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父爱 作者:舒匀 文案: 本文为父子文,雷者慎入! 江黎对江少儒最常用的称谓就是——“变态!” 而他每次这样骂江少儒的时候,江少儒都从来不生气,反而一脸笑眯眯。 可奇怪的是,这个“变态”虽然总在嘴上调笑他,从未真正对他做过什么, 随着相处时日的增长,这个男人对他越来越好, 然而肢体上,却对他越来越保持距离。 江黎非常不解,他觉得男人像在他身上撒了一张网, 自己的心渐渐被他收入掌中, 可男人却只是拿着他的心把玩, 从来不告诉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黎开始恨起男人的“心口不一”来, 江少儒!你这只有色心没色胆的猪!!! @-_-# 温馨文,基本无虐, 主角带着身世疑问来城里寻找亲生父亲, 结果出了车祸,重生到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身上, 长相几乎与原来完全一样, 只不过他的弟弟,原本是个弱智……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不伦之恋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月(江黎),江少儒 其它:重生,父子,双重人格 第一章 ...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父子,雷者慎入   江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他动了动胳膊动了动腿,发现没有任何疼痛和不适的感觉,没有残废,没有麻木,只是有点头晕。   江黎觉得诧异极了,他回想起出事当时,车子将自己撞飞出去那一刹那,全身骨头都支离破碎了般的剧痛,疼得他恨不得立马丢了这凡胎肉体魂飞天外算了,当他闭上眼睛渐渐失去知觉的进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会必死无疑,就算不死,恐怕也会变成植物人,再不济也得半身不遂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这样完好的健康的,毫无疼痛的醒过来。      病床旁边坐了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英挺的眉,明亮却略显忧虑的眼睛,五官算是比较阳光俊朗的那一种,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衫,下面是牛仔裤配板鞋,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江黎眨了下眼,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你是谁?”可能是因为昏迷了几天,江黎嗓子有点哑。      年轻人正茫然地盯着床头某一点发呆,听到江黎的声音迅速回神,黯淡忧虑的眼神也立即焕发出光彩来,他几乎是有些欣喜若狂地扑向江黎,“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太好了!”说着,风一般奔出病房,高声对着护士站那边喊到,“医生,护士,他醒了!醒了!”      江黎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干嘛为自己的苏醒这么兴奋。      片刻之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了一堆仪器走进病房来,对他这里那里检查了好一番又问了他一堆问题后,便松了口气地向年轻人道喜,“已经没事了,病人现在看来身体各方面状况都恢复良好,头晕只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身体还有点虚,再调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年轻人道着谢将医生送出去,江黎想了半天,终于恍然:难道他就是那个撞了我的肇事者?正要开口问罪,年轻人却转身走回来,先他一步开口道,“你别怕,哥哥不是坏人,你刚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喝水?刚刚打完一瓶点滴,想不想上厕所?”      江黎满头黑线,这人脑子有毛病啊?什么口气?当他三岁小孩哄啊?他虽然出了车祸,可撞的身体不是头好不好?他又没傻!      “你是谁?”江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哦,我叫罗明伟。”年轻人这次倒回答得挺快,走到床边坐下,细心地为江黎掖了掖被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你撞了我?我弟弟呢?”      罗明伟先是不解地愣了一下,接着满面愧色地垂下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你是问你哥哥江黎吧?对不起,撞了他的人是我爸,现在我爸还被拘留着,所以我就代替他来照顾你们兄弟俩了,你放心,我们不会逃避责任的,你是叫江月是吗?你哥哥原来打工的那家店老板告诉了我你们兄弟俩的情况,以后,我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弟弟来照顾。”      江黎心里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坐直身子,盯着罗明伟的眼睛,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我弟弟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去见他!”      罗明伟连忙按住激动的江黎,柔声抚慰道,“是啊!我怎么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小月,乖,你哥哥睡了,他以后可能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回来了,以后,就让我来代替你哥哥来照顾你好不好?”      江黎想要掀开他的手,又急又怒,“你走开!我不是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使起劲来了,才发现这个车祸后的身体果然虚弱了很多,自己177的个子,不比眼前这个男生矮多少,目前又还在长身体,论力气应该差不到哪去,怎么抬起手来却觉得完全不是原来那么回事呢?      罗明伟将他抱进怀里,一边说着“好好,小月不是小孩子”,一边却拍着他的背完全将他当成孩子哄。江黎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冲自己叫小月,明明自己是江黎,想了想,觉得这人也许是完全将他们兄弟俩搞错了。      是了,江黎,和他的弟弟江月,是一对双胞胎,两人一样长了双上挑的细眉,一双滴溜溜灵动的大眼睛,同样有着挺直的鼻子和一张水润漂亮的唇,就连笑起来或者不高兴撇嘴的时候,右边脸颊上现出来的那个可爱的小洒涡都一模一样。但是,熟悉两人的人,却完全不会将这兄弟俩认错。江黎生性活泼好动,从小就跟只皮猴子似的,皮肤一直是健康的小麦色,虽然因为长相随母亲,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有些甜美可爱,但平时,十足就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小伙子。   而江月因为五岁的时候发高烧被烧坏了脑子,从那以后智力就一直停止发育了,虽然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可行为举止还跟个小孩一样,单纯稚气的紧,而且江黎和妈妈一直将他保护得很好,怕他被人欺负,平时都尽量少让他出门,由于缺少日晒,江月的皮肤一直如细瓷般又白又滑,胳膊和腿都比江黎略微瘦一点,因为胆小,说话也总是细声细气,比起江黎,江月身上多了几分柔美,少了几分英气。而且,还有一点与江黎不同的是,江月的眼角,有一颗小米粒大的泪痣。      江黎想,大概自己刚才说话太没有小月的风格了,所以这个罗明伟刚才才会露出那样不解的表情来,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个智障儿吧?想着,无奈地摊了摊手。   可是,这一摊手,却让江黎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自己的手!   或者说,这双手,这细嫩柔软的十指,还有这细瘦白皙的小臂,看起来都不像是自己原本的身体,反而,更像是小月的。江黎心里不由又是“咯噔”一下。      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小月情况怎么样了,加上自己的身体睡了一觉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一切都让他觉得非常不安。      “我要见我哥哥。”既然罗明伟认定自己是小月,那自己索性就装成小月算了,江黎懒得解释太多,他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所以现在,还是先见到小月再说,至于身份问题,暂时还是别纠结了。      罗明伟有些为难,“小月,你哥哥现在还在睡着,待会见到他,你要是叫他他不醒,你不要害怕,啊——”      江黎复杂地看了罗明伟一眼,心里的不安愈发扩大,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明明被车撞到的那个人是自己,怎么看罗明伟的表情,好像小月的情况更严重呢?      罗明伟牵着江黎到了一间重症病房的门口,不知怎的,明明推开门就可以进去了,明明知道小月没被撞到应该不会有事,可还是鼓不起勇气真正踏进房门。隔着窗户,江黎远远看到病房里的小月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旁边是心电监视器和输血吊瓶,小月一动不动地躺上床上,也许是因为昏迷着,看起来半点生气都没有。      江黎心中一痛,终于忍不住推开门冲了进去。   病床上的江月跟几天那个活蹦乱跳的江月完全不一样,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整个人死气沉沉,白皙细嫩的皮肤深了许多,变得偏黄而黯淡,身体还是瘦,但不是原来那种缺少运动的纤瘦,而是被病痛折磨出来的憔悴和日渐枯萎般的清瘦,最让江黎震惊而不敢相信的是,江月眼角的那颗泪痣不见了。   江黎一手抓过江月的手腕,一手抚向自己的眼角,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似的,剧烈地几乎要跳出胸膛来。   他的脑子里瞬间产生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猜测和想法,那个想法足以让他崩溃,他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罗明伟叹了口气,将失魂落魄的江黎拉出病房,眼底的愧意更深了。      回到原来的病房,江黎说要尿尿,罗明伟将他带进洗手间,正要帮他解裤带,江黎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就让罗明伟出去了。江黎走到洗手台前,强自镇定地去打量对面镜子里的脸。      白皙光滑的皮肤,清涩稚嫩的眉眼,略显单薄的身体,眼角的泪痣因主人随便一个俏皮天真的小表情,而让这张原本是男生的面孔变得生动柔媚起来,原来总显得有些柔弱的男孩子,此刻不知为何多了几分英气和坚韧,微翘的唇角,让这张继承了母亲美丽秀致的面孔,多了几分倔强与调皮。      镜子里面的这个人,不是帅气阳光的江黎,也不是柔弱秀美的江月。   或者说,镜子里面的这个人,既有江黎的影子,也有江月的味道。      江黎几乎要瘫倒在地了,尽管他不愿相信,可事实现在摆在眼前。   他的身体和灵魂,不知何种原因,与弟弟江月,错位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以江黎的灵魂,住进了江月的身体里,而江月,此时正躺在重症病房的床上,代替他承受着车祸后的疼痛和折磨,有可能很快死去,也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在洗衣手间外等了许久的罗明伟,放心不下还是开门走了进来,叹了口气,将失力的江黎扶了出去。      江黎回到床上就开始抱膝沉默。   第二天一整天亦是如此,因为医生特别限制,亲友只能在规定时间内探视,不得长久待在重症病房,因此他只有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只有努力地去思考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天,重症病房的江月情况忽然恶化,凌晨2点16分52秒,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病人江黎现呼吸和心跳均已停止,血压为零,确诊死亡。”    2 第二章 ...   江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跟江月换了身体,他一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灵魂转换借尸还魂之类的荒诞事情,可是现在发生自己身上的这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自己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了,而江月的灵魂也确实不见了。   江黎觉得对不起妈妈,更对不起江月,妈妈临终前,他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小月,并且一定要找到爸爸的,可是现在,爸爸没找到,却让小月莫名其妙地为自己死了。   江黎抱着骨灰盒,坐在罗明伟为他准备的房间里的床上,不言不语地发呆了一整天。   手里抱着自己骨灰的感觉,说不出的怪。      罗明伟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可怜的男孩不吃不喝失魂落魄的,虽然觉得让他把死人的骨灰带进家来很晦气,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害死他哥哥的人,就是自己那个开车不小心,连车子刹车什么时候坏了都不知道的父亲,这场车祸,追究起来,父亲是要负全责的,而现在,因为爸爸认罪态度良好,出事之后立即就将人送进了医院,加上是因为车子本身出了问题,罗家也自动承担起收养照顾江月的责任,所以法院只判了他三年监禁,并且缓刑两年。      虽然连罗明伟都觉得,凭着良心说的话,法院这样判显得稍微轻了点,但坐牢的那个是自己爸爸,能够受到相对轻一点的法律惩罚,当然是值得庆幸的,只是面对那个现在只有五岁稚龄的大男孩,心里总归有些愧疚不安。      江黎原本是乐天积极的人,承受能力向来不错,所以其实他现在基本已经从失去弟弟的悲痛中沉淀冷静下来了。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伤心,而是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挂在自己(江黎原本的肉身)脖子上的戒指不见了,那是妈妈在遗书里交给自己的,说那是当年爸爸给她的作为恋人的礼物,江黎一直很小心很宝贝地收着,就算自己被撞了,戒指也应该还在脖子上的,可是为什么会不翼而飞呢?而车祸当时,他和小月明明是见绿灯亮了才过去的,可那辆还是冲着他俩急驰而来了,况且当时斑马线上的行人并不是只有他俩,他也拉着江月躲开了,可那车为什么偏偏还是像长了眼睛似的冲自己撞过来了呢?当时情急之下他将江月推到了一边,接着自己的身体立马就被撞飞了。   罗明伟说经过警察查证,车子刹车确实是失灵了,可江黎不信。罗明伟的眼神很真挚,江黎觉得要么是这个人太会演戏,要么就是他真的是这样以为的,毕竟,有谁会愿意去怀疑自己的父亲呢?   罗明伟的父亲叫罗文,也就是那个撞了他的人,今天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正在浴室里洗澡。江黎装作好奇又害怕的样子偷偷地打量过他,那人看起来五十出头,一幅世故又精明的样子,而且说话的腔调极为老练油滑,因此江黎更不愿相信在这场车祸当中,他会如他自己和警察所说那样无辜。      江黎想了很多,将车祸前后的所有事情都仔细梳理了一遍,想要寻找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头绪和会出事的迹象来。      半个多月前,江黎考上了C城最著名的T大,在他和妈妈、弟弟生活的那个贫瘠的镇子里,他是这一届唯一考上T大的学生,一家人都很开心,就连有些傻傻的江月,也乐呵呵地折了小星星给自己,说是礼物,妈妈好不容易顶着压力帮他将学费凑齐,却在这时候被医生诊出得了胃癌,她知道自己得的这是不治之症,不愿拖累两个孩子,便悄悄写了遗书,留下一枚戒指,交待江黎让他带着弟弟一起去C城, 让他将来定要找到亲生父亲,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在那场洪水中死去,告诉他自己还为他生了两个可爱懂事的儿子,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期待还能见他一面,便吞下几十片安眠药自杀了。江黎含泪将妈妈的尸体火化,将她的骨灰撒进她家乡枣湖渔村前面那条曾经淹了她们整个村庄的河里,便退了家里的房子,变卖了一些可以卖的微薄家产,带着弟弟一起来了C城。      江黎和江月的养父自从八年前去世后,妈妈就将她当年和父亲相恋的故事讲给了他俩听。妈妈名字叫黎月,当年和他们的父亲相爱的时候才18岁,关于他们父亲的来历和身份,黎月只知道他是从C城来渔村体验生活的高中生,知道他姓江,名字叫江林。因为江林好像不太愿意提自己的事情,所以黎月也就体贴的没有多问,江林离开渔村的时候去镇上打了一枚银戒,刻上名字送给她,承诺最多五年后,成了可以当家作主的人,就来接她去C城。黎月之所以那么相信江林不会辜负自己,完全是凭着渔家女孩特有的纯朴和对爱的信念。 江林离开二个月之后,黎月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时候的渔村连电话都没有,惶恐无助的黎月不知道怎么联系江林,又不敢跟父母说,于是懵懵懂懂的拿了家里几百块钱,想一个人悄悄到C城去找江林,谁知当晚起了暴风雨,枣湖河坝被大水冲垮, 整个渔村被淹没,村子里一百多口人除黎月外几乎全部遇难,黎月到了镇里之后听到街上的广播才知道渔村被毁,惊惧交加而又疲惫不已的她在路边晕倒,被路边修车的光棍汉李向全给救了,黎月清醒过来,觉得这时候不能为了去寻江林而不顾刚刚死去的家人,决定留在家乡为父母守几年孝,可是由于家园被毁,黎月无家可归,没读过多少书的她不并不知道可以去向政府领救济金,李向全将她收留,无微不至地照顾她,黎月觉得去寻找江林的事希望太渺茫,加上孩子已经快出世,于是决定嫁给李向全这个老实的男人当作报恩。 两个孩子出生后,李向全对她依旧很好,黎月被感动,也渐渐死了去找江林的心,十年后,李向全因为生病去世,黎月靠在附近一家缝纫店做女工赚钱维持生活,她将两个孩子名字改成江黎和江月,将自己的故事说给了孩子听,一直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能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      江黎知道母亲直至死时都还遗憾着不能与父亲重逢,于是一到C城,就先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发了自己一家三口的近照,还说了母亲口中父亲江林的一些基本情况,也说了那枚可以证明母亲与父亲关系的戒指的事。      接着,就在附近租了间小房子,找了一份在外餐店送外卖的工作,想在大学开学和找到父亲之前,挣点生活费,以养活自己和弟弟。      寻人启事发出去刚两天,江黎就接到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说知道他们父亲江林的事,让他们兄弟俩带上几千块钱去找他,他才提供消息给他们。江黎虽然觉得这事很不靠谱,却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找到父亲的机会,不管怎样也想碰碰运气,于是揣着俩人所有生活费和江月一起往那个陌生人指示的地点赶去,谁知还没到目的地,就在途中遇到了车祸。      罗明伟将自己装着钱的那个沾了血的背包在出院后就交还给他了,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没少,钱也还在。江黎不明白,明明那戒指不值钱,为什么会不见呢?反而包里的钱一分没少?银戒是软的,也不可能因为车祸而破碎什么的,就算是断掉了,那至少脖子上的绳子应该还在吧?想来想去,都觉得蹊跷不已。而从出事到去医院,所有接触过江黎身体的人,除了罗文就只有医生,想来哪个医生都不会拿一个出了车祸的人的东西,太晦气,那么,唯一值得怀疑的,还是只有罗文。江黎直觉地认为,戒指的丢失,可能跟自己的身世有关,当年爸爸什么都不肯跟妈妈说,是不是有什么顾忌和难言之隐呢?      另外,江黎觉得那个打电话的陌生人说不定也有问题,可惜他那只旧手机已经在车祸当中光荣牺牲,现在想找通话记录也找不出来了。      罗文很快洗完澡出来了,钟点工王婶也将饭菜做好端上了桌,罗明伟走进房间叫江黎出去吃饭,江黎却依旧抱着灰骨盒不撒手,清澈干净的眸子里满是惊惶。      “小月不怕,没事的,明伟哥哥会保护你,罗叔叔是好人,他不会凶小月的,乖,咱们出去吃点东西,不然一会肚子会饿,嗯?”罗明伟耐心地哄着他,心想难道这孩子车祸当时应该没看到老爸吧?怎么对老爸的阴影怎么这么大?就是只面对自己时,也没见小月这么害怕过啊。      江黎犹豫了半天,像是被罗明伟的话打动了一样,摸着肚子揉了揉,接着终于朝他露出一个羞涩局促的笑,“小月饿了,小月要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没? 3 第三章 ...   罗明伟松了口气,这孩子还知道饿,那看来也伤心不了多久,很快就能恢复了,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啊,再大的事情也能很快抛诸脑后。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江月虽然有些弱智,行为举止像小孩子般幼稚,却并不像一般的智障儿那样白痴麻烦老流口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相反的却意外的乖巧和惹人疼爱,十八岁的男孩这般柔弱稚嫩,也并不让人觉得别扭,江月漂亮可爱的面孔,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江黎跟着罗明伟出了房门,却还是依依不舍地抱着骨灰盒,饭桌前的罗文看到他抱着这么个东西,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了,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明知道撞死他哥哥的是自己,还抱个骨灰盒在自己眼前晃啊晃,这不是给自己添赌,存心让自己吃不下饭吗?      罗明伟也为难,只好哄着江黎,“小月乖,吃饭就不要抱着这个东西了好不好?”   江黎看看他又看看罗文,垂下头摸摸骨灰盒,细声细气道,“哥哥在里面,他跟我说话呢,他说要给我做伴,说要保护我,叫我不要丢开他。”      罗文听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罗明伟却无语了。      江黎忽然又抬起头,盯着罗文笑了笑,那个笑容单纯透明得不含一丝杂质,配上江月那双明亮无害的眸子,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看到了天使的错觉。可罗文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江黎那个笑的背后,仿佛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小恶魔,怎么看怎么让他觉得碜的慌。      “吃饭罗!”就在罗文觉得胃口全无的时候,江黎一手抓起筷子,一手宝贝的抱着骨灰盒,饿极了似的开始吃起饭来。之前的腼腆害怕,仿佛随着刚才那个笑,完全消失殆尽了。      这下不仅罗文,就连罗明伟也开始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了。      哼!罗文,你开车撞我,让小月因我而死,我绝不原谅你!法院判你三年,还缓刑两年,简直太不公了!这场车祸绝对不简单,不管你是有意还是受人指使,你都难辞其咎!所以,就算是吓,我也要吓得你露出狐狸尾巴来!      吃完饭,罗文因为在警局待了一个多星期没睡过一个好觉,所以很早就上床休息了,江黎洗完澡便又抱着骨灰盒缩回了房间,罗明伟见他又恢复成一幅不想搭理人的自闭样,随便哄了他一会儿也回房了,心里暗自盘算怎么说服这个固执的小孩让他答应把骨灰葬了。就算他身为肇事者的家人再愧疚,老让人抱个死人的骨灰盒在家里晃,也会觉得别扭和不舒服。      睡到半夜的罗文被噩梦惊醒,口干舌燥的他决定下床去倒杯水喝,刚掀开空调被坐起来,就被站在床边的一个黑影给吓得差点滚下床。      “谁?谁在这里?”罗文哆嗦着摸到床头灯,按了好几次才将开关按下去。室内骤然恢复明亮,罗文清楚地看到那个站在床前的人,赫然就是那个让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江月。      罗文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是你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快回去。”      江月却站着不动,怀里抱着骨灰盒,眼睛直直地盯着罗文,“把戒指还我。”江月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僵硬而冰冷,表情也不似白天那般柔弱惊惶,那双明亮倨傲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只有五岁稚龄的弱智儿能有的。而他那句“把戒指还我”说得斩钉截铁,着实让罗文吓了一跳,那清冷的目光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罗文只觉背脊发凉,“你在说什么?你跟叔叔玩猜谜呢?叔叔累了,没精力陪你玩,乖,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去。”      “把戒指还我!”江月不理他,只是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一点,语气里多了点恼意。      “江月!你闹什么闹!叔叔可不会像你明伟哥哥那样纵容你,你不听话,叔叔就打你屁股!”罗文威胁。      “我不是江月,我是江黎,我知道你拿了我的戒指,快还我!”江月皱起好看而不乏英气的眉,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说着,将手伸到了罗文面前,一幅讨还东西的架式。      “什——什么戒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文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来,江黎?眼前这个孩子他在说自己是江黎吗?假的吧!怎么可能!江黎江月两兄弟的事,他之前就调查过,弟弟江月是个弱智儿,虽然18岁了,实际上单纯得像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不懂,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气的,五官虽然跟哥哥江黎长得一样,但皮肤却白很多,眼角还有颗哥哥没有的泪痣,整个人的气场也是柔弱而怯懦的,罗文坚信自已不会搞错人,可是,眼前这个江月,说话的语气架式十足强势骄傲,眼神坚定清明,完全不似白天那般茫然无助,他——他究竟是江黎还是江月?罗文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床单,本就干渴不已的喉咙,这会干涩得都有点发疼了。      江黎半蹲下来,与坐着的罗文眼睛平视,他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得意而恶劣的微笑,“你在紧张什么?心虚什么?你说你没拿我的戒指,那你为什么发抖?你看你,抓床单抓得那么紧,指关节都发白了。”      罗文眼神一阴,忽然伸出双手将面前的人用力推了出去,江黎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幸亏他反应快,顺势歪倒在一边,这才险险避开墙边那个半人高的大花瓶,否则,就算不撞个头破血流,至少也得被撞晕过去。      江黎刹时遍体生寒,刚才,他能感到罗文推他几乎用了将近十成的力气,他感到了他的手掌触到自己那一瞬间突然迸发出来的隐隐杀气。   罗文,他刚才是想杀了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江黎的心开始砰砰狂跳起来,有些微的紧张,也有猜测竟然被证实的那种震惊和愤怒,罗文,果然不是无辜的!车祸,小月的死,都是这个人一手造成的!      江黎坐在原地,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一边提醒自己要小心警惕,一边动了动身子,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好像很意外自己为什么坐在这么个陌生而令他充满恐惧的地方,当他看到被撒手在一边的骨灰盒,立刻扑过去大叫,“哥哥!”      罗文愣住了。      江黎宝贝地将骨灰盒抱进怀里,冲罗文怯怯地眨了眨眼,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到了墙角,带着哭腔喃喃道,“哥哥,小月怕。”      罗文小心地走过去,冲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江月?”      江黎又往后面缩了缩,看着罗文的眼神像看着洪水猛兽一样。      罗文紧蹙眉头,狠狠打了一个冷颤,这个人,究竟是鬼上身了还是双重人格?睡意全无的他点燃一支烟,盯着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江黎沉默了半晌,然后走出去敲开儿子的房门让他带看着点江月,便关上房门,顺便紧紧拧上门锁。      罗明伟对于江月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爸爸的房间里去很是莫名,刚才爸爸给他的理由是这个孩子上洗手间找错地方了,可罗明伟为什么觉得这理由这么牵强这么怪呢?江月虽然弱智,但不是傻子,洗手间的位置,白天不是已经指给他认识过了吗?      江黎任由罗明伟揽着自己往洗手间走,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暗暗冷笑。      ******   罗文的职业是一家名字叫“蓝夜”的夜总会的招待经理,在家休息了两天后,便在一群朋友的恭贺声中满面春风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个客人之间的他,看不出一点刚刚经历了车祸和牢狱之灾的阴影,甚至有着更加得意张扬的驾式。      悄悄跟踪罗文走进这家夜总会的江黎,看到这样笑容满面的罗文,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拍扁他!这个人明明刚撞死了人,身上还压着几年的牢狱包袱,可他为什么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得这么开心?他还是人吗?      蓝夜的生意看起来很好,一楼的酒吧里坐满了各色各样的客人,有的只是单纯的在喝酒,更多的则成双成对地搂在一起公然调情,黎夜羞窘地看到一个肥胖的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把手伸进了一个女人的裙子里,还看到一个衣冠楚楚看起来很有精英风范的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热烈的拥吻在一起。迷离昏暗的灯光,舞池那边火爆的音乐兴奋的尖叫,和眼前这暧昧的一切混合在一起,让从乡下小镇出来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的江黎感到极不适应。      好恶心的地方!江黎在心里暗暗唾骂了一句,在第N个人向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笑容和目光,第N+N个人装作不经意地摸了他的屁股之后,终于放弃跟踪监视,再也忍不住地埋头往外冲去。      “嘭”地一下,脑袋忽然撞到一个结实坚硬的后背,鼻子里也吸进了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江黎赶紧打住脚,抬起了头。      糟糕,好像撞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花啊想要花~~ 4 第四章 ...   害怕引起罗文注意的江黎对前面的人说了声抱歉,就赶紧撒腿往外跑。      刚出夜总会大门,就被人追上来抓住了胳膊,耳边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你撞了江先生,道个歉了就想走?”      江黎对江姓敏感,听到这话忍不住停下脚步来,反正也已经到了外面,罗文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来过了,于是转过身,想看看那个姓江的长什么样子。      拉着他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人,个子不太高,梳个大背头,人有些瘦,穿着一件花衬衫,一幅花花公子样,瞪着江黎的表情义愤填膺地,江黎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只狐假虎威的狐狸,抓着自己想在什么大人物面前争表现呢,目光再往年轻人身后瞟去,果然看到后面还有几个很有气场和派头,看起来很像大老板(从小镇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江黎,看到派头十足的人都认为是大老板~)的人站在那里,兴味十足,用看热闹的眼神盯着他们两人。      其中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最为惹眼,穿着深蓝色衬衣,打着领带,高子很高,目测至少在185以上,腿很长,看得出身材很好,男人五官轮廓很深,下颌线也很漂亮,因为眉骨很高所以显得眼神特别深遂,鼻子上架了幅无框眼镜,让原本成熟而又充满男性魅力的他凭添了几分儒雅。江黎觉得这人是自己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有风度和气派的男人,也完全符合他心目中成功男士的形象楷模。不过,这人虽然很符合他的偶像形象,却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进出,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这一点,又不由使江黎对他原本很好的印象大打折扣。      江少儒当然有注意到男孩对他的打量,也注意到了男孩对他既欣赏羡慕又鄙夷不屑的矛盾眼神,他觉得很有趣。面前这个男孩子长了一张秀气得过份的脸,如果不是他身上没有半分脂粉和媚俗的味道,还一脸清高,江少儒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这家夜总会里卖的,不过,看男孩用那种鄙视的目光瞧着自己,江少儒觉得很不乐意,虽然男孩撞了他他并没打算计较,不过,还是恶质地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不知这张秀气的小脸对自己服软,明亮骄傲的眼神变得惊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      “你是蓝夜的少爷?”江少儒走过去,故意问他。      江黎蹙起眉,不出声。少爷?那是什么意思?      江少儒看出他的不解,笑一笑,解释道,“夜总会里招待陪侍顾客的男孩子,就叫少爷,女孩子则叫公主,你不懂?难道你是新来的?”      江黎还是不出声,被人误会成那种人虽然让他很冒火,但他不想在这里跟人争吵引起麻烦,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江黎还是江月的身份说话。      “喂!江先生跟问你话呢,还不快点回答?”旁边抓着他的男子推了他一下。      他就是那个江先生?江黎有些诧异,看着江少儒的眼神不免又复杂几分。他紧咬着唇,打定主意就是不开口。      这么倔?江少儒觉得更有趣了,他朝抓着江黎的男子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放开他。”说着,走过去,故作轻佻地挑起江黎的下颌,用一幅轻浮的口吻笑道,“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小朋友,我对你很感兴趣,我决定包下你了。”      江黎一听,立刻面红耳赤,有没有搞错!他一个男孩子,竟然被同为男性的对方给调戏了,在他十八年有限的人生经历当中,以他的认知,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才是正常的,可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说要包养自己,那是什么概念?就算是自己是女的,听到一个男人说要包下自己也会生气吧?更何况自己还是男的,这简直就是羞辱!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口大骂,“变态!你才是新来的!你才要被人包养呢!”      江少儒身边几位朋友听到江少儒被骂变态,都不由好笑,一个年过四十前额有些秃顶的男人甚至对他打趣,“变态?哈哈,江老弟,这个小朋友居然说你变态,哈哈,太有意思了!”      江少儒也不生气,反而朝后伸手,示意同行的助手递给自己一张名片,插|进江黎身上那件廉价T恤胸前的口袋里,笑道,“哦?这么说你不是这里的少爷了?好吧,我不勉强,不过我还是对你还是很有兴趣,你要是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打上面的电话给我,做我的人,你不会吃亏。”      江黎听罢,立刻不屑地抬手将名片掏了出来,江少儒见状又接着笑道,“你最好别撕,我江少儒在C城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留着这张名片,你以后说不定用得着。”      江黎哼了哼,对这人看穿自己的心思有点羞恼,却也真的犹豫起来,说实话,他对这个姓江的人,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江黎不知道C城姓江的人有多少,但多认识一个,也就多一分找到父亲的希望,就这一点来说,还是不坏的。      旁边的年轻人看他拿着名片犹犹豫豫的样子,眼红道,“江先生的名片,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呢,江先生亲手给你,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还不好好收着?”      江黎最是讨厌这种谄媚的小人,白了他一眼,炫耀地将名片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重新放回口袋里,转身跑了。      年轻人气得咬牙切齿,江少儒却被男孩可爱的举动给逗得忍不住再次笑起来。   想他江少儒情人众多,男的女的都有,却还没哪个能像这个男孩一样,第一眼就让他打心眼里喜欢,新鲜干净,还挺个性,呵,这样的人,还真想据为已有啊!      回到家里的江黎将名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碎碎念道,“江少儒,天晟集团,总经理,来头好像还不小呢,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当初来C城找工作时,听很多人说过天晟?貌似是家大企业吧?嗯——,妈妈只说爸爸在C城家境还不错,有可能是个小老板,大老板恐怕不可能,算了,这个江少儒应该跟爸爸没什么关系。”说着,他撇撇嘴,将名片随便塞进当初带来的那个包里,就躺倒在了床上,盘算着怎么尽快从罗文那里再套出些事情来。      另外,江黎忽然想起当初那个寻人启事,因为不知道多久见效,于是一次性付了报社五天的钱,让他们隔日登一次,明天的报纸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都快十天了,不知道爸爸到底有没有看到过,如果爸爸真在C城的话,看到如此明显的寻人启事,如果他还对妈妈有一点爱意或者印象,应该都不会不跟自己联系的。不过,自从出了车祸,手机就坏了,唯一能让爸爸联系自己的方式已经无效了,而以他现在江月的身份,肯定不方便再去买手机,再去登新的寻人启事了,江黎想到这里,又不由觉得万分懊丧和泄气。      *******   今年三十五岁的江少儒,身为C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天晟的老板,一直以来都是被人羡慕和巴结的对象,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钱财和权势的好处,只有将这些东西先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能去利用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公司的发展自他接手后就一直呈蒸蒸日上的状态,当初跟着父亲一起打拼江山的几个长辈仗着旧功在公司当驻虫,现在也在他强势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下渐渐放权归山了,新收购合并的几家中型企业现在也渐渐步上了正轨,一切都可谓顺风顺水,江少儒最近的心情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如果他的“江太太”能不在他面前表现得越来越来知书达理,越来越贤慧让他看着憋闷就更完美了。毕竟,他的这个“江太太”,可是十五年前C城黑道一哥的女儿,从小撒泼粗鲁惯了的女人,现在要改做气质娴静优雅的富贵太太,就是她自己不觉得别扭委屈,江少儒也替他难受得慌。      早上,穿着家居服坐在餐桌前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的江少儒,一件财经新闻刚看到一半,却发现剩下一半所在那版报纸不见了,不禁皱眉,对坐在餐桌对面的妻子询问道,“今天的报纸怎么又少了一张?”      陈淑美抬起头,温柔地解释道,“小灏刚才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牛奶泼了一些在报纸上,所以我就叫李婶给扔了,要不我叫人再去买一份回来?”      “算了,不必了!”江少儒不悦地将报纸扔到一边,反正刚才那个新闻对他来说已不是新闻,快速几口将早餐解决,一边起身准备回房换衣服,一边对埋头喝牛奶一声不吭的儿子江灏凡训导道,“你都11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别再冒冒失失。”      陈淑美看着丈夫上楼进了房间,这才收回视线,摸摸儿子的头,轻叹一句,“小灏,你爸爸,好像越来越不待见咱们母子俩了,陈家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以后给不了你什么,虽然江家现在只有你一根独苗,但你也得自己争点气才行。”      江灏凡吃完早餐擦了擦嘴,拂开陈淑美的手,冷冷道,“爸爸不待见的人,好像只有妈妈你而已,我要上课了,走了。”说完,站起身拿上书包,头也不回地出了客厅。      一大早就被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给脸色看的陈淑美,这会终于崩不住地收起温柔的笑脸,一拍桌子站起来,冲已经出了门的儿子吼道,“江灏凡,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我这么辛苦到底为了谁啊?”      楼上并没将房门关紧的江少儒听到下面客厅里陈淑美抓狂的叫声,一边打领带一边扬起唇,是啊,可真够辛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让我觉得我很失败啊~~~= = 5 第五章 ...   回蓝夜以后,罗文的作息时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模式,白天睡觉晚上上班,昨天晚上由于是第一天回到蓝夜,积压了很多事情要处理,本来凌晨四五点就可以回来睡觉的他,今天硬是被几个麻烦的顾客拖到了七点多才回来。      躺到床上刚刚进入梦乡,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在耳边响起,将他的美梦生生打断,罗文烦燥地一把抓过催命似的电话,眯着眼睛对着话筒道,“谁啊!你他妈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跟老子说,不然等老子睡醒了立马找人做了你!”      “找人做了我?罗文,进了拘留所几天,你胆子见长了啊,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阴沉冷戾的男声,罗文昏昏沉沉的脑袋被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刺激,立马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半分睡意都没了。      “刘——刘哥。”      罗明伟接到罗文电话的时候他正带着江月在晟世华年水上乐园的大滑板那里排队,江月的身体里面现在虽然住着的是江黎的灵魂,但江黎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来这种游乐园,平时表现得再是成熟稳重,在这个时候也还是不禁暴露了他的孩子心性,望着眼前飞溅得几丈高的水柱,听着人们兴奋刺激的尖叫声,江黎也期待得眼睛闪闪发亮。      罗明伟挂了电话,看着这样的江月,悄悄松了口气,这孩子终于不像前两天那样,只抱着哥哥的骨灰缩在床上,要么怯怯的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要么冷冷的谁也不理了,现在这样,活泼又开心的样子,才像个正常的孩子嘛。说起来江月虽然弱智,但倒也听话,还是很好照顾的,而且江月长得可爱,五官又生得讨喜,生为独生子的罗明伟,觉得多个这样的弟弟也不错,他发现这短短的一个星期以来,自己对这个叫江月的男孩子,从最开始的怜惜,到现在,已是越来越真心的想要疼宠和呵护了。      “小月,你那马虎的罗叔叔说把钥匙丢了进不了家门了,明伟哥哥现在得给他送钥匙过去,你是自己一个人先在这儿排队等哥哥回来,还是跟哥哥一起过去?就在游乐园门口,最多五分钟。”罗明伟看看手表,对江月问道。      江黎有点奇怪,却没说什么,他回头看看后面长长的队伍,皱了皱眉,虽然现在才早上九点钟,但毕竟是暑假,所以这会游乐园里的人已经很多了,要是现在离开了,待会回来不是又要重新排队?还不知道得排多久呢。      罗明伟看出他的不乐意,笑道,“其实小月已经是大孩子了对不对?一个人排队也行的,明伟哥哥很快回来,你在这儿别乱跑,好不好?”      江黎使劲点头,顺便翻了个白眼,当然好了!我又不是真的只有五岁,而且好歹我外表看上去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人了好吧,难道还怕被人贩子拐走不成!      罗明伟看到如此可爱的江月,忍不住用手在他头上使劲揉了一下,乐呵呵地打趣道,“哎哟,小月,原来你也会有这么活泼调皮的时候啊,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对了,要是待会轮到你了,我还没回来,你就先把位置让人后面的人,等我回来一起坐,知道吗?”说着,顺便捏了他白嫩柔滑的小脸一把,转身离开队伍迅速跑了。      江黎不高兴地爬爬头发,又摸摸脸,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切”了一下,什么嘛!自从换了身体,怎么每个人都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这个罗明伟,虽然是个好人,不像他老爸那么没人性,却也一样讨厌,哼!      江黎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前面开始移动的队伍上,太好了,再下一轮,就到他们了。   正兴奋着,这时,肩膀忽然被什么人拍了一下。   江黎还以为罗明伟又有什么话要回来交待,扭头一看,却是两个陌生人,都四十多岁的样子,很平凡的脸,也很路人甲的打扮,江黎莫名道,“干嘛?”      “江月?”其中一个男人叫了他一句。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江黎退开一步,警惕地看着两人。      他在这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认识的人廖廖无几,以江月的身份,更不可能有认识的人,而这两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罗明伟接到罗文电话离开后出现,不是太巧也太不正常了吗?      两人确定身份地对视点头,心里却都不免有些奇怪,不是说这小子是个傻瓜吗?看起来不像啊。      “呵呵,江月,你是来C城找爸爸的吧?我们知道你爸爸在哪,他看到寻人启事,让我们来接你。”其中一个男人满面堆笑,边说边想拉江黎走。      江黎一听,起初惊了一下,接着就立刻感到了不对劲。   这个人的声音,听着怎么好像有点耳熟?仔细想了想,很快便记起那天寻人启事后第一次接到的知情电话,里面说话的声音好像就是这个人,因为当时紧张又激动,又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骗人!这个家伙一定是坏蛋!他们之前明明没有见过面,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江月?除非他们早就自己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调查或跟踪过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和弟弟,明明只是刚从乡下来的小人物,土包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利用爸爸的名义来接近我们还要害我们?他们真是爸爸的人吗?或者是爸爸有什么过节的人?   爸爸到底有没有看到过寻人启事?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家庭,所以根本不想要我们?难道他怕我和小月会去破坏他的家庭,所以三番五次想找人杀了我们吗?不!不可能的!妈妈口中那样有学识有风度,优雅又帅气的爸爸,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人的!      两个男人等了半天,见江月不知在想什么,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唇,像在矛盾挣扎着什么,没有耐心去等他回话,于是干脆一人拉住他一条胳膊,就想将他往人群外拖。      江黎回过神来,挣开两人,故作天真道,“你们真的知道我爸爸在哪?”   听外一人一听,明白这小子已经上当,于是诱哄道,“当然知道了,你爸爸说很想见见你,但他现在忙,走不开,所以叫叔叔来接你,快跟我们走吧!”   江黎装作考虑了一下的样子,点点头,说,“好!但是我自己走,你们不要拉我。”然后又转身对后面排队的一对年轻情侣说道,“哥哥姐姐,我跟叔叔去找爸爸了,刚才跟我一起排队的哥哥回来了,请你们跟他说一下,我找到爸爸了就回去。”      那两个小情侣从一开始就排在罗明伟和江黎的后面,对于之前两人的谈话和互动都看在眼里,早就看出江黎这个可爱乖巧的大男孩有点单纯和弱智,这会见到有陌生人想带江黎走,都觉得不妥,却也不好多管闲事,只好点点头表示答应。      江黎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想看看这两个男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他想顺藤摸瓜看看背后的指使者到底是什么人,至于危不危险,他并没有去想太多。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走在前面,江黎稍稍落后走在中间,前面两人边走边不时往后面看,好像生怕他会突然跑了一样。到了游乐园外面,江黎看到两人径直往停车场那边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走去,步履匆匆的,其中一人嫌江黎走的慢,干脆一把抓过他,也不再伪装和善,使劲拽着他就往车那儿拖。      那人的手劲非常大,拽着江黎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客气,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凶狠。   江黎隐隐感到有些恐惧,他胆子再大,毕竟也才刚十八岁,而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之前凭着一头脑热想弄清楚事情真相才冲动的决定跟他们走,现在却有些后悔了,以前就听别人说C城虽然繁华却也很乱,绑架勒索杀人抢劫是家常便饭,而且坏人都不会把“坏人”两字写在额头上,他们通常比一般人看起来更容易让人接近,想到那场不明不白的车祸,想到江月的死,江黎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笨这么傻,现在这个身体是小月给自己的,自己怎么能不珍惜,这么轻易地就让自己犯险呢?虽然拜托那对情侣给罗明伟留了话,但谁知道罗明伟会怎么做呢?他再担心江月,也绝对不会怀疑到他自己爸爸身上。      想到这里,江黎决定做一次缩头乌龟。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他不知道那两人想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如果他们真跟罗文是一伙的,那说不定在车上就把会自己给了结了,到时候可真是追悔莫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眼看离车子越来越近,江黎开始着急了,他四处张望着,这里毕竟还在闹市区,如果自己大喊救命的话,这两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掳人吧?正想着,眼尖的他就看到停车场另一个方向走出来一群人,其中走在最中间,让人毕恭毕敬领着的,不正是他昨天晚上在“蓝夜”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少儒?      江少儒一边往游乐园走去一边微微侧头跟旁边人说着什么,一幅严肃认真的样子,听得身旁一男一女心悦诚服而又诚惶诚恐频频点头,这样的江少儒跟昨晚那个轻浮的他完全不同,虽然江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还是感觉那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股指点江山般的大气与从容,无论是推鼻梁上眼镜的样子,还是打着手势跟人说话的样子,都十分帅气优雅,并且威严十足,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大气场。   果然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了!江黎觉得自己最祟拜欣赏的,就是这种充满成熟风度的成功男人了。不过现在不是膜拜偶像的时候,不知道如果自己打扰他工作,突然出声向他求救或者朝他扑过去示好,是会令他生气还是令他高兴?   对于自己的魅力,江黎还是没那么大信心的。像他那种过尽千帆的男人,谁知道还记不记得一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寂寞写文,寂寞贴文的我~~~ 6 第六章 ...      但是——   顾不了那么多了!再犹豫就真的要被人带上车了。   江黎转了转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咬牙,突然冲着远处已经快要走远的江少儒大喊了一声,“爸爸!”      拉着他的两个男人听到他突然叫爸爸,都吓了一跳,当看到江黎叫喊的对象时,更是脸色大变,这下不由分说地更是想将江黎尽快拖进车里去了。      江黎开始死命挣扎,顺便更加卖力地朝江少儒那边叫喊,“爸爸!爸爸!你们放开我,爸爸就在那里,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呜——,爸爸——爸爸——”喊着喊着,声音就呜咽起来了,晶莹无助的泪珠儿,也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滚了出来。      听到吵闹声江少儒不由站住了脚,蹙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两个中年男人正掳着一个漂亮的少年往一辆面包车那儿拖,少年瞪一双惶然的大眼睛,正大声朝自己喊爸爸。      爸爸?他在叫我?这个认知让江少儒觉得很是不悦,那个男孩看起来,少说也有十六七岁了吧?自己看起来有那么老吗?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那几人不是在演双簧,想搏取同情讹钱吧?多老套的伎俩!江少儒对这种事情没兴趣也懒得理,正要挥挥手让人去打发了,脑子里面却又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迅速转头再次往那几人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个被掳着的男孩,不就是昨天晚上自己看上的那男孩吗?   这个男孩可是第一个对他的示爱诱惑毫不动心,并且还敢当着他的面叫他“变态”的人呢,给他的印象可是深刻的很呐!   不过,因为眼神和气势的不同,江少儒刚才一时竟完全没有认出来。      他虽然不知道发了什么事,不过这会也看出来这个男孩应该是在向自己求救,那双昨晚还燃着倔强骄傲火焰的眼睛,现在满是紧张和惊恐,带着几分隐隐的哀求,因为流泪而湿湿的,红红的,更显得楚楚可怜。江少儒觉得心里不知怎的很不舒服,他虽然很想看看男孩在自己面前服软的样子,却不想是在这种状况下,他江少儒看上的人,只有他才可以欺负!      一众属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总刚才还一幅不耐烦的神色,一转眼又露出那种只有在商场上面对猎物和敌人时才会出现的可怕眼神,朝那三人走了过去。      拉着江黎的两人见情况不对,面面相觑一眼,丢下江黎迅速回身上车一溜烟的开走,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了。      江少儒走过去的时候江黎还没回过神,他正揉着被两人抓疼的手腕兀自想着事情,罗文要是知道那两人没能带走自己,恐怕现在正暴跳如雷吧?不知道会不会再次跟人商量下次害他的方法和时机呢?其实江黎并不害怕住在罗文家,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才最安全,他知道因为顾忌着罗明伟这个唯一的儿子,罗文不敢随便动他,而且如果他在罗家出了事,身为江黎车祸的肇事者,罗文恐怕就没上次那么容易脱嫌了。但是,一旦出了罗家,罗文就方便找人向他下手了,江黎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再加强警惕和防卫意识了。      “宝贝儿,我们又见面了。”江少儒的调笑声耳边响起,江黎吓了一跳。看着骤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脸,连忙退后几步,他用手一把抹去脸上未干的泪痕,恼羞成怒道,“谁是你宝贝儿?”想想这人刚才还一幅精英样,让自己祟拜的要死,现在却又露出一幅色大叔的嘴脸来,真讨厌!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在这人面前哭了,太丢脸了!      “不是吗?你刚才明明叫我爸爸的,身为父亲,叫自己的儿子为宝贝儿,有什么不对吗?”江少儒笑着,对于这男孩的翻脸不认人丝毫不以为意,他看着这张几分钟前还让自己心疼可怜不已转眼就变得咄咄逼人的面孔,只觉得好玩又有趣。      江黎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嘴硬道,“那谢谢你了,行了吧!”      江少儒笑笑,语气正经下来,柔声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那两个抓着你的人是干什么的?”      江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挑了挑眉将视线移到一边,“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江少儒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拧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小朋友,过河折桥也不带你这样的,利用完了就给脸色看?况且我这只是在对你表示关心,别这么不识好歹!”      江黎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一巴掌拍开他,怒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刚才也没用你做什么吧?我叫了你几声爸爸你还占便宜了呢!”      江少儒不由好气又好笑,“爸爸?我可没你这么大的便宜儿子!你要是肯做我的人,叫我亲爱的我反而更乐意。”      江黎脸红,啐他一句,“呸!变态,你做梦!”      “小朋友,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叫我变态了。”江少儒拢了拢眉,“第一次可以当你是天真任性,第二次,那可就是不知好歹了,我说过,做我的人,你不会吃亏,而且,我不知道你究竟惹了什么麻烦,刚才那两人,恐怕不会就这么放过你,身为过路人的我,帮得你第一次,可帮不了你第二次。”      “哼!”江黎翻个白眼,“我不稀罕,我自己会小心的,倒是你,大叔!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调戏小男孩,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大叔?江少儒眉毛一抽一抽,“没关系,他们不会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身为一个好下属,是不会去探听老板的八卦的。”      “伪君子!”江黎不想再跟他纠缠,正好这时,他看到罗明伟从游乐园的入口处跑出来,一幅着急寻人的样子,便连忙冲他挥手喊道,“明伟哥哥!明伟哥哥!”      听到喊声的罗明伟迅速往几人看过来,见江黎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悬得高高的心终于平稳地落了下来,他跑过来,双手扶住江黎的肩,责问道,“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我听那对情侣说你被两个男人骗走了,差点吓死了!小月这么不听话,明伟哥哥回去要打你屁股。”      江黎嘟了嘟嘴,委委屈屈道,“是他们说要带我去见爸爸的,可是他们是坏蛋!骗了小月,还好这位叔叔把坏人赶跑,救了小月。”      罗明伟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江少儒身上,刚才因为太着急没注意,现在看清面前人的长相,不由讶异地叫道,“江先生?”      江少儒笑着点点头,虽然对罗明伟和江黎之间的对话感到很奇怪,对江黎突然化身幼齿小孩的行为也感到很莫名,却在接受到江黎瞪着自己暗含的警告时,聪明的什么也没多问,只是问道,“你认识我?”      罗明伟挠头笑,看起来很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江先生是C城的名人,经常出现在报纸杂志和电视上,谁会不认识呢!啊,谢谢您救了我弟弟,给您添麻烦了。”      江少儒摇摇头,“不必客气,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了,令弟——”说到这里,微徽蹙起眉来,好奇地看看江黎又看向罗明伟。      罗明伟心领神会,解释道,“小月不是我的亲弟弟,只是暂时由我家收养,他小时候发过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人有点呆呆的。”      “喔——”江少儒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却更诧异了,高烧?烧坏了脑子?这个面对自己时像炸了毛的小野猫似的男孩,伶牙俐齿古灵精怪的,哪里有半点呆样和傻样?怕不是装的吧?这个年轻人和这个叫“小月”的男孩,到底是什么关系?恐怕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否则怎么会连这个小家伙的真面目都不知道?      哦哦!这事情有意思!小朋友,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江黎看到江少儒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和精光,不由自主退后两步,明白这个男人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自己在罗明伟和在他面前时言行举止完全不一样,他江少儒那么精明的人,肯定看出来什么了,看来以后真的要离这个男人远点,想到这里,他扯了扯罗明伟的衣襟,小声道,“明伟哥哥,我要回家。”      罗明伟其实还想跟江少儒说会话,像江少儒这种事业有成能力卓绝又风华正茂的男人,其实在C城来说,是很多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虽然江少儒并不是白手起家的,但这个江家庶出的儿子当年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才真正成为“天晟”的当权者的,并且他现在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位置上,让“天晟”在他手里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愿意臣服于他,就已足够让大多数人敬畏并且趋之若鹜地想要结交了,哪怕只是说几句话得到几句指点,也是荣幸。而且他知道现在他们眼前的这家水上乐园,上个月刚刚被“天晟”以巨资收购,目前还是件余热未褪的大新闻呢!   “明伟哥哥,我要回家!”江黎实在受不了罗明伟看着江少儒的那种敬畏祟拜的眼神,忍不住再次开口。      “既然来了,就进去好好的玩一玩吧,可别回去了又后悔喔!”江少儒意有所指的笑笑,让身后的助理拿来两张VIP卡,塞到江月手里,“送给你们的,今天园里很多新开发的游乐项目和设施会第一次开放,凭这张卡可以免费试玩。”      罗明伟兴奋地直道谢,江月撇撇嘴想以示不屑,可在罗明伟面前,还是乖巧地收好,然后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大叔!”      听到这句“大叔”江少儒嘴角再次微妙地抽了抽,摆摆手,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冷! 7 第七章 ...   “陈彬!”踏进游乐园的时候,江少儒扭头小声地对身旁的助理吩咐道,“找人查一下刚才那个叫江月的小子和他旁边那个年轻人的事,今天下班之前给我资料。”   “是,江总。”名唤陈彬的男青年微微颔首,悄声答复。   江少儒扬了扬眉,眼角一抹微不可寻的笑意一闪而过,很快,便又恢复一派严肃淡定,与随行的项目经理继续谈起工作来。      将近正午的时候,天气开始有点热,江黎因为心中有事,并不能玩得尽兴,第一次来游乐园的新奇和兴奋,因为刚才那件意外事件几乎完全消失殆尽,罗明伟见他休息的时候一直走神,脸色也不太好,担心刚才的事情是不是给他留下了阴影,心里很是愧疚自责,于是对他百般讨好,又是哄劝又是耍宝,极力想逗得他开心大笑。      江黎对这种成人与小孩的游戏其实已经厌倦得不行,成天扮懵懂无知让他觉得十分疲惫,但是在查明事情真相前,他再不情愿也得继续伪装,要是被人知道江月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死人的灵魂,他可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被人送上实验台当小白鼠解剖。      “明伟哥哥,我不想玩了,我们回去吧,哥哥一个人在家,他好孤单的。”江黎嘟嘟嘴,垂下头去玩自己的手指,浓密的长睫垂下来盖住眼睑,让人看不清表情。      罗明伟松了口气,原来这小孩不开心是因为内疚这个啊,“可是我们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都没玩呢,你这就不玩了?”      江黎摇头。   “那好吧,咱们吃过午饭就回去,好不好?”罗明伟只好说。      江黎终于抬头看他,一边点头一边乖巧地笑了笑。其实刚才那番话,他并不完全是在演戏,想到灵魂不知所踪的江月,江黎确实无法玩得安心,因此,笑容里面不由带上几分黯然。      罗明伟看着他别扭的笑脸和酒涡,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心里对这个生理上比自己并不小多少的可爱男孩,再次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下午回到家里,两人小心翼翼开了门,蹑手蹑脚走进客厅,却发现罗文并没有进房间睡觉,只见他一手拿着报纸,一手夹着支香烟,一脸疲倦却强撑着精神地坐在沙发上,额头皱得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看到两人进来,眼皮狠狠地跳了一跳。   确切点说,是看到罗明伟牵着的江月。      江黎站在罗明伟身后,扬起下颔,翘起唇,朝直视过来的罗文,露出一个带点挑衅又带点阴森的微笑。      罗文浑身一个激灵,七月的天气,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一直沁入身体的每一块骨头和五脏六腑里。待他猛吸一口烟稳定下心神吐着烟圈再看过去时,眼前的江月,已是一派纯良,挂着羞赧无害地笑容,亦步亦趋地跟在罗明伟身后走过来。      “爸,你怎么了?”察觉到罗文表情有些异样,罗明伟奇怪地问道,顺便拉着江月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去休息?晚上不是还要上班吗?”      “啊,没什么。”罗文掩饰地笑笑,将烟头放进烟灰缸掐灭,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拍拍身上的睡衣站起来往房间走去,“正准备去睡呢,你们俩小点声,别吵着我。”      罗明伟说声知道了,待罗文进屋关好门,估摸着他已经睡下了,便将电视打开,调到少儿频道,在沙发上坐下来,拍拍身旁的位置,对江黎唤道,“小月,过来看你最喜欢的喜羊羊与灰太狼,我去给你弄点喝的。”      江黎却抢先跑进厨房,倒了两杯果汁走出来,嘻嘻笑着蹭到罗明伟身边,递了一杯给他,罗明伟受宠若惊地夸了他一声真乖,便将果汁一饮而尽,咂咂嘴作出一幅爽透了的表情。江黎赫然,也抿了一口果汁,眼光在脚边的垃圾篓上停留片刻,很快便兴味盎然地移到了电视屏幕上。      电视上的喜羊羊将灰太狼整得灰头土脸苦不堪言,江黎张嘴呵呵笑着,心里却怎么也抹不掉刚才在报纸上瞥见的那个焦黄色的小小窟窿,那个分类讯息上,用烟头烫在他们一家人面孔上的窟窿。      罗明伟很快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不要说他本来就不喜欢看这种小白的儿童动画片,更何况刚才江黎还在他的杯子里加了一点小小的“料”。      江黎轻轻唤了他几声,又推了推他肩膀,相信他一时半会是真醒不了了,便悄悄站起身,轻手轻脚上了楼,走到罗文房间前,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隐隐传来罗文诚惶诚恐地声音,“是……是,出了点意外……,我也不知道……,不会的,这事我一定会尽快解决……不过是个痴儿,构不成什么威胁……是,是,我会的……”      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像是在跟谁讲电话,江黎蹙起眉,直觉地认为罗文这话跟自己有关,他的语气唯喏又小心,对方肯定是什么大人物,会不会就是指使罗文想自己和弟弟的人呢?江黎想了想,抬手叩叩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刚刚挂掉电话的罗文拿着手机一脸警惕的出现在眼前,看到站在门外的江黎,明显愣了一愣。      “叔叔,您果然还没睡啊!”江黎冲他笑笑,不顾罗文的脸色和反应,径直走了进去。      “江月?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明伟呢?”罗文关好门,转身拽住江黎。      江黎拉开罗文的手,抱着胳膊在房间里四处打量,轻松闲适的语气仿佛话家常一般随意,“罗叔叔,你又忘了,我是江黎呀!”      “江黎?”听到这个名字罗文不由吓了一跳,眼前这个男孩,顶着一张秀丽纯净的面孔,羸弱的身材看起来没有半点威慑力,可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清澈明亮却透着森森寒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的黑瞳,却让他这个阅人无数历尽风雨的老油子竟然隐隐生出几分惧意来。但是,毕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一个毛头小子糊弄到,他笑笑,装出一幅亲切却不耐烦的样子,“江黎已经死了,江月,别跟叔叔开这样的玩笑,叔叔不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喔!快下去玩,别打扰叔叔睡觉。”      江黎嘻嘻一笑,像个调皮的小孩,转身将脑袋凑到罗文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相信我是江黎?没关系,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只是来找你要戒指的。”说着,大喇喇伸出手,“还我。”      罗文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想起了前天晚上那个幽灵般出现在自己床边的男孩,想了他恶魔般的微笑,他一掌拍开江黎伸到面前的手,压抑住内心的恐慌生气道,“我不知道什么戒指,江月,你再这么不听话,叔叔会把你送到孤儿院去,我们家不养不懂事的小孩。”      “你明白的,罗文,你撞死了我,然后拿走了我脖子上的戒指,那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它对你没用,可是对我很重要,你应该还我,否则你会天天作噩梦,你难道不怕吗?”江黎的声音很轻,带着阴邪和蛊惑的味道,眼前那张总是怯懦柔弱的面孔此时像来自地狱的恶魔,露出与他毫不相称的表情,罗文的冷汗毫无征兆地流下来,他想说现在是大白天,这世上也不会有鬼,可是他的嗓子却像没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卡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和小月跟你无怨无仇,可你杀了我还不甘心,还想杀死小月,罗文,你真觉得阴魂不散这种事只是传说吗?你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报应?”江黎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罗文喘息的机会,他相信,只要能攻下罗文心里最后那道防线,就一定能从他口中套出真相来。      “别说了!”罗文被逼得退到床上,他忽然伸手,用力将江黎推出去,冷笑道,“少装神弄鬼!江月,你老实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弱智儿对不对?你一直以来都是装的对不对?”      “装?”江黎像听到一个天大笑话般,嗤笑道,“什么人会装弱智一装十几年?罗文,你明明很害怕,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把戒指还我,告诉我是谁让你害我,我一定消失,让你安心睡觉,以后再不出现在你面前,毕竟,我弟弟江月,还需要你儿子罗明伟的照顾呢,呵呵……”      “对了,明伟!”罗文像是想起什么,一个激灵跳起来,“明伟怎么没动静?他不是跟你一起在客厅看电视的吗?”      “他睡着了!”江黎抬高下颔看他,“你也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知道自己的父亲都干了些什么吧?所以,你看我多为你着想。”      罗文突然也不再害怕,上前一把揪住江黎的衣服,紧张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江黎笑得诡异,“什么也没做啊,他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嘛,和小月一起看动画片看得睡着了,你快把戒指还我啊,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啊,只要我走了,他和小月自然就能醒了。”      罗文听罢,脑袋里面忽然想到一种不可思议却无法反驳的可能:双重人格!难道双胞胎的身体和灵魂真的有磁场?所以,江黎的身体死了,灵魂却在江月的身体里,重生成第二人格?      罗文心里一窒,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恐慌和震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杀意却早已翻起滔天巨浪,以迅猛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   看来这个江月,更是非除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给我打分了,嘻嘻,很开心! 我会加油的! 8 第八章 ...   “戒指已经扔了。”罗文冷冷说道,心里存了害人之心,便没什么可怕的了,就算阴魂不散又怎么样?毕竟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个大活人!      “你这算是承认你是蓄意杀人了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谁指使你的?我爸爸吗?他不想要我和弟弟是不是?”江黎忽然激动起来,罗文的意外承认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努力伪装的坚强和镇定,开始出现裂痕。      罗文愣了一下,仿佛对江黎会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很诧异,但他并未多想,只是突然伸手掐住江黎的脖子,恶狠狠道,“这个问题,你们兄弟俩就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江黎挣扎,眼底现出恐惧,“你要杀我?”      “反正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再多死一次吧?”      “杀人是犯法的,况且这还是在你家,杀了我,你也逃不过法律的惩罚!”      “你还真是天真啊!我既然逃得了第一次,就有办法逃第二次,没错!在自己家里杀人是挺不方便,但是没办法,拖下去麻烦不是更多?我会将它导演成一场意外事件,你就做好准备安心去死吧!”说完,狰狞一笑,掐着江黎脖子的手骤然一紧,就在江黎以为他会掐死自己的时候,罗文的另一只手却忽然移到他的头上,揪住他的头发,连拖带拽地将他扯到墙边,按着他的头狠命往墙上撞。      “啊——!”江黎惨叫一声,一阵剧痛猛然从额上袭来,罗文的力气非常大,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按着他的后颈在墙上连贯了三下,每一下都完全不留余地,带着定要置人与死地的狠决之意,脑上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目眩感让江黎完全失去思考和站立的能力,房间里的一切在他眼前错乱开来,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要塌了似地往他倾砸而来。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额上流下来,迷住了眼睛。      罗文冷哼一声,架住他不让他软倒,拉开房门,将他拖到楼梯口,“只要你从这里摔下去,一切就结束了!”書香門第      “爸!你在干什么!”罗明伟紧张而震惊的声音忽然在楼下响起,罗文脸色一变,手上的动作堪堪停住,将正准备扔下楼梯早已接近昏迷的江黎又重新拉了回来。      罗明伟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从罗文手中抢过江黎抱进怀里,颤抖着摸了摸他沾满鲜血的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罗文,“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刚刚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本来睡得有些死的他被那锲而不舍的铃声和震动给闹醒,接完电话才发现江月不在身边,正要上楼去找他,却让他看见如此心惊的一幕。      “明伟,这孩子有双重人格,他刚才摸进我房间来想杀我,说要给哥哥报仇。”罗文慌了,赶紧解释,“我睡得迷迷糊糊,没想那么多,一时错手才——才——”      “爸,你在开什么玩笑?小月只是个孩子,胆子又小又什么都不懂,他怕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杀你?”罗明伟吼道,“况且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要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江黎完全没了力气,头上嗡嗡作响,强烈的违和感令他连胃里都翻滚起来,好不容易忍住,才没有吐出来。“明伟哥哥,痛痛——痛痛——”江黎小声呻吟着,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与血液混在一起,在脸上形成粘糊糊的一片。      “好,好,小月乖,忍一忍,明伟哥哥现在就带你上医院。”罗明伟心疼地哄着,抬头又看了心虚懊恼的罗文一眼,“爸,你别忘了小月是以什么身份住进我们家来的,别人看到他这样要是问起,我会说是不小心摔的,但是,你要给我一个解释,我不希望别人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说完,冷冷看了他一眼,使抱着江黎急急冲了出去。      罗文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气得一拳狠狠砸在楼梯扶手上。   罗明伟竟然在这节骨眼上醒了过来,真是功亏一篑!   罗文老婆死的早,儿子是他唯一的软肋,罗明伟性格随他母亲,开朗正直,正是因为顾忌着这个儿子的存在,他才对于除掉江月这个隐患的事情处处小心,可是没想到,却还是被他撞了个正着。      江黎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虽然那一头的血看起来很吓人,医生给他上了药,悉心包扎之后便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上次车祸撞到头,有点轻微脑震荡,这次又被撞头,需要好好休息保养。      江黎不想住院,罗明伟没有办法,只好拿了些口服药,答应医生会及时来换绷带和检查,便带着江黎回去了。回家的车上,江黎躺在罗明伟怀里睡着,罗明伟看着他被包得像只粽子的脑袋和安静乖巧的睡颜,心里五味陈杂。      今天下午,父亲揪着满脸鲜血的江月站在楼梯口那凶狠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浮现,还有那句阴冷无情的话,也不停在耳边回荡,他真不敢相信,那会是自己一向敬爱的父亲。      江黎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在昏睡,回到家里,罗明伟将他抱进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躺好又盖好薄被,确定他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了,才舒口气走出去,然后敲开了罗文的房门。      罗文没有睡觉,手里夹着一根烟靠在床边上,烟灰缸里已经积满烟头,整间屋子烟雾缭绕,让人一进去便呛得厉害。      罗明伟赶紧夺下罗文手里的烟掐灭,接着开窗换气,然后毫不客气地劈头道,“爸,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事了你要那样对小月?”      罗文揉了揉脸,露出一脸疲态,“我说了,那孩子平时在你面前装得乖巧,实际心里把我当仇人,我看他不是戏演得太好,就是有双重人格,再要不就是被鬼缠上了,他还亲口跟我说他是江黎呢,是他先想出手对我不利,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双重人格?”罗明伟冷笑道,“爸,您就算是撒谎,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好不好?”      罗文不耐,“我没有撒谎,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爸?”      “我亲眼看你把他撞得头破血流,亲眼看你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我怎么信你?”罗明伟摇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得没错,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罗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如果不是出于自卫,我有必要对一个小孩子出手吗?”      “可是——”罗明伟还是不能接受,父亲的说法太荒谬,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双重人格,还被鬼缠上?那太可笑了。      “我睡觉睡得好好的,他忽然闯进我房间要对我不利,我能不还手?还有前天晚上也是,深更半夜的,他摸到我房里来,当时我还差点被他吓个半死,明伟,你想想,这孩子是不是不对劲?”      罗明伟仔细想想,也觉得奇怪,是啊,小月为什么总往爸爸房间跑呢?“可是,你那天不是说他找厕所找错门了吗?”      罗文冷哼,“我当时也以为他找厕所找错门了,谁知他是心怀不轨。”      罗明伟沉默起来,听爸爸这么一说,事情确实有点奇怪复杂,可是,他还是无法完全相信罗文的话,江月那么单纯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双重人格呢?      “明伟,今天下午撞破江月的头是我不对,下手太重,但是,我并不是成心要这样的,这孩子留在我们家始终是个隐患,难保他下次会不会又趁我睡着的时候摸进我房间里来做什么,我看,我们还是把他送走吧,送去孤儿院,或者,送给别人养,都行。”罗文见儿子犹疑,于是趁机商量,只要江月离开了罗家,要下手就方便多了。      “不行!”罗明伟却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小月已经十八岁了,孤儿院很难收他,送去别人家,谁会愿意收养一个弱智儿?况且如果把他送走,法院追究起来,我们要怎么解释?说小月有双重人格?谁会信?”      “但是——”      “不用但是了!”罗明伟打断他,“以后我会小心看着小月的,等他醒了,我会问他为什么跑去你房间,也许一切不过是个误会,我们家欠他哥哥一条人命,照顾他是我们的责任,我绝对不会把送走的!”罗明伟斩钉截铁地说完,便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罗文见儿子如此固执,只能恨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明伟,这小子不死,你爸就得死!”      而此时,天晟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江少儒靠在柔软的沙发椅上,一手拿着助理刚刚送来的加密文件,一手捏着下巴,轻蹙眉头细细浏览。文件上的人物资料信息并不详细,却已足以他在心里投下巨石,激起涟漪阵阵,令他久久无法安定心神。      “江月,1993年2月20日生,石港镇人,母亲名叫黎月,已过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江黎,于一个多星期前,7月11日死于车祸,肇事者名叫罗文,系陈家产业‘蓝夜俱乐部’里的一名招待经理,罗文被判三年监禁,缓期二年执行,而江月幼年时曾因高烧烧坏脑袋,智力发育不全,现由罗文一家代为收养……罗文的独生子名叫罗明伟,今年22岁,T大学生,就是那天站在江月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资料旁边,还有一张由报纸上剪下来的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没有被寻之人的照片,却有一张大大的三人家庭照,以及一枚特意放大过的银戒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年近四十,眉目间依稀存留着年轻时的美丽风情,而女人旁边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少年,开朗明媚的样子,竟比七月里最明亮毒辣的阳光,还要刺眼。      “陈彬!”江少儒将助理叫进办公室,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交待道,“那个叫江月的男孩,继续查,这次,我要最详细的资料!包括一个多星期前,那场车祸的所有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为我指出文里不恰当不合理的地方,我会努力完善的~~~谢谢~~顺便亲亲每个认真看文认真提意见的姑娘~~ 不过,大家不要把江黎想得太聪明,他也不过是个刚出社会的孩子~有时候想事情会比较简单,也会冲动,你们对他和我寄予厚望,我会有压力~~泪~~ 事实证明我还真不擅长想太复杂的东西啊~泪奔~~ 9 第九章 ...      江黎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期间醒过两次,每次醒来都不超过三分钟,迷迷糊糊的睁眼一会,很快又陷入昏睡,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清醒了。      罗明伟一直守在床边照看他,觉也不敢睡得太死,见到江黎总算清醒过来了,便也松了口气,急急张罗着给他弄吃的。      江黎自从一醒来,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脑袋里面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罗文虽然心狠手辣,生的这个儿子倒不坏,只是不知道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罗文都跟罗明伟说过些什么,对于昨天那件事,又是怎么解释的。      江黎靠在床上,一边喝着罗明伟喂到嘴边的粥,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情,罗明伟神色显得很自然,细心温柔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带着怜惜之意,让他想套话也无从套起。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罗明伟还要给他再添,江黎却摇头怎么也不肯再吃了。      “小月,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才吃了一小碗粥就不吃了?”罗明伟看着他苍白孱弱的样子,又是歉疚又是心疼。      江黎摸了摸头,眼睛鼻子皱成一团,“这里,疼,吃不下。”      罗明伟只好放下碗,自责又疼惜的问道,“除了疼,还有没有其它不舒服的感觉?”      江黎一听,眼泪叭嗒叭嗒掉下来,委屈极了,“有,很疼很疼的感觉!”      江黎顶着江月这张本就招人疼的脸,再一露出这么一幅泪眼清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立刻引得罗明伟心都揪起来了,他将江黎揽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哄道,“都是明伟哥哥不好,没有照顾好小月,小月不哭,吃饱饭,再睡一觉,明天就不疼了。”      江黎本来只是演戏,开始只细细啜泣着,可是听罗明伟这么一哄,想起自己差点真死在罗文手上,心里一阵后怕,又想着小月死的时候自己都忍着没怎么哭,想着自己像个冲动的傻瓜,除了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置于险境,什么都做不好,心里就真伤心起来,假哭于是也变成真哭了,哭到后面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还打起嗝来,“呜呜呜——嗝呃——,明伟哥哥,叔叔好可怕,他掐我,还撞我,我疼,呜呜呜——,好疼好疼,明伟哥哥,叔叔为什么要打我,小月听话,小月真的很听话的!呜呜……”      “小月乖,小月不怕,不哭了啊,叔叔是坏蛋,明伟哥哥已经帮你收拾过他了,叔叔以后再也不会打小月了。”罗明伟手忙脚乱,哄孩子还真不是他的强项,其实看到江黎这样子他其实已经不想去怀疑,嘴里却还是问道,“可是小月明明在下面看电视的,为什么要跑到楼上叔叔房间去?叔叔一睡着就会做奇怪的梦,一做梦就喜欢打妖怪,叔叔肯定是把小月当成妖怪了。”      江黎心里冷笑,罗明伟这算是在套自己话吗?“呜呜——,小月才不是妖怪,小月是乖孩子!” 江黎打了一个嗝,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小月见明伟哥哥睡着了,想上去拿床毯子,可是楼上房间的门都一样,小月又不记得了,呜呜呜——”      “真是这样?小月没有故意进错房间恶作剧?叔叔明明说是小月吓着他了。”罗明伟小心翼翼的继续问。      江黎一下子激动大哭起来,“小月没有,小月才没有恶作剧,小月是乖孩子!叔叔才是大坏蛋,老是凶凶的,不让小月抱哥哥的骨灰,还打小月!”      罗明伟听到这里,基本上算是搞明白了,当然,那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明白”——江月虽然心智不成熟,可是是谁让自己失去亲人这点认知还是有的,所以他一定是又抱着江黎的骨灰摸近爸爸的房间,真是小孩子心性啊!可是就算如此,爸爸下手也太重了!难道真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睡觉睡迷糊了?      罗明伟一手轻抚着江黎的后背,心里有些烦乱,潜意识里,他并不想把这个问题想得太深。      而江黎哭着哭着也累了,好不容缓解的头痛这会又加重,看来装哭真是个力气活啊,他抽泣了几下,便又闭上眼睛眯过去。罗明伟以为他又要睡了,便帮他盖好毯子拿上碗走了出去,江黎眼睛虽闭着,脑子里面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和罗明伟周旋了这么久,虽然明白他的话里带着更多的哄骗成分,也知道他对自己伪装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百分之百信任,但他对自己的关心应该不假,所以自己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当然,前提是不离开罗明伟身边半步的话。      江黎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是笨蛋,昨天在游乐园,那两个想绑架自己的中年人显然是受罗文的指使,不然不会特意支开罗明伟,罗文应该也已经知道后来绑架失败,所以坐在客厅抽了一上午烟,心情本就十分恶劣,加上江黎后来对他的蓄意挑衅,使得他竟然沉不住气冲动地在家里就对他下了手。究竟是什么让罗文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置自己于死地呢?报纸上的那则寻人启事怕是导火索吧?那个用烟头戳出来的窟窿,绝对不是无心的,还有,自己上楼那会儿,在门口听到罗文正跟什么人讲电话,他直觉地认为那个电话跟自己有关,当时罗文语气小心唯喏,对方会不会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也就是那个真正想要自己命的人呢?究竟是什么人要如此竭力阻止自己寻找父亲?莫非爸爸的生世背景并不像妈妈说的那样简单,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不成?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是罗文两父子。   “爸,小月已经睡了,你别进去吓他,他现在很怕你。”   “哼!你倒护着他,连你爸的话也不信,这小狼崽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给骗了!”   “小月当年要是不生那么一场病,现在应该会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进你房间去吓你是不应该,但爸你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   “江黎跟你承认了?你信了?”罗文的声音听起来很诧异。   “没有,我猜的。”罗明伟沉默了几秒钟,“小月的心智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到底也快十八岁了。”   “哼!”罗文冷笑了一下,“算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这小子留不得,我已经托人联系过了,我老朋友大江那边有个亲戚,听说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我会把江月送过去给他们照看,定期付生活费,这样,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听到这里,江黎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砰砰狂跳,罗文会这么好心?只怕又是一场害人的阴谋吧?      “可是——”罗明伟犹豫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样决定了!