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生胆小 作者:麻油杂胡椒 文案 无车无房无存款无工作的‘二货’青年范杰重生,天生胆小的他,珍惜生命, 远离感情淡漠当他是提款机的‘家’,抛开黏糊不清拿他做备胎的‘女神’, 带着空间养养花、种种草、做做小买卖,走上致富路时,顺手‘掰弯’了自己。 避雷针:有包子!!!狗血一桶,金手指,安身立命,空间,~不喜请关。 架空背景,平行世界,和地球一样的,不信我咬你! 内容标签: 重生 美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饭饭 ┃ 配角:方景,范国起 ┃ 其它:重生,种田,养家,不想死,麻油杂胡椒 第1章 死去活来 范杰死的时候三十岁,未婚,模样长得不错,脸皮白,眼睛亮,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性子不硬不软,工资不高不低,为人不偏不正,熟人提到范杰便说,‘饭饭’啊,就那花花肠子老范家的二儿子,没本事的那个。 没本事的‘饭饭’ 死因也是‘意外’的令人牙疼,那是天灾,不是人祸!也不知这平常闷不吭声的‘饭饭’到底发了什么神经,许是一直没有找到对象,心里不痛快自己背上背包去旅游,遇上了山体滑坡,就这么没了。 旁人不知道内情,可本人确知道的清楚,饭饭去旅游是因为他被裁员了,三十岁的大好年龄,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成为失业人口,给家里添了负担,这下找对象结婚的事更难办,他一无车无房无存款无工作无家世的‘五无’大好青年,想找对象那是难上加难。 本想用私房钱散散心,没想到天理不容,不能藏私房钱,早知道年初的时候去庙里就不应该那么小气,上根百元的高香,去去晦气也对。 再说不是有个算命的说他近日有难嘛?他没理会,人家拉着他的胳膊说得口沫四溅,累了个半死,他一毛不拔,怎么说都不地道,要招报应。 饭饭躺在大石块下,张嘴血往外涌着,疼得都麻木了,双眼瞪着太空,湛蓝中带着一条红道道。 他闹不明白,他有多怕死啊,和他一起进公司的小青年们闹着去学驾照,他老娘一句‘开车多危险,撞不死你,撞残了拖累一家’。 好么,没人告诉他大石头也能撞死人啊!他走道都贴着人行横道的内侧,过马路从来不闯红灯,这三十年他因着老娘的谆谆教诲,活得多小心,还是不小心的死了。 饭饭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娘怎么烦他,一点好话都不说,凡事他要做什么事,老娘张口就是没钱,没法子,你干不成事。 他真心不明白,为何自己都三十岁了还存不下钱来,他不玩牌,不抽烟,不喝酒不乱来,眼看房子的首付都存出来了,老娘一泡眼泪就全没了。 他没出息,可每次家里大小事那有出息的大哥怎么不出头,怎么每次到最后都是他的存款一点点被划拉走,这么想想自己真没出息。 “范杰,你醒醒,范杰……范杰……”有什么人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听不清。 呸!范杰躺在那里,脑子越来越混,带着惊恐与哭腔的男子声音越飘越远,范杰想着,尼玛,老子要死了,做鬼也是个冤鬼啊,十八年后别让老子遇见你个丧门星! “饭饭、饭饭、饭桶!你个好吃懒做的,太阳晒屁股了!” 范杰睁开眼,身体一凉,老娘拿着鸡毛掸子抄起他的被子,正站在一边看着他呢。 “……妈……你染发了?”他妈李秀珍怎么在这里?不是早就离婚了么?带着大哥买了大房子,过着舒坦日子,硬是好几年不和他联系,生怕念书的他开口借钱,等到饭饭进了老爹的单位做技术员时,她冒了出来恢复了母子情分,顺便找他要钱。 范杰的老娘此时很年轻,鬓角边没一根白头发,眼角处的皱纹也没那么多,黑着一张匀称的瓜子脸瞪着范杰:“睡糊涂了,马上都高三了,你还睡,你哥下午回来,你今天去你叔叔那边住一宿,你爸分了西瓜带个过去。你爸啊就惦记你们老范家,你外婆都六十多了,还住下乡下,他倒好,自个住大房子,还不让我把人接来……” “……”范杰迷迷糊糊地看着四周,墙壁刷的绿色油漆,弄得和医院的墙裙一般,绿汪汪地看着令人头皮发麻。 窗户边贴着一张年历,画着山水画,饭饭要是没记错,那年历的后面是块破掉的墙皮,五十年代的老房子,如今墙壁起泡,鼓起一大块,老娘不乐意用锤子敲了,剩下块破洞怎么瞅怎么难看,在上面糊了张年历遮掩着。 怎么看都像他十几岁时住的家属区的两室一厅。这房子是他老爹范胜利分的,四层小楼的一楼,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当年修钢厂时还是老苏修的房子。 范胜利是个‘知识分子’,祖籍就在本地,据说饭饭的爷爷生的高大威猛,长得非常好看,凹眼高鼻,人送外号‘洋人’,以前是在最繁华的港口做搬运的。 范胜利塌鼻梁上挂着黑框眼镜,矮搓搓的身高,单薄小身板,全身唯一有肉的就是那个肚子。饭饭怎么都无法从刚刚172的父亲身上发觉‘高大威猛’在哪里? 他老娘常常说,饭饭长相返祖,深凹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据说那还是多亏他老娘,从小拿衣服夹子夹起来的,生怕自己两个儿子跟她一样是个蒜头鼻头塌鼻梁,毁了一窝。 见老娘又提起要接外婆来住,饭饭无语了。老娘的娘家——老娘贴补娘家天经地义,但最后老娘的娘家趁着父亲和老娘离婚时,逼着他和自己父亲连房子都没得住,他简直无法想象。 房子不过四十多平方,两间卧室,一间就是父母的,另一间是饭饭哥俩的,哥哥范强平日里不在家住,住校生,饭饭这才短时间占据整间房,外婆真来了住哪里去?大衣柜、一张书桌、高低铺,房间就没地方了。 “妈,我高二?”范杰裹着薄毯子站在水泥地面上,看着自己的拖鞋,深蓝色的熟塑料拖鞋,烂脚不说还臭。 水泥地上刷着灰色油漆,死气沉沉的,他有些受不了他老娘的审美观,不过那是老娘从厂子里拿回来的,不要钱的,就算是黑色,老娘也能涂了。 范杰的老娘李秀珍是个工人,管仓库的出纳,和汽修队很熟,平日里汽修队用剩下的东西总往家里拿,堆在后面的院子里像收破烂的。 “睡糊涂了?洗脸去!” 范杰拉了拉毯子,脑子里乱乱的。 “打小就把SI把尿,什么没看过,就那么点点的小玩意!”李秀珍撇撇嘴,还伸出了小手指掐着一半,在哪里比划着有多么的渺小。 饭饭脸上一热,他永远无法理解,作为‘知识分子’的老爹为何要娶一位‘高小’文化的女人。的确他不怎么高看他的母亲,这位生下他的女人。 李秀珍见饭饭在她高大的身影下缩小了脖子,转身麻利的收拾起来,她大儿子要回来了,那可是给她长脸的儿子。 范家有两个儿子,明眼人都看得出,范家夫妻两个喜欢大儿子,常人家里都疼老幺,老范家可不是,大儿子范强那是个有出息的人物,钢厂家属院里和范强同年级的就没几个考上大学的,不是读职高就是中专,一群兔崽子们,没出息。 范强考上名牌大学接到通知哪天,范胜利可是露了脸,特地带着范强、范杰在家属区遛弯,遇上谁都略带深意的含蓄笑着。 饭饭跟在后面就觉着跟遛狗一样,范爸爸牵着外国名贵洋犬哥,后面跟着他这只中华本地田园废柴狗,前面那只是显摆的,后面他这只就是对比了。 老哥走的是昂首阔步,他迈着小碎步挪动着,将自己包裹在那对父子的阴影之下。 当这样的生活成为一种常态,他也没办法,谁叫他连成绩都是不前不后正当中呢。 李秀珍在屋里唠唠叨叨的无非是她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就摊上这么对不争气的父子,当然大儿子是最好的,最优秀的。 饭饭蹲在小厕所里梳洗着,看了看挂在一边的衣服,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次。打小他个子没哥高,什么都是捡哥哥剩下的用,衣服也是如此。 总算他一憋气初中的时候长了个子比哥高了,但家里条件好转起来,老娘竟然不说‘谁个子高谁穿新的’,哥两都买新衣服,轮到他老爸捡他们哥两剩下的。 屋子外传来高音喇叭的喊叫声,“伏子酒!糯米伏子酒~” 阳光透过厕所的高窗投了进来,小屋里墙壁的灰尘被高音喇叭震得飞起,饭饭盯着自己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真疼! 将脸贴在墙壁上,饭饭闭上眼,感觉到冰冷的墙壁被自己的体温传染变热,他咬紧了牙,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是做恶梦了吧,梦境太真实,过往的事历历在目,这绝对不是梦。 他记得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感受,那绝对不是梦。 外面的知了似乎也睡醒了,给闷热的天气制造着烦乱,热汗从头顶滑下,饭饭只觉得全身黏糊糊地,拧开水龙头,仰起头闭着眼,不敢再次睁开,却又担心这么一闭眼再也醒不来。 脑仁发烫,热滚滚地烧的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几个平方的小厕所里他完全迈不开步,饭饭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无奈地用额头撞着墙壁。 “饭饭,做什么呢?一大早洗什么澡!早饭放桌上了,吃了拎着西瓜去你叔哪里,今晚上就住哪里!” 李秀珍在外面喊着,关上大门出去买菜了。 饭饭木着脸冲完澡出来,桌上摆着伏子酒(米酒,也叫酒酿),还有几个冷馒头,一碟辣萝卜。他有些郁闷,哥回来就跟客人一样满桌好吃的,他还要给哥腾房间,他的早饭竟然就是这么寒酸,伏子酒里竟然连糖都不放,连蛋花也没有。 他可是记得的,哥哥高考那阵子,每天早上都是伏子酒冲蛋花的,肉包子管够!他怎么就这么窝囊呢! 饭饭即便抱怨仍旧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早点,起身去了父母的房间,那里有家里唯一的镜子,镶在大衣柜上的玻璃镜。 镜子里的人看着眼熟又有些陌生,年轻稚嫩的脸庞,傻乎乎的平头,是他十七岁时的样子,抬眼看了看日历,果然他回到了十七岁。 他活过来了,真真切切地活过来了!不知道这是老天的BUG,还是觉得他太冤,竟然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珍惜生命的机会。 他重生了,在即将升入高三的夏天,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饭饭有些激动,也感觉到一丝泄气,即便他死去活来,他也仍旧这么窝囊,还是那个不高不低的‘饭饭’。 胸口总觉着有些堵,饭饭进了厨房看着老娘留下的一汤碗未煮的伏子酒,抄起汤碗就灌了下去,留给哥哥的是那么一大块圆环,自己那碗里只有几颗米粒子!他有些不服气,有些无奈。 他记得有这么回事,大哥放暑假,他必须给大哥腾地方,他傻乎乎地第二天回了家,看着哪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深深觉得自己就多余的那个。 这酒是有度数的,那时候纯糯米发酵,酒曲放的也足,饭饭一口气全喝了,扔下碗,仰头大笑:“就不留给你喝!” 他晃晃悠悠地出厨房,头发晕,灌得太猛一下子也接受不了这股子酒精味,不留神撞到了墙上,额头生痛。 待他睁开眼,他有些惊异地看着四周,指着天空就嚎:“尼玛,闲着没事干啊……老子……怕死啊!咋又死了呢!” 第2章 麻辣小鲫鱼 死过一次的范杰不明白眼前的现状说明了什么?老天爷和他开玩笑,系统修补BUG? 眼前是一片环形山脉,他正站在被连绵群山拱卫的平原中,可惜的是,这里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光秃秃的山上没一颗树,平原里没一根草,泥土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灰,仿佛火灾后的现场般,荒芜,贫瘠,一如他的心般,那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范杰抱着头蹲在一边,拔着自己的头发,头皮一阵阵的发痛,头昏脑胀地,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厨房,老娘买的青花大海碗被他摔了个粉碎。 …… 拎着圆溜溜地西瓜,范杰蹬着自行车头顶大太阳去了叔叔家,今天他不走,等老娘回家见他喝光了伏子酒摔了碗不开骂才怪。 出来前他已经试过了,那空间是随着他的意念出现的,他可以在空间里实体行走,就是不知道他进去之后外面的世界是不是还有他这个人。 有了这个空间多方便啊,遇上困难就可以躲,虽然寸毛不生,但总有用处! 范杰想着可欢了,一不留神闯了红灯,拖煤渣的大卡车按着喇叭就冲了过来,他连忙想着进空间,谁知人纹丝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车头冲了过来,装西瓜的网兜子破了,西瓜滚了好远。 卡车司机踩下刹车,大卡车拖着尖锐的刹车声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来:“活得不耐烦了,X江没盖盖子,哪里去!个XXXX。” 范杰惊魂未定,小脸惨白,吓傻了,被骂了半天也没回嘴,司机也烦了,“滚滚!” 范杰连忙赔了小心推着车过了马路。他回头看着那颗摔得粉碎地西瓜,一地的鲜红瓤子,不由咽了咽口水,后背发寒牙齿磕碰着,支起自行车,蹲在人行道上。 “小伙子,你来,你来,我看你啊,这几天有灾……” 范杰扭过头去看了看说话的人,心里发冷,这不是哪位算命的吗?他死之前就是被这位拽着胳膊说他有血光之灾的,怎么又遇上了? 那人笑呵呵,神经叨叨地说了很多,他没说话也没听清,只是摸摸掏了两块钱,平时省下的早饭钱塞给了那人。 …… 摔了西瓜,范杰消停了,刚刚膨胀起来的自信心像被戳破了气球‘砰’得一声砸的粉碎,他的命运并没有改变。如果他还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自己仍旧会在三十岁那年被裁员,仍旧会窝囊的死去。 他不想长命百岁,至少不能那么窝囊,他曾经也有梦想,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失去了希望,他不想死得那么早。 范杰脑子木木地推车走了好几站路来到叔叔家。 他叔叔范国起家住在城郊结合部,大队里原先有很大一块地,种水稻,养花,虽然队里压了土地,送一片年轻人去厂里工作,但范国起没有务工,身体不好,仍就在家里种地养花,久病成良医,自己也琢磨着给人看看伤风感冒的,勉强渡日。 “饭饭来了,进屋坐。”范国起一辈子也没结个婚,无儿无女,两老又去世的早,一个人过得自在,拿大哥的两个儿子当亲生的,对范杰特别喜欢。 范杰很喜欢叔叔,叔叔说过,‘你家爸妈疼你大哥,我就帮他们两个疼你吧。’ 范杰停好车,走到里屋里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叔,爸爸让我带个西瓜,但半路上不小心砸坏了。” “人没事吧,人没事就行。” 叔侄两个站在里屋里乐呵,唠了几句家常,只是范国起得知大侄子回来,范杰来自己家时,有些不太乐意,沉下脸:“你就住这吧,暑假才刚开个头,等开了学再回去。” “我妈只是让我住一天。” “你家那么小,这大热天的两大小伙子挤一个屋里也不舒服,我这里还空着呢,就住这了,刚好下了香瓜,还有栀子花,等明儿一早我挑过去跟你妈说。” 范杰上小学的时候,李秀珍和范胜利很忙,带不了两个孩子,又觉着将两孩子关家里不安全,范杰便被送到叔叔家,对这里也熟。 看着门口的小河有人在张网捕鱼,便起了心思,那时候工业还不发达,这范家湾离着城市远,据说这河水就是从对面山上下来的,多年后这小河干涸了,有水的地方也只剩下一滩泥浆般的水洼子。 “叔,对面山上有很多药材吧。不如明儿我们去挖些药材,城里有药店收呢。” 范国起笑了,“这年头不比以前了,大一点的药店不对个人收,卖给小铺子卖不了几个钱。” 范杰沉默了一会,他想赚钱,手里没钱的他前世就苦怕了。 范国起看着范杰,打心里疼这小子,“你缺钱花,叔这里有。” 范杰摇了摇头:“叔,我就想自己赚钱,暑假么,闲着也是闲着。” 范国起抿了一小口酒,摇头晃脑的说:“你要拉的下脸来我要有个主意,我这地里的菜吃不完,队里还有一片野栀子花,你真想赚钱自己摘了拿去卖。” 范杰蹬着两大眼睛,“自己摘了自己卖?” 他说着突然想起空间里的土地,那么一大片地空着也没用处,而且附近有一潭水,流动的范围不大,可要是能从外面引水进去再种些花草蔬菜,至少自己日后从家里独立了出去也不愁没饭吃。 “做事得用心,你用了心,啥事都能干成。” 范杰低下头,前世叔叔也是这样说,只是那时候他一心想着老娘把他赶回来,就是为了给哥哥腾地方的小事,根本没听叔叔说什么,自哀自怨地了过了一个暑假。 两人吃了中饭,范国起要去摘香瓜,范杰趁着叔叔出门,将铁锹、水桶扔进空间里,他准备去山上看看。 山林子里没有外面那些热,知了吵闹个不停,令人心烦,树叶子蔫儿吧唧地垂着,范杰顺着村子里的那条小溪道向上爬。 山涧中溪流平缓,乱石林立,光滑的鹅卵石泛着光,清澈见底的溪水波光粼粼,小鱼儿悠闲地游走。 范杰见四下无人,挖了鹅卵石运进空间砌出水道,将潭水引入地里,又挖了一口小池塘,准备抓些鱼养在里面。 从外面运了溪水进来,灌溉一小片土地。空间里的土地不大,但也不小,一天根本浇灌不了,还有那些山脉,这都不是一天能干完的事。 最主要的是范杰不知道这空间能不能种出什么东西来。他不知道结果如何,只能用心去做,他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重蹈覆辙吧。 做完这些事,范杰觉着天色不早,下了山。 河边有人在捕鱼,范杰也动了心思,去叔叔家拿了渔网。 小时候叔叔就告诉他隔壁家的一个孩子仗着水性好,一猛子扎下去就再没起来过。 淹死的都是水性好的,范杰明白这个道理,他水性不好,只会狗刨根本不敢往深水处走,就站在浅水区,支起了渔网架子。 热风火辣辣的,扑鼻而来的水腥味,范杰感觉舒坦,他还活着,真好。 一小会功夫,范杰捕了十几条鱼,其中还有不少的鲫鱼,范杰想着那空间里还有水源,悄悄的拎着鱼篓走到树林里的隐蔽处进了空间,挑了几条小鲫鱼扔进池塘里。 剩下的那些肥美的鲫鱼自然成了叔侄两的晚餐。 范杰会做饭,那是打小被老娘锻炼出来的,老娘李秀珍不会做饭,水煮盐焖熟了吃不死人就行。父亲范胜利因为工作关系长期不在家,这做饭的任务就落到两小子身上了。大哥是什么都不做的,每天中午饭也没钱给他们两个在外面吃,这任务就落在范杰身上了。 范杰唯一能比得过哥哥的只怕就这做菜的手艺了。 瘦小的鱼用花椒盐腌了,过油炸的焦黄,香脆可口,麻辣带着一点点甜味。 大鱼用生姜填了肚子,用豆瓣酱烧了,醇香鲜美。 炸了油炸花生,拌了皮蛋豆腐,刚做好饭,叔叔回来了,叔侄两个洗干净手坐在桌边吃着。 叔叔喜欢喝两杯,家里没钱买好酒,就在湾子口处的小杂货店买散酒,一块钱一斤的粮食酒,在那一世也因为这个酒过早的得了肝病去世,叔叔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范杰刚刚大一,还没能实现小时候誓言,给叔叔买上一瓶五粮液。 范杰想起这些事,鼻子发酸,按着前世的推算,叔叔也就活这么一两年了,他拉住了叔叔的胳膊,“叔,少喝一点。” 范国起到不介意,只是乐:“我这辈子就好这口酒了,要我戒了啊,就是要我的命!” 在范杰的记忆里,叔叔长得英俊,活得自在潇洒,据说年轻时处过几个对象,各个都漂亮,其中还有一两个家世颇好的,但最后没能成。 李秀珍说这位小叔子是咎由自取,叔叔去世后硬是占了叔叔的房子,那是范家爷爷留下的一点家业,最后范胜利也没落到什么,离婚前卖了老家的房子和地,离婚后全被李秀珍拿走了。 李秀珍和范胜利离婚是在范胜利成为厂子技术部门负责人后,范胜利是大专生,主要负责工程项目图纸审核与建设,手里有了钱,心思也花花起来,被李秀珍抓到了把柄,两人离了。 李秀珍带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走了,留下仍在念大学的范杰这个累赘,潇洒得过上她眼红的富贵日子。 范杰一直都觉着离了也好,反正那两人一个是炸药,一个是地雷,要么几个月不见面,见面了不是吵就是打,总之没个安宁,从小打到大,每次打完了,李秀珍就冲着年幼的范杰撒气,说什么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走了,你个拖累。 慢慢地范杰长大了,李秀珍也不敢打了,只是常常说你就是个饭桶,除了吃的比你哥多,你还能做什么,我倒了血霉,当初就不该听你外婆的,那个死老婆子害人,要不是你,我早就离婚了,房子也分了,什么都捞着了! 什么也没捞着。范杰苦笑着,心里发苦,到最后什么也没捞着的是他和爸爸。不,爸爸至少比他强,跟李秀珍离婚后又找了个年轻的,只比范杰大六岁,等范杰有了工作后,范国起便彻底的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带着那小女人去了外地,再也没了音信。 第3章 老树新花 第二天叔叔挑着香瓜和栀子花给范杰家送去了,范杰也用大篮子装了一堆香瓜和栀子花,推着自行车去市中心。 他不敢在附近的家属区卖去,怕遇见熟人,不是他好面子,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没面子,家属区里熟人多,菜市场多,他这么点东西不够人家挑的。 范杰骑着自行车直奔市中心去了,按记忆里的路线去了最繁华的那条街,很多小商贩沿街摆摊,卖什么的都有,一卖布的摊子被围着水泄不通,这里也不收管理费。 范杰支起了自行车,寻个地,毕竟第一次卖菜,脸皮薄,张张嘴不好意思开口吆喝,倒是那堆香气四溢地栀子花引来不少的年轻女孩们。 “一毛钱六朵。”范杰红着脸说着。 那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单位分发,但没有那个单位发花的,范杰卖的花又大又白,刚摘下来的还有露水,用湿毛巾包着,解开时浓香扑鼻。价格也不贵,还不够买二两热干面的。 年轻女孩子们见了也不多还价,不一会儿百十朵栀子花卖完了。顺带的卖了些白皮香瓜,范杰不会认秤,那时候还没普及电子秤,范杰就论个卖,大点的三毛,小点的两毛。 他家的瓜都是叔叔自己种的,那花也是队里以前花圃里的,长了好几十年花朵洁白,香味浓,花形好看惹得一帮小姑娘们买了就别在衣扣上,有的甚至直接戴在头上美滋滋的。 熬到了中午,范杰的货就剩下被人挑剩下的两三个瓜,收拾了摊子,范杰连午饭都没吃瞪着车回了叔叔家,叔叔还没回呢,喂了鸡,顺便数了钱,十块多呢。那是什么概念,他爹大小一个技术干部,月工资才百八十元呢。 范杰将钱小心翼翼地揣好回了叔叔家。 范国起接过钱,捏着范杰的脸蛋:“行啊,小子,你能!瞧瞧,咱家饭饭能挣钱了。”说完将钱塞给了范杰。 “这钱你留着自己买点东西,叔不要!” 日子就这么流水般的过着,范杰白天摘菜摘花去市中心卖掉,下午上山去挖药材和花草,晚上趁着休息了进入空间经查试验田成果。 小池塘里种着从山里水潭移植来的荷花,大片的荷叶下面三五尾鱼游着正欢,那些鱼早已不是刚来时的模样,长得肥美,鱼鳞泛着青光。 范杰用小半个月的时间开垦了一块荒地,一边种着瓜果蔬菜,一边是花树和药材。 花树是大队野花圃里的捡来的,被人挖出了土,扔在一边,准备当柴烧了。 叔叔说这树到年头了,也闹不清是什么花,油尽灯枯,几十年就没开过花,只是树龄长,叔叔小时候这树就在呢,都成精了! 范杰动了心思,他本想节支嫁接,叔叔只是说,这树嫁接准活不了。范杰只能瞒着人,将树整棵移植到了空间里。 他发觉那潭水是个好东西,用那潭里的水浇灌后,花树似乎发了嫩芽,土地也变得更加肥沃,瓜果蔬菜长得特别喜人,成熟快,他拿去卖的时候特别观察过,那些人都挑着他自己种的瓜果买。 范杰躺在铺上,卷着薄毯子滚来滚去,小半个月他和叔叔已经赚了将近一百块,只是不知道叔叔种那些菜花了多少成本。 范杰想将钱全给叔叔,叔叔硬是没要,让他自己支配着。 转眼间,范杰在叔叔家里住了整一个月,自己家里范杰完全忘了。这天范杰没去市中心卖花,哪有那么多花,瓜果卖,叔叔也就那么点地方,范杰也不能说自己有地的事,只能跟着叔叔上山挖些药材。 两人一早上收获不错,叔叔背着大筐子下了山,准备回去做午饭,远远就看见有人站在他们家门口。 范杰走过去嘴还没张开,李秀珍大耳刮子抽了过来。 范杰捂着脸颊被李秀珍打懵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范国起气得直嚷嚷:“嫂子你干嘛呢?孩子错了你说他就是了,做什么上手了?” 范胜利站在一边闷头吸着烟,没有拦也没有劝,只是冷眼看着,仿佛范杰就不是他儿子。 李秀珍指着范杰的鼻子跳脚:“你好的不学啊,家里没饭给你吃,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啥时候亏待你了,要你去卖菜啊!你爸可是厂里的干、部,你就那么缺钱花啊!” 范杰张不开嘴,嘴角裂开,扯着生疼,半边脸都麻了,耳朵嗡嗡作响。 范国起虽然气,侄子毕竟不是儿子,他还真管不了,只是瞪着眼看着自己大哥:“饭饭卖菜咋了,怎么丢人现眼了,他不偷不抢挣点零花钱咋了!大哥,一碗水端不平也就罢了,咋的就见不得饭饭好呢?你是干部儿子卖菜就失了身份?你别忘了你丈母娘家里还是杀猪的呢!” 李秀珍满脸喷红,她是附近村子里屠夫的女儿,招了工进城当工人总觉着自己就和农村分开了,自己是城里人!大儿子多显摆啊,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二儿子不争气也就算了,丢人现眼也该丢远一点。 街坊的退休大妈那大嗓门,一个上午家属区的都知道了,她家饭饭在外面卖菜呢,明里说饭饭本事,暗里说他们亏待了这二儿子,好吃好用的都供着老大,二儿子就是外面捡来的。 李秀珍丢不起这脸,趁着休息日拉着范胜利过来了,她估摸着一定是小叔子挑唆的,饭饭那孩子死呆死呆的根本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但自己老公不做声,那是老公的弟弟,她就算是嫂子也不敢站在人家门口开骂。打饭饭就是打给这小叔子看的。 “跟我回去。”范胜利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冲着范杰低吼。 范杰捂着腮帮子,他活了两世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这么对他。他真的是这两位亲生的儿子吗? 若不是,那前世李秀珍这个病哪里疼,怎么就好意思一次次找他要钱?若是,为什么非要这么对他,死死将他踩在脚下,永世不翻身才算是父母对他的爱? 范国起也没法子,只是看着范杰。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范杰硬着心说:“我不回去,开学了再回去。” 范胜利只是摇着头:“行,孩子大了管不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管不了。你怎么带的孩子。” 李秀珍在一边吼了起来,“我怎么着,你一天到晚跟野人似的不着家,我既要上班还要带着两孩子,你回家什么都不做,当老爷,如今到怪起我来了!” “我每个月工资都给你了,也够花,你多给孩子两钱,他会去卖菜吗?你说你下个月我才给你的五百你花那里去了,饭饭连件新衣服都没,他能不着急?” 李秀珍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几只母鸡飞到一边咯咯地叫个不停。 “强强不是在外面念书吗?他一个月生活费一百,你就那么点破工资,还不够吃饭的!人家老杨家跟你一起进厂子的,别人家年都分了大房子,咱家还挤在一起,你自己亏心不亏心,你就赚那两钱还查我的账!” 范杰扭过头径直进了屋,他看够了,听够了。 李秀珍爱打牌,一开始不带彩,后来从小到大,输多赢少。 她又是个小气的人,自己私房钱是不能动的,范强的生活费不能少,唯一能动的就是伙食费和范杰的零用钱。只要她输了家里就不得安宁,砸锅摔碗的和范胜利闹,说白了,就是要钱,不想让范胜利查账。 两人离婚其实也是必然的,一个长期沉迷牌场,一个在外快活,这家是怎么都无法维持下去的。 李秀珍见范杰这次竟然不服软,一骨碌爬起来跟着范杰要进去,范胜利只是站在门口和范国起说:“饭饭就麻烦你了。” 说完,范胜利走了。李秀珍气得也没辙说:“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家!我只当没生你!” 范杰自己拧了毛巾捂着腮帮子,这一巴掌将他打醒了,前世也是这样,他住了一个月,不知怎么的老娘一个人上了门,劈头盖脸就是骂,说他摔了家里的碗跑这里躲着,说他脾气大,要翻天。 范国起嫌烦躲出去了,范杰一人傻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任人打骂。湾子里的住户都跑来看热闹,范杰只能将头低着,恨不能钻到土里去。 范国起见大哥走了,也不和李秀珍纠缠,这泼货做姑娘的时候就出了名,他就不明白大哥看上这女人哪点了。 李秀珍也没答应范国起的邀请留下来吃饭,转身走了,今天还约了牌搭子,到点了。 范国起进了屋见范杰在哪里发呆,“你妈就那个脾气,哎,你少搭理她。” “叔,我是她亲生的吗?” 范国起眼皮抖抖,转过身:“瞎琢磨什么,你爸妈拉扯你们两个孩子不容易,你安安心心念书,将来准有出息。” 第4章 麻辣烫 范杰咬着牙,嘴里甜腥味久久不散,从小被教育着要尊敬父母,只要是父母长辈,就不能还手斗嘴,不然大帽子压得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唾沫星子也能喷死人。 如果这辈子他只能活三十年,怎么都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也不枉活两世,眼见着他仍旧和以前那样,范杰心里堵得慌。 十八岁就是法定的成年人,他想要独立,不想与父母掺和,也无力去拯救父母的婚姻,不是他自私,他对那个家真心没有一点办法。 范国起劝了好几次,见范杰硬是死扛不低头回去认错,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呢,也没在意,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别扭着呢。 只是眼瞅着快要到9月了,范国起坐不住了,打那天起大哥大嫂也没说接孩子回去,李秀珍甚至放话了,有本事自己去交学费!她不管了,只当没生这个儿子。范胜利也不支声,只顾着抽烟。 范国起一咬牙也来了脾气说,成,饭饭以后的事我包了。 9月1日,全国开学日,范国起送范杰去了学校,自己掏钱给孩子交了学费。 范杰将一个暑假赚到的钱给范国起,范国起只是说:“你留着,学费你别担心,叔帮你交,你啊,争口气!你妈……” 范国起闭了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范杰看着范国起的背影心里发酸,叔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可惜去世的太早,他一直就担心小叔的身体,那两个月的时间,他偷偷的将潭里的水运出来炒菜做饭,沏茶,只是叔好酒,又因他的事喝得更多。 每日里背着他偷偷揉着腹部,那是肝痛呢。 抓着书包带子,范杰往里走,正想着事,一条粗胳膊搂了过来,王宇笑嘻嘻地甩了个眼神:“饭饭,看看那是谁,怎么一听人说你暑假卖菜去了,见面都不打招呼。” 范杰顺着看过去,是班里的杨蕊,女孩子长得漂亮,说是校花也不为过,家里条件不错,据说她父亲自己做生意,人美嘴甜性格可爱,家里有钱,换句话说就是‘女神’。 范杰前世对杨蕊很上心,漂亮的女孩子谁不喜欢,杨蕊性子开朗,一笑两酒窝,多少男孩子就迷醉在那两个酒窝里淹死了还爬不起来。 范杰就是那爬不起来的其中之一。范杰的人生中奇葩就是一种常态,只是他以前不觉得,这辈子他明白了,不要以为眼前的人就跟自己想的那么,天真的只是自己,不是旁人。 他和杨蕊从初中开始就黏糊着,谁也没戳破那层窗户纸。范杰即便窝囊,但在学校里还算长得不错的,男孩子瘦高个子,衣着整洁,虽然成绩不算太好,但总有那么一两门是班里拔尖的。 盯着杨蕊好看的脸蛋,范杰眼色发暗。前世高三这年,他本来想和杨蕊告白的,谁知道和他拉扯了五年的女孩子,偷偷摸摸跟着另一位不起眼家里有钱的男生谈感情,两人双宿双飞最后一起读了大学,还出了国。 范杰一直没有处对象,多半也是放不下这位杨蕊,他耳朵根子软,只要对方给他打电话或者寄信,他就会心软,总觉着对方委屈,他还有希望,其实早在高三的时候,杨蕊就跟人好上了。 杨蕊恰巧回过头,看了范杰一眼,飞快地扭过头去,亲热地拉着闺蜜的胳膊走进教室。 范杰只是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买菜?” “家属区,早就传遍了!”王宇的父亲和范杰的父亲是同事,还是一个科的,年龄相近,孩子们也差不多大,王宇和范杰又是从幼儿园开始的同园校友。 只是在范杰的记忆里,王宇对他是瞧不起的,李秀珍从小又管着不让他和王宇玩,原因就为了王宇的父亲有年和范胜利一起评先进,压过了范胜利多拿了20元奖金。 两人从小是校友,关系也曾亲密过,可若他和王宇在一起玩了,回家李秀珍便一通好骂,久了王宇觉着膈应,渐渐地两人都有心的避开对方。 今天王宇一反常态,亲亲热热地猴着他的脖子,“瞧你平时不吭声的,挺有能耐的。” 范杰只是笑笑,王宇在前世过得挺好,大学毕业那年出国读研,再也没回来过。王叔叔也顺风顺水的当了厂长助理,那一家比他们家过得幸福多了。 …… 高三是最苦的一年,范杰并不是优等生,只是学校高三平行班的普通学生,他从没考虑过当年考试卷会不会还是那样的题目,考上X大,清X他就牛逼了。 他从来不是个乐观的人,总觉着不可能那么顺利,果然,半月考的卷子他就觉得和前世的不一样,成绩仍旧不拔尖。 范杰整日担心着叔叔的身体,琢磨怎样才能赚到钱。 这日叔叔院子里的葡萄熟了,正坐在院子里就着葡萄喝酒精呢,范杰起了心思,借口同学家想种葡萄,找叔叔范国起要了一段生枝种在空间里。 范国起去过几次大哥家,这范杰在他眼里再好也不是他儿子,若以前过继了倒也罢了,眼下这种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中挑事呢。 范胜利出差没在家,李秀珍也没心思管,正好出差的出差,不在家的不在家,她一个人高兴着呢,想着范杰住小叔子家正好,吃喝拉撒她不用管,可劲的打牌,根本就不想接范杰回来。 范国起想从中和稀泥,范杰最终是要回去的,但一次次都被李秀珍给骂了出来。他一张老脸也不是不要的,何必拿着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范杰回家这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这天范杰看着范国起捂着腹部蹲在一边,“叔,你是不是哪里疼,去医院看看。” “我自个的身体我知道。”范国起摆了摆手,他一个人过日子自在,有钱买酒,没钱吃干饭,倒也逍遥。 范杰来了,他要张罗小伙子吃喝穿,还要交学费,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叔,去看看吧,我这里有钱。” “你那两钱自己留着,饭饭你真不想回去?”范国起岔开话题,他不是不想去医院,舍不得钱。 “叔……”范杰低下头,他和叔叔就算是亲戚,可父母在总不能一直让叔叔养着他,“叔,要不我不念了,明年会考完了……” “你别起歪心思,好好念书,你出息了,我闭眼也安心。” 范杰没有接腔,心里有了主意。 找了个星期天,范杰死活将范国起拉倒了医院,“叔,我琢磨着在我们学校门口卖点吃的挺好,你看我们中午不能回家的同学很多,学校食堂的饭菜贵又不好吃,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我看很多人就在学校门口买吃的,也不要营业执照什么的,就要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别人负责么。” 范国起乐了:“卖吃的?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那是你学校门口,我去买东西,你不是没脸……” “没脸什么?叔,咱不偷不抢有啥没脸的!咱们卖麻辣烫串串,叔,我去念大学,学费……我不想为了学费被我爸妈捏着,我想自己挣钱,我能挣钱的,叔,你帮帮我吧。” 范杰说得是情真意切,他想着这年头做吃得最赚钱,入门低,再说叔叔家里不缺的就是菜,自己吃不完都白给别人家了,也没得句谢谢什么的。 范国起愣了,他此时才明白,范杰是铁了心不想回去,到现在他才认真的考虑其范杰的话,附近就有冷库,去哪里批肉食价格便宜,炉子家里有煤炉,山里有林子,就是要三轮车拖过去。 “你不怕难为情?” 范杰摇摇头,“叔,咱这是做生意!走走,检查身体去,叔,这次只有您能帮我了,我钱都交了……” “做生意?你能耐啊,竟给我整什么新玩意,那东西有人吃吗?”范国起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子,皱了皱眉,不办执照用得着来检查身体吗? …… 喝酒的人舌头灵,范国起是个‘酒鬼’自然也是吃货,听了范杰的话,也琢磨起来,不出几天,硬是被他琢磨出底料的材料。 范杰尝过之后挑起了大拇指,“叔,就是这个味,不过加点药材怎么样。” 范国起家里有些他平日里收集的古书,上面写了些方子之类的东西,范国起身体不好,家里穷从这书上自学了些看病的手艺,范杰要看他也没多想将书给了范杰,范杰倒是如获至宝,上课也偷偷看,总算在王宇这位‘文言文高手’的帮助下啃完了全书,琢磨出点东西。 等到身体检查结果出来,范杰和范国起松了口气,范国起就是肝部有脂肪肝趋势,也不是肝炎,都是喝酒闹得,只要有所节制会有好转。 …… 搭台子唱戏,台子范国起搭起来,他又犹豫了,城里孩子好面子,虽然饭饭念的高中不是重点,可里面的同学都是街坊邻居,万一传到大哥大嫂耳朵里,他这个当叔叔的丢了侄子的脸面,这事怎么想怎么糟心。 范杰态度坚定,这摊子一定要摆,他连学校门口小卖铺都谈好了,晚上就把煤炉子放那边,也不用来回的拉。每个月给对方二十元钱,第一个月的钱都给了,这戏不能不唱! 范国起叹了口气,总觉着饭饭变了,外表还是那么瘦弱,小细白胳膊,薄脸皮,双眼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时候跟兔子一样,怎么瓤子变了呢,年纪不大,脾气拧着呢。 出摊的第一天,范国起特地收拾了自己,穿着干净衣服,又将定做的玻璃柜子擦得干干净净推去校门口,见着范杰穿着蓝白色运动服跑过来,老脸有些泛红。 范国起准备了两种汤底料,一种麻辣红油,一种是药材白汤。单说这白汤是用牛腿骨熬得,牛骨头一直就不值钱,冷库那边也是半卖半送,用他们的话说放在那里占地方耗电。 白汤汤汁浓厚,又加了好几味的药材提味,一揭开锅盖子便引得一群学生娃子口水翻滚,围了上来。 红油汤麻辣鲜香,花椒特有的香气勾得人恨不得从胃里伸出爪子来要吃的。 第5章 炸丸子 王宇带着几个同学挤在最前面,吃的满嘴流油,辣的嘴唇红红的,仍旧不接馋,范杰瞪着眼,心疼着呢。 王宇那几位同学是他请来的‘饭托’,说好了这顿是请客,但三个大小伙子吃了一百来串,人高马大的霸占了最前面,好些同学挤不进来呢。 范杰心里泛着酸,但面上还是笑,就算他爱钱,也懂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既然说了请客,绝没有后悔的道理。 他看了看王宇的脸,嗯其实他没亏,王宇是公认的‘黑马王子’,站在摊子前那也是个‘吃货’帅哥,多少女生都跑过来,偷偷瞄着,细声细气地点了白汤的蔬菜串,边吃边和王宇套近乎,讨论那个最好吃,这广告效应不是一般的好。 其实范杰没仔细瞧,不少小学妹们也拿眼瞅着他呢。王宇若是‘黑马王子’,范杰就是‘白马’公子,蹁跹公子温润如玉,虽然平日话少,却显得十分稳重,尤其是暑假后,小脸越发的出色,五官立体,肌肤细致,犹如玉雕的人儿般。 范国起到底是过来人,看着就乐,也不点破,只觉着自家的饭饭长得比那个黑皮的男孩子帅多了,脑袋瓜子灵光,将来肯定有出息,自家得多赚钱,大哥大嫂是指望不上了,大学的学费就压在他肩膀上了。 范国起一辈子没孩子,爹娘死得早,上无老下无小,日子紧巴巴的但没负担,一人吃饱全家饱,责任心自然少,只是现在看着从小疼的小侄儿,不由也起了几分心思,想起当年,他轻叹了声,范杰若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 范杰一点都没在意,帮着范国起打下手,短短的两个小时,准备的东西竟然卖了个精光,两人回家数着一堆零钱,范国起不由叹气,摸着范杰的脑瓜子:“咱家饭饭能耐!” 范杰嘻嘻一笑,松了口气。 范杰家叔叔在校门口摆摊卖吃的这事第二天传遍了全校,范杰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规规矩矩地上课交作业,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着范杰不要耽误学业。 本来高中就不是义务教育,高三上学期通过会考拿到毕业证不考大学就可以不用来了。 范杰成绩居中,不出意外考个大专没问题,若是有其他的想法,只要不影响毕业率,学校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杨蕊看范杰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总是若有所思地远远看着,遇上了也是一副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模样。 范杰知道对方瞧不起他,他们之间也不是那种关系,瞧不起又能怎样,他对杨蕊那点感情,早就在上辈子消磨殆尽。 这天午休,范杰正坐在哪里赶作业呢,同班的胡丽晶过来,笑吟吟神神秘秘地问:“范杰,你家出事了?” “嗯?”范杰仍旧写着卷子,笔也没停。 “门口摆摊的是你叔叔?” “是啊,你要吃吗?晚上我带你去,给你打个折。” 胡丽晶眨了眨眼,双手蒙住范杰的卷子:“别写了,你不知道杨蕊都被别人追走了。” 范杰皱了皱眉,扒开胡丽晶的手,“我赶作业呢。” “你们分手了?” 一边的王宇大嗓门吼起来,“狐狸精,你看上咱们班草了?三八。咱们班草叔叔卖串串跟你有什么关系!” 范杰扭过头冲着王宇呲牙:“你狗尾巴草。” 胡丽晶脸红了:“谁是狐狸精!我只是帮人问问!” “不是你自己问啊。还以为你改行当媒婆了呢!”王宇哼了一声,催促着,“快写快写,那几个等着呢。” 范杰叹了口气,旁边几位篮球队的等着抄呢。前世他在班上不吭气,不出众,虽然长相好,但男生总觉着范杰不够阳光,有些娘,不太喜欢和他玩。 这辈子因为范杰叔叔的摊子,王宇几个爱吃辣的算是找到食堂了,直接包了月去吃,还点菜,范国起对范杰同班的同学那是连卖带送的,保证他们仅有的那点晚饭钱能吃饱,还特地多做了炒饭炒面。 那材料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范杰也时不时从空间里拿蔬菜出来,说在外面买的,时不时还在摊子上帮忙炒菜露两手,生意是红红火火的,比范胜利的工资高出好几倍。 只是范杰见到李秀珍几次,站得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胡丽晶冷眼横着,“我只是帮人问问,范杰你是不是和杨蕊分手了?” 范杰抬起头,看了一眼斜上方杨蕊的位置,人不在,“我和杨蕊只是同学,没什么关系,你们别乱传播流言蜚语,人家是校花。” 胡丽晶冷哼着,校花都成笑话了,“隔壁班上的田思星期天过生日,他们班准备去溜冰,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只是帮忙传话。” 王宇拍了拍范杰的肩膀:“哥们,不错啊,走了个校花,来了个二班班花,有能耐。” 范杰摇了摇头:“我去干嘛,又不认识。再说我星期天有事。” “没劲。”胡丽晶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特别看不上那田思,听范杰这么说了转身就走。他们班的班草就算不能内部消化了,二班的跑来凑什么热闹。 …… 天气越来越凉,麻辣烫的生意更红火,如今已经不是仅仅学生们来吃,附近上班的人和住家也跑来买几串尝尝。 范杰用的都是实在材料,肉食类不过两天,第一天晚上用特制的调料腌了,隔天铁定卖光,他们就定那么大的分量,宁愿缺货,也不用剩下的,卫生是最重要的。 蔬菜类是当天的,不过夜。加上范国起特别研制的红辣汤,和范杰做的药材白汤,香气扑鼻,肉质鲜美柔嫩,蔬菜干净水灵灵地,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范杰数着毛票琢磨着,这终归不是正路,早晚要进店销售的,只是现在要找门面很难,他还有半年就要高考,前世他就在本地的大学,但现在他不想念哪所大学,他想离着家远远的,可叔叔这边他有些担心。 叔叔家里的房子和地都是祖业,日后那片也是开发区,叔叔习惯了田间生活,他也不能逼着叔叔背井离乡,可在这里念书他觉着膈应。 就这么拖拖拉拉的到了年底,范胜利夫妇两硬是没有来过一次,不认儿子连亲戚都不认了。 期末考完了,高三年级作为毕业班还要在学校里上自习课,范家小摊子的生意也没见冷落,只是范杰担心叔叔的身体,提出不要摆摊了,休息一阵子过完年在说。 范国起到有些不乐意了,每天进账大几百呢,一兜子的毛票也是钱,小存折上都存下不少了,他忙活惯了,闲下来就想着酒,他喝惯了烈酒,范杰给他酿的葡萄酒总有些感觉不给力,可也不能动用那钱,虽然范杰给了他九成,但那是给范杰念书用的,不能糟蹋了。 他说既然这样他干脆去市中心摆摊子。 范杰拦住了,毕竟这些家伙事太多,叔叔一个人去哪里摆摊没个照应怎么行,这里的冬天冷,寒风像刀刃般刮着,再说快要过年了,谁家不准备点好吃好喝的,不缺这口。 范国起也没法子,只能每天去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挖些草药,找些收药材的小店铺卖了也好有点进账。 年二十九这天学校总算放了假,王宇约了好几个同学去范杰叔叔家里玩,大人们都忙年呢,没工夫管他们这群野小子。 范杰带着一群小子们回去了,范国起正在家里炸肉丸鱼块呢,见一群小兔崽子们来,乐呵,拿出翻饺,糖果招待。 王宇拉着范杰到一边问:“听我爸爸说,你和你爹妈闹翻了?” 范杰低下了头:“没什么事。” 王宇脸红了:“我没其他意思,就是……饭饭说句你不高兴的话,我觉着你跟你叔叔过这段时间变得特招人喜欢。” 范杰傻乎乎地笑:“没你招人喜欢。全校女生都为你疯狂呢,知道什么叫疯狂么,黑马王子。” 王宇气得拧了范杰的胳膊压倒一边,几个男生也起哄,一起扑上来好一顿的搓揉。 范国起只是在一边看着乐,许久没见过饭饭这么开心了,饭饭也有朋友,不在是那个总一个人呆着的男孩。 “起开!你们一群混蛋!滚!” 范杰吼着,笑得格外开心,脸上洋溢着青春特有的朝气,心里胀满了久违的幸福感,这才是即将十八岁少年该有的感觉。 王宇闹够了,问:“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我?就我这成绩,没想好呢。” 其他几个也没多考虑,反正家里怎么安排怎么做,这些事似乎就不该他们操心都是父母的事。 范杰暗自叹气,他那时候可是考了大专,考上了但没办法念,家里说没钱。供不起两位大学生,他哥还没毕业呢,又在B市念书开销大。 范胜利第一次和老婆对着干,选了离家近的一所大学逼着范杰放弃自己喜欢的专业,说是毕业了怎么都可以混口饭吃,厂子也认文凭将他安排到二级单位做设计,谁知道遇上了改制,他学历不够,被开出去了。 就冲这一点,范杰对范胜利是感激的。 “这事要早点打算,虽然是后填志愿,但总是得自己多打算才行,我听我妈说,你妈妈打牌的时候说你不念了,准备找工作……” 范国起正端了菜出来,听了便放下盘子,“谁说不念的,饭饭要念,只要能考得上就念,再说就算考不上本科,大专也行啊。” 王宇摇了摇头:“好像是说经济上有困难,强哥在B市,那边生活水平高,开销大,而且明年要毕业的话,找工作也要钱……” 范国起哼了一声,进厨房炒菜去了。 几个小子帮着范国起支起桌子,正端了饮料想喝呢,李秀珍来了。 第6章 雪夜 李秀珍是空着手来了,穿了一身深绿色的呢子大衣,垫了老高的肩垫,小小的脸映着惨绿惨绿的。见了那群同学便开口说:“饭饭你过来。” 范杰皱了皱眉走过去问:“妈,你来了,有事?” 李秀珍笼着手,看了一眼屋里,“让你同学先走,我有话要和你叔叔说。” “……” “去啊。” 范杰冷着脸硬声说:“妈,我同学好容易过来一次,这个时候了吃了饭……” 李秀珍推开范杰走了进去,“不好意思啊,饭饭不懂事,家里有事还请你们几个来……” 王宇和几位同学对视一眼撇了撇嘴,纷纷告别。临走时王宇偷偷捏了捏范杰的胳膊,无奈地叹了口气,蹬上自行车和哥们走了。 范国起将菜又端了回去,他是给几个小子做得,嫂子来了,他这个主人没赶人,嫂子到把人赶走了。 李秀珍坐在桌边恨恨地:“小叔,这事我得说你,饭饭傻乎乎的,你这么大年纪了还陪着疯!” 范国起站起身:“啥意思,你自个不对饭饭好,还容不得我对饭饭好,饭饭是我们范家的孩子,我做叔叔的照顾他有错了?大过年的你来就来了,别给我甩脸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的地。老范家的屋子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李秀珍顿时红了脸,气得嘴唇哆嗦起身拉着范杰的胳膊拧:“你个死孩子,你怎么不死远点,丢人现眼,现在和着外人欺负我,谁一把SI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白眼狼!” 范杰不能推,推了不知道老娘会闹成怎样,范国起看不过去了扯过范杰冲着李秀珍说:“嫂子,你拉扯他?你别以为老范家全死光了,我是他叔,我疼他怎么着,你别跟我在这里撒泼!你有事说事。” 李秀珍顿时撒泼起来,坐在椅子里顿足捶胸的闹腾。 范杰捏紧了拳,“你输了多少?” 李秀珍一愣,她是输了不少,打年货的钱输了个干净,范胜利回家见没办年货又和她吵,要查账,范强烦的躲了出去,去外婆家里住了,家里冷冷清清地,她拿不出钱来,范胜利也不给她钱,过年的奖金都不上交了,这年没法过。 她知道范杰和范国起赚了钱,听人说那小摊子赚了不少,范杰是她一手带大的,儿子赚了钱必须得孝敬父母,这是祖上就传下来的规矩,她这次来也是被逼急了,想找范杰拿点先补了亏空,好歹过了这个年。 都过年了,范强都没新衣服,想着她就怨恨范胜利抠门小心眼。 范国起叹了口气,摸着口袋,却被范杰拉住胳膊。 “妈,你输了就跑过来闹腾,叔叔凭什么给你钱?叔叔起早贪黑的,刮风下雨也出摊子,他不容易,你怎么就动这心思?” “你叔叔不容易,我容易?我可是把你拉扯大,你怎么帮着外人?” 范杰冷哼着:“我没帮外人,叔叔也姓范。” “你!你气死我了,都是那死老婆子多什么嘴……” 范国起老脸通红,这要是真有难处他也就罢了,听这意思是耍牌输了跑来闹,那钱可是给饭饭念书的,“你别提这事,饭饭他……” 李秀珍恨不能跳起来:“他是我儿子,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说我儿子,轮得到你管?” 范国起扭过头去,握紧了拳,“你要多少?” “叔!” 范国起走进屋里,拿出准备过年的钱,一叠的毛票子,一张张都是他和饭饭两人辛苦赚来的,“说你要多少。” “……一千。” 范杰咬着牙,薄薄的额头皮肤泛起青色。 “成,我给你一千,但有些话我要说清楚了,饭饭的事,你以后别管了。” “你!” 范国起点了点钱,不够又从里屋抽屉里拿出一叠凑够了一千放在桌子上:“你想清楚了,大哥那边我去说,老爷子当初说的话,你也在场,你给我考虑仔细了!” 一千块在那时候顶的上普通人家整年的收入,李秀珍其实也没输这么多,就是想总是开了口多要点,人家肯定是要砍价的,听范国起说出这话来,有些不敢伸手,但看着那钱心里活动着。 这个年要是过不去,她和范胜利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她弄不好要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捞着。 但要是拿了这钱,范胜利若知道了她也不好交代。看着范杰那张脸,李秀珍就来气。要没这个二儿子家里一切都是强强的,再说了,老范家的长子长孙,什么东西都得给了强强才对,谁知这霸着祖业的小叔子明显偏心范杰。 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吹了过来,吹散了毛票,一桌子的钱。 李秀珍一咬牙收了钱,扭头就走。 范杰无比失望地看着李秀珍的背影,这就是他的妈妈,他就是从这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妈妈,一千块而已,仅仅一千块就把他卖了。 范国起拍了拍了范杰的肩膀,想说什么只是蠕动了嘴唇,叹了口气。 李秀珍走的匆忙,连门都没有关,北风涌了进来,吹走一屋子的热气,范杰的心冰冷一片。 当夜两人胡乱吃了点,各自睡了,范杰躺在铺上厚厚的棉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虽然埋怨妈妈爸爸,但从来没有恨对方入骨,毕竟他是受过教育的,知道礼义廉耻,不然前世怎么会一次次拿钱出来给李秀珍。 但这一世,太残酷。 他想起了小时候,李秀珍即便不喜欢他,好歹也会给他一口饭吃,给他新衣穿,每到休息日,范胜利和李秀珍带着他们哥两去公园玩,那时阳光暖暖的,范胜利扛着他让他看得远远的,李秀珍也拉着范强,笑得那么温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叔叔的话,范杰总觉着那群亲人似乎隐瞒了很多事,不是他多想,做了两辈子人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单纯的傻饭饭。 他想出令自己都感觉心寒地答案,他真的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范杰心烦意乱地,窗外刮起了风,大朵的雪扑棱棱地打在树叶、屋顶上。范杰在铺上扑腾着呢,只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他穿着单衣便冲了过去。 叔叔睡觉不锁门,直接推开了满屋子的血腥味道,范杰看着叔叔半边身子悬在铺边,捂着胸口在哪里吐着,昏黄的电灯下,叔叔蜡白着一张脸,嘴角带着一丝血迹。 范杰顿时感觉手脚冰冷,血都凉透了。 “叔……” 范国起呕出一口黑血,喘不过气来,想要支撑起身体却手脚发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叔!”范杰两世为人,性子沉稳了许多,冲过去扶起叔叔揉,胸拍背,给叔叔顺气,端了碗温水给叔叔漱口。 他不敢在用空间里的水,如果事情不能改变,还是那个命,他又何必重走这一遭。 范国起缓了口气,靠在一边笼着被子,看着灯泡半晌没有说话。 范杰回屋里穿了棉衣,出门将做生意用的三轮推到门口,三轮车就是柜台,平日里放院子里时,玻璃柜都摆在一边,怕不稳当,四周也支起了铁架子扯了塑料布挡风挡雨,范杰用棉被包裹了塑料布又在上面铺了一层油布,车内垫了两层棉絮。 收拾妥当了才不顾范国起挣扎给范国起穿衣穿袜,背到车内,又盖好了被子拿了存折和所有的现金,推着车锁了门往医院赶。 天边是红色的,火烧般血红血红的,雪还没有下透,大片片的席天幕地的飘落下来。 范杰使劲全力蹬着三轮,医院在市中心,虽然离着范家湾不远的地方有小医院,但范杰不再相信那个地方。 那时候医疗水平落后,小医院里设备陈旧,多半是考验医生的技术水平,范杰就琢磨着叔其实肝还是有病,没能检查出来。 是他大意了,被暂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这辈子在怎么样也会有所改变,谁知根本没有变。 范杰想起当年他一无所知,还在学校里怨天怨地的混日子,谁知周末回家得到了叔叔的死讯,叔叔死的惨,身边没有人,半夜里发病吐了一地的血,好几天才被邻居们发现,人早就没了。 到达医院时已经是半夜2点多,快要过年了,医院里显得格外冷清,暖气包散发的热量闷得人一身热汗,范杰和医生说明了情况,又去交了检查费,在看范国起时,发觉范国起的脸色红润了些。 拿着缴费单子范杰去了窗口,一百来块就这么没了,范杰将存折给对方看,一再保证等天亮了就去银行取钱,对方见他长相端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软也就答应了。 等到忙下了地,叔叔被推进病房,医生将范杰叫到值班室,见医生严肃的神情,范杰心里咯噔一下,乱了分寸。 “医生,我叔他……他……” 医生瞪了他一眼:“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知道,不过目前看病人的状况良好,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到天亮再看看,你叔家里的人呢?” 范杰摇摇头:“我叔就一个人,我和他一起住,有什么事您和我说。” “你父亲呢?” “……”范杰低下头:“我爸爸不和我们一起住。” 医生推了推眼镜,拿着笔画着‘鬼画符’,“先观察一下,等结果吧。” 第7章 鱼片粥 范国起打着点滴,脸色好转了许多,躺在病床上眯瞪着。范杰捏了捏被角靠在一边,暖气十足的室内,闷热无比一大一小睡得很熟。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范杰一大早去银行排队取钱,小心翼翼地捂着布包回医院。 下雪了,街道上没什么人,刺骨的寒风像刀刮一般吹着,路面上已经铺了一层白雪,一排深浅不一的小印子留在上面,范杰也没留意,满脑子都是叔叔的病情。 快到医院时,他无意间看了眼垃圾堆,一团灰白的毛毛被吹得东倒西歪。 范杰走到近处看了看,一只长毛的灰白团子,腿软无力地瘫在垃圾堆旁,肚子瘪瘪地,长长的嘴巴尖尖的脸,像只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腹部的毛打着卷,黑乎乎的血迹染了一片看样子是伤了的,脏兮兮,但还有气息。 黑豆眼睛正瞟着他。 范杰头皮发麻,他见不得这样的事,想走却迈不开步,他从小喜欢小动物,猫啊狗的,,也曾经想要自己养只,可那年头家里将将能养活他们小哥俩,哪有闲钱养宠物啊,即便上班赚了钱,他也没了时间去伺候。 眼见着那毛团子嘴边的热气越来越稀薄,范杰蹲下,脱了外衣将毛团子包裹起来。进了医院寻个隐蔽处便将毛团子放进空间里,他这空间可以养活物,花草鱼鸟,就是不知道这伤了的毛团子能不能活,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范杰将毛团子放在潭水边,用水给它冲洗了伤口,洗干净了才发觉这毛团子是白色的,长长的白毛,格外柔软,不由欣喜万分,他对这种动物没有抵抗力,想着空间里有瓜果,如果这毛团子能活下来,也够它吃的。 收拾完范杰出了空间拿钱去交费,看范国起仍旧睡着,又去见了医生,这次是另一位年纪大点的医生,昨夜值班的哪位年轻的已经下班了。 老医生翻看着检查病历,皱起了眉,“胡闹。” 范杰眉头一抖:“医生,我叔……” 老医生哼了一声,将检查报告给范杰看,“啥病都没有,检查不出什么。” “照了片子没,就是那个……”范杰闭了嘴,他不懂医学,看不懂哪叠纸上是什么。他很少生病,基本上不会来医院,即便病了也就去药店买点药吃。 “内部器官没有出血的症状,也没有病灶,就是胃部有炎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们也别太担心,据说病人喜欢喝酒,以后注意点,明天要是没什么意外就出院。” 范杰点了点头,大过年的住院给医生添麻烦不是。 范杰的心放下了一半,急冲冲地去病房,大过年的除了重症病人意外,病房里没多少人,空了一大片的位置,显得冷冷清清的。 范国起此时已经醒了,正坐在哪里不知想着什么,见范杰进来了拍了拍床边:“过来坐。” 范杰头皮发麻,总觉着叔叔今天要说出什么话来,挨着叔叔坐了下来。 范国起仔细端量着范杰,这孩子小时候长得就可人,高鼻深眼,范家的种。五官立体不似内地人,薄唇一抹淡红,映在细致的肌肤上格外好看。 记忆中那团皱巴巴未长开的皱皮猴子如今长大成人了。 范杰被范国起盯着后背发凉,挤出笑意:“叔,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快过年了附近小餐馆都关了门……” 范国起:“饭饭,过了年,你就十八岁了。” 范杰点了点头,拿不准叔叔想说什么。 “你是我们范家的孩子,叔叔太没用了。”范国起说着摸了摸眼角,叹了口气。 “叔,我回去做饭。” 范国起摆了摆手,是该和范胜利说清楚了,他袖手旁观这么多年,总要做点什么,不然万一下一次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饭饭可怎么办。 范杰出了医院,沿着道路内侧走着,想起叔叔那张脸,心有不忍,叔叔到底想要说什么,他猜不出来。 回家煮了米粥,从空间里抓鱼的时候才发觉刚扔进空间得小毛团正躺在水潭边,舔着爪子,一地的鸡毛。 “你!!”这么小的毛团子竟然敢偷他的鸡! 范杰怒了,一手抓着鱼,一手拎着毛团子出了空间。 “你走!” 毛团子摇摇毛绒绒得大尾巴,神色傲慢地蹲在一边看着范杰手里的鱼,舔了舔嘴。 “你伤好了吧,走走走!”他才不要养一只偷吃的贼在空间里。 空间里那几只鸡来的不易,年前叔叔家的老母鸡抱窝,叔叔说冬天里抱窝的成功率很低,特地将老母鸡给移到屋里,日夜照顾着才孵出这么几只小鸡,范杰要了其中几只说同学想要的,放到空间里损失了一堆的菜才养活这么几只鸡。 这好吃的毛团子一来就叼了一只,这样下去,他空间里的那几只鸡根本不够吃。 毛团子坐在一边,伸着爪子撑腰,打了个哈欠团成一团枕着大尾巴睡了。 见赶不走毛团子范杰也无奈,进了厨房生了火炖着粥,杀了鱼片下洁白的鱼肉剁成肉泥,加了生姜和盐放进煮好的粥里,顿时鲜香扑鼻,毛团子抬起头,看了看,猩红的舌舔过嘴边。 范杰想了想还是给毛团子一晚鱼肉粥,放在一边说:“吃完就走。” 毛团子看了看食物没有动身,只是瞅着范杰,绷着身体围着碗转悠。 范杰急着去送饭,抱着保温桶,走到门口看见鸡窝才想起来,将毛团子放家里肯定不行,连忙折回去,却见毛团子已经将头伸进碗里,小爪子扒拉着碗边,埋头苦吃着。 趁着毛团子吃得高兴,范杰抓着小东西连带那只碗扔进了空间,“好好呆着,不然扔了你!” …… 范杰捂着保温桶走在寒风里,低头顺着墙根走,满腹心事,虽然这次叔叔是没事,但下一次怎么办?他不能只依靠叔叔,他应该想其他方法解决家里的问题,这样下去对叔叔不利,外面指不定会怎么说叔叔的不是。 正想着,范杰没见到前面有人,一头撞到堵肉墙上。 “干嘛呢?” 范杰连连道歉着,抬起头定神一看顿时愣住。 眼前的小青年看不出实际年纪,短短的平头,五官深邃,浓眉下一双细长的小眼睛,本就是一张阳刚正气的脸顿时被这双小眼给破坏了,整个人都显得痞痞的。 加上那人的一身行头,皮夹克,牛仔裤,大皮靴,叼着根香烟,在那年头格外的新潮有范儿! 可惜就是整个人看着有股子邪气。 “走路看着点,地上有钱啊!” 范杰一时无法言语,他仿佛看到了年轻版本的丧门星!! 小青年瞪了范杰一眼,扭头走开。 范杰愣了半晌,难道一切都提前了吗?他不记得在这年见过丧门星,前世他除了旅游的时候遇上了丧门星,根本就没有在见过那人! 范杰浑浑噩噩的回到医院时,走廊上好几位护士在哪里说着什么,见范杰来了连忙走过来说:“你是范国起的家人吧,快点进去劝劝,要吵架回家去,这里是医院。” 范杰一惊连忙推开病房的门,只见范胜利、李秀珍来了,正围在病床边,见他进来便不吭声。 范国起满脸通红,身体都在发抖,拉了拉棉被说:“我该说的说完了,你们走!” 范胜利想掏烟,看了看病房收回了香烟,哑声说:“你好好休息。” 李秀珍站起身走到范杰身边说:“跟我回去。” “饭饭留下!” 李秀珍张开嘴想说什么,范胜利扭头瞪着李秀珍:“回去,吵什么?有脸么?” 李秀珍扭头推开门走了。 范胜利走到范杰身边,拍了拍范杰的肩膀,“回来过年,你是我的儿子!” 范国起哼了一声,“我没你这样的哥,饭饭是我们老范家的种!” “你当着孩子面说什么,饭饭下学期要考试了,你嫂子那脾气你跟她吵什么?”范国起说完扔下一句好好养病,便走了。 连水果都没带!范杰苦笑着。 范国起看着范杰,眼神玩味,吃完了鱼肉粥才摸了摸嘴,又洗了手脸,神色虔诚的从脖子上扯下一根红绳。 范杰认得那块玉坠,前世范国起经常拿这玉坠逗他玩,还说等他长大了就给他,但到最后他都没见到这东西。 范国起将玉坠递给范杰,捏着范杰的手,“这东西你收好,藏好了,最好藏到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这东西很重要,明白么。” “叔,这是?” 玉坠成莲花形,晶莹透亮,绿油油的,入手冰凉,吸收了手掌的温度,变得温润起来,范杰对玉没什么研究,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么贵重的物品他就没看过,在他想法里凡事绿色的石头应该都是玉器吧。 “这东西你要收好,一定要收好,明白吗?” 范杰点了点头,想着等会收到空间去,哪里没人找得到! 范国起见范杰答应了,松了口气,抽了抽嘴角,冷笑着:“我还没死呢,人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叔?到底怎么回事?我爸妈来有啥事?” 第8章 水煮肉片 范国起轻哼了声,闭了闭眼,“这事本不该我是来说,你父母两个若真有良心他们会告诉你的。你等会就回家去。” 至于范杰会不会再回来,范国起不清楚,依着以前的饭饭那副温吞窝囊性子,他猜都不用猜,可如今饭饭不一样了,变得强韧了许多。 只是这件事,只能由饭饭父母说去,旁人说不上。 范杰扣着医院被单上的小洞,恨不能挠出个究竟来,“叔,我不想回去。” “饭饭,今天你必须回去,放心,无论哪天你想来叔叔这,叔叔都在。等叔叔调理好了,叔叔跟你一起去赚大钱!” 范杰看着叔叔的气色,点了点头,家是一定要回的,今天不是年三十么?他可记得前世的这个年,那是过得精彩绝伦! 哥哥躲到外面去了,家里吵闹个不停,范胜利可是头一年没有初二登岳母的门,叔叔不知什么原因大年初一也没来,夫妻两人从初一打到十五,家里乱糟糟的,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感觉良好的范儿来。 那时候他只是嫌烦,但没有退路可走,心情苦逼到一个新境界,可这一世他至少还有叔叔那里可去。 走在路上,范杰的脚步都有些轻快起来,嘴角含着笑。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感觉有些陌生,绿油漆仍旧绿哇哇的。 范强今天不知怎么的也在家。范强个子不高,大概是随了范胜利,173的小个子在范杰面前挨了半个头,仍旧仰着下颚,冷冷瞟了一眼:“知道回来了?” 范杰对哥哥一直就存有景仰的心情,成绩好,虽然长得不咋地,但考上了名牌大学那就是有能耐,只是今日他的心改变了很多。 范胜利正下厨呢,见范杰回了,探出个头来说:“过来帮把手。” 李秀珍拉长了脸端了菜瞪眼:“还知道回来。” 范杰没出声,任凭李秀珍在哪里叫骂也不回嘴,他琢磨着李秀珍是拿了钱填平了亏空,家里不会因为过不了年闹起来,只是依着他的直觉,这个年仍旧不会好过。 大圆折叠桌子支了起来,摆满了菜,还是老三样,炸肉丸子、炸鱼块、腌鱼腊肉,排骨藕汤,莲子银耳汤,食堂里买来的珍珠肉丸、蛋饺和各种卤货,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范杰觉着不对劲,往年家里顶多十个菜,今儿怎么这么多。 小厨房里两个大男人转不开身来,范胜利便站在一边打下手,刚想张嘴说什么,便听到外面乱哄哄的。 “哟,你们来了,来来来进屋坐……倒水啊,饭饭倒水!”李秀珍在哪里喊着。 范强走了过来:“爸我同学和他朋友来了。” 范胜利连忙接下围裙出去了,范强站在一边跟着喊:“饭饭倒水。” 范杰扔下锅铲瞪着范强:“你来炒菜?” 范强哼了声倒了两杯茶端出去了。 范杰越想心里越窝火,尼玛叫他回来不是合家团聚这是拿他当下人使唤呢。 只是他不记得大过年的时候哥哥同学要来玩这回事啊。 范杰抄了爆肚,看见有菠菜又做了水煮肉片,一时间香气四溢。范杰正炒着菜,只见早上遇见的丧门星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前,吓得一愣。 “是你啊,我是你哥同学的朋友,我叫方景。” 范杰点了点头,拿着锅铲说:“出去等着。” 他本想说厨房里油烟大,别弄脏了方景的衣服,一时慌乱说出这么几个毫不客气的字,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红着脸说:“里面脏……” 方景略挑眉梢,转身出去了。 范家小客厅不大,坐五六个人有点挤,李秀珍本来想着不让范杰上桌,可碍于外人在场又听儿子说那谁是很有身份的,也不好在儿子同学面前造次,让范杰坐了。 方景和范强不熟,今天又是大年夜本不该来范家叨扰,可他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听说发小周凯要回老家玩,厚着脸皮跟来了。 周凯和范强关系一般,两个人都是学年里的前三名,平日里范强对周凯是努力贴着,奋力巴结,他有些瞧不上眼,但今天他也不想呆在家里,他外公病了,一家人急的转转团去了医院,他嫌哪里味道不好,拉着方景出来找吃的便遇上了范强。 范杰吃饭的时候不住的打量着方景,这倒霉蛋跑家里来了,还和哥哥有关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老天看他太舒服,想要早一点收他回去? 方景长得小伙儿倍帅,浓眉小眼的,谈吐得体,饭桌上只说了两句话,“很好吃。” “真不错。” 范杰嘴角抽抽,心里给方景贴了个新标签,‘吃货’。 李秀珍在桌上不断的打听着周凯的家庭背景,范杰都觉着害臊,若周凯是个大姑娘,李秀珍指不定会将人祖宗三代都问清楚了。 等李秀珍得知周凯的父亲在B市当领导时,那脸上献媚的笑容压根儿不用掩饰,看着范杰和方景浑身起鸡皮疙瘩。 待一大家子吃完饭,李秀珍又在哪里饭饭饭饭的嚷着,一会儿收拾桌子一会儿去洗碗,范杰没法子端着一堆碗筷去厨房。 方景走了进来,弯起袖子露出一截麦色的肌肤。 范杰:“你还吃饱?” 方景:“……” 方景站在一边拿着干净的抹布擦着盘子上的水迹。 范杰在心里揣摩着这人的身份,擦个盘子都能赏心悦目的,这人家世一定很好,很有教养,就是人长得——太邪气了。 李秀珍和范胜利见状连忙要拦,怎么也不能让客人洗碗,方景只是他家就着规矩,吃完饭自己洗碗。 李秀珍对方景没啥好说的,应付的客气了几句出去了,周凯也说,那是方景家的规矩,看样子这方景环境也差。 范杰正在哪里想着呢,窗外传来了范强和周凯的谈话声。 范强心里痛快,这全校闻名的优等生,家里有环境的周凯来自己家里过年了,还一起吃了年夜饭,自己长脸了,留在B市工作也能多条门道。 他想到得意,又喝了二两白酒,嘴里也不含蓄了,什么话都往外冒。 周凯:“你弟弟真不错,手艺赶上酒店大师傅的标准了。” 范强:“他?他也只能做做饭了。他啊,打小就不爱学,不念书能干吗,以后顶多当个厨子。” 周凯:“厨子也不错,我们那‘北一间’里的厨子一个月能挣不少,不错了!” 范强:“得了吧,就他,没出息。” 周凯:“咋能这么说弟弟呢,你啊,别瞧不起劳动人民!” 范强斜着眼,“他不是我亲弟弟,你没看出来,我们长得不像,他啊,我父母捡来的。” 范杰愣住,滑溜溜的盘子差点摔了,方景眼疾手快接住,放进盆子里,看了看外面,埋头洗着碗。 周凯听了本想把话题岔开,他就是来蹭饭吃的,不想听酒鬼的胡言乱语,可范强拉着周凯不放说:“你不知道,就为了他,我们家……哎,说出来你瞧不起我,但我们家条件不好,有目共睹的,可就因为我妈一时心善,捡了他回来,这下好了,特保儿的优惠也没了,这都不算,他也不省心,前段日子还跑外面鬼混。哎,真是令人头疼,马上都要高三考试了,他还这么混。” 周凯干笑着:“的确不省心……那个啥,大过年的别乱开玩笑,你爸妈还在屋里坐着呢,呵呵。” 范强摇摇头:“我没喝多,我早就知道了,我妈妈要不是见他可怜担心他会被冻死才抱回来的。” 范杰擦干净了手,挽下袖子转身想出去找李秀珍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方景在一边凉凉地说:“走哪都演家庭伦理剧啊。” 范杰瞪了方景一眼,这丧门星进他家门,他就成捡来的了!真他妈晦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若真是捡来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范胜利坐屋里越听越恼,起身出门吼了句:“说什么胡话呢!醉了就去睡。” 周凯连忙扶着范强进屋,拉着方景告辞,走在路上小风吹着,不由吹了声口哨:“艾玛,这饭蹭的!” 方景到没什么回应,只是口腔里那股香辣的香味久久不散,那盘水煮肉片做的地道。 周凯吹着小凉风突然笑了:“还指望多去蹭两餐的,那个饭饭做的菜真好吃。” 方景只是哼了声:“你还嫌不够乱的,你交的都什么朋友啊。别说你认识我,离远点。” “欸,他不是我朋友,这不是为了蹭饭吗?我以前就以为范强是个小性子,人家家庭情况不好,也没小瞧他,在学校里就听说他家收养了个孩子,还以为他是在哪里自我标榜呢,谁不知道他在追那什么谁谁谁,那谁心里软,好做个善事,就为这还多瞧了范强两眼。哪知道呢!我瞧着饭饭像个丫鬟似的被人使唤。还什么不争气,厨子有什么不好,水煮肉片太地道了,我真想再吃一餐。” 方景:“哼,你还敢去?”肉片嫩,又吃不出淀粉味来,这丫地抢了大半碗,自己都没吃多少呢!要蹭他自个去,才不和这吃货一起! 第9章 坏的流油 周凯站在小区里,听着连绵不绝的炮竹声,“艾吗,这才叫过年呢!” 方景皱了皱眉,拉起周凯往回跑。 周凯:“咋了?咋了?这是……” 方景:“刚才那一声不是炮竹声,好像什么炸了,快走,你惹得祸你去收拾了!” 两人飞奔回范强家,只见那栋楼前围着一群人,也没人放炮,玩烟花的小孩子都吓得躲在大人怀里。 方景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范杰和范强那哥俩正打着呢,身边一摊热水和瓶胆碎片。 周凯:“我操,这……一顿饭吃出个这么玩意来!” 方景仔细看着,发觉情景有些不对,范强比范杰个子矮,范杰年轻但架不住身后还有一位李秀珍呢,李秀珍又哭又嚎的,恨不能撕了范杰,可作为一家之主的范胜利竟然没有出来! 这一家子!方景冷笑着。 范杰红了眼,一脚踩在范强的肚子上,范强即便家里穷也没穷到他头上,也是娇生惯养的,再说还有范杰这么一小跟班,哪里做过力气活,手软没力,根本挣脱不开,躺地上嚎叫着:“你个野种,你翻天了!你他妈的当初捡了你回来,养白眼狼了啊!” 李秀珍扑了上来,护着自己的崽子,伸手就挠范杰的脸,“你个不要脸的野种,你翻天了打我儿子,你个白眼狼,老娘当时就不该把你抱回来!” 范杰推开了李秀珍,这一动手街坊看不过去了,“欸,饭饭,你还和你老娘动手啊!” 李秀珍听了抱着自己的大儿子在哪里嚎:“我养了个白眼狼啊,我从小把他拉扯大,今儿这是要我们娘两个的命!” “饭饭,你怎么这样,你看把你老娘气得!你这是要玩命啊,她是你娘,有这么对……” 范杰:“我是野种,我哪里来的亲娘?叔伯阿姨们,您们都在,十几年的老街坊了,今儿我想问一句各位长辈,我是她亲生的吗?” 那些街坊们有些疑惑,好好地就听这一楼闹了起来。 “你别犯浑,你娘骂你两句怎么了,有这么对父母的吗?” 范杰:“骂两句?我五岁才被他们接回来,六岁还没灶台高我就搭着板凳烧火做饭,七岁那年老娘说不舒服,让我倒洗脚水,一盆子热水都泼我脚面上,当时是伏天,她竟然不带我去医院,伤口烂的流脓,谁管过我!要不是我叔来家里看我,我这条腿就没了,有这么对亲儿子的吗?” 围观的大娘爷爷们顿时怒视着李秀珍,他们早就看不惯这家人了,整日里说饭饭没出息,但饭饭看着就是个温和的孩子,有礼貌,也没见饭饭在外面胡来过。 范杰声音哽咽着,大大的眼睛里起了水雾:“十岁的时候老娘打牌输了钱,嫌我要钱交春游的钱,一巴掌把我左耳朵打穿了孔,是我叔送我去的医院!人家医生还骂了我叔,说我叔虐、待我!这是亲娘干的事!大过年的输了钱,跑我叔家要钱,不给还赶我同学走,这是人吗?她大儿子什么都用好的,衣服袜子就连内裤都是我给洗,我是她亲生的吗?” 街坊们交头接耳的,几十年的老邻居,又是同事,范杰说的那事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晓得这伤是这么来的。 李秀珍气急了,被人当众戳穿了面子挂不住,转身就拿了菜刀出来,朝着范杰就砍:“我养你个白眼狼,你吃老娘的穿老娘的,养你养出了鬼!养狗都比养你强,老娘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街坊连忙拦了,和稀泥:“大过年的闹什么,老范,老范,饭饭你怎么都不该和你老娘这么说话!” 范杰:“是我闹吗?范强当着外人的面骂我是野种,这老娘等人走了逼着要东西!不就是我摆摊赚了两钱吗?你输红了眼找我要东西,你凭什么?叔叔刚给你一千块了!我那是学费!我要考大学,我不去参加工作,考不上那也是我存着自立的钱!你给过我一分钱的本钱吗?你帮过穿过一串串串吗?” 街坊也不好再说了,原来是为了钱啊!李秀珍也是平日里苛待了饭饭都逼着人去了叔叔家住,自个儿在外面摆摊子卖菜卖串串怎么了?这么小的孩子想要念书上大学存学费,这李秀珍对饭饭不是一日二日的打骂了,这其中的事,他们外人还真不能劝。 饭饭是没出息的,但饭饭就是胆子小,也不干坏事,放学回家做事,有时候还去买菜,性子好着呢,帮着老头老太太们背米扛煤气罐的,也没见那有出息的范强做过啥。 今天估计也是被李秀珍打急了,这才闹起来,快十八岁的男孩子,又不是在外面乱来这么被家里人糟践,还真是头一次见。 一位年长的说:“李秀珍,你疼大的也别这么糟践小的,张口闭口的野种,你看你那大儿子都学着骂了!还大学生呢?在学校里都念了什么书啊,怎么教育孩子的!”幸亏她家儿子没考上哪所大学啊,瞧瞧这素质! 周凯听了脸都红了,恨得牙痒痒,好你个范强啊,丢学校的脸都丢到这里来了,他日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和范强是同一所学校的。 “打牌耍钱害死人,多少例子啊,输了就拿孩子出气,闹得街坊都没办法过年,真倒了八辈子霉跟他们做邻居!” “整天里不是吵就是闹,正常人都能被逼疯了!我说范胜利怎么不出来啊!缩脖子乌龟还技术干部呢。” 李秀珍想回去,但围观的街坊把他们家门给堵住了,她想拉范强一起,可范强不知什么时候缩到一边。 李秀珍顿时又哭了:“我养他容易吗?我从小拉扯他,两个孩子啊,就多了这么个小的,我家老范先进也没凭啥,每个月少2块钱啊,老大聪明多给点他不行么?他从小读书笨,操碎了心了啊,我什么时候找孩子要钱了啊!哎哟喂,这是要逼死我啊!我跟你一起去死,一死百了!” 范杰刚想开口反驳,冷不丁被人抓住了胳膊,温柔的唇贴着他的耳朵:“你也哭。” 范杰回过头看着方景,这丧门星怎么又来了?他傻呆呆地说:“哭不出来。” 方景摇了摇头,目前这情况对范杰不利,不管是野种还是亲生儿子,范杰都不能这么对李秀珍,即便李秀珍真的虐、待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底,怎么都会落个不孝子的口实。孩子太小,太嫩,不过小模样挺招人的。 特别是打完架后小脸蛋红扑扑的,唇红齿白,眼睛明亮,真TM招人。 “你有脸哭!”随着一声爆喝,范国起挤了进来,他裹着一件大棉袄,里面套着医院的病人服,气喘吁吁的。 王宇也是满头大汗,站在一边,范杰回家的时候他正好在外面放鞭炮,特地问了范国起住的病房,准备抽空去看看哪位和蔼的叔叔。 刚闹起来他就跑去打车去了医院,把范国起接了过来。凭饭饭一个人,对抗自家的大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那是户口本上的父母!不是什么亲戚可以撕破脸。 范国起一把抓着范杰高嚷着:“范胜利,你给我滚出来。你个白眼狼啊!你他妈的就是个野种!你还干部!你当初眼红为了钱就骗了我一家,说什么对饭饭好,你怎么对饭饭的!你他妈给我滚出来!李秀珍你个死老娘们,我忍了你很久了!你想怎么着,你老公才是范家的野种!我告诉,饭饭是我们老范家的种!你们一家娘三用我家钱欺负我家的种,范胜利!我老娘心善从育婴堂抱了你回来给你一口饭吃,怎么对我家的!没我老范家,你吃SI都吃不上!你TM的不敢出来了吗!要钱跑的欢啊,如今见我家没钱了,你当干部了,咋地饭饭就该被你们欺负啊!” 范胜利终于坐不住了,出了门,皱眉:“国起,你闹什么!进来说!” 范国起:“我进去说什么?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说清楚了,你和饭饭那个才是范家的种!我老娘拉扯你,供你念书,你学什么了!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哥死的惨,就这么一个孩子,我老范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我当年年纪小没办法收养饭饭,你可是知道的,你媳妇李秀珍娘家一家轮番来说要收养饭饭,说我一个小伙子收养饭饭不合适!