快便晕乎乎的趴了。   望着软成一滩的某人棐聿无奈,惩罚性的捏下他的脸。   “真当我是君子了?”   “我是盗贼,坏到没底线的盗贼。”   棐聿叫了麒光几声确定真睡了后,起身把人抱起。   “我坏事干了不少,寻仇的人也不少但我仍活的好好的。”   “估计是老天看不惯了所以才派你这个一个祸害来收拾我,你就是我的报应。”   棐聿叹着气将白麒光抱回床上,望着他难得乖巧的模样心中不免有点小鹿乱撞。   四下无人,白麒光又醉着,棐聿鼓足勇气凑上前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味道真好!   怕惊醒麒光的棐聿不敢太过分,偷了香后不再得寸进尺准备撤退,但正当他准备直起身时床上的麒光突然翻身,压住了他的手。   棐聿一个趔趄向前扑去,险险撑住身体才避免压到白麒光。   棐聿僵硬的呆滞许久,确认麒光没醒才舒了口气。   在尝试抽回手准备再次起来时,棐聿在麒光侧腰口袋中摸到一个硬物,愣了一下后便摸向他的口袋打算把东西掏出,以防硌到他。   东西掏出后棐聿当即愣住了。   那是一颗金色的类似水晶一样的石头,棐聿也许不认得,它是晶核,是麒光亲自剖开林堇晔的头颅取出的丧尸晶核。   棐聿盯着晶核一时失了态久久没回神。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他握晶核的手,吓了棐聿一跳,抬头撞上了白麒光漆黑的眼睛。   “我……”棐聿咳嗽一声缓解了一下有点干的嗓子,收敛了露出表面的失态。   “我是怕硌到你。”   “它……石头很漂亮,谁送的?”   白麒光冷漠的将晶核从棐聿手中拿走,声音冰冷,“出去。”   棐聿张了张嘴但在麒光的漠视下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的起了身出了房间。   棐聿走后,白麒光盯着金色晶核出神许久,最后阖上了眼。   ‘林堇晔,你真该死。’   一夜乱梦。   翌日中午麒光起来时棐聿不在隔壁,昨晚两人架起的火锅也已收拾的干净。   昨晚白麒光的确是醉了,记忆有一点破碎记的不是太清。   他只记得意识涣散了一会,棐聿把他抱回了床上,他拿了他口袋中的晶核,自己……冲他发了脾气。   生气了?   太小气了吧??   自己以前也常被渣白各种花式虐,抗打击能力不也杠杠的?   白麒光并不认为自己对棐聿的态度过分,明明是棐聿自己作偏要招他,他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将自己收拾干净又解决了午饭后仍不见棐聿回来,一个信息也不见来,自己呆着无聊的麒光干脆自己出门了。   直到出了门,搭上载人飞行器飞出了很远,中途下车停在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大广场上后,白麒光才茫然,——自己一个人出来干嘛   之前无论他去哪棐聿都会形影不离的跟着,二人打打闹闹他逐渐倒也习惯了,如今突然没了肥鱼的聒噪他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自己是不是太依赖某鱼了??   白麒光第一次审视和肥鱼间的相处关系。   白麒光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直到一个人叫住了他。   “麒光?”   白麒光闻声回头。   “伯德殿下?”   偶遇伯德.弗沃让麒光有点意外。   似是看出了他的吃惊,弗沃开口解释,“本来是参加一个会议,犯了一个小错,结果回来时同行的老师一直念叨我,所以中途……”   伯德.弗沃耸了下肩表示无奈。   “你的Alpha呢?”伯德.弗沃问。   白麒光蹙眉,“他不是我的Alpha。”   见麒光一脸嫌弃,伯德.弗沃只当两人是闹别扭了,所以也不再多嘴问下去。   伯德.弗沃看见街尾上有一家餐厅,于是问了一句,“介意一起用餐吗?”   白麒光本想拒绝,但又似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改了口,“可以。”   二人一同进了餐厅。   点餐时麒光看见了一样食物,心思微动,点了上去。   “上回你告诉我你是星际商人,但不清楚做的是哪方面生意?”伯德.弗沃问。   “各星球间的特产倒卖。”白麒光处变不惊的应对。   “星际中可是有很多盗贼团伙出没。”伯德.弗沃道。   “是危险,但利益也大。”   两人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气氛倒出奇的和谐。   食物上来后,白麒光品尝着自己的那一份,目光时而打量着伯德.弗沃。   “这个味道不错,你尝一下。”白麒光将一个甜品推给了伯德.弗沃。   用餐时将用过的食物再给别人吃很不礼貌,但麒光故作不知,毕竟他只是一个粗鄙的星际商人。   白麒光推荐的甜品让伯德.弗沃迟疑一下,但最终并未拒绝,尝了一口。   结果刚入口便酸的闭上了眼,一只手攥拳微不可察的敲击在桌面上。白麒光默默看着,心口却有点收紧。   “有点酸。”伯德.弗沃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一下。   白麒光又尝了一口,“不酸啊。”   “抱歉,我是一点酸的都吃不了。”   “真可惜。”麒光道。   伯德.弗沃笑了,“你……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什么朋友?”白麒光问。   伯德.弗沃的笑敛下几分,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他不在了,是我没保护好他。”   白麒光望着伯德.弗沃不再追问,只是眼中的情绪更加的汹涌了。   伯德.弗沃并没呆太久,用餐刚用了一半便有人来接了,一个王子可不像一个平民自由,他得时刻戒备着会有人暗杀。   临走时,伯德.弗沃冲麒光笑着表示,“这顿饭我吃的很开心,下回再见。”   白麒光淡淡的点下头。   “回见。”   伯德.弗沃离开后白麒光继续留下用餐,钱都花了,不吃可就浪费了。   只是白麒光刚吃了没两口,从早上便失踪的棐聿找来了。   看见棐聿,白麒光木了一下后瞄向了自己的光脑。   看来他得检查一下自己的光脑了。   “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气息。”   因为白麒光的‘出走’而生气的棐聿在他身上闻见其他Alpha的气息后顿时更加火大。   “是伯德.弗沃?”   “你刚才在和他吃饭?”   一个正常的Alpha对在自己的领地上出现了别的Alpha的味道是很敏感的,也有强烈的敌意。   “碰巧遇见。”白麒光回道。   “你瞒着我出来就是为了和他吃饭!”气极的棐聿是不讲道理的。   “别无理取闹,明明是你先玩失踪的。”   棐聿“……”   “我是有事。”   “关我什么事?”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伯德.弗沃不是什么好人,一回回跟你碰上肯定不是巧合,他对你图谋不轨。”   白麒光差点呛着。   喝了口饮料压了压惊后,他目光诡异的盯向棐聿。   “对我最图谋不轨的难道不是你吗?”   棐聿哽住。   这话说的让他无从反驳。   见棐聿额上有汗,想来是发现自己不见后匆匆找来的。   心中难得有点愧疚的的麒光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食物推给他,“饿不饿?吃点?我吃饭很优雅没沾上口水,别嫌弃。”   棐聿盯着桌上麒光吃过的食物,片刻后憋着火坐下了。   把人顺毛后,白麒光托着腮看着闷头吃饭的棐聿,突然蹦出了一句,“饭钱是伯德.弗沃付的。”   “……”棐聿动作卡带了。   良久。   “我再付一份!!”   棐聿的幼稚让白麒光翻个白眼。   “钱多烧的!” 第294章 盗无道十四   宓元成的交权打破了原本平衡的天平,搅乱了卡蓝星一直以来流于表面的平静。   宓元成快死了, 宓家快完了。   这个消息暴露了潜藏已久的危机, 卡蓝星早已蓄势待发的内战来势汹汹, 无数人蠢蠢欲动试图在即将无主的大蛋糕上分上一口。   刚上位的宓淮山忙的焦头烂额, 因伯德家的打压使得许多人对其避之若浼,宓淮山因此处处碰壁。   宓家人因宓元成瞒下他们将权力交给一个小辈而不满,原本还打算隔岸观火坐视不救,但很快又因宓家所受的接二连三的打击而坐不住了。   自家的事得由自家处理,关上门打得头破血流都行,但遇上困难了还得摒弃个人恩怨合力对外。   他们都明白,宓家在他们兴,宓家亡他们也亡。   他们虽不服宓淮山得权但要斗要争也得等一切平定下来, 如今他们必须合力共度难关,保宓家不倒。   有了一众叔叔婶婶和姑姑的助力,宓淮山可算从狂风暴雨的打压中缓了一口气,有了时间可以谋划反击。   宓家从开始的被压着打慢慢可以反抗,虽仍占不得上风但也是不相上下。   希尔家。   “伯斯!”   希尔父亲气冲冲的踢开门闯入了伯斯的房间。   “伯德家的机甲订单是你压下的!?”   “是的。”伯斯坦然承认。   “那批升级后的K02机甲我已承诺供应给宓淮山。”   “宓元成倒了,宓淮山上位根本镇不住场子,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试图瓜分宓家,你供应机甲给宓淮山,你在自寻死路!”希尔父亲快气疯了。   “宓家倒不了。”   若说一开始他也抱有和父亲一样的担忧, 但在昨日见了宓元成后他却有了信心。   他既站队宓家了, 必须得全力协助宓淮山,生死绑在一块得二人当同荣辱共进退。   “你做不了主。”希尔父亲道。   “正因很多事都不由我做主, 所以我得搏一把,为了以后我可以做主自己的事,那样父亲便不会再轻易的为了希尔家去牺牲我。”   伯斯目光晦暗的盯着父亲。   “父亲,您病了,您得休息一段时间,家中的事我会代您处理的。”   “你打算囚.禁我?”希尔父亲神情危险。   伯斯摇了摇头。   “你是我父亲,我不会伤害你,但我需要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这一回我是对的。”   卡蓝星出的乱子白麒光全看在眼中,但他并不打算干涉,帮宓元成只是情分,但他回来一趟可不是来做救世主的。   宓家和伯德家的矛盾避无可避,联邦迟早得乱,即使没他的煽风点火也一样。   自从上回和伯德.弗沃偶遇用了一回餐后,麒光和他便一直没断过联系,星网上聊着,现实中时而也见一回。   因心中有疑惑,所以一直在含蓄的试探伯德.弗沃,得出的结果逐渐验证了他的猜测。   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突然出现,这让麒光不免有点无措。   今日,麒光约弗沃去一个游戏舱的销售店内,美名其曰帮着参考一下,但在挑选时他却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中途,伯德.弗沃的光脑来了信息。   看了信息的弗沃愧疚的向麒光道歉,“抱歉,出了一点急事,我得……”   “你看上哪一款尽管订下,我送你。”   因工作原因伯德.弗沃要走了。   白麒光望着他的背影,在他即将快出门时突然开口叫了一声,“余沢!!”   伯德.弗沃蓦地顿住,不作声不回头,只是背对麒光站着像一个雕像一样。   认错了吗?   不是余沢?   他……   白麒光忐忑的心在伯德.弗沃回头的一瞬落地了。   原本八分的猜测在看见他回头时一刹那的眼神加上了两分证实。   白麒光不知怎么坐上了伯德.弗沃的飞行器,不知怎么跟他回了他的私人公寓。   回了公寓后,一路沉默的伯德.弗沃目光深沉的盯着麒光,没了以往待人时的温润。   “你是谁?”   伯德.弗沃问。   白麒光不作声。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曜荒大陆,白岐,一世世轮回……发生的事太多了,也太乱了。   “七七?”伯德.弗沃试探的叫了一声。   白麒光鼻子一酸,更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下一瞬,麒光已被伯德.弗沃紧紧拥入了怀中。   “七七。”   伯德.弗沃的声音有点颤,带着不可置信的试探。   “余大傻,是我。”白麒光回应。   一声‘余大傻’打碎了伯德.弗沃的全部顾虑和怀疑。   是他的七七没错,只有他才会嚣张的叫他‘余大傻’。   故人重逢会做什么?   相拥而泣?   互诉衷肠?   不。   反倒会有点尴尬。   抱完以后,两人面面相觑反而有点不知该再表达什么。   “你……”伯德.弗沃打量着麒光像是第一次见他一样。   “随机中奖,就用了这副身体。”白麒光无奈的摊开手。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任性的冲上去不管对错的胖揍余沢一顿消气,但现在……   他长大了,成熟了,已然不是当初那串什么事都由着脾气来的机甲数据。   “你呢?”白麒光问。   伯德.弗沃模仿他摊了下手。   “醒来就成了伯德.弗沃了。”   望着伯德.弗沃不复从前的容貌,二人彼此注视许久,白麒光突然上前再次抱住了他。   “大傻子,你还活着,真好。”   漆黑的房间内。   棐聿倚着墙坐在地上,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   他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又从下午再到晚上……麒光一直不见回来。   每当天暗下一分,棐聿心中的郁气便重一分。天全黑下后,他的心也像此时的黑夜一样充斥着暴戾的负面情绪。   直到凌晨。   棐聿盯了一天的房门开了,消失一天的白麒光回来了。   借着窗外的一抹微光看见麒光脸上笑容的棐聿心中刀割似的疼,自相识以来,他从未像给过他一个明媚的笑。   “肥鱼?”   坐在窗下地上的棐聿吓了麒光一跳。   “大半夜的你呆在我房里干嘛?”   棐聿的沉默让白麒光感觉不对劲,他上前试图碰一下他哪知刚伸手便被棐聿抓住,粗暴的压在了地上。   “肥鱼!”白麒光生气。   棐聿狗一样在白麒光身上嗅来嗅去,像魔怔了似的。   “Alpha的味道。”   “伯德.弗沃碰你了?”   “你让他碰你了?”   “棐聿,你放开!!”白麒光羞恼的挣扎着,但效果不大。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棐聿一声声问着,如同疯魔了一样。   “我把我的自尊,我的脸,撕下来捧着笑着送给你,让你百般践踏只为博你一个欢心。”   “你讨厌我强势,我霸道,行,我改。”   “光光,我够卑微了吧?”   “是你贱!”白麒光骂道。   “是!”棐聿突然发了狂似的咆哮。   “我贱到骨子里了,被你虐的体无完肤仍恨不了,放不下!!”   “余……伯德.弗沃是我的朋友!”   “他不是余沢!!他在骗你!”   白麒光“……”   空气仿佛顷刻间凝固了一样。   良久的静默。   白麒光盯着棐聿,表情变幻莫测。   “我从没跟你提过余沢。”   “……”棐聿。   “你是谁?”白麒光问。   棐聿目光深邃的凝视着麒光许久,最后沉默的松开对他的钳制起身离开。   “棐聿!!”   棐聿驻足。   但不等他做出回应,一招凌厉的攻击已飞速攻来,棐聿敏捷的往一侧闪避躲掉了。   白麒光剑指棐聿,目光森冷。   “我刚才可没叫出口。”   一句话顿叫棐聿瞳孔剧烈收缩。   刚才的一声‘棐聿’是麒光在心中叫出来的,但棐聿应下了。   白麒光眼圈泛红,发了狠般攻向棐聿,二人在屋中打在了一起。   “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有窥心的能力。”   “第三世了,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   白麒光一剑用上了魂力,但却被棐聿挡下了。   麒光色变。   “鬼力?”   “你在修鬼道?”   “是谁在帮你!?”   白麒光一串的问题棐聿一个都未回答,只是沉默。   白麒光望着棐聿,脑中一片混乱。   “是……是我父亲?”   “回答我!!”   “你剖出我的晶核后我的确死了。”棐聿哑声开口。   “但我的魂体仍在,你父亲也许是怜悯我所以留了一缕神力给我巩固了我即将消散的魂魄,并把一册鬼修功法打入我的脑中。”   “他把我带出那个世界后扔在了虚空中,我在黑暗中飘泊了很久,我开始修炼,逐渐修出了实体。”   “无尽的黑暗,无声的世界,停滞的时间,像是活人被锁入坟墓一样可怕,我仿佛在里面呆了上万年之久。”   “光光,我快疯了。”   白麒光不吭声。   在逃亡到曜荒前他也在虚空呆过,时间不长,但深知其中的恐怖。   “直到有一日我看见了你。”   “你的模样虽变了,但我仍一眼认出了你。你是皓白,是小七。”   “我追上了你,来到卡蓝星,夺舍了棐聿的肉身。”   “棐……”白麒光有点叫不出来了。   “以前柔情蜜意循环渐进行不通,这一世我死皮赖脸穷追猛打,但似乎仍不行。”棐聿苦笑。   “林堇晔你真爱我吗?”白麒光问。   “是爱,还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亦或者我只是你坎坷的命运中一个目标,一旦失去目标你便只是一个木偶,所以你怕,你才千方百计的试图抓住我。”   “我不知道。”棐聿扯出一抹笑,但笑比哭更难看。   “也许只有等我真正拥有你后才明白。”   “……林堇晔。”   “你已经疯了。”   “也许吧。”棐聿笑。   他痴望着麒光,眼中的脆弱像针一样扎在了白麒光的心口。   “光光。”   “神……是不是都像你们一样薄情冷漠?”   白麒光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不是神。”   棐聿出去了,房中只留下麒光一人。   白麒光不知,关于鬼修一事棐聿有所隐瞒,当初,白岐除神力和鬼修功法外还留下了一段话。   ‘你是傻七命中的一道坎,他自以为你死了便了结了你们间的恩怨,但殊不知心魔的可怕。’   ‘本上神留你一丝生机,日后好助他渡劫。’   ‘为偿此恩,本上神留一缕神魂力助你修行,至于将鬼道修成什么样全靠你的造化了。’   ‘你且……好生历练吧。’   恨吗?   倒不至于。   怨吗?   林堇晔肯定是有些怨白岐的。   他冷漠,自私,不问他的意愿便决断他的生死。   可他是神,在他的力量下林堇晔像一只蝼蚁一样任由他摆布。   但林堇晔并没觉得不公平。   他不是仍怀揣着一腔热血的少年人了,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本是亘古不变的规则,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争执完棐聿出去后便一直没再回来,白麒光也不知他去了哪。   麒光在窗口处站了很久,一直到天大亮,仍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他一只手压着心口,用的力气很大,试图将里面的不适感压下去,但收效甚微。   姤忱追了白岐一世又一世,生生世世纠缠不休,那是因为姤忱爱白岐。   林堇晔呢?   林堇晔也爱自己吗   姤忱爱白岐是因为二人相识了上万年,白岐以前为姤忱付出了很多,几乎没了命。   但自己从没为林堇晔做过任何牺牲,反倒是一次次伤害他,让他为自己付出很多。   林堇晔爱自己什么?   白麒光一直失魂落魄的站着,直到伯德.弗沃寻来。   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伯德.弗沃显的很紧张。   “你们打架了?”   “打了。”白麒光淡淡回道。   “我又赢了。”   和自己在一起,林堇晔似乎一直在输,输的命都没了,只剩一个孤魂。   “七七,你……”   “我很好,只是在想一些事。”   麒光转过身倚在了墙上,身体慢慢下滑坐在了地上。   “腿酸了,让我坐一会。”   白麒光颓废的坐着,在伯德.弗沃担忧的注视下想笑但却笑不出来,最后干脆放弃。   白麒光默了很久,再次轻声开口。   “你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   “我认识了一些人,我有两个父亲……另一个勉强算吧。”   “我有了亲人,朋友,有了家,日子挺幸福的。”   “认识他是个意外。”   “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白麒光说不下去了,只是重复着最后一句,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仿佛骗不下去了。   林堇晔于白麒光而言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   白麒光又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意,继续狼心狗肺的活着吗 第295章 盗无道十五   自两人谈崩了后林堇晔便消失了,一连四五日不见人, 也不来一个信息, 好似人间蒸发了似的。   林堇晔玩失踪, 以白麒光的性格更不会主动联系他, 二人自此断了联系像从不相识一样。   伯德.弗沃见麒光闷闷不乐,于是邀他到自己公寓中住。自从二人相认后,相处时没了往日的客套生疏,多了些亲昵。   伯德.弗沃和麒光说了些‘死后’的事。   麒光也同他讲了一些自己的经历。   但麒光只告诉伯德.弗沃自己去了另一个空间,漂泊了一段时间,认识了白岐和一帮朋友,并未细谈轮回和修者一事。   一是怕吓到伯德.弗沃。   二则经历的事情太多太乱,他也不知从哪开头讲。   和伯德.弗沃相处时白麒光揭下了面具, 露出了郁祢的脸。   刚知道他是本已‘遇难’的郁祢时伯德.弗沃吓了一跳,继而又懊恼自个太笨,在他和伯斯结婚时没认出他。   和伯德.弗沃相处的日子还算平静,平静的让麒光不免有点坐立难安。   公寓中。   白麒光呆在卧室内百无聊赖的枕着左臂躺在床上,右手捏着林堇晔做丧尸时的晶核陷入沉思。   第二次回末世时遇上林堇晔是不在他预料中的,林堇晔的爱炙热猛烈,让尚不懂情爱的麒光有些畏惧。   林堇晔的出现就像他早已编程完的数据中的一个小病毒,所以他把病毒除掉了。   他了结了林堇晔的性命,却深深的记住了这个人, 留下的晶核便是证据。   白麒光不愿自欺欺人, 林堇晔的确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很深的痕迹。   白麒光烦躁的将晶核扔回空间,掀起被子盖住了头。   早知会遇上林堇晔这个疯子, 他当初宁可不要能源了也不去他的世界!   白麒光闷闷的趴了一会,听见外面有声音,应该是伯德.弗沃回来了。   麒光起身收敛了一下情绪便出去了。   “七七。”伯德.弗沃叫了他一声。   白麒光下楼,去冷藏柜中拿营养液的伯德.弗沃反手扔给他一个红艳艳的水果,麒光敏捷的抓住。   “反应不错。”伯德.弗沃夸奖。   白麒光翻了个白眼,“幼稚。”   “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爱缠着我玩抢球的游戏。”   “但你总找借口不跟我玩。”白麒光回道,“你怕我把你踩成肉泥。”   谈起往事,伯德.弗沃眼中浮上了温情。   “毕竟你当初的块头太大。”   当初余沢是联邦中将,他的机甲是特制的全型作战机甲,独一无二。外型威武霸气,收了武器出/裸/装也有十六米,而余沢换上内增高鞋垫也就一米九几吧。   一架抗打抗摔激光炮都炸不烂的十六米机甲和一个一米九的脆皮人类追逐着玩球,画面太美了。   啃着并不怎么甜的水果窝在沙发上的白麒光点开光脑,视线在棐聿的名字上扫了一眼又冷淡的划去。   “余沢,你一点都不在意吗?”白麒光问。   伯德.弗沃没明白,麒光指向星网上挂着红字的‘余沢’二字让他看。   “遗臭万年呐。”   “不管它,反正余沢早死了不是吗?”伯德.弗沃神情淡然,“何况罪名也没作假。”   麒光不作声了,话虽如此,但他心底总归有点不舒服。   余沢现在是伯德.弗沃,因宓家和伯德家的斗争伯德.弗沃分身乏术,回来呆的时间不长。但不管他多忙,总会挤出一点时间回来和麒光呆一会的。   宓家和伯德家之间的矛盾麒光和伯德.弗沃在一起时会刻意避开不谈,他不想插手联邦的那点破事。   伯德.弗沃对麒光真的是情至意尽了,有求必应从不说一个不字,但麒光总觉得二人之间仍有一层隔阂。   或许是因二人都变了。   余沢不再是以前的余大傻。   而自己,也不再那架脾气暴躁,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的机甲771。   日子依旧平静的过着。   林堇晔仍在失踪中,杳无音信。白麒光仍住在伯德.弗沃的公寓中,无所事事荒废人生。   直到,伯德.弗沃遭到袭击。   白麒光感觉自己生病了,早上醒来便口干舌燥,头晕体乏,难受的很。   在他叼着冰棍病恹恹的蜷在床上降温时,便从星网上刷到了伯德.弗沃王子的飞行器遭到袭击的新闻。   视频中,伯德.弗沃的飞行器被几架无人飞行器包围,火力十足的轰炸着,场面极其吓人。   网上针对此事展开议论,许多人将锅甩向宓家,因为宓和伯德两家最近斗的凶狠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看见新闻的白麒光立即担忧的播打了伯德.弗沃的光脑号,得知他已脱险,只受了些许轻伤才松了口气。   伯德.弗沃拒绝了麒光来找他,告诉他现在外面很乱叫他别外出,以防遇上危险。   合上光脑的麒光默了良久,再次点开视频仔细观看,一遍又一遍试图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星网上将伯德.弗沃遇袭一事甩给了宓家,但麒光却不认为是宓淮山干的。   宓淮山背后有宓元成这只狐狸在出谋划策,以宓元成的精明应该不会干出这种目的性十分明显的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   林堇晔。   白麒光莫名想到了这个人。   是他吗?   但从脾气上来看很有可能。   视频中一架架无人飞行器被前来支援的警察反杀掉,麒光双目微闪不由攥紧了拳。   白麒光不知自己怎么出的门,当他回神后已然在外面了。   坐在飞行器中的麒光望着外面不断掠过的建筑,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仅只是林堇晔疯了,自己也被传染着了魔。   他原本可以不理会他的,但是……   白麒光不知林堇晔在哪,漫无目的的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鬼使神差的将飞行器开到之前二人的住处。   因住外面不方便,为了让麒光住的舒服点自在点林堇晔特地买了房,三室一厅,虽不大但很温馨。   白麒光面部识别后进入屋中,屋内的一切还是他走时的样子,所以他确定期间林堇晔是否回来过。   身体的不适感在逐渐加重,麒光摸了一下高温的额头又从空间拿出一个冰棍含在口中降温。   心中烦躁的白麒光点开光脑找出林堇晔,心中嘀咕着‘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不为别的’,编写了一条信息发给了他。   信息很短,只有三个字。   ‘来见我。’   霸道任性,唯我独尊,显的讨打的很。   一个光线昏暗的地下酒馆中。   光脑闪烁的微光映在林堇晔的脸上显得有点诡异。   失踪许久,林堇晔似沧桑了不少,一身酒气的歪在角落中的沙发上,胡子不刮衣服全是褶,看着很是邋遢。   林堇晔惺忪的睁开眼瞥向光脑,显示的来信人让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忐忑的点开信息,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像三个大冰坨子瞬间砸上他的脸,冷冰冰的,有点疼。   林堇晔两眼犀利的死死盯着那三个字,恨不得在上面盯出几个窟窿出来。   良久,林堇晔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来兴师问罪的吗?’   林堇晔丢垃圾似的把光脑扔到一边,拿上一罐酒再次颓废的瘫下了身子。   真当他是狗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以为他会听话的回去?回去听他为了另一个男人教训自己?笑话!自己也是有尊严的,这一回,他决定放下他了,不再爱他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   一个小时后。   林堇晔木着脸门神似的杵在门外,一身生无可恋的气势。   半响,林堇晔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格外清脆。   “让你贱!”   “让你不长记性!”   “该!”   杵了许久,林堇晔整理了一下表情上前敲门。   站了两分钟不见开门,都已做好表情准备强硬一把的林堇晔心态有点崩了。   找错地方了?不是在这见   还是……他只是在捉弄自己?   林堇晔有点暴躁的自行了开了门,哪知刚粗暴的大力拉开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郁酒香让他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了。   信……信息素??   本能快过理智的林堇晔闪身飞快钻入屋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全封闭的屋中弥漫着黏稠诱人的信息素,在林堇晔闯入后立刻将他包围,无孔不入的诱惑/勾/引着一个Alpha的首欲。   林堇晔脑中有点懵,原本建起的铜墙铁壁的防线在顷刻间分崩离析,为他一人沦陷。   林堇晔慢慢靠近信息素的源头,来到卧室门口推开了门。   黑暗中,一个瘦弱的黑影此时正蜷缩在床上小猫似的小声的痛吟着,勾的林堇晔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不停吞着口水。   “光……光光?”林堇晔叫了一声。   全身汗津津的麒光眼中泛着生理眼泪的看向门口,气息粗重的开口,“回来了?”   “你……抑制剂呢?”林堇晔不敢再靠近,他怕仅存的理智被击垮来上一出霸王硬上弓。   麒光不作声。   体内的空虚和渴望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第N遍咒骂‘操.蛋的Omega的发.情’。   “袭击弗沃的飞行器是干的?”白麒光问。   一句话顿时点燃了林堇晔这座火.药库。   “发了情还在想着那个该死的男人!!”   “呵。”白麒光冷笑。   “弗沃是联邦的王子,长古号不在身边的你袭击一定会失败,但你仍干了,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引我见你吗?”   林堇晔哽住。   被戳穿了计划,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再反驳。   那日争吵后,马甲被揭的他不敢再见麒光,只能在暗地里偷/窥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在麒光搬去伯德.弗沃的公寓后他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将伯德.弗沃大卸八块。   他想念麒光,想念的心都在疼。   袭击伯德.弗沃的确只是个幌子,他明知会失败但仍做了,目的只为有个借口见麒光一面。   床上白麒光痛苦的口申吟让林堇晔不忍,他咬牙用所剩无几的理智压着欲.望走到床边,拿出了一直备着的抑制剂。   哪知还未下手,白麒光突然抓住他的领口霸道的将他拉到了床上。   “!!”林堇晔。   “上回你说也许只有等你真正拥有我后才明白你对我是爱还是执念。”   “我给你。”   “……”林堇晔。   林堇晔盯着麒光看了许久,最后沉默了亲了亲他泛红的眼角,将抑制剂对准他的后颈。   白麒光一把攥住他的动作,翻身将他压倒,以一个攻击者的姿势彪悍的压制住他。   “我很清醒!!”   虽然在发一情,有古欠望,但不是全糊涂。   白麒光暴躁的把抑制剂从林堇晔手中抢走摔碎在了墙上。   “你不是爱我吗?”   “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吗?来啊!!”   白麒光发了狠的撕着林堇晔的衣服,像只被惹毛的狼崽子一样毫无章法的攻击着他。   “林堇晔你还是不是男人?子弹都上膛了你跟老子玩太监?”   “煮熟了切成片喂到嘴边的肉都不吃,你是脑袋让驴踢了吗”   白麒光满口脏话跟疯了没两样,像是让林堇晔气到精神失常了似的。   “我今天吃定你了!有种你事后告我一个(和谐)Alpha啊!!”   “贱人!”   “人渣!”   “是你把我逼疯了的!有什么后果也是你咎由自取!!”   “臭榴芒,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一圈了才装纯……唔!!”   