我现在得去上班了,你在家看着这小子,别让他又跑出来吓人。”   “爸——!爸——!”   蹬蹬蹬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罗明伟应该是追着罗文跑出去了,可是江黎知道,罗文再怎么宝贝罗明伟这个儿子,这次也不会妥协,他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送走,只是,恐怕自己还没被送到那对所谓的朋友亲戚家里,就得在路上身遭不测了!      江黎很紧张,身上盖的只是一床薄薄的毯子,室内开了冷气,一点儿也不热,可他却感觉自己背后沁出了粘粘的汗意。   本以为这场意外之后,罗文会暂时收敛,没想到却成了他除掉自己的更好契机。   自已现在这条命,是小月留给自己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白白送掉!江黎紧紧攥着床单,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等到罗明伟追着罗文商量请求无果颓然回来之时,江黎已经暗暗有了主意和决定。      第二天早上,罗明伟是在敲了江月的门半天都没有反应之后,开门进去,看到床上已空无一人,而他最宝贝的那个背包和骨灰盒也都不见了时,才知道江黎走了。      而此时的江黎,正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衣服,拎着一个黑色大胶袋,垂着头神情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太阳晒得他眼晕又头晕,伤口处如针扎似的疼,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将头上的绷带都折了,还特意买了幅又大又土的黑框眼镜戴上,手提袋里装着的是他从石港镇带的背包,里面放着妈妈和小月的所有遗物,包括“江黎”的骨灰盒,包里还有几千块钱,那是他现在的所有家当和财产。      昨天晚上,他是趁罗明伟睡熟了之后才偷偷跑出来的,不敢去住旅社,原来租的房子也不能回去,不然恐怕很容易被找到。至于罗明伟会怎么想他的突然失踪,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想保证自身安全,必须处处小心,他想过报警,向警察寻求庇护,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如果以江月的身份,谁会相信他一个弱智儿的话?如果以江黎的身份,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或者实验对象抓起来吧?况且,罗文好像是有后台的,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从那场车祸中脱身。这个时候去报警,只怕无异于自投罗网。可是他现在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工作,身上的钱不多,不知道能撑多久,所以,唯有尽快找出那个真正想要害自己的人,尽快查出真相。      可是,真查到真相,真找出那个人了,又能怎么样呢?谁可以帮自己将坏人绳之以法?谁会相信他的话?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人会愿意为他介入到这样的纠纷中来,爸爸吗?可是如果爸爸真不想要自己的话,怎么办?而且,找不找得到那个爸爸还不一定,之前还有一个罗明伟可以依靠,现在连罗明伟也不能信任了。      忽然,江黎的脑子里闪过一张英俊儒雅,却总是露着色色的眼神和微笑的脸,那个人在C城有头有脸,精明睿智,他说只要自己想,随时可以打电话找他……不自觉地从包里摸出那张名片,不自觉地将那名片上的电话默了一遍又一遍。   轰!   江黎一个激灵,暗骂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会有向他寻求帮助的想法!明知道那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若是找上他,那不就是自甘堕落了?这又跟陷入另外一个火坑有什么不同?      江黎甩甩脑袋,将那张脸赶出脑袋,深深吸进一口气又吐出来,视线在某个点上怔怔地定了几秒钟后,便抬起脚来,破釜沉舟般地往某个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观文愉快~~~ 10 第十章 ...      罗明伟知道自己父亲有不少毛病,严格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自私、圆滑、贪财又滥赌,年轻时曾是个混混,做过不少缺德事,结婚后才有所收敛,现在虽然有份还算稳定的工作,却也并不是什么很光彩的职业,但不管怎样,罗明伟依然敬重他,因为自从十岁那年母亲去世,罗文便没有再娶,一手将他养大,并且对他非常疼爱,他虽然不是好人,但算得上是个好父亲,自己没什么才德,却将罗明伟送到最好的学校读书,让他受最好的教育。      而罗文,也一直以这个儿子为骄傲,可是现在,这个儿子却为了一个相识仅仅不到半个月的外人,跟他斗气吵架,这让他非常生气,他觉得自己实在低估了这个小子在罗明伟心目中的重要性,而这个认知,更是让他格外恼火。   其实江月的失踪,着急的不单是罗明伟,罗文的焦虑心情比之更甚。要是让小姐知道他把江月搞丢了,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说了!我早上四点多钟回来,累得澡都没洗就睡了,哪顾得上那个小子,他脑袋受了伤,我还怕他跑了不成?要送他走也不急于一时!”罗文狠狠吸了口烟,气极败坏地说道,“可我没想到,他还真跑了!”      罗明伟本有些怀疑,听罗文这么一说,想了想也是,小月那么个大活人,如果是爸爸把他弄走的,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已睡得再死也应该会发觉,可是嘴上却还是生气地回道,“就算是小月自己走的,那也一定是昨天听到我们在门外说的话了,我就说,不能送他走,这孩子弱智归弱智,基本的思维能力还是有的,知道我们不要他了,又害怕被送到陌生的地方,自然就跑了。”      罗文冷哼一声,“既然知道偷跑,那就说明这小子根本不傻,明伟,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      罗明伟还要说什么,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门铃声,罗明伟心里一紧,怕是江月回来了,立刻飞奔去开,然而门一开,站在外面的却是位四十上下的陌生男子。      罗明伟失望又奇怪,“您找谁?”      “您好,这里是罗先生的家吧?我想请问——,是不是有个叫江月的年轻人住在这里?”男人满面笑容,语气十足礼貌。      罗明伟一听竟然是来找江月的,不由诧异,他将男人又上下打量一番,此人生着一幅老实无害的面孔,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衬衣西裤,手上拿着一个黑色公事包,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上班族,想到刚刚不见了的江月,罗明伟讷讷说道,“是,不过,您是——?”      “喔!”男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黎远风,是江月的一个远房堂叔。”      “远房堂叔?”罗明伟愣了一下,江月在C城,还有个这样的亲戚?那为什么当初江黎带着江月来C城不直接去投靠他?      男人见罗明伟怀疑,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堆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件,递给罗明伟,解释道,“我当年十几岁就出来C城打拼,可能堂妹也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堂哥在C城,当年石港镇枣湖渔村发大水,家里亲人都不在了,我便几十年没回过老家,我以为我堂妹也——也死了,也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两个侄儿。我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登的寻人启事,看到我堂妹黎月的名字和照片,才大约知道一些事情,打听了好几天,才找到你们家来。”      罗明伟将将那一堆证件和资料大略看了一下,黎远风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这一番真挚诚恳的话听着也不像是胡谄,对于江月和江黎的身世背景他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也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礼貌地将人请了进来,如果这人是骗子,江月也没什么可骗的吧?突然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应该是件值得为他高兴的事情。      黎远风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罗明伟递过来的茶,道了声谢,然后不好意思地问道,“可以让江月出来吗?我很想见见他。”      罗文刚才在客厅已经听到两人的对话,对于江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叔感到十分意外,但他只是紧了紧了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将手里剩下未完的烟头放进烟灰缸掐灭,对黎远风问道,“你既然知道江月住在我们家,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那也应该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了吧?江月原本是有个双胞胎哥哥江黎的。”      黎远风点点头,露出一脸沉痛的表情,“知道,说是出了车祸,人已经不在了,不过既然是意外,我也不怪你们,只怪自己没有早点看到寻人启事,没有早点找到他们兄弟俩。现在我找到江月了,也总算还好,还能尽一些作为叔叔的义务。”说到这里,又面露期待的问道,“对了,江月人呢?怎么还没出来?”      罗明伟和罗文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豁达,他可真是江月的堂叔?不过,话也难说,毕竟从未见过,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感情。不过看这人的样子,却也好像真是有心要跟小月相认,想到现在仍毫无消息的江月,罗明伟脸色微碜,吞吐道,“出了点意外,小月——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黎远风一惊,立刻站起身,不由自主冲罗明伟质问道,“怎么会离家出走?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言行似乎有点过激,忙又道歉,态度却不再似先前那般客气,“对不起我太紧张了,请你们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明伟早意料到黎远风的反应,却还是被他带着几分严厉口吻的责问给弄得愣了一下,这个人刚才迸发出来的那种强烈气场,与他看似憨实的面孔委实有点不相符啊,但罗明伟并未想太多,毕竟人是他们弄丢的,被谴责也是应该,支吾了一会儿,便将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了个大概,简单意思就是江月因为哥哥的突然离世,情绪不太稳定,几人在相处上出了点误会和矛盾,江月以为罗家不想养他了,就悄悄离家出走了。      “真是很抱歉,是我们太疏忽了,没有照顾好他,我和爸爸已经在商量怎么把小月找回来,外面也有朋友已经在帮我们留意和寻找了,小月五官漂亮抢眼,加上他——”罗明伟本想说加上他现在头上有伤,还缠着绷带,比较好认,想了想却还是把后半句话吞回去,只说道,“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黎远风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是脸色仍旧很难看,他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罗明伟,说让他们一有消息就通知自己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罗明伟送走黎远风回到客厅,看看手上的电话号码又看看沉着脸的罗文,焦急问道,“爸,你看这人会不会真是小月的堂叔?小月要是找不回来,我们怎么向他交待?”      “他跑不了。”罗文自言自语的丢下一句话,不知是说给罗明伟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罗明伟还想问他什么,罗文却拨着手机回了房,罗明伟觉得罗文神秘又古怪,心里很是不安,但他知道即便追上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干脆一咬唇,将钥匙和手机随手拿上,就立刻出了门。就算是无头苍蝇般的在外面瞎找,也好过在家焦急的等消息,最近江月和爸爸之间发生了这些错乱的事情,对于罗文,尽管是自己的父亲,他也根本无法信任。      而与此同时,从罗家出来的黎远风,在截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也立刻神色凝重地拔通了手中的电话。      罗文听到脚步声,转身看见儿子出了门,眉头紧了紧,来不及叫住他说什么,耳边对方电话已经接起了,于是只好收回心神态度恭敬道,“刘哥。”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电话对面是个中年男声,语气平淡,却分明透着几丝戾气,光是听着,就让人心生惧意。      “那个姓江的小子,跑——跑了。”罗文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跑了!”对方一听,立刻暴躁地叫骂起来,“罗文,你他妈怎么办事的?一个傻子都看不住?”      “刘哥,那小子根本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他机灵着,根本不是什么傻子。您也别急,人我已经让兄弟们在找了。”      “你少给我废话!前两天那事出了意外,老子已经被小姐给数落了个遍,现在那女人紧张得不得了,催着我们赶快下手,说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大家都别想拿到钱,你倒好,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让人跑了,老子他妈现在真想剁了你!”对方气极败坏,骂骂咧咧地吼了他一大通。      即使隔着电话,罗文却还是被那人阴狠的声音和话语给激得直缩脖子,待对方骂够了,他才争辩道,“刘哥,我真不是找借口,那小子绝对有问题,您别不信,还有,今天有个叫黎远风的人找上门来,说是江月的堂叔,我觉得也很奇怪。”说着,顿了顿,像是考虑过很久一样,大着胆子说道,“刘哥,我要见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杯具滴感冒了~~~没精神写文~~~哎~~ 11 第十一章 ...   陈彬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看到江少儒正靠在办公桌后面的沙发椅上,眯着眼睛,微仰着头,左手拇指抵着下巴,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他的表情很空泛,看不出来究竟是在休息还是在想事情。      陈彬本不想打扰他,自从前几天拿到那个叫“江月”的男孩的详细资料后,江少儒就常常这样,有时候还会不经意露出一丝悲伤和哀悼的神情来,尽管他隐藏的很好,但身为江少儒最得力和信任的助理,跟了他五六年,还是能小小地感受到一点他的心情和精神状态。在陈彬眼中,江少儒总是意气风发的,强大得好像坚不可摧一般,像现在这样偶尔流露出脆弱来,让他觉得不适应。而这么久以来,他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少儒对一个“猎物”,表现出如此大的兴趣。      他小心走过去,轻声唤道,“江总。”      江少儒并未睁眼,只开口道,“说。”      陈彬盯着他从容温和的面孔,有些犹豫,江少儒等了半天不见他出声,不由睁开眼,不悦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陈彬在他睁眼的那一瞬,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疲惫和寂寥,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到对方恢复清明锐利的眼神冷冷逼过来,才小心翼翼道,“江月,好像离开罗家了。”      听到江月的名字,江少儒的眼皮突地一跳,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看着既柔软又充满侵略的矛盾眼神,包含了各种情绪,陈彬觉得自己一如既往地看不透那里面的意思,也一如既往地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在江少儒眉头蹙起来前,赶紧继续说道,“为什么离开现在还不太清楚,好像是罗文想把江月送走,被江月知道就偷偷离开了,现在他们已经在派人到处找,看样子非常着急。”      江少儒垂下眼睑,拿食指在桌面敲敲,半晌,问道,“陈彬,你觉得,江月是真弱智还是假弱智?”      陈彬愣了一下,不知道老板怎么突然对自己问起这个,想了想,莫名回道,“根椐调查,认识江黎江月两兄弟的人,都说江月是个不折不扣的弱智儿,心智只相当于一个不到六岁的儿童,这几年随着年龄增长,除了变得懂事,多会了一些生活能力外,智力也没多大长进,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江少儒听闻却笑了笑,“是吗?”说着,抬起眼,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询问道,“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出了车祸撞到头,就会突然变聪明?”      “这个——不太可能吧?而且江月当时也没怎么撞到脑子,据说当时被江黎推开,摔到一边,脑袋只是在地上磕了一下而已,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但不严重。”陈彬觉得江少儒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      “你也觉得很荒谬是吧?要是人能这么轻易就能变聪明的话,还要医院和医生干嘛?” 江少儒自嘲地勾了一下唇,话锋却忽然一转道,“江月现在很危险,否则也不会从罗家偷偷跑出去,陈彬,你马上派人去找,动作小心点,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另外,帮我联系市公安厅的马局,排个时间出来,我要请他吃饭。”      陈彬跟着迅速反应过来,“是!江总!”      ******   是夜,灯光暧昧音乐迷离的“蓝夜”俱乐部外厅里。      江黎端着酒水托盘,穿着“蓝夜”的侍应生服装,绷着脸,别别扭扭地穿梭在一张张桌子和人群之间,某些客人垂涎的目光盯得他直发毛,将手上两杯酒送到指定的桌上之后,他不自觉扯了扯身上那过短的上衣,想把一弯腰就露出的腰和臀沟盖住,可是稍一用力,本就开得极低的领口便显得更低了,露出胸口大片白皙漂亮的肌肤来,更加引来色狼无数,江黎脸一红,索性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不管了。      其实傍晚来这儿应聘时,江黎就已经想过会遇到这种状况了,负责面试他的那位主管也提醒过他,要是放不开,脸皮不够厚,太把尊严当回事,就不要考虑来这儿打散工了。      是,没错,江黎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蓝夜”,的确是在这儿打散工赚外块,当然,这只是顺便,最重要的,是能离罗文的交际圈子更近,想要查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的由头眉目,应该也容易些。他知道罗文的上班时间,知道他不会太早出现在“蓝夜”,所以才敢大着胆子来面试,因为长得好,气质也够纯,所以他毫不意外地很容易就通过了,加上面试他的那人,刚好就是前几天他第一次在“蓝夜”门外撞到江少儒时,见到他得到江少儒意外“垂青”而嫉妒不已的年轻人,自称飞子。在这种地方上班的人,无一不是人精,脑子里面的东西也想得特深特远,抱着以后说不定能在江少儒和江黎之间捞些好处的想法,飞子一改那天的恶劣态度,还对他特别照顾起来,拉着他教了他许多应付麻烦客人的技巧和方法。      江黎知道自己是在铤而走险,要是被罗文发现他的小命就难保了,可是他不怕,蓝夜的侍应生多到有上百个,而且很多都是跟他一样在这儿做兼职或临时工的,每天都有新人来,每天都有旧人走,只要他自己小心,罗文不一定会注意到他。而且他今天来上班之前,特意去请教了美容店的美容师,用遮暇膏将眼角的痣巧妙地遮住了,还修了头发,换了个与之前很不一样的发型,就算被罗文发现,只要自己不落单,罗文一时也拿他不会有办法,只要自己不承认,没有人会知道他就是那个失踪的弱智儿。      江黎提醒自己尽量要低调,不要随意出风头,就算有人摸他屁股揩他油他也咬牙默默忍了,他只想等到罗文来了之后,就找机会盯紧他,看他都跟什么奇怪可疑的人接触。      罗文出现在蓝夜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这个时候是蓝夜生意最好热闹的时候,江黎是新手,眼看着越来越忙,不由有些手忙脚乱,看到罗文从身旁走过,紧张之下甚至差点打翻手里正帮客人倒的酒。      等他背过身估摸着与罗文拉开一段安全距离了,才调整呼吸悄悄转头,可是这一转回去,就发现罗文已经不见了,拉住一个同事问了问,才知道今天上面有人来巡场子,罗文大概是被叫到三楼VIP专包去了。      “巡场子?”江黎好奇道,“蓝夜的老板是什么人啊?经常会有人来巡场子吗?”      被江黎拉住问话的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孩,在蓝夜做了刚满一个月,却对这里的情况都有了相当的了解,听江黎这么问,显出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你连蓝夜的老板是谁都不知道?”      江黎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刚来C城,对这里什么都不熟。”      男孩小心看了看四周,才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却敢来这儿找工作,胆子还真不小啊!蓝夜的老板叫陈国华,以前混黑道的,这儿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你做完今晚还是好好考虑要不要继续做下去吧!这里太乱,所以上面也会时不时下来看场子,就是查查帐,盘查下生意情况什么的,顺便揪揪一些不听话的人,不过这跟我们这些小人物没关系,你待会做事机灵点就行了。”      江黎点点头,又问道,“今天来巡场子的是什么人?”      男孩拍了江黎的腰一下,调笑道,“你还真八卦啊你,不过既然你想想知道,哥哥我就跟你讲讲。”男孩说着,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今天来的竟然是陈家已经出嫁了的大小姐,按理说她既然做了江夫人就不该再管娘家的生意了的,真奇怪!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刚见到那陈小姐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二十多岁似的,既漂亮优雅又女人味十足,啧啧!”      “江夫人?”江黎眼皮跟着心一跳。      “对啊!陈小姐的老公姓江嘛,也是C城的名人呢!叫江——”男孩话未说完,身后传来副招待经理的一声怒叱,“你们两个不干活,在那儿嘀嘀咕咕聊什么呢!”      男孩吐了吐舌,吞回没说完的话,赶紧抱着托盘跑了。      江黎咬唇,眼睛不自觉地往楼上瞟,心不在焉地忙了一会儿,就随便找个借口偷偷离开了外厅。      罗文的老板姓陈,而陈家小姐的老公姓江,姓江,姓江……,江黎蹲在洗手间里,不断咀嚼着刚刚听来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心,“怦怦怦”跳得比擂鼓还要激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想得太多了,这——,会是巧合吗?      为什么偏偏,又是姓江呢?为什么偏偏会是罗文的老板呢?难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真的?      江黎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渐渐失去温度,渐渐凉到冰点。   他忽然有些害怕真相了。    12 第十二章 ...   此时,楼上一间VIP专人包房里,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女人正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女人很漂亮,穿着一袭低调却不失奢华的淡紫色衣裙,披着一件乳白色真丝披肩,头发高高地挽在脑后,脸上的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看起来成熟而又优雅,可是女人指尖夹着香烟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的样子,却又与她的气质很不相符。淡淡的烟雾在眼前缭绕着,久久不散,如盘旋在这室内被隐藏在静默下的紧绷氛围,越来越浓绸,越来越呛人,渐渐让人无法按捺。      毕恭毕敬站在对面等了好久的罗文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小姐?”      女人抬眼看他,不悦地纠正,“是江夫人!”      “是!江夫人!”罗文诚惶诚恐地应着,低下头去。      没错!现在坐在“蓝夜”这间专用VIP房里的女人,赫然就是江少儒的妻子,陈淑美。      陈淑美将烟放到嘴里再猛吸一口,然后将剩下小半截烟头放进烟灰缸按灭,吐出烟圈,这才拉了拉胳膊上滑下来的披肩,端身正体地坐好,认真地问道,“人找着没有?”      “已经在找了。”      “已经在找?”陈淑美蓦然提高声音,“那就是还没找着罗?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给我尽快!尽快懂吗?”陈淑美说着,语气里带了几分焦灼的颤音,一分钟前的闲散作派完全消失殆尽,“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内,务必把事情给我解决,否则你就给我重新滚回去蹲局子!欠下的那笔赌债,也休想我替还一分一毫!”      罗文一听,不由急了,“江夫人!不是我办事不力,这实在只是个意外,而且,现在情况有变,今天有个姓黎的人找到我家,说是江月的堂叔,我也觉得很蹊跷,夫人,您看这事能不能再重新商量商量?”      “江月在C城还有亲人?”陈淑美显然没有料到,倒是吃了一惊。      “这个人的身份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不过在这节骨眼上,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前几天我们的人绑架江月时,是正巧路过的江先生把他救下的,虽然后面他们看起来没有再接触过,但这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难说!”      陈淑美脸色一白,“你的意思是说,少儒有可能知道什么了?”      “这个不敢肯定,但是很有可能,江月从我家跑了,也许不是什么坏事,但等我们再找到他的话,恐怕就不能再按以前的计划来行事了。”      陈淑美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江少儒知道了什么,江月已经不在罗家,所以如果江月出了事,那就不关罗文的事,也查不到她陈淑美的头上来,“那——,依你看——?”      罗文沉吟了一下,正要回答,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罗文拿出来一看,是楼下的人,他皱了下眉,迟疑地看向对面的陈淑美,这里的兄弟都是极有规矩的,如果不是什么急事,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找他,陈淑美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接。      罗文点了头,背过身去按了接听键,“什么事?”      “罗经理,有个新来的侍应生被客人缠上了,可他不是少爷,不肯出台,那客人又不好打发,现在下面正闹着呢。”电话里的人急急说道。      罗文不高兴地斥责道,“这点小事都找我?你自己看着办,来蓝夜做的,就算是侍应生,又有几个是干净的?”書香門第      “我知道——”那人拉长声音辩解,“可飞子护着他呢,说那小子动不得,我本想把这小子当场炒了,那客人要怎么着怎么着去,可刚才刘哥的兄弟看见他,说他很像他们要找的一个人,叫我先不让炒,现在正僵着呢。”      “刘哥要找的人?”罗文心中一动,“那侍应生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小念。”      “小念?”罗文皱眉,想了一想,吩咐道,“你把他给我带到摄像口,让我看看。”      “行!”那人说完,挂了电话。      罗文转回身,将刚才的话转述给陈淑美,然后打开了房间里的监视器,这间VIP房本来就是专门给“蓝夜”的老板准备的,所以里面各种基本的监视监听设备都有,主要是为了方便监查厅里的营业状况。过了一会儿,视频里面出现一个穿着“蓝夜”普通侍应生服装的年轻男孩,一个男人拽着他的手腕,像是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什么。      罗文将镜头拉近,起初有些失望,待仔细看清楚那男孩的长相后,不由兴奋地嘿嘿笑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淑美此时也起身走了过来,盯着视频里的男孩看了一会,问道,“有些面熟,什么人?”      “小姐!”罗文一激动,称呼也忘了改,“刚才不是说,如果找到江月,怎么处理吗?现在,我有一个这样的想法。”      陈淑美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前两天吉尔跟我说,他有个朋友,最喜欢年轻漂亮的东方美少年……”罗文压低声音,不怀好意地笑道。      陈淑美眼睛一亮,“你想把江月卖给外国人做玩物。”      罗文点点头。      陈淑美沉吟一会,最后还是犹豫着摇了摇头。“不行!那样太冒险,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他永远也不能在这个世上出现。我陈家和小凡的将来,不能有任何潜在的隐患。”      “这不会成为隐患。”罗文耐心地解释,“杀人容易,但是尸体不好处理,如果那个黎远风执意追究,或者是将来江先生真知道了,我们会很有麻烦,但是如果我们把江月以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身份卖走,既不会惹人怀疑,风险也小得多,就算以后江月真被人在国外找到了,这孩子也估计已经成了废人。”      陈淑美听得动了心,却还是有点不明白,“你说把他以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身份卖走,是什么意思?”      罗文笑了笑,指指视频里的男孩,“小姐,您看,就是这个男孩,他就是江月不为人知的一个新身份。”      陈淑美莫名地盯着那男孩看了一会,才发现,这人果然与他曾经在照片上见过的江月很像,怪不得会觉得眼熟,可是再像,那也不是江月本人,“你想找替身掩人耳目?”      “不是替身!这个小子,千真万确就是江月!”罗文冷哼一声,看着视频里男孩的眼神是复杂难解地又惧又恨。“小姐,说出来您也许不会相信,这个江月,有双重人格,现在这幅与常人无异的样子,就是他的另外一面。”      陈淑美听罢,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接着就怒了,“罗文,你他妈跟脑残在一起呆久了,就把老娘也当成弱智了吗?少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把戏,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两天之内,务给我把人找出来!务必让这个人消失,否则,有你好受的!”      罗文心急,还想再说什么,陈淑美却一瞪眼,怒骂道,“滚!”      罗文被她的眼神和语气吓到,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咬咬牙,心有不甘地转身走了出去。      “哼!江黎!你倒是聪明,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既然你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陈淑美,我也自有办法让你相信!”罗文站在包房外面的走廊上,自言自语了一番,就恨恨地下楼了。      楼下外厅吧台旁边,江黎被人拉着又是劝导又是威吓,脸红得几乎要滴出来血来,不是羞的,而是急的,“我只是来这儿做侍应的,不是来卖的,现在你们却要我去陪客,让我给人动手动脚,这根本就跟当初我来应聘时说得不一样!我不做了,今天的工资我也不要了,你们让我走!”江黎作出一脸羞愤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心里却是心急如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准备回更衣室换回衣服悄悄开溜,慌乱之下却不小心撞到一个醉酒的顾客,那人见他样子长得好,便硬拉住他要他喝酒赔罪,江黎不想徒增麻烦,所以爽快地喝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将那人打发,谁知那人见他爽快,非但不肯让他走,反倒变本加厉,缠住他不想放了,不但要他陪酒,还想带他出场。几番推脱,就被厅里管事的人给注意到了,那顾客自称是市委某领导的小舅子,扬言要是把他惹不快了,定要让蓝夜歇个把月的业试试看,于是,他就被拉到这边来让人作思想工作了。      江黎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等罗文出来看见自己,就麻烦大了。他正思忖是不是先答应那人,等出了蓝夜再想办法脱身,却发现已经晚了,那个自己避了一整天,最后还是避无可避的熟悉面孔已经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罗文看着他,眼里噙着一抹只有两个人才看得懂的笑意,“怎么回事?你就是那个小念?”      江黎心突地一跳,不知道罗文究竟想干什么,看他的眼神,分明已经认出他来了。      “不做了是吗?可以,不过刚才为了安抚你得罪的那位客人,我叫了俱乐部里最红的MB来免费陪他,还免了他今晚所有的酒水消费,这个损失,得换你来赔。”罗文说。      “你想怎么样?”江黎警惕地问。      罗文笑,“那个MB的出场费,加上今晚他的酒水费,一共是一万二千块人民币,一万二,你得在这里工作满整整两个月才赚得够。”      “别把这帐算到我头上!”江黎很是愤怒,“我的工作本来就不包括陪酒陪客!这笔帐,我不认!”      “你的意思是想赖帐?哼!没有人敢在蓝夜捣乱,也没人敢赖蓝夜的帐!”罗文说着,手一挥,立刻有两个打手样的男人走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他,将他往后面的暗房拖去。      江黎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放开我!放开我!究竟是谁赖帐啊!你们简直就是一帮无赖!流氓!赚这种黑心钱,怎么不直接去抢!放开我,混——”话还没说完,颈后忽然一麻,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着急了,很快就要和爸爸见面了~~~ 13 第十三章 ...   陈淑美从罗文手中接过从更衣室里“小念”的储物柜里搜出来的黑色背包,看到里面那个女人的遗照和那个黑色的骨灰盒,脸立刻白了,随便看了几眼,便将背包嫌恶地推到一边,偏过头去,“拿走!拿走!干净的处理掉,不要再让我见到这个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他立刻从C城消失,从我们江家和陈家的地盘上消失!”刚才罗文拿这些东西给他看时,仔细讲了一遍他发现江月又重人格的经过,她现在无心去想这事有多么诡异奇怪,她只要知道,那人就是江月,就是她想要除去的障碍和隐患就行了。      罗文笑得眼睛几乎要眯起来,“是!是!江夫人,这事我一定会办妥,您放心!绝对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那个——,钱的事——”      “你放心!事成之后,五十万!一分不少的替你还清!”陈淑美打断他,“但是事情一定要办得干净漂亮,还有,今天之后,不要再联系我,哪怕是通过阿刘。”      “明白的,这事,与江夫人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撞到江黎江月纯属意外,这个叫小念的男孩被卖到国外,也完全是阴差阳错!”罗文顺着把话接下去,陈淑美睨了他一眼,终于满意地笑了。      ******   江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了手和脚,浑身光溜溜地关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房间里电视,沙发,床,洗手间什么的一应俱全,有点像酒店房间,但装修风格看起来又太过暧昧,江黎想了想,才明白这里应该是“蓝夜”的某间包房,是给顾客提供那种“特殊服务”时用的。      江黎急了,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冷汗突然就冒了出来,难道他们想要强迫自己为客人做那种事吗?江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想到自己要被某个不认识的男人压在身下,他就觉得恶心,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还不如去投靠江少儒,那样至少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狼狈。      一想到江少儒,江黎就想起他那张面对自己时总带着调笑意味的俊雅面庞来,凭良心说,江少儒长得真不错,气质好,风度佳,身份地位也高,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床伴都不缺的,怎么会看上土包子一样的他呢?   想到江少儒每次一遇见他就上来调戏,还总一幅对他势在必得的样子,江黎就觉得很讨厌,可是,很奇怪,每次自己遇到麻烦和危险,又总是会很没出息地轻易地第一个想到他,就算是悉心照顾了他那么久的罗明伟,都无法让他这样信赖。也许直觉上,他对江少儒,其实还是有些好感和信任的吧,至少他虽然挑明看上自己了,却从未使过什么手段强迫他。      不知道这一次,江少儒还能不能像上次那样从天而降,意外地救下他呢?   江黎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江大叔,江大善人!求求你出现,救救我吧!等我脱离了这苦海,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江黎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想办法自救,他闭上眼,脑子里面开始权衡轻重,过了一会,便睁开眼睛打定了主意,一咬唇,然后用力翻个身,从床上滚了下来,虽然那床并不高,可还是摔得他啮牙咧嘴。      慢慢地蹭到门边,他便用身体用力地撞起门来,大声对着外面喊道,“开门!开门!让我出去!我要见江少儒——江总!”这种高级俱乐部的房间,隔音效果都不是一般的好,里面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外面却听不见里面,如果不是他花了大力气锲而不舍地使劲撞门,让门外把守的人终于不耐烦起来,哪怕他喊哑了嗓子,也不会有人理他。      “闹腾什么?省点力气吧你!”门终于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不久前在罗文的招呼下将他打晕带走的两个男子,江黎吓得立刻蜷成一团,羞窘地将重点部位遮住,他现在什么衣服都没穿,可没那么豪放大胆给别人随便看。可尽管如此,两个男人一开门,看到这么一幅画面,还是觉得太具视觉冲击,不由眼睛都直了。江月的骨架不大,因此显得身体很纤细,皮肤因为常年没怎么见过太阳又被家人呵护得太好,看起来比最上等的瓷器还要光泽细滑,由于被绳子绑着,手腕处和脚腕处被勒出道道红痕,胳膊肘还有膝盖上也因为刚才撞门而留下了青紫的淤痕,江黎的五官生得极好,精致而不失可爱,是很容易让男人心动的那种,双颊由于紧张而涨得通红,干净透亮的眼睛里,燃着一丝倔强与不屈的火焰,不停咬唇的动作使得颊上的半个酒涡不住荡漾,努力蜷成一团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柔弱可怜却极力掩饰的模样,给他增加了一种天真而不自知的性感,这对男人来说更是种最深度的诱惑,无法不让人血脉贲张心醉神迷。      江黎察觉出男人眼中的欲望,身子蜷得更紧,他抬眼看着两人,拼命给自已增加底气,厚起脸皮说道,“我要见江总!天晟集团总经理江少儒知道吗?我是他的情人,你们要是让别人的男人碰了我,江总知道后不会放过你们!”其实江黎并不知道江少儒的面子够不够让蓝夜放过他,他只是想到那天第一次在蓝夜见到江少儒时,很多人,包括飞子那个总经理亲信,都对他那样毕恭毕敬,应该还是忌惮他的吧?      两个男人在他的话中回过神来,心里暗啐一句:他妈的,这身体可真招人!虽然有点百爪挠心,却也不敢忘了正事,两人对视一眼,稳住心神嘲笑道,“你是江总的情人?呵!唬谁呢!江总有妻有子,怎么可能会跟你这种人来往?脑子撞傻了吧你?”      有妻有子?乍然听到这句话,江黎不由微微愣了一下,心里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受伤,可是他没有心思想太多,江少儒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无论怎样都要搏一搏,见两人不信,他只好放低姿态,哀求道,“是真的!这事飞子可也知道,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们江总的私人电话号码,你们打过去,告诉他我是谁,他一定会来接我!”      “信你才有鬼了,我看你是想通风报信找人救你才是真吧?在里面乖乖呆着,吉尔先生马上就要带人来看货,你不如想想怎么讨新老板的喜欢,那鬼佬要是迷上了你了心疼你了,以后兴许还能让你少吃点苦头。”書香門第      “看货?鬼佬?以后?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想把我卖掉吗?”江黎惊惧交加,他再是单纯,听人这么一说现在也明白自己落入什么样的境地里了,姓罗的,你可真狠!他怒极攻心,什么都顾不得了,“你们当现在是什么社会?还有没有人权?我不是你们蓝夜的人,我不欠你们什么,凭什么卖我?你们昧着良心做这种事,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你们那破招待经理罗文,还有你们那主子想害我是吧?千方百计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是吧?既然敢开车撞我敢绑架我,那现在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我杀了?我告诉你们,千万别让我出了这蓝夜的门,只要我还有一条命在,我就绝不让你们好过!大不了玉石俱焚,谁怕谁!”      两个男人起初听他说人权觉得很好笑,可听到后面就开始觉得懵了。   这小子在说什么?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复杂?还扯到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们的主子,是说陈爷?还是大小姐?什么车祸什么绑架?莫非罗经理要卖掉这小子,根本不是为了刚才那点点小事?而是另有隐情的?难怪呢!为了那一万多块钱,也不至于就把人卖了抵。   刚刚在下面,飞子那家伙就一直帮这小子解围,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哎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大件事了!江少儒夫妻俩,表面相敬如宾实则貌合神离,在坊间不是什么秘密,江先生私底下也的确有不少情人,只不过他虽处处留情,却从不胡乱播种,所以只要不被撼动地位,江夫人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知道现在的陈家还要仰仗江少儒这个女婿?这男孩看起来还是个雏儿,要是他真是江总看上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人自己还没吃到嘴就被别人抢走了,怕是会很不高兴吧?      想到这里,两人便有些为难了,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些小喽罗,只管听人吩咐,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他们也拧不清。虽说这小子刚才那番话极有可能是在诈他们,但也不能不谨慎点,江少儒此人睚眦必报,可不像他那儒雅斯文的表面那样让人觉得好相与,万一这码事是真的,江少儒追求起来,那他们可就要成炮灰了。      两人关上门,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给江黎一个机会,也给自己留条后路,反正那小子看起来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怕他玩什么花样跑了。留了一个在外面把守,另外一人进到房间里,蹲到江黎身边,问道,“你真知道江总电话?”      江黎一听,本来已经陷入绝望的心立刻又重新亮起来,没想到自己刚才那番纯粹发狠泄愤的臭骂,竟还真给他骂出转机来了,他望着上面那人,激动得猛点头,“知道知道!我记得很熟!”能不熟吗?今天上午盯着那名片上的号码来回挣扎了几个小时,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放下尊严去找他,可这号码却被不知不觉记进了心里。      男人拿出手机,尽量不往江黎身上瞟,这男孩的身子太诱人,越看越上火,“你报,我来打,要是让我知道这个号码打过去不是江总的,有你受的!”      江黎想也不想,脱口飞快地报出一串数字。      男人随之按下手机键,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嘟嘟响了几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喂,哪位?”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之前更第十二章的时候,我就想过肯定会被拍砖,也有很多人会骂江黎蠢,这部分情节是我想过很久才更的,我有心理准备,所以我也不怕你们骂~~~ 我也不是第一天才在晋江写文,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有些问题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江黎在C城举目无亲,没有人为他出主意,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觉得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罗文不放过他,他难道要像过街老鼠一样天天躲起来?就算躲又能躲多久?罗文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他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不好惹,如果他去找份正经工作,哪个地方不要身份证?对方人又多,迟早不找到他?只有像蓝夜这种俱乐部、夜总会,才不会问人来历,而他去蓝夜,虽说有点冒险,那也是因为他想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真正要想害他的人,查出那个跟自己父亲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也许会对他找到爸爸有帮助,也许能找到真正的避风港。报仇,他当然是想的,可那不是他这么做的理由。 也许有人觉得他应该找江少儒求助,可换了是你,你会真敢或真拉下脸去求助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而那个人还对你有不良企图?不到万不得已,江黎不会那么做。 也许有人觉得他可以离开C城,在别的地方,他可以用江月的身份安全的活下去,可是妈妈和弟弟刚刚死去,就这样像个逃兵一样的离开,他会甘心吗?况且,他要是真离开了,那我不是又得花一部分笔墨去写江少儒怎么找他?两人要何时才能见面? 这里情节上处理得的确不是很完美,比如江黎太冲动,或者他应该缓几天才悄悄出去,而不是在风头上就跑到蓝夜去了,算是江黎欠考虑也算是我欠考虑吧。我也着急,为了给江黎个台阶,好让江少儒去救他,虽说好事多麿,我也不想再绕弯子。 我不是大神,功力有限,我也不太擅长写那种斗智斗勇的情节,所以要是有人觉得我老套,细节处理得太表面化,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我会努力,我会把这文完善得更好,但是前面的情节我只会小修不会大修。 另外我看到有人说黎月是江少儒的情妇,我觉得很无语。至于说江少儒斗不过陈淑美,我更无语。我只能说,这位同学你没有认真看文。前面有段情节,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陈淑美说自己儿子把牛奶泼到报纸上时,江少儒训斥了自己的儿子,后来陈淑美说江少儒越来越不待见我们母子俩了,他儿子江灏凡是怎么回答的?他说:爸爸不待见的,好像只有妈妈你而已。 江灏凡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说这话就代表他没有因为他爸爸训斥他而委屈,陈淑美做的那些小动作,江少儒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以为陈淑美又在暗地里对他的生意和其它什么事情动手脚,他根本不在意,陈家在他眼里,不过是只小虾米罢了。这里算是剧透了,所以就此打住吧。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可能有的读者会烦~~这里某舒给大家说声抱歉。 我也懒得在评论区回复,喜欢此文的,自然会点进来继续看,也会看到我说的话,想弃文的,这些话回复在下面也没意义。 我不知道大家赞不赞同我上面的解释,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对我有用的,我觉得合理的建议,我一定采纳,你们的批评我也会考虑,毕竟,谁也不想被人一路质疑批评下来嘛~ 谢谢,鞠躬~ 14 第十四章 ...   男人一听这声音,竟然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是——是少儒先生吗?”      “我是,你是哪位?”即使看不到表情,即便没有面对面,光是声音,已经让感到压迫感十足。      “呃——”男人额上冒出汗来,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脑子像打结了似的,呆了一会,干脆把手机放到江黎耳边,命令道,“你说!”      江黎如溺水的人终于见到远处漂来的浮木,只想赶紧抱住不放,紧绷了太久的精神此刻更被拉到极致,下一秒,不是松,就是断,此时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尊严,带着哭腔大声朝电话里面喊道,“大叔!救我!”      电话对面的人听到这个声音,显然有些始料未及,呼吸很明显地滞了一下,江黎见对方没有反应,不由急了,一咬牙,“大叔,变态,是我,你不记得我了?前段时间在蓝夜门口,还有在晟世华年——”      “我当然记得你,小月,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江少儒忽然出言打断他,声音竟然听起来比他还焦灼。      这下,反倒轮到江黎意外了,为什么江少儒的声音听起来会这么紧张担心,就好像等他的电话和消息已经等了很久一样,但他顾不上想太多,只是急忙说道,“我——我在蓝夜——”眼泪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说出来的话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控诉和委屈的意味,“这里的人说要卖掉我,江先生,请你带我走吧,你上次说的那事,我——我——我们可以商量。”      “小月,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我马上就来接你,你把手机还给刚才那人,我有话要跟他说。”江少儒也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边柔声安抚他一边冷静安排,江黎本以为他会趁人之危,要胁着与自己谈条件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      江黎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然后愣愣地把电话还给旁边那人。      其实男人刚才一直蹲在旁边,手机声音有点大,两人的对话他基本上听了个一清二楚,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对于江少儒其人,他这种小人物虽然平时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但也很清楚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春风和煦,骨子就是一头狼,刚才他和这小子讲话的语气,是他怎样也想象不到的温柔,而这小子居然直接叫他“变态”,江少儒居然也不生气,男人打了一个哆嗦,这关系是有多亲密深厚了才敢这样讲话啊,他暗自庆幸自己和搭档的妇人之仁,还好没有铸下大错。      男人收回心神,颤抖着将电话放到耳边,小心地叫了一声,“江总。”      “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在为谁办事,总之十分钟之内,我要从蓝夜接走一个完好无损的人!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叫你的老板,最好给我一个清楚的交待!”江少儒冷冷地说完,不待对方反应,便直接挂了电话。      门外等了很久的同伴按捺不住,轻轻推开房门,看到站在门边一脸惊慌失措的男人,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江少儒也不避嫌,直接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蓝夜。   这里虽然是陈家的地盘,可是没有人敢阻拦他,带这些人来,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某些人,对于他江少儒现在要亲自来接走的那个男孩,他有多少紧张和重视。那是他今天即使会被人当成谈资会被某些没眼色的八卦报刊推上报纸头条说他江陈两家要起内讧也务必要带走的人。      江少儒出现的时候罗文正端着一杯酒靠在吧台边跟一个新来的公主打情骂俏,一见江少儒那来势汹汹的阵仗,一口烈酒呛在气管里,差点没让他抽过去。拍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顺过气来。抹了把眼泪鼻涕,放下酒杯诚惶诚恐地迎上去,拉出讨好地笑脸来,“江总,您这是——”      江少儒明面上不涉黑,手下除了几个保镖,是不养兄弟和打手的,而他身后那帮人,一个个看起来无不身姿挺拔,目光烔烔,对江少儒一幅完全听从指挥命令的模样,这些人与他们蓝夜那帮从小在街头混出来的兄弟在气质上很是不同,如果他们身上穿的不是便服,罗文会怀疑他们是不是——      “江月在哪里?”江少儒根本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发问,也打断他心里的考量。      罗文僵硬的赔笑,“江月?我们这里来了个叫江月的少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叫人去问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江少儒身后却立刻有人上前,伸手将他拦住。      “要我的人直接上去搜吗?”江少儒并不与他周旋,语气表情一如平日的温和儒雅,只是鼻梁上的镜片,忽然无法掩住那冰刃般冷厉的目光,      罗文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底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完了!      “3——338”嗫嚅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了,他不敢犹豫,也不敢使什么心眼,身体几乎所有的重量,都靠在了旁边惊惶却莫名的副经理身上,灰溜溜的声音里颇有些大势已去的颓丧和绝望。      338,那是蓝夜三楼最尽头,最隐蔽,通常只用来调教不听话的少爷,或者与有人交易时才会用的房。江少儒眸光一沉,对跟在后面的陈彬使了个眼色,便带上一部分人上了楼。      江黎蜷着身子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单,绞着手指不停发抖,牙齿咯咯上下直打架,越是知道自己快要获救了,就越是紧张担心,虽然绑着他的绳子已经被解了,可是由于衣服都被撕坏了,包也不在身边,所以只能继续这样光着身子。      包房的门忽然被撞开,江黎吓得立刻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的满是惶恐和戒备,身子不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制造出多一些的安全感,那模样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让人无不疼惜和怜爱,江少儒看到男孩这样,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心头立刻火气,又含着几分说不出的愧疚自责。   江月,这种神情真不适合你。   对不起!以后,爸爸再不会让你如此担惊受怕了。江少儒走过去,生怕惊吓到他似地轻声是叫道,“江月,是我。”      江黎已经认出他来,眼睛突地一亮,直起身直接就朝正向他张开怀抱走来的江少儒扑了上去,身上的被单滑下来也不在意了,像只无尾熊似地挂在他身上,孩子般地“哇”一声大哭起来,什么尊严什么面子,全都见鬼去吧!      “好了,没事了!”江少儒抚着男孩光裸的后背,心脏像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手臂下的这个男孩如此瘦弱,性格如此直率单纯,无论是五官身材还是性格脾气,没有一处与自己相像的地方,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对这个男孩动过那样的心思,可是一转眼怎么就变成自己儿子了?这世界,真他妈的诡异,而这种感觉,又真他妈的复杂!江少儒想起几天前江月在晟世年华对自己喊的那几声“爸爸”,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江少儒用被单包住江黎的身体,抱着他走出“蓝夜”大门的时候,正好与收到消息急急赶来的陈淑美撞了个正着,陈淑美看了江少儒怀里因为过度紧张的精神终于得到松懈而昏睡过去的江黎一眼,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少儒,这男孩是谁?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带他去哪里?”      “你不清楚?”      没有过多的语言,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那么一个冰冷眼神,已足以让陈淑美差点支撑不住地跌下去。      他——还是知道了?      “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吧?这件事,我需要一个清楚地交待!”江少儒擦过她的肩膀,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      江黎在半路上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仍然被江少儒小心地抱在怀里,汽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车里很安静,江黎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面颊下结实坚硬的胸膛,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由自主往男人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江少儒好笑地捏了男孩的鼻头一下,笑骂,“现在不叫我变态了?”      男孩没有听见,他睡得极安稳。      江黎这一觉再次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前几天的伤本就没有好透,身体一直不舒服,昨天一天一直在强撑,加上晚上又遇到那样的事,这一觉睡过来只觉得浑身发软,他掀开薄被正要下床找点吃的,抬眼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呆了一呆,就立刻回想起来了,低头打量自己,身体被人擦洗过还穿上了睡衣,身上青紫的地方全都被上了药,手腕脚腕居然还被夸张地缠了绷带,再一摸头,连额上那个前几天的旧伤,也被重新处理过了。感受到江少儒对他的悉心关照,江黎心里感动极了,同时又觉得十分羞愧,原来以为这个大叔,就是个变态的色胚子,没想到其实个好人呢!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现在所住的这个卧室,竟然很像他们家原来住的那种老房子,所有家俱都是桃木做的,而且看上去都有一些年代了,显得古色古香,身下睡的床是那种带床帐的老式雕花大床,床外还燃了一只小香炉,里面点的大概是安息香,青雅的白烟一缕一继地绕在空气中,使得整个房间都萦绕在一种特别安宁舒适的氛围里,靠窗的书桌上摆了台电脑,旁边的书架上还放了一些没拆封的游戏光碟,看起来是特意为新住进这卧室的人准备的,房间的光线也很充足,阳光和微风透过古老的窗棱调皮的钻进来,随着窗帘的轻轻摆动,人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跳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松口气没?还急不? 15 第十五章 ...   门在这时候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江少儒轻着脚步走了进来,见他已经醒了,正转着滴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便走过来,亲切地笑问道,“睡饱了?”      “嗯。”江黎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抬头看他。昨天的事情,他可清清楚楚地全部记起来了,他可忘不了昨晚江少儒拍开包房的门,见到自己那幅狼狈样子时极度愤怒和心疼的表情,当时的自己正被获救的巨大惊喜冲得脑子一派麻木,除了哭,几乎什么都知觉都没了,现在想起了,才觉得又是羞窘又是迷惑,江少儒对他的紧张态度,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呢!而他们不过只见了两次面而已啊。      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因为看上自己了吗?江黎撇了撇嘴,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他可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真有那么大魅力。      江少儒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停留一两秒后然后松口气放下来,“你昨天有点低烧,睡着的时候我给你喂了点药,现在看样子是退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黎摇头,“怪不得醒来会觉得没力气,还好,除了这个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那就好,你从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饿了吧?”江少儒揉揉他的头,声音很是关切,“房间里面有浴室,快去洗脸刷牙,吃的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江黎忍不住鼻子一酸,这个人,干嘛对他这么好?明明非亲非故的,“江先生,谢谢你。”他抿了抿唇,万分扭捏地说道。      江少儒笑起来,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故意调笑道,“那么见外?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叫我变态大叔。”      “不好意思,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江黎眨了下眼睛,脸红红,对于江少儒现在的“轻佻”,也没那么反感了,只当他是逗自己好玩。      “你这么乖巧,我可真不适应,原来那股调皮精怪的劲儿都上哪去了?行了,别客气来客气去了,起来穿衣服,然后下去吃饭。”江少儒说着,站起身走到衣橱旁,拉开柜门,挑了套衣服递给他,“就这套吧,你穿着应该会很好看。”      江黎觉得他很霸道,说话都不带商量的,直接就是一幅命令的口吻,不过人在屋檐下,况且他还欠人家一个大人情呢,命令就命令吧,别不识好歹,江黎想着,伸手接衣服,可是摸到手里一看,居然是套崭新的耐克,他吓了一跳,再揪着脑袋往衣橱里面一瞅,居然都是一些他叫不出牌子的衣服,各种风格和面料的都有,无一例外的全都还挂着吊牌,他虽然不识货,却也看得出来那些衣服绝不便宜。      江少儒见状,解释道,“这些衣服是我今天上午叫商场送来的,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到时穿着要是觉得大小不合适,我再叫人去给你换。”      江黎吞了吞口水,吐字艰难,“我自己有衣服。”      江少儒皱眉,“你那叫衣服吗?抹布还差不多吧?”      江黎不高兴了,“别瞧不起穷人,那是我妈以前给我买的。”      江少儒一听这话,不由微微一怔,脸色也变得不自然,但是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放低姿态,带着哄劝的意味道,“你那衣服已经不能穿了,被人撕破了不说,还被随便丢在地上给人踩了好几脚,你自己包里换洗的那两套衣服也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地摊上买的水货,穿着会不舒服。”      “地摊货怎么了?我以前都穿那种廉价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江黎嘟嚷,其实在罗家那几天,罗明伟也给他买了一些新衣服,但他走的时候没要,他也不是不明白江少儒这是对他好,可他不想再平白受人这么些恩惠,这些衣服对他来说都太贵了,他接受不起。“江先生,其实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必再费心为我做些。”      “什么费心为你做这些啊?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江少儒的情人走出去哪个不是光鲜亮丽的?你一幅寒酸样,让人知道那不是丢我面子?”江少儒忽然一改先前如长辈般亲切温和的态度,换上当初第一次见他时那幅又色又痞的嘴脸来,语气里竟也染了几分耐心用尽的不悦。      这几句话,像是突然扔了颗重磅炸弹在江黎耳边,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他猛然抬头,看着江少儒不像是演戏打趣的表情,一下子愣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打算白救你白罩着你的?你昨天向我求救的时候难道没想过这些?”江少儒见他愣神,伸手推推眼镜,眉毛一挑,眼神里便带了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这个人的五官本就生得极好,狭长的凤目这么一勾,即使隔着镜片,也能看到眉目间的那丝风流,江黎不知怎的竟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男人勾起他的下巴,打量了他因为紧张而紧抿的薄唇一眼,忽然低下头来,作势要吻他,江黎眼睛一闭想要躲开,谁知那人却只是吻在了他额上。      江黎心里不知怎的有点失望,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变态!”      男人放开他,眉毛再次一挑,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细细咀嚼这个词的含意,半晌,勾起唇,“我倒真想做个变态。”      江黎糊涂,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行了,穿好衣服下来吃饭,我的意图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别忘了昨天是你打电话求我去救你的,那就表示你向我妥协了。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最好乖一点,别惹我不高兴。” 江少儒似乎并不想再继续围绕那个话题打转,看出他不解也并不解释,只是掷下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可恶!我说这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心,原来是打算养熟了好吃,果然变态就是变态,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白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了!”江黎脸涨得通红,看着他出门的背影,心里暗暗咒骂,不久前在心里还堆得满满的感激之情,此刻已经飞得无影无踪。虽然江少儒的确说的没错,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也有了那样的心理准备,但现在真的要直面这样的事实,还是觉得不知所措。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这是!不过,这次倒是自己自动送上门来的。江黎叹了叹,看来又要再想办法逃跑了。書香門第   遇到麻烦了就哭着求人,然后得救了又立马想着撒丫子落跑,哎——,江黎也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很没脸没皮,可是没办法,难道真乖乖等人来吃啊?      “我的包在哪里?”江黎想起自已自醒来还没见过自己的那点家当和财产,对着外面大喊。      江少儒不容违拗的声音传进来,“给你收好了!只要你乖乖的,自然会还你。”      “嘁!专制!”江黎撇嘴,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乖乖换好衣服下床了。新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很怪,虽然照镜子的时候感觉是比以前精神爽利多了。      一出门,江黎才发现不止是房间,原来整幢屋子的建造和布置,沿袭的都是那种老式风格,或者说,这本就一幢旧式的老宅,房子并不是很大,也不华丽,反倒处处透着一种古朴的气息,沿着木质的扶手楼梯走下去,下面就是房子的正厅,在过去,这俗称堂屋,屋子的墙上挂了些字画,中堂画是童子贺寿,看着有点俗气,却又很亲切,前面置了神龛和香案,水果和点心应该是刚供上去的,江少儒正站在前面点香,看到他下来,便招他招了招手,“过来,拜一拜了再吃饭。”      江黎虽然不喜欢他这种随时随地发号施令的口吻,但想着自己现在正寄人篱下,尊重别人家的基本习惯是一种礼貌,因此也没有拒绝,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香,乖乖地拜了三拜,然后插在香案上。      “可以了,过来吧。”江少儒现在的语气倒很温和,拉过他的手,带着他穿过堂屋走到旁边的一间侧室里,这里应该就是餐厅,屋子正中间摆了一张很大的八仙桌,桌子应该也是旧物,但看上去很新,应该是重新上过漆的,桌子上面摆了些精致的小菜,还有一锅正冒着热气的白粥,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妈正在往上面摆碗筷,看到两人进来,恭敬地叫了声,“先生,少爷。”      “少爷?”听到这个词,江黎不知怎的觉得特别扭,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江少儒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笑,“这个少爷可不是那个少爷,你别想歪了,张妈这样叫你,是对你的尊重。”说着,将他按到桌前坐下,然后挥手示意让张妈先下去。      “我不是什么少爷,不过是个乡下小地方来的土包子。”江黎翻个白眼。      “以后你住这儿,那你就是这里的少爷,这个宅子里也没什么别的人,就张妈张伯夫妇俩,你也不用觉得拘束,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江少儒自顾自说着,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塞了双筷子到他手里。      江黎不说话,接过筷子乖乖喝了口粥,心里却想,“哼!这里可不是我家,等你走了我就收拾东西离开。”      “你也别想着跑,这里是C城的郊区,你要是出去了,恐怕连方向都摸不清楚,附近只有一个公交车站,一天也不过三趟车,这宅子外面有我雇的人,你跑了,我十分钟内就能将你弄回来。”江少儒看出他那点小心思,抬眼朝他笑,一边笑还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你身体刚刚恢复元气,先吃点清淡的,等完全好了,我再让张妈给你弄点好吃的。”      江黎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气得想扔筷子,“江少儒,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你让我做别的什么报答你都行,别对我打那种变态主意!”      江少儒夹了一个香菇丸子塞进他嘴里,“食不言,寝不语,你妈应该教过你吧?”      江黎瞪大眼睛,感觉自己所有的气都出在了棉花上,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含着丸子也不嚼,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江少儒,一幅“你太欺人太甚”的样子。      江少儒笑眯眯地看着他,拍拍他鼓鼓的脸颊,“乖,快吃。”    作者有话要说:停更了一天,大家有米有想我啊~~~ 嘻嘻~~~ 作者闭关没有半点收获,思路依然淤塞不清~~~郁闷中~~~~ 对了,这两天没有一一回大家的评,不要怪我啊~~~有时候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单回个谢谢怕你们说我敷衍,于是干脆都不回了~~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 16 第十六章 ...      江黎泄愤似地使劲嚼了几下,将丸子吞下肚,盯着江少儒,半天又红着脸憋出一句话来,“我——我今年才17岁半,还不满18,你要是想对我怎么样,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行对我做那种事,那你就是强——嗯——未成年,就是犯罪,我会去告你!”      江少儒听罢先是一愣,接着便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见江黎脸越来越红,眼睛越来越潮,简直有“你再笑我就立马打洞钻进去”的迹象,赶紧住嘴背过身去,可肩膀还是一抽一抽,明显笑得停不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顺了气,重新转回身,却见江黎已经被逼出眼泪来了,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又倔强的不肯掉下来,手指死死握着筷子,江少儒在想他是不是想拿筷子戳死自己,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将笑意努力忍下来,嘴里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是93年2月份出生的,离成年还有半年,所以在你成年之前我一定不对你打什么变态主意,这半年之内你绝对安全,好了吧?哎哟,你这小子可真是个宝贝,如果你不是我——,算了,快吃饭吧!”江少儒摇摇头,又夹了个丸子塞进他嘴里,眼里竟然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宠溺。      得了保证,江黎这才垂下头,乖乖吃起饭来,扒了两口又想起什么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      “看了你的身份证。”      “喔——”点了点头,垂头继续往嘴里添食物,没过两秒,又抬头,“你真的不会对我怎么样?”      江不儒无奈,“放心吧!我江少儒向来说话算话,而且我也没那么饥不择食,更不屑用强,你真当你魅力四射我非你不可了?外面大把人想我对他们怎么样!”这孩子,有时候胆子很大,有时候怯懦得更什么似的,有时候看似很谨慎,实际上又莽撞冲动得很,然后说他聪明吧,他又偏偏老干出一些傻事来。现在才知道要小心要害怕,又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如果自己与江月当初没有在他遇到危险之前认识,自己没有给他留名片,又或者自己没有一时心血来潮的调查他,更或者如果当初看上江月的不是他而是别人,江少儒真不敢想象,在这个糊里糊涂的孩子身上,将会发生什么。      江黎一听他那话,心里忽然就变得不舒服,嘴里小声嘟嚷,“变态,不要脸!明明已经有妻有子了。”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江少儒听见了,他脸色突地一沉,“你听谁说的?”      江黎见他神情不对劲,知道自己大概说了不该说的,又不想服软,便嘴硬道,“谁说的又怎么了?难道不是事实?”      “是事实,但这不会影响我对你好。”江少儒回答得斩钉截铁,江黎没想到自己得来的居然是一个这样的反应和回答,一时倒有点不自在了。      虽然明明对这个男人讨厌得要命,心里又忍不住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点甜意来,那是一种感觉到自己在被真心实意的照顾着爱护着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从前只在妈妈身上得到过,非常的安心。虽然在罗家时候,罗明伟也对他很好,可他总感觉那份好里面更多的是歉意和补偿,因为小月的关系,他对那份好,也并不想接受。而江少儒,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沉稳和包容,自己在他面前可以做他自己,可以任性,可以撒野,就算他关怀自己的目的不纯,江黎也直觉地愿意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又爱又恨吧。   对,其实江黎心里并不否认,他对这个男人,其实是有好感的,只是这种好感,在江黎心里,再单纯不过。      接下来,江少儒大概是怕影响他消化,也不再逗他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默默看着他的脸,江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狠狠一眼瞪过去,可是江少儒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江黎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在发呆。      一顿饭终于快要吃完,江少儒这才动了动身子,对江黎问道,“对了,你是叫江月没错吧?”      江黎低下头想了想,然后笑道,“对!江月!”小月的身体现在已被自己霸占,灵魂却不知所踪,因为自己,这个他最疼爱的弟弟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的消失了,江黎不想连他的名字都被这个世界一并抹去,所以,江黎这个人,以后不会再存在了。      “那么——,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你是弱智儿?”江少儒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问。   江黎愣了一下,忽然就没了胃口。      “江先生,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灵魂转换,死而复生这种事吗?”吃完饭,上楼回房休息的时候,江月坐在床上,问江少儒。      “怎么?你要跟我讲灵异故事啊?好啊!反正我今天时间都给你了,那就听听吧。”江少儒搬个凳子做到他对面,一脸兴味盎然。      江黎一脸认真,“不是讲故事,我是说真的!你刚才不是问我,江月是不是弱智儿吗?”      江少儒点头,对他话里的称呼有点转不过弯来。      “小月的确是个弱智儿,那是因为他小时发过高烧,把脑子烧坏了,虽然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不太多了,可我印象中,小月三四岁的时候,是不傻的。”江黎看着江少儒,眼神却有些空茫。      “你在说什么?”江少儒的眉头蹙起来,语气里有一丝不易查觉的危险,“你——难道不是江月?”      江黎却忽然笑起来,“我和小月来C城不久就出了车祸,人人都以为江黎死了,小月活着,可实际上,死的是江月,现在的江月的身体里,住的江黎的灵魂,你懂了吗?喔,对了!你不知道江黎是谁。”江月摇摇头,将他和小月来C城寻找父亲,结果怎么出了车祸怎么住进罗家,怎么学着小月装弱智,最后又怎么跟罗文闹翻,跑到蓝夜差点被卖掉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其实江黎江月两兄弟的事情,江少儒早就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可是现在听江月自己讲,他还是不动声色充满耐心地又听了一遍,听完后,只觉得背后凉凉的,半天才反应过来,紧拢的眉宇间写满不信,“你——你说你是江黎,可你的身体是江月?这种事情——”      “如果不是我醒来发现自己没死,我也不会相信,可这是事实,现在的江月,是个智力非常正常的人,也许不算很聪明,但也绝对不是弱智。”江黎说着,朝江少儒挑了下眉,眼角那颗泪痣鲜活地动了动,为他的原本清秀的五官凭空拉出一丝不经意的媚,“如果你看过江黎和江月的照片,那你也会发现,我现在这张脸,绝对不是假的,现代的整容技术虽然发达,但不是连脸上的痣都能做得一模一样的。”      “咳!”江少儒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怎么可能?那那你包里的那盒骨灰,是——”      “是江黎的。”江黎说,“江先生,既然你看到我包里的骨灰了,那你也应该看到过我包里的其它东西,包括那本相册,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讲给你很多我和小月从小大到的故事。”江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向江少儒倾吐这些的欲望。      江少儒点点头,忽然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柜边,蹲□从下面的柜里边拿出一个黑色包包来,赫然就是江黎那个,走回来塞进江黎手里,用眼神表示:其实我根本没给你藏志来。他伸手怜爱地揉了揉江月的头发,“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也太荒谬太不可思议,不过,既然是你说的,那我信,毕竟现在在我眼前,的的确确是一个有着正常思维的江月,除非你这十几年的弱智都是装的。”      江黎眼一红,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江少儒帮他温柔地拭去眼泪,问道,“怎么又哭了?你可是男孩子,跟我讲讲吧,小月,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江黎有些不好意思,也许身体换了,连泪腺也变得发达了,他从包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相册,一张一张翻给江少儒看,“小月很乖,很可爱,很听话,虽然有点傻,但很懂事,他从小就长得很瘦,我和妈妈都特别心疼他,生怕他长不大,小时候妈妈给我们兄弟俩算命,那算命的瞎子说小月魂魄轻,不好养,妈妈起初不信,直到小月发高烧,人变得傻傻的了,妈妈才信了,说人傻,就是因为得了失魂症,而我也是最近发生车祸那件事,才信的。以前家里附近的孩子总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小月,说他长得像女孩,名字也像女孩,说他是傻子,还拿石子丢他,所以小月胆子一直很小,他很依赖我,很粘我,我从前总想着长大了要怎么怎么保护小月,要怎么怎么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好,可是没想到最终被保护的,原来是我,车祸的时候,我明明把小月推开了的……”      江黎抽抽答答,将自己和弟弟从小到大的事情,只要是能想起来的,事无巨细全说了个遍,而江少儒居然也没有不耐烦,认认真真地听他近似于啰嗦的讲述。      说到后面江黎开始累了,脑子有点昏昏沉沉,话也说得越来越语无伦次,江少儒站起身走到床边,将他的头揽进怀里,宣誓般地说道,“从今以后,你既是江黎,也是江月,会是我江少儒这辈子,最宝贝的人。”那些害你失去身体,害小月魂飞魄散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最后这句话,他放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      江黎觉得这个男人对他的好,已经完全超过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种肤浅的所谓“喜欢”,有哪个人会对自己一时兴起想要圈养的人作出如此细致的关怀?还作出这么严肃的承诺?也许他这些话,不过是放在嘴边说说的吧,不过,即便只是哄哄自己,江黎也觉得感动和满足。      江少儒将昏昏欲睡的江黎移到床上躺好,刚刚帮他盖下薄被,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张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先生,肖医生来了。”      “让他进来。”      门在这时候被打开,张伯站在门口作了个请的动作,便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提着药箱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江少儒,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江先生。”      江少儒示意他不必客气,招手让他过来,然后对床上的江黎说道,“这是肖医生,来帮你检查身体的。”      江黎点头,乖乖地任医生摆布,肖医生的动作很轻,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差点就要睡过去,这时手臂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江黎被生生地疼醒,睁眼一看,肖医生居然在他手臂上扎针抽血,他吓了一跳,立刻就要挣扎。      江少儒赶紧按住他,“没事,小月,抽血只是要帮你做个血液检查,这是为你的健康着想。”      江黎虽然觉得疑惑,却也没再反抗,只是说道,“这是小月的身体,不能随便糟蹋。”      江少儒一听,眼神黯了黯,接着又柔声哄道,“不是糟蹋,以后,我会把小月的身体,养得白白胖胖的。”      江黎在他的安抚下再次闭上眼睛,过了没一会,便真正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从下章开始,江黎正式更名为“江月” 17 第十七章 ...   接下来几天,江月就一直过着吃了睡,睡了吃,比猪还安逸的生活,头上的伤很快就好了,身上的淤痕没几天也消了,又重新变得白白嫩嫩,加上江少儒和张妈的悉心调理,身上还多了几两肉,精神头都恢复之后,江月便开始按捺不住,他可不想真的被江少儒圈养,他还年轻着,可以工作,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干。      而江少儒从第二天开始便不再整天陪着他,生意上有大把的事情需要他忙,晚上也不会天天过来,有时候来了看看他,叮嘱张伯张妈好好照顾他,便就又走了,江黎觉得很无聊,更是想出去。房间里虽然有江少儒为他准备的电脑和游戏碟,但他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倒是更愿意到下面院子里走走。      江月是病好了才知道,原来他现在住的这地方,真的是一个宅院,除了他住的那幢楼外,后面还有几个小阁楼,院子里有池糖有一片小竹林,也有很高很壮的榕树,而在这个宅院里,最美的地方是靠南边一块小小的花地,地里种的几乎全是兰花,有很多不同的品种,全按花期和习性分开种植,而这个时节,盛开的是建兰,如玉般清雅精致的花瓣恣意地舒展着,藏在叶从中,随着微风的轻拂探头探脑,浅绿的青绿的深绿的,在阳光下交错灿烂成一片流光溢彩的翡翠花毯。      张伯告诉江月,这个宅子的名字就叫“兰苑”,是江家的祖宅,因为房子有些老旧了,加上离市区又有点远,所以近几年江家的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住,只有张伯张妈夫妻俩一直在这里打理这个宅院,而江月现在住的那幢楼,也是江少儒接江月回来那天,让张妈重新打扫布置过的。      江家的祖宅啊?江月不解,江少儒为什么会把他一个外人安置在这里?      ******   陈淑美今天晚上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等江少儒回来吃,她是打电话到公司,向江少儒的秘书确认了他今晚确实没有应酬后,才特意花心思准备了一下午的。      看着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精致菜肴,陈淑美觉得很满意,毕竟,她是很难得,才下一回厨的。   陈淑美还在陈家做大小姐的时候,是从来不做家务的,她认为那是小女人才干的事,年轻时候的她,更喜欢跟父亲手下那帮兄弟去飙车,去混赌场,在街头为那帮打打杀杀的男人们起哄叫好,她认为那才是潇洒,当初被父亲逼着嫁给江少儒,她是极度愤恨的,可是不过短短一个月,她的满腔愤恨就渐渐化作了满腔柔情,江少儒这个男人,似乎是个天生的征服者,即使知道他并不爱自己,知道他娶自己不过是为了利益,陈淑美还是愿意为他作出所有改变,她开始学着做贤妻良母,学着做知书达礼的优雅女人,而无疑她是成功的,至少在表面上,她几乎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年的痞气,更能做得一手好菜了。   只是可惜,江少儒总是很忙,并不常回家吃饭,就算有时候在家休息,也有熟知他口味的佣人打点好一切。   因此,她用心学来的好厨艺,也就几乎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偶尔她趁江少儒在家休息的时候下一次厨,江少儒还是会很给面子用心品尝,也会赞扬味道不错,更会一改平日的冷淡,对她多付出那么一点柔情来。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相信,今天这顿饭之后,她依然会是江少儒这一辈子唯一的结发妻子,依然会是那个稳稳当当地江太太。      江少儒回来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可江灏凡已经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盯着那桌菜饿了一个小时了,陈淑美迎上去,伸手去接江少儒手里的包,温柔地招呼道,“回来了?快去洗个手了准备吃饭吧,今天晚上我下厨,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      江少儒按住她过来接自己包的手,冷冷道,“不用了,你和小灏自己吃吧,我回来拿点东西,今天晚上住兰苑。”      陈淑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准备和积累了一下午的热情被无情地击了个七零八落,她极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去兰苑?又去看那个男孩吗?”      江少儒没理她,绕过他径直往楼上走,陈淑美在后面紧紧跟上,急切地问道,“少儒,你怎么可以让他住进江家的祖宅里?”      江少儒忽然站住脚,转过身,“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更希望我把他带进这个家来?”      陈淑美吓了一跳,退下一级台阶,不悦道,“你真的相信那个来历不明的乡下小孩是你儿子?”      “需要我给你看DNA的检验报告吗?今天刚出来的结果。”说到这里,江少儒从包里立刻抽出两张DNA检验单放到她眼前,过了好一会儿,确定陈淑美已经看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了,才收回来,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轻轻强调,“江月的的确确是我江少儒的儿子,是次子。”      陈淑美一个站立不稳,几乎摔下楼去。      江少儒懒得再看她,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嘴里抛下一句平淡却令她凉透衣背的警告,“今天这顿饭,就是你给我的交待?江夫人这个位置,你若真不想要了,自己卷包袱离开。”      陈淑美捂住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江少儒的言下之意,她不会听不懂。      江少儒收好东西,下楼到餐厅叮嘱了江灏凡几句就离开了,陈淑美还瘫在楼梯那儿发呆,移不动步似地一动不动,江灏凡的声音从餐厅那边远远传过来,“妈,我现在可以开始吃饭了吧?”      “吃吃吃!你爸都快不要我们母子俩了你还就只知道吃!”陈淑美忽然爆发出一句怒骂,接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忽然站起来,几步奔进餐厅,扯过餐桌的餐布,用力一掀,唏哩哗啦一阵乱七八糟的巨响过后,地上一片狼籍,饭菜的香味瞬间飘满了整间房子。      江灏凡摇了摇头,用他那双肖似江少儒的眼睛冷冷看了他妈一眼,“妈,你想太多了。”丢下一句话,走到冰箱那里抱了堆零食,就自顾自地回房了。      陈淑美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呼喝着叫佣人过来收拾餐厅,也恨恨地上了楼。江灏凡在自己房里一边啃面包一边摊开作业本,听着外面嘭嘭砰砰泄愤的声音再次摇头。   以他现在这个年龄,实在难以理解女人大脑的构造。   妈妈,我只知道,如果你永远是这个样子,即使你在表面上永远装得优雅贤良,爸爸也永远不会爱上你。      从市区到兰苑,行车时间要将近一个小时,江少儒回到兰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江月一个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双肘撑在腿上,支着下巴看着夜空发呆,月光如水,落在男孩沉静的面颊上,如玉的面庞越发温润秀美。   男孩大概是已经洗过澡了,头还没完全干,前面有几绺滑稽地贴在额头上,显得人呆呆傻傻,却又十分可爱,身上穿的是宽松的白色短袖和短裤,修长细嫩的双臂和紧实纤瘦的一双长腿露在外面,怎么看怎么鲜嫩诱人。      这画面令江少儒有些怔忡,他微微咳了一下,告诉自己:这是我儿子,真真是我儿子。      听到声响的江月回过神,看到是他,立刻站起身,咧开嘴笑道,“你回来了?”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高兴和亲呢。      江少儒故意打趣他,“是啊,怎么?难道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坐这儿,就是在等我?”      江月笑得有些羞赦,不好意思地承认,“嗯。”      江少儒心里一动,麻麻的涩涩的不知什么滋味。这男孩现在是知道自己不会动他了,所以胆子也大了,愿意对自己表示亲密友好,更毫不掩饰对自己的依赖,江少儒不自觉地叹了叹,这么单纯的性子,真出了社会,可如何是好?“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一定会过来?”他问。      “不知道啊,反正一个人在房间也无聊,所以就干脆出来外面等等你试试看。”江月无所谓的说。      江少儒有点心疼,到底还是个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将他一个人丢在这偏僻的地方,怕是闷坏了,“你房间不是有电视和电脑吗?”      “不喜欢看电视,也不喜欢玩电脑。”江黎嘟了嘟嘴。      江少儒哪会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摸摸他的头,转了话题问,“吃饭了没?”      “早吃了!”江月睁大圆溜溜的眼,“你不会还没吃吧?”      江少儒摸摸肚子,“是啊,下了班,回去拿了点东西就直接过来了,你个小馋猫,没给我留饭菜吧?”      江月嘻嘻一笑,“饭有,菜没了,你又没说你要过来吃饭,张妈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一不留神就吃光光了。