你合适?金手镯子戴你手上了,你不觉得手腕子疼啊!你怎么不被人剁了手去!” 李秀珍低着头,翻了翻白眼:“你喝多了别来我家撒酒疯!” “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我告诉你,立字据的公证人都在!我们村的老叔公身板硬朗的,抽你家那个见钱眼开的死老婆子都是现成的,你想狡辩?字据可都在!两村的村长都在!范胜利我就问你一句,我们老范家里谁他妈是野种!” 范胜利脸红的,根本没好意思待,转身要进去。 范国起:“你躲进去啊!你没理了,我告诉,你今儿不给我说清楚了,我就赌你家门口,从初一骂到十五,我找你们领导评评理去!我大哥那点钱都给你了,我娘的陪嫁也给了你们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饭饭,我今儿住院,你们倒好跑来了找我要玉坠子,那是我大哥留给饭饭的念想,你们要不到东西就拿饭饭撒气,你们是人吗!还是人吗?上有天下有地,良心摆中间,你们有良心吗?畜生都不如!” 范胜利:“农村人,粗俗!” 范国起:“没我们农村人,你吃什么,你狗屎都吃不上!” 第10章 大年夜 方景见范国起只是裹了棉衣,范杰小可怜的模样,递给周凯一个眼神,走上前去夹住了范国起:“叔,叔,听我说句,我是……饭饭的朋友,您老人家又病着,打着单衫,要再冻着了,饭饭不是更伤心吗?再说了,饭饭日后还要依靠着您,今晚您消消气,先回去!” 方景说完脱了上衣系在范国起的腰间,“凯子去叫个车。饭饭,过来扶一把。” 范国起脾气也倔:“我要跟他评评理!街坊都在,咱们就在街坊面前评评理!” 方景乐,一笑撩出小白牙,范杰下意识的想起空间里的毛团子,后背一冷,上前扶住了范国起。 方景说:“没事,他会找您说的。您雇我,一天就给我10块钱,我从早八点到晚八点在这家门口帮您评理,您要是管饭,我中午就不休息了,怎么样?凯子我朋友,他有高音喇叭,我保证这院里院外的都能听见,叔,这生意您一定要给我做,您就让我赚个路费回家成么,叔?” 范杰汗都下来了,尼玛真狠啊!早八点到晚八点,还不扰民!这家伙令人自愧不如。丧门星果然不同凡响。 范国起也是气急了,想也没想掏出十块钱:“定金!骂足一个月!” “成!路费够了,还可以买点特产回家去!咱先回医院。凯子,叫车叫车。” 周凯默了,他那可是高级机器,什么就成高音喇叭了,他现在装路人来得及么! 范胜利脸色都变了,李秀珍张了张嘴没敢叫,别说一个月,就今晚上这事明天都会传出去,高音喇叭那么一放,他们还能做人吗?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瞧不上范国起,一农村人,家里没钱,身体又不好,指不定哪天就两腿一蹬,老范家的绝了户,房子地就都是他们的了,就算老叔公还在能说什么?正主都死了,饭饭又是个软性子,还不是任他们说,再不济一顶不孝子的大帽子压下来,饭饭做什么说什么都不顶事,毛孩子能跟他们斗。 可算盘打得欢,现实不如意! 范国起做了小买卖,他们不眼馋,反正饭饭在他们手里捏着呢,不怕范国起不送钱来。 范强这次回来说在B市大学里,有人在找一块莲花玉坠子,和叔叔手里的那个很像,还说找玉坠子的那人家里很有来头,算得上是豪门!他喜欢那家的闺女,如果能帮忙找到玉坠子,指不定这事能成! 他要和那女孩成了,日后工作房子都解决了,指不定还能在B市做个干部。那是前程似锦,光明璀璨! 范胜利本来没想去要,老范家,那就一破落户,什么玉坠子,绝对不可能和有身份的人牵连上,范强这不是瞎折腾么。 可架不住老婆的唠叨,范强也说只是看看,也不一定就是,主要是在那女同学面前要有个态度,即便不是了也没什么关系,他尽心尽力了,这就是一种态度,而且他已经放出话了,过完年就把玉坠子拿去给人看,这要是带不过去,他学也不想去上了,指不定人家闺女怎么看他呢。 他还指望追求对方呢,第一次答应对方的事都没办到,他有脸么? 范胜利听了就走了那么一趟,大过年去医院多晦气啊,可没想到范国起一顿数落,回家了范强同学又来,他也不能发气,那同学太体面了,不敢造次。 等同学一走范强又闹了,李秀珍在一边逼着饭饭去拿玉坠子,不管怎样都要拿到手,就算不是别人找的那块,他们娘俩就跟那玉坠子杠上了,谁知道饭饭被逼急了,追着范强打。 范强那没用的家伙竟然跑到外面,饭饭拿着暖水瓶追了出去见人就扔,炸了! 这下可好,他一辈子的名声都成了暖水瓶的碎片,只怕在这里粘都粘不起来。 还有那范强同学的朋友,出了那么个馊主意,要拿高音喇叭在这里喊!过年过节的,谁家没个亲戚过来串门啊,这不是丢脸都丢出了单位了么! 范胜利那个愁啊,回家抓着范强第一次抽了这祸害一顿,连夜写了离婚申请书,死活要和李秀珍离婚!脸都丢尽了,如今不离婚不行。 这边愁云惨淡,那边也不消停,范国起也愁,饭饭户口上在范胜利那一家,当初他们家也就给饭饭上了户口,饭饭五岁时老叔公硬是逼着李秀珍来接孩子,不然就去闹,老叔公也是为了饭饭好,孩子小,不懂事不记仇,跟李秀珍范胜利多处处,培养培养感情,日后也好有个着落,他身体不好,又没娶个媳妇,带孩子太勉强,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个事。 王宇送人上了车,站在车边拉着范杰的胳膊说:“我以前总觉着你吧……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朋友!” 范杰大眼睛雾蒙蒙地,好人啊!王宇是好人,他前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呢。 方景拉着饭饭塞了进去,三个小辈坐后面,范国起坐前排,不一会儿便去了医院。 周凯拉着方景出了医院,在楼梯口里站了半天,瞅着方景的脸问:“你……哎,要知道闹成这样,我也不带你去蹭饭了。” 方景淡淡一笑:“为啥不蹭,你兜里有钱?” 周凯张了张嘴,好么,两离家小青年,处世不深,在火车上被扒手给光顾了,晚上还不知道能去哪里歇一宿呢,不然他会去范强家里蹭饭?本来打算开口借点,回B市了再还,可如今这局面,别说对方双手捧上来,他都不能要。 周凯看了看空旷的走廊,叹了声:“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要不,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方景摇了摇头:“你有钱打长途么,今天好歹赚了10元。” “尼玛!你还真去帮他们吵架啊,方公子,方少爷!你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吗?就为了十块钱你去人家门口开骂,你是啥身份啊,你知道么?完了,要是方伯伯叔叔知道了非要扒了我的皮!” 方景拿出那十元钱,在周凯眼前摇了摇:“烟钱!” 周凯:“……” 周凯去买烟,范杰安排好了范国起,出了病房就见人没了,十块钱也没了!他就知道那两小子没安好心,穿的那么体面为了十块钱骗他们家,果然是个丧门星。 方景:“你找我?” 范杰吓了一跳:“你走路没声啊!跟个鬼似的。” 方景:“……”这是在夸他还是夸他呢? 范杰想了想,掏出些毛票塞到方景手里:“你没钱吧,算是我谢谢你把我叔给劝回来了。那事算了吧。” 方景看了看手里的毛票,最大的面值也就两元,一张张软软的,边角都被人捋平了,整整齐齐的。他将钱塞进范杰的手里,握着人家的手,半天没松开。 方景:“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 范杰:“你这么体面地人,跑去骂街?算了吧,你也就骗骗我叔。我叔也就是气急了,等明天他转过来不会怨你,你不是没车费吗?大过年的家里人不担心?” 方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深邃,笑了笑,“我还想赚点钱买土特产呢。” “饭饭!饭饭,和谁说话呢?” 方景松开了手走进去:“叔,是我呢。” 范国起看着方景也明白过来了,不由老脸绯红,“那,请坐,请坐,刚才……” 方景:“叔,您不雇我了么?我和周凯两个出来玩,半路上被扒了钱包,身无分文,您就雇我们两天行么?” 范国起摇了摇头:“你们看着就是个斯文人,是念书的吧,你……莫不是范强的同学?” 方景:“叔您真有眼力,周凯是范强的同学,我和周凯是发小……就是好兄弟。” 范国起:“大学生,文化人,哪能做那种事!不成不成,那十块钱我也不要了……” 方景:“叔,您要真不雇我们,今晚上我们连睡得地方都没了,大学生也要吃饭睡觉,再说我可不是去骂街,您雇我们,不吃亏。我们能跟人讲理啊,咱不和他们对骂撒泼,咱们是文化人不是,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为难。” 范国起看着方景,这小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英挺的眉毛,上挑的桃花眼,看着真是一表人才。 范杰见了就知道叔叔被这人蒙了!方景那是口若莲花,张口就没实话的主,三句两句就把人给绕进去了,前世他就领教过,他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范家湾的叔,哪里是方景的对手。 范杰:“叔,他们是同学呢,您让人家去做这事不好,以后在学校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方景瞪眼,小子断我财路,让我们今晚上去喝西北风睡马路不成? 范杰缩脖,恶势力太凶残!尼玛骗吃骗喝还要骗啥啊! 方景:“这样吧,叔,您先把具体情况说清楚了,我帮您出出主意,要是您觉得可以在雇我。您要觉得不好,我和凯子马上就走!” 范国起琢磨了下,家里那点丑事都已经摊开了,他也不怕没面子,只是眼前这小年轻看着一脸诚恳的模样,瞧着也挺可怜的,大过年的两个人在外面,钱包还被偷了,索性就当做善事,而且他真想找个人问问该怎么办才好。 范国起现在也冷静了下来,说话条理清楚,一股脑地给倒了出来。 范杰听的是手脚冰冷,脸色发白。 范国起和范胜利不是亲兄弟,也不是家里仅有的孩子。 范国起的父母生下过不少孩子,范国起是最小的一个,他上面还有几个哥哥,其中一个不到三岁就夭折了,除了两个儿子之外无一幸免,全部都早夭,有的甚至胎死腹中。 范国起的母亲长得很漂亮,但来历不明,范国起的父亲是个穷苦人,为人忠厚老实,不知在哪里遇见了母亲,他本就没钱娶媳妇,对方见他为人好跟着他过了日子。 只是生下长子之后母亲就神色忧郁,总担心养不大,果然哪孩子早夭了,她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再次怀孕时,硬是去育婴堂抱了一个孩子回来,那就是范胜利,不多久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范国希。隔了几年,范国起也降生了。 范国起和范国希,他们都是国字辈的,只是范胜利不在其中。日子过得苦,拉扯三个儿子多不容易,但范家夫妻两个,仍旧含辛茹苦的养着三个儿子。 好容易范国希和范胜利都长大成人了,夫妻两个也算有了盼头。那年范国希出门去上工,却是留书离开了家,母亲担忧不已,她没能等到儿子回来,临死前还说着她对不起老范家。 等到国希回家时,范胜利已经结婚生子,范国起那时候很年轻,不懂事只是见哥回来了还带着个侄儿子回家,很是高兴。 范国希没说什么,放下孩子和一个布包第二天就走了,父亲那时身体也不好,强留不住,只当儿子要赶着回去上工,谁知第二天,范国希的身子飘在了门前的小河上。 父亲至此一病不起,小奶娃才出生不久,眼看着上不了户口,勉强用米粥喂养着,那时候李秀珍正怀着孩子,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父亲听了便将两个儿子叫到床前,拿出国希走的时候留下包裹和妻子的陪嫁,说谁抚养这孩子,谁就把东西都拿去了!他给自己的孙子取名范杰,希望他能是有出息的。 第11章 白菜饺子 当夜里医护值班护士少,病房里也没个电视,冷冷清清的,但暖气开的足。方景和周凯是没地方去,索性就占了病房里的空床。 同房的病友大多出院了,没出院的也回去过了三十再来,就剩下范国起一个人,四个人凑在一病房里都可以打牌玩了,护士都懒得搭理。 范国起说的嘴皮发干,老泪纵横,范杰也无言以对,坐在一边削着苹果。 方景伸手夺过苹果,啃着:“叔,您这事难办。” 范杰翻了个白眼,这人是想要讹钱啊!先说什么难办,然后又说自己有本事能摆平,就是要点钱下套子! 这种人,他见多了,只是又不能和叔叔明说。 范杰咬着苹果,嘎嘣脆,周凯嘴里起酸水,自己拿了颗就着衣服擦擦啃了,汁水香甜,真不知道这苹果现在竟然如此可口。 范杰心疼地恨不能咬那方景两口,只能拿眼瞪着。 范国起:“这么难办?当初黑纸白字写的清楚,若他们对饭饭不好,就由我来收养。” 范杰啃完苹果,嘴里霹雳巴拉说了一通,按照现在的收养法,饭饭的户口上在范胜利名下,而且也抚养了这么多年,也是事实收养。 饭饭要回范家也不是不可能,第一要有亲子鉴定,第二要证明范胜利夫妻两对饭饭不好,这些都要真凭实据才行。 亲子鉴定很简单,即便范胜利不愿意,范国起和范杰若是亲属关系也做得出来,但需要一大笔钱,而证明范胜利不适合继续收养饭饭这个证据难。 那些街坊不一定会作证,这种事怎么都觉着不好,更何况在大家心里老子老娘打儿子,只要没打死打残都是管教,天经地义,棍棒底下出孝子是老规矩。 饭饭即便被打过,那些病例对方只推说饭饭自己记错了,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也说得过去,没拿到现行的,即便打起官司,拖个一年半载也说不定,这种事一般都会调解,不会一下就判了的。 饭饭等不了那么久,马上就要高考了,等饭饭高考完就是人们心中的大人,能赚钱了,若饭饭这种时候还在闹腾,旁人会觉着饭饭忘恩负义,不想养活范胜利和李秀珍两口子,这对饭饭来说也有影响。 范国起:“饭饭大病小病的费用都是我出的,他们怎么能……” 方景:“叔叔,他们能。” 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会有良心? 方景:“叔,您要信得过我,我去和他们谈,怎么样?咱们协议解除抚养关系,饭饭也快十八岁了,马上就要高考,要这事拖下去,对饭饭的前程也不好,您拿个主意。” 范国起摸了摸被单:“你要多少钱?” 周凯嗤了声,见方景看着自己,扭过头去,钱算个什么东西,这一老一小的看着可怜,若不是方景有那么点触景生情,怎么可能管这闲事。 方景想了想:“您就给我们买两张回B市的火车票就成,这几天能包我们吃饭……” 范杰:你咋就这么死皮赖脸呢?你好意思提要求么? 方景不理会在一边挤眉弄眼的范杰,三言两语地说动了范国起的心,逼着周凯拿出身份证和学生证来给人当抵押。 周凯:尼玛,你干嘛用我的证件啊,尼玛!! 方景:想吃肉跟哥走。 周凯:尼玛老子比你大! 范杰:你们两个都给老子…… 方景的细长眼睛瞟了过来,范杰:留下来可以么! 范国起叹了口气,“那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方景问:“饭饭,你下定决心和他们解除关系吗?” 范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明亮:“不管怎么样都要解除,你要真能帮到我,我所有钱都给你们!” 方景看了范杰许久,才点了点算是答应了。 …… 大年初一的早晨,范杰几人是被一连串得鞭炮声炸醒的。方景早已起身,梳洗干净了,帮着范国起收拾行李。 范杰迷迷糊糊地下了病床,想着医院真不错,没赶他们走,那两人省了一晚上得住宿费。 洗完脸,方景和周凯已经收拾好包裹了,周凯叫了一辆车等在门口呢,范国起睡了一夜,脸色好转,看上去也没那么颓废,也不知是不是被方景的巧舌给说动了心,“走吧,先回家过年再说。” 范杰:“叔?” 这是要引狼入室的节奏?范杰想要暴走! 方景淡笑着,拍了拍范杰的肩膀,扛起了行李:“叔,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 …… 下车付了钱,方景披了范国起的一件旧外套左右看着觉得新鲜,这种挟湾子’估计和村落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在哪里放着炮竹,硫磺的味道散布着,这才是个年味。 周凯抽了抽鼻子就差没皱眉开骂了,硬是咽下一肚子火,舔着笑脸说:“挺热闹的,不过我们哪里啊,过年要吃饺子。” 进了屋子,方景没流露出任何嫌弃的眼神,这令范国起有了好感,范强从来不过来玩,即便来也只是坐一会就走,应付一下,可方景不同,大城市来的孩子,看着体面着呢,也没嫌弃他们这里是郊区。 不过那个叫周凯的,果然是范强的同学呢,眉毛都要拧成一团,就差用卫生纸堵住鼻孔了。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也没有暖气,范杰生了小火炉,放堂屋里烤着,又拿了好几个热水袋,灌了热水分给叔叔和方景。 开了电视,周凯眨了眨眼,黑白雪花电视,不错,质量好,欠抽那类型的,锤好几下就出现画面了。 电视里热闹,范国起也不想回房躺着,范杰就拿出夏天睡得竹床来,方景帮着铺了棉被,让范国起躺在上面,一起看电视。 范杰手脚麻利,和面剁肉馅,偷偷从空间里拿了大白菜出来,小毛团见了范杰放下一只恹鸡跑了过来,抓着范杰的胳膊不放。 范杰不想多纠缠,外面还有人呢,只能说:“你待着,不乖不给肉吃。” 小毛团舔了舔嘴,还是从胳膊上滑了下去。 当范杰在厨房看见小毛团时郁闷了,这家伙还是跟了出来,估计是趁着他不注意勾住他的腿出来的。 小毛团抖了抖毛,窜了出去。 范国起有些惊讶,但没出声,只是伸了伸手,小毛团狐疑地看着,不知闻到了什么抬抬爪子慢慢走过去蹲在竹床边,瞅着范国起,却不让范国起摸。 方景看着小毛团眼神一亮,随即拿起一块糖果。周凯顿时有多远闪多远,捂着鼻子喊:“饭饭给卷纸!我对这玩意过敏!” 范国起乐了:“这家伙不吃糖,又不是孩子。” 方景脸一红,放下糖块,去厨房帮忙。 范杰也不客气,指挥着方景就着煤炉子搭锅烧水。两人也没多话,埋头包着饺子。 方景包得那叫难看,东歪西倒还裂开了嘴,一看就是没做过事的,范杰气不过将人赶了出去。方景摸了摸脸颊上的灰面粉,气定神闲地出去了,耳朵根子微微发红。 他被人嫌弃了,还是一个小鬼头!这感觉——真是不一般得难受。 范国起想要帮忙,方景说:“您还是躺着吧,饭饭会担心的。” 范国起看着方景,这孩子说话客气,虽然口气有些冷淡,但说得有理,家教好。 小毛团挨着炉子,团成一团,打了个哈欠,看着电视上面的画面,也不知看懂没,不一会儿便睡得四肢松散。 范国起起身摸了摸毛团子,见小家伙耳朵动了动却没躲开,不由笑了。 方景:“这不是狗吧。” 范国起:“这啊,这是狼崽子。” 方景一愣,范杰养的么?养狼崽子玩?范杰该不是把狼当狗了吧。 范国起叹了口气:“老范家的命。” 方景不好多问,他本来是借住的,这种事他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周凯是个甩手掌柜,在家里就没做过事,此时也不得不帮忙支起了桌子,坐在一边,和毛团一个样子,恹恹地等着吃早饭呢。 范杰端着包好的饺子出来,水也滚了,白胖胖的饺子在锅里沉浮着,香气四溢。小毛团耸耸鼻子醒了,嘴边的毛都湿润起来。 范杰想起卖串串的红油还有些,当下收拾了点肉块和蔬菜,煮了白汤,红汤,分别用小炉子炖着,拎到堂屋里,引得周凯和毛团子口水乱滴没个人样。 范国起没问范杰这毛团子哪里来的,似乎知道了什么一般,闭口不提。只是不时的挑了肉食给毛团子,自己倒没吃多少。 四个人一头狼崽子围在炉子边吃的满嘴流油。 周凯也不顾烫嘴,仰着脖子嚎:“这个味,地道!爽!” 方景吃饭很优雅,和那张邪气的脸完全不同,也不搭话,咬破了饺子皮,吸干了汤水再吃着。 不是做买卖,也无需记数,只是范杰看着一桌子盘子都空了,后背起了冷汗。 周凯明显吃多了揉着肚子要去厨房找些青菜来涮着吃。 方景文雅了许多,拿纸擦了擦嘴,“我吃饱了。凯子,别撑着了,八分饱就行。” 尼玛你想吃穷我们家啊!还八分饱,真要敞开了吃,他家年都不要过!范杰悲愤地看着方景面前的空盘子,百十个多个大饺子,一只羊后腿肉,三斤猪肉,加上一堆蔬菜,这都是钱呢! 毛团子抱着一根羊腿骨头,舔得稀里哗啦,尾巴松快的甩来甩去,看着心情很好。 第12章 范国起心里有事,神色也有些恍惚,周凯耐着性子陪着说了会话,便跟着方景出门闲逛。 范杰呆在家里无事可做,索性借口没睡好,进了房间便马上去了空间里。 只见空间内已经有了些绿意,一股浓香漂浮,小树苗儿已经成林,山坡披了绿意,几只走地鸡正啄着草丛中的根茎小虫。 池塘里的莲花已经败了,小鱼儿当了爹妈,也许是爷爷也说不定,正在哪里欢快的游着。 范杰走到潭水边,想起那块玉坠儿,他当时匆忙将玉坠儿扔在潭水里,此时潭水上笼罩着淡淡的青烟,显得有几分神秘庄重,潭水颜色也微微泛着淡蓝色。 范杰不信那些,前世也是零时抱佛脚,从来不会诚心信什么道教佛教的,漫天神明,他该信那个啊,神仙也忙不是么。 只是范杰弯腰去捞那玉坠儿,却怎么也抓不着。那玉坠儿想条滑溜的鱼儿,明明看着潭底,怎么也抓不着。 范杰抓了半天,恼了:“你也耍我啊!不出来拉到!我抽干了潭水,看能躲哪里?” 说完他抄起木桶子去浇地。那老花树此时开了,一朵朵洁白的花儿,闻着非常香。 “茉莉花……”范杰有些郁闷了,最便宜的茉莉花茶五毛钱一斤,再说他们家也不会制茶,这茉莉花能做什么用?顶多做点香水……他不会那个手艺。 思来想去,随手摘了几朵,揣兜里出了空间。 范国起已经起来了,正准备着午饭呢,见范杰过来了,抽了抽鼻子:“什么那么香?” 范杰咧了咧嘴,他能说自己买了茉莉花吗? “那个方景他喷的香水!还是茉莉花的,叔,大男生还喷香水,这人古怪,咱们……” 范国起:“人家不容易,你没看他们两个除了那身衣裳,兜里只怕没钱,大过年的还在外面跑,指不定家里有什么难处呢,大户人家也是看上去光鲜,哎……饭饭,咱家穷,没啥好图的,他们又是大学生,文化人讲道理,咱家的事他能帮得上就帮,帮不上也没啥,过个几天找机会帮他们买了票回去就是了,人家家里也急着呢,哎。” 范杰闭了嘴,叔比他心底善良呢。 “叔,我听您的。” 信叔有饭吃,不是么。 当天中午方景和周凯竟然不过来吃饭,竟然是被村长给留家里了,前来传话的小三子那一脸的无奈:“饭饭啊,你那朋友真是——会说话,捧着我爹和我太爷爷乐呵的嘴巴都要裂了,文化人啊!” 范杰默了,他能说什么?这两家伙就会骗吃混喝的,不办正事。 “三哥,他们都说啥了?” 小三子想了想,拍拍范杰的肩膀:“你放心,你家的事我爹和太爷爷说了,一定帮到底,国起叔,您也别担心了,放心吧,那俩大学生能耐着呢。” 范国起和范杰对视一眼,不知那两人到底干了什么。 夜里,方景扶着喝的醉醺醺地周凯回来了,进屋就将周凯扔竹床上,脱了外衣,打水洗脸。 周凯张嘴就哇哇的吐。 毛团子似乎也嫌弃这人,本躺在炉子旁边,此时也站起身抖抖毛窜到一边去了。 方景洗好了手,皱着眉也不管周凯在哪里吐的,只是说:“凯子喝高了。” 范杰:你朋友啊,你发小你兄弟,自己伺候啊。 方景:这是工伤,你负责。 范杰翻着白眼,认命地给人到了水,想起那几朵茉莉花儿,扔到水里,顿时满屋的浓香,引得方景连连看过去,也要了杯茉莉花水,端在手里品着。 范杰没想到这茉莉花泡的茶效果这么好,周凯喝了大半杯,倒在竹床上呼呼大睡,也不闹腾了。 范国起伸手也想喝一杯,范杰拦住了,“叔,咱明天喝。” 方景挑挑眉毛,眼神一暗,顿时觉得腹内绞痛,去了厕所。 周凯也捂着肚子跑了出去,踹着茅房的门:“景子,景少,景哥,你拉完了吗?我都要拉裤子了!快点!” 范国起叹了口气,看着范杰,摇了摇头,仍旧要了茶慢慢喝着。 “叔,这花……” 范国起:“饭饭,这花是个好东西,不要糟蹋了。” 范杰:“叔,要是他们两个没啥事,咱们用这花煮花粥卖咋样?” 方景刚出来,提着裤子就想踹范杰,这小家伙竟然拿他们做实验品!! 范国起想了想:“我那边有个方子,我娘在的时候传下来的,我写了给你看看。能行就试试吧,不过卖粥……成本你算过了么?” 方景:“一碗白米粥五分钱,加了茉莉花顶多一角钱,米多少钱一斤,人工作料和煤气费用你算过了吗?” 范杰:“咱家用柴火,砂锅熬,米嘛,用糙米,便宜着呢,成本不会超过两分!” 方景摇了摇头:“你觉着这里的消费水平够么?若是B市还好说点,但这边谁会花一毛钱买碗粥?而且能喝得起粥的会去路边摊子?” 这番话说的范国起连连点头,到底是大学生看问题透彻。 范杰不服气:“咱家这么香的粥……卖不出去……” 方景擦了擦手,坐在炉子边烤着手:“饭饭,你想考哪里的大学?” 范杰:“……B市的,很有名的那所……医学院” 方景:“你调考多少分?” 范杰说了个数字。 周凯拎着裤子乐了,“饭饭,早点洗了睡,指不定能考上!” 方景瞪了一眼周凯:“饭饭,你为什么想考医学院?” 范杰被周凯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嚷着:“我想学中医,到时候开个药膳店,也不用被单位管着。” 方景点了点头:“想法很好,也有操作性,你若真能考到B市去,这生意,咱们合伙怎么样?” 周凯瞪眼:“合伙?你……” 方景笑了笑:“茉莉花还有么?再给我两朵?” “……” 夜里,方景嫌周凯身上有味,死活不和周凯睡一块,扔下周凯睡竹床当门神,跟着范杰去了房间里。 范杰折腾了一天有些顶不住,见叔叔睡了也回房,刚进门便见方景坐在他床上呢,叔叔家没有其他卧房了,只能凑合一夜再说。 小毛团睡在叔叔房里,范国起很喜欢这狼崽子,拿旧棉衣做了个窝,可小毛团不愿意,跳上去躺在床头,卷吧卷吧睡了。 范国起看着那猩红的小嘴巴,白色的长毛再次叹息,命么谁能挣得脱。 范杰看了看外面的冷被窝,他刚塞进去热水袋的被窝被方景霸占了! 方景见了也没说话,往里挪了挪。 范杰哼了一声,明天就赶人走,这人是哥哥的同学的朋友,虽然看着孤单可怜,但占了他热被窝的就不是好人! …… 范杰是被一阵鞭炮声惊醒的,大年初一早上要放炮,虽然不知道是为了啥,但这是规矩,他懒洋洋睁开眼,对上一双乌黑的小眼。 方景冷哼:“胆小。”这人都吓了几回了?他自觉自己长得不错,怎么这人见到他就跟见了鬼似的,不过那张睡脸真可爱,皮肤嫩嫩的,很暖和。 范杰将缠在人身上的手脚收了回来,难怪他昨夜觉得好暖和,还以为自己抱着个大热水袋呢,“我天生的。” 方景:“手臂麻了,口水擦擦。” 范杰差点跳起来,被窝外面很冷,他飞快窜了进去,捂着头:“不是故意的。” 方景摸摸索索地拉开了灯,起身穿衣,范国起已经起来了,正在哪里准备放鞭炮。方景走了过去,挑起缠满鞭炮的竹竿子出了门。 噼里啪啦的热闹劲,范杰穿好衣服站在门边想着,新的一年了,他十八岁的这一年,希望能够红红火火的有个新开始。 范国起拿了三个红包递给三人,“老规矩了,不要推,你也是,小方啊,来这是你的,小周,这是你的,讨个好彩头!” 方景伸手接了过来,范杰气得牙痒痒,好意思啊!非亲非故的,不过看方景那模样怪可怜的,一个人在外面过年,怎么想也心酸。 方景将红包揣进怀里,看着在一边伸懒腰地小毛团,他很喜欢猫狗之类的宠物,以前也养过几只,但——全交代了。 他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和这种小东西犯冲,也不敢在害性命,只觉着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只狼养着玩,该多好呢。 范杰琢磨地是这人怎么还不走,他又不好开口赶人,叔叔也挺好客的,还留这人多住几天! 方景哪里不知道范杰的意思,给小毛团喂食,又去院子里扫雪,屋里忙完了又拉着周凯走街串巷的不知忙什么。 周凯走在路上只嘀咕:“方少爷,方少侠,你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还是……” 方景瞟了眼周凯,周凯硬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跟着方景去了村长家里。 第13章 京酱肉丝 年初五是迎财神,大清早就听着村里的鞭炮阵阵,从凌晨一直到天发白,方景起了身推开周凯的臭脚丫,这丫睡觉太难看了,瞧那范杰小可怜的样,卷成一团,半个身子都悬在床边呢。 周凯在竹床上躺了一宿,死活不肯再睡哪里,说什么半夜醒过来,看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很恐怖。 范杰迷迷糊糊起了身,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耸了耸鼻子:“好臭……” 周凯睡得只打呼噜还没醒呢,方景看了看周凯的脚丫子,范杰叹了口气,年要过完了,这两个混蛋该滚了吧。 到了热水洗漱完毕,周凯才抹着嘴边翻了个身,继续睡。 范国起也起来了,小毛团子仍旧拱在被窝里睡着。 方景挑着缠满鞭炮的竹竿去院子里放鞭炮,这一切都很新奇,家家户户大门打开,满鼻子硫磺味道,但总觉得舒坦。 范国起坐在一边擀面:“小方,你还住得惯吗?我们这里没啥好东西……” 方景:“没什么,本来不该多打扰的,我在这里也没亲人……” 范国起:“你家里人就这么放心?” 方景:“他们不管我。” 范杰顿时看向方景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弄半天原来是同命人呢!都不招家里人待见。 范国起叹了口气,“你要没事,就多住几天,让饭饭带你逛逛。别担心,过年要高高兴兴的,这一年才过得好呢!” 大过年的出了走亲戚的街上没几个人,商店都关门歇了,范杰想了想说:“叔,我们十五才开学呢,初八上班呢,我们不如初八出摊子做早点怎么样。” 方景一愣,这孩子出摊子?他听周凯说范强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并不是穷得揭不开锅,范强在学校里也算有点小钱,一个月有不少生活费呢,比起那些山里的学生们,算是有钱的哪一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范杰倒要出摊子赚钱? 范国起有些不愿意,但想着若范杰考上大学这学费就成问题了,再说他已经决定要和范胜利摊牌了,日后范杰娶妻生子都必须要钱,也就答应了。 方景觉得新鲜,也想看看范杰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他想起自己十八岁时屁事不知,到处玩耍那的一年,不由暗自给范杰点了个赞! 方景说:“其实三天年,过了初三也算过了年,基本上就有人出来吃早饭,不如早点出摊子,赚的也是独一份,价格还可以往上抬一点。不过要是有些新鲜蔬菜的话,也许更好些。” 范杰、范国起:“……”你个奸商! 范国起没亲戚走,范胜利哪里他还不想去,同湾子的邻居家家都有客,他们家到显得有些冷清。 范国起年前在田里种了点菜薹,此时已经抽了苗,再不摘就老了,范杰去地里摘了,又从空间里拿了不少白菜出来,挑着担子准备去市中心卖,结果沿路被人买了,从五角一斤到一元钱一把,还没走到市中心就被抢完了。 范杰捂着口袋回了家,数也没数递给范国起。 今天进账不少!果然大城市来的人眼光远呢,只是田里的菜不多,叔叔也没那么多功夫打理,这真是端着金饭碗讨饭吃。 范国起没推脱,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自己这么糟蹋身体不就是没个盼头么?如今饭饭也许能回到老范家,为了这根血脉他也要振奋起来。 到了傍晚,在外面混吃混喝的两位城里人回来了,范杰收拾了菜,抄了水煮肉片和京酱肉丝,那面皮是现摊的,软和劲道,肉丝嫩大葱新鲜,几个人吃的满嘴是酱,也不顾一开口一鼻子大葱味道。 几个人吃的欢,小毛团子在一边啃着猪蹄,不住地看着桌面上,范国起端了张凳子,拍了拍,小毛团竟然蹦到凳子上,前爪趴在桌面,想去勾肉丝。 “这家伙都成精了!”周凯打了个饱嗝,他离着小毛团近,之间小毛团耸了耸鼻子,扭过头去仿佛一脸嫌弃的模样。 方景:“吃饭还堵不住嘴?饭饭,那个茉莉花给我两朵,只要两朵就好。” 上次范杰泡茉莉花跟不要钱似的,一抓一大把,喝的两人跑肚拉稀,方景琢磨着是不是分量太多了。 范杰:你丫吃完了还想喝茶!你丫……给你就是。 他知道自己惧怕恶势力的性子不好,但他真的怕方景,前世两人一起遇险,他也回过味来,也许只要方景平平安安的,他一准也没事,见方景要两朵花,他也不是小气的人。 茉莉花拿出来,小毛团子肉都不吃了,拍着桌面,似乎也想要。 范国起拿了一朵给小毛团,自己起身泡了茶,几个人正闲着喝茶呢,弯子里传来一阵狗吠声,院子传来人声。 “范国起!范国起!” 范杰一听头皮发麻,大舅舅来了。 方景扭过头看了看范杰,范国起让两人坐着披了衣服出门去,外面闹得一团,尖锐的女声,粗哑的男声,夹杂着,忘恩负义,什么玩意之类的咒骂声。 范杰坐不住了,“我出去看看,你别出来。” 方景点了点头。 范杰披了衣服出去,好么,大舅二舅三舅外加几个姨妈都来了!李秀珍没来,也不见范胜利的人影。 “小兔崽子,你跟我滚过来!”大舅舅抄着一把铁锹站在院子外面。 范国起就见对方手里拿着一堆家伙,没敢把铁栅栏门打开,任人在门口叫骂引来一群人围观,也不想伤到了饭饭。 可他忘记了,那时候的弯子里人心是齐的,姓范的都是一家,平日里走动也频繁,抬头就是二叔二伯的喊着,亲热的比亲戚还要好。如今见人闹到了范家弯子,这不是把姓范的都当死人吗? 范杰走到门边,看着大舅手里的铁锹:“大舅,您这是要干嘛?” “我干嘛,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你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你拉扯大,你好了啊,挑的父母离婚,你安得什么心!你们老范家做的丑事还少了吗?啊!大家伙都来评评,你他妈的小兔崽子!” 范杰扶着范国起后退了两步看着邻居们,对大舅舅说:“大舅,我怎么忘恩负义了?我妈今年买了新衣服就没我的份,再说我怎么挑拨他们了?您说,我到底是怎么挑拨他们离婚了?我妈爱赌,您不知道吗?家里买菜的钱都输光了,过年前还跑来要了一千块,我叔叔赚两个钱容易吗?” “那是你妈!她养了你你说跑就跑,不孝的小畜生!” 范杰看着围观的人,心里发苦,是啊,不孝!他只要回嘴了他就是不孝的,可他没打算不回嘴,“我是不是她养的,大家心里清楚,我尊敬您,叫您一声大舅,您现在扛着锄头铁锹的过来,欺负我们家一老一小吗?” 、 范国起:“?饭饭是我老范家的种,他范胜利不想养,李秀珍不愿意养,怎么着难不成要看着我老范家的种被人逼死?你是他亲娘舅吗就跑来骂?当初你拿了我家多少粮票,吃了我家多少菜,你那个杀猪的老爹,当年可是冲着我亲爹下跪,我们才结的亲家,咋地?你老爹不在了,你老娘呢?” 大舅那边顿时乱了,纷纷叫骂,湾子里的人见外村人拿着家伙跑来欺负一无儿无女的人心里也不痛快,大过年的要闹成咋样啊!再说范国起平日和善待人,哪家有点伤风闹热的都不去医院,范国起看了还贴药材,也不要钱,虽然不值钱,但大家心里都记着。 当下几个叔伯出来了,“干啥啊?大过年的还扛着铁锹过来,张口就骂范家,怎么着我们姓范的没人了是吗?欺负到我们范家弯子来了!有事说事,好好说话,别以为他国起家就一个人,范家弯子都是亲戚,你比人多啊!” 李大舅小舅见人都围上来本来想让大家评评理,但这不是主场啊,范家都是偏心的,他们只能嚷着:“他范国起想要儿子送终养老,我妹妹拉扯个儿子容易吗?这有理吗?” 范国起:“你妹妹拉扯,我老范家所有家底都给你们了,只求你那个妹妹好好待他,她怎么养的!不是打就是骂,她想干什么?” 隔壁家的范叔公是记得的哼了一声:“养什么,满月酒那会儿差点没溺死饭饭,要不是指望国起家的那点菜园子和国起他爸那点工分,还养孩子,恨不得吃了人。” 一边的大婶子也说:“饭饭可是五岁才被范胜利一家带走的,国起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了五年呢,每个月还送菜,有点肉票油票也送了你们家,你们怎么不提!国起这些年贴了范胜利家多少钱?养个孩子也有多的!那个亏心的,当初国起家瞎了眼才抱回个白眼狼。” 大舅舅见说不过,大舅妈几个女的也不消停了,和大婶子对骂起来,大婶子家里的见自家老娘被欺负了叫了一群亲戚过来助威。 村长也在家呆不住跑了过来,“干啥啊!你们拿着什么东西啊!大过年的吵什么?国起,家务事不要闹成这样,你们几个拿着什么啊,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派出所今天还值班呢,你们要干什么?” 大婶子推开李家人,走到栅栏边,气得浑身哆嗦:“饭饭开门,我倒要看今天谁敢在这里动手!” 范杰开了门,一群人跟了进来,大舅舅抄着铁锹就要打范杰,他不敢动范国起,非亲非故的,可范杰是他名义上的外甥,舅舅打外甥天经地义。 方景见了箭步冲上去,将范杰拉到身后,侧踢出脚,伸手擒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铁锹掉了。大舅捂着肚子蹲下也不敢嚎,这么大的人被个小孩子打了,能喊,没理啊,再说他拿铁锹打饭饭,其他人都看着呢,几个范家的小伙子都要冲上来,被村长拦住了。 范国起气得脸色发白:“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饭饭他是我妹妹养的,他必须回家!” 小姨妈说:“饭饭必须回去,范胜利说饭饭不回家就离婚,我姐姐招你们了,拉扯……” 大婶子抓了把瓜子磕,吐着皮:“呸,拉扯什么,要没点好处拉扯谁啊!国起若不贴着他们,早就结婚了,他范胜利不是老范家的人,这饭饭可是老范家的种,谁拉扯谁啊,那小王八死哪里去了,做了干部了不起了,他有脸登范家的门?你妹妹离婚管国起什么事啊?自个儿不本分被人休了,管啥事,天下有理的地方吗?那么多结婚离婚的还都是小叔子的不对了?” 小姨妈缩了回去,这事他们都知道的,也不好多说只能抓住饭饭的事说个不停。 范杰对五岁之前的事记得不清楚,可听了这话,想着叔叔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前世又死的那么悲凉,不由眼角发酸。后背暖暖地,他扭过头去,方景只是拍了拍他的头,跟拍小狗似的。 小毛团跑了出来,冲着李家人伏低了身体,前爪按着地,低低吼着,毛都炸了起来。 方景趁机将毛团抓了起来,抱在怀里冷眼看着,阵势不小可惜没水准,骂人的理亏再说脏话这不是找抽吗? 第14章 证据 村长见范杰在一边哭了,心里也不舒服,暗骂着李家的人,这是闹什么,过年都过不踏实了。 村长:“按理说家里的事我们外人不该管,但是咱们范家弯子都是同姓,五百年前就是亲戚,你们这么闹过来闹给谁看啊?有话好好说。” 大舅舅闷头抽烟,他就是个屠夫,那管什么道理。可村长是个干部,他也不敢和干部顶嘴。 “东西都收了,叔公您留下来,大婶子您也留下来,其他人散了啊!散了!” 围观的走了一大半,但仍有几个好事的围着不肯走,说:“村长,他们拿家伙事呢,这只留老的小的怎么行!我们就看着不多嘴。” 村长点点头,那可是屠夫一家呢! 范国起扶着叔公坐了下来,端茶送水,叔公看了看那李屠夫:“这事我听说了,还不信,今儿一见果然如此,你妹妹要离婚怪国起怪饭饭,这还有道理么?今儿村长也在,不如去请了你们李家村的村长,咱么几个老的一起给你们评评理,我还在呢,我做主了,饭饭和国起错了,我让他们磕头赔礼!” 李屠夫不吭声,其他几个小的也不敢说话。 姨妈说:“我们家的事轮得到外人管?” 大婶子喝着茶,“呸!范家没外人!你们姓什么?” 村长说:“我们老叔公说一不二,就连我都要听他老人家的,你们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别说些冒犯老叔公的话,这一弯子都是老叔公的后辈。” 小姨妈怕大哥嘴笨说不好,连忙说了一通,无非是范国起没儿子想要回饭饭,故意挑着饭饭闹事,李秀珍不容易拉扯两个孩子之类的,她也说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老叔公听了叹了口气,看了眼范杰:“饭饭啊,你也知道,你不是他们家生的……” “不是又咋了,哦,当初骗我妹妹养他,现在养大了眼看挣钱了,你们姓范的就要回去!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舅这一开口又把姓范的一弯子都骂了。 老叔公哼了一声:“什么叫骗?若真是骗,是你们一家骗了老范家!你也有脸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你算个啥玩意!给我滚出去!小三,三子,叫你爹和叔伯过来,把这东西给我赶出去!” 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三子连忙回家叫人去了。 小姨妈连忙说:“不是骂您,是骂,哎……” 大婶子拉着范杰:“这小可怜样啊,本来就够可怜的,刚出生就没了爹妈,那女人若不是见了金镯子动了心,怎么会提出抚养饭饭,每个月国起都送东西过去,哎,国起当年要是娶了媳妇,那金镯子不就是国起媳妇的!国起他爹不听劝,以为自个拉扯的野种是好心呢!打小从养育院抱来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他生的出饭饭这么好的孩子吗?忘恩负义的家伙,指不定就是当年弄大了那女人的肚子被老范家逼着娶人家记恨呢,还顾着小的,别笑掉人大牙了。” 村长:“婶子,这话不提了,饭饭在呢。” 婶子:“饭饭在我才说的,当初粮票多甘贵啊,他范胜利一家吃不上饭,要不是饭饭他亲爹留下的粮票和钱,早就要饭去了,他范胜利自己就是抱来的,自个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有脸说饭饭是野种。村长不是我多嘴,当着外人的面骂饭饭是野种,饭饭在他们家过的有多惨?想都想得到,当初我说我家的抱来养吧,国起他爹不舍得,总觉着范胜利是自个儿子,要有良心,哎,白吃苦供范胜利念书了,那才叫念到P眼里了!” 范杰看了一眼方景和周凯,这事怎么全湾子的都知道了?估计和眼前两人有关系。 老叔公摆了摆手:“当初养饭饭可是立了字据的,若对饭饭不好,国起可以要回孩子的,我们几个都在,你们娘家人也都在,你们父母也在,他们人呢?” 几个小辈不敢说,他们老娘还健在但不会来,也没脸来。 其中一个小叔站起身说:“饭饭就是落户在我妹妹家的,他就是我妹妹的孩子,你们立的字据没有法律效应!” 老叔公一笑:“啥法律?没效应,没效应拿了那么多钱?我都没脸说她,自个做了什么,自个心里有数!我年纪一大把,不知道什么法律,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效应,我只知道当初你们爹妈可是拍了胸脯的说要对饭饭好,怎么着那么大的年纪说话不要脸了么?自个养的女儿都养成这样,还养我们老范家的种?” 大舅想要回嘴,但看到一边的三子家几个粗壮汉子,默了。 老叔公一摆手:“今天我不和你们谈,小屁东西,滚!改明儿,把你家那老不死的叫来的,我倒要问问她,她有老脸活着吗?生出你们这群狗屁东西!我要是她,趁早找根裤腰带吊死了少个祸害!” “您这么大年纪怎么骂我妈?”小叔怒了。 老叔公:“我骂了咋了,她大过年的过来,还要给我磕头请礼,我爱瞅就看她一眼,不爱瞅她就滚蛋!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吵吵闹闹的,我告诉你们,除非你们家那老不死的来磕头认错,退了钱和东西,不然这事没完!” 大舅舅站起身张了张嘴,被小姨妈拉住了,另想办法吧。 老叔公哼了一声,“我们不懂法律啊,你们懂,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那字据我还留着呢,谁给看看?” 方景:“太叔公,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叔公看了方景一眼,这小子这些天都在村子里打听着饭饭的事,挺上心的,不是他们防着其他人,这其中牵扯了国起家的事,可看刚才又帮着饭饭挡了一下,不想是要故意为难饭饭的,便点了点头,让小三子回去拿了字据递给对方看。 方景看了看说:“这字据的确在某些方面没有效应。” 范国起一愣,有些急。 大舅舅刚要得意却听方景说:“我国规定,收养人必须无子女,所以范胜利收养条件也不够格,范杰户口上在范胜利这里,也算是事实收养,不过范胜利不是范杰的亲生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如今范杰的血亲提出要回抚养权也合情理。再说这上面写着,范胜利当初拿了那么多东西过去,范叔叔也有医院收费的证据,证明范叔叔也抚养了范杰,我听说学费也是范叔叔教的,光凭那些收据发票也可以证明范叔叔实际抚养范杰,而且,据说李秀珍过年前拿了范叔叔一千元钱,这抚养关系就变了味,你们今天来这里闹事,将来打官司,我想全湾子的人都可以作证,民政局也会去走访,这抚养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景一大堆话扔出来,旁人听着只觉得脑袋疼,什么法,什么事实,一点都不懂啊,到底是有文化的,大城市来的,不由得对方景和周凯高看了几眼。 范杰听着头皮发胀,他就是这么被人买了?不能说是被卖,他相信他没见过面的爷爷是想要他好的,但是李秀珍为了这些才养他的,还张口闭口他是她生的,必须要养她。 范胜利对他冷漠,漠不关心,任由李秀珍打骂他,就是因为他不是范胜利的亲生儿子,难怪他连范强一根小指头都不动,那才是亲生的孩子呢。 方景说完了补了一句:“抚养人抚养目的不纯,这字据上的东西都要折算成如今的价格退回。” 大舅舅一家都愣住了,“这东西是他们家自己给的,又不是我们要的!” 大婶子冷笑:“没这些东西,你们家会养饭饭?当年恨不得把这祖屋都要了去呢!再说饭饭都五岁了,还留在这里,要不是老叔公说要去范胜利单位找领导谈谈,你们会接饭饭走?呸!” 大舅舅一家灰溜溜地走了,老叔公看了看方景,叹了口气:“这饭饭户口要是挂在哪家怎么办好。” 范国起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景倒是不以为意:“别担心,饭饭,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你们有凭证么?” 范杰瞪眼,这人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敢说:“病历都被叔叔收着呢,再说医药费都是叔叔出的。学费从小到大的叔叔也留着呢。” 范国起点了点头:“都在都在,我就怕他们家给我整出事来,他们也不带饭饭去看病,这病历我收着呢,去医院也好给医生看看。学费每年都是我去交的,怕李秀珍拿去耍钱了。” 方景点了点头,“有这些证据更好,太叔公,还有村长伯伯,还有您,要是有人来问饭饭的事……” 老叔公叹了口气:“家务事不该乱掺和,饭饭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愿意跟着范胜利过日子吗?” 范杰低下头:“太叔公,我想跟叔叔过日子”。 方景:“叔叔,其实如果是协议解除收养关系比较好,饭饭情况特殊,但真要走那条路也不是不行,就像我上次说的,这事有些麻烦,但范胜利那边只要松了口就没问题,毕竟范胜利是范家的养子,李秀珍一家和饭饭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 范国起只是叹气:“我若有钱也好办,协议就协议吧。” 范杰说:“叔,您要有钱,他们更不会放。” 方景笑了:“他们家贪钱,无非拿住那些东西便可以。” 范杰有些好奇地看着方景,这人撒谎不脸红呢,“你到底干嘛的?” 周凯气哼哼地说:“不就是耍嘴皮得罪人的么!” 第15章 不辞而别 范杰每日里挑着菜去市里卖,方景和周凯两人也是四处乱窜,不知道干嘛去了。范国起嘴上不说,只是仿若洞穿一切的眼神令范杰发毛。 家里三个大男人加一只肉食动物,范杰感觉压力大,努力赚钱才是正道,范胜利那一家的事他也想好了,他惹不起,带着老叔躲一边去。他不信李秀珍会跑去B市闹,他可记得范强在前辈子是留在B市工作,还娶了个条件很好的老婆,小日子过的不错。 这日范杰卖完了菜回家,扣下一部分钱交给范国起,他半路上偷偷塞进去的菜不敢在交给范国起了,就怕范国起问些他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范国起接过钱也没问,只是说:“饭饭,你想去B市念书?我托人打听了,那边好学校不少呢,就是分特别高,叔一辈子没去过大城市,你要真能考上了叔也去开开眼界!我家饭饭能耐着呢!” 范杰干笑着,扭头拉住刚进门的方景往屋里拽。 周凯冷笑:“哟,这么亲热啊,知道巴结巴结了,晚上炖猪蹄吃!” 还学会点菜了?范杰气得牙痒痒,这些天红肉白肉变着法得喂,每天连花样都不带重复的,神马粉蒸肉、葱爆牛肉、清蒸鱼,炖鸡。荤汤喝油腻了改清汤,他一南方人硬被方景逼着做酸菜白肉,川丸子。还点菜!他养猪养肥了还能吃肉呢,这两位大少爷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范杰看了眼正在喂鸡的范国起,将两人拉到自己屋里,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问:“我那成绩,考B市的大学很困难吗?” 周凯瞪眼:“就你……一本二本无望,三本都够呛,考个大专的话家里要有那个条件,去B市念大专……”瞅瞅这小破平房,头摇成拨浪鼓。 方景只是看着范杰,全国大学那么多,就是这座城市里也有不少,范杰怎么就跟B市的大学较劲了呢? 范杰端了两碗冰糖莲子汤,里面放了干掉的茉莉花,讨好地送到两人手上:“我知道B市开销大,我那成绩很够呛吗?一点希望都没有?” 周凯咬着汤匙不松嘴,将自己那碗护着严严实实的,离着方景老远才坐着吃。 方景将东西吃完才问:“你为什么想去B市的学校?” 范杰:“……” 他上辈子就想考B市的大学,B市里酒店多,有全国著名的大酒店,那有名的药膳坊几百年不倒呢。 他前世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自己的药膳铺子,他想去学手艺。一般厨师学校里教的都是市面上的创新菜色,自己回去开个没有特色的店子,只为讨口饭吃,他不想那样活。别说他不地道,他也算看出来了,范胜利好面子,不管怎样,他们日后不会在有接触,而李秀珍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他去B市落脚也有自己的考量。 方景听范杰说是想去学厨师,不由看了看范杰,小脸白皙,身体清瘦,小细胳膊去炒菜,能掂起大锅么? “学厨师其实也不一定要考大学,现在也没有厨师的专门学校,不认文凭只认手艺!”周凯将碗放在一边,舔舔嘴:“再来一碗,哥哥我给你指条明路。” “我想开药膳店,和一般的小饭馆不一样。”日后人们注重养生,不是老话说吃药不如吃药膳,是药还有三分毒呢。 方景点点头,“行行出状元么,不过你要是不想念了也要和你叔好好谈谈。” “我没说不念书,只是B市的酒店多,厨师手上都有真功夫,我想一边念书一边学。知识改变命运,求职需要文凭,赚钱才是各凭本事……” 方景第一次说不出话来,这小孩子看着年纪轻轻的,又没见过世面,怎么一套一套的?混不出名堂有文凭去求职,倒是个好退路,只是总觉着范杰不会只有这种打算。 周凯抹着嘴:“油嘴滑舌的,你长得一副憨蠢愚的相貌,嘴皮子到利索了。” 方景看了看周凯,那眼神看着周凯心里发毛,一挥手:“得得得,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你那个分……真他妈丢人呢,我可开不了口。方景当年可是全国的状元,你……” “凯子。”方景咳嗽了一声。 周凯不做声了,闭着眼,舔舔嘴巴,等着吃晚饭呢。看着毛团子也进来了,连忙捂着鼻子,他对那身皮毛过敏。 方景:“你那科最差?” 范杰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比文科生的理科好,比理科生的语文外语好。”总之就是中不溜秋不拔尖。 周凯气得脸都扭曲了,“甭给老子耍嘴皮子,卷子拿出来见真章。” …… 范杰被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缩了脖子,这方景看着挺斯文的,怎么骂人的时候这么不留情面,他白炖了猪蹄,他应该炖猪头肉,吃那补哪,应该给两人补补嘴皮子。 “外语是拿分的科目,你竟然能考成这样,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外星人?你有脑子吗?死记硬背的语文政治你都可以考出来,外语呢?你还理科?你数学分被狗吃了?物理……” 范杰翻着白眼:“物理就是没有道理,我学了干嘛?化学化学,一直在反应,我跟不上它变化的速度……” 方景气结,扔下试卷:“你改文科吧。” …… 年初八,各单位都开始上班,范杰一早和范国起两人推着小车出去卖早点,他们也不打算做长了,就赶着人多的大单位门口摆摊子,那时候还没有街道管理人员,大家看着摊子干净卫生,红薯面窝顶饿,裹着豆粉面炸的焦黄酥脆,红薯甜滋滋的,大白包子各个有饭碗那么大,咬一口肉汁满口留香,热乎。 茉莉花的糖稀饭,白米稀饭配小腌菜,味道酸辣爽口!一些人还问他们是不是固定摆摊了? 这些个沿卖早点的人都是外地打工或者家住市郊的,讲究过了十五才出摊,偌大一条街道就只有这么一家卖早点的,手艺差也能凑合,但手艺做到这种地步那可就是客源滚滚了。 方景前天晚上就说两个人太少,而且卖早点要有凳子椅子,不如多找个人帮把手。范杰也想着这样挺好,请了三子来帮忙,一天十块钱。 这一早上的,三子也忙得满头大汗,笑得嘴都何不拢了。 范杰:“三子哥,你在家帮忙也是帮,不如等我开学了,帮我叔叔出摊子怎么样?要是你早上有事,咱就不做早点了,不耽误你早上去地里。” 三子念完初中就不念了,家里还有几亩地,闲了跟着一帮小青年到处乱逛,三子家父母本就不放心,三子回家说了,夫妻两个当天晚上就去范国起家道了谢,一个月能赚到300元,那可是比捧铁饭碗的还要好。 范杰估摸着年都要过完了,方景是不是该走了?谁知方景和周凯真的走了,年初十哪天,范杰收了摊子回家琢磨着给方景和周凯做点好吃的,这两人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什么,身上钱够不够用。 谁知他和范国起做了一桌子菜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影,毛团子趴在院门口,趴了一夜也没等到那两个跟它抢肉吃的家伙回来。 范国起和范杰担心的一夜都没睡好,范杰担心的是方景若出了事自己是不是也快完蛋了?范国起则是觉得自己咋没多给那两孩子点钱,若遇上事了也有点钱防身啊! 第二天一大早叔侄两人顶着黑眼圈出摊子,三子一见乐了:“哟,咋地啊,叔您家一晚上都去逮耗子了?” 范国起:“瞎说什么,小方和小周昨夜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两外地小子,人生地不熟的,这要有个万一……” 三子瞪大了眼,显然不同意范国起的观点:“叔,您担心那两小子出事啊,您不如担心他们在外面惹事,姓方的那小子有两下子,嘿,上次差点没弄折了杀猪的胳膊,放心,人家是城里人不会来这边就是图个新鲜,住腻味了就回去了呗。” 范国起摇着头:“小方那人很有礼貌,要走也会打招呼的。” 范杰也点了点头,别看周凯咋咋呼呼的,也看的出家教不错,方景更别提了,吃饭都不发出声音。 三子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叔,您家少钱了么!” 范国起瞪起了眼:“别放屁!收拾碗去……” 方景和周凯这么一走,范杰觉着有些不自在,房间显得空荡荡的,书本上勾出的重点旁,那人的字迹端端正正,范杰趴在桌子上,默默盯着书本,他没出事,就说明那人也没事? …… 过了年十三,范杰也去学校报道,叔叔把早点摊子移到学校那条街道上,生意也不错,有三子帮忙,叔叔也不至于忙得晕头转向,过了九点就可以坐在摊子旁喝喝茉莉花茶,和三子闲聊下。 范杰的教室在最高一层,四楼,窗户正好对着外面的街道,坐在教室里便能看见范国起坐在哪里和三子聊着天,他笑了笑,回过头看着老师的板书,转文科的申请他交上去了,老师没说什么,也没安排他转班。 好在摊子收获不错,聊以宽心。 当天晚上,范杰跟着范国起收拾摊子回家,杨蕊突然站在摊子边,想说话,扭扭捏捏地神情看着令人牙酸。 王宇几个帮着装车,见了冲着范杰挤眉弄眼地直乐。 范杰瞪了一眼王宇,这斯还看热闹!这几个人中间不少喜欢杨蕊的,现在‘女神’都寂寞空虚冷了,狗腿子就该上去解忧解烦。 王宇将板凳收拾好,跨上单车招呼着:“回家了,饭饭明天要管饭啊。” “……滚!” 几个同学大笑着,踩着单车吹着口哨结伴而去。 三子看了看杨蕊,拉过范国起:“饭饭能耐啊,跟天仙似的,长得真俊。” 范国起哼了声:“去去去,我家饭饭还要考大学,瞎耽误工夫。饭饭回家了,不要又念到大半夜的,眼睛还要不要呢。” 范杰应了一声,看着‘女神’站在一边也不好不打招呼:“杨蕊,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杨蕊满脸娇羞:“嗯,我今天一个人回家,都这么晚了……” 范杰:“路上小心啊,趁着大部队还没走,人多有个照应。”他可是当够了陪路的,前世只要杨蕊没有其他人陪,他就绕道送杨蕊回家。 三子听了只想揪住范杰抽一顿,多好的机会啊,多么漂亮的女孩子,这饭饭这么就怎么笨呢!急死他了,他都听出来这是要饭饭送人回家呢。 范国起很满意地催促了下,范杰骑着三轮车载着范国起,三子骑着单车回去了。 杨蕊气得满脸通红,跺了跺脚,夜里风很凉,她拉了拉围巾,扭头甩过马尾追上同学,一个女孩子走夜路还是挺恐怖的事。 若不是她多嘴,在家里说范杰的小吃摊子生意好,她何必来这么一次,她父亲是某单位的大师傅,自己离开单位开了饭馆,生意很不错,赚了不少钱,只是听说范杰的生意十分火爆,也暗地里去吃过,觉着那串串若弄到自家的店里卖,绝对生意更好,只是在家里研究了很多次,也做不出那白汤的醇厚,红汤的麻辣鲜香。 这次让她放下身段去和范杰搭腔,也不过是想通过她认识范杰罢了。不就是串串吗?几毛钱一串,能赚多少钱?一晚上赚得钱还买不起她脖子上的丝巾。 第16章 尘埃落定 范杰从来不会庸人自扰,‘女神’什么的早就与他无关,谁爱黏糊谁黏糊去吧。他目前最头疼的就是自己不能转科,高三下学期转科十分冒险,老师将这事搁置了也有老师的考量。 当天夜里,范杰和范国起数着钱,手都软了,三子躺在一堆硬币上恨不得流口水:“叔,这能赚不少钱啊!” 范国起哼了声,想了想:“三子,饭饭若是考到了外地念书,我也会跟着去,我家这老屋还得麻烦你们家多照看照看。” 范杰也点着头,很好,他不用劝叔背井离乡,叔都打算好了,“三子哥,若你想自己做生意,我们家这些家当都给你,配料的方子我抄给你,你有空去转转找个门面入店经营的好。” 三子瞪着那摊子毛票,有些怀疑地点了点头:“叔,您真的能给我。” 范国起:“饭饭考到外地上学,我不放心,我这屋子吧也不想空着,你认识人多,若能租出去也可以贴补贴补。” “那饭饭要考不上呢?” 范国起瞪眼:“怎么会,我家饭饭能耐着呢。” 等三子走后,范杰犹豫了下问:“叔,真要跟我去外面?” 范国起眯了眯眼,左右看看,问:“小白呢?” “啥?” “那只狼,你藏哪里去了?” 范杰语塞,他怕将毛团子放在家里咬他家的鸡,伤了人上学前就收空间里去了。 范国起叹了口气:“饭饭,你奶奶曾经跟我说过,她娘家那边曾经是修道的,祖上也有高人,只是家里出的男丁都活不长,尤其是长子长孙一旦诞生,便会出现一只白狼,你奶奶说,那是订下的契约,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一旦白狼离去,主人便会莫名死掉,你亲爹也就是我的哥哥,他也养过一只狼,都是命。” 范杰瞪大了眼,什么修道,什么祖上高人,还活不长——好吧,他就听到‘活不长’三个字。 这天已是三月中旬,户口未成解决,方景两人一直没消息,范杰竟然在学校接到了一个包裹。是B市来的,里面有一堆试卷,还有周凯丑丑的字迹,说什么家里人找来了,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人逮回去,他们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范杰哼了一声,抽出试卷看了看,他才不担心呢,不过是少两个吃肉的家伙,他高兴都来不及。 不过对方挺有心的,上面还汇报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近况,说什么B市的菜色没有他做的好吃,方景那小子去学驾照了。 范杰翻了个白眼,想起前辈子李秀珍说的话,‘撞不死你’!无端打了个哆嗦,方景去学车,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那白狼他养在空间里,想要跑是没地方跑,只是他总觉着方景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指不定就和自己有关,再说方景有时候很像狼,半夜里醒过来看着方景瞪着眼,眼神绿幽幽的比狼崽子还吓人。 既然对方没出事,他也就放下心。叔叔都愿意跟着他出去,怎么说也必须得考上大学么。 周凯特地附了回邮信封,仿佛就知道范杰心疼邮票钱,周凯寄了不少往年文科的试卷,还有一些复习资料,并说当初家里人寻来了,来不及告别,给他添了麻烦,以及方景的现况,什么学驾照啊,什么拉着他到处找吃的,还说若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就给他写信,一定要写…… 范杰无语,这两人平平安安就好,只是可惜了他那几天的肉钱,心疼啊。 范杰回信的时候特地写了几句,谆谆劝导汽车那是铁包肉,交通事故猛如虎,还附上一堆他收集的剪报,里面言语无不耸动,照片无不惨不忍睹。 方景拿到周凯给的回信,略挑高了眉。 周凯挑了根豆芽菜,撇撇嘴,这味道就是和饭饭做的不一样,还老字号呢! 方景将剪报放到一边,喝了口茶。 周凯:“你喝的下啊?这小子真他妈的邪门了,知道你学驾照还给你寄这些东西,他是诅咒你啊还是诅咒你啊还是诅咒你。” 方景看看盘子:“我很佩服你,这么一大碗红油汤你都吃的完,红呼呼的。” 周凯剔牙:“黑白照片怕什么?” 方景:“理工科的脑子就是没有想象力。” 周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发白。 方景冷哼:“该想的不想。” 周凯抱着杯子灌水,半晌抹着嘴,邪气地看着方景:“我说你小子图什么?巴心巴肝地帮着他,人家根本不知道,这还不说,你瞅瞅给你寄了什么东西,看着就渗人。” 方景气定神闲地悄悄桌面:“他关心我,给我拉警报呢。” “!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小脸长得不错,但也没好看到天理不容的地步吧,怎么就进了你老人家的法眼呢?就说他为人吧,小气吧啦的,没看见那几天吃他几顿饭,那神情恨不得从我们身上咬下几口肉来。” 方景拿起杯子支起下颚,看着窗外,现在已经是春季,窗外一片晴空,天气真不错。 “你该不是真的看上他了?你疯了,大过年的跟你爹妈出柜不说,现在还看上这么个小屁孩儿……”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怎么思想就这么龌龊呢?” “……我说不过你。反正那小子脑子不好使,嘿嘿,你等着吧,他能考过来我就把这张桌子都吃了!” …… 范杰的事在三月底总算尘埃落地。 范胜利黑着脸亲自来小摊子上约了范国起去公证处公证。 范胜利和李秀珍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签了字,脸上十分难看,李秀珍还想上前去骂几句,但碍着这里都是国家干部,在这里骂街,不是犯傻了吗? 范胜利一脸的疲惫,看着范国起叹了口气扭头就走。没面子呢!单位领导都亲自找他谈话,让他解决了家庭矛盾在去上班,说好听点这是放假,说不好听的就是被停工! 他那工作是铁饭碗,不出意外可以干到退休,只是工资待遇有高低,其他都不差,可这回单位说的话令范胜利心慌,如今看情况,旱涝保收那是不可能了,谁不好好干,谁回家吃自己去。 单位虽说不管家庭矛盾,但范胜利家里事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大过年的家属区闹成一锅粥,领导干部都住在一起,也烦着呢。 过完了年刚上班,管民事纠纷的就来了,没找范胜利直接找的单位领导了解情况,还去家属区走访,好家伙,那一下家属区炸了锅!这事若不尽快结束了,他范胜利就是个反面典型,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李秀珍的想法和范胜利不同,她才不管面子呢!她几个哥哥去范国起家里闹,没闹出个什么结果来,自己窝气,自然去放松放松,打牌又输了不少,这次不敢找范国起,也不好找范胜利开口了,回娘家去借钱,结果被她快七十岁的老娘一巴掌打出娘家大门。 大哥看不过眼,塞了一百元给她,可一百块够什么! 本就被赌债逼着没法子的李秀珍又被人追着要那些东西,她能吐出来吗? 工作人员去她家,她装疯卖傻又哭又闹的,闹得鸡飞狗跳,左邻右舍的连热闹都懒得看了,范胜利直接和工作人员说,我今天就和她离婚,你们不用征求她的意见。 来做工作的哪位直接说,就你们家这样的状况,根本就不够资格收养范杰。 这下她总算消停了。没了饭饭,她不是还有亲生儿子强强吗?她儿子多出息啊,大学生呢,她对强强疼到心坎里去了,不怕强强不给她养老! 走出公证处,范国起打铁趁热,跟着范胜利去户籍哪里下户口,他们范家湾子的户籍早就打过招呼,等这边一下,那边就给上呢!过年的时候在老村长家里饭桌上定下的事,就等这一天。 范胜利有些不想去,但看了看手里的大信封,这关系都解除了,盖了大红章子,国家认定的事,他现在反悔也来不及。 范杰只是跟在后面,这时候他也不想去刺激李秀珍,大家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想着怎么去报复,这女人啊,恶人只有恶人磨,他懒得理会。 李秀珍上了街,嘴巴上不住的骂,说得很难听,但范国起和范杰都无所谓,那些老词他们听着耳朵起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让她骂去,他们图实在的。 去了派出所那边,李秀珍嘴巴里还在哪里不干不净的,范胜利虎着脸,低喝:“你够了没?没够回家去,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的!” 李秀珍现在是短处被人拿住了,也翻不起浪,气得转身就走。 办理申请的时候,范胜利抬起头看了看范杰的脸颊,“饭饭、国起,怎么说我都养过饭饭,你们也没怨我,我常年不在家,李秀珍她那人就那么个脾气,本想着多给她两个钱就是了,但……一碗水端不平的,怎么都端不平。” 范国起签了名,盖了章,看着范胜利眼角的皱纹,心里也难受着,闹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只是——罢了已经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17章 烤肉串 范杰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地道,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前辈子被李秀珍压榨着一干二净,若李秀珍对他好点,他也就认了,毕竟养育了他好些年,只是李秀珍分明是当他为提款机,哪有半点亲情可言。 范胜利一直就是不闻不问,说什么一碗水端不平,只不过是那人顾着面子,范杰不认为李秀珍这样苛待他,范胜利会一点不知情,会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到底那人性冷,心更冷。 这桩大事解决了,范杰的心安不少,如今怎么赚钱才是头等难题,外加他还要参加高考。B市是他的最终目标,哪里遍地商机啊,而且比起现在自己所住的城市发展要快,机会多商机更多。 他前辈子就是只井底蛙,这辈子说什么也要去B市闯荡一番。 趁着叔叔睡下了,范杰进了空间,花开不败,即便范杰摘了不少茉莉花,那株老树仍旧不断的冒出花骨朵,若开的有些败了,用潭水浇灌一两日便立即仿若重生一般。 小白狼日夜待在空间里,身体长大了一圈,白色的毛发油光滑亮,撵着几十只鸡到处跑,犹如一只滚动的毛球般,见范杰来了,连忙扔了一只老母鸡,两只小腿蹦跶蹦跶地,大尾巴甩来甩去别提多高兴了。 范杰郁闷,这狼崽子喜欢上吃熟食了。每日见他就摇尾巴要吃的,若不是还有几分狼性,就和狗差不多扑上来讨吃的。 “你别总撵鸡,它们能生蛋,养大了都是你的粮食,明白么?”范杰说着拍了拍小白狼的头,拿出做好的卤牛肉。 小白狼见有了肉,哪里愿意听范杰唠叨,摁住牛肉大口撕咬。 范杰收拾了鸡舍,捡了蛋都归到一边,又去收拾了田里的菜,按着一天的份量放好。 小白狼吃完了肉,舔着嘴,用湿漉漉地鼻子拱了拱范杰的手指,尾巴在身后拍着。 “你想出去玩?” 范杰觉着纳闷,也许小白狼智商高,开了心智似地,整日里跟他耍赖,要和他玩。空间里除了那几只鸡也没有其他的生物,小白狼也不过几个月大,正是贪玩的时节,但只能一个人独自住在空间里,孤零零的看着令人心生不忍。 范杰伸手搂着小白狼的脖子,摸摸它的长毛,“咱俩都差不多。” 他前辈子没朋友,没知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小白狼如今也和他同样。 将小白狼带出空间,那小家伙冲出了房间,用小爪子拍着范国起的房门,小脑袋拱着,范国起似乎也没睡,起身开了门见小白狼,眉开眼笑地让它进了屋。 范杰郁闷了,这白狼明明是他养的,怎么就这么喜欢叔叔呢?难道叔叔是个好人这件事连畜生都知道? 转眼间到了四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串串的生意也淡了一些,这里的春季很短暂,令人感觉脱下棉衣就可以穿短袖,带汤水的食物很难销动。范杰想了想,干脆让三子哥找人做了铁皮炉,用木炭烤肉串做烧烤。 肉块切的大,肉质新鲜,又用特质的调料胭过,放在炭火上慢慢烤着,油脂顺着肉块滴落,香气四溢,走过的人都不免咽口水,加上三子几个朋友在一边大声吆喝,生意日渐兴旺。 只是小卖铺的老板有些不愿意再让他们放炉子了,即便范杰说加价,对方也不同意。 三子合计着,这人是不是见了眼热,自家想卖烤肉串?这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吃过几次也能琢磨出味来,市里不少小餐馆也开始卖,不再是独一份。 听了三子的唠叨,范杰和范国起不怎么在意,他们是铁了心要去B市,这里生意做到7月份就结束,只是觉着这样对三子日后的生意有影响。 三子听了说:“叔,您要是真疼我,不如也带我去B市,我也没去过那里,带我去开开眼怎么样?” 范国起琢磨了下,如今他身体是有好转,只是范杰若考上了大学必然要以学业为重,而他只不过是个种田的,去了B市若要摆摊做生意,没个照应也不行,三子到底是个知根知底的人,长得五大三粗跟黑塔似的,一般人不敢惹,再说这孩子打小皮了点,就没啥坏毛病,帮忙收钱是一分不少,也没携带私截。 三子接着说他家老娘早就同意了,若是范国起去说,保准答应的。 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范杰考虑烧烤的油烟大,对学校还是有影响,索性将摊子搬得远一点,三子认识的人多,每日里也常来帮忙,久了几个人也动了心思,和三子说若他们不做了,这摊子就转给他们哥几个。转让费就拿一套在附近的空房子的房租抵。 范杰乐了,这可是想要什么来什么,走大运了!他很早就想着进店经营,目前对许可证管的松,可以不办手续,他们这些家当也要不了几个钱,换几个月房租那是天大的便宜。 看着挂在门楣上的大招牌范杰松了口气,以后要做生意还是找门面,免得叔叔在外风吹日晒的,看着心里怪难受的。 ‘范家小铺’悄然开张,只做晚餐和宵夜,三子几个朋友也跟着跑前跑后的帮忙,范杰是将所有手艺都教给对方,不出五六天,他便做了甩手掌柜,顶多在夜里帮忙算算账,空余的时间都去看书了。 学校里因为到了六月,空气异常的紧张,那是‘只有上大学才有出路’的年代,上了大学就算拿到了工作,后半辈子都有了依靠,寒窗苦读十几年,就靠这么一次机会,完全是一次豪赌。 平日里总显得游刃有余的王宇也受不住这份压力,总拉着范杰嘀咕:“你小子竟然敢叛变!你转文科啊!都高三了,你拿这辈子开玩笑呢?” 范杰到底是转了文科,只是没转班,班主任考虑到三门主课考试卷一样,自己对范杰比较熟悉,只是上政地史时让范杰去旁听。 范杰在六月里的模拟考成绩惊人,范杰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他都转了文科,统考的试卷肯定不一样,但分数那是蹭蹭地往上窜。虽然不是前三名,但也进入了前五的行列。 文科班的学生们对范杰这个旁听生那是另眼相待——不爱搭理。都是对手,而且还是高三下学期来的,考成这样,不是寒碜他们吗? 杨蕊倒是挺高兴的,总在人前夸范杰聪明,看着其他女生直咬牙,这校花一天到晚的闹笑话,这不是给她们全体女生抹黑吗? 人家范杰聪明,长相好关杨蕊什么事啊!两个人不是早就不在一起了么?这时候有脸在哪里夸,见着人家范杰赚钱了,成绩好了就想巴结,以前不说人家身上有股子味道,熏鼻子。这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心眼真多! 这天中午,范杰吃完饭正想咪一会,下午也好有精神应付老师。刚趴下,杨蕊带着一股子香气过来了。 范杰抽抽鼻子,他对那种化学香味很不喜欢。闻多了天然的花香,那股子混着香精的东西完全进不了鼻子,头发蒙,鼻子痒痒的。 杨蕊拿了外语书过来,“饭饭,你外语好,帮我补补?” 胡丽晶在一边做了个鬼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帮她补课!有那功夫不如多做两道题。 范杰努力瞪大眼,捂着鼻子,“那啥……你身上啥味道啊……” 杨蕊脸色娇羞:“香水,好闻吧,我妈妈的……”她还没来得及继续炫耀,就被范杰的话气歪了鼻子。 范杰:“好刺鼻子……我……阿嚏……” 胡丽晶和几个女生低头闷笑着,完全不顾杨蕊的脸由红变青,由青发白,“土包子!” 范杰:“……” 胡丽晶:“……” 王宇:“……”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了,几十双眼睛看着范杰。 范杰掏出纸擦了擦鼻子,连续不断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算缓过神来,“那啥,你那香水真的刺鼻子,你最好少用一点,对皮肤不好……” 杨蕊脸上挂不住,十七八的女孩子被人嫌弃成这样,她起身撞到了旁边的板凳,捂着小腿出去了。 王宇摇了摇头,走过去拍拍范杰的肩膀:“你感冒了?” 范杰:“不是,她那香水味,我鼻子发痒……” 胡丽晶见范杰鼻头发红,眼睛肿了连忙说:“你这是过敏吧!我妈妈就是过敏性鼻炎,你小心点,回去吃点药,马上都要考试了,要是病了可不好。喷什么香水呢,弄的满教室都是一股味,她喜欢,我还不喜欢呢。” 王宇拉了拉胡丽晶的马尾辫子:“你不喜欢,你要是闻了范杰家茉莉花就一定喜欢了!天然的总比合成的好!化学反应,我说范杰你天生就和化学不对付,转文科也挺好!” 范杰瞪:“你啥意思啊?我只是追不上氧化还原的速度,但看问题要以发展的眼光……” 同学们顿时趴了下去,这理科生和文科生吵架,就是找掐呢。 第18章 第 18 章 世上有一种人,上杆子表达爱意时,人家不搭理嫌烦,心烦指派去做苦力那是人家瞧得起你,给你个表衷心的机会多么大的恩典啊!可等你不理会了吧,人家也烦,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啊,还是男人么。 范杰不是小孩子,和杨蕊没什么纠葛,他现在是一门心思想赚钱,想考出去,想要寻个自己的位置好安生立命,挽救挽救自己的生命,真没时间和杨蕊勾搭。 看透一个人很简单,范杰活了两世早就看淡了,那次也不是针对杨蕊,不管是谁喷一身浓烈的劣质香水跑来,他都会那么说。 要做个未来的名厨,鼻子、眼睛和舌头都必须保护好了。真被劣质香水给熏出个鼻炎出来,他这辈子就难过了。鼻子时常不通气,闹个别扭,一边做菜一边流清鼻涕,那样子多瘆人。 而且范杰觉着,能够将兴趣爱好换成赚钱的本领,那才叫真正的人参淫家。不管生意能做多大,哪怕就是个小铺子,能够和叔叔两人度日,他就满足了。 范杰天生就是个吃货,他爱吃,也爱做。这就是他最大的爱好,他既然能够捡到重生的机会,那这辈子,他一定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只是杨蕊不乐意了,范杰以前就是她的小跟班,呼来唤去,心灵的垃圾桶,她想到恶心的事就往范杰哪里倒,自己就舒坦了。 可现在的范杰变得不那么窝囊,成绩好了,性格虽然也是那么不爱讲话,但令人觉着靠得住,小小年纪就能赚钱的男人真不好找。而且——范杰现在眉眼张开了,五官细致,大眼的形状很好看,身段比例协调,个子高高的,看着十分顺眼。 问题是如今,范杰出色了,不围着她转,即便再怎么出色,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有些不自在,心底有股恼意,以前怎么就没觉着这闷不吭声的范杰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可作了十几年被人夸赞的‘漂亮’女孩,她也拉不下脸去表示和好,上次她就借口想让范杰帮忙补习重新恢复两人的关系,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可是特地喷了香水的,以前她偷用妈妈的香水,还问过范杰好不好闻,范杰红着脸说好香。 学校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流言蜚语,说什么范杰喜欢杨蕊,杨蕊没同意才恼羞成怒故意当众羞辱了杨蕊,说什么范杰从初中时就追杨蕊。 范杰听了也只是觉着好笑,都高三了还瞎折腾什么?还有半个月大家就说拜拜各奔前程,有什么好介意的。青涩青春和他无关,他熬过一次了,没什么好回忆。 照了毕业照,学校放假三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复习准备考试。 比起范杰,范国起就如同自己参加高考一般,不准范杰做任何事,专心复习! 方景那边也是寄了B市名校的冲刺卷过来,让范杰做做,摸摸底。范国起提起方景和周凯就不停的说那两小子是好人啊! 范杰心里清楚,范胜利一家能这么痛快的答应解除协议,多半是方景和周凯做的手脚,不管怎么说他都感谢方景和周凯那两人,如果他考过去了,再遇见一定请对方吃饭。 范杰不想和方景那两人深交,若不是因为方景是他前辈子临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他恨不能离那两人远远的。 也许是出于动物的本能,范杰总觉着方景身上有股子邪气,那双眼睛总是不怀好意的打量他,那眼神令范杰心寒。 再说周凯想必是家世好的哪一类型,不然范强根本不会在年三十请人回来吃饭。就范强那势利眼,家里没个当官的,有钱的,他还看不上眼呢。 范杰这三天也没闲着,复习累了就进空间去转一转,整理下田地,浇浇水,养养花,躺在山坡上的草坪上睡一觉,直觉得身心清爽,头脑清晰。 田里种的那些药材如今长势良好,七叶一枝花早就成熟了,红色的小果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喜人,还有他和叔叔从山上挖的一些当归看枝叶也不错。 他总觉着少了些什么,树苗都是最平常的树种,如今也是华盖如伞,枝条繁密。范杰想着若能在考试结束后去更深的林子了挖点值钱的东西就好了。 还有去了B市他势必要找房子门面,如今那边还刚刚起步,不知道房价如何,自己兜里这么几万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做吃的一般都说说生的弄熟对半出头,利润和陈本是一半一半,但范杰的优势是大部分原料他自己出了,不需要成本利润可观。 只是他不会杀猪宰牛,不然就在空间里养上十几头,那就是无本生意。 范杰就这么逍遥自在的过了三天,等考试那天早上,范国起一身新衣服,雪白的衬衫,灰色裤子外加小皮鞋,整个人就像新郎官一半,特地叫了三子一个朋友的车,将范杰送到考点。 范杰临进去的时候,范国起站在外面喊:“饭饭!饭饭别……别紧张!” 三子和他朋友轰然大笑:“叔,您都磕巴了,还叫人不紧张,您放心饭饭心里有数,没看他那么自在吗?在家里睡了三天!” “饭饭那是在用功呢!”范国起老脸微红,气哼哼地说着。 连续三天的考试令所有考生疲惫不堪,上午考砸了的,下午更加疲惫,第一天坏了事的,第二天基本放弃了希望,胡乱写一通交差。 范杰只是觉着试卷是曾相识,尤其是三门主科,他前辈子就考过。只是范国起什么也不干,每天就站在考场外面,七月的天气,白衬衫都被汗给浸透了。围在考场边的家长们都哭笑,这比让他们去考试还要煎熬。 等到考完了,范杰只说还成,拉着范胜利进山里找药材去了。将小铺子留给三子和他朋友照顾,一门心思的想去挖个金元宝出来。 他没想到,在他进山这几天,小店铺里出了事。 ‘女神’杨蕊每天准点去光顾,第一次还是一个人,第二次就带着她朋友,吃完了也不付账,说要见范杰。 三子认识这女孩,以为对方是范杰同学,他天性就是个好热闹,喜欢漂亮的大姑娘,见到天仙似的杨蕊,不出两三天就和人有了交情。 