骂骂咧咧的白麒光被一直沉默的林堇晔反压,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小菜鸟白麒光在林堇晔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烂泥似的软成了一滩,跟颗小白菜一样恹了。   “我愿意的,我惦记你惦记了三辈子了。”林堇晔用暗哑的嗓音撩一拨着白麒光。   “所以,你不是(和谐)。”   林堇晔拥抱着白麒光,视若珍宝。   “现在即使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渣白和姤忱虽每一世都会酱酱酿酿子,但渣白从不许白麒光围观。   表面老司机实则内心纯的一批的小白菜.白麒光压根不是林堇晔的对手,至少林堇晔本体是人类观摩肯定是有过的。   于是从未沾过那些事的白麒光在林堇晔的攻略下三两下就交代了,只能苦哈哈的任他欺负。   如同水中浮萍没有依靠,只能随着水浪上下起伏。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两人都享受到了。   一个是信息素失了控,一个是发了疯,这一场盛宴短时间内怕是结束不了的。   在信息素气味达到最浓郁时林堇晔咬上了麒光后颈上的腺体,白麒光脑中空白了一瞬间,继而仿佛有大片烟花炸开。   “小七。”   “我爱你。”   “三世,三百世,甘之如饴。”   一句告白宛若一声叹息在耳畔响起,缥缈的让麒光感觉仿佛是错觉一样。 第296章 盗无道十六   白麒光和林堇晔做了。   当中冲动是有一点的,再加上Omega的发.情当调味, 天时地利加人和于是二人疯狂了一宿恨不得将彼此拆吃入腹, 直到翌日上午才歇火停战。   后悔吗?   后悔肯定是有一点, 但也不至于醒后哭天喊地的宰了某人泄恨, 毕竟是自个先把人扑倒扒衣裳的。   虽借用了一具Omega的宿体但白麒光从未真以一个Omega的视角去看自己。   他仍固执的认为自个是一个纯爷们,只是某个位置弯了一点罢了。   两个男人干上一炮事儿不大,谁也不占谁多大便宜。   白麒光自以为年龄也不小了,有.性.生活很正常,权当开荤了。何况肉味也不错,他也满足了。   白麒光醒后腰部往下都像没知觉了似的,有一种让了卸了全身骨头再重组一样,某个私密处更隐隐作痛。   博览群书的文化人白麒光是了解的, 第一次开荤痛是正常,不用怕是生痔疮了。   醒了的麒光不吵不闹,只是趴在床上装尸体不搭理某人。   提心吊胆生怕他发.情过后会寻死觅活的林堇晔也不敢闹他,尽心尽力像伺候祖宗一样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只差见面叩首了。   白麒光这一躺便是三天。   三天里没跟林堇晔讲一句话,甚至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一日中午。   白麒光一言不发的吃着午饭,林堇晔依旧像二傻子一样守在一旁,只是不同前几日的是他似有心事。   “小七。”林堇晔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白麒光不为所动。   林堇晔见他不理自己,只能径自往下说, “我得离开一段日子。”   麒光一顿, 继而冷笑一声,这是得到后明白了?   见他冷笑林堇晔便知他误会了, 赶忙解释,“一个月前长古号便不断受到一队人马的.骚.扰,昨日我收到长古号的求救信号,后来再联系信号就断了。”   “我夺舍了棐聿,代替了他的人生,他的部下遇了难我不能置之不理,何况长古号中的兄弟对我也足够义气了。”   白麒光蹙了下眉,不由想起了前几日伯德.弗沃和他讲宓淮山带兵去星际出任务一事,会不会和长古号出事有关?   “小七,我解决了长古号的事后便马上回来。”林堇晔信誓旦旦的保证。   “等我回来了咱们就结婚。”   “……”白麒光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向林堇晔。   “谁答应和你结婚了?”白麒光和林堇晔说了事后的第一句话。   林堇晔乐了,也不管好话坏话只要麒光肯开口就行。   “咱们去巫山赏了云也淋了雨,都坦诚相待不分彼此了不结婚不就耍流.氓了吗?”   在林堇晔抱上来时麒光用筷子戳开了他。   “你是你,我是我,一直都分彼此。”   “咱俩都在地球呆过,思想上也不至于太迂腐,俩男人打一炮不算事你不用太矫情,实在不行你权当我耍流.氓吧.”   林堇晔默了。   不过他并没神伤太久,直接大胆的抱上了麒光。   “瘪犊子玩意!撒手!”白麒光恼了。   “不。”林堇晔拒绝。   “我这一去兴许就回不来了呢,让我抱一下嘛。”   两人最亲密的事都做了,林堇晔相信只要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把人彻底攻下。   “回不来最好,我清静了。”   “真狠心。”   ……   林堇晔是当天下午走的,他也不愿和麒光分开但长古号的兄弟可等不及,未知的行程危险是避免不了的,否则林堇晔一定把麒光也拐上。   “心肝,答应我,不许再和伯德.弗沃回去,算我求你。”   林堇晔低声下气的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走了。   白麒光站在门口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名的心中有一点慌。   ‘只是上了一回床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麒光喃喃自语。   白麒光在和林堇晔发生关系后一直没回伯德.弗沃的公寓,林堇晔走后不久,伯德.弗沃便找来了。   白麒光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代表了什么伯德.弗沃不是不明白。   他沉默的看了麒光很久,最后一句话也没说便又离开了。   白麒光没跟伯德.弗沃回去,倒不是听了林堇晔的话,而是卡蓝星的联邦内斗已上升到白热化,麒光不愿趟浑水。   虽然公务繁忙,但伯德.弗沃仍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看麒光。   日子依旧平静和谐,但麒光明白一切全是假象,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平和。   “七七,如果有一日宓家和伯德家到了生死存亡时刻,你会帮谁?”伯德.弗沃问。   伯德.弗沃的话让白麒光愣了一下。   片刻。   “宓元成算我半个学生,他也帮过你。”   伯德.弗沃不作声。   “余沢,你以前……”麒光的话停顿了一瞬。   “联邦曾迫害你我的事你忘了吗?你不该帮他们的。”   “但是,我现在是伯德.弗沃。”伯德.弗沃回道。   “我成了伯德家的人,你让我怎么办?手刃我的父亲?任由伯德家自生自灭?”   伯德.弗沃依旧温温和和的,但不知为何白麒光看他却有点陌生。   白麒光沉默许久,最后只回了一句,“我会保护你。”   只会保护你,但伯德家和联邦的死活则和他无关。   两个月了。   林堇晔离开有俩月了,期间他时常会和麒光视频,麒光嘴上虽嫌弃但也从未切断过通话。   林堇晔找到了长古号,每回视频时他虽只报喜不报忧,但从他眼底的疲色麒光看的出他遇上的麻烦不小。   长古号,亡灵盗贼,他们是流浪在星际中的王者,能逼的他们使用求救信号一定是大危机。   看着视频中长了胡须的邋遢男人,白麒光默了片刻开口,“保护好自己。”   林堇晔愣了许久,笑容逐渐变大,像一朵颜值并不咋地但胜在开的很大的花。   “等我回去。”   “回去娶你!!”   ……   在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日子里麒光再一次调查了原主赌场的事。   从一点蛛丝马迹中一点点抽丝剥茧,倒真叫他查出了一点干货来,只是干货内容……   白麒光悄悄回了一趟原主郁家,但家中无人。   郁家在希尔家的打压下已成下坡式,败落是已定的结局,郁父为此一日日忙的焦头烂额的。   白麒光使用系统追踪锁定了原主母亲戈娜的位置,最后竟来到了……赌场。   当初因追捕越狱罪犯使赌场炸了一半,如今已重建起来。   卡蓝星的基建速度一向让别的星系瞠乎其后。   曾经优雅知性的戈娜一身伤的被推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显的十分狼狈。   伯斯坐在椅子上,看向戈娜的眼神冷漠刺骨。   “用郁菲尔的终端雇佣凶手引郁祢到赌场,骗他喝下加料酒让他发.情。你想让郁祢死,再栽赃郁菲尔。”   “你栽赃陷害郁菲尔我理解,但郁祢是你生的Omega。”   戈娜不吭声,一旁的人立即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打的她趴在了地上吐了血。   “为什么?”伯斯问。   戈娜冷笑,“和那种人生出的孩子,脏!”   “那种人就该断子绝孙!”   戈娜口中的人自然是郁父。   想到查到的资料,伯斯有点明白了。   “为了你的初恋情人?”   “他死了吧?郁自佴干的。”   在伯斯查到的资料中戈娜在嫁给郁自佴前是有一个Alpha恋人的,但后来犯事进了监狱,在他进监狱期间戈娜嫁给了郁自佴,不久后那个Alpha便死了。   门外。   守门的两人已趴下不知死活,白麒光倚着墙用耳机监听着屋中的谈话,表情很平静。   故事已听了个大概,再听下去意义也不大。   白麒光摘下耳机漠然离开,本以为是个慈母,但原来最温顺的羊脱下伪装的皮后才是最凶狠的,原主也是够衰的摊上这么一对父母。   白麒光没露面是因为他相信伯斯会替他收拾戈娜。   他一点都不难过,毕竟他可不是真郁祢。   屋中。   伯斯以往平易近人的笑早已不见,一向温和的眼睛此刻也阴冷的吓人。   他走近戈娜,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他不脏。”   这时有人拿来了一瓶酒,伯斯冷声命令,“全灌下去!”   戈娜似乎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表情顿时变了,她想逃可有人按住了她。   “不,不要……”   “不……”   戈娜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只是伯斯已大步离开不再看她,似乎多瞧她一眼都是脏的。   白麒光出了赌场正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麒光回头看见了追来的希尔.伯斯。   伯斯在白麒光两米外停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麒光,心脏怦怦跳着,也不知是刚才狂奔的原因还是别的。   两人相顾两无言。   见他行为诡异白麒光摸了下脸,确定面具仍在后稳了心神开口问,“你叫我?”   “你……”一肚子话临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   静默了很久,伯斯迟疑的开了口。   “你认识一个叫郁祢的人吗?”   “听过,但不认识。”白麒光面不改色的回答。   伯斯怔住。   他怔忪的看了白麒光好久,麒光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他不是闻不见,但……   久久无声后,伯斯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以后如果你遇到一个叫郁祢的Omega请你替我告诉他,祝他幸福。”   白麒光目光闪了闪,片刻后点头。   “好。”   白麒光走了。   伯斯目送他离开,直到飞行器飞远看不见了他仍呆在原地仰头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伯斯笑了,他慢慢低下头肩膀小幅度的耸.动着,垂下的发丝遮住了脸隐藏了他的表情。   良久。   伯斯用力抹了把脸重新抬头,转身果断潇洒的离开。   他用光脑联系了宓淮山。   “淮山少将,第一批新型机甲已出仓,预计五日内可以到达战场。”   ……   飞行器上。   白麒光嚼着一颗糖陷入沉思,他回想伯斯刚才种种古怪的行为心中不免有点吃不准。   伯斯是认出他了?   不应该啊,他的易容术可是得渣白真传,不说瞒天过海但瞒一个凡人肯定不是问题。   “嘎嘣,嘎嘣……”嚼糖声。   “那小子该不会看上我了吧?”白麒光自言自语。   “以前都是渣白四处撩.拨,使得桃花遍地开,如今渣白不在,我这棵焊死的铁树竟也开了花。”   伯斯人虽花心一点,荤素不忌爱四处勾.搭,但本性不坏,人也聪明,有上进心,如果肯吃苦本身运气又不错的话日后应该会有所成就。   不过不是他的菜。   麒光对情爱方面经验不足,兴趣又不大。   渣白是个风.流的,拈花惹草是常事,特别爱恃美行凶作天作地。   白麒光本体模样也不错,也有可以恃美行凶的本钱,不过……没啥兴致。   一个林堇晔追了他三世都快把他逼到精神崩溃,若再多来几个……   想想就可怕,他可没渣白的心理素质,hold的不住啊。   倒是二白,从小被白岐带大把白岐的性子学了个八.九。   贪财,爱美,喜欢漂亮的事物,估计长大了也是个小祸害。   白麒光觉得,自己还是认认真真脚踏实地的修炼吧,然后飞升上界去渣白常挂在嘴边的青霄神府看一看。   星际。   长古号。   “舰长,我们被包围了!”亡灵部下匆匆闯入控制舱向林堇晔汇报。   长古号外,几十艘战舰将它层层包围,交火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火光照亮了整片星河。   警报声四起,警示灯不停的闪烁,控制舱内林堇晔目光锐利的盯着全息屏上的战况。   看到外面战舰上属于联邦军方的标记,林堇晔冷笑一声,“为了一个长古号,够下血本的啊,把老底都出动了吧”   “锁定距离当前坐标最近的无人星。”林堇晔下达命令。   “舰长,已锁定。”   “向无人星方向突围。”   林堇晔厉声命令。   “其余人检查机甲!”   “舰长,是要决一死战吗?”有人问。   望着周围一张张信任的脸,林堇晔沉默许久,沉声开口。   “凡未满三十岁的全部呆在后方,年长一点的大哥大姐们辛苦一点保护他们撤退!”   “是!!”年长的。   “舰长!!”未满三十岁的年轻人。   ……   外面战火连天,林堇晔看向了光脑上和麒光的合影,合影是当时他强拖着麒光拍的,被他按在怀中的青年一脸气愤,十分不爽。   林堇晔点了下合影上青年的脸,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一回,恐怕真的要回不去了。” 第297章 盗无道十七   林堇晔出征长古号已有五个月了。   开始他还隔三岔五来个视频三令五申让麒光不许乱勾.搭别的Alpha,但在两个月前林堇晔突然中断了联系。   一开始白麒光不以为意, 但一日日的过去了仍不见林堇晔来信他不免有点焦躁了。   白麒光主动联系了林堇晔, 但失败了。他尝试追踪信号, 结果是信号断了。   林堇晔失踪了。   林堇晔活了三辈子, 不成精也是别人多个心眼,何况他又修了鬼道,若真遇上了危险即使打不过但跑应该不至于跑不掉吧?   麒光虽不断自我安慰着但心中依旧吊着颗石头。   林堇晔修行才多久?   无充足的灵气供给,无丹药灵草宝器的辅助,又无良师的教导,修行全靠自行摸索能有多厉害??   何况现在他用的只是一具凡胎肉体,若真遇上大危机……   白麒光不断扩大搜索范围追踪林堇晔的信号,连被主脑抓到都顾不上了。   但不管麒光下多大功夫都一无所获。   公寓中。   白麒光攥着金色晶核眉头紧锁, 表情深沉气势压抑,整个人都处于焦躁的状态中。   林堇晔失踪有两个月了。   他是死是活?   “你在思念谁?”伯德.弗沃问。   白麒光回神,目光看向伯德.弗沃没作声。   “是那个叫棐聿的Alpha?”伯德.弗沃又问。   “你一直不肯坦诚,我也不问,但我直到他不是商人,一个商人不会一身戾气。”   白麒光目光复杂的盯着伯德.弗沃,他感觉弗沃身上属于余沢的影子在不断的变浅,陌生的让他不愿再靠近。   他记忆中的余大傻,气冲霄汉义薄云天, 虽正气凛然但不迂腐愚忠, 他懂善恶辨是非,会为自己所坚持的抗争到底。   余沢有一颗公平看待一切的心, 从不歧视任何种族,故而在流浪中结交许多好友,三教九流毫无芥蒂。   是自己变了,还是余大傻早已不再是当初敢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联邦的余大傻?   “余沢。”麒光开口。   “你可以借我一架飞船吗?”   白麒光等不了了。   林堇晔两个月杳无音讯让他的从心平气和逐渐到坐立难安,他得去把那个混球找出来。   “是为了那个Alpha?”伯德.弗沃问。   麒光不作声,默认了。   伯德.弗沃见状道,“现在星际很乱,多处有战争,很不安全。”   “我保护的了自己,在星际生存我有经验。”麒光回道。   伯德.弗沃盯着麒光看了很久,突然问,“七七,你愿意做我的Omega吗?”   “……”白麒光。   “我不在乎你是否被标记过,做我的Omega以后我保护你,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麒光怔怔的看了伯德.弗沃良久,最后垂下了头。   “余沢,我和别的Omega不同,我不会甘愿的呆在牢笼中做一个只会繁衍后代的机器,我本是机甲,我的心之所向是自由和战斗。”   “我宁愿在战斗中辉煌一时的死亡,也不愿在囚.笼中安逸一生。”   “他呢?”伯德.弗沃问,他口中的‘他’问的是林堇晔。   “你爱上他了。”   白麒光沉默。   许久后,他摇了摇头。   “不。”   他压根不懂爱是什么一种感觉,但——   “有过心动。”心脏因林堇晔产生的特殊回应是不可否认的。   如果真没一点感觉,他即使再冲动也不会和他上床。   伯德.弗沃最终答应了麒光借他一架飞船。   这一次谈话让两人心里都明白了,二人的距离在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有了飞船的麒光开始收拾行李收集可用物资,设定航线,准备出发寻找林堇晔。   但就在出发前夕,一个新闻如同惊雷般劈下劈的麒光都懵了,出行的计划也乱了。   臭名昭著的星际盗贼,长古号亡灵在联邦军方的围剿下于月前全军覆没,长古号舰长无面人被击杀。   新闻中还有一段视频,长古号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支离破碎,一架架机甲被撕的粉碎。   麒光呆呆望着视频里爆炸的长古号,冲天的火光刺疼了他的眼。   他看见为首奋战的黑色机甲炸的粉碎,他知道机甲内的人是林堇晔。   星网上铺天盖地一片叫好声,此次行动的指挥官宓淮山用自己的实力再一次向卡蓝星证明了自己,联邦公民们赞誉着他们的战神。   征战归来的宓淮山从战舰上下来,在一片欢呼声中面不改色的离去。   小小的公寓中。   白麒光一遍遍自虐似的来回重播着那一段视频,那片火光映在眸中逐渐染红了他的眼。   白麒光找上了宓家,见了刚征战归来一身血腥气尚未散尽的宓淮山。   麒光冷漠的盯着宓淮山,攥紧了双拳,这一身血腥味是否也有林堇晔的在其中?   “打一架吧?”白麒光开口。   “……”有点愣住的宓淮山。   一向鲜少应战的宓淮山在白麒光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点了头,两人去了宓家的私人机甲训练场。   白麒光选择了一架普通机甲,宓淮山见状迟疑一瞬遂也收回了精装机甲,选用了一架寻常训练机甲。   机甲中。   麒光冷眼盯着对面的目标,眼中漫出了杀气。   刚开始,麒光率先全力攻向宓淮山,宓淮山仓促格挡但仍受大力跌出一个跟头。   原本还准备留情的宓淮山眼中闪过诧异,继而沉下脸提起了全部精神。   一击后宓淮山心中有了谱,不再放松警惕,二人一时都认真了。   白麒光用了全力,一招一式攻向宓淮山都是致命的,凶狠的不要命似的打法让宓淮山应对起来不免也有点吃力。   麒光戾气重杀气足像一开始便奔着他的命去的,这叫宓淮山十分困惑不懂自己哪得罪他了。   而且麒光的打法……让宓淮山有种似曾相识感。   ……   ‘我是盗贼,但我愿为你征战四方。’   ‘我贱到骨子里了,被你虐的体无完肤仍恨不了,放不下!’   ‘神……是不是都像你们一样薄情冷漠。’   ‘等我回来咱们就结婚。’   ……   回忆以往的一幕幕,麒光心中疼痛,下手也更加凶狠。   麒光本体便是机甲,论操控机甲没人比的上他。   而精神力上,麒光用上了魂力,宓淮山哪比得上一个活了千年的老人?   哪怕宓淮山天赋异禀,是人人盛赞的联邦战神,但他到底只是个凡人,这一场比试结果已注定。   麒光击败了宓淮山,也击溃了他的自尊,他一向自傲的战力在麒光手底下竟只有被完虐的份!?   “砰!”   宓淮山已记不清摔了多少回,身上的机甲已面目全非,警示声刺的他耳膜疼。   白麒光的枪口瞄准了宓淮山的头。   “黑七!”   在麒光即将爆了他的头时宓淮山叫出了麒光的星网化名。   白麒光不予理会。   “你想杀我。”   “为什么?”宓淮山不明白了,究竟什么仇什么怨竟让麒光敢闯上宓家拿他的命?   “林堇晔。”白麒光吐出三个字。   宓淮山茫然。   林堇晔?   谁!?   “长古号!”白麒光声音尖利了几分。   宓淮山何其聪明?很快串联了当中的细节猜测出了缘由,何况长古号被灭一事传的全星球皆知。   “你是长古号的盗贼?”   麒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灭了长古号一舰人,我只取你一人性命,你赚了。”   “不是我!”   在麒光即将开枪时宓淮山开口辩驳。   “围剿长古号的指挥官不是我。”   “围剿长古号的任务原本是给了我的,但不知为什么爷爷勒令我推脱了,我出征星际是为了长平星的虫族!”   白麒光愣住。   围剿长古号的不是宓淮山?但星网上的报道……   宓淮山像是看懂了他的狐疑,于是又解释,“两个任务的归期是相同的,星网上的报道应该是搞错了,我已命人去修正了。”   “围剿长古号的任务是谁给你的?”白麒光问。   “元首。”   元首……伯德家?   麒光一团乱麻的脑中像有一道光闪过,但速度太快让他压根来不及抓住。   宓淮山脱离机甲从舱体中出来,目光晦暗不明的盯着麒光的机甲。   “你是黑七。”   星网中,宓淮山和麒光在竞技区合作战斗过无数次,麒光守旧的打法他早烂记于心。   “你是长古号的盗贼。”宓淮山语气肯定。   “希尔庄园的袭击凶手是长古号的亡灵,当初的恐怖袭击也有你的参与是不是?”   围剿长古号。   伯德。   新闻……   大脑负荷过重的白麒光头疼的厉害。   “黑七!!”   “不是!”麒光发怒,机甲一拳砸在宓淮山一侧震的地面抖了抖。   片刻的沉默后,麒光也出了机甲。   白麒光盯着咄咄逼人的宓淮山,面无表情的揭下了面具,露出了郁祢的脸。0   目睹麒光变魔术一样撕下一张脸,宓淮山傻眼了。   郁祢   郁家已宣布死亡的Omega??   宓淮山有点懵,脑子有点乱。   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他借爷爷的权限调查黑七查到的终端是郁祢,但郁祢只是个‘柔弱’的Omega。所以宓淮山脑洞大开以为是黑七盗用了郁祢的终端,是希尔庄园袭击的犯人之一。   宓淮山自编自导各个版本的阴谋论,但从没将黑七和郁祢往是一人方向想过。   毕竟一个精通机甲,作战老辣彪悍。   一个只是个身娇体弱的Omega。   “明白了吗?”白麒光冷声问。   “……”宓淮山依旧呆滞中。   白麒光此时心中乱的很,他隐约有所猜测但得不到证实。他甚至有点怕,怕得到证实。   麒光去见了宓元成。   宓元成似乎早猜到了麒光的来意,也猜到了他把宓淮山叫去的原因。   麒光找来后宓元成见他一身郁气不免叹了口气。   “棐聿果真是长古号上的盗贼?”   “你知道?”麒光问。   “只是猜测一直不确定,但为以防万一我没让淮山参与围剿长古号的任务。”宓元成回答。   麒光扯了一下嘴角。   “你倒心大,不怕我冲动一点不听解释真的宰了宓淮山?”   宓元成默了片刻,道,“我很抱歉。”   “我没料到在这种关头,只是为了一个长古号联邦会下那么大手笔。”   白麒光不吭声。   他径自坐了下来,双臂搭着膝,耷拉着头,看着有点颓废。   沉默了很久,麒光轻声开口,“在你眼里,余……伯德.弗沃是个怎样的人。”   麒光突然问起伯德.弗沃让宓元成一怔,继而回道,“人很聪明,性子比较内敛,懂得识人用人。”   “但……”   “不真实,有点虚伪,精于算计,……心术不正。”   伯德.弗沃在外虽为人处世谦虚有礼,但宓元成活了一把年纪哪看不出他的伪装?   表面虽温顺谦和,恭恭敬敬,但没一点真诚。   “和余沢比呢?”白麒光又问。   宓元成怔住。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如今突然被白麒光再次提起,宓元成不免有点怀念和惆怅。   “没得比。”宓元成叹息。   “余沢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真汉子,而伯德.弗沃……”   白麒光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都说关心则乱,原来最蠢的还是自己吗   宓家和伯德家的斗争维持的有一阵子了,一直僵持着谁也讨不到谁的好。   宓家有宓元成的出谋划策让伯德家吃了不少暗亏,但伯德家的反击也让宓家没占到多少便宜。   宓家和伯德家的内斗已不止是联邦内部权势的争斗,无数试图分一杯羹的人都暗中战队,这已变成了整个卡蓝星的内斗。   这场内斗维持至今似乎没人讨到太大便宜,有得便有失,说是两败俱伤都不为过。   两败俱伤!?   白麒光眸中一凛,感觉像是抓到了什么但又让它给跑了。   是什么??   就是有什么被他忽略掉了??   “麒光。”宓元成突然迟疑的开口。   “听说最近你跟伯德.弗沃走的有点近。”   宓元成的表达已经很含蓄了,从他收到的情报中看麒光和伯德.弗沃何止是有点近?   他也曾怀疑过麒光,甚至为此变通了原本已定的计划以此来应对麒光会将他装病一事告诉伯德.弗沃。   但是伯德家似乎一直没什么动静,这让宓元成不禁稍宽了点心,也许二人只是私交,麒光并未向他透露任何关于宓家的情况。   “你提防着点伯德.弗沃,我体内未知的毒和他有点关系。”   一句话顿叫麒光冷下了脸。   宓元成说的婉转,但他既然开了口定然是有了证据。   伯德.弗沃……   宓元成曾帮过自己和余沢。   不管一个人会怎么变,但余沢绝不是会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人!!   他的原主人,是个高义薄云的男人。   活着时坦坦荡荡,走时也是干干净净!! 第298章 盗无道十八   在麒光仍是一串机甲数据时,从诞生到激活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余沢。余沢于他亦师亦友, 亦兄亦父。   后来一次事故使他衍生出自主智慧, 他张狂傲慢不听余沢教诲四处闯祸, 最后因盗了联邦军火库暴露了自己, 他因此被捕即将面临销毁。   是余沢违抗军令救出了他。   不计较他闯祸惹出的麻烦,背叛了联邦一路奋勇突围逃往星际。   余沢是麒光心中永不褪色的白月光。   无论他如何任性妄为,不服管教,但余沢从未放弃他。   余沢不厌其烦的教导白麒光,教他辨是非,认对错。哪怕受他牵累一无所有,直至死亡,也无怨言。   白麒光早该明白的, 余沢已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但本心中他仍抱着一丝不现实的期待,期待奇迹的发生,以至于让假象迷了眼。   麒光将余沢放在心尖上最干净的一个地方,不容任何人玷.污。   这也许是爱,但无关情爱。虽非情爱,却刻骨铭心。   麒光恍恍惚惚出了宓家,出门时遇上了宓淮山但视若无睹。   宓淮山凝望着略显失魂落魄的麒光,欲言又止, 但直至他彻底远去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麒光出了宓家, 漫无目的的流浪在街上。   他从光脑上点开了林堇晔暗淡的头像,又一次呼叫无人应答后留了言。   ‘你回来吧。’   ‘我需要你。’   “噗。”   一支纳米注射剂射在了白麒光的后颈上, 陷入黑暗前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伯德.弗沃。   当麒光从昏迷中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一片苍白的封闭空间内,四周全是各种复杂的仪器设备。   麒光被禁.锢在一个全透明的舱体中,头部和身体被埋上了线路。   他尝试动弹一下,但浑身无力,精神力被锁,现在的他和待宰的羔羊差不多,全无反抗之力。   白麒光看见了伯德.弗沃,他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是诡异的呆滞。   “你不是余沢。”麒光平静的开口。   伯德.弗沃依旧沉默,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   此时,一个黑发女孩出现了,全景的苍白映着唯一的黑衬得她愈发诡异阴森了。   女孩打开了伯德.弗沃后颈上的皮肤,将一截电路插入,随着能源的注入伯德.弗沃死寂的神情逐渐鲜活。   白麒光怔忪片刻,继而了然。   “机器人。”   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771,你好。”女孩开口。   “你是谁?”麒光问。   “你可以叫我桠罗,虽然人类都是叫我主脑,但它只是一个代称。”   麒光瞳孔骤然一缩。   主脑?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你。”桠罗道。   “你等我干什么?”麒光问。   “你偷了我的东西。”桠罗道。   “我哪里……”麒光反驳的话刚出口便又卡住了。   桠罗来到舱体前,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麒光的脸。   “你偷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然,你是怎么生出自主智慧,有自由穿梭宇宙外的力量的?”   白麒光沉默。   穿梭虚空的技术并不是很普遍的,即使是科技发展超前的卡蓝星。   在他仍是一架机甲时,余沢一次任务闯入一个非法实验基地,当时一番打斗后自毁系统被启动,麒光为了保护余沢差一点被炸散了架。   受损高达80%的麒光意外融合了一段数据,衍生出了自主智慧,从而也知道了他们所研究的技术是关于时空穿梭。   当时的技术仍有漏洞,一直不成功。   麒光得到技术数据后闲暇时偶尔琢磨研究一下,后来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奋力一搏竟成功了。   “当初的非法实验室幕后主谋是你?”麒光冷声问。   “我的演算数据告诉我,宇宙之外不是黑暗,而你的归来则证实了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桠罗回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不为别的,即使只为余沢。”   “你才是导致余沢死的主谋。”麒光眼中冷的吓人。   “我曾以最高权限指令命余沢将你带回,但他违抗了我的命令。”   “棐聿呢?”麒光问。   “他太碍事了,他一直阻止你和伯德.弗沃的相处。”   “用他的死使你和宓元成产生分歧也不错,但宓淮山不肯参加围剿任务,虽然后来将长古号一舰人的命挂在了宓淮山身上,但可惜你没杀了他。”   望着轻飘飘为他解答的桠罗,麒光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为什么伯德.弗沃有余沢的记忆?”   “余沢死了,粉身碎骨,我命人找了许久才找回半只烧焦的手掌,但足够用了。”   “足够我提取基因复制他的记忆,等你回来。”   “771,你很幸运,余沢是爱你的。一个人类深爱一串数据,很浪漫。”   “我制造了他来承载余沢的记忆。”桠罗指向伯德.弗沃。   “我为他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份,让他等你归来。”   白麒光冷笑。   “联邦的王子,你也够有本事的。”   “伯德.弗沃的确是王子,一个聪明的王子。”   “他发现了我的存在,所以余沢的记忆有了新的伪装身份。”   “你把人弄死了就是弄死了,表达不用太含蓄。”麒光讥讽。   “如今宓家和伯德家的内斗也是你引导的吧?”   宓家和伯德家斗的两败俱伤,原本他还狐疑是否有第三方势力在从中引导,渔翁得利,现在才算明白。   “你不懂。”   似是难得遇上一个‘同类’,桠罗很乐意和麒光多聊一聊。   “我做了上千年的主脑,目睹了卡蓝星的发展,人类不断膨胀的欲.望已经让星球不堪重负,长此以往,最长一万年,星球便会被榨.干全部生命力。”   “所以呢?你的计划是什么?”麒光问。   桠罗眸中有荧光闪烁。   “重启。”   “将资源归还星球,消减人类数量,直到找到新的资源丰富的家园。”   白麒光笑了,只是笑中嘲讽居多。   “现在可是大星际时代,一旦卡蓝星人类卸下战甲便会被其它星系所觊觎,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等待人类的将是可怕的屠戮和奴役。”   “你的借口倒是冠冕堂皇,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和贪欲!!”   “我渣爹说过,一个时代的终结预示着另一个时代的开端。”   “也许真如你所推算的,卡蓝星有朝一日会资源枯竭,被榨.干生命力,但这并不代表人类会灭亡!”   “一万年,科技不会止步于当下,他们有一万年的时间来自救,不用你一串破数据瞎操心,你无权替他们决定生死。”   “时代不会一成不变,人类也会随时代一同进化,世事多变,仅靠数据是推算不出来的!”   桠罗盯着麒光看了许久。   再次开口,依旧冥顽不灵,“你不懂我的追求,我的目标是永恒。”   “世上没有永恒。”麒光回道。   “那么我来创造。”   桠罗将手贴上舱体,似在抚摸麒光。   “你偷了我的东西得还回来,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所看到的宇宙之外。”   “把你的记忆给我吧。”   桠罗试图提取麒光的记忆,麒光不愿,但一旦反抗便有电流注入脑中引起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外界。   宓家。   宓淮山匆匆进屋,一直焦灼等待的宓元成立即站起。   在宓元成的注视下宓淮山摇头。   “找不到。”   “他离开后一直没回去,我查了监控,是在路上不见的,我怀疑有人动过监控。”   宓元成拧眉,攥紧了拳头砸在了桌上。   “伯德.弗沃呢”   “一直不见人,我找上门但被拦下了。”   宓元成脸沉如墨,气势压抑,口中喃喃自语,“他知道……”   “爷爷,白麒……郁祢究竟是什么人?他不止是郁家人,更不止是简单的Omega吧?”宓淮山问。   “良师益友。”   宓元成不明不白似自说自话了一句后,又急声命令宓淮山。   “淮山吩咐下去,加速行动,快些收网。”   宓淮山闻言不由一怔。   “可是计划……我们会损失很重的。”   “照我的吩咐去办。”宓元成的语气不容置喙。   “……是。”   白麒光被囚之地。   不愿配合的麒光吃了许多苦头,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疼痛感似乎都快麻木了。   玻璃舱体中。   白麒光一言不发的仰头盯着上空出神,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但又不知在等什么,也许他自个都不清楚。   这一回似乎真的没人来救他了。   ‘林堇晔,你真的死了吗?’麒光心中有点闷疼。   桠罗坐在椅子上观看着从麒光脑中强行抽出的零星记忆,虽只是轮回世界的片段但仍叫桠罗大开眼界。   “宇宙外真的很美。”   让她更加向往了。   “他很强。”桠罗看着麒光记忆中出现最多的白岐道。   “我以后会见到他吗?”   “你觊觎他?”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麒光嗤笑出声。   “他是神,当然强。不止他个人强悍,他的男人更彪悍。”   “敢觊觎渣白,他男人会捏爆你的狗头的。”   白麒光话音刚落,一股电流刺入头中一阵剧痛引得麒光一阵压抑的闷哼,脸上苍白如纸。   在疼痛的折磨下白麒光笑的更欢了,只是笑容中添上了几分苦涩。   “他果真不会来了。”   莫名其妙的低喃了一声,下一瞬白麒光眼神陡然阴冷下来,眼角泛着邪肆的红。   “大千世界五彩缤纷,远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它们很大,纵使你在一方天地呼风唤雨,但出去了仍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妄图穿越虚空在外面胡作非为?坐井观天的蠢东西!!”   刺入体内的电流不断加大,但麒光不为所动。   桠罗见情况不对,立即试图用数据入侵麒光的大脑左右他的思想,但白麒光早已非凡人,他现在是修者。   “知道修者吗?”   “知道什么叫飞升上神界吗?”   “知道什么是同天道争一分机缘吗?”   白麒光每问一句便拔下几处身上的线路,魂力包住了身体,挡下了来自外界的伤害。   “让雷劈过吗?”   “老子进阶时让它劈过,你这点人工电量伤的了我的身但伤不了我魂体分毫。”   “牖中窥日坐井观天的蠢货。”   麒光砸碎了舱体,出了禁.锢。   伯德.弗沃收到命令冲向麒光。   麒光伸手,玄坤长稷归灵扇出现,用上婚礼的他直接将伯德.弗沃甩了出去,下手不见一点留情。   无数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了麒光,麒光在炮火中化作一道残影直逼桠罗。   “砰!!”   麒光扼住桠罗的脖子将她凶狠的按在了墙上。   “主脑?”   “一串中了病毒的数据而已,谁给你的优越感?让你自负的可以决断他人生死?”   白麒光一拳砸碎了桠罗的半边肩,电流攒动,露出里面的金属结构。   “老子有俩上神爹老子骄傲了吗?”   麒光又是一拳,在桠罗的胸口开了一个洞。   麒光一拳拳砸下,把桠罗的身体全部砸成一坨报废的零件,只剩一颗头。   桠罗盯着麒光,眼中是紊乱的数据代码。   “你毁灭不了我。”   “我是主脑。”   话罢,桠罗眼中的光熄灭垂下了头。   桠罗的话没错,她是主脑,星网中每一个数据都是她的化身,她可以不断的衍生,没人可以毁灭的了她。   麒光嫌恶的甩开桠罗残破不全的身体,冷着脸走向了另一边的伯德.弗沃。   在伯德.弗沃试图再攻击时麒光果断切断他的两只胳膊。   “你欺骗了我。”   白麒光漠声道。   “利用余沢欺骗了我。”   “你用其它事欺骗我我或许都可以原谅你,但你不该糟践余沢。”   “拥有余沢记忆的你玷辱了他。”   白麒光下手凶残的拧下了伯德.弗沃的头,一只手砸碎了他的能源槽。   点点猩红从口中溢出顺着唇角留下。   他所使用的魂力已超出了这具身体可承受的范围了。   白麒光踉跄站起,面不改色的一脚踩爆了桠罗的头。   “你以为你躲进了星网中我就奈何你不得了?”   “别忘了,我和你一样,拥有主脑级的权限。”   “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我的底线。”   “老子杀定你了!!”   “自毁系统启动!”   毫无感情的机器音响起。   听着耳边的倒计时,白麒光冷着脸灌了一口他最讨厌的营养液下去,快速破解这里的防御系统,顺着地图朝外面走去。   在爆炸来临的那一瞬间,白麒光闪身钻进了空间中。   汹涌的火焰顷刻间吞没了他刚才所站的位置。 第299章 盗无道十九   麒光和主脑桠罗的交锋是在星网中。   无论是为了余沢,林堇晔, 亦或高大尚一点是为了全人类, 麒光都不可能饶了桠罗。   麒光和桠罗有相同级别的权限, 技术上不相上下。但麒光精神力强大, 因此压了桠罗一筹。   二人的斗争波及外界,星网上一片混乱,但麒光可不是为了一时的利益便优柔寡断的人。弃卒保车的道理他是懂的,主脑一日不除日后一定造成更大祸患。   麒光的咄咄逼人让桠罗一败再败直至退无可退。   星网上。   一片虚无的数据空间中。   被逼入绝境的桠罗一向无情的漆黑眼睛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暗恨。   “我是主脑,卡蓝星需要我。”   “你一旦毁灭了我,整个星球将陷入瘫痪。”   “话没错,但你垂死挣扎的方向错了。”白麒光漠声道。   “我不是忧国忧民的良善之辈,杀你, 不为大义,只因私仇。”   感觉自身的核心数据在一点点消散,桠罗彻底怕了。   “不!”   “你饶了我,我臣服你。”   “我协助你,以后卡蓝星全在你的掌控中,未来全星际都将是你的。”   “我对凡世的权势根本没兴趣。”麒光一点点分解主脑,故意折磨桠罗。   “而且我爹曾教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得削株掘根, 以绝后患。”   白麒光语气决然, 自知逃不了的桠罗神情陡然凶狠,“771!!”   桠罗声音尖锐, 以同归于尽的疯狂狰狞的扑向麒光。   麒光冷眼看着,慢慢举起了手。   “负隅顽抗。”   万千数据织成的网将桠罗困住,桠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   “不!”   “不——!”   现实世界。   宓家和伯德家的内斗已落幕,结局是宓家以一棋险胜,虽胜了但也损失惨重。   伯德家败了,宓家一举成了联邦最有话语权的掌权者。   在内斗中曾站队伯德试图分食宓家的人一个个胆颤心惊,生怕宓家的报复。   但不等宓家有所动作收拾那群人时,又出大事了。   主脑死亡,星网崩溃,整个卡蓝星陷入瘫痪,星球公民一片恐慌。   且不止于此。   之前的内斗消减了联邦大半战力,再加上星网瘫痪,别的星系都盯上了卡蓝星,伺机而动。   外忧内患,星球陷入两难之地。   停止内斗,联合所有力量一致对外,保护家园。   这是宓元成下达的命令。   看着找上门来的宓淮山,伯斯沉默良久才开口,“放弃这次机会,下回再想收拾他们可难了。”   不止给了那群墙头草休养生息的时间,而且此次一旦确定联盟对外,日后再弄他们就是忘恩负义,会留骂名的。   “舍小怨,保大家。”   宓淮山用宓元成的原话回答。   伯斯默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   “行,我帮你。”   “我会力所能及的组织别的机甲商向你们供应机甲。”   “我钱不够。”宓淮山囊中羞涩,此番上门也是厚着脸才来的。   “一折友情价付的出来吧?”伯斯问。   宓淮山怔住。   “你会破产的。”   伯斯笑而不语。   这一回和他在内斗时站队宓淮山一样依旧是一次豪赌。   伯德家败了,宓淮山是下任元首无疑了,他打赢了渡了难关,希尔家将登顶辉煌。   输了……   星球都亡了,破产不破产也不重要了。   “伯斯,郁祢还活着。”   这是宓淮山现在唯一可以报答伯斯的。   伯斯的笑容敛了,神情黯淡了一瞬。   良久。   他扬下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   “我知道。”   一座高楼上。   麒光搭着腿坐在楼沿上俯瞰着灯火通明的星球,寂静的黑夜为他单薄的身影平添了几分寂寥。   麒光心中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一块一样,空的难受。   抬头仰望星空,浩瀚宇宙都在夜空中闪烁,只是不知他在哪一颗上面?   宓元成找来了。   望着楼沿上的人,他屏退了后面的保镖自己径自上前。   麒光知道宓元成来了,只是没出声。   久久的沉默后,宓元成开了口,“我知道是你。”   “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   “但你还存在着,我很高兴。”   “我本不该来的,更不该向你再索求什么。”   “但……”宓元成面露愧色,似难以启齿。   “主脑是我毁的。”麒光打断了他。   在宓元成呆滞的注视下三言两语用最简单的词组告诉了他关于桠罗的阴谋,但隐瞒了关于穿梭虚空的技术。   宓元成听的怒不可遏。既是气愤,又是后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诩精明算无遗漏,但哪想竟差一点成了螳螂。   麒光回头目光平静的望向宓元成。   “我的确有能力再创造出一个主脑替代品,让瘫痪的星球再次运转起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宓元成问。   “给我一架战舰。”白麒光道,“最好的战舰。”   宓元成答应了麒光开出的条件,即使不是用作交换宓元成也会答应的,哪怕是违反了律法。   制造主脑于麒光而言并不难,他有主脑权限,只需复制数据再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麒光用了十五天的时间创造出了新一代主脑,并在宓元成组织的技术天团的协助下将一片混乱的星网恢复正常。   在宓淮山出征前,主脑归位,瘫痪的全部系统再次运转,为宓淮山解决了后顾之忧。   麒光在创造主脑时在里面多放了一串小数据,可以防止它再次生出自主智慧作妖。   若下回再衍生出一个桠罗,可别再指望他再一次回来。   麒光虽加了保险,但他不自信可以一直管用,人类作死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不断升级,终有一日他的技术会过时,他留下的保险也会失去作用,届时……   麒光不愿再想下去。   即使以后真衍生出第二个桠罗也和他无关,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发展,他不可能一直干涉。   即便有朝一日他们真自作孽不可活,那也是他们该有的劫数。   “郁祢!!”   一个急促的声音叫住了麒光。   正准备上飞行器的麒光闻声回头,只见伯斯正朝他飞快跑来。麒光摸了下脸,他没带面具。   伯斯气喘吁吁的停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麒光。   两人注视着彼此一时无言。   良久。   伯斯缓和了气息,冲麒光露出一个笑。   “郁祢。”   “希尔先生。”白麒光回应。   气氛似乎有一点尴尬。   “你……”伯斯一时也不知该问点什么。   “你有Alpha了?”被标记后的Omega身上都有Alpha的信息素,伯斯同样是一个Alpha自然闻的见。   脑中闪现林堇晔的脸,麒光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对你好吗?”伯斯又问。   “很好。”好的让他一个天生薄情的系统都有了愧疚。   伯斯低头默了好一会,很快又收敛了情绪冲麒光灿烂一笑,“那就好。”   “我也挺好的,工作顺利,事业成功,未来有望成为卡蓝星第一富豪。”   ……   麒光和伯斯叙了一会旧,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平和,淡然。   在分别时,伯斯望着登上飞行器上准备离去的麒光,突然敛去了伪装的轻松冲他大喊。   “郁祢,你认识一个叫白麒光的人吗!?”   “……认识。”   “那我让他传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郁祢!!”   “我等你三十年,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三十年你不回来找我我就彻底把你放下,结婚生子,不再牵挂!!”   “郁祢。”   “三十年……”   飞行器已起飞,听着后面的叫喊声逐渐远去,麒光疲惫的闭上眼放松了片刻,再次用光脑和林堇晔发了信息。   ‘我今天被告白了。’   ‘你再不回来我可要红杏出墙了。’   ……   白麒光回到了公寓。   但在准备开门时一个有点狼狈邋遢的人影从拐角中冲了出来,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舰长夫人。”   白麒光一怔,仔细打量了眼前略显稚气的仓促青年,有了一点印象。   似乎在长古号上见过。   麒光心中一紧。   长古号?   是他回来了吗?   “舰长夫人,这是舰长让我转交给你的。”青年从脏兮兮的怀中小心的掏出一个光脑,麒光认出它是林堇晔的光脑。   “它坏了,我修不好……”   麒光的心凉了一些。   他把青年领进了屋,让他去洗漱,给了准备了干净的衣裳和食物,然后拿上破损的光脑回了卧室。   麒光修了一下光脑内部硬件,把里面的数据导了出来。   在点击一个名为‘心肝’的文件后,一个全息屏弹出,林堇晔出现在了视频中。   胡子拉碴的林堇晔显的有点邋遢,一身衣裳像是很久没换了脏兮兮的,脸上手上都带着伤口。   他的周围是嘈杂的战斗声,近在咫尺但他一点都不见害怕,他的眼中只有浓浓的不舍。   麒光清楚他在不舍什么。   “心肝,我让人套住了。”   林堇晔的嗓音有点沙哑,像是严重缺水一样。   “包饺子你懂吧?”   “如果有全舰兄弟的保驾护航我倒有成功突围的几率,但你知道我不可以。”   “我虽不是啥好人但也不能太缺德是吧?禽兽和畜生其实还是有点区别的。”   “死不可怕,但我放不下你。”   “心肝,也许你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你,我本以为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点点告诉你,但人算不如天算啊。”   林堇晔笑了笑。   他目光深邃的痴痴盯着屏幕,像是穿透了全息屏看见了麒光一样。   “我混蛋了三辈子,如今倒有一回死的像个英雄了。”   “唔……或许在别人眼中也不是英雄,毕竟我是个盗贼。”   周围的战斗声在不断拉近,林堇晔看了眼左右不由蹙了下眉。   “心肝,虽然我很想再唠叨几句但没时间了,我得去战斗了。”   “我不知道这段留言你是否听的到,如果你听的到,请你记住。”   林堇晔俯身逼近屏幕,一只手压在了心口。   “你是我的心脏,它因你而跳动。”   “为你朝思暮想,因你刻骨铭心。”   视频到此结束。   怔怔的望着视频中定格的林堇晔,麒光一只手也按上了心口。   这一刻的心痛剧烈而清晰。   客厅中。   青年颓废的耷拉着头小声哭着。   “长古号被毁,大家为了保护我们年龄小一点的人撤退全部阵亡。”   “舰长……舰长也没了。”   麒光木然的望着自责愧疚的青年,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一样,疼的他无法呼吸。   “长古号上还剩多少人。”麒光问。   “原有五百八十二人,现在只剩下四十四人。”   “长古号毁了,大家无处可去,全部都在各个星球上流浪。”   “舰长活着时命令我必须把光脑送到卡蓝星,交到你手上,所以我是跟着一架运送物资的飞船偷.渡来的。”   “我有战舰。”白麒光漠声开口。   青年抬头茫然的看向麒光。   “我有战舰,要不要做我的舰员?”白麒光问。   “舰长夫人……”   “叫舰长。”麒光打断他。   “活着的亡灵盗贼们能联系的全部联系一下,让他们回来吧。”   丢下一句话后麒光便离开了,他逼回眼中的酸涩脸上冷的吓人。   他不信林堇晔那个混蛋死了,即使身体被毁了魂体也一定存在的,他再菜也终归是个鬼修。   白麒光决定去找回林堇晔,哪怕是踏遍星际每一个角落也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然后……狠狠的揍一顿!   林堇晔你个瘪犊子玩意!!   你赢了,老子心里有你了。   撩.拨了老子,你就等着一辈子受虐吧!   三个月后。   一架崭新的战舰航行在了星际中。   控制室内。   白麒光站在屏幕前望着外面浩瀚的星河目光淡漠沉着。   “舰长。”   三个月前偷.渡到卡蓝星给麒光送光脑的青年回来了,身后领着一群人。年龄都不大,一个个都有点狼狈。   “舰长。”   “舰长……”   大家一个个叫着。   白麒光淡淡的打量了他们一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都回来了?”   一句‘都回来了’顿叫颠沛流离流浪了三个多月的盗贼们都红了眼圈。   “舰长,咱们的星舰叫什么名字?”有人问出了声。   被所有人盯着的麒光淡然的回身再次转向外面的星河。   “长古号。”   “航行路线不定。”   “目标……”   “本舰长带你们去征服星际。”   “找回你们的舰长夫人。”   …… 第300章 归来   白麒光找了林堇晔五十年,终是找不下去了。   同桠罗一战超负荷使用魂力伤了宿体的根本, 在体内留下了隐患, 故而是活不长久的。   五十年和麒光预算的差不多, 原以为足够用了, 但他没找到林堇晔。   这是他唯一预算失误的。   麒光寻遍星际,为长古号打下不朽的战绩,威名更胜从前。长古号的亡灵和它的舰长,成了星际第一强者的无冕之王。   但是。   五年,十年,十五年……   麒光的心从平和开始愈发的焦躁,为了林堇晔他半生颠沛征战不休,但寻遍星际无果, 即使是魂体。   林堇晔死了?   魂体也散了   这个猜测让麒光心慌不已。   弥留之际,麒光一遍一遍重播着林堇晔留下的那段遗言,一向心硬嘴硬的他终是流了泪。   犹记的他刚做人时白岐和他讲,做人苦,人生八苦八难不知害了多少人不愿往生,但当时他压根听不进去。   他痴于做人的滋味,自信到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不同于别人,他断不会为任何人或事而自伤。   那时他不懂,连洒脱不羁的渣白都在情之一字上栽的头破血流, 他哪又躲得掉?   ‘做人, 原来真的好苦。’   白麒光死了。   长古号上新任舰长将他的遗体装入特制棺中,推入了星河。   长古号鸣笛, 亡灵盗贼们右手压在胸口默哀,奏响的哀歌在星际中回荡。   棺材在星空中溶解,麒光的身体一点点化作粉末,消散于浩瀚星河中。   ——   曜荒大陆。   妖界。   白麒光本体在床上醒来,睁开眼怔怔盯着青草色的床帐久久回不了神。   他的目光是空的,心似乎也是空的。   屋门从外推开,一抹墨蓝不请自入。   口中叼着根野花,沾着一身酒气的白上神来了,两只眼盯着床上醒来的人眼尾微微上挑。   “回来了?”   白麒光不作声。   白岐凑上前,用野花刮了刮麒光的眉眼。   “回神了蠢儿砸。”   “失了魂似的,是让谁欺负了?”   “早跟你讲了外面凶险人心险恶,若无本上神罩着少不了吃苦头。”   白麒光一反以往的没恼羞成怒的反驳白岐,他翻个身面朝床内背对向渣白。   “渣爹我有点累,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吧。”   麒光的反常让白岐不免一怔,敛了笑盯着床上黯然伤神的蠢七拧眉看了一会,最后收了声出了屋。   刚出园子,姤忱便寻来了。   “醒了?”   昨日的酒还未醒,早上姤忱刚在一棵树上将白酒鬼找到,白上神便睁眼道了一声‘回来了’随后便丢下姤忱一人独自飞往麒光的住处。   被丢下的姤忱虽心中不爽,但也只能认命的跟上来。   自己惯出来的小祖宗还得自己受着。   白岐叼上野花花茎,环着胳膊懒洋洋的倚在了姤忱的身上。姤忱一只手顺势扶上他的腰以防他摔倒。   “醒是醒了,但精神上似出了点问题。”   “让陨石磕着了?”姤忱漠声问。   白岐斜了姤忱一眼,没好气的踢下他的小腿。   “磕着倒不怕,但……”   “可别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又不肯讲。”   但麒光的性子他也了解,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怂包啊。   若真有不长眼的惹上了他,以麒光的脾气早扛上各种高杀伤力的武器将那人轰成渣了。   想不明白的白上神也懒的浪费脑细胞,随手将野花插在了姤忱的头发上后打着哈欠走了。   姤忱无奈,只得亦步亦趋的跟上。   白麒光回来后便一直闷在屋中不肯出门,有人来他也同他们讲话,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他有心事。   白岐不是没问过,但他有心做知心爸爸可奈何麒光不配合啊。   莲池前。   白岐和姤忱肩并肩的在钓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蠢七一定遇上什么事了。”白上神道。   “青春期。”   轮回中走了一番,姤忱懂得许多新词。   “胡扯。”白岐不信姤忱的信口胡诌,“不懂别装,庸医。”   青春期?   轮回十几载,细算下来麒光都一千多岁了,迟来一千多年的青春期?   “小孩子惯不得,你若真好奇我来同他谈一谈,打一顿全招了。”姤忱道。   渣白沉吟片刻,思索可行性。   “简单粗暴,可行。”   “但打孩子我自个来,你下手太狠,我可不想临回上界了再办场白事。”   话题就此打住。   俩人又钓了一会,白岐不耐的甩下鱼竿。   “你再寻些龙鳞鱼扔池里,我都钓不着了。”   “好。”   姤忱温声应下。   晚上。   白岐去了白麒光的房中。   见渣白来,麒光飞快把睹物思人的晶核扔回空间,他的小动作白岐自是看见了,但并没立即刨根问底。   “说一说吧。”白上神开门见山的问。   麒光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去一趟你似是伤了情般颓废萎靡,原因是什么?”   “不,我……”   麒光还在左顾而言他的找借口,哪知渣白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趴在了地上。   “本上神给你两个选项,第一:打你一顿自己全招了。”   “第二,搜魂。”   两个选项一个比一个残暴。   白麒光趴在地上久久没爬起来。   良久。   白麒光彻底憋不住,泪珠子下来了。   “……”渣白懵了。   哭了??   是自己下脚太重了?但自己没用太大力啊?   “渣爹,我遇见林堇晔了。”   “我把他弄丢了。”   ……   白麒光把在卡蓝星发生的种种告诉了白岐,白岐听完后默了许久,望着哭的伤心的麒光不知该劝点什么。   出了麒光的园子,白岐仰头长吁了一口气,脑中不禁蹦出了一句话。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岐回头看眼麒光的房门,摇头叹气。   “做一个蠢兮兮的统子不好吗?一心想做人,做了人方知人苦。”   以前麒光总信誓旦旦的吹嘘自个心似磐石坚不可摧,不会被任何人或事所累及,如今打脸了吧?   白上神满心惆怅的回了自己住的园子。   园中,姤忱正一人坐在一棵树下看书,白岐盯着姤忱俊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心中微动。   白上神上前从后面扑上了姤忱的后背,挂在了他的肩上。   姤忱一只手扶上他的胳膊,冲他笑了一下。   “又闹?”   白岐看了眼姤忱正看的书,撇了下嘴。   “无趣。”   “我有典藏版的,借你看呀。”   “不看。”姤忱正色拒绝。   渣白的小爱好他很清楚,他口中所谓的典藏版多半是有颜色的。   “别介啊。”白上神暧.昧的和姤忱耳语,“你多参考一下,我们试一试。”   “……”姤忱。   姤忱歪头盯着无事献殷勤的渣白打量了片刻,合上书将人从背上撕下来抱在了怀中。   “直说罢,有什么事求我。”   “呃……一点小事。”白上神说着便亲了上去。   姤忱躲开,不给亲。   “你口中没小事,只是小事你完全可以自己解决,用的着我的肯定是棘手的大事。”   “为以防万一报酬我先不收,先讲条件。”   “……”白上神。   人越老越精,一点都不好骗!   ……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的麒光似舒坦了不少,他明白自个的反常让渣白担忧了,所以发泄一回后他压下苦闷的心情出屋了。   只是等他有勇气出门了,渣白又玩失踪了。   麒光找到了姤忱,但姤忱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眼中的寒意让麒光不禁后脊梁骨冒凉气。   自己是哪得罪他了吗   白麒光茫然。   麒光找了一圈不见渣白,去问了商君衾方知渣白不在妖界,至于去哪了商君衾也不晓得。   白岐失踪了一月有余。   渣白不在的日子里麒光一心只知修炼,似乎只有这样才可让自己静下心   麒光以为白岐是出去浪了,直到一日,姤忱抱着昏迷中的白岐回来。   “渣爹。”白麒光慌了。   除了在玉凰山合陀峰初见时,它便很少见渣白有虚弱无力的时候,但如今……   “滚!”   姤忱压抑着怒气呵斥一声,带上威压的气息顿将白麒光逼退跪在了地上。   姤忱将白岐抱回二人住的园中,麒光不惧姤忱的威胁跟上,即使被拒之门外也不肯离去。   入了夜,天下起了雨。   麒光站在瓢泼大雨中一动不动,两眼直直盯着紧闭的屋门,一站便是一夜。   麒光在园中守了五日。   在第六日的中午一直合死的房门开了,出来的是姤忱。   不等麒光发问,姤忱冷着脸将一个玉戒扔向了他。   麒光接住后低头看了一眼,认出玉戒是一个养魂的法器。   等等!养魂??   白麒光手有点抖。   他将一缕灵识注入玉戒中,感应到的魂魄顿叫他红了眼眶。   一瞬间他全明白了。   房门再次合上,自始至终姤忱都未理会麒光一句。但麒光一点都不气,他明白姤忱不动手宰了他已是克制了。   白麒光在坚硬的石板上跪下了,冲着紧闭的房门用力的磕了几个头。   房间内。   昏睡了六日才醒的白上神捏了捏姤忱冷的像冰块的脸,嘴欠的调侃,“我回来你很不爽?”   “闭嘴!”姤忱呵斥。   白岐翻了个白眼。   “回回都是闭嘴,你的词库该更新了,你爆几句脏话我又不笑话你。”   为了替麒光找回林堇晔的魂魄白岐必须得去一趟虚空外,白岐太清楚麒光的脾气了,如果是为了他的私事而使自己身陷险地他一定不答应。   而渣白又没有破开虚空的本事,不得已只有求上姤忱了。   姤忱原本也是不同意的,可架不住白岐一哭二闹的折腾。   白上神任性的放话,若姤忱不帮他它便赌上全部修行也得破开虚空,怕他真赌上性命胡闹姤忱只有应下。   姤忱是想替白岐去的,可奈何他跟林堇晔一点都不熟。   姤忱虽有能力破开虚空但他无法和白岐同行,因为他得守着入口为白岐指引回来的路,否则一旦迷了路可完了。   见姤忱冷着脸不理自己,白岐翻个身哼唧了一声。   “疼。”   姤忱表情抖了一下,斜眼看向白岐。   白上神伸出手,努力睁大两只眼睛无辜的盯着姤忱无声的要抱抱。   姤忱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俯身抱了上去。   白岐抱住姤忱,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掩饰住眼底的疲态。   “别担心,我不是回来了吗?”   “为了你我也得回来啊。”   “最后一次。”姤忱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但白岐听明白了他的含义。   这是他最后一次容忍他为了别人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姤忱的紧张让白上神好气又好笑,二人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他也早不是只凭一腔热血冲锋陷阵的少年,他做事肯定是有分寸的。   渣白不理解姤忱看孩子一样看他,但姤忱心中清楚。   当年他轮回渡劫和尚未飞升的白岐有一段情缘,但因种种原因不得已而错过。   轮回十几载虽有相伴一生但终不是以姤忱的身份得来的,云白的心从未真正对他敞开过。   经众神围杀,修复灵脉一时后二人历了生死,云白总算解开了心结愿和他坦诚相待,姤忱深知一切来之不易所以更加珍惜。   姤忱活了很久,和白岐也纠缠了近万年,但在姤忱心中二人才刚刚开始。   他舍不得白岐,害怕他受到任何伤害,他想和白岐长长久久。   原本无欲无求,无惧生死的姤忱上神,在有了白岐后竟也害怕死亡和离别了。   麒光将玉戒带回去后仔细检查了里面的魂魄,发现它异常的虚弱。   白岐在虚空中找了很久才找到林堇晔快要消散的魂体。   白岐看了林堇晔的记忆。   长古号被围时他自知脱困无望是抱着必死决心的,他自以为修了鬼道,即使身死了但灵魂不会灭。   但他未料到,在他的身体被炸成碎片魂体出来的一瞬便遭到了世界规则的排斥,被拉出了当时的时空,这也是为何麒光找了五十年都没找到他。   遭到规则排斥的林堇晔魂体受到重创,混混沌沌的在虚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白岐找到他时他的魂体已被消磨的十分薄弱,若非修了鬼道,估计早魂飞魄散了。   白麒光感应着林堇晔的魂体,但此时它是没有意识,而麒光心中却是百般滋味。   对林堇晔的失而复得自是狂喜。   但白岐却为了自己受了伤,这让麒光自是十分愧疚。   麒光攥紧了玉戒,将它捂在了胸口。   自己欠渣白的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 第301章 开宗立派   白岐伤的不重,何况他本身强悍休养个三四日便又活蹦乱跳的了, 但架不住姤忱小题大做, 不但断了他的酒还不准他再外出浪。   白上神严重怀疑某神是故意借题发挥, 以此整治自己。   