你饿啦?要不我去给你做个蛋炒饭吧?或者下面条啊,我手艺还不错的。”      江少儒知道他这是在讨好自己,故意不上当,“不是有张妈吗?哪用得着你下厨啊!”      “张妈张伯早就休息了,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就不要折腾人家了。”江月急忙说。      江黎忍住笑,“年纪一大把?张妈刚五十出头而已!”      江月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我长这么大,就小月和我妈吃过我煮的东西,我肯做,那是给你面子,你不赏脸,我还不乐意做呢!哼!”说完,身一转,气哼哼地回屋去了。      嗬!这小子,居然还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这是不是就叫做有恃无恐?也不看看谁是主人,他倒也不怕自己翻脸。      算了,既然是自己儿子,那哄还是要哄的。   “你看我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天,怎么能回到自己家里来了还只能吃蛋炒饭?你至少也得给我加两个菜吧?”江少儒赶紧跟上在后面喊道。      前面的江月吐吐舌,调皮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今天本来不想更的~~~ 18 第十八章 ...      其实凭良心说,江月的手艺,还真不咋地。   江少儒看着面前一盘青椒炒鸡蛋,一碗紫菜蛋花荡和一碗鸡蛋炒饭,真不知道说什么。鸡蛋开会么这是?所谓加两个菜,还真就是加两个菜,而且是最简单的这种,江少儒想想自己长么大,哪怕高中暑假去渔村体验生活那段时间也没吃过这么寒酸的一顿饭,况且还是在自己家。   不过,好歹是江月亲自动的手,也好歹也是他一份心意,自己还是不要计较那么多,不然这小孩又得炸毛了。      看看江月满怀期待的眼睛,江少儒拾起筷子,连忙往口里扒了口饭。   江月也拿了筷子,乐呵呵地往他碗里夹菜,虽然夹来夹去也只有一盘青椒炒鸡蛋,嘴里还挺客气,“你多吃一点!多吃一点!”      江少儒点头,嗯——,虽然这菜是寒酸了一点,不过味道还可以,至少他的食欲是真被挑起来了,今天晚上陈淑美那一桌菜做的是够丰盛够精致,他却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其人实有时候吃饭,更讲究的不是菜色而是心情,而无疑,江月的直率和可爱,很容易就能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今天下午刚从肖医生那儿拿到DNA检验单时,看到那个百分百无法更改的结果,他的心情,只能用五味陈杂这四个字来形容。      比起江月,江少儒这些年,与江灏凡这个小儿子相处得更多,感情本应该更深厚些,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似乎打心眼里更愿意疼江月,也更愿意迁就着他,哄着他,宠着他一些。也许一方面是出于歉意和补偿,更多的,是这个儿子更能让他产生一种想要做慈父的感觉,而江灏凡太像他了,虽然年纪要小很多,却更聪明也更独立,性子也是极冷漠的,对于江灏凡,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严父,从小就对他管教甚严,从不给予过多的溺爱,大概正因为如此,所以陈淑美才会认为他对这个小儿子不待见,对她陈家不待见,也才会背对着他对他曾经的几位女性情人用各种手段警告,强制让她们避孕,更擅自对他的生意和一些经营帐目偷偷做手脚,所幸他本来也没有除了江灏凡,再多生几个儿子将来来争他家产的意思,至于那点小生意小钱,他也只当是孝敬了曾对他有过小小恩惠的岳父,所以就干脆装作不知道,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陈家现在在他眼里不过是只小虾米,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如果江月是不他儿子,也许他还能看在江灏凡的面子上再放她一马,但是现在,对于这个从见第一次面开始,就不知不觉让他产生复杂情感的小孩,他萌生了一种想要全力照顾和呵护的感觉,不想让他再受到伤害,不希望看到他疼,不希望看到他哭,这个小孩,应该是永远那么倔强骄傲的,永远像只高昂着头的小公鸡,活在他自己眼里的阳光下,会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会在他面前撒娇任性,就算是生气,不高兴,也只能是被他这个爸爸一个人给欺负的。      江少儒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将一碗饭和江月夹给他的菜全吃光了。   江月见他吃的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哩叭啦响,赶紧又给他盛了一碗汤,乐呵呵地放到他面前,江少儒觉得自己似乎看到江月背后有条大尾巴,正摇得呼啦呼啦特欢畅。      看着男孩亮晶晶的眼睛,江少儒最终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眼神这表情实在让他难以招架,他放下筷子,双臂抱胸,对江月说道,“好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心思被看穿,江月有点不好意思,摸着鼻子扭捏了一会,便老老实实道,“江先生,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肖医生都说我没事了,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我出门了?”说到这里,又生怕江少儒误会,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跑,我只是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也不能整天闲在这里白吃白住,我想出去找点事做。”      “就这么点事?”江少儒倒有些意外。      江月点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了一会,才又说道,“其实,我还想请你帮我查查我爸爸的事,不过你那么忙——”      江少儒推了推眼镜,“我可以帮你。”      江月诧异,眼里同时也现出几分惊喜,“你肯帮我?”      江少儒眼神深遂,“当然。”      江月咬着唇看了江少儒一会,想了想,又警惕地摇头道,“还是不要了,你帮我这个忙,心里不知又打什么主意让我还你。書香門第”      好心当成驴肝肺!江少儒气结,本想赏他两个爆粟,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确实动机不纯,理亏在先,只好忍了,嘴里不忘调侃报仇,“你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打主意?再说我帮你的也够多了,还差这一件两件?”      江月白了他一眼,却也不生气,只是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带着几分落寞颓丧的语气说道,“我都不知道爸爸到底想不想要我,要是打扰到他现在的生活,他会不会觉得很懊恼呢?突然冒出个儿子来,怕是一时难以接受吧?寻人启事登了那么久,他都不来找我,他不应该没看到的。”      江少儒又后悔了,逗儿子归逗儿子,只想看到他生气瞪眼睛的样子,却不想看到他难过失落,连忙起身走过去,将江月的头揽进自己怀里,安慰道,“你爸爸不会不要你的!他是太大意了才没看到寻人启事,这是他不对,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等你们相认了,你觉得你能接受他这个爸爸,他会放下父亲的架子,任你打骂发泄。”      江月忍不住笑起来,一把推开江少儒,“切!哪有你这样哄人的?你在家都这是这样哄你儿子的?你儿子才几岁吧?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是太意了才没看到寻人启事?你又怎么知道他以后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又怎么知道他会和我相认,还会不顾父亲的尊严任我打骂?说得好像你认识他似的!”说到这里,眼睛忽然转了转,“哎,该不会你真的认识他吧?你们都姓江诶!我爸爸叫江林,也是做生意的。”      江少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故意问道,“说起来,你爸爸今年三十五岁,跟我一样大,都姓江,都是C城的生意人,我还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怀疑我是不是你爸爸?”      江月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又笑起来,眼神却已有些躲闪,“呸!你想做我爸爸?下辈子都轮不到你!我爸爸才不会像你样变态呢!我妈说他一身书卷气,长得很帅,斯文又正直,才不会是你这幅又色又痞的样子,你对我好,是因为对我有企图,哼!”      江少儒拉下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小人!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小人到底好了,从明天开始,你继续待这在儿,哪都不准去!”      江月急了,“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这人就这样!”江少儒也不在意自己现在是不是看起来特小心眼,“你说你想出去工作,就凭你那细胳膊细腿,能做什么?挣不到多少钱,还得我花人力物力保护你,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在家读书的好,明天我会为你从T大请几个老师来,辅导你的功课,下个月,你准备重新考试,然后进T大,继续你的学业吧!等你有了相当的能力,再出去找份好工作,到时你挣的工资,每个月除了生活费,剩下的全部交给我!”说到这里,还自我肯定地推了推眼镜,得意地一笑,“这种投资才有高回报!”      江月眨眨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还能再继续读书吗?我现在是江月。”      江少儒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办事能力还是人脉关系?”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太惊喜了!”江月突然站起身,绕过桌子扑到江少儒身上,抓住江少儒的肩膀兴奋得直摇晃,“江大叔!你太厉害了太有本事了!你放心,等我毕业了,找到好工作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欠你的钱,我也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江少儒被他摇得头晕,他想说谁在乎你那点小工资啊!随便找个借口你还真相信了!不过这样也好,最岂码,江月暂时不会闷了,在解决陈家那麻烦之前,江月只有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自己太忙,不可能整天陪着他,把他放这里,自己也放心。      “行了,你别摇了,再摇刚吃下去的饭就要吐出来了!”江少儒掰开他的手,大手钳住他的双腕强行将他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我发现你这小混蛋很没立场,给你点好处你就立刻扑上来示好,对你稍微说两句不好听的,你就骂我变态,你从前跟人相处都这样的?”      江月有点脸红,他想大声反驳说不是,我只对你才忍不住这样,谁叫你老是欺负我逗我!可是嘴巴瘪了瘪,什么也没说。      江少儒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然后将他放下来,“好啦,收拾收拾准备休息吧,我明天要早起,你记住,没我答应,绝不可以乱跑,要出了什么事,看我怎么打你屁股!”说完,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嘴里继续说道,“还有,找个时间咱们寻个好地位,把江黎的骨灰葬了吧,中国人最讲究入土为安,即使你知道那骨灰是原本的你自己的,一直放在家里也不好。”      江月被那个吻弄得愣愣的,江少儒刚才那个动作,做得自然极了,完全不带一点暧昧,可江月却觉得心里有丝异样,而江少儒跟他说话的语气,又——又——又让他觉得好怪。   他凭什么!   凭什么用这种爸爸对儿子的语气跟他说话?凭什么用那种爸爸吻儿子的态度亲他!   凭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众口难调~~ 你们都是我祖宗~~~ 祖宗们请继续支持我~~~ 19 第十九章 ...      “江黎的骨灰,我要等找到爸爸后,让他陪我一起回石港镇看妈妈的时候再葬,怎么,你也嫌我把个死人的骨灰盒放家里晦气啊?”江月抬高下颔看着江少儒,眼神和语气都火药味十足。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不葬就不葬吧,我算是怕你了,小祖宗!”江少儒摇头,不知道自己刚才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不就是提个议么,有必要这么生气吗?这小家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这才宠了他几天啊,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再过一阵子,不是该直接爬他头上去了?想他江少儒,自从接手江家产业,就再没哪个人敢这样给他脸色看了,这小家伙倒是胆子大!不行不行,孩子不能这样宠,我好歹是他爸,太没大没小了!      江月白他一眼,语气更冲,“我才不是你祖宗,你也不是我祖宗!”      江少儒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弱智对话,“好好好,你不是我祖宗,快过来帮我收拾,我没精力跟你耍嘴皮子了。”      “嘁!”江月头一扭,理也不理直接往饭厅外走,“饭是我做的,碗当然你自己洗!”      嘿——,这小混蛋!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他将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搁,走过去,长臂一伸,立马就将江月拽回自己怀里了,“江月,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饲主,有你这么跟主人说话的吗?太过份了!我今晚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你!”小孩子不给点教训不行,哼!      其实江月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江少儒刚刚那个提议根本没什么,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烦躁发火的原因,他不高兴的,是江少儒那幅老爸对儿子的作派,“管教?凭什么管教我,你又不是我老爸!”      江少儒抓着他的手紧了一下,“如果我是你老爸呢?”      “屁!不可能的!我说过我爸爸不会是你这样的,你放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江月气极乱极,连脏话都忍不住飙出来了。      “怎么样?”江少儒故意阴恻恻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说着,跟老鹰爪小鸡似的,将江月夹在腋下,一路在江月鬼哭狼嚎般的叫骂踢打声中上了楼。      张伯张妈从堂屋后面一扇侧门里走出来,看着这玩得热热闹市地爷儿俩消失在楼上,便会心地相视一笑,一个走到饭厅麻利地收拾桌子和碗筷去了,一个拿着江少儒放在桌边的文件包送到书房去了。      到了江月房间,江少儒将江月直接往床上一丢,然后像座大山似地直接压了下来。      江月吓得心脏怦怦乱跳,舌头都捋不直了,“江江江江江江江少儒,你你你你个变态!明明明明明明明说过在我成年之前不会对我那样的,你你你你你你你说话不算数!”   江少儒哼哼两声,“撑起胳膊将江月翻烙饼似的一个翻身,直接扒下他的裤子,然后对他着白嫩嫩的屁股 ‘啪啪’就是两巴掌。”      江月起先一愣,接着就捂住屁股号啕大哭起来,不是疼的,是羞的委屈的,“江少儒,你混蛋!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打我屁股!我都十八岁了,你怎么能这样?我长这么大我妈都没打过我屁股,你太过份了!呜呜呜呜呜——”      江少儒本来就只是想小小教训下他,没想到惹得他哭起来,虽然心疼,可还是有些忿忿地,哼!如假包换的老爸就在你面前,你居然还嫌弃还不想认,我是你老爸为什么不能打你屁股?十八岁了在我眼里也是小孩子,有什么好害羞?拉开江月的手,看着俏生生白嫩嫩的屁股上两个红红的巴掌印,觉得自己下手太重,又忍不住自责起来,温柔地在那两瓣白馒头般软乎乎的肉蛋蛋上温柔地揉了几下,嘴里心疼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下次我轻点!”对,只是轻点,不听话的时候还是要打的。      没了钳制,江月忽然止住哭声一个翻身坐起来,将江少儒推到一边,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变态,你你你摸什么摸?”      一滴晶亮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大眼晴里水气氤氲,使得他怒瞪着江少儒的眼神,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更激起男人的蹂躏征服之心。      江少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温热滑腻的触感尤在掌中,男孩的皮肤很好,细致柔嫩,那两团肉软乎乎的还弹性十足,摸起来很舒服,手感很好。他其实本来没什么多余的想法,而男孩说出那种话来,又那样看着他,反倒——      江月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知道他在想什么,“轰”的一下,感觉自已连头皮都被灼热了,“不要脸!江少儒,你出去,快给我出去!”      江少儒抬头起来,看着男孩红嘟嘟的脸和红嘟嘟的唇,身体里有股热浪直接冲了上来,五脏六腑都烫得似乎要蜷成一团,他真想就这样一口咬过去,直接封住他那张不停乱说话的嘴,他摘了眼镜,露出那双狭长而风流的眼,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是一点危险一点暧昧,头一低,朝江月直接逼过去,江月吓得便连动都不敢动了。      江少儒其实并不是近视眼,他戴眼镜,也不过是为了稍微遮掩一下他那太过锐利逼迫的眼神,他乐意给人温和儒雅的假象,乐意让所有人都在不经意的时候对他卸下防备,更乐意在突然摘下眼镜时,在对方失去反应和抵抗能力的那一刹那,完美出击,将对方一口吞入腹中连渣都不剩。      江月现在就像一盘摆在他面前已经被剥皮洗净的美食,只要他想,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但是——   这是他儿子。      江少儒眼神黯了黯,收起那暧昧的笑意,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拍拍江月的脸让他回过神来,“宝贝儿,你该睡觉了。”      江月发愣,看着江少儒从他床上坐起来,细心地拉过旁边的薄毯为他盖好,然后放下床帐,将空调调到最适当的温度,就带上门走了出去。   就——就这样了?   江月眨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竟然什么都没做?他竟然真那么听话的就出去了?原来是我自己多心了?   江月咬咬牙,对江少儒又多出几分恨意来。   讨厌的家伙!又耍我!就这么喜欢看我出糗吗?就这么喜欢玩我吗?我又不是你的玩具,混蛋!   还叫我宝贝儿!谁是你宝贝儿!死江少儒,死变态大叔!近期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用力摔了一个枕头到门上,便赌气地滑进毯子里,将头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赌气,究竟赌的什么气,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张妈叫他起床吃早饭时,江月故意磨磨蹭蹭老半天,等下了楼到了饭厅,没见到江少儒影子,才知道江少儒一大清早就走了。      江月心里的气,就憋得更足了。   而他也如愿以偿的,果真几天都没见到江少儒了,不是他不见江少儒,而是江少儒根本就没到兰苑来。   江月心里的气渐渐消了,同时也开始想念那个讨厌的变态大叔来。   说实话,没有江少儒在的日子,还真没趣。      “江月,你这道题又算错了,认真一点!”上了年纪的老教授见江月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月回过神来,对教授说了声抱歉,就懊恼地捶了自己的头一下。   干什么啊自己这是!太没出息了!为什么要想那个讨厌的变态大叔,还嫌被他欺负得不够啊,认真认真!      老师见他这般,知道他这样勉强自己也没什么用,于是干脆放他两节课的假,江月有点不好意思,送走了教授,一回房,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   江月本来是不喜欢看电视的,可是一个人在无聊的时候也会打开来看看新闻,因为那个变态大叔经常会出现在本市的新闻里嘛,财经频道也经常有他做客的影子。      江月告诉自己这不是为了看他,不过是为了对着电视机在那个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情况下,自己怎么尽情鄙视他的人模狗样都可以。      不过每天的新闻内容都差不多,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江月看着也有点腻,还是真人在身边时好啊,想怎么气他就怎么气他,想怎么骂他就怎么骂他,反正那人也不会真生气,就算自己不小心出格了触了他的虎须,只要自己一哭,那人保准就消气回头哄自己了。      哎——   越想越觉得腻味没劲,江月正想关了电视,却又忽然被里面一则即时新闻给吸引住了视线。      “本台XXX记者报导,今天凌晨六点,本市南安区,一名清洁工人清扫路面时,在新安里街口发现一名男尸,死者身中多刀,全身多处骨折断裂,脖子上有被勒过的痕迹,头上更受到过剧烈撞击,据警方核查,死者名叫罗文,四十九岁,系本市‘蓝夜’俱乐部里的一名招待经理……”      罗文死了?   江月一下子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罗文吗?真是那个罗文吗?他竟然死了?      江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随着电视画面的拉近,一脸失魂落魄的罗明伟也出现在镜头里,他跟在抬着尸体的担架旁,面色发青,眼里满得红得可怕的血丝,看得出他很悲伤,同时也很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好人~~ 20 第二十章 ...   真的是罗文!   他竟然死了!怎么会这样?      这才几天?而这几天外面又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他被江少儒保护得太好,他住这个清静漂亮的地方,安安心心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他渐渐卸□上的包袱,选择依靠江少儒,选择休养生息从长计议,他几乎已经忘了前阵子自己被罗文逼得走投无路时的窘境,而此时此刻,眼前的画面让他回想起一切,江月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突然的消息,有个声音不停地脑海里回响,告诉他这既定的事实。      江月是恨罗文的,如今他这样凄惨的横死街头,江月是应该高兴的,他应该觉得十分解恨才对,可是现在,他的心里谈不上多高兴,更多的却是惊讶和不甘,或者,还有几分唏嘘吧。   罗文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但他身上有着自己寻找父亲和仇人的重要线索,他更欠自己和小月一条命,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恨又可惜。      江月认为自己没有那大度,人死了所有的帐就可以一笔勾销,他还是恨罗文,还是恨不能亲手将他送上法庭,以还自己和弟弟一个公道,但人已经不在,他总不能到时候去扒罗文的坟头吧!他叉起腰,在房间里烦燥怨恨地转了几圏,恨恨地踢了床柱一脚。      电视画面很快跳到下一个新闻,江月愣愣地呆了一会,决定给江少儒去个电话。      手机是江少儒前几天买了让人给他送回来的,他本不想要,可送电话的人说这是为了方便江总随时检查注意他的行踪,江月一气之下就收了。不过,电话买来快一个星期了,他还一次都没用过,江少儒说是要查勤,事实上从那天离开后他一次都没联系过江月,每次有事也都是打家里座机,向张妈张伯询问些情况就挂了,江月这几天,其实不但没见过江少儒,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江月想江少儒的时候,也曾不自觉地按下过那人的电话号码,不过还没等铃声响起,他就赶紧挂了,既然那人都不联系他,那他干嘛要主动给他打电话?      别扭了几天,没想到,罗文死亡的消息,倒给了他主动与江少儒联系的一个借口和机会。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江少儒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小月?”      “嗯,是我。”      “你怎么了?”这小孩竟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怕不是病了吧?手边一大摞文件,正准备去开会的江少儒立刻将事情放到一边,关切道,“声音怎么这么低沉?你不舒服?”      “没有。”江月摇头,好久没跟男人说过话了,平时讨厌不已的声音现在听在耳里,居然格外好听格外温暖格外令人怀念。      “没有?没有那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正在上课吗?江月,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江少儒声音突然抬高,又恢复成平时那种不正经的调侃,还带着几分得意的浅浅笑意。      江月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从梦幻世界拉到现实,美好的幻境突然就消失了,他脸一黑,冲着话筒吼道,“想得美啊!我刚刚看到新闻了!”      “什么新闻?”      “罗文死了!”      江少儒顿了一下,收起笑意,语气波澜不兴,“他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江月咬了咬唇,恨恨道,“他该死,可他不该在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死了,更不该在我还没对他进行打击报复之前就死!”      江少儒笑道,“你啊!真是小孩子心性,少了个追杀你的人,你该松口气才是,还打击报复,就凭你?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多花点心思好好复习功课备考吧!”      “我才不担心自己的功课呢!”江月哼哼,又皱眉道,“你不知道罗文死的有多惨,身上又是刀伤又是撞伤又是勒痕,不知是什么人干的,下手真残忍!”      “残忍?”江少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跟罗文相处过那么久,该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货色,身上怕是欠了不少人命债,他该庆幸自己死了还能被留个全尸。”      江月不太喜欢江少儒那种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语气,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江少儒感觉到他心里的排斥,随即又摆出一幅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月,你刚出社会,心思太单纯太干净,这些阴暗的东西我本不该对你说,也不希望你了解,可是既然你被卷进这种事里来,我就不得不提醒你,C城不比你以前待的石港镇,很多事情往往比你想象中更复杂更黑暗,鲜血淋漓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刚才说那种话,也许你觉得很冷漠,但是在C城,多的是我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明白吗?”      江月点点头,“我明白。”江少儒说这些,无非是希望他以后能学得理智一些,不要再那么莽撞冲动,不要随意相信人,更不要随意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人的生命如蝼蚁,除了至亲至爱的人,谁会因为谁的生死而唏嘘感叹,抑或付出同情呢?      “你明白就好,不过,小月,无论我对谁冷漠,都不会对你冷漠。”江少儒又认真地说。      “嘁!说得真好听!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闻不问都好几天了!还说对我不冷漠呢!”说到这个就有气,江月忍不住埋怨。      江少儒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变得无比柔软,男孩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看来明明就是想他了,还嘴硬不肯承认,江少儒喜欢男孩挂念他依赖他,可一听到男孩的声音,或是想到男孩的面容,他就会不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暧昧情景,他不得不提醒自己那个漂亮可爱的男孩是自己儿子,自己可以疼他,宠他,却不可以对他产生不该有的畸念。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如果不是自制力太强,那天晚上,也许他会真忍不住对男孩做点什么,老天爷的剧本太出人意表,用那种方式将男孩送到他身边来,如果一开始,他知道男孩就自已的儿子,也许他不会动心,也许他今天会成为一个再完美再正常不过的好父亲,可以大方牵男孩的手,可以将男孩抱在怀里或是扛在肩上,间或亲亲男孩柔软美好的脸蛋,无论做什么,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产生负罪感。      江少儒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也没有什么能成为他的顾忌,他像一只活在丛林里的豹,对猎物的追逐和掠夺,有一种天生的本能,可是在面对江月时,他头一次了解到什么矛盾,什么叫犹豫。      江月无疑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异数,这个男孩干净、清澈,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他是一只小豹子,却是一只没有任何杀伤力,除了会张牙舞爪吓唬人,没有丝毫伤人和自保能力的小豹子。      江少儒喜欢的,就是男孩的张牙舞爪和虚张声势,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总是倔强不服输,看起来很聪明,其实傻头傻脑,江少儒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忍不住想将这个男孩据为已有,对男孩的心思,从最初的单纯想占有,到后来的动心,到现在因为血缘牵绊而渐渐变成心头至宝,正是因为想宠着他爱护着他,才不忍他受到伤害,男孩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江少儒不希望在那天到来时,男孩会恨自己。      “小月,我这几天有点忙,过两天就回兰苑去看你——”      “你今天又不回来了吗?”江月急急打断他,江少儒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疏离,这让他不安。      “我真的很忙。”江少儒无奈地看看手边那一推文件,又看看手表,开会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也许他是有点想避开江月,不过并不是刻意。      “忙什么?忙着陪你的老婆儿子,还是忙着陪你那些肯让你做什么什么的情人?江少儒,是不是我不肯跟你做那种事,你就不来兰苑了?哼,变态果然就是变态,我讨厌你!”江月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口不择言地说完,恨恨挂了电话。      江少儒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江月刚才那番话,听着怎么那么大股醋味?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唇,感觉自己的心忽然怦怦怦跳得好快,这种激动兴奋,又紧张不已的心情,他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了。      他将电话回拔过去,待对方一接起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江月,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江月还在生气,完全不晓得自己刚才那番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在别人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仍旧臭骂道,“知道,我说我讨厌你,怎么了!!!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回来打我啊!”说完,再次“啪”的一下,气鼓鼓盖了电话。      江少儒被他这丝毫不给面子的举动气得笑起来,“小混蛋!居然敢说讨厌我!”      这个时候,桌上的内线电话也响起来,江少儒接起来,里面是秘书甜美却有些犹疑的声音,“江总,今天的会议,请问是要取消吗?”      江少儒放下手机,拿起桌上那份陈氏送来,却被他搁置好久的关于西郊一处休闲庄园的开发的合作草案,收起笑意,“取消?谁说要取消?会议照常举行,我现在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和评论严重失衡,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泪~~~ 21 第二十一章(上) ...   江少儒决定与陈氏合作的决定让“天晟”所有的股东和高层管理都感到十分意外。   陈氏以黑道起家,向来只以经营夜总会和俱乐部为主,早些年虽然赚了不少钱,但近几年不知怎的势头越来越差,陈氏的老板陈国华按捺不住,便寻思着搞点别的生意,半年前,他花了大部分的身家在西郊买了块风水据说很不错的地,大张旗鼓地说要搞休闲度假庄园,但因为投资太大,初步预算已过亿,加上这方面又没有什么经验,便决定与其它公司合作。      “天晟”是C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涉足的产业比较多,实力不是一般的公司可以比的,加上两家是亲家,陈氏便理所当然地的到了江少儒,与“天晟”合作,可以说,这个项目已经少了一半的风险,离成功更是只差一步,而江少儒是C城业界公认的商业奇才,有他做后盾,陈国华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将来将会赚得怎样的盆满钵满。      只是可惜,他的那分企划书,送到江少儒手里已经几个月了,江少儒却一直不表态。      江少儒虽然没有明确向外表示过,但单凭他将那份合作企划书压了那么久,平时提也不提看也不看,大家也就明白,他并没有与陈家合作的意向,只等陈氏自己知难而退。      江少儒如此不给面子,老丈人陈国华被他气得在家直跳脚骂娘,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这小子翅膀已经硬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他用枪指着脑袋逼不得已的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已经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江少儒不表示合作意向,别的公司想接这桩生意的没有实力,有实力的也摸不清江少儒的底,不愿得罪“天晟”这个对手,给自己日后的生意惹来一堆麻烦。陈国华那块地闲置许久,变成一笔动不了的“死钱”,成为他一块去不掉的心病,于是最近已经考虑着是不是忍痛割爱放弃这个计划,将那块地再重新放盘出手卖掉,有早就觊觎这块肥肉的企业已经暗地里已经蠢蠢欲动,偏偏这个时候,江少儒却不知动了什么脑筋,将这份企划书翻出来,让手下的人作了一个详细策划和预算,还郑重其事地将公司股东和高层召集起来开会讨论,怎么不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江总,您真打算与陈氏合作,搞这个度假庄园?”开完会,被单独叫进总经理办公室交待事情的陈彬,有些奇怪的问。      “当然!”江少儒头也不抬,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回答。      “可是陈国华根本不懂这一行,与他们合作,我们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有几个跟国外的大企业合作的项目,再加这一个,怕是会有些吃不消吧?况且,您不是一向不与陈氏合作的吗?”陈彬不解。      “吃不消是有点,不过也不是吃不下。”江少儒满不在乎地说。      “不过——”      “行了!”江少儒打断他,“我已经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明天你代表我去跟陈氏谈合作的具体事宜,这几天我有事不会来公司,有什么进展,你发E-mail我向我汇报。”      陈彬也不好再多问,老板的心思,即使是他,也是不容易揣摩明白的,“好的,我知道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正待在娘家和父亲谈事情的陈淑美刚刚得到罗文的死讯,惊得手边的咖啡都被打翻了,顾不得身上那件被染了咖啡渍的名贵衣裙,坐立不安地思忖了好一会,才终于在父亲的安抚下渐渐定下心神来,犹豫着掏出手机给江少儒打电话。      然而让她懊恼不安的是,江少儒的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等她好不容易打通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她正急急地抓着陈国华的手询问自己该怎么办,陈家安插在天晟的部下却送来消息,说天晟已经决定与陈氏合作,那单关于西郊度假庄园的开发案,江少儒已正式提上公司议程。      这下不仅是陈淑美,连陈国华也意外起来。      “爸,这是不是太巧了?少儒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决定跟陈氏合作?我私底下为这事跟他谈了那么多次,他明明一直爱理不理的啊!”陈淑美坐不住,交握着自己的双手又在房间里面不停走动起来。      “行了!你冷静下来好好坐会!走来走去晃得我头晕,都做了十几年的江太太了,怎么性子还是这么急躁?”陈国华不到六十的年纪,头发却已白了大半,不过那身板,看起来倒还硬朗,穿着件黑色唐装,端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直直的,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他弹弹自己长长的烟杆,忍不住向陈淑美斥责。      “爸——”陈淑美跺了下脚,走过去拉住陈国华的手臂,“我这不是担心嘛,你不知道,少儒这段时间一直对我和小灏冰冰的,相反对那个小杂种倒宝贝的狠,我看他啊,是没那么容易让这事就这么过去的。”      “没那么容易让这事过去又怎么样?你好歹是小灏的妈?况且我陈家也不是吃素的,他姓江的小子如今翅膀再硬,我几百号兄弟摆在那儿,他还真敢轻易出什么妖蛾子不成?”陈国华扬起下巴,眼底一派不屑,“他小子想了几个月,终于想通决定与我这个老丈人合作,是他识相!你们结婚这都十几年了,他要想做什么早做了!”      陈淑美撇了下嘴没说话,陈国华这番话,她虽不敢反驳,却也不敢表示肯定,江少儒这人心思究竟如何,即使是她这个枕边人,十几年来也没完全揣摩明白过。      “淑美,我看你是想多了?罗文的死,可能真的是钱庄的人干的也说不定。”陈国华想了想,犹疑不定的说道,“几十万也不多,但钱庄里像他这样借钱不还一拖再拖的人真不少,若是他们杀鸡儆猴,也不无可能。”      送来消息的小弟说罗文是被债主弄死的,当初因为交托给他办的事情没办成,陈淑美并没有替他还那几十万的赌债,罗文早就向钱庄承诺表示这次一定是真的要还钱,结果短短几天,这承诺又成了空头支票,钱庄里人若因此觉得又遭愚弄,为泄一时之愤出手做了他也是有可能,可是人死了,钱就更没法收回来,况且,弄死个人就弄死个人,也不至于——七七八八麻麻烦烦下那么狠的手!      陈淑美蹙了蹙眉,咀嚼着父亲的话,杀鸡儆猴?也许真是这样吧,只是,是谁杀的鸡,儆的又是哪只猴,又有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报怨字数少,这章还有下半段~~~ 喜欢此文,就请多多支持~~谢谢~~~ 肚子饿,飘去吃早饭~~~ 22 第二十一章(下) ...   江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上午和江少儒通完电话,起初还气呼呼的,等他跑到院子里站在树荫下吹了会风喂了会鱼,头脑冷静下来了,才发现自己刚才和江少儒说的那些话好不妥,他怎么可以对江少儒说出那种类似于怨妇或妒妇的话来呢!      江少儒是那么大一家企业的老板,会忙很正常啊!而且他有老婆有孩子,也不可能天天往兰苑跑,自己是他什么人啊,凭什么让人家天天过来陪自己?自已在这里白吃白住白用,明明就是个外人,却那样对主人大呼小叫,难为江少儒还从来不生气,他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好那么放纵,不过是因为他曾经表示看上了自己,想要自己做他的情人,可是自己却威胁他,不让他在自己成年之前碰自己,江少儒也答应了,这样一来,自己暂时对他也没了什么利用价值,所以,他会疏远自己,会很正常吧?自己是得寸进尺要求太多了。      江月越想越觉得羞恼,越想越觉得尴尬,同时还有些失落和沮丧。      江少儒会不会因此对自己越来越疏离,越来越厌烦呢?比如这几天,他就是在很明显地疏远自己,连电话都不愿意给自己打,说什么会一直对自己好,绝对不会对自己冷漠,是骗人的吧?自己跟他非亲非故,他有什么理由对自己一直好?对自己一味付出?或者,他们也不算非亲非故,江少儒可能——   不对不对!就是非亲非故啊,只不过都姓江而已!      江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安,十几年来头一次被人这么细心宝贝的照顾,是不想放开了吧?还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没有别的朋友,只有江少儒可以依赖,害怕他会抛弃自己而令自己再次无家可归?可如果只是因这样,那为什么会在想到江少儒有可能陪在别的人身边时,他会那么不舒服,心里有些酸酸的,还那么生气妒嫉呢?还有,自己心里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愿想得太深的,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愿去面对呢?      江月越想越脑子越乱,最后干脆蹲在树下,随手捡起旁边一根树枝,在地上乱写乱画起来。      “江少儒,变态!猪!烦死了!讨厌!想你!为什么呢?真烦!……,嗬!你这是干什么呢?又是变态又是猪的,怎么?又在偷偷骂我啊?”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成熟好听,又总是带着调侃的熟悉声音,将他刚才不经意写在地上的东西全念了出来,江月冷不丁吓一跳,抬头一看,不正是那个让自己又讨厌又烦恼又想念的江少儒又是谁?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江月立刻跳起来,红着脸将地上自己刚刚乱写乱画的东西全用脚给毁灭干净了,“鬼鬼祟祟地人背后出现,想吓死人啊!”      “有个小笨蛋想我想得心烦意乱茶饭不思,所以我回来看看他啊。”江少儒笑眯眯看着江月水蜜桃般鲜嫩红润的脸蛋,心情好极了。      “嘁!谁想你想得茶饭不思了,不要脸!你不是忙吗?不是要陪你的老婆孩子吗?不是打算疏远我不管我了吗?”话一说完,江月又赶紧捂住嘴,后悔自己又胡乱发牢骚了。      江少儒笑道,“谁说我不管你了?我要不管你了,会因为你一个电话就在十分钟之内将那么重要的会开完?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大老远飚车赶回来?就只为了看看你这小祖宗怎么不高兴了为什么突然发神经?”      江月心里因他这话突然变得甜甜的,嘴上却不由自主小声驳斥道,“你才发神经。”      江少儒将江月拉到自己面前来,细心地摘掉刚刚落到他头上的一片树叶,柔声哄道,“好了,我知道我这几天把你丢在这儿不闻不问是不对,不过,我现在不是立刻赶回来补偿你了吗?”      “补偿?怎么补偿?”江月扑闪了下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江少儒爱死了他那可爱的小模样,打趣道,“给你放风啊!”眼见江月皱了皱眉,又说道,“我知道你来C城这么久了,一直没怎么出去玩过,上次在晟世年华,因为差点被人绑架也没怎么好好玩,所以打算明天带你去晟世年华重新放松地玩一次,然后下午带你到街上逛逛,或者,去C城几个旅游景点去看看也行,随你喜欢,这段时间一直将你一个人放在这,我知道你闷坏了,还有后天,后天就带你到附近的农庄去转转,我猜,你大概也想石港镇了吧?这周围的农家都有种地,也有养鱼,你要有心情的话,到时候我们去钓鱼,怎么样?書香門第”江少儒笑眯眯地说着,满意地看着江月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兴奋。      “你是说真的?”江月完全忘了自己还在跟人闹别扭,立刻高兴地一把抱住江少儒,像只小狗似地,眼巴巴地瞅着他。      江少儒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当然是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江少儒,你果然对我最好了!你是好人,大好人!哈哈!”江月开心得忘乎所以,搂着江少儒的脖子,立刻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就那么狠狠地亲了一下。这也不能怪江月太兴奋过度,他来C城这么久,几乎每一天都在紧张和不安中度过,不要说玩了,就连放松心情,都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后来被江少儒接来这里,虽然不用每天那么紧张了,可江少儒却不准他出门,弄得他像被软禁一样,再怎么说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孩,被关了这么久?现在有机会出去玩,还不跟被绑了翅膀的鸟儿终于得到松懈一样,怎么能不开心?      不过,开心过了头,就管不住自己的反应了,响亮的“啾”的一声,让两个人都有点愣了。      其实以前在老家时,有时候遇到太开心的事情,他也会这样搂着妈妈或者弟弟,对着他们的脸颊一口亲下去,这是只有在面对自己最亲近最喜欢的人时,才会有的举动,可眼前这个人,既不是妈妈也不是弟弟,他是江少儒啊!   刚才,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想做就那么做了,江月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有点不敢看江少儒。      而这个在江月心中只代表兴奋和亲近的亲吻,放在江少儒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们俩认识这么久以来,江月还是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吧?明明从前自己亲他时,哪怕只是亲额头,也会被他骂变态的。虽然只是下意识,只是脸颊,但男人亲男人,感觉始终不一样,如果内心不能足够接受,感情不够亲昵,是做不到的吧?江月会这么做,是代表他其实早就接受自己了吗?这孩子,是对自己也有了那种感觉吧?      江月小心瞥着江少儒那复杂矛盾的眼神,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着自己刚才对江少儒亲的那一下,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跟亲弟弟和妈妈时的感觉很像,又很不像,好像多了点儿什么,那种滋味甜甜的,令他觉得很欢喜,也很美好,刚刚胡思乱想给他心里带来的那些阴霾,也似乎一扫而光了,于是,他鼓起勇气,红着脸,试探着对江少儒问道,“你——要不要亲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晚上一般是不上网的~~~ 刚刚没事用手机上来浏览了一下,看到一排补分,吓了我一跳,于是赶紧爬上来更了~~~~= = 好吧,其实我就是心软了~~~ 只要你们乖乖的。。。。我就给你们好吃的`~~ 23 第二十二章 ...      “你——要不要亲亲我?”   男孩不自在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粉红的小舌在下唇上轻轻撩了一圈又赶紧调皮的缩回去,半边脸颊微微鼓起来,露出一只不住荡漾的小酒涡,眼睛睁得大大的,水盈盈的眸子却不住躲闪,这看似大胆,实则生涩到家的邀请,对江少儒来说,却不能不说是一种美好的到极致的诱惑,今天的男孩,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这种惊喜,他一直以来就想要,不过——   “好啊,你这么大方,这福利我当然要接受了。”江少儒说着,俯□在男孩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放开之后,江月却有些急了,脸也更红,他将头撇到一边,暗示道,“你要是想,其实——其实亲别的地方,也可以的!”说完,再次紧张地咬了自己的唇一下,江月的唇形很漂亮,颜色也很好,不是很艳丽,但清淡水润的,很适合接吻,如此大胆明显的暗示,江少儒要是还装不明白,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笑了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你忘了你说过在你成年之前不准我碰你的?”      江月没有明白他的话,居然还红着脸,认真地点头强调,“嗯——,只是可以亲亲,不可以做的别的!”      江少儒愣了一下,忽然有点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个江月,到底是真的江月还是假的江月,哦!应该说,到底是真正的弟弟江月,还是实际的哥哥江黎。   说到底,那个身体毕竟曾经是个弱智儿,脑细胞曾经受过损,即使是再聪明的灵魂,住到那里面去,也会受到影响变得有些呆呆的吧?      “为什么突然愿意让我亲你?”江少儒停止思考,问他。      因为我想你跟你亲亲!江月心里这么说,嘴里却回道,“这是报酬!你对我好,经常回来陪我,带我去玩,我就让你亲亲!”      江少儒一听,方才还春风和煦的面孔,突然就阴云密布起来,“报酬?”      江月没察觉到江少儒语气里的危险,依然扬着下巴道,“对啊!报酬!”      江少儒冷笑一声,一把抓住江月细瘦的手腕,“那你的意思是说,要是别人对你好点,愿意陪你带你去玩,你也可以给别人亲给别人玩?江月,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很倔强的吗?不是很骄傲的吗?不是从来不让别人随便碰的吗?这样就把自己当报酬送出去?外面比你漂亮比你顺从的男孩女孩多的是,你以为我稀罕?”      江少儒力气很大,江月感觉自己连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他想大声喊痛,可江少儒的眼神让他很害怕,他不敢,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江少儒还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过,而江少儒鄙薄的话语,讽刺的语气,又让他心里一痛,他像只被自己原本信任不已的猎人擒住的小兽,瞪着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江少儒,用那种愤怒、委屈,夹杂着惊恐的眼神。      江少儒是看不得江月受一点点委屈和疼痛的,江月眼里打转的眼泪让他清醒过来,手上的力道立刻松了,江月趁机一把推开他,揉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警惕地退后两步。      这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让江少儒心里难受不已,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小月,我弄疼你了?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江月并不信任他,反而更往后又退了一步,只是眼底的泪水,似乎有点忍不住,开始有一两颗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挂在那吓得由红转白的脸颊上,给人一种羸弱又委屈的感觉。      江少儒不由苦笑,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明明不是那么暴躁易怒的?明明知道小孩说那种话,可能只是习惯性地跟自己顶嘴作对,并不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把亲吻当报酬给自己,心里却还是被那种如被泼了凉水般的失望落差给冲击得发了火,以致于口不择言还动了粗,江少儒啊江少儒,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越活越回去了!   果然是因为在乎,所以糊涂吗?      他叹了叹,又用真挚的语气对江月哄道,“小月,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在乎你,你说出那种交易一样的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一时生气就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是故意要凶你,相信我,这是唯一一次,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要不,你对我再打回去好不好?我一定不还手。”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交易的关系,不是吗?”江月的眼泪流出来,“是你说的!”      “那你觉得呢?你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我为你做那些,只是单纯为了一笔交易?”      江月一听,立刻冲过来,对着江少儒就是用力一脚踢过去,“江少儒,你个猪!”骂完,抹了一把脸上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撒退就跑。      猪?以前是变态,现在是猪,这算是升级了?   江少儒的心豁然开朗,不顾脚下的疼痛,迅速追上去,一把扯住男孩的T恤,将他拖回自己怀里,双臂死死钳住他,不让他挣扎,“跑什么跑?”      江月还在生气,不甘气就被男人这么钳制住,无奈身上动弹不得,于是扭头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就跑,不跑,难得等着你这只猪又来打我骂我?”      江少儒疼得啮牙咧嘴,这小混蛋,到底属什么的!身体看似瘦弱,一口牙倒结实,他松开一只手,托住男孩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面对自己,“猪不打你,猪想亲你!”说完,在男孩又羞又怒的眼神中,再也忍不住,对着男孩的唇,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唔,疼!”江月想挣扎,想推开他,无奈对方力气大,他完全只有被迫缩在人家臂中乖乖承受的份。      江少儒的吻起初很霸道,等江月开始放弃挣扎,他便渐渐温柔起来,舌头舔过那早被他咬得红肿的唇瓣,顺着唇齿钻进去,像品尝佳肴一般,在他的口腔里四处舔舐,勾起他那不知所措的小舌,缠缠绵绵地嬉耍着,吮吸着……      江月这个童子鸡,哪里经得起他的这般挑逗,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浑身发软了,因为不会换气,一张脸早就憋得通红。江少儒怕他会被自己憋死,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      太美好了!男孩的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柔软,男孩的清涩,欲拒还迎的挣扎,顺从的接受,不自觉地配合,以及隐藏自己心中那份禁忌,都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刺激和快感,这种感觉太过美好,甚至是兴奋,这让他像是有一种犯了毒瘾的感觉,即使知道不应该,却也不想放开,只想沉沦。   终于下手了啊,虽然比想象中快了点。   江少儒想着,他觉得江月骂自己骂得没错,自己,果真是个变态。      江月的眼睛因为刚才那个吻而湿漉漉雾蒙蒙的,好半天才恢复清明,唇角还残留着一丝混合着血迹的唾液,偏偏他还不自觉地伸出舌头,将那唾液给舔了进去,加上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大喘气,那样子,说不出的性感,江少儒的眼睛,快要因此而燃出火来。   而现在本来就是夏天,头顶枝头上的知了叫得声嘶力竭,为他的身心更添几分躁热。      江月看江少儒一幅恨不得将自己生吞下肚的样子,吓得赶紧逃开,“只准亲亲,不准做别的!”      江少儒摇头,小笨蛋,真会破坏气氛,自己的火已经被他勾出来,要真想做什么,他逃又有什么用?他于是也煞风景地回道,“不生气了?你看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第一次跟人接吻吧?滋味是不是很不错?是不是上瘾了?心里是不是巴不得跟我再来一次?”      “滚!你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是你!”江月气哼哼,心思被人说中,他有点恼羞成怒,刚才江少儒突然吻过来,他开始有点惊慌失措,有点赌气地想反抗,到后来确实就享受起来,整个人晕晕乎乎,任由那人在自己嘴里为所欲为,心里麻麻的,也甜甜的,如果不是被吻得差点窒息,他还真不想结束。      “好吧!是我就是我!”江少儒揽住他,对着他的唇,不由分说再次印了上去。      一吻终于结束的时候,江月浑身虚脱地靠在江少儒怀里,两个人都有些大汗淋漓,等气息平复下来,他仰起头,在江少儒眼里看到毫不掩饰的宠爱和温情,忍不住脱口问道,“江少儒,你一定很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对不对?你以前说要包养我,说要我做你的人,是因为你对我一见钟情了,你对我摆谱,有时候还故意说那种话让我生气,吓唬我,是因为你拉不下面子对不对?”      江少儒失笑,“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说这些话你都不脸红的吗?啧,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江月见他没有反驳,于是得意地扬起脸,“我是自恋啊!那是因为你给了我自恋的信心和本钱!你不承认?”      江少儒无奈,纵容道,“好好,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比起你的老婆,比起你其它的那些情人,你更喜欢我对不对?”江月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继续问。   “不是更喜欢——”成功见男孩变了脸色,又连忙接上后面一句,“是只喜欢!”   男孩重新得意骄傲起来的样子让江少儒无比动心,他柔声问道,“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哼!我才不喜欢你!”江月扭过头,微翘的唇角,却暴露了他眼底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把江月写成这样了。。。好像越来越幼稚了~~~ 你们会讨厌吗? 24 第二十三章 ...   “对了,你说我帮我找我爸爸的,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想到前几天对江少儒的拜托,江月忽然问。      江少儒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情里,忽然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凝结。      江月见他如此,不由有些紧张,“怎么了?”      江少儒揽着江月的肩,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小月,如果,找不到你爸爸,你会怎么办?”      江月大概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一时有些发怔,“不知道,找到爸爸,是妈妈的遗愿,如果找不到,妈妈会很失望吧。”      “那你呢?你会不会失望?”江少儒又问。      江月看着江少儒认真的表情,垂下头,逃避什么似的,过了一会,淡淡道,“这个——,也不知道,我没见过他,对他没什么感情,关于爸爸的一切,都是听妈妈说的,我想我更多的,可能是对爸爸这个人的好奇吧。”      “我托人查过了,C城叫江林的人不少,但是年龄等各方面都与你提供的信息相符合的,几乎没有,虽然有两个比较接近,却也十分肯定地否认自己曾经去过枣湖渔村,更没有与你妈妈交往过。”江少儒说。      “怎么可能呢?妈妈不会编故事骗我的!”江月呐呐地。      “我不是说你妈妈在编故事,但是,小月,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呢?也许你爸爸,根本不叫江林,或者,不是C城人,当初与你妈妈交往的时候,他告诉你妈妈的那些话,可能都是假的。”江少儒看着江月眼睑上那一排浓密的长睫,柔声说道。      江月终于抬起头,眨了眨眼,江少儒所说的这些可能性,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可是妈妈在跟他谈起爸爸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甜蜜与羞涩,仿佛情窦初开的二八少女,跟妈妈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很少看到她露出那样幸福美丽的笑容,江月根本不愿意去怀疑她话里的真假,现在听江少儒这么一说,他只觉得心里一片茫然。      “如果,真的是你爸爸当初骗了你妈妈,小月,你会怎么办?也许他并非来自普通的商人家庭,而是一个有背景的大家族呢?他不告诉你妈妈真话,说不定只是逢场作戏呢?他离开你妈妈那么多年都没有去找过她,也许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对你妈妈负责呢?”江少儒又问。      江月忽略掉他眼底的试探和越来越咄咄逼人的假设,抬高声音道,“江少儒,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瞎猜!爸爸不会骗妈妈的,不会!”激动的语气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江少儒眼神一黯,瞬间又恢复正常,“我只是假设这种可能性而已。”      江月一把抱住江少儒,将头埋进他怀里,“没有这种可能性,江少儒,你再帮我再查仔细一点好不好?江林这个人是真的,妈妈和我眼中的爸爸,也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江少儒的手温柔地抚上江月的头,“好。”      接近正午的阳光越来越毒辣,即使是在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的宅院里,热气也有些逼人,两个各怀心思地人互相靠在一起,直到头上和后背越来越粘答答,越来越不舒服,才赶紧逃回屋去洗澡换衣服,吃过午饭,江月继续下午的课,江少儒也进了书房,一下午没怎么出来。至于上午那个话题,一直到晚上就寝前,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再提起。倒是那两个吻,像一条纽带似的,将两个人紧紧绞在了一起,晚上纳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的两个人又忍不住嘴对嘴地凑到一块儿去了,江月早就忘了什么叫矜持什么叫害羞,江少儒吻得他舒服,他便也毫不反抗地任他予取予求,只是对方那双不老实的手,老是动不动往他衣服里面伸,“变态!你干什么!说了只准亲亲,不准做别的!”      “好,不做别的,只亲亲。”      “……”      “唔……嗯……嗯……哈啊……你……你……”      “乖,别乱动,只亲亲,没做别的。”      ……      ******   炎炎夏日,既能消暑又能娱乐还适合大众消费的“晟世年华”,自然是暑假期间最受欢迎的好去处,才早上九点钟,园里就已经很热闹了,而水上乐园区更是人满为患,来玩的大多是情侣和带着小孩的家长,还有结伴而来的学生们,像江少儒和江月这样看似父子又不像是父子的两个男人一起来玩的,实在是极少数。      江少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江月则是神经大条,再加上也实在是前阵子在家给憋狠了,所以当他拖着江少儒的手拱来拱去到处排队到处疯玩,遇到刺激的时候还抱着江少儒的腰大喊大叫以引来各种目光无数时,根本没察觉到自己那傻样有多奇怪。      江少儒自己虽然是这游乐园的老板,却从来没有亲自来体验过玩过,一是他身份年龄都不合适玩这东西,二是他也根本没那闲心,江灏凡10岁生日的时候他倒是带他来过一次,只是那个时候的晟世年华还不叫晟世年华。   而那时候也只是陈淑美带着儿子在玩,他在边上一边看着一边绸缪着在多久之内将这个游乐园收入囊中。一年之后,这个游乐园更名为“晟世年华”,而他与江月,也在“晟世年华”重新整改试营的那一天第二次相遇,同时,也燃起了真正想将这个男孩占为已有的念头,一切孽缘,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      褪去职业表象换上一身休闲打扮的江少儒,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很多,身上那股凌厉压迫的气势被很好隐藏在骨子里,除了在外表上比一般人要抢眼些外,戴着眼镜斯文亲切的样子,让他与一个普通的游客完全无异,所幸公司高层没有人知道他今天要来这里,园里的工作人员也都几乎不认识他,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这个正扎在人堆里跟自己儿子玩得不亦乐乎连形象都不顾了的俊雅男子,就是天晟那个雷厉风行严谨自持的大老板。      江月的体质不太好,到了下午,兴致过去了就开始喊累,江少儒说要带他去逛百货公司,给他买点喜欢和想要的东西,江月却软趴趴地开始喊累,说走不动了。      江少儒无奈,看着蹲在商场门口一步也不肯再走的江月,忍受着行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咬牙切齿陪着笑脸道,“你到底想怎样?把你放在家里的时候你说闷,带你出来玩,你连这么点路都走不了,快起来,你当这儿是你自家大门口呢!”跟这小破孩在一起,这脸皮得该有多厚,心理承受能力得该有多强啊!      “我真走不动了!江少儒,要不你背我吧!”江月站起身,主动牵起江少儒的手,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江少儒扶额,“江月,你当你几岁?你要我背着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在商场里逛,你不嫌丢脸我替你丢脸!”      “不逛商场啊,逛街!我来C城这么久,对这里好多路都不熟,我这想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街道,免得以后出来了迷路。”      江少儒这下更是汗答答,这孩子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当成交通工具,让自己背着他环游C城吧?开什么国际玩笑!要环游C城,自已开车载着他兜一圈不更方便吗?可是想归想,他还是摇摇头叹口气蹲了下来,“上来吧!”   也许开车是轻松方便,但是,那样的意义也就不同了吧。   谁叫这小家伙是自己儿子呢?老爸背儿子,天经地义!小时候没有扛过他背过他,现在长大了,背着他逛逛街,也算是弥补一下没能陪着他成长的遗憾吧。      江月高兴地扑上来,江少儒待他趴稳了,便托住他的臀部稳稳当当站了起来。      江少儒的后背宽厚结实,趴在上面极有安全感,江月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颈后,闻着他发间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感受着隔着柔软的衣料传来的皮肤温度,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温暖,眼睛热热的,鼻子酸酸的。      “江少儒,你经常这样背你儿子吗?”看着路边的行人和车辆走马灯似地缓缓从身边滑过,江月嗡嗡嗡地问道,眼神和思绪都变得空茫起来。      江少儒浅浅地笑意传进耳里,“没有,他从来不要我背,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我的后背,让你感受到爸爸的味道?”      江月抱着江少儒脖子的手臂不自觉地勒紧,“你才不是我爸爸!”      “咳咳——,不是就不是!江月,你干什么?你想勒死我?”江少儒觉得自己脖子上忽然一紧,差点喘不过气来。      江月抿唇一笑,“就勒死你!”口里这样说着,臂上却还是微微放松了些,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下沉稳的步伐和节奏,心里默默念着:江少儒,你怎么可能是我爸爸,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最喜欢我的那个人!   想着想着,念着念着,便渐渐睡了过去。      江少儒抱着江月小心翼翼地往停车位走的时候,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保镖赶紧跟上来,一边帮他开车门一边在他耳边小声道,“江总,今天有几个人一直在跟踪咱们,还拿相机拍了照,不过,小田已经将他们解决了。”      江少儒将车里的冷气开到最适中,给他盖上毛巾被,毫不在意地问道,“是陈家的人?”      保镖摇摇头,“是《八八日报》记者。”      江少儒饶有兴味地笑起来,“哦?是吗?那他们爱拍,就让他们拍好了。”说完,在保镖错愕的眼神当中,也坐进了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八八日报~~~~= = 虽然我是来搞笑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笑~~~~ 25 第二十四章 ...   夏天钓鱼最好在清晨和傍晚,其余时间太热,几个小时呆在高温底下,容易中暑,注意力不容易集中,鱼也不容易上钩,两人为了呼吸早晨最新鲜的空气,决定赶个大早去农庄。江月不到七点就起床了,洗潄完换好衣服,飞奔下楼到了饭厅,江少儒已经衣冠齐整地坐在桌边等他,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饶有兴味地看着,唇角还挂着古怪莫名的笑意。      江月好奇,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问道,“看什么呢?怎么这么早就有报纸送来了?”      江少儒瞟了男孩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今天的江少儒和江月不约而同地都穿了件白色的无袖连帽T恤,只不过江月下面穿的是条及膝的马裤,而江少儒穿的则是长裤,看起来很像父子装但更像情侣装。      江月外表本就显小,这么一穿,更是青春活泼不已,而江少儒,身材本已是少有的完美,而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刚刚贴身,肩宽腰窄加上那露在外面的精壮胳膊,让江月看得又嫉又羡,而无疑,这身装扮也让他显得非常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八九的样子。两人这么一走出去,谁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江月哼了哼,腹诽老天太不公平,干嘛把一切好的东西都赐给了眼前这个男人?想着,手上便恨恨地去抢男人的报纸。      江少儒也不介意,由得他去抢,果然,下一秒,他毫不意外地听到了男孩炸毛的声音,“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这上面该不会是我和你吧?”      江少儒埋头给土司抹果酱,勾着唇角笑而不语,这表情,便是回答了。      “有没有搞错!什么报纸,乱写的什么东西啊,太离谱了!”江月气愤不已,将报纸重新扔回江少儒面前,“你居然还笑,笑什么笑啊!被人这样写你很乐意啊!太过份了,随随便便拍人家的照片,还胡谄故事做新闻,我要告他们侵权!!”      那份名字叫做“八八日报”的报纸,今日头条上,赫然印了一个醍目的大标题,“天晟风流江帅又觅新欢,对象疑似未成年!”标题旁边,还配了几张小图,一张是在某百货公司门口,江少儒正牵着一年轻男孩的手,男孩微仰着头看着他,两人眼神撞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另一张,是个背影,江少儒背着男孩走在大街上,男孩勾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背上,样子温驯乖巧,比起上一张,少了几许暧昧,多了几分温情。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由于镜头隔得比较远,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从轮廓上看得出那男孩长得很漂亮,年龄也不大。   “江帅”,指的自然是江少儒了,那是C城媒体给他的称呼,这个江月也知道,因为在某次电视访谈节目上,主持人赞他年轻有为,气势非凡,很有古时的那种帝王将帅之风,加上他五官俊美堪比明星,虽然结了婚,但爱慕他的男人女人依然不在少数,所以后来那些杂志报纸都戏称他为“江帅”,而与“江帅”呆在一起的那个“疑似未成年”,自然是江月,被人无端端搬上作八卦报纸做了花边新闻,江月能不生气吗?   尤其里面还配了堆乱七八糟的文字,说什么江少儒最近换口味,看上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男孩,两人毫不避嫌在公共场合牵手表示亲热,又言语暧昧地暗示说不知那男孩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适,江帅心疼小情人腿软难行,不惜放□架体贴背着情人逛街,大秀甜蜜,内容里面还对江月的身份进了猜测,说他可能是“蓝夜”的某服务少爷,因为据某“知情人”透露,半个多月前,江帅曾不顾原配夫人的颜面,大张旗鼓从“蓝夜”带走一美少年,然后金屋藏娇收养起来,而极有可能,那名美少年就是照片上这名与江少儒当街亲热的男孩云云。除此之外,里面还对江少儒和江月的感情状况进行了煞有介事的分析,表示观望江少儒这次的新鲜感,可以维持多久。      “什么叫又觅新欢,说得我好像很没节操似的,这种专门报导八卦新闻的报纸最喜欢捕风捉影乱诌故事以吸引市民眼球提高销量,你也别生气了,现在平面媒体也不好做,报社员工也要赚钱吃饭的。”江少儒将报纸收到一边,示意江月坐下来早餐。      “哼!你倒大方,我看你是做这种新闻的主角已经成了习惯,所以麻痹了吧?”江月忿忿地坐下来,拿起旁边的牛奶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大清早的看到这种东西,实在影响心情,“但是人家写你就写你得了,干嘛扯上我!”      江少儒将抹好果酱的土司面包推到他面前,挑了挑眉,“怎么?扯上你还寒碜你了不成?”      江月撇嘴,放下杯子舔了舔唇边的奶渍,手上动作一顿,忽作恍然状,“啊!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授意的!”      江少儒伸出拇指帮他抹掉流到下巴上的牛奶,摇头失笑,“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可能是我授意的?只不过,我愿意承认的事情,就不在意别人去写,你想想,这上面也不算是完全乱写,至少有一半给他们蒙对了不是吗?而且,让人知道我宠你护你有什么不好?至少以后,你若走出去被人认出来,没人再敢随便欺负你。至于那什么新鲜感不新鲜感的,你完全不必担心,你啊,这一辈子恐怕都不得离开我身边了。”      这类似于告白的霸道话语让江月红了脸,垂下头抓起面包开始啃,江少儒怕他噎着,连忙叮嘱他吃慢点,又把煎蛋也推到他面前,江月终于抬头,抓起一片面包跳起来塞进江少儒嘴里,“你喂猪啊!”      江少儒始料未及差点被咽住,赶紧喝了口蔬菜汁,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然后笑着将江月抓到自己身边,顺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个小混蛋!不知好歹!”      “你才是老混蛋呢!”江月还嘴,两人于是在餐桌上你一下我一下的打闹起来,这段由报纸引发的小插曲,也很快被江月抛在了脑后。只是,此时此刻,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正有一个人,也认出了照片上的男孩,看着新闻的眼睛写满震惊,而抓着报纸的手,则因为自责心痛而不住发抖。      吃完早饭,江少儒便带着江月去了附近的农庄,开车行了大概六七里地,便越来越接近乡村,远远已能看到一排排红瓦白墙的整齐平房,到了一个岔路口,车子拐了个弯,上了一条还算宽敞的土道,土道两边,便是大片的农田,这个时节,是水稻刚刚成熟的时候,谷子金中还泛着浅浅的青,风一吹,稻浪翻滚,绵绵不绝地一直延伸到天边,然后又被铺盖在天边初升的日光轻轻辗在脚下,那景致,说不出的豪迈壮观,早晨的空气中,还若有似无地飘着淡淡地稻叶的味道。坐在车上的江月趴在车窗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无比的亲切,心也因此变得开阔明朗起来。      因为脚下这段土坷拉的路不太好走,江少儒车开得格外小心,颠簸了一会,江月回头,看着江少儒专注的模样,心里特别温馨感动,同时还夹杂着几分甜蜜,脑子不知怎的突然一热,凑上去就在江少儒脸上“吧唧”来了一口。      江少儒被他的突然来袭很是惊了一下,方向盘都差点抓不稳了,心跳随着一个大下坡吊起老高,好不容易平稳地落回原处,冲旁边笑得贼兮兮的男孩瞪了瞪眼,“你搞什么鬼,再胡闹,到了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你!”書香門第      江月皱了皱鼻子,将头扭到一边重新看风景去了,显然完全没把江少儒的威胁放在心上。      江少儒摇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小破孩,完全吃定了他似的,已经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到目的地后,江少儒把车停在一家农户屋前的打谷场上,带上钓鱼竿,小折叠椅和水桶,直接往就近的水库去了。      也许是因为母亲是渔民的缘故,加上石港镇本身也靠河,所以江月从小就对水,有一种特别的亲近和喜欢,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还是江黎的他也经常带着弟弟去镇子后面那条的浅水处摸鱼虾,只不过那个时候,多半都是他在水里摸,小月在岸边给他看衣服和提鱼篓,虽然摸到的通常都是些小鱼小虾,他和小月也依然开心,家里条件不太好,常常没有什么多余的钱可以改善生活,这些寸把长的小鱼,已经是他们餐桌上无比难得的美味了。上一次,他给江少儒做饭时,江少儒笑话他只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其实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在他们家,一直以来,过得都是这种粗茶淡饭的生活。      尽管生活简单清苦,但对于他们一家三口来说,那却是一种再温馨美好不过的幸福。      离开石港镇以后,特别是自从小月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次体会这样简单平淡的快乐。所以,对于江少儒,这个再次给予他幸福生活的男人,虽然嘴上总爱跟他作对,但其实,在心底他却是由衷的感激他并且喜欢他的。      只是这种喜欢,他还不能完全明白,除了与类似于对小月和妈妈那种亲近信赖的喜欢,多出来的那一份特别,究竟是什么呢?   他不讨厌江少儒的吻,不讨厌他的拥抱,不讨厌他总是骂着自己“小混蛋”时又宠溺又无奈的语气,不仅是不讨厌,甚至是有些沉溺其中了。妈妈曾经说,当年爸爸第一次用他那双明亮深遂的眼温柔地看着她,给她第一个拥抱和亲吻时,她的心跳开始失常,于是她知道,她的爱情来了。      那么,妈妈,我的爱情,也来了吗?   江少儒吻我抱我的时候,我也会心慌意乱,明明害怕,却又不想放开,只想用力的,紧紧的,抓住这个男人,让他宠我,哄我,爱我,并且,只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父爱》小剧场: 江少儒:舒小姐!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听我家宝贝儿叫我一声“爸爸”? 某舒:呃~~~~快了~~~~ 江少儒:快了?你不知道江某我现在正遭千人唾万人骂吗?宝贝儿子在身边不能认不能吃还要被人骂~~~我是哪里惹到你了要被你这么折腾? 某舒:我哪里敢~~-_-|||江先生,淡定,淡定~~~您是大人物,忍辱负重啊忍辱负重~~ 江月:(╰_╯)#~~变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我说你是不是刀子叉子全准备好了,就等者作者一下笔,你就磨刀霍霍向儿子了? 江少儒:宝贝儿,你这形容还真是~~~O_O 某人忙着哄儿子~~~某舒抱上小电迅速奔逃~~~ ———————————————————————————————————— 关于江少儒和江月什么时候相认,江少儒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江月自已身份的问题~~我前面已经解释过,这里再说一次,后面就不会再解释了,哪怕你们骂我骂江爸我也只能沉默表示无言了~~~我说过不是江少儒不想认,是江月不想认。。。。血缘是个很奇妙和东西,江月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一些东西了你们没看出来吗? 江少儒现在做这些,只是希望将来江月知道实情后能不那么痛苦挣扎,两个人的感情少走些弯路~~我说过,江少儒的确算不上是个正直的好人,俘虏江月的手段的确不光彩,但这是父子文,伦理上势必要有一些阴暗的东西,而我的小说不是童话,没有人能在知道对方是自己父亲时还能放任自己爱上他,江少儒在江月不知情的情况下,诱惑他与自己相爱,一方面很无耻,一方面,江月将来知道真相后,在道理和良心上也能少受点煎熬和谴责,因为那不是他的错! 江少儒肯定会与江月相认的,因为这是江月妈妈的心愿,也是江黎江月两兄弟的心愿,双胞胎弟弟因此而丧命,那也是他江少儒的儿子,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他能瞒着江月一辈子吗?除非真的只爱江月的身体,而并非真正爱上他这个人! 喜欢此文的,可以结合某舒的话认真看文琢磨为什么,或者耐心等待后续情节等待真相~~~要是觉得无论某舒说什么江爸做什么都是卑鄙无耻令你憎恨讨厌无法理解的话~~~那么我劝你还是弃文好了~~既然看得不舒服,那何必自虐呢是吧? 26 第二十五章 ...   两人水库岸边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一人手里一只鱼竿,身边还各放了一只水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但钓鱼是个很考验人的耐心和注意力的活儿,江月与其说是来钓鱼的,不如说是来玩的,他虽然喜欢河,喜欢水,喜欢捉鱼捉虾,但那也仅限于捉,钓鱼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事情,还真不适合他,如果不是江少儒阻止,说这水库水太深,他恐怕已经撸袖子掀裤脚跳下去了。      江少儒那边鱼已经开始咬钩,江月这边还半点动静都没有,从前还是江黎的时候,他就是个皮猴子般的性格,所以哪里坐得住,加上他刚才本来就没有平心静气,或者说,从前天江少儒特意从C城赶回来看他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是乱的,昨天玩得太疯没时间去整理,现在静下来了,有些东西便如盘旋的鸟儿扑愣愣地拍着翅膀不停地往他脑袋里面钻,搅得他越来越心乱如麻。      扭过头,江少儒的视线正专注地落在水面上的浮子上,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心浮气躁。      江月一直觉得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尤其这个男人还是江少儒。   江少儒五官轮廓很深,眉高鼻挺的,侧面线条虽然立体却意外地柔和,这是一张很温柔的脸,轻易就能给人和风细雨般的感觉,不是熟悉的人,不会知道他骨子里的狼性。 也许是因为很少有机会见到江少儒的另一面,江月每每在报纸或电视上看到媒体对他的评价,他都很难将那个在生意场上冷酷狡猾,办事手段果绝狠辣的人与眼前这个男子联系起来。   与他在一起的江少儒,幽默风趣,总是带着几分无赖般的痞性,喜欢戏弄他调侃他,但在照顾他时,又总是很细心温柔,这个男人很霸道,却不爱摆架子,跟他一起在兰苑的时候,他会像个普通的居家男人一样,自己动手整理书房,会在闲暇的时候跟张伯一起打理院里的花草,晚上会帮他铺床,早上会帮他挑衣服,还会亲手为他榨果汁,这个男人说过很喜欢很喜欢自己,也说过要将自己一辈绑在他身边,江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拥有这样的福气。      “怎么?是我的脸太好看了吗?让你这么目不转睛魂不守舍的?”江少儒一动没动,嘴里却突然抛出一句话,眼睛依旧全神贯注地放在水面上,江月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在看他的。      他“呸”了江少儒一下,将脸颊鼓成小包子,“哪里有魂不守舍?想点事情而已!”      “想什么?带你来钓鱼,就是为了磨磨你那冲动浮躁的性子,不说要你真钓上来多少鱼,你也至少安安稳稳心平气和地做做样子吧?”江少儒说着,忽然手上迅速一扯,随着一声清朗悦耳水声,一道带着银亮的弧线在眼前划过,“啪嗒”一下,一条约摸七八两重的鲫鱼活蹦乱跳地落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哇!真的钓到鱼了!”江月兴奋地放下自己手里的鱼竿,跑过去抓鱼,江少儒帮他一起把鱼从钩上取下来,嘲笑他是自己的跟屁虫,不是来钓鱼的,是跟着来打下手来了。      江月不服气,讪讪地看他把鱼放进水桶,哼了一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誓要钓到一条最少十斤的大草鱼来给他看看。      “钓大鱼吗?”江少儒勾勾唇,检查了钩上的铒,将线重新抛进水里,漆黑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很好,那你可要足够沉着足够耐心,我也正等着我的大鱼上钩呢。”      江月皱了下眉,觉得他这话有点怪怪的,仿佛别有深意,但他并没有想太多,赌着气的他正准备大干一场给自己一雪前耻呢!正襟危坐地摆正身体,双手紧紧握着鱼竿,目光一眨不眨落在水面上的浮子上,那架式不像钓鱼,反而像拿着冲锋枪在准备打仗似的,江少儒觉得好笑,叮嘱他放松,结果被江月很不客气地扔了个卫生眼。      周围很快恢复安静,耳边只余轻风游过稻浪时的沙沙细语和蚱蜢跃过草丛偶尔传来的几声微不可闻的振翅声。   过了一会儿,鱼漂终于微微动了动,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在那周围轻轻漾开来,江月眼睛一亮,激动得手抖,咬钩了吧咬钩了吧?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一双眼睛巴不得看到水底去,“江秒儒江少儒,你看我这边鱼是不是上钩了?”      为了方便一会收竿,江月决定站起身踢掉后面的凳子站远点,结果太激动,一个不小心,连旁边的水桶也踢翻了,“哗啦啦”的清水往脚边流过来,江月怕湿了鞋,赶紧跳开,又要顾着手上的鱼竿,生怕鱼跑掉,一时弄得手忙脚乱的。      江少儒提醒他,“你小心点,别站得离水太近,身子也别往水里勾,小心掉——”话还没说完,那边的人已经乐极生悲,脚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地一个趔趄,一头栽进了水里。      “扑通”一下,清亮的水花立刻喷溅开来,江少儒的心也随着那碎玉般的水花,一时飙至高处,接着又迅速七零八落地砸在水面上,而同时,江月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在了那圈圈涟漪下面。      “小月!”江少儒心里一慌,巨大的担忧和恐惧迅速袭来,这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手上鱼竿直接一扔,立刻也跟着跳进了水里。   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江月刚才掉下去的地方的水下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影,浮上水面喘了口气,看着周围平静的水面,不安和焦虑越发扩散得厉害,一种恐将失去挚爱的疼痛感将他的心绞成一团,正准备开口呼唤,背后却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啦地水声,接着有人拍了他一下,一个调皮带着笑意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咦?怎么你也掉来了?”      背过身一看,刚刚正吓得自己手脚冰凉连心跳都快要停止的罪魁祸首,正笑嘻嘻地浮在自己后面,脸上哪有半点失足落水的害怕或者吓到人的愧疚之意?      江少儒见他笑得无辜,心头突然火气,一把拖住他游至低岸处,不顾他“啊啊啊”呼痛的叫唤,粗鲁地将他拽上岸,然后对着他屁股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江月毛了,捂着屁股跳起来,“干嘛突然打我?”      “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钓个鱼也能掉到水里去,想不到你不但大脑不发达,连小脑也不发达!”江少儒黑着脸教训,刚才江月失足落水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有被惊吓到的感觉,几十年以来,头一次将“害怕”这个词写进自己的人生词典,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滋味还真叫人没法喜欢。      “我会游泳,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月鼓了下脸,底气不足地为自己争辩。      江少儒先是一愣,接着将男孩揽过来,抱进怀里,在他耳边无奈地叹道,“是啊,我倒忘了你会游泳了,不过,也不能仗着自己会游泳,就这么不顾自身安全,这里是水库,水深的很,可不比你以前摸摸鱼的小池塘,也不是昨天咱们在晟世年华玩的那随时有工作人员看着的游泳池,你就不能让人少操点心吗?”      江月听明白男人这是在关心和担忧自己,心里感动,于是顺手也揽住男人的腰,在他胸前拱了拱,撒娇般地嘟嚷道,“就是知道你在旁边,所以才没注意那么多嘛!”      江少儒一听这话,满心无奈和恼意立刻化成了一汪春水,脑海里面突然就冒出一句话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心里不由痒痒的,眼看四下无人,便捧住男孩的脸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      江少儒这一次的吻很激烈,仿佛狂风携着骤雨肆虐而来,急切又迅猛,江月有点招架不住,便死死抱着江少儒的腰,生怕自己会因为头晕脚软而跌下去,由于衣服都是湿的,两人的身子这样紧靠在一起,很有一种肌肤相贴的感觉。      江月的呼吸渐渐不稳,隔着衣服,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江少儒的体温和来自身体深处那种强势热烈的情感和力量,这种力量将他紧紧包围,灼得他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身体变得说不出的燥热难耐,一股热流直接往下腹冲去,鼻子里忍不住发出几声甜腻又不安的呻吟。      听到这声音的江少儒身体忽然一震,意识到什么的他放开男孩低头悄悄往下看了一眼,便清楚地将男孩身体的变化看在了眼里,果然,某小孩的那里,不知何时已悄悄隆起了一个小包。      “宝贝儿,你支帐篷了。”他将唇转移阵地,顺着脸颊亲到他的耳廓处,然后在他耳边轻轻笑道。      江月虽然单纯,却也不是无知小孩,听江少儒这么一说,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慌意乱地推开江少儒,然后低头一看,立刻就不知所措地夹紧双腿蹲了下来,用那双水气氤氲的眸子又羞又怒地瞪着江少儒,控诉着这个令他身体出糗地始作俑者,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孩子火气大,这样很正常,没什么害羞的。”江少儒也蹲下来,拍拍江月地脸,然后笑着往周围看了看,指了指一处长势极好的稻田,提议道,“你去那边解决一下,我帮你看着,有人来了我叫你。”      江月几乎要哭出来,江少儒这个死变态!把他害成这样却还取笑他!还让他躲到稻田里去解决,他——他他他他他怎么可能真好意思跑去那里自行解决!      江少儒见他这样,心软地叹了口气,“算了,我帮你吧,反正有我出马你估计也撑不了几分钟。”      “不要!”江月听罢,想也不想就大声反驳掉了。让江少儒帮他?天!那太丢脸了!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呢!      “不要?”江少儒挑了挑眉,然后无所谓地耸肩道,“我没问题啊,那你自己去?”      江月不说话了,嘴唇咬得死紧,胸脯却起伏的厉害,脸也憋得通红。      江少儒见状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将男孩一下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后面田埂上走去。      找了一个相对隐蔽一点的地方,江少儒先坐下来,然后让江月坐在自己的腿上,看了看男孩死死护住裤腰的手,安抚道,“别紧张,我只帮你弄出来,不会做别的,你要是觉得难堪,就把眼睛闭上。”说完,在男孩脸上亲了亲,顺便将他护着裤头的手悄然拿开。      裤子被温柔地褪下来,当那个粉红可爱的小东西精神地弹跳出来的那一瞬间,江月立刻闭上眼,像个驼鸟一样,将头埋进了江少儒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我的封面丑,这里有没有P图达人~~~ 给我P个漂亮的封面吧~~ 第二十六章 江少儒不得不承认,在他看到江月那个如同主人一样漂亮可爱的小东西时,身体和内心都不是没有感觉的,但他知道,现在无论是时间还是时机,都不是时候,他想得到怀里这个男孩,很想!却必须是在没有任何阻碍隔阂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情况下。 江少儒的手势极为熟稔,身经百战的他知道怎么样能让怀里的男孩更舒服,江月起初因为害羞,一直紧咬着唇,但很快还是在江少儒的浑身解数下承受不住地“嗯嗯”哼了出来,一想到自已的私*处正被江少儒那双手温柔又卖力地伺候着,身*下那东西,便挺得更是笔直,全身所有的感觉都似乎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他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迅速膨胀的球体,激动炽热得几乎要爆炸开来,这种强烈的快*感带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极度兴*奋而又极度羞*耻,以前还是江黎时,他也因为青春期的燥动有过几次DIY的经验,但那种感觉完全不能和现在比。 江少儒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江月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鼻音也越来越腻人,下*面早已一片湿*粘,惹得江少儒几乎要把持不住,男孩脸一直埋在他怀里,让他看不到表情有点遗憾。 “啊——!”,随着一声清亮高亢地尖叫从嘴里溢出,男孩身体一阵痉挛,脖子不由自主往后仰起来,脑袋也跟着离开了他的怀抱,江少儒只感觉手上跟着一热,一股浓稠地体*液味道瞬间在鼻端飘了开来,带着淫*糜暧昧地气息。而同时,江少儒也看到了男孩脸上那发*泄过后,慵懒失力却性感到极致的美丽表情,诱惑着他将唇再次覆了上去。 江月还沉浸在高chao的余*韵里没有回过神来,配合地与他唇舌交织,待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立刻毫不留情地将他一把推开,匆匆穿好裤子跌跌撞撞地跑了。江少儒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笑了笑,然后擦掉手上的东西也回到河岸边,将刚才钓到的那条鱼重新放生回水里,收起鱼竿和水桶,和江月一起离开了水库。 经过刚才那事,谁还有心情继续钓鱼。 江少儒本想背着江月回去,却被江月红着脸郑重地拒绝了,一路上,一直尴尬地垂着头,怏怏地跟在他后面,就是到了车里,也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不跟他说。 “怎么?还在不好意思啊?”