一个喊着三子哥,一个唤着小蕊妹妹,肉麻的令他兄弟都烦。 杨蕊那朋友要了些汤水和烤肉酱回去,说是拿回去下面条吃,三子也不介意,那汤水本就可以送的,加上杨蕊嘴巴甜,一口一个哥的,笑容美得醉人,三子就沉了下去,没几天的功夫,后厨房都被人看光了。 三子的兄弟还在提醒三子防着点,别连底料都说出去啊。 三子不介意,美女哪有那么多坏心眼,还是饭饭同学呢。接过不出一个星期,小铺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三子起先没往心里去,可他兄弟也有明白的,跑出去一打听,回来就开骂了。 杨蕊家也是做餐馆的,现在人家店里就有他们这里的烤肉,还挂着什么独家秘制酱,那酱料就和他们家一个味。 三子愣住了,他人看着五大三粗咋咋呼呼,但没坏心眼,没想过会有这么回事,急的抄了店里的火钳就想去杨蕊家餐馆闹事。 三子朋友好说歹说地拉住了,就等着范杰回来看怎么办好。 范杰回来时正是七月中旬,天热的厉害,范杰趁着范国起回屋休息将挖好的药材放进空间,还特地做了十几串烤蛇肉奖赏给小白。 小白狼是这次的大功臣,带着他们两个在林子转悠不说,遇上什么危险还知道叫上几声,提醒一番。 林子里有蛇,手臂粗的一只长着花条纹,盘在树枝上不显眼,若不是白狼先发现了,范国起就一手摸上去了。 白狼很聪明,似乎知道打蛇要打七寸,范国起年轻时候湾子里也有蛇,他也曾经抓过,只是见到这么粗的还是第一次,他进林子时就带了防蛇的药,和白狼两个配合着,硬是将蛇给宰了,扒皮割肉,蛇胆留着泡酒,蛇皮被范国起留下,说想做二胡上的蒙皮。 范杰收拾得当,小白狼也吃饱了,跑去范国起房间跳上床睡。 等到傍晚,范杰叫醒了叔叔,两人收拾了一番,挑着一筐新鲜蔬菜去铺子。 火红的太阳斜挂在天边,路上一边橘红色,蝉鸣蛙叫别有一番风景。 范国起心情舒爽,一路给范杰将着这次挖到的药该怎么养护,有那些用处,味道如何,范杰已经听在林子里过一遍了,也不介意继续听。 等到了店铺,范国起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了。 铺子里是愁云惨淡,学校放假,客流少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就连平日的十分之一都算不算。 摆在街道上的座椅板凳冷清,烧着木炭的炉子空着,熬着汤料的小煤炉也封了口,汤都快敖干了。 范杰问清楚了情况,就见三子不住地打自己的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范国起只是叹了气,等到9月这铺子就算是别人的,但少赚一个月的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三子的三个兄弟工资还是要给的,不能平白占了人家房子让人家帮忙不给工钱,加上三子的,四个人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范杰坐在一边想了想,拿了纸笔写着什么。 三子和他兄弟几个心里发虚,三子更为难,生怕范杰反悔不带他去B市赚钱。他知道范杰有能耐,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饭桶,就这小铺子,一天的流水可观,更别提他几个兄弟了,这不是断了人家生路么? 第19章 烤鳝鱼(改错) 如今这局面也可以十分简单的解决,范杰提前把铺子给那几个人,去B市找门路,可他知道人脉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三子是从小没吃过亏犯了糊涂,但那几个兄弟不是那么笨的人,叔叔家的院子还在本地需要照应,走哪里有两三个朋友帮衬着总比一个人闯荡的好。 范杰写了些东西递给范国起看,范国起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天问:“这能成吗?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田里地里抓了都不吃,能卖么?” 范杰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叔叔的话,对那几个兄弟说:“长子哥,咱们开店时间不长,本来就是以学生为主的,放假自然生意会冷淡点,杨蕊他们家的店我也听说过,人家开了好几年,有固定的客源,按理说不该抢走我们那么多生意,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些什么原因吗?” 长子摇了摇头,他光顾着看那‘祖传秘制酱’了。 倒是另一位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子想起了什么:“他们家门脸很大,主要还是炒菜,这烤肉串是作菜让人点的,据说还是满了一百送一盘……” 范杰点了点头,如今大家收入翻番,上馆子吃饭的不差那两个钱,只是这活动噱头不错。人家有免费的烤肉串吃,用得着来这里花钱么? “咱们这个店门面小,装修很一般,定位就是赚学生的钱,等到开学了,客源自然会稳定些,你们几位要是觉着这样可以的话,这新菜单我就留给你们,但我敢保证,不出半个月,市里都会上这些菜,没什么难度。” “……”长子想说话,却被瘦子拉住了。 范杰捏着菜单看了瘦子一眼:“人家开在最繁华的街上客源多,赚大钱,咱们就指望这所学校吃饭,即便人家偷了咱们的底料,咱们能说理去吗?店大欺客,咱们即便受欺负了,也只能忍着,我八月份就会去B市,找门脸,本想着能在这里多做几个月,交个朋友也好,只是目前这状况不好说。” 瘦子问:“饭饭,你有话直接说,你脑子好反应快,出个主意?” 范杰:“我叔叔身体不好,我即便考不上大学也会去找个厨师学校短期班学习的,但是若我考上了,这事就耽误了,这几个月咱们相处挺好的,几位哥哥都是爽快人,真心看我们一家为难,愿意帮我们,也想干点事业出来,若愿意的话跟我一起去B市怎么样?” 长子连连摇头,这店铺就是他家的,他即便不做了出租也可以给亲戚一个交代,去B市那是两眼一抹黑的事,谁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不如拿点实在钱的好。 瘦子低头吸了吸烟也没做声,另外一个在本地有女朋友,根本不愿意走。 三子低下头脸颊微红:“饭饭,你还能带咱去吗?” 范国起张了张嘴,没吭声。 范杰也没出声,只是把新菜单给了长子,又在店里亲自掌厨了几天,烤泥鳅,烤鳝片,烤鲫鱼几类需要一个火候和新鲜。 长子听了范杰的话,拉起大横幅挂在门楣下面,买十送一,冰镇绿豆汤免费。这还不够,范杰出主意自制凉茶,只是这配方,范杰只给了长子,照方子买原料,自然他也趁机卖了一批药材、瓜果、蔬菜给长子也小赚了一笔。 小铺子重新开张,鳝鱼泥鳅是三子在田里蹲了一夜抓的,活蹦乱跳的养在清水里,客人点了当面宰杀,泥鳅鳝鱼属于肉嫩鲜美的东西,容易烤老或不到火候。 范杰将鳝鱼片成薄片,放在铁丝网上,小火慢烤,调料给的足,生姜压出水抹在上面,去腥味,只烤的鳝鱼片肉白香气足,客人们吃一盘还不够,加了不少。只是这价格有些偏贵,范杰琢磨着等市面上多了让长子降价。 夜里范国起坐在屋里,摸着小白狼的毛,看了范杰好几次,没有言语。 范杰知道,叔是个心软的人,只怕觉着自己做得不地道。 范国起喝了茶,拍拍小白狼的头脑,让它自己去玩,坐直了身体:“饭饭……” 范杰:“叔,您觉着我做的不对吗?” 范国起点了点头:“三子这次做得有些缺心眼,这带他去B市我担心呢。” 范杰:“……”他还以为叔叔说他不管人死活的事。 范国起叹了口气:“饭饭,你做事我放心,就是用人上要当心些,即便三子家里对咱家多照顾,这事可大可小,这人不稳重。” 范杰想了想,他对三子没这么大成见,三子就算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干活是把好手,出力的地方从来不推脱,心眼少,就是有些花花心思眼馋漂亮的大姑娘。 “你可要拿定主意了,这人心有时候看不清,就赚了这么几个钱就飘起来了,遇上个漂亮闺女连姓都忘了,能做大事?” 范杰笑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三子哥,店铺本来做的是季节性生意,学校两个假期,客源少。再说,三子哥是有点轻浮,人不坏,日后让他多注意下,主要是他那对手太难缠。” 范国起哼了声:“以前我就看到过好几次,你跟那丫头粘粘糊糊的,也不知道个轻重,好在你打去年夏天就清醒了,这丫头看着就不正经,这么点年纪心思这么多,日后还不能吃人啊!长得好看有屁用,心思不好,怎么都好看不起来。” 范杰乐了,叔叔根本就没见过几次杨蕊都一眼看出杨蕊的毛病,可见杨蕊是个什么样的人。 范国起摇了摇扇子:“我也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早就知道那门脸不好,也料到这一天,只是你当初为啥答应他们,我身子骨好着呢,喝了你这花茶就连汗味都轻了许多,你就别担心了,咱不能害人!” “叔,我当初就和他们说过这学校跟前的生意本就有个淡季,只是他们没听进去罢了。再说等开学了,生意一定会好起来,长子哥若真用心做下去,也不会亏本,他把铺子养好了,就算不想做,日后转让费也是一笔进账,亏不了!” 范国起这才松了口气,摇摇扇子:“我今天煮了花粥,你晚上饿了吃吧,别洗冷水澡,别太贪凉。” 在一连串的动作下,小铺子的生意日渐好转起来,虽然比不得繁华街道上的餐馆,但在这条街上也算数一数二了。 发分数的那天,范国起和范杰一起去的学校,他在家里坐不住!路过小铺子时,长子几人跑出来,直拍着范杰的肩膀:“饭饭,你真有能耐啊,你们学校都给你拉横幅了,比咱们铺子拉的还大还长!” 范杰眨眼,范国起顾不得老脸拔腿就跑。 学校的大门口上门拉着巨大的横幅:‘热烈祝贺本校范杰同学高考成绩荣登本市文科状元!’ 范国起顿时就懵了,眼泪刷刷的嘴唇哆嗦着,拉了范杰一阵拍打,“咱老范家出息了!饭饭出息了!状元啊,状元!” 范杰被打得后背发痛,只能忍着疼,拍拍范国起的后背,“叔,啥状元啊!有奖学金才实在!” 跟着来的三子几人顿时默了,财迷饭饭。 瘦子在一边笑:“哎哟喂,这要放在古代就要戴红花骑大马,咱们饭饭长得又体面,指不定哪家公主就看上做驸马了呢!” 就因为瘦子这句玩笑话,范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叫做‘饭驸马’‘驸马饭’。 王宇一早就来学校,见了范杰也跑过来一阵猛打,打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叛徒考第一,天理难容啊!饭饭,文科班那些同学估计会恨你一辈子。” “滚!” 班主任笑的十分含蓄,当初范杰估分报志愿的时候班主任还有些犹豫,但今天看了范杰的成绩单,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范杰都是他的学生,长脸不说,学校答应的奖金也有了着落,只是他下学期要调到文科班做班主任了。 改革改制已经深入了学校,他们学校一直在评市重点,今年出个文科状元也算是加了分,学校特别批准给范杰一千块钱。 范杰高高兴兴拿了钱,开大会的时候捏着钱就说了句,感谢学校老师的关爱。这令他自己都牙疼,他还感谢CCAV呢。 王宇考得不错,在学校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第一志愿根本没难度,两人合计着在范杰那小铺子摆了两桌请老师们吃了一顿。 范杰亲自买的材料,亲自下厨,只吃得一桌子人恨不能将盘子都舔干净了,老师们为人师表不好意思说啥,但范国起有眼力,包了好几包茉莉花,炒了几盘老师们爱吃的菜让人打包了送过去,教师那时真的清贫。 班主任喝的微醺,到了门口看着范杰,这孩子平日里不做声不做气的,总觉得太软弱了些,如今做出的事,令他们这些大人也觉得膈应,虽然他一直认为和养父母断绝关系是不孝,但饭饭从那个家出来后,改变了许多,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同意某些专家的说法,环境造就人。 范杰扶着班主任出门,班主任拍了拍范杰的肩膀:“小伙子,出了高中这个校门,你就是个大人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自己要拿主意了。” 范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老师。” 班主任深呼出一口气:“你们这几个兔崽子,背地里叫我大炮是不是!不过你们出息了就好!” 出息……范杰看着班主任的背影思索着,什么才叫出息?有钱有地位还是有学问? 月底范杰拿到了入学通知书,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先去B市看看,找到房子了在接叔叔过去,还有三子的事,这几天就一直没怎么和三子说,是时候和三子哥谈谈了。 第20章 山药 三子这些天心里七上八下的,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好开口问范杰还能带他去B市吗?整日里惴惴不安有些恍惚,还是三子他娘看出来了,问了半天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顿时一通好骂,回头抓了两只生蛋的老母鸡去范国起家里道歉。 范国起是有些疑虑的,这三子若去了大城市迷了眼可怎么办?可乡里乡亲的,他也抹不开脸拒绝,再说前段日子还帮了他们不少忙。 范杰是想找三子谈,但见三子娘来了,正中下怀,连忙将人领进屋里端茶送水。 三子娘犹豫了会,开口说:“我家三子就是个没出息的,这次办的这叫什么事,本想着跟着大侄子帮忙,这不是添乱吗?哎哟,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大侄子你赔了不少钱吧。” 范国起张张嘴,知道范杰心里有主意也没接话。 范杰只是皱了皱眉:“我和叔到没什么,主要是他朋友那里不好交代,生意淡了很多,三子哥很能干的,这次也不全是他的错。” 三子娘讪笑着,不知怎么开这个口。 范杰笑了笑:“婶子,您放心只要三子哥愿意,我们一起去B市,只是……” 三子娘问:“是什么?” 范杰皱了皱眉:“您也知道我们去那边,也是人生地不熟,肯定没这边过得好,三子哥要是不怕吃苦当然好,不过婶子我们去那边也是做餐馆,B市哪里凭的是本事,三子哥要是能去学门手艺也不错,正好那时候我们也能把住的地方给弄好,您觉着呢?” 范国起挑了挑眉,让三子去学厨子?五大三粗的能做菜,红白案都分不清的家伙,切丝可以切出块来。 三子娘犹豫了下,她也知道三子不是做厨师的那块料,心里明白这是不想带她家三子去了,刚想说话,范杰拦住了。 “婶子别急听我先说完,我知道三子哥打打下手干干体力活没问题,三子哥是个老实人,没坏心眼,都是同湾子的人,哪会害人呢!三子哥只是不重视在餐馆打工的规定,也不明白这秘方的价值,我想让三子哥去学习下,知道做出一道新菜有多么不容易。您放心,去学厨师的钱您先出,要三子考到证手艺有进展,咱们签合同,考证的钱我们出,当然那时候要是三子哥看不上我们的小店,留在这边找份工作也不难,您说呢?” 三子娘还有什么好说的,好话歹话都被范杰一人说完,她只是问了问考证的钱,一脸慎重的走了。 范国起问:“这考证要好几千呢,他们家不一定愿意出。” “叔,我早就想好了的,本来想着去B市咱们出钱让三子哥学,但如今不行,这钱出不出是他们家的事。三子哥除了出力气啥也不会这可不行,若真有那个心学门手艺,也多条生路,跟着我们也好,在后厨房里也没那么多机会上前面去。” 范国起叹了口气,“授人以渔,你拿主意吧。”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范杰十分震惊!他本来没指望能够上第一志愿,即便他拿到了市里的状元,但天下无奇不有,高人辈出,他填个S大不过是让志愿表显得好看些。 S大那可是比范强念的学校还要出名,那是所有学子向往的所在!范国起家里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整座湾子都沸腾了。一穷二白的老范家出了个状元,还是念S大,那可真是能耐了! 范杰脸皮薄,听着那些人的恭维话小脸泛红,只是看着通知单上的S大,想起B市,SB嗯,鄙视一切够霸气,但是反过来,范杰不想了,自个真他妈SB。 长子听说了也特地休息一天,三个兄弟拉着三子将家伙事搬到范国起的小院里,摆了一天的流水席。那一天嗜酒的范国起没有端杯子,只是招呼着湾子里的客人,笑容憨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范国起小院子里来了人,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范胜利扶了扶眼镜,拿着一个红包塞给范国起,转身走了。 范杰正在炒菜,听来帮忙的王宇说范胜利来了,围着围裙就出来了,只见到范胜利的背影,范胜利老了很多,头发已经花白,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腰杆也挺不直。 范国起拿着红包不住的叹气,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早点离开这里也是不想遇见这样的事。怎么都觉着这手里的红包格外的重。 大婶子在一边说,人给你就拿着。不管怎么说你家也是养大了他范胜利,大侄子考上大学他怎么说都得给这个情。 村长也不好过多干预家务事,人家送不送礼和他们无关,他们这些都是随了分子的,多少是个心意,难得聚在一起乐呵乐呵,菜好吃,酒也香,还说什么敞开了喝! …… 范杰是八月初走的,三子一家一直送到火车站,和范杰约好,送三子去学厨师,到时候一定要雇他。 范杰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上了火车,站在窗边看着叔一个劲地叮嘱着小心,不由眼角有些酸,他重生一年了,一年来第一次和叔分开。 经过一整天的旅程,范杰总算可以下了火车,在不下去,他脑袋都要被晃荡地散黄了。 站在火车站,范杰两眼发黑,这就是B市,比起他们市不知要热闹多少倍。这里的建设以及开展了,各处都是工地,那情景看在范杰心里格外喜庆,那都是钱啊! 范杰在B市里没熟人,好在钱都放空间了,不用太担心,他只是带了点换洗的衣服和证件。寻了家便宜的旅馆到头就睡。 四个人一间房的大通铺,一天才二十块,还有澡堂子。 范杰是早上到的,在小旅馆睡到下午时,便背着包在街道上转转。他沿街走着,看见没人管有人卖菜的地方,就去僻静的地方从空间里拿些菜出来卖,瓜果香甜,菜水灵灵的,栀子花香气扑鼻,他拿出的份量不多,价格也不比别人贵半个小时就卖光了,打一枪换个地,这可是真理。 范国起特地让他把小白狼带着,就怕他有个好歹。只是大城市里不能养这种宠物,一直放空间里逗鸡抓鱼,漫山遍野的到处闹。 夜里范杰回到小旅馆,这里也有单间,但要五十元呢。他不是没钱,钱都要用到刀刃上,来了大城市才知道自己那点钱真心不够乱糟蹋的。 范杰此次前来首要是寻个门面,只是热闹的繁华地带他不用想了。有空的价格也吓死人,还有要求,一听他开饭馆连连摇头,给钱也不租。 范杰连续跑了五天,每天沿街卖点菜吃住解决了不说还有几百块进账,但这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进了空间,小白狼懒洋洋地趴在潭水边,见他进来了也不理会,挪了下屁股,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拍,也不缠着他玩了。 范杰明白小白狼生气了,这些天都没放它出去,跟他闹呢。 摸摸小白狼的肉爪子,见它竟然挪了挪爪子藏到肚皮下吗,范杰失笑:“我知道了,等我找个带院子的地就放你出来,街上人多,见到你会打的。” 说要找个带院子的地方,哪有那么容易,这天已经是范杰在B市的第十天了,他看中一座院子,地点有点偏远,但日后也是二环内的好地方,人家那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租金一年要一万,卖的话要二十万。 范杰是想买,但真心没钱,跟人说了自己的情况,想先租后买,接过哪人说他只是中间人,要问过主人才行,让他隔两天过来看看。 此时他正蹲在街道边卖着空间里的药材,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旁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今天他按约定去了大院子哪里,但中间人说主人有事一直没联系上,让他在等两天过去,价格好商量。 范杰这个憋气啊,人家找他要BP机号码,他没!人家问他住哪里,他说旅馆,那中间人指不定是看他年纪小不太在意。 他卖的药材拿出来时水灵灵,成色好,年份足,个头大。不一会儿摊子边围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哪里看着,没人买。 范杰掰开一段山药,粘稠的汁水滴落下来,“很新鲜的,大爷您看,这是正宗山里的!” 摊子边围了不少人,老太太挑来挑去的,就是不买。也不知道是真识货还是看不出山药的真假,在哪里犹豫着。 一辆小车驶过,在不远处停下,穿着短袖中式衬衫长裤的老大爷拿着把折扇子下了车,那人身材高大,步伐稳健,怎么看都不该有一头的银发。 他十分风雅的摇摇扇子,走到摊子边弯腰看了看了山药,“嗯不错呢!挺新鲜的,这是山里野生的?” “啊……也不算吧,我家里种的。” 老大爷晃悠晃悠银白色的脑袋,“大棚里的?” “不是,我家在山里种的。”这不算撒谎吧,范杰抬起头看着老大爷,心里有些不安,这人穿着真不错,绸缎的衣衫,跟练武术的那些人一样。不过从面相上看应该没有那么老,皱纹有些但也不该是全白了头发的年纪。 老大爷掐了一块放嘴里,略皱着眉,看了一眼范杰:“这样,你的东西我包圆了……把东西搬车上。” 范杰有些怀疑地看着老大爷,这人价格也不问,说包圆了,他空间还有很多了,这老头能全包了? 老大爷身后一位年轻人上前弯腰就收拾摊子,一边没买的大妈们急了,“我们还要买啊!” 老大爷瞪眼:“我包了。” 范杰想要去拦,却看见那位年轻人抬头,顿时后背起了冷汗,尼玛丧门星! 第21章 生酱油 方景帮着将菜瓜果放进后备箱里,冲着老大爷问:“钱哥,可以了么?” 只是哥哥?范杰不地道闷头乐。少年白?头发都白了未老先衰,真不幸啊。 钱哥进了车坐在后座上,摇下窗户:“小伙子,上来上来,去拿钱。” 若范杰不认识方景,他绝对不会让人拿了他的菜,还跟人走,只是干净的车内有一股子香气,范杰知道那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但总觉着不好闻,抽抽鼻子。 方景摇下车窗散了散味:“饭饭,你那茉莉花有新鲜的吗?” 范杰掏了几朵出来放在驾驶台上猫腰上了车。 方景淡淡一笑踩下油门,车飞快的驶了出去。 钱哥威严地坐在后面,一开始还绷着,过了会伸手把头套拉了下来……得,这下不是未老先衰,是先天毛发不足,锃光瓦亮的大秃瓢,在后座上闪闪发光。 范杰不住的偷看着,钱哥那张脸真心不年轻,做方景的长辈绝对够格了,不过刚才没仔细看,钱哥的皮肤不错,面色红润肌肤仍旧显得富有弹性,白白嫩嫩的,应该是保养得当的结果。,钱哥摸了摸光头,将头套扔到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都说这银色显年纪呢,这孩子都叫我老大爷!” 方景:“他眼力差。” 范杰瞪眼,谁眼界差啊。 钱哥笑笑,摸摸光头,嗅了嗅:“你这花真香,真不错呢。这就是你说的饭饭?” 范杰脸一红,不知方景跟人家说了什么,只能微笑着点点头。 方景点了点头:“饭饭,钱哥人很好,对这一带很熟你日后有事可以找他帮忙,对了你考上哪所大学了?” 范杰:“S大。” 方景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哦!” 哦什么?你到底在哦什么?范杰悄悄鄙视了下方景。坐在后座上的钱哥爽朗地笑着:“我说呢,长得挺聪明,S大不错,挺好的,那个系?” 范杰红着脸,低声说:“中文系。” 方景:…… 范杰低着头,中文系的男生那是少到极致,不过想想若是生活在一群美女中间!!范杰有点小兴奋,他以前咋没想过呢,理工科的女生最后都被叫做女汉子,外语系的女生那都是高岭之花奔着出国去的,中文系的女生温婉优雅,大家闺秀…… 方景哼了一声,方向盘转了下,范杰晃荡着小脑袋,眼珠成了盘蚊香。 钱哥:“小景,开车稳一点,出个意外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方景抿着唇,嘴角紧绷,神色淡漠,眼里显出一丝嘲弄地意味。 范杰瞟了对方一眼,方景家似乎也有难处,至少在别人家过年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母慈子孝的家庭里。 钱哥不住通过反光镜看着范杰,皱了眉头,开口问:“饭饭啊,你姓什么?” 范杰刚想开口,方景停了车,范杰看着眼前不由咂舌,最繁华的地带,新建的步行街,旁边那幢高楼应该就是日后的国贸大厦,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街道,只是面前这家有着几分古意的店铺有些惹眼。 大铜钉的红漆门,蒙着红布的招牌,还未开张,窗户明亮,可以看见里面有不少人在忙碌着。 钱哥刚进去,一群人围了过来,纷纷汇报着,看得出钱哥应该是老板。范杰在一位管理人员的带领下将药材送到后厨房里,对方过秤问了价格之后直接给了钱,也没多说什么,打发了范杰。 范杰捂着兜里的钱,小赚一笔啊!他开价可比市场上贵了一倍,这店铺的气派就知道老板不缺钱。 方景猜到范杰拿了钱就想溜,站在后门那里候着呢,见范杰眉开眼笑的出来,不由嘴角抽抽,财迷。 大半年没见这人了,方景总觉着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他以为自己是想念范杰的手艺,可前些日子听人说范杰来B市了,他便每日开着车在街道闲逛,美名其曰练车。 今天送钱哥去酒店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被一群大爷大妈围着的范杰,猛一打眼他还没有认出来,饭饭长高了,脸皮变白了些,眉眼越发出色,加上那腼腆温和的笑容,方景总觉着范杰靠这身皮相在哄骗大爷大妈们。 范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方哥。” 方景撇嘴斜眼,心底无端的烦躁起来,天太热容易上火气,这几天吃辣的太多了,“还八哥呢!” 范杰傻笑,这辈子他最怕一人,方景!上辈子就死在这人手里,每次见面都感觉死期不远! 烈日之下,范杰汗涔涔地看着方景,感觉到一股凉意,自己一心来B市,却忘记了方景在B市呢! 不过——若他注定要30岁遭遇劫难,那么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去改变方景不是吗?方景前辈子做什么他不清楚,只是依稀觉着方景挺落魄的,似乎在躲避什么? 若他能弄清楚方景将会遇到什么危险,为什么要去旅游也许他能改变命运也说不定? 范杰想清楚了,露出自认为十分正常的笑容,走过去,“方哥,多谢你帮忙!哪个我请你吃饭。” 方景心里一哆嗦,小样!笑的这么暧昧,两眼放光犹如见到了软妹子一般,咋地现在知道他很帅了? 范杰拉着方景的胳膊:“走,方哥,你说去哪里吃饭!” “……下午三点了,你觉着能去哪里?”午饭过点了,晚饭又太早,这人想干嘛?不过靠过来时,身体上带着一股清香味道,到底是哪种洗发水的香味,淡淡的香气,又不显得娘。 范杰抓着方景的胳膊就不想松手,“我听说这里的‘北一居’很不错,要不去哪里吃?” 方景:“大热天去药膳坊吃东西?”这范杰到底有多虚需要补啊! 范杰笑了笑拉着方景就往外面走,方景任人拉着胳膊,觉着稀奇,铁公鸡也有拔毛的时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这样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钱哥好容易从一群人中解脱出来,眼睁睁看着方景和那个饭饭两人拉拉扯扯的走了,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方景大过年的闹的方家不太平,据说是什么性向问题,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饭饭?一乡下来的孩子,皮相长得不错,太普通了些。 他也没在意,方景才多大?二十啷当岁的年景,正是张扬所谓自我的时候,没个定性,只是这么瞎胡闹方家真的不管?那位叫饭饭的穷苦孩子只是一时新鲜也就罢了,就是不知道这个饭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 范杰好奇地打量着‘北一居’的店面,果然古色古香,比起刚才新装修的哪家店这里才是老字号的代表,古朴的摆件代表了年代与尊荣,挂着的黑白大照片上无不是伟人的身影,食物有时候也带着一种传承。 方景只是挑了两下,便放下筷子:“你要请我吃饭的话,不如你亲自做几个……嗯,我觉着那个茉莉花粥不错,怎么样?” 范杰埋头苦吃着,真郁闷这么贵的价格,方景竟然只吃两筷子,浪费是天打雷劈的!哎有钱人就是这么遭天恨。 方景端起了茶,粗茶淡饭,可这茶苦涩无比,根本咽不下喉,“你还有那个茶吗?” 范杰瞪了眼方景,这人怎么就这么多破毛病,挑三拣四的。 “你住哪?有地方住了吗?一个人的?” 方景的嘴巴像挺机关枪吧嗒吧嗒的不停地问着,范杰好容易咽下最后一块甲鱼肉,翻着白眼吐出一口气。 方景挑高了眉,用得着吃这么饱么? 范杰舔了舔嘴角,鲜红的舌尖划过水柔的唇,方景眼神一暗,坐直了身体优雅地端着茶杯,苦茶去火。 范杰暗自松开一格皮带,仔细回忆着每种菜色的味道,皱起了眉。 方景:“怎么了?” 范杰摇摇头:“总感觉是一个味道……” 方景冷笑:“要做厨师,舌头已经更加敏感点,全部都是味精味道,这盘菜酱油是后加的,一股子生酱油的味道……” 范杰瞪大眼不由佩服起方景,连酱油都可以尝出生熟味道,能耐啊。 范杰抢先付了钱,揉揉鼓胀胀的肚皮,心里发酸,一顿味精饭就吃了好几百,肉痛啊。 两人走在烈阳下,顿时汗流浃背,可范杰死活不肯打车,范杰开得那车是钱哥的,也没开出来,只能被范杰拉着到处走走消消食。 方景问:“你住哪呢?” 范杰说了个地址。 方景皱了皱眉:“旅馆安全么?” 范杰傻乎乎地笑:“有啥不安全的,房间还没住满呢,有吊扇,开一整夜挺好的。” 方景叹了口气:“你这么早来,是要找房子还是准备开店铺?” 范杰嘿嘿笑着:“想找个房子,对了,方哥,你是本市人吧,要不你帮帮我?” 方景点了点头,“有什么要求?” 范杰说了那座院子,前面营业后面住人而且离学校近。 方景看了一眼范杰,哦了一声便没再出声。 范杰不明白这人说‘哦’是啥意思,是不好啊,还是不好啊?这人说话就喜欢这么装腔作势的。 两人正走着呢,一群穿着大喇叭裤,头发弄得是当时最流行的洗剪吹样式的小青年走了过来,为首哪位染着红毛,斜着眼拦住了方景的去路。 “方少!这不是方少么?哟,这是谁?方少的哪位?小脸长得挺白呢。” 范杰头皮发麻,就知道这惹祸的家伙是个带霉运的!吃个饭都能遇到小流氓!也不知是欠了人钱还是抢了对方女朋友,瞧瞧这架势不小啊,五六个人呢。 方景只是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细长眼里冷光闪现,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第22章 ‘男神’ 范杰往后缩着,他不是英雄他惜命,可今天这种架势,方景肯定要干架啊,他是跑还是溜呢?但方景要今天出了事自己是不是也会没好果子吃? 范杰站在一边琢磨着最佳解决方案时,那边的黄毛不耐烦了。 走近了仔细看,范杰觉着黄毛长得细皮嫩肉地一张痞子脸,略带邪气的方景和黄毛站在一起,就活脱脱地是‘男神’。 人就不能拿着去对比,相貌、气质和身材一番比较下来,残花败叶两相对,残花也总归是朵花啊。 方景并不知道范杰拿他比残花,只是冷冷看着黄毛。 黄毛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这就是未来的大律师,方家的万年老二方景方少,叫人叫人,方老二,论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叔叔!知道为什么吗?人家有个好妈啊,哎哟喂真是生的好,咱方爷爷有本事,四十多了还能有个小儿子!” 方景脸色发青,短袖衬衫下的精瘦身体发颤,手臂凸起青筋。 范杰拉了拉方景的胳膊:“方哥,别生气,你说这挡道的狗乱叫,你总不能咬狗一下吧。走走,你没看人家长得跟我们湾子的大黄一样,你好意思跟狗吵架动手!你打了小白兄弟,小白会咬你的。” 方景皱了皱眉,转过身拉着范杰的胳膊,什么大黄小白的,不过在街道上和黄毛对上也是自己太不成熟了。 黄毛还在身后大声嘲笑着,范杰知道方景很生气,捏着他的胳膊发痛。 方景拉着范杰走了很远才发觉自己失态,范杰小细胳膊上留下了淤青的印记,方景松开手却没有放开人,大拇指磨蹭着细腻的触感,滑腻腻的,吸着他的手指。 范杰:你干啥? 方景收回了手,这小孩子就怎么喜欢‘勾搭’他呢?明明怕的要死,恨不能拔腿就跑硬是逞强挡在他前面,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像只皮薄肉鲜的小汤包,令人食欲大振。 范杰揉了揉胳膊上的印记,“天不早了,我先回去……”跟这人耗了一下午,差点被人打,生意也没做成还赔了一顿饭,他想趁着自己还没忘记北一居的菜色回去记下来。 方景:“你不想去看看那院子?” 范杰瞪大了眼,连忙收起了嫌弃的小眼神:“你能帮我?” 方景只是笑笑,打了辆车去了范杰看中的院子,站在四合院前。 这所院子地势并不好,有点偏僻,虽然勉强算是二环内,但如今没什么人气,院子建在路边是唯一的好处,附近不远处有景点区,走半站路便是S大和几所大学的圈子,论消费能力并不适合开药膳坊。 方景看着破败的院子叹了口气,“要不要进去瞧瞧?” 范杰拉着人袖子指了指高墙:“翻过去不太好吧,你还是要当律师的人,这点都不清楚,犯法的!” 方景望天,飞快的跃上墙头 “傻站着干嘛,进了看看。” 范杰闭了嘴,爬上墙头看着方景的背影,这还是律师?不过爬墙的姿势挺帅的,一看就是从小爬树的惯犯。 只是他还没多想便被眼前的状况给惊呆了,“这里……” 外强中干也许说的就是这种场景吧,外面看着不错,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后面靠着一大片的野地,远处还有山,院子里还有小型花园,正中一座小型喷泉假山,只是里面残桓断壁、桌倒椅歪,铺着小石子的路面布满了青苔,几扇大门也破了,窗户碎了异地,屋内落满尘埃,结着不少的蜘蛛网。 这要是私人院落也许是某个大官或者有钱人的别墅吧。 方景跳了下去拍拍尘土,转身伸手那意思在说下来我接着你。 范杰耳朵一红:“让开点。” 方景耸肩,看范杰爬下墙头,问:“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说是风水不好,住进来的人不是死就是残,你要买?” 范杰挑高了眉:“你信这个?” 方景摇了摇头:“你真想要?一年一万租金不便宜,租这么个晦气的地方你不怕回不了本。” 范杰:“有地方落脚就不错了,如果是这样指不定能降价。” 方景敲了敲他的头:“财迷。” 范杰捂着头:“有片瓦立足之地,多难得!” 方景哼了声:“还不是中文系的,说话就这么文绉绉的,酸。你租这里准备开什么样的店,附近也不热闹,后面还有一大片的野地,显得很荒凉,好酒也怕巷子深,平日瞧你挺聪明的,怎么犯糊涂了?” 范杰哼了一声,几年之后这里便是商业圈,高楼林立,沿街的店铺一铺难求,光地价都能翻好几番,他若有钱就直接买了。 范杰问:“方哥,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人生地不熟的……” 方景冷哼:“求人就叫哥啊,人生地不熟你一个人来了几天也没见你去找我或者周凯帮忙,怎么着瞧不起我们?” 范杰陪着笑脸,狗腿的笑着:“方哥,我不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吗?这么大的城市咱们都能再遇上,真是缘分!你帮帮我?” 缘分?方景看着范杰的脸,若是别人他一脚踹飞了,但这孩子笑着怎么就这么招人呢? 范杰:“这样只要我的药膳谱开起来,给你终生免费,咋样?” 方景背手看看天:“说定了。” 方景办事非常快,第二天便带了人去了找范杰一起去看院子,说谈好了,租金一年6K,先签十年,卖的话还是要20万,一个子不能少,还带来了合同。 范杰乐的合不拢嘴,仔细研究了合同见甲方那里没有填名字,方景瞟了范杰一眼,“你怕我坑你?” 范杰连连摇头,方景坑他有好处?坑他还不如坑那个钱哥呢,人家多有钱啊。范杰喜滋滋的签了字,将钱交给另一个人,要了收条这才放下心来。 拿着合同,接过钥匙,范杰去了院子,长长输出一口气,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只是这里还不能住人。 和方景一同来的是位律师,扶了扶眼镜看着范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笑得像个傻子似的,不解的问:“方景,这份合约太亏了。” 方景只是笑笑,“谢了师兄,改天等这里开张请你吃饭。” 那人哭笑不得,反正方景不在乎,他有什么好介意的,公子哥们那个不败家? 范杰兴奋完了就开始发愁,这种地方能住人吗?光装修没个几万搞不定,他那点钱不知道够不够用。 随同的律师见没事告辞先走,方景坐在院子中的喷泉旁,看着假山和一潭死水眼神幽暗。 范杰回过头正看见方景发呆,那人穿着白衬衫,头发长长了些,遮住眼睛,露出高挺的鼻尖,略显得刻薄的唇泛着健康的红色。 微风轻轻撩起那人的发丝,浓眉下的长眼露出几分伤感。全身笼罩在光影之中,斑驳的亮点给他的身形镀上一层柔光,莫名的、淡淡的忧伤。 范杰的小心脏剧烈地收缩一下,这人和昨天遇见的黄毛一比,把细眼割一刀便是个帅哥,甚至于比以后出现的花样美少年还要英俊几分。范杰敢肯定即便方景毕业找不到工作,这张脸也可以混饭吃。 方景扭过头两人目光交错,范杰连忙说:“方哥,今天多谢你,要不我再请你吃饭。” 方景淡笑,声音有些沙哑:“吃什么?外面的馆子太腻了,你早点收拾好咱们自己开火做饭。” 范杰没听明白:“咱们?” 方景挑起唇角:“你不是说过终生免费吗?我要住这里,就里面那间吧。想好怎么装修了吗?我认识个熟人给你介绍介绍。” 范杰眨巴眨巴眼,这人要住这里,还要白吃一辈子?不过……范杰转念一想,这人住这里也好,小白不是被他圈养了吗?这人就搁在他眼前,他看着也放心。 范杰一直就没弄明白那一辈子他到底为什么会和方景相遇,也不知道方景那时候到底遭遇过什么事,他只是明白他们偶然相逢,然后他就挂了。 那一辈子的方景是个喋喋不休神神叨叨的家伙,眼里充满了绝望,他甚至认为方景当时想要自杀,才烂好心的跟人作伴。 他还记得临死前那一天夜里,方景拿出据说是全部的财产买了瓶酒,拉着他在旅馆里喝了一夜。 如今想起范杰有些感伤,也许那时愿意和方景一起游山玩水是因为他觉着遇到了同伴,同样被家庭抛弃,不被人需要的同伴。 …… 方景是个行动派,当天下午就搬了行李过来,办理了一些手续,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间屋子,换了门锁买了些日用品便早早睡了。 夜里蚊虫多,他们也没搭蚊帐,范杰起身从空间里挖了些驱蚊草用花盆装了放在床铺边,借着月光看了看方景,方景心思重,睡觉时眉头也没有舒展开。 第二天方景便出去找哪位做装修的朋友,范杰趁机从空间拿了不少菜出来种在后面的小花园里。 哪位做装修的陈工头陈大是个行家听了范杰的想法直摇头:“兄弟,你这样要不少钱,最少5万打底,方少帮过我不少忙,我也不乱开价,只是光成本就是这么多,面积太大,要装到你那种要求,至少要这个数。要不改改?再说我做装修好几年了,店铺都装得很洋气,走时尚路线,你要做成古色古香的这地势偏,就怕没生意……” 方景到没什么意见只是:“5万能弄的好吗?” 陈大脑袋摇摇:“材料都要好的……现在木料在涨价,就材料费都是一大笔钱。” 范杰想了想,“要多少材料?您能给我个数么?我老家林子里有不少的材料……” 陈大继续摇着头:“从你老家拖过来要多少钱?路费都不少,不划算。再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范杰敲了敲桌面:“运费总比材料费要划算,而且卖材料的地方也不一定是本地进货,一般都是厂家发过来,包辆车运过来总比买材料划算。我们那边主要是杉木,樟木,楠木、还有几颗黄花梨和紫檀,据说是以前外国人带过来的种。” 他空间里还种了好几颗呢。 方景点了点头:“饭饭老家那边林子的里有不少好木材,装一车运过来应该不错,怎么样?” 陈大的脑袋都要摇散了黄,这笔生意他就没想过要赚钱,最多要点人工费,若只用他一个人出工他连人工费都省了,只是工程太大,没十几个工人做不下来。 “不是有木材就可以做家具建房子,这木料要进行很多的工序才能用。要制板控水,你要是给我可以直接的木方,我保证能用。” 第23章 皮蛋豆腐 范杰叹了口气,不死心的问了很多,三个人谈了一早上也没个主意,范杰做了三菜一汤留人吃饭。 皮蛋豆腐开胃凉爽,红烧鲫鱼鲜美不腻,雪里蕻肉丝下饭开胃,再加上一个西红柿蛋花汤,红艳艳的汤上撒上一把小香葱,喷香诱人,西红柿的酸甜和盐的咸组合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陈大连吃了三碗饭才放下筷子,摸摸肚子:“你这手艺,开馆子绝对了!不过装修的事还是要好好琢磨琢磨,多去市场上转转,方少我先走了,你们考虑考虑,我也找人帮你们合计合计做个图样出来看看。” 方景点了点头,坐在院子里消食。 范杰当天就给叔叔发了电报,方景说不要省钱写清楚目前的情况,出了电信局范杰心都在痛。 赚钱不易,花钱快。难怪方景前辈子那么倒霉,个败家玩意! 范杰合计这如何在短期内凑集够资金,他果然低估了B市的开销,不由打起了方景的主意。 方景正坐在一边看着陈大手下民工在哪里收拾房子,听了范杰的话笑道:“你要有胆子,我有个门路,就看你敢不敢做。” 范杰眼睛瞪成铜钱:“什么路子?” 方景:“利益和风险并存,弄不好进去了,愿意吗?” 范杰撇撇嘴,劈手夺了方景的香烟,塞自己嘴里,方景兜里都是好烟啊,他上辈子就没抽过的牌子,这人混吃混喝混住,他只能混根烟。 范杰不死心地问:“有什么安稳点的路子吗?” 方景舔了舔唇,沾满自己口水的烟屁股被那张小嘴咬着,尼玛这是跟他间接KISS呢?何必呢,他不介意把‘间接’变成‘直接’。 方景笑道:“不担风险又想来钱快,就算天上下金子,也砸不到矮个子身上。” 范杰怒,这小子上辈子绝对是缺德事做多了才有的报应,只是自己倒霉遇上了,“我怕有命赚没命花。” 方景冷哼:“十八岁的身体,八十岁的心。” 范杰瞪眼:“尼玛,老子要是能活到八十岁绝对谢谢你!”外加每年清明给这人点根蜡烛。 方景叹了口气,“你就这么胆小怕死,还能干大事?” 范杰:“我这是一步一个脚印儿,那才是财源滚滚细水长流,一杆子买卖不能做,拿命换来的钱能用的安心吗?再说钱是赚不完的,大事都有高个子人顶着呢。我愿意做缩头乌龟,活得长久。” 方景重新点燃一支烟,悠闲地吸着:“你是顾虑太多。” 范杰:“没个顾虑没个牵挂能叫人么?” 方景没有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范杰一眼,范杰才十八岁但有时候说出的话感觉这人似乎已经看透了世态炎凉。 范杰接着说:“方哥,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好,你现在住在外面也不像独立也不是闹什么自由,我觉着你就是在和家里斗气,你也知道我家的事,但我好歹还有个叔叔,有个奔头,你呢?” 方景手指颤抖着,捏断了香烟,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被一个小自己三四岁的小屁孩教训,这感觉真不爽,但他也没法子反驳。 范杰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周凯人模狗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院子白天有工人出入,大门敞开着,周凯穿了白衬衫牛仔裤旅游鞋,打扮的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进来就冲范杰乐:“哟,饭饭,你还真来了啊。考上哪里了?三本四本,还是大专?” 范杰坐在一边斜眼看着周凯,心说‘我就这么窝囊么,狗眼看人低’,不由挺起小胸脯:“S大中文系!” 周凯皱了皱眉,干笑了两声:“成啊,你俩个是师兄弟了,能耐!今晚得好好搓一顿,你方景哥可是高材生,有你方景哥罩着S大横着走。” 范杰嘴巴张成O型,“S大法律系的么?将来可以去法院,铁饭碗啊!” 周凯笑了:“政法系统的才能进法院呢,那地方你方景哥看不上眼。” 方景踹了踹周凯,让这人消停下:“你怎么找来了?” 周凯乐:“我听说王家那小王八被人堵了就过来看看,你太不够意思了,收拾那小王八也不叫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方景瞪了瞪眼,支开了范杰去泡茶,转身说:“瞎说什么呢?” 周凯哼唧着找了张椅子坐下,揉着小腿说:“我瞎说?外面都知道你方少被人小王八堵了,隔天那小王八被人堵在巷子,进了医院,王家现在一家老小在医院里哭闹着,就差没去报警了。” 方景:“报警,报呗。” 周凯摇了摇头:“你能不能低调点?就他那么个人,你犯什么混呢?隔天就去找人,你不能忍个一两天的?” 方景:“你认为是我做的?” 周凯:“不是你能是谁?” 方景摇了摇头:“真不是我。” 周凯叹了口气,看着范杰端了茶出来,又看看脏乱的前院:“你打算就住这里?” 范杰:“他准备开店,租的房子。” 周凯:“租?这不是……” 方景一脚踹过去:“喝茶。” 下午范杰搬了一箱盐汽水给工人们喝,自己和周凯方景两人去了市内材料市场转,这一趟转下来,范杰才明白,陈大真没坑他们,五万块绝对是友情价。 周凯听了范杰的打算冷哼着:“一下子投那么多钱进去,万一没生意上门怎么办?我看你是心思太大了,一下子能挖个金元宝?” 范杰有自己的考虑,材料用最好的,装修一步到位至少以后的几年里都不需要再次翻新,再说他开的是药膳店,生意前段时间肯定冷清。 不过好在这里附近有好几所大学呢,学生们的钱好赚。S大的学生都是精英,不是书呆子就是家里有环境的,不在乎这两个钱,等日后二环发展起来,这个位置也算是个热地,他口碑做起来了还怕没生意上门? 方景走了半天,热的后背都是汗,衬衫贴在后脊梁上黏糊糊地,偏偏范杰不打车,请他们吃冰棍。那绝对是冰棍,没加奶粉的甜水冰块,一根下肚嘴里发干,心情越发的烦躁。 范杰舔了舔棍子,恋恋不舍的将木棍儿扔进垃圾桶里,“家具慢慢换,但是这吊顶什么的必须要用好材料,隔年就翻新的耽误生意不说还费钱。” 周凯翻了个白眼,冲着方景直几眼,似乎在问,你啥意见啊? 方景将手里快要融化的冰棍塞给范杰:“饭饭,你周凯哥可是个能耐人,你把他招呼好了,建材那边给个友情价没问题。” 周凯顿时跳脚:“我操!方景你丫的……不过饭饭,那个范强可是分到好工作了呢,正好管建材这一块的……” 范杰干笑了两声,范强是谁?他似乎不认识啊。 …… 范国起来的那天,院子里已经收拾干净了,工人们将破烂家具扔了出去,只是换了大门,里面的门窗还没有完全换好。 方景出门办事去了,范杰一个人打了车接范国起过来。范国起站在大院子前面两眼发直,这就是饭饭租的房子,这不是地主老财才能有的待遇吗? 叔侄两人放了行李坐在院子里喝茶,范国起说些家里的事,又说过几天瘦子要来。 瘦子名叫徐青山,当初和三子长子一起做生意的朋友,这次找范国起说要过来帮忙。 范杰看着沦为工地的破院子说:“叔,我这里还没弄起来,要是瘦子哥看到是这样的会不会怨我啊。” 范国起笑了:“怨啥啊?他是来享福的么?你缺多少钱,叔这里还有好几万块呢全带着呢,有人要出1万块买家里的老房子,你要是还不够咱们卖了房子……” 范杰连忙摇头:“不成,房子绝对不能卖。叔,这事您听我的,过些年真要想卖可以卖个大价钱呢,再说1万块也不够呢。” 范国起冷笑:“你要做多大买卖?这饭得一口一口吃,院子大你一间一间慢慢来不成么?非要一口吃个大胖子?” 范杰挑了挑眉,“叔……这次听您的。” 叔侄两个合计了一番,前院就做门脸,院里收拾收拾,不下雨的时候也可以摆几张桌子,两边的屋子一间做大堂,一间隔起来做雅座,中间的院子目前住人,后面的院子就先空着,厨房就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下,这样算下来范杰的五万元还有富余,添置些东西也够了。 夜里方景没回来,范杰只是和范国起说方景也住这里,范国起也没多问,两个人挤在一张铺上睡了。 半夜里范国起捅了捅范杰,起身去了院里。 范杰迷迷糊糊地起来问:“叔,啥事?” “小白呢?” “……” 范杰哭笑不得,“好着呢,大城市不方便人多眼杂的,我把它拴在后院了,我去找它。” 范国起穿着单衫站在院子里看着范杰的背影,心说小样,还瞒着你叔呢,后院早就看过了,连根毛都没有。 范杰进了后院装腔作势的喊了几嗓子从空间里放出小白狼,拍拍它的屁股:“我叔来了,你别撂脸子,鸡都被你糟蹋够了啊……去去,找叔玩去。” 小白狼懒洋洋地走了几步,回头似乎白了范杰一眼撒开腿冲了出去,小白狼长大了一圈,比成年的牧羊犬小一点,跑起来全身的毛发抖抖,像极了一团蹦跶的毛球。 范国起抱着小白狼那个亲热啊,看着范杰心里发恨,叔这是来看小白的,不是来看他的吧。 第24章 松茸 范杰这几天一直就睡不着,院子里清理出两间屋子,范国起和小白狼住在隔壁,他仍旧和方景挤在一间屋里。 半夜里转过身便看见方景的睡脸,仍旧眉头不展。想起这几天为了钱的事,叔叔也着急上火的,甚至要卖家里的房子,他就觉着自己窝囊。 就如同方景说的那般,他还有退路,他有叔叔可以依靠,甚至于来到B市都是靠着方景才能租到房子,真的很没出息。 他重生希望能和叔叔过安稳日子,但眼前似乎离安稳差的太远,离开B市最大的好处是远离李秀珍一家,这何尝不是一种逃跑?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老道理谁都懂,他真是枉重生这一遭了。 方景被范杰连串的翻身吵得无法入睡,睁开眼:“你是在练蛤蟆功?” 范杰正脸朝下撅着屁股在哪里拱枕头,听了连忙趴好,看着方景的侧脸说:“我很没本事是吧。” 方景侧过身看着范杰:“你问这句话就很没用。不过要是十八岁的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 他说完冷冷笑了声,拍拍范杰的头,“但要是二十八还是这么个德性,早点洗洗睡。” 范杰尾巴还没摇起来,便萎了:“我天生胆小……” 方景:“借口。失败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解释。饭饭,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总觉着你应该能够扛起很多事。” 范杰的脸憋着通红,没有吭声。 方景瞟了眼范杰:“离开养父母是要很大的决心,至少有些人在十七岁的时候是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方景说完话,起身穿好衣服,看着范杰的神色犹豫。 范杰撑起身:“这么晚你去哪?” 方景穿好了衣服,拉开门,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屋里闷,出去走走。” 范杰一骨碌爬下床,拖鞋都没穿跑到门前:“方哥,我知道我没用,我也知道我心高,但没能力,我也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帮了我多少,这院子是你的,我问过那天来的律师了,这房子就是你家的,是你外公留给你的遗产。” 方景身体僵硬,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范杰,他就知道他哪位师兄嘴巴不严,只是不清楚范杰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家里的事。 范杰瞪大了眼:“方哥,你提的那个买卖,说不动心是个人都不信,我是谁啊,一个小P民,天塌下来多得是公子哥们在前面挡着呢!但那种生意是那么好赚的吗?方哥,实话和你说,死过一次的人,更怕死!他们知道命很甘贵,犯法的事咱们不能做!” 方景咧开嘴,小虎牙尖尖的:“死过一次的人?死过一次就该更有骨气点,既然活过来了,还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的,走以前的老路这算什么?你知道我说得什么买卖吗,还犯法?” 范杰:“不就是去沿海转一圈,带些东西回来倒腾吗?空手套白狼!” 范杰能不清楚这事吗?上辈子多少公子哥因为这个挖到第一桶金,又有多少公子哥们因这件事当啷入狱?他不想做这样的事,也不希望方景沾边。 方景抱着自己的胳膊,邪气地笑着,细长眼眯成一条缝,范杰只感觉房里冷风呼呼地吹着,他下意思的搓搓胳膊,这人生气起来好冷。 “你这颗脑袋里全都是凉拌豆腐吧!” 方景说完伸手捏着范杰的脸,将那团细嫩的皮肉搓揉成各种形状。 “偶不想坐牢,腻也别去。” 范杰死死抓着方景的胳膊,“腻憋屈……别去,你是律师,知法犯法……”这辈子全毁了! 方景敲了敲范杰的头:“呆瓜,我没说要去沿海边上,哪里水太深太浑。跟我去爬山去不去?” 范杰一手揉着脸皮,一手揉着头:“爬山?爬香山?” 方景翻了个颇有气质的白眼:“爬雪山,有胆没胆?没胆我走了。” 范杰咂咂舌,眼珠转转:“你要去倒腾药材?” 方景点了点头,右手食指放在唇间,那姿势帅得没天理:“你猜。” …… 冬虫夏草作为一味药材,在中医药铺里并没有那么突出过,甚至比不上人参有名气。只是从八十年代的两三百元一公斤突飞猛进,到二零一零年的二十五万一公斤,价格翻了天。 最初由国家收购,收购价格八十元一公斤,每人只能收五公斤,但能赚钱的东西谁不动心,到最后整片西藏高原被挖的千疮百孔。 如今正是九十年代,虫草的价格维持在两千元一公斤,还是批发价格,直接从藏名手里收购价会便宜许多。 范杰动心了,但手上也就只有2万块,收个十来公斤不成问题,可路费什么的刨开,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加上他马上要去交学费…… 范杰泡了茉莉花茶,又将空间里腌制的花酱拿出来,抹在馒头上当夜宵,坐在床边伺候着方大爷宵夜。 “方哥,你们最少多少钱入伙?” 方景咬两口冷掉的馒头便不吃了,“最少十万块。” 范杰咬了咬牙:“方哥,你带我去,我给你跑腿,做饭咋样,你总要有人帮着做点吃的,端茶送水的吧,我就2万……我叔叔那里还有个2万,多得真得拿不出来。” 方景挑眉:“你不是要开学了吗?还要交学费呢。你叔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范杰笑嘻嘻地递过一条毛巾给人擦嘴:“其实学校那边我做了打算的,念大学才是有出息,你放心,我叔那边我去说,学校要是不能给我办休学,我转夜大也好。这店里要是没个主厨也办不下来,其他的都好找,掌勺的要不是自己人,店也是白开了,哎——方哥,我知道你啥意思,两头都顾着,哪有那么好的事。你一定要带我去,4万块行么?” 方景哼了声,他这次也没想让范杰去,只是给人指条路而已。范杰出多少都无所谓,那点钱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4万?除去来回机票,路费住宿,你觉着你能有4万保底?我们这也算是投机倒把了,你又不怕犯法了?” 范杰红了脸:“方哥,这不是小打小闹吗,咱们不去买,还不是有其他人去买,再说比起那些沿海的生意,咱们这不过是自主创业,呵呵,方哥,我帮你去跑跑腿成么,你就坐在家里等着。” 方景:“高原反应会死人的,你不怕死?” …… 不怕死?开玩笑!范杰天生胆小怕死,却不是怕事的人。炒股他受不起那个刺激,走私他没那份胆量,但去高原拼体力的事,他还是敢做的。 去西藏他还有其他的考虑,哪里盛产一种食材——松茸。西藏的松茸论质地没有延边的好,但是纯天然野生的,延边那边七十年代就出口松茸,已经没有他发财的路,去西藏赌一把他还是有几分把握。 没有钱万事难,靠卖空间里的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够本钱。范杰不想浪费了资源。 范杰第二天就和范国起商量这事,范国起自然不同意,尤其是听到范杰要休学,甚至是要转什么夜大,就气得直跳脚。 可范杰这次死活不听劝,铁了心要去,范国起没有法子,拿出棺材本三万元给范杰,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方景好好照顾范杰。 方景并没有说他其实私下帮范杰办了休学,手续是周凯去跑的,理由他不清楚,不过看周凯一脸的坏笑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理由。 这次去的一共有四个人,方景、范杰、周凯和一位朋友。 范杰看着背着双肩包犹如出去旅游的哪位年轻人便傻了眼,这人他认识,在上辈子他就见过这人,在李秀珍家里。 范强上辈子娶了一个很有家世的女孩,这人是过来谈婚事的,据说是哪位新娘子的亲戚,表哥还是堂弟他不清楚,家里人很不愿意他见到范强岳父家的人,就连范强婚礼都没让他参加,范强只是在家里附近的酒店摆了两桌,新娘子都没露面,这事还让范胜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方景见范杰盯着新来的人发呆,不悦地拉了拉范杰的胳膊:“介绍下,他姓唐。” 唐旭皱了皱眉,冲着范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范杰将小白狼装进航空箱子托运,小白狼戴着口套恹恹地趴在里面,方景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硬是将小白狼当成了牧羊犬给办了托运。 小白狼是范国起要求带来的,还当着方景的面提的要求,范杰也不好将小白狼放进空间里,只能花了大价钱让小白狼也体会一把坐飞机的感觉。 到了成都转火车,下了火车转汽车,一路的颠簸,小白狼都要吐了,四个男人脸色也不一样,即便他们搭了部队的顺风车,路也不好走,尤其是‘魔鬼公路’那一段,范杰提心吊胆地看着四周。 两边是光秃秃的山脉,一条蜿蜒的土路就是进入西藏高原的必经之路,这里之所以叫‘魔鬼公路’是因为两边的山体不稳,时不时会发生滑坡。 范杰听着小石子不断砸在车顶心里发怵,上辈子他可是被泥石流给砸死的,这辈子他不想在哪么死了。 坐在前排的唐旭拧了拧眉,秀气的脸上浮现不屑的表情,冲着周凯用英语说:“a faint heart。” 方景皱了皱眉,拿出CD和耳机递给范杰,范杰摇摇头,他听得懂对方说什么,懦夫,胆小鬼么? 唐旭长得细皮嫩肉,举止那不是优雅,像个娘炮,小心眼小性子,做什么事都要缠着方景,就连坐飞机也非要和他换位置坐在方景旁边。 范杰被唐旭排挤,也不生气,他看得出这三个人应该是好朋友,也许就是‘发小’。看着唐旭围着方景转,范杰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就是看不惯唐旭和方景的黏糊劲。 随着一声巨响,车队停了下来,据说前面路坏了,部队上的人去清理道路,车辆靠边停靠,随时警戒。 唐旭不想呆着,硬是拉着方景周凯下车说要看看风景。 范杰默默将小白狼放出来散步,四周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看天女散小石子啊!他磨磨蹭蹭地跟在三个公子哥后面,紧了紧棉大衣,山里冷,山风吹着小白狼的毛翻了起来。 小白狼竖起耳朵警觉地看着面前,咬着范杰的裤腿,不让他往前走。 范杰有些纳闷,拍拍小白狼的头,这地方不能大声说话,他只能跑过去,刚想张嘴,就听上面一阵令人齿寒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滚落。 一阵小石子滑落下来,方景几人停下脚步躲在山体下,仰头看了看,见没什么大碍,唐旭便拉着方景走出掩护体,让方景给他照片留恋。 范杰站在不远处,他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山体上的动静,就见一块巨石飞快的滑落,下面正是方景和唐旭站的地方。 范杰顾不得小白狼咬着他的棉袄,拖着小白狼往前跑:“方景……方景,快躲开……” 上辈子同样的场景正在重现,只是那时是风景秀丽、鸟语花香,山路边开满了野花。 范杰也没想过自己会不会重复命运,仍旧冲了过去…… 第25章 小白狼冲到在前面,吓呆的唐旭被站在不远处的一位军人身手利落地拖到一边,范杰扑倒方景就地打滚躲开,大石块轰隆的发出巨响,擦着两人的身边滚落悬崖。 唐旭已经吓得失了魂,呆呆地趴在地面,秀气的脸颊上擦伤了好几块。 方景抱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范杰,定了定神,伸手拍拍范杰的后背,一手悄悄搂着对方的腰,似乎在安慰对方般,唇角勾起。 范杰曾经想过无数次这辈子他会不会重复上辈子的死法,就没想过,自己会再一次的与方景遇上相同的场景。 看着空荡荡的路面,一道被巨石碾过的痕迹触目惊心,范杰傻了,嘴唇哆嗦着,双手死死抓着方景的衣服,脸色苍白视线模糊。 小白狼蹲在不远处抖着满身的泥土,舔着自己的毛,摇摇大尾巴。周凯吓得夹着的香烟掉了也不知晓,傻站着摆出痴呆的造型。 用脸在方景胸前蹭了蹭,真的吓着了,现在才知道怕,他抬起头,声带都在发颤,沙哑地嘶吼着:“尼玛,照什么相片,想死啊!” 一时间小石子从山顶滑下了,方景按着范杰的后脑让人贴在自己的怀里,低低笑着。 周凯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去想要拉起范杰,却见方景环着人的胳膊磨蹭着,只能叹气,仰起头吹了声口哨,天气真他妈好啊。 唐旭被人拉起来,送到安全位置,端着水杯手指都在发抖,泼了一地的热水,大大的桃花眼不住地打量着范杰。如果换成自己,他可没勇气从安全区冲过来找死,这范杰到底是怕死还是不知道太傻? 好几个搭顺风车的人看着趴在哪里搂成一团的两位,心想着这要是一男一女多好啊,免费的岛国爱情片,还是现场版的,不过长成这样的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画面也挺养眼的。 周凯轻轻咳嗽了声,压低了嗓音:“亲热够了就起来!” 范杰这才发觉压着人呢,想要爬起来,却又重重地倒在方景的胸口。 周凯挑眉,投怀送抱挑个时间地点啊,至少要没人的野地,这不是让人看还不能收票。 方景挑高了眉,范杰是对他有意思么?那一夜这人怕他走,他只认为范杰是怕失去了依靠,无法在B市立足。既然他帮了范杰这么多次,他也不在乎多帮一些。 可没想到平日里把‘怕死’挂在嘴边的范杰,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救他,这小家伙是看上他了?还赖在他身上不起来,这两天照顾着唐旭,冷落这小子了,吃醋了不成?方景不厚道地笑了。 谁知范杰很快打破了方景的幻想,他脸色苍白撑起胳膊冲着周凯,眼泪都快下来了:“周哥拉……拉我一把……腿肚子抽筋了……” 一干人等顿时沉默,随即转过身双肩抖动不停,没见过这么怕死的人豁出命去救人,自己都吓得腿肚子抽筋了,知道怕已经晚了。 范杰刚才那会儿脑里一片空白,身体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他也闹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冲过去。 几个人将范杰从方景身上撕下来,拖到一边,拿棉衣将范杰裹好,又检查了下方景,没人受重伤,只是擦破点皮,这才松了口气。 部队里的人挨个问候了一番,连连叹气,尤其看着方景几人的眼神既无奈又埋怨。 前方的路已经通了,车队重新出发,唐旭这次挤到后排,贴着方景坐,时不时想和范杰搭个话,白净的脸皮微微发红。 小白狼蹲在范杰的腿上探头看着窗外,尾巴却搭在坐在中间方景的身上,不断地拍打着。被范杰顺毛顺得舒服了,趴在两人腿上,懒洋洋地闭上眼。 方景抓着小白狼的尾巴玩,趁机摸了摸范杰的手背,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范杰瞪着方景,也没抽回手,他还活着,感觉到别人肌肤的温暖,这点令他很安心。 周凯坐在前排不住的乐,“没见过这样的,明明自己吓得要死,还冲出去救人。饭饭啊,珍爱生命,远离美色,要人命啊!” 范杰懒得理会周凯的调侃,什么美色?哪里来的美色可言,方景是长得不错,三位公子哥中最有气质的一位,但太邪性。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透着几分邪气。 唐旭抓紧了棉衣,脸色灰白,张大嘴呼吸着。 范杰连忙说:“别吸那么多冷空气,高原反应!” 拧开自己的保温壶,倒了杯茉莉花茶递过去,唐旭接过茶喝了口,微微皱起眉,一口气喝完,“谢谢。” 范杰乐了:“我还以为你是国际友人,一路上就不会说普通话呢。”尽说鸟语,欺负他听不懂呢。 唐旭脸色发红,有些无措地看着外面。 周凯大大咧咧地说:“小旭,你别跟饭饭计较,我们中间饭饭最小呢,让着点。哎呀,饭饭是救命恩人呐,方景,你咋报答啊,哥给你出个主意,干脆你以身相许了吧。” 唐旭只是看了眼方景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凯哥,你别瞎咧咧,他们不是一路人。” 范杰低头搂着小白狼,软乎乎的毛蹭着他鼻子有些痒。‘不是一路人’,的确他早就察觉了,这姓唐的跟他处处作对,清高着呢。三个人的小圈子没他的位置。 小P孩,被家里惯坏了的少爷,矫情。他可是冲着钱来的,没想拉关系走门路,方景对他好三分,他自然回报十分,其他的谁谁谁一边玩去。 唐旭是方景的朋友,他也是方景的朋友,但不能化成等号,他巴结不起公子哥,只要方景不在乎,他在意什么。 做生意凭本事,处朋友凭真心,人家不想交他这个朋友,他也不会上杆子去贴人家冷P股。 方景只是闭上了眼说:“好啊,饭饭,你定个日子,咱两把事办了。” 范杰:“办啥?吃饭么,行,就我哪里,你请客我绝对给你省钱。” 周凯摇着头:“饭饭啊,你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范杰:“卖了我只会亏本,我特能吃,吃穷你们一窝。” 方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说着:“看来我得多赚钱。” …… 经过漫长的路程,总算到达了目的地,某建设兵团的基地。范杰下车后便将小白狼抱着,怕吓到小孩子们。 小白狼不满地舔舔范杰的下巴,想下去玩,范杰见状伸手拎起小白狼抱在自己怀里。 范杰翻了个白眼,少爷啊,您这是不想拿行李吧。 周凯背着大行李包打听了一番崔头丧气地说:“前面路况差,不能走车,要徒步过去,哥几个要去吗?” 唐旭是吓破了胆,却不想失了面子,看着方景。 方景摸着小白狼的头:“先住下,凯子去打探下,要是这里能收先收一些就收着,前面情况不清楚,不能有命赚钱没命花。” 唐旭连忙点着头,拎着行李去找住处。 十几个外地来的人相互一问都是来收购虫草的,虽然同行相轻,但这种地方也顾不了许多。 很快其他人决定好继续上路,范杰却背着他巨大的行李不想走。 他看见有人将一筐筐的松茸运进来,现在正是采摘松茸的时节,那些松茸白白胖胖,小伞似的,肉质厚实,馋得范杰双腿无力,就和小白狼见了肉骨头一般,下巴都要湿了。 方景也不急着和那群人一起上路,见范杰盯着那些松茸,便和人谈了价格,收了一筐过来:“这东西不好保存,烘干了往外运也占地方,你要收?” 方景盯着范杰的大行李就觉着这小家伙是不是把家当都背身上呢? 范杰摇摇头。唐旭找到了一家住户有空房子,叫几个人一起过去。 方景扛着筐子,小白狼跟在范杰身后,周凯拎着大包小包在后面喊:“尼玛,老子不是挑夫!” 唐旭找的房子很干净,两间平房,除了床什么都没有。据说是专门招待他们这样的人住的。 方景放下松茸和其他出去打听虫草的事,范杰留下来准备饭菜。 他到不是很饿,路上吃过一些干粮,一件件往外掏着带来的东西,各种维生素药丸,眼药膏和方便面。 最占地方的是他特别腌制的花果酱,深红色的蜜酱被装在干净的玻璃瓶里,好几十瓶呢。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他也没想过要卖,只是担心在高原上吃不惯那些奶制品身体扛不住。 只是他煮水下面时,一群小孩子围在门口,眼巴巴看着大锅。 范杰叹了口气,给孩子们两三包面和一瓶果酱,让他们干着吃,孩子们一哄而散不知跑哪里去分赃了。 他挑了几个水分足的松茸扔到空间里,剩下的全洗干净放在一边,切成片,找人家借了铁丝网,又要了些木柴,凭借着记忆中的做法配了酱料,将洗干净的松茸放在铁夹子上慢慢烤着。 其实松茸做汤炒菜都很好吃,但高原上米都煮不熟,他无法哪去炖肉类,也有用油煎松茸的。范杰就是想试试那种传说中的美味。 不一会儿松茸被烤的两面金黄,汁水透出,浓郁的香气飘荡在四周,小白狼滴着口水蹲在一边直勾勾看着火上的松茸,不时舔着嘴,胸脯处的毛都湿了一大片。 出去的三个人也被这香味勾回来,乖乖地坐在一边,等着范杰上菜,都是少爷谁也不会动手,拿着筷子眼巴巴看着。 高原上肉类是很珍贵的,方景偏偏又是无肉不欢的吃货,但吃起松茸来也没抱怨,范杰端上一盘,几筷子没了,继续等。 范杰翻着白眼看了看空盘子,认命的继续烤。三个大男人,一只狼!范杰都想仰头狼嚎一声,他还没吃呢。 方景索性站在范杰身边,见范杰装盘,夹起一块,范杰吼着:“不准偷吃,唔,烫……” 嘴里的松茸带着鲜美醇厚的汁液,经过火烤后没了土腥味,只留下鲜美。 看着范杰连呼着烫也舍不得吐出来,不时哈着气,鲜红的舌尖舔过嘴角,方景眼神暗了暗,回到桌子边平复心情。 唐旭踢了周凯一脚,周凯苦笑着点点头,两人相对一眼,直叹气。 第26章 方便面 吃完饭,那三个人又出去了,范杰看着周凯和唐旭拎着几瓶好酒好烟,也不知去孝敬谁,这种事别人不想说,他也不能问。 方景几人的背景颇深,那不是他一个普通群众能够打听的。只是范杰觉着心里不舒服,背着手在室外转悠呢,天气变化大,就如同唐旭那张脸,说翻脸就翻脸。 这几天范杰一直就在观察唐旭,总觉着唐旭看自己和方景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周凯是一项嘴巴犯贱,只是他和唐旭才见面,这人总看着自己干嘛? 拿了方便面的孩子们跑进来,为首的一个手里捏着个东西盯着范杰不吭声。 范杰以为孩子们怕小白狼呢,笑着说:“那是狗。” 小孩子摇摇头:“狼!” 小白狼趴在地上甩甩尾巴,看都懒得看范杰,似乎再说‘就你最二’! 范杰干笑着,蹲下问:“你们还想吃面条啊。” 小孩子们相互推搡了下,为首的哪位小胖墩伸出肉嘟嘟的小拳头,掌心向上,一只拇指粗的虫草躺在黑胖黑胖的小手上。 范杰仔细看了看,品相非常不错,但这东西贵,一条可以换十几包方便面呢,再说他们家大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说他是骗孩子,连忙摇头说:“叔叔送你们吃的,这个你拿回去。” 小胖墩将虫草放在桌子上,盯着装果酱的瓶子舔舔唇,“你不是叔叔,你是哥哥!” 范杰郁闷了,这群孩子叫他哥哥,他都活了两辈子! “你爸妈知道吗?这东西值钱呢,一条能换好多包面条。”范杰起身又拿果酱递给孩子们:“不要吃太多了,东西拿回去,叔请你们吃的。” 小胖墩抱着瓶子不撒手,也没拿那条虫草,一群孩子们跑了出去,范杰看着虫草想着等会让胖墩拿回去。 收拾好桌面,范杰琢磨着晚上吃什么,一位中年妇女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丫头,进来就冲着范杰笑,说了半天,范杰才知道对方想买果酱。 有了大人谈生意就方便了,一个多小时十几瓶的果酱还有一些药片维生素片都被范杰换成了虫草,看着小堆的虫草范杰喜滋滋的。一堆钱,谁不爱。果酱就是空间里的花做原料,几乎没有花什么成本,今天算是小赚一笔。 方景回来知道后,拍了拍范杰的脑袋如同摸着小白狼的头一般,揉了揉范杰的头发:“不错。还知道以物易物呢。” 之后的几天大多都是范杰在家做饭等着几位大爷回来吃饭,每次那几位回来都会拎着一堆东西,主要是虫草,还有一些玉石、皮毛。 这几天里范杰也不闲着,走家串户的收了些药材,冬虫夏草因为某些原因,挖的并不多,但家家户户都有些,小胖墩后来告诉范杰,他家里的虫草就扔在抽屉里,没人管。 范杰并不指望能够在这些人手里收到很多。只是他无疑间还收了一颗据说有玉的原石。 那块原石很一眼,眼光擦过去就不想再看第二眼,没什么很特别的,只是小白狼喜欢,咬着范杰的裤腿,爪子霸着原石不肯走。 卖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平时就扔在一边,现在见人收,随口开价五十元。这年头花五十块给宠物买个玩具真算是有钱人了。 因着范杰送小孩子们很多零食之类的东西,扎头发的小花皮筋,各种各样的小发卡,五颜六色的橡皮擦,都是些不值钱东西。 范杰长得白净,说话也不紧不慢地,小孩子们特别喜欢他,家里大人们有什么能卖的东西全都拿到范杰这里。 唐旭见了只是说,小恩小惠收买孩子的心,令人不齿。 方景挑了挑眉,瞟了眼范杰,似乎在等范杰的回击。 范杰笑着说:“鱼有鱼路,虾有虾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再说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一毛的硬币和十元的大团结都是钱。” 唐旭脸色发红,哼了一声转身出门。他知道范杰是在说他呢,都是来赚钱的,谁也别嫌弃谁身上有铜臭。 周凯叹了口气,吃完了饭拉着方景出去遛弯,看了看碧蓝的天空,扭头就问:“我没想带唐旭来,烦。” 方景:“听说你们家老爷子想和唐家结亲?未来的小舅子跟着你呢,这一路是来防范你的,还是怎么着?” 周凯扬扬眉:“拉倒吧,就他姐姐,什么善心善事,哎哟喂咋不去当尼姑?你不说这事我还没想起来,范强是饭饭的哥哥吧。” 方景:“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周凯点了点头,“饭饭这人,挺有意思的。你是来真的?” 方景愣了会,眯着眼:“什么来真的。” 周凯拍了拍方景的肩膀:“你跟我说句实话成么?就范杰那样的小子,我承认他长得不错,做饭的手艺也好,但就那副怂蛋样,你觉着他能跟着你一起?你要玩玩也就算了,我们几十年的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在玩火!” 方景拢了拢军大衣,翻毛领子衬着一张脸格外英俊,他半垂着睫毛,扭过头去,嘴角呼出的热气化作白色的雾。 周凯摇了摇头:“方景,你好好想想,你也别嫌唐旭说话不中听,范杰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就他那副瘦弱小身板,只能跟着你吃香喝辣,有事他扛得住吗?别说你家老爷子,就你那几位哥哥姐姐们就够他受的。你帮他摆脱困境,他救你一命也算扯平,就此打住,等这次回去分了钱,各走各路吧。” 方景:“凯子,我们从小玩到大,你今天和我说这个。的确我承认我是喜欢饭饭,我稀罕他,这事和别人没关系。” 周凯叹了口气,夹着香烟:“你就作死吧。你挑个有点骨气的不行吗?明知道对方是个软骨头,你还……你才多大年纪啊,你哥我都没急着要定终身啊,说什么挑个日子,你傻啊!” 方景仰起头,淡淡笑着:“凯子,你觉着我恶心吗?啊?同性恋恶心吗?” 周凯摇着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是我兄弟,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有事一起扛,但范杰,他有那个能耐吗?他能扛什么?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人情世故他懂那一条?方景我就闹不明白,你看上他啥?啊?至于吗?我不管你找个什么样的人,不是拉你一把,至少能够陪着你一起扛过去。你知道如今的局面吗?我不明白,你干嘛做成这样?” 方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随手拉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嚼着:“凯子,你十七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周凯连连叹息着,扔给方景一支香烟,“的确,他是有那么股狠劲,但又能说明什么?你要真想和他在一起,就不该这么早和你家里翻脸,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做这样的事?” 方景吸着香烟,尼古丁的眩晕感令他头脑发晕,懵然无力的事实,他的确不该选这样的时机脱离家庭。 “凯子我二十二岁了。二十二岁的年纪如果还待在那个家,这辈子都无法抽身。从学校到专业,然后呢?进他们安排好的单位,走他们铺好的路,这辈子我都顶着方家少爷的名号在外面招摇当靶子吗?” 周凯见方景动怒,也觉着有些过意不去,他看不惯范杰那股子畏畏缩缩的模样,总觉着对方配不上方景,可偏偏方景就这么看上眼了。为了这么个男人破坏这么多年的情分,犯不上。 …… 范杰在屋里炖着汤水,干燥的高压地区,令他们这些外地人呆着十分不舒服。嘴角都冒了火泡,舌尖麻得发痛。 范杰炖得是简单的糖水,梨子冰糖还有茉莉花儿。这些东西都不需要完全沸腾,有个热乎劲就可以。 唐旭一直就没出门,坐在屋里守着煤炉子听着汤锅里的‘咕哝’声,半天才抬起眼皮,“范杰,你认识范强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范杰没有任何的感觉,范胜利那一家就如同阴魂一般久久不能消散。 “听说他是你哥哥?” 范杰盛了一碗糖水递给唐旭:“他父母是抚养过我。” 唐旭点了点头,冷笑着:“你们兄弟两个真有本事啊,怎么着,心不小,方家唐家都想粘上?” 范杰挑高了眉:“方家唐家是什么?能吃么?” 唐旭瞪大了眼,脸色苍白,范杰竟然这么轻视他们家,还有方家那是什么样的家庭,这个乡下来的土豹子,竟然口出狂言表示轻蔑。 范杰叹了口气:“我姓范,和范强的范不是一个姓。他要做什么和我无关,我要做什么也和他没关系。” 唐旭捧着碗还想说什么,却见方景进来闭了嘴。 夜里外面刮着大风,呜咽的风声令范杰无法入睡,他这次来只是想趁机赚一笔本钱,其他的事和他无关。 方景今天有些心烦,周凯说的话他早就明白,转过身看了看躺在一边的范杰,伸手摸摸了范杰的头发,趴在床尾的小白狼动动耳朵,抬起头看着方景,绿幽幽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明亮。 方景觉着自己的眼睛被那团绿色陷住了。白狼看了一会,随即‘呜呜’几声,趴在爪子上闭上眼。 方景送了口气,瞅瞅小白狼,摸了范杰一把,也沉沉睡去。 第27章 烤全羊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启程打道回府,沿路返回时,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令所有人雀跃着,崇山峻岭被抛在脑后,回到久违的都市,那才是他们本该生活的地方。 几人马不停蹄地回到B市,正是‘十一’放假的节气,范杰和方景回到小院里,见瘦子来了。 陈大带的手下干活利索,屋内已经吊了顶,开槽放线,正在搭木龙骨做墙面。 瘦子忙着招呼着那些施工的师傅们,见范杰回来了,连忙伸手接过行李,笑着:“饭饭,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 范杰笑了笑,“瘦子哥,你看如今就这么个环境,你要是觉着不行,来回火车票我出了。” 瘦子说:“得了吧,大兄弟我就住这了,对了我听说‘北一居’的大师傅开了个培训班,我带了钱过来,自己交学费,但是他三子日后过来签合同可以报学费,我要求一样的待遇咋样?” 范杰说:“这样吧,要是我这个店能开起来,咱们就做个入股的形式,瘦子哥若是学到本事愿意留在我这里,就算技术参股了怎么样?” 瘦子不太懂这个,方景解释了下什么叫入股,瘦子琢磨了会:“成!” 他不是缺心眼,兜里踹的那两千块钱是家里存着给大哥娶媳妇用的,大哥背着爹妈和未过门的媳妇塞给他,这钱来的不易,他是真的看重了范杰的能耐,再说他对做菜有兴趣。 长子哪家小店这个月生意不错,至少比前段时间强上百倍,市面上出现了同样菜色,店里按着范杰的法子做活动,虽然每盘菜少赚了些,但销量大,照样客源不断。 只是长子开始还不同意送东西,和他吵了好几次,尝到甜头也不言语了。但几个人中间还是有了隔阂。 可他总觉着长子、三子这几人合作长久不了,三子缺心眼,长子眼皮子浅,看着不能成事。 他想学门手艺,倒不是想着日后跳槽,总觉着范杰说手艺在身去哪里都不愁饭吃也很有道理。 只是他没想到范杰又出了新主意,这一入股,他也算是小老板之一,赚钱亏本都有自己一份。 