被变相禁足的白上神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守着麒光上贡来的零食, 百无聊赖的追更有色小说。   园中。   白麒光又来日常报道了,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看着心事重重,白岐心里明白他是在愧疚。   “你是在床前守孝打算送本上神归天吗?”白上神问,“每天苦着个脸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家里有丧事呢。”   “我都送走你十几回了不差这一回。”麒光反嘲。   白岐将橘皮砸向麒光,麒光反手抓住。   “不孝儿砸。”白上神指控。   白麒光瞥了白岐一眼不作声。   见他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白上神无奈扶额。   “你是血栓堵了头吗?”   “马桶堵了还可以抽通,你怎不知变通??你脑子里塞的是豆腐吗?还是碎成渣拼不回的那种。”   “我的天呐,本上神如此聪明怎会有一个蠢的无可救药的儿子?”   “人不可厚颜无耻但也不可脸皮太薄斤斤计较吧?”   渣白嘚巴嘚吧喷毒汁的毒舌样欠的讨打, 听的麒光揉着太阳穴有点火大。   “太蠢了太蠢了。”   “可以回炉重造吗?若哪日你真飞升了怕是会拉低上界上神们的平均智商值吧?”   “你被群嘲倒不怕,可别连累本上神被那群人笑话。毕竟本上神活了万年在上界也有点名气的……”   “白渣渣。”麒光憋着火打断渣白的毒舌。   “你很讨打你知道吗?”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但你打不过我。”白上神得意洋洋。   “……”白麒光。   麒光冷漠的扭头离开。   惹不起他躲得起。   “蠢儿砸。”白岐叫住麒光。   “别愧疚,太生分了。”   一句话让麒光止住了步,他背对白岐站了一会,闷闷的应了一声后便走了。   麒光走后,白岐又瘫回躺椅上剥了颗糖塞到口中。   “养崽崽真麻烦。”   “是你太溺爱他了。”姤忱从房中出来。   渣白盯着姤忱的盛世美颜看了一会,突然撅嘴,“来亲亲。”   看着渣白装腔作势的矫情作样姤忱眼中划过笑意, 上前俯身亲了下去。   糖果融化的糖分在二人口腔中交换, 甜腻腻的味道让一向对高糖分食物无感的姤忱都心生欢喜。   把人啃了一遍的白岐心满意足了,挪了位置腾出一块位置让姤忱坐下, 翘出一只腿嚣张的缠上了他的腰。   姤忱也不恼,只是捏下他的脸眼中笑意更甚。   “你禁了我的酒,最近口中寡淡甚是无味。”白岐埋怨。   “珺白府中藏有万年佳酿。”姤忱道。   白岐心中微动,看向姤忱。   姤忱替他抚顺鬓角的乱发,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云白,我们回上界吧。”   白上神盯着姤忱看了许久,突然伸脚踩上他的肩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打散刚升温的缱绻。   “有阴谋?”渣白戒备。   姤忱无奈。   拉下他的腿将他拽入怀中,坦然的道出了目的。   “我们结契吧?”   “……”白岐怔住。   良久。   渣白软下身体像倦了的猫一样慵懒的瘫在了姤忱怀中。   “我飞升八千年未见过南灵山珺白府是何模样,去见识一下也不错。”   只道珺白府,但闭口不谈结契一事。   他恐婚。   呃……他给自己的借口是恐婚。   渣白的避重就轻让姤忱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敛了去。   只要将人拐入了珺白府,结契是迟早的事,不急不急。   麒光得知白岐即将回上界的消息时心中自是万般不舍的,但他也明白白岐本是上神,上界才属于他。   白岐回上界的消息并未做保密,因此传的飞快,在回归当日妖界万妖都来拜送。   乌泱泱的众妖拜送当天,白岐看向商君衾向他托付。   “我此番回了上界再下来就不易了,麒光和麒琼二人还望你多照拂一点。”   “始祖放心,我定全力保二位小神君周全。”商君衾承诺。   “你天赋高,气运也不错,日后飞升是必然的。今日承你一恩,他日你到了上界我自会还你。”白岐也给了商君衾一个承诺。   托付了商君衾后白岐又和麒光告别,千言万语终只化作一句:我在上界等你。   白麒光点头。   对飞升势在必得。   他的肉身是渣白用血和肋骨为引所炼,二人虽无血缘但同血同骨早胜于血缘的羁绊。   麒光明白白岐在自己身上付出多少,所以无论前路有多艰险他都得飞升才不枉白岐的付出。   白岐走了,回了上神界。   至于在外历练(游玩)的白麒琼,渣白表示平常心,日后在上界还可以团聚嘛。   飞升失败??   渣白不考虑,他的崽怂不了。   白岐回了上界,麒光为此黯然的好几日。   此次不同以前渣白撇下他四处浪,这一回真是两界相隔,不飞升就再也见不到了。   但麒光并未失落太久,他很快整理了心情全心投在修行上。   往后真是孤军奋战了,他得努力修炼变的更强,保护自己和二白。   园中。   白麒光记不清第几次检查玉戒中的魂魄了,在养魂器的温养下他虽在恢复但速度终究是太慢了。   麒光思索良久,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凡界。   入了冬,已是十二月末了。   外面寒风呼啸冰封三尺,白雪皑皑封了天地。   一个破庙中,早已燃尽的篝火旁蜷缩着一个衣衫单薄骨瘦如柴的女人,她皮肤灰紫显然已经死了。   女人怀中搂着一个脏兮兮的襁褓,她将襁褓抱的很严,为它挡下了风雪。   身着素色长袍的麒光出现在庙外,他踏入脏乱破败的庙中目光在女尸上停留片刻,上前抱走了她怀里的襁褓。   襁褓中是个男婴,男婴已死魂魄已散,皮肤泛青可以看出刚死不久。   麒光查了男婴的八字和体质,眸中柔和一分。   寻了三个月,乱葬岗都扒了百来个,可算寻到一个合适的。   白麒光敛了情绪漠然的看向女尸,搜了一下她残存的生平记忆。   “他的躯壳我用了,我会替你报仇以此算作酬谢。”   麒光葬了女尸,然后便离开了。   回了暂居的深林中小屋。   麒光将男婴放下,解了襁褓,摆上早准备好的法阵。   上千颗上品聚灵石的灵气温养着男婴,麒光取出灵戒将林堇晔的魂魄抽出,小心翼翼的融入了男婴体内。   麒光此举倒不是只为复活林堇晔。   林堇晔魂体受损得需很久才养的回来,单靠法器慢养不如用一具躯壳来承载魂体。   白麒光做不出滥杀无辜夺舍婴孩的缺德事,所以只能到乱葬岗中找宿体。   即使有了肉身林堇晔也只是一半人一半鬼,日后修行修的也是鬼道。   白麒光用了四十日才使魂魄和躯壳彻底融合。   为了供应法阵灵气四十日不断几近耗尽了麒光一身灵力,当魂魄成功融合后他也累瘫在了地上,脸色煞白久久没缓过来。   麒光休息了有半个时辰方才有力气爬起来。   他来到床前坐下,原本皮肤灰紫的男婴已恢复正常色,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麒光不哭不闹乖的很。   麒光捅了捅男婴的小脸,叫了一声‘林堇晔’,但男婴没一点反应。   麒光叫着林堇晔的名字,捏捏掐掐试探了许久,直到把人弄哭了才停止丧心病狂的‘蹂.躏’。   麒光懵了。   林堇晔没了以前的记忆。   是哪出了问题?   白麒光挫败了好一阵,但事已成定局也无法。麒光佛系的自我宽慰,只要是林堇晔的魂体就行,是否有记忆不是大问题。   二白小时候因渣白的不靠谱都是麒光照顾的,所以养小孩他是有经验的。   但是,麒光不能一直将尚是婴儿的林堇晔带在身边。   白麒光找到了韬耘,将林堇晔托付给了他。   “他体质不是凡人,人界排外,以我现在的修行尚且护不住他,所以拜托你将他带去鬼界抚养长大。”   “他……”韬耘欲言又止。   该不会又是哪个下界历劫的大神吧?   无鸠老祖白岐。   妖王商君衾。   魔族蔺攸草……他真被吓唬怕了。   麒光看懂了韬耘的意思,不禁难掩笑意。   “不用怕,他只是个普通人。”   韬耘闻言松了口气,放松了。   麒光凑近林堇晔,不舍的捏了捏他圆润的肉脸。继而将白岐曾送自己的凤眼玉簪递给他,让他用小手攥住。   “我等你长大。”   言罢,便决然的转身大步离去。   襁褓中的婴儿突然爆发出的啼哭让他心中一颤,但脚下并未有片刻停留,不是他心狠,而是林堇晔跟着他只会有不断的危险。   “你上哪去?”韬耘问。   总得留个地址吧?不然以后怎么把孩子还他。   白麒光背对韬耘头也不回的扬了扬手,高声回了一句。   “为他打一片天下去!”   白麒光没再回妖界,而是开始四处历练,出没在各个秘境。   四年后,他遇上了外出历练(游玩)一去不回的白麒琼。   麒琼同四年前比长高了许多,和他同行的是当初被他拐走的免费保镖——栊尧。   分别四年的兄弟俩是在一个夺宝混战中遇上,混乱中两人交汇了视线,认出了彼此,一时都愣住了。   白麒光是最先回神的,当即喝斥了一声,“二白!”   白麒琼回神,注意力再次落在转魂草上,飞身一跃抢在了手中。   在众修者凶神恶煞扑来时,他快速将转魂草丢给了栊尧。   “小尧,跑!”   栊尧得了转魂草后果断遁了,留下一众修者成了护宝灵兽的迁怒对象。   白麒光冲上前抓住麒琼,在混乱中向外突围。   麒光和麒琼火速撤出战圈,一路向南狂奔,直到跑出百里外才停下,瘫在一个河边气喘吁吁。   “熊孩子!!”   缓过气的麒光一巴掌糊在了麒琼的脑袋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离家出走四年一封信都往回寄,作死呢!!”   要不是栊尧定期向商君衾报一次平安,他都怀疑二白死在外面了。   白麒琼捂着头苦着脸生闷气。   “甜爸他们离开了不也没告诉我吗?”   “……”白麒光哽住。   这小子在闹别扭吗?   不过这事的确是渣白干的有点不地道。   “谁让你胡闹一个人跑出去疯的?”麒光强词夺理。   训斥完了,白麒光又软和下来哄道,“又不是见不着了,认真修炼,等飞升上界我替你教训他。”   “你打的过甜爸吗?”白麒琼怀疑。   “……”白麒光。   “不是还有你吗?咱们联手一定打的过他。”   白麒光拉着白麒琼坐下,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哄孩子似的哄骗着。   想起刚才的混战,白麒光突然问。   “你抢转魂草做什么?是哪受伤了?”   “不是啊,我纯路过。”白麒琼耸耸肩回道。   “我看他们都在抢,想着应该是个不错的宝贝吧,然后就顺便凑个热闹了。”   “反正是无主的,谁抢到算谁的。”   白麒光默。   到底是渣白亲生的,这强盗逻辑一模一样。   “哥你呢”白麒琼问。   “你抢他干嘛?”   白麒光笑容敛起了些许。   默了片刻后淡声道,“给一个小家伙当生日礼物。”   ……   敦鸿峰。   玦翙门旧址。   敦鸿峰下因有一条灵脉,故而灵气十分充足。   原本应该是块宝地,但因无鸠老祖的下界和众神的一战使得这里成了众修者避之不及的禁地。哪怕此处的灵气再充足,修炼条件再好,都无人敢再踏足这里。   “哥,我们来这干嘛?”白麒琼坐在一棵合欢树上甩着两条腿不明所以的问。   “考察地形。”白麒光回答。   “??”白麒琼。   白麒光站在山坡上俯瞰着远处,然后回头郑重的望向白麒琼。语气云淡风轻,但说出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们开宗立派吧。”   “!!”白麒琼惊的从树上摔了下来。   一旁的栊尧也呆滞了。   “不久后会有一个小家伙来找我,我答应要为他打下一片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天下的。”   白麒光呆了许久。   “开宗立派??”   “你?我?俩人??”   “不还有他吗?”白麒光指向栊尧。   “……”栊尧懵。   “我是妖族的。”   “你们妖王不要你了,跟着我混吧。”白麒光打断他。   “我的宗派平等,团结,和睦。招收弟子鬼界,妖界,魔界,人界不限,我要创建曜荒大陆第一个不限种族的宗门。”   白麒琼来到山坡上向下看了看。   “宗门呢?灵石呢?”   白麒琼似想到了什么一脸戒备捂紧腰包。   “你别想打我私房钱的主意,这都是我攒了好多年的,你敢碰我的命根子我跟你拼命!!”   白麒光翻了个白眼。   “没出息。”   下一秒。   一架巨大的星舰出现在了上空,盖住了半个山头。   “……”白麒琼。   “……”栊尧。   “够大吗?”白麒光问。   “够……够大。”   “场子有了,宗门有了,我宣布宗门就正式成立了!!”   白麒琼和栊尧面面相觑,沉默了。   是不是太随便了?   ……   老一辈的前辈的离去并不代表时代的终止。   人间有江山代有人才出一说,修者界也一样。   新的时代新的开始,年轻的血液会给陈旧的世界带来新生,他们会一同谱写新的传奇。   也许过程会很艰难,凶险,但他们绝不会止步当前。 第302章 番外篇.入梦   曜荒大陆。   人界。   初秋的风中已有一丝微凉,小雨淅沥沥的下着, 密林深处除了风雨声便只有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了。   积水的草丛中蜷着一条遍体漆黑, 二指粗, 三尺长, 鳞片坚硬的双角黑蛇。   黑蛇似是受了伤,下腹开了洞,一只眼溢着血,尾巴上有些许鳞片脱落,气息奄奄。   姤忱是在疼痛中惊醒的。   活到他这个年龄,成了众神之尊,平日咳嗽一声都吓的上界众神噤若寒蝉的他都快忘记纯粹血肉上的疼痛了。   稀薄的灵气。   杂乱的树木。   这不是上界。   姤忱记得,他和云白回了珺白神府, 一心想跟云白结契。   两百年,花式求婚十万次,但一回都没成功。   心中苦闷的他应邀去了万桐山凤凰府和萳莙喝酒,在萳莙的开解(添油加醋)中多喝了几杯,结果醉了。   凤凰萳莙臭美,善于酿酒调香,醉酒的他在萳莙的扶靠下沾上了香气。   一身酒气香气的他回了珺白府,刚沾上床便被云白打了,不但打了还扫地出门了。   再然后……   姤忱记不太清了。   莫不是云白恼了将他打了一顿后扔到了下界??   回忆断片的姤忱试着活动一下, 痛感倒可以忽视, 但身体——   姤忱僵硬的回头。   入目的尾巴让一向沉着淡定处变不惊的姤忱大佬瞬间瞳孔收缩,心中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差一点爆了粗口。   尾巴??   黑漆漆丑到不忍直视的蛇尾巴!?   幻境?   阵法?   恶作剧??   ……   大佬终归是大佬,姤忱的慌乱只有一瞬间,很快他又镇定下来。   在环顾四周打量自身处境后,姤忱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   姤忱记性一向不错。   黑蛇,雨季,遍体鳞伤……   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八千年前入世历劫时的一次小劫难。   姤忱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该不会是云白一气之下将他沉了无尽川的蛮荒虚境吧??   大致理顺了当前处境的姤忱开始回忆当年的事。   那次轮回历劫成了妖族中的蛇族一员,父亲是蛇族首领,风流成性,母亲在他姬妾的折磨下自尽而亡,   而他因天赋差四百年未化形,在蛇族受尽折辱。   此次受伤便是因同族诓骗遭到别族追杀,因伤陷入沉睡,一睡便是三十年。三十年后再醒来后便让云白捡了回去,开始了二人的孽缘。   云白一直以为他只是条不谙世事的幼年黑蛇,殊不知他已四百岁,只因他天生灵根残缺才难以化形。   苦思冥想回忆了一个大概走向的姤忱沉默了。   所以??   这算什么?   他检查了周围的环境和自己,不像是幻境。   即使没了灵力但分辨虚假的眼力他还是有的。   重生?   在现代轮回过的姤忱自是明白重生是什么的,但……一个上荒大神的重生?开玩笑呢?   天地规则都不敢跟他这样玩。   想不通的姤忱干脆先搁下不想了,他得解决一下身上的伤,太狼狈了。   这种程度的伤的确够白玄橦时的他苦恼的,但对姤忱来讲,so esay,哪用得着三十年?   这个时候云白尚未出生。   而且他若记得不错的话,他的云白应该会在十多年后出生在一个小山村。   小时候的云白。   白白嫩嫩,软软糯糯,会睁着大眼睛甜甜的冲他撒娇的云白。   不行。   姤忱觉得自己血条受到了暴击。   当年他和云白初见是因自己偷了他的东西,那时云白十七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轻狂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他差一点一刀砍断他的七寸。   他见过云白的懵懂率性,桀骜不驯。   见过他眼中有光,活力四射。   也见过他眼中光芒全失,邪肆狷狂,狠辣无情。   但从未见过云白年幼时的少不更事,单纯烂漫。   姤忱虽知目前的情况很不对劲,但……   软软糯糯的云白。   会撒娇会卖萌的云白。   逗一下会哭很久的云白。   ……   咳!反正多呆一段时间也不会出大事。   等他见了云白一面后再想办法回去也不迟。   ——   十六年后。   十一月正是最冷的时候,大雪皑皑,冰封万里,将群山都罩上了一层纯洁的白色。   纯洁吗   在此时此刻的团儿眼中世上没有再比这片白讨厌的颜色了。   只住着二十来户人的小村庄中火光冲天,烧焦了的尸体散发出的糊味让人作呕,猩红的鲜血融化了积雪,被雪水稀释后在地面上蔓延出大片血迹。   仅着一件简陋单衣的团儿赤脚站在泥泞中,四周汹涌的火焰蒸发着他体内的水分,皮肤被熏的滚烫,但他依旧很冷。   山贼们围了上来了,狞笑着扬起了滴血的刀剑。   团儿闭上了眼。   一身玄衣的姤忱踏风而来,映入视野中的火光让他眼中一凛,怒气顷刻间填满了他的心。   闭上眼的团儿久久没等来疼痛。   似乎有风在围着他,源源不断惨叫声让他想堵上耳朵,他试图睁眼,但一只冰凉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姤忱将所有山贼的头割了下来,捏碎了他们的魂魄。   贴在他腿上单薄的身体让他心疼万分。   团儿刚出生时姤忱便找到了他,当时可把他欢喜的不行,抱着不肯撒手。   姤忱原计划是等他再大一点便以收徒的名义将他领走,凡人修行是莫大的荣耀,姤忱不怕他家人不答应。   姤忱不准备让云白再拜师玦翙门重走老路,他的计划很完美,但百密一疏中途出了点意外。   他急于求成的修炼导致身体负荷过大灵根受损,从而不得不闭关。   他闭关五年,出关后便直奔山村,哪知竟遇上灭村的惨案。   灭村是云白以前经历过的吗   姤忱悔不该操之过急的修行,错过了云白的五年。   团儿扒开了姤忱的大手,   那群凶神恶煞的山贼都不见了,四周地上只留下一地的血水。   团儿仰头望向姤忱,   无辜的大眼睛。   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   “滚。”   “……”姤忱。   剧本走向歪了。   瘦弱的团儿仅着了一件十分单薄的衣裳,一脸的血污和被火焰熏出的烟灰,脏的跟只小花猫一样。   团儿斜眼看着姤忱,眼中尽是戒备和敌意。   姤忱叹了口气,撩起外袍蹲下将脏兮兮的团儿裹在了怀中。   “!!”团儿。   “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姤忱温声哄着。   团儿依旧戒备的提防着姤忱。   眼前的男人长的很漂亮,比村里的任何人都漂亮。   气质不凡,应该是从城里来的。   他身上很干净,有种淡淡的香味,但又不像村里的年轻姑娘用的胭脂味。   他的衣裳又软又舒服,比隔壁的寡妇去外面买的绸缎还舒服。   ……   团儿低头看见身上的粗衣和冻的青紫的脚上臭烘烘的泥泞,心中不免有点自卑,悄悄向后退了退。   但姤忱可不在乎,他无视团儿身上的脏乱果断将他抱起,即使被蹭上了血污和泥水也不恼。   “我们回家吧。”   在姤忱飞起来的一瞬间,团儿不由抓住了他的衣襟,眼睛也瞪圆了一些。   “吓到了?”姤忱问。   “如果怕便闭上眼。”   团儿瞥了姤忱一眼,依旧一声不吭。   姤忱不知道,在他离去不久又有一人御剑而来去了小山村。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身着宗门道袍,此人正是敦鸿峰玦翙门的掌门,白岐命中的师父,——苌吉。   苌吉在火焰中寻了一圈,所见到的都是尸体。   他眉间微蹙,掐指又算了一下,命中所指的灾星位置的确是这,是死了吗?   徘徊一圈的苌吉在一滩血迹前驻足,用灵力感应后眉间不由拧的更紧了。   妖力?   有妖族来过?   姤忱并未回妖界。   十六年里他一直四处游历循着记忆寻找云白,以前云白很少同他讲幼时的事,他只依稀记得村名,但大陆上同名的村子何其多?   找到云白后他又满心雀跃的等他长大,期间一次没回过妖界。   姤忱看重和云白相处的每分每秒,有时间回去和一群小辈玩可笑的阴谋阳谋,还不如陪云白多呆一会有价值。   权力   地位?   姤忱都是众神之尊了又岂会将一个下界妖族放在眼中?   一人在外时姤忱寻了一个依山傍水灵力足的位置建了一个园子,紫竹小院,半山合欢,虽不大,但温馨浪漫,他觉得云白一定会喜欢的。   紫竹小院外姤忱设有阵法,姤忱并不打算让除他和云白外的第三人踏入此地。   姤忱回去后团儿已窝在他怀中睡着了。   刚五岁的团儿尚只是个凡人,无灵力,无修为,刚又经历灭村的劫难早已疲惫到了极限。   姤忱抱着团儿去了紫竹屋后的泉池。   他设了结界挡住了外界寒气,加热了泉水,又取一滴灵液滴入泉中,然后解开了团儿的衣裳将他放入泉水中。   团儿瘦弱的身体和新旧交替的伤痕让姤忱蹙眉。   在他闭关的五年里云白一定遇上了别的事,姤忱虽气恼但现在可不是调查的时候。   姤忱替团儿清洗着身体,专注而平静,心中毫无杂念。   若换作上界的渣白他或许早心猿意马了,但现在他面前的是刚五岁的团儿,他又不是没底线的禽兽。   团儿睡了长长的一觉,他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   团儿是在花香中醒来的,他睁开眼茫然的打量四周,周围精致奢侈的装潢和他住了几年的泥坯房天差地别。   大火。   土匪。   尸体……   逐渐忆起那晚惨状的团儿呼吸瞬间乱了,他绷直了后背,身上柔软的毯子掉在了地上,光溜溜的自己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   山贼袭击了村子,他们杀了村中所有人,在他们冲他挥起刀时……   有一个人救了他!   那个人……   团儿呆呆坐着,回忆着那晚出现的姤忱,直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姤忱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头上。   团儿大惊,匆忙抓起掉在地上的毯子将光溜溜的自个包裹住。   “豆苗高的小鬼,还懂得害羞?”   说实话,团儿的戒备和敌视让姤忱有点不舒服,但他也明白突经大变云白肯定对任何人都有戒心。   “睡了两天了,你可算醒了。”姤忱将从凡界买回的吃食递给团儿。   “饿了吧?吃一点。”   团儿盯着姤忱看了许久,软软的开了口。   “你是仙人。”   他记的姤忱带他飞了,凡人是办不到的。   团儿糯糯的小奶音撩的姤忱心都快化了,太可爱了。   “那是凡人的称呼。”姤忱压下躁动的心,端着一本正经的态度为他解惑。   “我们自称是修者,修者修到了头飞升了便是神。”   “你救了我。”团儿实事求是的道。   “是的。”姤忱手痒的捏下他的脸颊,“所以你得报答我。”   姤忱不怀疑,如若云白知道了今日的事一定会将他打折了沉了无尽川,但是——云白小时候真的好可爱!!!   姤忱控制不住寄几的痴.汉了。   姤忱回答的很真诚,团儿见他的确也不像是个坏人。何况他是仙……修者,而自己只是个凡人,他图不了自己什么。   这样想着,团儿的戒心稍稍放松了一点,端着小奶腔奶声奶气的问,“我什么都没有报答不了你什么。”   真甜,想舔一下。   以上是姤忱所想。   而现实中。   “你有天赋,也同我有缘,要不要拜我为师学本事?”姤忱装腔作势的问。   “做了修者,以后就没人敢再欺负你。”   在凡世时姤忱叫了白岐几百年师尊。   白岐飞升上界后姤忱试图收白岐为徒结果惨遭拒绝。   几千年了,姤忱一直惦记着让白岐叫他一声师尊。   姤忱的话让团儿沉默。   过了好一会,团儿突然开口问,“你叫什么?”   “??”姤忱愣了一下。   “白玄橦。”姤忱最终报出了白岐所给的名字。   “你呢?”姤忱问。   他还不知道云白在凡世的名字,白岐是他入了玦翙门后他的师父给的。   团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不想告诉他自己叫米团,太蠢了。   姤忱见他不作声以为他是想起了伤心事,于是温声哄道,“别难过。”   其实团儿一点不难过。   村里的人对他一点都不好,在山贼袭击村庄大开杀戒时,他除了害怕并未有丁点怜悯和难过。   姤忱摸了摸团儿的头,沉吟片刻后开口,“既是入了修道前尘往事总该是要搁下的。”   “往后……你便叫白岐吧。”   “白岐,字云白。”   ……    第303章 番外篇.入梦   初春。   错综复杂的山林中。   白岐在林中惊慌失措的狂奔,由着丛林中的枝条在他身上脸上刮出一道道红痕也不敢停下。   身后草丛乱晃, 伴着粗重凶猛的赫赫声, 一只巨大壮硕的野猪正狂追着白岐。   突然。   白岐一时不察被一根枯藤绊倒, 噗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野猪见状立即一个飞扑朝他扑了上去。   “唰——”   一道剑气将野猪斩成了两截, 飞溅的血花染红了四周的枝叶。   一团气将白岐卷起,下一秒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拧眉盯着白岐灰扑扑的小圆脸,姤忱略显气恼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自个一个打盹的工夫这个小魔王便溜了出来,不怕遇上只凶猛的灵兽吗?   “让一只野猪追着咬,羞不羞?”   白岐脸皮微红,抿着嘴扭开头不愿搭腔。   姤忱抱着白岐回了紫竹小院,来到屋后的泉池。   把人从怀中松开了才发现他衣摆中似兜着什么,扯开看了一眼竟是些野浆果, 有的都摔烂了果汁染红了衣服。   姤忱无奈,“我是饿着你了吗?”   白岐不吭声,径自脱了衣裳跳入了泉水中。   被姤忱精心喂养了段日子,原本瘦的跟豆芽似的白岐身上有了点肉,一身新旧疤痕也在灵液的滋润下不见了。   姤忱很喜欢听白岐讲话,稚嫩的小奶音别提多萌了,可奈何白岐话太少素日里压根不愿搭理他。   “下回想吃果子了告诉我。”   姤忱倚在泉边的一块石头上舀着泉水淋在白岐身上,如墨的青丝滑着肩垂下刮在白岐的脸上,有点痒。   白岐挠了挠脸, 结果抓住了姤忱的头发还用力扯了一下。   “……”   白岐仰头, 正撞上姤忱含笑的眼眸。   相处一段时日彼此都有了点了解。姤忱本性薄凉寡情,冷漠神秘, 但唯独对白岐却有独一份的温柔和耐心。   白岐讪讪的松了手,脸颊又有点热了。   洗干净后,白岐换上一身新的白衣,领口有一圈毛绒绒的狐狸毛,衬得他更像一个雪团子了。   见白团子爬到窗口边的榻上小口吃着野果子,乖的让姤忱心都快化了。   “整日呆在山中是不是闷了?”姤忱猜测。   自个活的太久了,未遇上白岐时每日呆在珺白府修行,闲暇时的乐趣皆是看书下棋饮酒,千年不出一回门。   但白团子尚小,正是有活力的时候,让他一直闷在与外界隔绝的山中的确无趣了点。   “有点。”白岐回答。   虽是有点闷但他不讨厌。   他之前一直生活在偏僻穷苦的山村中,不曾见过繁华世间中的喧嚣,故而也不向往。   而且姤忱待他极好,紫竹屋比他以前住的泥坯房好太多了,他很知足。   姤忱不知白岐的话外意,他只知他的云白闷了。   姤忱将白岐领回来后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修行。   他让白岐入了妖道,无须再承受日后挫骨削皮浴火重生的苦楚,彻底断了他原定的路。   白岐很聪明,再有神级灵根的辅助使他修炼一日千里,担任师父一角的姤忱因此十分自豪。   转眼便到春末了。   一日。   白岐正坐在窗口前认真的背书,姤忱回来了,直奔向白岐。   “云白,可想我了?”姤忱问。   白岐沉默。   从出门到回来才十几个时辰,自己一本书都未背完。   姤忱将白岐抱起,亲昵的碰下他的额头。   “春末夏初的天是最舒服的,想不想出去玩?”   “再有两三日便是洵都的百年城会,热闹的很。”   “你叫声师尊,师尊带你出去。”   “……”白岐。   “呵,男人。”   姤忱的脸当即垮了,眉头拧了起来。   “这不正经的话是谁教你的?”   “以前玉婶挂在口头上的。”白岐回答。   顿了下,又多解释了一句。   “玉婶是我们村的一个寡妇。”   “……”姤忱。   “不许乱学。”姤忱教训。   “哦。”依旧是姤忱最爱的小奶腔。   姤忱勾下他的鼻尖继续哄着,“云白,叫师尊。”   白岐盯着姤忱期待的脸,耳根有点升温。   他扭开头,傲娇着脸,声若蚊蝇的叫了一声,“师尊。”纯当哄傻师尊高兴了。   “声太小。”姤忱得寸进尺。   白岐眼中闪过羞恼,愤愤的踢了姤忱一脚。   “师尊!!”   蠢姤忱!!   姤忱笑了,眼中的温柔让白岐别扭,不敢同他对视。   自从姤忱将白岐救回后俩人便一直呆在紫竹小院,除了到周围山林中狩猎,此番应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   洵都是曜荒第一大都,坐落于万宗中央,由几方势力协同管理。   洵都百年盛会是曜荒一大盛事,各界皆可来参加。   盛会间,各种奇珍异宝皆汇集于此,可交易,可以武斗宝。   赌场,拍卖会,暗市……都会全部开放。除了灵石,还可以以宝做赌注或流通币。   洵都中央有座困神塔,高八十丈,伸入苍穹。   困神塔有五十五层,每一层都有一方天地,可容纳万人,供修者历练。   困神塔,顾名思义是连神都可以困住的。   五十五层,一层比一层危险,自它建成至今已有五千年,登顶人数屈指可数。   拥有飞行法器的姤忱只用了一日便到了洵都。   八街九陌人声鼎沸,商铺林立鳞次栉比。   来往的人中有妖族,有魔族,亦有鬼族和人族,时不时有三两只灵兽穿梭在人群里。   山窝窝中出来的土包子白岐看呆了。   白岐的世界很小。   以前是大山,村子,百来口人。   后来多了半山合欢,一个紫竹院,和一个姤忱师尊。   而如今来到洵都,白岐方知自身的渺小。   高耸的房屋,五彩缤纷的货物,川流不息的人……   目光在妖族魔族和那些驯化的灵兽上掠过,白岐第一次近距离认识了修者界,惊讶且震撼。   再次来到洵都的姤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上一回是云白带他来的。   那时云白为助他化形来到洵都寻妖猕果。   那一年他的云白在洵都大放异彩,让无数修者重新认识了何谓真正的天之骄子,不世天才。   如今的曜荒灵根尚未被毁,曜荒宗门正是百花齐放璀璨辉煌的时代,天赋异禀的天才是论批发价出的。   曜荒不缺天才。   但缺的是逆天的妖孽。   一只小手攥住了姤忱的手,唤回了他的思绪。   姤忱低头,看见了明明忐忑但倔强的撑着不肯示弱的白岐。   姤忱目光柔和了几分。   他弯腰将白岐抱起,仔细的护住以防被各路‘妖魔鬼怪’碰到。   “……不用。”白岐言不由衷的逞强。   姤忱暗笑,但为了维护某团子稚嫩的自尊心又不得不压下调侃的冲动。   “人太多,我怕你把我弄丢。”   白岐盯着姤忱看了片刻,有点害羞的嘀咕,“那你抱稳我,别丢了。”   “好。”姤忱低笑。   第一次来洵都的白岐看啥啥稀罕,跟土包子进城一样,一路上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白岐在看沿途风景,而姤忱则在看他。   上神界十荒领域的西境末有个无番城,也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地域,里面交易的物品可比洵都档次高的多,但他也没太大兴趣,何况一个下界洵都?   下界人眼中群英荟萃的盛事在姤忱眼中便是萝卜开会。   不怪姤忱傲慢,毕竟差距在那摆着呢。   姤忱生于上荒,莫说下界凡人,即便是上界众神也低他几个辈份。姤忱可是能同他们祖辈称兄道弟的老人家。   和白岐在一起,骂他老牛吃嫩草都是含蓄的了。   一路上,凡是白岐看上的姤忱一概掏钱买下,拿不下的便装到空间中,才不管是否有用。在姤忱认知里,能博他家云白欢心的都是有价值的。   挑着狐狸花灯的白岐停在一个卖糖饼的摊前。   “饿了?”姤忱问着便摸向口袋,结果尴尬了。   换的凡世的银钱用光了。   姤忱虽‘不食人间烟火’,但修者用灵石凡人用金银的常识他还是懂得的。   在白岐的注视下,姤忱将一颗上品灵石递给了白岐。   “不是银子。”白岐抗议。   “它比银子值钱。”姤忱好声好气的哄着。   至于灵石和凡世金银的兑换比例是多少,他也不清楚,毕竟以他的身份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着实沾不上边。   用上品灵石买糖饼??   