江少儒笑了笑,帮他系好安全带,正要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江月迅速躲开了。 江少儒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不要碰我!”江月侧身歪进柔软地座椅里,瓮声瓮气道,一听就是在赌气,“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跟你说话!” “好,不碰就不碰。”江少儒知道他心理上那道坎还没迈过去,也不逼他,收回手,将车里的音乐打开,调到一首轻柔舒缓地曲子,然后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回到兰苑,一下车,江月就迫不及待冲进屋奔到楼上去了,江少儒在后面看着他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地背影,摊着手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实在是还太嫩了点! 江月一个澡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皮都快要搓掉一层。不是嫌自己脏,而是想把江少儒带给他的那种来自身体和心灵的骚动都洗掉,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定下神,他就会想起刚才在水边他和江少儒湿漉漉贴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江少儒皮肤的温度仿佛还留在他身上,他似乎能感觉那层薄薄的衣料下那结实有力的肌肉和“怦怦怦”沉稳的心跳,正带着极强的生命力和诱惑力,对他发出甜蜜而无声地邀请—— 啊——!!不能想不能想!他猛地甩头,只要一想,身体又会立刻不由自主地燃烧起来,全身的细胞都在蠢蠢欲动,有一种东西正要不顾他的意愿叫嚣着要冲破禁锢破土而出,挥着魔棒的小恶魔更是蛮不讲理地钻进他脑中上下左右不停盘旋,邪恶而兴奋地对他大叫:江月,你就是对这个变态大叔动心了,就是对他有感觉了,就是喜欢上他了,你接受现实吧接受现实吧! OH!天!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他摸摸自己的心脏,一边感受着那纷沓无章地律动,一边抚着发烧的脸欲哭无泪地闭上了眼睛。江少儒你个老混蛋,都是你害的! 一个小时后,全身心都被凉水冲了个透彻的他终于换好衣服出来了,张妈上来告诉他,江少儒刚才忽然有点事,半个小时之前已经走了,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叫他玩够了不要忘记学习。 江月的心一沉,说不出的失落,还有些不高兴,上一次也是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这次又是,有什么急事让他连跟自己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该不会又要一走一个多星期吧? 想想刚刚回来的路上,自己一直对他不理不睬还摆脸色,难道说让他不要跟自己说话,说自己暂时不想看到他,他就真的自动消失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无赖大叔的风格吧?江月有点急了,江少儒,你这只猪!明明——,明明知道自己心里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的。 没错,他刚才是在生气,但令他生气的不是江少儒,而是他自己。跟人随便接个吻都能起反应,还丢脸地在江少儒的抚摸下一边叫着一边射了出来,让他觉得自己比江少儒那个变态还要色!口里说着不让人家碰自己,结果人家随便一摸,自己就激动得不得了,跟着没几分钟就缴械投降了。太不检点了!太不自制了!太没定力了!太淫——淫——那个了,太不像话了!总之就是太太太太太太丢人了!!! 可是,恼归恼,气归气,心里更多的还是不安,他刚才好不容易才想通,打算不再压抑自己放任情感出闸,不再像个女人似地扭捏纠结,直面自己的心意,也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的话要跟他说,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了?怎么看都像自己在自作多情似的,自个在这儿烦恼地要命,谁知那头人家根本没上心! 江月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想要对他坦承一切的心情也越来越迫不及待,在房间里焦燥烦闷地来回了走了好几个圈之后,终于决定给他去个电话,从来没有一刻像在这样,那么想听到他的声音,那么想! 接到江月电话的时候江少儒刚出公司私人电梯的门,助理陈彬迎上来正要说话,被他一个抬手阻止了,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对着电话里面温柔地问道,“小月,怎么了?”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江月的语气里带着埋怨和撒娇,还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却听不出一丁点儿闹别扭的意思,这令江少儒惊讶莫名,这小祖宗是突然转了性子还是怎么地?半个小时之前还命令自己不要跟他说话不要理他,怎么自己一走,他反倒电话追踪过过来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刚才公司有点事情需要我亲自过来处理,走的很急,你在洗澡,就没跟你说,而且,我觉得你现在大概需要整理心情,不想去吵你让你烦。”江少儒耐心地解释。 江月现在是怎么听江少儒的声音怎么觉得好听,心里又甜蜜又紧张,他盘腿坐在床上,食指抠了抠下巴,嗯嗯两声后,便难为情地小声问道,“那你今天回来吗?” 听着江月期待的声音,江少儒感觉自己又一次受到了惊吓,走进办公室示意陈彬先在外面等等,便带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来,考虑再三后才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江月急了,“你对自己的工作行程不是一直挺有安排的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呃!”江少儒推了推眼镜,蹙眉道,“小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有话要跟你说!”江月咬咬唇,紧紧抓着旁边的床单,鼓起勇气道。 “什么话?”江少儒似乎感应到什么,心脏居然也跟电话那头的江月一样,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想等你回来后,当着你的面亲口对你说。” “可是——” “可是什么!”江少儒的犹豫和为难,让江月不由心头火气,他都拉下面子主动示好来了,这个混蛋大叔居然还敢拿腔拿调?“江少儒,咱们俩亲也亲了做了做了,你——你——”后面的话他死也说不出来,他可不想弄得自己跟个要人负责的女人似的,太恶心太鸡皮疙瘩了!江少儒要是听不出他意思,他就让他去死算了! 江少儒哭笑不得,难道小孩儿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刚才那事跟自己算帐吗?什么叫“做也做了”?说得好像他占了他多大便宜似地,天知道在帮他纾解欲望时,自己忍得有多辛苦!他该不会以为,男人之间那样弄一下,就算是做过了吧?他要真这么想,那自己这个亏可就吃得太大了。“小月,你得知道,刚才舒服得可只有你一个人!”他扶额低叹。 尽管对方看不到,江月还是因为他那话“嘭”一下涨红了脸,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听出他话里包含的另一层意思,“所以呢?江少儒,你是不满了吗?你犹豫回不回来,该不会是打算晚上去找女人吧?” 江少儒一愣,这小孩儿,原来也有不傻的时候,这种事情倒敏感。 是,他好歹也是一个正当壮年正常男人,也会有欲望,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能看不能碰,不是一种最残忍的折磨吗?陈淑美他不想碰,而其它想要爬上他床的男人女人可也不止一个两个,不过都是冲着他的钱和他那幅身材来的,大家互相之间并没有真感情,不过是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小月,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是有生理需要的。” “那我有需要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去找别人!”江月气呼呼道,太过份了!什么有需要没需要,根本就是借口! “江月!”江少儒忽然一声怒喝,冷不丁吓了江月一大跳,这小破孩儿找别人?他怎么敢有那种想法?“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江月也怒了,刚才准备好的温柔台词全抛到了瓜哇国,从床上一下跳起来,“江少儒,你太独断专横了,你凭什么凶我!明明说喜欢我,怎么能又去找别的人睡觉?你个骗子!猪!我不准你去找别人!不准!不准!听到没有!”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一连三个中气十足的“不准”震得江少儒晕眩不已,这小孩儿发起飚来,气势也不是盖的,虽然被人下命令的滋味好久不曾有过了,不过这个命令他听在耳里怎么这么高兴这么喜欢呢?嘿嘿,果然是我江少儒的儿子啊,虽然长得不像,不过这份霸气和这强烈的占有欲,倒跟他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嘛!嘿嘿,嘿嘿,江少儒想着想着,忍不住握着电话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听到我说的话没?” “没听到,宝贝儿,你再说一遍吧。”江少儒嘻嘻无赖道。幸亏这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不然让人见到他这幅又傻又痞的模样,形象可就全没了。 “我说不准你以后再去找别人睡觉,谁都不准!”说到这里,又微微顿了一下,露出几分颓然沮丧的语气,“除了你老婆。” 江少儒心一疼,赶紧哄道,“好!你说不准就不准,以后我谁都不找,连老婆都不找,好不好?” “嗯——,老婆还是可以的,我——我本来就已经对不起她了。”江月的语气,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愧疚不安的第三者。 江少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激动不已,“小月,你的意思是——?” “江少儒,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既然已经决定坦承一切,决定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就不再扭呢傲娇,其实接受和坦白,也不那么难的事情。 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又管他是无赖的变态大叔还是狡诈的成功商人呢?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去的妈妈和弟弟,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会像这个男人一样对自己好了!只要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只要他对自己的承诺是真的,那就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好了,有这个男人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安乐小窝,他可以什么都不怕! “小月,你说的是真的?”江少儒没想到他真正要跟自己说的话,竟然是这个,冲击太大了!一时难以消化,这个小孩儿,总是能这么轻易地给他惊喜,他到底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宝贝啊! “当然是真的!”江月觉得自己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直率,一旦确定了自己要做什么,就会马上付出行动勇往直前,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也不会再惺惺作态。所以“勇敢”还有一个近议词,叫“冲动”,因为这个“冲动”,他做过不少蠢事,可是这一次,对江少儒的毅然表白,他知道自己,决不会后悔! “不后悔吗?” “不后悔!” 江少儒忍不住扬起唇,笑得温暖而满足,有了这句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小孩此刻就在他面前,他一定会伸出手去,好好摸一摸他的脸,他的宝贝,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宝贝。 “小月,我爱你!”江少儒亲了亲话筒,柔声说道。 其实,他刚才真正想说的是,“小月,爸爸爱你!”是的,他爱他,很爱很爱,是父亲对儿子的爱,也是情人对情人的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对江月从喜欢变成爱的,也许是从最初的心动开始,也许是从知道这个小孩居然是自己儿子时开始,也许是从后来的相处里开始,他只知道,他贪恋着和这个小孩儿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喜欢小孩儿对他撒娇,喜欢小孩儿对他任性撒泼,喜欢小孩儿对他发脾气,喜欢小孩儿无意之中的对他的亲呢,喜欢小孩儿偶尔对他露出的祟拜和爱慕眼神……,那能让他享受到作为父亲和爱人的双重乐趣,这世上,没有人能像他那样让自己对感情这种东西如此沉溺着迷,就是想宠他,就是想爱他,那种爱一天一天加深,一天一天在心里发酵,一天一天膨胀变大,不知不觉,就一点一点渗透到骨子里去了。 “那你晚上要回来,不要去找女人!”江月终于再次化身为温驯粘人的可爱小动物,对他下达甜蜜地指令。 “好,不找,但是我有需要的时候,怎么办?”江少儒故意坏笑着问。 江月也嘿嘿坏笑,“你那双手不是很厉害吗?用他解决啊!哈哈!”说完,不待对方作出反应,迅速挂了电话。書香門第論壇 耳边恢复清净的江月嘴角带着笑意,愣愣地开始回味刚才和江少儒刚才那番乌龙又甜蜜地对话,越想越脸红,越想越觉得难为情,最后干脆一个仰倒,再一个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害羞又开心地对着一直装在心里的那两人说道,“妈妈,小月,我恋爱啦!” 而此时,另一边,手握电话的江少儒,正无奈地对着“嘟嘟嘟”的听筒露出一脸幸福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小没良心的,竟然这么对他!今晚回去一定要好好惩罚他,再不管教,可就真的要上房揭瓦了。 正想着,手机上这时传来一则简讯,打开一看,居然是江月刚刚发来的:宝贝儿,我跟张妈学做香葱排骨,晚上做给你吃,尽早回来喔!乖乖地!_ 宝贝儿?还乖乖地?怎么这么怪?小孩这算是在调戏他? 江少儒摇头失笑,将手机收起来,终于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迅速整理了面部表情,拨通了外面的内线电话:“刘小姐,让陈助理进来。” 陈彬进来的时候,江少儒早已恢复了他那成熟内敛地精英作派,正严肃认真地处理着桌上那已堆了两天的工作,他走过去,叫了一声,“总经理。” 江少儒抬头,示意他坐下来,“怎么回事?邮件里我看到你说罗文的儿子跑来找我要人?” “是!”陈彬回道,“他说他认识您,也认识江月,还说他是江月的监护人,让您把江月还给他,他在总台那儿闹得有点难看,我本想让警卫撵他走,他却说带不走人他誓不罢休,我斟酌了一下,这事既然扯到江月,我想,还是让总经理您亲自处理比较好。” “很好!”江少儒赞扬了一句,接着又冷笑道,“他说他是小月的监护人?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您打电话说要来公司看看,我就让他在会客室等着了。” “让他直接到这里来见我。”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去处理文件,陈彬点头说了声“是”,就带上门走了出去。 罗明伟几乎是直接撞进江少儒的办公室里来的,见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看似风度翩翩儒雅庄重的人时,他的态度完全不复一个月之前的祟拜与尊敬,直接大步上前,握紧双拳冷冷地盯着那个头也不抬的人,不顾礼貌地质问道,“江先生,小月人呢?我是来带他走的。” 江少儒终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男孩变了很多,第一次带着江月出现在晟世年华门口的他,阳光俊朗、谦逊礼貌,而此时此刻,却穿着一件皱巴巴地衣服,头也也没梳整齐,表情颓丧又阴沉,完全找不到当初那种明朗健康的影子了,知道他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的江少儒微微一笑,用下巴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 “江先生!我是来带小月走的,不是来喝茶聊天的,请你把他还给我!”罗明伟并不理会他的招呼,而是抬高声音,再次重复。 “还给你?”江少儒蹙眉,这个词语令他非常非常不喜欢,他收起笑容,正色道,“罗先生,江月是你什么人,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把他——还——给你?”说到后面那个字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也布上一层阴霾。 “当初车祸后,我们在法院的监督下,签了一份要照顾领养小月的文件,这是我的责任!”罗明伟义正词严。 “签文件的是令尊吧?而据我所知,令尊一个多星期以前,已经死了!”江少儒残忍地提醒他。 罗明伟脸色一白,愤声道,“江先生,我敬你是个有头脑有手段的人,可你不能把手段用在小月身上,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娈宠一样收养起来,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无耻了吗?你有钱有势,想要什么样的情人没有,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智力连六岁都不到的孩子!” 江少儒笑了笑,“你是看了那报纸才找来的吧?那么,你信上面说的?” “虽然是八卦新闻,却也绝对不是单纯的捕风捉影,你敢说,小月真不在你那里?”罗明伟咄咄逼人。 “没错,江月是在我这里。”江少儒摊手,笑得一脸温情,“但是,你怎么能肯定我和江月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能肯定我对他的照顾不比你更周到?怎么能肯定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待在我身边的?你也说了,我要找情人,容易的很,何必非他不可?” 罗文一听这话,顿时大受打击,显然,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过那些可能性,江少儒花名在外,而江月长得那么漂亮可爱,人又傻,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报纸上说的那些事,他如何能不信? “罗先生,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小月是必须,以及只能待在我身边的,你请回吧!别再白费力气和时间,做些没意义的事了。”江少儒垂头继续工作,似乎已不愿再继续应酬他,这个孩子刚刚失去亲人,他就原谅他的无礼好了。 罗明伟不甘心,仍旧不依不饶道,“这不是没意义的事,江先生,你的生活背景太复杂,而小月太单纯,无论你对他有没有旖念都好,我都觉得他不适合待在你身边,还是那句话,请你把小月还给我!” 罗明伟再次用到那个字眼令江少儒非常恼火,他一边拨内线通知外面的人送客一面对罗明伟冷冷地回道,“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罗先生,你要真想见小月,想知道他怎么想,半个多月后,T大的校园里,你会有机会见到他!” 话音刚落,总经理室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陈彬带着两个警卫走进来,一左一右地,对他作出一个礼貌却不容抗拒地动作,“这位先生,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罗明伟最终还是被迫离开了天晟的集团大楼,虽然心有不甘,江少儒最后那句话,却给了他太大的悬念,难道开学的时候,他会作为嘉宾带着小月去参加T大的开学典礼?还是说,小月也会去T大读书吗?那怎么可能? 小月失踪的事情,前阵子一直困扰着他,只是不知怎的找不到任何线索,好像江月这个人,从此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因为要操心父亲的后事,他便暂时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今天早上在那份报纸上看到小月,纯属巧合,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月之所以一直没有消息,原来是被江少儒收藏起来了。 的确,像江少儒那样的人,想藏个人,想封锁相关消息,再容易不过,只是为什么,这次竟会让这种无聊小报拍到照片还报导出来了呢? 还有一点让他想不通的是,小月为什么会跑到蓝夜去?又为什么会被江少儒带走?而小月离开他们家的第二天,他的父亲也与他失去了联系,也就是说,自从那天他去蓝夜上班后,就没有再回来,等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了一具破败的尸体。 父亲几天未归的时候,他曾经去蓝夜打听过消息,只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江少儒从这里带走一个男孩的事,他也听说了,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男孩就是小月。 父亲的一个老友说父亲大概躲债去了,可他觉得很奇怪,就算是为了躲债,也不至于那么着急,至少得跟他这个儿子打个电话说一声以免他担心吧? 究竟那天晚上在蓝夜,发生了些什么? 罗明伟隐隐觉得,在他父亲和小月之间,似乎萦绕着什么他一直都不知道的秘密。 很多他原来一直忽略了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现在想来,仿佛都没那么简单,小月和爸爸之间的误会和矛盾,也许从一开始就在激化当中,爸爸从来没有真心收养过小月,而小月,也从来没有信任过爸爸。 小月说爸爸想杀他,而爸爸说小月并非真正的弱智儿,那么,究竟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又是假的呢? 罗明伟抱着自己的头,疲倦又伤神地在路边蹲了下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只想跟其它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简简单单的生活,这些是非恩怨,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蹲在路边想了好久,忽然记起最近一直被他遗忘了的某个人来,他也在等待和寻找小月的消息,而这个人,就是小月的堂叔黎远风,如果由他出面,那能不能把小月从江少儒那儿弄出来呢? 想到这里,罗明伟心里终于又燃起一线希望,立刻打起精神赶回家,找到黎远风那天留下的联系方式,给他致电过去。 然而,令罗明伟失望又不解的是,从他口里得到江月消息的黎远风,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惊喜,只冷淡地说了声“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处理”,就找借口收了线,似乎并没有兴趣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多谈。 罗明伟挂了电话,然后颓然地陷进了沙发里。 怎么会这样?他不由怀疑,那个黎远风,真的是江月的堂叔? 迅速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到了下午,江少儒抬腕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陈彬和公司几位部门经理叫到办公室,简短开了个会,交待了一些事情,就匆匆离开了公司,虽然分开了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家里那个正等着他的宝贝儿了。書香門第論壇 公司的几个大项目目前都进展顺利,和陈家的那个合作开发案,双方也都已经密切商谈过两次了,陈国华并没有直接出面,与他一样,都是安排的自己最亲近信任的助手打理台面上的一些相关事宜,两家的合作,其实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国华之所以不出现,连偶尔做做样子的“家庭坐谈会”都不安排也不请他去了,大概是因为陈淑美的那件事,向他摆老丈人的谱,给他施压罢了。 江少儒发动车子,勾起唇微微冷笑了一下。 陈国华,也许十几年前,你还算得上是C城的风云人物,不过现在,你已经老了。 车子上了路,正要往兰苑的方向行去,却忽然想起这个点正是江灏凡补习班下课的时间,放慢车速沉吟了一会,还是果断地掉转了方向。 江灏凡走出校门的时候,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停在路边,而他那个已经几天没有见过面,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正微微靠在车上看他走出来,男人穿着衬衣打着领带,一幅刚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样子。 江灏凡错愕,以至于站在原地怔怔地迈不动步,印象当中,爸爸似乎还从未亲自接他放学过,更不要说是在忙碌的工作结束后,哪怕只是顺便。 “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江少儒朝他喊着,表情虽算不上和霭,语气到意外温和。 江灏凡于是赶紧走过去,中指贴在裤缝上,垂头叫了声,“爸爸。” 江少儒摸了摸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问道,“你爸爸是洪水猛兽?” 江灏凡此刻更是惊讶,不由瞪大眼睛,满脸都是疑惑,“爸爸?” 江少儒笑笑,拉开车门让他坐进去,“今天爸爸接你回家,然后,咱爷儿俩也顺便谈谈话。” 谈话,这个词用在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儿身上,委实郑重了些,不过对于江灏凡来说,如果他爸爸用的是类似“聊天”这种过于轻松的词语,他倒会觉得更紧张也更不妥。“学习怎么样?还没到年龄就跳级上初中了,压力会不会很大?”江少儒开着车,眼睛看着路面,状似随意地说。 江灏凡摇头,“不会,还跟得上。” 江少儒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小灏,会不会觉得,爸爸对你的管教太过严厉苛刻,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却太少?書香門第” 江灏凡看了他爸一眼,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不会,我知道爸爸无论做是什么,都是为我好,老师也说了,严厉,是一种鞭策,是为了激励我们成长。” 江少儒笑了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儿子一眼,这个小家伙,可比兰苑那个已经快十八岁的小笨蛋,聪明机灵多了,“很好,你这么想,我很高兴,不过,你不用那么答得那么小心谨慎,爸爸现在不是在考你观察你,只是真正作为父亲,跟你聊一聊罢了,再问你一个问题,对于你来说,爸爸妈妈,是你什么人?” 江灏凡想了想,“给了我生命的人。” “就这样而已吗?”江少儒问。 “养我教育我的人。”江灏凡又说。 江少儒沉默起来,这个孩子,又跟他一样,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但是他的心,现在已经被小月捂出了温度,而这个小孩,以后会跟他的前半生一样,一直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吗?这样,会是好,还是不好呢? 江灏凡见江少儒忽然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出声,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答案少了些人味,听起来太冷漠,可是他知道,如果他撒谎,江少儒不会听不出来。况且在他们家,他的答案,是事实。 “你没有羡慕过你的同学,羡慕过他们有一对和睦幸福的父母,有一个温馨美好的家吗?”江少儒忽然又问。 “没有,一家人有一家人的生活。”江灏凡答得迅速冷静。 “你真的在心里一点儿都没埋怨过我和你妈?”江少儒对这个向来没有太多关爱的儿子,忽然生出几分自责和歉疚。 “爸爸,这不像是您会问的问题。”江灏凡终于察觉到今天父亲的奇怪,忍不住答非所问。 江少儒忽然笑起来,不再说话,脚下一个加速,很快,车子就在江家庭院栅栏外停了下来,江灏凡下车的时候,江少儒没有起身,只是隔着车窗对他说道,“小灏,你自己进去,爸爸今天回兰苑。” 江灏凡低头说了声“好的”,正要进去,又被江少儒叫住,一改先前在车上的温和,严肃地说道,“小灏,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你记住,无论爸爸和妈妈之间怎么样,你都是姓江的,懂吗?” 江灏凡一震,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个。只是在江少儒掉转车头准离开的时候,忽然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爸爸,我还有个哥哥,是吗?他住在兰苑,是吗?” 江少儒踩下刹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那个紧张的孩子,沉声回道,“是。” “爸爸,你很疼他?”江灏凡小心地问着,手指不自觉地抓了下裤子又放开。 “小灏,你这么说,是觉得爸爸不够疼你了?” “不敢!”江灏凡赶紧垂头。 “你的哥哥,叫江月,很快你们就会见面的。”江少儒说到这里,从车窗里探出头,转过来看着他,笑了笑,“小灏,爸爸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好。”说完,朝他挥一挥手,重新回到车子里,提起车速,归心似箭地绝尘而去了。 到达兰苑,将车子开到车库停好,刚一下车走到宅院门口,就远远地看见那个最近被他养得越来越漂亮挺拔的男孩,正站在□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像一株新鲜的、翠绿的、还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儿的翠竹,随风摇曳,身姿俊秀,看起来脆弱,却又偏偏带着那么一股倔强的韧劲儿,这是他的儿子,也是他喜欢的人,是他决定将来要守护一生的人。 他看着男孩,抬起右手紧握成拳,在自己胸口狠狠地捶了三下,然后摘下眼镜,微笑着,放松身体向男孩张开怀抱。 男孩抿了抿唇,半边脸颊上立时现出一个清浅可爱的小酒涡,酒涡荡漾开来,醉人的笑意在也眼底弥漫,同时,撒腿直接一个飞扑—— 江少儒眼疾手快地将男孩接住抱起,相视一笑,接着,一个温柔不带任何**的浅吻,印在了男孩的眼睛上。 爱,是理解,信任与交付。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 请大家支持,谢谢~~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再次被江少儒抱进怀里拥紧,江月的心情已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心悸的感觉比以往更强烈,只是,不再迷茫和慌张,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幸福的出口和方向。 从前对于江少儒来说,吻,只是一种**的手段,现在,却是一种表述心情与爱意的最好方式,珍视的吻,宠爱的吻,呵护的吻,甜蜜的吻,欢喜的吻,独占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江月的额上,眼睫上,鼻尖上,脸颊上,以及唇上……怎么也觉不够。 刚刚从屋里走出来,准备招呼两人进去吃饭的张妈,远远看到那一幕,赶紧转身,顺便将还愣愣忤在一旁的张伯也拉进了屋里。 其实张妈和张伯是知道江月的身份的,从他住进兰苑的第一天起,江少儒就没有向他俩隐瞒过。 江少儒从小被张伯夫妇俩看着长大,两位老人向来视他如已出,关心他尊重他并且理解他所做的一切,所以他才放心把江月放在这里,不用担心他们会嚼舌根说闲话,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这一步,张妈张伯虽然意外震惊,虽然知道这有悖人伦,却也明白这种事不是他们能干涉插足的。 从小到大,江少儒做的任何一个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左右。 所以,与其担心纠结这两父子的相爱是对还是错,是应该还是不应该,还不如视作不见,本份地做好自己的份内事,这样,反而是对两人最大的爱护。 关系不同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就变得不一样了,言行之间,不知不觉变得比以前自然亲近多了。 只要有时间,每天吃过晚饭,淋浴过后,坐在院里聊天纳凉,都是他俩的保留节目,今天自然也不例外,聊到后面,四瓣唇还是会不知不觉地贴到一块儿去,只是今天,江少儒在他身上乱摸的手在江月的喝斥下不见收敛,反而越来越肆无忌惮,于是江月自然而然地又硬了。 当然,江少儒还是很“好心”地又一次用手帮他解决了,江月虽然还是觉得害羞,却也不像上午那么压抑自己了,舒服的时候,会眯着眼睛,扬起他漂亮的下颌线,小猫似地直哼哼,惹得江少儒下腹上的火,一阵一阵地往上窜,哈喇子都恨不得滴下来。只是江月这个小没良心的,无论如何也不肯像江少儒帮他那样帮江少儒一次,他可以接受江少儒为自己做,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摸江少儒的那个东西,那种事情,他就光是想想,也会觉得臊得慌。 江少儒无奈,也不忍心逼他,只好跑去冲冷水澡。 站在浴室里的他努力平复着来自身体和内心的双重剪熬和折磨,暗叹自己哪里是江帅,江衰不差不多。忒可怜了,忒可悲了! 第二天一早,江少儒便要赶回C城,与陈氏签约他肯定是要亲自出面的,一旦签约,动工和奠基仪式恐怕也要立马开始筹备,放松了两天,该收心去做必须要做的事情了,只是看着那个每天早上都要睡懒觉的小家伙今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依依不舍地出来送他,他就真想像古诗里的唐明皇那样,为卿“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哎——,这还没有“芙蓉帐暖度春宵”呢,怎么就这样了呢?看来刚陷入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巴不得时刻长在一起的,就是他江少儒,也不过是个俗人啊! “你今天回不回来?”江少儒准备上车的时候,江月问他。 江少儒有些为难,“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商业酒会,不得不参加。” “哦”,江月失望地应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主动在江少儒脸上亲了一下,江少儒忙,他不是不知道,尽管不舍,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其实江少儒也不想把江月一个人寂寞地放在家里,况且江月昨天才刚刚接受了他,不能多陪陪他总是有些自责又遗憾,想了想,便说道,“这样吧,晚上我尽量早点离开,但是回来的时候大概也十一点了,你打不打得起精神等我回来?” 江月一听,双眼立时放出惊喜的光茫,“真的?没关系,十一点也不晚,我能等!”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来,犹豫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摇头道,“算了,十一点也不早了,你赶回来,不知道几点能休息,明天又要大早的赶过去,我不想你太累,况且,回兰苑的路上又没路灯的,我怕你大晚上的又开快车,不安全。” 江少儒没想到小孩这么为他着想,平时看起来任性又调皮,原来还是很体贴懂事的,大清早就给他来了这么感动的一下,现在就算江月舍得,他也不舍得了,他摸摸江月的脸,柔声道,“放心,我不会开快车的,我回来就是看看你,也不会睡得太晚。” 江月笑得赧然,推了他一把,“好,那我等你。” 于是江少儒最终还是开车走了,不过那是在他看着江月一步三回头地先回屋之后,一路上,他便一直没有停止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远距离恋爱果然不方便!是个问题!必须解决! 一到公司,江少儒便交待陈彬,让他今天抽出一点时间,去T大附近的怡景花园小区看看,让物业给他留一套环境比较好的两居室,装修什么的先不要管,他到时候自己过去设计安排。書香門第論壇 陈彬有些不解,怡景花园也是天晟的产业之一,离T大很近,周围环境特别清幽,当初一开盘,江少儒就因为喜欢留了一套条件相当好的三层别墅式公寓楼给自己,说是要偶尔过去住住,感受一下那里良好的人文气息,回味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现在怎么又突然要再弄一套小小的两居室来住?“江总,您不是在怡景花园有楼吗?書香門第”他不由问。 “那个?适合享受不适合居住,两个人的话,房子大了没有家的味道。”江少儒笑了笑。 陈彬一听,顿时明白,那房子,大概是为即将去T大读书的江月准备的,对于江总对那个男孩的特别,陈彬其实是很惊讶的,跟在江少儒身边那么多年,为他处理过很多与情人之间的那些事,只有这个男孩,是最让江少儒上心的,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他能看到江少儒在提起那男孩时眼底毫不掩饰的温情和爱意,而那种神情让他担忧,他的这个江总,原来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一直没有找到那个能让他交付感情的人吗? 陈彬很矛盾,其实在他心里,他希望江少儒能一直做个没有心的人,因为那样,才会让他永远坚不可摧,站在C城的顶端永远屹立不倒,如果他真的爱上那个男孩,那么,这段感情会成为他的弱点,而陈彬是不希望江少儒有弱点的。 可是,他也心疼江少儒的孤单和疲惫,如果那个男孩也爱江少儒,如果他能成为江少儒放松和依靠的港湾,那么,作为江少儒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助理,他一定要努力守护好江少儒的港湾,同时,也努力不让这个港湾成为他的拖累。 “过来这边,江月会不会有危险?”陈彬问。 “不会,如果陈氏现在还想要这个开发案成功,就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动手,没脑子的是陈淑美,不是陈国华。”江少儒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勾起唇,“而且,很快,我会送他们一个大惊喜。” 陈彬不知道江少儒所说的那个大惊喜是什么,但他也不会多嘴的问,等到需要安排的时候,江少儒自然会通知他。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点点头,恭敬地躬了□,就转身离开了总经理室。 这天晚上,在维多利亚大酒店举办那场酒会奢华而隆重,聚集了C城包括商界政界和娱乐界在内的不少名流,举办者是C城目前唯一一家各方面实力都与“天晟”比较相当的“丰岳”企业的老板林岳山,目的,是为了庆祝他的宝贝女儿林婉婉26岁生日,同时,也宣布她从国外学成归来,正式接手“丰岳”的副总经理一职,辅佐他这个即将退休的老爸打理公司一切生意的消息。 与江少儒一样,林岳山也是C城几乎无人不晓的人物,人人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而他的女儿林婉婉,芳华年纪,长得虽不是特别漂亮,但气质一流,聪慧大方,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家闰秀,不少世家子弟,以及一些商界新秀,都更是争着抢着向这位大小姐猛献殷勤,以博青睐。谁都知道林婉婉是林岳山的独生女,偌大的家业,将来肯定是要交给这个女儿的,谁若娶了他,等于一脚踏进了龙门,一步蹬天了。 作为林婉婉的父亲,自己这个女儿心里想什么,喜欢的是什么人,林岳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不过,他的宝贝女儿大把人喜欢,那么多狂蜂浪蝶追着她,他这个父亲,看着还是挺骄傲的。 江少儒端着一杯鸡尾酒,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着林岳山的热忱攀谈,一边频频看表,林岳山见他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打趣道,“怎么?江老弟,赶时间?今天我这个宝贝女儿过生日,你可不能不给面子,至少要等舞会开始了,请她跳支舞了再走吧?” 江少儒看了不远处正被两个年轻男子缠住一时脱不得身的林婉婉一眼,笑了笑,“林总真是会开玩笑,林小姐才貌俱佳,多少优秀年轻后辈爱慕和争相追逐的对象啊?我江少儒都一把年近不惑家有糟糠的人了,哪担得上这样的荣幸?” “江老弟,你这话说得可不中听,你年近不惑,那老林我岂不是要即将入土了?三十五岁的男人,风华正茂嘛,何况江才弟如今可是C城商界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我这个女儿刚回来跟我学做生意,以后势必会与你有诸多接触,所以今天,可得跟你打好关系,将来,也得靠你多多提点多多照顾呢!”江岳山五十出头,个子不高,身材略有发福,脸也圆,一笑就跟个弥勒佛似的,这可是个比江少儒更担得上“笑面虎”称号的人物。 江少儒正要说什么,这个时候,那边林婉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终于摆脱那两个爱慕者的纠缠,松口气捋了捋额前垂下来的一绺头发,抿了口酒,然后踩着优雅端庄的步子,往两人走了过来。 撒着娇地问起父亲刚才两人在聊什么,林岳山便将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学给林婉婉听,林婉婉听罢大方一笑,转头用她那双画得清新不失妩媚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江少儒,不失风趣地笑道,“江先生,您今天又没带女伴,而我是这场酒会的女主角,请女主角跳支舞,不应该是作为绅士最基本的礼貌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我休息,可能不更了……谢谢姑娘们的支持,我爱你们~~ 正文 第三十章 换作是以前,对于美女的邀请,江少儒自然不会推搪,但现在心里有了江月那个宝贝,对别的人自然也就提不起兴趣了。 不过,林婉婉好歹是林岳山的女儿,又是今天宴会的女主角,女主角都开了金口,江少儒又岂能不给面子?否则,也的确有些太失礼于人了。 “林总,令千金这张嘴,可真是厉害,看来我今天要是不请她跳支舞,反倒是我没风度了。”江少儒说着,爽朗一笑,将酒杯放进旁边正候着的侍应生的托盘里,对林婉婉伸手作出一个邀请的动作,“那么,待会开场的第一支舞,林小姐可愿赏脸?” 林婉婉将手放进江少儒掌心,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乐意之至。” 不一会儿,在酒会主持人的宣布下,舞会开始,随着音乐的响起,江少儒拥着林婉婉在众人的注视下翩翩旋进了舞池,两人虽然是第一次搭档,却配合得相当默契,如蝴蝶般翩然美丽的舞姿在灯光和音乐的陪衬下令人赏心悦目,男的成熟俊美,女的优雅高贵,看在众人眼里,不管是嫉妒的还是羡慕的,都不得不承认,他们,还真有那么一股郎才女貌的味道。显然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把江少儒那个最近忽然被冷落的结发妻子抛在了脑后,将眼前这位笑得嫣然的名门千金,当成了真正的女主角。 一曲终了,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的定格,在林岳山的带头下,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场中舞曲音乐这时也换了另一种风格,舞会正式开始。 于是今天来参加酒会的这些男男女女们,带了伴的已经相拥着飘进舞池舞了起来,没伴的,也陆续向心仪的她或他发出了邀请,江少儒本就打算跳完这支舞就走的,所以,在有别的女人过来表示想跟他跳舞时,一一礼貌地拒绝了,同时也歉意地向林岳山和林婉婉表示告辞。 林婉婉有些不舍,“江先生这就要走了?舞会才刚开始呢,不多玩一会儿吗?” 江少儒笑了笑,“不了,我还有事,必须要走了,待会不能陪您一起切蛋糕唱生日歌,希望不会扫了小姐的兴致。”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婉婉也不好再强作挽留,她是林家的大小姐,从小遵循着严格的礼仪教条长大,比任何都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要怎么保持矜持和含蓄,“怎么会?倒是江先生现在就要离开,我这做主人的不能好好招待,反倒觉得遗憾和过意不去呢!” “林小姐客气了。”江少儒微一颔首,向林岳山也打了招呼,留下陈彬继续在这里帮他撑足礼数,就匆匆离开了。 江少儒一走,林婉婉顿时也没了兴致,以各种理由频频拒绝了前来邀舞的男士们,林岳山见状,对女儿无奈地劝导道,“真是死心眼!为了一个男人跟爸爸赌气,在国外一待就是五年不回来,如今我也看开了,你喜欢江少儒我不反对,你要嫁他,我既同意了自然也会帮你,不过,也别就这么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除了江少儒,C城优秀的年轻人还是很多的,给人一个机会也无妨嘛,说不定,你会遇到比江少儒更适合你的男人呢!” 林婉婉撇了下嘴,借着灯光的掩饰小女儿态地把玩了一下手指头,嗔道,“除了他,别的男人我没兴趣,爸,您说了要帮我的,可不能反悔!” 林岳山哼了一下,“我有反悔的权利吗?我一说不行你就跟我闹,外人都道我这个女儿有多懂事多温婉呢,其实就跟你妈一个脾气,任性的很!” 林婉婉不依了,“爸!您又不是不知道,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上他了,看着他娶陈淑美时,我发过誓,总有一天要把这个男人抢过来,现在我长大了,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貌,哪里都不比那个空有外表的女人差,你当年不是也说了吗?那个姓陈的女人,在江太太那个位置上迟早坐不稳,况且最近一直有传闻江陈两家在闹内讧,江少儒已经很久没带他老婆出席任何应酬和商业活动了,我就是听说了这个才赶紧从国外回来的,现在还不下手好好把握,更待何时嘛!” 林岳山招手让旁边的侍应生为他点了支烟,看着他走远了,才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江少儒是为了什么跟陈家起了矛盾,而刚刚,又是为了什么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走?” 这个林婉婉倒不清楚,不解道,“为什么?” “江少儒前阵子刚从陈家目前最大的一家俱乐部里带走了一个男孩,而据悉,那个男孩原本是陈家打算卖给他们一个很重要的老客户的,陈家因为他而得罪了人,而江少儒也因为那个男孩曾经被虐待,对陈家意见大得很,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江少儒最近会冷落陈家大小姐了吧?” 林婉婉一听,不由有点急了,“爸,那你的意思是说,江少儒现在是迷上那个男孩了?” 林岳山笑了笑,“岂止是迷上?简直就是宝贝得不得了!不但将那个男孩养在他江家的祖宅里,请大了大把人保护,更花重金请了几个知名教授亲自去给那男孩授课,打通一切关系要将那个男孩送进T大读书呢!刚才走得那么急,怕也是不忍心让他那宝贝在家久等吧!”書香門第論壇 “爸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林婉婉点不相信,江少儒这个人一向风流,在外面跟人逢场作戏惯了,怎么会突然因为一个男孩就收心了? 林岳山伸出食指点在女儿的额头上,“还不是因为我那宝贝女儿喜欢他,我就特别找人查过了!” 林婉婉呵呵开心起来,搂住林岳山的胳膊直撒娇,“爸,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你刚才这情报太有用了!谢谢你!我想江少儒喜欢那男孩也只是一时的,男人又不能生孩子,江少儒还能宠他一辈子不成,新鲜感一过,估计也就厌了!我可不会像个妒妇一样的做什么,我要漂漂亮亮地把这个男人的心给抓过来!” “你明白就好!書香門第”林岳山被她哄得开心,又叮嘱,“你再喜欢他,也不能喜欢得没了尊严,我林家在C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将来你要真能收服这个男人的心,爸爸自然会为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但前提是,得看江少儒的聘礼,够不够分量!” “爸,你这是要嫁女儿还是要卖女儿啊!”林婉婉不满。 “哼,我不过是为我将来的外孙作准备而已,他江家已经有了个十一岁的儿子,而我林家这偌大的家业,又要给谁继承?难不成我送了他一个女儿不够,还得陪上我陈家的家业?婉婉,你可别怪爸爸市侩。” 林婉婉冰雪聪明,明白爸爸嘴上这样说,其实也还是在为她这个女儿着想,娘家底气足了,在夫家才不会受欺负,她乖巧地一笑,安抚林岳山道,“放心吧,爸爸,我心里有数的。”说完,连忙作出一幅孝顺女的姿态,给他又是倒茶又是捶腿。 林岳山终于满意地点头笑起来。 这边,林家这两父女,为了套住江少儒这匹狼,一步一步打算得可谓周密,只是可惜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江少儒和江月的关系,可不像外人眼中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江少儒回到兰苑的时候江月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手上的练习册掉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江少儒悄悄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书放到一边,打算将江月抱起来放到床上去,手刚刚挨到他的身体,江月就惊醒了,看到是江少儒,揉揉眼睛笑起来,“你回来了?” 江月睡眼惺忪的样子很可爱,像只愣头愣脑的小猫眯似的,江少儒弯下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困了?困了就回床上去睡,我去洗澡。” 江月“嗯”了一下正要起身,鼻子却忽然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一把抓住江少儒的衣服凑过去在他身上一边猛嗅一边直皱眉。 江少儒好笑,“干什么呢这是?变小狗了?我可不是肉骨头啊!” 江月抬眼,一下子清醒了似的,认真地瞪着江少儒,严肃地控诉道,“你身上有香水味!而且闻起来味道好像还不止一种!” 江少儒觉得江月这幅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故意逗他,“有吗?我自己怎么闻不到?” 江月拢起眉,一把掌拍在他肩上,抬起下巴,“你自己身置其中呐,怕是早就闻得没感觉了!” 江少儒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因鼓起脸颊而漾出来的那半边小酒涡,“我说了我今晚参加一个商业酒会了,酒会上那些女人,个个喷得香喷喷,是她们要往我身边凑,又不是我自己故意要沾上的,小醋坛子!” “你真没去招惹她们?”江月有点不信,眼睛还不自觉地往他下面那儿瞟了瞟。 江少儒看出他在想什么,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床上,故意用他刚才看的那个部位去磨蹭他,然后咬住他的唇,狠狠吻了够,直到那淡粉的唇已经沁出血色,才放过气喘吁吁的他,咬牙切齿道,“想招惹的人不给我招惹,不想招惹的倒苍蝇似地粘过来,我现在过得有多凄惨,你难道不知道吗?嗯?” 江月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开,眼神闪烁,“行了行了,信你就是了,快去洗澡吧你,一身酒味香水味,恶心死了!” 江少儒看着他,知道他在逃避,心里哀叹一声路漫漫其修远兮,脸上却故意笑得阴恻恻,“你嫌弃我恶心?” 江月吓得往后缩成一团,嘴上却不服气,“你想干什么?哪天我也弄一身酒味香水味回来给你闻,看你恶不恶心!” 江少儒捏了他的脸一下,终于放过他,挑了一下眉道,“你有那个胆子吗?”说玩,满意地看着江月再次气红脸,笑一笑,“洗完澡了过来跟你说晚安。”然后一个转身,一边皱眉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边回房去了。 而江少儒的背影刚一消失在门外,我们的小江同志刚才还又羞又怒的脸,立马也垮下来,变得认真而神伤起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顾自己享受,外面又不让他碰别人,我这个恋人做得好像,呃——,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称职,可是——可是——,我长这么大,连小月的小弟弟都没摸过又怎么好意思去摸别人的,不对,现在小月的小弟弟就是我的——,啊!不对不对——,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能拿小月跟那个色胚子相比,他的那个——,咦?怎么回事?完了完了,糟了糟了,身体怎么好像又热起来了!” 十几分钟后,当冲完澡的江少儒再次踏进江月的房间准备跟他道晚安时,就奇怪的发现,刚才那个被自己气红了脸的小孩,都这么久了脸上红晕不见散去,怎么还红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小江同志尝到了甜头,身体就开始频频不听指挥了,哈哈~~ 下一章预告:小江同志快要开学啦! 我来更文了……我是好人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刚洗完澡的江少儒只在腰下裹了条大浴巾,翅裸着上半身,头发上还在滴水,这是江月第一次看到没穿上衣的江少儒,非常精壮结实的身体,紧致漂亮的肌肉线条显示这个男人平时并不缺少运动,皮肤看起来也很好,大概平日接受日晒不多,肤色微微偏白,但不是像江月那种一看就是从小被悉心养出来的水润细腻的奶白色,而是东方人特有的那种健康的自然的白,丝毫不影响他的男性魅力,江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上更热得厉害,这就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体吗?好想——摸一摸…… 江少儒没注意到小孩望着自己的“饥渴”眼神,只是看到男孩开始上下起伏的胸脯和已经变重的呼吸,心里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笑着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到脖子上,坐到床边将正要极力掩饰的小孩拉进怀里,刮了他的鼻子一下,一边抓住他的小挂衣钩,一边打趣他,“想什么不纯洁的事想得这儿都翘起来了?” “没——没有!”突然被抓住要害,江月的身体瞬间软成一团。 江少儒喜欢看他瘫在自己怀里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笑道,“虽然做这种事情很舒服,可也不能不知节制,知不知道?” 江月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其实他也很慌张很烦恼啊,这个身体最近不知怎么了,越来越不像是自己的了,一点儿也不受控制,一定是我的灵魂跟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还没完全契合,一定是!他自欺欺人的想着,就闭上眼睛任江少儒为自己服务了,自己手上却也不闲着,试探着在江少儒身上这里偷偷摸一下,那里又悄悄捏一把,不过,很快乱吃豆腐的手就渐渐变成挠痒痒的小猫爪了,因为他已经因为身体的筷感而顾不上了,等射在江少儒手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眼皮都撑不开了。 江少儒擦掉手上的百液,看着自己因为被那小破孩乱摸出火来而涨得发疼的宝贝,苦笑着将男孩放到床上躺平,打算再去冲一次澡,不过他刚要起身,就忽然被人扯住了腰上的浴巾。奇怪的看过去,只见江月正闭着眼睛,手上却在大胆的往他那里摸索,嘴里还嘟嘟嚷嚷,“我也帮你——,嗯——,摸摸——,摸摸——” 江少儒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呼吸一下子加重,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一把抓住江月摸了好久都没摸到地方的手,柔声问道,“小月?” “嗯,睡着了。”江月迷迷糊糊的回答。 “睡着了?”江少儒哭笑不得,“睡着了那你还乱摸,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你的小弟弟,我给你摸摸——”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在作梦罗?”江少儒挑起眉,发现江月的眼皮正一跳一跳。 “嗯,作梦。”江月乖乖地回答,手上突然使力挣开他,放到他的小腹上,不知怎的一钻,就真给他钻到自己那部位上去了。 江少儒一个闷哼,连忙制止他,将他的手拿出来,叹了一声,“我说过我不会逼你,你用勉强,不早了,睡吧。”说完,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再不走,恐怕等下就真忍不住了。 睡在床上的江月见露馅了,忽然一下蹦起来,急道,“你真不用我帮你?” 江少儒转过身来看他,笑,“不装睡了?” 江月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是很疲倦很困没错,可也不至于那样就真睡着了,心里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帮江少儒,不忍心看他老这么冲澡逼自己消火,可是又实在放不下脸面,于是想着干脆装作梦,无意识地帮他好了,这样就算明天醒了也可以装傻装不知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了。“其实——本来就差点睡着了。”还是忍不住嘴硬一下。 “那——,晚安,明天不用早起送我了,对了,过几天我带你去T大一趟,于教授应该也跟你说了,给你做入学测试,虽然只是做一下形式,但你也不能考得太差,这几天抓紧点,另外,我在那边经给你找了间公寓,等开学了,我和你一起搬过去,以后就不用老是跑来跑去那么麻烦了。”江少儒说。 江月被这个突然的消息给弄兴奋了,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的?” “真的!高兴吧?”见江月高兴,那小脸春光明媚的,江少儒的心情也跟着愉悦。 江月用力地点点头,“高兴!” “行了,那睡吧,晚安。”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乖乖睡觉。 “可是你那里还没解决呢!”江月竟然还没忘记这一茬,破天荒的对这事锲而不舍,这让江少儒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当他发现江月看着自己上身那直勾勾的眼神完全可以用色眯眯三个字来形容时,立刻什么都明白了。書香門第論壇 他发现自己好像成了江月眼中的一盘菜,原来这小孩跟自己一样,根本也是个小色胚子,刚才要不是他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自己哪那么容易起火。也许这小孩现在还不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不过自己这幅身材,将他的胃口吊起来了倒是真的。 “江月,别勉强自己。”看出这一点的他故意皱起眉,作出一幅为难的样子。 江月摇了下头,脸红红,用力一咬唇,痛下决心,“其实——,也不勉强,迟早——迟早要的,我——我没关系!書香門第” “真的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那好!来吧!”江少儒回身走到他面前,忽然一把扯下系在腰上的浴巾,然后坏笑着一湿不卦地出现在江月面前。 “啊!等等等等等——等等!”江月措手不及,吓得急忙闭上眼睛,伸出阻止他继续逼近。 “等什么等!我等不及了!”江少儒哑着声音说着,走过去将江月抱住,让他跟自己一起侧倒在床上,拉过他的一只手按到自己的腹肌上,又拉过他的另一只手,让他握住自己早就硬得发疼的宝贝,“来,现在,你想摸哪里就摸哪里,让你摸个够。” 江月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脑袋要炸了,握着江少儒那根东西的手不住发抖,一次次想放开,但立马又被江少儒按回去,原来想跟做,完全是两码事! “我——我后悔了,江少儒,我们——改——改天吧。”江月求饶,他觉得自己有点想哭了,手上握着仿佛是个被烧红的烙铁,烫得吓人,在他手上一跳一跳的,太恐怖了!而且江少儒那东西,尺寸跟自己的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随着自己生涩缓慢的动作,还有越来越涨大的趋势,自己一只手想要全部握下来真有点吃力。 这男人又老嘲笑自己持久力不够,那自己要给他摸多久他才能出来啊,这实在是个臊得慌又累得慌的活儿。 “来不及了。”江少儒吻住男孩的嘴,握住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怎样使用技巧,男孩显然还有些放不开,动作僵硬得很,可尽管如此,江少儒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毕竟是第一次,而且给他做这个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小月,他的儿子,他的宝贝,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激动得不能自已,来自身体和内心的双重筷感逼得他有些发狂,握住江月的手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力道也大了许多,粗重的喘息和呼出来的热气,一直喷在江月的耳边,江月这下真的哭出来了,他觉得手好疼,手腕也好酸,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羞耻,比当初江少儒第一次帮他做时还要羞耻,因为他该死的发现自己又起反应了,而且那种想要的感觉,比以往更强烈。書香門第論壇 江少儒见他哭,心疼得不得了,不忍心再坚持太久,放开江月的手,自己迅速弄了几下就射叻,发现江月那里又硬了,一边给他擦眼泪哄着他一边给他抚弄起来,江月这次比上次还要快,没几下就出来了,完了之后眼睛还是红的,鼻子也一抽一抽,江少儒帮两人把身上的东西都弄干净了,就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接在江月的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江少儒醒来时候,看了一□边的小孩,江月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皱着眉噘着嘴,估计梦里还在骂他呢!愧疚地在小孩脸上亲了一下,裹上浴巾打算回房穿衣服,就发现小脸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呼吸的频率也有了细微的变化,看样子也醒了。江少儒拍拍他的脸,笑道,“醒了?” 江月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起初有点懵懵的,很快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长睫扑扇扑扇,又重新闭上眼睛,将头扭到一边去。 “怎么?是不是又暂时不想见我?那好,正好我也要走了。” 江月一听,果然迅速睁开眼睛,紧张道,“走?走去哪里?” “去公司啊!”江少儒笑起来,“你再睡一会儿吧,睡饱了就起来学习,离开学时间不多了,过几天等房子装修好了,我带你去C城,咱们给家里买点家俱和装饰品,灯啊墙纸啊桌椅啊什么的,都按你的喜好买。” 江月从床上坐起来,双眼闪闪发亮,呵呵傻笑两声道,“家?我们两个的家吗?” 江少儒亲亲他,“对,除了兰苑外,我们的第一个小家。” “好!”江月用力地一点头,凑上去也亲了江少儒一下,昨天晚上江少儒带给他的那点心理小阴影,立刻就被新升的太阳给照得亮堂堂的了。 真好哄啊!江少儒笑眯眯地任他亲着,心里美极了,同时,也再一次有了“不早朝”的昏庸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最近冷落我了……作者表示很忧郁,很悲伤~~ 文中某几个地方有虫,不要给我捉,至于为什么,你们懂的~~~ 小江已经快要知道真相了……大江也在加油了……你们期待的快要来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以江陈两家为主合作开发的度假山庄企划案,在最后的细节上又进行了两天的协商后,终于正式签约了,山庄的名字被定为“碧水蓝天”。 新的项目书比起陈氏原来的计划多了很多新的内容,无论是园林建设、度假方式还是度假屋的建筑规划,都比原来更加完善更具吸引力,山庄的设计效果图非常漂亮,大气华丽而不失秀雅,各种休闲设施的打造技术,要求也更高端更严格,当然,这样预算自然也增加了不少,从起初的一个多亿增加到了两亿不止。 陈国华当初在看到新的预算表时,还是犹豫了很久的,他虽然对这个度假山庄很感兴趣,也一心想将其做起来,但前提是要自己能一手拿得起,要容易掌控,要有十足的胜算,而“天晟”给他的这个新的项目书,显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江少儒的意思是,既然是度假山庄,那自然要当得起“山庄”这个这名字,他可不愿意跟扮家家酒似的小模小样小打小闹地做着玩,如果太普通,那就跟一般的田园式假日酒店没什么区别了。 “天晟”如今家底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不带喘气,可陈氏就不一样了,他的生意由黑转白,也不过是这十几年的事儿,还在黑与白的边缘地带上呢,况且这两年俱乐部生意不景气,如果他资金充足,何必还要找人合作?现在江少儒把这块肉烤得“嗞嗞”冒香味了还给他,他还真不敢决定是接还是不接,毕竟,比原来烫手多了。 接了,对陈氏来说可真算得上破釜沉舟,等于是在赌,赌赢了,那么他就赚了,赌输了,那他可就要元气大伤。 其实陈国华还是比较相信“天晟”的实力的,与他合作,胜算已过半,但关键,他现在摸不清楚江少儒的底,虽然当初在女儿面前表现得满不在乎,似乎根本没把江少儒放在眼里,那也不过是不想失了底气罢了,若真要他拿出当年那种气魄来跟江少儒斗,他怕是没多少精神也没多少力气了。陈氏是他跟手下兄弟大半生的心血,他不想冒险。 陈国华犹豫,江少儒也不着急,只是在冷落了陈淑美好一阵后,终于对她有了点好脸色,让她转告陈国华,如果他怕自己吃不下这块肉,可以考虑让别的几家有意向的公司加入,“天晟”和“陈氏”各让一部分股权出去,最大的股东还是陈国华,控股权还是在他手上,于他并没有什么损失。同时,言辞模糊的透露,近期内,他可能会让住在兰苑的那个男孩认祖归宗,让她作好心理准备。 陈淑美的心乱作一团,不知道江少儒对陈氏让步究竟是有什么别的企图,还是以此为条件,交换他新找到的那个宝贝儿子在江家的正式身份。陈淑美觉得自己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江家是C城的名门之家,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真要为了那个智商有点问题的小孩跟老婆还有亲家翻脸,不是江少儒这种长袖善舞又将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人会做的事,加上他也不可能一直将那个小孩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在别的地方,外面现在传得已经很难听了,所以,他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打算吧?会不会,也算是一种和解呢? 陈淑美将自己的判断讲给陈国华听,陈国华没听见江少儒的原话,想了很久,也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是他的确舍不得放弃那个计划,所以他宁愿相信陈淑美的判断,于是考虑再三后,终于还是决定跟“天晟”正式签约。这个投资项目,“天晟”也是大股东,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江少儒真玩什么花样,他一把老骨头,到时候拉上那个水灵灵的男孩陪个葬,也是值的! “碧水蓝天”的签约,一共有七家大小公司的参与,所有投资上,“陈氏”占百分之四十五,“天晟”占百分之三十,其它五家公司合起来共占百分之二十,而那五家公司里,有三家是陈国华非常信任的兄弟及亲信,所以目前,他并不担心江少儒会不会使手段做什么,就算他能收购另外两家手中的股份,也不会超过他手上的百分之四十五。 签约会议一结束,离开陈氏的公司大楼时,外面已经守了很多收到消息的记者,“碧水蓝天”的开发,在C城来说,也算得是近期的一个热点新闻,虽然还没有动工,但就“天晟”与“陈氏”虽是亲家,之前从不合作,如今却破例这一点来说,就已经值得炒作了。陈淑美今天以江太太的身份跟在江少儒身边,也是近期头一次夫妻二人在重要场合里同时亮相,面对闪光灯和记者们的各种问话,江少儒只有一句话好说:9月18日“碧水蓝天”的动工和奠基仪式上,欢迎各报刊媒体到场参加,届时再请大家准备好纸笔,在此之前,所有问题一率不答。書香門第論壇 两人上了同一辆车,在记者们不甘心的追逐下一溜烟儿就跑远了,但是到了半路,江少儒却让陈彬将车停在路边,给陈淑美的司机打电话,说了地址让他来接太太回去,就在陈淑美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下让她下车了。 其实也不能怪江少儒对自己老婆没风度,谁叫江月现在还在怡景花园那间新房子里等着他呢!江月是前天跟他一起来C城的,因为那天考试,让江少儒感到意外的是,江月虽然平时傻傻的笨笨的,念起书来倒不含糊,虽然考试只是形式,但也足以让一般的学生够呛,毕竟考试时间只有一天而且考生只有他一个,测试题不多,都是精选出来的,很能衡量一个人的综合水平,昨天T大负责招生的老师给江少儒看结果时,即使知道没问题,可还是被江月的成绩吓了一跳,几乎全优,老师给他的第一印象评价也不错,说他很有礼貌,样子也很乖。 晚上江月没回兰苑,就跟他一起住在新公寓里,房子装修好不久,里面还什么都没有,两人晚上临时赶去买了张床,凑和着住了一晚,虽然江少儒在C城闲置的房产有好几处,但江月却说要在新家过过瘾,怎么也不肯去别的地方住。昨天江少儒在忙,江月就一个人在家里其乐无穷地规划哪里哪里要摆什么,那里那里又要摆什么,今天签约的事情搞定了,他也能抽出点时间来履行承诺,陪江月去买家俱和装饰物了。 陈彬将江少儒和江月送到家俬城,江少儒让他带着签约书回公司,然后叫司机下午五点的时候再来接他们,刚才他回公寓的时候,换了件比较休闲的衣服,加上有江月在身边,跟陈彬说话的语气比平日要亲和许多,这让陈彬一时有点不太适应,不由多瞟了江少儒身边的江月几眼。 这是江月和陈彬算得上是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见面,陈彬这个人,其实五官长得还不错,只是平时话不太多,也不怎么爱笑,总是一幅面无表情的面瘫脸,虽然他不是有意的,可这这幅模样总能让不熟悉的人心生惧意,江月就是一个,他发现自己从来就不怕江少儒,可对江少儒身边这个小助理,却不知为什么有点胆怯,就像看着他小学时那个严厉的数学老师一样。 江少儒发现这一点,不由皱皱眉,对陈彬道,“在公司里绷着脸没关系,在这里,就不要那么严肃了,放松点。” 陈彬扯了扯嘴角,想努力向江月露出一个看上去还算温和的微笑来,谁知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反而让江月更觉得别扭,江少儒干脆地无奈挥挥手,“算了,你还是快走吧。” 陈彬终于松口气,让他在没有笑意的时候假笑,简直就是一项酷刑。向两人点点头,立刻转身上车离开了。 从此,陈彬给江月留下了严肃的数学老师印象,而江月,则给陈彬留下了胆小怯懦怎么看怎么不像可以停靠的港湾的让他忧虑不已的印象。 江少儒拉着江月,先带他去看灯饰,灯饰城里各种精致璀璨的水晶灯晃得他眼花缭乱,江月不太喜欢复杂的东西,而江少儒也是个祟尚低调和简洁的人,于是两人同时看中一款简单的白色百合形状的小型吊灯,灯光比较柔和,用来装在卧室挺好,正要请营业员给他们开送货单,就听耳边忽然想起一个温婉的女声,“江先生,这么巧?我也刚刚看中这款灯了呢。” 两人诧异的一转头,却见原来说话的是林婉婉。 “是吗?”江少儒笑了笑,“是挺巧的,林小姐也来买灯具?” 江月自然是不认识林婉婉的,疑惑地看向江少儒,于是江少儒便向他介绍道,“这是林小姐,丰岳集团林总的千金,就是上次我参加的那次酒会的主人。” 江月一听,面上礼貌地向林婉婉打了个招呼,心底却不悦地想:原来是她啊,怪不得身上的香水味闻着那么熟悉! 察觉到江月有些敌意的目光,林婉婉却是甜甜一笑,惊讶道,“这位是——?” 江少儒看着江月一脸想快点摆脱这个女人的表情,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一笑,忽然语出惊人道,“我儿子,江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再更一章,明天还更一章,我这周的上榜任务就完成了,然后下周的榜的我应该不会上了,因为我没去后宫跟贴,也不打算去跟,所以我也不会更得勤了。我想静下心来把文完结了再发上来,当然,完结之前我不会一直不更,一周还是至少会更一章的。 这世上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那么有男子气概的,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聪明的,你们说我的男主小白,我认,说他蠢,我也不反驳,但你们说他像言情剧的萝莉女主,就太让我受伤了。我现在终于承认,原来我的抗打击能力也不是那么强的。 我不明白聪不聪明跟LOLI不LOLI有什么关系?不聪明的人就一定是小白言情剧的女主?也许你们还觉得江月现在的行为举止有点幼稚,所以更觉得他LOLI,是吧? 看文不要想当然,不要拿你们的主观臆断来判断一个人,更不要把你们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江月的成长经历不同,我觉得他现在这样完全正常,如果你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个安宁平淡的环境里,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网络和电视剧里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新奇的,以为所有的坏人的有的阴谋都只出现在小说和港剧里,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失去所有亲人,失去所有依靠,还有人想杀你,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人对你很好很迁就很宠溺,把你当成至爱的宝贝,而你也信任那个人喜欢那个人,那么,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孩子气一点幼稚一点以搏取更多的呵护有什么不对?你们觉得小月笨,但我觉得小月在江少儒面前的举止有时候更多的是一种小手段,因为他知道江少儒喜欢这样的自已。 是不是只有女生才会这样呢?我觉得不是,爱情面前,男人女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 我每次更文的时候,都怕你们不理解,上次我很小心的问你们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江月,就是因为我自己也很忐忑,我其实很在乎你们的看法,老实说你们的评论给了我很大的影响,我有时候也会怀疑,也会动摇,想着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写,你们批评江月的时候,我也怀疑是不是我错了,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坚持按原来的想法写,只是努力的让你们容易接受他一点,不要让他太过讨厌,可是好像我的努力太不够,没把他惹人喜欢的地方写出来,还是让你们讨厌了。 我说过,我会让江月成长的,当江月知道江少儒原来是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一直知道真相却没有刻意告诉自己,还诱惑着自己一步一步爱上他无法自拔时,在心理上,他肯定会承受一次打击,所以这个时候才是江月的成长期。 当一切尘埃落定,江少儒和江月最终跃过一切世俗与障碍稳定地在一起后,我想,不单是江少儒,也许你们,也会怀念从前那个幼稚的傻傻的老是卖萌卖可爱的江月。 后面的情节很重要,我不想再受你们的影响了,没评的时候会很寂寞,有评的时候更多的却是怀疑和批评,你们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有时候根本不想写文,写不下去。 所以我必须让自己淡定下来,我不是在跟你们赌气,真的只是单纯想认真写文。 能等的读者,等我努力完结吧,不能等的读者,选择弃文的话,我虽然遗憾,但也只能表示无奈,再有讨厌江月的读者,不要让我修文,我不会修的。 抱歉了,就这样,谢谢,鞠躬~~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江少儒看着江月一脸想快点摆脱这个女人的表情,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一笑,忽然语出惊人道,“我儿子,江月。” 听到这个回答,不但是林婉婉,连江月都吃了一惊,江少儒为什么要跟别人这样介绍他,他什么意思?不过尽管心里疑虑又不满,他却并没有生气地跳出来反驳,而是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他的身份在他和江少儒之间,本就是敏感又尴尬的,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要为这个使性子起争执的好。 “儿子?是干儿子吗?”林婉婉先是愣了一下,以为江少儒在开玩笑,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很多人都以认干女儿干儿子为幌子养小情人,这个男孩怕是也不例外吧?不过江少儒肯认他为干儿子,那看来,这个男孩的确很得他的喜欢。 江少儒笑了笑,不置可否,林婉婉便当他是默认了,连忙对江月夸赞道,“长得真漂亮真可爱。” 江月皱了下眉,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女人赞他的话里好像带有歧意,他是在暗示自己是个靠长相被江少儒看中的玩物吗?“阿姨,请不要用漂亮来形容我,我是男的。”江月淡淡瞟了她一眼,语气不高不低,却分明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傲气。 阿——阿姨?林婉婉的脸霎时就红了,她看起来有那么老气吗?他觉得这个男孩肯定是在故意挑衅她挤兑她,可是理智和矜持告诉她不要跟小孩计较,这男孩大概是仗着现在正得宠,所以骄傲了一点,算了,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正要再说什么,江月却扯了江少儒的手一下,不耐烦道,“老爸,走了,去别家看看!阿姨再见!” 江少儒忍不住笑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地笑,带着惊喜和讶异,他没想到江月会是这种反应,实际是出乎他的意料,平时他一直觉得江月是个宝贝傻蛋蛋,现在看来还不是那么傻的,他伸手在江月的头上揉了几揉,对林婉婉抱歉道,“不好意思,林小姐,改天有时间再与您闲聊,我们现在赶时间。” 林婉婉再次被江月那个“阿姨”给呛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由红转绿,当她看到江少儒不但没有因为这个“儿子”的“逾矩”而斥责什么,反而笑得开怀,眼底更是一派说不出的纵容宠溺时,脸色变得更加精彩了,江少儒对这个男孩的喜欢,看来远远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肤浅,她终于意识到问题和形势的严峻了。 “那好吧,我就不碍着两位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约江先生出来喝个茶,江先生到时候可不要不给面子哦?”林婉婉努力控制着情绪和面部表情,笑得落落大方。 江少儒点点头,回了句“一定一定”,脚下已经被江月拽着开始移动了。 两人离开刚才那家灯饰城,终于走得有些远了时,江月就立刻甩开了江少儒的手,大踏两步走到他前面,再一个转身,面对面地看着他,双臂抱胸,哼哼两声冷笑道,“刚才和美女聊得好开心啊,老爸!我要是不拽你走,你恐怕还舍不得吧?嗯?老!爸!”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两个字,大眼睛里已经开始溅出火星来了。 江少儒笑嘻嘻,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乖儿子这声老爸叫得真好听,来,再叫一遍?”说着,还伸手去捏江月的脸。 “滚!”江月掀开他,“别蹭鼻子上脸,谁是你儿子?找不到我爸爸,你就想自己坐上这位置?想得美!” 江少儒眼底的笑意顿时淡下来,他深深盯着江月的脸,眼神里少了点痞气,渐渐多了些些从容和平和,很有点意味不明的感觉。 江月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江少儒一露出这种眼神就他就觉得很诡异,于是干脆挥了挥手,转身道,“算了,以后再跟别人介绍我时,不要不商量就忽然那么说,不然我也会吓一跳的。”書香門第論壇 江少儒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江月颀长秀挺的背影沉思了一小会,就赶紧追了上去。 江月本也不是爱计较的人,很多时候他的气来的快,消得也快,在家俬城逛了一会,很快又重新变得兴致勃□来,也时不时地拉着江少儒给自己挑选的东西作参考。江少儒说不错时,他就露出一幅“你真有眼光”的得意表情,江少儒犹豫了,他就是鄙视地说他“你什么品位”,不过,尽管如此,最后两人还是会认真探讨协商一番,以达到最令两人满意的结果。 挑挑看看大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两人都累了,不过为了让房子能尽快住人,还是打起精神来收拾了,让工人帮忙将家俱摆在适合的位置,需要安装的东西都安装好后,剩下可以两人自己搞定的,就留着自己动手了,比如贴墙纸,不过江少儒太忙,总是贴到一半就被电话叫走了,所以光是贴完卧室,都已经大半夜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剩下的东西决定留着以后有时间时再弄,江月跑到厨房下了两碗面条两人草草吃了,洗了澡就赶紧睡了。 新公寓只有两间房,一间要留着做书房,所以卧室就只有一间,而自从前阵子江少儒和江月睡到一张床上后,两人后来也就基本都睡一起了,所以现在这么等于是正式同居住一起了,江月也没觉得多别扭。 躺到床上的时候,江月的眼睛刚要闭上,江少儒却揽着江月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道,“小月,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紧不紧张?書香門第” 江月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道,“不紧张,我人缘还不错,以前的老师和同学都喜欢我,在新学校应该也没问题。” “那就好。”江少儒说着,又问道,“罗明伟也是T大的学生,你知道吗?” “不知道——”话一说完,瞌睡却忽然醒了大半,立刻转过身,面向江少儒,“你是说明伟哥——哥?”现在不装弱智了,还这样叫罗明伟他觉得有点别扭。 就着卧室里柔和晕暗的香薰灯灯光,江少儒点了下头,“对,T大虽然不小,不过你们碰面的机率还是会很大的,罗明伟好像是学生会的,到时候负责新生接待的人员,可能会有他,如果你们碰到了,你怎么向他解释你进T大读书的事?而且,他眼里的江月本是个弱智儿,现在忽然变正常,肯定会疑惑不解的。” 江月想了想,忽然拍拍额头伤脑筋地哀叹道,“你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起这事,到底还让不让我睡啊?” 江少儒将江月的头揽进怀里,对他说道,“其实前段时间,罗明伟曾去公司找过我,就是我和你被偷拍到照片写到报纸上那天,他去找我要人,要我把你还给他。” 江月好奇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你怎么一直没跟我提过呢?那你当时怎么跟他说的?” “当然是不同意了!”江少儒说,“不过,罗文虽然一直想害你,他儿子倒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对你还挺上心的,就冲着这一点,我还是愿意对这个年轻人客气一点的,不过他找我要人,我就不乐意了,所以我把他轰出去了。” 江月笑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太过份了,明伟哥应该也只是担心我而已,他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估计把你当成拐走我的人贩子了。” “那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让我的拐的呢?”江少儒笑问。 江月脸一红,所幸灯光太暗江少儒也看不出来,暗地里使劲用脚踢了他一下,江少儒嘴上呼疼,心里却极是享受这样一天所有的工作都结束后,安逸地躺在床上和心爱的人笑闹的乐趣和温情,“如果你是心甘情愿的,那我就放心了,再见到罗明伟,我也不怕你被他带走了。” 江月有点不高兴,“你当我是什么人?谁勾勾手指头我都能跟人走的?” “我知道。”江少儒重新抱住他,在他后背轻轻摩挲着,“但是,你到了新的环境,会认识很多新的朋友,接触到很多新的东西,不会再一直是那个被我关在兰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瓜,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原来我是个大骗子,趁着你最单纯好骗的时候将你诱拐到手,也许你会后悔,会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 江月愣了愣,接着也回抱住江少儒,灵动的双眸像黑暗里最晶亮璀璨的星子,“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没自信,不像你啊!当初对你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后悔,就算是到了新的环境,接触的新的东西,我对你的心,也还是会一样,不会变,绝不会变!我能接触到那些新事物,能拥有新生活,也是你给的,不是吗?况且,我家变态大叔这么有钱这么帅这么有魅力,你赶我走我也不走!嘿嘿!” 江少儒感动又好笑,在江月额上亲了一下,“我的宝贝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这么贴心了?我对你,势在必得,不存在什么自信不自信,我只是对你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就算你会后悔,你想离开我,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哪怕你会恨我。” 江月哼一下,对这个男人的霸道总是有些莫可奈何,同时却也觉得很窝心,男人的霸道,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全感,“好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如果见到明伟哥,我要怎么跟他解释?你给我点意见。” “不用跟他一一解释,说多错多,我和你的关系,你还是隐瞒住好了,他知道我有家室,如果知道我们在一起,肯定会不遗余力劝导你,如果传出去,对你在学校更会造成一定的困扰,你就跟他说我是你的资助人好了,你只是被我收养,至于你现在为什么智力变正常了,也不必花力气去撒谎,手术啊,脑部受到刺激啊这些,都是很拙劣的理由,不要用!当然也不能提你其实是江黎的事,告诉他,你从来就不是弱智儿,从来就不是,以前在他面前也是装的,他要是问为什么,你就直接告诉他实情,说你不相信哥哥的死那么简单,装傻是为了找真相,不过可惜什么都没找出来而已。”江少儒仔细交待。 江月认真地听完,消化了一下,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比较可行的解释,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他会信吗?” “会信!”江少儒答得坚定,“也由不得他不信,如果他还有其它怀疑,你也什么都不要松口,有麻烦我自会替你解决,以后在学校跟他适当保持距离,不要太频繁接触,以免露出破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知道吗?” “我知道了。”江月点点头,眨着眼睛想了想,便条理清晰地归纳道,“总之我一直以来就不是什么弱智儿,只不过不是太聪明罢了,当初为了查罗文的事情跑到蓝夜去,结果差点被当成蓝夜的少爷给卖掉,被正好去蓝夜应酬客户的江先生给救了,江先生是个好人,可怜我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所以收养我资助我,觉得我还年轻应该上学,就请了老师给我强化辅导,最后动用了点私人关系,就把我弄进T大来了,对吧?” 江少儒笑着刮了他的鼻子一下,“谁说你不聪明了?其实我的宝贝儿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智商的。” 江月挑了下眉,“切!电视上不经常这么演嘛!” 江少儒失笑,“行了行了,真经不得夸,还是睡吧,明天我不能陪你一整天,你可以出去到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环境,要买东西的话,就用我给你的那张信用卡,零钞我也帮你准备一点,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在开会或有其它的事情,你也可以找陈彬,公司地址和电话我明天一早留给你。” “大叔,你好罗嗦啊!我困死了,睡觉行不行?”江月打了个呵欠,一脸不耐烦。 “好了好了,睡睡睡。”江少儒亲亲他的脸,将他的头揽到自己的肩下,闭上眼睛,很快,两人便双双坠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别误会,我不是不喜欢你们提意见,你们给我建议我还是很高兴的,之前看阿7的评时,我其实是在考虑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还在反省~~那时我还是能接受的,后来看到有人说江月除了下面那东西跟女的没两样,还给我一个思路,要我怎么修文,我才觉得伤了~~~ 特别看到有人说,凑和着看呗,我直接~~~ 我这是写得有多糟糕啊,这是有多勉强啊,凑和着看~~~~我终于~~~……~~~~~泪奔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报到那天江少儒是亲自送江月去的,虽然学校离住的地方并不远。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目,没到校门口,江少儒就停车了,剩下的路让江月自己走过去。毕竟考进T大的学生,除了C城本地的学生外,还有更大一部份来自外地,比起一大堆背着各种沉重的行李风尘仆仆赶来的外地学子,被一辆高级私家车送来还只简单背了一个背包的江月,很难不引起人的侧目和议论。而无论是江月自己还是江少儒,都并不希望他被太多人注意。 T大之前江月已经来过两次,报到的时候需要带些什么证件,要办什么手续,江少儒和招生办的老师也都有跟他交待,所以他现在不紧张,崭新的大学生活就要开始了,他更多的是激动和期待,只是,当初来C城的时候,他答应过弟弟,等开了学,他就带他参观参观大学是什么样的,只是现在这个承诺无法兑现了,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和遗憾。 江少儒见他突然情绪低落,不由担心,摸摸他的头问道,“怎么了?” 江月扬起脸,“没事,那我去啦?” 江少儒点点头,手却抓着江月不放,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深沉。 江月觉得好笑,“你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怪怪的!” 江少儒将头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弯起嘴角,“还不是担心你个小笨蛋到底行不行。” 江月不满地哼了一下,“别那么瞧不起我,没认识你之前我其实也很独立的好不好!” 江少儒笑了下没说话。 江月也没介意他这表情到底算是肯定还是否定,只是将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用力拉开,笑道,“我真去啦!”说着,将背包背上肩,拉开车门下了车,弯腰对着里面的人摆了下手,就转身往学校走去了,而此时此刻,坐在车里的江少儒,表面一派云淡风清,刚才被他拉开的那只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望着他渐渐跑远的活泼身影,嘴里轻轻溢出两个字,“小月。” 今天的T大格外热闹,门口进进出出的,除了返校的老生外,更多的是来报道的新生和家长,到处都是迎新的标牌,气球和欢迎横幅,江月东张西望着踏进校门,看着周围那一张张与他同样青涩或迷茫或紧张或期待的陌生面孔,觉得自己的内心突然变得格外广阔,广阔得仿佛可以装下眼前整个世界,有好多好多东西,正等着他去认识,等着他去了解,等着他去体验,本以为就这样失之交臂的大学生活,真的,就这样来了!不得不说,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充满感激的,对妈妈,对小月,对江少儒,甚至,对罗明伟,也有着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谢意。 “小月!真的是你!”就在他思潮涌动,激情澎湃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唤,那声音,很有几分熟悉,江月心里一怔,抓着书包肩带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站在原地不敢回头。書香門第論壇 罗明伟,果然如江少儒预料的,在T大的门口守着等他。 肩膀忽然被人扳过来,眼前出现一张俊朗却略显憔悴的脸,罗明伟比起他当初离开罗家时看起来瘦了许多,但是比起罗文死时出现在电视上那张愤怒悲伤的脸,却显然已经平和多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江月比谁都清楚,他理解罗明伟当初的悲痛,却无法同情,也许罗明伟无辜,但是如今不知魂归何处的小月更无辜!看到他,他无法不记起小月的死和对罗文的恨,而他不愿意把这种恨转移到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同时一直对他心存歉意的年轻人身上,所以如果可以,他其实是不愿再与这个人有任何交集的。 在江月看着罗明伟的同时,罗明伟也在打量时隔一个多月后,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男孩。 江月变了,那张脸变得比以前更加惹人喜爱,原来总是苍白得可怜的脸色,如今正泛着健康的红晕,昔日总是怯懦躲闪的眸子,如今清亮而坚定,就连原来总是孱弱畏缩的身板,如今也挺拨结实了不少,身上那套看似普通的休闲衣裤低调而不失奢华,显然是有人精心为他挑选搭配的,很好地衬托了他原本活泼明朗的个性,更将他隐藏在骨子的里的那份贵气展露无遗,お稥冂第眼前的他看起来与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已完全无异,江月原本个子不矮,如今挺直了腰杆站在自己面前,已经不需要他低颔俯视了,他以前没有发现,原来这个男孩,除却那一身柔弱低能的伪装,也是可以这么自信这么骄傲地被人仰望的。 “明伟哥。”江月首先打破这诡异沉默的氛围,淡淡地叫了他一句。称呼没有变,却已经听不出当初那种依赖信任的感情了,那么客气,那么陌生,更没了那种软软粘粘的,孩子般的乖巧的撒娇意味。 罗明伟的心一下子寒到冰点,他摇摇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地看着江月,眼底满是心痛和受伤,“原来爸爸说的是真的,你不是弱智儿,小月,你太让我心寒,太让我失望了。”自从前段时间从江少儒那里听说小月会来T大,他的心就一直很乱,跟江月相处的那曾经的点点滴滴,一直在脑海里不断清晰回放,很多细节都开始让他怀疑,爸爸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也如一记记重锤,不停地在耳边敲击,折磨得他日夜难耐,寝食难安,父亲死了那么久,他在灵堂守了几天孝,来吊唁来慰问的人,寥寥无几,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死,可以这么凄凉。空荡荡的房子里,如今只住着他一个人,他想爸爸,想小月,爸爸已经不在了,可是小月呢?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甜甜的乖乖地叫自己“明伟哥哥”了吗?他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可他真的很想照顾小月,更希望小月可以陪在自己身边。 “心寒?失望?書香門第”江月皱了下眉,他原本不打算和罗明伟周旋太久的,听到这两个词,心底有些不悦,忍不住开口,“什么意思?明伟哥何来这么一说啊?” 听着江月这略带嘲讽的口吻,罗明伟心里更是难受,“我那么相信你,以为你真的是个弱智儿,因为爸爸的疏忽害你失去哥哥,我一直很愧疚,一心想补偿你,照顾你,想把你当成亲生弟弟一样疼,可是没想到,原来你一直在骗我,爸爸当初跟我说你的弱智是装的,我还不相信,还跟他顶嘴,爸爸现在不在了,我连听他辩解跟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罗明伟说到这里,不由激动起来,“江月,你不傻!傻的是我!你心里一直在把我当成那个真正的弱智儿在嘲笑是吧!” “罗明伟,看看你胳膊上的袖章吧!你是学生会的干部,别忘了你现在站在这里的职责,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我今天是来报道的,不是来跟你叙旧讲恩怨的!没错!我当初是骗了你,我不是弱智儿,因为我不相信我哥哥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当初车祸时,你爸爸的车子是直接朝着我和哥哥开过来的,我看得很清楚!”高高兴兴来报道的心情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不提那场车祸还好,一提,如今已经不需要伪装的他也无法再给一心相信自己父亲还为他辩解的罗明伟好脸色,“我装傻,也不过是为了想知道你爸爸为什么那么做,更为了自己这条小命,不然我早死了,你爸爸想杀我,你亲眼看到过的!” 