范杰是和瘦子一起去报班,他那点手艺全靠自己瞎琢磨,在B市根本没法混,还是得拜个师傅好好学习学习。 厨师这行靠的是身传言教,讲究‘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虽然只是个大概,但对刀工也考究。 范杰和瘦子两人下了苦心去学,这菜的摆盘规矩学了个大概,味道只能靠自己的领悟。 到了十一月,大院的装修已经结束,范杰几人合计着请陈大和手下的师傅们吃了饭,结清账务,这店就算是真正的有了个雏形。 方景这阵子也在忙,大四虽然学业没那么重,但毕业后的去向就靠这一学期的走动,虽然说包分配,能去哪里还是得靠家里人。 方景不准备走家里的路,自然只能全靠着自己,每日里也是东奔西走的,渐渐就忙过了十二月。 范杰和瘦子的培训也在十二月结束,两个人带着白色高帽照了张照片算是结束了学业,下一步怎么走完全凭自己的本事。 范杰心思多,开业前一个星期,找印刷社的制作传单,去西藏那一趟,他也分了不少,虽然没其他人多,但自己也没出什么力,也不争。 手里也宽松,对于宣传这方面,他也肯下本钱。店里请的两位做服务员的北方姑娘身材高,穿着小旗袍格外好看,本来就在其他酒店工作过,上手也快。 范杰又在厨师学校请了两个学员打杂,整个店面算下来也有七八个人。 临开业前三天,范杰带着店里的人上街发广告,主要针对一些单位,开业当天八折优惠,每桌送自家酿制的葡萄酒一瓶。单位预定团年饭一律9折优惠,订到三桌以上送酒一瓶。 办好了一切手续,请人做了招牌‘范家药膳’,金字招牌挂在门框上,乐队吹拉弹唱一番,算是正式开业。 范杰站在店门前,金字招牌在初冬的阳光下没有那么刺眼,觉得心底热乎乎地。 药膳开张选在元旦的前两天,越是年底单位聚餐的越多,范杰的定位主要是面对中高档次,成本高意味着利润空间更大,尤其对药膳来说,需要的是口碑和适当的消费人群。 如今生活水平只会逐步提高,连虫草价格都在日益飙升,人们对身体健康也越发的重视,范杰也正是看中这一点开的店。 方景带了群年轻人过来捧场。这次来的人中范杰只认识两个,无处不见的周凯,还有总是板着脸的唐旭。 其他的看样子也不是普通人,男青年们都西装笔挺,皮鞋铮亮显得很有身份,女孩子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开着三辆好车浩浩荡荡的过来。 方景心细特地买了几个大花篮放在店门口,显得格外的喜庆。围着门口看热闹的不少,附近学校里的学生们也跑来凑热闹。 作为店老板和主厨,范杰将方景一行人引到包间里,刚一进门一位公子哥就吹了声口哨:“装修的不错啊,方景你找的地方挺不错的,刚走路上的时候我还琢磨的这地方能有像样的店?得暖气挺足的。” 包间布置的利落,雕花红木家具,画屏隔扇,高桌矮几,还摆了一圈红木沙发,宽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院子里种的花草,喷泉池。 周凯脱了外套,大大咧咧地坐下,敲着桌面:“饭饭,茶!倒茶倒茶,渴死我了。” 唐旭看了看屋里的装修:“花了不少钱吧,这店要开不下去,家具也可以卖点钱。” 范杰笑笑,没出声转身让服务员倒了茶,那些家具是从家具厂里订做的,只是油漆刷的比较亮堂,显得有品位,材质一般。 室内布置的简单大方,和一般酒店不同,这屋里铺的是木地板,不是大理石的地面。组合音响和电视,大马力的空调,怎么看怎么上档次。 几位少爷们坐在沙发边玩着扑克牌,品品香茶嗑瓜子吃零食倒也惬意。 方景进厨房看范杰在哪里忙着满头大汗,“今天这都是财神爷,搞定他们,年底团年饭的订单可跑不了。” 范杰看了看炖着的肉汤说:“放心,不会给你丢脸的。” 方景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说:“等会还要来两个人,你先不忙上菜,唐旭他姐姐要过来。” 范杰:“……她姐姐带范强过来?” 方景:“范强这人挺有本事的。” 范杰‘哦’了一声搅动着汤水,去年过年他下厨,今年过年还是他下厨,不过这意味却如此不同。 范杰今天是存心想要露一手,在院子里搭起了木炭堆,瘦子支起架子,将收拾干净的羊羔放好,开了反转的风扇,看着范杰问:“饭饭,三子是不是不来了?” 范杰看着火候,给羊肉刷上一层蜂蜜和特质的酱料,算日子三子早该来了,但那人没有来,不知是不是找到了工作。不来也好,证明这人不是真心想要过来做事,也省了不少麻烦。 瘦子翻动着大铁杆,羊肉被炭火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本来在里面磕着瓜子干果打牌的几位公子哥坐不住了,嚷嚷着饿了。 就这当口,范强带着他高贵美丽的女朋友唐柳来了。 范强今天梳着小背头,头顶抹了发蜡油乎乎地,穿了一身西装外套着一件深色羽绒服,挽着自己的美人儿进来就冲着各位公子哥打招呼,尤其对着唐旭那是满脸的笑容。 唐旭受不住,碍着姐姐的面子硬着头皮接下范强献媚的恭维,敷衍了几句拉着周凯出门看范杰烤肉。 范杰时不时转着羊只,拿铁钎戳着判定肉质,见唐旭两人过来连忙说:“屋里暖和,外面都是烟气,熏一身的油烟味不好洗。” 那两位的衣服看着就比整只羊都贵。 唐旭根本没理会范杰,刚才那一屋子都是什么人,他都觉着丢脸呢,姐姐竟然要嫁这么样个人。 瞪了眼周凯,唐旭问:“你咋这没用啊你!你存心的吧。” 周凯扒拉扒拉头发,笑着说:“咱反对包办婚姻,再说你家不是也松口了吗?你姐姐高兴她乐意,我更乐意。” 唐旭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两句,接着说:“我是坚决反对的,找他,还不如你呢。” 周凯撇撇嘴:“得了啊,是哥们别和我说这个,你姐姐爱看上谁看上谁去,跟爷没关系!小毛孩子懂什么?” 唐旭哼哼唧唧地压低了声音问:“你该不是和他们一样吧。” 周凯顺着唐旭的眼睛看过去,范杰正在哪里忙着呢,不远处方景带着小白狼进了屋,屋里顿时一阵尖叫和高呼声,夹杂着小白狼的低声狼嚎。 周凯:“你小子啥意思啊,不喜欢你姐就是那种人?我告诉你,唐旭,别看哥哥打小让着你就有理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都二十了吧,还没饭饭懂事呢。去去去,找你未来姐夫玩去。” 唐旭:“饭饭,你哥来了你不去打个照面啊?你哥可是有名的孝子呢。” 周凯抓着唐旭的胳膊将人往里面拖:“心里不痛快别闹啊,这什么地方你闹,你再闹小心方景收拾你。” 范杰切了块羊肉尝了尝,端起盘子问:“要不要尝尝?” 唐旭:“羊肉太骚了,不吃。” 范杰乐了:“羊肉膻,鱼肉腥,鸡肉老了又很柴。唐旭,做人就和做菜一样,你花多少心思,这盘菜也有炒坏的时候。更别提各人有个人的口味,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有人喜欢与不喜欢,再说海鲜不能配果汁,螃蟹不能和柿子一起吃,知道为什么吗?” 唐旭:“不知道又怎么样?” 范杰:“人和这食物一样,有的配在一起是一盘佳肴,有的就是一瓶毒药。” 唐旭按捺着脾气,“你什么意思?我姐和你哥就是相配的么?” 范杰摇了摇头:“你姐和范强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和范强不是能上一桌子的,他是他,我是我,别把我和他牵扯到一起。” 唐旭张张嘴,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接过烤好的羊肉咬了口,羊肉没有那股膻味,反而带着浓郁的香气,辣中带着一丝甜,娇嫩的外表包裹着富含肉汁的嫩肉,口口留香。 周凯劈手夺过盘子,抓着羊肉塞进嘴里:“饭饭开饭了吧。” 方景领着在小白狼走出来也说:“饭饭,再不开饭,小白都饿了。” 范杰翻了个白眼,让人切好羊肉,去后厨房让人上菜。 凉菜是水晶山药、凉拌苦苣,酱板鸭,卤水牛肉,果酱豆腐,热菜就丰富了,红烧甲鱼、溜鳝片、药膳牛排、虫草老汤等等,五颜六色的摆了一大桌。 十六个菜两个汤,也讨个彩头,大吉大利。 饶是在外面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公子哥们也给面子,拿着筷子就没停过,不住的夸,这菜不错,味道好,还没有药材的那股子怪味。 一位服务员上一道菜就讲解一番,什么补气补血,什么补肾壮阳的,一桌子人无不交口称赞,这次来值了。 范强吃的也是满面红光,除了恭维那些巴结不上的公子哥们,便是拉着自家未来的小舅子照顾着身边的女朋友,比服务员还忙呢。 范国起听说范强来了只是黑着脸在后厨房帮忙,也不露脸。小白狼跟着范国起也不往前面去,等着范国起忙完了给它喂食呢。 范杰见菜都上完了,自己怎么也要去前面打个招呼。 屋里正吃得热闹,一桌子男女正在哪里闹酒呢,见范杰来了,连忙起身让座。 范强在范杰进来前还是一张笑开了花的脸,看见范杰时立即就开败了,冷着一张脸,听人说这是老板,不由挑高了眉斜眼看着范杰,跟着人站起身端着酒杯板着脸,那模样令唐柳有几分纳闷。 范强平日里和颜悦色,说话谈吐虽然有些过于小心,但在情人眼里也是好的这人不骄傲沉稳,唐柳从来没有见过范强脸色这么难看过,连忙拉了拉范强的袖子。 范强低声说:“他啊,他叫范杰,就是我跟你说那个范杰。” 第28章 唐柳是位大家闺秀,唐家又是书香门第,自然不会做出不合身份的举动,再说满桌都是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断然不会对范杰做些什么,只是挑高了眉,冷眼当对方是空气罢了。 范强心里窝火,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就是个厨子,给他端茶送饭的,只不过以前是免费,现在要收钱而已。 两位小情侣敬了酒不等其他人说话坐了下来,自顾的说着悄悄话。 周凯一把拉过范杰,介绍着身边的哥们:“这小子姓高,那个姓张,其他就是等等等。” “谁他妈是等等啊,你丫的,哟,大师傅吧,手艺没说的!”一堆人在哪里起哄着,室内热闹不已。 范杰端着水杯说了些客气话,又让人送了果盘上来,冲着方景递了眼色,成吧少爷,今天长脸了么? 方景今天喝多了点,脸色红润,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范杰,范杰下意思的想起小白狼,心想着这人怎么像只狼,没吃饱么? 公子哥们吃的尽兴,女孩子们也吃得万分满意,酒足饭饱后,大家趁着醒酒撤了桌子,让范杰摆了牌桌。 范杰端了些茶点以及干果送过来,范杰看得出那几位其实想走但不知为什么非要留,这可有意思,明明和方景不是太热络,偏偏要留下来。 周凯上厕所放完了水,脑子也清醒了些,包厢的对面是大厅,里面坐着五六位散客,便摇了摇头,生意冷清啊,即便手艺不错,不过地段不是很好。 方景晃晃悠悠地出来,坐在池塘边,冬天的院子里格外寒冷,后面改造的厨房冒出的白烟,给灰冷的院落增添几分温暖的气息。 范杰在大厅里陪着客人们说了几句,介绍菜的特色,也问了下口感之类的,每桌送了一瓶果酱,哼着歌儿出来便见方景一个人坐在那里。 转身拿了件外套走过去搭在那人身上,这人总是在最热闹时置身事外,就如同感染了孤独的病毒,不经意间周身散发出地气息将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 方景睁开了眼,拉拉身上的外套,淡笑:“怎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范杰:“你能不能把人想好点?” 方景点了点头:“那你是关心我?” 范杰想点头却总觉着这人说话有些怪,那双眼睛里有些其他的意思。 范杰扶着方景回房休息,刚掩好门,范强过来了。 范强今天心里不快活,喝的满面通红,在座的那几位是他巴结不上的公子哥,各个都要恭维,可公子哥又怎么样,他可是名牌大学生,如今也算是在衙门内做事,只要和唐柳的事定了,将来还指不定谁巴结谁呢。 他心里的算盘扒拉个不停,抬头就看见范杰站在门口,粗声粗气地问:“见人不知道叫啊?” 范杰:“叫你你应么?” 范强:“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你也不想想,谁把你拉扯大的,白眼狼!”要是没有范杰,给范杰吃的用的都是他的,他至少也能多些零花,今年要是去唐柳家上门,好烟好酒的不能少,可是他那点工资真不够。 准女婿上门怎么都得穿的体面啊,可他一身寒酸,总用唐柳的吧,他也觉着大老爷们用女人的钱,心里不舒服。 范杰:“喝多了就去醒醒酒,要不要给你弄点醋?” 范杰不想和范强纠缠不清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谁知道这真是拉蛤蟆跳脚面上,不咬人膈应死人。 范强哼着,看了一眼包厢的房门掩上了,瞪眼:“咱们今天好好算算账,你说你从小吃我们家多少?说翻脸就翻脸,你良心呢?你是人吗?” 范杰深呼出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范强,你啥意思?” “跟你算算账,从小到大,我们家拉扯你……” 范杰点了点头,伸手抓着范强的胳膊,范强嚷嚷着,“干什么?要打人啊?你个狼崽子,放手放手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范杰拖着范强往前走,“你想跟我算账,可以,没问题,咱们找个公证人来算清楚,免得你以为是抓住我的把柄时不时来讹我。” “松手,让你松手,给我松手……”范强涨红了脸,他从小就知道读书,没做过体力活,长得细胳膊细腿的,比范杰还单薄。 此时范强的胳膊生疼,酒也醒了,他不过是想在范杰面前找找存在感,谁知道这小子比以前横多了。这么拉扯着被人看到了,他都觉着丢脸呢。 范杰松开了手,拍了拍范强的衣服,“范强,咱们无怨无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成么?我做我的生意,我不眼热你当官发财,你也别再打这店的主意。想讹钱你直接说,别跟我说什么养我,该报的恩我会报。” 范强脸色灰白,扭过头推开了范杰,“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找到了靠山就了不起了吗?方景他是个什么人物也是你能巴结的?你以为他能罩你一辈子,别以为他现在对你好,你就可以一手遮天了,这世上还没说理的地方了?” 范杰翻了个白眼:“成,你觉着没地方说理了啊,好,明儿咱们去找你觉着能说理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范强顿时萎了,他不过是想找点存在感罢了,就没想到范杰竟然敢顶嘴,可他也不愿意被人看见,不知道范杰会乱说些什么,毕竟李秀珍打范杰那事他也知道,若被唐柳知道这件事,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了。 范杰说什么其他人都不会信,但方景就不同了,就连周凯随便叨叨几句就够他受的,范强的气撒不出去,反倒吸了个饱只觉得心里越发难受。 唐柳出门透气,她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但不得不来,都是熟悉的人,而且她的弟弟和方景周凯也走得近,她不得不过来看着点。 方景家的事外面传的风风雨雨的,唐旭跟着这样一位大哥令人担心,尤其是家里因为她谈的对象也闹的令人头疼。 唐柳挑高了修得纤细的眉毛,走了过去:“范强你在做什么?” 范强笑着:“没什么,你没穿外套就出来,小心感冒,我去拿外套,要走了么?” 唐柳点了点头:“里面太闷了,空气也不好,不是烟就是酒味,真难闻,店里也不装个换气扇,太闷了。” 范杰叹了口气,富贵小姐就这么矫情!房间里装了暖气和空调,都开着呢,还装个什么换气扇?推开窗热气都散了,其他人会冻死的。 唐柳见范强走了,转过身只是看了看范杰,不想和这人说话。 范强家的事她没道理插手,也不想和这种人说话,好在不用做亲戚,她算是松了口气,只是不明白方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会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哎——公子哥。 方景只是头有点发蒙,刚想躺下就听外面范杰和范强两个对上了,现在听声音似乎连唐柳都加入,他起身推开门,便见范杰和唐柳站在一起。 唐柳见了方景只是点点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景,交朋友的时候还是多看看人品。你妈妈上次来我家的时候提起你,你有空回家看看。” 方景皱着眉,只是冷漠地看着唐柳,唐家一对姐弟从小和他们一起玩,大院里的女孩子中,只有唐柳最好看,周凯那小子从小就跟着唐柳屁股后面转,讨好着唐旭,可如今长大之后,所有的人都变了。 唐柳仍旧漂亮,只是有些不太实际,就仿佛她过人的容貌给她增加了不可一世的许可,高高在在,自诩成为拯救所有人的天使,可却连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都看不清,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太天真。 唐柳见方景不想说话,道了声再见,接过范强的衣服,和范强一起离去。 方景晃了晃脖子:“饭饭,他们欺负你了?” 范杰:“我长得就像受气包?怎么可能,那个女的是范强女朋友,长得挺漂亮的。” 周凯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冷笑着:“胸大无脑,长得好看的,脑子有问题。” 范杰乐:“好酸!” 周凯哼了一声,手里抓着瓜子磕着:“饭饭,你别是看上她了吧。” 方景眼色一暗,范杰是个直的,他知道。 范杰连连摇头:“她?瓜子脸是好看,但是太干瘪了,我叔叔收屁股大的好生养,看她就觉着不好伺候呢。”以后有范强受的,就是不知道唐柳看到了李秀珍还能下嫁吗? 反正那是范强要操心的事,和他无关,他也没兴趣,搓搓手,范杰眼神闪烁:“那啥哈,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青梅竹马演什么多角恋啊?那啥我就说说,凯哥,你这么帅,英明神武的,何必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柳树上呢?咱换棵树吊吊?” 周凯伸腿要踹,嘴里骂骂咧咧地:“你小子,竟然敢咒我啊!小景你给我躲开,诶诶,不准拦着,别耍赖。” 范杰躲在方景身后,探头:“我是为你好,凯哥。” 方景伸手将范杰拖了过来,揉揉他的头发:“好了,凯子,跟他闹什么,他说的也对,唐柳没她长得那么聪明,为人尖酸刻薄,看得出生不出儿子来,你们老周家千亩地里一根独苗,何必呢?” 周凯顿时脸皮一红,小时候的人变了,那种感觉早已在唐柳高贵的举止中消散,尤其是他就不明白唐柳到底看上范强什么?若是唐柳看上范杰了,他心里会更舒坦点。 不过要是唐柳看上范杰,周凯缩了缩脖子,天知道方景会做出什么事来。 范国起带着吃饱了的小白狼出来溜溜,便见三个毛头小伙子在哪里闹,不由也笑着,只是笑了没一会儿,收了笑容,盯着方景的脸看了半天。 小白狼舔了舔范国起的手指,范国起连忙拍着小白狼的头,让它自己去玩。遇上方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范国起自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方景和范杰两人,至少他可以感觉出一点,方景并不是个可以随意拔刀相助的人,方景城府深,不爱夸夸其谈地炫耀自己的身份,更是对家里的是缄口不言。 范国起是欣赏方景这类人的,比起那些咋咋呼呼的年轻人,眼前的方景若不是总拿色咪咪的眼看着范杰,在他心里方景无疑是个好青年。 可他就觉着别扭,范杰是没开窍傻楞子一个,整日里跟人称兄道弟的,也没觉察到方景时不时的身体接触,更不会自己提出要分房睡。 中间院子里还空着好几个房间,只要略加收拾就可以住人,可方景偏偏就要和范杰挤在一张床上。 范国起不敢想,却不能不想,老范家的秘密总令他眼皮直跳,每夜都会惊醒。 他一开始觉着范杰要来B市要么是为了摆脱李秀珍一家,要么就是想要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有些事他真的无法说出口。 范杰身上的那点小秘密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希望范杰不要走上范国希的老路才好,范家的男人,不应该说是从他母亲那边带来的厄运,不要再延续下去。 第29章 过完元旦,各大单位开始预定团年饭,如今工资在涨,福利待遇越发丰厚,单位逢年过节摆上一桌也显得热闹。 多亏了方景带来的几个朋友,从腊月二十开始范家药膳生意慢慢红火起来,只是来的都是头头脑脑,毕竟一桌的价格摆在那里,不是普通人消费的起。 随着春节的迫近,店里打工的几个员工提前回家,即便范杰早有准备,但仍旧人心浮动,可店子生意越来越好也不能缺少人手,好在范杰预料到这一点提高了工资,又在附近请了本地的大学生做钟点工,令店里仍旧有条不紊的做着生意。 年关越近,街面上关门歇业的餐馆酒店就越多,外地人开的店面早就买车票回乡过年,街面上连卖早点的都很少,范杰的店算是捡了漏。 团年饭一直持续到二十九,每日的流水破万,帮忙的工人们既疲惫又高兴,范杰答应过他们只要留下来的额外给红包,三十那天愿意待在店里的工资按三倍计算。 瘦子忙的快要虚脱,但嘴可合不上,边炒菜边在哪里笑,看着炒锅里的青翠菜色仿佛看到了一张张钞票。 范杰听出来了,瘦子是在叨叨着,三子是个傻逼,这么好的事都不来被他捡了个便宜! 瘦子今年也不回老家,赶在年前预支了薪水去邮局给家里寄了笔钱。 谁都没料到,就是这笔钱惹给范家药膳惹了不少麻烦。 这年的大年三十,范杰方景等人和那些钟点工一起吃得团年饭,方景仍旧挑着长竹竿在院子门口放鞭炮,范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就看见方景难得露出笑脸与其他几个做钟点工的学生聊天。 方景无疑是出众的,无论站在多少人中间,总是那么惹眼,他怎么就觉着这人第一眼不咋地呢? 范杰将菜摆好,一桌子人围在桌边边吃边聊天,推杯换盏间气氛热闹。想起去年,他们还在叔叔家的小房间里憋屈的吃着饭,范杰不由叹了口气。 方景从桌下伸过手捏了捏范杰的腿,范杰瞪眼,方景只是笑笑,想继续摸上两把时,只觉着手指上黏糊糊的,带着肉刺热乎乎的东西卷着他的手指用尖锐的牙齿轻轻咬着。 方景抽回手低头看,小白狼蹲在桌子下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方景淡定地擦干净手指,撕了一只母鸡的腿塞进小白狼的嘴里,小白狼立即转身趴着,用爪子压住鸡腿撕咬,尾巴时不时甩甩表示着,小子你很上道。 范杰气得恨不得拿脚揣那只吃货,却被方景压住了腿,范杰耳朵通红端起杯子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喉管。 方景:“那是我的酒。” 这孩子就喜欢间接接触?他比较喜欢直接的,但看着范国起快要绿了的眼,他只能将这个念头压回去。 范杰今天有些放松,一杯白酒灌了下去,其他的员工也跟着起哄,平日里只觉着年轻的老板除了饭菜做得好,人长的好看,但不好接近,方景总是在一边看着呢。 就连做接待两位漂亮的北方妞话都不敢和老板多说两句。 今天见方景也是一团和气的模样,不由也放松了些,红着脸和那些个大学生一起起哄。这酒桌上,要是女孩子端了杯子,男人不喝算是丢脸丢到了家。 瘦子被能说会道的丫头灌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但心里痛快。钱呢!他寄回去的钱填补了大哥的账,大哥明年就可以结婚,挑个好日子摆上几桌,他能赚钱了,做个两年他也能不靠家里自己结婚讨老婆。 方景今天是有意的放任那些人给范杰敬酒,即便范国起在一边有些不乐意,但他特地贡献出了特供五浪液,范国起抱着酒瓶子眼睛发直,趁着范杰没注意抿两口,其他的全都收起来一天喝一点。 范国起这段时间保养的好,范杰就算十八岁了也是个孩子,在B市没根基,身后没个大人也不行。他可想多活几年,尤其是这些日子喝着范杰给他酿制的葡萄酒,轻轻淡淡的味道不错,再喝烈酒他有些不适应。 吃完饭发了红包,众人也就散了,方景将喝的有些醉了的范杰送回房里,看着那人没个人样的趴在床上,做出游泳的姿势划着四肢,“方景,北边的冬天就比我们家哪里暖和,屋里都可以游泳了。” 范杰划累了浑身是汗,觉着这半天都到不了岸,太累!他半跪着脱了毛衣和毛裤,解开衬衫扣子又拉下秋裤,晃荡着两条大白腿,挺翘的臀部,白嫩的肌肤在灯光下发出淡淡的荧光。 方景皱了皱眉,灰蓝色的秋裤,这年头还有人穿秋裤?小清新的长相竟然穿着土里土气的东西,实在不相配,不过灰蓝色衬着那身白嫩嫩的肌肤格外的诱人。 范杰很白,整日里被火烤烟熏也没见他肌肤发黄暗沉,脸上连颗青春痘都不长。袒,露出的胸膛肌肤雪白,两颗红艳艳地相思豆遇上微凉的空气发硬。 范杰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嘴。他酒量不行,一杯啤酒就会头发晕,今天喝了方景那杯白的,口干舌燥的,浑身像烧起来似的,犹如一条蹦上岸缺水的鱼,真不明白叔叔为什么喜欢喝这种东西。 他半眯着眼,长长的睫毛落下片阴影,鲜红的舌尖舔过自己的嘴角,还嫌不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装大爷,“我要喝水。” 方景:…… 转身关好门,拉上窗帘,方景到了热水,坐在床头让人靠在自己怀里将水吹冷了递到那人唇边:“小心烫。” 范杰舌尖被烫了一下,推开水杯,钻进被子里,拱来拱去:“你咋不进来……应该先灌了热水袋,被子里真冷,尼玛傻坐着干嘛!” 方景无语地看着范杰,脱得像条小白鱼还要跟他一床被子?范杰喝多了真够豪放的。一瓶白酒就换来这种福利,他看了看床底下,唇角微微翘起。 范杰看着方景站在灯下脱衣服傻乎乎地说:“灯下看美人……宽衣解带,古代文人真他妈酸。” 方景挑高了眉,灯下美人?很好。他眯了眯眼,一颗颗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精壮的身材,挑开皮带扣子。 范杰瞪大了眼,六块腹肌!低头缩回被窝看看自己的,一块白板。男人都在乎这个,就算一起尿尿也要比个谁尿的高尿的远,范杰顿时就不开心了,心说人比人气死人,家世好,长相俊,高学历,那就是日后的‘三高’。 不过想想也许方景日后大吃大喝不到三十岁就会长出个富贵的小肚子,他不厚道的笑了笑。他可是见过的,在他三十岁时他同事中的一位‘三高’青年就有个巨大的富贵肚子,模样很残。 方景上了床,挤入被子里。 范杰也不介意,一起睡了这么久,他一点心里障碍都没有,像只八爪鱼般缠了过去,蹭蹭对方的衣服,“你脱了脱了,睡觉穿这么多。” 方景:“脱?你确定?” 范杰:“废话!” 方景点了点头,抬手拉了灯。 范杰躺在床上也不老实,一会儿嫌被子太厚压着喘不过气来,一会儿觉着太热,翻来覆去的,滚动个不停。 方景眼皮跳跳,压住范杰伸过来的胳膊,让人枕在自己的胸口,钳住了另一只想作乱的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范杰折腾了会没心没肺的睡了,临睡前还说:“没洗澡,好痒,你帮我挠挠。” 方景忍着气,手指挠着范杰的后背,肌理分明的肌肤手感滑润,仿佛吸住了一般,他知道范杰只是喝了酒全身发燥,但这样的邀请他若不做点什么,似乎就对不起自己。 …… 范杰一觉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胸口哪里起了些红点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难道有跳蚤?脑袋里充满了熔浆,又热又痛,这酒还是不要再喝了。 范杰打着哈欠穿好衣服才想起来屋里少了个人,方景早就起床了。 外面隐隐传来鞭炮声,范杰强打起精神出了门洗漱一番,小白狼正趴在小喷泉边悠闲地摆着尾巴,见他出来扭过头,懒洋洋地躺在范国起准备好的毯子上。 范杰皱了皱眉,这小白出来后,变很少愿意回空间里去,整日缠着范国起,见了他这个真正的主人连理都懒得理。 方景放完鞭炮,头发上还有红屑,他走进院子便看见范杰正站在那里逗着小白狼玩儿。 范杰看到方景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他在心里暗骂着,老大不小,至少三十岁的人包着个正太的皮,脸红什么!都是男人睡一起有什么不自在的,只是床上有跳蚤,不知道方景是不是也被咬了。 暧昧的风过两人之间,范杰看了眼站在一边弯腰洗脸的方景,松开小白狼:“那个,今天洗床单吧,以后不能光着睡,尼玛好大的跳蚤,被我逮着绝对要拍死!” 方景挑了挑眉,跳蚤,很好他又多了个理由灭掉这家伙。 小白狼在一旁正用爪子挠着皮毛,范杰立即指着小白狼:“一定是你,绝对是你身上的跳蚤,以后不准钻我被窝!” 小白狼转过身体,将屁股对着范杰重新卧倒,懒得理。 范杰气得抓起小白狼,“洗澡去!” 范国起出来见状连忙将小白狼抱了过去:“一大早瞎折腾什么,小白比你还干净呢!我每天都用清湖草给它洗,哪像你,就小方不介意,一身的油烟子味道,犯懒了就知道睡,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以后咋讨老婆啊!” 范杰语塞,扭过头看着天:“叔这是要下雪吧,天气真好。” “好个屁。”范国起哼哼着,看了一眼范杰脖子处的红色痕迹,“你那是啥,洗干净了,小方爱干净。小方啊,今天也不开门做生意,我给你收拾间房子出来,你跟他一起住……” 方景淡笑着:“叔没事,隔壁房间不是要放东西吗,我跟他睡一起也挺好的,省电。” 范国起:…… 范杰嘿嘿笑着,本想搭在方景的肩膀上,觉得自己不够高,只能拍拍方景的后背:“都是爷们……” 范国起瞪眼:“爷们?我还在呢!” 第30章 年初五拜财神,但凡做生意的凌晨便会提着香油,买几支高香去庙里祈福。范杰不信这些,他觉着赚钱凭本事,但范国起一心要去,范杰担心人多叔叔一个人去不安全,拉上了方景一起去庙里转转。 他们是早上六点去的,刚到寺庙门口便见人山人海,烟熏火燎的,庙门前还停了几辆消防车待命。 守门的大娘说话时声音都沙哑着:“高抬贵脚,不要踩门槛……” 范杰和方景扶着范国起跨了过去,拜完财神,范杰说什么也不想继续了,他来可不是捐香火钱的,庙里有素菜斋,听方景说这里的素菜极为出色,曾经招待过不少大人物,他就惦记着素菜了。 可现在时间尚早,素菜斋还没开门,范杰便靠在大殿前的石栏杆上数着莲花池里的小乌龟。 方景极有耐心陪着范国起拜完所有的菩萨。 范国起总觉着心里膈应,扭头旁边是一对父子,侧过脸那边是一家人,出了大殿,范国起说:“小方啊,你都二十多岁了,以前这种年纪可以娶媳妇了,也没见你谈个对象,要不要去求个姻缘签?” 方景眨眨眼:“叔,我有中意的人。” 范国起干笑了两声,面色发灰,扭头去求姻缘签。 范杰站在外面见两人出来了,喜滋滋地想要走,却又见两个人跑去求签的地方,连忙赶上去问:“叔!您还要求签啊。” 范国起哼了一声,笑吟吟地对着那管签的老修士说:“求姻缘……” 范杰愣住,随即不怀好意地琢磨着叔叔还不到四十岁呢,求姻缘也挺好的,平日里见叔叔对女人也没啥心思,现在动了凡心了么?果然日子好了,就会想些其他的事,不过叔也是孤单这么久了,给他找个婶子也挺好。 方景站在范杰身边凉凉地说:“给你求的,你今年才十九岁吧,性子真急。” 范杰哼了声,心里小声说,我都三十了,我能告诉你? 范国起抓过范杰将他拖到老修士的面前,跟人说了半天,让范杰抽签,范杰满脸都是笑,心里全是泪,这一签就是一盘菜的价格,寺庙比他们好赚多了。 老修士看了看签,唱了签面,范国起听得面上阴晴不定喜忧参半,方景和范杰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只是从范国起的脸色上看,应该不是个好签。 范杰递给老修士钱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给了钱还不说好话,大过年的真是晦气。不过好在是姻缘,大不了他谈一辈子恋爱,不结婚。 三个人转身离去后,老修士身边的一位说,“我可是第一次见人抽到这支签。” 老修士摇了摇头,将那支半凶半吉签放回签筒里:“这签若是反过来说,可是大吉。”只收五十元他觉得有点亏。 范杰一路上眼皮跳个不停,拉着叔叔和方景上了素菜斋,来之前他也研究过,所谓素菜基本上以豆制品为主,刀工及其细腻,勾芡的各种酱汁做出肉的滋味。 菜果然做的好,价格却很不公道,一大块的老豆腐烧的如同红烧肉般吸引人要价28元,一盘老豆腐卖28,范杰只能摇头。 方景心情很好,灿烂的笑容像朵花儿般,吃完饭抢着付账打车回院里,车刚停下来,范杰便见三子扛着大包小包地坐在店门口,正等着他呢。 范杰苦笑着,难怪眼皮子直跳呢,感情三子来了。 三子见着范杰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说:“饭饭,叔,呵呵……” 范国起被那支签弄的心里不痛快,对三子也不如往日那么亲热,只是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瘦子难得睡个懒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连忙起身出来,见到三子扛着行李愣了一会,自发的帮三子把行李拎到自己房里,问三子:“你怎么不叫门。” 三子说:“刚过来时就听街坊说你们一早就出去了,我就没叫。” 范杰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三子老实,还是呆。 三子看了看店面里的摆设和阔气的大院子,喜上眉梢,“饭饭能耐啊,混成这样赚了不少钱吧。这院子真大。” 范杰干笑了两声,让三子进屋坐,方景见他们有事要谈,便自发的去找小白狼玩。 三子进了屋也没等喝完茶粗着嗓门说:“饭饭,我拿到厨师证了,哥没等过完年就来了,够意思吧。” 范杰只是问:“三子哥你啥时候拿到证的?” 入门到考厨师证只要三个月,这都大半年了才过来,范杰明白三子是担心自己这边没落脚的地方白跑一趟,但他们餐馆要三个厨师太奢侈,而且若三子来,工资要是和瘦子哥一样的,瘦子哥难免会有想法。 三子傻笑了两声,憋了半天才说:“去年十月份。” 范杰点了点头,“三子哥还没吃午饭吧,我去做饭。” 三子以为范杰是想试试他的手艺,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说:“我给你露一手。” 三子做菜只能说一般,该放的调料都放了,但是味道就是差那么些。方景在庙里吃过,连筷子都没拿,坐在一边逗小白狼玩。 三子挺自豪地端着饭碗说:“饭饭,哥的手艺咋样?” 瘦子没出声,挑了根菜坐在一边仔细看着。 范国起刚想说话,范杰拦在叔叔前面,冲着三子笑笑:“三子哥,你证也考了,是打算做厨师?” 三子点着头,憨憨地:“当然了,我证都考了。” 范杰:“三子哥,我们这个店是年前开的,赶着开张做生意,往你家发了好几次电报,你也没给个回信,也不知道你来是不是,急得没办法我跟瘦子哥便去考了证。” 三子顿时脸色不好看,吱唔着:“我家那边有事耽误了!我人都来了……” 方景坐在一边喝着凉茶,他不知道三子和范杰有什么过节,如今的场面,这三子哥,范杰是不想用。 范杰笑着说:“三子哥,咱们乡里乡亲的,你既然来了我绝对用你,但厨师不行,能不能打个下手,做砧板,工资绝对比其他人高。” 砧板就是切菜的,工资没有厨师拿的多,但比厨师要累。 三子显然没想过自己要去做这个,脸色发青,腾得一下站起身:“你啥意思啊,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去考证,过来你给我工作,还给我报销考证的钱,咋就变卦了呢。饭饭,你咋说变就变?” 范杰也不急,劝着三子坐下说了半天,就是不肯让三子做厨师,让瘦子去炒了几个菜端上来,“三子哥,开饭馆的都要凭手艺,尝下店里的菜。” 一盘青菜就炒的油光水滑勾人食欲,怎么看都比三子做的鱼还要好一些,三子顿时面红耳赤。 他站起身去了瘦子屋里,扛起行李说:“成,我知道了,我回去。” 范国起瞪眼:“大过年的哪有来了就走的道理,住几天再说。”这么让三子回去了,指不定别人说什么呢。 瘦子叹了口气将三子的行李放回原处,“三子,你要愿意,再学学?” 三子坐在一边直叹气。他不想来,总觉着这些人会因为那件事瞧不起他,考完了证他和长子一起做生意,可长子的生意远没有范杰在的时候红火,累死累活地干一个月拿到的钱太少,而且长子也说了过完年店就转给别人做。 三子觉着自己被长子耍了,三子娘整日里唠叨让他来B市,但他在长子哪里干了这么久,学得那些手艺基本都没怎么用,在大排档炒个菜还能对付过去,他也没想到范杰能把店开得这么大,这么神气。 夜里方景躺在床上问:“饭饭,你跟三子有过节?” 范杰将事原原本本说了,方景‘哦’了一声:“这三子不能留。” 范杰叹了口气:“我看叔也是这个意思,要是三子去年过来的我绝对会用他,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反倒不能留。三子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做砧板他肯定不愿意。” 方景侧过身看着范杰的大眼睛,“做生意做的心硬了?”他还以为范杰会顾及以前的情分犹豫不决,谁知早就做了决定。 范杰没有回答,他记着三子哥帮他的事,他也晓得乡里乡亲的撕破脸不好,何况他们家得到了不少帮助,可这店是他们辛辛苦苦开起来的,为了点本钱连命都差点搭上了,这家店就是他的希望,说他狠心他也认了,今天拦在叔叔前面开口,就是怕叔叔被同湾子的人埋怨。 方景伸手在范杰眼前晃晃:“饭饭,人都是自私的,就看这人自私到什么程度罢了。” 范杰看着方景的侧脸皱起眉,前段时间太忙,他一直没有空闲时间考虑方景的问题,一年前相识,到如今方景帮了他不少,方景说人是自私的,那方景图什么? 房租只收六折,还给他指道赚钱。如果说方景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也有点说不过去,方景帮他是在这之前的,而且方景看样子就不是个乐善好施的。 范杰轻轻叹口气,背对着方景闭上眼,想起那天周凯开得玩笑话,说什么以身相许,范杰在心里冷笑着,方景要是个女孩子,他也许会同意,两大老爷们开这种玩笑,一帮吃饱了撑的混球。 裹紧了被子,范杰睡的格外不安宁,梦见被一颗滚动的巨石追赶,撵着他到处的跑,总算摆脱了巨石,来到空间的潭水边,他本想休息会,却看见有美女正在哪里洗澡,白花花的后背,声音不太真切的说着,看了就要娶我,就要娶我。 范杰想看清楚那人是谁,怎么出现在他空间里的,谁知对方猛然一回头,扑了过来将他压倒在地,不住的舔着他,范杰心里还想着,美女都这么热情,开荤就靠这一次了!做了两辈子的CHU男,他伤不起。 只是为什么声音那么熟悉,睁开眼看着对方的眼顿时打了个寒颤,“方景,尼玛的别舔我!” 当美梦变成噩梦的时候,人通常会惊醒,范杰一身冷汗地醒过来,扭头看到方景正脸冲着他睡得很沉。 范杰伸手摸了摸,裤子湿了,被子也弄脏了一块,他悄悄爬起身去换衣服,便听见方景在那里说:“早上求得签,夜里就梦遗了,你到底是有多饥渴。” 第31章 范杰薄脸皮透着红,耳朵红红的,方景淡笑着,看着范杰穿好衣服冲出去,眼神暗了暗,低低叹息了声。 三子起的很早,眼眶发黑精神萎靡,见了范杰只是点点头打水洗脸。瘦子也出来了,冲着范杰使眼色,将范杰叫到角落处说:“是我的错,上次给家里寄钱没嘱咐家里不要乱说,现在全湾子的人都知道你在外面赚大钱了。” 范杰只是笑了笑,这种事他可以预料到,若湾子里有人真心来帮忙他不会拒绝,只是三子这人他有些拿不准,上次可以因为杨蕊给了配方,这次若留在店里只怕后患无穷,而且三子做事的确不够地道的,明明早就拿到证也不过来。 瘦子拍了拍范杰的肩膀:“对不住啊。” 范杰:“瘦子哥觉得能留下三子哥吗?” 瘦子迟疑了会,摇了摇头。人都是自私的,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三子又何尝不是有自己的打算。 范杰:“瘦子哥放心这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范杰去厨房煮了饺子,方景也起床洗漱完毕,几个人坐在屋里闷头吃着,气氛有些尴尬。 三子吃完饺子,擦了擦嘴说:“饭饭,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昨天犯浑,不过我出来了,也不想就这么回去,让哥住几天,哥去找找工作看看。” 范国起:“住着没问题,三子你真不想做砧板?饭饭给的工资不比外面的少。” 三子摇了摇头:“我昨天想了一宿,我手艺上不了台面,我没你们这么喜欢做饭做菜,挖空心思去想菜单,反正我干这行也就是混口饭吃,等我找个工作,我就搬出去。” 范杰:“现在店面都没开门呢,三子哥不急,你就住着,家里也有空地方。” 三子哼了一声,收了自己的碗筷出去了。 方景吃完早饭就出去了,范杰也没问只是回了房,进空间收拾田地。 空间里永远都是温暖如春,温和的风送来浓郁的花香,令范杰舒展眉头,他蹲在地里松土浇水,又去喂鸡捡蛋,忙了好一会身上黏糊糊的。 看着幽绿的潭水范杰索性脱了衣服跳进去。原以为潭水很深,没想到刚刚到他的前胸,脚底处踩到一块硬硬的东西,范杰用脚趾头将那物件夹起来,原来是那块莲花形状的玉坠儿。 那块玉石被潭水浸泡着软润光滑,浓艳的绿色像水滴般,晶莹剔透看不到一丝杂质。 范杰不识玉器,分不清这是什么种类的,把玩了一会,玉坠儿油润的快要滴出绿水珠般,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范杰拿着玉坠儿穿好衣服出了空间,找了根红绳子绑好挂在脖子上。想起这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心里有些惆怅。 他总觉着父亲跳河的背后,叔叔隐瞒了太多的事,就连他拥有空间的事,叔叔是不是也知道一二,但叔叔从来不问,他也不会说,有些事说破了只会平添烦恼。 范杰打算在初八开店做生意,他和瘦子两人待在厨房里研究着菜单,做新品。药膳说白了和中餐馆差不多,若一个月不上新菜色,人们口味腻了客源就会少。 毕竟再好吃得菜也禁不起顿顿吃,范杰每每有了新想法就会和范国起与瘦子商量,一起研究。 三子见了也不好打扰,整天到处找工作,好在B市饭店不少,三子又有证,年后用工紧缺,三子没两天就找到一家小饭馆做事,初八正好去那边上工。 范国起本想留三子就在这边住,但三子说那边包吃包住死活不肯继续留在这边,签了合同的当天拎着行李便走了。 范国起站在门口看着三子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不吃亏一次,心就安不下来。” 范杰挤出一丝笑容,左右看看:“方景呢,又出去了?” 范国起瞪眼:“人家小方是本地人,回家走亲戚也不行啊,你咋了?” 范杰摸摸头发,“没啥。”那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令人有些不放心。不过他这几天也不想和方景碰面,那事太丢人了。 现在还是过年期间,前来吃饭的散客不多,大多数还是单位里请客吃开门饭,范家药膳的生意还算过得去,只是客人们对新菜色很感兴趣,点菜率颇高。 范杰知道药膳店能赚钱完全是靠年前的团年饭,但总靠这些并不能维持药膳店的开销,他需要另辟门道。 这天他正在厨房里研究做醉鸡,做迎宾的李红英跑了进来:“老板,前面有个顾客非要见你,说想和你谈谈。” 范杰擦了擦手问:“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不和他胃口?” 李红英摇了摇头,“不知道,总之说了很多次,在包厢呢。” 范杰点了点头,扎着围裙出去了。 瘦子拉着李红英就问:“是来找麻烦的吗?多少人?” “看上去是一家子人,年纪大的哪位年前就来过好几次了,以前都坐在大堂里,今天才要的包厢,看上去挺和气,很……很有文化的那种,不会打起来吧。” 瘦子摇了摇头:“说不好,我们是外地的,在本地没个照应,你去盯着点,有事马上通知我。” 范杰来到包厢里,有些拘谨地看着房里的客人。 屋里坐着两男一女看着有些眼熟,其中有一位头发花白很有几分文人意味的老爷子,另两位年纪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像是老爷子的儿子和媳妇。 范杰:“您们好,我是这里的厨师,我叫范杰,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老爷子放下葡萄酒,眯起眼看了看范杰说:“我听说这里的厨师是个年轻人,没想到这么年轻,你多大了?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范杰:“我们厨房还有位厨师,他正在忙没过来,我今年二十多了。” 范杰没想骗人,只是觉着年纪太小会令人不放心,故意将年纪说的模糊。 老爷子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你们觉着呢?” “爸爸你说好就好……” 哪位像是媳妇的连忙说:“你们就两位厨师,能接喜酒吗?我看这里太偏僻了,包厢是不是只有这么一间?而且菜单上都是些药膳,会不会吃坏肚子?” 范杰嘴角抽抽,“我们店里的药材选的是性质温和类的,大补的东西我们不会推荐,如果是客人点了不适合的菜色我们也会根据客人的身体情况推荐,药膳不是药,只起辅助效益。而且一张桌子上的菜色搭配我们也会考虑到各种原料的相对性来建议,包厢只有两间,大厅里可以摆下十桌,您要是订得太多,我们后面还有屋子,要是时间赶得急,我们可以再收拾两间房出来。” 范杰说得很实在,有多大胃吃多少东西,店面就这么大,他没其他办法,后院里除了厨房,还空三间屋子,收拾收拾还是可以用的。 老爷子‘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酒杯在闻葡萄酒的味道。 女人只是看了看四周,不住的说:“爸爸,您七十大寿就在这里办,太……”虽然包厢里装修不错,可场面太小,价格也贵,摆上十几桌花的钱不如去星级酒店,多有面子。 老爷子喝了一小口,笑眯眯地说:“你们能去我家里做吗?材料你们准备,价格就按你们订得给。” 做儿子的连忙说:“这办法好,爸爸我和这位小师傅谈谈,您先吃。” 范杰和人出了门,哪位说:“啊,我姓周,我儿子你应该认识,周凯。” 范杰连忙点头:“周伯伯您好,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 周伯伯上下打量了下范杰,笑的温和:“听小凯说你很年轻,今天看了果然如此,小凯爷爷喜欢你们这里的菜,如果日期你们太为难……” 范杰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把话说完,看样子唐伯伯很在意唐老爷子的话,“日期没什么,只是店里人手不够,我去您哪里没人打下手怕忙不过来,再说我们一群人去您哪里也不方便,能不能您定个时间,我们在这边做些耗时间的菜,小炒之类的去您哪里先做可以吗?” 周伯伯点点头:“嗯,你脑子挺好使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什么这么香,是新菜吗?” 范杰笑笑,后面还在蒸着醉鸡呢。鸡可是空间里养大的母鸡,肚子里塞了十几味药,用线缝了,皮肉用同样的材料和葡萄酒调的料反复搓揉十几分钟,入味了上锅蒸,肉香混着葡萄酒特有的香味,闻着就勾动肚子里的馋虫。 范杰将做好的醉鸡送了过去,那一家也是吃得非常满意,当天订下菜单,付了定金。范杰打折又送了葡萄酒,还送了花茶和花酱,将周凯的长辈送走。 …… 方景回来时,便见范杰喜滋滋地看列着采购单,问清楚情况,他挑了挑眉,敲着范杰的脑袋:“你好意思收他们家定金。” 范杰皱了皱眉:“我是想不收,老爷子非要给,而且我觉着吃饭给钱天经地义的事。周哥要提前说,我绝对不推脱,但周哥没提这事,自然是有他的道。再说了,我回头包个红包送过去,人家没白吃我的,我也没做白工。” 方景眯起眼,探头凑过去,说话间嘴里的热气扫过范杰的脸颊,“你都打算好了呢,看不出你挺聪明的,两面光。” 范杰推开方景贴近的脸,像赶苍蝇一般挥着手:“喝多了就早点洗了睡,去去去。” 方景想起了什么,只是看着范杰在哪里忙,转身去洗,范杰能想到这种法子,那么周家老爷子七十大寿的那天也无虚担心,就算唐家来拜寿,以范杰现在的做法不会出事。 …… 正月十四那天,范杰提前去了周家,趁着客人们还没来,先拜寿,将红包塞给了周凯,他知道周家老爷子不会收,但周凯不一样。 周凯掂量着红包,叼着香烟:“咋地,赚钱了?份量够重啊,拿回去。” 范杰:“这是寿礼,你一定要收,别跟我客气,我还谢谢你给我机会。” 周凯喷笑:“你挺上道的,以前怎么就傻乎乎的呢?” 范杰:…… 周凯收了礼金,也没说什么,只是周妈妈再过来时面色和蔼了很多,口气和在店里的比起来要温和了许多,还问着要不要帮忙。 范杰哪能让女主人帮忙,连忙将人请了出去,材料都是昨天夜里准备好的,调料也备好了,只等着通知就开火炒几个小炒,炖汤之类的东西,店里也准备好了,等会就会送过来,范国起考虑的周到包了辆车,送过来时东西都不用热,直接上桌。 周家的院子比范家药膳店铺要小一点,不过只招待三桌客人显得不那么挤,院子装修典雅,虽然没有小喷水池,但从院子里种的花草看的出,主人颇有闲情雅趣。 周老爷子今天格外喜庆在前面和小辈们聊天,周伯伯和周妈妈在哪里接待客人,周凯就空了闲,干脆在厨房看着范杰做菜,不住的提要求:“那啥等下先给我留一半啊,还有这个,那个……” 范杰瞪了一眼周凯:“你要喜欢吃,就去我哪里保管没人跟你抢。你说我上半盘菜上去,你脸上有光?” 周凯哼唧着,眼神漫射:“今天唐柳要来。” 范杰愣了会,手里没停:“你去前面招呼客人,别在这里碍事。” 周凯咳嗽了声,低声说:“我告诉你,唐柳惦记着你们家方景呢。” 范杰:…… 周凯不无得意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和小景是什么关系,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女人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不是爷被甩了,是爷甩了她! 范杰想了想,半天才说:“方景姓方,我姓范。” 周凯哼了声,咕哝着‘真没劲还没上手’之类的话,背着手去了前面。 第32章 周老爷子过大寿,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不是一线人物,也是退居二线的老领导。范杰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客人身份显贵,窝在厨房做完了饭就回店里帮忙。 范国起带了李红英过来,帮忙摆桌,包着锡纸的烤肉码的整整齐齐,旁边放着酸甜青梅酱和朝天椒做的辣酱。摆好桌子两人就走了,等过一会再来收拾碗筷,这种地方,不是他们这种人呆得住的。 因是祝寿,范杰和瘦子研究了半晚上,主食就是长寿面和寿桃形状的面点。寿桃上面用玫瑰花的汁染了玫红,造型好看颜色诱人,馅子有肉馅和素馅,照顾所有人的口味。 这次范杰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周凯既然说动了家里人在他这里订菜,就是给他个机会,来的这群客人们,谁没吃过山珍海味,周老爷子能够让他来主厨,也多半是顾着周凯的面子,他能打了周凯的脸,砸了自己的招牌么。 周老爷子客请三桌,一桌都是年纪相仿的,一桌是和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另一桌就是小辈了。看得出请的是除了亲戚之外的至交好友。 只是前来拜寿的方景并没有上桌吃饭,客客气气的拜了老寿星应酬了一下,坐在厨房里端着碗,直接吃第一口。 周凯进了厨房就瞪眼,“好你个方景啊,我说我们那桌的鸡怎么少了条腿,饭饭你不地道啊,我刚才要留厨房你不肯,这人心真是偏的。” 范杰看着周凯要去戳那条鱼,连忙说:“这鱼不行,一戳就破相,不好看。” 方景在一边悠闲地说:“残疾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凯气得索性拿了碗筷坐在一边:“有粥吗?哎哟喂,昨天去南大街吃的那桌子菜,油死我了,现在都没缓过来呢,整点粥。” 范杰:“菜都上完了,正熬着呢,等会。” 十八道菜已经上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收拾桌子,范杰也没什么事,陪着两位正在哪里说笑呢,唐柳来了。 唐柳是和自己父亲过来的,周家老爷子请客的规矩多,每家就来这一两位,人来多了怕周老爷子嫌闹,每户都是当家作主的哪位带着自家最显摆的晚辈登门。 唐柳坐在第三桌,自小和周凯关系最好,见周凯出去了半天也不回来,总觉着周凯太孩子气,一桌子客人在哪里吃,主人跑没了影,周凯也太没定性了,以前看着还挺好的一个人,怎么长着长着就变了呢? 她站在厨房门口瞟了眼里面,轻摇着头,“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吃?难不成这里吃着香?” 厨房里油烟大,空盘子汤碗堆在一边等着收好运回店里清洗,室内显得有些乱。唐柳皱了皱眉,没有进来。 周凯连忙说:“别进来,别进来,小心你弄脏你的白裙子。” 唐柳没有意会到,她今天穿着一身羊毛连身裙,式样也是那时候最时髦的,长发烫了波浪卷,很有几分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只是她就没想到今天是大寿,穿一身白过来,周老爷子没发话,周凯妈妈已经在周凯耳边抱怨了半天,大多是得亏没有和这丫头好上啊。 范杰听了周凯的话,有些留意着那三人的互动,看了半晌不厚道的在心里暗笑,唐柳是大家闺秀,又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待人处世应该比旁人强,但这女孩子——不知道是太天真,还是太惟我独尊,想要勾搭人,却又要摆谱。 唐柳:“方景,我看到方伯……你父亲来了,你怎么不出去打个招呼?” 方景没理会,周凯在一旁说:“人家家里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说。” 唐柳:“周凯,我们打小就在一块儿玩,要是别人我都懒得说,你比方景大,怎么带着他一起胡闹?” 方景走到一边,看着范杰搅动着粥,“饭饭,上次吃的鱼片粥今天能做吗?” 范杰:“鱼片要腌一下,今天没时间做,要不咱们回家了在吃?” 方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凯听了那句‘咱们回家’不由皱了皱眉,牙都酸倒了,看样子两个人处的还不错,只是范杰似乎还没开窍呢,他心说这方景不地道啊,范杰看着就是个直的,怎么就那么狠心要去掰弯了呢? 唐柳见方景根本不理会自己,气恼着却又不想和方景闹翻,在一边站了会说:“方景,北大街上钱叔开了家饭馆,他家鱼片粥做的不错,听说他们那边请了‘北一居’的老师傅,还没去尝过呢。” 范杰都听出来了,这人喜欢说话留一半,等着方景请客呢。 周凯翻了个白眼,心说姐姐欸,你消停会行吗?怎么小时候觉得你是仙女,现在就成了讨人厌的,吃了十几年五谷杂粮,人都变得俗气了。 方景:“‘北一居’的老师傅做不出我喜欢的味。” 周凯连连点头,可不是么。 唐柳:“前天我上你们家拜年的时候,你哥哥还说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吃个饭。” 方景扭过头,挑高了眉:“唐柳,你男朋友呢?怎么没一起带来?” 唐柳低头扣弄着手指,当着范杰的面有些话说不出口。她一直就是个聪明的人,看得出方景对她没意思,而周凯脾气太冲,总觉着这两位只能做朋友,至于结婚对象,这两个人真不是好人选。 她选范强是觉着范强特别体贴,凡事都为她着想,做事踏实,人看着很本分。她也不是没想过范强的家世背景,可范强人长得不错,虽然比方景要差几分,还不如周凯体面,可选个帅气的不爱自己的男人,还不如找个自己能掌握的男人。嫁给最爱自己的男人要比追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幸福,她的婚姻观就这么简单。 只是今天来拜寿,她有些受不了。范杰曾经是范强的弟弟,不管其中内情怎样,外人若知道她将要嫁的男人有个做厨子的弟弟,不知多少人会在背后笑话她。 这范杰做生意若不在本地也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即便在B市本本分分开饭馆也好,非要一门心思的挤入他们这个圈子,所有人都知道她对象的弟弟是个厨子,本来家里人已经松了口,等过完年,就给范强调动工作,现在这事黄了。 唐家只是书香门第,她叔叔常年在国外做生意,还自己成立了慈善基金会,她父亲也是拿着国家级专家补贴的人,她竟然选了个厨子的哥哥做伴侣,怎么想都觉着有些丢脸。 她帮着叔叔找玉坠儿才对范强另眼相待,知道范强家里穷还收养了位不争气的弟弟,她觉着范强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就连叔叔知道了也说范强家里人挺不错的,还鼓励了她,可如今见到了范杰觉着这孩子应该不是那么坏,尤其是方景和周凯也不是糊涂人,怎么会和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走得这么近?她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下和范强的关系。 范杰不知道唐柳这么多小心思,专心熬着肉粥,拿着汤匙盛了一些准备尝尝味道,谁知方景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吃完了粥,“有点淡。” “太咸对身体不好。” 范杰耳朵有点红,盛好了粥本想着端出去,周凯站起身接过托盘:“我去,给我留点啊,给我留点。” 唐柳侧过身让周凯过去,看了一眼方景和范杰,心里有股奇怪地感觉,却抓不住奇怪在哪里,转身跟着周凯走了。与其在这里被人当空气,不如去前面和自己人呆在一起好。 …… 忙完周老爷子的寿宴,范杰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刚过完年,生意淡,人人都忙着开春减肥呢。 趁着方景这几天不回来住,范杰将店里的事交给叔叔和瘦子,他想去去空间里瞧瞧。 少了小白狼的破坏,空间里的植物和小鸡都长得特别喜人。 他一直就没指望用空间发财,对空间十分疏忽,又忙着外面的事,从来没有在空间里好好转悠过,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没能仔细看看这空间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宝贝没被他发觉。 这座空间有没有宝贝,范杰并不清楚,空间里种花、药材之类的植物是非常合适的,成熟的快,生长周期短,但有一点就是有些毒性大药材是种不了的。 范杰曾经想种乌头,可惜刚拿进空间就死了,这空间里也不能放置雄黄、朱砂类的东西。但凡有毒性的东西都进不了空间。 看着周围绿树环绕,青山翠柏,田里花香四溢,大公鸡带着一群母鸡们快乐的打鸣。如果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范杰都觉着不会烦,只不过觉得有些寂寞罢了。 范杰整理着田地,当初大片的荒地都被开发出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只留下山脚下的一小块地,,这块地他还没想好要种什么,只是每次来田里浇水松土时,都会顺手收拾整理下。 此时荒地里鼓起一个个小土包,范杰蹲下身用手挖着土包,只见下面是一条像山药般的根状植物,表皮软软地犹如果冻,手指按下去一个小坑,松开手便自动复原。 范杰觉着稀奇,刨出一根扔进潭水里,那东西也不沉下去,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范杰不知道这是什么,中药的图谱他看了不少,范国起带他进林子挖了不少药材,他全都认得,但这东西是什么他真不知道。只能拿起树根,手指轻轻一掐,软软的外皮裂开,粘稠的透明液体顺着手指下滑,黏糊糊的,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找食的鸡顿时扑了过来,围着他叫唤着,大公鸡飞起来啄着范杰手里的根须。 范杰索性将那条东西扔在地上,看那群鸡哄抢着。只见那几只鸡吃完便快活地叫着,扑腾着翅膀,大公鸡竟然飞上了树,蹲在上面打鸣着。漂亮的尾巴上,羽毛发出油光,鸡冠红润似火。 范杰看着那几只活物,半晌也没见不良反应,几只鸡的羽毛变得艳丽多彩,油光水滑的。 范杰从地里刨出两根,用潭水洗干净,找出酿酒的瓶子,将液体挤入瓶子中,拿着东西出了空间,就听到小白狼在外面用爪子扒门,嘴里呜呜地叫着,不知出了什么事。 范杰开了门,小白狼顿时扑过来,带着肉刺的舌头舔着范杰的手指。狼性多疑,小白狼从来不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就连住了这么久的瘦子,小白狼也不迟他给的食物。 范杰见小白狼爪子包着瓶子咬着,问:“这东西人能吃吗?” 小白狼甩甩尾巴,咬着玻璃瓶下了床,冲出门去,范杰气得在后面骂:“你个白眼狼,吃了就跑!” 小白狼冲到范国起身前,后腿站立有半人高,叼着瓶子献宝似的让范国起看。 范国起刚从大厅出来,那边有位老顾客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没胃口,让服务员推荐点开胃的菜,服务员不懂,范国起去看了看推荐了两道菜,对方还挺满意的。 范国起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小白狼不住地用爪子拍着范国起的鞋子,舔舔嘴角,范国起笑说:“这个给我吃?” 范杰顿时翻着白眼,心说这家伙真会借花献佛啊。 范国起仔细看着那东西,只见那液体在阳光下慢慢变色,颜色越来越深,似乎快要变质般。 小白狼急切地咬着范国起的裤子,又站起来趴在范国起的身上,嘴里不住的呜呜着。 范国起看了看范杰,拍拍小白狼的头,拖着小白狼回了屋。 第33章 液体 范杰望天,小白狼都抢的东西想必应该是个好东西,转身进了屋,心里偷笑着小白狼和他斗?他还藏着一瓶呢。 香滑的液体仿佛有着生命力一般,顺着范杰的喉管沿着食道下滑,五脏六腑似乎都奇妙的香气冲刷着,一股暖流慢慢聚集着,沉淀在腹部。 范杰摸了摸肚子,懒洋洋地躺在床铺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方景回来时夜已经深了,范杰正抱着被子睡得很熟,方景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一会范杰的脸,随即脱了衣服,挤进被子里抱着热乎乎地人肉暖水袋,感觉到范杰的体温,方景苦笑着,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负重感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他闭上眼深深的睡去。 …… 范家药膳店经过周老爷子那一次宴会,在B市老一辈的圈子里也有了口碑,周家老爷子隔三岔五的带着一群满头银发的老头老太太前来捧场,院子里时常坐着一群颇有学问的老人家喝茶聊天,品酒论文显得格外热闹。 瘦子有时犯嘀咕,这药膳店都成了老年人活动中心了,好家伙老头老太太组团来玩呢。 范杰见状只是笑笑,周家老爷子带来的人大多斯文有学问,人家每天过来报道,比打广告还要有用,他们店里的婚宴订单已经排得满满的。 可如今的成果并不足以让范杰确信能站稳脚跟,范杰跑了不少的旅行社联系合作事宜,这里有山有水还有著名的大学,过不了一两年绝对是旅游胜地,谈下一两家固定的旅行社日后的生意才会细水长流,源源不绝。 中X旅行社的人对范家药膳很感兴趣,如今老一辈的东西都在消失,旅游景点越来越多的人文景观令人腻味,范家的药膳无论从装修还是菜色上看,都体现了文化的传承,正符合他们的定位。 旅行社的负责人在范家药膳吃了一顿后,当场拍桌子签了合作协议,又找人拍了照片就印在旅行社的宣传单上。 客源稳定了,范杰盯上了右边隔壁家的小院子,他观察了很久,哪家院子只是简单的四合院,面积比方景租给他要小得多。只是两家只隔着一道墙,扩建范家药膳也方便,不用挪窝那么困难。 隔壁的院子一直就在出租,可过年的时候租房的人回家过年就再也没有回来,院子一直空着,只是时不时有人来看房子。 范杰打探了一番,才知道院子主人要全家去外地,想将院子卖掉,一次性付清房款,价格要的偏高一开口要50万,院子里的东西全部都送给买房人,即便是这样一时半会也没人愿意接手。 范杰知道对方是见他家生意好,觉着自家院子若卖给做生意的绝对可以卖个高价,死咬着房价不松口。 做中介的人都说这家人是掉到钱眼里去了,附近的同样的院子卖个3,40万都要掂量掂量,死咬着50万活生生地吓跑了不少人。只是那家人在市中心有房子,家里条件也不错,不指望这笔钱,价格根本就没得商量。 范杰总觉着这户人家不地道,不像是急着用钱要搬走的样子,只能放弃了这块地,托中介的人帮他找其他下市中心的房子,面积不用太大,小户型的就成。 中介的人门路多,不出半个月就找到好几十家合适的,范杰跟着人一家家的跑,最后选定了三家小房,不是团结户,就是宿舍区。那时候市中心新房房价还不到一千,几十年的老房子加上面积不大,一套五六万就卖下了。 方景帮着做过户合同时就觉着范杰这人眼光毒,选的都是离市中心一两站路的老房型,上面已经有了意向要改建老城区,不出三五年房价会飙升,范杰手里的房子势必会得到一大笔的补偿金。 周凯也趁机跟着范杰一起买了两套,说是想要沾沾光,看能不能发财。 转眼间到了四月,方景即将要毕业了,必须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和论文,范杰站在屋里看着方景收拾着行李,皱起眉:“学校离着近,你跑去住什么校啊。” 方景:“怎么舍不得我?”他也不想走,但每天夜里看着范杰的脸容易造成内伤,根本没办法写论文。 范杰扭过头,心说谁舍不得谁啊,你不是房东吗,我客气客气巴结一下你随便听听不就完了。 方景拎着行李走在前面,范杰拎了一堆水果跟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去S大。S大离范家药膳不算很近,坐车一站路,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两人也没搭车,慢慢步行着。 方景:“你还打算念大学吗?” 范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是店里走得开我当然想去念书,但起码要先活下去在想其他的。” 方景乐了,停下脚步看着范杰:“你还在我面前哭穷,整个B市都知道‘范家药铺’菜好,订酒席有面子,生意好得连‘北一居’都眼红,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范杰眼神漫射:“我让你把院子卖给我你不答应,占了你便宜,我心里不踏实。” 方景笑了笑,范杰不止一次说要买下院子,他没有答应,这次听范杰又提起不由说:“让我答应也行,一口价一百万。” “尼玛,你怎么不去抢啊!” 方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得,我在你那里白吃白喝这么久,这样给你个友情价,你拿个东西跟我换怎么样。” “什么东西?”范杰瞪眼,方景不缺钱,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方景想要什么东西他就闹不明白了,他这里没什么东西能值得一座大院子的。 方景又笑了,笑的范杰头皮发麻,一路追问要什么,可方景就是不说。 两个人一路斗嘴地走到S大门口,范杰看着出入的人群,心说果然是全国有名的大学,门口立着的大学名牌据说还是文物呢。 想着自己也是其中一员,范杰不由挺起了胸脯,和方景并肩走在学校的小道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一群男女学生们不住的回头。 方景在学校里想必也是有一号的人物,一路走下来不少男生打着招呼,也有大方的女生跑过来和方景说话。 范杰站在一边看着方景和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女生闲谈时,心里不住的嘀咕,尼玛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毕业季也是疯狂季,毕业就是失恋的开始,也是陷入热恋的最佳时期,不是有句话叫什么青春不留白吗? 那些平日里矜持的女学生们,在最后一年也会疯狂的发起主动进攻,告白被拒绝了也无需担心面子问题,反正是最后一年了,不说这辈子都没机会。 范杰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没兴致去研究美女到底美在哪里,身材好不好,只是一个劲地瞪着方景。 方景察觉到范杰的注视,只是瞟了一眼范杰,和女同学说了两句便告别,回过头问:“累了么?马上到宿舍了,东西我来拎。” 范杰摇头:“没累,看美女一点都不累。” 方景吸了吸鼻子:“你早上做饭的时候打翻了醋瓶子吗?” 范杰瞪眼,闻了闻身上:“怎么可能。” 方景也没继续说下去,他不急,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让他急,工作还没有着落,他一无所有,这样的自己是没办法过范国起那一关的。 范杰说:“我告诉你,毕业这一年最容易出事,什么擦枪走火之类的很容易出事的,你可要注意下,别弄出问题来。” 方景:“你怕我被人害了?” 范杰:“我是替那些美女担心。你可千万别残害这些祖国的鲜花啊。” 方景叹了口气,望天:“我残害的可不是鲜花。” 范杰愣:“难不成你喜欢狗尾巴草?” “滚。” 两人正闹着呢,一条清丽的人影带着一股香风飘了过来。唐柳穿着卡其色风衣,站在两人的面前,笑吟吟地打着招呼:“方景,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方景一愣:“你怎么来了?” 范杰扯了扯嘴,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范强怎么没来呢? 唐柳拂了拂长发:“今天过来有点事,你要住校?” 方景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马上毕业了,在学校住方便些。” 唐柳:“我也是呢,你们学校图书馆里的藏书多,查资料比较方便。我打算考这边的研究生,有空一起去图书馆?” 方景:“专业不同,帮不了你,范强不是和你同专业的吗?他不考研究生?” 唐柳看了一眼范杰,脸色发红,此时她最不想提起的就是范强这个名字。 范杰冲着唐柳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拿过方景手里的行李说:“你宿舍几楼,我把行李送上去。” 唐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方景见状说:“饭饭,你陪一下唐柳,我把东西送上去,等我。” 范杰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偶然遇见,看样子就不像,唐柳这样的人和杨蕊是一路货色,不过一个手段老练,一个就显得轻浮了些。 唐柳看了看四周说:“我们去操场边谈谈吧,关于你哥哥的事。”说完她也不等范杰回答径直走向操场边的小树林。 范杰跟着走了过去,解释着:“我和范强没联系,而且我和他关系一直就不好。你有什么事最好亲自和他说。” 范杰以前没谈过恋爱,现在也觉着唐柳和他除了范强就没什么好谈的,若是好事唐柳不会和他谈,只能是坏事了,这丫头心思多,家庭条件又好,指不定是单方面分手让他转告呢。 果然唐柳站定之后便说:“我和你哥哥分手了。” “!!”尼玛,这事和他有关系吗?他只是个局外人。 唐柳接着说:“婚姻和爱情不一样,早一点结束对大家都好,你可以帮我告诉他吗?请他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范杰牙痒痒,‘骚扰’这种词都出现了,那情况该有多糟糕。再说早一点结束只是对唐柳好吧,范强那不争气的玩意儿,怎么就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呢。 唐柳略尴尬地低下头,脚尖踩着草坪:“我听了很多你们家的事,范强一开始骗了大家,哼!我们以为范强是个有爱心的人,谁知道情况似乎并不是那样的。听说你在他们家过得并不好,而且你和他们家解除关系也是迫于无奈,范强的父母一直在虐待你是吗?” 范杰面无表情地看着唐柳:“分手这种事请你自己和他说清楚,我只是一个外人。” 唐柳:“一开始就撒谎,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我父母都气坏了,要不是看他好不容易念完大学……” 范杰:“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唐柳抬起了下巴:“你是他弟弟。” 范杰:“我和他血缘上没关系。” 唐柳不想再见范强,只要想起那人说的谎话她就觉着自尊被人践踏了,但范强整天到处找她,她很烦。 范强就应该是哪种在恰当的时间里出现,在适合的时间里消失的人,她不明白这么婉转的分手对双方都不会造成伤害的做法哪里不对!范强就跟个疯子似的,搅得她不得安宁。 唐柳:“范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自己找他谈谈的。” 唐柳说完就如同来时的那样,像一阵风般离开,范杰一个人站在树林里看着蓝天白云,他不知道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着以前的经历,范强应该娶的就是唐柳,如今竟然闹到分手,还说什么欺骗,果然范强能耐着呢。 只是有些事不能琢磨,就如同他的身世一般,越琢磨越会发觉其中有疑问,范强长相一般,除了会溜须拍马有点学问外,似乎没有其他的特长,到底是怎么和唐柳那样眼高的女生好上的。 范强找他要过玉坠儿,直接导致了叔叔和范胜利的翻脸,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着联系,却令人看不清楚。 方景拿着两瓶矿泉水找到小树林时,范杰正在哪里发愣,他不由拍拍范杰的肩膀:“想什么呢?装深沉。” 范杰抽动着脸皮笑了笑:“唐柳和范强分手了。” 方景冷哼一声:“他们迟早的事。” 范杰:“你知道他们的事?” 方景点了点头,坐在树林中的小石凳上,指了指身边的石凳让范杰坐,这才说:“范强挺有能耐的,唐柳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凯子原本追了她好几年,因为唐柳要考哪所学校凯子才去的,但进了大学凯子就放弃了。据说范强很会投其所好,唐柳发动募捐他帮着扛箱子,帮唐柳做了很多事,又在学校里说了一些他家内幕的事情,唐柳对范强似乎就上了心。” 范杰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口,“渴了吗,喝口水再说。” 方景直接拿起范杰喝过的灌下一口,抹了抹嘴:“他们两个关系确定下来似乎是你高考那阵子,周凯跑来找我喝酒,说了很多,据说那时候唐柳要找一块玉坠儿,范强说他看到过相似的玉坠儿,结果没拿到。范强也不知道和唐柳说了什么,唐柳很高兴带着范强见了她二叔,她二叔常年在国外,难得抽空回来一次,见了范强觉着人不错,虽然没表态但是也没阻拦两个人的事,从那之后学校里传出他们两个好上的传言,周凯也让人查过,结果是范强收买了唐柳的几个好朋友,话就是从她们嘴里传来的。” 范杰点了点头:“范强这人从小就有主意。” 方景:“的确,不过他也太有主意了些。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的工作是借着唐家的名义找到的,自己一个人拎着礼物跑去人事部找人事主任,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是唐柳的男朋友’,挺有胆量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范杰翻了个白眼,的确他承认范强这一点比他强多了,所以他前辈子会那么倒霉那么作死不怪别人。性格决定人生,这一次重生他会好好的活,悠闲地享受生活。 第34章 钱哥 忙过五月的结婚高峰期,范家药膳在B市打响了名声,每日里客人络绎不绝,前来旅行的游客团、闻名而来的本地人,即便是兜里没多少钱的普通人来会前来尝尝鲜。婚宴的订单预约了11月。 整条街道上一时间开了不少的餐馆、药膳店,就连隔壁哪家院子也租出去,据说要开一家药膳店,正在装修呢。 瘦子看着这些坐不住了,一条街上十家店铺六家是餐馆,也有小旅行社贪图别家的菜色便宜回扣高将客人带到其他地方吃饭。尤其是对门一家药膳店开张,放了高音喇叭咋咋呼呼的,满街吆喝打折三天,白吃白喝。范家药膳店不少的老顾客都去凑热闹,生意虽不至于惨淡,但终究没有前段时间好。 这天下午休息时,瘦子拉着范杰去街上,指着一排的饭馆说:“这么多家店,而且菜色都跟我们家差不多,对门哪家更过分,直接抄了咱们家的菜单,配料什么的都一样,醉鸡那道菜价钱只是我们家的一半。” 瘦子见范杰没说话不由压低了嗓音说:“我听说隔壁家连装修都和我们家差不多,他们这样弄下去,你得好好想个办法,要不咱们也降价。” 范杰挑了挑眉,醉鸡卖八十,肉鸡、药材都是他养在空间里的东西,品质不用说,调料他都是精挑细选的,若只卖四十元,他们家店还有些利润,可真不知道对方会塞什么东西进去。 再说装修,即便跟他们家装成一样也挂不了‘范家药膳’的牌子,只是拉走了不少客人倒是事实,客人不都图个便宜么,真心喜欢药膳的那帮老爷子们仍旧会选择留下来。 若一旦做起促销,打价格战范杰是有把握的,很多原材料不需要本钱,别家比不了,但到最后只能拉低了自家的身份。几家药膳店针对的顾客就不一样,犯不着为了蝇头小利毁了自家名声。 范杰和瘦子解释了一会,自然隐瞒了材料的事,瘦子也点了点头,这店的人气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只要自己水准不变低,菜单翻新生意也不会差。 范杰有些忧虑地看着这条街上的餐馆,转身回了店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午餐已经过了点,晚餐还没正式开始,服务员大多都在空闲的包厢里休息着,大厅里坐着几位熟客,正在那里听范国起拉二胡。 中式饭店一般不会做下午茶,西餐厅里才有这一项服务,下午两点到五点前提供茶和糕点,据说这还是从英国贵族发明的。 范杰的药膳店里提供下午茶的服务,那次在周老爷子的寿宴上他和瘦子发觉中式点心真不少,用药材做的药膳点心花样更多,比起蛋糕饼干差不了。 范杰特地请了个做白案的师傅,千层酥、山药卷、玫瑰酱包,奶黄包等等,小点心也不大,一口一个,用料好皮薄馅多,一壶香茶加上几种点心搭配,也不贵,三五个人10块钱消磨一下午。一些老人家过来坐下就不像挪窝了,三五个老友一起下盘棋,聊聊天的日子过得舒坦。 瘦子回了房休息,范杰径直去了院子,他喜欢那座喷水池,潺潺流水生生不息。 他正看着喷泉,侧过身体便见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喷水池的后面,独自品着茶。 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眼角边的皱纹显了年纪,仍旧遮不住这人的气势,他穿了一身打眼的灰色西装,衣服款式绝对不是B市里有的,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藤条椅里看着书,藤条小圆桌上放着一壶花茶和几盘中式点心。 那人似乎察觉到范杰的注视,抬起头看了一眼范杰,随即低下头看着书,猛然又抬起头盯着范杰的脸,微微眯起眼,“请问你是?” 范杰:“我姓范,这家店的老板,您好,头一次见您来。” 那人合上书站起身,范杰这才发觉对方身材魁梧,宽厚的肩膀,黑发间有了几许银丝,带着些许的霸气。 那人伸出手:“我姓唐,你好。想不到这家店的老板竟然这么年轻。” 范杰干笑着和人握了握手,那人很有风度地请范杰坐了,倒了杯茶推给范杰:“下午出来走走想找个地方喝喝茶吃点心,没想到竟然找到这样的地方,小范你很有眼光。你留学过吗?” 范杰抬眼看了看唐先生:“没。唐先生留学过吗?” 唐先生看着范杰恍惚了下,点点头:“你姓范,全名是什么,你是本地人吗?” 范杰摇着头:“我不是本地人,我老家离B市远着呢,我叫范杰。” 唐先生坐直了身体神色有些紧张,按捺着什么一般,随口问了些店里的点心和菜色,范杰看得出对方似乎想套近乎,也就随口打哈哈应付了两句。 唐先生终于淡定不了,问:“你是W市人吧,听口音像是那边的。” 范杰:“是的,唐先生也去过W市?” 唐先生眼神黯淡了下,笑了笑摸着下巴:“我年轻的时候去过W市,当初那个年代……小伙子一个人背井离乡来B市闯荡,年轻可为啊。” 范杰心说你多大年纪就这么老气横秋的,难怪头发都白了呢。 