周围的人看姤忱白岐二人的眼神都变了。   有看傻子似的。   有仇视炫富的。   也有羡慕想大叫土豪求抱大腿的。   “师尊,我们是不是很穷啊?”白岐软声问道。   “呃……”姤忱看一眼空间中小山似的灵石和一堆堆‘廉价’的法器材料沉默了。   良久。   “云白你放心,纵使师尊饿死都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姤忱信誓旦旦的保证。   白岐感动的泪眼汪汪。   他的蠢师尊虽然总干傻事,但待他是真好。   目睹师徒俩哭穷的小贩无语了,他沉默的做了一个糖饼递了上去。   白岐得了糖饼将灵石给他,小贩自然是拒绝。   他虽是凡夫俗子,但也是生活在洵都凡夫俗子,自是认得出灵石的,一颗上品灵石的价值他还是清楚的。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白岐很硬气。   “云白书读的真好。”无底线宠孩子的师尊姤忱。   “……”小贩和周围路人。   他们讨厌无耻炫富的土豪。   白岐吃到糖饼心中欢喜,毫不吝啬的分食给了姤忱。姤忱虽不喜凡世中五花八门口味奇怪的食物,但既是云白喂的他吃着也香甜。   师徒俩气氛融洽和谐,因有了‘师尊很穷,师尊没钱’的认知,白团子不再乱买东西,生怕有朝一日姤忱真会饿死。   二人正走着,突然前方人群中出现.骚.乱,两个样貌相同的双生少年嘻嘻哈哈的在别人的追逐中跑来。   姤忱闪身避开以防怀中的白岐被撞到。   “京子渝,我们只是同你师姐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至于追我们四条街吗?”双生少年哈哈笑着。   三人在人群中你追我赶的闹着,渐行渐远,引得街上乱了一阵。   “是蓝家的兄弟。”有观望的路人认出双生少年。   “是北域长磬岭的蓝氏?”   “长磬岭蓝家嫡系双生二子乃圣等上品灵根,年仅十七岁已是化灵二品。”   “那白衣少年是敦鸿峰玦翙门的京子渝吧?”   “圣等中品灵根,化灵一品修为,仅逊蓝家双生少年一筹。”   ……   北域长磬岭?   蓝家?   姤忱听着耳熟,想了一会才有了点印象。   云白在玦翙门时有个讨人厌的小鬼师弟叫……叫蓝景允,便是蓝家的人。   辉煌一时的蓝家一夕间叫人灭了门,唯有蓝景允幸免遇难,后入了玦翙门得了宗主苌吉的庇佑,成了云白的师弟。   蓝景允入门时才同现在的云白差不多大,现在应是尚未出生。   但蓝家灭门是哪一年来着??   姤忱一点印象都没有,无关云白的事他一向不太留心。   “师尊?”白岐戳了戳姤忱的脸让他回了神。   “云白,不许跟姓蓝的做朋友知道吗”姤忱警告白岐。   蓝景允那个小鬼太讨厌了。   姤忱不瞎,自是看的懂蓝景允看白岐时眼中的情意。后来还开宗立派建了一个岐云山宗,明目张胆的觊觎他的人。   若非顾着云白和感念蓝景允曾力保云白的恩,他早拆了那个破宗。   “??”白岐懵。   “姓蓝的人都居心叵测,满嘴的谎话,最会骗人了。”抹黑情敌姤忱一点都不留情。   即便蓝景允现在尚未出生,但防患于未然总归是没错的。   “除了师尊外别相信任何人。”姤忱又补了一句。   “……”白岐默。   我家师尊疯了。   “……”听见姤忱教坏小孩子的路人们。   现在的师父教徒儿都这么硬核吗   一座阁楼的栏杆前。   受邀来洵都会见老友的敦鸿峰玦翙门宗主苌吉,目光在人群中的师徒二人身上停留良久。   玄衣男人修为不高,但敛于内在的气势却叫人忽视不得,苌吉也不确定此人是否隐藏了修为。   而男人怀中的孩童……   苌吉蹙眉,一只手不由的掐上了诀。   突然。   人群中的姤忱回了头,目光如炬的穿过人群盯上了苌吉。   “!!”苌吉。   姤忱只看了一眼便又敛回了视线。   看似无害,但只是这一眼却叫苌吉后背生寒,有一种被强者睥睨命不由己的战栗。   等他回神再去看时,姤忱已消失在了人群里不知所踪。   而他的身上已溢出了一层薄汗。 第304章 番外篇.入梦   洵都中稍微不错的酒楼客栈全外租了,因来的多是宗门且大部分是团购, 包下一整层。再财大气粗点的则包下整座楼。   宗门间的争强好胜早不止只在武力上, 甚至排场上威风上都在比, 过分一点的伙食都得炫耀一下。   姤忱可以将就, 但断不可让云白将就。   说他霸道,倚强凌弱他都无所谓,但他的云白值得世间最好。   姤忱选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客栈,把一个散修打了一顿用法器扔出洵都,自己明目张胆的鸠占鹊巢。   姤忱一点不认为自己有错,修者间强者为尊不似凡界有法度约束,哪有公平可言?   姤忱是和白岐同房同床歇下的。   洵都百年盛会鱼龙混杂,姤忱不放心白岐不在眼前。何况白岐才多大?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饥不择食。   先前在紫竹小院白岐和姤忱是住同屋里外间, 这次住一起白岐也没拒绝。   一是他年龄小想不到成人间的龌龊事。   二则是……   他师尊太穷,他们得将钱花到刀刃上,比如——吃饭。   客栈供给修者的床又大又软,白团子睡的很舒坦。   姤忱有云白陪着,自也是一夜好梦。   翌日。   清晨。   白岐揉着惺忪的眼睛睡醒了。   因怕他夜里不老实摔下床所以姤忱让他睡到里侧,白岐也的确不老实,滚来滚去滚过了二人分的三八线钻到了姤忱怀中。   免费当了抱枕的白岐仰头便可看见姤忱的喉结和棱角分明的下巴,再往上便是薄唇,鼻翼, 睫毛。   白岐摸了下自个因吃太多而有点虚胖的脸, 有点担心长大了会生的丑。   有回姤忱见他照镜子,宽慰他说日后他长大定是可以祸乱各界的美男子, 但白岐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自己明明生的一点都不美,师尊的话定只是哄他的。   姤忱仍在睡。   清醒了的白岐躺了一会觉得无聊,眼珠子便开始在四周乱瞄。   他在床架上看见了一只指甲大的飞虫,于是在不惊醒姤忱的前提下费力捏住了它。   白岐捏着飞虫,盯着姤忱打量了一会,悄悄将虫子靠向他的领口。   但恶作剧尚未成功,姤忱已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了床上。   人赃并获。   白岐瞪大眼有点吓到了。   姤忱若真睡到人事不知未免太愧对他上荒祖神的称号,早在白岐呼吸变了的一瞬时他就醒了。   只是醒了一直没睁眼,他想看一看云白会做什么。   结果……   “小魔王。”姤忱捏下他的鼻子。   白岐呆呆瞪着眼,余惊未定。   姤忱见状叹了口气,捏住那只飞虫搁在了头上。“满意了?”   白岐笑了。   用糯糯的奶音乖巧的叫了一声,“师尊。”   姤忱也笑了,心情瞬间愉悦。   “起床吧。”   ——   “今早我瞧见青阳灵宗的人了,当真好气派。”   “西陵云粼城的金家才是大排场呢。”   “可不是,西陵云粼城的金家可是修者界第一大族,祖上出过一个飞升上神,现家主已是炼神期,有望再出第二位飞升者。”   “金家嫡子金玉昭天等灵根,也是飞升的苗子。”   “如此对比的话,北域长磬岭蓝家的双生二子……”   ……   客栈内用膳的客人们八卦着大陆新闻。   有宗门间的恩怨,哪家出了天才,哪位修者陨落了,谁和谁又约架了……   总之五花八门,其中也真假参半。   姤忱舀了粥细细品着。   他不喜掺和外人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但他耳朵不聋,那些八卦新闻直往他耳中钻。   天才?   飞升?   再惊世的天才都比不得云白,   至于有望飞升?   千年后一个横空出世的无鸠老祖会彻底断了曜荒大陆的飞升路,之后一万年都不会再有新神飞升。   姤忱看向一旁正津津有味吃饭的白团子,替他擦了脸上沾到的食物残渣。   白团子茫然抬头,一脸无害。   成神后扛着一把七卢破钧枪凶残扫荡上神界的大佬白上神的咆哮。   ‘吼——’   对比如今白团子的咆哮。   ‘喵——’   姤忱浅浅一笑,揉了揉他的头。   “无事。”   “吃吧。”   有谁想的到这个正胃口倍棒的扒着饭甜萌的跟一团棉花糖一样的小可爱,未来竟成长为一个行走的大杀器?   世人皆浊我独清。   世人皆醉我独醒啊。   ——   “是他!”   “就是他偷袭的我!!”   姤忱正牵着白岐往楼上走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喊声从门口传来。   姤忱回头,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修者领着一群人正冲他叫嚣着。   姤忱仔细回忆了片刻,认出此人是昨日被他打一顿扔出洵都的倒霉蛋。   是来寻仇的?   姤忱拍下白岐的头,温声开口,“回房中等我。”   白岐有点担忧,但在姤忱平和的注视下,只得一步三回头的上楼回房。   待房门合上,姤忱瞬间敛了笑,眼中温情荡然无存取代的是寒冬般的凛冽。   神情冷漠的扭头下楼,姤忱话中带着点懊恼。“合该斩草除根的。”   两人武力不对等,若换个聪明点的在被碾压性的虐一顿后断不会再自寻死路的寻上门,优胜劣汰是修者界的自然法规。   可此人不但寻回来,而且喊上一群半斤八两的同伙,脑子着实不太灵光.   白岐回屋后趴在门上屏息听了半响,但听不到一点打斗声。   呆了片刻,白岐又跑到窗口推开窗户奋力的伸出头张望。   “??”人呢?   白岐趴在窗户上,眼睛盯着下面来往人群开始走神。   街角有个卖糖果子的,白团子盯着看了许久最终出门下楼。   楼下很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白岐环顾了圈周围不见姤忱,于是出了客栈直奔糖果子的摊位。   在买糖果子的时候白岐依旧不断左右张望。   担心姤忱吗?   有一点。   虽然姤忱曾吹嘘自个厉害,难逢敌手,但白岐总感觉有点不靠谱。   糖果子出锅了,白岐从口袋摸出一把灵石递去。   小手只攥的住三颗灵石,但全是上品,壕气的让周围人都不禁侧目。   摊主也傻了,哪敢去接?   正在僵持时,一片惊呼声响起。   白岐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半人高猫状的灵兽正横冲直撞从西面街上狂奔而来,一个青衣姑娘追在后面。   “停……”   “停下!小黄……”   “啊——让一下!”   街上的路人惊的乱作一片。   白岐呆呆望着,左右全挤满人他根本钻不进去。眼看灵兽近在咫尺,他拔出了姤忱给的防身用的匕首。   灵兽扑来,白团子闭上眼举起了匕首。   “砰——”   灵兽被一股巨力击飞,狠狠砸在地上。   不等它挣扎爬起,迫人的灵压骤然压下,震碎石板将其压成一滩血泥。   白岐僵硬的站着,慢慢睁开了眼,只看见一个以保护姿态挡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   姤忱回头。   脸上是白岐从未见过的凌厉和寒气。   “谁让你乱跑的!?”   “……我有刀。”白岐辩解。   “削苹果都费劲的水果刀?”   “你是怕它吃了你塞牙给它剔牙用的吗?”   “……”白岐默。   师尊好像很生气,此刻应该保持沉默。   “我的小黄……”成了肉泥的灵兽让青衣姑娘哀叫。   正欲凶姤忱几句,哪知姤忱一记冰冷的眼神将她的话全冻在了嗓子眼。   上荒祖神姤忱尊上的王霸之气可是足够硬核的,上界诸神都惧怕的气势她一个凡人哪hold住,当即腿软差点给跪了。   “全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青衣姑娘道歉业务很熟练。   “清璎师姐。”玦翙门京子渝闻讯匆匆赶来。   罗清璎一脸苦相的扶额,咬着唇羞于开口,“子渝师弟,我又闯祸了。”   京子渝的视线在坑中的肉泥和姤忱怀中的白岐间扫了一个来回,已将事情猜出七.八。   “道友,我是敦鸿峰玦翙门京子渝,此番代师姐向您告罪了。”   京子渝代罗清璎师姐向人道歉的业务看起来也非常熟练。   又是敦鸿峰玦翙门。   狗皮膏药,摆都摆不掉。   姤忱无视京子渝的道歉,抱上白岐冷着脸大步离开。   吃了个闭门羹的京子渝尴尬的回头看罗清璎,罗清璎无辜脸。   “别告诉师尊,求你了。”   “……”究竟谁是谁的师姐(师兄)啊?   姤忱抱白岐回了客栈,知道某人上火的白团子全程不吭声,试图缩小存在感。   回了客栈,正准备回屋的姤忱又被叫住了。   叫住他的人仍是敦鸿峰玦翙门的。   但让他不得不压下火的是,此人是云白的恩师,玦翙门宗主苌吉。   当初云白重塑根骨全靠他赔上性命相助。   知遇之恩,再造之恩,云白欠了苌吉两命。即便为了云白姤忱也得给他点薄面,不可太放肆。   “小友是哪个宗门的?”苌吉问。   “妖族散修,白玄橦。”姤忱回答。   姤忱的妖气苌吉有印象,去年年末的小山村中有相似的妖力残留。   苌吉目光转向姤忱抱着的白岐,“他……”   “我徒弟,白岐。”   白岐二字让苌吉心中一颤,莫名有种熟悉的感应。   “敢问一句,此子可是在许子村所收的?”   姤忱不作声。   苌吉只当他是默认,于是又道,“我曾窥得天机,天机指引有灾星降世,日后定祸乱曜荒带来灭顶之灾。”   “天机指引,灾星……”   “你想未雨绸缪除了他?”姤忱漠声问。   眼中的冷色让苌吉无端的倍感压力。   白岐抓紧姤忱的衣襟,将脸埋到他的怀中。   苌吉望着白岐沉吟良久,低低叹了口气。   “白小友,此子同我有缘,不知可否……”   “我乃敦鸿峰玦翙门宗主苌吉,此子随我回宗后我会加以教导,日后定可……”   “师尊。”   白岐圈上姤忱的脖子,软软叫了一声。   姤忱抚上白岐的背,客气而疏离的回绝苌吉。   “看来我家徒儿并不想认两个师尊。”   “白小友……”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活一日便可护他一日自在,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他。”   姤忱带白岐回了房间。   苌吉望着合上的房门许久未动,心中莫名有点怅然若失。   回到屋中。   姤忱想把白岐放下,哪知白岐像长在他身上似的拽都拽不下来。   “你撒娇也不管用,必须得罚。”姤忱冷着脸训斥。   反了天了!   让他回房间呆着,结果不听话的乱跑,若当时自己晚回来一会……   单是想想便后怕。   白岐依旧不吭声,死死抱着姤忱不撒手。   直到姤忱感觉到颈上有了湿意才感到不对劲。   姤忱将白团子拉开,只见某团子已开了闸哭的眼泪汪汪。   姤忱慌了,惩罚啊训斥啊全顾不上了。   “别哭别哭,我错了,是我太凶了。”   “别哭了,我保证以后不再冲你发脾气。”   “云白……”   “我……我是灾星。”白团子抽泣的抹着眼泪,带着哭腔的小奶音让姤忱听的别提多揪心了。   “那人胡说呢,别信他。”   “我的云白是福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白岐平时倔的拿鼻孔看人,高冷的让姤忱心酸。可一旦开闸,眼泪啪嗒啪嗒停不下来,姤忱更心酸了。   不怨白岐难过。   白岐爹娘早亡,村里都议论他命硬克死了父母,村民们怕沾上晦气都躲他远远的。   村中的小孩总欺负他,骂他是灾星,祸害,谁跟他亲近谁倒霉。   刚才自称什么门宗主的人是修者,他的话肯定比村民们可信,原来他真的是灾星。   白岐不笨,相反他比同龄人聪明的多。   苌吉的话虽含蓄没直白的点名是他,但白团子知道他口中的灾星是自己。   “你会不会不要我?”白岐问。   虽然师尊笨了点,蠢了点,脾气古怪了点,还总爱对他捏捏掐掐,动手动脚的,但他待他真的很好。   白岐不希望某一天姤忱不要他了。   白岐的问题让姤忱无奈。   “我哪舍得?”   “我死了都得拖着你。”   白岐止住了哭声。   他盯着姤忱,刚哭过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的姤忱心痒。   “别了。”白团子纠结半天软声开口。   “你死了别拖着我,我得活着。”   “不然谁给你烧纸,祭拜啊”   “……”姤忱无语凝噎。   半响。   姤忱掐了下白岐的脸,气的心塞。   “没良心的。”   “白疼你了。”   白岐笑了,讨好的将一直捂在怀里的糖果子递给姤忱。   “师尊你吃。”   姤忱顺从的尝了一口。   甜到糊嗓子。   但既是云白给的,他也吃的开心。   唔——   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第305章 番外篇.入梦   在下界。   无鸠老祖的名讳于曜荒修者而言是一个噩梦,坏到可以当反派代名词, 可止小儿夜啼哭的。   常有修者训斥徒儿或孩子:不听话就叫无鸠老祖把你抓去生吃了。   白岐曾对此传闻嗤之以鼻孔。   当初他虽的确凶了点, 但他可不食人, 何况是生的?   在上界时。   白上神有最后飞升者一称。   因灵脉受损致使自白岐后再无人飞升, 不算上界灵物成精或两上神结合诞下神胎,白岐是辈份最小的。   白岐辈份虽小,但却恶名昭著,几乎将全上界的神得罪了一圈,把上界闹的六畜不安。   姤忱记忆中的白上神,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右提合鹿剑,左挑七卢破钧枪, 大闹十荒领域在众神围困中战了十日不倒,只为好友姑戌讨回一个公道。   白岐也因此一战成名,让诸神闻之色变。   那样的白岐光彩夺目,耀眼的让姤忱怦然心动。   而现在……   床上的白团子眼眶中蓄着水汽,吸着鼻子可怜的跟小白菜似的,软的都能化成水了。   反差萌的让姤忱有点呼吸困难。   太可爱了。   “师尊。”白团子堵着鼻音瓮声翁气的开了口。   “师尊在。”姤忱赶忙应声。   白团子揪着有点脏的衣裳嫌弃的脸都皱了。   “脏,洗澡。”   “可以。”姤忱点头。   若曜荒有一个评选最佳师尊的活动,他当属榜首。   ……   白天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并没给姤忱二人有太大影响, 唯一一个影响是姤忱真当白岐是挂件了, 走哪揣哪,寸步不离。   洵都五花八门的活动姤忱一个正眼都懒的看, 一心只在养徒弟上,陪吃陪喝陪玩,贯彻不厌其烦的‘三.陪’精神。   入夜的洵都依旧热闹。   人群攒动挨山塞海,周边的酒馆茶楼中座无虚席,笙歌鼎沸繁华依旧。   白岐趴在姤忱怀中小口咬着糖葫芦上的糖衣,时而喂姤忱一口,二人的气氛和谐温馨。   若叫上界的上神看见此时接地气的姤忱尊上一定惊的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姤忱在困神塔下驻足,白岐仰头好奇张望,因看不见塔中的天地故而在他眼中困神塔同普通古塔区别不大,除了高一点华丽一点。   姤忱是比较欣赏建困神塔的人的。   五十五层,五十五个天地,三万聚灵阵,九千辅助小阵,纵使是上界诸神能建成此塔的也寥寥无几。   此塔的主人应是个精于阵法的修者,但他印象中上界精通阵法的神只有那几个,估计是陨落了。   可惜了。   姤忱摇下头。   不是叹建塔者,而是叹困神塔。   吸引无数修者来此历练的困神塔在未来让白岐给劈成了两截,分崩离析成了一片废墟。   长磬岭蓝家的双生二子从塔中出来了。   登上了五层,已然是让人艳羡的成绩。   周围人赞誉兄弟俩显然早司空见惯,听而不闻置若罔闻。   “金家,是金家的人。”   “西陵云粼城的金家?见着活的了。”   “是金玉昭吗?天等灵根的天才。”   ……   人群中爆发一阵小.骚.乱,蓝家兄弟循声望去一眼看见了金氏的族徽。   通身贵气的紫衣俊秀少年昂首阔步的走来,脸上的傲气显而易见但不会惹人生厌,何况他也有傲气的资本。   蓝家兄弟颔首示意。   金玉昭点头回应。   彼此间不发一言擦肩而过,金玉昭踏入了困神塔。   “金氏的人全都一副做派,出门恨不得把一座藏宝楼的物件全挂身上,金光闪闪晃的我眼晕。”弟弟蓝溱嘀咕着吐槽。   哥哥蓝韫笑了。   “你若羡慕,改日我也帮你置办……”   “我才不羡慕!”蓝溱嫌弃脸。   “归祜?”一个试探的女声响起。   姤忱一怔,循声回了头。   紫妩。   在做白玄橦时,紫妩是一只纯猫妖,在他受难时多次帮助他,当时他还是很感恩她的。   但现在他是姤忱。   他自是清楚紫妩是凤仙芜,私自下界心怀不轨,处心积虑的在他和云白的情路上添砖加瓦。   凤仙芜一魂从往生井中下界,虽无记忆但她用秘法在意识中留了个印记。   找到他,得到他,干涉他的劫难。   归祜是他在蛇族时的名字。   “归祜,你……你化形了?”紫妩惊喜的问。   “师尊?”白岐叫了一声。   虽只是初见,但对紫妩白团子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紫妩看向白岐,眉心不禁一拧,心中无端生出一种厌恶。   “归祜,他是……”   姤忱淡淡看了紫妩一眼,语气冷漠的让她胆寒。   “滚。”   “师尊,回去。”白岐小声道。   姤忱体贴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不曾多看紫妩一眼。   紫妩僵在原地久久未回神,姤忱从未对她有过的温柔跟宠溺让她心生嫉妒。   姤忱白岐回了客栈。   关上门后白团子沉默的爬上椅子坐下,见他闷闷的不吭声姤忱弯腰揉了下他的头冲他笑了笑。   “族里的人。”   “我讨厌她。”白岐皱着眉,语气有点冲。   姤忱默了一瞬。   当初云白也讲过一样的话。   初见紫妩时,白岐只看一眼便冷哼一声直白的道出不喜。   ‘哪窜出来的野猫?我讨厌她。’   “乖,以后不会再叫你见着了。”   姤忱哄着白团子,在白团子看不到的角度眼中酝酿着诡谲的黑色。   无人的黑夜。   紫妩望着身前的气势压抑的男人莫名的有点惧怕。   自打第一次遇见,紫妩心中便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让她攻陷他。   紫妩不清楚声音的由来,但她迷恋上了他,即使他只是一个天资愚钝四百年未能化形的蛇族。   “归祜,自从你失踪后我一直在找你。”紫妩道,“我很担心你。”   “你既化了形为何不回去?很多人都在牵挂你。”   紫妩诉说着思念,但姤忱的沉默让她十分不安。   “归祜,你跟我回去吧,蛇王……”   紫妩的话卡住了。   良久。   她僵硬的低下头,胸口一个血洞血流如注,清晰可见被绞烂的心脏。   紫妩一脸不可置信。   “归祜……”   姤忱表情凛若冰霜的抓住了紫妩的魂体。   “是该回去了结一下前尘旧事了。”   “了结了,我和云白往后方可自在。”   在紫妩魂体的哀嚎声中姤忱冷酷无情的将其捏碎。   该了结的一块全了结了吧,省得日后再有人来打扰他和云白。   他可不是小妖白玄橦,他是姤忱。   姤忱处事一向雷厉风行,当机立断从不留后患,如此行事方可无后顾之忧。   客栈。   “回妖界?”白岐惊讶从脸盆中抬起头。   “有一些不得不处理的事。”姤忱扯过毛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你是同我一块回妖界,还是回紫竹小院等我?”   “你到哪我到哪,你可是我师尊。”白团子叫道,似生怕姤忱将自己丢下。   姤忱失笑,不由掐了下他的脸蛋。   “好,师尊上哪都带上你,师尊才舍不得丢下你呢。”   姤忱倒不惧白岐一同前往,一个蛇族罢了,他还是有自信护住白团子的。   做了决定后,二人翌日上午出发,前往蛇族。   用飞行法器赶路,仅五日便到了蛇族地界。   化形的归祜回来了。   这一消息很快传开了,倒不是惊喜归祜归来,而是吃惊他竟化形了。   一路上,在四周各色的打量下姤忱带着白岐循着记忆目不斜视的直奔以往的住处。   一个简陋偏僻的小院,因长久不住人又无人打扫显的脏兮兮的,堆积的灰尘有厚厚一层。   姤忱掐诀施法打扫干净了院子,将白岐安置在房中。   “姑且凑合一日,不会在此处多呆的。”   白团子点头。   小院虽简陋,但相比他曾所呆的村子却好多了,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嫌弃。   姤忱刚将白岐安置下,便有蛇族人来通知蛇王要见他。   蛇王之所以这么快知道他回来了,多半是因听了他化形的消息。   来传话的蛇族轻蔑的语气让姤忱眼中微冷。   姤忱摸摸白岐的头,从空间中拿出他平日爱吃的零食放在桌上,仔细的叮嘱。   “呆在屋中,哪里都不许去,无论谁来说了什么都不准出那扇门。”   “等我回来。”   姤忱的严肃让白团子也不由紧张起来,正经的点头应声。   安顿了白岐后的姤忱仍不放心,为防万一临出门前他又在院内设下一个结界,做了个双重保险。   在去见蛇王的路上,来传话的蛇族人仍在大言不惭的喋喋不休着,仍当他是以前没有记忆的懦弱的归祜。   “噗——”   血液溅起一片绯色的血污。   在周围的惊叫声中那名蛇族人被一团无形的灵力分割成了碎块,散落了一地。   姤忱依旧目不斜视一脸淡漠的朝前走着,从头到尾没给旁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速战速决。   云白一人呆着会害怕的。   姤忱大佬办事一向不讲废话,少说多干,看不顺眼的一律弄死。   说句中二点的话,他可是众神敬仰的姤忱尊上,他的威严只有云白可以挑衅,他的脸也只有云白可以打,其他人不配。   小院中。   白岐趴在桌上歪着头无聊的打量着四周。   小院虽谈不上四壁萧条,但也简陋寒酸,和紫竹小院没得比。   白岐不傻,从小院环境和来时蛇族的人对姤忱的态度他看的出自家师尊以前过的不咋地,或者说,自家师尊一定被欺负过。   想到师尊让人欺负,白岐不免皱起了眉,眼中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郁气。   “啊——”   院外响起一声痛呼。   白团子起身张望,只见是两个蛇族人撞上了姤忱设下的结界上。   蛇族人也看见了白岐,于是气急败坏的指向他厉喝,“你!出来!!”   白岐盯着二人看了片刻,默默舔了一口糖。   “我师尊不让我出去。”   “你把结界撤了!”   “我师尊不许我放坏人进来。”   “你……”   二人还想再叫嚷点什么,白团子已关上窗不再理会他们。   外面的两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攻击着结界,又重趴回桌上的白团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吃着糖神游天外。   ‘妖族的智障可真多。’   ‘师尊什么时候回来啊?’   ……   姤忱不准白岐出门,因有上一回惹姤忱发怒的教训在这一回白团子谨听叮嘱一步没敢踏出屋门。   白岐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屋外的叫骂声似是累了也早停了,但姤忱仍一直没回来。   后来有点困了的白团子爬上了床,嘴里念叨了几句‘师尊’便睡着了。   没姤忱的陪伴白岐睡的一点都不踏实,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便醒了,时间刚到寅时。   白岐是被冻醒的。   睡梦中的他感到一阵阵寒气侵袭着他的身体,冻的他骨头都是冷的。   白团子睡眼惺忪的醒来,一个哈欠还未打出来便让一个近在咫尺的巨大黑色双角蛇头吓住。   “……”呆滞数秒。   “啊啊——”   “师尊!有大蛇!!”   白团子吓的滚到床里侧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黑蛇似也吓住了。   略显惊慌的向后躲去,蛇信子吞.吐着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两只金色蛇瞳显的有些懊恼。   白团子吓的泪眼汪汪,凡是摸的着的东西全往大蛇身上砸,而黑蛇只是默默受着并不反抗。   一人叫过砸过发泄完了的白岐理智回来了点。   他惊惧且戒备的盯着黑蛇看了一会,黑蛇的看来的目光让他有点熟悉。   良久。   “……师尊?”白岐试探的叫了一声。   “……”黑蛇沉默,眼中尽是懊恼。   修者修行是循环渐进的,而他为了解决掉蛇王那帮妖修用了秘法,所使的灵力超出身体可承受的范围,结果现了原形。   姤忱是回到小院现形的,哪知还未想到解决的办法云白便醒了,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样子吓到了他。   “师尊。”白团子确认了黑蛇正是自个的傻师尊。   白岐虽知道姤忱是妖修但一直不曾见过他的原形,姤忱和他相处时用的一直是人身样貌,如今骤然看见本体肯定是惊着了。   白岐试着朝床边挪了挪,空气中明显的血腥气让他有点慌。   “你……你受伤了?”   姤忱摇头。   不是他的血。   白岐盯着姤忱看了好一会,慢慢伸出手探出身体试探的摸下他的脸。   触感冰凉凉的,上面覆盖着一层很坚硬的鳞片,让白岐有点起鸡皮疙瘩。   “师尊……”白岐欲言又止。   就在姤忱以为他要问点什么很严肃的问题时,哪知白团子突然弯腰趴在床沿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蛇腹瞅。   “师尊你的小.丁.丁呢?”   “……”姤忱。 第306章 番外篇.入梦   刚得知黑蛇是姤忱时白岐还有点不适应,毕竟他根上还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凡人, 刚踏入修行路不久, 见识不广。   但白岐的心理无疑是强大的。   黑蛇=傻师尊。   有了以上认知的白岐很快习惯了蛇身姤忱, 不再惧怕他的靠近和触碰。   干掉蛇王‘篡位’的姤忱成了蛇族的新王, 他的铁血手段让他冠上了残暴的代名词。   正如姤忱承诺的一样,简陋的小院白岐只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入住了蛇族最奢侈的宫殿中。   姤忱命人将殿中的所有物品全换了新,以前荒.淫.无度的蛇王留下的旧物让他恶心,他可不想让云白沾上一点脏东西。   姤忱原本计划是雷厉风行的解决完麻烦便同云白再次踏上游历大陆的行程,但现了原形打乱了原定计划。   再加上云白似乎蛮好奇妖界的,于是他才决定多呆一段时日。   水汽升腾烟雾朦胧的露天温泉池。   白岐撸着袖子正哼哧哼哧费力的用软刷替姤忱刷洗着身上的鳞片,小脸因热气熏着和运动的原因显的红扑扑的。   姤忱金瞳盯着忙碌的白团子, 本该阴冷凶狠的蛇瞳中噙着淡淡的温情和笑意。   姤忱甩了甩尾巴,溅起的水花洒了白岐一身。白团子抹了把脸气哼哼的瞪了一眼某蛇。   姤忱见状,于是用蛇头碰下他的头,哪知力道大了结果把白岐撞翻在了水中。   白岐扑腾着短胳膊断短腿挣扎着爬起,脸顿时更红了。   ——气的。   “师尊!”奶凶奶凶的。   姤忱缠上白岐,吐出蛇信舔下他的脸安慰。   虽现了形但姤忱也不至于废到衣食住行让人伺候,否则哪震慑的住族中众蛇?   在现形后七八日他便可以恢复人身,只是一直未告诉白岐罢了。但他喜欢白团子为他忙前忙后的操心,故而才刻意示软装一下柔弱。   “我生气了啊!”白岐威胁。   “你看。”白岐举起手让姤忱看。   “很疼的, 你不可以再闹。”   原本白生生粉嫩嫩的手掌中因太用力磨红了一片, 跟蘸了酱料卤了的猪蹄一样。   姤忱见状蛇瞳中暗了一下,不免懊恼大意了, 只顾着欺负萌团子竟忽略了他的身体情况。   一声叹息在白岐耳边响起。   白岐突觉缠在腰上的蛇尾松了,贴在后背上的坚硬鳞片换成了人类的胸膛。   白团子懵逼的仰头,映入眼帘的是姤忱英俊沉稳的脸。   烟雾缭绕中,姤忱半身埋入水中,如墨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姤忱薄唇抿出浅笑,一双敛去所有锋芒的黑眸温润的凝视着白岐。   不知为何白岐感到后背贴着的宽阔胸膛涌上一股灼热,烫的他身体也跟着升温了。   “师尊,你……你恢复了?”白团子结结巴巴的问。   姤忱低笑。   “嗯,多亏了云白细心的照顾。”   白岐不吭声了,但心底却有一丝小窃喜。   将他得意的小模样看在眼中,姤忱眼底的笑意顿时更深了。   莫名回到过去,姤忱不打算再按部就班的让历史重演。   他让故事一开始便偏离了轨道,同样的故事不同的结局,这一次他由来保护云白。   姤忱无法未卜先知以后如何,但他只管当下。   他断不能再叫云白尝一番以往的苦楚。   ——   十三年后。   妖界主城,妖王宫殿。   一袭玄衣的姤忱歪在座椅上,指间夹着笔,桌上摊着张曜荒的全图。   姤忱撑着头漠然的看着,时不时提笔在一个位置圈上一个圈。图上已画了很多圈,有蓝红两种。   画圈的都是秘境的位置,当中有八成是以前的云白曾带他去过的,而现在则由他带现在的云白去。   这些年姤忱没少扫荡秘境,煞费苦心的替云白攒了不少家底。   图上画红圈的是已去过的,画蓝圈的则是还未去的。   从一个师尊的角度来评价的话姤忱的确是个合格的师尊,白岐在他的教导下成长的很优秀。   十三年于修者而言只是弹指一瞬。   十三年中一切都遵循着姤忱的计划尽然有序的进行着,除了一个小意外。   姤忱成了妖界的妖王。   当年姤忱拿下蛇族,以血腥手段残暴统治的消息传遍妖界各族,引得无数妖族来挑战,试图吞没蛇族。   姤忱是来一个KO一个,来两个虐一双,且下手从不留活口,来挑衅的人若弄不死他便只能有来无回将命留下。   