这话说得罗明伟一愣,他从来没想道,以前那个有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原来也会这么言辞犀利,犀利得让他无法想象,他这个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竟然会被他驳斥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小月——” 江月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定定地看着他,将情绪平复下来,“当初在你家,你照顾过我那么久,我很感谢你,但我不欠你么,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虽然我欺骗了你,但我不会道歉,我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刚才那番话说得半真半假,表面冷漠镇定的他,心里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慌的,他现在,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摆脱这个人。 罗明伟这个时候已基本冷静下来,拦住他问道,“我爸跟你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杀你们兄弟?” “你别问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你不是在查吗?” “很可惜,我还什么都没查出来,他就已经死了!”江月怕他问得太深,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作出一幅不耐的表情道,“我要走了,你让开一下。” 罗明伟盯着他的眼睛,却一动不动,仿佛要从他那双透亮的眸子里看出什么来,江月避开他的视线,绕过他刚走到他旁边,却在这时突然被罗明伟拉住手腕,“你是江黎还是江月?” 江月心里一突,面上却故作疑惑道,“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当然是江月。” 罗明伟扭头,视线落到他的侧脸上,“你骗人,你是江黎。” 江月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很快又镇定下来,也扭头看他,忽然呵呵笑起来,“怎么?你真相信你爸爸的话了,怀疑我双重人格?” 罗明伟拉着他的手不放,一字一句道,“我仔细回忆过当初车祸后,在医院里你醒来后跟我说的那些话,你问过我‘是不是你撞了我?我弟弟呢?我弟弟在哪里,我要见他。’对吗?”见江月没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当时我没想太多,我一直把你当成个弱智小孩,加上你刚醒,我以为你脑子没清楚说错话了,现在想来,你根本不是说错了,其实你就是江黎,对不对!” 江月眨了下眼睛,歪头想了想,依旧笑道,“是吗?我不记得了,可能我当时真说胡话也说不定。”说完,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偷懒不成的作者悲催地来更文了~~~ 明明我没有申榜,为嘛我的文又挂到首页编推上去了?哎~~~~ PS.:说小月白的姑娘们……从这章开始,我要给小月平反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罗明伟看出江月是打定了主意要与自己保持距离,心里失落又受伤,其实,就算能确定他是江黎又怎么样呢?他在意的,不过是眼前这个男孩,究竟还是不是他心里那个乖巧可爱,会相信他依赖他的孩子,他只不过,不愿接受这个男孩在态度上对自己的落差罢了。 两人在这里拉拉扯扯,周围已经有人好奇地看过来,更有新生看到罗明伟胳膊上的袖章,想过来向他打听报道总站在哪里,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罗明伟终于不甘心地放开江月,江月却对他笑笑,礼貌地问道,“对了,我也想问下一学长,报道总站在哪里。” 罗明伟深吸了口气,然后又用力呼出来,恢复一派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平静道,“我带你去。”说着,又向周围几个背着行李满头大汗的新生招了招手,接过其中一个新生手中沉重的箱子,道,“你们也一起来吧。” 罗明伟像忘了刚才那事,一路表现得亲切又稳重,一一向他们介绍待会办手续时的注意事项和入学后的一系列迎新活动,几个女生都围在罗明伟左右,一路学长前学长后叫得亲热极了,江月跟在最后面,一句话不说,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有点乱糟糟,身材也瘦瘦的男生走在江月身边,自来熟地跟他搭讪道,“哎,你跟这个学生会的学长很熟啊,你们刚才说什么呢?他干嘛一直拉着你不放?你长得秀秀气气的,要不是穿着一身男生的衣服,我还以为你是女生呢,呵呵。” 江月瞥了他一眼,将他那句“还以为你是女生”从耳边自动屏蔽过去,笑了一下,“不熟。” 男生点了点头,眼神却明显不相信,“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我叫汪纪,建筑系的。”说到自己的专业时,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忘记?这什么名字啊!江月好笑,却没表现出来,答道,“我叫江月,跟你一个系。” “真的?”汪纪很高兴,“这么巧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会是念文科的,或者是艺术生呢!” 江月没说话了,只是心里回了一句,“你也看不出来。” 两人在后面聊着天,前面的罗明伟也一直张着耳朵听,当他听到江月居然念建筑系时,很是惊了一惊,他也没想到,江月会念工科,而T大的建筑系尤其难考,每年招收的学生都是有固定名额的,江少儒本事再大,T大这边也不会不顾原则,随便让他弄个人进去,而据他所知,当初江月的哥哥江黎,考的也是T大的建筑系,当时接江月去自己家住,帮他收拾东西时,他曾见过江黎的录取通知书。 想到这个,罗明伟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越是能证明江月就是江黎,罗明伟就越能感觉江月和自己之间的陌生。 “你是C城本地人吗?没见你带行李啊,你说我们俩会不会被分到同一个宿舍?”汪纪话多地又问。 “我不住宿舍,跟家人一起住。”说到家人两个字,江月脸上的笑容和语气都不自觉地格外甜蜜。書香門第論壇 汪纪羡慕地咂了咂嘴,正好报道处已经到了,两人便停止了闲聊,罗明伟将行李还给别人,走到江月身边,问道,“你不在学校住?” 江月走到其中一张台前去办手续,没理他。 罗明伟等他把手续办完,待他刚把东西放包里装好,就上前来,“我带你去财务处交费。” “不用了!”江月想绕开他,却再次被他拉住手,江月终于无奈了,甩手顺便将他推开,罗明伟却忽然一个趔趄,失去重心似地一下子往地上栽去,幸亏旁边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他,才不至于摔个狗啃泥,江月见状吓了一跳,他刚才好像没那么大力吧? 扶住他的是罗明伟的一个同学,将他拉到报到处后面一张椅子上坐下,关心道,“都跟你说叫你今天不用来帮忙了,有我们就行,看你脸色真难看,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正式开学了有你忙的。” 江月不免有点担心,走过去,小心问道,“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罗明伟微微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最近一直没休息好,加上昨天晚饭和今天早饭忘了吃,有点低血糖。” 江月皱了下眉,看来自从罗文死后,罗明伟的生活很不好啊,怪不得憔悴了这么多,江月虽然不想同情他,但看到他这样心里还是有点不忍心的,连忙扯过身后的包,从里面拿出两颗巧克力,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罗明伟诧异地看向他,江月鼓了下脸,“补充点糖份,头就不会那么晕了。” 罗明伟接过来,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又看看江月脸上那个因为不自在而露出的小酒涡,喃喃地低叫了一声,“小月——。”初见时的冲击过去,冷静下来了,お稥冂第再大的气也消了,况且,就算眼前这个男孩变聪明了,可他也还是那个本质单纯的可爱男孩,不然,他刚才完全不必理会自己,大可以趁机走掉,以摆脱自己的纠缠。 “你休息吧,我走了,别再跟着来了。”故意冷淡地抛下一句话,拨退正要离开,却还是再次被罗明伟抓住。 江月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罗明伟站起来,将他拉到一边去,江月忍不住耷拉下脸来,“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你是江黎还是江月其实我并不想深究,你是聪明还是笨,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小月,你究竟还当不当我是哥哥?如果真是我爸有意害你,我替他赎罪,如果只是意外,那让我继续照顾你,行不行?”罗明伟说得恳切,眼神里甚至带着哀求。 江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照顾自己这件事这么执著,就因为那份歉意?还是因为自己在他家,那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相处,他就真把自己当弟弟了?書香門第“我很谢谢你有这份心,但是不用了,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很好!”江月加重语气强调。 “过得很好?小月,你和江少儒究竟什么关系,他给了你什么,都让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了?”罗明伟质问,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嫉妒。 江月有点恼羞成怒,和江少儒那种不得被外人接受和理解的关系也是他心里那根不愿别人触及的线,“我和他什么关系,不用你管。” “小月,你听我劝好不好?你还小,会经不起诱惑很正常,但是以后你会后悔的。”罗明伟苦口婆心。 “什么叫经不起诱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跟什么人在一起,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不用你来教!”江月生气,脸涨得通红,他知道罗明伟没有完全说错,是,他经不起诱惑,江少儒对他宠,对他的爱,对他的百般呵护,是他接近十八年的生命里,最甜蜜最巨大也最令他心动的诱惑,他根本没有办法抵挡,也不愿意抵挡。 罗明伟抓住江月的肩,使劲摇了摇,像是要把他摇醒,“你清楚什么?你知道江少儒外面有多少情人吗?他玩玩你而已,他给你现在这种生活,是因为对你还在兴头上,等他厌倦了,你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小月,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欠他的,我帮你一起还好不好,你不要跟他住一起把好好的一个自己给搭进去。” 江月用力挣开他,忍不住吼出来,“我和他之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说!” 罗明伟也急了,江月的固执和倔强让他头也疼,心也疼,“我会不知道?我爸以前在蓝夜上班,江少儒是蓝夜老板的女婿,他好多事情我都知道,小月,江太太不是个善茬儿,你现在和江少儒明目张胆的在一起,江太太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江少儒是蓝夜老板的女婿?”听到这话,江月的心忽然狠狠地一沉。 “你不知道?你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难道连他身份都没弄清楚?”罗明伟诧异之下更是着急气愤,“还是说,江少儒骗你说他还是单身?” “明伟哥,你跟我说清楚,江少儒怎么会是蓝夜老板的女婿?你会不会搞错了?”本来急于想摆脱他的江月忽然转了态度,语气软下来,不再似刚才那般疏离僵硬,本来涨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煞白,那双生动漂亮的大眼睛,也一下子噙满了惊慌与失措。 罗明伟见他这样子有点心疼,后悔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可是面对江月的提问,他还是忍不住答道,“怎么可能会搞错,你去拉着C城随便一个人一问,或者上网随便一查,都能知道江少儒的老婆是谁,这在C城又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江月想要反驳,可他在脑子里四处挖掘了个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陈家的女婿姓江他早就知道,只是他没想到会是江少儒,他曾经担心过害怕过某些东西,当初请江少儒帮自己找爸爸时,所以他刻意忽略了某一点,江少儒明明知道罗文是替陈家办事的,他明明就是那个陈家大小姐的丈夫,而他为什么却从来提也不跟自己提?陈家那个姓江的女婿会不会跟自己的爸爸有关系,自己能想到,江少儒也不可能想不到,可是一个多月了,凭江少儒在C城的人脉关系,为什么,他却一直找不到关于自己爸爸的任何消息呢?难道,真如江少儒所说,江林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欺骗?如果江林这个人是不存在的,那存在的那个人,会是—— 江月想着想着,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刚到夏末,气温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冷呢? 江月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就算江少儒真是陈家的女婿,也许,那也不代表什么,对吗?对吗?对吗?对吗?对吗?对吗……?江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他希望有个声音能跳出来应和一下他,可是很可惜,周围一片安宁,万籁俱寂,万籁俱缄。 罗明伟看着江月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明白自己刚才那话怎么会将他刺激成这样,难道小月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爱上江少儒了,所以接受不了他已婚的事实,还是——? 罗明伟正要问问江月怎么回事,江月却突然甩了一下头,一边安抚自己一边喃喃自语道,“没事!没事!先把手续办完再说,嗯!办完再说。”说着,一把拉过罗明伟,“带我去财务处,快!” 作者有话要说:给力吗?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搞定完所有事情还不到中午,江月急急走出校门的时候,罗明伟拉住他问他要去哪里,江月本不想理他,走出几步远了,又忽然站住脚,转身对他说道,“明伟哥,如果你真想让我和你毫无芥蒂的相处,那你就帮我一起查出那场车祸的真相,我知道你不相信你爸爸会是有预谋地杀我和我哥哥的,那你就当是向我证明他的清白,同时帮我了却我的这个心结好了!”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留下他一人,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迅速离开了。 罗明伟站在原地,看着江月坐车离开的方向,想着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愣愣地呆了好久。 出租车在“天晟”前面的马路边上停了下来,江月下了车,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幢气势恢弘的集团大楼,有点迈不动步。他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好像他认识的就只有江少儒这个人而已,江少儒背后所拥有的一切,他竟然一无所知。 自从从罗明伟那里得知江少儒与陈家的关系,他就想了很多很多,来这里的路上,他也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他问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信任江少儒呢?除了一开始对他的防备,到后来几乎是他说什么自己听什么,他说什么自己信什么,对他的信赖,对他的亲近,以及对他的祟拜和喜欢,仿佛是嵌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一样。 江少儒,我现在心里有一个很荒唐令我感到很恐惧很害怕的想法,那个想法足以令我崩溃,你能为我证实,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吗? 门口的保安见他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既不离开又不进去,不由起了疑心,江月见别人都有上来质问的意思了,终于还是走过去,咬了下唇,说道,“你好,我是来找人的,我找你们江总,可以带我上去见他吗?” 保安听罢不由有些讶异,见他长得清秀漂亮,看气质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不敢随意怠慢,便问道,“你找江总?有预约吗?” 江月摇了下头,“我找他不用预约。” 保安更是惊讶,听他说话的语气如此自然,瞅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清亮透彻,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摸着脑袋想了想,问了他的名字,便将他带进大厅,凑到总台小姐耳边跟她说了句什么话,总台小姐听罢也不由多看了江月几眼,接着连忙拨通了面前的电话,很快那边接通,总台小姐简单说了这里的情况,过了一会儿,不知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她的态度一下子紧张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总台小姐立刻对江月热情地笑道,“江先生是吗?请您稍等一下,陈特助马上下来接您。” 江月这长么大还没被人当贵宾似的这么招呼过,更是不好意思,只好也笑着向她点了下头,很快陈彬就从电梯那里下来了,见到江月,直接大步走过来,先是向他微微颔了一下首,接着作出一个请的动作,无比恭敬地领着他往电梯那边过去了,而且,还是总经理专用电梯。 等两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几个总台小姐才收回视线,兴奋地八卦起来,“哎,看到没有?刚才那男孩长得好可爱啊!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那个现在外面正在传的总经理新欢啊?陈特助竟然带他走专梯诶!” “应该是吧,不过老总的口味转得可真快!那男孩看起来一幅刚入社会的乖宝宝模样,江总怎么下得去手?” “啧,我说你们还是少说几句,老板的事情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没看到刚才陈特助对那男孩恭敬的样子?他以前对江总的哪个情人这么客气过?我看这个男孩啊,跟江总关系绝对不一般!”刚才领江月过来的那个保安,给了她们一人一个白眼,出言忠告。 两个女孩听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这才面面相觑一眼,赶紧住了嘴。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陈彬带着江月从走廊上经过,偶尔遇到一两个路过职员,看到他都会打一声招呼,同时好奇地多看他身边的江月两眼,心里暗暗猜测他的身份。江月一直垂着头在想事情,对别人的好奇侧目自然没有看到。 将江月领到江少儒的办公室,陈彬告诉他江少儒现在正在会客室里跟客户谈事情,一时半会走不开,让他先在里面等一下。没见到人的江月听到这话居然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他心里现在有很多疑问需要江少儒给他解答,但他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更没有十足的心理准备接受答案。 身为整个集团公司的老总,江少儒的办公室虽然很大,却并没有多豪华,看起来与他们家的那间书房装修和摆设倒很相似,依旧是简约素雅的风格,お稥冂第除了几乎满满靠着墙的一整圈文件柜和落地窗前一张很大的半圆形办公桌以及一张偶尔会客用的沙发,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不过旁边隔了间休息室,大概是为了方便工作累了时候,可以在里面小憩一下。 江月一边点头一边四处打量,看到江少儒办公桌上那台电脑,眸光跳跃了一下,对正准备出去给他准备饮品的陈彬问道,書香門第“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上一下网?我只是随便玩玩,不会乱动电脑里面的东西。” 陈彬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可以。” “不过我不太会,我只会打字。”江月有点不好意思,以前读高中时,他们学校也有上机课,不过因为条件有限,学校总共也就一个机房,不到三十台电脑,一个班一个星期只轮得到两节课,所以他除了会些简单的电脑知识外,并不懂得怎么上网。他知道网络是一个巨大的资料库和信息库,可以看新闻查资料,做很多事,却从来没有尝试过,一是不会,二也是因为没有机会。 陈彬重新走回来,让他在电脑前坐下,教他怎么打开网站,怎么浏览网页,怎么看新闻,怎么利用搜索引擎查各种信息和资料,教的不是很深,对于只是想随便玩玩的江月来说,足够了。 江月说了声谢谢,让陈彬去忙,暂时不用管自己,就乐颠颠地扑到键盘上去了。 陈彬看他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微微皱了下眉,却什么也没说,帮他倒了杯水,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江月见他出去了,立刻按照陈彬刚才教的,打开搜索引擎,在里面输入了关键字,很快,便有一大堆相关的东西被搜了出来,除了一些近期的商业新闻外,也有不少关于江少儒的家世背景和妻儿的介绍,随便点开一个,就能看到他想要找的东西。资料并不详细,却也足以让他对江少儒的家庭有个大概的了解了,有几个旧新闻里,还附了江少儒一家三口一起出席某活动的照片,站在江少儒身边的那个女人,五官明艳,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藏不出眼底的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旁边那个一身小西装的男孩,长得与江少儒极像,一脸与年龄不相符的严肃成熟,很有一幅少年老成的味道。 江月心底有点黯然,从照片上看起来,这是多么和谐幸福的一家啊,而自己如今处在这个位置上,到底算什么呢? 他现在想来,其实是自己对江少儒关心太少,用罗明伟的话说,江少儒的身份和背景,在C城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自己想知道,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问出来,如果自己直接开口去问江少儒,江少儒应该也不会不说,就因为自己什么都不问,所以江少儒便什么都不提,想想两个人这一个月以来的相处,明明如胶似膝,如那刚熬出来的糖丝一样甜得发腻,却原来只是粘在表面上,他忽然觉得疼痛又好笑。 江少儒与陈家的关系已经不必证明了,凡是有江太太的名字的资料和新闻,大多后面都会跟着一个“蓝夜”,这已足以说明一切了。但是现在,江月更想知道的不是江少儒和陈家的关系,他想知道的是,帮陈家做事的罗文为什么要那么狠心那么迫切地取自己和小月的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登在报纸上的那则寻人启事那么在意,江少儒的那个江,和自己名字上的这个江,到底有什么联系。尽管他们很想告诉自己现实不会那么戏剧,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再继续扮驼鸟,无法再继续扮懵扮傻,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江月一向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好使,除了书本上的东西,生活上那些太复杂的事情他并不愿费心神去想,太多的阴谋和算计会让他觉得疲惫,当初和罗文的那些周旋和对峙,他其实应付得很勉强,后来被江少儒救了之后,他便像以前一样,能不花脑子就不花脑子,就算是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察觉到了什么,潜意识里也在告诫自己不要想太深,也许是因为自己本就明白,有些东西想的深了,平衡也就会被打破。 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江少儒宽厚的怀抱,让他找到了久违了的依恋,那种只有在妈妈和小月身上才会产生的依恋,而这个男人如此优秀对他如此温柔,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在依恋之外又对他产生爱恋,于是他刻意去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江少儒为什么要让他住进江家的祖宅里,为什么要他每天中午吃饭前给江家的祖宗装香,为什么要让张妈张伯叫自己少爷,为什么态度与与他初识时相差那么大,为什么他一直找不到江林,为什么他的年龄会与自己的爸爸一样大,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拿话套自己,暗示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当初他在跟江少儒讲自己和小月小时候的事,给他看他们一家的照片时,江少儒会听得那么专注,看着照片的眼神会那么奇怪,还对他作出那么重的承诺? 江月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相信,江少儒仅仅因为与自己见了两次面就爱上了自己,以至于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那么多事,当然,他对自己的爱江月毫不怀疑是真的,但爱上自己的那一刻,绝对不是发生在救他以前。 江月甩了甩头,告诫自己要冷静,接着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关于江少儒更详细的资料,可是看来看去都差不多,当他锲而不舍地换了好多不同的关键字,又连着往搜出的来信息后面翻了好多页,仔仔细细地一篇一篇看下来,才终于再次有了令他意外的发现。 在一本杂志周刊的电子档里,有一篇江少儒几年前的人物专访,里面对他在掌管整个“天晟”之前的经历有一段大致的描述,其中有一节,写到江少儒是江家的庶出的三子,“天晟”本来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继承的,江少儒高中毕业那年,两个哥哥陆续接管了一部分家业,江少儒不知何故与两位哥哥产生冲突,被父亲当着公司不少前辈和高层的面指责痛骂,于是那一年的暑假,江少儒从江家消失,杳无踪迹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回来后,便收拾行李去了美国,五年之后,王者般的再次归来,从此不再束手束脚,短短两年,就从两个哥哥手中夺走了整个“天晟”的产业,并娶了当年黑道一哥陈国华的女儿为妻,江家长子不知何故被卷入黑市,还亏空了公司二千多万的资产,后来不过一年就死在了监狱里,同年,江家次子放弃公司所有实权,带着家人移民去了加拿大,江家老父那一年受了太多打击,中风入院,已经不能再说话,至今还住在疗养院里。 关于江少儒是怎么拿下江家的家业的,专访上并没有描述得太详尽,而江月现在最大的兴趣也不在此,他更在意和好奇的是,当年17岁的江少儒,从江家消失的那一个多月里,究竟去了哪里呢? 江月抖着手关闭了所有网页,然后软软地陷进了椅子里。 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啊~~~下雪了~~~ 给我撒花吧,撒雪花也行~ 第三十七章 江少儒送走客户,急切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电脑仍然开着,还未进入屏保模式,显然人刚刚才离开。 刚才从会客室出来的时候,陈彬就已经告诉他了,江月在他办公室里上网,闻听此言时江少儒的眉不自觉地抽了一下,问陈彬,“上网?他要你教他的?” 陈彬点了下头,江少儒的心,突然就沉了下来。 他并没有问陈彬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在学校的江月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他的公司来,那是个多余的问题。 蹙着眉打开刚才的浏览记录,通篇关于自己的资料搜索让江少儒扶着额头默然地闭上了眼,果然,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啊。 只是,虽然顺利掌控着这一切,他却并不能感到高兴满足,因为,与以往不同,这场戏的主角,是他至爱的宝贝,而他自己,也在这一步一步的观察和导演中,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尽管到现在这一刻,身为剧中人的他已无法再判定事情的走向,但他绝不会允许剧情的发展偏离自己的轨道,哪怕是歪了,他也要再扳回来。 小月,你走不掉的,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哪怕你会恨我。 此时,正茫然地坐在“天晟”旁边一个小广场的长椅上的江月,看着手上那不停闪烁的信号灯,听着那不停唱着的专属于江少儒一个人的来电铃声,仿佛看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想接这个电话,但也不敢直接挂掉,他怕江少儒要是找到他问起来,他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分钟以前,他刚刚往兰苑打了一个电话,是张妈接的。 张妈张伯在江家做了有几十年了,江少儒可以说是这老两口看着长大的,从平日的相处当中,他看得出来,这无儿无女的老两口,很关心江少儒,平时看他的眼神,除了恭敬,更多的时候,就跟看着自己的儿子似的,而江少儒的母亲在他很小时就过世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江家老父接回江家抚养,对于这两个从小就对他照顾有加的老仆,他一直很尊敬,所以江月觉得,张伯张妈应该知道点什么。 “张妈!” “啊,是少爷?有什么事吗?” “张妈,我想问一下您,江少儒以前有没有去过枣湖渔村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张妈有些奇怪。 “哦,今天我第一天去学校报到,晚上想做点家乡的小菜给他吃,一来谢谢他,二来庆祝我开学嘛!但我怕他以前去过我们那儿,要是吃过那些东西,怕做给他,他会不稀罕。” “这个,你怎么不去问先生,却来问我这个老婆子?” “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才问您的啊,想给他点惊喜,免得他老笑话我不会做菜,我就做点他没吃过的让他瞧瞧,嘿!” 张妈笑起来,“哎哟,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先生不但去过那儿,还在那儿住了一个多月呢,该吃的他怕都吃遍了!” 江月心里“咯噔”一下,嘴里继续问道,“啊?去过?什么时候?” “很早以前啰,都快二十年了,不过,都那么久了,估计他也快忘了那些菜的味道了,你要是想做,试试看也无妨,只要是你做的,我看先生什么都会吃得高兴。” “快二十年?那不是还是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去的?” “嗯——書香門第,差不多吧,我还记得,先生那时候啊,是偷偷跑去的,招呼也没打,可把我和你张伯担心死了,回来之后啊,变得又黑又瘦,问他去了哪里,他还死不肯说,要不是在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从他衣兜里洗出几片鱼鳞来,我还不知道他跑到渔村去了。” “啊?就凭这个您就断定他去枣湖渔村去了?” “哎!怎么不能断定?衣服上都快染上鱼腥味和海水的味道了,不是去了渔村,难道是去菜市场卖鱼去了?离C城稍微近一点的,也就一个枣湖渔村,况且——”说到这里,张妈却忽然打住了。 “况且什么?”江月连忙追问。 “没什么,老头子在叫我,少爷啊,你要是真想做,就直接做好了,先生不会在意是不是吃过,是不是好吃,最重要的是心意嘛,对不对?不说了,我老婆子该去忙了。”张妈找了个借口急急将电话挂了,她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江少儒当年去枣湖渔村的事,整个江家上下,也就她夫妻俩知道,她还记得当初江少儒回来,无名指上忽然多了枚戒指,那几天,他时常摩挲着戒指发呆,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在她和丈夫居住的那间小屋里,他趴在自己腿上,头一次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说自己现在有了想要照顾的人,有了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他说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他要争,他不会再让别人来主宰他,从此以后,要换他去主宰别人,只要自己头上还压着那座山,他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幸福。 当江少儒从美国回来,看到那个变得意气风发,眼角眉梢都带着飞扬的自信,同时也变是更为俊秀儒雅的青年,她就知道,这个三少爷,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斯文谦和的三少爷了,他的谦和,更像是成了他身上那幅最好的伪装和武器,尤其,当他得知自己刚到美国,枣湖渔村就发了大水,整个村庄全被淹没之时,摘下戴了五年的戒指的同时,他的武器,就变得更为锋利了,然而它的锋芒,却也同时被更好的隐进了骨子里。 江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合上电话的,张妈的话很显然没有说完,他知道,后面她没有说出来的,一定是她不能说的。但是说不说都已经没关系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人就是这么矛盾,明明找到江少儒的公司去,就是为了向他问清整件事的真相,可是最后江月还是退缩了,他怕从他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结果,他怕这一个多月以来仿佛是捡来的那些甜蜜和幸福,会从此化为泡影。可是疑惑的毒疮已经形成,如果不割掉,又会让人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痛苦,所以他忍不住给张妈打了电话,去套她的话,事实证明,真相是把刀子,摘掉毒疮的同时,也会将人刺得鲜血横流。 呵,江少儒,怪不得最近你越来越奇怪,尤其是今天,你怕是早就知道,纸包不住火,所以早上送我去学校时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吧?既然当初不告诉我,那为什么不干脆瞒我一辈子?既然要让我爱上你,那为什么又要给我留下那么多蛛丝马迹和暗示?虽然没有主动坦白,却也更不屑遮掩,陈家女婿的身份并不能说明什么,你若是一早编个故事来欺骗我,我会信的,我一定会信!想到这里,江月忽然觉得又是受伤又是委屈,夹杂着一丝隐隐的绝望,眼泪叭嗒叭嗒就掉了下来。 “江月应该还在附近,要不要把他找回来?”陈彬问,虽然他不知道老板和那个男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老板今天这步棋,走得格外挣扎和痛心。 江少儒躺进椅子里,将电话丢到桌上,背过身去,望向落地窗外明亮澄净的天空,沉声道,“不用,派人跟着他就行。” 江月,我给你时间整理,给你时间适应,但是,有时限的,我等你乖乖回来。 江月重新又回了学校,不是去找罗明伟,是找今天刚认识的那个新同学,汪纪。 汪纪一边将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挂衣柜里挂,一边扭头看了看旁边正在帮他铺床的江月,咂咂嘴道,“你这样子,明明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没想到铺起床来,手脚还挺麻利的。” 江月笑了笑,开始把被子往被套里装,没说话。 “不过——”汪纪挂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有点犹豫地看着他,“你真决定申请个床位在宿舍里住啊?明明住家里不是很好吗?” “我想过了,还是住宿舍好一点,上课方便。”江月淡淡地回了一句,手上动作一点也不停。 “方便是方便,但是条件没有家里好啊,我家要在C城,我才不住宿舍呢。”汪纪有点莫名地看他,嘟嚷道,“上午报道的时候,你还一脸高兴地说要跟家人一起住呢,哎,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跟家里吵架了,闹离家出走吧?” 江月转身瞪了他一眼,“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啰嗦还特别八卦,不就是麻烦你一个晚上而已嘛,等我的宿舍和床位下来了,我明天就回去拿东西。” “没没没,你千万别误会。”汪纪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拍了江月的肩膀一下,“我没嫌你麻烦,上午遇到你那会儿,我就想跟你交朋友了,你刚才忽然来找我,说今晚没地方住,想在我床上挤一下,我还有点受宠若惊呢。” 江月这才笑起来,也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那我是你来C城的第一个朋友罗?” 汪纪点点头,江月又笑,“其实你也是我在C城的第一个朋友。” 汪纪听罢有点诧异,不明白江月这话什么意思,想问个清楚,江月却抿了下唇,将话题转至别处去了。 T大的宿舍都是一间房住四个人,此时宿舍里除了汪纪外,剩下三人都只将行李摆在床上还没收拾,出去吃饭去了。而汪纪和江月也还饿着肚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汪纪看看表,都一点多了,抬头对江月道,“饿了吧?咱们出去吃点东西,顺便买点生活用品回来,C城你比我熟,你带我去吧!” 江月想说其实C城我也不熟,不过他要真说了,依汪纪这好奇心重又话多的个性,还不定要怎么跟他解释呢,想想还是算了。C城他再不熟,好歹T大附近那几条街他还是认识的,毕竟刚和江少儒搬来这边时,他也探了几天的路了。 想到江少儒,心里不由又黯然起来,自从中午那会他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自己没接,他就没有再打,连短信也没有发一条过来,都不问问他在干什么,吃饭没有,饿不饿,为什么去他公司了没见他又偷偷走了,江月觉得很委屈,还很失落,这么久以来,江少儒还从来没有这么冷落过他,他那么霸道的人,怎么会对自己今天这么奇怪的举动不问缘由呢?想到这里,江月心里除了受伤和失落,还多出几分愤怒来。 江少儒,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骗子,还有变态!我讨厌你!江月咬牙切齿地想着,心里一阵绞痛,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 汪纪见他脸色不对劲,神色突然就变得哀伤痛苦起来,不免担心,小心问道,“你怎么了?” 江月吸了下鼻子,拿起背包背上,一挺胸,“没事,走,出去吃东西。”不想了不想了!暂时将这事抛到一边去吧,总要习惯,总要习惯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汪纪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佯装潇洒的背影,虽然好奇,很想知道他怎么了,却也不敢多问,他们现在虽然是朋友,但毕竟也刚认识,有些话,也不好随便问出口。他撇了下嘴,将自己那头本就乱得像鸡窝的头发,抓得更加像鸡窝了。 而此时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签文件的江少儒,得知江月现在正跟一个刚认识的同学坐在T大外面某家小吃店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笑,状似非常亲密时,签字的手不自觉地一抖,笔下的文件被狠狠地划破了,当他得知江月刚刚申请了床位,打算以后住学校,而今天晚上还打算跟那个刚认识的新同学睡同一张床时,眉头一皱,手上的力量不由再次加重,随着“喀嚓”一声脆响,那支可怜的签字笔很不幸地夭折了。 他“倏”地一下站起来,扔掉断笔,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走,江月,我本打算多给你点时间的,但是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我嘀小棉袄们~~~~MUA~~~ 第三十八章 江少儒找到江月和汪纪的时候,两人正在“学子路”上一家小生活超市里买生活用品,江月的手正在一只印着牵手图案的玻璃杯上流连着,却冷不防突然被抓进一只宽大温热却也带着十足强劲和霸道力量的手掌里。熟悉的触感让江月心里一突,整个人僵在哪里,不敢抬头,也不敢动。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地轻笑,“你这是什么反应?” 听到调笑声江月猛一抬头,冲来人狠狠瞪了一眼,“放开!” 握着他的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捏得更紧了,江月觉得指尖有点发疼,心里也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涩意,咬着唇,死死地盯着抓着他的男人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不知何时染上一层迷蒙的水气,卷翘的长睫如蝴蝶轻颤的薄翼,连带着眼角那颗泪痣也跟着一跳一跳,却少了平日的鲜活,多了几分无力和哀恸,带着控诉和委屈,看得人心里徒生怜意。 江少儒微不可闻地低叹一声,放松手里的力道,弯下腰,让自己的脑袋与江月并齐,然后看了看货架上那个杯子,小声道,“杯子上印这么个图案,应该是一辈子牵手的意思,怎么样,买回去吧,放家里咱们一起用。” 江月被江少儒握在掌心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两下,忽然用力甩开他,然后往周围看了看,低下头道,“这里是外面。” 江少儒却并不理会,直接从货架上拿下那个杯子,不由分说牵着江月走到收银处,递给收银员,“装起来。”说着,便掏出钱包付钱。由始至终,牵着江月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放开。江月有点发窘,收银的那个年轻女孩,一边找零一边把杯子装起来,两眼放光地时不时偷瞄两人一下,嘴角还挂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江月脸红得厉害,一脚踩在江少儒的脚尖上,示意他放开,两个男的,大庭广众之下亲密的牵手买杯子,这不是有心让人多想吗? 江少儒笑得温和,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施施然从女孩手里接过装着杯子的盒子,丝毫不为江月的小动作所动。 汪纪这时也抱着一堆东西过来付钱了,看到抓着江月站在那里的江少儒,惊讶地张大了嘴,“江月,这是——?” 江月使劲挣了两下还是没挣开,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要他跟朋友介绍江少儒,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少儒却笑了笑,对汪纪自我介绍道,“我是他——家长,你是小月的同学?” 家长?听到这个词江月心里冷冷地哼了一下,没说话。对面收银的女孩眉毛却忍不住一跳,暗暗咬了下食指,家长这个词,意义广泛啊! 汪纪一听,却恍然大悟地一点头,将手上那堆东西堆到收银台上,朝江少儒呵呵一笑,“我知道了,那你肯定是江月的哥哥,我叫汪纪,是不是江月离家出手,你来抓他回去的?哎,我就知道我肯定会收留他未遂的。” 噗!如果江月口里现在有一口茶的话,肯定已经喷出来了,他现在对汪纪大脑的构造,实在是十分之好奇啊!他瞪了旁边笑眯眯的江少儒一眼,恨恨道,“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像我哥哥啊?这个大叔都快四十岁了!还有,我没有离家出走!我只不过想跟普通的大学生一样,体验一下学校的住宿生活罢了!什么叫收留我未遂?今晚你一定得给我留半张床——啊——疼!江少儒你个混蛋!” 汪纪拧了下眉,明显不信。这个男人快四十岁了?怎么看也不像啊?最多也就三十出头而已吧!而江月说话的样子,明明就是在赌气嘛!啧,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就是这样,动不动跟家人闹个小别扭,然后就跑出家,信誓旦旦地说要独立什么的,哎——,最后肯定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被人领回去了,江月的这个哥哥可真是神速,这还不到三个小时诶!就连他的确切位置都摸着了! 这边汪纪还在眯着眼睛脑补,那边江少儒已经跟老鹰抓小鸡似地将江月拎出门去了。 江少儒直接将江月带去了公司,当他拎着江月往办公室走,而一路被江月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又是怒骂时,引得不少职员都往他们俩好奇地看过来,被江少儒镜片后面那双凌厉的眼睛冷冷一扫,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缩回头去了。 到了办公室,门一关,先将杯子放到桌上,接着直接走到休息室,将他往床上一丢,拍拍手道,“呆在这里好好反省,等我手上工作完了,再过来收拾你。”说着,唇角一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就锁上的休息室的门退了出去。 江月从床上一下跳起来,冲到门口,怒气冲冲地一脚踢在门上,“收拾我?江少儒,你发什么神经?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听到没有?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反省?快点开门啊!你个变态,混蛋,喜怒无常的神经病!砰——”随着话音的落下,又是一声狠砸落在那无辜的门上。 江少儒眼光放在手中的文件上,认真的审核批阅着,对耳边那轰隆隆的擂门声,丝毫不为所动。 过了许久,门上又是踢又是捶又是砸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江少儒的眼睛才终于往休息室这边瞥了一下,手上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那孩子八成也闹累了,有些东西怕是也憋不住了,于是这才放下笔,往那边走了过去。 门一开,却见江月正蹲在地上,双臂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额上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眉毛和眼睛,看不到表情,但那只皱起来的小俏鼻和只要一撇嘴就会出现在半边脸颊上的那个浅浅小酒涡却暴露了他此时此刻心里的极度不满和愤怒,虽然江月个子不算矮,但他骨架小,整个人这么一缩,在江少儒眼里便显得似乎只有那么小小一团,像只受了伤的小猫咪似的,于是江少儒心里本来早就快熄掉的那点小火苗,立刻就灭了。 他弯下腰,正要将江月抱起来,江月却忽然在这时抬起头,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伸手用力一推,一下子将猝不及防的江少儒推得蹲坐在地上。 江少儒愣了一下,接着却不怒反笑,也不站起来,直接就着那个被推倒的姿势对江月轻哄道,“宝贝儿,告诉我,你怎么了?” “滚!不要叫我宝贝儿,恶心!”江月站起来,怒骂一句,绕过他想走。 “恶心?”江少儒的眉毛微妙地挑了一下,接着也立刻站起来,看也不看,直接长臂一伸,就将已经擦过他身畔的江月顺势揽进了怀里,低下头,明知故问道,“乖,宝贝儿,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嗯?書香門第”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那一把磁性漂亮的男低音被刻意裹上几分暗哑,带着一点诱哄和蛊惑的味道。 江月觉得颈后痒痒的,电流似的激起全身一阵颤栗,心里又麻又慌,想要挣开他的拥抱,却怎么使力都是徒劳,江少儒的手臂,像两只铁钳,夹得他毫无反抗的余地,如果是在今天早上,江少儒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他会觉得甜蜜,会为这个男人的霸道和深情感到幸福和得意,可是现在,心里更多的是痛苦和迷茫,他要怎么办呢?他其实不想那么快跟江少儒撕破脸皮的,不然不会躲着他,他贪恋这个人的怀抱,贪恋他给自己的安全感和依靠,可是,可是他们这样,是不行的!有些事情一旦被剖开,就不能再装作糊涂了,江少儒可以,他不可以!他为江少儒的瞒骗感到愤怒,更为自己的泥足深陷感到悲哀和绝望,眼泪如缺堤的洪水喷涌而出,在江少儒的肩头泛滥成灾。他今天已经哭了好多次了,他讨厌自己这样,像个女生似的,但是除了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江少儒感觉到肩上的湿意,终于稍微放开他,捧起江月早已泪流满面的脸,微微低下头,轻轻吻在他的眼睛上,睫毛上,鼻子上,脸颊上,他将他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干,带着无尽的呵护与温柔。 “江少儒,你怎么会这么心安理得?你叫我宝贝儿的时候,不会觉得恶心吗?你亲我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罪恶吗?”江月失神地喃喃,浑身都因为心悸而发抖,他这话,是在问江少儒,更是在问自己,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和江少儒的关系了,可是为什么在他吻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会这么沉醉呢!“你本来是就是我的宝贝,我为什么要恶心?我亲你是因为我疼你我爱你,我又为什么要觉得罪恶!”江少儒用大拇指拭去他眼角再次溢出来的泪水,理直气壮地柔声轻哄。 “可是我是你儿子!你是我爸爸,我们是亲生父子,是亲生父子啊!”江月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咆哮着喊出来,再次大哭,同时更加发了疯似地踢打他。 江少儒被他踢中腿骨,闷哼了一下,手上却依旧不肯放开,他看着江月被泪水浸染得更加剔透纯净的眸子,顿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道,“你终于肯承认了,终于肯接受了吗?对!我是你爸爸,我等着你心甘情愿地叫我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江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他,愤怒和受伤立时交织着出现在眼底,这个人,怎么可以承认得这么爽快,把这事,说得这么云淡风清毫不在意?难道他心里就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他忽然一扬手,“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了江少儒的脸上。“变态,疯子!”江月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上下直打架,明明被打的是江少儒,但是更觉得屈辱和疼痛的那个好像是他,本就苍白不已的脸色此时更是血色全无,倒是那一双薄唇,几乎要被他咬出血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既然你心里早就已经把我当成儿子,那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那种事?为什么还要让我爱上你?你不想认我,当初直接把我和小月一起弄死啊!为什么要用这种下流卑鄙的手段来折磨我?伤害我?江少儒,你不是人!我恨你!我恨你!!”江月声嘶力竭地吼完,一下子失力地瘫软下去,幸亏江少儒及时地搂住他,才不至于跌下去。 江少儒顾不得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眼神一凛,直接将眼镜摘下来随手一扔,然后抱起江月大步走到床边,将他丢了上去。江月很少见到江少儒不戴眼镜的样子,这个男人的眉眼生得极好,眉骨很高,所以显得眼神特别深邃,眉毛没有经过修饰,是那种天然斜飞入鬓的剑眉,显得特别英气逼人,微微一拢便生出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威严来,他的眼晴微有点狭长,眼角往上翘,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特别温柔,一旦冷下来,或者轻轻那么一挑,便又立时让人感到三分寒气和七分邪气,而江月,现在就是被江少儒这种完全没有镜片遮挡充满邪意的冰冷眼神给吓到了。 “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人,明明知道你是我儿子,却还爱上你,更诱惑逼迫你爱上我,我之所以一直瞒着你,就是不想你我被这层关系阻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认你,否则我不会留你到今天,早就把你吞吃入腹了!小月,你要恨我,那就恨好了,儿子也好,爱人也好,你这一辈子,都将属于我!你要后悔,要抽身,也来不及了!”江少儒的眼神越来越暗,声音也逐渐低哑起来,他一边说,一边按住他的肩膀,然后不顾他的恐惧和反抗,沉沉压了上去。 “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其实你不知道,爸爸早就想对你做——那种真正变态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JJ貌似又抽了? 第三十九章 “江少儒,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江月努力的挣扎,这样的江少儒让他感到害怕,他觉得恐慌极了,可是他的那点力气,在江少儒的钳制下,就跟一只扑腾在水面上的小兔子似的,除了更多地激起人的蹂躏欲外,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而江少儒仅仅在他耳垂上轻轻那么一舔,湿软的舌头像条灵蛇一样顺着耳根往下滑,游到他脆弱细白的颈子上,忽然一口咬住喉结,细细舔舐啃噬,随着一阵轻微的颤栗,江月的身体就几乎立刻软成了一瘫泥。 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衣服很快被褪了个一干二净,江少儒那双养尊处优几乎没干过粗活的手,温柔缱绻,像抚摸着最心爱的艺术品似地在他身上轻抚游走,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江月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着了魔似的,从脖颈到脚尖,被他的手指掠过的地方,瞬间燃起一片片火种,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烧得他连五脏六腑都滚烫起来,尤其当他的手指落到自己胸前的两点上,在那儿细细揉捏狎玩时,他甚至忍不住差点申吟出声,尽管心里抗拒,可是身体却不顾他的意愿,一次又一次随着江少儒的挑逗而配合做出令他羞耻不已的反应。 未满十八岁的少年身体还有些青涩,骨架相对于男生来说,也显得纤细了些,但这幅身体,无疑却也是极漂亮的,四肢修长而匀称,皮肤白皙剔透,细致柔滑,摸上去,手感竟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舒服,在江少儒技巧的爱,抚下,渐渐罩上一层情玉的粉红,看起来诱人极了。 “小月,你的反应真让我喜欢,你的身体告诉我,你爱我,你根本无法抗拒我,即使我们是父子,恶心吗?怎么会呢!如果这里有一面镜子,你会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美。”江少儒发出低低的赞叹,俯□吻上他的身体,温软的唇顺着肚脐,小腹,一直滑到那黑色的幽密地带上,顺势用舌尖勾住那早已半翘的器官,一下含进嘴里。 “哈啊!”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江月的身体,如被忽然从水里抛上岸的鱼儿,细窄柔软的腰身一下拱起来,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很快又弹回原地,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他不断地扭动挣扎,他想努力并拢双腿,想要逃开这几乎可以将他逼疯的强烈快敢,可是江少儒的腿紧紧压在他的膝盖上,双手也被他高高举过头顶压在床头,他根本难以动弹,于是他最终放弃这徒劳的抵抗,瘫软在他身下泣不成声道,“江少儒,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是我爸爸,是我亲爸爸啊!我们不能做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我们会遭天遣,会被天打雷劈的!爸爸,求你,不要,爸爸——哈啊——” 江少儒并不理会他的请求和哭喊,手上压制着他,嘴里依旧卖力的吞吐,江月的哭声渐渐微弱,渐渐转化成一声声类似痛苦又类似愉悦的低吟,可是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却昭示着他的内心此刻正遭受着怎样的煎熬,当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射在江少儒的嘴里的时候,他的精神,也随着虚脱的身体真正崩溃了。 江少儒放开他的双手,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抹在手指上,往江月的后面探进去,他觉得自己很残忍,看到江月哭成这样,他的心里也泛起一阵阵尖锐地疼,没有人比他更怜惜眼前这个男孩,更舍不得他受伤,舍不得他疼,舍不得他哭,可是这是一道坎,一道横亘在两人之间又高又陡的坎,他必须强迫他迈过去。 刚刚经历过一次高,潮的身体还没有缓过来,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对于江少儒的悉心开拓,只能乖乖承受,任其摆布,江少儒怕伤了他,耐心地将前戏作足,直到那里已经足够松软,才扶着自己早已涨得发疼的巨大,一点一点慢慢插了进去,尽管如此,江月还是疼得皱起了眉,嘴里也忍不住轻哼出来,江少儒低头吻住他,放开一只手去抚摸他下面早已萎靡的器官,等他的身体终于渐渐适应下来,才用力一挺,将自己深深埋入了那□温暖的甬道里。 “江少儒,你知道我妈妈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她每次和我跟弟弟谈起你时,笑得有多甜蜜幸福吗?我答应过她会找到爸爸,会带他去家乡拜祭她,但是我没有做到,我现在用弟弟留给我的身体,跟自己的爸爸乱伦,我抢走了我妈妈最心爱的男人,玷污了弟弟连碰触都无法碰触到的父爱,我是个罪人,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江少儒,你看到没有?妈妈和小月在天上看着我,他们会恨我,一定会恨我!江少儒,你会跟我一起下地狱的!”江月闭上眼睛,渐渐恢复力气的手指攥住身侧的床单,声音麻木而冰冷。 江少儒克制住想要在他身体里疯狂冲撞的冲动,一边温柔地吻他一边缓缓律动着,嘴里轻哄道,“不会的,小月,你没有罪,有罪的是我,是我把你引到这条路上来的,天打雷劈也好,下地狱也好,我都会护着你,我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你疼的,小月,爸爸爱你,这份爱是妈妈和弟弟留给你的,更是爸爸强加给你的,你必须得接受!”江少儒咬牙说完这番话,极力克制的欲望让他额上汗水如注,一颗一颗“叭嗒叭嗒”落在江月洁白如玉的胸膛上。 江月的呼吸也再次变得急促粗重起来,那能感受到那个粗大火热的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还有越来越涨大的趋势,他动得很轻,很小心,像是生怕自己会难受,会疼痛,可是他只要一想到正埋在自己身体的这个东西是江少儒的,是自己爸爸的,是自己本来一心爱着的人的,想到两个人正以这种最原始最亲密的姿态结合在一起,羞耻和激动,便立刻如破闸的洪水,在身体里左横冲直撞,奔腾咆哮起来,反而折腾得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经更加难受,他想要摆脱这种痛苦,他想要发泄,迫切地想要! “你动吧,我要你用力点,江少儒——,不!是——爸爸!”江月喘息着,主动抬起双腿勾住江少儒的腰,颤抖着嘴唇自暴自弃地说道,他将手伸进江少儒的衣服里,攀在他的肩头上,将修剪平整的指甲,用力掐进他的皮肉里。書香門第 江少儒的动作因他的话而微微顿了一下,肩上刺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但这种疼痛,与身下那个地方几乎要爆裂的疼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他看着江月布满汗水和泪水的脸,看着他一直在脆弱地颤抖着如蝶翼般的黑色眼睫,看着他被自己咬成玫瑰色的艳丽唇瓣,勾起唇,轻轻一笑,低下头,喘息着在他耳廓上暧昧地舔了一圈,然后哑着声音道,“好的,宝贝儿,如你所愿。” 还没等江月反应过来,身后那个地方已经迎来了第一次重击,他惊慌失措地尖叫了一声,赶紧用力攀紧了江少儒的肩,接着,猛烈的抽,插便如狂风骤雨般袭来,每一次挺进和深入,都像一把凶狠的利刃,仿佛要将他整个儿刺得肠穿肚烂,他像一叶浮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扁舟,随着江少儒的动作载沉载浮,一声声破碎的呻吟不可抑制地从唇边溢出,头越来越昏,身体上那种矛盾的刺激也越来越强烈,他已经完不能左右自己了,包括身体和精神,江少儒前后都没忘照应着他,做了多久他不记得,射了几次他也更不记得了,大脑一片空茫,只有身下那粘腻的水渍声和空气中浓重的□味道一直在耳边和鼻端萦绕,那样淫靡不堪,他张张嘴,发出声声无意识地低喃,江少儒听到他说话,低下头,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终于听清楚他在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江少儒只觉自己的身体像被电流激过,突然发出一阵猛烈地振颤,随着一声低吼,他今天,终于第一次将自己火热的种子,洒进了下面下具让他爱到几近疯狂的身体里。 江月终于彻底昏睡了过去,江少儒从他身体里退出来,爱怜地摸了摸他红彤彤的脸颊,在他紧闭的眼角轻轻印下一吻,愧疚却毫无悔意地说道,“小月,爸爸不会伤害你。” 江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窗外天色已暗,已是晚上了,身体已经被清洗过,还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身下的床单是他和江少儒今天早上才刚刚换上的,还带着清新的阳光的味道。他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全身的骨头像被全部拆过一遍又重新组装起来似的,酸痛无力,而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仿佛有把锥子插在里面,稍微动一下,便是一阵说不出的违合感,热辣辣的,还有点刺痛,不过还好,江少儒应该给他上过药,不舒服是有点,还不算太难接受。 身体的不适让他想起这戏剧的一天,想起那荒唐的下午,令人面红耳赤的交缠和喘息仿佛还在耳边,江月有点失神,江少儒,真的是他爸爸!而他们,竟然做了那种事,真真正正,做到最后一步了,怎么会——这样? 这,真的不是梦吗? 作者有话要说:试试看能不能发上来~~~这一章写得千辛万苦~~~很多细节算是处理得相对隐晦了,没那么直白~~不行的话只有给大家发邮箱了~ 话说,我这文都写了十三万多字了,一个长评都没有……好失败啊! 第四十章   “你醒了?”   江少儒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来了,穿着居家服,腰上系着围裙,手上端着一碗刚刚煮好的小米粥,他走到床边坐下,将粥放到一边的矮几上,伸手过来想摸江月的脸,却被江月一偏头,下意识地避开了。   江少儒的手停留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便收了回去,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重新将粥端起来,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舀起一小勺,递到他唇边,“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江月冷冷地看着他,既不张口,也说不话,这个男人,刚刚强迫自己的亲生儿子与他发生了关系,竟然还能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他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在他眼里,就一点道德和是非观念都没有吗?   但是,看到江少儒这样温柔而毫不厌烦地对待自己,江月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明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肯将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捧在他面前,甘愿包容他的一切任性和骄蛮,甘愿放下所有尊严和架子,系上滑稽的围裙,亲力亲为地为他打理每一件家务,洗手做饭,为了方便他上学,从豪华舒适有花园有工人服侍的大房子里搬出来,跟他一起挤在这间不到一百坪米的小公寓里,只为了让他能感受到家的感觉,能住得自在。   江月,你究竟何德何能,让人如此对你?他垂下眼睑,心里一阵发苦,江少儒,为什么你偏偏会是我爸爸?   “乖,听话,把嘴张开,吃点东西。”江少儒不厌其烦地哄着他,将那煮得香喷喷的粥递到他鼻端让他闻,“我煮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江月终于摇了下头,将他的手推开,“我不饿,没胃口。”   江少儒只好将碗放回一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小月,我是谁?”   江月避开他的视线,“江少儒。”   “还有呢?我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爸爸。”沉默了好久,终于回答出来,心里却因为这个答案而一片荒凉。   “就只是爸爸而已吗?除此之外呢?”江少儒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他将脸凑到他面前,眼神和语气咄咄逼人。   江月痛苦地闭上眼,咬紧下唇一个字也不肯再开口。   “我是你爸爸,更是和你相爱的人,你要牢牢地记住这一点,懂吗?”江少儒伸出舌头,舔掉他因为咬破唇而溢出的血珠。   江月忽然睁开眼,用力将他推开,大声吼道,“我们不能相爱!”   “为什么不能?我们连更不能的事都已经做了,不是吗?”江少儒勾起唇,声音低沉而平淡,却分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意。   江月一个激灵,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小月,你得接受现实,父子又怎么样呢?谁规定的父子就不能相爱?世俗吗?人伦礼法吗?那都是别人的规定,我们爱我们的,碍着谁了?影响谁了?凭什么就不行呢?老天当初在造人的时候既然让人类懂得了爱,就不能干涉人爱谁。”江少儒重新坐回去,伸出胳膊揽住他,在他耳边温柔地呢喃道,“我知道你很在乎妈妈和弟弟,你怕他们恨你,但是你想想,他们是你至亲的人,怎么会不想你过得好呢?妈妈当初选择离开就是因为不想拖累你们俩,弟弟把身体留给里,也是希望你能顺利找到爸爸,得到他的爱和庇护,现在,你做到了,爸爸现在想把这完整的爱和幸福都给你,你不接受,才是真的对不起他们。”   江月觉得江少儒这番话很无赖,可是心里那堵禁忌的墙,却还是仿佛不知不觉有了松动。   “江少儒——”   “乖,叫我爸爸。”江少儒打断他,咬住他的耳垂惩罚似地轻轻拉了一下。   江月的身体和心里一并发起抖来,一边对自己做着如此暧昧不堪的事,一边强迫自己叫他爸爸,这个人的心理真的没有变态吗?“你——不是人!”他说。   “我知道,你今天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江少儒笑得满不在乎。   江月沉默了,这个人实在是油盐不进,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摆脸色说难听的话,他都能如此怡然自得呢?麻木地任他搂着自己,过了许久,想起一些事来,便又发出一连串的疑问,“江少儒,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儿子的?知道的时候为什么不认我?你当初爱过妈妈吗?为什么走了那么多年都不去找她?妈妈眼里的爸爸那样清朗干净,怎么会是你这样阴暗龌龊的人呢!”   江少儒笑着感叹,書香門第“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形象,简直一落千丈啊,你居然会用龌龊这个词形容我,但是,你能你否认吗?你爱上了这个龌龊的我,宝贝儿,叫我一声爸爸,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爸爸”这个词叫出来不难,难的是,他要怎样才能说服自己,把那份错误的情感从这里个词里抽离出来?江少儒说得没错,他爱这个男人,他过不了的,不仅仅是道德那一关,更是妈妈和小月那一关,而他很明白,江少儒要的,并不仅仅是一个称呼。几番犹豫,终于在心底叹了叹,声若蝇蚊道,“爸爸。”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爸爸!”咬咬牙,将声音抬高。   江少儒扳过他的脑袋,让他的视线与自己相对,“小月,看着我,不要叫得那么生硬,像今天下午,我在你身体里面时那样动情的叫,饱含爱意的叫,还记得吗?要是不记得了,我再帮你想起来?嗯?”说着,伸手就往他的衣服里面探,坏坏地笑道,“我可是到现在还觉得回味无穷呢,你皮肤那样好,一动情就全身粉红,让爸爸简直爱不释手,稍微摸一下或者舔一下,身体就诚实地犯起一层怵粒,爸爸在你里面动一下,你就舒服的哼一下,开始口里还固执地说不要,后来居然却主动求起欢来,嘴里更是不停——”   “啊——!不要说了!”江月捂住耳朵,使劲地摇头,想将那些再次被他勾起的缠绵旖旎的画面赶出脑袋,“我知道了!你不要碰我,不要再说了!”   江少儒满意地勾起唇,“知道了?真乖,那好,叫一声‘爸爸’来听听?”   江月吸了下鼻子,控制住因为难堪和委屈差点又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恨恨地横他一眼,这才百般不情愿地再次叫道,“爸爸——!”   这一声“爸爸”叫得,实在是感情深重又意义深重,似嗔似怒,还带着那么一点可怜和害羞的味道。江少儒的心,立刻软成一团棉花,他笑着,抚上他红得渗血的脸,柔声哄道,“别怪爸爸这样逼你,不给你下点猛药,你会一直缩在壳里不出来,好了,再把这碗粥吃完,吃完了就回答你的问题。”说完,放开他,重新端起放在一边的粥,妥起一勺,递到他唇边。   江月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拗,最终总拗不过这个狡猾无赖的男人,于是不再做无谓的抵抗,直接从他手里夺过碗,呼啦呼啦几口将整碗粥喝光,然后将空碗塞回他手里,扬起下颔,“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江少儒将碗放回原处,揽过他的肩,低头将他唇角一粒粥粒舔掉,收起那幅不正经的面容,指腹在他今天因为哭过好几次而显得有些浮肿的眼皮上爱怜地抚过,“当初要不是因为对你产生了兴趣,找人调查了你,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你居然是我儿子,你差点被蓝夜的人卖掉那天,我刚刚得知这件事,后来将你带回兰苑,一直没有跟你坦白,是因为我渐渐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爱上你了,不是不认你,而是怕吓跑你,其实我心里渴望你叫我爸爸渴望了很久了,只是时机未道,便一直忍住没说。”   江月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你不是有天天看报纸的习惯的吗?我登了那么久的寻人启事,连罗文都看到了为什么你没看到?告诉我,那场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意外对不对?小月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   江少儒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小月,别激动,没有看到寻人启事是我的疏忽,没有及时找到你和弟弟,害他失去生命也是我无法弥补的错,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不易察觉地闪了一下,“至于那场车祸,我会给你个交待的。”   “交待?”江月拢了拢眉,“你别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小月,知道太多,对你而言不是好事。”   江月一把挥开他,“什么叫知道太多对我不是好事?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有权知道真相!”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法院既然判了那是意外,就代表找不到证据能证明那是人为,况且,车祸的肇事者已经死了,更不能证明什么了。” 江少儒耐心地劝慰。   江月瞪大眼,又是愤怒又是失望,“江少儒,你说这话,究竟是想坦护谁?”   江少儒再次抱住他,在他后背上一阵温柔地轻抚,“我不是想坦护谁,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被这事困扰,我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过以后的生活,罗文的死就是他的报应,所以,你要相信我,不管真相是什么,是不是有人要害你,那个人,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江月觉得江少儒似乎话中有话,尽管他心里根本无法释怀,但他也很明白,多说无益,罗文是替陈家办事的,而陈家大小姐是江少儒现在的太太,如果自己揪着江少儒给自己真相,他能给自己什么呢?   “小月,你相信我,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江少儒低下头在他额上亲了亲,郑重地向他保证。   “好吧,我信你。”江月闭上眼,再次问道,“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爱过妈妈吗?”   江少儒圈着江月的胳膊紧了紧,脸在他头上蹭了蹭,答道,“爱过。”   听到这个答案,江月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点苦,有点疼,还有点酸,他勾起唇,扯出一个艰涩的笑,“真替妈妈感到欣慰啊,但是,我想知道,你究竟爱过多少人,你对妈妈的爱,对我的爱,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纯粹!”   “我江少儒这一辈子,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你妈妈,另一个是你。”江少儒放缓语调,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说道,“你妈妈很纯朴,很善解人意,当年我去枣湖渔村,其实是为了放逐自己,那时候她照顾我很多,见我一个人租了渔民的房子,不会用土灶做饭,就每天从自己家里带吃的来给我,见我总一个人坐在河堤上发呆,就经常偷空来陪我,她很安静,不问我从哪里来,不问我什么身份,我问她话,她就害羞的答两句,我沉默,她就陪我一起沉默,有时候我心情好,她才会放开胆子跟我聊天,讲她们村的趣闻给我听。其实我知道她是喜欢上我了,当时我是寂寞,也觉得有这么一个单纯没心机的女孩喜欢自己挺好,所以就想跟她玩玩,后来我才知道,你妈妈把这份感情看得有多真,她跟我从前认识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一心一意喜欢我甚至祟拜我,不带任何目的和企图,更不因为我是江家的庶子而瞧不起我,那时候的我,心还没有完全腐烂掉,觉得她是个好女孩,也是个做贤妻良母的料,所以决定真正跟她在一起,不然后来我不会专门跑到镇上打两枚戒指来跟她订情,我在渔村呆了一个多月,想通了很多事,也决定了很多事,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将来,一方面也为了可以给自己的婚姻做主,回C城后,我去了美国,等我五年后从国外回来,准备去找你妈妈时,才知道渔村出事了,说实话,离开了那么久,中间又一直没有联系,我对你妈妈的爱其实已经淡了许多,加上刚回来,身边事情多,就一直没有亲自去那边看看,我找人调查过她的行踪,可报告上说当年那场大水太突然,那河坝本就是豆腐渣工程,留守的渔民无一幸免,我没想到你妈妈肚里那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更没想到她会因此幸免于难,我以为她死了,虽然心痛遗憾,却也没有太过执著,所以,就与你妈妈错过了。”说到这里,江少儒停顿了一下,像是微微斟酌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小月,我不想骗你,说实话,当我知道你妈妈为我生了两个儿子,最近才刚刚过世的时候,我其实是惊讶多于伤心,毕竟已经那么多年了,尤其是后来我爱上你,我对她,也只有感激,感激他为我生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感激她让你来到我身边,当年失去你妈妈的时候,我只是痛苦了短短几个月,而现在,对你,即使要我辜负全世界,要我伤害身边所有人,我也要把你牢牢地绑在身边,小月,你知道吗,我不能容忍你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圣诞快乐……更足四千多字当礼物……你们给我的礼物呢……在哪里……HOHO……   第四十一章   听到这里,江月忍不住又是一阵鼻子发酸,这个可恶的男人,简直太过份了!先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占有了他,接着没等他缓过神来又用尽手段逼迫他,现在,又故意说出这么一番动人话来想感动他!太过份太狡猾了,我不会上当的,才不上当!江月恨恨地咬了咬唇,把头从他怀里探出来,用力作了个深呼吸,然后将他一把挣开,躺到床上用丝被蒙出头,嗡嗡嗡地说道,“你出去,我累了。”   江少儒倒也不勉强他,“好,今天确实累着你了,我待会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直接在外面睡沙发,不会进来吵你,也不会碰你,你安心睡个好觉。”   江月听到那句“累着你了”不禁再次面红耳赤,本想一声怒吼叫他快滚,结果听到他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又不免好奇,嘟嚷了一下,“去哪里?”   江少儒摸摸他的头,站起身,顺便将碗勺收拾起来,道,“回那边看看,你弟弟明天也开学了。”   江月听罢不由愣了下,“那边”,应该是指江少儒现在真正的那个家,可是自从与自己在一起后,他似乎反倒把兰苑和这边这个小窝才当成家了,而他口中的那个“弟弟”,江月起初以为他说小月,后来才反应过来是说他与陈家大小姐生的那个儿子,他同父异母的,从未见过面的那个“弟弟。”   江月心里一阵发涩,江少儒对自己,真可谓是情真意切,百般照顾与迁就了,这段时间他除了工作外,几乎时时都只与自己待在一起,事无钜细,能为自己打点的全都为自己打点好了,江月都差点忘了他原来还是有个老婆和儿子的,因为自己,他冷落了他们多久了?他那个小儿子,今年应该才十一二岁吧?明天开学,自己的爸爸居然不闻不问,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回去关心一下,做为父亲来说,实在是太过失职,可是这个人,同时也是自己的爸爸,从前他没有抚养过自己一天,没有照顾过自己一天,自己活了将近十八年,才得以与他相认,现在,多为自己付出些时间和关爱,也是应该的!想到这里,之前还因为自己做了“第三者”而对江少儒老婆和他儿子产生的那点愧疚这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知道了。”冷冷地丢下一句,重新钻进被子里,侧回了身去。既不说让他不用回来就在本家休息一晚,顺便好好陪陪老婆儿子,也不说让他回来了就进房睡不用睡沙发,余怒未消的他,是没那么大方就那么让江少儒好过的。   江少儒摇头,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关了灯,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脑袋缩在被子里的江月,听外面脚步声像是走远了,便咬住下唇缓缓闭上了眼睛,嘈杂纷乱的思绪和心情,随着周围安适的氛围慢慢安宁下来,然而就在这时,脑中那根紧绷的弦不知道忽然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地划过,随着那振颤而令人必悸的嗡嗡声,一个惊悚而大胆的想法,忽然冲破黑暗和阴霾,冷不防从脑海里钻了出来,让他一个激灵之下,“倏”地睁开了眼。   江少儒说得也许没错,父子,未必就不行,我爱他,而他也爱我,并且宠我疼我护我,我为什么就不能抛开世俗与他在一起呢?他说的,我们相爱,不碍着谁,也不影响谁!呵!就算有,那便是江少儒现在的老婆和儿子吧?的确,车祸的真相是什么,不知道也没关系了,陈家的女婿又如何?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的,情爱,父爱,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江月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黑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璀璨如星,唇角也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笑,他清醒而用力地扣紧了双手,而身体,却因为这个决定而激动地发起抖来。   ******   江灏凡今年虽然才十一岁,但从小就被江少儒教育得很独立,所以,开学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非得要家长过问和关心不可的大事,基本上除了偶尔要出席的家长会,江灏凡一般不会让江少儒为自己学校的事情操心,而且江少儒有给他私聘辅导老师,专门给他制定学习计划和安排课外专业技能的训练,所以平时,他与辅导老师的沟通反而更多。   已经晚上九点钟了,足有一个星期没见到面的父亲忽然为了他开学的事情特意回到家来,反倒让江灏凡感到有些紧张和无措,書香門第“爸爸——”坐在柔软无比的沙发上,他的身体却绷得直直的。   “我是回来看你的,你这个月的测验报告王老师已经给我看过了,成绩很好,爸爸很满意。”江少儒打断他,难得作出一幅慈父的样子对他进行抚慰。   江灏凡始料未及,那双酷似江少儒的眼睛里不由升出一丝迷惑和惊讶,也难怪他会这样了,自懂事以来,爸爸就已经很少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跟他说话了。   江少儒对他如此反应也不甚在意,这个儿子跟他一样冷情,自己对他多表示点关心和疼爱,他反倒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要拿什么难题来考验他,想到这里,心里又还是不免有点愧疚和唏嘘。自己小时候,也曾偶尔在心里憎恨和抱怨父亲的偏心,没想到如今,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从前只有江灏凡一个独子的时候,他还能说这是一种教育的手段,如今多了小月,他却忍不住想把自己积攒了多年的所有宠爱全都掏心掏肺地拿出来,只给小月一人,这样一来,对于江灏凡来说,便显得有些不公平了,而且,过了今天之后,还将会有更多不公平的事情等着这个孩子,但是,江少儒也知道,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有些不公平,是这个孩子必须承受的,相对于自己父亲当年对自己近乎于厌弃的对待,自己如今这点偏心,算是微不足道吧?   江少儒扭头,看了看这因为安静和人少而显得有点空旷的房子,皱眉问道,“你妈妈呢?”   “上刘世伯家打牌去了。”   “每天晚上就你一个人在家?”江少儒讶异。   “也——不是,一般十二点左右,妈妈就回来了。” 江灏凡老老实实的回答。   江少儒听罢,微微颔首,两道浓眉拢在一块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对江灏凡温和地说道,“收拾一下早点睡吧。”   江灏凡“哦”了一下,站起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犹豫地回头,走到楼梯处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爸,您今晚会在家里过夜吗?”   “我晚一点儿走。” 江少儒听出他语气里暗含的期待,压下心中的不忍回道。   江灏凡有点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乖乖地上楼回房去了,对于江少儒那一幅做客的口吻,他觉得有点悲哀和好笑,他再怎么成熟,毕竟也才十一岁,心里也不是不渴望家庭温暖的,房子太大了便显得没有人气,更何况父母还貌合神离一天到晚比赛似地不着家,他知道父亲还肯在这儿多坐一会,恐怕也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有那么一点关怀和歉意,做出的难得让步了。   真不知道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到底有什么本事和能耐,竟然能让自己这个向来没有什么亲情观念的父亲放在心尖儿上疼,丢开一晚上都舍不得?他还记得,那天妈妈拿着那份什么“八八日报”气极败坏地揪着自己让自己好好争点气时,他却在记忆里努力地搜寻,自己长这么大,爸爸有用那种带着笑意的温暖的眼神看过自己吗?有背过自己一次吗?   嗬!哥哥,我可真期待与你的见面啊!   将近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陈淑美果然打着呵欠回来了,看到就着橙色落地灯灯光躺在客厅沙发上听着音乐闭目养神的江少儒,很是惊了一惊,怒瞪了旁边刚刚给她开门却竟然没有提醒她的女佣一眼,小声喝斥道,“还不快去给我放水洗澡?忤在这儿坐什么?”   女佣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了,江少儒也慢慢睁开了眼,睨了她一下,出声道,“是我让她不用说的,怎么,看到我回来很意外?”   陈淑美脸色有点难看,却依然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抱起他的一只胳膊,顺势往他肩上躺去,“能不意外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个家了。”   江少儒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小灏,我还真差点忘了这里了。”   陈淑美哼了一下,因为江少儒丝毫不带掩饰的嘲讽和疏离而深感怨愤,“你还记得小灏吗?难道现在你心里,不是只有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   江少儒转头,凌厉冷酷的眼神忽然直逼过来,吓得她心里狠狠一颤,嘴里却轻飘飘道,“我知书达理的江太太,下次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见陈淑美因为自己的话立刻变了脸色,便又沉声说道,“小灏是我儿子,怎么待他我心里自有分数,倒是你,除了贤妻之外,不是也应该怎么学学做良母吗?”说罢,再不看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陈淑美见自己刚回来他就要走,着急地追上去,拉住他,“这么晚了还要走?少儒,我们好歹是夫妻,就算我做错了事,都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原谅一下吗?我们——我们都好久没有——”   江少儒拉开她,笑了一下,“当然要走,你知道的,小月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陈淑美被噎住,立刻呆愣当场。   回到家里,江月已经睡熟了,江少儒推开房门轻轻走到床边,看着被一团皱巴巴的被子围在中间的那张红通通的可爱脸蛋,笑着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拿了枕头,从柜子里抱了床新的丝被,就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哎,想他江少儒,堂堂“天晟”集团总经理,竟然会沦落到在自己家里睡沙发的地步,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自己随口那么一说,他也不给个台阶让自己下,哎——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的江月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比起昨天好像酸疼得更厉害了,起床的时候,自己那可怜的小腰板,仿佛要断了似的,走两步路都累得要死,于是心里对江少儒的不满和愤怒再度升级,迎新会结束后,所有大一新生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江月决定,要暂时离这只大色狼远远的,虽然心里已经决定坦然面对这份感情,但是,也不是说面对就能直接面对的,总要有个缓冲期适应一下,况且,这可恶的混蛋明明说了自己成年之前不会碰自己,结果呢?言而无信!!第一次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怎么可以轻易原谅?就算是老爸,也不能这么便宜他!   江少儒觉得江月这几天很乖,却乖得有点不正常,虽然不再因为两人的关系而纠结痛苦了,却摆出一副认了命的样子来,自己想亲就给亲,自己想抱就给抱,也不调皮,也不闹了,就是精神恹恹的,前两天刚开学时的那股兴奋和新鲜劲儿,也荡然无存了,惹得江少儒一阵担心,默默反省前两天那药是不是下得太猛了,正考虑着要怎么让这小孩儿重新活泼起来,却在某天中午收到了小孩儿发来的一封定时邮件,“江少儒,我偷偷让学校取消了你给我安排的‘特殊照顾’,随同学一起去参加军训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XXXX基地,全封闭式的,你恐怕是来不及把我弄出来了,我得离开你半个月,你不让我体验的集体生活,终于还是让我盼来了!你不用想我,因为我是不会想你的!!!!”一连串的感叹号和后面一个吐舌的调皮表情,顿时让江少儒气得火冒三丈。   “小混蛋,皮又痒了!还军训呢,就你那小身板,经得起几顿操练?”坐在办公桌前的江少儒一个转身,旋转沙发椅将他的视野一下转移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前,不一会儿,紧蹙的眉在看到一只南飞的鸟儿从窗前掠过时,又慢慢舒展开来。 第四十二章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算短,足以让江月梳理清楚很多事,自从与江少儒在一起,包括之前江少儒故意冷落他那段时间,两人也从未分开过超过一周以上,说不想他,其实是假的,习惯了躺在江少儒怀里睡觉,军训宿舍里的硬板床让他几乎彻夜难眠;少了那个人的调笑和叮咛,面对教官的严厉和苛刻时,江月也才更感受到被宠着纵着的自己是有多幸福。   而这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让江少儒之前就已经开始计划和安排的事情慢慢步上轨道,而这些事情,也总算能分散一些他挂念和担忧小孩儿的心情,九月十八日,“碧水蓝天”的奠基仪式要正式举行,而前一天的下午,江少儒首次一改原来的低调作风,一车直接开进XXXX基地,跟该打招呼的人打了招呼,便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接走了告别会刚刚结束的江月。   江月更瘦了,皮肤也黑了,眼睛下面那圈黑色的阴影让人看得心疼,不过虽然如此,身板儿倒比原来挺得直了,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比之原来也更显清亮和灵活,江少儒本以为他会撑不过半个月的,没想到居然还坚持到最后一天了,心里对这小孩倒有点刮目相看。   一上车,江月就将座椅往后放倒,系好安全带,躺□,闭上眼睛开始入梦了,他知道江少儒这么大张旗鼓地跑来接自己,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不过,他现在困得要命,军训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而且训练又累死累活的,就算要挨骂挨打,也等他睡饱了再说。   没有见到小孩之前,江少儒确实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修理他一番,但一旦小孩真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见到他那又黑又瘦的样子,除了心疼和无奈,又什么气都没了,当初请学校给江月特殊照顾,就是怕他经不起折腾,虽然知道大学生的军训其实并没有多重,但就是舍不得他吃苦,这半个月以来,一想到江月的自作主张,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其实是担心,现在见到小孩好好的回来了,他也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教训他?哪里舍得呢!心里早就在盘算怎么将他丢掉的肉再养回来,这小混蛋,怕也是早就摸清了自己的软肋,才敢这么大胆的忽悠他,忤逆他。看了看小孩安静恬然的睡颜,宠溺地笑了笑,将车速放缓,开得更平稳小心了。   到了家楼下,江少儒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回江宅,就将江月摇醒了,江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江少儒那张放大的脸就杵在离自己鼻尖不到两公分的地方,似乎正要吻上来,忽然主动凑上去,在他唇上迅速啄了一下又放开,漾开一个笑脸,温声叫道,“爸爸。”   江少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底霎时立马注满温柔,他伸手捏了捏江月的鼻尖,笑道,“怎么,主动示好想逃避责罚?”   江月白了他一眼,垂下眼睑轻哼,“江少儒,你已经赢了,不要得寸进尺。”   江少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捧起他最近虽然被晒黑却依然嫩滑的脸蛋,内心明明已经云起云涌,表面却故作淡定地轻笑,“你确定?”   江月心里暗骂一句“得瑟!”,一改先前的乖巧样,不愿示弱他一把拍开江少儒的手,抬起下巴,眼神高傲,却抑制不住耳根红透,“你可以后悔,我不介意!”   “怎么可能会后悔!”江少儒觉得小孩儿这样子实在可爱,再度捧起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将他抱下来,顺便拿起他的背包,“走,宝贝儿,回家了。”   江月低头笑了笑,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将自己一路紧紧牵回阔别了半个月的只属于他们俩的小家。   江少儒没有问江月是怎么想通的,江月也没有问江少儒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决定了牵手,那么,有些话,说不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对了,你刚才那么大摇大摆把我从同学们面前接走,他们里面肯定有不少认识你的人,到时候要是来追着我问我们的关系怎么办?以后我怕是不得安宁了。”进门的时候,江月忽然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来,不由得伤脑筋地问道。   江少儒笑着将他领进卧室,“他们不会追着你问的。”   江月不解,“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了。”江少儒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衣架上取下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递给他,“来,试试这套衣服。”   江月诧异地接过来,“西装?为什么突然给我买这个?我平时又没有机会穿。”   “你以后就是我江少儒的儿子,是‘天晟’的少东家了,怎么会没有机会穿?”江少儒笑着,帮他解开衣扣,催促道,“快点换上,让我看看合不合身。”   江月觉得江少儒这话越说越奇怪,来不及追问,江少儒已经把衣服开始往他身上套了,江月无奈,只好先暂时放下心里的疑问,专心试起衣服来。   衣服很合身,江月个子本身不矮,虽然瘦,但身材比例还不错,加上这身西装,看起来就不便宜,做工精良,熨烫妥贴,恰到好处地将他漂亮的腰线和修长笔直的腿线表现出来,衬得他无比挺拔俊秀,江少儒满意地笑了一下,又转身从一个鞋盒里拿出一双锃亮的新皮鞋,亲手帮他穿上,然后将他推到穿衣镜前,“看看,我们家小月,也像个大人了。”   江月有点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回头往镜子里面打量起自己来,嘴里哼道,“我本来就是大人。”   不过,口里虽然因为江少儒的话而有点不服气,但是在看到镜子里那个气质比之从前大不一样的自己时,还是有些惊讶的。穿上西装的自己,无论是从年龄上看还是从气质上看,都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如果说以前穿休闲装的自己还是个半大小子的话,那么镜子里面的这个人,也可以算是个小青年了 。   江少儒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江月的肩上,冲他暧昧地一笑,“我的宝贝儿,瘦是瘦了点,不过也还算得上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但是越是好看,就越是想将这身衣服都扒掉,看看里面的衣架子,究竟有多漂亮。”   江月脸一红,一胳膊肘毫不客气地顶在他的肚子上,“滚你的!”   