两个人正在那里聊着天呢,就听有人在后面大声说:“唐球子,你小子回来了竟然不打招呼,跑这里喝茶。” 唐先生头也没回,脸色冷淡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范杰连忙站起身:“钱伯……哥。” 来人正是哪位戴假发的钱哥。 钱哥顿时乐了,“你这是什么尊敬我啊,跟着小景降辈分。”他说完不请自坐,端起茶壶喝着茶。 唐先生面色有些不悦,“我让你坐了吗?” 钱哥放下茶壶,“这家店不错啊,饭饭你挺能耐的,生意不错。唐球……唐老二成了吧!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饭饭的。” 唐先生哼了一声,侧过身继续看他的书,也不打算走。 钱哥四处看了看,摸摸大光头:“你这里不错呢。饭饭我这边有个生意想和你谈,去年你也看到了,我在市中心的店不错吧。” 范杰点着头,“钱哥的店地段好,装修气派,我都听说您的店挤着‘北一居’都要关门了。” 钱哥大笑着,只是看到唐先生的眼神后摸着光头:“那啥,我合计着咱们不如联营怎么样。” 钱哥看的店是B市与‘北一居’齐名的‘御园’,范杰也听说过,‘御园’开张就挖走了不少‘北一居’的人,和‘北一居’血拼价格三个月,硬是将‘北一居’给拖垮了,百年老字号如今就剩下一块牌匾。 做饮食业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对方的身份,钱哥这人豪爽,但是用方景的话是不易深交。钱哥以前做什么的没人知道,就连方景也不清楚,但钱哥怎么发的家早就在业界里传的风风雨雨,这人有背景,后台硬,到底是哪家给他撑腰是个谜。 在B市做餐饮的大多都忌讳这位钱哥,范杰自然也是避而远之,只是今天钱哥登门说要联营,范杰觉着事要不好。 联营说白了就是两家店合并,比资本范杰这点家业还入不了钱哥的眼。 钱哥:“隔壁哪家院子就是我买下来的,要是你同意联营,咱们把院墙打通了,也方便,这样你放心,仍旧挂你们‘范家药膳’的招牌。” 范杰:“钱哥,您是准备收购我家店,还是让我家店加入你们‘御园’?” 钱哥大笑着,“爽快,爽快人才能谈生意,唐老二,我们谈生意你能回避下吗?” 唐先生端起茶杯瞟了眼钱哥,“这还不是你家店,就赶客了?” 钱哥连忙摆手:“哪里哪里,饭饭要不我们进去谈?合同我都带来了,谈好了直接签。” 范杰站起身:“钱哥,这事是大事,我和人商量商量,这店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钱哥站起身看了范杰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成,你想想。” 唐先生看着钱哥走人,也没站起身送送,只是坐在原地端着茶杯继续喝茶。 范杰深呼一口气,握紧了拳,这真是坐在家里还惹事,令人眼红也就罢了,既然欺负到家里来了,当着他的客人的面说要‘联营’,开什么玩笑呢,真当他还那么软弱可欺不成。 唐先生:“怎么,气到了?钱虎,哼。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范杰:“我一个朋友认识他,见过一面而已。” 唐先生挑了挑眉:“木秀于林,风必推之。” 范杰干笑:“唐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不好意思,您坐会我还有事。” 唐先生点了点头,看着范杰的背影皱了眉,不一会儿服务生端来了一壶花茶和一盘晶莹剔透的包子,说是老板请的。 唐先生淡淡笑着,这小孩子挺会做生意的,端起茶杯,他只是嗅了嗅便站起身,茶水撒了一身也不知觉,看着范杰离去的地方,缓缓地坐回椅子里,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着眉心。 范杰径直去了瘦子房间,又让人叫范国起过来,三个人一合计,这姓钱的是下通牒来的,在他们家隔壁开店,装修和他们一样的,但钱哥不缺钱,不像他们要算计着用,到时候装起来那店气势上会压过他们一头。 但若联营,范杰第一个不答应。赔了半条命才将这家店开起来,这和他们老家那间小铺子不是一个概念。 范杰握着拳,脑子里不住地闪过各种念头,范国起说:“要不找小方商量商量。” 范杰摇了摇头:“叔,方景在准备毕业论文呢,怎么好让他分心,再说咱们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这事咱们自己解决了。” 瘦子问:“你有好法子” 范杰:“钱哥他在市中心不是有店吗?这边也就是分店,他来的晚,咱们已经在这条街上站稳了脚跟一时半会没事,但那人做生意太独,‘北一居’被他拖垮了,我估计他若过来也就用那一招,拖垮我们。” 范国起摇了摇头:“做生意就怕独,欺行霸市的,咱们又是外地人,哎。” 范杰笑了笑:“叔,还有法子呢,‘北一居’就开在他家店对面呢,要是真经营不下去,要么关门,要么转包,咱们去接。” 瘦子:“哈?这家店都被人挤兑的,还去开?” 范杰解释着,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敢轻易的动心思。他们如今的困境就是店面小了,守着这一家店是不愁饭吃,但日后可就难说了,‘北一居’如今要转手,他们去接,不仅仅开了分店,也可以拥有‘北一居’的资源,再说他们也不是趁火打劫,‘北一居’若要卖,只怕也不会轻易卖给钱哥,不如钱哥也不会打他们家店的主意。 几个人商量好了,又拿出各自手里的钱,林林总总的加上私房钱也有四五十万,几人合计了一番准备去‘北一居’打听打听。 第35章 大红袍 说起‘北一居’那可是B市乃至全国首屈一指药膳店老字号,如今也落败,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御园’生意火热,自家服务员比客人都多,生意惨淡。 范杰带着叔叔和瘦子一起去的‘北一居’,他早就想请叔叔来吃一顿,但自己尝过这里的手艺后,也不想花冤枉钱,这里不知是厨师手艺退步了还是怎么地,除了味精的鲜,他吃不出其他的味道。 三人要了楼上的雅座,看着四周就无语。 ‘北一居’传承的药膳文化,装修老旧是有特点,但如今人们兜里都有了钱什么没吃过,整只王八炖人参就当大补上档次的菜色挂头牌,的确太落伍了些。 范国起看着四周的装修连连摇头,好好的朝阳面,屋里却不怎么明亮,就算他不懂风水也知道店面一定要整洁明亮,客人们看着舒心。这‘北一居’白白占了地,布置太老旧,格局不大气。 说到实在的,要不是‘北一居’的名声在外,范国起也不想进这家店。 等菜上了,范国起连食欲都没了。人参是根须,不是他们店里的整枝,根须他们店里拿去泡茶,免费提供给顾客们,枸杞也不鲜亮,看着有些怪异。 再尝了尝口味,这百年老店维持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瘦子边吃边摇头,厨师的嘴最刁钻,剩下一桌子菜,没人肯动筷子。 瘦子说:“看看这里的服务员,叫半天也没人理,下面桌子上都是油,饭饭我可知道,做生意最怕的是砸了招牌,这‘北一居’如今剩下的就是招牌了,你看看这菜,这客流量,你说接这么个烂摊子能成吗?” 范杰喝了口白开水,冲去嘴里的味精味,才说:“瘦子哥,招牌不是一天可以砸坏的,去年夏天来的时候,这边客流还不错,菜虽然不咋地,但材料都很实在,如今看样子也是因为资金的原因,弄得这种玩意充数,价格我看倒是便宜了很多,也不算是欺骗顾客。而且上面几道菜都很有特色,就是不知道配方怎么样。” 瘦子放低了声音:“你要想做,咱们多来吃两次不就得了。” 范杰一笑:“瘦子哥,你不是最恨人跟风上咱们的菜色吗?咱们偷了,旁人一样会做,咱们要做就做最正宗的能让人知道这菜只有咱家能做的最好。开药膳店的谁手上没有点真功夫。” 范国起在一边点了点头:“这么好块地,真是糟蹋了。” 三个人给服务员说了半天,才请了老板来。 ‘北一居’老板五六十岁,矮个子肚子特别大,走动了两下浑身是汗,据说他原先也掌厨,因胳膊受了伤便改做了管理。 老板也是个人精,做了几十年生意看着范杰这几人心里有了几分打算,范杰跑采购,两人在药店里也见过几次面,开口问:“范老板怎么有空过来了?” 范杰跟人客气了一番,试探了几句,老板也不隐瞒,‘北一居’如今什么情况业界里谁不知道,他也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他也不是小性的人,若真有小心眼也不会同意手下的大师傅去做厨师学校的讲师,直接问:“范老板不防直说我家这店到底哪里不行。” 范杰:“菜色太老,装修跟不上潮流,人员搭配有问题,老板您也别嫌弃我说话太直接,‘北一居’如今只是在吃老本,您还守着老口味四汤四菜,年轻人接受不了不说,老顾客也会越来越少,如今人都不缺这口吃的,上馆子不是为了开荤,现在追求的是品位。” 老板闭了闭眼坐在一边,室内没有开空调,本来他们店准备着今年装的呢,可惜账面上没钱,汗一滴滴往外冒,领子上软软乎乎的发黄。 范杰提的也是‘联营’,最大程度上保存了‘北一居’的传承,这原本是老板不敢想的事,钱哥可是来了好几次,托人递话,亲自登门,老板根本谈都不想谈。 钱哥要‘北一居’,无非是多此一举,‘御园’就开在对门,难不成带着客人过条马路?而且钱哥是给钱让所有人都滚蛋,老板心里不爽,‘北一居’如今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跟着他的老人,也不像外面传的是走不掉的都是孬货,跳槽的都是有本事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哥掐着他的进货渠道呢,成本太高,加上他就是个死脑筋,跟不上潮流,这生意也就一日差过一日。 如今范杰提的条件,老板是心动了,只是配方共享这条,他有些拿不准,自家压箱底的东西,他能外传吗? 可若不答应,老板知道范杰这人胆子大,敢跟钱哥对着干,旁人也许就没这份胆量,除非是外地来的不知深浅的卖家,不然本地做餐饮的后台不硬的谁敢接他的摊子? 范杰说:“老板,您要不愿意也没事,我很佩服您,一般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厨师去学校里上课教学生,不是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就凭这一点我就敬佩您,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们的方案,我都很感谢您,也希望‘北一居’这个老字号不要就这么没了。” 老板哈哈大笑着,满心的酸苦,被一个后辈说这样的话,心里真不是滋味,随后他问了范杰很多看法,范杰也没保留,知无不言,几个人谈得非常热络,老板也答应如果要转手,第一个考虑范杰。 瘦子听着是连连皱眉,范国起都看得出瘦子是啥心思,淡笑不语,等回去的时候才跟瘦子说:“你啊,眼皮子别太浅。‘北一居’能百年不倒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们家的人脉也不少,这次是吃了暗亏,加上那老板喜欢的是做菜对经营不太熟才落个这样的下场,饭饭就算不能接手‘北一居’,两家相互扶持着也好,就当交个朋友,而且我看那老板不太会接受饭饭的主意,脑子太死板。” 瘦子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范杰,点了点头。范杰说的一套一套的,尽整名词,‘什么配方改革’、‘什么按劳分配’、‘什么重新调整人员竞争上岗’他都听得不太懂,更何况五六十岁的胖老头。 就在瘦子以为这事没戏,饭饭又给自己找了个竞争对手的时候,‘北一居’出事了。 ‘北一居’的厨房里不知怎么回事煤气泄露发生火灾,幸好当时是半夜里,消防车来的及时,消防员冒险曝出了煤气罐,火势才得到了控制,没有牵连到隔壁左右的店铺,可‘北一居’至此连最后一点复兴的火苗也被浇灭了。 范杰知道后连忙赶到‘北一居’,老板正站在门前看着人往外搬东西,满屋子的泡沫,营业是不可能的,再次开门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范杰见人面色惨白、脸颊浮肿,连忙扶着老板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人没伤着就好,人在就好,还有希望呢。” 老板看向对门‘御园’的目光带着一股子恨意,随即收回了视线,问范杰:“你还能按原来的方案收‘北一居’吗?这店要不重新装修,根本没办法开门。” 范杰想了想:“我们本来就要重新装修这店,您要愿意我们可以签合同,只是这边的员工若愿意的话,这几个月辛苦点去我那店里做,我一样开工资。” 老板点了点了头,叹了口气:“妈了个XX的,老子最恨背后里玩阴的,哎……得了,我提个要求,你要能办到,我们签合同。” 范杰问什么要求。 老板冷笑着:“范杰,你要是能挤垮了‘御园’,我家祖传的秘方就白送给你。” 老板说他要卖掉‘北一居’和店面。 这无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范杰原本就想着自己手头资金不够,盘下整个‘北一居’是不可能的,光那块地皮就值个四五十万的,更何况其他的附加东西。 老板这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了,要了五十万,连店带地皮一块卖了心里也没那么多牵挂。 范杰想了半天,让老板宽限他两三个月,他没那么多现金。老板摆了摆手,他就是本地人,也不怕范杰赖账跑了。 范杰知道这人是气糊涂了,窝火斗气呢,“老板,我肯定愿意,只是您……” 老板叹着气:“咋地,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我是不愁吃不愁穿,开不开这店我都不发愁,可这店里的十几张嘴怎么办?人跟着我吃苦吃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人到最后连碗饭都吃不上。你既然答应要他们过去,一定得给我照顾好了,咱们签合同,你先把他们工资都给发了,剩下的你按合同来给。” …… 范杰接手‘北一居’的事不到一天方景就知道了,范杰找的律师就是方景的哪位师兄。方景得到消息从学校里赶到律师事务所拿了合同研究半天。 哪位师兄扶扶眼睛,“这小子能耐啊,一年就要盘下‘北一居’,你从哪里找的这么好的主顾啊,你要毕业了不想去法院不如来这边,我们老总可是很看好你,又给我们拉客户来了呢。” 方景看完合同才从椅子里起身倒了杯水问:“‘北一居’那老板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能够承担法律责任?” 师兄点点头:“能,陪他来的还有他的家人,我看他说话条理清晰,他那大儿子还在一边说‘早就让你卖了得了,在家带孙子享福,这次没伤到人算是万幸,要真出了人命,店搭进去还不够赔的’。” 方景拿着水杯想了想:“‘北一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师兄笑了:“你待在象牙塔里修炼不知道外面的事,‘北一居’发生火灾,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看样子应该惹了麻烦,才这么急着出手。” 方景看到合同就怀疑是不是出了事,如今听师兄这么说心里也有了底,只是他有点郁闷,这么大事范杰竟然不和他商量,宁愿找师兄付一笔律师费,也不找他。人家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范杰竟然不想让他知道。 当下方景去了周凯的办公室问清楚事情。 周凯不知道钱哥想要‘范家药膳’的事,见方景来拉了人进了单独的会客室,只说了自己知道的一些皮毛,好心地提醒着:“你给你家那饭饭说清楚了,钱哥这人你比我了解,他那人明着见谁都一张笑脸,背地里指不定会干什么事。” 方景只是眼色暗了暗,捏着周凯递给他的咖啡杯,脸色发青。 周凯连忙说:“你可别犯傻,哎就不该跟你说,如今你和饭饭走得这么近,姓钱的就算不给你面子也要给你哥你爹面子,你真有心帮饭饭,回家跟他们好好说说,别跟他们来硬的,他们不动你,饭饭那软包子不是随便捏着玩。” 方景冷笑着:“软包子?你觉着饭饭是软包子?别以为他是傻乎乎地去接‘北一居’,他心里清楚着呢。” 周凯拍了拍额头,“得,就我傻!我最软,你千万别乱动,你这脾气一摸三跳的,你真要为饭饭好,千万别找人玩阴的堵人家,人家不是姓王的,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弄不好搞的你哥哥没面子,你家老爷子能饶了你饶了饭饭?” 方景哼了一声,皱着眉看看咖啡杯:“你丫的拿速溶对付我啊?去去去,你家老爷子今年可是弄到了大红袍,别藏着,你办公室就这么点东西。” 周凯:“滚!老子连茶叶末子都没尝到,滚你丫的。老子打得你满脸大红袍!” 第36章 范杰这几天忙着接手‘北一居’,培训员工重新定岗,好在自家店里有瘦子先撑着,‘北一居’留下的两位大厨手艺不错,也能帮上忙,还提了不少的建议,‘范家药膳’菜品的口味越发的出色,生意红红火火的,即便‘御园’分店开张了,也没受到多大的影响。 ‘北一居’的重建装修他仍旧找的陈大,这人实在又合作过一次,各自知道对方的脾气性子,也无需浪费磨合期的时间,范杰提了要求,陈大找人去做,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天气渐渐热起来,范杰忙的焦头烂额,嘴里起了火泡。 ‘北一居’要装修,拖得越久越不利,十几号人他要安排,桩桩件件都是钱,他只恨自己胆子小,当初就没多赚点钱,如今捉襟见肘的发愁,自己明明多了个空间,竟然当块空地种菜,怎么都觉着可惜。 白天里他在店里忙,到了晚上,他在空间里忙。 这座空间他一直就没太在意,种种菜养养花,也没发现这空间其他的用处。就是那些土里长出的根须功用他也没体会出来。 这天他早早睡下,进入空间里四处游走着。说这空间是世外桃源也不过分,山水如画早已没了第一次进来时的荒凉感。 空间里的植物大多长势好,范杰也明白这和空间的地气有关,土壤肥沃浇灌的水源也好,他时常运潭水出来做菜,尤其是炖汤,汤汁浓厚鲜美无比,市面上没有那一家能够比得过,盗版都做不出来如此的美味。 那碧绿的潭水,自从拿走了玉坠潭水似乎颜色变深了些,水面上笼着淡淡的雾气,潭水越发甘甜,长久用潭水洗澡,范杰身体上小时候留下的疤痕也慢慢淡去直至消失。 这水是好东西,范杰明白,他想起法国的CHATELDON,前世他就在网上看过这品牌的介绍,一瓶矿泉水可以卖到天价不说,法国政府更是限量开采。他没喝过这牌子的东西,穷么。不过他有那么点自信,他空间里的潭水和CHATELDON不相上下。 只是这东西不能拿出去申请品牌,他也无法做到批量供应,这就好比捧着金饭碗要饭吃。 看着那株盛开的茉莉花以及野玫瑰范杰有了主意。 他在空间里酿制的果酱配方普通,如果说将空间里育种的花苗移到空间外大面积种植,果酱就可以大批量生产,注册他们家的商标,也不怕别人仿照冒充。 他先是在自家院子里悄悄移种了几树,开始几天几株即将要开花的野玫瑰不适应外面的生长环境,花骨朵一直没有绽放。花瓣的肉质单薄,使用价值不高。范杰便用潭水稀释了根须的粘液灌溉花树,没几天这几株花竟然恢复了精神头,花朵艳丽香气扑鼻,就连小白狼都喜欢在花树边睡觉玩耍。 范杰明白那潭水加上根须才是真绝色,滋养万物,只是不知道对人体到底有什么用处。 ‘范家药膳’的老员工都知道自家小老板有时候会犯傻,特别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放进菜单里做配料,见范杰整日围着那几株花树也不感觉稀奇,就是‘北一居’的人见了不太习惯,总觉着这小老板不务正业。 等到范杰将花朵采摘下来,酿制成花果酱时,‘北一居’的老厨子都挑起大拇指,这玩意绝对可以卖大钱。 范杰不是只种这么几株就够了,他拿了空间里的菜种子去农业大学,委托人进行培育育种,他想的清楚,总是从空间里拿种子大面积种植是不可行的,迟早要露陷,不如相信专业人士。 果然不出几天,农业大学那边的人通知范杰可以培育,虽然品质比范杰拿去的差一点,但也是市面上最好的种子,只要种植管理的好,花朵的药用价值更高。 移栽的成功并没有令范杰放松,目前他需要的是稳定的供货商,‘北一居’会倒无非是被钱哥掐断了原料供应,他若不想步后尘势必要拿稳了自己的供应商。 可范杰不想找个供应商,他手上有种子,平白让中间供应商赚去一成不划算。 范杰和店里的人商量着找家农场合作,直接供应他们蔬菜、花朵的种子,至于中药材范杰根本不需要再外购,空间里这一年的收成不错,除去药膳店里用的其他的都被他留着备用呢。 瘦子有些闹不明白,这一桩桩的要做什么,但他就认定了范杰既然有这个想法必定会去做,别看范杰有时候看着温和软弱可欺,性子拧着呢,除了支持还能做什么,再说‘范家药膳’并没有因为接手‘北一居’而被拖垮,‘北一居’的老员工也不是吃干饭的,不断的推成出新,营业额是每日突破上限,光凭这一点就令人佩服。 范国起也没反对,托了人四处打听,他们不求最好的农场,只要人品好,别吃里扒外就成。 果然这种低要求的地方被他们找到了,农业大学里负责育种的教授介绍了一位,他有位学生正好在市郊区的村庄里承包了一大块山林和土地,但是效益不怎么样,半死不活的艰难渡日。 范杰亲自去看了农场,和人谈了一宿,感觉对脾气签了合同,又订了保密协议,提供树种菜种。 哪位大学生也是个硬气的人说既然你们投资,我们干脆成立个公司,账目也好打理,免得大家相互膈应着。 自此‘范家药铺’下属的‘杰出’农场成立了。农场里种的都是普通菜色和花树,范杰为了感谢哪位教授还特地让人划出一块试验田给教授做研究,农场里总有一大批的专业人员管理,也无需他太费心。 这一切忙下地,已经到了七月,方景毕业了。 这天方景答辩完便扛了行李匆匆赶回院子,刚走到院子门前便见一群等着翻台的人坐在遮阳伞下喝茶聊天嗑瓜子。 新来的服务员不认识他,开口问:“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方景耸耸肩膀,服务员说:“请问几位,在您前面还有十二桌……” 方景气笑了,什么时候进自家门还要预约?他扛着行李进去了:“找饭饭。” 服务员喊着:“您不吃饭啊……找饭饭?” 方景也没搭理径直进了院子,只见一位身板英挺,相貌不凡的中年男子霸占了他最喜爱的位置,正坐在竹编的遮阳伞下吃饭。 方景知道那是贵客也没在意,路过那人身边时不由多看了两眼,皱起眉将行李放在一边,站在那人面前:“唐先生?” 唐先生抬起头,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点了点头:“小景,都长这么大了。”眼睛还是没长大嘛。 方景:“唐先生可变多了。”老了老了,眼睛也变小了么。 唐先生抽抽嘴角,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请坐,没吃的话一起?” 方景点点头优雅地坐下,随手叫来了服务员,不顾唐先生的喜好点了一堆肉食。 唐先生冷哼着,方景从小就跟他不对眼,好在他们关系不好,几年见不了一次面,见面就总觉着对方不顺眼,顾及着双方的家世颜面,他们也没翻脸过,只是感觉——累。 按辈份唐先生是和方景排一辈的,唐先生和方景的大哥还有几分私交,只是见到这位小自己十几岁的年轻人,全身都不自在。 方景不喜欢唐先生是有缘故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到唐先生就烦,长得一双大眼睛整日里到处勾搭人,为老不尊。不就是眼睛比他大那么一点点吗,身板是个攻,指不定是个受呢。 这话方景只能在心里说,他讨厌唐先生的唯一理由——他们是一路人。这唐先生不喜欢女人,在外面装得人五人六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下喜欢男人。据说年轻的时候抛弃了自己的爱人,跑国外做生意去了。 他瞧不起这样的人。 范杰听说方景回了,看着手上的点菜单不由笑了笑,一边做菜的大师傅问:“咋了?笑成这样,有好事,对象来了?” 瘦子连忙说:“哪能呢,饭饭,别笑跟怀春的猫似的,十台点的醉鸡好了吧,一号包厢的那条鱼还没下锅呢!” 范杰连忙做鱼,等忙完了手里的菜,亲自做了方景点的菜端出去,就见方景和唐先生坐在一块儿,正在哪里大眼瞪小眼呢。 唐先生:“你饿了吗?要不吃块豆腐垫垫。” 方景:“我不吃其他人做的。这豆腐看着不错,但形状散了点,饭饭做的没一块会散。” 唐先生有些不悦,“吃饭还这么挑,你在学校里住,难不成都是范杰给你送饭?” 方景:“在外面我不挑,回家了当然要吃饭饭亲手做的。”说完眼皮一挑,心说你占了我的位置又怎么样,这桌上每一道菜都不是饭饭亲手做的。 唐先生皱眉,看见范杰端着托盘过来连忙起身:“范杰你怎么亲自送来了……你和小景关系不错呢。” 范杰将菜摆好在围裙上搓了搓手:“唐先生,方景你们认识?” 方景想摇头也不可能,只是拉着范杰坐在一边:“他认识我家老头。” 唐先生点了点头:“关系一般。” 范杰只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两位怎么看都是认识的,偏偏跟孩子一样斗气,唐先生几十岁的人了,还和方景一般计较。 方景在学校里住了几个月,深刻的认识到食物的可贵性,学校食堂就是减肥的利器,菜里面该有的全有,不该有的也有。他只住了几个月,人瘦了一圈。 范杰见方景脸颊消瘦眼圈发黑,连忙用潭水泡了茉莉花茶给方景喝,这东西补血补气性质温和,热天喝也不会不过头。 方景端着小茶杯悠闲自得地吃着菜。 唐先生看都懒得多看方景一眼,拉着范杰聊天,范杰前段日子忙,他时常来 ‘范家药膳’也没见到范杰。 这两个月唐先生派人调查过范杰的身世,他心里有些想法,却不敢去证实。范杰长得很像他一位故人,都是W市范家湾子的人,范杰的亲生父亲是谁他没查出来,但养父和叔叔范国起他是知道的,哪位故人范国希的两位弟弟。 唐先生一直就在找机会想弄清其中的关系,今天好容易听说范杰在店里,方景竟然回来了。他调查范杰,自然知道范杰和方景的关系,至于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不清楚,可有一点他看清楚了,方景这小子惦记着范杰呢。 第37章 唐先生本名唐逸丘,经营着跨国公司,曾经也是位做学问的人,不知怎么去了海外弃文经商,风风雨雨十几年,他若看不出方景的小心思他白混这么多年。 唐逸丘转头看范杰,心底的不悦无端的显露出来,范杰长得太像范国希了,若传言是真的,他恨不能挖了方景的眼才好。 有消息说范杰是范国希的儿子,唐逸丘不信。他和范国希那点事他心里清楚,范国希那是什么性子,刚和他分手拿了他家里一笔钱转头娶媳妇生儿子,这事范国希做不出来。而且……唐逸丘眼神染上一层哀痛,范国希死了,他想过无数种结局,却从未想过范国希在和他分手后竟然死了。 去查的人说所有人都不清楚范国希是怎么死的,有说投河自尽的,有说天黑路太滑摔进河里去的,总之范国希的的确确是去世了,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出现。 唐逸丘对不起范国希,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抹去他对范国希造成的伤害。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句道歉的话来不及说出口,那人已经没了,这算不上是原谅,更得不到解脱。 方景看出唐逸丘有心思,放下筷子道了声失陪,拉着范杰回屋里。 范杰:“你干嘛呢?多不礼貌,唐先生可是店里的VIP,白金卡!”乖乖,会员制一推出,唐逸丘就定了白金卡,编号00008,这可是贵客。 方景:“他是白金卡,我是什么?” 范杰眨眨眼:“免费卡。”长期饭票总可以吧,范杰觉着自己要不说出比唐先生更显贵的身份,方景能就地吞了他。 方景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范杰顿时被方景的笑容闪花了眼,心说这人笑起来眼睛的形状挺好看,就是平日里总是板着脸装酷,多笑笑指不定能勾搭多少美女呢。想到美女,范杰便记起那天陪方景去学校的事了,一群女孩子围着方景,心里顿时不自在,总觉着有点怪异。 当天夜里方景洗干净自己上了床,舒服的叹了口气,多久没躺在这张床上了,呼吸间淡淡的香气沁入脾肺,全身都舒坦,等会范杰也会洗得干干净净上来,今天他要不拿下范杰只怕日后会生变。只是他还没高兴太久,小白狼跟着范杰一起进了屋。 小白狼的毛半干,看得出刚洗过澡,它贴着范杰的腿蹭来蹭去,表示着他们是一起洗的,范杰没办法指了指床:“睡外面。” 小白狼蹿上床,冲着方景嗤牙咧嘴,方景心里无端起了火,一脚将小白狼踹下地,“小白,下去睡。” 范杰皱了皱眉,拍拍正面露凶相的小白狼,“小白,你还是和叔叔睡?” 小白狼甩甩尾巴,前爪子勾着床沿瞪着方景,似乎在说这是爷的地盘,你一边凉快去。 方景侧过身他何苦与一只畜生生气,听着范杰上了床,随后一只毛茸茸的畜生挤到他们中间,他也只能闭上眼琢磨着等范杰睡熟了再把小白狼扔出去,谁知范杰睡前点了盘香,方景闻着淡香,闭上眼他竟然睡到了天亮。 方景没问范杰关于‘北一居’的事,范杰也顾及着钱哥和方景的关系没开口说那些事,两人都是男人没那么多废话,对生意场上的事也心知肚明,再说方景对钱哥没什么好感,不过是哥哥的好友罢了,只要范杰没事,其他人爱死死爱活活。 范杰很忙,忙的天昏地暗整日也没个休息的时间。方景见状也不好霸占范杰,他虽然谈了几家事务所,但还没最后做决定,男人要成家立业,没个担当家底什么的,这家是成不了。 方景忙着他的工作,范杰忙着他的店,两位小年轻除了晚上在一个屋里睡也没过多的交集,顶多在睡觉前聊聊各自的事。 转眼间方景谈妥了一家事务所,就是他师兄哪家,每日里也是西装笔挺的上班去了。范杰待在药膳店里也高兴。 他买了部快要被淘汰的‘大哥大’,也不用农场、药膳店、‘北一居’三边跑,三块地方都慢慢走上了正规也没有太多的事要忙。 ‘北一居’的装修也进入了一个阶段,等到9月便可以正式开张,正好赶上‘十一’的长假。老店新开,范杰是鼓足了力气造势,在自家店里摆上定做的联系卡,凡在‘范家药膳’办了会员证的,在‘北一居’可以享受相同的待遇,开张那天老顾客凭卡还有额外的优惠。 ‘北一居’毕竟是老字号,‘范家药膳’的老顾客曾经也是那边的老主顾,听说范杰盘下了‘北一居’也纷纷表示,开张的时候一定去捧场。周老爷子也说他家离着‘北一居’虽然远了点,但饭饭新店开张一定会去。 范杰心里高兴着呢,那农场刚下了一批菜,品种好水灵灵的,在种植的时候没用化肥,讲究全生态种植,家畜家禽的粪便就是最好的肥料。虽然口味比空间里的菜是差了点,但就如同哪位老教授说的一样在市面上也是顶好的。 哪位经营农场的大学生人也实在,除了留些自家吃的,其他的全送店铺里来,也没私下贩卖。 范杰琢磨了会,给农场打了电话,那边的产量若过大,多余的卖出去也有笔收入,自然价格不能太低至少要高出批发价两成,全天然绿色食品,这牌子一定不能贱卖了。 瘦子不解问:“要是钱哥去收,你这不是给人家做嫁衣吗?” 范杰满不在乎地说:“钱哥要买咱们就卖,做药膳比得是手艺和用料,农场里种的都是普通菜色只能当配菜,他们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吃药膳的人不缺钱,用舌头挑选店面,咱们只要手艺好原料十足,不怕别人耍花招,农场那边卖菜咱们还有赚的呢,他钱哥给咱们送钱,你还嫌钱烧手。” 瘦子挑起大拇指:“行,你行。” 范杰这边是风生水起时来运转,生意做的风风火火的,方景这边却有些倒霉。 方景作为新来的大学生进事务所首先要找师傅带,这位师傅也是顶有名的老律师,主要受理经济案件。 师兄曾经提醒过方景,要不要换民事案件,那个没危险,做经济案件很容易招惹是非。但方景想的不同,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要有付出,跟他师兄一样在事务所里呆上两年还在打离婚官司,是保险没什么安全顾虑,但这不是他学法律的初衷。 哪位老律师手上刚接了案子,也是当年轰动全国的大案,那年正是严打时期,国家整顿金融环境,这件案子就浮出了水面。 方景作为学徒跟着老师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是万众瞩目地案子。他们作为受害人的律师整日里跑警局、查证据,了解受害人的状况,为受害人挽回经济损失努力着。 只是这案子牵连太广,对方狗急跳墙、心黑手辣,方景在半个月里已经接到过不少的警告和威胁,甚至都不回院里住,怕连累了范杰,自己暂住在市中心的房子里。 范杰忙完手上的事便觉着方景似乎好多天都没回来了,看看时间还很早,见店里有条不紊,厨房里好几位厨师在呢,他也没什么事,便炖了方景喜欢的冰糖莲子米,用冰块镇着放在保温瓶里,拎着瓶子拿着‘大哥大’去了方景的事务所,打算送点宵夜给方景,天太热喝点莲子米去火润肺。 范杰觉着时间还很早,才六点呢,便去了‘北一居’瞧瞧装修进度,在哪里和施工队的队长聊了会天,一直聊到了晚上七八点钟,这才晃晃悠悠地去了事务所,抬头见事务所的灯亮着,刚想上楼,便见路边小巷子里传来厮打声。 范杰左眼皮直跳,抱着保温瓶跑过去,只见方景正被几个人围着呢,方景手里有功夫,左右闪躲着,一时间范杰感觉自己在看大片呢,方景那是飞檐走壁,一脚踏上墙壁借力飞腿踢中了一位的下颚,转身劈腿压住了偷袭的肩膀,只听见骨骼迸裂的声音、男人哀嚎声传来,被踢中下颚的捂着下巴满地打滚,另一位直接给跪了。 范杰眼看着另外两个人围上去,先扔了保温瓶砸中一个,保温瓶的胆瓶爆裂开是撒了人一头碎片。他抓着手里的‘大哥大’朝另一位头顶上招呼,那时候的‘大哥大’就如同砖头一样厚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实乃出门在外联系防身之必备佳品。 就听着黑塑料裂开的声音,那人一动不动地瞪着范杰,范杰飞起一脚踢中对方的双腿间,这下可是真痛了,对方捂着胯蹲下去抽气着。 方景见状连忙冲着对方的后心窝补上一脚,拉着范杰就跑,他的身手可以自保,只怕那几个亡命徒会伤到范杰。 两人一口气跑出好远,街道上行人纷纷拿怪异地目光看着两人。 范杰这才看到方景牵着他的手呢,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喘了口气:“咱、咱别跑了行么?” 方景站定,平复着心情,狠狠瞪了范杰一眼,招手打了车去他在市中心的房子。 范杰进了屋就吹口哨,这房子看着就很贵,位于市中心的新建透光房,结构好客厅大,朝阳面通风,窗外就是最热闹的商业街,地价肯定不便宜。 方景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自己找地方坐。”他说完去厨房飞快地将吃剩的饭盒、筷子扔到塑料袋里,想起卫生间一堆的脏衣服,方景有些不淡定了。 范杰瞧了瞧,这屋子根本没怎么装修,墙壁简单套了白,放了电线,插座就摆在地上,也没什么家俱,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卧室的门开着里面就一张床,床上堆着衣服,地上扔着袜子。 范杰瞪眼:“我说方景,你的洁癖呢?”在他哪里是这也挑那也挑,不准小白上床睡,说自己有洁癖的那人到底是谁? 方景蹲在厨房里收拾着呢,没理会范杰。 范杰进了厨房想找水喝,便见厨房里几大垃圾袋的饭盒,瘪了瘪嘴:“你就吃这个?换口味啊?” 方景站起身洗手,转身看着范杰:“以后遇到那种情况记得跑,你新买的手机呢?” 范杰:“……你要赔我一个吗?” 方景:“保温瓶呢?” 范杰:“可惜了,我熬了好几个小时的汤全糟蹋了。” 方景气急,知道和这人斗嘴只能让自己更憋气,也不去管范杰,走进卧室拉上窗帘,看着外面:“我等下叫周凯来送你回去。” 范杰皱了皱眉:“方景你啥意思啊?刚才怎么回事我没问你,咋地嫌我拖你后腿吗?” 方景掏出了香烟,他在院子里住的时候很少当着范杰的面吸烟,范杰受不了那个味。 范杰走上前去一把抽出方景叼在嘴上的香烟扔垃圾桶里:“你遇到啥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没遇到事能过这种日子,你跑这边来减肥啊?” 方景摆了摆手:“等会回去别过来了,我会定期给你打电话。” 范杰劈手就夺了方景的手机:“你不能和我说啊?都上报了,能瞒着谁?有能耐,刚毕业的优秀大学生第一个案子就全国闻名了,那种案子你也敢接,你还舔着张脸任人拍啊你,你不是有师傅,这种事咋就拍到你的脸了,你比较上相么?” 方景心里憋屈着,这事若放在他还在方家,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别说他的照片,就连新闻都不会这么写。 范杰拍拍方景的后背:“有啥事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我虽然出不了主意,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好。” 方景全身紧绷着,他不想在冒险,那次范杰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将他推倒躲过大石头时,他就下定决心不会再让范杰涉险,可今天他看着范杰再一次冲上去连砸带踢的,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范杰敲敲方景的额头,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没那个胆量,今天见方景发呆手痒忍不住。 方景一把抓住范杰的手,将人拽进怀里,紧紧抱着范杰的身体,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沙哑而疲惫:“别闹,让我靠会。” 范杰紧绷了身体,对方身上的热气扑鼻而来,熏得他脑子发昏,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被这股热气冲得慢慢散开,清晰起来。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连连叫苦,坏菜了!他难不成对方景有意思?他多怕死多抠门的一个人啊,怎么就为了方景一次次犯傻呢? 方景蹭了蹭范杰的肩膀,侧过脸嘴唇擦过范杰的下颚,自发地冲着那张朝思暮想唇挪过去。哪里仿佛有着磁性在吸引着他,令嘴唇飞速地靠近。 范杰猛然惊醒,横着胳膊挡住方景的唇,隔开一点距离,问:“干啥……伤到脑袋了?” 方景强硬地抵着范杰的额头,“饭饭,你是故意的?” 范杰:“故意什么?方景你别跟我犯浑啊,吓傻了脑子犯糊涂?” 方景掐着范杰的下巴让人看着自己,双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你明明知道我……你说你这么胆小的一个人见事不躲,你冲什么?我的事你别管这么多,以后见到类似的情况马上跑。” 范杰也是爷们,被人这么说急红了眼:“我草泥马,你就这样,你不怕死我怕,我还怕你死了。” 方景一愣,脸色缓和了些,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嘴角弯出一个得意的弧度。 范杰也会过意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混帐话,脸皮都在发烧。 方景抱着范杰蹭的和小白狼一个德性——黏糊,嘴里还说:“咋地,心疼我啊,心疼我你直说啊,为啥心疼我?” 范杰推着对方:“起开,天热一身汗!你少给我扯开话题,那些人是干嘛的,是不是你工作上的事。” 方景松开了手,坐在床边看着范杰刚要张嘴,就听范杰在哪里说:“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是律师耍嘴皮子你比我厉害,你真当我是你兄弟你和我说实话。” 方景挑了挑眼皮子:“我没拿你当兄弟。” 范杰:“……尼玛!” 方景:“你要真想听实话,我就告诉你……” 范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方景哼了声:“胆小如鼠。就这么点胆,还想听实话?哎……” 范杰掐着方景的脖子摇晃着方景的脑袋,恨不得将方景脑袋里的东西全晃荡出来,两人你来我往地闹着玩,范杰一不留神被人压在床上。 方景撑起胳膊盯着范杰的脸,笑着:“还脸红么?手臂都红了,给我看看还有哪里红了?” 范杰嘴硬:“天太热,你别压着我,你别忽悠我啊,是不是你办的那案子有人堵你?你这么拼命为了啥?出人头地有很多种方法,你别走险路。” 方景手指挑着范杰的头发丝,慢条斯理地说:“饭饭,你觉着我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 范杰摇了摇头,这种场景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他膈应,“起开,压死我了,起开!” 方景任由范杰推搡着,身体纹丝不动,眼睛泅出红丝,他是真的动了情。眼前全是范杰红红的唇,布满薄汗的脸颊,从上衣领子露出雪白的肌肤,逗人的小模样勾的他下面硬了。 范杰眼神发直,他不小心蹭到了,心说方景怎么这种情况也能有反应,难不成是那种人? 那种人俗称‘同志’,范杰在前世无意间看过一些类似的电影,网上又疯传过明星的花边新闻,他只听说过从未见过真人,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后背的汗沿着脊梁滑下,他难道也是‘同志’中的一员? 方景俯下头,用舌头拨弄着范杰的唇,范杰涨红了脸,他哪里打得过方景,一时挣脱不开,扯着嗓子吼:“你干啥?” 方景:“当然是干你。” 第38章 方景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干了这人,看着范杰精彩绝伦的脸色,方景叹了口气,明明已经开了窍却还在犹豫吗?他不想强迫人,强上那种事只能显得人无能,他更喜欢水乳交融的感觉。而且依着范杰的性子,今天他把范杰办了,日后难相见。 对其他的事他也许会没耐心,但对这件事他有的是耐心,已经这么久了,他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拍了拍范杰的臀部,方景站起身:“我去洗澡,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 范杰趴在床上松口气之于,心底竟然有些失望。抓了抓头发,他躺得四仰八叉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不住的捣腾,方景刚才那样子不是在开玩笑,那人到底什么时候起的这种心思?想起叔叔这段时间反常的表现,难道叔叔已经看出来了? 范杰爬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室内没有空调,一台小电扇呼呼吹着热风,全身汗津津的,脑子里热的无法思考。他不明白方景一直在帮他,就是起了这个心思?开什么玩笑,方景那样的人想找个什么样的人都不难,人家玩得起,但他玩不起。 他对‘同’没什么反感,前世就是觉着事不关己,人类人口锐减也不全是‘同’的过错,他闲吃罗卜淡操心什么,可如今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可得好好想想。 范杰还没想明白呢,方景已经洗完了,围着一条大毛巾光着上身走过来,“没跑?” 范杰瞟了眼方景身上的水珠子,心里发恨。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方景的身体,读书人不都该是白白净净的么,方景却有一身蜜色的肌肤。 别看方景穿着衣服显得瘦,身材挺不错的,肩宽腰细大长腿,和自己差不多身材比例适中,天生的衣服架子。腹部的六块肌肉令人眼馋,毛巾下鼓起的哪一块,啧啧啧本钱不小啊。 都是男人哪里不会比较下,就连上厕所都要看看谁能尿的高撒的远呢,范杰一边嫉妒恨,一边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方景:“干嘛呢?等会让周凯来送你回去。” 范杰:“一身的臭汗洗个澡不成啊?” 方景拦住了范杰的去路,眼睛幽深:“你最好别招惹我。” 范杰:“没人招惹你,咱们是换过命的兄弟,男人和女人之间也许没友情,但男人和男人之间那绝对是有兄弟情的。” 方景点了点头说:“的确你要是女的我直接办了你,去拿结婚证。” 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很简单,范杰气得直嚷嚷:“谁是女的?还结婚证?你学法律的你说国家那条说‘同’可以结婚,扯证!扯蛋吧你。” 方景叹了口气,躺上了床,靠在床头看着范杰说:“可惜你是个男的。” 范杰:“咱们还能做好朋友么?” 方景:“我想和你做‘坦诚相见’没有隔阂的‘好’朋友。” 范杰无语,和律师讲道理是作死。 方景哼了声说:“饭饭,你考虑考虑,早点给我个回话。” 范杰进了卫生间,室内没有一丝热气,想必方景是冲得冷水,他关好门拧开水龙头,悄悄进了空间。 泡在潭水里,全身得到了放松,血液里的那股子燥热也慢慢褪去,脑子清醒了些。 他和方景断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人和他前世的死就有牵连,再说这辈子方景帮了他多少,他不能忘恩负义。可方景今天的口气似乎就是不同意就各走各路的意思,所以说‘情’这个字不能沾。 最主要的是他觉着方景越看越顺眼,挺帅的一小伙子……范杰翻着白眼望天,还是别想了。 范杰泡完了澡,收拾干净了穿着带汗臭味的衣服出了卫生间便见周凯来了。 方景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和周凯在哪里聊着什么,见范杰出来了,对周凯说:“你多照顾点他。” 周凯带着范杰上了自己的车,摇下车窗问:“你们闹矛盾了?” 范杰盯着周凯的脸,眼神令周凯心里发毛。周凯连忙说:“饭饭,别这么看着我,咋地哥很帅看上哥了么?可惜哥喜欢大胸脯的妹子,你来世投胎投好点,别跟哥同性。” 范杰:“滚。” 周凯:“到底出啥事了,因为小景的工作问题?他啊……哎,饭饭这我就得说你了,小景也不全是为了出风头,我认识他一个同学,帮人打官司被人卸了一条胳膊,这行业没那么风光。” 范杰:“我知道他不是为了名利,他家家世就不一般,他想要名利何必走这条路。” 周凯连忙点头:“你知道就好,小景和你说过他家里事吗?” 范杰摇摇头,方景从来不和他说这些事。 周凯叹了口气,放慢了车速,“他家也是乱,提起来都心烦。你们今天要不是为了他工作的事吵架,到底为了啥?” 范杰迟疑了一下,周凯是方景的死党,从小玩到大,他不信周凯不知道方景的性向问题,问道:“凯哥,你知道方景他喜欢……男人的事么?” 周凯挑了挑眉,见前方是红灯便停了车,手指敲着方向盘,侧过脸盯着范杰:“怎么着小景出手了,你不答应两个人打起来了?” 范杰翻着白眼,看来周凯早就知道这件事,就他一个人傻兮兮的当对方是朋友呢。 周凯想了想说:“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跟他从来不管对方的私事,他交‘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不影响我和他的情分。我就问你一句,要是小景是女的,你会跟他那个啥吗?” 范杰:“废话,他要是女的我……”早就把那人给办了。 周凯斜眼扫过范杰的脸,嘿嘿直乐:“你啥啊?你不就是担心会让范家断子绝孙吗?我都看出来了,你叔叔那人死活不会松口,小景才一直拖了这么久,都是大老爷们答应不答应一句话,自己掂量着办。依小景的性子,你要一口回了他也不会记恨你,你们都是爷们,扭扭捏捏地矫情。” 范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前方说:“绿灯了。” 周凯抬头只见交通指示灯正闪着黄色信号眨眼间变成了绿色,不由瞪了眼范杰,这别扭家伙以后有方景受的。 …… 自从方景挑明了之后,范杰和方景之间的关系冷了下来,方景因为跟进案件也没搬回来,偶尔打一两个电话回来就是问范杰考虑的怎么样了,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 范杰自此整日里忧心忡忡,眉毛都搅在一起。报纸上天天都在报道出现了什么新的进展,就是对方景被人威胁这事一个字都没提。 不过范杰也发现了,报纸上也没再登方景的照片,再也没有关于某律师的报道。可方景前些日子风头太旺,根本遮掩不了。 这天范杰在厨房里做菜,炖散了一只醉鸡,炸糊了一条全鱼,连着三道菜没一个能端出去的。 瘦子见状连忙将人请了出去,这要继续做下去得糟蹋多少原料啊,虽然不缺这点原料钱,但范杰心不在焉的状况要是伤着了咋办。 范杰晃晃悠悠地出了厨房见唐逸丘又来了,正坐在遮阳伞下面看书,他也没闲心琢磨这人天天来是不是真喜欢上他们家菜,还是喜欢上他们家的气氛。和唐逸丘打了个招呼,范杰想先去‘北一居’看看,再去看看方景过得怎么样。 谁知他还没出门,王宇和一位老熟人来了。 王宇考上了B市的大学,这一年就住在B市,范杰来B市后也给王宇写过信,但没有接到王宇的回信,他太忙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位老同学。 王宇是带着杨蕊来的,两人站在‘范家药膳’店里打量着不住地夸着范杰。 王宇拍了拍范杰的肩膀:“饭饭你真行啊,才来一年就开了这么大的饭店,能耐啊,您老日理万机把我们老同学都忘了?要不是你家店名气响亮,我还真找不到你。” 杨蕊在一边娇滴滴地说:“人家饭饭是什么人物,我们这些老同学早就被人抛到脑后了,我跟你说你还不信,怎么样王宇,我说的对吧,饭饭啊人家如今不一样了,贵人多忘事。” 范杰看了杨蕊一眼,美女若都是这样的,世界肯定好不了。不过王宇怎么就和杨蕊搅合在一起了呢? 这两人一来范杰也走不了,让人收拾了一间包厢请两位老同学进去坐坐。 杨蕊不住地看着室内的装修,扭头问:“饭饭你赚了不少吧,这家俱样式真好看,古色古香的。药膳真能这么赚钱?” 范杰搪塞了两句问王宇:“你怎么来了。” 王宇叹了口气:“我一来B市就找你,去了你们学校结果你没去报道,过年你也没回去,家里人说有你的信,结果找不着了,我和杨蕊同校,她说看到‘范家药膳’的宣传单,我们合计过来看看,咱们学校考过来的人不多,怎么都得聚聚。” 范杰点了点头:“成,你们选个时间我来安排。” 杨蕊:“哟,到底是大老板……” 王宇扭头瞪了眼说:“杨蕊啊,听说你对象也在这边开店呢,要不咱们聚会去你对象哪里?” 杨蕊脸色一变,顿时说:“他哪里那有这好,再说我还没尝过饭饭家的菜呢。” 范杰在心里冷笑,尝什么,该不是又想偷配方吧,这女的真烦。但开门做生意总会遇上这样的人,他们防不胜防。好在厨房里的那几位都是明理稳重的人,别说瘦子,就连‘北一居’过来的大师傅都知道配方就是命根子呢,他不怕杨蕊玩阴的。 两人在范家药膳吃一顿饭,杨蕊临走时硬是要了一瓶果酱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人。 王宇说很久没见面要好好聊聊,等杨蕊自己打车走了才说:“饭饭,你还敢送她东西啊?你们原先开的那店不就因为她亏了么,早就关门了。” 范杰笑了笑:“你放心,标签上都标明了配方,我们不怕仿照的,我们商标可是注册了的,没人敢仿商标,要是他们能做出比咱更好吃的果酱那是我们技不如人。” 范杰这么说自有道理,没哪个商家真会大公无私的把配方写标签上,他们家的果酱虽然有商标接受卫生局的检查,但是纯手工酿制,酿制的时候用了空间里的潭水混合着附近的山泉水,光写个‘水’字在上面,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奥秘。 再说他们家的果酱是限量供应,范杰另外找厂家代工做的低档次果酱和这个不是一个牌子,杨蕊要真动心思做这个,顶多也和低端商品一样妨碍不了‘范家药膳’的生意。 王宇摇了摇头:“你可别低估了她,她这人就长相能看,其他的没一样能入眼的,这次可是她非要拉我过来的,我本想着自己悄悄过来看看,被她堵住了,你说这女人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范杰:“咋了,就因为她对女人失去信心了,不值得!‘黑马王子’你没在学校里找女朋友啊?” 王宇得意地笑了笑,两个人猥琐地凑在一起聊起女人的话题,包厢里笑声连连,站在包厢外的方景可是眉头紧锁。 瘦子刚忙完见方景来了站在包厢外喊了一嗓子:“方先生,你来了啊,饭饭方先生回来了。” 范杰听见了连忙推开门,见方景面无表情地拎着行李站在外面,连忙问:“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 方景瞟了眼坐在包厢内的王宇问:“他谁啊?” 范杰说:“你不记得了,他是我高中同学啊,王宇。小宇这是方景,我朋友。” 王宇记得这位气场不同于旁人的方景,当初他还是小城市的高中生,没见过世面只当方景是个爱管闲事兜里没钱的家伙,可在B市待了一年眼界开了,今天看着方景便感觉全身僵硬,伸出手说:“你好你好,总听饭饭提起过你。” 方景拎着行李没腾出手,只是对范杰说:“我先回屋了。” 范杰干笑着:“你要吃什么告诉瘦子哥一声。” 方景冲范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王宇拉着范杰的胳膊说:“饭饭你跟他住一起?我都觉着和他说话需要很大的力气,你倒好嬉皮笑脸的,你跟他什么关系?他到底是啥人啊。” 范杰嗓子发硬,说:“我和他是好朋友,他就一普通的法律系毕业生。” 王宇哼哼唧唧地说:“你别糊弄我,别当我不知道他是谁,前些日子报纸上都登出来了,不就是办那案子的律师么?我同学都说这人有背景呢,普通法律系的毕业生能经手这案子骗谁呢。” 范杰只是笑笑,他不喜欢在人背后说闲话,尤其是方景的事。即便他不知道方景的背景,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提。方景不是拿来当挡箭牌或者炫耀的,他们那是过命的交情,就差没彼此‘深入’的沟通了,这种事外人不需要知道。 王宇也没多问,他不好打听这个,方景再怎么厉害有本事也只是范杰的朋友,如此而已。 两人在包厢里谈了一下午,叙叙旧谈谈各自的理想,说下现状,时间一下就过去了,等王宇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店里正忙的时候。 范杰见方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心放下一半当即去厨房帮忙,一直忙到打烊才去洗澡回屋。 进了屋范杰就见方景正在收拾行李呢,连忙问:“你要搬出去?” 方景脸色不好看,只嗯了一声说:“我要出去旅游……” 范杰听了顿时大惊,前世方景可是在旅游的时候遇上了他,然后发生了事故,他虽然不知道方景那时候死了没,但这次若方景出去旅游他也不在身边,要是在发生事故可怎么办才好。 范杰拦住方景说:“旅游什么,你案子没结跑出去旅游?” 他说完就后悔了,方景说是旅游也许是耍个花枪避避风头,他连忙说:“要不,我陪你去?” 方景扯了扯嘴角:“干嘛,想要跟我同生共死啊?” 范杰:“我和你说正经话呢,遇上什么事也有个照应,你准备去哪里旅游啊。” 方景说了位置,范杰心更凉了,那不是前世他去的地方吗,风景如画却暗藏杀机,他连连摇头:“哪里没啥好玩的,别往郊区走,换个地方成吗。” 方景:“你想要和我出去渡蜜月?” 范杰脸皮发红:“瞎说什么呢,我不是担心吗?” 方景正色地问:“你考虑清楚了吗?” 方景:“我不说‘一辈子’的许诺,说了你也不信,有些话也不是说说就一定能做到的。我是认真的,我只能说我不是最先抽身的人。” 范杰翻着白眼,方景不是油嘴滑舌的律师吗,这会儿竟然直接了当令人没办法接话,他只能打哈哈:“日后的事谁说的准,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出去旅游必须带上我。” 方景唇角勾勾,“成。” 都是男人不需要直接说‘我同意’之类的话,两人站在屋里想对着傻乐,有些不好意思。 范杰尴尬着没话找话:“要不你也别出去旅游了,就呆在家里,人多热闹也不怕被人堵了。” 方景点了点头,将行李放回柜子里,见范杰双眼漫射着,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范杰,冲着范杰的耳朵吹了口热气:“紧张了?” 范杰挣脱开:“天热别贴太近,小心小白蹿出来咬你。” 方景笑眯眯地说:“我喜欢你咬我。” 范杰:“滚你个流氓律师。” 方景点了点头拦腰扛起范杰:“今天就让你知道流氓是什么样的。” 范杰毫无防备,被人摔在床上,“卧槽!咱们先处处试试,咱们还没分角色呢,你当女的我就同意……” 方景撕开范杰的上衣,“谁女的?” 范杰:“我……不当。” 方景淡笑着,隔着裤子捏范杰的裤裆:“没人当你是女人,女人没这玩意……” 范杰涨得脸通红,粗着喉咙:“尼玛给老子轻点。” ……拉灯…… 方景可是把观摩动作片里学来的功夫全实践在范杰身上了,伺候着范杰通体舒坦,毫无防备之后便是惨叫连连,屁股都红了。 范杰自此认识到方景就是一人摸狗样的畜生,上了床就曝露本性。 方景打了盆水进来给范杰擦干身体,又换了床单,这才将空调定时,搂着范杰睡了。 范杰入睡前迷迷糊糊地想,他不是女人真好,不会有后遗症,男人和男人就这点方便。 第39章 俩小处开荤,再躺一张床上那就不能纯聊天。范杰虽然不喜欢做下面那个,但他喜欢前戏,方景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前戏做的足,没羞没臊的什么都肯做,每次都把范杰整的神魂颠倒任人宰割,迷迷糊糊的也就忘记上下位置。 两人一旦解禁天天腻在一起,那种事做的也越发频繁起来,有没有顾虑,有些东西也没想过要准备。 方景因工作原因本要去外地避避风头,此时也舍不得离开,两人处的犹如蜜里调油,谁也离不了谁。方景知道范杰忙,也不会每天缠着范杰,隔三岔五真枪实弹的来几发,平日里就干洗解解馋。 方景待在‘范家药膳’的院子也不外出,整理资料分析证词,闲了出来转转,也不去前厅就在院里溜达两步透透气。 范国起不止一次看到范杰和方景两熊孩子勾勾搭搭的,范杰方景两混小子经常偷偷摸摸洗床单,眼见着范杰一天天褪去青涩,心里又气又急,这种事不用外人说就明白。 他心里有气,也埋怨自己,一开始还以为范杰不会这么早熟,没想到啊方景这坏胚子三下两下把范杰给撩熟了,这下老范家真要绝后。 可棒打鸳鸯这事他也做不出来,方景帮了他们不少,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那么干,最主要的是范杰这傻小子明显动了心。 范国起的心情显然影响到了小白狼,小白狼每次见了方景都恶狠狠地嗤牙,不仅仅是对方景,就连范杰都被小白狼唾弃了,站的远远地不准范杰摸它,那吃的逗它,它也是叼起就走,不多看他们一眼。 范杰有时不敢看范国起的眼睛,他知道叔叔一定知道他和方景的事,墙壁再厚也无法遮掩所有的动静,尤其是方景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叔叔就住在隔壁一定听见了不少动静,只能对方景耳提面命,不准乱来。 …… 唐逸丘这段时间有些忙,这天总算抽出时间来‘范家药膳’坐坐,见方景坐在他固定的位置上正和小白狼对视,一人一狼谁也不服谁,样子极为可笑。 小白狼抽了抽鼻子,扭头看向唐逸丘的眼神不对,向上倾斜的眼里露出凶狠的光芒,平日里不轻易露出的长牙也显露出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蓬松的尾巴僵硬着垂在后肢间,肉爪前端撩出尖尖。 唐逸丘觉着奇怪,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匹狼,白团团的很可爱。平日里他坐在喷泉边喝茶,这狼就在后院与中院的门口处偷窥,若不是他坐的时间久也不会发现这里养了一匹狼。 今天一来就冲着他獠牙,唐逸丘有些不淡定,咳嗽了声冲着方景说:“小景,这是狼吧。” 方景点点了头,小白狼在唐逸丘的注视下蹦上方景对面的椅子,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唐逸丘。 唐逸丘摸了摸下巴,见方景在一边想必不会出事,这才走到桌子边坐在离小白狼远一点的地方,问:“市里能养狼?看着挺不错的,什么品种的?” 方景想了想,拿着花生米砸小白狼,见小白狼抖抖耳朵伸出爪子想挠他的模样笑了,侧过脸对唐逸丘说:“不知道,估计是个变,态。”每天夜里都来挠门坏人好事的变,态。 小白狼怒了,低低叫了两声,一爪子拍在桌上,整盘的椒盐花生顿时撒了出来,饱满的颗粒满桌的乱转。 唐逸丘觉着稀奇,这狼似乎听得懂他们的话,不住的打量着小白狼,问:“它能听得懂人话?” 方景点了点头:“嗯,小崽子阴得狠,球哥可别大意了。” 唐逸丘:“……作为律师竟然不尊重人,哎,律师行业的素质有待提高。” 方景哼了声:“唐球哥,我很尊敬你。”叫声哥还不尊敬,唐逸丘要闹那样? 唐逸丘脸皮绷紧,他这名字挺有古韵的,怎么就被人起了这么个外号,唐球。唐逸丘不准备继续和方景比气度,转移了话题问:“出这么大事也没见有人给你撑腰,就连姓钱的也没出来,方景要不要我帮你?”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子就是心理扭曲喜欢找别人的不自在。 方景:“不是所有姓方的都要指望方家,难不成您年轻的时候全靠家里人。”外人能帮我啥,在家搓唐球玩啊。 唐逸丘冷哼着,面上维持着笑容肺都气炸了,要了一壶花茶润肺清火,要不然他准能拿盘子砸方景头上。 唐逸丘:“你总窝在这里被人看见了,找饭饭麻烦可不好。饭饭开门做生意不容易,我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帮饭饭。”少往脸上贴金,那是看在饭饭面子上才搭理你。 方景:“谢了,我的事就是他的事,我们不需要外人帮忙。” 唐逸丘的心抽抽着,他对范杰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喜爱之感,不仅仅是范杰长得像范国希,范杰这人稳重,没有一般小青年那么轻浮,表面上看着挺温和的,但骨头硬,就钱哥那事换成其他人指不定就把店给卖了。 今天听方景的口气,这两人是在一起了吗?唐逸丘对范杰没什么非分之想,只从听说范国希去世后他连旁人都懒得看几眼,总觉着自己对不起范国希,范杰不管和范国希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也想帮帮这位年轻人。可他从心底就不喜欢方景,‘唐球’这个外号就是从方景嘴里蹦出来的。 唐逸丘坐不住了,站起身说去卫生间,方景也没搭理他,指着桌子上的花生米对小白狼说:“你弄的自己收拾干净了,不然晚上别想吃饭。” 小白狼在椅子里转个身屁股冲着方景,小爷没听见。 唐逸丘问了服务员径直去了后院,范杰正在后院里收货。 唐逸丘走进后院便见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蹲在范杰身旁,一边检查着农场送来的蔬菜一边唠叨:“饭饭,你就不交个女朋友?我听说前几天你那个高中女同学来过了,你没跟她出去玩啊?年纪轻轻的多出去走动走动,和你那些朋友们一起玩玩眼界看了,看人看事能准些。” 范杰知道叔叔是在说方景的事,既然叔叔不挑明他也不想刺激叔叔,嘴里应付了两句手里也没停下。 唐逸丘走了过去看着蔬菜说:“这菜哪里进的,看着就有食欲。” 范国起一直就没见过唐逸丘,俩个人就没见过面,只是听说过有位长得很体面的中年人经常来店里找范杰聊天,他也没在意那么多,今天听到有人在背后说话连忙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唐逸丘,以为是熟客过来找范杰商量事的。 唐逸丘干笑着,插嘴不是个好举动,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听说饭饭在后院忙,这才过来看看。” 范国起一开始还是张笑脸,待看清了唐逸丘的长相后脸色发青,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唐逸丘,脸板着。 范杰见状连忙拉了拉范国起的胳膊,“叔这里我来就行,您去休息下。” 范国起拍开范杰的手,看着唐逸丘:“您是客人吧,这里是后院,厨房不能进外人,您请到前面去。” 唐逸丘皱了皱眉,他不记得在哪里得罪过范国起,第一次见面就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敌意,他在外面那是人人恭维敬佩的大企业家、慈善家,怎么来了‘范家药膳’就成了过街老鼠惹人厌? 唐逸丘久经商场,表面功夫比谁都做得好连忙说:“抱歉,我想找饭饭说点事。您是饭饭的叔叔?早就听说饭饭的叔叔一表人才,一直就想见见……” 范国起没等唐逸丘客套完就说:“请前面去。” 唐逸丘被堵得拉不下脸,他琢磨着一定是方景那混小子在范家人面前抹黑他,那小子一肚子坏水。 范杰:“叔,这位是唐先生。” 范国起点点头:“糖先生啊,外面这么热,您要不去包厢,哪里有空调。”晒化了他们家赔不起。 自从来了B市,范杰就没见过叔叔这么针对过别人,唐先生只是一位顾客而已,他仔细打量着唐逸丘,觉着这人长得体面,虽然很英挺,但也没帅到遭人嫉妒恨的程度,难不成唐先生和叔叔八字不合? 唐逸丘当下也冷了脸,从来没人敢驳他面子,即便有人恨他,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直截了当的不给他面子,他转过身说:“饭饭我去包厢等你。” 范国起一把抓住了范杰的胳膊,不准范杰跟去:“正忙这,收菜去。” 范杰:“叔你咋了?做生意的咋能这么对顾客呢。” 范国起气哼哼地嘀咕:“姓唐的还不如姓方的。我给你算过命,你天生和姓唐的八字不合,相克!这事你必须听我的,以后姓唐的来了,不准和他参合着!聊天,聊什么天。” 范杰嘿嘿笑着,唐先生不过是位客人,谈吐文雅满腹学识,但他总觉着这人不好深交,唐先生说话举止间永远都有一股气场,硬生生的挡在所有人前面。再说人家是大老板喜欢这家店也不代表人家就会对他另眼相待,他没想过巴结这人捞好处。 叔叔说方景比唐先生好,那用得着比吗?不见就不见,反正唐先生也不是方景家什么人,他没什么损失。 …… 唐逸丘要了间包厢吹着空调,肚子里的火也压了下去,等到看清进来的人,火又腾腾地往上窜,天太热,他近些时血压不稳,直觉得一口气堵在胸腔里憋死人。 方景淡淡地笑着,优雅地坐在唐逸丘前面,用好听的声音告诉唐逸丘残酷的事实:“饭饭太忙走不开。唐球哥,您真有能耐,饭饭的叔叔我都得让三分,您有本事。” 唐逸丘皮笑肉不笑地说:“尊老爱幼你没学过吗?” 方景点点头:“从岁数上讲,我得尊敬您,叫您一声‘老叔’才对,不过这里讲的是辈份,您叫我大哥一声哥,我不能乱了辈份。” 唐逸丘感觉自己的血压突突地往上升,空调的冷气都无法令他血液恢复正常温度,“方景大小伙窝在别人家里成什么样子。”吃软饭的小白脸。 方景悠闲地端起茶杯,缓缓地说:“唐先生你日理万机总往这跑不耽误功夫吗?” 唐逸丘想起自己来的目地,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见不到范杰,只能问:“你和范家很熟?” 方景:“我们是一家人。” 唐逸丘点点头:“你知道范杰的底细吗?” 第40章 方景放下茶杯,他知道唐逸丘对范杰感兴趣是有目的,只是没想到唐逸丘在意的是范杰的家事。 唐逸丘靠在椅背上,问:“你也不知道?”什么一家人,小孩子就是喜欢吹。 方景挑高了眉:“家里的事怎么好和外人说。”外人打听那么多干嘛,年纪大了闲的。 唐逸丘:“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方景看着唐逸丘的脸突然笑了,说:“唐先生应该查过一些事吧,我要没猜错的话,唐先生你认识范家的人,饭饭的爷爷奶奶去世很多年了,应该不是他们,叔叔看样子也不想认识你,饭饭的养父哪类人物,你是不屑认识的,那么就是爸爸范国希了。” 唐逸丘嘴角抽搐,好一个‘爸爸’,叫的这么亲热人家能答应么?范国希若在天有灵绝对劈死这小子,他维持着笑容说:“我认识饭饭的父亲,我们……” 方景捏着茶杯,放在唇边也不喝,只是冷冷说:“唐先生,对于饭饭来说他最重要的是以后,而不是以前。你若查过饭饭,就该知道饭饭以前过的辛苦,我想你也不会和他说些什么过往友人之类的话。” 唐逸丘握紧了拳:“饭饭是国希的亲生儿子。”故人之子他作为长辈看都看不得么。 方景:“他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只要他的家人在身边就够了,不需要外人担心。” 看着唐逸丘离去的背影,方景裂了裂嘴,一直以绅士自诩的唐家老二糖球竟然摔门,想必气大发了,看来晚上要开瓶酒,就拿饭饭做下酒菜。 方景想得好,可惜现实远不如人意,他还没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时,随着一条白影闪过,小白狼进了包厢,范国起正冷眼看着他。 方景也觉着是不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逍遥,范国希看他不顺眼了。他可是偷了人家宝贝疙瘩剜了人家心尖尖上的肉,打骂一顿是免不了的。 范国起进房关门坐下,小白狼蹲在他身边,冲他张张嘴露出狰狞的牙。 方景嘴角抽抽,看情况这是要三堂会审么。 范国起:“你们屋里闹耗子吗?” 方景:“没有,小白在耗子哪敢来。”院子附近连野猫野狗都不看靠近,耗子都搬家了。 方景:“蚊子,打蚊子呢。” 范国起:“打蚊子打的床都嘎吱嘎吱作响,那得多大的蚊子,打蚊子打的半夜洗床单啊,你编慢慢编。”都说律师嘴皮子利索,撒谎不脸红的,今天见了果然如此。 方景:“呵呵。” 范国起敲敲桌子,见方景面不改色,自己都觉着脸红,看样子他们家饭饭是下面的,人家方景得意着,他只能说:“这事咱们以后再谈,唐先生是怎么回事?” 方景:“他是唐柳的叔叔,就是范强前女友的亲戚。唐家是书香门第,不过他是做生意的,在国外有生意,有时候会举办一些慈善晚会筹集捐款修建一些小学什么的。” 方景不会故意抹黑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他讨厌的家伙,但唐逸丘乐善好施这点令人敬佩。 范国起冷哼着,做了坏事的人想要还债!他不喜欢那人和范杰走得太近,说:“他们唐家是不是很有钱很大的官。” 方景皱着眉,有些无法回答。老唐家是学者出身,家里说穷也穷,十个书生九个穷酸,不过唐家老爷子是个做学问的人,桃李满天下,门生不少,在文坛上算是众望所归的国学大家。据说文革臭老九的时候是倒霉了一阵子,唐家本该最有出息的一位跑去了HK,从哪里投奔了米帝国,在那个年代这罪就重了,唐家大伤元气,即便日后平反了也没能翻身。 唐家如今最出挑的是唐逸丘,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若唐家风光不在,只怕早就被打出门去。唐家真没有大官,但说唐家无权无势也不对,唐老爷子曾经的学生如今有不少人走上仕途,其中不乏上位者。唐逸丘这些年想必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唐家没有一败涂地也多亏了唐逸丘的资金扶持。 方景对范国起也没办法解释太多,只说唐逸丘有钱,唐家老爷子有关系,说的范国起连连点头,不就是那么回事么,有钱好办事,再加上有关系,当不当官都有能耐。 范国起连连叹息着,冲着方景说:“小方啊你见得多,你也知道现在不用那个滴血认亲,你说现在用什么方法可以证明我和饭饭是亲人?” 方景一愣,连忙说:“整个范家湾子都知道您是饭饭的叔叔,您今天是怎么了?”范杰是把范国起当父亲的,若这话当着范杰的面问,范杰指不定会有多伤心。 范国起摆摆手:“哎,这话当着饭饭的面我开不了嘴,我把饭饭当亲生儿子养,那孩子孝顺,我不敢提这事,就是怕他伤心。” 方景:“这事最好不要做。不管血缘上有没有关系,您和饭饭的关系是不用去检测,。” 范国起抹了把脸:“饭饭他爹当年抱着他回来时,那副惨样啊。我……我就想弄明白,饭饭到底是咋出生的,他是不是我哥的亲生儿子我不介意,只是……” 方景连忙站起身拍拍范国起的后背,“您别着急,慢点说。” 范国起摆摆手,小白狼凑过来舔了舔范国起的下巴,范国起摸摸小白狼毛茸茸的头,突然间老泪纵横,说:“小方啊,这事我一直没说出来,我看得出来,饭饭不介意找不找得到他亲生父母。可那是我大哥……小地方的人命贱,一担莲藕换个媳妇,可小地方的人也是人啊,我大哥死的不明不白,我就想弄清楚,这里面到底出了啥事。” 方景轻轻叹了口气:“您怀疑饭饭不是你们范家人?是您大哥抱回来的?” 范国起瞪眼:“怎么会,饭饭就是我们家的种。我就问问你有没有那种方法,检查两个人是亲人的,你东扯西拉的干什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方景无语,知道对方心情起伏巨大,情绪不稳,只能说:“有,我听说有一种DNA检测的方式可以做,您要做?” 范国起:“那啥检测的用什么东西检测?” 方景:“唾沫、血液、毛发之类的都可以。” 范国起追问:“那啥头发也能成,我跟你说这事要瞒着饭饭,不能让他知道了,弄根头发就成?” 方景:“头发要带着毛囊才行,光是半截断发可不成。” 范国起点了点头记下了,拍拍小白狼的头,一人一狼出去了。 方景坐在原地没动,长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叹着气,原来是唐家啊,真是有缘分。 …… 范国起得了主意心里着急上火的,等忙完了晚饭,范国起拉着范杰进了房,将方景关在外面,说他要和侄子睡。 方景摸着鼻子,气哼哼地,用完就扔啊,老叔叔都不是好人。 范杰头皮发麻,若说现在有什么令他无法反抗的人那就是叔叔,虽然还没有到只要叔叔开口他立即和人分手的地步,但惹叔叔伤心是他不想看到的。 范国起问:“饭饭,你就没想过要找自己亲生父母吗?” 范杰愣了会,笑着说:“叔,我知道我要说这话大逆不道,我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叔才是我亲爹。您别不高兴,我真的就觉着您才是我爹。” 范杰没有说谎,他出生不久范国希就死了,他对于‘父亲’这个名词的认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范胜利。那个总是冷眼旁观的男人,在他记忆中代表了‘父亲’的男人。 范国起叹了口气:“饭饭你就没想过要找亲生母亲?”人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范杰就一点没想过这件事吗? 范杰:“叔,我也想过这事,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再说即便找到了能怎样?看看对方生活的好不好就完了吗?如果那人有家庭有孩子,我冒出来对方日子也不好过。至于那人当初为什么不能养大我,我也不想知道。与其找到这个人两方都不好过,何必好好日子不过给自己添堵。” 范国起看着范杰,眼前这孩子怎么就觉着变了呢?小时候枯黄枯黄的脸颊,闷不吭声的性子,看着心里又可怜又可气,如今变了许多。 范杰洗完澡坐在椅子里擦着头发,跟方景睡惯了,这几天太忙,都没能好好来一发,心里不想的那叫有病,不由问:“叔,您就是想问这个啊。”说完他回去睡。 范国起瞪眼:“你小心点,你和方景好上了我也拆不开你们,但你们也注意个度,就你这样整一宿的,你小心怀上。” 范杰抽着眼角,双眼在墙壁上漫射,不自在的回嘴:“叔,我又不是女的。” 范国起眯起眼,一看就知道自己这侄儿就是下面被人压的货色,想着心里越发气,但方景为人谨慎从来不在外面和范杰勾勾搭搭的,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他也没法挑刺。 范杰:“叔,你是不是……我也想找个女的结婚,可……” 范国起:“年纪轻轻的你就这么想不开。不说别的,就小方家里恐怕不是普通人,我们老范家一穷二白的怎么伺候得起。” 范杰:“……” 范国起:“你别说什么,你才多大年纪,你就认定他了!人家要是玩玩拍拍屁股走人,你以后怎么办,万一你要是怀上了……” 范杰窘迫地看着范国起,不得不再次提醒对方自己是男的。 范国起瞪眼:“男的咋了,别的男人是肯定怀不上,我们老范家的男人可以怀的上!你奶奶就是男人生的。” 范杰:…… 范杰心说葡萄酒浓度不高啊,叔这是酒力退步了还是天气太热脑子发烧?怎么讲话稀里糊涂的,或者是看自己和方景好上了范家绝后,这才伤心过度引起神志不清,要不明儿送叔去医院看看。 范国起:“你以为我说胡话呢,以前不和你说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事连范胜利也不知道。你奶奶他们家祖传有怪病,每一代里面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男孩子能生孩子,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你奶奶这一辈,本来以为生了个女儿不会再往下传,可你奶奶生下的孩子拉扯不大。当初大哥失踪的时候,你奶奶就是害怕他被人当怪物抓去了。哎……当年你爷爷还在也问过,你到底是谁生的,大哥死活都不说,只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等到给大哥收尸的时候,肚子上有刀伤。” 范杰听着浑身发冷,干笑着:“叔,那啥封建迷信啥的……” 范国起:“你啊,我不问你死活都不会说,能生孩子的男人都会有白狼跟着,身上还带着一块地,你有没有?” 范杰汗都下来了,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扯出难看的笑容:“您说得这些都太奇怪了。” 范国起:“我小时候大哥带着我进去过,他那块地里有山有水,我们一家能挨过饥荒靠的就是大哥这块地。他养的那头狼,跟小白一个模样,比小白要大一些,毛更白一些,整日里待在地里玩耍,它还咬过我。大哥用潭水给我洗伤口,还拿了什么东西给我抹,那伤疤就没了。” 范杰越发地不淡定了,他脑海里全是自己的空间、潭水、小白狼还有生孩子…… 范国起摇着头,灌了一大口酒:“看看小白,还有你拿出的那些东西,我就知道这是命啊!也怪我没本事,没能讨媳妇。我总觉着念过书的人能懂知恩图报,你跟着范胜利他们当个正常人,长大了娶妻生子总比呆在要绝户的老范家好。没爹妈的孩子容易遭人白眼,你爷爷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才狠心把你送给范胜利养,谁知道还是走了这条路。” 范杰捏了捏自己的腿,好痛,自己没在做梦,连忙问:“叔,那您?”难不成叔叔也能——生?所以干脆不找对象不结婚。 范国起摇了摇头:“能生孩子的都有白狼照应着,你奶奶说那是白狼报恩。” 范杰闭了闭眼,他重生也许是和这个空间有关,只是前世为何没有发现,偏偏重生之后才发觉了呢?这没办法解释,他想了会问:“叔,女人生孩子都难,我吧,我会注意的。”这世上有种小雨衣,不想生全靠它了,明天让方景去买。 范国起瞪眼:“啥?注意!!”他本想说清楚,让范杰考虑考虑和方景的关系,以范杰的胆子也不敢生,可范杰竟然只是说注意。 范杰:“呵呵,叔您和我说这些该不是怀疑我是从我爹肚子里爬出来的吧。” 范国起认真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劝解着:“饭饭,你奶奶曾经说对不起老范家,我当初也没这么觉着,如今却觉得,要是你爷爷没有遇上你奶奶该多好。你也知道这男人生孩子的事太奇怪了,传出去你就会被当做怪物,你奶奶家里那边就是因为这原因才一直东躲西藏的,饭饭我知道方景这小伙子人不错,但你觉着他能接受这样的你?” 第41章 范杰有些恍惚地回到屋里,方景正坐在灯下看着文件,淡黄色的灯光给方景高大的身躯蒙上一层迷离的光影,范杰站在方景的背后感觉到窒息。 至今他也弄不明白为何世界上有‘同’这种人的存在,大家只会说这种人是变态,而他既变态又是个怪物,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和旁人走到底。 范杰心里难受,叔叔的话在脑子里翻腾着,他对身世看得淡,不是他心硬,前世过得凄苦,今生刚刚缓过口气,他竟然是个怪物,若没什么顾虑也好,顶多找座山里影遁过点世外生活也罢了,可如今他牵挂的太多。 方景正低着头看着证词,浓密的眉稍稍挑起,半垂着眼睑,乌黑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抿着,白衬衫领口出露出蜜色的肌肤,小伙子倍帅。 范杰懒洋洋地倒在床上,胳膊枕在双眼上,他觉着若自己和方景说实话了,方景也许不会告诉外人,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完了,谁愿意和怪物在一起,还带着狼,还能整个人命出来,换做他也不愿意啊。 方景看完了证词做好笔记揉揉眼睛,这才看到范杰歪在床上不知睡了还是在神游太空,不由好笑,伸了伸腰走到床边扒拉着范杰的腿,“干嘛呢?睡了?” 范杰往里缩了缩,转过身去,今天没兴趣做那事。 方景抓着范杰的脚脖子往外拖,将范杰拉倒床边,自己上了床跪在范杰双腿间,一边扯着范杰的汗衫,一边到处点火,嘴里含含糊糊地问:“叔叔说什么了?” 范杰被人亲的没地方躲,额头布满汗,推着方景的肩膀:“太热了,起开!