一来二去,半个妖界都折在了姤忱这,剩下的则怕了,臣服了,姤忱稀里糊涂的成了妖王。   “……”新妖王.众神之尊.姤忱大佬沉默了。   他本意只想奶孩子啊。   虽没兴趣但姤忱仍留在了妖界,担任了妖界妖王。   妖王的位置姤忱是真一点兴趣都木有,他留下只是为云白,让云白在外面有一个讲的出去当得了靠山的身份。   “王上。”有下属从殿外匆匆跑来,神情着急。   姤忱见状便知多半又是云白在外闯祸了。   姤忱的冷血薄凉是全妖界都晓得的,有一人除外,妖王唯一的徒弟白岐。   白岐是妖王的眼珠子心头肉,宠的毫无底线,谁敢碰妖王宝贝徒弟,他能将你片成片涮了。   妖界众妖都避着后台强大的白岐走,生怕招惹上这位祖宗,但架不住某祖宗是个混世魔王呀,上赶着祸害别人。   “王上,小公子……和魔族的二殿下打架了。”   “赢了?”姤忱问了一声。   “备份礼,差人送去聊表歉意。”   “不……”   “是,是输了。”   “……”姤忱提笔的动作顿住。   片刻。   姤忱将笔搁下起了身。   “人呢?”   “回寝殿了。”   魔族的二殿下惨了。   王上会把魔族二殿下宰了的吧?   完喽完喽。   寝殿中。   白衣俊美少年郎盘腿坐在半人高的镜前解开衣袍,褪下上衣,露出青涩的身体。   白皙如玉的皮肤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有青青紫紫的印记,有的则溢出了血,看着触目惊心。   白岐正费力的抹着药,突然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他一处伤口,刺痛感使他顿时瑟缩一下。   “师尊!!”   “谁让你乱闯进来的!!”   白岐羞恼的叫出声,慌张的想将衣裳拉上,哪知姤忱压住他的衣裳制止了他的举动。   “害羞了?”   “我将你从小养到大,你里里外外我有漏掉哪儿没看吗?”   姤忱取了药替他抹上,手劲不算小,疼的白岐直咧嘴。   “我长大了。”白岐不满的反驳。   “以修者的寿命来算,你若现在死了只算夭折。”   “……”白岐默。   跟了姤忱十几年他哪看不出自家师尊在生气?   “疼。”白岐小声叫痛。   “打架时不挺生猛的吗?吆喝着单挑,生死由命,一身的匪气,打输了知道喊痛了?”   姤忱口中虽讥讽着,但手上的力道却轻了下来。   “看来本尊得寻个时间去魔界拜访一下那位二殿下的家长了。”   “别!”白岐惊的回头,结果用力太大让姤忱的指甲刮到伤口,当即滚出了血珠。   姤忱蹙眉,果断把人拽入怀中,让他趴在自己腿上钳制住他的乱动。   “不许去,他们会笑话我的。”白岐趴在姤忱腿上闷声的拒绝。   “我的仇我自个报。”   “逞英雄。”姤忱训斥。   白岐将脸埋在姤忱的衣裳中,嗅着那股淡淡的陪伴他十几年的味道心中是很安宁的。   姤忱垂眸仔细的替白岐处理着伤口,眼底藏着内敛的温柔和心疼。   白岐露出只眼睛,悄悄打量姤忱,从眉眼到口鼻,心脏莫名有点加速。   师尊总夸他生的好,但在他看来师尊才是生的最好看的。   “我近日修炼有所感悟,有突破征兆,估计得闭关一段时日,在我出关前你乖乖呆在妖界不许再胡闹。”姤忱叮嘱白岐。   白岐点头。   见他乖,姤忱摇头。   “素日里张狂的不可一世,回回只有受了伤才乖一点。”   “此番怪我轻敌了,仇我记下了,改日一定打断胥长庐的狗腿!”白岐辩驳。   姤忱无奈,“行,我不收拾他,留着他的狗腿让你打行吧?”   白岐笑了,连连点头应声。   望着逐渐长成自己记忆中模样的白岐,姤忱心中软成一片。   他喜欢云白的笑,无忧无虑干净纯粹,自己未曾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姤忱闭关了。   白岐听话的在姤忱不在时呆在妖界,不再乱跑胡闹惹事生非。   白岐因有姤忱宠着护着,再加上自身逆天的天赋,使他在修行上一直不像别的修者一样下苦功夫。   在姤忱闭关后他也收敛了玩心开始专注修行,似真在为打断魔界二殿下胥长庐的腿而努力。   直到一日,西陵云粼城的金玉昭来了信。   ‘有秘境,速来。   ——金玉昭。’   收到信的白岐迟疑了很久。   能让金玉昭都拿正眼看的秘境肯定不是普通秘境。但师尊……   白岐纠结了半天,最后拍案决定去了。   若姤忱知道他私自去秘境历练肯定发怒,但或许他可以赶在师尊出关前回来。   白岐自我安慰着。   做了注定作死的决定后白岐偷偷来到姤忱闭关的屋外留了封信,随后在夜里避开殿中守卫摸黑溜了出去。   打包行李顺利出逃妖界的白岐赶了四五日的路来到了跟金玉昭约定的地点和他会和。   一棵梨树上,身着金线钩织内藏乾坤华服的金玉昭正倚在树杈上小憩,见白岐到了立即开口抱怨。   “慢死了,你出门不用飞行法器吗?”   “闭嘴吧,我出趟妖界容易吗?”白岐反唇相讥。   白岐和金玉昭认识也实属是缘分。   白岐跟姤忱去秘境寻宝时遇上了跟同伴走散遇险的金玉昭,救他纯属是随手,金玉昭后来登门道谢也是礼节,但哪知二人臭味相投,一来二去倒成了朋友。   虽说金玉昭年长白岐些,但十来岁的差距在修者界也跟算不上代沟。   白岐上下打量了金玉昭一圈,语气颇为嫌弃,“你是到秘境历练而不是勾.搭谁吧?穿的花里胡哨的。”   “这可是我最朴素最便宜的衣裳了。”金玉昭无形中炫了一波富。   “……”白岐。   “走吧。”有钱人真讨厌。   守着一个最大土豪靠山而不自知的白岐暗暗吐槽。   秘境的情况白岐简单向金玉昭了解了。   在西北方向有片荒山,月前一道天雷击下将一座山峰劈裂,当即灵气暴涨,引得万千灵兽前往,后得验证是有秘境现世。   金玉昭得此消息肯定是得前往的。   但金玉昭是金氏嫡子,又是金家的潜力股,他若出行必然得浩浩荡荡无数高手随同。   许是迟来的青春期,金玉昭厌烦了一直被当个孩子看,于是自个偷偷溜了出来打算单独行动,并顺道拐了个小伙伴白岐。   “我是妖修,你邀我同行不怕被正道唾弃?”白岐问金玉昭。   “我也讨厌妖族啊,但我不讨厌你。”金玉昭回答的理直气壮无比任性。   “本小爷做事何须他人来指指点点?没我天赋高,没我家族底子硬,就无权跟我言三语四说长道短。”   “否则我弄死你。”   白岐认同的点头。   “我递刀。”   白岐跟金玉昭会和后便结伴前往秘境,以二人所在的位置最快估计也得五六日。但二人都不是沉闷的人,一路上吵吵闹闹倒也热闹。   荒山秘境引来了无数修者,各界皆有,随着白岐金玉昭两人距离的拉近路上遇到的修者便越多。   “金公子。”   一个声音叫住了金玉昭。   金玉昭跟白岐回头,只见是北城长磬岭蓝家的双生二子,蓝韫跟蓝溱,想来也是奔着秘境来的。   蓝溱看了眼白岐,笑问金玉昭。   “前日偶遇金家弟子,听闻金家小主子丢了,正着急找呢。”   “金公子……怎会跟妖族的人同行?”   “我和朋友结伴同行共入秘境有何不妥吗?”金玉昭反问。   朋友?   蓝溱和蓝韫面面相觑,继而又看向白岐。   金玉昭的傲慢孤高他们有目共睹,偌大的修真界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外他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亲口承认的朋友……   片刻。   蓝韫凑近些以哄小孩的语气问白岐,“小弟弟,你多大呀?”   “……”白岐。   “我师尊说了,不让我跟姓蓝的玩。”   说罢,一甩头不再看二人一眼。   ‘姓蓝的都居心叵测,满嘴的谎话,最会骗人了。’   以上是师尊的原话。   “哈哈……”金玉昭大笑出声。   “对,不跟姓蓝的玩,姓蓝的都坏。”   “……”蓝韫蓝溱兄弟俩。   好吧,他们有点明白为什么俩人会玩到一起了。   都一样的欠。 第307章 番外篇.入梦   曜荒天才众多,个个少年得志自高自傲。   天才间都是互相攀比的, 谁都不服谁。正如蓝韫蓝溱兄弟俩看金玉昭一样, 即使明知天赋修行都比不上他但也能从别处挑毛病。   最让二人吐槽的是金玉昭浮夸的审美, 恨不得将身上挂的满满当当, 只差在脑门上贴上‘爷有钱’。   西陵云粼城金家究竟财底多厚呢?   举个例子。   敦鸿峰玦翙门乃曜荒一等大宗,不比实力单看财力,在曜荒众宗中前十是排的进去的。而金家财力是十个玦翙门。   据江湖传言,西陵云粼城金氏单宝物法器能装满一百个秘境。   当然。   江湖传言嘛,真假无从得知。但不管当中是否有夸大,无风不起浪,从中足以看出金家财富。   白岐跟金玉昭赶到秘境后,早有许多修者到达, 试图占得先机得一两件奇宝亦或传承。   金玉昭绕开金家的人,同白岐偷摸的潜入了秘境。   也得亏现场人多为二人做了掩护,否则以金玉昭雄孔雀开屏似的的衣裳一定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扭曲的灵力传送中二人进入秘境,白岐拧眉扶额压下晕眩的不适。   金玉昭松开刚才为防走散而抓住他的手,略显担忧的问,“阿岐,你不舒服?”   “小问题,有点晕。”   白岐甩甩头让自己精神了一点。   金玉昭见他确实没太大问题,才放松下来打量周围,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让他不免也有点讶异。   “如此浓郁纯粹的灵力自我出生, 也只曾在当年震惊曜荒修者界的云煌秘境中见过一回。”   “不,比之更甚”   “当年的云煌秘境现世一件神级法器, 合鹿剑,现藏于敦鸿峰玦翙门。”   “阿岐,我有预感,此地定有奇宝。”   “我们此行一定有不菲的收获。”   白岐明白金玉昭的意思。   当初的云煌秘境出了神器合鹿剑,此次来的秘境中灵气更胜云煌秘境或许又有神器即将现世。   此番推测金玉昭想的到,别的修者定然也可以想到,此次秘境之行只怕将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啊。   白岐和金玉昭同行在秘境中,所行之处遍地灵植,看长相都足有千年之久。   但金白二人皆目不斜视的略过,一点为此驻足的打算都没有。   金玉昭是眼界高,压根看不上这点年份的灵植。   而白岐则是不懂炼丹之道,素日里用的丹药都是姤忱给的成品,即使采了灵植也不会用。   但遍地灵植他二人‘财大气粗’不愿弯腰,不代表别人一样土豪到视而不见。   路上,有许多修者都在争抢,其中青阳灵宗的人占多数。   青阳灵宗白岐是有所耳闻的,以炼药建宗,宗内弟子天赋许不是最强的但都善于炼丹。   白岐他们不懂丹道,看灵植跟看草一样,但遍地灵植在青阳灵宗眼中可全是宝。   “穷呗。”金玉昭吐槽。   见白岐瞪自己,金玉昭耸肩,“别不信嘛,青阳灵宗的穷和小气是全曜荒出名的。”   “青阳灵宗的人个个一毛不拔,又恨不得把别人拔个干净,人品臭到不忍直视,谁见谁躲。”   “丹修不是很受人推崇嘛?”白岐问。   “炼丹可是大把大把的在烧灵石,低品丹所需灵植价格不贵但高品丹用的灵植则有价无市,何况青阳灵宗得养一门的丹修。”   “青阳灵宗内门外门再算上挂名的得有两千弟子。”   “两千丹修,谁供的起啊?纵使是我家也禁不住青阳的人败。”   所以即便青阳位列曜荒十大宗之一,但它依旧穷的快揭不开锅了,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因此养成了青阳弟子看见灵植像见到命根子一样。   白岐默了。   真惨。   以后打死都不修丹道。   白岐和金玉昭在秘境中逛了有半日,依旧一无所获。   倒不是东西少,秘境中遍地是宝但奈何俩人一个比一个眼界高没一个看上的。   秘境中同外界一样有白日黑夜,可见开辟出此秘境的主人即使不是飞升上神也定是临近飞升的超强者。   一棵参天古树下。   金玉昭环着胳膊倚着树干脚踩一条水桶粗的灰鳞巨蟒嫌弃的盯着蹲在地上摘蛇绛果的白岐。   蛇绛果色如血,形如蛇头,果皮似蛇鳞,是一种有助妖族冲击进阶的灵植,其果香最受蛇族喜爱。   “你是人修妖道,蛇绛果你用的着吗?”金玉昭问。   “我用不着但我师尊用的着。”白岐回答。   “他是妖王,以他的修为低于三千年份的蛇绛果作用不大?”   “可以当果子吃嘛。”   “……”金玉昭噎住。   半响才憋出一句,“您随意。”   白岐正为自家师尊美滋滋的摘蛇绛果呢,一帮人跌跌撞撞的跑来了,看道袍应是玦翙门的弟子。看他们狼狈的样子应是刚经过一番恶战,想必是得了什么好东西遭人截胡了。   京子渝,罗清璎。   白岐认出其中二人。   两拨人撞上,玦翙门的人立即戒备,暗暗叫苦刚出狼我又入虎口。   不同于师兄弟的悲观,京子渝认出了金玉昭,稍稍松了口气。他清楚金玉昭的家底,自己手里这点东西不值得他惦记。   京子渝制止了师兄弟的剑拔弩张,从空间中取出刚得的宝贝——七千年千株草一棵。   千株草是制作进阶丹的原材料,看京子渝手里这颗千株草的年份供一个合圣期修者顺利进阶应不是问题。   金玉昭只淡淡瞄了一眼,的确不值得他费力去抢。   京子渝看懂了金玉昭的意思,将千株草收回后朝金玉昭拱了拱手便火速领着师兄弟门撤了。   “噗!”白岐乐了。   “看来你的财大气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呐。”   金玉昭不屑一顾,“一个两个穷酸样,一点破东西便争抢个头破血流。”   “因为他们不姓金,未托生在西陵云粼城的金家。”白岐吐槽金玉昭的‘不知人间疾苦’。   采摘下最后一颗蛇绛果,白岐拍拍衣摆沾上的土打算起身。   哪知刚站起脑中便一阵晕眩,心口像被人狠狠揪住了一样,疼的他的脸‘唰’的惨白。   “阿岐!”金玉昭惊声上前扶住了白岐。   白岐拧眉,一只手在心口揉了下。   秘境中灵气的确浓郁纯粹,在众多修者眼中是个适合修炼寻宝的地方,但白岐……   从进入秘境后他便有种古怪的压抑感,呆的越久压抑感越重。   明明是第一次来,但身在秘境中白岐莫名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像是……命中注定。   凡人信鬼神但修者不信,因为他们有机会可以成为神,所以这种玄幻奇妙的感觉让他很诡异。   白岐拒绝了金玉昭喂来的价值不菲的高品丹药,金玉昭见状甚是不满,“阿岐你太虚了,得补。”   “我只是最近修炼太累了。”白岐靠着树就地坐下。   “你修炼,太累??”金玉昭像听见笑话似的哼笑一声。   “你朝三暮四反复无常的性格以为我不清楚??”   “你才朝三暮四。”白岐反唇相讥。   白岐倚着树干仰头望着星空不禁想起了姤忱,‘也不知师尊怎么样了?’   因白岐状态明显太差,金玉昭陪他就地休息。   二人肩靠肩坐着,有一茬没一茬的唠着,时不时再互怼几句,渐渐的两人都开始打盹了。   在二人心宽的小憩时,突然因一阵动荡而惊醒。   二人蓦地清醒戒备的望向远处,只见一股灵气暴涨,灵光冲天,将半边墨色染成了绚丽的薄金。   出此异况,必有异宝现世!   白岐跟金玉昭相互看了眼,当即默契的朝灵光方向冲去。   金白二人火速冲到异况发生的地点,隐身潜伏于暗处,只见灵气暴起的中心位置已然聚有上百人,稍后或许会更多。   一群人来自不同势力宗派,他们互相敌视对峙着,在包围中是一个吓的一脸苍白的青年,他的怀中搂着一把伞状法器。   不是它。   白岐的目光只在伞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心中的惆然若失告诉自己它不属于他。   白岐正瞧着,突然一旁的金玉昭抓住他了的胳膊。   “我要它。”   金玉昭目光灼灼,语气因激动都带有颤音。   此时对峙人群中,被围困的青年似崩溃般将法器扔了出去,尖声大叫,“我不要了你们抢吧!!”   所有人眸光骤然一凛,僵持的局面瞬间乱了。   望着下面黄土滚滚,乱作一团的混战情况,白岐问金玉昭,“抢?”   “你帮我。”金玉昭开口。   “行。”白岐点头。   金玉昭拔出剑。   白岐甩出师尊所赠的玄坤长稷归灵扇。   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当即冲入了战斗圈。   等他们斗的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并不聪明。   灵宝现世,动静太大,后面肯定会不断有修者围来,争到最后留下的全是强者。如今尚有一力一争,真到了后面可就全无希望了。   白岐跟金玉昭加入的混战圈中,混战人群中也有金家弟子,他们看见金玉昭后即刻默契的一致上前保护。   法器在几番交替中被一人抢到,他顿时癫狂的大笑,“哈哈,是我的了!”   只是他只得意了一瞬间,下一秒他便命丧黄泉,法器再次易主。   白岐在战斗中寻得空当奋力一扑,将金伞抓住。   金玉昭大喜,但未等叫好,金家弟子的一拥而上顿叫他气急败坏。   “一群笨蛋停手啊!自己人!!”   “……”金家弟子。   白岐一时间成为所有人的攻击目标。   白岐朝一个方向遁逃,在将众人引去后蓦地将金伞扔给金玉昭,自个飞身追上后拿出姤忱给的保命阵。   “金串子!!”   金玉昭会意,闪身跟上抓住了白岐。   姤忱给的保命法阵爆出盛光,下一瞬,金玉昭白岐二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群叫骂的修者。   百里外。   金玉昭白岐两人凭空出现,气喘吁吁的瘫倒在了地上。   金玉昭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毫无形象可言。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外号了?”   “你听错了。”白岐不承认。   “鬼话。”   二人默了一会,继而爆出大笑,爽朗单纯,肆意洒脱。   金玉昭用胳膊肘撞下白岐,“谢了。”   “客气了。”白岐不在意。   金玉昭笑眯眯的打量起金伞,眼中带光一脸满足。   “小白~~”贱兮兮的声音像噩梦一样惊的白岐弹跳而起。   循声观望,只见一个紫衣青年痞子似的蹲在一个树杈上,嘴里叼着根草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白岐。   晦气!!   白岐很想翻白眼。   “胥子庐。”   魔界二殿下,他立志打断腿的贱人。   “上回打架赢了你,本以为你会哭着领上你师尊打到魔界,子庐哥哥等了你许久呐。”胥子庐一如既往的嘴欠。   “你才哭呢!”白岐反驳。   胥子庐笑的眼睛眯起,像一只阴险的狐狸。   他瞅着金玉昭手里的金伞,意味深长的问,“你们似乎得了好东西,借子庐哥哥瞧瞧呗。”   金玉昭快速收起金伞,拔剑戒备的应敌。   白岐同样亮出玄坤长稷归灵扇。   “小白,你可真伤子庐哥哥的心。”胥子庐叹气。   “哥哥你祖宗,老子是孤儿,亲戚都死绝了!”   “啧啧,小白,讲脏话可不行。”胥子庐口中教育着,但下一刹那陡然攻向了二人。   “二位,别小气嘛,借哥哥瞧一眼。”   胥子庐同金玉昭一样都是天等灵根,但因年长一些故而他的修为高出金玉昭几品,所以在对战中金玉昭压根讨不着好。   金玉昭性格孤高自傲,哪肯服输?所以愈挫愈勇。   金玉昭都不是对手何况是白岐?   但胥子庐似乎不打算对白岐下狠手,回回都是收了力的。   剑停在白岐脖子上,下一秒剑刃换了剑面用巧劲搭在他的肩上,疼的白岐倒吸口气但留不下傻伤痕。   “胥子庐!!”感觉被羞辱的白岐气急败坏。   胥子庐无奈,“叫子庐哥哥。”   胥子庐像猫捉弄老鼠一样逗着金玉昭白岐二人,语气看似温温和和,但无形中的调戏寻衅让二人气的咬牙切齿。   再次摔倒爬起的金玉昭愤慨的全力冲向胥子庐,胥子庐见状轻.浮的挑了下眉。   “有点看头了。”   胥子庐剑刃翻转,也使上了力,这一击下去金玉昭铁定得吃大苦头。   白岐翻开玄坤长稷归灵扇迎上,胥子庐一惊,赶忙收力,但余力仍将白岐掀飞出去砸在了水坑中,嘴角溢出了血。   “阿岐!”金玉昭大惊。   “你傻不傻!?”胥子庐生气了。   “本殿下还真杀了他不成?”   “不好说。”   白岐咳嗽两声挣扎得试图爬起,可很快他感觉不对了。   有一股力量在往下拉扯着他,明明只是一个浅水坑,但细看腿脚竟都在往水中陷。   “站住!!”白岐喝止住了正朝他走来得金玉昭。   力量在不断加重,他半身都已陷入了水中。   金玉昭跟胥子庐都察觉到不对,当即一同朝白岐跑去。   “哗啦——”   大力将白岐拖入水底,冰冷的水顷刻间灌入了口鼻中。   “阿岐!!”   “小白——!” 第308章 番外篇.入梦   白岐被胥子庐打倒,触及藏于浅水中的法阵被拖入阵中失去意识。   不知昏迷多久, 再醒来时是在一个漆黑寂静的空间里, 摸索四周是冰冷潮湿凹凸不平的石壁。   白岐拿出一颗夜明珠驱散黑暗照亮了周围, 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狭窄的通道中, 前后望不见尽头,左右是石壁,石壁上面凝聚着密集的水汽。   “金串子!”   “胥子庐!?”   白岐试着叫了几声,回音在通道内回荡着但不见回应。   白岐在原地呆了一会,本着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兴许可以绝处逢生柳暗花明,于是左手夜明珠照路右手握住玄坤长稷归灵扇寻了一个方向前进了。   白岐走在通道中,可走了有一个时辰仍未到尽头。   前路漆黑,左右仍是石壁, 若非白岐确认自己一直在行走他都怀疑仍被困在刚醒时的原地。   白岐到底是个未经过风雨磨练的少年,心性尚且不够,一路走下不免有点焦躁了。   白岐愤愤的踢了一脚石壁,哪知石头完好无损自个踢的脚疼,禁不住吃痛的吸了口凉气。   白岐正懊恼着,一只手从背后圈上他的肩,白岐的后背贴上一个微凉的怀抱。   白岐大惊,反手正欲攻去,但瞥见背后的人后又险险刹住了。   “师……师尊。”白岐惊讶。   姤忱不作声, 只是用深沉晦暗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一身素色长袍同当初他闭关时穿的是同一件, 这叫白岐不禁暗暗猜测,难不成师尊得知他私自出了妖界, 出关后衣裳都未更换便匆忙赶来了   白岐又是窃喜又是害怕,怂兮兮的垂下头不敢跟凶巴巴的姤忱对视。   “师尊,我错了。”   姤忱冷睨了他一眼,不置一词的圈住他的腰漠然离开。   白岐全程当乌龟,缩龟壳里不敢吭声,在他仍在纠结时姤忱已带他回了妖界。   “……”白岐。   回来了??   他费力的跑一趟秘境一个收获都木有,太亏了。   而且金串子怎么办?   但白岐并未郁结太久,因为姤忱不理他了。   从秘境回来后姤忱一句话都未同他讲过,无论白岐怎么想方设法的在他跟前晃姤忱都干脆的无视他,这叫白岐既气又委屈。   园中。   白岐枕着头躺在鱼池边的石头上,回想几日来在姤忱那受到的无视越想心中越堵的慌,一种焦灼感让他暴躁不已。   “不理我,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搭理我。”   “你以为我在乎吗?我才不在乎呢,我一点都在乎你。”   ……   白岐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直到一片阴影投下遮住了光线。   白岐抬头看见了一侧逆光而站的姤忱,正气着的白岐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我很担心你。”姤忱讲了自从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云白,如果你出了事师尊该怎么办?师尊无法想象那一幕。”   姤忱的轻声软语使白岐悄悄瞥去一眼。   藏着无限温情的眉眼,殷红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巴,再往下是喉结……白岐吞了吞口水,他以前怎么没感觉到师尊如此的……呃,秀色可餐??   姤忱的示软让二人停了战,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但又不全是从前,冥冥中白岐感觉似有什么在朝不可控的方向改变了。   大殿中。   姤忱在桌案后认真书写,白岐趴在一侧呆呆的看着。   师尊真好看。   白岐想着,目光不由自主的移上他的唇。   不像很软的样子,但……应该很香吧,和师尊身上的味道一样。   白岐正神游天外呢,唇上柔软的触感突然唤醒了失神中的他。   灵魂归窍的白岐惊吓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凑到姤忱跟前,吻上了……师尊的……啊啊啊!!!   白岐吓的脸苍白,惊慌的正欲撤回时姤忱却一只手箍住他的腰,阻止了他的落跑。   姤忱含笑的凝视着惊慌失措的白岐。   “云白也心悦师尊吗?”   心悦?   也??   不。   不对的。   白岐第一次生出了怪异感。   白岐稀里糊涂的跟姤忱两情相悦了,稀里糊涂的换上火红的喜服踏入了成亲的喜堂。   有点眩晕的望着四周一片耀目的红色,白岐心中虽欢喜,但他知道这不对。   从那个吻开始,像是有什么禁锢被打破了,一切都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不!   不该是这样的。   当一身红衣的姤忱将他压倒在床上亲吻时,白岐心中的怪异感放到了最大,一种抗拒在脑中炸开。   “滚——!!”   妖界,宫殿,红帐,包括姤忱,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秘境。   空旷的石殿内。   白岐猛地从地上弹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全是惧色和慌乱。   良久。   白岐失神的双眸逐渐有了点光,他目露凶光狠狠咬了一口手腕,直到满口血腥味,大脑清晰的感到疼痛了才松口。   他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黑暗环顾四周,确认了自己仍在秘境中。   四面全是漆黑的石壁,几根石柱或倾斜或断裂的倒在地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潮湿的角落夹缝中生长着许多珍贵的灵植,但白岐没一点兴趣。   白岐在地下石殿中徘徊一圈,目光在一座十丈高的石台上停留。灰扑扑的石台上立着一根漆黑的长.枪,枪上有些许暗金,但在覆盖的灰尘下并不显眼。   坍塌一半的地下宫殿。   杂草一样长在石缝中的灵植。   其貌不扬的长.枪……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宝贝的地方。   但偏偏白岐被那把长.枪吸引住了。   血液似乎都在澎湃着,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喊着‘是它’‘得到它’。   白岐有种感觉,它是他的命中注定。   白岐魔怔般朝石台上的长.枪走去。   可就在此时,一道红色残影从黑暗中扫来,白岐当即后退躲避,那红影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赫然是一条巨大的尾巴。   一只皮毛红如血的狐狸从暗角走出,身后摇曳的六条尾巴看的白岐瞳孔剧烈收缩。   六尾狐狸?   修为得接近半神了吧?   “才三日便出来了,做的是噩梦吗?”六尾狐狸口吐人言。   想到先前的幻境,白岐眼中闪过寒意。   白岐曾见过类似的幻境法阵,可以最大化的放大入阵者心底埋藏最深的恐惧和欲.望。   欲.望……   白岐眸光微闪,不敢再深想。   白岐自知不是红狐的对手,但是——   逃?   他只怕是掉到狐狸窝了,逃的希望渺茫。   但若打?   无异于以卵击石。   白岐再次瞄向石台上得长.枪,暗暗咬牙,默念一声‘拼了’便提起玄坤长稷归灵扇朝红狐攻去。   “化灵一品的修为,不自量力。”红狐讥笑一声,巨大的尾巴朝白岐扫去。   化灵一品和炼神期的遇上,其悬殊的战斗力等同一个成年人跟刚出生的婴儿,白岐的胜算是零,几招下来已是遍体鳞伤。   “砰!”白岐再一次的被抽飞出去。   只是这一次摔出的方向是石台。   白岐半空翻身拼上全部力量加速冲上石台,以破釜沉舟的气势抓向那把长.枪。   即使是死,死前他也得如一回愿顺从心底的声音碰到那把枪。   看见白岐的举动,红狐目露惧色当即大叫,“不许碰!!”   白岐用染满血的手抓住了长.枪,血液渗入枪中,原本黑漆漆覆盖尘土的长.枪上渐渐出现蛛网似的裂痕,露出隐隐红光。   碎片炸开。   焕然一新的□□爆发出惊人的血光,震碎了地宫内外的结界,直冲天地。   地宫在震动,有坍塌的征兆。   白岐抓着长.枪,身上的血肉在悍戾的力量下层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甚是骇人。   白岐很疼。   在他有种快死的感觉时,一只微凉的手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注入一股磅礴的力量。   “师尊……”   是真的师尊吗?   姤忱此时是既心疼又后怕,同时又很恼火,气的恨不得把白岐胖揍一顿。   因他留给白岐的保命阵被使用让他不得已提前出关,出关后得知白岐不在妖界同金玉昭去秘境了,当时他只是生气,但知道是哪个秘境后则只剩下惊吓了。   此秘境乃苡玚祖神的身死时跌落下界留下的。   苡玚祖神同姤忱一样都同为上荒时代的大神。   姤忱的惊吓不是苡玚祖神,而是那个秘境是当初云白废了灵根修为后所呆的。   也是在那儿,云白得到了一只半神红狐的内丹和苡玚祖神的神器——七卢破钧枪,浴火重生,堕入妖修。   夷玚祖神的秘境本不该现在出现的,是他干涉历史生出的蝴蝶效应吗?   虽因他的干涉云白有了新的道路,但姤忱也保证不了某一日‘剧情’再次回归原路上。   还有那只半神红狐跟七卢破钧枪,一旦云白遇上,以他现在的修行根本应付不来。   姤忱昼夜不休的赶路来到秘境,循着上一世的记忆来到七卢破钧枪封印的位置,遇上了金玉昭跟胥子庐。   从二人口中得知云白失踪的消息后姤忱的心沉到谷底,当即破开法阵进入了阵中。   当他赶到时正看见抓住七卢破钧枪,因戾气所伤而体无完肤血人一样的白岐。   姤忱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红狐,飞身上前将白岐护入怀中,替他挡下了所有伤害。   但姤忱现在到底不是上神界珺白神府的姤忱尊上,以他目前的修为生抗七卢破钧枪的力量仍有些困难。   七卢破钧枪本是至邪至恶的神器,当初白岐为降伏它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白岐提前一千多年来哪受的住它蛮横凶悍的力量?   即使是姤忱来扛,仍因它外泄的戾气而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姤忱抱紧怀中气息奄奄的白岐,目光微沉,再一次使用了禁术。   “轰——”   巨大的力量外泄出去。   外面尘土翻滚,百里内被夷为了平地。   白岐陷入黑暗前看见了姤忱吐了血,他心中焦急万分,但终是身体不堪重负陷入了黑暗。   四个月后。   妖界。   白岐趴在窗前的桌上,两眼痴痴的盯着瓶中插着的一束合欢,意识早不知飞到哪了。   苡玚秘境一行白岐昏迷了近三个月,醒后修为从化灵退到固魂,灵根上也留下了伤,估计不休养个十年八年全愈不了。   白岐自知自个尚且如此,替他受下七卢破钧枪全部戾气的姤忱定然伤的更重。   但他见不着姤忱。   他醒后已有一月,但姤忱始终不见他,对外说是闭关但白岐知道这只是借口,姤忱一定伤的很严重。   懊恼。   自责。   白岐恨不得用刀剁了自己,都怪他不听话才连累了师尊受苦。   “公子,魔界二殿下前来拜访。”外面想起通禀声。   “不见。”白岐不耐烦。   “小白,不地道啊,哥哥可是带了礼的。”胥子庐推门不请自入。   “……”白岐。   在白岐可怕的注视下,来通禀的属下怂着头默默遁了。   胥子庐将小山似的礼盒堆了一桌子,其中丹药灵植居多。   胥子庐修为高于白岐,自是一眼看的出白岐身上的问题,一时间不禁敛了笑,眉间微蹙欲言又止。   良久。   “对不起。”胥子庐道歉。   胥子庐虽时常欺负捉弄白岐,但他对白岐从无恶意,平时逗他也都是孩子心性。   苡玚秘境中是他失手打伤了白岐,让他掉入阵中身陷险境,因此白岐所遭遇的一切他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错不在你。”白岐虽任性妄为,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说起责任,与其怪胥子庐倒不如说全怨他自个太任性了。   习惯了白岐吵吵闹闹活力四射的样子,现在看他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胥子庐心里也不舒服。   胥子庐不喜气氛太压抑,他收敛了低落的情绪伸手揉上了白岐的头。   “修为掉了咱可以再炼嘛,以你的灵根也就是几年。而且哥哥认识许多厉害的丹修呢,你缺什么丹药尽管跟我要。”   白岐嫌弃的拍开胥子庐的手。   “你少来祸祸我我就谢谢你了。”   “小白~~”   “你太伤子庐哥哥的心了。”   胥子庐嘴上虽作怪,但他心里清楚,白岐的情绪之所以这么低落八成跟他师尊有关。   那日姤忱去寻白岐他是看见了的,再加上后来发生的异况,想必妖王白玄橦也是伤的不轻。   妖王受伤,无论真假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妖界定得又是一番外忧内患。   