江少儒捂着肚子退后两步,看着江月直皱眉,“军训了半个月,你连粗话都学会了?”   江月鼻子一哼,将西装脱下来,“那又怎么样?我还学了几招擒拿术呢,教官教女生防狼术的时候,我们男生也在一边看着,我有偷学喔,以后你再敢为老不尊乱动手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江少儒站直身子,“噗哧”一下笑出来,“是吗?那我可要看看,你的擒拿术和防狼术,有多厉害了!”说着,伸手将江月一把扯进怀里,再一个转身,就直接将江月给扑到了床上。   江月尴尬极了,又羞又怒,曲起膝盖想踢他,无奈江少儒力气比他大得多,三两下就将他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了,江月丢了脸,只有大骂,“江少儒,你混蛋!”   “宝贝儿,你得记住,在我面前,你使什么招术和把戏,都不会有用的,明白吗?”江少儒咬了他的鼻尖一下,笑得得意极了,書香門第“况且,你忘了吗?你刚刚,已经向我投降了。”   “那我也不是你的俘虏,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江少儒神情一滞,随后便释然一笑,放松钳制,将江月拉起来,“即使你现在已经能接受了,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是吗?没关系,我有时间,那就陪你耗着吧。”   江月眨了下眼,却忽然将江少儒抱住,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不是这样,爸爸,咱们应该公平点,以后,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也是我一个人的,好不好?”   江少儒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以为小孩只是缺乏安全感了,抚慰的揉揉他的脑袋,“傻瓜,我当然是你一个人的,家里有了你这么个小祖宗,我哪里还敢去招惹别人?”   得了他的承诺,江月便闭上眼睛,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悄悄勾起了唇。   第二天是星期天,好久没能睡懒觉的江月本打算多赖会儿床,结果,大清早江少儒就将他抓起来,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推进浴室去刷牙洗脸,待他一出来,又将昨天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鞋子递给他,让他换上。   江月接过来一看,不正是昨天自己试穿过的那套西装和皮鞋吗?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刚刚熨好的白色衬衣和一条蓝色的条纹领带,江月不由瞠目结舌,“这——这么正式?这是要干嘛啊?”   “吃完早餐,跟我去公司,然后带你到工地上去参加一个新工程的奠基仪式。”江少儒笑道。   “为什么我要参加?”江月终于明白江少儒昨天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准备这么一身衣服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江少儒神秘兮兮地卖着关子。   “哎哟!”江月抓了抓头,“你公司的事情,我又不懂,去干什么啊?而且到时候站在你身边,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刊小报又要乱写了。”   “好了,乖,爸爸这是带你去长见识呢,别那么懒,快点换衣服。”江少儒见他鼻子嘴巴快要皱成一团,好笑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江月嘟嘟嚷嚷,“那你可要注意点,我可不想再上报纸了!”说着,便不情不愿地换起衣服来。   打点好一切,下了楼,江月才知道原来今天不是江少儒自己开车,早就有司机已经开着江少儒平时开的那辆宝马在下面等候多时了,有外人在,江月便紧张兮兮地一句话也不敢乱说,江少儒见他别扭,笑着安抚地牵起他让他放松,还顺便帮他又调整了一下衣领和领带。江月不好意思,拍开他的手悄悄往前面看,却发现那司机根本没看他俩,职业道德好的很。江月终于松了口气。   车子开了一会,江月察觉到不对劲来,这方向,好像不是往“天晟”去的,而是往白云路去的。白云路,是C城最有名的一条富人街,这里住的不是有钱人就是明星,没有一定的身家,是买不起这里的房子的,尤其是白云路最南端,靠近白云山和白云湖畔的花园别墅,更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了。   江月终于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江少儒,沉下面孔问道,“你要带我去你家?”   江少儒微侧了下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应该说——,我要带你去山顶的清云疗养院,去咱们那个家,是顺便。”说着,还看着他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想说…… 第四十三章 “去疗养院?”江月睁大眼,看了看前面的司机,不满地压低声音,“一会说去公司,一会说去工地,现在又说去疗养院,江少儒,你到底搞什么鬼?” 江少儒笑笑,“别生气,去工地当然是最主要的,但是之前,必须要带你去见个人,至于回家——”说到这里,江少儒顿了一下,“小月,那不光是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懂吗?只不过,你不喜欢,所以我不勉强你住那里。” 江月低下头,咬了咬唇,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道,“那么,我会见到你现在的妻子和儿子了?” 江少儒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当然会。” 江月勾起唇,眼睛眨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也好,总会见到的,反正,我也很想看看我的新‘妈妈’和‘弟弟’,长得什么样子。”说着,侧过下巴,斜着眼往江少儒看过去。 车子经过碧波如玉的白云湖畔,很快在一幢有着着白色栅栏门口雕着“江宅”两字的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司机按了下喇叭,接着,银色的镂花大铁门通过室内遥控缓缓打开,车子开进去,面前一段路是个小上坡,旁边种了些常青的树木和灌木花草,上了坡,便是一片修葺得极为漂亮的草坪,草坪中间,零星散落着一些不同形状的小花圃和棕榈树,花圃里面不是直接种的花草而是摆的花盆,根椐季节的交替和主人的心情,可随时更换和改变植物的品种和搭配,这个季节,植物的颜色搭配以不同层次的黄为主,点缀在这一片叶尖开始悄悄泛黄的如茵绿毯上,漂亮柔和而不失雅致,通过主宅的那条路,就从草坪间穿过,并不算长,开到楼下也不过两分钟,江月随江少儒下了车,抬头打量这幢光从外表上看就显得极为豪华以白色和墨绿和主色调的大房子,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房子两侧种了很多树,几乎已经可以形成一片小树林,房子后面应该还有修得更漂亮的花园和游泳池,他站在那里,有点怔怔地迈不动步。 江少儒拉了他一下,“进去吧。” 江月点了下头,由着江少儒牵着自己上了台阶,刚一上去,就发现门已经早早开了,一个年轻的女佣半蹲在玄关处,殷勤而恭敬帮两人送上拖鞋,这让江月感到很不自在。 江月没来及打量和参观这房子里的设计和装修有多么豪华和讲究,就直接被江少儒穿过前厅带到了餐厅,一进去,便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餐厅很大,比他和江少儒在怡景花园的那套小公寓的客厅还大,里面的装修很特别,与整幢房子的风格很一致,很有一种宁静安逸的田园气息,早餐很丰盛,中式西式的都有,在餐桌上已经摆好,每个位置上也铺好了餐巾,只等人就座了,陈淑美和江灏凡已经等在桌边,看到两人进来,都无一例外地将视线集中到江月身上。 大概江少儒早就跟他们提过今天会带江月过来,所以表情也没有太惊讶。 顺着目光,江月也往两人看了过去,陈淑美看起来很年轻,虽然据说她的年龄比江少儒要大,但是因为常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加上妆化得精致,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四五的样子,她今天同样穿得很正式,一身长及脚踝的银色礼服,精巧的裁剪和缝合,完美的包裹着她丰盈的胸脯和细软的腰枝,胸口别了个精致的红宝石胸针,与脖子上的项链和耳垂上那对耳坠应该是一套,奢华闪耀,与她那身衣服配起来,不一般的夺人眼球。 陈淑美看着江月的表情说不出的嫌弃,碍着江少儒的面子虽然带着笑,可江月却分明可以感觉到那笑有多假,见江少儒由始至终都牵着江月,画了深重眼线的漂亮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愠意,尤其见到江月一身正装时,两道描得精致秀美的眉,也不由微微拢了起来。 而站在陈淑美旁边的那个小男孩,与他曾经在网上看过的照片一样,长得跟江少儒很像,穿了一身白色小西装,五官很是俊秀,虽然轮廓还没有长开,显得有点稚气未脱,但表情和举止,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和沉稳,他也在打量江月,但不似他母亲那般情绪外露,眼底有审视,有探究,有好奇,却没有厌恶和不屑。 彼此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各自心里都是清如明镜,所以也不必废话太多,江少儒给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江月也很给面子地笑着叫了两人一声“阿姨”和“小灏”,陈淑美用鼻子“嗯”了一声,江灏凡倒也礼貌地称了江月一声“哥哥”。 “好了,都别站着了,坐下吧。”江少儒一发话,对面两人便坐了下来,江少儒帮江月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柔声询问他想吃什么。 西式早餐是三明治,煎蛋和牛奶,中式早餐是蔬菜鱼肉粥,水晶虾饺和两碟水煮青菜,江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看对面两人,撇了撇嘴,“我想吃白粥,这个鱼肉粥不会腥吗?我还想吃咸菜和腐乳,可是没有。” 陈淑美正在使唤旁边的佣人帮她往碗里盛粥,听到江月这么说,轻轻嗤了一下,似在嘲笑他的穷酸和土气,旁边的江少儒抬眼看了她一下,便转头,对江月耐心地哄道,書香門第“放心吧,鱼肉是去过腥的,里面还加了海带汤和胡萝卜,你先尝尝看,咸菜和腐乳咱们家没有,下次再给你准备好不好?”说着,将一碗早盛好的粥放到他面前,笑着鼓励他吃一口。 江月略微抬了下眼皮,对面的陈淑美表情变得丰富极了,搁在粥碗旁边的那只手,突然就收紧了,江月实在担心她那细嫩的掌心会不会被掐出血痕来,而江灏凡,眼底则闪过一丝惊愕和失落,但是很快,他就垂下眼皮,默默嚼起三明治来,就连站在餐桌旁边伺候着的佣人,也不由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偷偷打量了江少儒好几眼。 江月其实不是没吃过鱼肉粥,以前在兰苑时,张妈也经常做,他刚才这样说,不过是故意想在江少儒面前撒个娇,以试探那两人的反应罢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幼稚和肤浅,不过有些人就是吃这一套,那就行了。江少儒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哪敢拆穿这小祖宗,只好跟着配合。 看到陈淑美生气,江月觉得心里莫名痛快,自己妈妈当年没能嫁给江少儒,那是她命不好没福气,即使她陈淑美是江少儒现在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他江月也是江少儒亲生的儿子,不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江少儒现在宠的就是自己,那又怎么样呢?你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哼!至于江灏凡,在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和愕然时,江月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了,虽然一开始确实想打击这母子俩,可是从进门那一刻起,他就发现江少儒和他这个新认识的“弟弟”似乎并不亲呢,想象中父慈子孝的画面也没有上演,加上这个“弟弟”态度还不错,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敌意来,不知他是真的大方,还是隐藏得太好呢?他也不过还是个小孩,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心机怕是没那么重吧?江月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了,算了,大人的恩怨不能算到小孩头上,观察观察再说吧,出于不安,他站起来,将一杯牛奶推到江灏凡面前,在江灏凡讶异地抬起头时,他便笑吟吟道,“别噎着了。” 江月此举,不但引得江灏凡,就连陈淑美和江少儒,也觉得奇怪,江灏凡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谢谢哥哥。” 江月抿出两个酒涡,无视掉几双眼睛的注视,捧起粥碗闻了一下,一改刚才的嫌弃,嘻嘻叫了一声“好香”,就拿起勺子自顾自的吃起来。江少儒摇摇头,夹了一个虾饺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早餐,江少儒跟几人交待了点事,看了看时间,对陈淑美说道,“我现在带小月去疗养院一趟,一会儿陈助理会过来接你们。” 陈淑美看看江少儒又看看江月,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眼底是掩不住的惊愕和不安,“少儒,你这是——” 江少儒冷冷的眼光扫过去,成功地让她将后半句话重新吞回了肚里。接着,又将视线移到江灏凡身上,温和却不容违逆道,“下午不用去补课了,休息半天,陪你哥哥出去逛逛,晚上一起吃饭。” 江灏凡呆呆说了声好,江少儒便站起身,拍拍江月的后脑勺,走了。江月赶紧起身跟上去,还扭头朝江灏凡挥了下手。 江灏凡因为江少儒刚才的话,确实有点回不过神,更多的却是因为那两人待在一起时,太过和谐温馨的气场,即使明明是一家人,他和母亲,却明显无法融入进去。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哥哥啊,与自己想象中差了好多,原本以为爸爸疼他,是因为他有多聪明多厉害,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单纯傻气的人,长得也太过清秀,尤其是那双猫眼一样的大眼睛,在朝自己笑的时候,会弯成极可爱的弧度,实在让人很难不产生好感。其实,刚才在餐桌上那点小把戏,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江月是故意的,他本应该在心里暗嘲这个哥哥手段也不过如此,可是看到爸爸眼底隐隐的笑意和自觉的配合时,他忽然明白,原来爸爸喜欢的,就是这个哥哥的单纯和傻气啊!明明开始是想给自己这个弟弟一点颜色看看的吧?最后居然又心软了,江灏凡真不知道,面对这样一种人,自己该拿出什么反应来。 “看什么?你也跟你爸一样,中了那个小野种的邪了?哼,一幅又土又傻的样子,怪不得会被人误会成弱智儿!我告诉你,以后除了在你爸面前,我不准你叫他哥哥,知道吗?”陈淑美见江灏凡盯着江月已经出了餐厅的背影发怔,气得拿食指在他额上狠狠地点了一下。 不过,想到方才与江月的相处,这个男孩好像从头到尾也没有怎么表现出对自己有多大仇恨的样子,觉得江少儒可能没有告诉他那场车祸的真相,陈淑美那颗嫉恨不安的心,又才总算稍微有所缓和,如果江少儒没告诉那孩子真相,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是顾忌陈家和自己这个老婆的呢? 出了江宅,车子重新驶上通往疗养院的路时,江少儒忽然对江月笑问,“你对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弟弟,好像印象还不坏?” 江月皱了下鼻子,心想,你带我跟他见面,不就是希望我和他兄友弟恭吗?我这是给你面子,但是我要是告诉你我心里只有小月一个弟弟,你肯定不舒服,于是哼了一下,别具深意道,“如果他不跟我抢你,我自然待见他。” 江少儒只当他别扭劲又上来了,摇摇头,也不顾前面有人,直接揽过他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下午让他陪你,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啊,只要你不怕我会欺负他!” 江少儒啼笑皆非,“你欺负他?你这个弟弟,可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种。” “走着瞧。”江月嗤了一下,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今天那个什么奠基仪式,小灏也会去?”想到刚才江少儒对陈淑美交待的那番话,他有些好奇,按理说,江少儒公司的事情,不必让家人都参与吧,又不是什么商业活动。 “这个项目工程,是我们天晟和小灏的外公,也就是陈氏一起合作的,带你和小灏去,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江少儒说。 江月点了点头,他总觉得,江少儒今天这么煞有介事地带自己又见家人又参加什么奠基仪式,事情肯定不会简单,而陈淑美那么紧张担心,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 …… 第四十四章 白云山并不陡,海拔只有几十米,并不算高,车子在修得干净而平整山道上开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江少儒所说的那家“清云疗养院”。 由于是在山顶上,空气特别清新,也很幽静,院区就掩映在片片绿林和层层叠幛的小山峦之中,耳边不时可以听到声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伴随着秋日早晨大好的阳光和阵阵草木清香,让人的心情瞬间就能愉悦起来,看来这里,确实是个很适合病人静养的地方。 下了车,江少儒带着江月刚走进去,一个身穿白大褂,年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见到江少儒,礼貌地招呼道,“江先生,您来了?” 江少儒点点头,叫了她一声“李院长”,然后问道,“老爷子最近怎样?” “挺好的。”李院长出一边答着一边好奇地看了看江少儒身边的江月,问道,“这位是?” 江少儒揽过江月的肩,让他的头与自己靠近,笑道,“我儿子,像不像?” 李院长皱皱脸,摇了下头,以为江少儒是在开玩笑搪塞自己的问题,便识趣地不再多问,转身一边和他随意寒喧着,一边带着两人穿过大厅往后面的疗养区走去,经过一道曲折的长廊和一条小石径,在一片小松林旁边看到一只铺着红色琉璃瓦的小亭子,一个头发全白了的老人,就坐在亭子里的一只轮椅上,旁边有个穿着护工服装的年轻女孩,正在笑着念书给他听。 “江老先生最近身体和精神都还不错,天气好的时候,会比较喜欢出来散步,然后听听书听听曲什么的。”几人在不远处站定,李院长看着那边的老人,笑着对江少儒说。 “知道了,我们过去看看他,不会太久,十分钟后您让这位护工小姐再过来。”江少儒交待。 李院长说了声“好的”,将那个女孩叫过来,按照江少儒的意思交待了几句,便带着她暂时离开了。 江少儒拉着江月走过去,在老人面前蹲下来,叫了一声,“爸。” 老人正闭着眼睛,听到刚刚念书的温柔女声忽然消失,换来一声低沉的轻唤,眉毛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在接触到面前的江少儒时,本来平和的面孔,立刻扭曲激动起来,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嘶哑的单音,“嗬——呃——呃——” 对于老人的反应江少儒毫不在意,将手覆在老人搭在轮椅扶手上满是褶皱的手指上,安抚似地拍了两下,笑道,“爸,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我,说实话,儿子我也不想过来惹您心烦,影响您静养,但是今天,我带了个小孩过来见您,他是您的孙子,很乖,也很可爱,我希望您能喜欢他。”说着,朝呆站在旁边的江月招了下手,“小月,过来,叫爷爷。” 江月有点懵,他没想到江少儒带他来这里,原来是为了让他见长辈,江少儒的目的,应该是希望自己作为江家一份子的身份,可以得到这个老人的承认吧?对于江少儒的这个父亲,自己名义和血缘上的爷爷,江月对他了解并不多,更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感情,只知道他叫江赫,中风多年,早失去行动和语言的能力,早年也曾是C城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是晚景凄凉,只能寂寞地在疗养院度过余生,唯一留在身边的只有江少儒这个小儿子,可惜偏偏这个儿子最不得他心。 如今的江家是江少儒做主,他要认自己这个儿子,没有谁可以反对,而江少儒之所以希望江月可以得到自己老父亲的承认,看来心里对他,还是抱有一份尊重之心的。江月虽然对江赫没有感情,但见到他现在这幅光景,心里却也忍不住为他感到凄凉,况且,“爷爷”这个词,在他心里是很奇妙的,小时候,他和弟弟,一直很羡慕那些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疼的小孩,在他眼里,爷爷应该是一个很温暖很慈祥的存在,从前他没有想过江少儒会让家人都承认自己,如今突然得到这个机会,心里自然是激动不已,于是深吸了口气,乖乖蹲下来,从江少儒手中抱过老人温暖干燥的手,甜笑着,温温软软地道,“爷爷,您以前没见过我吧?我也是您的亲孙子,我叫江月。” 老人那双迟钝却并不显混浊的眼睛在江月脸上慢慢扫了几圈,露出一丝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来,江月不知道的是,其实老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子了,大儿子死后不久,大儿媳便带着孩子改嫁了,二儿子移民国外后,也很少带孩子回来看他,江灏凡虽然在江少儒的叮嘱下一个月会来一次,却由于性格的原因,不怎么亲他粘他,完全是例行公事,更不用说像江月这样撒娇似地叫自己“爷爷”了。 其实,无论是什么人,内心总会有柔软的一面,年轻时再骄傲的人,就算做过再多大事,被再多人敬畏过,年老时所得,也不过一方静土,财富和地位都是过眼云烟,含饴弄孙的乐趣,又有谁不想要呢? 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啊,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才明白亲情的重要,当年不待见江少儒,只是因为他血统低下,后来江少儒因为不甘和愤恨夺了自己的位置,弄死他的大哥,逼走他的二哥,自己心痛之余不是没有反省过,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但是一想到小儿子如此心狠,心里更多的还是恨意。可是偏偏讽刺的是,如今还留在孤独的自己身边的,又只有这个小儿子。 眼前这个笑得单纯乖巧的男孩,还真不像是他那个骨子里带着狼性,比之他年轻时犹有过之无不及的小儿子生的啊!看惯了小儿子“虚伪”的尊重和“假”笑,江月的认真,对于老人如今日渐干涸的心来说,无异于是一眼甘泉。 “小月不是淑美生的,他妈妈是个很纯朴的渔家女孩,是我高中毕业那年在枣湖渔村认识的,当年我回来后您问过我手上那只戒指的来历,另一只的拥有者,就是小月的妈妈,我去美国之后就跟他妈妈失散了,小月以前吃了很多苦,我最近才找到他,现在我打算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希望爸您可以承认他。”江少儒看出老人对江月似乎颇有好感,放下心来,简短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江月虽然是刚刚才知道江少儒的目的,却还是赶紧配合着点了点头,“爷爷,我很听话,也很孝顺的!” 老人又盯着江月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被江月包裹在掌心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动,手腕和肩关节轻轻打着颤,似乎是想抬起来,却有点力不从心,江月看看老人的手又看看老人的眼睛,忽然明白过来,赶紧扶起老人的胳膊,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老人那张很难作出表情的脸,竟然慢慢变得格外的柔和,如果江少儒没猜错的话,他觉得那种表情,应该被称之为——慈爱。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李院长和专门负责照顾老人的护士也回来了,江少儒看了下时间,也准备带江月走了。 由于事先没有准备,江月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想给老人留点什么的他于是跑到不远处扯了根草,编了只蚱蜢跑回来塞进老人手里,書香門第“爷爷,今天第一次见面,本来应该多陪您一会儿的,但我和爸爸还有事,要走了,这只蚱蜢给您玩,您想我的时候就摸摸他,下次再来看您的时候,我会待时间长一点,还会给你带礼物的!” 老人张开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发出几声“啊——啊——”模糊不清的音节,江月站起来,搂着老人的脖子,在他脸上“叭叽”亲了一口,然后朝他摆摆手,就跟江少儒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江少儒打趣江月,“没想到你还挺会哄老人家的。” 江月得意地挑眉,“那当然,我可是很有爷爷奶奶缘的!”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江少儒一眼,“哎,你不也被我哄得挺开心的?”江月这话,明显是在挤兑江少儒年纪大,江少儒没有不快,反正开心地哈哈笑起来。 “告诉你,如今我也是有爷爷的人了,以后你要是欺负我,我会上山找爷爷告状!”虽然明知道江赫如今没有行动能力也没有语言能力,但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有血缘的亲人,想到自己日后受了委屈,也可以像小时候渴望的那样,有个爷爷可以让自己撒撒娇,诉诉苦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江少儒伸过手来,无言地在江月头上轻轻揉了一下。 九点半钟奠基仪式正式开始,江少儒先带江月回公司处理了点事,才施施然赶往工地,到达的时候,时间正好。 仪式现场早就布置好了,临时搭起来的仪式台上铺着大红地毯,后面的背景上是“碧水蓝天”设计效果图,漂亮而又大气,上面的红色部分用黑体字写着今天的仪式主题,台子前面,巨大的安拱门旁边也挂了相关条幅,喜庆的气球和刀旗随风摇摆,旁边的彩棚里,安放着碧水蓝天的建筑模型,漂亮的礼仪小姐们正在给来宾们发放礼品,现场来了很多媒体,不远处还有不少围观的群众,场面热闹极了,两人走向主席台时,尽管有保安维护秩序,但一路还是被记者堵住很多次,各种与今天仪式有关无关的问题和不停闪烁的闪光灯以及那些太过热情连话筒都几乎要杵到人脸上的记者,让江月很是无措。江少儒护着江月,好不容易穿过重重障碍走到主席台后面定好的位置上坐好,衣服都快被扯皱了。 “没事吧?”江少儒帮江月稍微松了下领带,关切地问。 江月摇了摇头,“没事。”这种场面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确实让他有点惊吓到,不过有江少儒在照顾和安抚,这点小小的惊吓,很快就不算什么了。 今天到场的人员,除了投资参与“碧水蓝天”的所有股东外,还特邀了C市的市长、市委书记和市建委以及国土资源局的一些相关领导作为嘉宾,负责主持的是C城电视台的知名主持人,场面不可谓不盛大和隆重,而江少儒带着江月走上来,却让全场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两人身上,或者说,是集中到了江少儒旁边的江月身上。 有眼尖的媒体,早就认出他就是当初被拍到照片和江少儒一起被爆上八卦头条的的男孩,而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江少儒居然公然带他露面,还一幅“深情款款”“呵护有加”的样子,不是太让人震惊和激动了吗?对于媒体来说,名人们的八卦秘闻,永远比其它任何新都要有卖点! 陈淑美的位置在陈国华左边,而江陈淑美左边站的,自然是江灏凡,江灏凡过来就是江月,江月旁边的,就是江少儒了,这个奇怪的站位,让台下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按理说,这个工程江陈两家是主要投资人,带上江灏凡来参加这个仪式是无可厚非,可江月,却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而且还站在人家一家人中间?台下有记者按捺不住想举手发问,却被主持人以流程安排为借口给推搪了过去。 主持人宣布仪式正式开始后,礼炮和奏乐齐鸣,最开始,自然是陈国华这个最大股东致开幕辞,接着,又是江少儒,又是市领讲话什么的,江月开始还觉得有点稀奇,到后面就觉得无聊,精神开始恹恹的了,而他旁边的江灏凡,倒由始自终都一幅规规矩矩的样子,认真听发言,认真鼓掌,好不容易捱到剪彩和奠基培土的环节完毕,江月以为差不多要结束了,精神开始放松了,谁知,真正的重头戏,却在这个时候,才正要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是坏银,不给我花~~~ 第四十五章 培土都结束了,自然轮到各媒体的记者们开始采访和提问,除了“碧水蓝天”的发展计划,人们对江陈两家和江少儒身边的江月的关系也极感兴趣。就在大家将提问的话题开始转移的时候,江少儒忽然抬手笑笑,作出一个请大家安静的手势,然后揽着江月,重新走上主席台,拾起桌上的麦克风,对台下所有人用响亮的声音宣布道,“我知道,从刚才咱们‘碧水蓝天’的奠基仪式还未开始时,诸位就已经对我身边小位小朋友很感兴趣了,那么,借今天这个机会,我有一事要在这里特别向大家宣布。”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陈国华和陈淑美,都脸色难看地往上面看了过来,尤其是陈淑美,双手紧握成拳,看着江月的眼睛,简直像一把利刃要将他刺穿似的,倒是江灏凡,面色倒始终沉静如水,看不出情绪来。 “站在我身边这位小朋友,是我失散多年的犬子江月,最近才得以找回,当然,本人当年那些荒唐事,就不拿到台面上来提了,至于孩子的母亲是谁,也请各位媒体朋友手下留情不要深刨。今天我在这里宣布这件事,有两个目的,其一,借此机会将犬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待犬子的名字正式被列入江家的家谱,届时,我会登报再次通告全市;其二,犬子还有几个月就年满十八正式成年了,一来为了庆祝孩子的认宗归宗,二来为了庆贺孩子成人,我决定,将本人在‘碧水蓝天’的股分,抽5%出来,将其中的3%送给犬子江月做为认亲红包和成年礼,至于剩下的2%,则会留给幼子江灏凡,由于幼子离成年尚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这2%,我会暂时交由孩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太太陈淑美女士代为保管和支配。” 话说到这里,现场一片哗然,让外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长得如此清秀漂亮的孩子,居然会是江少儒的儿子,与他们原本的猜测,实在是差了太多太多,不过,既然是儿子,那么之前,江少儒与男孩在一起亲呢的种种画面,也就显然很理所当然了,这个消息,对于那些想八点桃色新闻的媒体来说,虽然有点意外,却也更有价值,江少儒既然不愿将孩子的母亲说出来,那就是说,这孩子是个私生子。 江少儒虽然不缺情人,却从来不会在外面留下子嗣,忽然蹦出个私生子出来,足以让他们热炒上好一阵子了,记者们心里都是一阵激动,相机的“咔嚓咔嚓”声,顿时在现场此起彼伏起来。 而陈国华和陈淑美这边,在听到江少儒将江月的身份直接暴露出来时,起初是极为愤怒的,在市领导和所有媒体面前踢爆自己有私生子的事情,无异于当众自爆家丑,更无异于当从甩了陈家一个响亮的耳光。江少儒其实是极懂得维护自己的面子的,而他今天这么做,显然对那小孩已经重视到了一定程度上,这让陈淑美的危机感更加加重了,尤其当她听到江少儒竟然将“碧水蓝天”的股份送给那小孩当礼物,简直有点惊慌了,不过还好,江少儒居然也给了自己儿子百分之二,而且这百分之二,目前还将由自己支配,这对于陈家来说,简直算得上是惊喜了。 江月被江少儒这个突然的决定吓了一跳,虽然早上江少儒带去见爷爷,他已经知道江少儒的意图了,却没想到他会当这么多人和新闻媒体的面宣布出来,更没想到江少儒会把“碧水蓝天”的股份送给自己当礼物,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江少儒另一只手依然揽在他肩上,悄悄拍了一下以示安抚,接着又说道,“抛开江家子孙这个身份,犬子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不是名人,更不是公众人物,我希望他可以平静的生活,所以,有了今天的交待,接下来便不会再另外举行什么认子宴,我也希望日后不要再在任何一家报纸和杂志上看到有关我这个儿子的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报到,更不希望他的私生活被打扰,各位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尽可直接提,可以回的,我定当满足大家,言无不尽。”说完,风度极佳地朝台微一点头,将话筒搁在桌上,就拉着江月下了台。 江少儒最后这番话,算是当众给了那些八卦媒体一个警告,江月不是公众人物,如果因为媒体的追踪和报到被影响到私生活,江少儒完全可以采取相关手段向他们追究责任,江月终于明白,早上江少儒说叫他不用担心,是为什么了。 到了台下,江少儒应对自然地回答着记者们各种刁钻的提问,一边还拉过陈淑美和江灏凡,大方地让人照了几张“全家福”。陈淑美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在外人面前,戏还是要演好的,加上心里因为那百分之二的股权还在微微兴奋着,面上便自然多了,于是四人,在众媒体面前,便很好地成就了一幅“和乐融融”的温馨姿态。 江少儒在媒体面前当众认子的事情,很快在C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天晚上的新闻第二天的报纸上,除了对“碧水蓝天”奠基仪式的相关报到外,更热门的却是这桩令人惊诧的“豪门秘闻”書香門第,江少儒居然会有私生子,而他的私生子居然还这么大了,而他对这个毫无后台的私生子的宠爱,看起来也似乎并不输于正牌老婆的儿子,人们议论纷纷的同时,对江少儒的这个私生子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奠基仪式结束,自然是要陪几位市领导吃饭的,江少儒不想江月参与到这种应酬当中来,于是找借口让陈彬将江月和江灏凡悄悄弄走了,离开仪式现场的时候,陈彬忍不住悄悄问江少儒,“江总,江月真是您的儿子?” 江少儒笑了一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陈彬回答着,心里却是震惊无比,江少儒对江月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却没想到,原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江少儒今天此举,既阻断了过去别人对江月身份的遐想,同时也给两人撑开了一顶保护伞,没有人会想到,这层伞下,隐藏的,会是这样一种惊世骇俗的关系。 “那——,江总之前说的,给陈家的大礼,就是今天这个?”陈彬记起不久前江少儒说过的那句话,又问。 “难道你觉得这个礼还不够大?”江少儒挑了一下眉,含笑的眼里是数不尽的得意和风流,“帮我安排好小月和我那小儿子。”说完,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走了。 陈彬带着两位公子爷离开,心里忍不住一阵感叹,也只有江少儒,才做得出来这种事啊!对江月就不说了,对自己的妻子和丈人,竟然能当众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而偏偏对方,对这颗糖非但不觉得侮辱,还欢天喜地的很。 既然碧水蓝天的势头已经造出来了,那江少儒肯定不会冒着吃亏的风险来继续后面的开展,他把自己的股份拿一部分出来给江月对他来说算是无利也无弊,而他表面给江灏凡实际算是送到陈家手里的那百分之二,对陈家来说,却是有极大好处的,于是由此看来,江少儒对和陈家的这次合作,似乎是充满诚意的了。 但是,江少儒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人都以为江少儒不偏颇,是在当众向陈家示好,最大的原因是什么陈彬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的是,江少儒不想把江月推上风口浪尖! 摇摇头,暂时将这些疑问抛诸脑后,陈彬询问两位小少爷的意思,想去哪里吃饭,下午要怎么安排。江月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现在他更想待在江少儒身边好好梳理一下思绪和情绪,可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可以任性撒娇的时候,想着刚才江少儒让陈彬带走自已和江灏凡转身就携着陈淑美走开的样子,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江灏凡,一股怨气直冲脑门,不由没好气道,“想去哪里?” 江灏凡波澜不兴面无表情,“随便,哥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江月转了转眼珠,想了一下,便对陈彬说道,“那你把我们俩送到市中心了就离开吧,我们自己安排。” 陈彬觉得不妥,江少儒把这两个孩子交给他,恐怕也是担心会有些不识相的记者会钻空子缠着两个小孩不放,虽然周围有保镖在秘密随行,但不到关键时刻,江少儒还是不希望保镖随意露面的,以免吓到小孩。但是江月极为固执,陈彬无奈之下向江少儒致电请示,得到允许后,也只有无奈妥协。 午餐两人是在KFC里面解决的,买好东西坐到位子上的时候,江灏凡正要开吃,江月却一会儿以这个吃多了不健康,一会儿以那个小孩子吃了不好为借口,频频抢过他手里的食物,几乎啥都没让江灏凡吃,江灏凡狐疑地盯着江月看了一会儿,也就无所谓了,只拿了一杯橙汁一边啜着,一边看看窗外,偶尔玩一下自己的手指头。 “没关系,反正这种垃圾食品我也不爱吃。”他想。 江月见他没反应,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就算是要整人,也不能让人饿肚子啊,胃饿坏了怎么办?算了,咱整人也要整点高智商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将食物推到江灏凡面前,“其实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 江灏凡诧异地抬头,看着自己哥哥别扭的神情,忽然觉得很想笑。 吃完饭,商量着下午去哪里玩的时候,江月睨了对面还不到自己肩膀的江灏凡一眼,摇摇头叹道,“哎,这里适合未成年人玩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江灏凡微勾了一下唇,难得地开口说话,“嗯,是少了点。” 江月扬起下巴,“哎,说你呢!小不点,要不是你,哥哥我能去的地方就多了。” “可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哥哥好像也还差几个月才成年吧?”江灏凡抬头看着江月,故作疑惑地眨了一下眼,他本不是爱跟人抬杠的人,可是他忽然发现,跟这个哥哥斗一下嘴,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江月吃了个瘪,有点难堪,为了找回自己的尊严,于是伸手轻轻拧了江灏凡的耳朵一下,哼道,“我是你哥哥,不许你这么对哥哥说话,没礼貌!”说完,拍拍自己的手,转身离开座位往外走,想着刚才江灏凡被自己揪住耳朵那一瞬间呆住的样子,心里觉得欢乐极了,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好啊!怪不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流氓和恶霸。 还呆坐在原地的江灏凡慢慢回过神来,摸了摸刚才被江月拧住的卫朵,忽然红了脸。他所有所思地盯着江月已经快要出门略显纤细的背影,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朦胧清浅的笑,随后立刻追上去,主动拉起江月的手摇了一下,“等等我,哥哥,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了。” 这回轮到江月发傻了。 他什么反应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对方会向自己主动示好,还向自己撒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江月赶紧甩开他,皱眉道,“别跟我来这一套!” 江灏凡也不介意,不依不饶地再次拉住他,讨好般地笑道,“哥哥,我知道什么地方好玩,我带你去!” 江月有点受惊过度,他和这小孩从早上见面到这会儿一个多小时的相处,发现这小孩性子冷冷冰冰的,成熟得有点过头,这会儿突然回归天真,还这么讨好自己,还对自己笑!到底是想干什么? 江灏凡看出江月眼底的怀疑和不确定,像江少儒对江月做过很多次的那样,轻轻拍拍他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哥哥,我只想跟你好好相处而已。”那神态,那语气,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江少儒啊,他真想也像从前做过的很多次那样,将覆在自己上面的那双手用力掀开,然后大吼一声,“滚!” 可是,面前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儿,当着满大街路人的面,他还真做不出来。 明明是想欺负人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沮丧!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你们知道我想要啥哈~~~~~~ 第四十六章 由于两人五官都长得太过俊秀,又加上年纪不大还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走在大街上实在有些引人注目,况且,初秋的午后还是有点热的,于是江灏凡便拉江月到附近的商场,直接买了一身轻便的休闲装换上,接着,便将江月带到了一家大型的电玩城。 江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打过电玩,来C城这么久,在认识江少儒之前,最多带弟弟去逛过几次公园,后来江少儒也只陪自己去过一次游乐园,开学之后,就立即去军训了,所以,C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他一概不知,今天表面上看来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带弟弟出来玩,实际上的的确确是江灏凡在陪他。 江月见江灏凡熟门熟路的,在教自己玩游戏机的时候动作也熟练的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便试探着问,“江少儒经常带你来这儿玩吗?” 江灏凡见江月对父亲竟然直呼其名,心里不由讶异,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摇头回道,“没有,爸爸从来没带我来过这里,其实我也只来这儿玩过几次,都是因为我考试考得好,爸爸放我假,我自己来的,我觉得打电玩可以减轻压力,让人忘记烦恼,放松心情。” 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孩儿说什么减轻压力放松心情,委实有点好笑,但江月看着江灏凡认真的样子,却笑不出来,又忍不住问,“那他都带你去哪些地方玩过?他平时都怎么跟你相处的?” “爸爸很忙,他从来不会像别的父母那样带我出来玩,记忆中,只有我十岁生日那年,他带我去游乐园玩过一次。”江灏凡手上按着游戏按键的动作顿下来,眼底有点黯然和失落,“我和爸爸的相处大多数的时候就像上司和下属一样,除了教育和培养,我们之前不存在别的感情,也许他认为我们这样的家庭不需要亲情吧,以前我也这么认为,爸爸对我严厉苛刻的时候,我也只认为他是对我好,不过现在我看到他和哥哥你的相处,我才知道原来爸爸也是有慈爱的一面的,你知道吗,哥哥,自从找到你后,我就几乎只有一个星期才能见到爸爸一次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起头,朝旁边的江月笑了一下。 不是埋怨,也不是嫉妒,只是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江月发现自己很受不了这孩子这么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更受不了他用那种淡然无谓的眼神看着自己,说着那么一番让人无地自容的话,原来,真正该被嫉妒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江月看得出来江灏凡不是在撒谎,不是在演戏,江少儒对自己和这孩子的区别,他其实是能感受到的,他原本以为江少儒对这个孩子只是严厉一点,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如此淡漠,而自己因为和江少儒从前的十几年空白,因为以为他十几年的父爱都全心倾注在别人身上而产生的嫉妒,现在看来,似乎很没道理和意义,于是他很有哥哥样的揉了揉江灏凡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道,書香門第“爸爸对你严厉苛刻,是因为对你寄予厚望啊,而他对我好,只不过是为了弥补以前没能养育我的责任罢了,我一个乡下小地方来的小孩,又笨又见识浅,对他来说估计也成不了大器,所以就对我懈怠一点,慈爱一点了。”况且,我和他之间,还有着那么一层特别的关系和感情在,和对你,自然是不一样的。最后一句话,他在心里默默说。 江灏凡拉过他,笑了一下,“哥哥,你是在安慰我吗?” 江月一挑眉,将脸侧到一边,哼道,“谁安慰你了,我只是说事实。”顿了一小会,又重新扭回去,有点不自在地问道,“你怪不怪我的出现,抢了原本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爸爸?” “不会,你没出现的时候,爸爸对我更冷漠,现在算是好多了,而且,爸爸对我冷不冷漠我不在乎,哥哥,你会不会真心把我当弟弟,会不会对我好?”江灏凡摇摇头,然后看着他面露期待的问,“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个哥哥的感觉,这么好。” 江月有点害怕这种眼神,这种依赖和信任,让他想起小月,想起为了自己而死去的孪生弟弟,他甩开江灏凡的手,避开他的眼神,“谁要对你好了,想得美,玩游戏玩游戏!”说着,跑到旁边选了一款赛车游戏,往机器里面投了游戏币,脚下虚拟油门一踩,没等选好车型和路线,就对着机器一通毫无章法的胡乱折腾起来。 江灏凡盯着他柔知的侧脸看了一下,笑了笑,走过去,“不是这样的,哥哥,我教你。”仿佛完全忘了刚才的问题,认真而自然地手把手对他教起来。 江月的心完全乱起来,他心里那个位置,是留给小月一个人的,怎么可以分开一半来呢! 到了傍晚,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累了,便逛到夜市上找了个小摊坐下来吃东西,看得出来江灏凡是真的很开心,一下午都在笑,脸上难得地多了几分这个年龄的孩子真正该有的天真表情。吃烧烤的时候,也难得的没有顾忌形象,吃得一嘴都是油,江少儒是不会专门带他来这种地方的,而母亲则是不让,觉得在这里吃东西既不卫生还有份,江月见他高兴,心里软软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做恶人的潜质。 江少儒了忙完工作找过来的时候,江月正和江灏凡蹲在地摊上兴味盎然地看人家摆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夜市上不能停车,所以江少儒是把车停在别的地方,费了很大劲才找过来的,当他看到江灏凡一改平日的冷淡疏离样,紧紧粘在江月身边,而江月虽然表面一脸不耐,却又不时扭头看看身边的小孩有没有走丢时,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如他所料,这两个小孩,的确相处得还算不错。 江灏凡眼尖,率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江少儒,脸上笑容立刻顿住,站起身,望着他,讷讷叫了声,“爸爸。”江少儒点点头,走过去,帮江月整了整在人群中挤乱的头发,笑问道,“玩得很开心?” 江月也站起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江灏凡,撇了撇嘴,“一般一般。” “回去还是再玩一会儿?” “回去吧!”见到江少儒,江月自然更想和他独处。 “那走吧。”一手牵过江月,另一手,正打算向江灏凡伸过去,江灏凡却无视过他,直接跑上前,抓住江月的手,令江少儒一陈惊愕。 再次被江灏凡粘住,江月别扭地想甩开他,跟前几次一样,挣扎无果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将江灏凡送回江宅,离开的时候,江灏凡叫住江少儒,长这么大,破天荒头一次提出心底的要求,“爸爸,以后,每个周末都可以让我和哥哥像今天这样在一起玩一次吗?” 江少儒蹙起眉,用一种审视和疑惑地目光看他,眼神锐利而逼迫。 江灏凡有点心慌,却依旧大着胆子说道,“爸爸说过,希望我和哥哥好好相处,我这也是尊从您的意思,最多,以后每次测验成绩出来,我不要其它奖励——” “你哥哥是人,不是你能拿什么东西来交换的!”江少儒打断他,一改先前的慈爱态度,声音冷如寒冰,冻得人心里打颤。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什么意思都好,只要别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打到你哥哥身上。” “我——不敢!”江灏凡赶紧低下头。 江少儒这才放缓眼神和语气,扭头看看旁边被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紧张不已的江月,询问他的意思。 江月被刚才的江少儒吓到了,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严肃可怕的一面,那股浓重的压迫感,有如泰山压顶,让人打心底的畏惧,难道,他平时就是这么跟江灏凡相处的?可是,在面对自己时,他明明就只是个上了年纪的无赖大叔而已啊,虽然很霸道,可是并不凶,看着前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江灏凡,江月终于明白江少儒对待自己和别人的真正不同,赶紧跑过去,抱了抱身子还在微微发着抖的江灏凡一下,赶紧答应道,“好,下个周末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再去打电玩!” 江灏凡仰头,露出一个惊喜地笑容。 江少儒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上车的时候,扭头看了一下窗外,眼角扫过呆站在原地,面苍白而眼底分明有什么东西隐隐在闪烁的江灏凡,勾起唇,然后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江少儒没问江月下午和江灏凡怎么相处的,都做了些什么,只是将车子开得飞快,江月坐在副位上,一直盯着他立体而俊雅的侧脸看,久到江少儒都要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帅而移不开眼了时,江月却忽然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嗯?” “爸爸。” “什么?” “爸爸!” “干什么呢这是?”江少儒忍不住笑出声来。 “爸爸爸爸爸爸!”江月也笑起来。 “宝贝儿,快告诉我,你吃错什么药了?”江少儒眼睛仍旧专心看着路边,却滕开一只手,捏了他嫩滑的脸颊一下。 江月打掉他的手,直起身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小声道,“喜欢你!” “什么?” “喜欢你!” “再说一遍,大点声!” “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江——少——儒——!”江月看着他,大声喊出来,脸颊酡红,眼里水波盈盈。 “吱——嘎!”一个紧促的急刹车,让江月的心差点从喉咙口蹦出来,还没待他回过神,脸已经被捧住,一个温热而柔软东西,带着狂热和掠夺的气息,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江月在起初的怔愣之后,便闭上眼睛,随着心跳地加剧,顺从地打开唇舌,热烈地与他回应并交缠起来。 晶亮的yin,丝渐渐顺着唇角淌下来,溜进脖子里,滑到锁骨上,暧昧和呻吟和喘息开始在车里回荡,两人的吻越来越深,车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旖旎,江月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完全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直到江少儒的手指开始顺着他的臀缝往某个地方挤,江月才赫然发现自己上衣不知什么时候早就不见了,裤子也被褪到了膝盖上。 江月一个激灵,连忙按住他,急急喘息道,“等一下!” 江少儒的眼里正燃着浓浓的情玉,声音有点哑,“宝贝儿,试着放开自己,把这一关过了,嗯?” 江少儒说的这一关是什么,江月明白,单薄的胸膛上下起伏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点头,“嗯,可是——,这里——” 话还没说完,江少儒已经再次撅住他的唇,一手也骤然握住了他身下那个最脆弱的地方。 没过几分钟,江月便在江少儒熟练的手指下释放了第一次,然后江少儒将他抱过来,帮他把裤子褪到脚踝上,让他分开腿面对面坐到自己腿上,就着手上的白浊开始为他松驰后面。江月抱着江少儒的脖子闷哼出声,手指在自己身体里面搅动扩张的感觉好奇怪,身上仿佛有一团火在烧,而这把火,只有在与江少儒的皮肤紧紧相贴时,才能微微得到缓解,而江少儒的衣服只除了裤子拉链是开的,其余的都好好的穿在身上,江月心里一阵不满,狠狠横了江少儒一眼,而这一眼,因为□的满溢,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媚意,眼角那颗泪痣,也变得愈加鲜活生动。江少儒笑了笑,便任由他一边轻哼一边哆哆嗦嗦地为自己解衬衣扣子,当江月的手终于如愿以偿地抚上他结实优美的肌肉,眼底也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痴迷和喜欢之意时,江少儒便一边骂着他“小色狼”一边用力一挺,在江月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满足地将自己地埋入了那jin窒柔滑的甬道里。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们,这是父子文啊,文案上说得很清楚了~~~ 这几天我妹生病住院,俺在陪床,没时间写文~~~求鲜花,求动力~~~ 第四十七章 早上,一踏进学校大门,江月就隐隐感觉周围似乎不断有人在打量自己,课堂上,也总能听到几句跟他有关的“窃窃私语”,他将眼睛和耳朵的屏蔽功能自动开启,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些。昨天晚上,江少儒就提醒过他,作为江家“私生子”的身份一旦被公开,以后的生活肯定无法再如以前平静,他会被人关注,会被人指点,还会被人在背后议论,但是,这种关注也只是一时,只要自己的生活态度不变,人们的新鲜感一过,自然渐渐就会忘了这码事,所以,自已现在要摆正心态,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在学校该怎么和人相处,还是怎么和人相处。 不过,令江月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向来八卦又鸡婆的汪纪,知道他的身份后,倒没什么太过不同的表现,汪纪不是C城人,对江少儒是何许人并不甚了解,只是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便用手机上网百度了一下,接着一便一惊一乍地叫了一句,“哇,江月,原来你们家这么有钱啊?那你以后要罩我!”对于江月只是私生子的事,却只字未提,江月抛了个卫生眼给他,接着却又笑了。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时,许久没见的罗明伟端着餐盘走过来,在结伴坐在一起的江月和汪纪对面坐下,盯着只抬头瞟了自己一眼就当自己是个陌生人完全不理只自顾吃着饭的江月看了一会,最终忍不住沉默的气氛,叫了他一句,“小月。” 汪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很想八卦点什么,可看江月面无表情的脸和罗明伟深沉的眼,硬是将已经快要冲出口的好奇给压了下去,识趣地端着盘子换到另一个位子上,将空间留给这看似有话要单独说的两人。 “小月,江少儒真是你亲生爸爸?昨天他在新闻里说的那番话,不是做给人看的吧?”罗明伟也不拐弯抹角,虽然明知这话不中听,却也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江月终于停了筷子,抬眼斜睨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亲生爸爸是江少儒怎么了?你有什么理由说他是做给人看的?” 罗明伟见他生气,叹了一下,“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江少儒对你动机不纯而已,如果这事是真的,我也只有恭喜你了,你来C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亲生父亲,现在愿望实现了,我该替你高兴。”只是,这样我也就不能理直气壮的让江少儒把你还给我,让你再回到我身边了。最后一句话,罗明伟放在心里黯然地说。 “你别一口一个江少儒,那是我爸!”江月有点不高兴,他不喜欢任何人用那种不尊重的语气说江少儒。 “那我叫他伯父行吗?”罗明伟看着他,语气真挚。 “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称他为江先生。”说完,端起餐盘想走,他已经没有继续吃下去的了。 罗明伟赶紧跟着站起来,一把抓住他,“小月,上次是我不分青红皂白诬赖了他,还侮辱了你,我向你和江先生道歉。” 其实也不算诬赖和侮辱,你心里的想的,本来就有几分是真的,江月想着,挣开他的手,“不必了。” 罗明伟看着他毫不留恋地走开,一眼也不愿多看自己,心里有些难受,他在旁边的位子上颓然地坐下来,摸着口袋里那本小便笺本,愧疚地咬了咬唇,暗暗攥紧了,又茫然松开。坐在不远处的汪纪见江月不吃了,赶紧扒完剩下几口饭,还了餐具,也追着江月跑了。 “江月,你和罗学长之间有什么过结啊?罗学长看起来人还不错啊,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他?”汪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好奇,抓着脑袋问他。 江月没有回答,他并不讨厌罗明伟,只是,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和罗明伟,不会是一路人。就像自己不喜欢罗文一样,罗明伟也并不喜欢江少儒,他曾经对江少儒的那点尊重和祟拜,因为自己的事,如今早被愤懑取带,即使他口里说要道歉,那也不过是为了哄自己而说的面子话,也许他打心底,还是认为江少儒不过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否则不会来问他江少儒到底是不是真是他父亲。江月从不否认罗明伟待自己的真心,不否认他是个好人,但是江少儒告诫过他要离罗明伟远点,他会听话,更何况,罗家还欠他一条命。 江月天性活泼,本是个极爱交朋友的人,军训那段时间和同学们相处得也都不错,加上他五官长得极为清秀漂亮,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乖巧可爱,很容易让人亲近,刚开学的那几天,就不断有学校社团找上他,想拉他加入,江月之前本也有认真考虑,但是现在,他却决定不参加任何社团了,倒不是他想摆架子,而是不想将自己的人际关系搞得太复杂,这两天虽然在背后议论他的人多,但故意找着各种借口想巴结他与他结交的人更不在少数,让他烦不胜烦。江月再单纯再傻,但既然入了大学门,那有些事情便也不会不清楚,他知道有些社团找上他,并不是看中他有没有相应的才能,而是看中他的背景和身份,社团里面有一两个有地位或者有财力的成员在,总是有极大好处的,光是以后做活动,在经费和拉赞助,请嘉宾方面,就会有力和方便得多,而他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踏脚石。 被别人小小利用一下也许并不算什么,这个社会本就如此,但他当初来C城,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找到爸爸,二是好好读书,他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而破坏自己的初衷,他是个简单的人,也只想过简单的生活。 江月这天下午课不多,上完课收拾了一下,和几个相熟的同学打了招呼,就匆匆走了,汪纪本想拉着他让他陪自己上街去买几本书,见他走得匆忙,便撇了下嘴,丧气地耙了耙自己的鸡窝头,有个个儿高高的同学见状,走过来对他开玩笑似地嗤笑道,書香門第“安心安逸做你的书呆子好了,‘天晟集团’的公子爷,哪是你这种人想结交就结交的?看到那边那个大块头没有?盯了你好久了,我猜啊,那是江月的秘密陪读,怕你心怀不轨呢!” 汪纪一惊,忙扭头朝同学所说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哪里有什么大块头,敢情是忽悠他呢,回头恨恨地瞪了开他玩笑的同学一眼,同学哈哈一笑,抱着书扬长而去了。 江月搭公车直接去了“天晟”,现在“天晟”的员工,十有都认识他了,知道他原来是老板的儿子,谁都不敢轻慢他,毕恭毕敬地为他按电梯,毕恭毕敬地送他上楼,只怕不能表现得更殷勤些,江月有些不好意思,频频说着谢谢,反倒把人家给吓得不轻。 江月开门进来的时候,江少儒有点意外,笑了笑,放下正在签文件的笔,招手让他过来,“怎么上这儿来了?” 江月将背包扔到沙发上,然后走过去,不顾他正在工作,直接往他腿上一坐,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胸口蹭了两下,闭上眼睛道,“我累。” 江少儒在他头上亲了亲,柔声道,“是不是有很多不认识的人缠着你?” 江月点点头,“嗯”了一声。 “过段时间就好了,他们缠你,你别理会就是。”江少儒抚着他的背,像哄小动物似地哄着他,“会有人帮你处理干净的。” 江月抬头,笑一笑,然后凑上去,在他嘴上犒赏似地亲了一下,正要退开,却被江少儒咬住唇,扶住他的后颈,缠绵地加深了这个吻。 桌上的电话不合适宜地响起,江月皱了下眉,依依不舍地推开他,“接电话。” 江少儒看着他波光潋滟的眼睛和被咬成玫瑰色的唇,笑着伸手手指一边在他唇边摩挲着,一边接起电话,“喂?” “江总,林小姐来了,跟您约了四点半见面的,现在要请她进去吗?”外面秘书小姐用甜美的声音征询。 江少儒抬腕看看表,果然马上四点半了,昨天,“丰岳”的林婉婉确实约了他今天见面,林家和江家素有生意往来,以往两家谈事情,多半都是林岳山出面,现在林婉婉从国外回来,林岳山便把两家生意相关方面的事,都交给林婉婉处理了,而江少儒前段时间因为忙“碧水蓝天”的事,便将江林两家的生意都交给下面的相关负责人处理,林婉婉与他,除上次偶然在灯饰城遇见之后,几乎也没再见过面,江少儒看得出来江月对这个女人有点戒心,虽然觉得好笑,却也下意识地减少了与她的见面和相处,林婉婉倒是不依不饶,几次约他不成,便主动上门来找他了,人家好歹也是林家的大小姐,不能太不给面子,否则实在说不过去。 “请她进来吧。”江少儒看了看腿上的宝贝儿一眼,笑道。 话筒声音稍微有点大,江月隔得近,刚才也听到了里面秘书小姐的话,见江少儒挂了电话,蹙眉问道,“哪个林小姐?” 江少儒伸手抚平他眉间皱起来的“川”字,笑道,“还能是哪个林小姐,你上次见过的,我们与林家算得上是生意伙伴,她来找我谈点事。” 江月一听,果然不高兴了,“又是她啊!什么生意一定要你亲自出面,交给别人不行吗?” “已经推了很多次了,再推就得罪人了。”江少儒好笑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下来,“乖,去休息室里睡一会儿,我忙完了带你去吃饭。” “我不!你叫别人跟她谈,我不喜欢那个女人看你的眼神。”江月还想赖着撒娇,林婉婉已经敲门进来了,看到坐在江少儒腿上闹着小脾气的男孩,听到他刚才的话,虽然没听到他指名道姓,但隐约也感觉似乎是在说自己,不由愕然又尴尬。 江少儒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先请林婉婉坐下来,然后又对江月哄道,“宝贝儿,听话。” 被人听到自己刚才的话,江月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红着脸从江少儒腿上跳下来,问道,“你们的谈话不能被别人听到吗?” “不是——” “那就好,我在旁边写作业,你叫人给我再搬张桌子进来。”江少儒话还未说完,江月就打断他,一幅颐指气使的模样,江少儒哭笑不得,只好在秘书给两人送咖啡进来时,让她叫人领江月去仓库挑张办公桌。 江月知道他这是顺着自己的话干脆支开自己,心里很是不满,可也知道做得太过了也不好,便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番后,就气哼哼地跟着秘书小姐出去了。 门一关上,林婉婉终于松了口气,朝江少儒温婉大方地笑了笑,“江先生和江小公子的感情真好。”前天晚上她已经从新闻上知道了江少儒和江月的关系,知道他们原来真是亲生父子,这个消息,简直像个重磅炸弹突然在她耳边炸开,让她懵了一整夜才回过神来,如果江月不是江少儒的情人而是儿子,对她来说,那可就有点棘手了。 江少儒一摊手,笑得无奈却宠溺,“不好意思,刚才让林小姐见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啊困,明天一大早要去医院~~~ 孩子们,请给力点~~~ 第四十八章 “没关系,令公子——很率真可爱。”林婉婉倒显得大度,微一颔首,想了想,又满含歉意地说道,“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上次,是我误会了你们的关系,以为他是您的干儿子,所以,小公子心里大概是对我不满了,我真应该当面向两位说声抱歉!” 江少儒摇摇头,笑道,“小月只是有点任性,有点小孩子脾气,其实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这点小事,林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原来他叫小月啊,名字取得乖巧,人也长得乖巧。”林婉婉笑。 乖巧?长得是挺乖巧,可这性子却不怎么乖巧,江少儒心里失笑,嘴上却回道,“小月可是个男孩子,要是听你说他长得乖巧,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啊——,这样,那我以后就不当着他的面说这话了。”林婉婉打趣,表面一派随意的玩笑模样,眼睛却没放过江少儒任何一个动作和表情,见江少儒一谈起这儿子,眉目间满是掩不住的温情与笑意,但这笑,又与平日立于人前时儒雅和煦却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完全不同,心里的疑虑和不安不由越发扩大,如此在意一个人,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啊!如果不是证据和资料确凿,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两人真是父子。 “林小姐——” “咱们也别小姐来,先生去的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婉婉,我也希望可以称您一声江大哥,大家合作那么多年,您跟我爸爸也都很熟了,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客气了?”林婉婉忽然打断他,一双美目笑意盈盈,虽然是在套近乎,一番话却说得极为得体,表情举止也是毫不造作,显得落落大方,“上次小月叫我阿姨,当时我还嫌他把我叫老了,现在看来,这声阿姨,我还是当得起的吧?” “那么——,好吧!婉婉。”不忍拂人美意,江少儒只好耸肩笑道,“你今天过来,应该是与我谈生意合作的事而不是来与我讨论我那儿子的吧?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归正题了?” 林婉婉微微红了脸,极力掩饰尴尬,点头笑了笑,从旁边的文件包里拿出材料,“那好,咱们开始吧。” 江月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林婉婉正在收拾文件,江月选了一张和江少儒那张同材质同颜色只不过要小很多的长方形桌子,还有一把沙发椅和一张大大的软垫。江少儒让帮忙抬桌子进来的保安先出去,便又听林婉婉接着方才的谈话说道,“江大哥,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我的这个提议,虽然这个计划对天晟和陈氏来说,似乎有挑拨的嫌疑,但我林婉婉是个实在人,商业和自身的利益大于一切,我也更看中丰岳和天晟的长远合作和发展,况且一旦这个合作计划成功,最大的收益者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少儒招手让江月过来坐到自己腿上,然后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道,“你似乎很笃定,我会接受你的提议?婉婉,你是从哪儿听说了什么吧?” 江月听到这一声“江大哥”和“婉婉”,眉头不由自主蹙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才走开多久啊,就互相叫得这么亲热了? “听说了什么不重要,江大哥是个有野心的人,而我,只不过想助你一臂之力,顺便,再小小分一杯羹罢了。”林婉婉用手微微理了一下额边垂下来的一绺卷发,笑容完美。 江少儒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却低头对腿上的人笑问道,“你拖张这么厚的软垫过来干什么?” “作业做完了可以躺在你这里睡觉啊!”江月从他腿上跳下来,笑嘻嘻地将软垫拖过来,掀开他的腿让他让开一点,然后将垫子垫在江少儒的办公桌下面的空位上,还躺下去试了试,桌子够大,桌下的空间也够大,只要将身子稍微蜷缩一下,倒也的确正好可以躺下一个人。 江少儒哭笑不得,看着躺在自己桌子底下一脸惬意满足害他连脚都没处放的小孩,“累了你可以去休息室睡。” “可是我想离你近一点!”江月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说得坦然无比一点不见羞赧。 江少儒无奈地摇摇头,拉过他在他脸上亲了亲,“你什么时候变小狗了?这么粘人?” 江月哼了一下,转头瞥了正看着两人的林婉婉一眼。 坐在对面的林婉婉见状,身子不由微微一颤,如果不是修养太好,恐怕她的下巴真会忍不住掉下来,这父子俩也太旁若无人了吧?难道他们就丝毫不觉得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亲密太奇怪了吗?江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已经快十八岁了呀!!心里不由自主泛起一股酸水,憋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半开玩笑道,“小月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爸爸,不是有恋父情结吧?” 江月看着他挑了下眉,“我是有恋父情结啊,谁叫我以前没爸爸呢!” 林婉婉一听,脸色微变,知道自己这话是拂了他的逆鳞,忙道歉道,“对不起,小月,你别误会,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没误会,我也就这么一说而已。”江月似是不甚在意,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到自己的桌子旁坐下,“我做作业,你们接着谈。” “已经谈完了。”江少儒好笑着看看江月一幅骄纵的模样,心里暗叹这孩子真是被自己宠坏了,脊梁骨挺得越来越直,眼珠子也越瞧越上了,摇了下头,便对林婉婉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你的提议我会考虑,过两天答复你。” 林婉婉点点头,心里也明白这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也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来的时候,本是打算谈完事,便邀江少儒共进晚餐的,不过现在看来,江少儒似乎并无此意,加上自己刚才那番话又不小心得罪了那个本就对自己不满的小孩,知道若是再纠缠下去,难堪的恐怕会是自已,只好将一堆想要联络感情的话硬生生吞回肚里,起身告辞。 做为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小孩对自己的敌意,恐怕不那么简单啊! 送走林婉婉,办公室的门刚一关上,江月就扔掉手里的书,盯着江少儒,阴阳怪气地哼笑道,“江大哥——,婉婉——,哎哟,叫得可真亲热啊!” 江少儒手里拿着笔,继续签文件,听到他这醋味十足的话,不由转头笑道,“林家和江家是世交,他叫我一声大哥,我叫他一声婉婉也无可厚非,况且人家是女人,我不好不给她面子吧?” 江月拿个笔头朝他扔过去,“知道你怜香惜玉!所以我就自己报复回来了啊!我一看那女人的眼神,就知道她对你有企图,你给我以后离她远点!哼,你是没看到,你刚才亲我的时候,她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说到这里,撇了下嘴,又略略不安道,書香門第“不过,我刚才是不是太露骨了点,她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江少儒扶额,“现在才觉得自己做得露骨了吗?你啊,这冲动不顾后果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点?” 江月自知理亏,讷讷道,“你不如直接说我蠢好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毛病,可谁叫你们在我面互相叫得那么亲热,你明明自己也看出来那女人喜欢你!” “好了好了!”江少儒起身,走过去将江月拉进自己怀里,“我没有怪你,不然刚才也不会配合你了,林婉婉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就算看出什么来,也只会放在心里不会声张,更不会以此来要胁你我什么,江家和林家利益关系复杂,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江月还是有点不安心,“你这么笃定?” “笃定——”江少儒拖长尾音,捏住他的鼻子左右摇了摇。 “可是一般女人心眼不都很小吗?谁知道她会不会因爱生恨做出来什么来!” 江少儒好笑,“林婉婉不是一般的女人。” 江月怒目而视,“你夸她!” 江少儒拉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来,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林婉婉来找我谈什么事?” 江月收起那幅妒夫样,想了想,正经道,“刚才听她的意思,好像是想与你联手对付小灏外公的公司?” 江少儒点点头道,“‘丰岳’这几年也开始涉足娱乐城和俱乐部产业,因为经营模式新颖,管理得当,已经比陈氏做得越来越红火,以前C城的娱乐产业几乎全被陈氏垄断,现在‘丰岳’做强了,便也想一家独大,所以他们想将陈氏所有夜总会和俱乐部都吞并,但是陈氏打下那些根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虽然现在是不如以前,但要动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林婉婉来找我合作。” 江月不禁惊讶,“她难道不知道,你跟陈氏是亲家?” “就是因为知道,还来找我合作,所以奇怪啊!”江少儒笑着,揉了一下江月的头发,“小月,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江月想了想,本来就已很大的眼睛忽然瞪得更圆,“林家该不会是想,推翻陈家现有的一切,完全取而代之吧?包括——江太太的位置?” 江少儒推了一下眼镜,没有回答江月的话,却自语似地径直说道,“说实话,娶林家的女儿,对江家来说,的确比娶陈家的女儿好处多多了。” 江月倏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踢在江少儒的脚踝上,“你想娶林婉婉?” 江少儒啮着牙,摸摸自己被踢疼的骨头,苦笑道,“有你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我敢娶?” 江月见自己真踢疼他了,这下也紧张起来,忙蹲□,心疼地帮他揉着脚踝,嘴里却道,“你要么就直接跟我把话说清楚,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听了当然会恼火。” 江少儒享受着儿子难得的伺候,忽略掉那点小疼痛,捏着他的小耳朵在手里把玩,“你其实不蠢,你猜对了,不是我自恋,林婉婉确实想要江太太的位置,而林婉婉的父亲,也就是林岳山,则想要陈家的生意,如意算盘打得很精,但是,这么大块肥肉,不是只有他们想吃,而江太太的位置,也得看我肯不肯给。” 江月手上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等着他继续说后面的。 江少儒将他拉起来,抱进怀里,正色道,“林家找人查过你,因为林婉婉不相信你是我亲生儿子,林婉婉喜欢我,这我几年以前就知道了,我若有意跟林家联手对付陈家,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江月垂头,精神恹恹,“那你是舍不得陈淑美了?” 江少儒抱紧他,吻在他的头发上,“宝贝儿,除了你,还能有谁让我舍不得?” 第四十九章 江少儒抱紧他,吻在他的头发上,“宝贝儿,除了你,还能有谁让我舍不得?” 江月这才抿了下嘴,颊边漾出一个小酒涡,满意地笑了。 江少儒看着怀里天真愉快的小孩儿,眸光变得深沉起来,他没有告诉江月的是,林婉婉若是没有把握,自然是不会忽然上门来与他谈这笔生意的,而且,从自己刚才试探的口气来看,林婉婉确实是知道了什么,他腾出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勾了下唇,莫非,自己的动静稍微大了点? 江月的生活,终于逐渐安宁起来,虽然周围有些同学待他的态度比起最初时还是稍微多了一点距离感,要么就是多了点讨好巴结的意味,但大部分还算真诚,除了最开始那几天老有学长学姐跑来软磨硬泡的邀请他加入各自己的社团,连学生会也找上门来,后来也不知道是江月的导师找了些什么借口让那些人都知难而退了,还是江少儒让人做了什么,那些牛皮糖们也都消停了下来,而汪纪,由于一开始就与江月走得近,虽然又八卦又鸡婆,但好在他识趣,平时并不刻意向江月打听他家私事,相对来说,两人倒成了极要好的朋友。 江月每天要是课结束得早,便会自己搭公车去“天晟”找江少儒,坐在办公室里自己那张桌子前温温书写写作业,江少儒让陈彬给他拿了台笔记本过来,还专门给他布置了一个书架,一个文具架,准备了不少建筑设计相关的工具、书籍,没事了就自己在那儿玩玩游戏上上网,摆弄一下模型,画画图,累了就躺到江少儒的桌子下抱着他的脚睡一会,屡屡让江少儒为他这傻气而偏偏又可爱得不行的行为好笑不已,等到江少儒工作结束,如果没有必要的应酬,两人便一起回家,在外人眼里看来,这父子俩的关系,实在是好得不行了,尤其是有好几次,江月在桌子下面睡着,江少儒不忍心叫醒他,便直接抱着他下楼上车,从不假手于人,一边跟着帮忙按电梯开车门的秘书小姐,看到自家老板在别人面前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都差点一不小心溺死进去。 于是,公司职员们都在背后纷纷议论,咱们向来行事低调的老板,怎么在对自己儿子的宠溺照顾上,就丝毫不低调了呢?树大招风,他就不怕,这儿子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软肋,成为自己被人攻击时,最致命的弱点吗? 这话传到江少儒和江月耳里时,江月戳着江少儒的肋骨,笑着问他,“喂,别人都说我是你的软肋咧,据说每一个强者,都是不允许自己有弱点的,你不怕?” 江少儒笑着反问他,“那你怕不怕?还有这么一说呢,越想保护一个人,就越应该把他放在让人看不见的地方。” 江月摇头,江少儒便亲了他一口,一推眼镜,“那就行了。” 离林婉婉与江少儒那天的谈话过后一个星期,林婉婉终于等来了江少儒的答复,不过令她失望的是,江少儒拒绝了与“丰岳”的合作,隔着一张咖啡桌,江少儒笑容温文,“‘天晟’每年的收购计划和新项目的开发都是有预算的,‘碧水蓝天’的开发已经在今年的预算之外,已经挪用了公司相当一部分的备用资金,加上‘天晟’今年在海外也有几个大的合作项目,是无一可轻忽的,你知道,我刚刚和小月相认不久,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他,所以接下来,一来我不打算再分散额外的精力去做其它生意,二来,我也并不想冒资金周转不灵的风险,来吃这块肉,以免得不偿失。” 林婉婉用勺子搅动着咖啡的动作淡定而优雅,虽然心里已经因为江少儒刚刚的话而激起了大片波澜,她不明白,江少儒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想吃这块肉呢还是暂时不想吃这块肉?抑或是,不想冒险去吃这块肉?更或者,他早就有了别的打算? 她拾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对面的男人,五官深刻却不失柔和,眉目间的成熟俊雅和总是有意无意外露的几许风流很让她迷醉,出于女人的矜持,她只能一再掩饰,她倾慕了这个男人十多年,很久以前就想过要怎样将这个男人拒为已有,她很清楚当年江少儒娶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为了利益。 陈国华当年为了利用江家洗白自己的生意,拿枪逼他娶自己的女儿,即使因为这件婚事江少儒也获益不少,但是谁也不会高兴自己曾受人胁迫过,江少儒心思深沉,一旦陈家没了利用价值,她不相信江少儒不会报当年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仇,她本以为,等自己长大了,等自己各方面都成熟了,将这个男人夺过来会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怂恿父亲开娱乐城,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结合在国外的学到的各种独特新颖的经营手段为父亲出主意,参与管理,与陈家抢生意,陈家如今俱乐部生意大不如前,不得不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丰岳”的竞争,林婉婉觉得,即使江少儒不爱自己,单只站在利益面前,他也定会选择更年轻更聪明更能为他的事业推波助澜的自己,只要能将这个男人抢过来,再慢慢让他爱上自己,应该也不会太难,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在她准备为自己的目标大展拳脚勇往直前的时候,会突然冒出个让江少儒疼宠得不得了的私生子出来?从目前的观察看来,她完全相信,等一脚踹开了陈家,只要那个叫江月的男孩不愿意,江少儒就绝对不会舍得让他受委屈,而再给他娶个后妈。 “江大哥,你也别这么急着拒绝,等哪天你想通了,或者觉得有必要与我们合作了,到时候,你还是可以再来找我谈。書香門第”林婉婉放下杯子,朝他微笑,既不再努力说服,也不表示放弃。 江少儒点头,笑着说了声谢谢。其实对于这个女人,他还是挺欣赏的,如果没有小月,也许,他真会愿意与这个林婉婉,发展出点什么关系来。 只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那么多如果的。 “碧水蓝天”动工一个多星期了,这天,底下忽然传来消息,说在原本打算建度假屋的那块区域里,挖出了一副死人的骸骨,由于警察的介入,“碧水蓝天”不得不暂时停工。陈国华发了好大一通火,连骂晦气。 这天晚上,江月头一次随江少儒,与江灏凡和陈淑美一起回陈家,陪陈国华一起吃晚饭,江月本不想去,看在江灏凡一直可怜巴巴瞅着自己的份上,勉强给个面子一起去了,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出于礼貌和教养,还是称了陈国华一声外公,陈国华看了江月一眼,点头“嗯”了一声,手上的烟杆敲得叭叭直响。 “少儒,你跟公安厅的马厅长关系不是很好吗?明天请人出来吃个饭,让给通融通融,提早解禁,只是一副骸骨而已,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就算是封了那里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了,施工时间是早就预算好的,可耽误不得,明年五一长假之前,必须要开业的。”饭桌上,陈国华对江少儒说。 江少儒一边帮江月夹菜,一边点头应道,“行,我知道。” “还有,再请个风水先生来看一次,稳妥点。”陈国华是黑道起家,在这方面是极为谨慎和在意的,从前打打杀杀时,就没少拜关二哥,每次出门或是有什么大生意要做,也一定会拜好几次神,刚买那块地时,就请风水先生看过好几次,虽然知道在地里挖出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很正常,但这次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不安。 “不是已经看过几次了吗?爸你会不会太紧张了?就是在市区,下水道里都能清出死人骨头来,何况是在郊外?风水看太多次了不好,没问题也看出问题来了。”陈淑美往口里夹了口菜,不赞同地说道。 陈国华不悦地睨她一眼,“你懂什么?咱们这做的是度假山庄,要是客人知道这里曾经埋过死人,心里难免会有阴影,况且那块区域原本规划的是建度假屋的,现在看来,得改改。” 陈淑美看向江少儒,想听他的意见,江月因为第一次来陈家,有点拘束,江少儒一直在照顾他吃饭,见陈淑美问自己,有点心不在焉,“如果爸觉得再看一次放心点的话,那就再看一次也无妨。” 陈国华见江少儒一整晚的心思都放在江月身上,心中不满,皱了皱眉,问道,“小月也快十八岁了,是不是已经准备接触生意上的事情了?我听说,最近他往你公司跑得很勤?” 江少儒笑了一下,“勤是跑得勤,可惜是去玩而不是去学习的,他还小,不急,况且小月只对建筑设计有兴趣,等他大学毕业了再说,我现在也还算年轻,不急着要谁来接我的班。” 陈国华和陈淑美听罢不由对视一眼,心头复杂,却不再多言。 吃完饭,陈国华让江少儒和陈淑美跟他一起进书房议事,江灏凡便带江月到花园里去透一下气,两人坐在长椅上,江灏凡问江月,“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妈妈和我外公?” 江月抬头,秋高气爽,秋夜的星空,格外璀璨明亮,不知道那闪烁的星星里面,有没有妈妈和小月?小时候,是谁跟他讲故事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地上的亲人?妈妈是真的不在了,可是小月呢?他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听着耳边江灏凡的问话,他勾了一下唇,没说话。 “哥哥,对不起!”江灏凡忽然拉过他的手,低落地道歉。 江月低下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他,“对不起什么?” 江灏凡眨了下眼睛,他的眼睛跟江少儒很像,都是那种狭长的凤眼,江少儒的眼多数时候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有时候,又会冷漠锐利的可怕,虽有镜片遮挡,却也让人不敢直视,而江灏凡的眼睛,则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感情的,与江少儒一样,这个孩子的眼神,同样让人看不透,不过现在,他看着江月的眼神,却少了平日的镇定无谓,多了几分躲闪,不过这样,反而显得真诚起来,他没有直接回答江月的话,只说,“以后,就算没有爸爸在,我也会保护你。” 江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小灏,你应该知道,其实,除了我以外,你原本还有个哥哥的,是吧?” 江灏凡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江月便又接笑了笑,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诡异语气道,“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你刚才,是在向你另一个哥哥道歉吗?” 江灏凡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眼睛也倏地瞪大。他忽然感觉,这个时候的江月,仿佛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单纯,那么傻。 秋天的夜晚气温已经开始转凉,穿着单衣的江月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抽出手揉了下鼻子,然后反握住江灏凡,拉着他走进屋去,又恢复成平日那种语调道,“唔~~,有点冷了,还是进屋吧!就你这小不点,还保护我?不过,谢谢了哈,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的,嘿嘿!” 江月的手,细腻柔软,被牵着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江灏凡走在后面,看着他相对男生来说略显纤细的背影,大声道,“我会长大的,还过两年我就长高了,到时候,我会长得比你高,比你壮!” 江月“嘁”了一声,懒得再理他。 第五十章 当天晚上回去,在床上时候,江少儒精神格外亢奋,直将江月煎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做了好几遍,仿佛怎么也要不够,直到江月哭着连连求饶,直骂他是禽兽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洗完澡,清理干净后,江少儒将江月搂在怀里,一遍一遍抚着他滑腻温软的肌肤,叮嘱他最近要小心点。 江月昏昏欲睡,闭着眼睛懒懒道,“小心什么?” “要变天了。”江少儒说。 “我知道,天气预报说明天降温,我会穿外套的。”江月鼻子嗡嗡,声若蝇蚊。 “明天下课后不要自己搭公车了,我会派个司机去接你。”江少儒戳了一下他粉扑扑的脸蛋,在他耳边小声道。 “唔~”江月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到,只发出一声浅浅的鼻音,江少儒见他连动动眼皮的力气似乎都没了,笑了笑,怜爱地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便关灯也睡了下来。 第二天,江少儒便依陈国华所交待的,将老朋友请出来,吃了个饭,顺便“联络”了一下“感情”。根椐马厅长所透露的口风,事情似乎有点麻烦,经法医检验,在“碧水蓝天”施工地上挖出来的那副骸骨,所属死者年龄大概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死亡时间应在半年左右,刚好是陈国华买下这块地之后的那段时间,而且根据遗骸上的一些特征,和遗留在尸骨旁边的几样遗物,推测死者很有可能是本市大半年前失踪的一名名叫李军的中年男子,不过这也只是推测,还不能完全确定,必须要做进一步的检验。 本来,查出死者身份,有利于尽快破案,也有利于被封的工地及时解禁,应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麻烦的是,偏偏这个李军,却是陈家的一个旧部,或者说,是陈国华当年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而且,七个月前,李军失踪后,是他的未婚妻去报的警,矛头直指陈国华,说自己的未婚夫肯定是被陈国华害死了,警察为这件失踪案查了一个多月,也请陈国华去局里喝过几次茶,可惜因为没找到李军的尸体,二来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说明李军是被陈国华所杀,而两个月以后,李军的未婚妻也失踪了,所有线索似乎都断掉了,所以,这件案子,也就暂时被搁置起来了。 现在,如果这副被从工地上挖出来的骸骨被证实确实是李军,那恐怕,一时之间,陈国华是难以脱掉干系了。 西郊这块地从前是个小农庄,稀稀拉拉住着十几户住户,环境还不错,周围也算是有山有水有树,只可惜山不够高,最多只能算是土坡,水也不够深不够广,最多只能被称为是河塘,加上离市区稍有点远,所以一直不被那些地产开发商看好,陈国华不知听哪个风水先生说这里风水好,心就忽然动了,后来也陆续从他市找了几个比较有名气的风水大师来看过,说法也都基本一致,于是陈国华当下就拍板,疏通各方面关系将这块地买了下来。 因为急着开发,陈国华便让李军把住在这里的农户都清理干净,其中有一家姓何的钉子户,死都不肯搬,没过几天,那姓何的一家四口,全部煤气中毒死在了家里,也曾有人怀疑,这一家人的死,会不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说明什么,当时正值初春时节,春寒料峭,C城那几天还连着下了几场春雪,农庄那里没有暖气,一般农户都喜欢将门窗关得死紧,在家里烤炭火,洗澡时也没注意通风,会一氧化碳中毒也算正常,所以这一家人的死,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后来,陆续的,原来不想搬的其它几家农户,也乖乖接受赔偿搬走了。这事过去没多久,打了几乎一辈子光棍的李军不知从哪里认识了一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小寡妇,闪电似地决定要结婚,那小寡妇知道李军从前是混什么行当的,对他没有安全感,要他放下原来的工作,跟自己正正经经做点小生意,不然不肯嫁他,李军想来想去,就决定找陈国华摊牌,想与陈氏脱离关系,让他给自己三千万当是遣散费,从此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不相干。 陈国华买下这块地本就花了不少钱,三千万虽然不是拿不出来,却也不是个小数目,李军狮子大开口,令陈国华很是不悦,口头上答应让他给自己点时间筹钱,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就在李军与未婚妻沉浸在未来幸福生活的美梦中时,几天以后,李军忽然莫名失踪了,那小寡妇后来也上门找陈国华要过人,最后当然是被赶出来了。 于是那小寡妇便以李军未婚姻妻的身份去报了案,说李军肯定是死了,还说陈国华有很多把柄在李军手里,包括前阵子姓何一家惨死的事,就是陈国华在背后搞的鬼,见李军向他要钱,还要脱离陈氏,便将他杀人灭口了。李军失踪,加上何家煤气中毒一案,在C城也曾被掀起一阵风波,虽然很多人都觉得那小寡妇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陈国华黑道起家,杀人放火,走私贩毒,曾经什么没干过?只是抓人总要讲证据,陈国华这么多年都能平安过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栽跟头的,即使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事实,凭她一面之词,没有证据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两件案子最终还是都成了悬案。 回来之后,江少儒刚一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告知给陈国华,陈国华就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书房里面一连走了好几圈,最后深吸一口烟,长吐一口烟圈对江少儒问道,“那个人真是李军?” 江少儒看了老丈人一眼,语气波澜不兴道,書香門第“还不确定,不过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据检验,年龄身高都与李军极为吻合,加上听说那副骸骨,少了右手尾指,那个李军,是不是也是没有小拇指的?” 陈国华一听,手里的烟杆一抖,差点没握住。沉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表情复杂似是自语般地哼道,“他真死了?” 江少儒看着他,小声问道,“那个时候,李军的失踪真的跟您无关?” 陈国华抬眼,半是唏嘘半是愤恨地道,“这混小子不顾兄弟情份,为个认识了才一个月的女人跟我翻脸,他不死,我也饶不了他!不过,他还真不是死在我手上的,我要是找人做了他,怎么可能将他埋到那块地里?” 江少儒点点头,“人都死了那么久,是谁杀的也很难查出来了,过几天,警察那边可能还是要例行公事地来找您问些话,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不过工地上的事,恐怕就还得再拖个几天了,我已经跟马厅长打过招呼,会尽快解禁。” “也好。”陈国华狠抽了口烟,表情有点烦闷。 “那我先走了。”江少儒从椅子上站起来,得了应允,便出了书房,下楼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赶来这边的陈淑美立刻焦急地迎了上来。 “怎么样,少儒,我听说事情出了点麻烦?我爸不会有事吧?” 江少儒从佣人手里接过外套披上,往门外走去,“一点小麻烦而已。” 陈淑美拉住他,“这几天,我想住在这边,陪陪爸,他这段时间燥的很,我不放心,你心里要是还有小灏这个儿子的话,就也搬回江宅去住吧,你那个儿子,我不会再动他。” 江少儒停下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在你身上,我最欣赏的,就是这一点,孝顺!无论什么时候,你爸和你爸的公司,都是最重要的。” 陈淑美心里一突,神色极不自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爸年纪也大了,你回来多陪陪他是应该的。”江少儒随意一笑,“我走了。” 陈淑美没再拉着他,只是狠狠咬了下唇,修剪得尖长漂亮的指甲,也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江少儒问江月愿不愿意回江宅去住,江月想了想,明天就是十一长假了,过去陪陪江灏凡也好,便答应了。 江少儒带江月住回江宅,最高兴的当属江灏凡,当天晚上,便抱着自己的枕头摸进了江月的房间,江少儒从书房工作完出来,洗完澡准备去抱宝贝儿睡觉,刚一踏进江月的房门,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小屁孩正趴在床上玩拼图,两颗毛茸茸的脑袋挨得格外近,心里的酸水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板着脸走过去,拿出父亲的威严想把小的赶回自己房间睡觉,谁知江月正玩上瘾,拉着江灏凡不放,“你就在这儿睡,跟我把这个拼完!” 江爸爸非常不高兴,“还拼什么拼?几点了?赶快去睡觉!” 江月随手拿个枕头扔在他身上,“你是该睡了,当老板的人没假期,你明天还有大把事要忙呢!我和小灏明天可以睡懒觉,不着急,不着急。”说着,红着脸伸手悄悄摸到被子盖住的腰和屁股上,那儿还疼着呢!该死的江少儒,最近我要离你远点! 于是江爸爸后悔了,为什么要带孩子回来住呢?