小心弄出人命。” 方景冷不防被范杰推开,挑高眉,小子没几天懂得情趣了啊,知道什么叫欲拒还迎玩这套?他更喜欢范杰大嚷着骂他死不要脸的,一边夹着他死不撒腿。 方景不死心,手沿着范杰宽大的短裤探了进去,范杰恼了伸手拍开方景的手:“别跟我闹啊。” 方景停下了手,坐在床边看着范杰说:“你叔叔是不是要我们分手?” 范杰瞟了一眼方景,问:“你觉着能生孩子的男人是怪物吗?” 方景不在意地笑着:“男人能生孩子挺好,免得被人说同志们拉低了地球生育率。” 范杰踹了方景一脚:“跟你说正经事。” 方景扣住人脚腕子往怀里带:“要生孩子首先得做,咱们试试。” 范杰:“滚!” 范杰不敢和方景说实话,一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是他不想被人歧视。即便现在没证据说明自己能怀孕,但总觉着别扭。 方景见状也没了兴致,两人背对着背各怀心思的睡去。 …… 方景明显的感觉到范杰在躲避他,虽然还睡在一起,但不像刚开始那样大大方方地想要就要,范杰是能躲就躲,躲不过装睡。 范杰很忙,九月初正式报道入学,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一年的他,并没有参加军训,而‘北一居’的装修也进入了尾声,正准备着重新营业。 方景办理的案子也快要进入庭审阶段,两个人明明可以看得到对方,却总是忙的连话也不能好好说,两人之间无形的拉开了一点距离,方景觉着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甩了,可偏偏没有时间和范杰好好谈谈,案子发展的太迅速,他都没时间回家住,每天都和同事们住在事务所里整理资料,和受害者谈话,通宵达旦的熬着。 范杰则是一心一意的扑到生意和学习上,他不是不在意方景,只是抽不出功夫,方景也忙,正好空出时间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和方景开口。 这天范杰上完主修课便往店里赶,走到大门口便见应该在店里准备的瘦子哥蹲在马路牙子上。范杰连忙跑过去:“瘦子哥,咋了?” 瘦子见了范杰连忙拧灭了手里的香烟,抹了抹脸颊上的汗,看了一眼周围的大学生们,下意识的和范杰拉开了点距离,说:“去‘北一居’,那边有事。” 范杰拉着瘦子的胳膊,笑着说:“干嘛隔着这么远,怎么不进学校里找我?” 瘦子干笑着,比划着自己的衣服:“一身油哪好意思进大学找你。” 范杰知道瘦子是怕给他丢面子呢,以前他也同样生怕丢了面子,可顾虑越多越丢脸才对,他不由勾着瘦子的肩膀说:“瘦子哥咱们不比别人差。你不是办了手机吗?以后有事实在不想来,就给我打电话,大热天的跑来跑去的不累啊。” 瘦子似乎松了口气,也没那么拘谨了,“‘御园’药膳出事了。” 范杰一愣:“他们能出什么事?” 瘦子叹了口气:“真他妈的倒霉,我们店都要开张了,他们店里不知给孕妇吃了什么东西,当天夜里孩子没了,人家能不找个撒气吗。现在全市药膳店大检查,工商的卫生的一早就上门了,‘北一居’那边也被通知最好近些时候不要开张。” 范杰拦了辆的士带着瘦子去了‘北一居’,坐在车上还问:“今天来检查的人说了什么吗?” 瘦子摇摇头:“我们店可是卫生第一,门前三包都弄的干干净净的,厨房那块谁敢乱来啊。叔叔正陪着那群人呢,折腾一上午了,中午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店。” 范杰说:“这是好事啊,就怕他们不来,看看咱们店里干干净净的多好,免费给咱们打广告呢。” 瘦子哼了声,他不服气,但由不得他有意见,只是说:“叔让我来找你,先去‘北一居’看看,据说那边检查不过关,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而且叔叔让我告诉你,今天周大爷来了,不会出事的,让你放心解决‘北一居’的事。” 范杰松了口气,‘北一居’如果检查不过关只是要整改罢了,‘御园’闹出这种事势必会影响整个药膳行业甚至饮食业的行情,晚几天开张也没什么,他就担心自家的店会出事。 范杰和瘦子下了车走过‘御园’的店门前时,便见一群人围在哪闹腾,钱哥没有露面,估计是孕妇家的人站在门口要说法。 范杰叹了口气,‘御园’的生意不错,但他没去过‘御园’,也不知道对方卖的什么东西,可以次充好这种事不是一家店在做。他没办法断定‘御园’是不是给哪位孕妇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也没心思去管这个。 进了‘北一居’,装修队的陈大走过来气得脸红脖子粗嚷嚷着:“小范啊,说是安全问题,啥安全问题啊,我走的煤气管用料都是最好的,管子都埋下去了,如今要我挖出来,开什么玩笑!” 范杰安慰了几句,问:“下通知的人还在吗?” 陈大说:“在厨房里面呢。” 范杰和瘦子进了厨房,瘦子顿时血都涌上头了,指着那人就骂:“我草尼玛啊!范强,你个狗东西啥意思啊?” 范强背着手正在哪里训诫一群装修工人呢,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看瘦子和范强,说:“说话干净点,你们安全审核不过关,我看过你们图纸,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瘦子跳起脚操起堆在一边的大块瓷砖就想砸范强,范杰见了连忙拉住瘦子的胳膊,“瘦子哥,瘦子哥,这一下下去咱们都得进去,店还开不开了!” 范强冷冷一笑,转过头去继续训着那群装修工人。 陈大见状也觉着奇怪,帮范杰拉住瘦子,架起人往外走,瘦子气得大骂:“他妈的吃里扒外的东西,还大学生!都学狗屎里了啊!” 范杰将人拉到正厅里,让瘦子安静下来,仔细询问了陈大,图纸到底有没有不对的地方,是不是按图施工的。 陈大拍着胸脯说绝对没有任何事, ‘北一居’属于老建筑,而且之前失火过,这次装修陈大特地跑了消防审核,就怕日后装修好过不了安全这一关,人家消防的审核没问题他们才施工的,今天消防验收的过来都要签字了,范强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人家走了,字也没欠。 范杰了解清楚了又问:“范强是干嘛的?” 他不知道范强的工作单位,毕竟那人和他没关系,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防范着钱哥,没想到竟然是范强给他上眼药啊。 陈大说是城建委,当初报审批的时候不是这人,今天这人临时过来验收,以前也没打过交道,更不可能得罪对方。 范杰心说范强不错啊,弄了个美差呢。他不想报复范胜利一家,毕竟人家养过他,虽然对他不好,但养就是养了,如今他也不是以前的范杰,任人欺负。 他往‘北一居’里砸了多少钱,被这么个家伙捏着玩? 他不和范强说道理,那只会白费口舌,人家铁了心要整他。 范杰让陈大别急,整理好材料准备验收工作。其实这事范杰根本不用管,‘北一居’装修是全部委托给了陈大,陈大这边验收不了,拖工陈大是要赔钱的。但这事是范强惹出来的,范杰不能不管,他不能看着因为范强跟他斗气害别人赔钱。 范杰问陈大:“他是不是要红包?” 陈大乐了:“他?我装修过五星级饭店都没给人送红包,什么玩意。” 范杰点了点头:“要不你受累带我去见见城建委的人?” 陈大想了会说:“成,我就认识他们主任。不过你要真想找他们,不如让方景给你牵线,他认识那边的局长。” 范杰摇了摇头:“这点小事不需要惊动上面的人,陈哥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如果因这事影响进度,咱们不按合同上的来,你放心。” 范杰说完冲瘦子使了个眼色,瘦子站起身跟着范杰出了‘北一居’,两人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处合计着。 瘦子气得手背上青筋直冒:“饭饭,你这个哥哥真不是个东西,他这是针对你呢。” 范杰家的事瘦子知道,对范强本来就不喜欢,这次是恨上了。 范杰:“瘦子哥,范强这人我知道,你放心他弄不出什么大事来。” 看着瘦子终于放心的表情,范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能乱,他若表现出慌乱底下的人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陈大办事利索,当天下午就带着范杰去见了范强的领导,在办公室里两人拿了审批文件、资料图纸给人看。 哪位领导当初就看过这份申请,当下又叫了一位技术负责的过来审核图纸,两人一合计直接说没问题,他们派范强去就是看看是不是按图施工,是的话就没问题签个字而已,而且这事本来不是范强管,只是管这事的人家里老人进了医院临时让范强跑一趟,谁知闹出问题。 领导都发话了,还能有什么事,范杰就觉着这次只怕范强要倒霉,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他道了谢,让陈大安排后续的事,自己赶回了‘范家药膳’。 果然范国起也知道这事了,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呢,见范杰回来了连忙说:“喝口水,先喝水再说。” 范杰接过瘦子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左右看看:“今天怎么没什么客人。” 范国起笑笑:“隔壁新开张的‘御园’停业整顿呢,咱们今天也歇业一天,周老爷子说了咱家店没事的,明天等他们化验的报告送过来,咱们照常营业。” 范杰点了点头:“这样吧,明天上门的老顾客按卡等级打折,最高给8折以此类推。‘北一居’按原计划开业,只是我估计范强那边会闹事。” 范杰把他去找人的事说了出来,皱着眉头说:“听哪位领导的口气,他们要严肃处理工作人员,我觉着范强要是背了处分只怕会来闹。” 瘦子:“咱不怕他,闹什么都不怕,什么玩意。” 范国起:“这可不成,咱们开店他跑门前来闹怎么成,被人看了也笑话咱们,他要是嘴里乱说一通脸面上不好看。” 范杰跑了一天感觉有些疲惫,肚子里一股热气转悠着脸色发白。 范国起连忙让范杰坐下,问:“秋老虎的天气,你别着急上火是不是中暑了?” 范杰摇摇头:“没事。我不怕范强来闹,他在本地有工作,就是觉着他要是回去跟他妈说些浑话,他妈跑来闹那可不好办。” 瘦子冷了脸,想起李秀珍连连摇头。 范国起:“哎,十个范强都顶不上一个李秀珍,那女的仗着没文化当撒泼有理,跟她说不清楚。” 范杰想了想说:“叔,谁要来也拦不住。您帮我打听打听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没有?范强那人我清楚,他要过得好根本懒得搭理我,我看他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也不会为了针对我阴奉阳违的办事。” …… 范强这次踢到铁板了,以他的小聪明他应该看得出领导只是让他去走个过场,可他心里不舒服,唐柳是彻底和他玩完,工作也无法调动,他这清水衙门的工资太少,设计院的工资多高啊,他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唐柳突然转变态度。加上今天去看了那店,有名的‘北一居’如今竟然是范杰的店,他心里气不顺!借着全市整顿药膳,他才敢这么干。 没想到范杰竟然认识他们领导,他也不是不给人签字,就想拖几天让范杰难受下,这事不是他一个人干过,办公室里也有人做过也没见出事,可谁知到最后最难受的是自己。 当天范强回了单位又被领导一通训斥,估摸着还要背处分,他除了生气还能做什么。也该他倒霉,他老娘又给他打电话了,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病了,伸手找他要钱。 范强听了心犹如在滚油里煎着一般,直嗷嗷:“你不知道我在B市开销多大啊,我下个月伙食费都没了,你少赌一点不行吗?” 李秀珍在电话那端也不顾在公用电话旁边还有人,开口便骂:“你个白眼狼啊,老娘供你吃供你念书,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你,就找你借点钱你都不给,你要气死我啊,你不管我了啊,我白生了你。” 范强嫌烦吼了句:“你找范杰要去,他有钱呢!他如今神气着呢,我告诉你,我工作都保不住了,我没钱。” 范强说完挂了电话,坐在宿舍里发呆。他来B市两年了,没存下多少钱,逢年过节的去领导家里走动,加上和唐柳谈恋爱时也花了不少,都说感情投资会有回报,如今竟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现在自己都还住在宿舍里,心里越发的难受。 凭什么范杰那窝囊废能赚大钱,他一名牌大学生混得这么惨。 第二天范强接到通知让他停职反省,他越发的郁闷,看着同事们嘲弄的目光,他只能握紧了拳,恨不得立刻辞职回家去。 可回去了能怎么办,家里老娘那人一天三闹又好赌,老爹基本上就住单位了根本不着家,那家算是散了。 范强在宿舍里想了一上午,还是起身出门,他明白自己只是一时压不住火气,这事办的不地道毁了自己前途,既然事情起因是范杰,那么范杰就该解决了。 范强来到‘范家药膳’前感到好奇,基本上全市的药膳店都在接受检查生意受到影响,‘范家药膳’竟然高朋满座,生意红火,门口还拉着大横幅“欢迎各级领导前来检查”,大厅显眼的墙壁上贴着检查报告,鲜红的章子令人有些安全感。 范强苦笑着,范杰这人不能小瞧,对别人是危机,到他哪里成了商机。 服务员没人认识他,直接和他说没有位置等翻台吧。 范强:“我找范杰,跟他说他哥找他。” 第42章 服务员见怪不怪地看着范强说:“您要是没有预约,请等着叫号。您几位?” 他们店里的老板年纪小,又是外乡来的,时不时会有人自称老乡过来找工作,根本就没一个是真老乡,就连隔了几十里远的还说是同村的他都见过呢。为了这事他被领班李红英训过两次,再放进去就要罚钱了。 而且今天还是头一次听人自称“哥哥”的,他们的老板除了叫方先生和那几位少爷朋友“哥”,就没听说有个亲哥哥之类的,骗谁呢。 范强愣了会想要发火,却看见大厅里吃饭的人各个穿着体面,即便是聊天也自发的压低了声音,显得很有身份,其中有位顾客他认识,以前和唐柳谈朋友的时候见过对方,据说是从一线退下来的老干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连忙按耐了性子说:“我是他哥,我找他。” 服务员也好脾气公式化的笑着:“请问您的名字,我帮您问一下可以吗?” 范强:“范强,他哥。” 服务员点了点头让人候着,自己去了后院找范杰。厨房是重地,就连传菜工都不能轻易进入,厨房里的帮工会把准备好的菜用推车推出来交给前厅的人。范杰说这是为了保密,大家没意见,各人管好自己的工作就够忙的,各管一块正好也不会出错。 范杰今天没课便待在厨房里和‘北一居’的老厨师商量着‘北一居’开业菜单,听说范强来了,连忙站起身往外走。 瘦子见状拦住了范杰说:“要不你别去了,我去?” ‘北一居’的老师傅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收好了菜单说:“饭饭也有兄弟啊,人家兄弟过来看看,饭饭你忙去。” 范杰在店里从来不摆谱,不轻易呵斥人,尤其尊重这些老师傅们,和范杰相处久了,这些老师傅们也开始亲热的叫范杰为‘饭饭’。 瘦子急得直摇头,范杰笑了笑说:“瘦子哥,我总不能这么不见他,见一面也好,我正好想和他说清楚。” 范杰说完出了厨房,让服务员将人请到中院里,他洗干净手见叔叔也过来了,连忙说:“叔,您别去了。” 范国起哼了声,“饭饭,咱们赚钱不容易。起早贪黑的,你看你脸色这么差还要去厨房里待着,钱不能糟蹋了。” 范杰只是笑笑去了中院,范强已经来了正背着手站在水池边看里面的锦鲤,听见范杰叫他的名字,不悦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范杰。 范杰坐在藤椅里问:“你找我有事。” 范强:“范杰我就问你,你跑去找我领导乱说一通安得什么心?” 范杰抓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嚼着,又灌了口花茶,这才说:“我只是让人看看我们那点装修哪里不对,装修队可是按流程报批的,你说不符合程序,有问题我当然要让专家去看看到底哪里需要改。” 范杰的这番话噎着范强无话可说。范强本就不占理,可前途重要,想着见到范强好好说说,让范杰去他们领导那里说个回转的话,这事就完了。可惜他从来就没把范杰放在眼里,即便想说几句好话,见了范杰不由自主的就摆起了以前的架子,不管谁对谁错,他都是有理的。 但现在已不如以前,那时候范杰还是他们家的养子,没有撕破脸,性子又软,可如今范杰和他们家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还将他们家弄得在家属区都住不下去,范强只能怪世道变了。 范杰见范强不说话,涨红了脸站哪里运气,挑着桂花糕,懒洋洋地说:“还有事吗?” 范强恨得牙痒痒,又不好意思在这里闹腾,这店面就和他第一次来时大不同,装修档次提高了许多,来吃饭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他在这里闹万一被什么人传到领导耳朵里,平白给人看笑话。 范杰:“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说,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能行吗?” 范强愣愣地看着范杰,这是他认识的那个饭饭、饭桶?即便范杰从他们家离开了,他也没想过范杰能混出个名堂,自己是大学生,又是铁饭碗,范杰走了也好,家里的东西都归了他,他巴不得范杰滚蛋呢。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这范杰竟然能耐到敢和他叫板?他不甘心,粗着喉咙说:“你真是个白眼狼啊,我家养你……” 范杰:“咱们可是去公证解除了关系,这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提了。该给的我叔叔都给了,我们不欠你们家什么。” 范强憋着起满脸通红,上前想吼几句,却见范杰站起身,清瘦的身板比他还高出半个头,他不由后退了两步,“你干啥?要打人,这还没说理的地方了?你想打人?” 范杰瞟了一眼范强伸个懒腰,胳膊在范强眼前晃荡着,范强这人就如同他想的那般,自命不凡欺软怕硬的。也不怪唐柳要甩了范强,这种人一旦爬上去只怕会六亲不认。 范杰:“范强这里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是要负责任的,你在外人面前要是再编排我,我可以告你诽谤。你要在这里闹事,我会报警。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你来惹事到时候闹到派出所,你有工作有单位的,你自己想清楚后果。” 范强握着拳,也不敢嚷嚷,低下了头说:“范杰,就冲着你喊了我十几年哥哥,你也不能这么对我,我被停职了你知道吗?今年的优秀全完了,我日后怎么办。” 范杰:“是我让你故意刁难人的吗?你怎么不想想店开不起来,我要赔多少钱?我店里多少人会因为店不开了面临失业!他们中间不少是拖家带口的。你有了损失找我出气,那些辛辛苦苦准备开业的人,他们损失有多少!范强这事是你挑起来的,你没承担后果的准备就别惹事!” 范强被堵着气也发不出,话也回不了,左右看看不少店里的服务员都拿刀子眼削他呢,他低了头,心有不甘地放软了声音:“我也是为了你们店好,多检查下没什么不好的,万一开张出了事……” 范杰气得骂道:“范强,你跟你妈真像啊,我还没开张你就咒我啊。” 范强接下去的软话也说不出来,他平日对着其他人说话从来不会这么没谱,今天他是怎么了,天太热脑子不好使? 范杰摆摆手:“得了,你也别说了,你们领导要怎么处理你我管不了,那是你们单位的事,我帮不了你。” 范强愤恨地转过身要走,他就不该走这么一遭,他算看清楚了,范杰今时不如往日,范杰恨他们家恨到骨子里了,他何必来自取其辱,不如回去想想办法晚上去领导家里坐坐,存折上还有点钱,只能这么着了。 他正想走呢,便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上看着他们。 唐逸丘站在一边看了很久,不住地摇头,当初他听唐柳说过范强这人,当然唐柳的说辞中肯定有夸大的部分,他让人去查范杰的事,也清楚了范强的为人,不由感到心安,唐柳若不甩了范强,他会好好和唐柳谈谈什么叫‘不知礼义廉耻的小人’。 范杰见唐逸丘来了,连忙让座,说:“唐先生怎么来了,前厅的小李没给您带位置。” 外人进来了前厅竟然不通知一声,这可不好。 唐逸丘笑了笑:“我对这里很熟不需要带路,我也不喜欢被人跟着,没打扰你们谈话吧。” 范强没见过唐逸丘,更不知道这就是唐柳的叔叔,只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唐逸丘,心里有些发虚。范杰招待的客人都这么有身份,看样子非富即贵,而且两人看上去应该很熟,心里那股气竟然平了下去,范杰如今惹不得,眼前这人一根小手指就能捏死他! 范强含含糊糊地打了个招呼想走,唐逸丘却喊住了他,“范强,你是叫范强吧。” 范强应了声,觉着这样一位体面人物能够知道他的名字,心里竟然如同初春的冻土发软,挺美得。 唐逸丘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说:“唐柳是我侄女。我从小柳那里听说过不少你的事。” 范强一听只觉着有戏啊,这人是唐柳的叔叔,听唐柳说她叔叔常年在国外,从来不过问家里的事,还挺欣赏他,不由心里的怨气一扫而空,脸上笑的犹如花朵绽放,连忙喊了声:“叔……” 唐逸丘冷眼一扫,四周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分,范杰坐在一边叫人过来换了新茶,说:“唐先生,喝茶!最好的贡菊,清火解热。” 唐逸丘:“当初你帮我找玉坠子的事,我很感谢你,不过玉坠子是真的丢了,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 范强见范杰就在跟前,也不好撒谎,一言不发。 唐逸丘‘哼’了一声,继续问:“饭饭,你们家是不是有块莲花形状的玉坠子。” 范杰看了看范强,他不是想帮范强隐瞒什么,自家那块玉坠子是他没见过面的爹留下来的,只是随口敷衍着:“是有块,不过丢了。” 唐逸丘皱起眉,神色紧张的问:“丢了?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什么颜色的?” 范杰嘿嘿笑着说:“真不记得了。唐先生你们谈。”他不想和这两个参合,一个个都惦记着他的玉坠子呢。 唐先生也好,范强也好都是外人,这两人差点做了亲戚,范杰怎么都觉着有些别扭。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这里没他什么事,与其在这里听两人的废话,不如找老师傅谈谈菜单呢。 待范杰走后,唐逸丘的脸色变了许多,冷着脸问范强关于坠子的事,范强只说真的丢了,若被唐家叔叔知道他骗人,那还得了!范杰既然不说给他个台阶下,他何必自找苦吃。 唐逸丘:“范强你们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堂堂大学生‘廉耻’两个字你都不记得怎么写了吗?” 范强身子抖抖,心想难不成是范杰在别人面前说过什么? 唐逸丘:“以后你也别去找小柳了,这里也别来。还有,你那位母亲年纪大了好好在家休息,别到处跑,这里不是小城市明白了吗?” 范强连连应着,唐逸丘太有钱,就连他们领导都巴结不上,他若想继续混下去可不能得罪了这人。 唐逸丘摆摆手像赶苍蝇一般说:“走吧。” 范强拔腿就走,这鬼地方以后请他来他都不来!他算看出来了,范杰这店里没一个是好相处的,菜单上的价格就够他们小老百姓受的,没那个傻缺会跑来大吃一顿接下来饿一个月的。来这里的人只怕都和唐逸丘一个德行,兜里有钱,时间有闲。 …… 范杰知道范强今天服软日后也不想再见他,至于范强的工作问题他没想过要插手,他不害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范强不能往上爬也是件好事,若范强不起歪心思专心研究技术专业,这人也差不到哪里去,过几年考个认证的本本,挂着也来钱,就看范强自己怎么选了。 他左右不了别人的命运,可自己的命运要紧紧抓在手里,他过够了任人摆布的日子,想想都觉着累,胸口发闷。 范国起早就站在后院里等着范杰呢,见范杰气色不好连忙问:“咋了,哪里不舒服?” 范杰咽了咽口水,胃里酸气直冒,只能说:“就是累了,叔我去睡下,那个唐先生来了。” 范国起:“他又来了?这人就喜欢凑热闹。” 范杰:…… 范国起盯着范杰回屋睡觉,走到中院水池边看着唐逸丘:“唐先生来了,今儿还是照旧?” 唐逸丘正在哪里生闷气呢,他侄女怎么就看走眼了呢?找了这么个东西当朋友,还好及时回头,不然唐家的脸都丢干净了!他正想着呢,范国起的声音令他回过神,连忙挂上了温和的笑脸说:“照旧照旧。饭饭怎么了?我看他气色不好,要不要请个医生来看看?” 范国起:“没事,就是厨房里闷热,菜品对温度要求高,也不好用空调,也许是闷出来的,回屋休息去了。” 唐逸丘点了点头两人客套了一番,唐逸丘觉着奇怪,这范国起可是见了他能躲就躲,今天怎么往前靠呢? 范国起:“饭饭刚做了道能乌发的甜点,要不要试试,我看您年纪不大,有白头发了啊。” 唐逸丘摸了摸头顶,不由想到幸亏他没秃顶啊,不然长不出白头发还不能和人搭话,他连忙说:“一定要尝尝。” 范国起笑了笑,左右看看说:“哎呀,你这根白头发太刺眼了,我帮你拔了吧!” 唐逸丘:“???” 范国起笑的更加温和:“要不自己拔了,夹在一片黑发中太显眼了。” 唐逸丘摸了摸头顶,“这?” 范国起点头,说:“连根拔,连根拔才有用,断根了才不能再长出来。” 唐逸丘本着舍了头发好套话的想法拔下一根放在茶几上,范国起看了看摇着头:“错了,这根是黑的。就刚才那地方的旁边。” 唐逸丘连拔了好几根都没见到白色的,范国起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头发丝说:“我给您丢了,放着被风吹了不好。呵呵,不好意思,我看走眼了,其实是反光。” 唐逸丘气得直瞪眼,心说好你个范国起啊,骗着我拔头发玩呢,可这头发不能白拔了,他只能忍着肝火问:“我听范强说你们家有块玉坠子是吗?” 范国起:“什么玉坠子?” 唐逸丘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你认识我。” 范国起:“的确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唐逸丘心里有愧也不好和范国起计较只能问:“你是国希的弟弟,范杰他是国希的儿子,国希就没给他一块莲花的玉坠子?” 范国起:“呵呵……不知道。” 唐逸丘想想也对,那玉坠子是到了B市之后范国希自己雕的,范国起没见过也不奇怪。 范国起捏着发丝,嘴角抽搐地问,“唐先生我想打听件事,当年我哥来看你之后就没回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逸丘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似乎陷入了回忆,半天才说:“你哥当年想赚点钱供你去看病,他说你打小身体不好,就怕耽误了你以后成家立业。正好那时候这边一家工厂缺人,他就去做事,准备攒点钱回去。” 范国起问:“后来呢?” 唐逸丘没有再说,后来的事他说不出口。 当初他跟着人去乡下支援建设,认识了范国希,稀罕对方,死皮赖脸的将人哄到手。家里恢复元气后,托人将他调回去,想带着范国希一起走,可范国希不愿意,舍不得家里人。他劝了很久,范国希也没同意,直到后来他一天一天封信寄给范国希,范国希总算动了心来到B市。 范国希自从来了B市身体就不好,说是水土不服,每天都在吃药,若不是经不起长途奔波,范国希早就回范家了。唐逸丘不在本家住,两人在外面租房也没被发觉,只是生计全都落在唐逸丘身上,日子苦到也过得充实,等到范国希身体好点的时候,正好有工厂招工,唐逸丘便拖了关系将范国希送过去,工作轻松,还能赚点钱,也好让范国希回范家的时候能有个说法。 两个人本来过得好好的,谁知道竟然被家里发现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家里本来就伤了元气,刚翻身指望着小一辈们能出人头地,谁知他就闹出事来。 他年轻的时候脾气拧,跟家里摊牌说宁愿断绝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分手,家里索性关着他,直到范国希让他将定情的玉坠子还回去时,他才死心同意分手。 后来家里人说他们没亏待范国希,那人拿了不少钱走人,家里人都让他看开点,说这种人就不是个能好好过日子的。 他恨过范国希,怨过范国希的薄情冷性,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就熬不住呢。过了很久才从其他人嘴里知道当时的真实情景。 出事前,范国希身体不好似乎犯病了,他让范国希去看病,也不知那人去了没,没个结果就被唐家抓了回去。 唐家人千方百计地逼迫着让范国希离开,唐家人是不会对人动手,但从精神上折磨人的手段不少,整日里跟着范国希,又托人让工厂清退了范国希。 范国希这人本来就神神秘秘的,生病之后更是精神紧张,被唐家人折磨的苦不堪言,又被断了生计,也见不到唐逸丘,身体很快垮掉精神恍惚。最后只对唐家人说想要回送给唐逸丘的玉坠子,那块玉坠子是范国希特地为了日后的伴侣准备的聘礼。 再之后的事唐逸丘也不知道,他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从B市离开后范国希去了哪里,经历过什么,他只知道范国希在大半年后才抱着孩子回了范家,第二天就死了。 那块玉坠子记录了他和范国希的美好时光,一刀刀都是范国希亲手雕刻下的爱意,唐逸丘想找回这块玉坠子,如同找回曾经的快乐,这辈子唐逸丘是不会再想什么合家团圆天伦之乐,只希望能够找回那块玉坠子,等死了也好去见见那个人说声抱歉。 第43章 范国起这几天心神不定,他拿到唐逸丘的头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做鉴定。的确他迫切的希望知道真相,可无法预料一旦事情真像他想的那样,他该怎么做?报复,他不过是药膳店的小老板,没钱没地位的如何斗得过唐家。 再说,饭饭从知道家族的秘密开始就变得紧张兮兮的,这段时间和方景的关系淡了些,整日里显得魂不守舍忘东忘西的这可如何是好,尤其是方景,竟然这么久了不回来看看,难道是饭饭缺心眼和方景说了实话? 范国起从未打算告诉范杰家族的事,一如小时候眼睁睁看着范杰被那一家人欺负,他也只是想着等范杰大一点,再大一点能够自己赚钱独立了,从那个家出去就好了。比起背上这么沉重的秘密来说,范胜利家里的那点事实在不足挂齿。 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这孩子一生命苦,好容易有个知心的人,自己在中间乱搀和啥?范国起总觉着方景不回来肯定是范杰说了什么,把方景吓跑了。 在想起唐逸丘,范国起更加不屑。唐家有钱又怎么样?狗屁的书香门第,就冲着那个叫什么唐柳的丫头能和范强谈朋友,这一家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若唐逸丘真是饭饭的亲爹,饭饭该如何处理,这事不告诉饭饭也难,告诉了也难,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 范国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周围又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心里发苦。他悄悄地拎着甜汤跑去了方景的事务所,旁敲侧击地让方景回家吃饭。 方景对此也纳闷,范国起防他跟防着流氓一样,自己因为工作原因出来住,最高兴的应该是范国起才对。问了半天,范国起才说想找人做那个鉴定。 方景坐在楼梯转角处的台阶上,吃完了甜汤,掏出香烟:“叔,您背着饭饭做这事好吗?我可看过不少因为做DNA鉴定闹出家庭纠纷的案例。这东西我帮您找人做,但是您再想想考虑考虑要不要把结果告诉饭饭。饭饭好容易过点安稳日子不是吗。” 这时候范国起才觉着自己太在意这件事了,范国希死了那么多年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过是抹黑了大哥的名声,增添自己的烦恼。 若范杰真是唐逸丘的孩子,他还平白无故给人送儿子。那老唐家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上赶着巴结唐家呢。 是自己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姓唐的一问三不知,言语遮遮掩掩的,那肯定就是唐家做下的孽。这么个人和范胜利有什么不同,他都替饭饭委屈呢。 范国起就觉着自己做得不对,但转念想着知道了也好,至少日后面对唐逸丘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多疑惑。 …… 这日是月底,‘北一居’正式对外营业,范杰作为老板必须到场,亲自掌厨招待客人们。 ‘北一居’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古色古香的气韵,增添了宽大的落地窗,整个大厅显得格外气派明亮,竹制的窗帘下是白色的轻纱,美轮美奂。 如果说‘范家药膳’走得是精致典雅的路线,那么‘北一居’便是无法阻挡的霸气。 最繁华的中心街道,最富有盛名的老字号药膳店,范杰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资源,离这条街不远便是世界闻名的古代建筑群,日后这条街可是会迎来更多的外国游客,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不做气派点怎么对得起将店转给他的老板。 开张这天,‘北一居’出尽了风头,门口摆满了祝贺的花篮。范杰舍得花钱做广告,请来了小有名气的电台主持人和表演团队,在大门口前吹拉弹唱的十分热闹,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也有些慕名前来的客人早早订了位置,坐在窗边看着热闹。 范杰忙过午市,便找了间包厢休息,他感觉很疲惫,自从喝了空间里的水,第一次觉着这么累,每天睡不醒全身无力,胃口特别大,也许进空间休息下会好些。 范杰想着便用意识进了空间,里面阳光正好,暖暖的令人越发想睡。 范杰索性就躺在潭水边,看着不远处小池塘里盛开的莲花。 粉白的花瓣周围泛着淡淡的光晕,范杰嗅着暖风带来的香气只觉着通体的舒坦,那股香气在全身游走最后沉淀在他的腹部。 范杰吐出一口气拍拍肚子,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吃得太饱才这么贪睡,说到底是大师傅的手艺太好,他借着试菜,这几天吃的太撑了,不过可惜方景不在,不然那家伙绝对会吃的肚皮圆溜溜的跟小白狼一样。 在空间里洗过澡,范杰觉着自己真不想出去,如果能把方景带进来,两个人就怎么住在里面也挺不错的,不过那也只是个想法,方景是有大志向的人哪里舍得外面的事业。 范杰挖了条根须喝完粘液便出了空间。刚睁开眼便见范国起正坐在身边不知在想着什么,小白狼趴在一边闭目养神着。 范杰:“叔……”他不担心小白狼出来吓到顾客,这狼跑起来飞快,又懂得避人耳目,与其说是它躲着人,不如说它不想和其他人打交道。 范国起抬眼看了看范杰,小白狼抖抖耳朵耸耸鼻子继续趴着睡。 范杰心说叔叔一定知道他进了空间所以才在外面守着,不由干笑:“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范国起:“老店那边有瘦子几个盯着呢,我过来看看。饭饭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去找你的……”父亲?母亲?这话他真不知道怎么说。 范杰蹲在一边,摸着小白狼身上的长毛:“叔,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找。” 范国起:“你不想知道当年你父亲发生了什么吗?” 范杰卷起小白狼的毛,轻声叹了口气:“叔,我知道了能挽回什么?您想我知道后去报仇吗?” 范国起无语。即便他知道了唐逸丘是范杰的亲生父亲又能怎样?他大哥能活过来,更不必说不报仇之类的。他想知道真相,但也许这个真相对饭饭来说太残忍。 范杰见将小白狼惹毛了连牙都露了出来,连忙收回手说:“叔,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觉着我是我爹生的,您想知道我爹当年发生了什么,您想找到那个抛弃我和我爹的人,找到了之后呢?” 范国起尴尬地看着范杰。他已经做的很隐蔽,范杰竟然发觉还装糊涂,这孩子跟方景学坏了。 范杰:“叔,这段日子您总是心思重重的,别总是想着这些事对身体不好。奶奶那边有太多的秘密是不能说。” 范国起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我太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说到底也不能怪饭饭性子太冷,毕竟他大哥没有抚养过饭饭。 范杰笑着说:“叔,老范家如今就剩我们两个,我们好好过日子不是更好吗?” 范国起也笑了笑叹息着,自己果然太没眼力,与其在意那些曾经发生不能改变的事,不如好好过日子! 叔侄两人在里面说着话,方景可是拎着公文包站在外面,听了半天,脸色发青。 他在店里也是熟人,服务员大多见过他,也不拦他,告诉他了房间号便忙自己的去了。他推门时,里面正说的热闹,没注意到他,他也不好进去打扰,本想关好门,但那两人说的事太耸人听闻。 方景心里乱成一锅粥,捏着手里的包,他就没打开过那份报告,他听范杰提起男人能生孩子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开玩笑,今天听到的加上范杰的态度,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 他一直觉着范杰有事瞒着他,也曾生气范杰的躲避,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性子了,范杰是和他说了实话,只是自己拒绝接受罢了。 想起范杰说会生孩子,方景靠在墙壁上,脑子里乱得犹如一锅熬煮的热粥,冒着泡的翻滚着。 等到里面没了声音,方景也平静了下来,敲了敲门进去,说:“叔,范杰你们休息呢。” 范杰是好些日子没见到这人了,心里怪想念的,连忙说:“吃了吗?我去给你做店里的新菜” 方景:……他到底有多馋,范杰每次总会问‘你吃了吗’?他能回答,‘我想吃了你’吗? 范国起见方景来了,连忙冲着方景挤眼,范杰在呢,报告千万别递过来。 方景精明拿着公文包冲着范杰笑笑:“真没吃呢。” 范杰连忙出去做菜,范国起松了口气,抓住想要跟着范杰出去的小白狼:“别乱跑,这里不是家里。” 方景看得出小白狼就不想和他呆一起,他什么时候混得连畜生都嫌弃自己了?不由得眼角抽搐着:“叔,您要的报告出来了,绝对保密。” 范国起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想了半天说:“放着吧。” 方景:“您不看?” 范国起冷笑:“你都听见了吧。小白刚在哪里挠门呢,你站外面都听见了?” 方景摸摸下巴,踹了一脚咬他裤脚的小白狼:“叔,该知道的我都想知道,不该我知道的只要和范杰无关,您也别说。” 范国起:…… 方景将拿出来的报告卷成纸筒,敲着小白狼的头,说:“男人真能生孩子?” 范国起:“范杰没和你说?偷听不好!” 方景:“不小心听到的。范杰真能生?” 范国起:“你啥意思?” 方景:“范杰要真能生,要几个好?”生个和饭饭一样的小饭团,再生一个和他一样的,不不不,还是要一男一女的好,不成不成,最主要的是先赚奶粉钱。 范国起气得想脱鞋子抽方景的脸,“小方!”他活这么久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怎么当初就觉着这孩子热心肠有学问,是个好人呢。 方景坐了下来,别看他说的轻松,其实心底一点谱都没有。范杰能生孩子的事若被外人知道了,这辈子都没办法过安稳日子。如今范杰又开了这么大的店,想低调都不可能。想到这里,方景不由有些得意,看来只要自己再强大一些,就能作为范杰的依靠,范杰绝对跑不了,个小样还躲着他,害他还以为范杰反悔了。 范国起见方景坐在那里脸色青白交替,又露出小人得意的模样,更是气得青筋直蹦,心说这死孩子啊,一定在想办法占他家范杰的便宜。 方景将报告放在桌子上说:“叔,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是范杰和唐……先生的鉴定报告,您要看吗?” 范国起接过报告,既然已经做了看看也无妨,至少日后见到唐逸丘也好有个应对,他边拆着报告边说:“小方啊,你也知道这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不管日后你和饭饭走到哪一步,你能看在饭饭真心对你的份上……” 方景看着范国起的脸心里顿时浮起哀伤,做人父母的都该是这样的吧,无论孩子是什么模样的,都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人欺负,这才是为人父母。 方景:“叔,您放心。” 范国起点了点头,他既然敢和方景说这些,自然是觉着方景这孩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别看方景有一群朋友,可真心待方景的也就周凯一人。方景为人稳重,嘴巴严实。而且这孩子家里想必也苦,不然那有父母不管不问任由孩子在外面的事。 方景看着范国起的脸色,见范国起挑起了眉毛,腮帮子抽搐地撕了报告,心里也明白几分,想必那唐逸丘就是范杰的父亲了,不然范国起也不会气成这样。 范国起:“你觉着唐逸丘这人怎么样?” 方景:“生意做的那么大,怎么会没点手段。”就算顶着慈善家的名头,身上也干净不了。 范国起闭上眼摇了摇头,将碎片收拾好说:“别和饭饭说。” 方景点了点头,接着问:“叔,饭饭为什么能生?” 范国起见事已成这种局面,再瞒着也不好。方景这孩子虽然有坏心眼,但对范杰是真的很好,也能扛事。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吓得跑掉不说,弄不好有起了坏心思的还会对范杰不利。可方景没跑,反而很高兴的模样。 方景听了范国起的话,记下了重点,想着抽空好好查查,至于唐家……目前他没有能力对付那家人,但他也不怕对方来找麻烦。 范国起嘱咐了几句,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不能往外说。 范杰端着菜进包厢时便见方景和叔叔两人谈得很投机,顿时觉得这是要变天不成,叔可是有段时间很烦方景,不希望他和方景走的近,后来见事已至此也无能为力了,只是背着人时就没给方景好脸色,今天倒好,两人很融洽,就是小白狼似乎有些不高兴。 范杰本来吃过了饭,此时见方景吃着香,也陪着又吃了些,范国起在一边看着嘴角抽抽,不住地叹气。 范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忙吗?” 范国起:“开张这么大的事,小方再忙也要来,对吧小方。” 范杰眼皮子都哆嗦了,真肉麻一口一个‘小方’。 方景吃完最后一口菜,擦了擦嘴喝了茶,这才说:“其实我来也是有事想请教你的,饭饭大师傅。” 范杰:尼玛给老子滚,少在这里嬉皮笑脸的。 方景想问的正是钱哥店里发生的事。 这段时间他非常忙,不仅仅是手里的那件大案,也有‘御园’的事件。他没想到竟然闹到了要打官司的地步,钱哥也不知安得什么心竟然委托方景作为他的辩护律师。 事务所本来不想指派方景去,可钱哥后面有人,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让方景担当主辩律师。 若让方景自己选,他不愿意参合钱哥的案子。范杰就是开药膳店的,方景虽然是个外行,也看得出一二。 而且经过方景的询问,哪位孕妇会流产似乎和钱哥店里的菜色有关。方景不懂药膳,正好饭饭的新店开张,离着他们事务所也不是很‘远’,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来做些与工作有关的走访。 范杰拿着方景给的菜单琢磨了半天,说:“这都是些大补的东西,孕妇不能这么补,哪位孕妇是真的全吃了?” 方景摇了摇头:“据说当天是那家人请客,而且那边的点餐人员也叮嘱过大补的菜不能吃太多,也建议了其他菜色,可那家人非要点这些,他们家里条件不错,请的是外地来的婆家人。”想要面子,结果没了孩子,这事真的不好说谁对谁错。 范杰将复印件递给范国起,两人合计了半天,问了不少问题,方景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只是有些配菜和香料是要保密的,不能泄露。 范杰摇了摇头:“从照片上看就是辛辣物。甲鱼滋阴养血,有软坚散结的作用。吃多了甲鱼,不仅会引起消化不良,还会诱发流产,而他们选的甲鱼可是野生几十年的这药性太大了。薏米健脾渗湿、清热排脓、除痹、利水,但也是不适合孕妇吃的,还有调料,酱牛排,八角,小茴香、花椒、胡椒桂皮,这会引起排便困难,同样是不适合的菜,那孕妇一家人就一点都不懂?” 方景:“可能是真不懂,也不排除明明知道心存侥幸,据说那女的当天没敢吃太辣的,甲鱼只吃了一点点,还是服务员看见的。不过她喝了不少薏米甜汤,那是‘御园’的招牌菜。” 范国起听了半天摇着头:“这事不好办。从菜单上看,钱老板是做错了的。可开门做生意客人非要点,难道不上菜不成。” 范杰:“钱哥他的意思呢?” 方景冷笑着:“他要是想赔钱就没这件案子,只是‘御园’的招牌砸了。换做你,你会那么做吗?” 范杰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怕会有不良反应,他才特别给服务生培训,那些人是不能吃那些菜的。而且对于药性大的东西,他可是降低了份量。他们店里的药膳以温补为主,哪像‘御园’什么都选最好的,年份最足药性最大的东西。 的确那些原材用的实在,既上档次又显得尊贵,而且价格不便宜利润更可观,可是那种药性的东西普通人吃了只怕也会有反应,何况是孕妇。 方景想起了什么问:“饭饭,你店里最好也注意一下。” 范杰笑着说:“我会注意的。这次的菜单就改良了不少,药膳虽然不是药也不能乱吃。” 方景点了点头突然说:“这些东西你最好也少吃点。” 范杰顿时满脸通红,不敢看范国起的眼睛,心说方景这人怎么当着叔叔的面开这种玩笑! 范国起无能为力的翻着白眼,抓着小白狼的毛,恨不得放狼咬人。 第44章 ‘十一’长假向来是婚庆扎堆时期,‘范家药膳’原本接的单子众多,可不少新人竟然提出要换场地,宁愿加钱去‘北一居’的店面举办婚礼。 范杰不由想起前世火热的婚庆服务,他和方景几人商量,不如找一家婚庆公司合作,想去‘北一居’办婚礼的人基本不差钱,只要婚庆公司那边收费合理,也会形成双赢的局面。 方景听得很认真,帮着出了不少主意,周凯倒是有些心动。 周凯的工作是家里人安排的,不锈钢的铁饭碗。清水衙门,饿不死吃不饱,他的工资可以养活普通人,但对他来说实在太少。听着范杰的主意,周凯觉着范杰这人看着像面团,柔柔嫩嫩的,其实瓤子硬,看着小气抠门,但只专注做自己本行,对这些新兴的行业竟然没捏着藏着,这样的人再加上眼光准一点,跟着这人一起做生意应该不差。 周凯动了心思,有空便去市场转悠。他手上有人脉,主持人小歌星,还有地下乐团的都认识一些,最有利的是,他哥们多,都是相仿的年纪,等着排队结婚呢。 要成立婚庆公司他还是个生手,再说市面上没这种专门性的服务行业,独一份就意味着能出头。 方景也看得出周凯的意思,找了个机会和范杰提起这事,与其扶持别的公司,不如何周凯合资!方景是什么人,能让自家的饭饭吃亏吗?让别人借着‘范家药膳’、‘北一居’的名号起来,不如让自己人做大家都放心。 范杰也觉着和旁人合作不如找自己人,周凯既然有这个要求,他当然乐见其成。只是方景有些不乐意了。 周凯每日里抽空就找范杰,有时甚至开着他家装逼的‘奥迪A6’去学校接送范杰,那情景太牛逼,S大门口,周凯气宇轩昂地往A6车身上靠着,别提多有范。 方景看着牙痒痒,但又分不开身接送,两个案子在手里呢,他连睡觉都梦见上庭辩护呢。 他也不是没钱买车,曾经想自己去买部别克,可他们老总才开着一辆破‘桑塔纳’,自己这么做只会招人恨。 方景这人以前好张扬吃过不少亏,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的跟家里出柜,可自从和范杰在一起后,他收敛了很多,待在范杰的身边总觉着心情不会那么郁闷,愤恨也会被范杰的美食给化解成能量。 隐忍也许令人瞧不起,但吃亏是福也是名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可做到的没几个。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范杰考虑。 周凯都说,“你小子跟着饭饭一起也变软了啊。以前牛逼的方二少呢?咱们的景哥呢!合着口水吃多了,还带性格传染的。” 方景冷眼扫过周凯,懒得理会。 周凯:“装逼。” 周凯是个行动派,说要成立公司便毫不含糊,单位里办了停薪留职,资金也没缺口。他野心不小,注册时是以文化公司的名义,范杰知道后便和方景说:“凯哥是个人物。” 到了十一月,周凯的公司开起来了,自然第一笔生意接的就是朋友的婚宴,新娘子本来担心吃药膳会不会有问题,但见过‘北一居’和‘范家药膳’之后,连忙挑唆着非要定这一家。 新郎一点都不介意花钱,婚事全部交给家里忙活,他们家早就说了独子要办得热闹一点,要气派,可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对于周凯的第一笔生意,范杰也很上心,时不时和周凯手下的设计师以及新人双方家长讨论。现在小年轻结婚流行西式婚礼,穿婚纱,用好车。只是保留了少许的中式婚礼仪式。 范杰总觉着既然要在‘北一居’办,不如办的盛大一些。范杰的建议是标新立异,这样才能打出名气来。 既然已经订了药膳,不如来次仿古婚礼,抬轿子太矫情,但出嫁的婚纱可以订做中式的,周凯文化公司里就有剧组里的服装师、化妆师,一切旁人没有的资源周凯都有,就看周凯怎么去利用。 周凯一口答应下来,在农历十一月初八那天,豪车开道,请的著名主持人,伴奏的可是小有名气的乐团。新娘子婚纱迎客,中式嫁衣举行仪式,晚礼服敬酒,改良旗袍送客,全程影像记录。 当天那是盛况空前,‘北一居’张灯结彩,服务员穿着一水的旗袍,素色的衣衫将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衬得格外娇艳。 方景作为公认的资深帅哥,自然也被周凯给拉了去做伴郎。四位伴郎高大威猛,英俊潇洒,将新娘那几位未出嫁的闺蜜看得双眼发直。 方景站在一边看着婚礼的仪式,不由也觉着这样挺好,只是想到范杰要是穿红的嫁衣,他一身马褂长袍,帽子上还插多花,顿时觉着后背发冷,心说周凯这小子办事不牢靠,日后绝对不找他。 范杰如今已经不用亲自掌勺,站在前面看看客人的反应,便见到方景穿着一身装逼的正装,头发随意的抓出造型,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的往新郎旁边一站,他都恨不得上去将方景拖出去,没看到新郎一脸蛋疼的笑容吗,弄这么帅这是要逼死新郎的节奏啊。 当然自从这次以后,方景再也没有被人请去当伴郎,所有即将做新郎的朋友都和周凯说,“你丫敢让景哥做伴郎,老子结婚就离,马上就离!”这都是后话了。 范杰看着帅气逼人的方景眼馋,他也想穿合身的西服,可惜肚子越吃越大,哪里都不长,就肚子肉乎乎的,以前是块白板,现在成了肉球。好在他身材清瘦,穿上宽松的衣服倒也可以遮掩住,再加上他是厨师的身份,哪位大师傅不都是挺着啤酒肚的,旁人也没介意,他更没什么好计较的,想着还是少吃点,即便大师傅再研究什么新菜他也不尝了。 人太胖不也影响那个功能么。人都不帅了! 这次‘北一居’举办的中式婚礼甚至上了地方台的新闻,当然这也是周凯找人安排的。范杰可是乐的合不拢嘴,这比他找电视台打广告要好得多,省钱又赚了人气。 方景这天喝多了点,朋友结婚本就是喜事,在加上是兄弟公司的第一单,怎么都会舍命陪君子,又是挡酒的伴郎,被那群人灌得晕乎乎的。 当天夜里周凯开车将喝的醉醺醺地方景送回了院子,下车时笑的格外不检点,冲着范杰坏笑:“饭饭,那啥今天就是报仇雪恨的日子哈,好好把握,哥这人最够义气了。”他可是闹的最凶的那个,酒水单开的多,怎么都得消化了。 范杰扶着挂在他身上的方景,抓住方景乱动的手,肚子里气鼓鼓的,连话都懒得和周凯说,拖着方景进了屋。 方景躺在床上也不老实,看着范杰帮他脱衣服,嘴角上弯:“那个啥……报仇雪恨啊……” 范杰按住了方景的手,脸贴着脸,好久没真枪实弹地做过了,干搓灭不了火,身体顿时敏感起来。他咳嗽了一声,想着其实自己不就是怕怀孕吗?自己在上面不就没问题了么! 想到这范杰按耐不住了,硬是趁着方景毫无还手之力,趴在人身上又咬又啃的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方景一开始还挺配合的,久了感觉有点冷,拉上棉被说:“你……继续。” 范杰趴在被子里咬了半天嘴都疼了,也没拿下方景,方景疲惫地将人撕扯下来,用棉被裹好,“下次吧。” 范杰不服气地说:“你配合点啊……我说你……” 方景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范杰拱了拱,下面都硬了他怎么睡!这混蛋,太不敬业了,不过肚子压着好难受,范杰平躺着,摸摸自己的软乎乎的肚子,想起方景的六块腹肌,不由拿脚踹了方景两下,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范杰发胖,身体发肿人怕热,睡到了半夜里便蹬了被子,方景喝得有点多,正好口渴想起倒水喝,刚起身便看见范杰的肚子,伸手摸了摸。 范杰睡着正香,猛然觉着肚子里抽筋一般疼了下,他张开眼便见方景傻乎乎地摸着他的肚子在哪里偷笑。 范杰:“大半夜的不睡觉傻笑什么?” 方景:“饭饭,这该不是有了吧。” 范杰迷迷糊糊地没听懂,随口回了句:“有什么?有肉,咋地。”明天开始他就给方景送饭,看他长不长肚子。 方景酒也醒了拉过被子给人捂好了说:“你睡,我喝水。” 范杰没理会闭上眼,揉着肚子,刚才那一下真不舒服,太难受了,侧过身没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方景披着衣服坐在一边,看着被子里隆起的那一团,怎么也睡不了,索性穿好了衣服拿了床摊子悄悄打开门去院子里坐坐。有些事到了该好好想想的时候。 范国起这几天忙得团团转,按道理他该睡得熟,可惜见了范杰那肚子,范国起的心都提溜起来,往往睡不了两三个小时便会醒,搂着小白狼聊天解闷。今天听着范杰屋里门响,范国起也起了身带着小白狼出去。 屋外黑漆漆的,已经到了初冬夜里温度很低。范国起走到水池边便看见方景正坐在藤椅里不知想什么。 范国起:“小方啊,一个人坐哪里小心着凉。” 方景连忙起身说:“我马上就回屋了,叔您多穿点衣服。” 范国起叹了口气坐在方景对面,小白狼跳上范国起的膝盖,像只暖炉一般,范国起紧紧抱着小白狼看看方景说:“你……认识医院的人吗?” 方景思索一下:“叔,我正好也因为这事想找您商量。饭饭该不是……” 范国起:“你自己干的啥事你不知道啊,我……” 这话题太尴尬,偏偏当事人完全没自觉性,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急什么。 方景:“叔,我认识一些医生但是总觉着不放心。我家里倒是有个熟悉的老中医,不过……”他一年多都没回家了,让他回去求人他不介意,但这事让家里人知道了只怕饭饭日后不好过,他那个家,不回也罢。 范国起拍了拍小白狼的头,想了半天:“我看准是怀上了。要不我回老家一趟,请个产婆过来。” 方景摇了摇头:“您将人带过来到没什么,只是您找的人嘴巴严实吗?” 范国起叹息着,不由想起了范国希,当年范国希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知道,但就那个年代,他不由对唐逸丘越发的不满。 方景:“叔,您以前不是给人看过病吗?您能看得出来饭饭是不是怀上了?” 范国起:“我那是瞧个伤风感冒的能行,我怕看走了眼。” 方景点了点头:“我还是回家一趟吧。” 范国起警觉地看着方景说:“你回去,还能回来吗?你家里很体面吧,万一……”万一这小混球和唐逸丘一样,他家饭饭怎么办? 他不介意帮饭饭带孩子,可要是方景跑了饭饭该怎么想,范国希没能挺过来,死的不明不白,饭饭会不会走上老路。 方景笑了笑没有出声,他回家其实也有个借口,手里还捏着钱哥的案子,大哥即便不给他面子,钱哥的事大哥不会不管,不然钱哥也不能嚣张了这么多年。 隔天方景便去了钱哥的‘御园’,经过那件事,‘御园’的生意冷淡,即便对门的‘北一居’重新开张,令人们对药膳有了新的期待,但‘御园’的官司迟迟不能定案,声誉受损是难免的。 方景在雅间里等着钱哥,左右看看这才发觉都是做药膳的,两家店都是走高端路线,却有些不同。 ‘北一居’装修张扬气派,却不像‘御园’,雅间里摆着都是些稀罕物,与其说是间包厢不如说是暴发户的会客厅,什么值钱摆什么,显得有些不闻不类。 钱哥依旧和以前一样,光着头穿得羊绒毛衫西装裤,人显得很精神,至少眼眶发青,不知道在哪里被人打的。他也不在乎冲着方景乐:“哟,小景来了,不不不,大律师,你来了有好消息?” 方景:“对方不肯撤述,钱哥这事压不下去,那边也是铁了心要打官司。拖久了对你不好。” 钱哥:“那不是看你们律师的本事了,我们‘御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们家要是早点接受调解,我还能出于道义给点安抚费,但拖到这个时候,我一分钱都没有。” 方景笑了笑,手指敲着桌面漫不经心的问:“那人怎么说?” 钱哥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看着方景:“小景,咱们不谈案子的话也成,你听我一句,早点回家去,何必和一个当厨子的鬼混,你别不高兴,就算那小子是个女的,就他那个家,你让老爷子脸面往那搁?” 方景冷了脸,看着钱哥一言不发,钱哥自觉着话说的太重,越了身份。方景在方家怎么都是二少爷,即便没人会护着方景,但血缘关系摆着,他不过是方景大哥的朋友,这么口气不善的打人脸,不是找骂吗。 方景见钱哥干笑,便说:“钱哥,你没少和那人说我的事吧。” 钱哥连忙说:“哪能呢。” 方景:“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案子的事,‘御园’的案子要是真拖到开庭胜算只有4成。你别急,我是律师不是法官,有本事你让那人来帮你办这事。证据证词都在我这里,我随时交接。” 钱哥只能陪着小心,心说到底是方家人啊,这一套套的给他说的,外人若见了会害怕,可他不怕。 钱哥:“小景,你怎么说我怎么觉着不对味啊,哥不过多说了两句,你就着急上火的拿这事堵我。” 方景:“我没堵你,这案子你就算把B市的事务所跑遍了,也是这个结论,你们双方是都有错的,一人让一步是最好的结果,要是你非要坚持,最后的结果比现在更差。” 钱哥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怎么会信方景的话,摸着下巴说:“小景,咱们也别兜圈子,你有事直接说。这案子你能办好了,你的事哥帮你。” 方景点点头:“钱哥,我要见他。” 钱哥乐了:“哟,你自己大哥你还要通过我见面啊,这说的哪里话?” 方景:“你帮我约他,就今天。” 钱哥琢磨了会问:“就这事?我帮你办到了,我那案子怎么做?” 方景:“我还是那句话,双方各退一步。” 钱哥闭上眼吐出口气,其实这事就是僵住了,他也明白方景的话,拖得越久越不好,他们是做生意的,尤其是高级饭店这口碑差了,日后再起来很难,就连方家大哥都提醒过他,不然也不会让他找方景处理。 钱哥站起身去打了电话回来对方景说:“人我帮你越来了,半个小时后到,但有一句我想劝劝你,别急着跟人翻脸,你和那小子的事最好不要挑明了,即便我不说你大哥也有知道的途径。” 方程今年已经步入中年,人在仕途上也算是一帆风顺,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的意味。方程对方景从小就冷淡,若不是他妈死得早,也不会有比他小十几岁的弟弟冒出来。 方景的出生对他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即便面子上维持着礼貌,但对这个弟弟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好在方景识时务自己搬出去了,性子怀又喜欢男人不走正道,父亲可是对方景越来越失望,将所有的人脉都交给自己打理,就凭这一点方程也不能不给方景这个面子。 更别提这家‘御园’本就是方程授意开设的,虽然是个摆设,但要真出了事断了他的财路,他也不好过。 方程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经过部队的锻炼,已是而立之年彰显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只是每次看到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弟弟,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次来到‘御园’见方景一年多不在家,竟然越发出色了,气色好皮肤紧绷着,乌黑茂密的头发,全身都散发着青春的热力,想起自己已经有了白发,连老婆都疲于应付,不由心里不爽。 方景起身请人座,钱哥亲自送了茶点关了门在外面守着,屋里就剩下他们兄弟俩。 方程看了看手表说:“我只有半小时,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方景:“总是上家里看病的刘医生出诊吗?” 方程皱了皱眉,“你病了?” 方景:“不是,我朋友。” 方程顿时站起身,拍桌子:“方景,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要独立,可以!爸爸岁数大了,你不管家里也行。你朋友?是那个开饭馆的吗?你还在和他鬼混吗?” 方程连续三个问句无疑弄僵了两人的谈话,方景也不是好相处的人,横眉冷眼地看着方程说:“‘御园’我也查过,表面上是钱哥开的店,私下是你们一帮人的地方,你让我接手这案子,无非是不想让人查到这层关系,我帮了你,医生你帮我请过来。你对刘医生有恩,你说的话比老头子更有用,我希望一物换一物,官司我帮你办,人你帮我找,行吗。” 方景考虑得太多了,范杰身体的秘密是不能被旁人知道的,即便他有几个兄弟能找来医生,但总觉着不那么保险。他可以为了钱为了权去铤而走险,但范杰的事他马虎不得。 方程扭过头,这店是他唯一的财源,他胆子不大,有些事他也参与过但大多都极早抽身,没捞到太多好处,小心能使万年船,但无论是哪方面总觉着差那么口气。 方景见方程没有直接表态也明白,对方是想找台阶下呢,站起身说:“家里的事我顾不上,我从家里出去也没想过要什么,我的事希望大哥能够帮忙劝劝,我跟饭饭,范杰我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方家我是不会再回去,这次请你帮我一次。” 方程摆了摆手,既然对方摆了这么个姿态,想必家里那位女人也闹腾不起来。儿子已经不争气,老女人翻天还有用么。 第45章 方程做事利落,一个电话便办妥,让人直接去‘范家药膳’看病。方景也爽快主要是不想和方程待在一个屋里,联络了孕妇那家人坐在一起仔细地商量,费尽口舌地摆了一大通道理这才让对方同意和解,不打官司。 钱哥拿着协议书很满意,毕竟上面写的可是‘御园’尽了本分绝大部分责任在孕妇一家,虽然他出了点血,但好歹保住了名声,这点小钱日后赚得回来。 刘医生特地寻了个黄昏时分,去给范杰看病。他只是搭了搭脉就面露惊讶,虽然来前方程说是疑难杂症,有些难言之隐之类的,让他只带眼睛别带嘴巴,他只想着也许是个早X之类的,毕竟方程就这病,瞧了好几年也没好,一直就没个孩子。 可怎么看这位小年轻就是——怀孕! 刘医生借着收拾东西揉了揉眼,仔细看着范杰,心说他没老糊涂吧,这就是一男的啊! 不过长期行走在那些家庭的刘医生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问,有些事不该知道,嘱咐了两句,便请方景出去详谈。 要说方景这孩子,刘医生可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性子硬,脾气大又好个张扬,小时候就是一霸王,打遍大院无敌手,管他是谁,不顺眼上去用拳头招呼!慢慢长大了也懂事了,但性子就这么拧起来,不跟人动手玩阴的。 他只是个医生,也懂规矩,人家的少爷他管不了,但他可记得这孩子常常被人打了也不喊疼,一个人躲院子角落处,给自己上药,看着可怜。 方家的女主人是个后妈,进门若一碗水端不平多少双眼睛看着人,从小对方景说不上好不好,好吃好穿的,但总觉着并不怎么管教方景,一门心思的巴结着大儿子方程。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私人医生也明白富贵人家不是看上去那么风光,里面的事牵扯太多。 方景跟着刘医生出了屋便被范国起请到自己屋里说话。 刘医生知道方景不喜欢别人叫他少爷,只说:“方先生,哪位病人是男人吧。”他没看花眼,搭错脉,弄出人命吧。 范国起连忙点头问:“是男的,我侄子他是……” 刘医生:“这事要不是我以前见过一次,不然真会被吓死。你们好好照顾着,小的很精神,没事多走动走动,药膳之类的最好不要在用了。” 方景连忙都记着,又问了些注意的事项,道了谢给了诊金就想送人走。 范杰在屋里躺了会揉着肚子就郁闷,他好好的看什么病,难不成绝症,这肚子里有瘤子?不像啊,这好日子才刚开头,他不该短命。 范杰躺不住了批了衣服去叔叔那里就听见‘小的很精神’,他还没来得及琢磨就觉着自己似乎还听到一句‘以前见过一次’。 刘医生出来见范杰只披着长棉袄站在外面连忙说:“你要特别注意,不要着凉。方先生你多照顾下。” 方景连忙应着,脚底都发飘,这真是有了!他哥努力了这么多年嫂子肚子都没个果,他才多久,自己真有能耐。 范杰脸皮快要滴出血来,看着方景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有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他完全懵了。 范国起连忙要范杰进屋去,小白狼跑了过来,看着刘医生摇摇尾巴。 刘医生顿时觉着奇怪,刚刚没看见这大狗啊,不过这白色长毛狗真眼熟,不由弯下腰仔细看着大狗半天才说:“这是白狼!这不可能吧。” 方景搀着刘医生往外走,现在正在营业呢,虽然客人不会到后面来,但工作人员也进进出出的,难免人多眼杂地看到了。 刘医生跟着方景从后面的门出去了,范杰回屋里怎么都觉着不自在,坐着嫌板凳硬,躺着嫌肚子疼,反正就是心里别扭。好嘛,他竟然真的要生孩子了,这简直是刷新了他对物种起源的认知。 方景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进屋后脸色有些不好,也不说话倒了杯水也没喝,捏着玻璃杯在一边生闷气。 范杰见了连忙问:“咋了?我这肚子?”他急啊,他没见过方景脸色阴沉的样子。这人在眼前总是嬉皮笑脸没脸没皮的。 方景捏着杯子手指发抖,猛然将杯子砸在地面上,一地的碎片。小白狼正趴在一边,碎片飞溅着,它连忙站起身上了床蹲在范杰身边。 范国起见了也问:“到底咋了?难不成那老医生说了什么话。” 方景平稳了情绪说:“饭饭,吓着没我手滑了下,你没事吧。” 范杰披着衣裳坐起身问:“方景,你别糊弄我,到底怎么了?” 方景:“饭饭这事以后再说,你现在不方便。” 范杰:“你不说我就方便了?你说实话。”这不说他更急,难不成真是他有病?这肚子里是瘤子。 方景看了看范国起说:“叔,以后不要再找饭饭的亲人了,这世上就只有我们才是饭饭最亲的人。” 范杰听了直接倒在床上,出了一身汗也松了口气:“卧槽!方景你以后说话别大喘气。”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方景走过去抓住小白狼,掐着对方的肚子费力的举起来盯着小白狼眼睛说:“谢谢你家亲戚!” 小白狼扭过头,垂下的尾巴甩甩,爪子扒拉着想要给方景的脸上留下点纪念,方景连忙将小白狼放在一边说:“以后有我呢,你毛太长,对小的不好,明白吗?你要剃光了毛才能上床。” 他方景的儿子那能长个兔唇呢,刚才刘医生可是跟他说的明白,这狼不能靠着太近。 小白狼顿时张嘴,那神情似乎再说:尼玛过河拆桥也没见过你这么快的啊。 范国起在一边坐着,想了半天也记起刘医生的话,心里也明了个大概,瞅着范杰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范杰放松了心情不由有些倦意,含含糊糊地说:“反正人没事就好。” 侧过身,范杰眼角发涩。心里憋屈着,他要真是没心没肺到好了。如今自己有了孩子,身边还陪着这么多人,当年他爹到底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他没有开口问方景,不是害怕知道了什么,他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这辈子就是凭空捡来的,连小人命都整到肚子里了,他没什么可怕的。 既然叔叔和方景觉着现在不是时候,他好歹也得配合下。 范杰说:“你们有话就在这谈,我不介意听听。” 在范杰的再三催促下,方景这才说:“叔,您能当饭饭就是个没娘的孩子吗?报仇什么的现在不是时候。” 范国起沉了脸,问:“真是他们唐家做的?” 方景叹了口气:“叔,我也不怕您笑话是我太窝囊,没那个能力,叔您相信我,日后我会帮饭饭讨回一个公道的。” 范国起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小景,这事算了吧。不是叔窝囊,叔也想了很久,要是杀人不犯法叔真能拿刀子捅了他们一家!叔这几天也回过味来,饭饭又是这么个状况,人家要抓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咱现在斗不过他们,也不靠他们吃饭。人活一口气,这口气还在总有一天能看到报应的。” 方景闭了闭眼,胸腔剧烈起伏着,他有些犹豫,这事要不要和范国起说,可说了范国起会不会重新燃起报复的念头,如今最重要的是范杰的身体,其他的可以缓一缓。 范国起:“你有啥话都说吧,一个人扛着憋屈。” 方景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出当年的秘密。 刘医生有一手祖传的医术,没有考证也没有认定,更没有经过什么大学培养,自然也进不了大医院,但他那手绝活也不是普通医生能比的,刘医生早年就是靠给人私下看病为生,那年他在自家偶遇范国希,当时的范国希已经精神混乱,瘦弱不堪的模样令刘医生心下不忍。 范国希那时候已经怀了身孕四个月了,刘医生顿时大惊,可耐不住范国希苦苦哀求,他也不敢声张,只是每日里会偷偷去范国希家里给人看看身体状况。 范国希养了一匹白狼,每日里会跑出去偷些菜肉食回来,总是弄得一身的伤,一人一狼住在偏僻的破屋里实在可怜。 刘医生从范国希嘴里也听到过一些话,虽然那人说话时有些神神叨叨的,刘医生也明白了个大概,这人相好的一去不回,因怀着身子,体弱也不好回家,丢了工作,没有个进项整日里就靠挖野菜和白狼偷的东西过日子。 范国希不离开B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要等那个人回来,他说那人只是回家看看,马上就回来的。可一天天等下去,他没能等到那人回来,却等到了一群人的谩骂与侮辱。 工作丢了,爱人没了,就连个容身的地方都被人砸得稀烂。他不敢在原来的家里住,可无论他搬到哪里都会被那些人找到。 刘医生心里明白,是哪相好的家里干的。刘医生有心劝范国希回家,但见范国希的身体情况实在不易长途旅行,他手里也没多少钱,送人回去他也放不下生意,只能给些草药之类的,让人好生休息。 那条白狼也开始每日里往他家送东西,有时还会弄来一些上好的草药,刘医生转手卖了将钱换了些药和食物给人送过去,一来二往的,两人也处的很好。 可惜的是等到范国希肚子到7个月的时候,范国希被人抓走了。白狼找过刘医生两次,领着刘医生去了一家院子,但刘医生哪敢进去要人,也不好拜托自己的老主顾去帮忙。 过了不到五天,范国希回来了,抱着一条快要死了的白狼献血染了全身,一脸的灰白,神志竟然恢复了,他拿出不少钱给刘医生,问自己这孩子保不保得住。 刘医生至今都记得那情景,范国希跪在地上请求他现在就把孩子取出来,这孩子只怕保不住了,他对不起这孩子,可好歹是条命。 刘医生检查了一番觉着现在不拿出来,只怕会害一条生命,找了自己老伴在家里给范国希催生,生下的孩子又小又瘦,哇哇的大哭着。 白狼一直撑着直到小娃娃出生后才咽下气。范国希抱着白狼和孩子坚持要走,说想回家看看,若日后身体好了再来B市报答刘医生,又偷偷摸摸留下一个金镯子。自此刘医生再也没见过范国希。 就是那个金镯子给刘医生带来了牢狱之灾。刘医生乐善好施,诊金收的便宜,只够糊口,自家还有孩子要养,刘医生拿着金镯子去找人换了钱,谁知有人闹上门来,将他送到了公安局,说他盗窃。 也就是那件事,刘医生认识了方景的哥哥方程,方程当时还是位少年,正在到处找老中医给他父亲瞧病,从朋友嘴里知道刘医生有本事,便找到了刘医生家里,又听了刘医生老伴的哭诉,便找了一些门路,将刘医生弄了出来。 范国起听着老泪纵横,他哥哥就是太温和了,心软看走了眼。而那位刘医生真是‘悬壶济世’,好人终究会有好报。 范杰吸了吸鼻子,转过身看着叔叔和方景,说:“叔,咱们当不知道这件事咋样。” 方景顿时就明白过来,都说范杰怕事,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复。唐混球要的不过是个心安理得,范家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唐混球自然得不到解脱,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道歉,范杰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范杰若和唐混球相认,那人能做什么和唐家一刀两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顶多前脚赔些钱,后脚使判子拿回去,他们不就是这样对范国希的吗,做的太拿手了。 更何况范杰如今的场子开的这么大,到时候范杰认回一个便宜爹,外加一群畜生亲戚! 再说唐家如今大不如以前,唐混球如今做生意再想走仕途那是不可能的,而唐家老大就是个没用的家伙,混着一个设计院院长的位置也没什么能耐,若要是不出错,一辈子也就待在那里了。 唐家的小辈更是不值得一提,各自窝里斗,瓜分着唐老爷子的那点老本。等范杰和他积累了能力,唐家根本毫无还击之力,当然这要看那便宜爹怎么做了。 范杰见两人不说话,揉着肚子说:“那啥,唐家害死我爹,这仇我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叔把身体好好养着,咱看着他们唐家还能不能继续祸害人。” 方景也点点头,思索了一会说:“饭饭,我打算去做公职。” 范杰听了就从床上蹦起来,吓得范国起连忙起身扶着范杰,“饭饭你干嘛啊,你注意下。” 范杰怒了,他前世虽然不是‘同’,但也明白,做公职那不是要和他分手的意思吗?只要不做公职,谁管方景这位律师的事。 方景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想做公职,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强大起来。范杰在家乡被人欺负,不就是家里没双强有力的肩膀吗?他不希望到了十年后他还是这么副窝囊相。若不是认识了范杰,其实他早就会走上公职这条路,和自家大哥斗个头破血流。 范杰捂着肚子说:“尼玛你要走仕途,你趁早给老子滚!老子如今也能养大孩子,不靠你。我告诉你方景,老子就算是这么个样子,也是个男人,也是个爷们!你信不信,你明天当官了,老子后天找个媳妇。”老子也要在上面,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在上面! 方景顿时无语,范国起好生安抚着,让范杰躺回去,瞪了眼方景说:“我不知道当官的啥样,但要真当了官,你觉着还能和饭饭在一起吗?你想帮饭饭,可饭饭也是个男人,有事别一个人扛着。” 方景迫于压力,只能点了点头,这事就此不提。 第46章 十二月前在‘范家药膳’店的斜对面又开了一家餐馆,门面普普通通的,也没用多少心思去装修,据说是家火锅店,价格也便宜,生意特别好,这对范杰来说无所谓,可整日里在那边放着大喇叭吆喝,从早到晚闹个不停,整条街都无法适应这一家。 ‘范家药膳’和‘御园’两家店铺高端洋气上当次,其他几家小门脸的店铺虽然没那么气派,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大家都知道,人吃腻了一家店的口味,自然会去尝尝鲜,进‘范家药膳’的人若看着自己店里环境好,菜色差不多,懒得等翻台也会抬脚走过来。档次就算比前两家店低一些,但品相和环境在哪摆着,捡个漏利润也可观。 可哪家火锅店的大喇叭一响,基本上翻台的人不愿意等了,几家小店铺也接不到生意。那些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新开店店面不大,当街摆着桌子,客人三五结群,喝多了的人吐一地,胡言乱语的什么浑话都讲得出来,路面上的路砖都油腻腻的,看着就恶心,其他顾客不愿意呆。 范杰因着冬天套了大棉衣也不怕别人看出什么来,只当他长了个啤酒肚罢了,可每天下课回来,一进街道听着那高音喇叭耳膜都快被震破了,肚子有时候会一抽一抽的。 方景作为律师,也曾上门提出过抗议,可人家顶多十二点开始九点结束,派出所都管不了。 范杰并不眼红人家红火,他觉着越是扎堆越有效应,别人提起这条街会说:“就那条‘药膳’街,街上都是餐馆,想吃啥吃啥。” 这也是一种效益,比做广告更实在。只是哪家店无论从装修还是营业风格上都和其他店格格不入。不仅仅是他们家有意见,基本上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家家户户都很有意见,活生生就拉低了整条街的档次啊。 这天是休息日,忙完了午市,范杰和方景两人坐在院子里看看书,聊聊天也挺自在的,可听着那声音范杰头疼,想起以前方景说的话不由笑了:“你还记得以前你出的那主意吗?十块钱一天,放高音喇叭。” 方景苦笑了下,继续看‘准爸爸手册’。 范杰拿起一份合同琢磨了下说:“上次我跟你说得果酱生产线,你还真说对了,那边做了私活,贴了其他的标签拿出去卖呢。” 方景:“你不是注册商标了吗?他们还敢拿出去卖?” 范杰:“原材料太简单了,工艺也不复杂,眼馋了呗,你猜他们贴的谁家的标签。” 方景瞅了一眼范杰,“你老乡。” 范杰嘿嘿笑着,点了点头,“我以前总觉着吧,自古红颜多薄命,忘记了另一句自古红颜多祸水。你说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心咋这么不正呢。” 方景索性放下了书,将温牛奶推给范杰:“除了钱还为了什么。” 范杰点了点头,一口气喝光牛奶,嘴边一圈的白胡子,他伸舌头舔了舔,见着方景脸色都变了,连忙说:“干啥?跟你讲正经事,别想不正经的。” 方景:“哦。要不要休息下?” 范杰挪了挪屁股:“先谈正事,我估摸着现在换生产线也不太可能,即便要了违约金,那边也倒不了,还可以直接做贴牌的生意,当初觉着那人挺实在的。” 方景想了想:“这事也好办,我一直就觉着店里的花酱味道和厂里出来的不一样,你拿到违约金后不如和大一点的厂家合作,把改良配方交给专门的人保管,保密协议签的严格一点,大厂比较在乎声誉。最好能找个可以做出口生意的,这种东西在海外也会有市场。” 范杰点点头,国内市场是不错,但首先开辟国外市场的人无疑才是赢家,他可是记得前世有种辣椒酱,在海外硬是被捧成成了奢侈品。 范杰顿时斗志满满,改良配方并不难,空间里潭水无法使用,但山泉水很多,运输也方便。他站起身拍拍方景的脑袋:“你脑子怎么长得,真聪明。” 方景咳嗽了一声,周围还有人看着呢。 两人正在那里腻歪呢,就听着一阵高音喇叭放着流行歌曲,范杰顿时没了兴致,恹恹地坐回去,他一点都不想睡了。 范杰后脖子枕在椅背上,看着天空翻白眼:“就真的没办法了吗?客人少了些我到不介意,这么闹腾下去,谁受得了。” 方景也无奈地说:“他们家开得是火锅店,手续都办了,投诉也没办法,顶多罚钱教育下。” 