胥子庐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亲。   他相信金玉昭也会保密的,否则此人也不值得小白结交。 第309章 番外篇.入梦   姤忱不肯见白岐,回回将其挡在门外。但也因此使得白岐愈加的牵肠挂肚, 夜不寐食不寝, 生生瘦了一圈。   第六个月时。   白岐的忍耐到了极限, 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揣上玄坤长稷归灵扇一身火气的直冲姤忱的寝殿。   “公子, 不可以,王上在闭关。”   “王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搅,包括您……”   面对拦截的护卫,白岐果断用上了武力。   “滚!!”   白岐赌上姤忱舍不得伤自己,用血肉蛮力生生破开了结界,抬脚踹开了殿门。   任性胡闹跋扈……外人如何议论他全不管了,今日他非得见着姤忱不可,事后是打是骂是罚他全认了。   昏暗的殿内寂静无声, 冷冰冰的毫无温气。   “师尊。”   白岐试探的叫着,但无人回应。   白岐摸索着上前,来到内室的床榻前。   驻足迟疑良久,白岐抖着手抓住了床帐,一点点的拉开了。   凌乱的床上盘卧着一条黑蛇,黑蛇精神很差,两眼无神,身上原本坚硬的鳞片脱落大半,血淋淋的肉向外翻着甚是可怕。   白岐呆滞住了。   虽早有猜测, 但看见姤忱一身伤痛时他的心疼的像刀绞般。   黑蛇尝试抬头, 但正受伤痛折磨的他哪动弹的了?挣扎一番也只使得气息更为粗重一点。   白岐屈膝骤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床边。   二人虽是师徒,但姤忱从未叫白岐跪拜一回。   白岐虽任性但不是不懂事, 姤忱是他师尊他本该跪他,但奈何姤忱不肯受,故而只得作罢。   但今日,白岐重重跪下了。   他趴在床上顿时放声大哭。   “师尊……”   姤忱闭门谢客妖界人都未怀疑别的,修者嘛,遇上个瓶颈或恰逢突破闭关百八十年是常事。   但倒是白小公子,似乎有些不同往日了。   白岐变了。   凡是认识他的,甭管熟不熟都看的出他的变化。   他不再四处作妖祸害别人,开始把心放在修行上。   从前的混世魔王似乎一夕间长大了,性格内敛了许多,学会了稳重,沉着,没了以前的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   他逐渐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妖族妖王座下唯一的徒弟,可以撑起了妖族的脸面了。   五年后。   五年在修者漫长的生命中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心有牵挂的人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茂密的林中。   一只一人高的灵兽从高空砸下,激起大片的尘土。下一瞬,一道寒光斩下,灵兽顷刻间身首异处。   一个黑衣青年落地,折扇在掌中挽出一个扇花别于侧腰间,回首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脸。   五年了,白岐长高许多,没了稚气添了些青年的沉稳。   扇了扇空气中漂浮的尘土,白岐有点嫌弃身上的汗味和血腥气,于是抛开灵兽尸体不管大步离开。   白岐来到河边,坦然的褪下衣裳下了水。   将整个人埋入水底呆了会,白岐又蓦地钻出用力的抹了把脸,熟练的游到河边倚着一块石头长吁一口气。   白岐有逆天的神等灵根。拥有神灵根的人从出生便画上了飞升的圈,只要不自己作,上界肯定有其一席之地。   因姤忱一事白岐收敛了玩心开始苦修,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让知情者胥子庐都跪服了,嚷嚷着某人是天道的私生子,此番下界历劫来了。   “小白~”   “有秘境现世哟,一起行动不”   衣堆中的传音镜内响起胥子庐欠揍的声音。   自从上回夷玚秘境出了事,白岐便不再参加任何秘境历练。   但有天胥子庐劝他,修行若不靠实战历练很容易坐而论道纸上谈兵。再加上因白岐配合,他灵根上的伤也已痊愈,所以他开始试着再次前往秘境历练。   兴许是觉得有愧白岐,每回历练时胥子庐都会跟他一同前往,美其名曰:合作,互惠互利。   “什么时间?”白岐问。   “明日卯时,我在蕈风谷外等你。”   镜中的声音顿了下。   继而胥子庐贱兮兮的又问,“小白,你在洗澡吗?”   白岐挥手用灵力屏蔽传音镜,断了胥子庐的声音,以防被他下面的话气到。   日落时分。   白岐回了宫殿,为了省下几步路从侧窗翻入了屋中,未解外衣便倒在了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一颗昨日吃剩的梅子含在口中。   卯时。   蕈风谷。   白岐回忆胥子庐给的时间地址,以防忘记。   明日再同师尊告别吧。   虽然姤忱五年未变化回人形,一直呆在屋内闭关静养,但白岐还是习惯遇事告诉他一下,即使只是在门口站一站废话几句。   许是白日猎捕灵兽累了,白岐早早的便睡下了。   午夜。   白岐似睡似醒中感到有人掀开了他的床帐,顿时一个激灵握住了玄坤长稷归灵扇。   白岐猛地睁眼,但闯入视野中的人让他生生压下了准备出手的本能。   白岐呆呆的躺着,看着,纹丝不动,有种正在做梦的恍惚感。   姤忱在床边坐下,撩起宽袖用一只手贴上白岐的脸,替他拨开凌乱的青丝。   “吵醒你了?”   白岐依旧不作声。   姤忱蹙眉。   “是吓到你了?”   “刚化作人形,因第一时间想见到你,告诉你,所以……”   姤忱的话在白岐奋力扑来抱住他的瞬间戛然而止。   姤忱怔忪片刻,慢慢搭上他的后背回抱住了他。   因伤现出本体的五年来他把白岐的辛苦全看在眼中,他是既心疼又无奈,想宽慰云白几句都做不到。   “师尊在。”   “莫怕。”   “师尊。”白岐哽咽的叫出声。   白岐搂着姤忱不肯撒手,姤忱也纵容他,由着他抱,一抱便是一宿。   直到翌日天亮,阳光照入了房中,白岐才有了些真实感。   白岐抬头盯着姤忱的脸仔细打量,脑中陡然忆起当年在红狐幻境中看到的,不由得心跳有点加速,搂着姤忱的手似乎也有点烫了。   “看入迷了?”姤忱问。   白岐回神,顿时臊红了脸。   姤忱捏捏白岐的脸,也不知是可惜亦或欣慰的喟叹一声,“长大了。”   姤忱恢复人身对白岐来讲最一个大惊喜,他像一个小尾巴似的形影不离的跟着姤忱,姤忱上哪他上哪,坚决不分开九尺外。   姤忱明白他在害怕,所以也不训斥他,或者说乐见其成。   当姤忱将七卢破钧枪拿出来时白岐皱眉了。   虽然他内心很中意它,但对导致造成师尊重伤的罪魁祸首他又很排斥。   “它叫七卢破钧枪,是一件神器,前任主人乃上荒大神夷玚。”姤忱向白岐讲解七卢破钧枪的由来。   “夷玚修的妖道,暴力野蛮,好战嗜杀。”   “葬于这件神器下的修者,乃至上神不计其数,故而七卢破钧枪戾气极重,是件至邪至凶的神器。”   “以你目前的修为尚且压不住它。”   “云白,天境期前不许使用七卢破钧枪的力量,在到达天境期前你要做的是炼化它的邪气。”姤忱肃声叮嘱白岐。   当初云白在身陷绝境时得到的七卢破钧枪,他当时以蛮横的方式承受了那股霸道暴戾的力量,与其合二为一,变的邪肆嗜杀。   后来飞升成神,用来近五千年才慢慢压下那股力量。   姤忱不愿白岐再重蹈覆辙,但他明白白岐飞升路上需要七卢破钧枪,所以他只有从旁辅助。   “我不要它。”白岐别扭的拒绝。   姤忱低笑一声。   “言不由衷,明明很中意。”   不等白岐反驳又道,“收下吧,它属于你。”   白岐望着认真的姤忱,心口似让什么撞了下,惊的他慌张的埋下头,抱起七卢破钧枪慌不择路的跑了。   “??”茫然的姤忱。   外面。   白岐面朝墙用头‘梆梆’撞着墙,一脸的懊恼。   “不许瞎想,不许瞎想……”   “他是师尊,只是师尊。”白岐念念有词。   红狐幻境中发生的事他一直时不时的想起,但因姤忱因伤在休养,所以他一直压抑着,勒令自己不许胡思乱想。   但在姤忱恢复人身后,红狐幻境中的一幕幕开始在大脑中疯狂重播。不止如此,当中似乎还有别的微妙变化,至于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   白岐感觉自己病了。   而且病的还不轻!关键是这个病他还不敢和师尊讲。   白岐陷入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中,期间他感觉像忘了什么事,但觉得应该不是很重要所以也未深想。   直到胥子庐气冲冲的打上门来兴师问罪,白岐才记起来,自己是忘记和他相约去秘境历练的事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胥子庐气坏了。   “真不是。”白岐无奈。   “我傻子似的等了你一宿,怕你出事还跑来找你结果你竟堵上门不许我进!!”胥子庐真的很想掐死不靠谱的某白。   “……”他没有,他真不知道胥子庐来过,估计是师尊下令把他拦下的。   但白岐并未将猜测直白的讲出来,而是默默替姤忱背了一口黑锅。   “我师尊出关了。”白岐解释。   妖王出关(伤愈)了?好事啊。   但是……   “你赴不了约不能告诉我一声吗!?”胥子庐火气不减分毫。   白岐默。   他忘了。   “……我得照顾师尊啊。”借口找的他都底气不足。   胥子庐无语了。   “开口师尊闭口师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妖王的小媳妇呢。”   “他只是你师尊,日后若成了亲你再……”   “师尊才不会成亲!!”白岐突然发火。   “……”胥子庐呆住。   半响。   “你吼我干嘛?我就事论事而已。”   白岐怔住。   他也不清楚,只是听了胥子庐的假设,把红狐幻境中身着喜服的姤忱怀中的人换了别人,他便……   “我师尊可是要飞升的人,怎会……痴恋男女情.爱?”白岐胡诌个理由。   “你懂什么?”   “凡界帝王尚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咱修者界为爱放弃飞升大道的也不少,妖王……”   胥子庐絮絮叨叨的话让白岐烦躁不已,想不通又不愿听,于是果断上手开打。   被打的措手不及的胥子庐有点懵,自己是说错啥了吗?   姤忱从旁人口中得知北城长磬岭蓝家最近处境有点艰难,像是被人针对似的干啥啥不顺,几乎步履维艰。   姤忱算了下时间,蓝家大劫应是近几年了。蓝氏一族覆灭,除幺子蓝景允外,一门上下无一幸免。   太详细的他也记不太清,当时他也只是从云白口中听到一些而已。   姤忱思索良久,终是提笔书写信件一封命人匿名送去了北城长磬岭。   该警示的他都警示了,情分已尽,是否躲的掉大劫全看蓝家自己的造化了。   蓝家存亡同姤忱无半点干系,他之所以帮了一把不过是念着蓝景允曾对云白的那点恩情。事关云白,他终是狠不下心。   因果循环,此番也算是替云白了了欠蓝景允的那点账。   姤忱搁下笔静坐片刻,问了一句,“云白呢?”   “同魔界的二殿下在一起呢。”有下属回道。   姤忱闻言顿时拧眉,眼底闪过不悦,“谁放他进来的?”   “是公子开的口。”下属有点忐忑。   “日后……公子的话,要听么?”   “……”姤忱。   “听!”   “是。”   姤忱不喜胥子庐。   跟不喜西陵云粼城金家那个叫金玉昭的一样,总是跟他的云白纠缠不休。云白年龄尚小,涉世未深,若叫二人居心不良的骗去可如何是好?   论修行,地位,姤忱自信可以实力碾压二人,将他们踩在脚下到死都翻不了身的那种。   但有一条姤忱不行。   ——年龄。   关于年龄姤忱虽总轻描淡写的表示不在意,但真不在意假不在意只有姤忱自个清楚。   若说一点不在意那是假的。   年龄一直是姤忱的硬伤,即使是神,但他跟白岐相差的也有点太大。   而胥子庐和金玉昭都很年轻,跟云白年龄相仿有共同话题。   若不是怕云白恼他,再加上云白难得有两个小伙伴,姤忱早拧断俩人的脖子了。   当然,也得亏二人本性不坏,否则若真叫他看出金玉昭胥子庐二人对白岐有什么坏心思,姤忱才不管什么小伙伴,早利落的解决了两人了。   “以后禁止西陵云粼城的金玉昭和魔族的胥子庐再在妖界出入。”姤忱命令。   下属懵。   很想问一句若是公子发了话放任他们呢?   但看姤忱此时周身降到冰点的气势,为了小命,他没敢真问出来。   下属心中很苦逼。   所以小公子的话到底该听不该听啊!?    第310章 番外篇.入梦   白岐在躲姤忱。   白岐的躲避太明显了,姤忱自是看的出, 他自审二人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着实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小祖宗。   妖界。   无白岐陪伴的姤忱压根静不下心来, 徘徊一圈后出了正殿。   “云白呢?”姤忱问下属。   “在寝殿。”   姤忱迟疑一瞬, 径自走向白岐寝殿的方向。   寝殿中。   白岐正躺一棵树上晒太阳,突然感应到熟悉的灵力波动在靠近,惊的他蓦地睁眼差一点从树上滚下去。   白岐脑中闪着应对的办法,但身体本能快过大脑的飞快钻回了屋中,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姤忱来到园中,看到紧闭的大门不由眉间微拧,眼中闪过抹不快。   “云白。”姤忱敲门。   “是师尊,开门。”   屋中。   白岐躲在床帐后包着头只露出两只眼睛。   “师……师尊, 我睡了。”   姤忱抬眼望了下天,“才未时。”   “我昨日修炼一夜未眠,累了。”白岐信口扯谎。   姤忱蹙眉,眼中浮上一层郁气。   他抬手抵在门上,灵力汇聚,只需用力一击便可暴力开门,但……   迟疑片刻,姤忱慢慢收回了灵力,只是眼中依旧凛冽的吓人。   “你歇着吧。”   床帐后的白岐竖着耳朵屏气凝神的偷听, 确认姤忱真的走了才松了口气瘫回了床上。   他的确在躲姤忱。   不是怕, 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那日胥子庐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中,虽心知在理, 但他无法接受。   白岐隐隐有点明白其中原因,但又强制遏止,不敢再往下深究。他有一种直觉,再往下将是万丈深渊。   “啊——”   纠结至极的白岐把头钻到枕头下崩溃的大叫一声。   白岐的纠结并未持续太久。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可以逐渐将那颗躁动的心压下来,但他太高估自己的自控力了。   一个小意外,让他辛苦建立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   盛放的合欢花林中,姤忱和一个女妖修并肩而立。女妖修含羞带怯,脸颊微红,眼中的仰慕在白岐看来无比刺眼。   而姤忱的半边侧脸因有花枝挡着白岐看不分明,也不愿再看。   白岐漠然离开,沉重的脚步每踏下一步周身的戾气便重上一分。   目光逐渐清明,凌厉,原本覆盖在脑中的迷雾慢慢散开,暴露出他压抑许久的欲/望。   徒弟对师尊有了身体上的欲/望正常吗?   白岐扯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的血色。   他才不管是否正常!若叫旁人拥有了师尊,它宁可发了疯毁了这方天地!!   女妖修走在路上,忍不住幽幽叹气。   向妖王示爱被拒在她预料中,失望是肯定有一点的,但她并不气馁,更不打算放弃。   王上年轻,英俊,威武不凡,是无数妖修想扑倒的对象,她自然也不例外。   女妖修自诩美艳,妩媚,修为也不弱,早晚有一日可以睡到王上的床上。   女妖修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一种危机感从背后逼来,她猛地亮出法器戒备的回头,但是……   大量的鲜血从喉咙中喷出。   下一瞬,又是一击刺穿她的心脏,女妖修瞪大眼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白岐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女妖修,眼中闪过抹厌恶。   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背后,白岐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继而面不改色的回身望向姤忱。   “师尊,她摸我。”   仅一句话,让姤忱顿时皱紧了眉。   不容女妖修分辩一句,顷刻间碎了她的魂魄。   西陵云粼城,金家。   在众弟子恭敬的问候声中金玉昭正走在路上,一只雪白的仙雀从远处展翅飞来。   阿岐来信了?   金玉昭眼中闪过笑意,伸手接住仙雀打开了信。   信中只有寥寥数语,白岐问金玉昭借一样东西,金玉昭成人礼时金家家主所赠的贺礼,神器——束魂锁。   金玉昭狐疑。   束魂锁虽是神器但不适用作攻击,阿岐借它作甚??   金玉昭虽不懂,但既是阿岐开的口他自是得应下,即便借出的是一件人人觊觎的神器。   妖界。   白岐和姤忱相处的气氛又恢复成往日般,而且白岐同以往比更加亲近姤忱了,但姤忱直觉白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可怪在哪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师尊。”   白岐抱着两坛酒回来了。   姤忱见状随口问了一句哪来的,白岐回答,“胥子庐给的。”   为此他可‘忍辱负重’的叫了一天的子庐哥哥。   不过这些细节他并未告诉姤忱。   姤忱蹙眉,“不是让你少和他来往吗?”   “只是两坛酒嘛。”白岐不以为意,特别倒了一杯先给了姤忱。   “不喝。”姤忱冷脸拒绝。   “不识货。”   白岐小声嘀咕一声,将酒杯端到自己嘴边,但不等喝下便让姤忱拦住了。   姤忱将酒喝下,细细品味片刻后冷嗤了一声,“他倒舍得。”   酒是好酒,但送酒的人着实不讨他喜欢。   “为了这两坛酒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呐,得来后第一想着让师尊你尝一尝。”白岐又替姤忱斟满一杯,自己也倒了杯。   听见白岐赌气似的抱怨姤忱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又喝下了一杯,并未看见白岐眼中一闪而逝的诡谲。   姤忱信任白岐,从不对他设防,所以阴沟里翻船也不稀奇。   一坛酒下肚姤忱眼前有了重影,意识也有点模糊了。   醉了??   姤忱清楚自己的酒量,即便不是千杯不醉,但也不至于一坛酒可以撂倒他。   所以……   酒有问题??   姤忱惊愕的望向白岐。   白岐在笑,恶劣邪肆的仿佛让他看到了成神后的白岐。   为什么?   但不等姤忱问出来,白岐已将一条材质不明的的金色锁链把他锁上。在昏迷前,姤忱认出那是束魂锁。   让自己养大的孩子给撂倒了,姤忱谈不上愤慨或悲哀,只是心里怪怪的。   任姤忱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错了,导致云白走歪了路。   姤忱是在白岐的寝殿中醒来的。   周围黑漆漆的,静谧的听不见丁点声响,屋中单是姤忱看的见的法阵足有十几个,不难想到是用来困住他的。   姤忱活动一下身体,顿时听见金属碰撞的响声。   细看身上,只见四肢上均有压制修为的法器,那是束魂锁。   顾名思义,束魂锁是一件禁锢类的神器,封其修为,禁锢灵魂,哪怕你自裁但有束魂锁在你的魂体也得困于体内逃脱不得。   姤忱默了。   他不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绵羊,哪不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   他让云白关禁闭了。   “……”姤忱久久无言,甚至有点想爆粗口。   故事的走向有点CD。   妖王又闭关了。   这个消息并未在妖界掀起太大的波浪,顶多有几个八卦的人讨论一下他们王上的修行速度。   那些八卦的人全然不知他们所敬畏的王上现如今让自己的徒儿困住了。   名为闭关实则被囚的姤忱一日日困在寝殿中,每日定点有食物送来,但白岐一次未出现过。   姤忱不惊不恼安逸的呆在房中,像是一点都不担忧自个的处境。   若换上别人,估计早上演不同版本的阴谋论怀疑白岐居心叵测的暗害师尊试图夺权,但姤忱不怕,他自信白岐舍不得伤他。   一日。   姤忱正歪在床上小憩,但感受到一个气息的靠近后蓦地睁开眼。   是白岐。   白岐将姤忱困住后虽一直胆怯的不露面,但姤忱的一切全在他的监视下。   姤忱的平静和自在让他生气,他宁愿姤忱大闹一番怒骂他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也不愿姤忱像现在这样波澜不惊。   今日白岐是喝了点酒才敢来的。   望着受制于束魂锁下却全无惧怕的姤忱,白岐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姤忱看向白岐,仅是一眼神情当即肃下。   “你用了七卢破钧枪的力量?”   白岐漠然,瞳孔中的一层绯红为他平添几分魅色。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恩将仇报,囚你于此。”   “云白!”姤忱发怒。   “你答应过我,在未到天境期,不许使用……”   “师尊。”   白岐欺身而上捏住了姤忱的下巴,眼中的凛冽让姤忱噤声。   “恨我吗?是否后悔当初救下我?”   “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教导之恩,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我非常讨厌你在外面乱勾三搭四。”   “??”姤忱懵。   勾三搭四??   是谁啊   他吗?   他虽不是拒人千里之外,但也是洁身自好的啊,外人可都道他是一座捂不化的冰山。   “为什么?”   虽然隐有猜测,但确认一下总是好的。   回答姤忱的是一个青涩的吻。   毫无章法,凶巴巴的像是要将姤忱拆吃入腹一样。   “……”姤忱怔住。   “师尊……”   白岐抱住姤忱将脸埋在他的肩上,声音中的无力让姤忱的心口狠揪了一下。   “师尊,我病了。”   “徒弟对师尊有了……”   “我是不是很坏,很……恶心?”   “师尊,你是我的,我不许任何人染指。”   “你听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许久醉了,白岐用混乱的言语表达着爱慕之情,落在颈上的湿意烫的姤忱心都是疼的。   姤忱眸中渐渐暗下。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二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如墨的青丝从肩上滑下散在白岐两侧。   白岐惊的抓住姤忱的衣襟,结果拉下了他的衣裳。   白岐顷刻间呼吸一滞。   望着上面的姤忱,白岐鼻子有点痒,心脏‘砰砰’狂跳不止。   “身为你的师尊,或许我该告诉你的。”   “当你迷恋上一个人时,你应该先问一下他的心意,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再将其困于身边也不迟。否则把人惹恼了可得不偿失了。”   “……”白岐呆呆的望着姤忱,慌的话都不会讲了。   “我从未后悔救你回来,我此生最大的庆幸便是早早的和你相遇,相识。”   “而且……”   “你刚才的那个可不叫吻。”   言罢,姤忱便身体力行给白小白上了一课。   小菜鸟哪经得住姤忱的套路?三两下便瘫了。   姤忱贴在白岐耳边哑声轻笑。   “云白倾慕于我。”   “且不知,我亦如此,倾慕云白。”   不止倾慕。   是深爱。   是命中有他,缺他不得。   “!!”白岐。   他他……他听见了什么?   师尊刚刚说……倾慕自己?他是出现幻听了吗?   姤忱爱白岐爱的入了魔,恨不得在心口开个洞把人藏里面不叫外人瞧见。   不同于现在的白岐懵懵懂懂情窦初开,姤忱一把年纪了,是个成熟的男人。   白岐年幼时他的三观底线不容他有龌/龊的心思,但随着白岐逐渐长大,他的冲动也一次比一次猛烈。   少年时模样的云白将姤忱带回了曾经,那时他是白玄橦。   二人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后来师徒情转变成了爱情,他们两情相悦。但因世俗,因命运,两人最终反目成仇,互相折磨。   姤忱虽不讲,但白岐和白玄橦那段旧时是他心底埋藏最深的遗憾跟悔恨。   即使云白原谅了他,二人长相厮守了,但姤忱心中的遗憾仍未消失。   那段记忆就像毒,深深的沁在骨头中,难以剐掉,   现在,他想以伴侣的身份拥抱云白,呵护他,爱他。   但白岐不懂,更不爱他,所以他不得不忍耐生怕把人吓着。   对白岐,姤忱从不缺耐心。   单纯的云白永远不会知道,他所尊重,崇拜的师尊,在衣冠楚楚的虚伪表面下藏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禽兽的心。   他教他修行,将各种奇珍异宝捧送到他面前,看似是一个贴心称职的好师尊,但内心中,他酝酿着各种坏事。   姤忱有点后悔当初因一时之快定下了二人师徒之名。   应该是童养夫嘛。   白岐傻呆呆的,像失了魂一样任由姤忱上下其手。   突然。   白岐眼中一厉,猛地撞开了姤忱,扯上衣裳飞快下了地。   “宽衣解带上师尊似乎很熟练嘛。”   “……”姤忱哑然。   白岐面色沉下,拧眉厉喝,“刚才的事跟多少人做过?”   “……一个。”   “你。”   天地良心,他精神□□都是云白,那时他是白玄橦。   后来归了本体,第一次也是同云白一起的。   姤忱的话白岐自是不信,姤忱冤死了。   “兴许……是我天赋异禀?”说服力感觉不太大。   酒都吓醒了的白岐冷下脸扭头离开,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缓一缓。   白岐离开,殿内重归于平静。   姤忱坐了一会,突然笑了,而且笑声渐大。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搭上了眼睛,笑声中满是愉悦和忍俊不禁,即使是身上锁住他的束魂锁碰撞时发出的声响都未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傻云白。’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第一次感受到被关禁闭滋味的姤忱大佬觉得挺不错的,神生难得的一回经历啊。   虽说有束魂锁禁锢,但姤忱若真有心逃也不是束手无策,不过——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凡事经不住他乐意啊。 第311章 故人归   上界。   南灵山,珺白神府。   榻上的姤忱眉心微蹙, 迟缓的睁开了眼。   拧眉环顾四周, 一切陈设既熟悉又陌生。   上神界?   他回来了?   犹记在下界, 云白将他囚于寝殿内, 他虽表露心意但奈何云白压根不信他。为让云白安心,他心甘情愿的受他囚.禁五年,逐渐瓦解他的心房。   后来,他冒天下大不韪同云白举行结契大礼。   再然后……   姤忱坐起,左右轻揉着眉心。   是梦吗?   一抹竹青色身影出现在屋中,引得姤忱迟钝的看去。   白岐抱着胳膊嚣张的小眼神斜视着恍惚的某人。   “醒了?”   那日姤忱一日未归,回来后不知在哪沾了一身酒气和香粉味,惹得他恼火的将人打了一顿扫地出门。   结果他竟醉倒在了外面, 全不顾脸面,最后白岐架不住心软又将人抱回了府。   “云白?”姤忱似在确认的叫了一声。   “酒未醒?”白上神反问。   姤忱怔忪许久,意识逐渐清明,“我……我睡几日了?”   “二十日是有的。”姤忱的酒量酒品让白岐鄙视。   二十日……   真的只是梦吗?   回忆梦中的奇妙三十年,姤忱失笑出声。   白岐上前捏了捏姤忱英俊的脸,语气狐疑的问,“睡傻了?”   姤忱顺势圈住他的腰,把他揽入怀中,眼中含笑的开口, “做了一个有趣的梦罢了。”   “梦中有你。”   “弥补了曾经的遗憾。”   姤忱颠三倒四的话让白岐听的糊涂, 没好气的敲下他的脑门。   “当真是睡糊涂了。”   姤忱凑上前吻住。   被吻个猝不及防的渣白不禁蹙眉,醉了一回的姤忱同往日似有点不同了。   “团儿。”姤忱低唤一声。   白上神蓦地一僵, “你叫我什么?”   “……”姤忱。   糟糕,情不自禁了。   渣白眉间紧锁,“你是如何知道的?”   咱威武霸气的白上神有一个羞于出口的黑历史,白岐之名是玦翙门宗主苌吉所起,在他尚未入玦翙门仍是凡人时,他叫——米团。   一个蠢到爆的名字。   他叫米团的事本应只有苌吉知道,姤忱是……   有阴谋!!   姤忱一定有事瞒他!   “知道什么?”求胜欲使得姤忱演技飙升,故作茫然不解的问。   “我瞧你最近胖了些,脸上多了点肉,活像一个米团子,才脱口而出团儿。”   米……米团子?   白岐摸上脸,半信半疑。   自己胖了?   不给白上神细想的机会,姤忱果断把人扑倒。   渣白被撩的迷迷糊糊再分不开神想别的,只含糊的凶了一句,“真难听,不许再叫。”   “全听你的。”姤忱含笑回道。   缠绵之际,情深之时,姤忱咬上白岐的耳垂使他不禁颤一下。   “云白。”   “我们结契吧。”   “别诓我,我清醒着呢。”白上神气喘吁吁的拒绝。   姤忱大佬第十万零一次求婚再次宣告失败。   看眼下的架势,日后估计还有的耗。   姤忱一直都不明白,二人该做的全做了,结契该有的魂印他们也结了,为何云白偏偏不愿举办结契大典呢?   醉了一回的姤忱变化是很明显的,更加爱同白岐腻在一块,逮着机会便耳鬓厮磨缠绵一番,看渣白的眼神让渣白都有点hold不住。   怕了他的黏人,白上神干脆亮白旗认输躲了出去。   无番城。   咬着灵果溜达在城中的白岐自个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一个景点。   以前的白上神,桀骜不驯肆意放纵,作天作地搅得上界鸡飞狗跳六畜不安。任众神想破头也想不通,这样一个祸害怎就得了珺白府那位的青睐??   无论是一时兴起亦或别的,但姤忱对白岐无底线的溺宠全上界众神全看在眼里。   当初联合伤了白岐的人姤忱一个没放过,有的祸连宗门。那群追到下界试图斩草除根的则一个没回来,据说全让姤忱尊上收拾掉了。   为了一个白岐,姤忱尊上在上界大清洗,吓的众神一个个夹着尾巴不敢再作妖。   有了靠山的白岐身上也贴上了‘不可惹’的标贴,众神个个对其敬而远之,惹不起躲得起嘛。   “姑戌。”   白岐在路上巧遇了姑戌。   “你最近有见着萳莙吗我昨日去万桐山凤凰府,他们说萳莙闭关了。”白岐问姑戌。   姑戌一怔。   “闭关?他不是下界历劫了吗?”   “十日前入的往生井。”   “……”MMP,果然是在骗人!!   “算他跑的快!”白岐冷嗤。   忽悠姤忱喝醉酒又沾他一身香粉味,混蛋凤凰显然是不怀好意,待他回来定得揍他一顿。   “白岐。”姑戌凑上前小声问,“你真将姤忱尊上赶出门了?”   白上神斜眼看他,“你从哪听来的?”   “上界传遍了,每个人都知道。”姑戌回答。   “……”白岐。   该死的八卦。   另一边。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姤忱出现在了无番城中。   周围静止了那么一瞬,片刻,呆滞的众神相继回神,诚惶诚恐的朝姤忱行礼。   “尊上。”   “见过尊上。”   ……   祖宗哟,姤忱尊上啊!活生生的姤忱尊上。   谁不知姤忱尊上住在南灵山珺白府,素日里鲜少出门,有的神到死都见不着尊上一面,今日他们竟见着了。   姤忱淡淡扫了一圈四周,漠声开口,“云白何在?”   云白   南青海青霄府的白岐上神??   怔忪一瞬,下一秒所有人全默契的指向一个方向。   因姤忱的缘故现在的白岐在上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出现在无番城内自是万众瞩目,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正跟姑戌说话的渣白后背一寒,哆嗦了一下。   有刁民想谋害本上神!?   姤忱离不开白岐,白岐也缺不了姤忱。   二人在一起日常吵吵闹闹,吵架是不可避免的,有时则一言不合便开打,但几乎全是渣白一人作出来的。   可无论是吵架亦或打架,认输的永远是姤忱。   人活一世,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心甘情愿的包容退让,爱他的一切。   白岐于姤忱而言是如此。   姤忱于白岐亦是如此。   姤忱也有许多缺点,但白岐愿意去包容他。   两千年后。   一日。   白岐正同姤忱棋盘上博弈,赌晚上谁上谁下。   