有了个小电灯泡在旁边,想吃吃不着,想摸也摸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刷分~~~~= = 想害我咩~~~~ 第五十一章 因为一直有江灏凡在旁边,江少儒到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连早安吻也没能捞着一个,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到了八点多钟,估摸着两个孩子应该起床了,便给江月了打了个电话,而这边,江月早就已经床了,刚刚正好挂了汪纪的电话,打算吃完早餐带江灏凡一起出门。 “宝贝儿,起床了?”电话刚一接起,江少儒便亲昵地问道。 江月看看餐桌对面的江灏凡,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小声道,“早就起床了,正在吃早餐。” “声音怎么这么小,小灏在你旁边?”江少儒皱眉问。 江月“嗯”了一声,毕竟这里是江宅,而不是他和江少儒的那个小窝,况且,江少儒是他和江灏凡两个人的爸爸,当着弟弟的面和爸爸**,即使隔了一条电话线,他也觉得很不自在。 江少儒那边略微安静了一下,像是感受到江月的不好意思,便收起那幅调笑的口吻,正经道,“昨天没来得及问你,这几天假期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原本是想带你回枣湖渔村,看一下你妈妈,然后,把江黎的骨灰给葬了的,不过,这几天忙,怕是去不了了。” 江月理解地道,“没关系,等你不忙了,我再请假跟你一起回去也可以,我打算今天上午带小灏一起去疗养院看爷爷,下午去游乐园,刚刚汪纪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家太远,假期就在这边过,其它同学基本上都回家了,没回家的也有安排,他一个人没伴,所以我让他下午跟我和小灏一起出去,晚上我们可能回来的会比较晚,你不用等我们一起吃饭了。” “汪纪?你那个戴眼镜,又矮又瘦的同学?”江少儒问。 江月笑了一下,“你对他印象还挺深刻啊?” 江少儒眼睛眯起来,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别总当我是小孩子,不说了,挂了!”江月不满地嘟嚷。 江少儒也笑起来,隔着电话亲了他一下,又交待了一些事情,才在江月不耐烦的催促下挂了电话。 重新走回桌边时,江灏凡放下手里喝了一大口的蔬菜汁,对江月问道,“是爸爸?” 江月摸摸头,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是啊,罗里罗嗦的,叫我们出去注意安全。” 江灏凡埋头咬了口香肠,没再说话。 而另一边,江少儒刚一按下挂机键,脸上温柔和煦的笑容就立刻敛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与深沉,他伸出食指推了一下眼镜,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儿,又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江月今天的衣着依旧是低调简单的风格,里面是件紫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小马甲,下面则是黑色的休闲裤,配着一条银色的装饰皮带,皮带扣很特别,是一个纯银的实心银环,显得简单而又别致。江月的气质很适合穿紫色,军训时晒黑的皮肤早就白回来了,这身衣服将他衬得优雅贵气而又不失青春活泼,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身衣服简单是简单,可全都不便宜,不过,这些,江月自己是不知道的,因为他的衣服,全都是江少儒给他配套挑了定好,然后让人直接送家里来的。 不知是不是故意配合江月,江灏凡今天也穿了件紫色的上衣,不过不是衬衣而是件休闲连帽衫,这小孩平时总爱扮成熟,今天这么一穿,倒显得比平时可爱多了。虽然江月和江灏凡长得不像,不过气质倒很相似,穿成这样一走出去,倒也真有那么一番兄弟的样子。 上午在疗养院待了半天,吃完午饭,两人便直接往市区去了,江月和汪纪约好了在“晟世年华”门口见,从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汪纪正坐在“晟世年华”旁边那家奶茶屋外面的一张桌子旁边,垂着头,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打瞌睡。 两人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江月使劲敲了敲桌子,汪纪才猛一下回过神来,一看是江月,这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似地叫道,“吓我一跳,怎么才来?等得我都快睡过去了。” 江月抬腕看了一下表,“还很早啊,12点刚过,我们约的12点半嘛,是你来早了。”说着,拍拍旁边的江灏凡,给两人介绍道,書香門第“这是我弟弟,江灏凡,你可以叫他小灏,他,汪纪,我同学。” 江灏凡抬眼打量汪纪,对面这个男生,邋里邋遢的,头上那团鸡窝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了,泛着油亮亮的光,鼻梁上那幅黑框眼镜遮不住后面那两个浓浓的黑眼圈,眼角还残留着刚刚打呵欠时留下来的一点泪渍,长得很瘦,面色也过于苍白,昨晚大概没休息好,看起来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江灏凡皱了一下眉,本能地对这个男生不太有好感。 汪纪看出江灏凡眼底的不屑,呵呵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便向江灏凡伸出手来,“你好,小灏。” 江灏凡的视线在他刚刚抓过头,指甲缝里还粘着头皮屑的手上扫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厌恶地将头扭到一边,汪纪见状,有点尴尬,便讪讪地收回了手。坐在对面的这两兄弟,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格外抢眼,比起自己来,强了不是一点二点,自己和他们坐一块,实在有点格格不入。 江月看出汪纪脸上的自卑和难堪,有点过意不去,暗地里掐了江灏凡一下,提醒他给人点面子,江灏凡这才将头扭回来,不情不愿地对他说了声,お稥“你好。”眼睛,顺便像扫描仪似地,再次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汪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总觉得,这个才十一岁的小男孩,眼睛长得那么漂亮,可眼神怎么那么毒呢?“先喝点东西吧,你们要什么?我请!”他跳起来,不自觉地想要逃避这个小男孩的视线。 “我要一杯红茶,小灏,你要什么?”江月问江灏凡,江灏凡停止扫描,随即懒懒地垂下眼睫,“随便。” “那我看着买好了。”说完,便一阵风似地转身,迅速往店内跑去了。 汪纪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口,江月便对江灏凡训斥道,“你怎么能对我朋友这么没礼貌?” 江灏凡撇嘴,眼底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饰,“我不喜欢他。” “他是我朋友,不是你朋友,用不着你喜欢。”江月没好气,口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也忍不住对汪纪暗暗有点责怪,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跑出来见人,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没心没肺到家了,既然约好了一起去玩,那至少要昨天就应该休息好,在人面前也会显得精神点,呵欠连天无精打采的,看在人眼里确实不太礼貌,也难怪小灏会看不惯了。 不一会儿,汪纪便抱着三杯饮料回来了,将江月要的红茶递给给他,然后将一杯珍珠奶茶放到江灏凡手边,带着点小心和讨好的意味笑道,“这个给你。”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走得有点急,苍白的脸上竟然渗出汗来。 江灏凡瞟了那珍珠奶茶一眼,两道英气的眉迅速拢起,毫不客气地将杯子推到一边,“女生和小孩子才喜欢喝这种东西。” “那你喝咖啡吗?要不我跟你换?”汪纪看看自己手里的冰咖啡,试探着问道。 “算了,我不渴。”江灏凡瞥了他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眼,嫌恶地皱起眉。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装什么大人!刚刚是你自己说随便的,买了又说不喜欢,你故意的吧?”江月将吸管插/进自己的杯子里,听到江灏凡挑三拣四,有点生气,对汪纪道,“你别理他。” 江灏凡被骂得有点委屈,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 江月拿起茶,正将吸管放到唇边准备喝,被江灏凡这么一拉,硬生生又给拽开了,“别给我装可怜,我还不知道你,就只会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话还没有说完,路边这时忽然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追着一只流浪狗往这里跑过来,那流浪狗跛着一只后腿,一边可怜兮兮地“嗷嗷”叫着,一边躺避着后面飞来的石子的攻击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冷不丁突然撞在几人面前的桌子腿上,随着那狗的一声惨叫,桌上两杯饮料全部倒了,江月的手也被一个追上来的小孩子不小心撞得一抖,整杯红茶“呼拉”一下就泼到了地上。 那几个小鬼见闯了祸,丢下一句“对不起”就赶紧逃了,江灏凡连忙拉开椅子,拉着江月跳到一边,以免被桌上流下来的奶茶弄脏衣服。那只撞到桌子的流浪狗“呜呜”叫唤着转了几圈,见刚刚追着自己那几个小孩跑了,喉咙里发生一声放心般的低鸣,这个时候,也不知是渴了还是饿了,鼻子刚好闻到旁边红茶的香味,刚刚被追打的狼狈和恐惧瞬间抛诸脑后,伸出舌头凑到那还在汩汩往外流的红茶杯那里,“呼哧呼哧”舔饮起来。 江灏凡觉得扫兴极了,摇摇头,“算了,哥哥,你想喝什么?进去里面我帮你买好了。”说完,正想拉着江月往“晟世年华”里面走,却只见脚边,几秒钟之前,虽然狼狈却也还算活蹦乱跳的那只流浪狗,像是喝醉又像是突然被什么扼住呼吸似地,难受至极地耷拉着舌头,站立不稳地摇晃了几下,紧接着,“啪”的一下倒在地上,两只后腿抽搐般地蹬了蹬,便眼睛一闭,马上一动也不动了。 江月和江灏凡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心里同时想到一个可怕地假设,背后瞬间惊起一身冷汗,瞪大眼睛相互对视一眼后,便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旁边有个和妈妈一起路过的小女孩见到这一幕,尖叫了一声,便害怕的扑到母亲腿上,哭着叫道,“狗狗!狗狗!” 两人因小女孩的哭声回过神来,双双神情复杂地往汪纪看过去,尤其是江灏凡,漆黑的眸子仿佛变成一潭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携带着一股可怕的风暴席卷而来,似要将视线所及的东西全部吸进去,汪纪此时也正傻傻地盯着那只死狗,仿佛被吓着了似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概是感觉到江灏凡的眼神,这才慢慢反应当过来,一抬眼,见他那样可怕地死盯着自己,脸色一变,结结巴巴道,“干——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江灏凡没说话,只是眸色又加深了一分。 汪纪被江灏凡盯得打了个哆嗦,额上汗珠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他看看江月又看看江灏凡,无措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江月没说话,倒是江灏凡冷冷地开口了,“这些喝的都是你买的,你说怎么回事?” 汪纪的嘴巴不可置信地张大,露出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你在茶里——” “小灏,别说了。”一直沉默着的江月忽然开口打断,他已经从刚才的后怕中恢复过来,表情意外地冷静,他盯着地上的死狗看了一会,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的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当场就死了?” 汪纪摇了摇头,江灏凡蹲□,对着那杯子隔着点距离闻了闻,便站起来,稚气的脸上一本正经,“大概——是山埃。” 江月抬头看他,疑惑道,“山埃?你是说氰化钾?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中山埃毒死的人。”江灏凡回看他。 “你好像很了解?氰化钾是剧毒,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吧?” 江月又问。 “是不容易弄到。”江灏凡被这件突发的意外弄得有点烦燥不安,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不耐烦起来,“哥哥,你问这些干什么?有人在你要喝的茶里投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有人想杀我。”江月淡淡地说。 江灏凡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他脱口而出的话,而是因为他太过冷静无谓的语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恼火又有点着急地问道,“你一点都不紧张害怕?” 江月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不紧张啊,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你不是说以后你会保护我的吗?而且刚刚,要不是你拉我那一下,我恐怕已经一口喝进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刚刚看了篇文,《掌心龙》,里面的小龙好可爱,萌得我嗷嗷叫~~~为嘛我写不出来这样可爱的受受~~~自卑~~~ 大家要是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一下,作者文笔不错,比俺强~~~而且文风挺轻松的,就是感觉完结了好像还没写完一样,小龙成年了,找到爸爸了就没了~~觉得情节还没铺开似的~~ 第五十二章 江灏凡觉得江月似乎话中有话,可又一时想不透,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汪纪因为脱力又重新跌回了椅子里,面色比之先前更为苍白,额上不时何时布满的汗珠簌簌直往下滑,下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他垂着头失神地盯着自己紧紧交握的双手,一动不动。太过异常的举动让江月不禁皱眉,他感觉,今天的汪纪似乎一直怪怪的,“汪纪,你干什么吓成这样?我这不是没事吗?” “啊?喔!是啊,幸亏没事!”神不守舍的汪纪听到江月这么说,立刻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干涩无比地笑容,可说虽说这么说,却并不见他有丝毫松口气的样子,方才睡意朦胧无精打采的眼神此刻反而更显得黯淡无神。 江灏凡眸光幽暗,“明明就是做贼心虚。” “不是!我——我只是——”汪纪本想大声反驳,可话说到一半,又堪堪打住,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地,再次咬住唇,然后颓然地垂下了眼皮。 “行了,杀人未遂呢,可不是件小事,还是交给警察叔叔来处理吧?”江灏凡冷笑一声,扭头对自己的哥哥说道。 听到这话的汪纪猛地一个激灵,脸上瞬间血色全无,身体也开始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他看着说要报警的江灏凡发了会儿呆,露出一个悲哀而又莫名的笑容,便闭上了眼睛。 江月默默看着连解释都不再解释的汪纪,沉重地点了下头。 接到报警电话不到五分钟,附近警区的警车便呼啸而来了,很快,得到消息的江少儒也赶了过来,死狗和那几留着残渍的杯子已经被警察清理走了,奶茶店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江少儒拨开人群,见到正接受警察询问的江月和江灏凡,急急走过去,不顾周围十几双眼睛的注视,紧张地将江月一把拉进了怀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担心,而旁边,身为江家名正言顺的谪子的江灏凡,却被不闻不问地冷落在了一边,不要说怀抱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这差别待遇,不由让周围看着的人心里都犯起了难以理解的嘀咕。 江月仰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爸爸,我没事儿。” 江少儒点点头,摸了下他的脸,这才放开他,看向那个正给江月和江灏凡做笔录的小警察,沉声问道,“问出来了吗?谁下的毒?” 小警察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边刚刚盘问完汪纪的刑警队队长正好从奶茶店里出来,往这边走了过来,听到他的问话,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然后答道,書香門第“谁下的毒暂时还确定不了,伙计们刚刚已经查问过了,奶茶店的店员都没有问题,而那个汪纪,又一直矢口否认,说毒不是自己下的。” “不可能,如果不是奶茶店的店员,那除了他,还能有谁?”一边的江灏凡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 江少儒阴沉冰冷的视线扫过来,低声喝斥了一句,“闭嘴!” 见到江少儒严厉而又可怕的眼神,江灏凡本能地缩了缩肩膀,退到江月身后,再不发一语。 “王队长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吧?”江少儒收回视线,转而又对那队长问道。 被江少儒称作王队长的男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虽然他不承认,不过却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小线索,刚刚问他买饮料时有没有与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开始他说没有,后来又想起来,说买了饮料准备出来的时候,走到门口发现鞋带松了,便将饮料杯都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蹲□去系鞋带了,当时有个女孩子好像正好从他旁边走过去,他也没太在意,等他起身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这是一家兼卖点心的奶茶店,因为是中午,店里顾客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那几个店员也没留意到他所说的那女孩长什么样子。” “你们该不会是怀疑疑犯就是那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女孩吧?”江少儒笑了笑,觉得有点荒谬,“他难道不会是在撒谎吗?” “当然,很有可能这个女孩只是他编出来的一个幌子,就算真有这个女孩,也不一定就是下毒的人,不过,意外的是,刚刚我们的同事将那几个饮料杯都拿去化验了,发现三个杯子里面全都被下了差不多剂量的氰化钾,也就是说,被针对的人,可能并不只有这位江少爷。”王队长说着,抬手指了一下江月。 江月和江灏凡一听,不由愕然惊叫,“三个杯子都被下了毒?” “没错。”王队点点头,感叹道,“所以,不能不说,你们三个运气真够好,那只流浪狗,救了你们的命。” “真的只是运气好吗?”江月垂下眼睑,自语似地呢喃了一句,英挺秀致的眉毛拧成一团。 这样一来,汪纪因为自己那杯咖啡里面也被下了毒,于是从嫌疑人一下子变成了被针对的受害人之一,警察根本没从他身上找到藏药的痕迹,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他也没有动机要害江月和江灏凡,加上他刚从外地来C城读书,背景很干净,并未在这里与什么人结过仇发生过矛盾,这样看起来,他更有可能是被两位富家少爷给连累的,毕竟,有谁会想害一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呢? 江少儒抚着江月的头发,向王队征询,“那个汪纪现在在哪里?我可不可以问他几句话?” “可以,他在里面。”王队转头,扬起下巴朝奶茶店里面指了指,“跟我一起来吧。” 这个时候的奶茶店已经一个客人都没有了,被警察问完话的三个年轻女店员正紧张地围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以前从未发生过的这种状况让她们有点不知所措。汪纪就坐在吧台旁边不远处的一张小圆桌那里,低垂着头,木然地绞着手指。 “汪纪,我是江月的爸爸,你还记得我吧?”走到他面前时,江少儒顺便在对面坐下来,敲敲桌子提醒汪纪抬头看着自己。汪纪只看了他一眼,头便垂得更低了,眼前这个男人,眼神太刺目了,完全不同于他第一次在学校外面那个小超市时见到的那样平和让人容易亲近,虽然说话的语气温和平淡,可汪纪却分明感受到他身上直逼而来的那股凛冽而肃杀的气势,而偏偏这股气势,仿佛其它人都无所觉,只有他一人可以感受到似的。 “虽然王队长他们刚刚已经问过你了,可我还是想再听你亲口说一遍,你真不知道那毒是谁下的?你和江月是朋友,江月也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他在学校真正的朋友并不多,所以你该知道他以前有多信任你。”江少儒的语气并不严肃,也并没有质问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极亲切的,带着那么一点长辈般的循循善诱。 汪纪没出声,也没抬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王队说你的杯子里也被下了毒,说你也是受害人,我相信你,可是你不回答我的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一直跟在江少儒旁边的江月,听到江少儒突然这么问,心脏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汪纪终于抬头,面如死灰,眼里带着一股难言的绝望,“该说的能说的,我全都跟警察说了,信不信,随便你们!” “算了,爸爸,别再逼他了。”江月被汪纪这幅样子吓得不轻,即使他现在心里也有更多的疑问,可看到汪纪这样,也不忍再问下去。江少儒只好站起来,扶了扶鼻上微有点垮下的眼镜,面无表情地拉着江月转身离开了。 这样又折腾了一会,现场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查问和提供线索的人了,警察准备收队,三个当事的孩子被警察交待这几天定要注意安全,最近最好不要离开C城,以便随时配合警察查案后,谁也没有心情继续去玩,便打算各回各家。 “对不起,汪纪,刚刚误会了你。”出门口的时候,江月拉住汪纪,还想跟他说几句话,汪纪却木然地摇摇头,拦了俩出租车,连别也没跟几人道,就这么先走了。 好好的本来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个假节日,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江月和江灏凡的心情都糟透了,回家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各怀心事,快到家门口了,江月终于忍不住,对江少儒严肃地盘问道,“江少儒,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江少儒专心开着车,头也没回。 “你一定派保镖跟着我和小灏了,撞翻我们的饮料杯的那些小孩,是你的保镖指使的吧?毒到底是谁下的?他们一定看到了,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 江月仔细回想了半个小时之前那一幕,越想越蹊跷,之前他以为只有自己的杯子有毒,被撞掉还可以说是幸运,是难得的巧合,可是如果三个杯子都被下了毒,三个杯子正好都被撞翻,那就不是巧合了,面前的桌子被那只流浪狗撞到时,自已那杯茶还好好的,但紧接着马上就被随后冲上来的一个小孩给直接撞泼在地了,简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样。想到这里,他朝江少儒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お稥“那个王队长说,那只流浪狗救了我们,可我觉得,救了我们的,不是那只流浪狗,是那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冒出来的小孩子,那只流浪狗的死,怕是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什么而已,真可怜!爸爸,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江少儒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赞许地笑道,“有道理。” 江月的怀疑,显然坐在后坐上江灏凡也想到了,听完江月和江少儒这番话,不由朝江少儒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那你快告诉我,毒是谁下的?”江月扯了扯江少儒的袖子,急急的问,“刚才在奶茶店,你还问汪纪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如果你不是知道什么,怎么会这么问?” “我会那么问他,是因为我不相信事情有他说的那么复杂,至于你们的买来的那几杯饮料会被撞翻,的确是我的人做的,不过,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纯粹只是他们觉得今天的汪纪很不对劲。”江少儒依旧一派淡定,“将你摆上如今这个位置,我不得不时时提防你的安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同你接触过的,或者稍微亲近点的,无一不在我的监控之下,汪纪既然是你的朋友,自然会得到更多的关注。” 江月拉着他的动作僵了一下,“这么说,每天都有人在我身后跟踪我监视我?”江少儒有派人保护他,他知道,可是他以为那只是在外面,没想到连学校都有人,竟完全没有察觉到。 江少儒解释,“不是监视你,是保护你,不只是你,小灏身边也一直有人,他们只会关注你们的安全,而完全不会隐响你们的生活,不到关键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不会露面。” 虽然理解,可江月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虽然是保护,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又何尝不是时时活在他的掌控之下,自已每天干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有哪些朋友,无一不被他拿捏得一清二楚,即使是最亲密的人,这种感觉,这种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他赌气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加上什么都没问出来,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不甘心,不过,仔细想想江少儒说的话,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汪纪今天确实很不对劲,从今天他一露面时,他就感觉到了,只是当时没在意那么多。 汪纪平时虽然有点不修边幅,却也至少不会把自己搞得邋里邋遢,而且明明精神那么不好,还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说要跟他一起出来玩,跟小灏打招呼时,简直像是故意让他厌恶自己似的,小灏跟自己不同,从小就在那种养尊处优的环境下长大,与汪纪这种人接触难免会有一点排斥,而他们今天光顾的这家平价奶茶店,小灏平时估计是一般不会进去的,所以汪纪问他喝什么时,他才不耐烦的说随便,如果当时汪纪买的不是珍珠奶茶而是别的,恐怕小灏也一样不会接,不单是因为他喝不惯里面的东西,也因为是汪纪买的,所以,虽然小灏的杯子里有毒,但对他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威胁。 那么,小灏是被排除在外的吗?而如果,这一切都是汪纪故意的,那——,被针对的那个人,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吗?可是,如果真是汪纪,那他为什么连他自己的杯子也要下毒呢? 江少儒问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他眼底的那抹绝望,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月越想越乱,心里也不知怎的越来越不安,纠结了好半天,一咬牙,再次拽住江少儒的衣袖,“去学校宿舍,我要找汪纪,我要再向他问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靠~~~这文到后面真是越写越烂,我自己都没眼睛看了~~~ 赶紧完结~! 第五十三章 汪纪死了。是自杀。 他喝了相当剂量的氰化钾泡的水,几乎是在吞下茶水当时的那一瞬就失去了呼吸。这种自杀的方式太过决绝和残忍,让人连后悔和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江月真希望这只是汪纪一时脱线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是一个故意吓唬人的恶作剧,可是,他亲眼看人用担架将汪纪盖着白布的尸体从自己面前抬走,看着他的一只手臂从担架旁边垂下来,五指蜷曲,毫无生气。 听隔壁的同学说,汪纪应该是一回宿舍,就服毒了,只是服毒之前,他留了一封遗书,这才让人能够确定他是自杀而非他杀。 发现汪纪尸体的是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他本来是想叫汪纪过去跟他找来的几个同学一起凑个数玩牌的,可是敲了半天门,没反应,汪纪回来时从他们寝室门口经过,他亲眼看见的,所以里面不应该没人,他觉得奇怪,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到坐在寝室书桌前的汪纪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桌面上,搭在桌上的右手里还握着半杯水,那同学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还关心地问他怎么了,结果叫了好几声也听不到回答,男生心中忐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于是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汪纪握着水杯的手顿时一松,人便整个儿直接往旁边倒了过去,身体还是热的,可脸上已经没了半分人气,左手痛苦掐在自己的脖颈上,眉头紧皱,嘴唇青紫,样子很有些恐怖。 原本被上半身盖住的笔记本露了出来,搁在上面的圆珠笔被带动着滚到了地上,在安静的寝室里,发出单调寂寥的声响。那同学看看笔记本上写的字,又看看汪纪那张灰败的脸,吓得当场就跌坐在地上,待反应过来后,便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叫人了。 得到消息的宿舍管理员以及留校的几位校领导迅速赶了过来,寝室外面的走廊上,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议论纷纷的学生。当江月和江少儒江灏凡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混乱状况,江月拉住一个同学问了问,听说406宿舍死了个人,还是个姓汪的男生,心下一沉,腿立时就软了。 “江月,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这是汪纪死前留下来的遗书,遗书上面只有简单的两句话,让看的人摸不着头脑。 “汪纪跟我道歉,是代表他承认那毒是他下的吗?”空荡荡的宿舍里,江月坐在汪纪那张自己当时亲手帮他铺的床上,流着泪靠在江少儒怀里,喃喃的问他。 “应该是。”江少儒轻轻拍着他的背抚慰着,声音低沉,没有感情的起伏,只有几分难以以言喻的凝重,被镜片遮住的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月哽咽了一下,挂着泪滴的眼睛通红通红,“可汪纪明明跟我是朋友,他为什么要害我?江少儒,你一定知道原因,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江少儒声音依旧平淡,听到江月的哽咽声,终于将视线聚集过来,抬手帮他抹去印在腮边的泪痕。 “江少儒,你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骗人!”江月忽然激动起来,拂开他的手一下子站起来,瞪着他吼道,“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所有一切,最清楚不过的就是你!” “你在说什么?”江少儒蹙眉。 江月抹了把眼泪,然后吸了下鼻子,好朋友突然离世,而他离世的原因还跟自己有关,这事无论放到谁身上,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尽管这个“好朋友”,不久之前还想杀了自己。江月不是圣母,汪纪想害他,他不可能不生气不愤怒不失望,但是,他也知道汪纪不会毫无理由的那么做,否则为什么要自杀,而自杀之前为什么还要跟自己道歉?如果江少儒真的一直有找人盯着汪纪,而如果汪纪想杀自己是有预谋的,江少儒那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察觉?他才不会天真地真相信江少儒那番所谓觉得汪纪不对劲因为不放心才找人撞翻他的杯子的说辞,江少儒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也没向自己透露,什么也没做,他唯一做的,就是让人救了自己,没让自己受到伤害,可是,身体上没有伤害,不代表心里不会有,“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如果你在汪纪想杀我之前就阻止他,也许汪纪就不会死!” 江少儒抬手推了推眼镜,然后想去拉他,平淡的语气没因他的指控而受到半点影响,“小月,你朋友自杀,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别胡思乱想了,乖,我们回去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没有胡思乱想!”江月用力推开他,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你们不要真的全都把我当成傻子!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聪明,可我也不是笨蛋!” 江少儒没说话,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任他发泄。 “汪纪死了我是伤心,可我更伤心的是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希望我单纯一点,乖一点,多依赖你一点,希望我什么都不要操心只要安心接受你的照顾和保护就好,我迎合你,是因为我的确喜欢这种被你呵护的感觉,可我也不想做个什么都糊里糊涂的白痴!小月的死你叫我不要再理会,汪纪的死,你是不是也想就这么一笔带我让我不要理会?”江月大声质问。 “小月和汪纪能相提并论吗?!”江少儒忽然也大声发问,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和怒气,“小月是你弟弟,可汪纪他什么都不是!小月的死我说过我会给你个交待,至于汪纪的死,你的确不必理会。” 江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得肩膀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江少儒还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他,不过,江少儒吼他,他越是生气越是委屈,“可是原本好好的一个男生,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就这么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内疚?” “我为什么要内疚?”江少儒眸光一沉,冷冷道,“他是自杀的,不是我杀的,况且他想杀你,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有什么苦衷,都不可原谅!” 江月一愣,他听出了江少儒的言下之意:汪纪想杀你,所以他该死!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知道汪纪会给我下毒,也知道他最终会死?”江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 江灏凡站在一旁,看着这样剑拔弩张的江月和父亲,心里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绝对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只是不安地扯了扯江月的衣袖,小声地叫了他一句,“哥哥。” “滚开!”江月一反常态,毫不客气地掀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眼神在江少儒和江灏凡这一大一小父子俩脸上冷冷扫过,“你!还有你,你们一家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灏凡听出来,他口里所说的一家人,是指自己,爸爸,还有妈妈。他心里一紧,刚想解释什么,江月一个转身,大踏步地往门外跑去,可是,还没出门口,就被人拦住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同系的一个同学,个子很高,以前总在自己和汪纪旁边打转,还戏弄过汪纪好几次,江月平时跟他关系马马虎虎,知道他有个外号,叫 “大块头。”(大家还记得前几章在餐厅用一句话捉弄过汪纪的那个大个子男生不?) “是你?原来你就是我爸爸放在我身边盯着我和汪纪的人?”江月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男生略有些憨厚地摸头笑了笑,“江月,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有盯着你,我只盯着那些对你心怀不轨的人,这可是我的工作。” 江月还想说什么,颈后忽然一痛,接着什么知觉都没了,江少儒顺势将他软下来的身子接住,抱起来,无奈地摇头叹了叹,“这种方法虽然不太好,可是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江月没晕多久,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家了,当然,回的是江宅,而不是怡景花园那间小公寓,自己被放在房间里的床上,江少儒不在,扭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间正指向下午四点多钟,他揉着脖子坐起来,很快想起来自己那会儿在学校宿舍里被江少儒从后面劈晕了,于是恨恨地跳下床,想出去找人算帐,可是使劲一拉,拉不动,这才发现房门竟被从外面锁住了。 “有没有搞错?竟然把我关起来?该死的!江少儒,你混蛋,放我出去!”江月气极败坏,一拳狠狠擂在门上,细嫩的手被震得又痛又麻,眼前可恶的障碍物依旧严丝合缝纹丝不动。 啮牙咧嘴地给自己的手吹了口气,不甘心地继续大喊,“开门!开门!有没有人在外面?江——少——儒!”用拳头不行,干脆改用脚,即使知道这是无用功,可是能出出气也行。太可恶了!江少儒,你竟敢这么对我! “爸爸有事,出门了,哥哥,你别捶了,会疼的。”门外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关心,带着点试探,显然一个多小时前,江月那声厌恶的“滚开”让某小孩“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小灏?你在外面?快放我出去!”由于隔音效果太好,江灏凡的声音听得不是太清楚,江月将耳朵贴在门上,刚想松口气,外面却传来江灏凡为难却一本正经的声音,“对不起,哥哥,爸爸说,在你想通之前,他不会放你出来。” 江月一听,不由怒火滔天,如果不是心疼钱,他真想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什么想通不想通?该想通的是他!他到底讲不讲道理?有种的关我一辈子啊!我讨厌死你们一家人了!” 外面忽然没了声音,江月以为江灏凡生气了,哼了一下,又是一脚踢在门上,谁知过了一会儿,却又听他说道,“哥哥,我觉得是你不讲道理,爸爸这么做,是因为在乎你,他不能容忍有人想对你不利。汪纪想害你,你不恨他反而同情他,爸爸想保护你,可是你居然生他的气,说实话,哥哥,我不能理解。” 听他这么说,江月简直无力,“我在生气什么?我生气是因为他早知道今天的事情却不一开始就加以阻止,汪纪本来可以不用死,而我今天本来也可以不必受到这样的性命威胁!他眼睁睁看着汪纪下毒,眼睁睁看着汪纪自杀,他怎么会这么冷血?” 隔着门,江灏凡的声音听起来有着一种完全超乎年龄的冷酷与阴戾,“哥哥,你太天真了,这种事情,不是说阻止一两次就不会再发生的,总有一劳永逸斩草除根的方法。” “果然你们俩才更像亲父子,嗬!你们那所谓的斩草除根我无法理解!”江月冷笑一声,继而咆哮道,“汪纪是被人指使的,你们要斩草除根,就去除那个指使他的人好了!” 江灏凡惊了一下,却稳出心神,“你怎么能确定汪纪是受人指使?哥哥,为什么你能说得好像一切是你亲眼看见的一样呢!” “我死过一次!我还被人威胁过好多次!谁一心一意想拿走我的命?小灏,你真以为我不清楚吗?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汪纪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他为什么那么顾忌你?你也不要装作不知道!嗬!江灏凡,你还要说要保护我,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有多可笑!”虽然看不到表情,可江灏凡也能感觉到门后的江月笑得有多讽刺。 江灏凡心下黯然,叹道,“爸爸说得没错,哥哥,你确实累了,你需要休息。”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来,“喔,对了,刚才警察先生又上门来了,想找你了解一些你和汪纪之前的情况,被爸爸打发走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我静一静。”知道江灏凡是肯定不会放自己出去了,江月也的确觉得疲惫,也不再浪费力气踢门,转身回去扑到了床上。 而此时,另一边,江少儒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陈家客厅的沙发上,陈氏出了点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几位孩子的鼓励~~~我是真觉得最近越写越烂啊~~~VIP章节又不能修改`~~~~前面有了问题不能弥补,到后面问题就越来越大了~~~= = 第五十四章 而此时,另一边,江少儒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陈家客厅的椅子上,陈氏出了点状况。 或者说,陈氏现在起内讧了。 在 “碧水蓝天”施工地上挖出来的那副骸骨,今天最终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证实了确实是李军,一个多小时间以前,就在江月和江少儒在学校正为汪纪的事情而闹别扭时,陈家也正被警察光顾,消息传到陈氏的董事会内部,当初跟着陈国华一起出生入死的那帮大老爷们都坐不住了。 不得不说,陈家能拥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昔日那帮兄弟功不可没,在枪林弹雨和刀光血影中冲过来的人最是讲义气,不能容忍背叛,更不容忍罔顾兄弟情谊的人。 李军今年四十四岁,当年刚跟着陈国华一起混时,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愣头青,无谋却有勇,对陈国华也一直衷心耿耿,算得上是陈国华曾经比较信任和看重的一个兄弟之一。半年多以前,因为他的失踪,陈氏内部就闹过一次动荡,李军要脱离陈氏的事,在公司董事会里不是秘密。陈氏这些年表面虽然说是洗白了,可暗地里的生意到底有多干净,大家心知肚明,李军跟了陈国华二十多年,做的都是那唱白脸的事情,为陈氏的壮大也算是立下过汗马功劳,虽然在公司没有股份,但陈国华每年给他的好处却并不少。 李军要跟兄弟拆伙,还一次性开口找陈国华要三千万,大家都觉得他很没义气,况且那个时候的陈氏在财务上并不宽松,不过,话说回来,李军帮了陈家那么多年,如今仍是光棍一条,现有了喜欢的女人想要离开安安份份地生活,也算是无可厚非,在兄弟们眼里,作为大哥,陈国华给他点安家费,让他高高兴兴的离开本是应该的,谁知陈国华却为此而震怒不已,也不知道两人为何谈着谈着竟然反目了,陈国华竟然扬言出去要给李军一点颜色看看,以证明他老人家即使年纪大了,帮派也解散了,但积威仍在,这话放出去没几天,李军果真出了事,人间蒸发了似的杳无踪迹,陈家底下的兄弟都怀疑李军是不是死在了陈国华手上,但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尸体,陈国华也矢口否认,即使大家心里都对他颇有微词,觉得他对做了几十年的兄弟的人下手太无情,却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闹过几次之后,这事也就慢慢被遗忘了。 时隔半年,李军的尸骨忽然被找到,而且还在陈家花了不少心血和大价钱才弄到手的那块地里,死亡时间又如此吻合,就算陈国华说人不是他弄死的,可是又有谁信呢?即便真不是他弄死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此时,陈家客厅里的低气压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陈国华坐在主位上,面对着三四个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老兄弟咄咄逼人的质问,脸黑得像锅底,“我说了军子不是我弄死的,你们爱信不信!一个两个都他妈的赶趟儿的跑到我这儿来兴师问罪,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那李军他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大家伙都跑来为他抱不平?老子他妈这些年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白眼狼,还不如养条狗!”陈国华这两天正为“碧水蓝天”的事情而闹心不已,加上昨天晚上,“蓝夜”那边也出点麻烦还没解决,有个客人居然突然死在一个MB的床上了,如果是普通的客人还好说,偏偏那人来头还不小。所有坏事挤做堆,这里前脚警察刚走,后脚这帮兄弟就找上门来了,被那帮警察当嫌犯盘问了老半天,气还没过,这些所谓的自家兄弟,不给他顺顺气,反而火上浇油,一时大哥脾气上来,粗话狠话直接就飙出来了。 陈国华话音刚落,就只听“嘭”地一声脆响,下面一个年龄约摸五十多岁,左脸上有道疤的光头男人 “腾”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边的白瓷茶杯被摔成了碎片,鲜嫩青绿的茶叶溅得到处都是,男人本就生得一脸凶相,此时一发起火来,那张脸说不出的可怕,站在陈国华身后的陈淑美吓得肩膀一缩,紧张地看了自己脸色越发阴沉的老爹一眼。 “大哥,真想不到,我们这帮为你出生入死,陪你一起打下陈家今天这片江山的兄弟,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一条狗!”光头男人咬咬牙,冷笑一声然后道,“好!就算军子真不是你杀的,但就冲你后面那句话,老子也不想跟你混了!大家散伙!你是大哥,也别说我刘虎不讲情面,我给你一个星期准备,陈氏那点股份那点花红,老子不要了!” “刘叔,大家有话好好说!您别冲动,我爸刚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陈淑美一听刘虎要退股,不由急了,这节骨眼上,陈氏闹起内讧来,可是大大的不妙,本想开口打个圆场,话还未说完,就被刘虎打断了,“你闭嘴!这儿轮不到你个丫头片子来说话!”陈虎瞪了她一眼,然后直接撂下话,“我也不讹你,支票也好,现金也好,给我五千万,一个星期之后,拿不到钱,我就只好将自己手上那点股份卖给别人了!百分之五虽然不多,但我相信,还是有不少人感兴趣的,比如,林家!” 陈国华一听,一张老脸不由被气得青紫,“好哇!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我道你是真多讲义气呢!搞了半天,原来打的是这主意,那林岳山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背叛我?” 刘虎正要再说什么,旁边又有一人道,“大哥,不是我们要背叛你,实在是你对军子那样,让大家太寒心了!兄弟们当年跟着你那么拼命为的是什么?不就为现在能有几年安宁日子过吗?刀尖上打滚的生活大家都过累了,军子要走,你让他走不就得了?如今陈氏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们这帮兄弟也不图个什么,每年花红足够,大哥还当我们是兄弟,大家也就满足了,需要兄弟们的时候,兄弟们为你卖命自然还是不说二话的,可是——”说到这里,那人摇摇头,“这几年陈氏的几家夜总会和俱乐部生意都在走下坡路,‘碧水蓝天’再有搞头,从那里挖出军子的尸体,我心里想起来,总不是个滋味,如今我年纪也大了,也没当年那股热血再折腾,说实话,我也想找个地方好好过我的后半生了,大哥,我在陈氏那百分之十,你看,值个多少,你收去吧!” “好!好!”陈国华点点头,怒极反笑道,“看来你们今天来这里,给军子讨说法是假,趁机泥潭抽身才是真吧?我陈家现在还没垮呢?你们就急成这样?谁刚才在这儿跟我讲兄弟讲义气的?兄弟?兄弟算个狗屁!都想退股是吧!好!好得很!没了你们这些人,只怕我陈家才真会时来运转如日中天呢!”陈国华说完,一掌狠狠拍在旁边的桌子上,肺里却因为气得太狠,一时没提上气,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本来被气得青紫的脸此刻憋得通红一片。 陈淑美吓得不轻,赶紧一边拍着陈国华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着急地对底下这些“叔叔伯伯”赔笑脸,“刘叔,马叔,你们跟着我爸也这么多年了,我爸为人如何,你们都看得到的,这些年,他几时亏待过你们?李军大哥那事,我想肯定是误会,警察现在不是已经在查了吗?相信很快就会查出真凶是谁了,至于生意上的事,俱乐部这几年虽说不如往年景气,却也不算差啊,而且等‘碧水蓝天’做起来,大家还是有钱赚,再说,还有少儒呢,你们就算不相信陈氏,也得相信‘天晟’呀!”说着,求助似地看向一边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未发一语,像看戏一样眼含笑意看着众人吵闹的江少儒。 江少儒见陈淑美紧张地看着自己,又见自己老丈人咳得实在辛苦,便站起身,走过去将陈国华扶起来,瞟了下面那些长辈一眼,笑道,“淑美,你看爸都气成这样了,还是先扶他回房休息去吧,生意上的事,就先别操心了,相信叔叔们刚才说的也都是气话,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切好商量,是吧?” “气话?我刘虎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见陈国华被气成这样,刘虎虽然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和于心不忍,却也绝不肯拉下脸来承认自己刚才是冲动了,“碧水蓝天”这块肉的确很香,但究竟吃不吃得到嘴里,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陈国华当局者迷,但别人可不傻,江少儒本事再大,可他是姓江的。 “丰岳”正对“陈氏”虎视眈眈,江少儒又那般高调的宠他那个半路捡回来的儿子,李军的死表面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会牵扯出多少暗箭又有谁知道?谁又愿意在这种时候,成为别人的炮灰和棋子? “大哥,您今天就好好休息吧,退股的事,过几天等您身体好点了,咱们再细谈。”刚才被陈淑美称作马叔的那人不似刘虎那般脾气火爆,对陈国华说话的语气里,虽然依旧一派客气和尊重,但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毫无商量的余地,陈国华见昔日的这帮兄弟一个一个翻脸都比翻书还快,连回转的余地都不留,不由一口气再次赌在胸口,心里一窒,眼睛一闭,厥过去了。 “爸!爸!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扶老爷上去休息!阿萍,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去请医生啊!”陈淑美吓得尖叫,跺着脚催促下人,平日的趾高气扬在这时,全变成了六神无主的慌乱。 那些跟着刘马两人过来向陈国华“讨说法”的其它兄弟,虽然话没多说几句,现在看到情况变成这样,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帮着把陈国华弄进房,意思意思地安抚了陈淑美几句,便都赶紧告辞了。 那些人一走,陈淑美便恨恨地开始破口大骂,再也顾不了什么风度和气质,“太过份了!这么些年来,我爸哪里亏待他们了!这个时候不但不团结一点帮着提拉一把,反而要拆什么伙,这不是落实井下石吗成心想让陈氏倒吗?还打着为兄弟抱不平的旗号来闹,简直太不要脸了!” 江少儒看看床上虽然晕过去眉头却还紧皱在一块儿的陈国华,不咸不淡地道,“不能怪他们,岁月早就将这些老人的血性都磨掉了,一把年纪了,谁还愿意再继续折腾呢?”况且这个世界,自古以来就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俗话说树倒胡狲散,大难来时,同林鸟还要各自飞呢,何况是人呢?陈家,气数已尽了。 喔,不对!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棵树暂时还没倒呢,应该说,陈家的气数,快要尽了。 陈淑美听江少儒这么说,一抬眼,看到他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心里不由一寒,小心而又不安道,“少儒,难道你也赞同他们这么做吗?” “那是他们跟你们陈家的事,与我无关,我有什么赞同不赞同?”江少儒耸耸肩,然后动手帮陈国华松了松领口一颗扣子,以便他容易呼吸,“老人家年纪一大,身体的各种毛病就来了,这是自然规律啊,唉,淑美,最近,你可得要小心照顾着爸了,别让老人家再气着了。” 正说着,派人去请的医生已经到了,江少儒让开地方让医生走到床边,抬腕看看表,“又这么晚了?”说着,又对陈淑美笑道,“这儿就交给你了,我先走,家里还有个不听话小孩要管教呢,公司的事情,爸醒了你劝劝他,人要服老,凡事也得想开点,知道吗?” 陈淑美看着他脸上陌生而又熟悉的笑意,听着他最近好难得给她的温柔安慰,明明应该高兴,身体却控制不住地突地打了一个冷颤。 第五十五章 真的安静下来了,仔细想过之后,江月便悲哀地体会到,江灏凡的话其实有道理,可是,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接触的人和事物都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解决问题的方法更不同,他没有办法和江少儒江灏凡那样,把人的生命看得那么卑微和轻贱。 即使是做了错事,要惩罚也总有更好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拿生命作出代价?如果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得到这样的结果江月绝不会同情,他会认为那是报应,也许还会拍手称快,比如罗文,可现在那个人是汪纪啊,是自己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尽管两个人的结交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一个月,但江月相信,在和自己做朋友的这一个月里,汪纪一定是真心的,可汪纪为什么要杀自己?他更想知道的是原因。 如果江少儒仍想一味隐瞒自己,那么,这件事的真相,会因为汪纪的死,跟随他的尸骨一同被化成灰烬埋入地底,就像自己的弟弟的死——灵魂如今仍毫无所踪的小月一样。 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江月趴在床上,将脑袋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他关闭掉眼睛耳朵和心灵,让自己陷入一片寂静深沉的黑暗里,让思绪慢慢沉淀,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想安静…… 这样不知道过去多久,江月的大脑一直处于放空状态,就连江少儒回来,扭开房门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来了也不知道。 江少儒在床沿上坐下,看到小孩儿驼鸟一样的姿势,显得倔强又可怜,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也不怕被憋死。他苦笑着摇摇头,轻柔地将江月翻个身,让他平躺下来,视线接触到枕头上面那一大瘫湿印,心紧了紧,叹口气,然后拍拍他的脸,“小月?我知道你不是睡着了,睁开眼睛,我回来了。” 江月没动,连呼吸都没乱一下,可紧闭的眼睑上,那两排浓密漂亮像小刷子一般的长睫却如风吹过的蝶翼一般,不自觉地轻微颤了颤。 江少儒又是一笑,低下头,在他眼睛上亲了亲,温柔的唇角辗转移到耳侧,在他透明粉嫩的耳廓上咬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低沉暧昧的声音调笑道,“这么一动不动地躺上床上,是等着爸爸回来吃吗?” 江月终于装不下去,江少儒刚才给他翻身的时候,他就回过神来了,也才惊觉江少儒已经回来了,沉淀了那么久,虽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愤怒生气了,可是心里,还是不太愿意面对这个人。因为他忽然发现,尽管自己跟这个男人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有着最亲密的身体关系,尽管自己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也尽管这个男人对自己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宝贝,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温柔,可是,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他啊! 他将脖子一扭,头偏到一边,避开江少儒恶作剧又有些无赖的舔舐,然后撑起身子坐起来,将男人用力推开,使劲擦了擦刚刚被男人舔过的地方,嫌恶地横了他一眼,“滚开一点,真不要脸!” 江少儒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男孩微红的耳根和脸颊分明昭示着他此时的内心有多慌乱和矛盾,他不顾男孩的挣扎,再次将他拉过来圈进怀里,无奈地叹了叹,“宝贝儿,还在生气呢?” 江月力气不敌他,挣脱不开便只能愤恨道,“知道我生气还抱着我?你脸皮到底是有多厚啊!放开!” “就是知道你生气,所以才要抱着你!”江少儒说得有点赖皮,像摸着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轻轻抚摸着江月的后背,“这种时候不哄着你,难道到冷落你吗?回头你不是该更委屈更生气了?” 江月一听,不由又羞又气,终于忍不住一胳膊肘儿狠狠击在江少儒的肚子上,趁他因为这突然而没有防备的袭击和疼痛而略有松懈时,迅速逃到一边,用脚踹了他一下,握着拳头怒骂道,“江少儒,少拿你以前哄女人那套来对付我!这种时候,你就不能正经一点严肃一点吗?我朋友刚死,我还在伤心!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朋友和我的情绪?别忘了,汪纪的死,你也有责任的,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我没想到我的爸爸,我爱的人,会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你不要让我讨厌你!” 江少儒看着江月气得通红的脸,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暗想小孩这一下手可真狠,挑起眉,将那张俊雅无比的脸凑到江月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笑得邪气而魅惑,お稥“讨厌我?你讨厌得起来吗?宝贝儿,不要口是心非,就算你真要讨厌我,我也不会给你这机会!对待别人,要那么有情干什么?我只需要对你一个人温柔一个人善良就好了。朋友死了你生气,你伤心,可是,宝贝儿,你那朋友想对你不利,我有多紧张多生气你又知不知道?你伤心,所以你指责我——”说到这里,他放开江月的下巴,抓过他的手,强行让他按到自己的胸口上,“我的心也伤了。” 江少儒这个人,最大的能耐之一,就是让人永远也看不清他到底有多少张脸,江月相信,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爸爸,如果不是一开始这个人就对自己布上了一张太过温柔的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爱上他,现在,看到眼前这张笑得如此好看的脸,看到镜边后面那双如此明亮深邃的眼睛,听到这番如此霸道深情的话语,却又感受到对方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与之太过违和的邪恶气息,他一定会害怕,会瑟瑟发抖,会以为自己是不是陷入恶魔爪牙的困兽。 江少儒见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唇角深深一弯,眉毛也不再上挑,于是脸上的笑意,瞬间又变得温暖和煦起来,他放开江月的手,打趣,“怎么?吓到了?明明不是应该感动的吗?” 江月回神,怒火终于再次成功地被他挑起,他随手抓过旁边的枕头,用力往江少儒脸上掷过去,“滚!” 江少儒接住从脸上滑下来的枕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江月的眼泪就叭嗒叭嗒掉了下来,声音无限委屈和悲哀,“为什么我要被车撞?为什么什么都不懂的小月要死?为什么汪纪想杀了我之后又自杀?江少儒,没有亲身经历过,你不会知道被急驰过来的汽车撞飞时,全身骨头都支离破碎般那种尖锐绝望的疼痛,不会知道灵魂无所依托的的那种惶惶无助感,虽然我不知道弟弟现在在哪里,但没有我在身边,他一定会害怕!还有汪纪,服了那么烈的毒,那一定是像被最可怕最邪恶的魔鬼扼住呼吸一样连挣扎都做不到的痛苦难受,凭什么我们就这要经历这些痛?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儿子吗?江少儒,这才是我想要你给我的答案,我恨!我不甘心!你懂吗?” 江月忽然改变话锋哭起来,江少儒一时有些怔愣,没有心情再调侃他,连忙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面孔变得阴森凝重起来,“我懂。”他说。 “你不懂!”江月愤恨的指控,“你一直都在坦护那个人,你说你会给我交待,你的交待在哪里?你的交待就是间接的弄死我朋友吗?你的那些什么保护,我才不稀罕!” “快了,小月,快了,我承诺给你的交待,你很快就会看到,不会再让你等,不会再让你委屈了,宝贝儿,别哭。”江少儒柔声哄着,这个向来在商场上冷静自持,叱咤风云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又是儿子又是情人的眼泪时,内心竟是有从未有过的焦虑和疼惜,他一边苦笑着暗叹自己怎么就栽在这个宝贝身上,一边放开他帮他拭去眼角滑下的泪水,“别哭了,乖。” 江月吸了下鼻子,三两下抹去眼泪,湿漉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很快?真的?” 江少儒吻了吻他,“真的。” “那很快是多快?” “就这几天。” 江月眼里瞬时一亮,变得盈盈夺目,也不哭了,直接搂上他的脖子,小猫似地在他胸口蹭了一蹭,“好,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江少儒的心,顿时变得柔软无比,他摸摸江月的头发,感叹这小孩的变脸之术比起自己来竟也是毫不逊色,惊异道,“这就不生气了?” “只要你到时候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不要让小月和汪纪都冤死,我就原谅你!”江月嘟嚷,语气却是带着一点赦然的骄傲。 “遵命!”江少儒笑起来。 “江少儒,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这么容易妥协呢?”江月将头靠在江少儒的胸口,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迷茫地问他,“明明我那么不了解你,明明有时候我还那么讨厌你!” “这是一种本能,知道吗?爱的本能。”江少儒心中一跳,低低笑着,扶着他的肩膀将他与自己拉开一点距离,然后低下头,轻柔地咬住他水润浅淡的唇,大手也钻进他的衣服里,抚上那羊脂玉般光滑细腻地皮肤,摸到胸前那一点小巧可爱的突起,爱不释手地把玩揉捏起来。 江月抑制不住轻喘了一下,无论跟这个人这样拥抱多少次,每次在面对他的抚摸和玩弄时,总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会激动不已,他慌忙推开他,眼睛往门口看去,“你干什么?门没锁,小灏会进来。” “不会的,我刚回来的时候就让他回房做功课去了,他一学习起来就会特别认真,晚饭的时候才会出来。”江少儒的舌头舔上他的耳垂,声音因为情……欲的攀升已变得低沉暗哑起来。 “晚饭?对!晚饭我还没吃呢!我饿了!書香門第”江月挣扎,这里,毕竟是江家大宅,不是他们俩在怡景花园那个小窝,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做这种事情,想着在这个房子里的其它人,总是会不自在,会感到禁忌和不安。 “爸爸也饿,先让爸爸吃你。”江少儒故意说着暧昧不堪的话,身子一个翻滚,便将怀里的人顺利翻倒在床上。 江月的脸因为他这句调戏的话语,立刻火烧似地热起来,眼睛却因为慌张还是下意识地往门口瞟去,因为房间很大,床离门口的距离有点远,不知是不是视角的问题,他似乎感觉那本来紧关着的房门,仿佛被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想虐的,可是为嘛就虐不起来?失败~~~~ 最近上网不太方便~~抱歉~~更晚了~ 第五十六章 “等……等等!”江月连忙按住他的胸口,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着急道,“门口好像有人。” 江少儒抚摸着他的手掌微不可寻的滞了一下,很快又在他身上蛇一样滑溜迅速地游走起来,对于江月的紧张头也没抬,只小声道,“没有人,你看错了。” “不是,你先——唔——唔——”江月心中不安,还想再说什么,嘴巴却猝不及防地被封住了,连舌头都被含住,纠缠吮吸的声音激情而淫靡,听得人脸红心跳。 衣裤很快被褪下,今天的江少儒有点奇怪,似乎并没有太多耐心为他做前戏,每一次爱抚和挑逗都直奔主题,江月可爱挺翘的前端很快溢出透明的粘液,身体也难耐地扭动起来,双眼雾气氤氲地看着他,带着点说不出的哀求和渴望,玫瑰色的粉唇因为喘息而微启,露出里面嫩红的小舌,一声声甜美诱惑的轻吟随着舌尖的轻颤而不自觉地溢出,江少儒瞳色一深,也不再如平日那样故意逗弄磨蹭,故意折磨引诱他说一些羞耻到极点的话,扶着自己早已挺立的欲望,摸到江月早已被自己开拓得松软湿润的穴口,用力一挺,坚硬肿胀的巨大立刻被埋入温暖紧窒的深处,江月先是不适地轻哼了一下,接着,又不由发出一声甜蜜而满足的叹息。 “小色胚!妖精!”江少儒笑骂一句,然后捧起他布满汗水的潮红脸颊,爱怜地亲了一下,一边在两人紧紧相连的地方缓缓律动着,一边哑着声音道,“宝贝儿,叫我。” 江月对他嘲笑的眼神和称呼又羞又恼,不满地嗔他一眼,然后喘息着哼哼道,“江——江少儒!” “乖,叫爸爸,叫少儒。”江少儒坏心地在他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上狠狠擦过,激起身下早已瘫成一团的某人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栗,十个脚趾头深深地蜷起来,江月不由自主仰起细白的脖颈,声音绵软不堪,“嗯,爸爸——爸爸——,少儒,爸爸——” “真乖!”江少儒犒赏地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拉起他修长漂亮的双腿勾到自己腰上,然后环起他的身子将他抱起来,这个姿势让两人结合得更深,他将江月抱进怀里,换个方向让他背对着门,接着挺动腰身,在江月有些吃不消的呼声中,在他体内大肆鞭鞑起来。 强烈的刺激和快感让江月不知如何是好,大脑里面茫茫一片,他像一片漂零在河面的树叶,绵软无力地挂在江少儒身上,没有自己的方向和意愿,唯有随着江少儒不停地动作载沉载浮。 “怎么样?宝贝儿,舒服吗?”江少儒额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滑,他舔了江月晶莹如玉的耳垂一下,看着他闭着眼睛沉迷的样子,低笑着问道。 江月的神智早就迷失在了无边的情欲里,听到江少儒的问话,乖乖回道,“舒服,嗯——嗯——” 破碎的呻吟一声声从鼻端溢出,上扬的尾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和媚意。江少儒只觉身体里那把火越烧越旺,身下抽插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和爸爸做这种事,小月喜欢吧!” “喜欢——,嗯啊——,喜欢,爸爸,喜欢!”江月完全遵循本能,先前的顾虑早忘得一干二净,臀部甚至下意识地配合着江少儒的动作摆动起来…… “宝贝儿真乖,爸爸也最喜欢宝贝儿了,宝贝儿放心,你不是想报仇吗?爸爸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你的骨灰,小月的灵魂,很快就能得到安息了……”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绵绵的情话,明明眼睛看着怀里的江月,可话里的意思,却更像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 肉体撞击的声音和结合处湿粘的水渍声在房间里越来清晰,越来越淫靡,空气中飘满了人体内因为激情而散发出来的麝香和体液味道,房间外面,走廊灯光下面有道暗沉的阴影正瑟瑟地颤抖着,有人捂着自己震惊之下难以闭合的嘴,极力控制快要忍不住脱口而出的惊叫和恶心反胃的作呕声,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却因为脱力和恐惧只能扶着墙站立不稳地缓缓往后退去。 “嘭!”墙边花樽被不小心碰到,传来沉重地倒地声,一阵兵慌马乱般地物什撞击声和脚步声后,楼下传来佣人惊讶的呼声,“太太回来了?您——您这是——?” “闭嘴!”陈淑美气极败坏地叱责着听到声音赶过来的佣人,眼神慌乱地往楼上瞟了一下,双手发着抖地掀开站在面前的人,便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被盆栽的树枝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苍白无措的神情,让她完全不复平日那个高贵傲慢的贵夫人,现下身处的这幢豪华精美的房子,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熟悉无比也一心想要攥在手里的家,此时此刻仿佛变成什么可怕的牢笼,比最阴森诡暗的地狱还要让人恐惧胆寒一般,让他只想迅速逃离。 “既然回来了,又准备到哪儿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温雅却又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陈淑美浑身一个激灵,如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好一会儿,只感觉周身氛围越来越来来诡异阴沉,冰凉的空气直寒到骨子里,让来本来就颤栗不已的身体更加抖得欲罢不能,这才如生了锈了机器人一般,苍白着脸色,顶着额上刚刚在楼梯那儿撞得青紫一片的狼狈痕迹,僵硬地转过身来。 明明刚刚还在床上的江少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走出房间,正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缓缓步下楼来,他的神情举止优雅而从容,除了脸上还带着些微情事过后的潮红,眼神明亮,气定神闲,与方才沉浸在情欲中的那个迷乱疯狂的男人判若两人。 陈淑美忽然觉得心里又是一阵反胃,张嘴欲呕,她十指紧握成拳,尖长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一股难言刺痛感袭来,被脆弱敏感的神经传达到全身各处,这才将胃里那股恶心不适感堪堪压住。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气质风度,还是品貌心性,曾经都让她心醉神迷不已,她那么爱他,为了抓住他的一切不惜用尽各种肮脏卑鄙的手段,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将他当成自己唯一可以依赖信任的依靠,可是现在,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她却只感到恶心和恐惧,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半个多小时以前,江少儒前脚刚从陈家离开,陈氏底下就又接连传来了几个不好的消息,陈氏旗下另一家俱乐部,有个管事的经理私底下偷偷贩卖K粉,交易的时候正好被最近一直盯着他的缉毒警员收到风声给撞破了,那家俱乐部受到牵连,加上最近陈氏各处产业本就风波不断,于是被缉毒队以彻查的名义勒令暂停营业。除此之外,听说这两天有不明人士在外面放出消息说要高价收购陈氏的一些零散股份,怪不得刘虎和马联那几个当年对陈国华那么衷心和死心塌地的兄弟会那么有底气背叛陈家。 好不容易醒被医生救醒过来的陈国华刚缓过一口气儿,一听这些消息,立刻又给气得晕了过去。 陈淑美六神无主,陈氏是父亲几十年的心血,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这么倒了,陈氏一倒,陈国华就会垮,那么整个陈家,就算是毁了。眼下,除了江少儒,还有谁可以帮他们?想来想去,好生交待了家里里的佣人一番,就急匆匆跟着江少儒的后脚跟赶了回来。一路上,她一直盘算着只要江少儒肯扶持不知何故突然陷入水深火热的陈氏一把,她都可以妥协些什么。 可是没想到,自己回来的竟这么不是时候,偌大的客厅奇怪的不见半个人影,楼上也是静悄悄的,猜想江少儒应该在他那个便宜儿子的房间里,于是急急地打算直接过去找他,谁知一推门,就撞见那么火热淫靡不堪入目的一幕,自己最爱的丈夫,竟然和他的亲生儿子,在自己家里颠鸾倒凤,堂而皇之地行那种苟且之事,且不说他们都是男的,他们还是父子,是得到过医学明确鉴定的亲生父子!他们这样,不是乱伦吗? 陈淑美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可是事实不会骗他,她看见她那个好久没碰自己的丈夫,用着那么一幅疼惜呵护样子,一遍遍亲吻着那个反应生涩表情却分明含着甜蜜享受的男孩,听见他一遍遍对他说着各种自己从未听过的爱语,看着他进入他的身体,听着他一边让怀里的男孩叫自己爸爸一边跟他做着那种只有夫妻和情人才能做的事情,男孩既似痛苦又似舒爽的呻吟声,毫不留情地将她一把推进冰火两重天的世界里…… 她又惊又怒,夹着嫉妒愤恨和不甘,这个叫江月的野种,不但抢了自己独生子在江家的地位,现在,连自已的位置也要抢,而且看他们如此契合,配合如此自然,表情如此幸福甜蜜,仿佛这种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可是—— 他们明明是父子啊! 陈淑美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很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给那不要脸的父子一人一把掌,然后怒骂一声“变态!”,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残余的一丝理智将她的脚步堪堪扯住,她的脑海里,忽然走马灯似地回忆起许多情节和画面来,包括江少儒当初从“蓝夜”接走江月,如何警告自己,如何比从前更加冷落自己的一幕幕,那两人的暧昧和不伦,似乎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而接下来,江少儒那句即使在意乱情迷之下仍然铿锵有力的承诺,那句诡异莫名的话,又彻底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江少儒在说什么?谁的骨灰?谁的灵魂?谁要报仇?要找谁报仇? 江少儒抱在怀里的那个男孩,究竟是——? 陈氏最近的动荡,是天意,还是人为?是劫数,还是报应? 陈淑美一手捂着自己嘴,一手扶着墙,抖抖瑟瑟地软成一团,胃里也立时升出一强烈的不适感,恐惧,还有恶心!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几年这个男人,明明有着那么一幅儒雅温和的面孔,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看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江少儒看着眼前僵硬无比,眼神中满是惊惧,像看着洪水猛兽一样看着自己的陈淑美,温柔地笑了笑,走过去,将她拉过来扶到沙发上坐上,对呆立在旁边的佣人吩咐道,“给太太倒杯水过来。” 醒过神来的佣人连忙应着跑开,心里明白这只是先生支开自己的理由,虽然有着太多疑虑和好奇,却是不敢多问的。 “少儒,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放过陈氏吧!”陈淑美一个颤抖,将自己的手从江少儒手中抽出来,那曾经让她渴求和贪恋无比地方,如今对她来说,有如芒刺。 江少儒挑了下眉,似是不解地笑笑,“喔?你做错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元霄过后应该能保持正常更新的速度了,让大家久等真抱歉,虽然晚了点,但还是要说声“新年快乐!!” 顶风作案的某人有点胆颤心惊~~= = 第五十七章 江少儒挑了下眉,似是不解地笑笑,“喔?你做错什么了?” 陈淑美又是一个激灵,面色更加青白,江少儒的表情那样和煦自然,清浅儒雅的笑意直给人温柔深情的错觉,然而那冰凉凉轻飘飘的语调,却让人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哆嗦蜷伏起来,她目光躲闪,嘴唇嗫嚅着,好半天都没挤出一个字。 江少儒往她旁边坐了坐,伸手抚上她冒着冷汗的额头,关切道,“你很冷吗?无端端地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你看你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要不我先扶你进房休息,然后让肖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说着,不由分说将她拉起来,像每一个呵护关怀妻子的丈夫一样,小心翼翼地环过她颤抖得愈发激烈的肩,扶着她往楼上走去。 江少儒越温柔,陈淑美越胆颤心惊,哪怕朝夕相处十几年,她也没能把眼前这个男人看透,就是当年,新婚伊始被父亲暗暗胁迫时,他都没对自己这么故作姿态稍微讨好过,如今忽然这样,却究竟是想做什么?一想到环着自己的这双手就在几分钟前,还在那个男孩——那个与他的身体里流着相同血液的孩子身上那样色`情那样荒诞地抚摸过,肩上立刻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同时,又像一把强行缚在身上的沉重枷锁,挣脱不开,也挣脱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进了门,当江少儒像扶着一尊大佛一样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又是帮她脱外套又是帮她脱鞋时,陈淑美终于有些承受不住地崩溃了,掀开江少儒正为她盖被的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着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够了!江少儒,我都已经开始求你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好歹我们夫妻一场,好歹我还为你生了一个儿子!” 江少儒耸耸肩,并不为她莫名的话语而生气,反而笑问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么对你,你不满意吗?” “别装了!”陈淑美痛苦地摇摇头,明艳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咬牙道,“我都看见了!听见了!” “那你都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江少儒表情依旧从容,语气温和淡定,仿若循循善诱的长辈。 “父子乱伦!!你——你们——”陈淑美心中忐忑不已,却仍旧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太——肮脏了!”说着,眼见江少儒不但未见羞惭之色,反而饶有兴味地挑眉看她,一幅期待她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不由悲从中来,怨怒交加,五指深深掐进掌心,不顾形象地哭叫道,“你竟然这么不要脸!还能这么无耻的笑!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你太太,是那个应该名正言顺睡在你身边的女人!从前你在外面有情人,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你宁愿跟自己的儿子搞在一起,宁愿背上道德和伦理的包袱,也不愿意碰我一根手指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着说着,呜呜哭着,责骂和指控渐渐变成了委屈和嫉妒的控诉。 “你这算是在怪我冷落你?”江少儒并不动容,只淡淡道。 陈淑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少儒,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陈淑美心一沉,有点急了,她心里再是愤怒不甘,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自己想争口气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又连忙辩解道,“难道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对我不冷不热吗?我知道你不爱我,当初娶我也是情非得已,可是我有多爱你是知道的,你在外面养多少情人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你跟自己的亲生儿子搞在一起,你就不怕遭天谴?你在我们的家里,在我眼皮底下和他做那种事,你让我这个女主人的面子往哪儿搁?我承认,我是很讨厌江月,当初在‘蓝夜’,我还差点把他给卖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自己错了,你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我也承认了他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一定要这么给我一耳光吗?” 听到这里,江少儒忽然笑了笑,他盯着陈淑美的眼睛,“我还道你真被吓得魂不附体了,看来,你还是挺冷静的。” “什——什么意思?”陈淑美别开眼,咬了咬唇。 “事实如你所见!”江少儒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收起笑容,也不再作戏,将手插进裤子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和小月,就是那种关系!而我并不以此为耻,懂吗?你认为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羞辱你?那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成功地看见对方的脸色变得又红又白,江少儒便又勾起唇,以一幅散漫慵懒地姿态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我都不必再装了,那样多没意思是不是?” 陈淑美摇头,眼神黯然而绝望,夹杂着一丝羞怒,“江少儒!我——真不懂你——” “你用不着懂我,我和小月的事,没有你置喙的余地,还是让我来猜猜,你这时候突然从娘家跑回来,究竟所谓何事?总不置于是为了偷窥我和小月办事而回来的吧?”江少儒毫不留情地掐断她的话尾,故意摆出一幅邪恶无耻地嘴脸,他的五官本生得极为俊朗,气质又极儒雅,作出这种表情来,不但不见猥琐恶心,只让人觉得雅痞风流,看得人又爱又恨,“那么,是我亲爱的老丈人病情又加重了?还是——,陈氏又出乱瘫子了?你急了怕了,回来求我帮忙,求我拿主意了?可是你刚才又说求我放过你,放过陈氏,这么说你是以为是我对陈氏做了什么吗?” 陈淑美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难道不是?” “是!当然是了!你都猜到了,我还继续隐瞒欺骗你做什么?”江少儒笑着,眼里闪烁着“真聪明被你答对了”的赞赏光芒,那表情,仿佛为妻子悄悄准备隐藏了好久的惊喜忽然被揭开的丈夫一样,说不出的无辜纯良。 陈淑美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那带笑的眼神无异于残忍地一刀,将她刺得鲜血淋淋,她软软地跌回床上,十指捂住眼睛,很快,泪水便从指缝间汩汩溢出,“为什么?难道我做的那些错事,就那么不可原谅吗?你能有今天,我陈家没有功劳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陈氏!我不过是想牢牢抓紧自己的丈夫,不过想为自己的儿子多争取一些保障罢了,哪里就值得你下这样的狠手?你明知道陈氏最近这一两年都不太安稳,我是心里不安才会做那些事,你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江少儒,我没见过比你更残忍更冷血的男人!” 江少儒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她,无情的话语锥心刺骨,“真的只是如此?陈家之所以有今天,是你们咎由自取,你早该想到的,从当年我娶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该想到了。原本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让你和你父亲自食恶果的,是你太不知足太不自重,你不该动江黎和江月,还一而再再而三不知收敛!你究竟做些错什么,自己心知肚明,陈氏这一两年为什么不安稳?告诉你,我做的!陈氏最近为什么风雨飘摇?告诉你,还是我做的!但是,导致这一切最直接的原因,是你们陈家自己!还记得半年前因为西郊那块地而引起的那件命案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李军怎么死的,为什么会被埋在那块地里你知道吗?是李军的死牵起陈氏的动荡,从而引起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的?不是吗?” 陈淑美移开手指,泪眼模糊地看着江少儒,两片失去血色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对于江少儒的话倒也不争辩,只问道,“李军的死是你做的?你想整垮陈氏?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碧水蓝天’的投资还有你的一份!” “我是正经商人,杀人这种犯法的事情我怎么会做?”江少儒摊摊手,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继而又挑高眉,“我也并没有说过要让陈氏垮,我只不过,想为陈氏改个姓罢了!” “你要将陈氏收入囊中?”陈淑美愣了一下,忽然冷笑,“别打如意算盘了!你真以为陈家那些旧部是好相与的?你今天都看见了,那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你想收购陈氏,目前正有几个大项目在手的‘天晟’,抽得出多少资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当陈氏是什么?” “收购?”江少儒也冷笑,“我用得着收购吗?只怕到时候,不用我开口,你那已没什么气数的父亲也会乖乖的拱手相让!” 陈淑美一惊,挣扎着起来抓住将少儒的手臂,“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江少儒拉开她,将她扔回床上,“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看你最近操心不少,也累了,我会叮嘱家里的佣人,好好服侍你,你若有什么想办的事情,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会一一为你办妥。” “你要软禁我?”陈淑美慌了神,转着头四处打量房间,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布置似乎作了些细微的改变,至于变了哪里,却又说不出来,只让她觉得周身不自在,以往在她眼里温馨无比的卧室,现在似乎到底都透着凉气,冷飕飕的。 “别说的这么难听,你不是一直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关心呵护过你吗?我这是要好好照顾你。”江少儒弯下腰,拾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再次笑得温暖和煦,在她耳边轻轻道,“安心做你江太太吧,窗子已经被封死了,电话你也打不出去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也被装了隐藏的摄像机,你放心,监控室里呆着的,是个女人。另外,小灏一早就喝了有安神药物的茶水,在自己房里睡着了,他不知道你回来了,这个卧室的门待会一旦关上,没有钥匙,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但是好久没写,有点找不到感觉,另外最近事情有点多,闹得我也不能安心写文,明天又要回老家一趟,烦死了~~~写得不好,大家原谅一下,不过大家放心,我会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你想关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陈淑美无力地问。 江少儒故作为难地想了想,然后笑了笑,看着他意有所指地道,“这得看小月想怎么样了,你知道,因为今天他那个叫汪纪的同学自杀的事,他对我可是非常非常地怨恨,被迁怒的我多冤枉啊?直到刚刚才免强把他哄好呢!这不终于有邀功讨好的机会了嘛,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利用利用?” 陈淑美起初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怔愣过后,眼底又很快闪过一丝惊讶和愕然,接着便垂下眼睑,木然道,“他同学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汪纪的姐姐,叫汪玲,是你们‘水云间’夜总会不久前刚升职为领班的一名舞小姐,还是你陈大小姐亲自提拔的。”江少儒弯下腰,逼着她面对自己的眼睛,“有没有关系,你真不清楚?”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故意来问我?”陈淑美将头扭到一边,自嘲地哼笑道,“杀别人不敢,杀自己倒下得了手,我怎么会相信这种蠢物的?呵呵!” 江少儒对她悲戚的笑容视而不见,只自顾问道,“小月不高兴,我总得做点什么来哄哄他让他解解气,你说是不是?” 陈淑美扬唇,她清楚这个男人有什么样的手段,如果他打定了主意要对付自己,那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可是,自己绸缪折腾了十几年,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要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么?怎么想都不甘心,虽然自己在他背后确实做过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可是至少在他面前,自己不是一直表现得很温驯贤良么?自己还为他生了个那么聪明的儿子,小灏比起那个单纯无知的江月,明明不是强多了吗?那个江月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他如此放在心尖上?是因为,他是那张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儿子吗?他到底是因为,爱着那个女人?还是爱着江月?陈淑美摇了摇头,她想不通,可这个时候,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最终,还是放下自尊哀求道,“江少儒,做人不可以太偏心,江月是你儿子,难道小灏就不是你儿子吗?你可以为江月狠心绝情到这种地步,怎么就不能为小灏放陈家一条生路?” “放陈家一条生路?行啊,不过——” “你想要我怎么做?” “交还那枚不该属于你的戒指,另外,永永远远地从小月和小灏的眼前消失,并且,消失得干净点。”江少儒声音淳厚低沉,动听却仿佛魔鬼,诱惑着人向最深最暗的地狱里沉沦,“我的意思,你懂的?喔?” 血色瞬间从陈淑美那张本就已显苍白的精致面孔上褪去,大眼里没了半分神采,“你要我死?” “我没这么说。”江少儒耸耸肩,摇头道,“你可以选择在这个房间里待一辈子,反正有人好生地服侍着,你总还是我江少儒的太太,绝不会有人敢怠慢了你,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好,帮你换个更好的环境,也不是不行。” 陈淑美听罢,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绝望而疯狂,笑得喉咙发苦喘不过气,泪水大滴大滴从眼眶里溢出,花了那张早就已经妆容模糊的脸,狼狈又惨淡,过了好半晌,才些微回过一些神来,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可真狠!” 江少儒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你休息着,明天我会再来看你。”便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慢着。”陈淑美叫住他,哑着嗓子问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但是,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放过陈家,还有,小灏也是你儿子,以后你能不能对他好点?” 江少儒站住脚,背对着她,只说道,“小灏总还是姓江的,这一点我比你清楚。” “好!”陈淑美点点头,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告诉我,我究竟是败在江月手上,还是败在那个姓黎的女人手上?当年父亲绑架你,拿枪逼着你娶我,逼你与我们陈家合作,是不是延误了你去找那个女人的时机,所以这么多年,你才这么恨我?” “你不是败在谁的手上,你是败在你自己的**和狠毒上,怪就怪你,太看不清。我讨厌被别人支配和主宰,被用枪指着脑袋的仇,我是迟早要报的,所以,我虽然爱黎月,可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差不多将她放下了,而小月的出现,的确又给了我新的心动,而你最近这些所作所为,不过成了催化剂。罗文死的时候,为什么你还不懂得收敛?我在碧水蓝天的奠基仪式上正式宣告小月的身份的时候,为什么你还不懂得及时收手?如若不然,看在小灏的面子上,也许,我还会愿意让你和你们陈家,多风光几年。”江少儒淡淡地说着,到底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说到最后,语气里还是不自觉泄露了一丝唏嘘。 陈淑美咯咯冷笑几声,“果然如此,罗文的死,果然是你下的手,李军的死,也是你一早埋下的地雷吧?呵呵,我怎么这么蠢,爸爸怎么会这么蠢?竟然会将你当成救命的稻草。” 江少儒有些不耐了,又恢复先前冷漠的语气道,“要解决一些看不顺眼的人,何须我亲自动手?陈大小姐,这一点,你到现在还没看透么?罗文是死在那些追债人手上的,而李军,我也不妨告诉你,他是死在他那个未婚妻手上的,你知道他那个未婚姻妻是什么人吗?被你们害死的那姓何一家早就已经出嫁却不幸做了寡妇的的女儿,我只是旁观者,只是不巧地都目睹了这些事情的发生罢了,我是有罪啊,我的罪只不过是知情不报而已!呵!”江少儒说着,忍不住笑笑,然后抬脚走出门去,这次,再没回头。 陈淑美目光呆滞,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好一会儿,又哭又笑道,“对啊,你要谁死,哪用得着亲自动手?只要稍微向外表露一点意愿,自有大把人甘愿为你卖命或者送命!呵呵呵,哈——” 门外,已换上干净衣服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的江月,看着眉目间隐隐透着绝决和狠戾的江少儒走出来,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江少儒并未在意他的躲闪,只走过去,摸摸他的头,“都听见了?” 江月没有抗拒他的抚摸,“嗯”了一声,却声若蝇蚊。 “吓着你了?” 江月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有些茫然,两个人的对话,他也听见了一些,他早知道江少儒不是什么善良简单的人,可他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一种人,可以想要谁生就让谁生,想要谁死就让谁死,同时还能干干净净地置身事外,而他也直到刚刚才知道,原来罗文的死,竟是出于江少儒的间接授意,那个时候他刚刚被江少儒带回去,并没想过这个男人会为自己做什么,对于弟弟的死,罗文算是血债血偿了,现在想想,他这阵子对罗明伟的迁怒和敌视,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呢?