范杰眨巴眨巴眼,他不信没人能治得了那家店。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他也没眼红过对方,可这么闹,就算他受得了,他肚子也受不了。 方景拧了拧眉,站起身说:“你去休息吧,我去‘御园’看看。” 范杰皱了皱眉。 方景笑了说:“‘御园’分店不就在隔壁吗?” 范杰张大了嘴:“你这人真够缺德的。” 的确‘御园’分店的老板坐不住了,本来就因为那场纠纷闹的生意不好,他们店和火锅店正好是隔壁,哪家的人也不讲究,有时候污水就倒在马路边,垃圾也堆在马路上,整一个大排档,最难办的是对方似乎不怕罚款。 他一个分店老板看着每天那点进账就想哭,只在店里着急上火,心想着该怎么和钱哥交代。 方景正好上门。 老板也觉着纳闷,这方景平日里就住在‘范家药膳’,都说同行不登门的忌讳,方景到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老板问:“您特地找我有事?” 方景点了点头说:“有点事想找你们商量下,外面的人行横道上是前年才铺的路砖,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脏成这样,我们想要重新去铺路砖,只是……” 老板也是个明白人,喜笑颜开地问:“哎呀,这是做好事嘛,份子钱咱们大伙一起凑凑,明天就开工。” 方景笑了笑:“不急,要不咱们找这条街上的老板们一起商量商量?范家药膳虽然来得早,但辈份小,您牵个头怎么样。” 老板想了会觉得有理,这条街上除了他们钱哥,谁敢称老大啊,连忙去打了电话给钱哥。 钱哥在电话那边问清楚是谁出的主意,不由骂了句:“小王八蛋。”随即吩咐了老板按方景的意思去做,反正他觉着‘御园’一开始没能并下‘范家药膳’,日后只怕也会跟着姓范的走了。没看见曾经闹的不可开交的方家两兄弟,如今面和心不合地恢复了关系吗? 当天下午街上的老板们齐聚在‘御园’,范杰不方便出来,范国起带着方景和瘦子过来了。 老板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诚心的,硬是没请新来的哪家,面色愤愤地听着高音喇叭在哪里唱什么摇滚。 开始有些人担心会影响自己店的生意,但方景说:“我知道这条街上只有三四家是租房开店的,这街上的店铺原来价格便宜,自从‘范家药膳’来了之后才水涨船高,一个月大几千块钱,的确是心慌,但继续这样下去,明年咱们这条街只怕名声越来越差。‘范家药膳’和‘御园’可是在市中心有店的,这条街要继续闹下去,我们就先撤了,对不住大家。” 钱哥也来了,听了方景的话也说:“那是自然,‘御园’日后开分店就在‘范家药膳’旁边,尝到了好处,还舍不得这两个钱,做什么生意啊。” 其他人心说这位爷,你们财大气粗的我们都小门小户拖不起。再说关店的话这不是耽误生意吗?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了,谁家没接几个团年饭的单子。 方景:“舍不得蝇头小利,日后可就难办了,总之我们两家是要铺路的,谁家出钱出力就铺谁家门口的,其他的不管。” 钱哥听着冷笑,心说好你个方景啊,你能耐啊,你这是想让我出头,得,哥哥我这次帮你只当还个人情当下拍出钱来,“我家第一个。” 第四天开门的时候,那家店就出了事。 钱哥让人连夜拖来成堆的砂石和一些路砖堆在火锅店门口,硬生生的堵了人家店。 对方找过来评理,钱哥正在店里坐着呢,翻了眼皮子说:“我办过许可证可以占道,怎么着,你家污水垃圾都往老子店门口扔,老子堆点建材你想怎么着。你家装修的时候可是成天把垃圾堆老子家门口,怎么着你能做,老子不能做?” 那边的也是外地人不知道钱哥的厉害,人又长得五大三粗,胳膊能有范杰大腿粗,抡起袖子就要评理。 钱哥乐了,说:“玩横的?成,老子看看谁敢动。” 对方看了看四周,心说这家药膳店是黑店吧,十几个保安各个都目露凶光地盯着他,他真要做什么,只怕吃亏的是自己,“这位老板,大家开门做生意,你这堵了我家店门口我生意怎么做。” 钱哥抖抖嘴里的烟,“老子堵了你家店?你当你租了间房子这一片地都是你的了?老子让你在这里开店了吗?白天里桌子都摆到老子店这边了,老子说过你一句吗?” 对方心里发虚,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遇上个讲理的他耍无赖,遇上个泼皮,他只能无奈当下灰溜溜回了店。 可气的事,紧挨着他家另一边的店见钱哥没事,隔天也将材料堆了过来,只留下一条小道让人进出。 哪位老板受不住了,想去人家店里闹,‘御园’惹不起,旁边的他不信就不能说道说道,结果仍旧是碰了一鼻子灰,钱哥让人帮着看店呢。 老板想着忍忍吧,听说铺路很快的,结果堆了好几天,硬是没见动静,只堆材料不施工。老板气得在店里直嗷嗷。 他们店没怎么装修,里面只是刷白了墙,又不透气,本想着先捞一笔过完年在看看情况,而且外面那条人行横道很干净,其他店的门脸装修的别具一格,走进来就是一道风景。虽然天有点凉,可火锅一吃全身都热,客人们宁愿坐街上吹吹风,道路被占,店里只能摆几张桌子,他们还能营业吗? 这条街的租金贵,一天只有那么几桌,怎么维持地下去。 老板去了‘御园’问施工进度,钱哥说:“还没找到人呢,你急什么,老子都不急。” 老板说:“你没找到人先堆材料?” 钱哥瞪眼:“老子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着着吗?再说了爷怕罚款吗?” 老板顿时就明白了,合着是这条街的合起伙来眼馋他们家生意好,故意找茬啊。可许可证是有三个月,难道他三个月就没办法好好做生意吗?都要过年了,这时候犯什么傻啊。 老板回去就和家里人商量,琢磨了一夜,请自己的大厨去和‘范家药膳’谈谈。 范杰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么许久后再次见到三子。不过想想也对,扯高音喇叭吆喝的主意三子也听说过,想必这次便是三子出的鬼主意。 三子如今穿着打扮挺体面的,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合身,三子这人天生不适合穿西服,偏偏要把自己的身体塞进去,大冬天的还不穿棉衣,身子缩成虾米。 范国起见了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同湾子的后生,要他怎么说才好。 三子拉着范杰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自己的发家致富史,原来他自从离开‘范家药膳’真去市内学了手艺,做火锅。换了两三家店,如今才跟着这位老板。 三子说:“饭饭,你说这叫什么事,我知道都是同行,但眼红的也不该这么做。” 范杰:“眼红?三子哥,这条街上的店铺这么多,怎么就眼红你们家了?” 三子不以为意:“我家生意好啊,又是新来的被排挤呗。” 范杰:“你的意思是新来的就该被排挤?三子哥,你们家放高音喇叭就算了,还出店经营,弄着路砖上油腻腻的,罚了那么多钱你们也不知道心疼。” 三子气呼呼地站起身指着范杰的鼻子说:“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是吗?” 范杰叹了口气,他知道人会变得,三子会变成这样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他也知道今天他若同意了三子的话,去帮三子那边的店,自己就是脑缺。 范杰说:“其实这事不难,你们店门口的道路修整修整,进店经营不就是了吗?再说每次检查的一来,你们店里的弄的那叫什么事,火锅又热,还都是煤气罐子,安全也不保险,三子,你要真还当我是兄弟,听我一句,进店经营。” 三子:“成,你个白眼狼啊!你他妈的……”三子还想骂,但这店里容得他在眼前欺负老板吗?几个厨房里的帮工都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擀面杖之类的东西。 三子气得转身离开。范国起和瘦子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里发恨,恨铁不成钢。这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范国起问:“饭饭,这事不算完啊。” 范杰:“说到底不就是我离开范胜利家那件事吗?他要真学好了手艺回来,踏踏实实的做事我不会不要他,店这么大也缺人手,可三子他这人学了手艺也不过来,只能说他打从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恨上我了。人都长一张嘴,他要真提那些事,如今几个人听。” 瘦子也说:“就是,他就算闹回湾子能咋样,谁不知道他以前做的那叫什么事。如今咱们赚了钱,湾子里眼红的多得是,我妈还被人挤兑呢。真要在意这个,大家一块穷着就安宁了。” 范国起:“你们当我怕被人说啊!你们几个,听我说完,咱们要先做防备。” 瘦子突然问:“饭饭,你说这前脚果酱被人仿照了,后脚三子跟着新店过来,这是不是针对你来的?” 范杰眯了眯眼,“三子能和杨蕊搅合在一起?不能吧,你们知道新开店的老板是哪里人吗?” 瘦子:“没打听呢,只知道也不是本地人,不过据说口音跟我们哪里的很像,在其他城市有大酒店,这次过来探探路。” 范杰摆摆手:“叔别急,这样,瘦子哥你找个人去他们家端一锅火锅过来,跟他们说要外卖。” 瘦子点了点头找人去了,过了好几个小时火锅被拎了回来。那人硬是拎着火锅汤水和配料打的绕远道回来了。 范国起看着那一锅红红的油汤问:“饭饭你想干啥。” 范杰问瘦子:“瘦子哥尝尝看。” 瘦子不知道范杰是什么意思,热好了火锅,吃了一口只觉着舌尖发麻,辣辣的很过瘾,范国起尝了一小口连忙打掉瘦子的筷子说:“这东西不能多吃,吃了上瘾。” 范杰用筷子沾了点红油,尝了点,叹了口气说:“三子挺有能耐的啊,杨蕊那可是学校里的校花,她能跟三子得做多大的牺牲。” 范国起:“你还好意思乐。这东西害人的。” 范杰躺在摇椅里默默想着,前世杨蕊和他说过,自家原来是做火锅的,味道不错,硬是拉着他去吃。的确令人上瘾,但范杰总觉着奇怪,一天不吃还惦记着,后来听人说那家店在底料里加了东西,被查出来了这才改做其他菜。 而且杨蕊家的火锅有一股和他家不同的辣味,范杰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非常辣,辣的令人既不敢下嘴,又惦记着。今天这火锅的味道就是那股子辣。 店面可以变,但底料变不了,每家有每家的口味,这样的店面才能保证客源。 范国起:“那女孩子到底想干嘛?处处针对咱们?” 范杰摇了摇头:“他们并不是针对咱们,只是求财。” 范杰当下让瘦子叫人将东西送检查部门做检验,他不是心黑眼红,这东西真正的害人,影响人身体健康不说,他们现在不管,这事日后被别人查出来,他们整条街的大小店铺都会受牵连。 果然不出三日,三子所在的店被封了。范杰一直以为三子是不知道的,可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第47章 三子被抓了进去,范杰也知道作为大厨的三子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可没想到打听回来的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三子和那家老板一口咬定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只当是一种底料,根本不晓得那东西放进去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其实这事若态度好,认个罚款,在配合工作交代出供货商也可以轻判,那时候还没那么详细的条例来规定出了这事该怎么判。 可三子不知吃了什么定心丸,死咬着不松口。 钱哥知道这事后特地登门看着方景只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别别,你别叫我哥,以后我叫你哥,景少爷,你这是给我上眼药啊。堵门修路也就罢了,你既然知道这事一开始就和我说,知道你们怕麻烦,你早点知会一声,我去办。” 那一堆装修材料都是钱呢。 范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钱哥,我们也是刚知道的。街一定是要重新修得。” 钱哥‘哼’了一声,看着范杰:“你小子当初要是也这么干就好了。”‘范家药膳’就是他的了,免得方程老数落他。 范杰:…… 方景拍拍范杰的头,瞟了一眼钱哥:“钱哥,你出手人家还有活路吗?” 钱哥冷笑:“活路,他现在是在找死。” 范杰眼神黯淡,三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范家湾子出来的,走到这一步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眼看快要过年了,不知道三子爹妈知道了会怎样。 钱哥看着范杰坐没坐相地躺在躺椅里,瞅了眼方景,心说这范杰长得也不是惊为天人啊,怎么就拿住了方景呢?瞧这伺候的,啧啧啧,要是方程看到了,还不知会怎么想。 钱哥问:“范杰这是怎么了?人都肿了。”这该不是药膳吃多了的副作用? 范杰咧嘴干笑,心说以后还是少出来见人的好,这肚子藏不住了。刘医生给他算过,至少5个月了,日后总要想个法子才行。 钱哥叨叨完站起身问:“听说哪家大厨子是范杰的熟人啊,人家在里面说他可是被你给害的。” 范杰皱了眉,他是叫人去举报了,但这事做的隐秘,前有钱哥堵门,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身上。再说他那叫害人吗?换了前世他会觉得心有不安,甚至根本不会做这事,大不了不去他们家吃东西,就如同他对杨蕊家店那样。可这辈子不管对方是谁,他不会坐视不管。 钱哥见了笑着说:“在钱面前人情老乡是个屁,我过来就是给你通个气,人家咬着你不放,说你见不得他好,他在里面乱咬一通也就罢了,日后他要放出去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这人看着就不是个本分人。” 范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三子他犯浑我也没办法,三子爹妈要是因这怪我,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要真是有心悔改,咱出钱把他保出来也好过个团圆年,但他这样,我帮不了他。” 钱哥:“得,我就要你这句话。景少,景哥,你给个话?” 方景淡淡一笑,“这事用得着我说吗?我哥那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钱哥:“好。” 范杰不解地看着方景,等钱哥走了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方景将范杰的腿拉倒自己膝盖上,揉着:“你要信我就别问。” 范杰背过脸去,方景一直就没说过他家里事,但范杰心里清楚,他虽然是外地人,但在B市这一年,他不是没听说过那个方家的事。方景不说,他也不问,免得大家尴尬,再说方景就算不是那个方家的人又怎么样。 范杰想想说:“那啥,能不能请你哥来这里吃饭?刘医生那事我想道个谢。” 方景:“有什么好道谢的。”正当的利益交换罢了,不过转念一想,范杰说的不是刘医生帮他保守秘密的事,应该是刘医生给范杰爸爸看病的那件事,请方程也是感谢方程当年把刘医生救出来。 过了两天,方程真的来了。 方程一直就很想见见这位有能耐的范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把方景给拿住了,今儿见到了,嘴角抽抽,心里有点替方景不值。 范杰这小伙子长得还行,人也机灵张嘴闭嘴的叫先生,没蹬鼻子上脸的叫‘哥’,就是那个肚子,啧啧啧,年纪轻轻就长一啤酒肚,日后这人还能看吗? 方景即便心里不愿意但还是特地提前下班回家吃饭。 范杰特地留了一间包厢,范杰本想着在‘北一居’请客,哪里气派,但方景说方程不喜欢去那种地方,而且正市中心人多眼杂,范杰摇摇头,方程还真累啊。 这次算是家宴,方程只带了个司机,范杰让人领着司机吃饭,自己和方景陪座。 包厢里就三个人,方程端着酒杯心里不舒坦,暗骂着钱哥,这不争气的玩意,吹的人五人六的,看看范杰这店,这才叫品位,钱哥那就一暴发户的档次。 方程尝了道菜,便有些放不下筷子,但碍于在外面,怎么都不能流露出一副吃货的模样来,尤其是在方景和方景对象面前,不能让人看轻了,他端着领导的架子,抹不下脸盯着埋头苦吃的方景,心说你就不能少吃点,这是请我还是请你啊。 范杰也一个劲地在桌面下踢着方景,心说你在你哥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这样不是说我平常虐待你吗? 方景抬头冲着他哥一乐,说:“这是新菜,珍宝甲鱼,尝尝。” 方程:“甲鱼大补的东西,不能乱吃。”说完他看了看范杰的肚子。 范杰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羊毛衫,在外面用大衣遮住也不显,但进房间开了暖气,大衣就穿不了,肚子凸了出来。 方景:“壮阳的。” 范杰连忙说:“别乱说,方先生药膳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真要起效果要长期吃,偶尔吃个几次不碍事的。” 方景知道方程有病,其实也没什么,年轻的时候太激进伤了身体,那事有些力不从心,一直就没孩子。刘医生说是肾虚,吃了不少药也没见好转,这年纪是一天天大了起来,嫂子的肚子可是仍旧没动静。 方程搁下筷子,这是请客啊还是来寒碜他的?也不想想自个找个男的那不是——得他不和这人斗气。 范杰见了连忙起身说去厨房看看,让兄弟俩谈谈话。他一走方程方景根本就没说话,一个低头吃,一个慢条斯理的吃,餐桌上没有一点儿声音。 不一会儿,范杰亲自端了汤罐和一瓶酒过来。 瓦罐的小汤罐,看着朴实,但方程看出来了,那罐子质地好,不知用哪里的陶土烧制而成,外形不好看,手工粗糙,可原材料应该用的好。 揭开盖子羊肉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汤白诱人。整只海参成色好,看着新鲜,羊肉白嫩,点了点葱白葱花,色香俱全。 方程尝了一口,汤汁鲜美,羊肉没有那股子膻味,海参柔软入口即化,最主要的是,这汤应该是原滋原味,除了食盐应该没有其他的调料。 范杰又把陶土瓶子递给方程:“方先生,这酒给嫂子喝,滋阴的,只能女人喝。”酒加了点根须的粘液,要是给方程吃了闹个大肚子可咋办,虽然说方程看着很男人,又是走仕途的,可指不定也好那一口呢。 方程:…… 方景看着那罐子汤眼馋,指望自己也能有一份呢,但见就那么一罐,看了范杰一眼。 范杰:别闹,那东西你不适合吃。吃多了没地泻火去。 方程:“这汤没加胡椒,但不腥,难到放了其他的东西?” 范杰干笑着,看了一眼方景,好家伙一家的吃货啊,这都尝的出来。 范杰:“方先生,我们家的菜除了盐,基本上不会放其他成品调料。其实也加了胡椒,不是成品的胡椒粉,上桌前胡椒果和其他的调料已经去掉了。” 方程这才点点头,喝完了汤,这‘范家药膳’和‘北一居’能这么出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道汤都做的这么仔细,生意不好也说不通。 方程一直以为范杰是有话想和他说,他也知道范杰的老乡被抓进去了,心说是不是为了这个事,谁知范杰根本没提那件事,吃完了饭,方程才明白,人家压根就只是请他吃一顿罢了。 他也想留下来喝喝茶,但……方程脸色发红,鼻尖冒出汗滴,拿着那瓶酒打了声招呼和司机走了。 方景和范杰送人回了屋,方景就不淡定了。 范杰坐在一边看着书,准备期末考试,无视了方景渴望的小眼神。 方景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哎……”好重! 范杰连忙说:“发什么神经。” 方景吃力的将人抱上床,拉开被子钻进去,泻火。 事后范杰瞪着天花板,指头都懒得动,方景今天手下留情了,只来了一回,只是全身都没了力气,“你吃多了。” 方景:“你巴结他,我看不惯。” 范杰闭上了眼,拉起棉被拱着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腿搁在方景肚子上,这才高兴了:“那汤你不能吃,补肾的,我听刘医生说你哥年轻的时候得过病,一直就没孩子,想给他补补。” 方景:“给他补?他要有孩子总会有,命中无子补成什么样的都没有。”哪像他啊,不补就有了,那肚子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真有能耐。 范杰:“你跟你哥有仇啊,给他补补,让你嫂子养养身体,他们有个孩子也好。”至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把方景抓回去传宗接代。说到底他自己也是存了私心的,方程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方家那边也就不会打方景和自己的主意了。 方景美滋滋的揉着范杰的腿说:“稀罕我吧,离不开我了吧。” 范杰伸腿:“滚!” 两人在这边甜甜蜜蜜地过小日子,三子那边可是乱了,范家湾子里都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三子爹娘俩人商量着,怎么都要去B市一趟,好歹先把人弄出来再说。湾子里见老两口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眼看着要享福出了这么档子事,都替老两口不值。 也有人说这事范杰办的不地道,怎么就不拉三子一把呢。瘦子娘听了就翻眼皮子,她家瘦子怎么就没出事呢,还不是看人。 瘦子娘听说三子爹娘要去B市,琢磨着这事要坏,人心隔肚皮,那老两口要真是非要怪饭饭做错了,指不定要怎么闹呢。她也在家里闹着要去B市,瘦子寄回来的钱给大儿子付了房子的首付,大儿子的婚事也跑不了,用不着她在家盯着。 大儿子也觉着老娘去一趟好,那边范杰没爹没娘,只有一个叔叔,性子太温和了些,抹不开脸到时候肯定吃亏,他弟弟瘦子可是总夸饭饭呢,可不能让这叔侄俩个吃亏。 瘦子爹干脆说他也没去过B市看看,不如一起去吧。他是怕自家媳妇的火爆脾气,真要弄到饭饭店里门口打起来的地步,可不好看。 两家人不约而同的订了同一趟火车。瘦子听说爹妈要来订的是卧铺,三子家却是硬座,都是一起玩得朋友,不过一两年的时间,竟然处境完全不同。 只是他们不知道,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个人,李秀珍。 李秀珍愁啊,肠子都悔青了。她早就听说了,范杰在B市混的风生水起顿顿吃香喝辣的,钱是大把大把往家里搂,凭什么他范国起就可以享清福,她被追债的撵得到处躲。 李秀珍的日子其实不会过得这么艰难,她死活不离婚,范胜利只要提离婚,她就闹,到处的撒泼,闹的范胜利在单位都抬不起头,但范胜利也没那个勇气辞职下海,忍着只是不归家。 范强又在外地,如今已经工作了虽然不往家里寄钱,但也不用她花钱供着,手里一宽松起来,她胆子越发大,玩牌已经刺激不了她,悄悄去炸金花推牌九,一开始还赢了点小钱,玩久了那就是越陷越深,越输越多,家里存款输光了,为了翻本在庄家哪里借了码。一码一万元,她如今欠了十几码,就是把她卖了也没法还。那些人是不讲道理的,堵了她好几次,连她娘家都堵了好几次。 如今范胜利查账,拿准了她打牌这件事已经闹到了民事那块,协议不成就打官司,娘家人也纷纷躲着她,谁有钱去填无底洞啊。 她没了法子,跟人说过年前一定还,只是要去B市找儿子要钱,那边根本不听,硬逼着她卖房子。可那房子按理说离婚可以分一半,但她是输光了家里的存款,判下来那房子指不定是谁的。 那边也知道这事,也明白范胜利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范胜利还说再闹他就报警,反正不死他。那边只能派了两个大汉跟着李秀珍一起去B市,当然一切费用都是李秀珍出。 这么三拨人就直奔B市去了。 范杰这段时间时不时的接到方程的电话,派司机过来买汤买酒。范杰哪能收钱啊,每次都跟来的人说当方景孝敬他哥的。司机也不含糊,还了上次拿走的罐子酒瓶,接了新的道了声谢走人,也不多话拉关系。不过来了两三次,司机脸色好看多了,不再公事公办的模样,有时候时间有富余,等范杰炖汤的时候也跟人聊聊天。 这天那三拨人来的时候,司机正好也在,目睹了一场泼妇闹街的精彩大戏。 三子父母来本就没打算找范杰的,他们心里清楚,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虽然在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啊,他们是怨不得别人,只是老两口子人生地不熟的,在车站不知怎么就巧遇了李秀珍。 三子父母对李秀珍那是没有半点好印象,但他们不认识路,就和李秀珍一起,李秀珍说得好她是找范强的,顺便让范强帮着打听打听,范强是有能耐的,大单位铁饭碗,还认识很多人,说不定还能帮三子。 三子父母跟着李秀珍去找了范强,偷偷摸摸听见李秀珍站在一幢办公楼前堵着自己儿子要钱,心里就说这女的太不着调了,儿子工作这么体面闹成这样叫儿子以后怎么做人啊。老两口一合计还是自己走吧,谁知李秀珍要钱不成硬是逼着范强说出范杰店的地址。 老两口被李秀珍拉着就去了范杰的店。 老两口一路上就听着李秀珍在哪里挑拨着,什么忘恩负义啊,什么白眼狼啊,什么你家三子指不定就是被范杰给害了啊。 老两口虽然没文化,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尤其是见李秀珍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的样子,心下就后悔不该和李秀珍一起走。 果然李秀珍拉着老两口去了范杰店门口,和服务员说了两句,见自己不能进去站在门口扯起嗓子就骂,引得一群人围观。 李秀珍也聪明,先不说其他的,就拿三子的事说话,三子娘气得几次想要插话被李秀珍推到一边。 瘦子爹娘早就来了,看了瘦子的工作的店,觉着儿子有出息了在这么气派的店里当大厨,听说这么家还有瘦子一些股份,虽然不知道股份是什么,但赚了钱年底有分红,两口子那别提多高兴。 他们正坐在里面和范国起说话呢,听着门口闹了,也跑出来,这下可热闹了。瘦子娘以前不知道收敛接到瘦子的汇款单就乐呵,被瘦子好一通埋怨,现在见了李秀珍跑来闹事,那肚子气还没出呢,两个加起来一百岁的女人当街就开骂了。 若不是瘦子娘估计着打起来不好,早就动上手了。 瘦子娘说:“人家亲生父母在呢,轮得到你来挑唆,谁不知道你个不做家的女人,光知道打牌赌钱,你男人都不要你了,你索性连脸都不要了?你不就是想来讹钱吗,告诉你,那钱就是给要饭的也不给你!” 旁人一听,开始还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哦,打牌输了想来讹钱的,这人一沾上赌,就不是人了。 李秀珍:“我家事轮到你管,我是他妈我骂他关你什么事了。” 围观的顿时有人嘀咕,当妈的找儿子要钱天经地义啊,再说人家也没直接开口要钱,说自己儿子办事不仗义。 瘦子娘:“你是他妈?哟,你是把脸长到裤裆里去了吧,尽放屁!饭饭是你生的吗?你养过他吗?那可是盖了大红章子公证了的,当初十里八乡的都见证过,怎么的老叔公和老婶子没来扇你耳光子,你就信口胡说啊。你在这里大义灭亲,你灭的哪门子亲啊,你要逼死他们老范家一家霸占他们家那点祖业好去还债吧。见不得人有钱,你要真是饭饭他妈,饭饭如今也不会这么有出息,早就被你榨干了。” 饶是李秀珍脸皮厚,换做旁人早就溜了,可她不拿到钱她也活不了,庄家可是说了,拿不到钱别活着回去。 李秀珍还是那几套,当下坐地上打滚撒泼,“范杰,你个白眼狼啊,你不养你老娘就算了,你还害你兄弟啊,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啊……” 第48章 范杰今天正考试呢,出了考场眼皮子直跳,心说他答的挺好的,该不是老师看他长期请假要挂他两三科吧。 走到校门口,周凯那装逼的正靠着一台大奔在哪里摆酷呢,引得一群女学生频频侧目小脸通红。 范杰走了过去问:“凯哥,你怎么来了。” 周凯如今事业小成,又换了个女朋友春风得意呢,拉开车门说:“上来上来,听说你身体不好,这不来当车夫吗。” 范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嘴里聊着周凯新换的车和女朋友,没两句就觉着不对:“这不是回店啊,去哪?” 周凯干笑着:“新车呢,哥哥我带你出去玩,兜兜风。” 范杰摇头:“凯哥,不好意思啊,瘦子哥的爹妈今天要来,叔正好不在店里,我得马上回去。” 周凯:“哎呀,他爹妈来了一时半会又不走,就在这边过年你改天见见不就是了。” 范杰皱了皱眉:“三子他爹妈也来了吧。” 周凯闭上嘴,见范杰盯了他半天才说:“你不是身体不好吗?小景也担心你,等他处理完了你在回去。” 范杰:“马上回去,这事让方景处理什么,他们冲着我来的,我去。”躲躲藏藏地像个男人吗。再说三子爹妈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跟他们解释清楚了,那老两口也不会闹。他这样躲着好像他做了亏心事由不得别人乱想。 周凯没了法子,开着车去了‘范家药膳’,一路的叮嘱:“这事不能忍,我也听说了,下那什么东西,害人。咱们赚钱都来得正当,有些人怎么就偏偏做这种事,只顾着自己赚钱,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听说被抓了典型,你可千万别心软,你捞不出来的,白白往里面贴钱。” 范杰一笑:“我疯了我,那就是我举报的。” 周凯一愣,随即放心了,自己举报的自己去捞,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再说就算他和范杰合伙做生意,但周凯总觉着是因为方景的关系,两个总是隔了一层。今天范杰交了底,是真拿自己当兄弟了。 周凯说:“小样的,不过要是我,我也这么做。这种人啊不值得可怜。” 周凯不知道李秀珍来了,方景也没料到这点一时大意没通知周凯。周凯将车停的远远地,送范杰去‘范家药膳’就见着一群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的。 周凯心说这就闹起来了? 范杰扒开人群走了进去,一看气得肚子抽抽,李秀珍头发散乱坐在地上撒泼,全身脏兮兮的,见着范杰回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就冲着范杰抡起巴掌扑了过来。 李秀珍是新仇旧恨集在一起了,范强可是说了他那个对象吹了,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对方家里瞧不起范杰是做生意的,连累了他。前不久范强又说了,这范杰不是东西闹到他们单位去了,害的他评不了先进还被扣了工资。 凭什么一没爹妈的孩子就这么有钱,有了钱不给她们家用,好歹她也养过范杰几年,她不管其他的,她养过范杰,给他一碗饭吃,这人就必须给她还债。以前她还指望着范胜利不想过来折腾,范强如今也在B市,闹不好范杰去范强哪里报复,她儿子就吃亏了,可范胜利如今要离婚,范强也不给她钱,她不痛快了范杰也别想活舒坦。 再说了自从这范杰闹腾之后,她手艺那个背啊。好运气都被这范杰给败了,不然范杰怎么赚了钱,自己一直输呢。 周凯见状连忙护着范杰说:“你干嘛干嘛,保安呢,报警!傻站着干嘛?” 瘦子娘见了也跑过来横里将李秀珍给撞到一边,说:“你没良心啊,你没见人饭饭脸色不好啊,他是你儿子吗,你就想大嘴巴抽他,从小打到大你打习惯了啊。” 范杰现在即便想冲上去,也要顾着肚子,推开了周凯,看着李秀珍说:“您到底有什么事?当初我们已经公证解除了关系的,要再撒泼,我报警。” 李秀珍如今被逼急了那管那些,推开了瘦子娘但也不敢再起打人的心思,十几个保安围在一边,她立即嚎着:“你们欺负人啊!你们欺负人,范杰,你个白眼狼。” 人群里有人捏着嗓子喊:“欺负女人啊,这要打亲妈啊!” 范杰按耐着脾气,可见这样子也不好纠缠下去,他还要开店做生意呢,叫了人报警,不一会片区的来了,这里开店的他们片里都知道,心说要是‘御园’的钱哥还好说,范杰那孩子平日里见着挺知书达理的,怎么就出了事呢。 片区的人说先带回去了解情况吧,可李秀珍哪里肯走,闹个不停,本来可以好好说赚点同情分的,就这么一通闹,片区的人烦了,就连看客都替她累得慌,翻来覆去那几句话,可句句都被人堵了回去。 养对方好几年,但从小打到大,已经公证解除关系。大家心里也明白,能被公证解除关系,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事,要么是拿了人家钱,要么就是过不下去了,就看这女人的撒泼样,想想就明白日子有多难熬。 范杰已经报了警,接下来的不想多看,进了店里,几位老主顾正围在窗边看着呢,见范杰进来,连忙退回去,有一位常来的则是再三劝慰了范杰,让他好好休息,那女的就没素质。 范杰只是笑笑,请了人喝茶,茶水点心不值钱,也不是收买人心,出了这事有人能说些公道话,证明自己就没做错,心里还是热烘烘的。 片区的人也动了真格,一女警上去将李秀珍给强压着塞进车里,扰乱治安干扰他人正当经营,这都是事实。又通知范杰等会过去做个记录。 三子的父母被瘦子哥请了进来,门口的人群也散开了,各家做各家的生意。范杰还没安顿三子的父母呢,钱哥店里的两保安过来,拖着两大汉扔到院子说,这是钱哥送来的礼物。 范杰道了谢,方程的司机刚才想要打电话汇报一下,看方程的口风在做决定,此时拎着汤看了范杰一眼说:“不容易啊。” 范杰干笑着:“让您见笑了。” 司机:“什么您啊您的,得了吧,你忙你的,好好休息。” 范杰:“那啥,这事能不能……” 司机:“知道,你放心。” 范杰以为司机知道他的意思,不会回去多嘴,但司机以为范杰想让他递个话给方程,这误会就大了。 三子父母见了范杰的店都不知道走路迈那条腿,这地面是哪个铺着的东西看着就贵,生怕弄脏弄坏了。 范杰让人请三子父母去中院坐,现在天冷,哪里通常没人。另外那两位大汉正蹲在院子里。周凯对那两人挺感兴趣的,围着转悠转悠,连带踢两脚。 范杰给三子老两口倒了茶,又请瘦子父母两人坐,拎了几个炖汤的煤炉子过来,烘烤着,也不觉得冷。 今天范国起不在家,周老爷子家里有聚会,请范国起过去,下午才回来,范杰也觉着叔不在正好,免得被气到。 瘦子在厨房忙也没空照顾自己爹妈,只让爹妈不要给范杰惹事。 瘦子妈自然是向着儿子的,儿子说什么都对,而且见了李秀珍那样就有气,如今再看三子爹妈感觉对方也怪可怜的,刚才李秀珍是一个劲地闹,三子爹妈一句话范杰的坏话都没说。 范杰便问:“叔叔,婶子,您要来给我个信,瘦子哥正好一趟去接过来。” 三子爹这才说他们路上遇到了李秀珍,真不是约着一起来的,三子妈连连抹眼泪。 范杰给三子爹妈讲清楚了三子的事,分析了其中的利害,三子爹气得想拍桌子,又怕拍坏了他没钱陪给人家。 范杰末了说:“我知道三子哥怪我,当初没让他做厨师,但那时候厨房里真不缺厨师,十几张桌子两个厨师,再加一个真多了,打个下手三子哥却拉不下脸。” 三子爹摇摇头:“我知道,他也合我说了,你们店小生意是看着不错,但他总归是晚来的,他跟瘦子平日里也没分个前后高低的,你让他拿的钱比瘦子少,他不乐意,你让他拿的和瘦子一般高,瘦子也不同意,这事我们都知道,不怨你。只是这次的事三子他……” 范杰摇了摇头:“三子哥到底怎么和那家人扯上关系的,他如今死咬着自己不知道,哪有那么好糊弄的,进货单没了,是谁进的也说不准,你说他一个大厨能不知道放的是啥玩意?这么死咬着他上面哪位老板反咬一口呢,万一他们老板说都是他的主意,三子哥有口说不清。” 这边三子妈听着大嚎着,三子爹连忙说:“你嚎什么啊,这人家要开店做生意,你嚎什么!” 范杰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呢。当下他看着那两位大汉问:“你们是干嘛的?” 两位大汉什么话也不说,蹲在一边,有一个见范杰小身板小模样,养的白白胖胖看上去向团包子,冷哼了声:“你们干嘛,凭什么绑着我们,有没有王法了?” 范杰:“你知道送你过来的人是谁吗?” 两大汉不啃声,他们知道自己是遇到硬点子了,本来他们两个在人群里起哄呢,想帮着李秀珍一把早点把钱要到手,后来见片警来了拔腿就跑,哪知道被人从后面打了个措手不及给绑来了。 范杰说:“你们到底是干嘛的?跟着李秀珍那么闹,她欠了你们钱了?” 其中一个大汉说:“你老娘欠了我们钱二十万,你给还了咱们走。不然……给我松开松开啊。” 三子爹妈现在总算明白了李秀珍这是欠了钱,借着他们的由头要钱啊。三子爹妈气得站起身也不知该去哪里。 范杰让人送三子爹妈去旅馆住,付了三天房钱,临走又给了三子爹妈一千块,这钱不能多给,给多了别人惦记,一千块正好来回的车费,他也只能帮到这,三子不仗义,但他爹妈没那么糊涂,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转头范杰和周凯带着两位大汉去了派出所,跟派出所的说明情况,把人交过去,其他的就看派出所怎么处理了。 派出所的问范杰要这么处理李秀珍,范杰只说了一句,法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派出所的也没多说让范杰和周凯先回去了。 周凯一路走着连连摇头:“那三子我是见过的,怎么就弄成这样?” 范杰叹了口气:“钱呗。咱们一起出来的,他没发财给人打工,心里不舒服吧,在老家的时候也许就觉得我们排挤他。” 周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那李女士……” 范杰:……女士什么啊。 周凯嘿嘿笑着:“那女的你准备怎么处理。要不要哥帮你。” 范杰:“不用,我相信总有说理的地方。” 周凯琢磨了会点点头,的确有说理的地方,方景不是律师么,听说这段时间方家两兄弟有了走动,范杰能没说理的地方? 周凯陪着范杰走了一段路突然说:“饭饭啊,方景家里的事……其实我不想多嘴,他家里的事你要是能不参合就别参合。” 范杰心想,我是不想参合,但如今不得不参合啊。 周凯:“他们家啊,其实就是后妈想夺权,想挤兑大儿子,扶小景上位,但大儿子年纪大,她拿不住玩不转,做的两边不是人,惹得人父子反目,兄弟倪墙,小景也没捞到好。哎,以前我总以为小景会走仕途的,不知怎么的就当了律师,我还说要是小景走仕途,最后肯定是兄弟两败俱伤。” 周凯见范杰没回话又说:“他大哥就是年纪比我们大,爱摆个架子,人挺好的。小时候方景被人打了,他还找人家说过理,后来出了点事就没管了。” 范杰:“他大哥我见过,觉着就是严肃了点。我就觉着他有点未老先衰。” 周凯:“这话你千万别当他面说啊,呵呵有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他够烦的了,听说他一直没孩子,你要有机会帮他弄点什么方子给他试试,他要是同意你和小景的事,他老子也没法反对。他老子同意了,他们全家都没意见。” 范杰:“废话。”他又不笨,这事他早就想好了。 周凯说:“哎哟喂,你要脸吗,就这么认了啊,你咋不矫情下,你就这么让小景拿下了啊,我说饭饭你咋这么身娇体弱一推就倒啊。” 范杰:“滚!” 周凯:“不滚!我说你太偏心啊,我爷爷他有你们家VIP卡啊,我就没有!咱们还是合伙人啊,你起码要给张比VIP还要高的卡。” 范杰看了看周凯眯起眼:“SB了吧,你每次单独来店里吃饭,那次收过你钱啊!” 周凯:“是啊,但我带朋友过来一样收了我钱的。” 范杰:“那次不是打了折的。” 周凯:“不成,给我张。”老爷子给他显摆呢,说他和饭饭关系不好,他没卡呢。 范杰说:“行,你把脸皮揭下来给你做张独一无二的脸卡。”别人刷卡,他刷脸,还要怎么显摆啊。 周凯:…… 第49章 夜里方景回来饭也没吃径直回了房。据店里人说范杰在休息,今天出了一些事,店里早早关门,让他先去休息。 方景进了房,却见范杰呆呆坐在床上看着蹲在床尾的小白狼,就连他进来也没动弹一下。 小白狼见方景进屋连忙摇摇尾巴,想要跳下来,却被范杰揪住尾巴拖了回去。 范杰揪住小白狼脖子后面的毛,喃喃自语着:“小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小白!” 方景见状连忙将范杰的手掰开,小白狼抖抖毛跳下去蹲在离床边的不远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对。 方景坐在床边轻抚着范杰的后背:“怎么了?”以方景的判断,范杰这是因为李秀珍的事受了刺激?那女人就像颗定时炸弹般,埋伏在他们的生活中,时不时就来刺激人。这次若不解决了,只怕日后也是个麻烦。 范杰翻了个白眼,硬挺挺地倒在床上,摊着四肢像个死人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肚子一阵乱响,饿的前胸贴后背,半晌才有气无力地说:“没了。” 方景推了推他:“饭饭?饭饭?什么没了。” 方景听周凯说过,范杰可是一分钱都没给李秀珍,给三子父母一千块,那也是看在老乡的份上,范杰若真心疼这一千块当初就不会给,不至于为了那么点钱就说什么没了。 范杰半晌才缓过神来,上下打量着方景,眼里闪过一丝陌生的冷意,随即翻着白眼,心里委屈着,他一人吃两人用,叔叔怎么能那么狠心呢!本来想进去偷吃的…… 方景一愣,小心翼翼地捏捏范杰的脸颊,两坨肉白乎乎嫩嫩的。 范杰伸手拍开方景的手,神色严肃地看着方景说:“方景要是我以后什么都没了,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方景皱着眉,这么久了,范杰就没有说过这么没志气的话,想到这就是被那老女人刺激的,不由眼神发冷,“你到底怎么了?”他不想看见畏畏缩缩的范杰。 范杰眨眨眼,天花板好矮,当初的吊顶就不应该做的这么低,显得空间太矮,压抑着他无法呼吸一般,心口一阵阵的发堵,其实那是饿的,他明白。 他有太多的秘密无法和方景说,包括今天他刚刚发现的秘密——他的空间进不去了。 前天他还趁着休息时进去过,一切安好,大公鸡带着他的妻妾们在莲花池边散步,水潭的水面仍旧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就连山脚下的田地里都长出了好几条根须,阳光明媚一片祥和。 但今天就变了,范杰忙了一天,腆着累赘的肚子又来回的到处乱跑,身体疲惫不堪,叔叔不给他吃肉,他想到空间里休息一下,泡个澡,顺便在里面啃自己藏起来的猪蹄,可惜怎么都无法进入,明明可以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见圆环形的山脉,可他怎么都过不去。 这事他真不知道该问谁,只能抱着小白狼询问,可小白狼只能用一副爱莫能助的小眼神看着他,舔舔他的脸颊以表安慰。 空间里的潭水,根须,还有他养的花花草草,小鸡小鸭们,山坡上种植的名贵树木,都成了无法触碰的东西,早知道他砍了那紫檀给方景做个手串也好,日后那玩意特别贵,可惜了。 范杰想想就觉得冤,心疼,他的空间那是个宝贝,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没了,是不是有一天他醒过来会发觉自己的这段时间就和做梦一般,都是自己的幻想,自己还是那个被李秀珍打骂的‘饭饭’。 范杰也知道自己在矫情,他不是完全指望这个空间赚钱的,可空间进不去,心里始终别扭。他本来想的挺美的,既然叔叔小时候进过空间,等过年休息的时候他就带叔叔和方景进他的空间里去逛逛,他就住里面等着孩子出生,安全又保险。 他现在这副身板都快无法见人了,等到快要生的时候只怕外人都会看出来的,唯一的退路就是待空间里,可现在进不去,他能怎么办,一直这么待在外面,迟早有一天会露陷。也许当年他的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即便想躲起来,都没地方躲。这空间简直就是一件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的玩意。 方景郁闷地坐在一边看着范杰上演着精彩绝伦的变脸,估计连川剧大师都没这手本事。范杰问得就好像他为了图范杰什么东西一般,他遇见范杰时,范杰还只是个长得可以看得‘饭桶’。当然范杰若不争口气,只怕自己也看不上这人。 方景说:“饭饭,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凭着自己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要说能让你一夜之间倾家荡产那也不是很容易的事,你别胡思乱想,李秀珍那女人不会再出现的。” 范杰白了方景一眼:“关她什么事,我就打个比方,比如说吧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靠运气,但现在好运气都没了……” 方景听不下去,站起身看了看范杰的肚子,估摸着这就是书上写的那啥忧郁症,当下也按耐了性子坐在一边问:“你觉着你那是好运气?摊上那么一家子也是好运?考上大学都没办法念,整日里待在厨房里,油星烫了你多少次,你摸摸你自己的手,都是茧子,你觉着这是好运气?你要真有好运气就该投个好胎,有个好爹,用不着你这么拼。” 范杰也觉着方景说的对,但他不是哪个意思啊!空间没了,他没地方躲,上哪里生孩子去?万一被其他人知道了,他到可以脚底抹油开溜,方景怎么办!方景那家庭背景比唐家还要好,方家对方景不好,出了事方家能饶得了方景吗? 见范杰不说话,方景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刚起身便听见范杰的肚子叫着。方景好气又好笑地拍拍小白狼的头,让它盯着范杰,自己出门拿些吃的,过了一会他带着范国起进来了。 范杰闻着那股子香气就坐起了身,动作之快令人无法相信他有个大肚子在中间杵着呢,刚才的忧郁那些烦恼全没了。 方景冲着范国起无奈的摇摇头。 自从知道范杰闹出小人命之后,刘医生是隔三天过来看一次,前两天过来时,范杰正躲在卧室里啃烤鸡,刘医生嘴角抽搐地说范杰不能再这么吃下去,小心三高。 范国起就开始限制范杰的饮食,辣得甜的不能吃,刺激性的不能吃,加了太多佐料的不能吃,卤肉之类的绝对不能吃,大补的更不能吃了。 范杰整日里喝着汤,直感觉自己那肚子就是一大砂锅,里面没啥东西全是一层漂着油的肉汤,走路都感觉肚子里一锅水在晃荡。 今天方景端了一托盘范杰平日里不能吃的东西,辣子鸡、酸菜粉丝、卤猪蹄…… 范杰扑过去抓着猪蹄啃,咬着皮酥肉软的猪蹄,他觉着自己被自愈了,他一半的忧郁都是因为没有吃到肉啊。空间、体重什么的更肉比起来神马都不是。 范国起好气又好笑,冲着方景说:“看着点他,不能吃太多。” 方景点了点头,坐在一边吃着饭,不时给范杰递纸巾:“没人和你抢。” 范国起见状想出去,范杰却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苏……” 范国起:“小心噎着,吃完了再说。” 范杰啃完一只猪蹄擦擦嘴,将另一只猪蹄递到小白狼的嘴边,方景不悦地看着小白,一盘子就那么两只,范杰竟然不给他? 范杰说:“猪蹄长膘,吃多了血脂不好,你又不用补。再说小白看家护院的很辛苦,给它补补不为过。” 方景忍了。他白天总不在家,他也没办法日日夜夜守着这人。 范杰看着范国起脸色忧郁的说:“叔,那个进不去了。” 范国起:“啥?进不去?” 方景放下碗,咳嗽一声,是他想的那件事么?这几天他是很想要啊,但范杰不知怎么回事哪里太紧,他怕伤着范杰,又怕伤着孩子,没敢用力,不是进不去,那是他的体贴。 再说这话应该是他们两个私房话,怎么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别人还以为他不行呢。再说问医生也就罢了,问一个没有娶过媳妇,至今光棍的男人有用么。 范国起想了半天又看见方景的脸皮发红,想到什么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拿着筷子敲范杰偷菜吃的手,心说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范杰摸摸手看了一眼在一边啃猪蹄的小白狼,当只狼多好啊。 范国起:“明天我去请刘医生来看看。” 范杰茫然:“请刘医生做什么?” 方景也反对:“不用请医生。” 范国起看了看两人,心里那个气啊,好嘛,这两个以前怎么折腾他不管,就算把床折腾垮了他给换一张就是,现在什么时候啊,万一伤到小孩子怎么办,没羞没臊的。 范杰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连忙说:“那啥,叔就是哪里进不去了。” 范国起:“我知道,我明天帮你请刘医生过来。” 范杰闭了闭眼指着小白狼说:“我说不清了,就是那地方进不去了!” 范国起看着小白狼再看看范杰,难道范杰的意思是空间进不去了? 方景见这两人玩猜哑谜呢,拿起筷子继续吃,虽然现在他也没闹明白那俩人在瞒着什么事,但至少没有背着他说,可被人排挤的滋味真不好受。 范国起看了看方景,又跟范杰说:“咱们明天再说?” 范杰摇了摇头,他和方景都走到这一步了,一直不告诉方景是怕吓着对方,现在人命闹出来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只当是刷新方景的心脏承受能力。再说,现在空间已经没了,他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范国起有些犹豫地看着方景,但转念一想,方景连孩子都能接受,想必是个胆子大的。 范杰说:“我其实打算等日子到了,就进里面去等生完了再出来,可是,今天怎么都进不去。” 方景张张嘴,想了想自己还是别问。 范国起:“小白没说什么?” 方景见两人把目光都投在小白狼的身上,顿时觉着自己还不如一条狼呢。 范杰想了想,垂下头说:“我爹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因为那个没了。” 范国起一愣,他从未拥有个空间,自然不知道那详细,可他总觉着大哥死的不明不白,明明有个空间出了什么事都不会落到那般地步,难道真如范杰说的,空间会自然消失? 范杰吃饱喝足看着范国起愁眉不展地模样笑着说:“叔,我有手有脚的不一定非要指望那东西,再说景哥也不会计较那个的,对吧景哥。” 方景点点头,他什么都不知道。 范国起瞪了一眼范杰:“你别糊弄人家小方!自个说清楚,一惊一乍的吓死人。” 方景淡定着说:“叔叔,饭饭,还有什么东西能比男人生孩子更惊悚的?” 范杰连连点头,范国起则是一言不发,范杰怀着方景的孩子这点没错,但方景日后和范杰能一直在一起吗?两人都太年轻,方景家里条件那么好说不定会和唐某人一样……范国起想起姓唐的胃疼,仔细端量着方景,就觉着自家小方虽然眼睛小点,但眼神比那姓唐的强,人看着虽然有几分邪气,但做的事比姓唐的有谱。 他家饭饭眼光最好,再说大哥吃了那么大的亏,饭饭绝对不会走老路,饭饭要决定告诉小方什么就让饭饭去吧。 当天夜里范杰平颇费了一番口舌才解释清楚了,方景听得昏昏欲睡,空间!孕期不仅仅有忧郁症还有幻想症吗?范杰今天说有空间,明天是不是要说自己其实不是银河系的生物? 不过范杰拿出的一些东西的确不像这世上有的,就拿那茉莉花茶,他以前以为范杰是找的野生的茉莉花做的茶,才会那么清香润肺,他也曾买过不少号称顶级的茉莉花茶,没一个能和范杰给的相同,甚至于品质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还有那些菜,大冬天的有些菜就算在温棚里种植,可出来的成品就是没范杰给的好,范杰那农场里的菜色和自己吃的比一比就知道差别,范杰之所以不扩大生产自家酿制的花酱果酱根本不是配方的问题,而是这里没有那么好品质的花果和水源。 方景转身搂着范杰曾经的小细腰,摸摸他的肚子,想起范杰问过的话,不由苦笑,范杰真的认为自己只是靠那个所谓的空间才能赚到钱吗?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那么不自信,还是因为所有的事都在一点爆发,饭饭有些承受不住? 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是个学生,身为男人怀着宝宝,开店又被人算计,帮过自己的老乡被抓,养过自己的母亲又是那么没良心,试问要是自己和饭饭换位的话,只怕自己也没那么多心高气傲的想法。 …… 范杰因着把秘密吐出去后,一直就处于心宽气爽,吃嘛嘛香的状态,就算每天光吃面条他也能长胖,整日里乐呵呵地,看着就喜庆。 方景告诉范杰说,他早就安排好了生的地方,周凯家里有房子在深山里,他们带着刘医生去那边,没人会知道的。范杰觉着这样挺好,自己纠结了半天的东西还是早点说出来免得方景误会了什么。 店里人见了范杰说老板是心有多宽体有多胖!瘦子都说傻人有傻福,知足者常乐么。 …… 因着李秀珍的事,‘范家药膳’停业休整了两天,其实主要是饭饭心里有事没心情开店。 他托人打听了,李秀珍被带到派出所一直就没被放出来,那两位大汉也是同样,他问方景这是咋回事啊,他等着李秀珍放出来跟她大战三百回合呢。 方景冷冷看他一眼说:“你都跟我哥勾搭上了,还问我怎么了?” 范杰楞住了,心里明白,那司机误会了吧。 范杰赔了半天小心,才从方景嘴里知道,原来李秀珍这次是惹祸了。 李秀珍被关着的那段日子一直就希望大儿子范强过来保她出去,可范强就硬是没去。范强觉着按理说这种事关下,批评教育下就放出来了,让他去接,他觉着丢脸。 李秀珍哪里进过派出所,见范强不来,自己保释无门。她清楚范杰是绝对不会去保她的,只能自己将一切都撂了,聚众赌博,欠了高利贷,她还请民警给她评评理,他范杰凭什么不给她钱,儿子给老娘还债天经地义的。结果负责案情说你这是敲诈。得,又添了一条。 那两位大汉见李秀珍全招了自己也没法硬扛着,B市这边联合李秀珍老家那边的准备年前突击,扫清那些社会毒瘤,地下赌场。这下老家那边也听到风声了,到处在传李秀珍出卖了他们。 范杰琢磨了会说:“这么弄她赌债还清了,但也得罪了人。那群人会不会找上门来。” 方景点了点范杰的额头,“你以为方程是吃干饭的?他喝了你那么多汤和酒,怎么都不会只做半吊子事。他要连这事都摆不平,早点退休的好。” 范杰特别认真的说:“你怎么能那么说你哥呢?虽然他没你帅,也没你聪明,但人家是大官!你不该这么嫉妒一个未老先衰的人!他还没儿子呢。” 方景:“那我该同情他?” 范杰摇摇头:“尊敬他。” 方景叹了口气:“你啊!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年过年我会抽空回去看看的。” 范杰这才笑呵呵地说:“我家已经这样了,你家再不好也还有父母在,有空还是回去看看,你哥那人也不是个坏人。” 第50章 因翻新街道的缘故,年底团年饭的订单整条街都接的不多,但‘范家药膳’的小老板说整条街的翻新及绿化所需费用他们出,弄好了街道大家自己看着也舒坦。 这消息令所有店家都开心了一阵子,不多久,范杰买下了火锅店的店面,‘御园’也见好就收,将自家院子转手给‘范家药膳’。 钱哥这不是做慈善,分店生意并不好,大把的钱投进去,小半年就亏损的厉害,虽然他觉着继续坚持下去还有戏,可他那些投资的人却看不惯了,都是做药膳的怎么就没别家赚得多?正好范杰买下火锅店,将他们分店夹在中间,要以钱哥的脾气,死活就要在中间膈应着你,可他手上钱不多,说到底他只是给人打工的,虽然有个老板的身份,但钱他做不了主。 范杰本来不想接那家店,总觉着不地道,可人家房东来了,说店封了,他们只是签了三年合同,这才交了三个月租金呢,他因为把房租给哪家人,现在都不好意思回来串门,现在不管租还是卖,都没人接手,价格便宜也无人肯要。 店面都做臭了,谁愿意进去填坑啊。 范杰付清了‘北一居’欠的钱,手上有一大笔资金,这才动了心。 做代工小工厂哪里见过什么律师函啊,连同工商的、检查的都是些专管他们这一摊的人上门,厂长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爽爽快快的按合同赔钱。反正他们手上有其他家的单子,过不了几个月就可以回本。可惜他眼皮子太浅,日后才知道自己错失了机会。 范杰对‘御园’仍旧没什么好印象,总见着钱哥就绕道,可联通三家院子,其中两家都是大院子,他不要是傻子。 方程也来过一次,吃饭的时候特地提了一句,说要是能盘下来就别松口,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范杰从来没指望巴结方家赚钱,不过也没理由放着这么大块肥肉不吃的道理,方景也说能拿就拿下来,他们住在中院里总有人来来往往的不好,正好把中院里的布置移到隔壁去,反正有空地呢。 陈大那边当然愿意接下装修,只是碍于春节手下没人,先做了设计,等到过了十五工人们返城就开工。 范杰一想到‘范家药膳’的规模要超过‘北一居’,心里乐开了花,抱着小白狼坐在床上一通揉捏,喜滋滋的。 虽然已经两年没有回老家,但范杰总觉着这座院子才是他的家。土地证不在他手上,他也不觉得方景会跟他翻脸。就算方景翻脸了,他也不怕,手里几家店,加上以前买的旧房子,怎么都会有个落脚的地。 而且,范杰看着自己的肚子不厚道的想,要是方景敢咋样,他带着这孩子和叔叔远走高飞,不至于被人拿捏着。 自己过着好日子,但一想起亲爹来,心里还是会有些不痛快。 这个春节因为范杰身体并没有过的很热闹。 瘦子带着自家父母到处逛街,瘦子对范杰和方景的关系有那么点怀疑,又怕自己老娘大嘴巴乱喳喳,安排爹妈住了酒店。他爹妈本来不同意,但见瘦子说饭饭身体不好,又太忙,住一起难免饭饭每天都惦记着他们,不如住外面,省得饭饭还要分心,也就同意了,他们来是看儿子的,不是给人添麻烦的。 瘦子爹妈这次过来可是来对了,帮了范杰一把不说,还见着自己儿子这么能耐,欢欢喜喜地去了酒店,年三十还是过来一起吃了团年饭,一直玩到初十带了几大包礼物才走。 方景时不时出去串门拜访亲戚,只是不像以前去哪里也不打招呼,去哪里都要报备一声。若不是范杰身体是这样,他只怕会拉着范杰一起去。他怕什么,自己又不是公职人员,律师证马上也下来了,自由人一个,事务所那边要有人唧唧歪歪给他小鞋穿,他自己也可以独立门户。 范杰可是最苦逼的一个,没了空间有了肚子,整日里坐卧躺,好在平日累得慌,这个春节也算好好的休息了。 三子的爹妈也来过,看样子是想找范杰帮帮忙,可没见到范杰,见到了范国起。范国起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不记恨三子当年做的那件事,只是三子这次做得真得不对,再说上面抓典型,他们只是开餐馆的,哪有那个能耐,就算有能耐也不能在外显摆,开了这个口子,日后没完没了的。 但范国起是个老好人,送三子爹妈上火车时又塞了两千块钱。这两千块钱如今也算不上什么,普通工人的工资也上了这个数,范国起也是考虑再三才给的。 当初三子考证的时候,范杰答应过给人考证费,但是三子没立即过来,这钱可以不给,不过如今三子家闹成这样,这钱他给了也算是还一份人情。 三子爹妈接了钱,千恩万谢的。他们也知道人家再有钱和他们家有关系吗?人家兜里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凭什么就给人,他们也不是李秀珍那样的人物,老实本分过了一辈子,如今有人伸个手给个借口塞钱,他们怎么能不记好。回了湾子,三子爹妈并没说范杰不帮他们,只说三子自作孽不可活,都是没办法的事。 等着过完了年,三子的案子最先判了,三子入狱一年,店里主要负责人两年,算是判的最重的一次。因为是第一起案件,还引起了不少人的争论,事后还有记者写了专门的文章评论这一次的事件,各地区也纷纷亮出底线,指明有些东西是不能随意添加,那是犯罪。谁敢做就等着进去吧。 再说李秀珍只是参与赌博,虽然方景想告李秀珍敲诈,但这种案件不好打官司,作为以‘孝道为先’的社会,这种事一旦闹起来,范杰也会受到牵连。 而且方程也说不需要闹得沸沸扬扬的,家里老爷子知道指不定会做什么,不如将李秀珍遣返回原籍。 方景只是说,算你狠。 李秀珍一回原籍那是麻烦不断,那些逃避过扫赌的人一个个上门找麻烦,无论李秀珍躲到哪里都能被揪出来。 范胜利此时趁机提了离婚,根本不需要打官司,范胜利买断了工龄,拿了一笔钱,说李秀珍要同意,分她一点钱,但房子别想了,范强失业了,这房子日后范强结婚用。 李秀珍就同意了。家里她是没法呆,街坊见了绕道,背后指指点点的,就连出去打个小牌都没人跟她一桌。 范强这一失业那是斗志尽失,别说李秀珍以前怎么疼他,他现在看着李秀珍就烦,根本不认这个亲妈。要不是派出所打电话打到他们单位让他去见李秀珍,单位里根本不会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妈,还没过年找了个错,就结算了他的工资奖金,直接让他搬出宿舍,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当然单位也没做绝,档案还是写得很好看的。 范强整日待在家里,见到李秀珍就骂,这样住下去李秀珍根本没个好,而且那些人还堵着她呢,逼着她还钱,别说上面的进去了,小鬼们还在呢! 李秀珍签了离婚协议,拿了一笔钱还没捂热呢,就被那群人拿走了。她一个离婚了的女人回娘家住,娘家人也烦她,平日里找他们借了不少,一个子也不见还。整日里也是骂骂咧咧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还有脸回来。可老娘还在,怎么都无法赶人走,只能给了间破房容人安生。 范胜利离了婚留下房子,人走了。据说他和一失婚妇女带着拖油瓶去了南边,受聘于一家私人企业,月入不少,大半都进了少妇的口袋,帮人养了孩子,日后会落个什么下场没人知道。 范强的日子也不好过,李秀珍是不敢去B市找范杰的麻烦,一来她总算明白了范杰这人今日不同往日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她和范胜利一离婚,更没理由去找范杰,人家范胜利好歹还是范家养大的孩子,她算什么?二是她也不是没活路,范强还在啊。 范强的日子过得越发苦逼起来,无论他怎么换工作,李秀珍都会可怜巴巴的找上门,要钱!不给就闹,死命的闹腾,范强如今算是体会到范杰前世的日子,天天苦逼着,怨天怨地,最后也索性卖了房子,参加了西北大开发,就在哪里安了家,一辈子没结婚可心算是安定了,他日子过得艰辛,但总比范杰前世好,这人心狠也有些本事,怎么都能让自己过得舒坦。 李秀珍再也找不到儿子后,那是完全变了个人,疯疯颠颠地,也没人搭理她,老娘有时看她可怜塞给她些钱,她拿着转身就去赌,赢了也不知道收手,直到之后突然失踪,有人说是欠债逃跑,有人说还不起钱被人做了,总之这人再也没出现过。 当然这些都是好几年后的事了,总之李秀珍这一家子人再也没有出现在范杰的生活中,也算可喜可贺。 …… 方景借着街道重铺路砖,三家店面要联通装修,范杰身体不好不适合在店里呆着,带着范杰和范国起去了周凯家那幢房子。 临走之前,范杰安排了店里的工作,因为装修,‘范家药膳’停业一个月,过完年也就那么几桌开门饭,再说‘北一居’还开着呢,人手也够,瘦子几位厨师正好可以带薪休假,自己去充电的报销学费,出去旅游的也成,反正日后工资涨的没别人多都是自己的选择。 要说范杰眼光实在是好,瘦子这人竟然参加了去海外进修的培训班,立志要做一名国际大厨,可把范杰馋坏了,他也想去啊,但肚子…… 方景笑着说:“你啊,你日后还想当厨师吗?瘦子那人把‘范家药膳’当自己的事业做,日后有没有变化不知道,但目前看来你若不好好琢磨以后的发展,瘦子这位人才,你可就留不住了。” 范杰接过方景递过来的牛奶,想了想说:“我在网上看中了几家食品加工厂,就是对于外贸这生意不太懂……” 方景:“找周凯啊,他那个文化公司也有海外的项目,门路熟,你不如委托他给你的产品在海外做宣传。” 范杰点了点,看看方景说:“你就做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咋样!月薪……” 方景:“月薪就拿你来抵。” 范国起正好端着一碗汤过来,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心说这俩小子开玩笑关上门啊。 小白狼至从来了这里,那可欢了,虽然四周还有其他的住家,但毕竟在山里,房子后面还有大院子,比城里的大多了,整日里钻树林子里玩。 小白狼开了人智,也知道被别人发觉了不好,它本性生疑,事事小心,见到不认识的人跑的飞快,别人只见一团白乎乎的长毛动物跑过去,分不清是狗还是狼,也不在意。 范杰每日里在山道上逛逛,也明白了,这里其实就是个类似日后的渡假村,十几幢花园别墅,配套的安全医疗设施,环境真不错。周凯那人真有钱啊,要是自己家还有个妹妹什么的,他会考虑考虑撮合撮合,不过想起周凯这都换了几任女朋友了,这光鲜的火坑还是留给别的姑娘跳吧。 方景见了笑着说:“要不,咱们也在这买套?” 范杰摇摇头,“买别人的多贵啊,咱们要买就买地,自己修个,开间‘范家药膳’的分店,其他的房子就出租,吃喝玩休假一体,自己住一幢,多好啊。” 方景听了点点头:“有志气。” 范杰也跟着笑,有志气没钱,不过是梦想罢了。这人总是有梦想才能往前奔,前世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放弃了呢?不过若不是重生,也许他根本不会遇见方景。 范杰说:“我这辈子干对了一件事。” 方景:“和范胜利他们一家脱离关系?” 范杰只是笑笑,站在山道上看着茫茫崇山,如今他有了梦想,那么以前他爹的梦想是什么?他似乎有点理解爹为什么会留在B市了,往高冷的地方说是太痴情,往低俗了那就是傻X,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方景看着范杰的神色黯淡下来,也猜到了范杰是在悲伤,目前看来只有范国希的事才会令范杰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亲爹,死的那么惨,换做谁都无法忘怀。 范国希拼死生下范杰,离去时也许并不想死也说不定,一直保护着他的白狼死去,一直认定的终身伴侣又背叛自己,可他仍旧保住了范杰,给了饭饭生存的机会,这么辛苦才生下的饭饭,怎么会就那么自杀呢?也许真的只是传言中的那样,不小心掉河里淹死的。 方景这些猜测都无法得到证实,毕竟范国希死了。可有些事他还是想弄清楚,这关系着范杰的生命安全。 这天范杰吃完午饭便去睡了,他可是和小白狼玩了一早上,累得倒床就睡。 方景去了厨房,看范国起又在炖汤,连忙走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范国起:“不用不用,你陪饭饭就好,过两天你不是又要忙了吗,我都听到了,昨天夜里电话那是不断。” 方景笑了笑:“有个大案子要上庭了,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可能一两个月也来不了几次,饭饭就麻烦您照顾。” 范国起:“我是饭饭他叔,我不照顾谁照顾?”你俩又没有扯证,算什么一家人啊。 方景:“是是是,我们都是饭饭的亲人。”不扯证,但也是亲人啊,饭饭肚子里的还要叫他爹呢。 方景问:“叔,您还记得当年饭饭他爸爸走得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吗?他为什么出去?” 范国起脸色有些阴沉,不是因为方景问了不该问的,想起那事他心里难受,关小了炉子,范国起让方景去了院子里,看着小白狼蹲在那里不知道咬着什么东西,半天才说:“那狼死了。” 方景:“狼死了……” 范国起叹了口气:“我哥回来的时候是个冬天,背着口袋,抱着饭饭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我以为那口袋里是吃得,趁着他们不注意开了那口袋,里面是那头狼,模样太惨了。我娘就说过,狼在人在,狼死,人也活不了。我不敢说,第二天看着我哥拎着口袋去了山上,我以为他是去埋狼,也没在意,回家听说哥哥留下了很多东西,心里感觉不妙,结果第二天早上哥哥就死了。” 方景:“是自杀?” 范国起摇摇头:“谁也说不清,我哥从小就走那条路上山,过河也知道该往那里走。我有时候也寻思着,他要真寻死,也不会死在家门口啊!我爹还在呢!他在我爹在的时候没有尽孝,好歹也不会在我爹面前寻死,那是不孝啊!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方景:“当时是修的石头桥?” 范国起摇摇头:“石头桥是后来修的,以前就小木桥,早就拆了。” 方景叹了口气,依着打听到的事,范国希应该不是自杀,要么是被人推下去的,要么是悲伤过度身体羸弱不小心失足掉进河水里,若是冬天穿的衣服厚重,水又冷,一位刚生下孩子的人怎么熬得住。 范国起叹了口气,仍旧有些怨恨的说:“我爹一直不信我哥是自杀的,前一天还好好的,跟我爹说要留在家里帮忙,给爹养老,带大孩子的,结果孩子名字都没起怎么就走了呢?再说他能那么狠心就真的是指望我爹和我去照顾饭饭?我爹当时也说要么把饭饭过继给范胜利,我哥可是反对了,说他要自己养。但不是自杀的,能怎么说,他留下所有的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方景:“叔,留下钱也许是他觉着上山去埋狼带着钱不方便,要是您一个人上山去,会把钱都带着吗?再说他是回来的时候出了事,他是要回家的,身上不带钱有什么不对的。叔,饭饭他爸回家后,湾子里有没有陌生人来?” 范国起警觉地看着方景问:“你在怀疑什么?” 方景说:“我只是想问问,没什么怀疑的。” 范国起:“不,不对,你在怀疑是姓唐的跟来了?是他们家……” 方景连忙说:“叔小点声,饭饭还睡着呢,叔叔这话我本来不该问您,但知道那事的只有您了,您好好想想,有没有人来过?如果没有人也许真的只是个意外。” 范国起全身抖动着,许久不曾激发的恨意涌上心头,他半天才呼出一口热气,说:“当时应该没有来过外人。至少从湾子里没有陌生人来过,我们家当时在桥头的第二家,什么人要上山必须路过我们家的。” 方景点了点头:“叔,这样的话,唐家并没有做什么,可能真的是个意外。那个狼在人在是真的么?” 范国起:“没错的,狼死了,主人也活不久,我娘说得,她亲眼看过好几个本家兄弟长辈都是因为狼死了,人就去了。也有人去了,狼就消失的事。” 方景看看小白狼,叹了口气,看来小白狼对范杰很重要,他们还是早点实现范杰的梦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城里最好还是不要继续住下去。 …… 转眼间就春暖花开,人间四月天。范杰也快要生了,方景负责的案件已经是铁板钉钉,他们只是负责民事部分排在刑事后,大方向上面已经定下了,这事办起来也没了危险,他们也不过是过去走走过场,为受害者谋求一些赔偿。 刘医生因为算到了日子,也搬到别墅来小住,范国起特别尊重这位医生,两人也常常在一起讨论些中医的方子,下下棋,逗逗狼。 范杰在别墅里遥控指挥着,好在店里的人都是老员工,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每次听瘦子说海外怎么怎么着,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回店去看看成果。 他没拿瘦子当外人,但也明白方景的话,自己作为决策者要是没本事令其他人心服口服,那迟早有一天会分道扬镳,被市场淘汰。 学校里方景帮他报道,但请了长假,范杰觉着自己对不起学费。上学期的成绩单并不好看,好歹没有挂科。所以闲下来时,他除了看专业课的书籍,也看一些国外美食家写的评论,还有管理方面的书。 这天他刚和小白狼玩了一会,肚子一阵阵痛,范国起在一边陪着里,见状连忙叫了刘医生。 等到方景闻讯赶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正躺在摇床里睡着。 方景顾不得看孩子只看着大的,见范杰精神还不错,又问了刘医生范杰的身体状况,答案很令人满意。 范杰躺床上翻了个白眼:“刘老,我真要躺一个月啊?”多脏啊,不能洗澡吗?全身都要臭了。 刘医生摇摇头:“女的都要躺一个月。” 范国起也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谁家的媳妇没躺好,日后这里疼哪里疼的,听得范杰脑子都要炸了,等这两位出去后,范杰瞪着方景:“咱家没钱罚款啊,就这一个。” 方景亲亲范杰的脸,“哦。” 范杰看了看摇床里的小团子,磨牙:“怎么上户口啊!” 方景想了想,见孩子软软呼呼的,也不敢抱,只能说:“挂我名下可以吗?我户口已经分出来了,管片的还很熟,等把资料做全了就可以。” 范杰委屈地说:“为啥不能上我家啊!” 方景:“你们户口没迁出来,等迁出来了再上就晚了,对吧小饭饭,咱们不能当黑户。” 范杰翻着白眼说:“他叫小白!” 小白狼刚好上来了,冲进卧室里看着小床里的团子,鲜红的舌头伸了出来,爪子扒拉着摇床。 范杰连忙说:“他不是你的点心啊!我说小白……” 方景说:“明明是小饭饭!” 刚出去炖汤的两位此时只能在一边笑,起个名字就争,指不定一个不够分的,这还是没正形的两孩子,这以后怎么能带孩子啊。 方景也不和范杰争了,反正他有儿子,管他叫什么呢。其实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他和饭饭的孩子就成。 小白狼在一边嗷呜了一声,似乎在说着什么。 范杰问:“白白?” 小白狼不理会。 范杰又问:“小饭饭。” 小白狼不屑。 方景想了想:“方铮?” 小白狼嗷呜了一声。 方景笑了说:“它同意了。” 范杰:“有你这么当爹的么?自己儿子的名字要它同意!” 范国起在一边算了算说:“成啊,正好是缺金,方铮挺好的很硬气。”他就怀疑给饭饭起的名字不好,饭饭……一点都不硬朗。 方景在一边得意的笑着。 范杰怒斥:“你叫方景啊,你八字缺日!” 众人咳嗽一声,这是那什么暴躁症的表现,他们懂。 第51章 方景如今喜得贵子,那是春风得意嘴角都带着淡淡笑意。他现在有家有口有责任感,事业算是小成,只是手上那件大案尘埃落地,委托人虽然没有拿到预期的赔偿金额,大多也满意,事务所经此一战,名声大噪。 周凯这段时间一直在开拓演艺界的市场,长期亲自带队去海外参加庆典活动,这小半年都没回国,此时刚回来,便听说方景有了个儿子,惊得顾不得在家里休息便跑到别墅去探听情况。 周凯一路的为难,方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范杰也是不能割舍的朋友,这两人中间多出个儿子来,他到底是该怎么劝比较好。 一开始他还以为方景借房子真是范杰病了,没想到啊,方景这小子是故意安排范杰去深山里住着,自己悄悄的搞大了别人肚子?不对啊,怎么算时间对不上,按理说,方景没那个功夫在外面勾搭才对。 那时候代孕技术在海外已经成熟,但周凯是没见过,也没往心里去,直觉是方景出轨玩劈腿了。 等周凯去了别墅见到小方铮才觉着情况不对啊,范杰根本没有生气,甚至对那孩子很照顾,亲手换尿布,喂吃的,抱着小宝宝有模有样的,还挺高兴的。 周凯仔细打量着那孩子,一个月大的孩子哪里看得出长得像谁,虽然范国起说像小方,他可是没看出来,圆圆的脸蛋,脸颊上的两团肉晃悠悠的,圆滚的小胳膊小腿粉粉嫩嫩的,此时正闭着眼呼呼大睡,肉嘟嘟的嘴唇嘟起,似乎在啄什么,一只肉团子。 周凯伸手想摸小肉团,小白狼一口咬住他的裤腿,那是不给摸。 周凯抽回手拉扯着裤子,他怕小白狼,连忙说:“饭饭……饭饭,让它松口。” 范杰:“小白松开,裤子有那么好吃吗?” 小白狼松了口冲着范杰摇尾巴。 范杰早已解禁,正准备回城里,正在收拾行李。 周凯说:“饭饭,小景他吧,你也别恨他,他要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这样,我看你也挺喜欢这孩子的,你们俩不会闹分手吧,哥我帮你去教训教训他,肯定给你个交代。” 范杰:“呵呵!凯哥,这是我儿子,谢谢你,教训就不必了。” 周凯连忙说:“你把他当亲生的最好,你也别委屈着,哥我帮你出气,等他回来我帮你出气。” 范杰乐了:“凯哥我没和你客气,不用了,这是我儿子呢。以后要是方景弄出事,我一定找你帮忙。” 周凯心说‘同’路不好走啊,范杰这是心里憋屈也没法,不好和人说。他也不想往人伤口撒盐,体贴了问了几句,又拿出礼物给范杰收好,认了小肉团当干儿子。 范杰留人吃饭,做了几样刚研究的新菜,周凯吃的心满意足,问:“满月酒没办吧,白天办不办?” 范杰说:“我想家里人一起吃个便饭就算了,不想大操大办的。” 周凯一想也对,毕竟方景是未婚先有子,他们不在乎,老一辈指不定会怎么想,他又问:“方家老爷子知道了么?” 范杰:“方景大哥知道了,估计老爷子也会知道的。” 周凯听了张着嘴,嘴里的菜都没咽下去嚷嚷:“他大哥,方程知道了那还得了,饭饭,他大哥有什么表示没有。” 范杰想了想说:“拖方景带了礼物过来,约好百日那天一起吃饭。” 周凯:“就这?” 范杰放下筷子说:“凯哥,你也说过他大哥不是个坏人。而且如今方景想走仕途是不可能的事,他也无需估计那么多,再说……他大嫂怀上了,都三个月了才说。” 周凯惊得不知说什么好。方程一直没有孩子,为了这事方家老爷子也急得到处托人打听有什么法子,这么说方程是好了? 范杰笑笑:“就是大嫂胎不稳,毕竟年纪也大了些,很辛苦。”听方景说他大嫂从第一个月就开始躺着,他简直无法想象要躺上十个月是什么滋味。 周凯砸吧砸吧嘴,咽下了菜,看着抱着孩子在一边玩的范国起说:“我干儿子吃什么牌子的奶粉?” 范杰干笑着:“附近村子里养了羊,吃的羊奶。” 周凯连连摇头:“至少找个奶妈喂喂啊。” 范杰只是笑笑,他们家这种情况找个奶妈不保险,附近村子里也没有刚生孩子的家庭,实在找不到合适的。 最主要的是,他家小铮铮好养活,新鲜羊奶喝的白白胖胖的,但一喝奶粉就吐,有次方景弄了洋牌子奶粉喂,跑肚拉稀的,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喂奶粉了。 周凯也知道这家是有难处,便说:“算我多嘴了,我这次来还有件事要和你说说,你那个果酱要在海外贩卖的渠道我打听好了,但保鲜期之类的你可要考虑好,海外那边要求严格,报关检验很严,他们那边的标准我找人翻译好了,你等会看看,配方什么的你可得把关。” 范杰点了点头,新找的生产线已经投入了生产,他们选的都是最好的原材料。酿制用的水那是纯粹的山泉水,还做了鉴定,国内几家超市已经同意上架试试。 周凯摸了摸下巴说:“我特地去了米其林三星餐厅,那装修各有特色,一道甜品都见真章,果然名不虚传。但我觉着你那店要是也能得到米其林认证就好了。虽然人家是正统西餐,也不排除其他饮食文化,你考虑下,要开新店的话是不是往上靠靠。” 范杰作为一名吃货自然也知道米其林的三星认证,那可是就算掉一颗星也会逼着主厨自杀的权威认证机构。 据他所知亚洲也就HK得两家餐厅得到了。人家要求的不仅仅是美食,还有环境员工素质的综合考虑。 范杰问:“我们是药膳店,老外不一定认同。” 周凯神秘兮兮地笑着说:“所以需要推广啊,咱们一直待在自家里,好东西都不给人知道怎么行。饮食业以后也是一种文化不是。” 范杰看了看周凯,几个月不见,这人眼光越发宽广了。 周凯:“反正我就这么说说,你要有心,推广的事我来跑腿,但有一条你的拿出实力来。” 范杰:“嗯,我会好好想想的。” …… 范杰带着小方铮回店里,瘦子等员工那是目瞪口呆,瘦子觉着不对劲啊,饭饭不是和那方律师好上了吗,这是咋回事呢,还帮方律师养孩子,这是要干嘛。 其他员工到没那么多心思,逗了会孩子便各忙各的去了。 瘦子抽空将范杰拉到一边,好生劝慰了一番,范杰听着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不要太伤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好人多得是。 范杰听着嘴角抽抽,心里热乎乎地,对瘦子说:“哥,真没事,你放心,我有主意。” 瘦子点了点头,饭饭说有主意那就听饭饭的,至少这店能做到如今的规模可都是饭饭的主意。 范杰问了不少关于认证的事,瘦子说:“饭饭你也想拿那个认证?不过都是老外,他们那口味和我们不一样,再说药膳这东西接受的人少,你要拿那个认证我看不如开个西餐厅。” 范杰摇了摇头:“我们老祖宗知道用火的时候他们还在吃生的呢,论起饮食文化谁有咱们历史悠久啊,再说比西餐,咱们不拿手。不过他们有些地方是比我们做的好,像生菜沙拉之类的,就和我们凉拌菜差不多,只是口味更好,瘦子哥要不你在想想能不能将人家的东西放在咱们药膳上用?” 瘦子拍了拍脑瓜子,他只顾着羡慕别人了,都忘记自家也有好东西,说到底,他为啥只能帮人打工,不能自己开店,还是个脑子问题。 范杰见了瘦子和周凯的反应,心里有些担忧,毕竟他和方景不能结婚,有弄出个孩子来,住在这种地方人多口杂的,总觉着不好,以前和方景说的那件事,他有些想要去办。 但这事急不来,要选地址,还要一大笔资金。如今他三家院子联通,‘范家药膳’面积扩大了两倍,几十间包厢,大厅也可以承接几十桌的酒宴,加上市中心的‘北一居’,估计他的梦想并非遥不可及。 …… 小方铮百日这天,方程特地来了‘范家药膳’庆祝,他本想带老婆来,可估计老婆的身体也不好让人太辛苦,只能帮老婆送了一份厚礼。 范杰特地留了一间包厢出来,就座的没有旁人,就自家的三四个人,可周凯知道这事,硬是跑来插一脚,他跑来也就罢了,他家老爷子也来凑热闹。 周老爷子过来也是费了一份心思,怕这方程为难人,但过来一看兄恭弟先的,一团和气,当下也不好意思。人家自家人说话,他们外人嘛还是回避下好,拉起抓着筷子不想撒手的周凯出去了。 