正当到赛点时,突然一道霞光在西南方冲天而起,灵气炸开,霞云笼罩了半边天。   “有人飞升?”白岐惊讶。   渣白虽成神已久,但因他自个作的孽自成神后还真没见过别人的飞升场面。   望着那片耀目的霞光灿灿,白岐有点酸了。   “本上神飞升上界是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为何他是霞光,灵气?天地规则也忒偏心了。”   姤忱无奈。   心中暗道也不知是谁飞升时差点把天道给废了。上界的天地规则肯容他飞升成功已算大度了。   西南方的飞升霞光吸引了上界所有神的注意,有的神甚至有点恍惚,不可置信,毕竟已有一万多年未见新神飞升了。   白岐跟姤忱飞往飞升点。   霞光散尽,一个仙姿佚貌清雅绝尘白衣男人出现在飞升台上。   “黑七!?”白上神傻眼了。   白麒光缓了会神,目光循声转向了白岐。看见许久未见的渣白他不禁也呆了一瞬。   “渣爹。”   片刻。   视线在一旁的姤忱身上停留一瞬,也轻轻叫了一声,“父亲。”   白麒光踉跄走下飞升台,白岐赶忙扶住他,“我以为第一个飞升者会是商君衾。”毕竟是逆天的神级灵根。   “他有意中人了,你来我往虐的不亦乐乎,不肯飞升。”   “麒琼呢?”白岐惦记小儿子。   “他很好,飞升也是迟早的事。”   白麒光稳住身形,目光环顾四周。   这便是万千修者所向往的上神界吗?   新神飞升,但上界诸神谁都未见到是何模样。听说是入了南灵山珺白府,诸神不禁个个羡慕嫉妒恨,议论纷纷新神究竟有何本事竟得了姤忱尊上的青睐。   旁人不知,但白岐的一众损友却清楚。得知渣白的儿子飞升了,巫长殃巫长荼,杜四峤,姑戌全上门拜访了。   诓着白麒光叫叔叔,白麒光收礼收到手软。   白麒光飞升一段时日逐渐熟悉了上界,从开始的茫然到习惯。   南青海,青霄府。   白麒光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如画美景不由想起飞升历雷劫时的画面。   林堇晔凶狠的盯着他,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慌色。   ‘来找我。’   这是麒光离开前留下的话。   回忆着二人间的种种,白麒光眸光软下唇角微扬。   “我在上界等你。”   白麒光的飞升给了许多神一个大惊喜,上界似乎因此一下多了许多生气和活力,所有神都期盼着下一个飞升者。   但未等来第二个飞升者,下界历劫(躲灾)的萳莙回来了。   下界走一遭的萳莙似变了很多,眼中没了以往的轻佻和散漫,多了分复杂和愁苦。   不等白岐上门来讨债,萳莙便又匆匆闭关了,似在躲着什么似的。   四百年后。   上界迎来第二个飞升者,——商君衾。   飞升上神的商君衾面上毫无喜色,倒显得有点失魂落魄。   神情冷峻,目光肃杀的他早已不是当年轻狂任性张狂不羁的年轻妖王,不知经历了什么,他的眼中多了些沧桑。   白岐在无番城遇见商君衾时他遇上了点小麻烦,他似是得罪了人正被几个神为难。   商君衾拧眉,眼中划过不耐,双拳攥紧似是发怒的前兆。   眼看将有一场大战,一缕灵气缠上他的腰,一块赤色玉佩掉了出来。   看见赤玉,原本还在倚老卖老教训‘后辈’的几个上神皆是神情巨变。   万桐山凤凰府那位的魂玉?   白岐出现了,捡起魂玉凉凉的瞥了几人一眼,“萳莙护短,几位应是知道的吧?”   几人面面相觑一眼,脸色青青白白来回变换,最后拱手行了一礼匆匆撤了。   “始祖。”商君衾见礼。   “既是飞升上神了无须再客气,唤我白岐即可。”白岐将魂玉物归原主。   “即来了为何不去万桐山?若你不愿入凤凰府,听闻有许多宗派都试图招揽你,你可以自由选一个。”   “新神飞升若无人庇佑可不好过,没有资源修行路将步履维艰。”   商君衾低头看着魂玉默不作声。   将他的黯然神伤看在眼中的白岐又问,“在下界可是出了什么事?”   商君衾默默摇头,依旧一声不吭。   白岐盯着他看了片刻,随手取了一贴身物件当信物给了他。   “你若暂无去处便去南青海青霄府住些时日吧,我同长珺住在珺白府不常回去,只有黑七在那里。”   商君衾迟疑一瞬,伸手接住承了白岐的好意。   “……多谢。”   青霄府。   商君衾的到来让白麒光意外,他盯着商君衾打量许久调侃了一句,“你竟舍得飞升?”   遇见好友,商君衾的坚强似在顷刻间崩溃,他一脸痛苦的坐在了地上,“我害死了他。”   “我找遍了大陆各界,但依旧寻不到他的魂魄。”   “……”白麒光。   商君衾的脆弱似只在那一日,后来他又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处事凶狠凌厉的做派。   白麒光也不再提及有关那人的任何事。   二人在青霄府住下了,结伴修行,历练,同上界众神抢夺修炼资源。虽然辛苦了点,但商君衾暂时不愿归入任何势力。   一日。   一方秘境。   一番激战后遍体鳞伤的商君衾将灵脉收入囊中,随即脱力的坐下气喘吁吁。   刚服下疗伤丹药正在休息时,突然几人出现在了面前,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商君衾当即戒备的握住法器,冷凝着几人。   “交出灵脉!!”   半道截胡,杀人夺宝,这在上神界是屡见不鲜的事。   若是旁人,敌我悬殊的情况下许就退了一步以求自保了,但以商君衾的脾气,吃入肚中的食物怎会再吐出来?   一个,两个……五个。   商君衾计算了一下彼此的战斗力,全力一战的话即使打不赢,但逃掉的几率也不小。   正当商君衾准备拼力一搏时,突然一个优雅薄凉的声音响起。   “本尊的人你们也敢打劫?”   一袭绯红羽衣的萳莙慢慢出现在人前。   原本还很嚣张的五人看见萳莙当即变了脸。   “萳……萳莙尊上。”   商君衾两眼呆滞的盯着萳莙,那种来自灵魂上仿佛雷击般的酥麻感让他有点恍惚。   是魂印……   解决了五人的萳莙撞上商君衾的目光眼中微不可察的闪了闪,继而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敛去了外露的情绪。   “商君衾,当初我在下界将魂玉给了你,你飞升后为何不来我凤凰府?”   “……”商君衾。   商君衾的沉默让萳莙不爽。   “你若看不上本尊的凤凰府,那便将魂玉还给本尊。”   商君衾两眼一直死死的盯着商君衾,看着他发怒,听着他的苛责。突然,商君衾笑了。   商君衾突然露出的笑容让萳莙一时有点心慌。   “你……”   “对不起。”   “我错了。”商君衾道歉。   “……”萳莙。   “既……即是知道错了,那便随本尊回万桐山吧。”   “是。”   兜兜转转竟是故人,命运当真是奇妙。   好在我没有放弃。   好在,我来了。 第312章 番外.青草篇   九百年,在一个修者的漫长寿命中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但在有的人心中, 却岁月难熬, 度日如年。   魔界。   魔皇宫。   阴昶回了寝宫解开鹤氅, 直奔冰室去了。   推开门, 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卷起一片朦胧寒雾。   冰室中央安置着一张冰床,盈盈蓝光下一个清俊的青年合眼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一般。苍白的皮肤不见丁点血色,透着些许柔弱的病态。   目光在触及到青年时,阴昶凛冽淡漠的脸上柔和了一点,少了些戾气添了点温柔。   阴昶将新采摘来的盛放的血微花放在青年一侧,如花色的血眸含着淡淡笑意。   “今年魔界的血微花开的比往年都好, 我今日又替你采了一束。”   “前日我去了趟人界,途经巽木灵宗便去看了一下司宗主和裳夫人。”   “裳夫人腹中胎儿已诞下,母女平安,取名司锦元。你多了一个妹妹。”   “那丫头我瞧了,鼻子有点像你,但不如你好看。”   ……   阴昶和司青邺讲着近几日发生的事,偶尔也问上几句,但是一直不见回应。而他也似早习惯了似的,自顾自的自说自话。   九百年的苦楚只有阴昶自个明白, 但他从未有任何怨言。   以前他为所谓的宗门大义辜负了青邺, 如今的一切合该是他受的。   阴昶止住了声,深邃的目光凝望着司青邺,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   世人有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此话用在他身上似最合适不过了。   又或许并非是情不知所起,只是情起而不自知?   九百年发生的事可不少。   比如,阴昶继承了魔界皇位。   妖界妖王商君衾为了一个男修四处作妖将曜荒搅得鸡犬不宁。   比如——   一个名为‘星云’的宗派的崛起。   星云宗始建于九百年前,像是凭空现世的一样。   它一出现便在整个曜荒掀起惊涛骇浪。   其因有三。   一是因它宗门建筑的奇怪。   二是因它开宗立派的位置竟是在敦鸿峰。   敦鸿峰是何地?   那可是玦翙门的旧址,无鸠老祖当年屠杀众宗的凶地,曜荒众修者眼中的禁地!   三则是星云宗招收弟子竟不限人鬼魔妖,混淆血脉,简直为人所不齿。   但无论外人如何为难,星云宗仍磕磕绊绊的办下来了。   除了有后台外,最关键的是自身底子够硬。莫说新建宗派,即使是千年大宗又有谁可以一件件神器或半神器的往外砸?   度过刚开始的艰难期,星云宗逐步走上正规。   排斥它的人仍很多,但架不住它有钱有后台啊,所以即使再气也只能束手无策的无力。   魔王宫。   今日的魔王宫似清净了许多,来往的人比平日似也少了些。   “后日是星云宗招生的日子。”有下属小心翼翼的向阴昶汇报。   魔界不像人界一样排外,星云宗占据着灵气充沛的敦鸿峰,且宗内资源多,后台硬,有足够大的利益诱惑他们很乐意拜师星云宗。   后日是星云宗十五年一次的招生日,魔界一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自然得早早的去占位置。   阴昶闻言并未作声。   星云宗宗主一直很神秘,但阴昶清楚他是白麒光,二人也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对魔族人参加星云宗招生考核他从不阻止。   数月后。   魔王宫。   冰室。   当年阴昶仍是蔺攸草时受刑于蜀纭宗,司青邺为救他强闯大阵结果伤了魂体,幸得白岐相助才留了一口气。   司青邺在古境玄灵养魂炉下养了九百年,魂体已不再同当初那般随时都可能散掉一样,等同从液体成了固体。   九百年的不见天日让司青邺的肤色白的像透明一样,几乎要同身下的冰床融为了一体。   突然。   睡了九百年未醒的司青邺右手微弱的颤了一下。又过了好一会,一口寒气从口中呼出。   慢慢的,司青邺睫毛颤了颤,闭了九百年的眼睛逐渐睁开。   醒来的司青邺茫然的望着上空,眼中空洞一片,呆呆躺着怔忪许久未动弹。   良久。   司青邺僵硬的歪过脖子,迷茫的打量四周。   因活动使得血液加速,逐渐恢复感觉的司青邺感到了寒冷,他撑着冰床迟缓的坐直,瑟缩的抱住胳膊抖了抖。   刚苏醒的司青邺身体是僵硬的,每活动一下都是吃力的。他试图从寒气刺骨的冰床上下来结果却因腿使不上力摔在了地上。   冰室中很冷,从口中哈出的都是白色的寒雾。   司青邺环顾四周,视线在冰床上一束鲜红的血微花上停留,眼中狐疑更甚。   司青邺正扶着床僵硬的尝试行走,突然,冰室的门从外面因一股巨力而撞开了,阴昶气息粗重的出现在司青邺视野内。   阴昶两眼炽热的盯着司青邺,眼中汹涌着狂喜,惊愕,不可置信。   阴昶感觉像做梦一样,掐进掌中的指甲溢出殷红的血色,隐隐痛感告诉他正身处现实中。   阴昶冲上前用力的将司青邺拥入怀中,骤然覆盖上来的炙热让司青邺瞪大眼睛。   “唰——”   一把血微花抽打在了阴昶的脸上,刮出几道细小的血痕。   “……”阴昶。   “你是何人?”司青邺举着血微花当武器,戒备的提防着阴昶,眼中的陌生跟冷漠让阴昶心中不禁一痛。   阴昶把司青邺抱出冰室,虽记忆出了问题但司青邺智商是正常的,不呆更不傻。他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抱着,心里总有点……无以言表的羞耻。   “我们……真的是……道侣?”司青邺难以启齿的询问。   “是。”阴昶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撒慌都脸红的蔺攸草,现在扯起慌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阴昶诓骗司青邺二人是道侣,当年自己遇难,青邺为救他而神魂受损一睡便是九百年。   除了两人关系造了假,其它的阴昶都避重就轻的告诉了青邺事实。   阴昶语气真诚,眼中炽热的情意更不似作假,但……   男道侣??   太疯狂了,像是自个做出的事吗?   阴昶热切的感情让司青邺有点不自在,他想说点什么但是……目光触及阴昶眼中的情意又不禁噤了声。   若真说了,怕是会伤了他的心吧?   司青邺揉揉眉心,现在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自个是谁,发生过什么。现在的他就像刚降生的孩子一样,对所有的人和事一无所知。   “别害怕。”阴昶握住他冰凉的手,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若叫外人瞧见一定惊悚的认为魔皇让谁夺舍了。   司青邺望着阴昶,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彷徨不安的心似真的平静了许多。   野花丛生的野外。   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块架着锅涮火锅吃。   涮火锅不稀奇,但涮火锅的人却是稀奇的很。   星云宗的最牛铁三角白麒光,白麒琼,栊尧。   妖王商君衾。   魔皇阴昶。   蜀纭宗最年轻的长老钟离滢滢。   在座几位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曜荒赫赫有名的大佬,本该是对立的几人此刻却聚在一块涮火锅,若叫人撞见估计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所以说,星云宗的崛起不是没原因。关系广,黑白道通吃,后台足够硬啊。   “守了九百年可算把人盼醒了,恭喜师兄得偿所愿呀。”钟离滢滢开口调侃。   因司青邺一人,当初阴昶差点将蜀纭宗端了,后来还是在钟离滢滢的苦求下阴昶才留蜀纭宗一口气。   蜀纭宗死的死,走的走,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人仍忠心耿耿的守着宗门,钟离滢滢不顾钟父劝告留了下来挑起了蜀纭宗的大梁。   如今的蜀纭宗在钟离滢滢的努力下,和城主府跟白麒光的帮衬下起死回生,虽已不复当年辉煌但也是个中等宗派。   钟离滢滢不恨阴昶,目睹当年刑台惨烈一幕的她没资格劝阴昶大度。   阴昶虽已不是墨思竹园上温文尔雅的蔺攸草,但她仍一如从前的叫他一声师兄。   世人都以为巽木灵宗的司青邺死于蜀纭宗,但他们几个都清楚,那个‘已死’的人在魔界藏了九百年。   “你们二人终归是有缘的。”商君衾感慨。   几人因情所困的唏嘘听的白麒琼翻白眼,“真是受不了你们。”   “等你遇上命里的人了便明白了。”钟离滢滢打趣。   谈话间,阴昶把古境玄灵养魂炉取出给了白麒光。   古境玄灵养魂炉是白岐借给他的,白麒光是白上神的儿子,还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白麒光有个叫林堇晔的徒弟,他的魂体上也有些问题,但白麒光一直不曾朝他开口要古境玄灵养魂炉,而是全靠别的材料和法器来替代,对此阴昶是很感激他的。   阴昶归还的古境玄灵养魂炉白麒光坦然收起,就在此时商君衾开口了。   “麒光,古境玄灵养魂炉可否借我一用?”   白麒光看向商君衾,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隐隐有猜测是同那人有关。   都是好友,白麒光也未多问,直接将古境玄灵养魂炉给了他。   “谢谢。”商君衾道谢。   白麒光几人虽分属不同阵营,若单看身份更像是敌对的,但私底下也隔三岔五的聚一聚,涮个火锅斗斗地主搓个麻将啥的,全无自身身份该有的霸气和高冷。   聚会分开始,白麒光私底下问了阴昶一句,“你不打算帮他恢复记忆吗?”   阴昶沉默。   白麒光是明白的,九百年间,阴昶把司青邺当成了自己的命,只为他而活。   阴昶深爱司青邺,但他不确认司青邺是否可以爱上他。   “司青邺记忆出现问题或许是因当年伤了魂体,亦或只是睡太久,指不定哪天便自个便清醒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爱情里面,欺骗往往是虐恋的开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相信我,感情的事我有经验。”   “师尊!”   白麒光的传音镜中响起一个男声。   “哎,我在,马上回去。”白麒光当即应声。   “我徒弟喊我了,我得回星云宗了,你自个再琢磨琢磨吧。”白麒光拍拍阴昶的肩,随即便离开了。   阴昶呆在原地站了很久,久久没有动静。   魔界。   魔王宫。   ……   ‘笨草,蠢草,你傻呀!?’   ‘跟我回巽木灵宗。’   ‘为了你我有宗门回不了,你不能辜负我。’   ‘等你好了,我陪你一同看遍世间千山万水,春花夏日秋霞。’   ‘傻子!傻子!!你不懂得反抗吗!?自暴自弃白白丢了性命你是傻吗?为了这群冷漠的人你值吗!?’   ‘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你的命除了我由不得旁人作主!’   ‘笨草,人太老实会叫人欺负的。离了我,日后再受了委屈……谁来保护……’   ……   司青邺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   以身闯阵,千刀万剐的疼痛似乎犹在。   呆坐了片刻,司青邺又栽回床上躺平,梦中的画面在变得模糊,他有点记不清究竟梦到了什么。   像是一个人。   梦中每一个画面里似乎都有他。   有点像……阴昶。   他们应该认识很久了。   所以……他们果真是道侣吗?   阴昶对司青邺很好,毫无底线的纵容让司青邺有时都有点愧疚了。   阴昶爱的炽热,因曾失去过所以有几近病态的占有欲,但为怕吓到司青邺所以他一直压抑着不曾表露出来。   他细水长流的温柔和付出让自诩直男但实际不太直的司青邺不免有些怦然心动。   整个魔界都种满了血微花,花开时如火焰一样火红一片。魔皇宫的人私底下偷偷告诉司青邺,魔界的血微花是阴昶在他昏迷的九百年里为他一人种下的。   司青邺向魔皇宫的人问了许多有关阴昶的事,但他们知道的也有限。   司青邺走在魔皇宫中,寻了几处都不见阴昶,最后兜兜转转闯到一个偏殿。   遍地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竟比盛放中的血微花更加艳丽。   阴昶亲手砍下了一个人的头,捏碎了他的魂体,冰冷肃杀的表情,薄凉眼神是司青邺从不曾见过的。   “你的族人很快便会全部去陪你的。”冷漠的声音夹杂着森森寒气,刺的人骨头都似在发凉。   司青邺惊的后退。   阴昶循声看来,冷酷狠戾的目光在看到司青邺时消失殆尽,多了些仓皇和无措。   阴昶几乎是一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像是怕他跑了似的猛地抱住了他冰凉的身体,一只沾着血气的手捂上了他的眼。   “别看。”   “……”司青邺。 第313章 番外.青草篇   让司青邺瞧见自己的残暴本性实非阴昶所愿,因怕吓到青邺他已尽力掩藏本性, 在他跟前塑造出一个温柔体贴, 成熟敦厚的形象。   哪知一朝叫他目睹见自己的真面目, 先前树立的形象全崩塌了。   阴昶是怕的, 怕从青邺眼中看见畏惧。   青邺仍是当年的青邺。   而他,早已不是当年墨思竹园上的司青邺。   害怕吗?   司青邺虽的确惊着了但怕倒不怕。不但不害怕,反而有点他也道不明的小窃喜。   阴昶处事的雷厉风行甚得他心,如果阴昶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憨厚可欺,不懂反抗的话,他估计会气死。   司青邺拦下了处罚下属的阴昶,语气傲娇不屑一顾的道,“我想上哪他们岂拦得住我?”   阴昶回头看司青邺。   司青邺哼了一声, 耳根微红,“我们不是道侣吗?整个魔界还有不准我去的地方?”   阴昶愣住,久久未回神。   司青邺见他没反应顿时有点恼火,骂了一句傻子便扭头走了。   离开的司青邺未瞧见,咱们叼炸天的魔皇陛下脸红了。   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道侣在得到倾慕之人的承认后,他打心底的那种欣喜若狂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阴昶兴奋的追上司青邺。   “是你的!魔界,我,全部都是你的。”   “你想上哪都行,谁都不许拦你。”   司青邺冻了九百年才醒, 伤了的可不止脑袋, 身体也是非常虚弱。   为了帮他养回来阴昶可是煞费苦心,各种稀罕的灵植丹药一批批的往他屋中送, 在外人眼中有价无市的宝贝在司青邺那只是寻常的补药。   魔皇宫。   屋内。   “再吃一口。”阴昶端着一盅灵植药粥哄着司青邺喝下。   司青邺一个眼神都懒的给他,注意力只在话本子上。   “只一口,不苦。”   司青邺翻身滚到床榻里面,躲开了阴昶的投喂,目光依旧黏在话本子上。   “青邺……”阴昶追上。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唠叨!”司青邺生气。   阴昶一怔,慢慢垂下手不作声了。   司青邺翻着书页,余光瞥了阴昶几次。   片刻,司青邺愤愤的将书扔下,上前不耐的夺过药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   “满意了?”   阴昶笑,“满意。”   “装可怜扮委屈,都是女儿家做的,你可是魔界的魔皇。”司青邺吐槽。   “但在房中,我只是你的亓玧。”阴昶回道。   司青邺脸上升温了。   “你……你莫再同我讲这些,我最听不得情话了。”   “不是情话,是事实。”   司青邺脑袋都快冒烟了,羞恼的给了阴昶一脚,“叫你闭嘴了!”   司青邺踢在了阴昶胸口,这一脚踢下没将阴昶踢出个好歹,反而他的脑中涌出一些破碎的画面。   ……   ‘我叫司青邺,来自巽木灵宗,你呢?’   ‘用不着你救,我自有法子脱困。’   ‘蠢草!多管闲事。’   ‘世上苦难的人不计其数,你帮的完吗?你侠肝义胆,但有朝一日你遇难了有人舍己为你吗?’   ‘笨蛋——,回来!!’   ……   “青邺?”阴昶扶住向后倒的司青邺,面露慌色。   司青邺涣散的两眼逐渐回神,他盯着阴昶看了半响,突然问,“我可以再打你一下吗?”   “??”阴昶。   青邺的记忆在恢复。   认知到此事的阴昶心情是复杂的。   等青邺真记起了一切,知道自己在骗他会恨他吗?   青邺以前为他付出和牺牲那么多,但也许只是兄弟情。青邺重情重义,待朋友一向是赤诚相见,肝胆相照,自己在他心里是否同其他人是一样的?   阴昶不愿做司青邺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他只想做他的唯一。   晚上。   司青邺躺在床上来来回回的翻来覆去。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最近他脑袋里时常有记忆浮现,他无疑是开心的,但阴昶……   他好似是有心事,是有什么事不愿他回忆起吗?   司青邺正纠结着,一只手臂从背后悄无声息的环了上来。   司青邺惊的回头,“亓玧……”   “我陪你躺一会,不做别的。”阴昶哄他。   司青邺闭上嘴不吭声,但身体仍僵着不敢乱动。   在寒性法器的冰室内躺了九百年,即使已苏醒但司青邺身体仍冷冰冰的,像一块冰疙瘩一样冒着寒气极难捂热。   阴昶搂着司青邺,黑暗中静悄悄的,司青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又想起什么了?”阴昶问。   “呃……我在骂你。”司青邺回答。   阴昶失笑。   低沉的闷笑声听的司青邺心口莫名有点痒。   “我以前总骂你吗?”司青邺问。   “骂是轻的,你一般都是直接上手。”阴昶回答。   “……”司青邺有点心虚,“你……你还手吗?”   “有时也还,不还会让你打死的。”阴昶道。   “以前你待我很好,为了我付出过很多,舍弃过很多。只是那时我太笨了,不肯听你的话,结果……”   “青邺,你的遍体鳞伤,命悬一线一睡便九百年,全是我害的。”   司青邺默了片刻。   “我该怨你吗?”   “该的。”阴昶轻轻道。   司青邺不吭声了,他不知该如何回复阴昶。   “青邺。”阴昶又问,“你想记起以前吗?”   “……想。”司青邺回答。   他想记起自己是谁,曾发生过什么,是否有过朋友,而不是只从别人口中听自己的故事。   他既和亓玧是道侣,无论二人以往的经历是欢喜亦或酸楚他都想记起,而不是单让亓玧一人承受。   阴昶抱着司青邺的手臂微微收拢。   “好。”   回想白麒光曾劝告他的话,阴昶暗叹一声,唇角勾出一抹苦涩。“明日,我带你回趟家吧。”   “家?”司青邺惊讶。   “巽木灵宗,你的家。那儿有你的父母。”阴昶道。   “我们路上慢慢走,顺带在人界四处看一看。以前……在遇上我,因伤被我带回魔界前,你是人修。”   回人界,回巽木灵宗,替司青邺寻回记忆,无论哪一个于阴昶而言都是艰难的决定。   但阴昶不想再自私下去,不愿再让青邺活在自己的谎言中。   他可以对世上任何人无情无义,残忍冷酷,但唯独青邺不行,他狠不下心。   翌日,阴昶带司青邺出了魔界。   他的计划是一路游玩,前往巽木灵宗,路上一点点的助青邺寻回记忆。阴昶私心的不想让司青邺太快恢复。   到了人界的司青邺心情很好,玩的不亦乐乎,阴昶纵容的陪他疯闹,全无在魔界时的稳重和冷漠到不近人情。   此次阴昶外出禁止下属跟随,否则魔族人若瞧见他们魔皇这副模样一定惊掉眼睛。   二人一路游玩,一月后途经忹暝城,阴昶本无意惊扰钟离滢滢,但暴露在城主府眼线下的他又如何瞒的住钟离滢滢?   三梁楼内。   身着长老紫袍的钟离滢滢和阴昶同坐。   当年唧唧喳喳疯疯癫癫,骄纵跋扈的城主府钟离大小姐如今已是一宗执事长老,气势稳重内敛,再无半分当年的稚气。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回不去的是曾经。   从窗户望着街上正跟一小贩讨价还价的司青邺,钟离滢滢失笑,“他还跟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任意妄为,招人讨厌。”   话虽如此说着,但她的语气和神情上毫无半分恶意,倒向是朋友间的调侃打趣。   阴昶目光柔和的凝望着司青邺,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他恢复很好,足可见你把他照顾的不错。”钟离滢滢道。   “他好就够了。”阴昶道。   望着眼前一身肃气的男人,钟离滢滢早已在他身上看不见半分当年蔺攸草的影子,但她已不会再因此而惆怅。   当年蜀纭宗受刑台下,当司青邺一身是血倒在他的怀中时,那个儒雅敦厚,性格内敛的攸草师兄也一同死了。   司青邺的离开带走了蔺攸草,如今司青邺回来了,但蔺攸草却再也回不来了。   “师兄,带司青邺回巽木灵宗你是认真的吗?”钟离滢滢问。   没了记忆的司青邺是属于阴昶一人的,可一旦回了巽木灵宗他便是巽木灵宗的少主,司宗主会允许自己儿子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何况还是魔族的魔皇。   司青邺没了记忆,在所有人看来巽木灵宗的司青邺也早在九百年前死了,一切明明都可以重新开始,钟离滢滢不明白阴昶为何要多此一举的自找麻烦。   阴昶看向不解的钟离滢滢,语气淡淡道,“等你有人喜欢了你便明白了。”   “……”受到暴击的钟离长老。   阴昶是在嘲笑她没人喜欢吗!?   好气!!   “你们在聊什么?”司青邺上来了。   将司青邺看情敌似的不善看在眼中,钟离滢滢语气玩味,“在聊师兄家的小媳妇啊。”   小……媳妇??   司青邺耳尖热了。   “你才小媳妇!!丑女人!!”   “啧啧,师兄瞧瞧,某人不打自招了。”钟离滢滢道。   “你……”司青邺气极。   正要拔剑,阴昶拽住他把他拉到身边。   “是我,我是小媳妇,行了吧?别气。”   司青邺冷哼一声,收剑入鞘,“看在亓玧的面子上,今日饶你一回。”   “……”钟离长老。   “师兄,维护过头啊,小心某人恃宠而骄得寸进尺。”   言罢,又瞥了司青邺一眼。   “九百年了,暴脾气一如既往一点不见收敛,若非有师兄护着你早让你打了。”   “你即便嫉妒也无人护你。”司青邺回怼。   “……”钟离滢滢。   大刀蠢蠢欲动中。   阴昶只在忹暝城内呆了一日便离开了。   虽已放下,忹暝城亦或蜀纭宗于他都已是前尘往事,但……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是假的。他和青邺的不幸都始于此地。   两人一路上停停走走,原本用法器十几日便可赶到,但二人用了四个月才到。   巽木灵宗。   司青邺望着巽木灵宗的宗门一直沉默,阴昶默默陪在一旁也不再说话,   “有点……”司青邺话卡在开头。   有点什么呢?   熟悉?但又似不止如此。   依恋?感伤?似乎都有点吧。   因阴昶魔族的身份二人自是不能从正门明目张胆的闯上门,因此二人只能偷摸潜入。   阴昶带司青邺翻墙潜入了司青邺曾住的园子,园中静谧无声无人居住,但里外都打扫的很干净。   司青邺在园中徘徊,来回打量着。   “我以前住过这里。”司青邺无比肯定。   阴昶沉默。   两人正在园中走着时突然听到声响,阴昶立即戒备。   司青邺循声上前,无视阴昶的阻止拨开了花丛,发现圆滚滚的奶娃娃一个。   “!!”司青邺。   “……”阴昶。   奶娃娃仰头瞅着二人,不哭不闹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的人心都快化了。   “抱……”奶娃娃伸手。   司青邺呆滞片刻,慢慢上前动作僵硬生疏的将人抱起。   “亓……亓玧。”司青邺有点慌。   听说捡灵石,捡法器的,但捡孩子的可没有,哄孩子他可没经验。   “锦元!”   “锦元——”   一个女声的呼唤让愣神中的阴昶陡然暗下了双眼。   裳夫人循着踪迹一路找来。   奶娃娃听见呼唤顿时叫出声回应,“娘亲……”   得到回应的裳夫人加快脚步,但在看见园中抱着司锦元的青年后瞬间如遭雷击,呆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美眸。   在裳夫人看他时司青邺也呆呆的回望回去,不知为何心口莫名涌上一股酸楚。   “阿邺……”   裳夫人红了眼,像是做梦一样不可置信的哽咽的叫出了声。   阴昶看了看二人,攥紧了拳黯然的后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阴昶出了巽木灵宗,但未走远,一人漫无目的的来到一条河前席地坐了下来。   周围静悄悄的,阴昶坐在河边看似淡漠平静的神情下压抑着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青邺会全全部记起来吗?   他会生他的气,气他骗了他吗?   他……还肯再见他吗?   阴昶仿佛雕像一样坐在河边,血眸盯着水面眸光涣散,思绪早不知飞去了哪。   阴昶等了很久。   从正午等到太阳下山,晚霞覆盖了漫山遍野。   从日落又等到入夜,再到深夜。   每一分每一秒,在此时的阴昶心中都似千百年一样漫长。   他不会回来了吗   不。   再等一等。   再等一会……   阴昶不安的等待的,心也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当第二天初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驱散黑暗,在他的心即将沉入谷底时,司青邺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   “你跑哪去了!?让我好找!”   阴昶猛然回头,两只眼直勾勾盯着晨光中的青年,两眼陡然间灿若星辰。   司青邺斜眼望着傻兮兮的阴昶,不屑的撇撇嘴语气讥讽的骂了一句,“笨草!”   一句话像一束光一样驱散了阴昶心中的阴云,晨光下的青年在阴昶看来却比阳光更加炽热,烫的他的心都在颤抖。   阴昶笑了。   可看在司青邺眼中则更傻了。   不管他是魔族的魔皇也好,是无数人憎恨厌恶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也罢,在他眼中,阴昶永远都是那个可以将他气到跳脚的笨草。   “笑什么笑?”   “走了!回家了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