而陈淑美凄厉颠狂的哭笑声刚刚从耳边散去,那一刻,他不是没动过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恻隐和罪恶之心的,终究,也只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女人罢了。 江少儒微不可闻地叹了一下,将他揽进怀里,“以后,你还会看到我身上更多你觉得陌生和阴暗的东西,我不是个好人,你会不会怕我疏远我?” 江月回过神来,摇了下头,“不会,你是我爸爸,是我爱的人,你不会害我。”说着,也伸出手来,自觉地揽住他的腰身,“但是,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对小灏太狠?我——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小灏跟他妈妈,并不一样。” “我知道。”江少儒搂着江月的手臂紧了紧,这个孩子善良心软的一面,并不为他所欣赏,却又矛盾地总能触及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也许,只因为他是江月,“我并没有在小灏的茶水里下药,也并没有在卧室里装监视器,只要陈淑美试一下,就会发现我也没在门上装什么特殊的锁,我根本不需要做这些动作,而你,也不必要自责,无论陈淑美会怎样,害了她的都是她自已。” 江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陈淑美便将自己的专用律师秘密请到了家里,至于两人都在房里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佣人推门进屋去给陈淑美送早餐时,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和杯碗坠地地清脆碎裂声,那位年逾四十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中年女人,紧接着立刻苍白着脸色慌慌张张地从主卧里跑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餐厅,对着正在进餐的父子三人,指着搂上的方向,语无伦次道,“太太——太太她——她——” 江月拿着勺子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江灏凡正叉着一支火腿往嘴里塞,听见佣人的话,只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而江少儒则一脸淡定,用餐巾擦了擦嘴,皱眉道,“好好说话。” “太太——太太她死了,她自杀了!” 一句话,顿时凝固了周围所有空气。江月的勺子“叮当”跌落在地,江灏凡的手指不经意地紧了紧,又悄然松开,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惊讶的表情,而江少儒,表情则更是无波无痕。 陈淑美在卧室里服毒自杀了,她所吞下的毒,与前日在“晟世年华”外那家奶茶店里发生的投毒案和高校学生自杀案所使用的毒,是同一种,学名“氰化钾”,俗名“山埃”。 卧室里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封遗书,遗书旁边还有一只样式简单颜色陈旧黯淡的银戒。 遗书里面,陈淑美清清楚楚地交待了自己自杀的原因,并爆出几个月前那场最终以“意外”定案的车祸和前日那两起投毒和“自杀”案件的真正内幕和真相,表示自己的死是“出于压力和罪恶感,是自己的报应”,与任何人无关。而自己包里大量的“氰化钾”药物和遗书旁边那枚戒指,便是最大罪证。 陈淑美的死,并没有在C城掀起多大的风浪,虽然这件事仔细想来有些蹊跷,但这涉及到C城头号富豪的家庭**,加上陈淑美留下的遗书没有任何疑点,而前天又专门请律师来立了遗嘱,里面的内容也是合情合理,警察也不好随意介入,媒体也不敢大肆报导,于是这件事,便成了一桩真正的“豪门秘案”,没几日就在市民们八卦好奇的眼神下落下了帷幕。 陈淑美将自己的遗产以合适的比例分给了父亲,丈夫和儿子,而在天晟和陈氏的股份则全部留给了儿子江灏凡,而江少儒,又拥有儿子成年前,他那笔遗产的所有代理和支配权。 陈国华痛失爱女,公司情况也在这时候急转直下,自知回天无望的他急怒攻心之下终于一口气没抽过来,吐血而亡了,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陈氏,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陈国华本有一儿一女,可儿子当年还未婚娶,就死在了一场激烈血腥的帮派斗争里,陈淑美一死,他便只剩下江灏凡这唯一的外孙,所以江灏凡,也成了陈国华所有财产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而由于江灏凡才十一岁,作为父亲和监护人,所以,陈家如今的一切,等于都变相的落入了江少儒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并不擅长写商战方面的东西,情节方面若有不合理的地方,请大家不要深刨,嘿嘿``~ 第五十九章 江少儒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变成了这场没有硝烟,亦没有任何预兆的战役里的最大赢家。C城这近期报纸的经济版上,几乎每天都会用很大的版面和篇幅来追踪描述江少儒最近如何以陈氏继承人监护人的身份介入陈氏,如何执掌大权重整陈氏,如何扭转乾坤让陈氏的所有生意重新步上正轨的事情。江少儒没有食言,“陈氏”还叫“陈氏”,可谁都清楚,虽然姓氏未变,可是内里,它早被纳入了江家的商业版图。 而关于李军的那件案子,因为时间太长,很多证据都找不到了,加上最大的嫌疑人陈国华已死,李军当年那个未婚妻,也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此案便一时也查不下去,干脆被警察局以悬案束之高阁暂放一边了。“碧水蓝天”毫无疑问得到解封,终于又如火如荼地重新展开施工,所有事情都开始往新的方向发展,江少儒这个年轻的商界巨子,又一次成为C城商业圈里不少新秀称羡和仰望的神话。 “怪不得他一直拒绝与我我合作,原来,是一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陈氏就这么被他给轻易的吞了,没费一兵一卒,真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丰岳办公大楼,那间宽敞明亮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林婉婉坐在林岳山的办公桌对面,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和内容旁边照片上那个人群中心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男人恋慕而又惆怅地感叹着,完美的侧颜,儒雅的气质,无不叫人心动,同时,又叫那太清楚他本质的人望而却步。 “婉婉,这个男人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说实话,爸爸更希望你能找个爱你的人,为我们林家招个婿,死心塌地为我们林家所用。”林岳山燃了支烟,瞥了报纸上的男人一眼,蹙眉道,“江少儒虽然优秀不可多得,可他的野心也太大。” 林婉婉放下报纸,抬眼看向父亲,拨开挡在眼角上的一绺儿卷发,叹笑道,“可是——,总有点不甘心啊!” “就是一个不甘心,才将陈家毁得那么彻底,陈淑美这个女人,年轻时可是无比骄纵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是你看看,她现在落得个什么下场?以前爸爸支持你,是以为对付陈家江少儒还没有足够的底,觉得咱们有机可趁,可事实上,我们都小瞧了他,这个男人的心思,深得可怕。”林岳山悠然吐了个烟圈,对自己的曾经看走眼,也感到几分慨然。 林婉婉有点不悦,“爸爸,别拿我与那个女人相提并论,我不是陈淑美,您也不是陈国华。” “没错。”林岳山笑道,“正因为我们不是他们,所以才不能做同样的蠢事,倒不是怕了江少儒,只是没有必要去折腾,这个男人,更适合做伙伴,做朋友,不适合做丈夫,我是为你的幸福着想。” “也许,找到突破口就好了。”林婉婉撑起下颌,若有所思道。 陈淑美之所以会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她太不够聪明,江少儒毕竟也只是一介凡人,再冷硬强大,也会有自己的弱点,而他的弱点,不就是江月吗?而陈淑美做得最不聪明的事,就是屡屡去戳他的弱点。林婉婉在脑中细细消化最近暗暗调查和搜集来的一些信息,在心里默默地想,不去戳他的弱点,那就去迎合他的弱点,江少儒还年轻,总还是要再娶妻总还是要再次在外人面前塑造完美家庭形象的,只要江月接受了自己,江少儒就不会有任何意见吧?而只要自己做了江家的女主人,那么,往后还有几十年时间,只要自己小心经营,她便有信心,总有一天能掳获这个男人的心。 假期过后,江月也重新投入到了学习当中,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身边少了汪纪那个聒噪的人,一开始总有点不习惯,江少儒放在他身边保护照顾他的那个学生,叫张云浩,最近与他的接触却多了起来,渐渐也成了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许是因为已表露身份,便也没有故意遮掩的必要了,张云浩外表看起来憨厚,可骨子里完全不是那样,那也是个极沉稳同时也极外向的人,因为他的存在,江月也渐渐交到了更多的新朋友,渐渐也不在总是一没课的时候就往江少儒的公司跑,有时候会跟同学一起去参加一些活动,有时候,会回家陪江灏凡。 自从江宅少了陈淑美这个女主人,江月和江少儒便很少回怡景花园那个小公寓了,江灏凡刚刚失去母亲,心怀不安的江月总不能忍心将他一个人丢在那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尽管用江灏凡自己的话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 对于母亲和外公的去世,江灏凡并没有太多悲伤,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这个十一岁的孩子,表现得太过冷漠也太过冷静,他什么都没问,那双漆黑通透的眼睛,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又仿佛什么都知道。他对江少儒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尊敬,对江月,却比以前更粘乎,夜里睡觉的时候,总爱抱着自己的枕头抢在江少儒的前面钻到江月的床上,对此,江月既心疼,又无可奈何。 宝贝的时间和身边的位置大量被占,最恼火生气的莫过于江爸爸,可他答应过江月以后会对这个小儿子温和点,心中再是不满,面对江月歉疚地暗示他忍忍的眼神,也只有暂时将火压下去。 这天下午,江少儒那间办公室里面那间休息室里,刚做完一场剧烈运动的江月汗涔涔地趴在江少儒的怀里,一动也懒得动,由于最近被冷落,江少儒心中早积了大量怨气,刚刚那场**,他的动作比以往都要激烈和粗暴,完全不顾江月的可怜兮兮地求饶和哭叫,将他蹂躏得死去活来,差点没让他晕过去。 江少儒搂着怀里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手边细致如瓷的肌肤,冷声道,“过完今年,我一定会将那个臭小子扔到国外去!” 江月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听到他毫无父亲形象和风度的话,嘴里忍不住道,“他才十一岁。” “过完年他就十二岁了。” “那也还是个小孩子。” “你放心,论心智,他不比你小,况且,国外我会安排人照顾他,他不会过得差!”江少儒哼了哼,语气里完全没有妥协心软的意思。 江月沉默了一会,恢复了点力气,才又说道,“我一直想报复小灏的妈妈,那时候我想,她让我失去最亲爱的弟弟,我也要抢走她最在意的人,我要抢走他的丈夫,抢走他儿子的爸爸,我要把你牢牢地攥在身边,让你只属于我,现在我赢了,我该高兴,可是看到小灏妈妈死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有点同情,面对小灏的时候,也总忍不住愧疚,江少儒,你说人怎么会这么矛盾呢。” “原来你当初忽然想通,忽然决定再次接受我,原来是为了报复啊!”江少儒一下子来了气,惩罚性地在他光滑好摸的俏臀上狠狠捏了一下。 江月疼得吸了口气,拍开他的手,往他怀里拱了拱,“别钻牛角尖,你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 江少儒见他自知说错了话,想用这种撒娇的方式蒙混过关,也不忍再跟他计较,低颔吻了吻他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江月伸手握住脖子上失而复得的银戒,“嗯”了一声,没再出声,过了一会儿,就在江少儒还以为他睡着了时候,却又听他说道,“爸爸,过几天,你不忙了,跟我回趟枣湖渔村吧,我想妈妈了,还有,江黎的骨灰,也带回去,一并撒了。” “好。”江少儒应着,拍拍他的背,哄他入睡。 晚上,在家里的卧室里,上床睡觉的时候,江灏凡眼神闪烁,用手指戳了戳穿着睡衣的江月锁骨上那几片或青或紫的暧昧痕迹,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江月脸红了红,“蚊子咬的,别戳了,睡觉!”说着,将衣服领子往上扯了扯,背过身躺了下去。 “是吗?”江灏凡也躺下来,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咬成这样,那那只蚊子肯定特别大,还特别毒。” 江月窘得身子一抖,将头深深缩进被子里,不再说话,半晌,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是睡着了。江灏凡悄悄撑起半个身子坐起来,将被子拉开一点,就着床头温暖的灯光,默然看着他安静美好的睡颜,伸手抓起他脖子下面用链子挂着的那枚重新洗过已变得亮闪闪的银戒,在指间细细摩挲,愣神了好一会,忽然低头在他温润柔软的唇角上轻轻吻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本就漆黑不已的眼眸,在灯光的折射下,更是显得深如浓墨,透出一点幽亮的光芒,“为什么你要比我幸福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你是那个唯一在意我感受的人呢?我嫉妒你!怨恨你!可是哥哥,为什么偏偏我又那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第六十章 下午四点钟的阳光,透过学校图书馆明亮的窗玻璃洒进来,落在窗边那张白皙而干净的清秀面庞上,如玉的肌肤更显澄净剔透,阳光将他柔软的发丝和卷翘的长睫都染成了明亮的淡金色,秀挺的小鼻子和那双淡色的唇,不时因为思考问题而皱成一团,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能让人心里一暖。 “小月!”罗明伟走到近前,在桌子对面坐下,叫了面前正认真看书做笔记的男生一声。 江月抬起头,看到来人,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同时又有一丝尴尬,他放下书和笔,不自在地叫了他一声,“明伟哥。”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罗明伟就再也没来找过他,本以为,两人从此不会再有交集,而且自从知道罗文的死和江少儒有关系,他就更觉得与这个人的距离无形中被拉开更远,而现在又再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心里总有点别扭。 罗明伟笑了一下,趴到桌子上盯着他看,“我还以为,你会又不理我。” 江月扯了下唇角,视线重新落到书本上,“找我有事?” “没事,就想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罗明伟对他不咸淡的态度不以为意,语气仍如当初照顾着他哄着他的大哥哥一样,听起来倍显关怀。 “我很好,谢谢关心。” “你当然很好了,我听说,江少儒恨不得将你宠到天上去,为了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要了。”罗明伟嘴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我是想问你,从一个装疯卖傻的乡下小土佬,摇身一变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家太子爷的感觉怎么样?” 江月倏然抬头,看到刚刚还一幅温和亲切样的罗明伟带笑的眼里那一抹毫不遮掩的嘲讽,被太阳晒成粉红色的面庞瞬间露出几许青白,“你什么意思?” 罗明伟没回答他的话,却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本边角都揉得卷翘起来便笺本放到他面前,“这是在整理我爸的遗物时,从他那件带血的裤子里翻出来的。” 江月疑惑地接过来,翻了翻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看上去随手记下来的东西,杂乱无章,翻了好久,就在他感到有些不耐烦时,却意外地在里面看到了“江黎江月”这两个名字,还有自己初来C城时打工的那家快餐店的地址,还有一些其它奇奇怪怪的似乎跟自己有关却又看不懂的东西,江月一阵愣神,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猜想,他将本子重新还给罗明伟,抬眼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罗明伟收起眼底的嘲讽,“我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如果我真想和你毫无芥蒂的相处,就帮你一起查出那场车祸的真相,我真的回去查了,这个本子就是在那时候找到的,我根椐这个本子留下的一些线索不停的打电话,不停的找人,结果,你知道我查出什么了吗?”说到这里,他忽然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原来那场车祸真的不是意外,你哥哥江黎,是被我爸害死的,不!或者应该说,是我爸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害死的,江太太是主谋,一个姓刘的帮派老大负责安排,他手下的兄弟负责打电话诱你们上钩,我爸负责开车撞人。” 这些事情,江月早就知道了,他看着罗明伟忽然变得悲哀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罗明伟在这时候又睁开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激动呢?你当初不是因为这个很恨我爸很恨我的吗?” 江月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平静,“车祸不是意外,这是我早就知道的,而你爸已经不在了,我没有必要一直去恨一个死人。” “是吗?”罗明伟嗤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态度与先前判若两人,“有那么多人为你哥哥陪葬,的确,多大的恨也都该消了。” 江月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罗明伟声音忽然抬高,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引来周围一圈人庶讶异和不满的侧目,他深吸了口气,将声音压低,却掩不住眼底的失望和愤怒,“小月,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平静这么镇定?我爸爸死了,那个姓刘的也死了,听说是吸毒过量,还有那两个曾绑架过你给你打过电话的男人,在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也听说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死了,而且,死前几乎个个妻离子散,现在,江太太也死了,陈老爷子也死了,陈家彻底垮了,江月,你别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你哥哥是死的冤枉,可拿那么多人来抵命,你真的就开心了吗?就算这些人真的是死有余辜,你高兴了解恨了可以直接说,用不着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吧,从前你扮弱智骗我,后来又扮懵懂诓我,开学的时候我去找你,希望跟你的关系变回从前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把我当成个跳梁小丑在狠狠的嘲笑?呵!表面上看起来像个单纯可爱的天使,内心居然这么扭曲,我真是看错你了!” 江月的神色一僵,双眼因为震惊而瞪得浑圆,“你说什么?怎么回事?那些人都——都死了?我不知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罗明伟一愣,江月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男孩,他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像小兔子一样缩在他家墙角,除了怀里的骨灰,谁也不肯信任搭理的可怜孩子。难道,是他想错了?心中开始不忍,嘴里却还是忍不住咄咄逼人道,“别再演戏了!就算其它人的死你不知道,那我爸的死你总该知道吧?陈家现在家破人亡,你总该清楚吧?明明一切都因你而起,却说什么人都死了没必要一直恨,真大度啊!江月,你就不能不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虚伪吗?” 江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搁在桌面的手隐隐发着颤,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羞的,就在罗明伟以为他会因为不堪羞辱而落荒而逃时,却见江月将手慢慢握成拳状,用无比冷冽的声音道,“你也说了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难道我还要为他们的死烧香拜佛痛哭流涕么?罗明伟,你何必在我面前充正义,忽然跑来跟我说这些,真正心灵扭曲不平衡的是你吧?真那么大伟大,当初我在你家,你看到你爸意图杀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大义灭亲的去报警?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天使,但你也不是神!真好笑!我在你面前演戏?有必要吗?” 被江月一番连讥带讽的抢白,罗明伟顿时无言,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原本就故意装出来的那点嘲弄和鄙薄顿时立刻消失无影,江月的伶牙俐齿,他一早就见识过,但没想他毒舌起来竟这么狠,完全不给人留颜面,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孩,也许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表面那样看起来脆弱和柔软,那如小动物般的乖巧和顺,也许只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一层武器和伪装而已吧? 其实罗明伟今天过来找他,原本并不是想来羞辱指责他让他难堪的,在内心他一直把江月当成那个乖巧可爱永远需要自己保护的弟弟,甚至在看到他明朗耀眼的另一面时,还不自觉地为他动过那么一点点难以启齿的微妙情愫,他想留这个孩子在身边,想将他当成失去唯一亲人后的慰藉,可当他发现原来一切都与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时,他觉得愤怒,也觉得悲哀,更觉得自己曾经在江月面前表现的那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刚刚察觉到自己父亲的死也许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时,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仇恨,而是一股如坠冰窖般的刺骨寒意,江月,他从来就没有需要过自己,最开始只是利用,找到父亲后便是毫不留恋的远离,他现在是C城首富江少儒如今最宝贝的儿子,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把一个杀兄仇人的儿子放在眼里呢?也许,没有迁怒于自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吧?呵呵,是他自己不平衡,是他自己难堪,他想在这个孩子面前拿回一点自尊,殊不知结果,却是自找羞辱。而江月刚才那些话,字字刺中他的软肋,尤其是那一句“当初我在你家,你看到你爸意图杀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大义灭亲的去报警?”更让他疼痛难当,是啊,谁又有资格去说谁呢?亲情面前,有几个人是不自私的? “对不起!” “对不起!” 一阵静默之后,都略微冷静下来的两人突然双双开口道歉,抬眼看了神情都不太自然的对方一眼,又是一阵诡异而尴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还是江月率先站起身来,将书还了,就背上书包大步走出了图书馆,自始至终,都没再跟罗明伟说过一句话,也没再看他一眼。罗明伟追出去,黯然地看着男孩瘦削却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那般冷漠决绝,他知道,从今以后,他与这个男孩,是真的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江月背着书包,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时间还早,他不想去天晟找江少儒,也不太想回家。C城的绿化做得非常好,秋高气爽,傍晚暖金色的阳光穿过树梢和鳞次栉比的高楼缝隙洒在人身上,那样温情而舒适,熙攘纷繁的车流和形形色色的人们从身边经过,耳边是清脆的车铃声和笑闹而过的刚刚放学的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欢闹声,忽略掉阳光背后的阴影,这个城市如此繁华多姿,几个月前带着弟弟初来乍到时,他曾为她美丽的表象而迷惑,但是很快,便迷茫了。 江月想,如果没有江少儒,他会很难在这里生存吧。 刚才在学校图书馆那样说罗明伟,一是出于羞愤,二则是本能地反击,除了在江少儒面前,他从不会轻易把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他不是真正的江月,他是江黎,以前在家乡,遇人欺凌时,就算有时候打架打不赢别人,但是吵架可从没输过。现在披着弟弟的外表,被冠上富家大少的名头,有了个华丽的身份,人人都道他是被国王重新带回城堡的可爱王子,其实,他还是那个粗鄙的乡下小子,既不高贵,也不善良,更不可爱! 他咬了咬唇,忽然沮丧地抱膝在路边蹲下。 江少儒,你到底喜欢这样的我什么呢?罗明伟说那些曾经想害我和弟弟的人都死了,那是真的吗?都是你做的手脚吗?为我背负那多的人命,不知道我会惶惑和不安吗?你不想让我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只想我安心接受你给我的一切宠爱和呵护就好,可是,你不知道,自从我知道你是我爸爸,还决定义无反顾地与你在一起后,我的生命,就已经不再单纯!我又冲动又倔强又傻,除了爱对你使小性子,除了让你操心,让你为我做这做那外,什么都没给过你,你究竟,喜欢这样的我什么呢? 江月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自卑,有时候,爱也会成为一种负担,让人沉重又欢喜。 “小月?”就在江月头越垂越低,几乎要埋到地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优雅动听的女声,带着一点试探与疑惑。 江月抬起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车里坐着的是一个五官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气质却极好的年轻女子,穿着件休闲而不失干练的银灰色风衣,浓淡适宜的妆容,大方娴雅的微笑,无不透着一股世家小姐的雍容与高贵。 江月有些讶异,这不是林婉婉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所以接下来会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写文,文老拖在这里我心里也不安逸~所以可能还有几章就完结了。 甜蜜的番外肯定会有的,但是我不能保证更新,有亲给我建议开定制,我想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买。 我在这里做个调查,愿意的话,在本章下面冒个泡吧,可以打零分。 因为我以前没开过定制,所以也不知道大概会要多少钱,二十多万字,估计在50块左右吧。 第六十一章 “真的是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人蹲在路边?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林婉婉语露关心,神情和语气都是十二分的真挚,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因着江少儒的关系,江月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却也不好在别人善意的招呼面前失了礼貌,于是站起身来,扯了一下背包的肩带,笑着叫了声,“林小姐。” 林婉婉呵呵笑起来,打趣道,“这次怎么不叫我阿姨了?” 江月略微皱了下眉,很快便又摆出一幅礼貌乖巧的样子,甜甜笑道,“前几次是我不礼貌,林小姐别放在心上,您这么年轻美丽,我怎么好意思叫您阿姨。” 林婉婉没忽略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不耐和语气里的虚假奉承,却没介意,只顺着他的话笑道,“其实我比较喜欢你叫我阿姨,这样显得我辈份高嘛,跟年不年轻老不老,没有关系,是不是?” 江月一时有点愕然,然后撇了下嘴,好涵养啊,四两拔千金,还顺代占我便宜,哼! 林婉婉见江月撇嘴的样子实在可爱,加上既然想做人家后妈,这点小小的无礼,她自然乐意照单全收,“江先生没让司机接送你上下课吗?看你刚刚一个人蹲在这里,是不是不舒服?正好我现在有时间,你要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蹲在这里看蚂蚁。”江月不想跟人说自己在想事情,便胡乱绉了个借口,打量了一下她那俩车型优雅外观时尚的红色跑车,心里有点诧异这个女人看似性格内敛端庄,居然会开这么个性张扬的车子。 林婉婉忍不住又是呵呵一笑,“小月,你真可爱,难怪江先生那么疼你,既然没有不舒服,那就是有心事了?或者,我带你去兜风,散散心怎么样?” 真奇怪!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回事啊?干嘛这么刻意讨好自己?我跟她很熟吗?江少儒又不在这里,做给谁看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要拒绝,却又忽然反应过来,她该不会是——想先讨好自己,然后利用自己为她做说客,帮她撮和她和江少儒吧? 呸!江少儒是我的!我脑子抽了才会撮和你们俩!江月愤愤的。 但是——再将这个女人上下打量一番,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要气质有所质要才能有才能,而且,香香的软软的还能生孩子,比起一无是处的自己,好像是强多了,也与江少儒配多了!对他的各方面都有帮助多了! 本来就沮丧不已的江月这会儿更沮丧了。 “怎么了?”林婉婉见江月表情一会儿不耐一会儿愤激一会儿沮丧的,觉得奇怪又有趣。 看了看女人优雅自信的眼神,江月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没什么!”说着,径直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那就谢谢了!”想跟我争江少儒是吧?我会让你知难而退的,就算我配不上他,只会让他会我操心,我也要自私地将他霸在身边!因为,他只爱我!而我,也只爱他! 林婉婉微微一笑,继而也回到车里,“想去哪里转转?”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客气而不失亲昵地问他。 江月对女人故作熟稔的语气略微皱了下眉,“不了,麻烦您直接送我去天晟吧,快到下班时间了,正好我去接江少儒,跟他一起回家。” 林婉婉听江月对自己的父亲竟然直呼其名,心里很是奇怪,嘴上却只笑着说了声“好”,调个头将车子往天晟的方向开去,然后以一幅闲聊的口吻不经意道,“你们父子关系真好,听说江先生自从和小月你相认后,就很少再参加各种商业应酬了,也一改以前的工作狂作风,每天下班比从前准时多了,我还以为这些只是传言,没想到都是真的。” 江月转头看了看似专心开车的林婉婉一眼,漂亮的大眼睛里一派天真,“当然是真的啊,爸爸说我可比那些什么应酬什么酒会重要多了,咦?林小姐也会注意这些八卦传闻?” 林婉婉尴尬地笑了笑,好风度地将后面那句话从耳边过滤掉,状似玩笑地打趣道,“天天跟爸爸在一块儿,那不是跟女朋友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江月心里一声冷哼,你是想说江少儒天天跟我一块儿,你没机会找他约会吧?“我没有女朋友啊,再说我现在还小,还没二十岁呢,早恋我爸爸会生气的。” 林婉婉一听这话,心里又是一个突,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没稳住,“小月说话真有意思。” “我是说真的,平时要有是女生打电话找我,说话时间久了点,爸爸看到都会不高兴。”江月状似无奈地摇了下头,语气认真极了。 林婉婉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嘴里却仍旧笑道,“那这样不是太严厉了一点吗?” “不会啊!他只是紧张我而已,怕我被女生欺骗感,爸爸说,现在的女孩都太不单纯了,再说我也不想谈恋爱,我只要有他就好。”江月说着,对着林婉婉又是嘻嘻一笑,漂亮的眼睛弯成弯月形,眼底是一派干净纯澈,可是不知为什么,林婉婉却感觉自己似乎在那里面看到一丝挑衅,是错觉吧? “可是小月总要长大,总要谈恋爱,总要结婚生子的,不是吗?” “那是以后的事,既然现在爸爸不希望我交女朋友,我就不交,包括以后,如果他不希望我结婚,我也不会结婚。” “是——是吧?”林婉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江月说的是真的,那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也太奇怪了,再怎么亲密都好,那也只是父子,又不是情人!情——情人?林婉婉打个激灵,被自己心里忽然冒出来的这个词语吓了一跳。 “林小姐喜欢我爸爸吧?”过了一会儿 ,江月忽然打破沉默,开口笑问他。 林婉婉回过神来,听到江月的话,脸红了红,心事被戳破,尤是她这样的女子,也禁不住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倒也没遮掩,落落大方道,“江先生这样成熟温雅,又能力卓绝的男子,很多女人都喜欢他。” “可是,爸爸说,为了我,他不会再结婚了。”江月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 林婉婚心里忍不住一抽,这次,她是真的感受到江月眼底隐隐的紧张和敌意了,嘴里咀嚼着他的潜台词,眼睛看着路面,微微一笑,“小月,恋父情结太过了可不好喔,江先生还这么年轻,江家又是C城的名门望族,虽然前江夫人刚过世不久,但是——,无论是出于哪一方面,我想,江先生以后都需要一个知书达理,既能为他装点门面,又能为他的事业提供助力的女人做妻子的。”既然话被这小子自己挑明了,那自己也无需再装,林婉婉说到这里,忽然脚下刹车一踩,将车子停了下来,转头温柔地看着他,“小月说这种话,是担心你爸爸将来的妻子会对你不好吗?江先生这么疼你,我想,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而且,如果那个女人足够聪明,又真心爱你爸爸的话,那就绝对不会对你不好,你说对不对呢?” 林婉婉这么直接,倒叫江月始料未及,虽然对她这番话不太以为然,但不得佩服欣赏这个女人的坦承与大方,内心也对她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如果自己和江少儒没有那层关系,为了父亲着想,也许,他会愿意接受这个女人做自己的后妈,毕竟,像这种底子深厚而又聪慧知进退的女人,是不可多得的,只可惜——,江月本还想再说什么,眼睛一瞟,却发现原来已经到了。 “林小姐,谢谢你送我过来,不介意的话上来坐坐?”江月下了车,对林婉婉发出“真诚”的邀请,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不来点狠的,这个女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而江少儒说过林家和江家一直有生意来往,他不想得罪人,可是,同样也不想再看到她继续纠缠江少儒,虽然自己口里斩钉截铁地说江少儒不会再结婚,但那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谁知道江少儒到底有没有想过再娶个女人回来做做样子呢?江少儒,我知道你现在恢复单身又重新成为众女人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如果你真的只爱我,那就让女人们都退散,让我成为你的唯一吧,这个女人冰雪聪明而又豁达通透,你会有办法完美地解决她的,对吗? “虽然我很想,可这里是公司不是贵府,我没有预约,就这么上去,打扰到江先生工作,不太好吧?”林婉婉看到男孩眼底的那丝狡黠,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没关系,这是我邀请你,用不着预约,而且爸爸对我的课程表了若指掌,他知道我通常下午课少,所以一般会把工作集中在上午处理。”江月眯眼笑。 林婉婉顿了顿,很快也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既然如此,那我自然乐意之至!” 江月随即掏出电话,给江少儒拨过去,“爸爸,我带了个客人来见你。” 几分钟后,被刚才那通电话弄得莫名不已的江少儒看到和江月一起进来的林婉婉,很明显怔了怔,接触到江月那似笑非笑地怪异眼神,很快反应过来,立即起身迎上来,向林婉婉伸出手,笑道,“我道小月口中的客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婉婉。” 听到这一声亲昵的称呼,林婉婉眼睛一亮,面上却笑得大方而得体,也立刻伸手与他交握,叫了一声,“江大哥。” 站在一旁的江月看着这“眉来眼去”的两人,心里“咯噔”一下,脸都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定制~~果然米人买~~~摊手~~望天~~~ 想要我前面所说的那个那个啥的(你们懂的)~~~请在本章下面留邮箱~~更最后一章时统一发给你们~~~只要是买的V的,不管你买了几章,都可以向我要,不过,只限这几天,更最后一章之前,逾时不候哈~~不要在其它章节下面留,也不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留。。。。否则一律无视哈~~~ 另~~留邮箱可以打零分~~ 第六十二章 江少儒看到江月一幅打翻醋坛子的酸样,心里一阵闷笑,伸手将站在旁边的男孩一把捞过来,摸小狗似地在他头上使劲揉了揉,委屈不悦的江月顿时将嘴噘得老高,也顾不得在意自己这动作是不是太女孩子气了。 林婉婉看到这父子俩的互动,刚才进门时才压去的那股怪异感再次冒了出来,江少儒看江月的眼神,一如前几次她看到的那样,还是满满地宠溺与怜爱,除此之外,又似乎多了点其它什么说不出的东西,如果是以前,她不会多想,只会为这幅画面感到温馨,但是现在,结合江月之前说的话,想想他对江少儒那奇怪的独占欲,又看看江少儒在看着江月时,完全不同一般父亲看儿子时的温柔表情,心里不由堵得慌。 行了!林婉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大哥和江月失散多年,现在重逢还不久,出于愧疚和补偿,加上江月又这么可爱,对这个儿子疼爱宠溺难免深一些,有什么奇怪的,而江月从小没有父亲,现在父爱失而复得,这么粘江大哥,也是正常的!林婉婉不露声色地在心里指责了自己一通,努力地想将这股怪异感谢赶出脑袋。“一段时间没见,江大哥和小月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父慈子孝,真让人羡慕。”她笑了笑,半是揶揄半是认真道。 江少儒也笑了笑,正要说什么,这时秘书忽然敲门进来,给几人送进来几杯刚冲好的咖啡。江少儒随即对江月道,“客人是你邀请来的,不是应该由你亲自招呼吗?虽然办公室不宜用来招待客人,不过,准备些点心来还是可以的。” 江月一听,肚子里的酸水越翻越浓,背着林婉婉警告地瞪了江少儒一眼,便不情不愿地阖上门走了出去,江少儒这么说,明显是想支开自己单独跟她说话,虽然相信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江月一离开,江少儒脸上温柔的笑意便立刻褪去,对林婉婉的态度,也恢复为以往的礼貌却客气,无形中带了点疏离,请对方坐下后,他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林小姐和小月是在路上偶遇的?” 林婉婉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又变回了“林小姐”,脸上笑容一时僵在那里,“是啊,我开车经过,见到他一个人蹲在路边,就跟他聊了几句,反正有时间,于是就顺便送他过来了,小月说要谢谢我请我上来坐坐,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许久没见到江大哥,我——”说到这里,林婉婉抿了抿唇,脸上飞出两朵漂亮的红霞。 “一个人蹲在路边?”江少儒显然没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蹙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又道,“小月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有点任性骄蛮,路上没说什么惹林小姐不快吧?”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露骨暗示就这么被忽略,林婉婉不禁有些尴尬,听他一幅探询的语气,便压下心里的失落道,“没有,小月很可爱,我很喜欢他,只是,都快十八岁的男孩子了,还这么粘爸爸,好像长不大一样,真好玩。” “喔?”江少儒一挑眉,眼露询问。 “呵呵!”林婉婉用手捋了捋头发,状似随意地道,“他说他要一辈子陪在爸爸身边,不结婚都行,还说,江大哥你也不准备再婚娶,会一直照顾他,呵呵,这不是还跟小孩子一样吗,说这么可爱的童言童语。” 江少儒疏漠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镜片后面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泷起一汪荡漾不已地笑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欢喜与甜蜜。 荡——荡漾?甜蜜?林婉婉心里又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产生这么怪异的感觉和想法? 江少儒接触到她诧异不已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收起笑意正色道,“小月说得没错,我确实不准备再婚娶了,这孩子以前吃了太多苦,以后我只想好好补偿他,一切有可能让他受委屈和压力的因素,我都会直接杜绝,加上我心里早就有了心爱的人,即使我不能娶他,也不打算将‘江太太’这个位置,再给别人。”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也将林婉婉那番朦胧暧昧的情思,毫不留情地掐断。 林婉婉嘴里不由泛起一阵苦涩,真绝情啊!一般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像江少儒这种人,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模棱两可,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想法,而现在,如果他自己都说了不会再婚娶,那就一定是真的了,只是不知他口中那个“心爱之人”,会是谁呢?林婉婉又嫉又羡,还有些好奇。有什么人会是江少儒都不能娶的,有夫之妇?还是已过世之人?难道是江月的母亲吗? 抬眼再次看看对面的男人,江少儒正半垂着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子上用相框夹着的一张照片,林婉婉微微侧了下头,视线接触到江少儒手指下的相框,不由再次讶异,那相框里面夹着的,不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而是一张从报纸上面剪下来的图片,图片并不是很清晰,由两个画面拼接而成,左边的镜头里,一个高大沉稳的男子,背着一个纤秀的男孩,男人的手臂有力而小心地托着男孩的臀,男孩双手勾着男人脖子,脸贴在他的背上,只是背影,却让人觉得那么和谐温馨;而右边的镜头里,帅气儒雅的男子,牵着漂亮可爱的男孩的手,男孩微仰着头看着他,两人眼神撞在一起,即使没有语言,也能看出萦绕在两人之间无语伦比的幸福,所有背景在两人身后显得那般宁静安和,仿佛整个世界,除了他俩,再没有别人。这两张图片,林婉婉记得,那是江少儒刚刚找到江月,第一次带他出门时被一家无良报社偷拍到的照片,使得所有人都在猜测,照片上的那个男孩,是不是江少儒的新欢。那时候林婉婉刚从国外回来,看到这两张照片时,也曾有过那样的误解。 误解?真的是误解吗?林婉婉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从脑子里钻了出来,不能娶的人,莫非是指——?眼睛和嘴巴不由自主倏地张大,忘了自身该有的端庄和矜持,林婉婉被自己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给震得完全失去了思考和语言能力,心脏怦怦怦剧烈跳动着,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太荒唐了! 察觉到林婉婉的异样,江少儒将视线收回,转而移到她的脸上,那眼神,如急流之下的旋涡,危险而深不可测。 半晌,林婉婉终于冷静下来,心里冒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了,江先生,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真遗憾,祝你幸福!” 林婉婉身出豪门,从小也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身边围绕着的优秀男子一直不在少数,本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心里再是喜欢江少儒,被人这么不留余地的拒绝,也不会再拉下自尊和面子继续纠缠。如同父亲所说,这个男人,也许真不是自己能驾驭得了的,尤其是一个心有所属连世俗人伦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就算自己使尽手段得到他,恐怕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如同陈淑美那样的下场。 江少儒笑笑,由衷地道,“林小姐这么优秀,理应也该得到自己的幸福。”言外之意,便是: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你适合更好的! 林婉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露出一个自信骄傲的眼神,“谢谢。”顿了一会,又道,“那以后,我们会是生意场上最合契的朋友,同时也是最强劲的对手吗?” 江少儒唇角一勾,“当然!” 江月托着一个点心盒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林婉婉居然不在,他将盒子放到自己的桌子上,四处转着脑袋,奇怪道,“咦?人呢?” 江少儒将他捞进自己怀里,在他刚刚偷吃过还沾着桃酥沫的嘴角上咬了一口,笑道,“走了。” “走了?”江月睁大滴溜溜的眼睛,莫名又好奇,“我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她就走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江少儒推推眼镜,笑眯眯地卖关子,“想知道?” 江月猛点头,“想!”他知道林婉婉喜欢江少儒,好不容易在不办公事的情况下见了面,怎么可能不与他多聊会培养培养感情,而且现在快到晚饭饭点,他本来猜林婉婉怎么着也会找个借口邀江少儒一起共进晚餐的,结果情况出乎意料,被醋海翻出的郁结之气一扫而光的同时,当然也更好奇怎么回事。 江少儒指指自己的脸颊,“来,亲一口。” 江月很想骂他一句为老不尊,要是被小灏和下属看到你这样子,还有做父亲和公司老总的尊严吗?不过想归想,但也没扭捏,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吧唧”就是响亮的一口。 “乖!”江少儒称赞地摸摸宝贝的头,心情好极了,看着江月望着自己期待的眼神,却完全不提刚才的问题,而是径直问道,“我听林婉婉说她遇到你的时候你正一个人蹲在马路边?发生什么事了?” 在江少儒面前,江月本来就是个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虽然江少儒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有点不满,不过一听他的问话,想起在学校时与罗明伟那番争吵,便没心情计较,小脸垮了下来,神情茫然不已。 “怎么了?”见江月情绪忽然低落,江少儒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江月眨了下眼,勾住江少儒的脖子在他腿上坐下来,仰着脸问道,“爸爸,我听罗明伟说,那些人都死了?” 江少儒眉毛一跳,眼神微妙地闪了一下,每当江月主动叫他“爸爸”,不是想撒娇,就是没有安全感,他抚了抚小孩的后背,柔声道,“哪些人?” “就是当初我登寻人启事找你时,骗过我害我和小月出车祸,后来又想绑架我的那些人。” 江少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半漠然一半轻哄地问道,“他们都死了,你不高兴?”那语气,跟当初江月刚刚从电视上得知罗文的死讯给他打电话时,口吻一模一样。 江月心里一震,江少儒这么说,便是等于回答了。第一次听到江少儒的那句反问,因为不明真相,对罗文的死还有些小小的不甘心,而现在,再次听到同样的话,心里便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感动,还有些微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睛,“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呢!”不是疑问,而是感叹。 “这些事,你用不着知道。”江少儒温言。 江月垂下长长的眼睫,将额头抵在他胸口,“爸爸,有没人说过,你是坏人?” 江少儒笑起来,心里某处软软的,“有,很多很多,他们说我人面兽心,但是也只敢偷偷说。” “做那么坏事,会不会被雷劈啊!” “放心吧!不是有句话说,祸害遗千年吗?” 江月“噗哧”一下笑了,从他胸前抬起头来,盯着那张俊雅无比的面孔,忽然心如擂鼓,半晌,小心翼翼,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断断续续,“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江少儒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蛋和被咬成玫瑰色的唇,又是高兴又是气恼,挑起他的下巴一口咬住那鲜艳欲滴的唇,顶开他的牙齿将舌尖探进去,风卷残云似地在里面狠狠肆虐了一番,直到对方气息不稳唇角开始溢出血腥味,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佯怒道,“我就这么让你没自信?” 江月喘了好久才慢慢平息下来,心虚地唯唯喏喏,“不是,爸爸,我只是——”患得患失而已啊! “真的爱你,只爱你,一辈子爱你!”江少儒看出他的心思,象个初涉爱河的毛头小子,不嫌肉麻地对心爱之人许下承诺。 “那是情爱多一点,还是父爱多一点?”某小孩得了这郑重的承诺,开始有了底气,说话也不结巴了。 “没有哪个更多,你是我儿子,也是我爱人,无论哪一份爱,都是满的,满得我的心都盛不下了。”哄人么,琼瑶么?谁不会?没有最肉麻,只有更肉麻! “那你不会再结婚了吧?” “不结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江月终于舒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将刚才的小媳妇样完全抛诸脑后,又绕回刚刚那个问题,“那你刚才趁我不在时和林婉婉都说了些什么?” “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江少儒笑着点了他的鼻子一下。 “哪有?什么时候?” “就刚刚啊!” 江月眼睛眨眨眨,终于反应过来,乐颠颠地去扯江少儒的脸,情绪high得有点找不着北,“嘻嘻!江少儒,做得好,今晚小爷宠幸你,把床分你一半!小灏来了我不给他开门!” 江少儒见他一幅豪气冲天的大爷样,不由啼笑不已,眉眼一勾风流无限,“真的?” “真的!”江月拍胸脯保证。 “很好!”江少儒心中阳光灿烂,将桌上工作大致收拾一下,给隔壁办公室的人打个电话交待几句,就挟着儿子大摇大摆早退了。 于是另一边,助理办公室里,最近化身老黄牛的陈彬看着自己办公桌上持续增长的工作量,不由欲哭无泪。江总,您是不是该考虑给我加工资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 那个啥,按要求留了邮箱的我都发了,有没有发漏的?应该米有~~~ 米收到的吱一声~ 尾声 十八年前从枣湖渔村离开的那一天,江少儒从没想过,这会是自己时隔多年第一次再次来到这里,更不会想到,自己再次过来,不是履行当初的诺言来接黎月的,却是来奠祭她的。 以为黎月不在人世的时候他痛过,毕竟是自己头一次爱上并曾决心与之相伴一生的人,因为那种痛他头一次选择了逃避,所以这十几年来,他一次都没回来过,也从未打算再来,如果不是怀里这个男孩,也许,黎月这个名字,会成为他心里一个永远的回忆吧。 世事总是无常,江少儒低头看了看因为车程太远而累得趴在自己腿上睡着的男孩,怜爱地笑了笑。 这个男孩有着与黎月相似地秀丽容貌,也有着与她同样纯朴善良的性格,但是江少儒很清楚,他不是黎月的替身,虽然他是黎月的儿子。他有着一般男孩子身上特有的英气与调皮,也有着黎月没有的倔强与骄傲,更多了几分率真可爱,他很清楚,自己爱的是谁。 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过后,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车子穿过石港镇平坦的柏油马路,很快转到沙石铺就的土黄色土路上,路面有点坑坑洼洼,江月被颠簸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车窗外看去,视线接触到熟悉的景色,立刻亮了起来,一把拉过江少儒的手,兴奋地道,“爸爸爸爸,快到了!” “对啊,到了。”江少儒揉揉他睡得有点乱糟糟的头发,也笑了。 渔村还没到,石港镇刚过,附近还有一些稀疏的农田,但是农田外,更多的却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库,水库边上,住着些人家,江少儒记得,多年前自己来这儿时,住在这里的农家大多都是搭的木头棚子,现在,木棚都变成绿墙红瓦的砖房了。 “自从河坝被冲垮,渔村被毁,枣湖附近的其它村民就不再在岸边搭那种木头房子住了,很多人渐渐搬到镇上或城里,只有这些私人的水库附近还有人家,真正的枣湖渔区,已经被承包了。”江月见江少儒出神,出声为他解释,其实,他对渔村也并没有多熟,他和弟弟还有妈妈,一直生活在镇里,只是偶尔才回渔村看看,但是,这里却是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和江少儒认识并相恋的地方,所以,心里便有着那么一点点复杂异样的感情。 江少儒点点头,没说话。江月看了看他沉默的样子,忽然有点担心。 十分钟后,枣湖湖堤已近在眼前,找了一处地方停车,嘱咐司机在车上等,江月便抱着江黎的骨灰,一些用于拜祭的香纸,和江少儒一起走了出去。 多年未见,渔村变化大得江少儒早认不出来,除了河水还是那样清,河对岸还是那样远,河心的小岛还是那样影影绰绰仿若海市蜃楼。 河坝看起来是重新修过的,而且已有多年,为了防止事故发生,大部分区域都用防护网围了起来,除了几幢新修的守湖人住的小砖房,当年河岸上的村庄早已杳无踪迹,江少儒甚至无法分辩出自己当年租住的那个小木屋在哪片区域,那些人,那些事,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两人跟守湖的人打了招呼,花了点钱,租到一艘小渔船,便入了湖心,将香火纸钱都拿出来先拜过黎月,江月又拉着江少儒又哭又笑地对妈妈说了好多话,才将江黎的骨灰撒入湖里。帮忙划船的渔农对于这些年总有人在这里对故人实行水葬见早怪不怪,对这对衣着光鲜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本地人的两父子虽然好奇,从头到尾却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事隔多年,江少儒对黎月的感情已经淡了许多,看着江月递给他的遗像上那个两鬓染霜眉目却依旧文秀的妇人,竟觉得有些陌生。一手抱过遗像,一手拉着身边这个这时候在黎月面前不知该叫小黎还是小月的男孩,用一种夹杂着亏欠的感恩的语气道,“黎月,当年是我负你,愧疚和遗憾我是再也无法弥补了,但是,谢谢你为我生了两个可爱的儿子,谢谢你让他们来到我身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坚定地道,“我们的儿子,我绝不会再让他受半点苦。” 江月鼻子酸了酸,扯了一下他的手指,不安道,“爸爸,我们——” 江少儒将视线移到眼晴红得像兔子的江月脸上,与他十指紧扣,然后微微俯身,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视线再次移到河面上,“黎月,请原谅并祝福我们。” 江月终于忍不住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身后划船的渔农看到刚刚这一幕,震惊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手上一抖,差点没将船桨给扔出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才收拾好一切离开渔村,晚上两人就在石港镇找了家旅社住下,第二天上午,去江黎江月的养父李向全坟前也拜祭过,下午便驱车回了C城,两人本来打算在石镇多住几天的计划,因为江月的生病而放弃。 从渔村回石港镇的当天晚上,江月就开始有点发烧,第二天就更严重了,虽然在镇上的小医院里打了针,也吃了药,却并不见好,马不停蹄地赶回C城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一是在水边吹了风受了凉,二则是情绪问题,我给他挂几瓶盐水,开点药,你好好看着他,等他情绪缓过来就没事了。”检查完,已经睡觉却被一通紧急电话叫过来的肖医生对紧张不已的江少儒宽慰道。 江少儒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等肖医生弄好,江少儒亲自将他送出门,回到房间的时候,竟看到江灏凡坐在江月的床边,紧紧抓着已熟睡的江月的手,发呆似地盯着他烧得红红的脸,那双肖似江少儒的凤眼里,带着一抹复杂而浓烈的情意。 “你哥哥有我看着就行了,晚了,回去睡觉!”江少儒皱皱眉,走过去,压低声音严肃道。 江灏凡乖乖地站起来,却没说话,只道了一句晚安,便转身回了房。江少儒不悦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愕然发现这个孩子,最近似乎开始长高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待江月的心情重新明朗起来,身体完完全全的恢复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要过年了。 这是江月和江少儒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而且过完年他就十八了,要正式成年了,所以难免兴奋。江宅太大,人少了没有过年的气氛,喜欢热闹的江月让江少儒把张伯张妈从兰苑接了过来,把江老先生和他的看护小姐也从疗养院接了回来,又拉着江灏凡一起上街买年货,江整个江宅上上下下布置得喜气盈盈,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地过了个欢喜年。 除夕那天晚上,江少儒抱着江月在床上胡天胡地折腾到十二点钟声敲响,说是用这种方式为他守岁,庆祝他成年,闹得江月又气又羞,年夜饭刚吃完,两父子就这么大喇喇地在众人眼前消失了,虽然整个江家上下除了江老先生和他的看护,其它人都对两人的关系有所察觉各自心照不宣,但江月也还是觉得难堪。 新年的钟声一敲响,江月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和疲累,推开江少儒,穿上衣服赶紧下了床,不管怎么样,新年爆竹是一定要放的,拉开房门,抱着两个沉沉的烟花和爆竹的江灏凡赫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哥哥,我在等你一起放爆竹!”江灏凡笑了笑。 江月脸一红,不敢看他眼睛,赶紧帮他抱过一个,“走!” 两人跑到后面花园里,将爆竹和烟花同时点燃,道道银色的火弧将天际划开,绚丽的花朵瞬间在夜幕下热烈地绽放,炫烂地光芒将整个夜空照亮,也将烟火下的面孔,照得更加明媚而动人。 “哥哥!” 江月正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兴奋地望着天空,听到身边人叫自己,“嗯”了一声,便转过头,江灏凡的眼睛也被烟花衬得明亮灼人,他拉了拉江月的衣袖,“哥哥,你稍微弯下点腰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月莫名不解,却还是俯□,笑道,“什么话?” 江灏凡一挑眉,然后一勾唇,那表情与江少儒像了个十足十,江月微一愣神,就感到唇上忽然一凉,接着,少年特有的稚嫩声音在耳边道,“新年快乐!” “新——新年快乐!”江月石化在原地,只有嘴唇还下意识地说着话,大脑里面懵懵的,有人——会用这种方式给人拜年吗? 身后不远处,刚刚才到的江少儒,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光洁的额头,不由深深的拧了起来,半眯起来的眼眸里,也迸发出一星微妙的火光。 几天以后,还没等过完元宵,江少儒便实行当初的计划和安排,无情地江灏凡送往美国去了。 离开那天,江月去机场送他,候机厅里,江少儒找了个借口将江月支开,便盯着小儿子的眼睛冷冷道,“不该想的别想,趁着那火苗现在还没旺起来,你最好赶紧把它掐灭!” 江灏凡忽然一改往日的尊敬,微微一笑,“爸爸,我比你年轻,你会比我先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江少儒不怒反笑,“喔?可是你要知道,人的寿命,是跟年龄无关的。” 江灏凡也笑,“可是江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让我早死的,对吗?” “我还有你哥哥。”“可是,你不会舍得让哥哥背那么重的担子。”江灏凡抢白。 江少儒点点头,面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怒,“很好,自已的儿子即将成长为自己的对手,我很欣慰。” 江灏凡仰起脸,收起笑容,面色一派坚定,“六年以后,我会回来从你手上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江少儒耸肩,“我拭目以待!” 江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看起来有些剑拔弩张的父子俩人,奇怪道,“怎么了?” 江灏凡扭头,拉过他的手,对他乖巧一笑,“哥哥,我要走了,你在家要想我,我会经常给你发E-mail,给你看我的新照片,你一定要回我,也要给我发照片,知道吗?六年以后我也十八岁了,爸爸也该老了,到时候,换我来照顾你!” 江月有点尴尬,江灏凡性子冷,即使是面对他,也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这么多暧昧地体已话,他看了旁边沉着脸色的江少儒一眼,呵呵干笑两声,“谢谢,不过,六年以后,爸爸也才刚过四十岁,还不老,不老,呵呵,呵呵!” 江少儒将江月一把拽回来,对江灏凡道,“你该走了。” 江灏凡点点头,朝两人鞠了一躬,便转身往安检处走去了,那小小的背影,虽不高大,却看起来格外挺拔坚定。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江灏凡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江少儒扯了扯还傻站着的江月,轻松不已地笑道。 江月回头,也笑了笑,捏捏他的掌心,“爸爸,以后,就我们两人相依为命啦!” 江少儒很喜欢他撒娇般的甜腻口吻,温柔地揽过他,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对,相依为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请为我撒花吧,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孩子们~~~~MUA~~~ 65 65、番外一:梦(上) ...   这里是哪里?      江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浓浓大雾之中,升腾飘渺的雾气在指尖身侧缭绕,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而四近除了他以外,仿佛也不见其它任何人。      “喂!有人吗?”江月大喊一声。      没有回应,也没有回音。这里,莫非是个寂静荒寥的旷野?      江月不由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他不为这莫名而陌生的境地而恐慌,只为找不到前路和方向而忧心着急,他能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正在不远处召唤着他一样,诱他前行。      “哥哥——,哥哥——,哥哥——”那是一个温温弱弱,带点依赖带点追逐带点挂念的少年声音。      小月?是小月的声音!      江月心里一惊,不顾脚下是否平坦,也不顾前方是否会有障碍,只喊了一声弟弟的名字,便匆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浓雾依旧无休无止,江月停下来,扶着膝盖直喘气,周围静得可怕,除了自己浓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江月渐渐有些绝望,有些茫然,小月,你究竟在哪里?你的声音,难道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吗?      正无措着,前方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赫然劈开,一束阳光直射进来,眼睛因为受不了这突然的强光刺激而下意识眯上,顺便抬起胳膊遮挡,等他渐渐适应过来,放下胳膊睁开眼睛,发现浓雾早已散去,迷茫的心情和视野同时豁然开朗,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有着雕梁画栋和亭台楼阁,曲径回廊和荷塘水榭,处处花香,处处清灵,古意盎然而又华美雅致的大园子。而自己,就站在这园子里一处地势略高的石桥上。      江月瞠目结舌,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么个地方的?这里——究竟是哪里?      “呵呵呵——”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亮恬淡的少年笑声,很是单纯无忧的样子,江月心中一动,只觉那声音虽然听着陌生,感觉却熟悉无比,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前面花园里,铺着细小石子的花/径中,有一个盖着琉璃瓦,飘着水蓝色的纱幔的小亭子,亭子里面的石桌前,坐着一个少年男子,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冰寒料峭,少年披着件雪白的狐裘,毛茸茸的衣领竖得高高的,遮住半张脸,加上隔得稍有些远,看不太清长相,他正逗弄着石桌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拿着一根胡萝卜往兔子嘴里喂,隐隐约约的话语被风吹进耳里,“小黎乖,尘尘喂你吃胡罗卜。”      小黎?怎么那么像小月叫自己的口吻,但是——,尘尘?江月皱了下眉,咬了咬唇,四下打量了下环境,便懵懵懂懂地走了过去。      穿过花园的时候,不时有做下人打扮的小厮和婢女从自己身边经过,江月低垂着头,用手臂挡着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身异装打扮的自己被当成闯进这府里的小偷什么的,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人从他旁边经过,全都一幅目不斜视的样子,将他无视了个彻底。      江月抓着头想了想,虽然觉得诧异莫名,心里却轻松了许多,走路的脚步也轻快大胆起来。      奔到那个亭子的时候,少年手里的胡萝卜已经喂掉一大半了,他看着桌上啃得津津有味的小兔子,唇角翘得高高的,如墨的长发从颈边垂下来,衬得那张干净清秀的小脸莹润如玉,他有一双与江月极为相似的大眼睛,但是,与江月的灵活狡黠不同,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净得看不见一丝杂质,此时因为眼前小小的满足和高兴,正弯成浅浅的弯月,说不出的可爱喜人,简单美好的样子,让人禁不住想疼进骨子里。      小月?      尽管眼前这个少年,除了眼睛,其它地方与自己长得并不像,但江月就是有一种感觉,他是小月!他一定是小月!少年年纪看起来还很小,顶多不过十四十五的样子,脸型的轮廊和线条极为细致柔和,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会翘起来,但没有酒涡,比起江月过于漂亮的五官,少了几分秀美,却多了几分清逸出尘的味道。      “小月,是不是你?”江月忍不住走到他对面,颤抖着声音试探地叫道。      少年倏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孩,愣了好一会儿,蝶翼般地长睫扑愣愣,然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对方脸上轻轻摸了摸,收回来,又伸过去,再摸摸,似乎确定了眼前这人真的是真实存在的,才终于缓缓绽开笑颜,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小黎?你来找我啦!”      江月终于笑起来,眼泪同时从眼角滑出,他将怀里略显单薄稚嫩的少年用力抱紧,“小月,真的是你,真好,你还在!”      “我当然还在啊!”少年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拉开他,伸手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柔柔笑道,“小黎羞羞,哭鼻子!”      江月脸上一红,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抹,然后故意扳起脸佯怒道,“你才羞羞,我是你哥哥,不准这么没大没小。”      少年也不在意,只是歪着头打量他,手指又戳戳他的眼角,“小黎,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变白了,眼睛这里怎么也长了颗痣啊?”      江月听闻这话,不由理了理那凌乱的心思,转着脑袋再次将这园子仔细打量,正色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里是哪里?”      少年一听,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来,先是怔了一怔,接着笑道,“这里是瑜州南宫家,我现在有了新名字喔,叫南宫尘。”      “南宫尘?什么南宫尘,你明明是小月。書香門第”江月紧张地叫起来,紧紧拉着少年的手不放,眼前这个男孩,身上虽然有着他熟悉的小月的影子,可是长相却那么不同,而且,心智似乎比原来略有长进,说话不那么嗑嗑巴巴了,这一切本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因为小月至少还活着,可是,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难受悲伤呢!      少年烦恼地垂下眼睑,语气带着点傻傻的惆怅,“可是,我已经不是小月的样子了呀,这里也不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了,他们都说我是南宫尘。”      “他们?他们是谁?”      少年想了想,扳着十根青葱莹白的手指头一一数起来,“他们啊,他们是阿锦,还有管家伯伯,萍姐姐,小路子,凤姨娘,还有——”      “等等!”江月忽然打断他,然后深深地拧起眉,古老的服饰,古老的称呼,还有这看起来大得离谱而没有丝毫现代气息的庭院,瑜州?中国有这么个地名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小月,你来这里有多久了?”想到某种可能性,他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哑起来。      “嗯——,有半年多啦!”少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忽然有一天,一觉醒过来就到这里来了,发现找不到小黎你了,我还哭了好久呢!”      半年多?那不正好是去年刚去C城不久,出车祸那时候吗?江月心里一阵“咯噔”,脑子里也是一阵“嗡嗡嗡”地轰鸣,好半天才慢慢平复下来,接着,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是了,既然自己能在弟弟的身体里重新活过来,那小月,自然也能在别人的身体里活过来了,只是——,这里看来并不是他们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      “那小月——”江月做了个深呼吸,又问道,“我问你,这里的人,都跟你一样,留这么长的头发,穿这种衣服吗?外面的房子,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是啊!”少年睁大眼睛,用以往那种祟拜的眼神看着他,赞叹道,“小黎你好聪明,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这里的人都怪怪的,外面也都怪怪的,没有汽车,没有楼房,连电视也没有,都看不了动画片!”      江月鼻子酸了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可以,他想带小月回原来的世界,可是,可以吗?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许,一切冥冥之间自有定数,老天既然安排让小月在这里以南宫尘的身份生活下来,总会有他的道理的,只是,不知道小月在这里生活得适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不要再给我留邮箱了 66 66、番外一:梦(下) ...   “小黎,我想你,也想妈妈,你现在找到爸爸了吗?”少年见他发呆,忽然开口问道。      提起江少儒,江月回过神来,脸上漾起一抹笑,眉目间是掩都掩不住的幸福与甜蜜,“找到了。”      “真的啊?爸爸长什么样子?”少年眼睛一亮,兴奋不已,抓着江月的手摇晃起来,“快跟我讲讲。”      “跟妈妈说的一样,很高,很帅,很有学识,很有风度,懂好多好多事情,有时候很严肃,有时候很赖皮,但是又好温柔,总之就是很棒很棒的一个人。”江月有些词穷,虽然心里是满满的骄傲,形容起来一番话却说得乱七八糟颠三倒四。      少年眼里现出一丝歆羡和怅然之色,“真好,可惜我在这里,已经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小黎,你回去一定要跟爸爸讲,小月很想他喔。”      江月点点头,笑容在脸上凝固下来。      “哎,你看,尘少爷又魔障了,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两人忽然沉默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穿过花园的那道回廊上,两个婢女正看着这边嘀嘀咕咕。      “别管他,傻子都这样。”      “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传到大少爷耳朵里,怕是要挨罚呢!”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就是了,不过是个——,哎,真不明白大少爷干嘛那么在意他。”      “行啦,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快走吧,二夫人等着咱们送绣品过去呢!”      两个婢女叽叽喳喳地跑远了,江月愣了会神,想想刚才那两个女孩子的说的话,确定除了小月,原来其它人真的都看不见自己,他叹了口气,摸摸少年的脸,心疼又气愤地问道,“小月,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对你不好?”      少年摇摇头,天真纯澈的眸子里带着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在意的无谓,“不会啊,他们就是不爱跟我玩,阿锦对我很好,他们都不敢不听阿锦的话,所以小黎你别担心,没人会欺负我。”      江月这才微微笑了笑,小月虽然有点痴傻,可是心思玲珑剔透,他是看出自己的担忧了吧!“阿锦是谁?”      “阿锦就是这个家最厉害的人,啊,对了,他叫南宫锦,他们都叫他大少爷。”说到南宫锦,少年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跟着灿烂起来。      大少爷,南宫锦,和现在的小月一个姓,难道,他是小月现在的哥哥吗?想到这里,又看到少年脸上明朗的笑容,江月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哥哥!小月的哥哥应该只有自己才对!江月正闷闷不乐地还想问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听起来格外清冷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爱宠之意地男声,“尘尘,又在跟小兔子说我什么?”      两人不由同时转过身去,只见亭子下面的石阶上,一个身着蓝色锦衣气质华贵的青年男子正缓步走了上来,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和现在的小月略有相似,但是比起小月的柔和细致,青年的面部线条要冷厉深刻许多,眼神犀利,嘴唇很薄,紧抿在一起时像把锋利的刀子,一看,就是个天性凉薄之人。      “阿锦!”少年见到来人,兴奋地迎了上去,将青年拉过来,另一手又牵起江月,高兴地给两人介绍道,お稥“你看,这就是我哥哥,他叫小黎,我们是双胞胎喔,尘尘以前就长这样子,怎么样,没骗你吧!”      这个人就是南宫锦吗?江月有些愕然,与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啊!伸出手,正想跟他握个手说声“你好”,却见对面那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略略蹙眉,然后伸手抚上南宫尘的额头,自语道,“怎么回事,现在连大白天也做起梦来了么?”摸了一摸,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烧的迹象,眉头蹙头得更紧了。      “阿锦,你看不到哥哥吗?小黎他真的就在我旁边啊!”南宫尘眼里现出一抹失望,看看呆站着的江月又看看南宫锦,方才的兴奋之情顿时消失无影。      “你叫叫谁哥哥?尘尘,你可从来没叫过我哥哥!”南宫锦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唇角不悦地翘起来,这个小表情,将他原本冷漠刻板的神情冲淡些许,让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看起来多了那么一点点孩子气,“我看你是又不舒服了,这里风大,跟我回去!”说着,将石桌上的小兔子抱直起来塞进南宫尘怀里,拉着他不由分说走出亭子。      南宫尘眼里瞬时蒙上一层氤氲的水雾,他抱紧兔子,一边随着南宫锦的脚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边回头看着想伸手抓他却没抓住正保持着往前伸长手臂的姿势站在原地一脸惊慌的江月,嘴里不依不饶地道,“你是阿锦,你又不是我哥哥,小黎才是我哥哥,小黎——,小黎——”      江月急了,正想冲上前去拉住他,可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迈不动步,他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可是喉咙却忽然发不出声音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南宫尘和南宫锦的身影却来越远,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一声声“小黎——,小黎——”的呼唤,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萦绕,渐渐地,终至于无……      “小月!醒醒!小月,你又做梦了?”耳畔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语气那般宠溺温柔,感觉有轻柔的吻如羽毛一样落在眼睑上,痒痒的,柔柔的,好舒服,好眷恋!      眼前的画面开始如水波一样荡漾起来,精致华美的庭院仿佛被封印在水波后面,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拉近的声音将他从那个虚无的世界里拉回来,眼睛不由缓缓睁开,跃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和那张熟悉的脸,失神了好半天,叹口气,喃喃道,“原来是做梦啊!可是——,怎么会那么真实呢!”      江少儒用手帮他拭去额上的细汗,奇怪道,“做什么梦了?让你这么魂不守舍?”      江月眨了眼睛,想想梦里的南宫锦和南宫尘,想想那个因为嫉妒而将少年迫不及待拉走的青年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勾住江少儒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间,“爸爸,我刚刚见到小月了,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家人,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梦里?”      “对啊,梦里。他还让我转告你,他很想你,呵呵,我想我应该放心了,小月在另一个世界,会过得很好的。書香門第”江月的声音惆怅又失落,却又带着几分欣慰,尽管只是梦,但是他愿意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他希望他过得好,他也会希望你过得好。”江少儒笑着拉开他,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了,“好了,宝贝儿,起床吧!”      江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明显在敷衍自己,他当自己是梦做久了还没醒,说诨话吗?“干什么?!”没好气。      “你忘了今天是你们兄弟俩的生日了?十八岁生日!”江少儒拍拍他的头,替他醒脑,“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好好陪你过的吗?”      江月一怔,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生日啊,我和小月的生日啊!”怪不得呢,会做那么奇怪的一个梦,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直接赤着脚蹦到窗边,拉开窗帘和窗子,冰凉的空气立刻跑进来,通过鼻腔钻入肺里,说不出的清新舒适,早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来,他仰起脸,望着那澄净如洗的水蓝色天空,在心里虔诚并感恩地祝福道:      江月,生日快乐!   尘尘,新生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没有人惦记真正的小月吗~~~~ 重生之父爱 番外二:吃醋记 “对不起,爸爸,学校还有点事,我今晚会晚点回去,你要是有什么应酬的话就去吧,不用管我了。”电话那头的江月语气淡然,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倔强和骄傲,抱歉说得毫无诚意,江少儒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可以想象到,对面的小孩此时正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咬嘴唇的样子有多别扭。 “笑?笑P呀!”江月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努力维持的好风度终于宣告崩塌。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交待厨房给你做。”江少儒收起笑意,好脾气地哄。 你还真有应酬要去?江月嘴里嘀咕了一句,心里的火气更是“蹭蹭蹭”直往上冒,“不用了,完了我会自己打车回去,晚饭我和同学在外面吃,不用你操心!”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几句话,便愤愤然直接撂了电话。 江少儒听着手机里面“嘟嘟嘟”地忙音哭笑不得,他不就是昨天陪一个新加坡来的女客户吃了个饭,然后略尽地主之宜陪人家在C城某几个风景还不错的景点逛了几圈,回来得稍微晚了点嘛,怎么就醋成这个样子?他之她之间又没什么!那个女客户是新加坡目前数得出名字的商界女强人,刚刚离异,身边带着个六岁的小女儿,她对江少儒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江少儒已经向她表明心迹说有爱人了,而且这一点,他晚上回去也向江月坦月了,没想到这小孩听完却还是醋翻了,江少儒无奈地摇摇头,接着又忍不住笑开,食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不过,小孩儿为他吃醋,他心里还是很美很受用的! 抬腕看看表,时间才五点多,今天晚上,他还真有个应酬,不过,不是昨天那位女客户,人家今天一大早已经坐飞机回国了,而是大的学生会包括宣传部和文艺部的几个学生干部,江少儒刚刚已经看过陈彬拿过来的一分活动企划书,是关于大今年校庆晚会的,这些学生凑分子请他吃饭,花了很大的精神才预约到他一点点的时间,目的就是想请“天晟”做这次活动的赞助商并邀请他做嘉宾,大每年的校庆典礼,都是由学生们自己策划并举办的,学校方面只做辅助,江少儒看了企划书,很欣赏这些学生的策划能力和组织能力,加上江月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江少儒自然愿意给他们这点面子。 刚刚话还没说话,江月就沉不住气地先挂了电话,江少儒想了想,还是晚上回去再慢慢哄吧,小孩儿现在在学校越来越混得开了,追他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尤其是学姐级的,江少儒自己这阵子也没少吃干醋,小孩儿前段时间仗着自己宠他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骄纵得不得了,竟然三番五次想“骑到他上面去”,哼哼,他也不是没怨气的。 不过想归想,江少儒晚上还是早早结束应酬,亲自开车去学校接江月了,当他在学校小礼堂找到江月的时候,小孩正踩着音乐挽着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的手在跳舞,眼神深情(?),笑容甜蜜(?),那样子,说多默契就有多默契(?),说多亲密就有多亲密(?)。(江爸,你忽略了旁边其它配合的男生女生~~==) 江少儒眼睛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小屁孩!看来你是皮又痒了,又想被打屁股了吧!平时被一堆女生围着绕着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跟男生跳舞?真是被宠过头,太无法无天了! 当怒气冲冲的江少儒一把挟过两条腿乱蹬乱踢的江月大步往礼堂外走时,目瞪口呆了好久的搭档终于反应过来,追着已快要出门口的两人喊,“江月,回去记得把你那舞步再练练,不然再两天下来,我这脚可要废了!” 一回到家,被大力扔到床上的江月像只炸了毛的小豹子,一离开束缚,就扑上去对着江少儒又是啃又是咬,像是要把这两天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江少儒,你个老混蛋!” 江少儒将他拉开,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眯着那双漂亮的凤眼冷笑两声,“老混蛋怎么了,嗯?小混蛋想要造反?” 江月赶紧捂住被拍疼的屁股,眼睛里面又是委屈又是羞怒,“我怎么造反了?要你管!” “我不管?你跟别的男人跳舞我不管?”江少儒扬起手,又想在他屁股上来两下。 “那你还跟别的女人一起吃饭,陪人家爬山游湖呢!”江月吓得赶紧跳开,红着眼睛反驳。 江少儒见他这害怕又倔强的样子只觉又怜又爱,心里那股子气也慢慢瘪了下来,扶额无奈地叹,“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那只是普通的应酬,我跟那个胡小姐根本就没什么,况且人家今天上午就已经回国了!” 江月“哼”了一声,扬起下巴,“我这也只不过是跟同学排音乐剧,跳舞只是表演而已,你又吃的哪门子醋?” “音乐剧?”江少儒挑了下眉,有些不解。 江月抓抓头,一屁股坐下来,有点伤脑筋,“学校不是快校庆了嘛,我们建筑系的新生也有节目任务,他们说要排音乐剧,偏偏我们系阴衰阳盛,上得了台的女生太少,我就被他们强迫的抓来反串了。” “反串?”江少儒讶异,“那不是演女生?”说着,将江月那张清秀漂亮的脸蛋好一阵打量,心里的气不知何时跑光光,竟然眯眯眼睛笑起来,“你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江月看江少儒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枕头拿过来,直接拍在他脸上,然而自己的脸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就是——女主角,一个有点——中性化的女生,性格很直率很男孩子气。” 枕头滑下来,江少儒也不介意,看着他考量似地点点头,手指捏住下巴,“嗯,这个角色确实很适合你!” “适合什么呀!”江月将头发刨得像鸡窝,“我又不会跳舞,也没那表演细胞,今天跟着他们练了几个小时,腿都快断了。” 江少儒一听,立刻拉过小孩的腿搁到自己身上,温柔地帮他按摩起来,嘴里却道,“可是我看你跟那男生跳得挺好的,跟他对望的眼神也是深情无比,哪里没细胞了?” 江月听出他语气里的酸味,心情变得很好,嘿嘿笑道,“这个剧的最后,会以男主角吻女主角的额头为定格,你不会介意吧?” 江少儒的面色霎时晴转多云,笑容僵在脸上,手里按摩的动作也顿住,地命令道,“给我立刻退出这个节目的参演!” 江月扬起下巴,鄙视地抛了个卫生眼给他,然后直接跳下床,往浴室走去,嘴里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就知道你会这样,老人家思想请开明一点,我累了,洗澡睡觉!” 江少儒看着他施施然离开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推推眼镜,然后捏住了下巴。 “老人家么?” 重生之父爱 番外三:反攻计 关于晚会舞台布置得有多华美,场面有多隆重,气氛有多热闹,节目有多精彩,这里略去千字不表,我们直接把镜头拉回校庆结束后的江宅。(好吧,实际上是作者语言贫乏又想偷懒,所以……,你们懂的~~==) 江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浑身像被抽了骨头似地没一点正形,化了妆的脸蛋在客厅落地灯鹅黄色灯光的笼罩下,更显精致可人,只是在眼角那里,由于某人过于疲惫而忍不住的几番揉抓而略略花了一些。 江少儒坐在一旁,凝视着这张越长越青葱诱人的脸,眉头略微蹙起,良久,才渐渐恢复从容,俯过身宠溺地在他嘴角轻吻了一下,然后笑着将他抱起,“我抱你去洗澡。” 本来精神恹恹地江月一听这话,忽然一个激灵,倏地清醒过来,泥鳅一样从江少儒怀里挣扎着跳下,打了个呵欠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洗!”说完,匆匆往楼上奔去,开什么玩笑,跟江少儒一起洗澡,那他今晚还有活路吗?已经困得半死不活了,就别再折腾了好不好! 江月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上,江少儒回想着他刚才那幅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再次蹙眉。 半个小时以后,洗完澡终于恢复了大半精神的江月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惬意地吹着口哨从浴室里走出来,赫然看见江少儒已经披着浴袍拿着一份杂志闲适地靠在床头等他了。 眼前那张摘了眼镜的脸庞此时看起来少了白日的儒雅成熟,却显得年轻了许多,松散的衣襟里,是一大片微蜜色的结实胸肌,笔直的长腿随意地支起,衣角滑在两边,大腿根部几乎整个儿露在外面,隐约可见底下那片黑色阴影,引人无限遐思,褪去平日的犀利深沉,此时的江少儒像只正慵懒憩息的美州豹,雄健优雅,浑身散发一股名为“诱惑”的气息。江月不由暗暗吞了口口水,食色,性也,看着自己下面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抬头的小鸟,江月耳根发红,在心里恨恨地想,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江少儒放下杂志,抬头看着忤在那里明明脸色潮红表情却臭臭地江月,笑着朝他招手,“过来。” 江月瞪他一眼,虽是极不情愿,脚下却还是乖乖地走过去,踢掉鞋子爬上床,长腿一跨直接坐在某人肚子上,先是伸手钻进对方衣襟吃足豆腐,接着才气势汹汹道,“请问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江少儒抓住的他的手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色情地舔了一舔,漂亮的凤眼勾出一抹蛊惑地笑,“勾引到你了?” 江月的脸“嘭”地一下再次烧起火来,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半天,“我——我今天——累——累了!” 江少儒表情温柔,手指却邪恶地覆到江月正精神奕奕地挺立着的某处上,不着痕迹地抚摸一下,“这儿好像不累嘛!” 江月忍不住“嘤咛”一声,身子也轻微地颤抖起来,早就被调教得敏感不已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一丁点儿的挑逗,江月恼羞成怒,恨声道,“你个不知廉耻又没节操地老色狼,你是自找的!爷要反攻!必须反攻!爷今天不放过你了!”说完,将江少儒用力一推,俯下身就在人身上一顿乱摸乱啃起来。 江少儒忍住笑意,配合地任他上下其手,“好,今天任你处置。” 被强的某人如此大方,行凶的小孩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抬起头,粉红的唇上亮亮地口水在反光,“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你不是总说我还小,没经验,不适合——嗯——做主动那方吗?” 江少儒忍不住咬上他的唇角,仔细舔弄一番才放开,“我最近不是一直很好说话?嗯?你演音乐剧,跟别的男人那么亲密,还让人吻你,我有阻止过你?你难道不知道你最近有多骄傲嚣张吗?每天回来都以累为借口不理我,你嫌弃我老了,我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你,嗯?” 江月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老了?” “你有,你说过我是老人家。”某位成熟大叔委屈地指控,拉过某位小孩愣愣地手,牵引着他往自己正蠢蠢欲动的欲望上放,“老人家要人伺候,宝贝儿,爸爸以后的性福生活,就全交给你了,你来吧!” “江少儒!你恶不恶心啊!”江月甩开手,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脸红得要爆出血来,“你个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跟儿子撒娇!你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 “你看,你又嫌弃我了!” “我没有!”江月将头扭到一边,“最近——是有点累,还有,——谁让你老跟女人混一块,我跟我同学,也——也只是普通的同学和搭裆关系,今天的音乐剧,你——你不是看到了吗?他没吻我,剧本改成吻我的手背,角度关系,你们没看到,他其实吻的是他自己的手——” 江少儒在小孩在小孩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笑,眼晴里一抹诡异的亮色闪过,“我信你。” 江月回头,摆出一幅凶恶地嘴脸,一拳捶在面前那结实的胸膛上,“快别装了!你那里别——别一直顶,啊嗯——”浴袍带子早就松开,PP什么时候光在江少儒的肚子上的也不知道,脆弱羞涩的某处被什么坚硬如铁的东西顶到,刺痛中带点麻痒地感觉,撩人心弦。 江少儒大手抚上他光滑细致地腰部,调笑道,“宝贝儿,做攻不能这么叫,知道吗?会让人兽性大发的!” 江月再次扑上去,声音恶狠狠,“对!兽性大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兽性大发!” “好,我拭目以待,不,我拭身以待。”某人无比欠扁地道。 ……几分钟后,气喘吁吁地声音,“等——等等,我想想,先从哪里开始……” “……嗯嗯……啊,不对,不是这样!” “呼——,怎么还是不行?……江——江少儒,你混蛋!你故意的!” “……再试试……,行的,一定行的!……啊嗯……别……不……不用你教了——啊……” ………… 好了!拉灯,乖孩子们都别看了,偷看偷听人家爱爱不好的! 什么?江月到底有没有反攻成功? 摊手,我也不知道啊!也许吧!谁知道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