范杰知道对方是好意,再三挽留见老爷子不想留,只能让人清理了一间包厢留给两人吃饭。 范国起见过方程几次,只觉着这位做哥哥并没有谣言中那么不好,他看到的方程对方景并没有外面说的恨红了眼,非要弄个你死我活的。 以前兄弟俩争家产也有闹出人命案的事,可这俩兄弟看着虽然有些冷淡,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两人面子上过得去。 而且方程肯来庆祝小方铮百日,也表明了一个态度,不管方程出于什么目地来的,这人在方家有说话的地,也算代表了方家对范杰的认可。 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坐在包厢里也格外的热闹。 方程那是心里有喜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也知道那酒和汤是好东西,不然他吃了那么多年药不见好,怎么就喝了范杰送的东西就好了呢,可他也不好打听那东西的配方,人家做生意的自己去问,就算范杰告诉了他,他也不会做,平白给了其他人去做,他还不放心。再说范杰和方景这关系连孩子都容得下,两人这么好,他做大哥的要是开个口,范杰不会拒绝的。 当下方程也说了,他老婆身体不好,医生让卧床休息,但总是说孩子发育不好之类的话,他有心想给老婆补补,可不敢随便给老婆吃东西。 方景听懂了,这是不好意思开口,他说:“哥,嫂子要吃啥只管说一声,饭饭会用心去做的,只是药膳这东西不能乱吃,饭饭你要是有空不如和刘医生去看看嫂子。” 范杰点了点头,他也不敢随便给人送菜过去,但也不好自己去方程家。 方程连忙说:“这样吧,明天要是有空的话,饭饭和刘医生一起去趟好吗?把我这大侄子也带去。” 范杰连忙答应了,方程看着一直抱着孩子在一边不说话的范国起,起身给范国起倒了一杯酒说:“您也辛苦了,拉扯饭饭不容易,这一杯敬您。” 范国起哪里经过这种架势啊,他认识最大的官就是他们村长了,方程这样的大头头给他敬酒,他拘谨的有些不知所措。 方程说:“咱们就是一家人,您别紧张,我们做晚辈的,给长辈敬酒天经地义的事。” 方景撇撇嘴,心说真会巴结人。 这一顿饭是吃得其乐融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正在哪里讨论着小肉团像谁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方景和方程见了来人立即站起身,脸上的笑容隐去,身板笔直地站着。 来人是位六十左右的老人,短短的白发,身板硬朗,眉眼间透出几分豪爽和英气,穿着一身老式衣衫,面目表情的看着屋里的人。 范杰见那人和方程有几分相似,心里猜测这该不是哪位吧,方景的父亲。 方程小心翼翼地喊了句:“爸爸。” 方爸爸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人待在外面,自己进了屋坐在范国起身边,仰着脖子看范国起手里的孩子,说:“坐坐。” 范国起连忙坐了,见方程和方景范杰还站着,又不好再起身,只能问:“您要不要抱抱。” 方爸爸眼睛眯了眯,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伸出手接过孩子,抱孩子的姿势挺标准的,他逗了逗小肉团,瞟了一眼方景和方程:“傻愣着干嘛?当电线杆子杵着啊。别吓着我乖孙子。” 方程连忙坐了,冲着方景使眼色,这老头可不是他招来的。 方景也拉着范杰坐了,俩兄弟跟乖孙子一样,坐得笔直。 方爸爸逗了会孩子,恋恋不舍的将小肉体递给范国起,说:“他饿了吧,要不要吃奶,我看他嘴巴直啄。” 范国起心下明白这是要训话,让他带孩子出去呢,连忙冲着范杰使眼色,想叫范杰也出去。 方爸爸说:“他留下。” 范国起抱着孩子出去了,方爸爸这才拉下脸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谁先说。” 方景站起身说:“爸,是我求哥哥瞒着您的。” 方景说的是‘求’字,令方爸爸有些惊异,自己小儿子和大儿子长期不对付,别说一个‘求’字,两人见面除了对骂,就是闹腾,什么时候两人好起来了? 方爸爸没理会方景只是瞪了眼方程,又仔细打量着范杰,这孩子普普通通的,看着也没过人之处,不过能把他们家小景治得死死的,也是有点能耐。 他对二儿子方景那是早就死了心,不然也不会这几年不管方景。他指望方景回头,但不能接受方景喜欢男人这件事,今天听说方景不仅仅和男人在一起,连孩子都整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到底是他儿子啊!虎毒不食子,大风大浪的几十年都过去了,老了怎么会跨不过这道坎。尤其是他有孙子了,他们老方家有孙子了,孙子过百日他能不来?他不气别的,就气这俩混小子瞒得他死死的。 范杰站在一边见方爸爸脸色缓和了些,给方爸爸倒了杯酒,又拿了新的碗筷布置好了,等着发落。他是绝对不和方景分手的,不管方爸爸怎么说他不能让他儿子活得憋屈。 再说他和方景经历了这么多,早就分不开了。 方爸爸没说什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拿起筷子正要吃呢,门又开了,周老爷子带着周凯过来了。 周凯一直就惦记着范杰这桌有什么好菜呢,时不时去走廊问服务员那边包厢的情况,听说有位老先生带着几个人进去了,跑去一看,好家伙这是方老爷子来了啊,连忙回去跟爷爷说,让爷爷过去看看,千万别让方家起内讧打起来了是小,饭饭本来就憋屈,这要把饭饭弄伤心了,方景更不痛快。 周老爷子进来冲着方爸爸笑:“方老弟你也来了?” 方爸爸说:“我孙子的百日酒我不能来?”你都来了我这个正主不能来? 周老爷笑眯眯地坐在一边,先探头看了看菜,说:“饭饭啊,我过来讨杯喜酒成么。” 范杰连忙答应了,索性叫人撤了冷菜换了餐具,亲自去中院挖出埋在地下的好酒端过来。 方爸爸咂摸咂摸嘴,“菜不错。老大,你媳妇呢?” 方程:“她身体不好,在家躺着呢。” 方爸爸点点头,说:“今儿都不是外人,范杰,我只问你一句,你要钱还要要其他的。” 周老爷子顿时不高兴了,心说你喝着人家的,吃着人家的,你孙子都是人家再养,你老脸不要了啊。 方景拉了拉范杰的手,刚想说话,方爸爸说:“范杰,我问你的话,你自己说。” 范杰扯着脸皮想挤个笑容,但笑不出来,说:“我要一家团聚。” 方景摸摸范杰的手背。 方爸爸说:“一家,那一家啊?是你老范家还是我老方家?” 范杰干笑着:“我当然希望家家都团圆。”可有些事不是他能拿主意的,他也想方景家里能够和和睦睦的,可他也不能以牺牲自己作为代价,他又不是那白莲花,这事主要就看方家怎么想,方景怎么做。 方爸爸:“油嘴滑舌的。你们的日子,我也看不了多久,这路要怎么走,你们自己拿主意,我只是不想日后你们会后悔选了那条路。” 周老爷子听了知道这是方爸爸的让步,连忙倒了酒说:“今天是大孙子‘百日’,来来喝一杯,我跟你说啊老弟,这里的酒味道真不错,还有那菜全B市就找不出这么好的口味。” 方爸爸点点头,拿起酒盅和人干了一杯,看了看范杰说:“大孙子起小名了吗?” 范杰连忙摇头:“大名叫方铮,小名还没起呢。” 方爸爸瞪了眼方景,好在大儿媳也怀上了,他还是可以起个名的,这才说:“小名儿咱商量着来,你叔叔要没意见,就叫团团吧,团团圆圆的。” 范杰哪有不答应的,叫了叔叔抱着小团团过来,一家人外加好友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方爸爸酒足饭饱,离去前对方景说:“你竟然决定了,日后我可不想在看见你身边出现其他人。”他这也是无奈,并不是他能接受范杰,只是对这事睁一眼闭一眼,他还有两个儿子,再加上他也有了孙子,真要逼着方景离开方家,他心里也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个最疼的是自己。 方景连忙点了点头:“就这一个,不会变。” 方爸爸叹了口气,看着正在门口送客的范杰说:“小伙子不错,能走到今天也挺有志气的。有空带团团回来看看他奶奶。” 方景应了声,说:“我妈,她知道了?” 方爸爸:“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正想着给你找媳妇呢。怎么会有团团的,范杰能够同意你要孩子?你妈盯着这事,以为你们要分。” 方景笑了笑:“爸,改天和您说,团团是我和饭饭的孩子,您别急,改天我详细和您说,我和饭饭是不会分的,您多劝劝我妈,别操心我的婚事。” 第52章 范杰第二天带着团团去了方程家里。方程并没有和家里老人住一起,主要是不想见后母那张嘴脸。 范杰这下可算是松了口气,他还没做好准备见方景的母亲。刘医生笑着安慰了范杰几句。 方程的家很普通,看上去就和普通人家差不多,小三室两厅,装修的挺有品位。 方程的妻子长得很漂亮,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卧床太久,打了太多保胎针,脸发肿,可五官漂亮,看的是个美人胚子。 范杰不知道该喊什么好,对方倒是说叫姐姐吧,让范杰给她看看团团。 方程的妻子叫高珊珊,家世不是大富大贵,并没有大家闺秀那般矫情,性子又好,待人处世也没那么多规矩,就是人看着太柔软,好欺负的那种,一边的陪护懒的连水也不到,坐在客厅看电视,她也不生气。 其实刘医生是知道的,高珊珊和方程能结婚,也是因为高珊珊家里没人没牵挂,性子软。要方程娶了个心高气傲的,家里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高珊珊碍于身体不好,不能抱孩子,摸摸团团肉嘟嘟的小手,羡慕地说:“长得真漂亮,比女孩子还好看,真像小景。” 范杰撇撇嘴,刚出来跟红皮小老头一样,皱皱巴巴的根本不能看呢。 高珊珊想了想,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佩说:“这就当见面礼吧。” 范杰见了连忙说:“这不成,都说玉养气,姐自己戴着。” 高珊珊摇摇头说:“我见着他就觉着喜欢。这玉就送给他,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刘医生看了看那玉说:“这是帝王绿吗?颜色真不错,就是手工粗糙了点。” 范杰更不能收了,说:“这不行,绝对不行。” 范杰仔细看着那块玉佩,手工很一般,看得出不是什么专业人士雕刻的,一条小鱼儿只雕出个大概的形状,还是条瞎眼鱼,只是那块玉质地看着有些眼熟。 高珊珊苦笑着,捏着玉摸了半天收了回去,问:“饭饭,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范杰:“姐,您都不介意我叫您姐了。” 高珊珊笑着:“还您啊您啊的。刘医生,饭饭,你们觉着我这胎能保住吗?” 刘医生已经把完了脉,有些犹豫地说:“还是要注意点,毕竟岁数大了些,能怀上就很不容易了,你要多注意点,气血太虚,又不能大补,饭饭你有什么主意没?” 范杰想了想,根须他已经没了有,剩下的酒是不能给人喝的,也有些无奈地说:“我回去好好想想。” 刘医生也在一边劝解让高珊珊放宽心,好人自然有好报。 两人见高珊珊一直躺着,也不好多打扰,起身想要告辞,刘医生先去写医嘱,范杰抱着团团站在床边看着高珊珊,拉出了脖子上的玉坠子说:“姐,我这里也有块玉坠子,和你那块很像。” 高珊珊接过玉坠子两块一比,说:“这也是帝王绿的啊,真不错呢,你这块比我那块成色好。你这是哪里来的?” 范杰说:“我爹留给我的。” 高珊珊听方程说过范杰的事,只能叹了口气:“饭饭,你现在过的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你爸爸也会高兴的。” 范杰笑着说:“当然了。你也放宽心,刘医生都说好人有好报的。” 高珊珊将玉坠子还给了范杰,只是眼神里有太多的哀伤。 范杰白天去见了高珊珊,那位五官精致的像画中仙女般的人物,只是略显得浮肿的脸,长期躺在病床上的臃肿身体,令人看着有点替美女惋惜。 方景笑着说:“怎么,见到美女就魂不守舍?”说完他一脚将潜伏在床尾的小白狼踹了下去。 范杰踢了方景一脚,摸摸睡在俩人中间的小肉团,拿起小肉团的手放在嘴里轻轻咬着,问:“你哥看样子很在乎她。” 方景:“要是早几年,方程是不会让别的男人去他家。他娶了老婆忘了爹,沉迷儿女私情说的就是他,以前赚得钱基本上就是治病和给那女人用了。” 范杰拿着小肉团的手拍拍方景的脸:“你大哥这么喜欢她?”总觉着那房子虽然是光线好,可太安静。 方景点了点头:“要不是娶了她,我大哥也不会搬出去住,生怕他老婆被家里老太婆欺负了。” 范杰皱了皱眉:“可是看她也不讲吃穿的样子,性子太柔,连她家陪护都能欺负她。” 方景:“你以为她拿了钱给自己用吗?捐了。” 范杰叹了口气:“难怪刘医生说好人有好报。” 小肉团被他弄得手舞足蹈却睁不开眼,嘴里呜呜的,方景见状连忙帮着小肉团翻了个身,拍拍小肉团的后背。小白狼再次偷偷摸摸地上来了,卷在一边装睡。 范杰闭上眼,好人有好报吗? 范杰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边的小肉团睡的呼哧呼哧,也不怕热,小胳膊搭在他嘴边。范杰抓着小肉团的手指闭上了眼,习惯性的去空间看看。 环形山脉就在眼前,大公鸡在哪里快乐的打鸣,接着一声惨叫,小白狼也来了。 范杰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的空间,他的那些东西都回来了?他连忙揪住了小白狼,“这怎么回事?” 小白狼懒得理会他,站在那里嚎叫着,欢快的摇着尾巴。一时间鸡鸣狼嚎,空间里顿时热闹起来。 范杰仔细检查了田里种的菜,和他离开时一个样子,只是山脚下的那块地里,已经拱起好几十处的土包。 范杰快飞的挖着那些根须,小白狼也跑来刨地,一人一狼在地里刨了个尘土飞扬。弄完后,范杰整理了田地,又收了菜,摘了花,捡了鸡蛋。累得满身是汗,便去打潭水泡澡。 小白狼站在一边看了看潭水,眼珠转转,扭过身摇着尾巴。 范杰美滋滋的泡着,见小白狼蹲在一边,问:“你咋不来洗洗?你说怎么就能进来了呢?” 小白狼朝着天空呜了一声,碧蓝的天空中传来孩子的笑声。 范杰猛打了个机灵,这生意听着和他家团团一样啊,难道这空间是他儿子的?可空间里明明是他种的东西才对。 小白狼似乎在和孩子的笑声一唱一和着,唔唔,呵呵的声音此起彼伏。 范杰悄悄起身,走到院子里再次进入空间,仍旧可以进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这空间是在孩子几个月的时候自动封闭,等孩子过了百日之后再度开启? 可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范杰将东西收拾好,各种菜水果花朵归置好,忙了大半夜。范国起起来准备看看团团是不是饿了,俩人给团团把尿了吗?见范杰正在院子里收拾菜,连忙走过来问:“这是?” 范杰说:“叔,我又进去了……这怎么回事?” 范国起想了半天猜测着:“那空间是灵气所生,里面的活物都有灵气,这男人生孩子,也许要耗很多的灵气,空间等不到你体内的灵气就关闭了,等孩子出来,你休息好了,这空间变开放?” 范杰也不懂,只能点头,叔叔这么解释似乎也对。 范国起见范杰在哪里用玻璃瓶子装了不少根须的液体问:“这是干嘛?” 范杰:“方景他大嫂身体不好,想送点过去。” 范国起:“你这孩子,心太善了,人家要是问起这东西哪里来的怎么办?” 范杰笑了笑,想起女人那张浮肿的脸:“我看着她,总觉着很亲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帮帮她。” 范国起摇摇头:“叔也不是不让你帮她,只是怕惹麻烦。” 范杰有些犹豫地说:“叔,她有块小鱼儿的坠子,和我那块很像。” 范国起瞪眼:“天下玉坠子那么多,颜色差不多的都很像。” 范杰只是笑了笑,也许他有些多心吧。 只不过那些东西他还是送了过去,只是加在汤里,菜里旁人也看不出来。但他怀疑高珊珊似乎也知道那菜里加了什么,只是没说话,每次见他都是在悄悄的打量他,一个字都没问。 不出两个月,高珊珊再做检查时,医生说已经进入了稳定期,可以适当的走动走动,方程为此特地道了谢,派人送来一叠东西,说是当回礼。 方景抱着团团看那些东西,哼了一声:“这是要添乱呢?” 范杰没有出声,看着复印件上模糊的文字,心里发酸。据说这是范国起当年在小工厂做出纳时的签单,出货人哪里签着‘范国希’三个字,字体清秀飘逸,有几分草书的意味。 范国起也捧着看:“这是大哥的字迹,怎么会有这个?” 方景:“主要存在着的东西,方程要想去找就一定找得到。我跟他说了爸爸以前工作的地方,他查出来的,哪家现在是国QI,厂里正在清理旧档案,发现了这些。但其他东西就找不到了,他住的那一带已经拆了,问了好几任房客也没见他留下什么东西。” 范国起:“你们有心了有心了。” 方景只是笑笑,瞪着正扒着他裤腿的小白狼,这小白狼特别喜欢团团,而团团正伸着小手想要和小白狼玩。 范国起抹了抹脸颊说:“小方啊,真是谢谢你家大哥,啥时候请他来吃饭?” 方景瞪眼:“我家老头还吃少了么?”一个星期准得来两三次,明着是看孙子,其实是惦记着酒呢。 范国起:“那是你爹,亲家……” 范杰翻白眼,转过身去了厨房。人家根本没同意呢,不过是怕见不到小儿子,大孙子,不得不勉强妥协,人家现在只认那两个,他们算哪门子亲家。 范杰纸张收拾好,坐在院子里看着周凯给他发来的东西,第一批货过去已经经过了检查,如今在最有名的超市贩卖。因为广告效应加上在做促销,刚一上架的时候销量还挺不错。 范杰琢磨着扩大生产似乎有点急,保质最重要,虽然厂家那边希望提高订单量,可他这边最在乎的是品质,有些东西急不来。 …… 唐逸丘这段时间有点烦。他不是每年都回家过年的,今年他特地留在B市,本想在‘北一居’订团年饭,可家里人死活不同意,非要去五星级大酒店凑热闹。 吃的好不好就不提了,闹心。那是吃饭吗? 唐逸丘虽然做推广文化的事业,但他的公司是做IT行业的,家里几个小辈也想在国内涉足IT,唐逸丘到愿意投资,可惜他觉着那不是投资,那是提前分他遗产。 照理说他对这些后辈们算照顾有加,可这些狼崽子们喂不熟。人家范杰无依无靠的,也能成事,这几个兔崽子,拿张破纸就想要几百万!这不是分遗产是什么。唐逸丘气得没掀了桌子已经算是给面子,若他年轻时,别说晚辈在场,就是长辈在,一样都别想吃团年饭。 可事后他那些大哥二哥大姐小妹的,反倒说他的不是。无不是为自家算计着。 这个年唐逸丘过得心烦,索性不搬酒店里,想起自己明明有家,却一个人过年,这算什么事。 更令唐逸丘窝火的是,周凯那小子从他手里抢走了一笔大单子,而且据说周凯拿到了范杰食品海外营销的推广权。 唐逸丘对范家是心中有愧,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补偿范家,可范杰有了事并不找他,找的周凯。他明白当年的事一定有隐情,他也问过家里人,见那些人的脸色就知道,当年范国希绝对吃了不少苦,范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那是恨吧! 唐逸丘明白,被人这么恨着,脸上却什么都不显露,这种恨,他有些承受不起。即便如此他仍旧去‘范家药膳’。几次找上门想和人好好谈谈,结果范杰和他叔叔都不在,就连方景都去渡假了。 好容易挨到五月了,范杰竟然抱着方景的孩子回来了! 唐逸丘有些生气,方景这么年轻就把范杰绑死了不说,还自己找人代孕生子,什么便宜都占尽了。范杰到整日乐呵呵的,高兴着呢,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说方家老爷子都来了,轮得到他们外人说三道四的吗?方程那人他自诩看的透,方程那点小心思他怎么不懂。方家如今两个儿子中就属方程出挑了,虽然为人太保守,可步步为营也不失良策,说要登顶那是困难,但日后前途也不可估量。 若这时刻跳出来为难方景,弄臭了方景,他方程日子也不好过,方景是不能走仕途,自发隐入幕后,范杰也不是个专拖后腿的人,生意红火,又能赚钱,忍辱负重的给人带孩子,方程又怎么会做傻子。 别人家和万事兴,他那个所谓的大家庭呢?唐逸丘有些心灰意冷,若这样回海外去,心有不甘。范家的事没个了结,他总觉着心里有个结,即便死了也无法安心。 唐逸丘这一日日往‘范家药膳’跑,唐家人哪里不知道的,又听说了,范杰是范国希的亲儿子,本来他们不在意,可据说有人在打听当年范国希的事,唐逸丘又是这么个举止,唐家人坐不住了。 都说书香门第耐得住清贫,知廉耻,可如今唐家并非是书香门第,老大做设计院院长,其他本事没有,只会吹牛,好高骛远,他也不适合走仕途。 除了唐逸丘,其他几位不是捧铁饭碗的,就是做老师的,家里靠着以前的那点老底,勉强维持着脸面。要是唐逸丘想到补偿那范国希的孩子,明明自家碗里的饭给人家吃?唐逸丘是傻子,他们可不是。 可这事他们不好出面,和大哥合计了一番,唐柳唐旭便去了。 唐柳是千万般的不愿意,范强说到底是个备胎,她最中意的是方景,不过方景年纪比她小,她也无能为力,可周凯年纪相当不说,以前围着她转,如今围着别人转,她有些不乐意,加上这段时间连处了好几个对象那个都没周凯和方景强,大小姐滞销了。 尤其是过年,她去拜访周老爷子的时候,周凯竟然搂了个比她年轻,没她有气质的回了,可把她气坏了。 这次带着唐旭过去,她心里也没底。范杰如今被方家算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过了,自己去闹不是打方家的脸吗? 可唐旭说‘同性恋’恶心! 姐弟俩个去了‘范家药膳’,要了包厢,菜也不点,直接请老板出来。服务员见了也没办法,请范杰去看看。 范杰正在后面和小白狼抢儿子呢!这小白狼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混蛋,如今见小团团长得可爱,整日里围着团团转,不是趴在摇床上,用前爪子勾着木栅栏摇床,就是叼着奶瓶装奶爸。 小团团偏偏还吃这套,一时看不到小白狼就闹腾。 范杰那个郁闷啊,偏偏方景说,没事,省了保姆钱。 这天正和小白狼争夺儿子呢,前面说有两位小姐先生来了,说是姓唐的。 范杰皱了皱眉,指着小白狼,不准它叼奶瓶子了,这才出门去包厢。 唐旭很久没见过范杰了,今天一看只觉着范杰眉眼长开许多,人变了,身上也没那些土气,想必日子过得挺好,身上那件衣服据说还是个大牌子。 唐柳仔细看着范杰,总觉着方景眼被狗屎糊了吧,范杰长得就小家子气,配不上大场面,再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本就该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可她是来和范杰谈谈的,她也不屑闹得太难看,毕竟她是要脸面的人。 唐柳说:“范杰,我叔叔经常来找你是吗。” 范杰:“你们是专程来找我不是来吃饭的吗?不是吃饭的话,能不能换个地方,外面还有人等翻台呢。” 唐旭哼了声,范杰钻钱眼里了。 唐柳:“就说几句话。” 范杰:“不好意思,我这里真的很忙,你们有话去后面谈。” 唐旭:“这事在外面谈你就不怕被人说你?” 范杰耐着性子说:“不吃饭,请让位置。”脏了他家地,跟这两位磨嘴皮子不是耽误功夫吗?他还不如会房间看着小白狼,免得那家伙祸害他儿子。 唐旭满脸通红站起身:“范杰,你别以为你是范国希的儿子……” 范杰瞪着唐旭,他不想和唐家打交道,偏偏这些人非要在眼前转悠,时不时跳出来咬你。 唐旭:“你干嘛?” 范杰:“你们要是来吵架找麻烦的,我现在可以报警,吃还是不吃,不吃滚蛋!” 唐柳到底见过大场面,也知道自己弟弟这么跳出来不好,忍了气说:“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说,当年你父亲的那件事。” 范杰:“我父亲什么事?我父亲的事轮不到你们来跟我谈!而且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父亲死的不明不白的,你们又跑上门来闹事,我欠了你们唐家的?书香门第?书上教你们唐家什么了,书上要是教给你们家专门逼死人,那书早就该烧了?知道礼义廉耻吗?不知道回去好好学学!滚!” 范杰说完,拉开门,嚷着:“保安!保安!” 几位保安也过来了,都是钱哥手下的人,钱哥不做了,他们就留在‘范家药膳’。 好在这边院子全部改成了包厢,回廊上没什么人,但也有临近的见了开门看热闹,老顾客可是从来没见过范杰发脾气的。 也有认识唐家姐弟的人出来,不过没说话,只是看着。 唐家两姐弟那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气愤难耐的走人。准备回去好好和叔叔说说,这范家都是什么人! 第53章 方景晚上回去时便知道了唐柳唐旭来过的事,想去安慰安慰范杰,谁知范杰竟然在包间里和刘医生以及刘医生带来的一位年轻人讨论安胎的药方。 方景坐在一边也没打扰,灌了不少水当壁画呢,就觉着那年轻人很不顺眼,天这么热干嘛贴着他家饭饭说话,看药方子非要凑过去,脖子伸的老长,看不清楚去换眼镜啊,说话细声细气的,真讨厌。 过了好半天,刘医生总算谈完了,见方景坐在一边呢,连忙让年轻人喊人,介绍着说:“这是我大孙子,叫人啊,叫……叔叔。” 范杰嘴角抽抽,方景也就比刘医生的孙子大了那么几岁,辈份真高。 年轻人腼腆地喊了声叔叔,盯着手里的方子不说话了。 刘医生摇了摇头说:“我这孙子啊,哎。方先生你别介意,他就这么个人,一天到晚的就喜欢摆弄药方子,也不出来走走。” 范杰说:“哪能呢,人家中医学院的高材生,您老后继有人啊。” 刘医生乐的脸像朵盛开的菊花,带了大孙子告辞。 方景问:“饭饭,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范杰笑眯眯地说:“好事。刘医生以后就是我们药膳谱的顾问了,他大孙子刘泉水,也过来帮忙,刘医生老了,想带徒弟。” 方景:“刘医生倒是个好人,可他孙子,你觉着能放心吗?”常在店里走动,又是学医的,要真起了坏心思,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范杰神神秘秘的说:“他?他就是一学霸,我看了半天,他就是读死书那种,做研究可以,他又怕油烟子味,让他看我们做菜,他宁愿去看小人书,好歹上面印了字。” 方景点了点头,这种人他也见过不少,俗称书呆子。 两个人说了会刘医生的事,范杰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不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换个陪护?” 范杰觉着高珊珊这么虚弱,多半也是因为心情不好,那陪护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方景:“他们家的事我不管。” 范杰说:“我觉着你大嫂挺好的一个人,那陪护就算来这里打工我都不要的,你哥那么疼你嫂子,干嘛请那么个人。” 方景叹了口气:“那女的是方程他妈妈娘家来的。当年老头子再娶,方程他可是被自家娘舅好一通臭骂。方程的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市里不少人都知道她,,当年她还在的时候,娘家里有人过来走关系,被她拦住了,硬是没说,娘家也恨上她了,她一死,老头子另娶,娘家人更没地位,高珊珊作为新媳妇还是劝着方程去老家摆了几桌,算是给了亲娘舅个台阶。这不,往这边塞人。” 范杰不高兴了:“高大姐挺好的一个人,她又没惹着他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对人呢?有点良心没。” 方景给范杰顺顺毛,把人安抚好了说:“他们家本来是小门小户的,见自家大姐嫁了这么个人物,总觉着就应该帮衬下家里,我家老头那可是连自家兄弟都不帮的人,方程的母亲又怎么可能开得了口?” 范杰:“可高大姐身体不好啊,这样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大哥一点都不在乎。” 方景想了想:“怎么可能,我看他早就有了这个心思,但也没找到个好的,换普通家政他不放心,至少那人是亲戚介绍过来的,沾亲带故怎么都不会害高珊珊,等找到合适的肯定会换。你店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要是你店里出去的人,方程会放心些。” 范杰苦笑着:“都是一帮丫头片子,后厨房有几个洗菜洗碗的年纪大点,可却不怎么机灵,这事我问问。” 方景点了点头问:“除了这事,还有其他的事吗?”他等着范杰说唐家的事呢。 范杰想了半天说:“没什么?哦,你儿子今天能翻身了,把小白狼的毛抓掉了一小把,小白狼竟然也忍了,你说小白狼起了什么心思?” 方景端起了茶:“我儿子帅呗。” 范杰磨牙,说:“那都是我长得帅,我儿子随我!” 方景淡定地摇了摇头,看着范杰。 范杰傻笑着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叫什么事。就算今天来的是唐家长辈我也能轰出去。我开店做生意的他们耽误我赚钱,我找谁评理去。我都没寻上门去闹,他们也有脸,反正这不叫什么事,你安心上你的班。” 方景这才放了心,唐家人和范杰一点关系都没,就连李秀珍来了范杰都能对付,这非亲非故的唐家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范杰即便心里恨唐家人,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方景说:“日后他们再来了,你也不用去见他们。吃饭给钱,不吃轰走,不给钱按规矩办。” 范杰:“我不是给你面子么。你不是和那个唐柳唐旭关系不错嘛。女的惦记你,男的仰慕你,咱不能破坏你在他们眼里的光辉形象啊。” 方景站起身拽着范杰说:“我在你身上那才叫有形象。” 范杰也不敢大声嚷嚷,被方景趁机占了便宜。 …… 唐逸丘总觉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两个月前海外公司有点麻烦,他刚去处理完,觉着气短胸闷,西医也看不出什么,他回来想找位老中医看看,慕名去了刘医生那边,谁知人家有个老规矩,说自己天生和姓唐的犯冲,不接待姓唐的。 看个病还要看姓氏,这刘医生也是沽名钓誉之辈。什么悬壶济世,哪有半点作为医生的慈悲心肠。 更令人郁闷的是,方程是陪着他一起去的,刘医生连方程的面子都不给,方程和刘医生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竟然也说为了生命安全,还是换位医生吧。 回来时,方程那可是话里带话地挤兑了他一顿,他也估摸着方程是知道了范国希的事,结果刚要下车走人,方程接到电话,说唐柳唐旭在‘范家药膳’闹事呢。 唐逸丘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心里更堵了,默默回了B市的别墅,这别墅还是他前段时间才买下的。刚进门,便见他家大哥大嫂带着侄女侄儿正等着他呢。 唐旭是愤愤不平,气白了脸,开口就说:“叔,范杰那人……” 唐柳连忙拉了拉唐旭的胳膊,说:“叔叔刚回来,水都没喝。” 唐逸丘听了范杰的名字,坐在沙发里揉着额头问:“大哥找我有事。” 唐家老大叹了口气,说话酸溜溜地:“老幺,我知道你喜欢范杰,我也想让柳柳和旭旭多去走动走动,解释下误会,但老幺,烂泥扶不上墙,他是范国希的儿子,一个乡下泥腿子……” 唐逸丘抓着茶杯瞟了眼大哥,将茶杯放下,示意帮佣先回去,不用呆在这里,见人走了才说:“大哥,烂泥扶不上墙的是谁?” 唐柳:“还有谁…真没法说,一个男人像什么话,那么缠着方景,不就是为了巴结他妈?没家教。” 唐旭也说:“就是,还赶我们走,景哥自从被他缠上以后,根本就变了个人!” 唐逸丘气得抓起茶杯砸了下去,“唐柳你给我闭嘴,长辈说话轮得到你们插嘴。大哥,这就是你的家教?” 唐柳的脸红了白,白了红,闷闷地坐在一边。 唐家大嫂见自己女儿被数落不乐意了,“小叔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家柳柳……” 唐逸丘:“男人谈话,女人插什么嘴!大学老师,你就这么教学生的,我真为那些年轻人的未来担忧。” 唐家老大见了连忙说:“老幺,你怎么帮着外人?柳柳旭旭今天被那个范杰当着众人面赶出去了,老幺,他们也是你侄女侄儿,我知道你心里觉着对不起那男人,但你如今这做的什么事。” 唐逸丘笑了:“去人家店里明知道外面在等翻台竟然占了桌子不吃饭,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怨不得人家赶你们。自己要知道自尊自爱,谁能打唐家的脸?” 唐家老大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唐家大嫂捂着嘴巴,自己都几十岁人了被小叔子这么一通连训带骂的,这老脸还要不要了,当下抽泣着。 唐柳过来拍着亲妈的后背,对小叔叔也多了一分恐惧。心说这范杰日后还是少去沾惹,如今唐家大不如以前,别说方老爷子,就连方景就能弄得他们家鸡犬不宁。 唐家大嫂知道这小叔子年轻时就特别不好相处,若不是出了那事,唐家也轮不到她老公来当家作主,但小叔子有本事,在海外生意做的大,时常也会补贴下家里,唐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觉着愧对了小叔子,忍耐再三,自然就形成了小叔子任意妄为的古怪脾气。只是小叔子若一辈子不结婚没孩子,那大公司就是唐家晚辈的,自个女儿儿子绝对要占最大一份,这才忍耐一二。 唐逸丘最烦听人哭,这要是他手下的人,他早就让人回家吃自己的去,但这是大嫂,他也管不了这人,当下不耐烦地说:“老大,自己的孩子你自己教育。” 唐家老大是又想要唐逸丘的钱,又怕唐逸丘得权,他是唐家老大,如今好容易坐稳了唐家一把手的位置,被老幺这么说,当下也觉着没面子。但这老幺是宠了哄了几十年的,老爷子在世时也能一言不合能掀了桌子的人,出了那事之后,老爷子虽然嘴里说要严加看管老幺,实际上也就是送到海外去,用尽了关系帮衬着老幺,不然老幺哪能有如今的成就。 他也不想弄得太僵,只是说:“老幺,我们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觉着对不起那人,可那人对得起你么?儿子都这么大了……我们家不亏欠人家什么,你十几年身边也没个人,补偿的也够了。” 唐逸丘心里恨啊,当着小辈说这事,只怕平日里不知道这这些后辈面前怎么说呢。他不怕被人说自己怎么样荒唐,但他也能猜到这些人说范国希那是个什么语气。 人都死了,还要造口业吗?这些人到底要污蔑范国希到什么时候?他一直隐忍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知道范国希是怎么被这些人折腾的也是在前几年,他若早点知道,事情会不会不同。 他已经老了,看透了很多事,对唐家他已经没有了信心和耐心。这些子侄中没几个出挑的,一个个都是蜜糖罐子里泡大的,哪里能吃得半分苦,连范杰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了。还不知道厉害,跑去教训人。 唐逸丘定了定心:“老大我实话和你说,今天这事方程也知道了,方程要是知道了,你觉着方老爷子会不知道?范杰和方景的关系,方老爷子也是睁一眼闭眼,你让这两个小辈去闹范杰,不是打了方家的脸吗?方程虽然没说什么,但日后会怎么样,我心里没谱,出了事你们也别来找我。” 这事他不想管! 唐家大嫂听了抹干净眼泪,撇撇嘴:“那么个恶心玩意还当个宝。” 唐逸丘瞪着他大嫂,这是指桑骂槐吗?他现在也是这么个恶心玩意。 唐家大嫂见小叔子脸色阴沉,也知道失言了,想解释,却一时紧张脱口而出:“范国希的儿子能不恶心……”当年范国希那是骂都骂不走,脸皮厚着呢。 唐逸丘:…… 唐家大哥连忙说:“老幺,你大嫂……” 唐逸丘:“她是你老婆,你负责。以后我这恶心地不接待你们。我要休息了。” 唐家大哥:“老幺!老幺!你跟女人家生什么气。” 唐逸丘站起身:“出去把门带上。” 唐家大哥还想解释,却见唐逸丘冷了脸:“滚!都给老子滚!” 唐旭唐柳姐弟俩,一天被人赶了两次。 唐柳此时也是郁闷,她妈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她妈妈虽然是大学里的老师,实际上教的也就是副科,不痛不痒的,也没混到个教授当当。可喝了那么多年墨水,说话怎么就这么没谱?难怪成不了大事。别说是小叔叔,就连小婶都不如。 看如今这状况,小叔叔的心思是偏向了范杰那边,至于长辈间说的那件事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可她爸爸也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至少日后他们这些小辈和小叔还有回转的余地不是吗? 一对不争气的父母,他们这些做儿女的若不提早为自己打算打算,日后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唐旭跟在父母身边,悄悄问:“姐,小叔到底怎么了那么向着范杰?” 唐柳叹了口气,愣头青一个。她心里多少清楚一点,家里那些亲戚对外是哑口不言,却又总觉着有些事不该不和后辈说,总觉着反正只有自己说了,其他人都会保密的,谁知小辈们中间谁不知道? 那些亲戚都想抓着这个把柄,好好捞上一笔。小叔如今有钱,都是托了唐家的福。可她也明白,小叔要真不想给他们钱,也怨不得小叔,毕竟当年拆散了人家,小叔要恨也只能承受着。 她可是费了一番心血去帮小叔找玉坠子,讨小叔欢心,谁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今天她也是心里太乱,一时慌乱之下才让范杰抓到短处。 唐柳:“小旭,以后关于小叔还有范杰的事,你少参合。你要真那么崇拜你方景哥,不如和范杰打好关系。”她是女儿,迟早要嫁人的,唐家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是这个弟弟,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唐旭被那对笨蛋父母给毁了。 唐旭哼了声,他以前觉着范杰有那么点骨气,后来知道范杰和方景在一起后,总觉着范杰当年救方景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秘密。方景就是因为欠着范杰一条命才和范杰在一起的。再说范杰他爹……不想也罢。 唐柳:“小旭,长辈说的也未必是实话,不管怎么说范杰他从小就没了父母,多半也是因为我们家,你要真因为这事恨范杰,对你也没好处。今天我就后悔了,不该去范杰店里,我去只是想和他好好谈谈关于小叔的事,可你太急了。” 唐旭闷闷不乐的,唐家老大一家四口人脸色各异的走在夏季的夜里,心里却哇凉哇凉的吹着冷风。 …… 高珊珊听从了刘医生的建议,去医院接受专业护理与治疗。范杰此时也看出来了方程是真心实意对高珊珊,对自己母亲娘家人也是拉下了脸赶走。不过理由很光鲜,专业医院里面多得是护士,用不着旁人,多给了三个月工钱,把人打发走了。 等那陪护前脚走,范杰找的人就过来了。李红英她老娘,虽然不懂护理专业的事,但也是生过孩子,帮着照顾过家里兄弟的老婆,再说在医院里面有那么多专业人士,也用不着她做什么判断,洗洗衣服、端端茶,陪着说说话,能动的时候将人用轮椅推到外面晒晒太阳,这种事并不累。 李红英的性子豪爽,她妈妈也是同样,东北大娘喜欢唠嗑,说些无伤大雅的小笑话,讲讲外面的新鲜事,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再说她为人爽快,虽然高珊珊住的单间,但隔壁左右的总有人过来一起聊聊天,准妈妈谈谈私房话,老妈子们围在一起聊聊天,也挺热闹的。 自从高珊珊住院之后,范杰发觉了一条新路子。他每日都会去医院给高珊珊送汤水饭菜,看着那一群孕妇和刚刚生完孩子的母亲们,心里有了主意。 这世界上最好赚的是小孩和女人的钱!他家饭菜好,香气扑鼻,汤水也不是那么油腻,解馋也不担心脂肪过多,就在给高珊珊送饭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两笔订单。 方景托人打听医院旁边有没有门面,他准备在这家医院附近开家专门为孕妇产妇服务的药膳店。 方程听说后,直摇头,对方景说:“挺有本事的人,什么事都可以被他看出商机来。” 方景:“我看中的人。”怎么样,我眼光好吧。 方程哼了声,想了想说:“医院附近倒是有空位,饭饭要是看得上眼,就拿去用。” 方景心里清楚方程说的哪里,当初方程妈妈的病拖了好几年,方程小时候大半的假期是在医院里陪着妈妈渡过的,方家在医院附近租下一套房子,方程妈妈还没去世的时候,做了平生唯一让方老爷子生气的事,逼着买了那套房子送给方程,说是要给方程留点家底。 方景皮笑肉不笑地问:“是入股啊?入股得饭饭开了董事会再说。” 方程哼了一声:“不需要。”滚蛋,一套房子比起老婆和他未来的孩子,他分得清轻重。他走仕途这么多年,眼力不差,他也看出来了范杰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为人善良,他不指望从范杰身上揩油,范杰也从不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做混事,他和范杰都是小心谨慎的人,这点他就挺喜欢范杰的。 方景笑了笑,入股只是开个玩笑,“钱哥那人我觉着迟早要出事,你最好早点摘出来。” 方程淡淡一笑:“老头子当年为什么不让叔叔当官的道理你懂了吗?” 方景有些讶异,方程是怎么了?提起这件事,难道方程没了信心往上奔? 方程说:“以前我不懂,但现在看着范杰我到明白了,自己有能耐,别说父母是谁都能有出息,主要是自己要拿准了定位,叔叔当年气得要和老头子断绝关系,其实如今想起来,老头子做的不对吗?没本事的吃了不该吃的,闹肚子不说,一个不小心会要人命。” 方景叹了口气,摇着头:“你啊……你挺像饭饭他哥的。” 方程:“你说范强?”他和范强比?能比吗?他多正派啊。 方景:“从某方面来说,你不如范强,人家为了野心什么都可以不要,你缺少他的那种耐操度。” 方程:“滚犊子。” 方程说:“让你家饭饭再等两年,唐家那些人耐不住寂寞的。” 方景也点了点头:“哥,你说这话,不怕我去举报啊。” 方程冷哼着:“去啊,我帮你打电话成么。”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各自乐着。 方景知道如今方程拿出那套房子来,说明方程是打心里认同了范杰。的确方景和范杰在一起,无疑消弱了方景对方程的威胁,再说有方景和范杰在后面支撑着,方程也用不着在和钱哥那种人物继续搅合在一起,惹祸上身。自家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方程比方景还看的透彻。 方程也明白,唐家气数已尽,就算唐逸丘还死撑着维持着唐家的颜面,但架不住其他一群拖后腿的亲戚们,他对唐家当年做的事也看不顺眼,书香门第,天下读书人都若如此,不如不要念书了。 第54章 转眼间高珊珊在人细心的照顾下,生下了个不足月的男孩子。这可是长子的孩子,方老爷子喜得差点没跳起来,当天就去了医院,见范杰正抱着保温瓶坐在走廊上打盹呢,心里也觉着这孩子不容易。 他时常来看大儿媳妇,也常常和李红英的妈妈聊聊天,从那人嘴里听到不少关于范杰的好话,虽然李红英在范杰店里打工,但李红英的妈妈可不是刻意的去吹捧范杰,句句话都是有根据的。 她闺女能赚大钱,那是老板大方,也体贴员工,对于喜欢动手动脚占女服务员的顾客也是毫不客气,不怕耽误生意。员工家里有点什么急事,也能先预支工资垫些钱,今年夏天,那谁家里糟了大水,老板还私下捐了不少钱,也没见上报纸吹嘘的。别说这都是小事,但一个做老板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需要有一定得实力和气魄。 方老爷子也是个人精,看得出范杰这孩子就是个实在人,你若对他好,他必定会报答你,你若对他不好,他也不会死缠着巴结你。这人就是个拿心交朋友的,如今社会上的小青年有几个能是这样的? 再说不是女孩子又怎么样,他知道好几家的女孩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呢。就方景他妈看中的那个唐柳,太糟心了。为这事方景她妈气病了,老爷子爽快,气病了是吧,进医院躺着,多雇了几个人照着,随她去折腾。 护士将老爷子带到看护病房,隔着玻璃罩子看孩子,小小的,瘦巴巴的,老爷子看着眼睛红了。 医生说是先天不足,但检查情况良好,日后要是调理得当会好的。 老爷子抱不到孙子,只能作罢,出来见范杰已经醒了,正和李红英的妈在哪里商量菜谱呢,周围可是有几个老人不住的插嘴要订这个那个的。 范杰说想做燕窝月子套餐送过来,问高珊珊胃口还好吗? 老爷子坐在一边听得眉毛直抖,燕窝不是吃不起,月子套餐,一日三餐吃那个,个败家的玩意。不过听范杰的意思是全免单,心里舒坦了下,又觉着方程这东西占小孩便宜!太不像话了,回去要好好说道说道。 好半晌,他总算等范杰停了下来咳嗽一声,问:“你说吃那玩意能好?身子虚应该多吃点肉。” 范杰见了老爷子连忙起身,他刚才真没看见老爷子,笑嘻嘻地说:“您来了,不好意思。高大姐说她见油汤有些犯恶心,医生也觉着最好还是不要多吃油腻的东西,奶水里含油脂太多,对孩子也不好。燕窝这东西是温补,一年四季都可以吃,而且吃多了也不发胖。” 旁边一老太太说:“我家闺女要订,她后天生,你给记好了,要最贵的那种。” 老爷子看了看那人,眼生不认识。但这家医院可是全国有名的,能住进来不是有钱就是有门路的,这老太太肥头大耳,穿金戴银的,标准一暴发户。 当下老爷子懒得和旁人说话,反正范杰开药膳店的,结交五湖四海的宾客,他也乐见其成。不过他对大儿媳曾经是有点意见的,他总觉着大儿媳长得太好看,若不是故人之女,他真心不想让方程和她结婚。 可不管怎么说,大儿媳有了孩子,方程也没那么黏糊了,花心思在事业上,他看着也松了口气。最可贵的是,他两个儿子如今不在针尖对麦芒,就算老太婆在中间挑事,俩儿子都跟没听见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才是家里该有的模样。 老爷子坐了会,又不能进产妇房里,隔着半开的门,嘱咐了几句便起身回去了,范杰一直陪着老爷子,路过医院边方程的房子时,老爷子不淡定了,这是方程的房子么?挂着‘范家药膳’分店的牌子,他看了看范杰,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交给范杰打理也比交给那个姓钱的好。 范杰说:“您要不要进去看看?虽然没两张桌子。” 老爷子点点头,跟着范杰进去了,只见装修的很简洁,工作人员都整齐着装,看着就觉得干净。里面就三张桌子,旁边全是各式各样的玻璃橱窗,放着燕窝之类的补品,令人目不暇接。而且也没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明码实价,令人觉着实在。 穿着粉红色类似护士裙的女服务员看见范杰和老人进来只是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继续和顾客说着配餐。 老爷子说:“就这么几张桌子?” 范杰笑笑:“这里主要是针对医院里的人,只做外卖,汤水多,也炒菜,不接酒席之类的。”房子太小,还没有‘范家药膳’的厨房大呢。 老爷子点点头,这店面小,可他刚才就在医院里看到范杰接了不少单子的。 老爷子坐了会,尝了尝冰糖燕窝汤,说:“给我打包一份。” 范杰连忙去打包了,心说老爷子也吃这玩意? 老爷子拎着保温壶说:“小景他妈病了,你告诉小景一声。”他也没说让方景去看,那意思是想去就去,反正不是什么大病。 范杰当天就转告了方景,方景想了想说:“哦。”转身抱着团团逼着人喊爸爸,压根没当回事。 范杰也没在意,他不求方家人人都看得起他,只要方家人不为难方景和他,他可以和他们做朋友,至于做亲戚,那要看对方是什么心思了。 团团懒得搭理方景,冲着小白狼傻笑,嘴边流着口水,伸出小爪想要小白狼。小白狼也急得扒着方景的裤子想往上爬。 方景抖抖腿,“下去!我儿子,你想要,就变成个人给我看看。” 小白狼抖抖耳朵,跑去扒拉着范杰的膝盖,模样可怜兮兮的,心说姓方的太不地道了,白天爷当免费保姆,驮着团团到处玩,现在还嫌弃爷不是人,爷还嫌弃你不是狼呢。 范杰见状也没法子,从方景手里接过团团放在小白狼背上在一边扶着,小团团如今也能坐了,搂着小白狼的脖子蹭来蹭去,口水都蹭干净了,笑的咯咯的。 方景说:“方程要在‘范家药膳’摆满月酒,这个月有空吗?没空就回了,反正他肯定不给钱。” 范杰白了一眼方景:“一家人还计较这个?”他准备了大红包,可高珊珊和方程都不收。 方景笑的令人牙疼,贴着范杰的耳朵说:“一家人啊,媳妇儿。” 范杰:“滚!” …… 方程儿子的满月酒本来打算一家人吃个饭就算了,可没想到知道的人都表示怎么都得好好聚聚,本来的一桌变成了二十桌,方景有些酸说:“亏大发了。” 范杰:“得了吧,你大哥都把医院边那套房子挂我名下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办的。你大哥怎么就不明白,那房子多值钱啊,我给房租都不要呢,白给我了。” 方景:“补聘礼呢。你那些好东西没少给他和大嫂吃,外面有钱买不到。刘医生和医院里的那几个大夫都在打听你放了什么好东西呢,你当方程不知道好歹?他啊,就想有个孩子,给家里一个交代,自己老婆也好过点,为了孩子他也要在往上奔。” 范杰:“还‘他’啊‘他’的,你就装逼吧你,继续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大嫂都叫了,叫大哥能远吗?” 方景也没在意,抱着自己儿子亲亲,“团团,你爹胳膊肘往外拐,你爷爷给你小弟弟大操大办,不给你办呢!以后你爷爷再抱你,你就尿他。” 团团张着没牙的嘴乐,肉嘟嘟的手乱挥着,一巴掌拍在方景的脸上。 范杰看了直乐,笑的没心没肺的:“儿子都觉着你没说人话呢。” 方景咬着团团的小手,不松口,吧唧吧唧:“吃了,吃肉团团的手。” 小白狼见状爪尖都伸出来了,又收回去,等着明天白天吧,姓方的走了,团团就跟它玩。 方景低头看着小白狼问范杰:“团团会有狼吗?” 范杰摇摇头说:“当年我都快十八了才遇到小白狼。”遇上狼就遇上了方景,这事怎么想都奇怪。 方景说:“赶紧的,让周凯马上去生个女孩,早点订了。”他儿子不能被压。 范杰:“周凯能生?你确定他就是会有个姑娘?” 方景:“他有本事让人给他生。那小子没我有能耐,一看就知道没儿子。” 范杰气急了,低头看他的书去。 …… 方程给儿子办满月酒那天,高朋满座,好在‘范家药膳’包厢多,来人也大多收敛没有什么名车开道的事,主人和宾客都吃的满意,喝的痛快。 方老爷子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硬是让人把范杰拉进包厢里,又请了范国起过来,一家人坐着吃饭。高珊珊身体好多了,面色红润,虽然有点胖,但别有风味,抱着孩子看了看范国起,又看看范杰,打心底喜欢范家的叔侄俩,就觉着看着那两人心里就舒服。 方程去外面敬了酒回来,高珊珊劝他少喝点,方程说:“喜事要多喝,再说饭饭家的酒,闻着香,度数不高。” 方老爷子:“度数不高也要少喝。” 方景:“您应该做表率,喝完这杯别再喝了。” 方老爷子瞪眼,谁不让他喝谁就不孝。 范国起也在一边劝着:“老爷子,少喝点,还有百日,周岁,十岁,多得是喝酒的机会!” 方老爷子恹恹地放下杯子,说:“我下午来的时候,看团团和一条狼玩?那真是狼?” 范杰连忙说:“从小养大的,每天都洗澡,也不在外面跑,干净着呢。” 方老爷子笑了,“都说狼喂不熟,但也不是绝对……”老爷子想了想还是闭了嘴。他也想看看那条白乎乎的狼,小团团一点都不怕那家伙的样子。 范杰踹了踹桌子下面,小白狼早就来了,蹲下面扒拉他鞋带呢。 方老爷子也觉着下面有动静,一低头,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看着他呢。 方老爷子弯腰,又有点不敢冒动,问:“你吃饱了吗?” 小白狼懒得理,扭过头继续扒拉范杰的鞋子,见范杰不理,跑一边咬方景的裤管。 方景将小白狼拖了出来,放在腿上,他旁边就坐着抱着孩子的范杰呢,小白狼冲着团团呜呜。团团傻呵呵地笑着,伸手要摸小白。 范国起笑眯眯说:“团团特别喜欢小白,您老放心,小白不会冲着团团嗤牙的。” 方老爷子眼巴巴看着小白狼,又看了看高珊珊,高珊珊早就花容失色,抱着手里的孩子半天回不了神,干巴巴地问:“饭饭,团团是你亲生的吗?” 方程:“你喝酒了?” 方景倒是慢条斯理地说:“我们的亲生儿子。” 方老爷子愣了半会,看着高珊珊,手里的酒撒了一地,饶是他经过大风大浪的,心里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半天才说:“原来如此啊。他还真没骗我。” 高珊珊抱着孩子哭了起来。一桌满月酒竟然变得这么哀伤。 范国起心里有些堵,他觉着方景是不是太大意了,虽然那是自家父母,但老爷子这么大年纪,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方景问:“您知道?” 方老爷子放了酒杯,想了想说:“以前听说过。”说完后又跟高珊珊说别哭了,身体不好。 高珊珊好容易止住了泪水,咬着嘴唇,紧紧抱着孩子,那神情令范杰心里发虚。 夜里方家老爷子坐着车和大儿子大儿媳回去,到家他抱着孙子说:“珊珊,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吧。这么多年了,好好过,带大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高珊珊点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不管范杰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养大孩子。 方程并没有喝多,想了半天没有开口问,但看老爷子那神情,心里也明了几分,团团真是范杰生的?如果是这样,他更放心了。 当天夜里回了自己家,高珊珊和方程说了很多,甚至说她不敢生孩子,就怕孩子会怎么样,如今看到范杰也就心安了,至于她和范杰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眼前能看到和族里人一样的男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即便认了亲又能怎样,无非是要去翻那些令人伤感的往事,方老爷子也表示的很清楚,以前就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日后。 方景的妈妈是容不下她的,她也不想落人口实,她的容貌已经够招摇了,当年结婚的时候,多少人在背后说闲话,骂她狐狸精,现在将范杰牵扯进来,又何必呢。 第55章 这年年底时,王宇来了。王宇以前还时常找范杰玩,又是同在B市的异乡人,有时也会带老乡过来开个同乡会之类的,但这一年,王宇很少来,范杰也因着这一年他很忙,也没太在意,王宇很出色,学业也忙,又忙着谈恋爱,估计也没时间过来和他玩。 王宇说开春他作为国际交换生要去米国学习,这次过来主要是看看范杰,告个别。 范杰听了自然摆了一桌,虽然就他们两个,但看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么有出息,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吃饭的当间,王宇告诉范杰,杨蕊被退学了。原因竟然是那傻大个一脸呆蠢模样的三子。三子放出来后去学校找杨蕊,谁知杨蕊正和第N任男朋友在一起呢,被撞了个正着,三子闹得全校轰动,骂杨蕊是个狐狸精,不守妇道之类的,又说自己是帮杨蕊家亲戚顶了罪。 杨蕊平日里不安心学习,不是旷课就是乱搞男女关系,据说这新任的男朋友还是室友的前任,外校的一学生,学校里不少人早就对她不满,这次见美女落难,竟然没有一个声援的,再加上考试没一科能过的,校方直接劝退。 范杰笑着说:“人家家里有钱呢。” 王宇冷笑:“她家?别提了,她娘舅被抓进去,她舅妈堵着她老家的酒店骂了三天三夜,寻死觅活的,她家酒店也是三天两头被查,勒令整改,她家酒店要是正正经经做生意也不会做不下去,据说被罚了好大一笔钱,她爹妈天天叫屈,说是被人陷害的,可那么多酒店没人陷害,就陷害他们家?” 范杰只是笑笑,有些人一旦心黑了捞着钱了就如同上瘾一般,杨蕊家父母就连他们原来的串串配方都想弄,只能说这人太爱钱,生意做的那么大,按理说赚了不少钱,怎么就没想过投些钱开发下新菜单?看样子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 王宇看着范杰说:“我都知道她家在仿造你家的那个果酱,你竟然一点都不管?她家酒店不开了,就指望卖果酱赚钱,连商标都印的和你差不多,这叫侵权,你一点都不在乎?你不是认识个律师吗?” 范杰也急了,他家律师不是吃干饭的啊,这必须给解释清楚:“你没发现她家果酱根本不能在B市上架销售吗?方景正在和她家打官司呢,告他们侵犯商标权,你也知道就连‘大师傅’方便面都有叫‘大帅傅’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人家也在打官司,我们这边这方面的还是刚开头,估计一时半会也判不下来。” 王宇摇了摇头:“得,我白替你担心了。她家那果酱在老家卖的很火。” 范杰嘿嘿笑着,夹了筷子小酥鱼放王宇碗里:“哪能啊,咱们什么关系,咱们好兄弟,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的情分。” 王宇点了点头,一个家属院长大的,情分放在哪里,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宇倒了杯饮料叹了口气:“哎,你说杨蕊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还觉得她挺漂亮的,就是有点骄傲。” 范杰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长得太漂亮了吗?众星拱月的围着,估计也是被人宠坏的。” 王宇坏笑着:“你也是其中之一吧。不过据说她这次谈得男朋友挺有家世的,人家公子哥最恨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平日装的太CJ,对方放话了一定要弄死她。” 范杰摇摇头,学校女神呢,自己作死没办法。 范杰问:“你知道三子怎么样了吗?他是不是回去了?” 王宇摇了摇头:“我也很少回去,再说他是你们范家湾子的人,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三子在杨蕊学校里说过一句话,他说当初自己瞎了狗眼,要是一心和你做,也不会这样。” 范杰只能叹气。三子在里面的时候,他曾经托人给三子送过东西,都是些吃的穿的,三子一个人在外地坐牢,身边也没个亲人照顾着,他作为同乡照顾下也没什么不好。三子爹也气病了,据说家里不得安宁,可他也不可能让三子回来,毕竟当初三子咬着牙也不肯老实交代,能为了个女人弄到这一步,日后留在店里也是个隐患。 王宇看着范杰眼神有些不对,支支吾吾的问:“大学是没有围墙的,你们学校有些风言风语传的太邪乎,又是A6,又是大奔的,说你被人……反正这世界上眼红的理由千奇百怪,你多留个心眼。” 范杰犹豫了下,对王宇,他还没到那种掏心掏肺的地步,不过学校里的传言,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只当耳边风,吹过也没往心里去,只能笑笑有些尴尬地说:“王宇,其实我的确和个男的在一起。” 王宇表情怪异,既惊奇又有些果然是这样的感觉,他干笑着捧着饮料杯,瞟了一眼范杰说:“不错哈,紧跟国际潮流和国际接轨,真时髦。” 范杰:“!!!” 王宇苦笑着:“我不问你绝对不说。开大奔的是那个周董事长?大过年的在你家骗吃骗喝那个,长得就不像好人。是他把你带沟里去的?” 范杰嘿嘿笑着,摇摇头:“不是。” 王宇夹着菜看着范杰的傻样也吃不下去:“那个律师?” 那个律师王宇可知道,青年才俊,S大的偶像,就算毕业这么多年了,他生为其他学校的学生,也能听说到这位S大的风云人物。 依王宇看方景和周凯都不是好鸟。一个律师一肚子坏水,一个赚了钱就左拥右抱的,范杰怎么就和这两人混在一起? 王宇:“你……算了,你自己保重吧,别忘记了日后不管走到哪一步,这世上你还有个兄弟我在呢。” 范杰乐了:“你就不挣扎一下?”王宇家教看着松,其实严,范杰从来没想过王宇得知这件事后会如此风轻云淡,至少要表现下纠结啊,谁知王宇轻飘飘一句话就完了。 王宇瞪了眼范杰:“我挣扎一年了,就算你今天说你其实是个女的我都能接受。” 范杰:“滚,你才是女的。” 别看王宇说得这么轻巧,他也真是挣扎了很久,这一年家里都在传范杰巴了个B市有钱的人,不然就凭老范家那破落户能做那么大的生意?王宇家的父母也颇有微词,希望王宇不要和范杰走得太近,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王宇自己也被这消息震住了,他一开始不相信,但流言蜚语不少,先是方景律师背景深,再是周凯那人有家底,在王宇看,范杰的生意能做到这一步,没有那两个人的帮忙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周老爷子那人可是第一个请范杰去家宴帮厨的。 可他总觉着范杰应该不是个靠出卖那啥才能赚钱的,即便范杰自己做生意,不说别的,光烤肉之类的也能混个温饱,再勤快一点,怎么都能在B市站稳脚跟,毕竟范杰有那个手艺和头脑。 再说范杰只要不是个乱来的人,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是他该过问的事吗?即便是自家亲兄弟,也不能干涉人家感情生活吧。 等到王宇想通了,他的交换生申请也批了,这时候再不来,也许这辈子他和范杰的情谊就到此结束。 王宇告别时说去了那边会给范杰写信的,两个人总是兄弟,但他也警告了范杰,他是喜欢女人的,范杰要是被人甩了,肩膀借他靠靠,其他的甭想!他女朋友可是貌美如花,娇小可爱。 范杰气得差点拿脚踹人,站在店门口看着王宇打了车离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方景今天加班,回来有点晚,走到门口就见范杰站在哪里,心里一喜:“外面冷。”知道等门啊,他还以为都老夫了没啥小惊喜。 范杰叹了口气,“真能耐呢,国际交换生,只怕日后就在那边考研了,哎。” 方景:“?” 范杰:“王宇,我那同学,他马上要出国了。” 方景有些不以为意:“你想出国玩?办护照就是了,正好周凯有个提案,有个女星想在海外开演唱会,你要是愿意,给点赞助。” 范杰:“人家是出去学习的!啥赞助?凯哥又看上谁了?他到底想要捧那个啊!广撒网多捕鱼,也不是他这么个撒法啊,他过年不是才带回去一个吗?开演唱会的话,能让那女星穿着印满商标的衣服吗?能把她打扮成果酱瓶子吗?不能一个子都没有。” 方景想了想那女星穿着黄黄绿绿的果酱瓶子衣服,完全不能看! 两人进了屋,方景洗干净手,范国起抱着团团过来了,范国起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带孩子,他对这技术活有心得,抱着团团就仿佛看到饭饭小时候,也是那么小小的一团,一口一口喂大,如今抱着团团,他感觉自己变年轻了。 方景接过团团,看了看范国起身后,奇怪,小白狼怎么没来。 范国起笑笑:“吃醋了,今天团团跟隔壁的小姐姐玩,小白狼一天没理团团,现在在我房里咬棉被呢。” 方景嘴角抽抽,逗了会孩子,对范杰和范国起说:“商标侵权的案子有了眉目,不过他们拿不出钱来。” 范杰怒,杨蕊家欺人太甚吧。不是说在老家卖的很火吗? 范国起问:“她家没钱?她家大酒店开着,当年挤兑的我们小店铺都做不下去,如今来哭穷?小景,你别心软,那女孩当着面哭几声,掉头就害人,三子都被她害成那样,她家要是不做这缺德事我们根本不会告她,她家再有钱我们也不惦记啊。” 方景笑了笑,捏捏团团的小手说:“叔,别急。她家现在的确没钱。做代工的小工厂如今也找他们要货款。那边的果酱被查出放了过多的添加剂不符合食品安全条例,而且存在超过保鲜期销售,已经全部下架,不少人吃了闹肚子,工商所的也在查他们,日后也是一大笔赔偿。她家酒店因为卫生检查不过关被罚了一笔钱停业整顿,因为员工跳槽严重,强迫一人多岗闹出工伤事故,如今受伤的哪位全身超过50%烫伤,还在医院里。她家为了躲避赔偿,私下将酒店出售被人告了。酒店暂时无法出售,账面上流动资金很少,连医药费都付不出来。这么多事搅合在一起,那边为了防止她家携款外逃,经过批准已经在清算她家资产,查封她家的固有资产。那边来人的意思是,我们这边能不能缓缓,哪位烫伤的家里也困难,让他们先把账面上的钱拿去付医药费。” 范杰哼了声:“医药费当然该他们出,救人要紧,可我们家受的损失呢?这次要放过了一个,以后会冒出很多个,反正他们倒霉了,就可以不承受任何处罚?我不信他们账面上就那么点钱,鬼知道他们藏哪里去了。” 方景抱着团团走到范杰身边,让团团爬在范杰的后背上,拍拍团团的小屁股才说:“你放心,肯定要告的。只是他们的流动资金也只够维持医药费的。杨蕊她父母肯定是要付法律责任,已经进去了,据说会被追究刑事责任。那边说他们家的确没钱,他家父母哭诉被人骗了不少。年初大检查的时候,他们被罚了一笔,又要停业,有人说能帮忙,后来杨蕊被学校退学,她想出国,那个人说他也能帮忙弄个公费留学的名额,但几十万出去了,人跑了。” 范杰:“他也能被骗?” 方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知道骗他们的是谁吗?” 范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范国起皱着眉:“肯定比他们道行深。” 方景笑了:“她那位前男朋友找的人。” 范杰:…… 范国起也摇摇头,那丫头不走正路,如今被人骗了,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这人,不过他是不是心肠坏了,竟然有点高兴。 范杰:“不能啊,我听说她男朋友是个公子哥,家世不错,怎么会讹钱?” 方景翻了个白眼,他能说那公子哥他也认识吗?那公子哥当初对杨蕊是不是动了真心他不清楚,但当时那人也找过方景,想从中调停下,见方景不同意,也没再提,估计也不是那么深的感情不至于肝胆涂地和方景硬碰硬,但后来怎么变成这样只能说是杨蕊罪有应得。 范国起说:“饭饭,这事咱们还是缓缓,人命最重要不是。” 范杰说:“我不是为了那点钱,我就是觉着第一次不把这苗头给整下去,罚的他们倾家荡产,日后怎么办?咱们家东西是走国际路线的,要是老外来国内一看,买了冒牌的东西,不是砸了自家招牌吗?” 方景说:“这点你别担心了,海外的商标是很早就注册了,果酱分海外版和国内版,而且不是不告,只是暂缓,那边也说他们在审理清楚工伤案后,就走流程,假冒商标和添加超标物质的案件合并,会给一个交代的。” 范杰这才点了点头,到最后能不能拿到赔款他不在意,主要是要压下那股子歪风。 第56章 范杰并不仅仅担心假冒的事,毕竟商标是注册过的,受到保护,还有一件事他有些担忧,来年的春天,将是整个餐饮业的寒冬。届时将会倒闭一大片的店面,曝露出很多行业的黑暗面。 范杰不担心自家店,可如果整个行业都受到打击,他也会深受其害。有时候眼睁睁看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无法去挽回,也算是一种悲哀。 方景见范杰有些心不在焉,抱着团团问:“怎么了?不满意这个答案?你老家那边邀请你回去开店,政策上会给优惠,范家湾子附近正在做改造,叔叔家的院子要是不想卖掉,可以留着等还建,你不是想开个渡假村式样的店吗,这机会不错。” 范杰摇了摇头,看着叔叔问:“叔,您想回老家吗?” 范国起干笑了几声,他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可觉着没脸回去。逢年过节他会在这边找个地方给家里父母大哥拜拜,去庙里求求,但一提起回老家,他有些拿不准。 如今饭饭赚大钱了,跟着一起来的瘦子也发了财,这都是凭本事吃饭赚钱的,理应不亏心,但总有人来走关系,想方设法的塞人进来,若真是个踏实人留下也就罢了,可有些不是能吃苦的人回去后就一顿乱骂,说得多了,他连回去的心思都没了。 方景说:“叔,总是要回去的,就今年过年回去吧。瘦子哥不是要回去报喜吗?” 范杰拍拍脑袋,他都忘了,瘦子和李红英看对了眼,今年想带李红英回去见见父母,把事订下来,明年就摆桌办事。 李红英那是个大美妞,还会说外语,也不嫌弃瘦子是外地来的,两人好上也是好事,范杰琢磨着要包个多大的红包才好。 …… ‘范家药膳’旗下的店面一直营业到年三十才挂了歇业的牌子,方家提前吃了团圆饭,当然某人没有露面,一家人围着两小子转悠,也格外喜庆,方老爷子包了两份红包分给孙子们,谁也不偏。 范杰一家和瘦子李红英当夜坐着飞机回了老家。 方景担心团团受不了,当夜没有赶回去,在市里的酒店订了房,李红英也觉着大半夜的过去不好,跟着一起住下了。 第二天四个人带着小团团回了家,瘦子站在进湾子的路前等着呢,见了李红英拉着人冲着范杰一乐,转身就走了。 范国起也乐:“瘦子眼神好,红英这丫头人好呢。” 范杰说:“是啊,李大婶人也好,如今就留在医院里做月嫂,帮着咱们拉顾客呢,我都说要给李大婶开工资才好。” 方景抱着团团左右看看,皱了皱鼻子:“空气没以前好了。” 可不是么,附近都是工地了,挖的到处都是土,空气哪里好得了。 范国起要回来提前找人打扫了家里,他当初就委托三子家照顾自家呢,不知道如今怎么样。 等几人回到家里才发觉,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三子妈正在那里生炉子呢,见范国起一行回来了,连忙说:“回来了,那啥,我收拾好了,这钥匙,放桌上了。” 范国起想说什么还是闭了嘴,道了谢,转身拿了个红包避开范杰方景两人塞进三子妈手里。 三子妈要推,范国起说:“老姐姐,三子他爹还病着呢。” 三子妈脸上发烧,抓着红包低头走了。 范国起进屋收拾了下,拎着礼物就去湾子里拜访各位老邻居,方景和范杰在家里带着孩子,大过年抱着孩子过去,也不好,人家都要给红包不是。 小白狼从空间里出来就围着团团转,范杰用范国起做的带着将团团绑在小白狼的身上,小白狼如今已经是成年狼的模样,又被养的好,身强体壮站起来有半人高,皮毛也是油光水滑的,它也不嫌弃团团的体重,驮着团团在院子里转悠,只是总停在朝向河边的位置,不知在看着什么。 方景换了身衣服出来,见状问范杰:“小白在看什么?” 范杰看了看说:“过了河就可以进林子了,我爷爷奶奶埋在那边,我爸……” 方景想了想:“要不去看看?” 范杰点了点头,换了脚上的皮鞋穿着旅游鞋出去,对小白狼说:“你等下再驮团团。”说完他解开团团,方景拿着绑垫跟在后面,两个半人和一只狼缓缓走向林子。 小白狼走走停停的,它没去石头桥那边,站在一处留着木桩子的地方低低的呜了两声。 范杰心里难受,拍着团团的后背说:“咱们换个地方过河好吗?” 小白狼舔舔嘴巴仍旧走在最前面,不一会儿带着范杰等人进了林子,转来转去的来到一座土包前面,用爪子扒拉着泥土。 范杰见小土包很不起眼,面上和林子里其他的地面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周围似乎围了一圈石头,石头表面被青苔覆盖着,排列成一个圆形。 小白狼呜呜地叫着,也不怕弄脏了身上的毛,尖利的爪子露了出来,刨到石子也不介意。一时间林里传来老鸦凄惨的叫声,衬着阴沉沉的天气令人心里发毛。 范杰想把团团递给方景,帮帮小白狼。方景却自发地找了根枯树枝也不嫌脏,帮着小白狼挖那土包。 团团瞪着大眼睛看着小白狼不理会他,手伸得老长,也不见小白过来,想要从范杰胳膊里站起来又坐下去,反复了好几次哇的一声哭出来,‘白……白……’ 范杰和方景对视一眼,恨得牙痒痒,他们知道团团还不到说话的时候,可仍旧教了很多次,叫爸爸,可团团说的第一个有意义的字竟然是小白狼的‘白’。 小白狼低着头,爪子仍旧扒拉着,嘴里像回应一般,‘呜’了声。 团团也学着:“呜……白……呜……” 范杰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一会儿,方景和白狼挖出一个深坑,方景索性扔了树枝,脱了外套,蹲下用手扒拉着,似乎是个很粗糙的小坟。里面也用石头摆了一个圆形,正中央有副骸骨,看着不像人,应该是兽类。 方景问:“这应该是狼吧,但那狼死了几十年骨头都该没了。” 方景说完想去摸那骨头,小白狼立即嚎叫一声,咬住方景的手腕。 范杰一惊,连忙说:“小白,不能咬。” 方景也吓了一条,狼毕竟不是狗,再说像小白这么大个的狗除了凶猛的黑背就没其他的能比,要真被咬一口,半条胳膊就没了。 只是小白狼并没打算咬方景,尖牙也没刺入方景的皮肤,只是含着方景的手腕,眼睛瞪着似乎不想让方景去碰那骨头。 范杰捂着团团的眼睛,看了看说:“这是那只狼吗?” 小白狼松开口,呜呜的叫着。 范杰问:“你想让我们把它好好安葬?是要埋在我爹旁边?” 小白狼围着那副狼的骨骸走了几圈,冲着一个地方叫着。 方景想了想说:“范杰,你先回去叫叔叔过来,我看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你带相机和纸笔过来,小白和我守在这里。” 范杰连忙带着团团回去,等回到家里范国起已经回来了,听范杰说得事,连忙拿了东西,又翻出棉被上的缎子,塞进篓子里,又给范杰一个垫了小被子的篓子,让范杰背着团团,一起去了林子里。 方景正坐在那里脸色苍白,手指放在嘴边像是要吸烟,不断发抖着。 范杰知道方景很久没吸烟了,身上根本就没香烟。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连忙问:“怎么了?” 方景看了看范杰,眼角湿湿的,他抹了把脸,抹得一脸的泥巴也不知觉。 范国起说:“到底怎么了?这是……大哥的那头狼吧。原来大哥埋在这里啊。” 这附近是范国希当年喜欢来的地方,林子深处来的人少,范国希有时候会带着范国起范胜利来挖野菜,有时还能挖些药材出来,混着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一起拿回家给父母。 这里也是范国希遇见狼的地方,当然别人不知道。 范国起将缎子铺在地上,冲着狼的遗骸郑重其事的磕了头,对范杰说:“你们先回去,团团不该来。” 方景也觉着团团不该留在这里,但自己也不能走,范杰看样子也不会离开,但把团团留给谁带都不合适。湾子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团团的存在,李红英和瘦子也在忙呢,不好打扰。 范国起只能叹了口气说:“算了,小白也在呢。” 范国起看了看狼骨头有些纳闷:“按理说埋这么久怎么会保存这么完好,那是狼的毛吧。小白,我们把它移到那边和他主人埋一起好吗?” 小白狼呜呜的,不准人去动那些东西。 范杰觉的奇怪,不准动为何要挖开?他看了看范国起带来的帆布手套说:“叔要不戴上手套试试。” 方景拿起手套戴好,默不吭声的伸伸手,小白蹲在一边摇尾巴。方景将散乱的几根狼毛用钱包好放口袋里说:“我拿去化验化验,就小白这样的能力,这狼不用Q打是死不了的。” 范国起点了点头,收拾好了狼骨头,想走被小白狼咬住裤腿,它叼起一颗石头看着范国起。 方景说:“这些石头都带走,先编个号,按顺序形状码好。” 范杰蹲在一边照做,也许这图形是个什么仪式也说不定,但没道理他爹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收拾好了一切,范国起带着骸骨去了范家的坟地,大过年的做这事换做其他人家晦气。但范国起不这么想。在范国希坟边他挖了坑,按照原样将狼骨骸埋了下去,寻思着等过完年找个手艺人给狼立个碑。 范杰有些不自在地看着自己爹的墓地,他爹死的时候也就是自家寻个地方就埋在林子里。以前他就当是没见过面的大伯,而且叔叔和其他人从来不带他来上坟。 方景幽幽地说:“叔,这是有人来过啊。” 范国起看了看范国起的坟,果然在前面有上过香的痕迹,一根没有燃烧完的蜡烛倒在一边。 方景在地上看了半天,说:“应该是最近几天吧,看着不像过了很长时间的。” 范杰说:“也许是湾子里的人。” 范国起没有做声,三个人站在范国希坟前,小白狼抬起头冲着天嚎叫了一声。 …… 去看范国希的人并不是湾子里的人,唐逸丘今年又回来过年了。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立即出了国,家里那群烦人的亲戚们根本找不到他。 他嫌烦,躲得远远的,可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当年他也是这么离得远远的,自以为的恨着范国希,可事实太残酷,即便他知道了,也翻不起什么心思去报复亲属,人都死了那么久,他还能做什么? 可如今心里就像有狼爪子在挠他,抓着他的心一道道血印子。 他想回来看看范国希,也想问问范国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杰和方景有了孩子竟然没有分手,如今方家默认了范杰,甚至给孩子起了小名,如果当年他能够再坚定一些,会不会能够改变命运? 他怨天怨地怨那个时代,更加怨恨自己那么软弱,不过是被家里关了一阵子罢了,家里人也没打他骂他,自己怎么就软骨头了呢,听说范国希要分手,要拿回玉坠子他就恨人,说实话,他到底也是怕了。 和范国希在一起的确是吃着苦菜都感觉甜,但他总感觉这样的日子会不会一直过下去,他想更加富有,和范国希一起住的家。可就算他们努力打拼,也存不下了多少钱。 他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只是有段时间觉得压力大。可如今环境好了,兜里有钱了,那个总是给他变得法子熬素菜汤的人没了。 他不敢说自己身边一个人没有,来来去去的,没一个能够让他怦然心动,这辈子就那么一次想要定下了的人却走了。 他知道范杰在心里多瞧不起他,范国起是恨他们唐家恨到了骨子里。他是没脸再去‘范家药膳’的小院子里坐坐,悠然享受一下下午茶的闲情。 更加让他丢脸的是,他大哥大婶是脑子进水了吗?方家如今做主的是方老爷子,方老太太是什么人?别说如今方老爷子还在,日后方老爷子不在了,方家也轮不到方老太太说话,竟然起了心思想让唐柳去当后妈。 方景是能看上唐柳的人吗?就唐柳那丫头行为不检,换了多少个男朋友了,总挑着人家的不是,也不想想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他无儿无女的也乐得逍遥自在,如今拿这么些儿女事和他说什么? 而且唐柳能和范杰比?范杰都不介意方景找他人生个孩子,唐柳能做什么?范杰和方景中间容不下女的,尤其是姓唐的。 这些人怎么就越老越糊涂!真以为方老太太愿意了就百分百能成事?方景那人能听自家老妈的话,就不会一直住在外面,还和方程来往密切。 他在国外也待着不舒服,心里难受,电话也是响个不停,虚情假意的要他回去过年,还在惦记着他的遗产吗? 他不是守财奴,但也不是傻子,他一个人在国外打拼这么多年,家里人除了打秋风还做了什么? 一个人回了国,冷冷清清地住在酒店里,他有些怀念以往的破屋子,几样小菜,两个人就着昏暗的灯光吃吃饭,聊聊天。那条狼就算太黏着范国希他也绝对不会再生气,可惜锦衣玉食难以下咽,五星级酒店精美的食物只能看,吃不下去。 除夕一早,他就去了范家湾子,一个人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几个土包,石碑上满是青苔,心里念着半辈子的人,只剩下那么一块石碑。人生在世到底为了什么? 湾子里的人不认识他,只是附近在修建公路,也没太在意他。他找湾子里的人打听了很多老范家的事,大多人都拿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只有老辈的问他是不是范杰在B市的生意伙伴,又说范杰如今出息了,结交的都是光鲜的人物。 他问过帮范国起看屋子的女人,那女人倒是说了不少,饭饭小时候吃的苦,范国起一人带着孩子忍气吞声的过日子,还有范胜利那一家遭了报应的结果,末了那女人说善有善报,饭饭如今出息了,若范国希在天有灵也能闭眼了。 谁也没提起过范杰的母亲,范国希曾经的女人,范杰就如同突然冒出来的一般,被范国希带到了湾子里,被人接受。 如今想想,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方景那毛头小子才多大的年纪,儿子伴侣都有了!他如今有什么。 唐逸丘一直住在酒店里,他想在这里投资,毕竟这里离着范国希近一些,虽然明白这只是自己矫情,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除了钱,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回B市只会令他早点死。他若真的硬的下心肠和家里断了,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堂堂一跨国公司大老板,晚景凄凉。 他在等待一次偶遇,但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他知道范杰要回来,方景那跟屁虫自然会来,他不想遇到方景,只想单独和范杰聊聊,至少那是范国希存在的见证,那孩子身上流着范国希的血。 在唐逸丘坚持不懈地以范家湾子为基准点散步后,他总算遇到了范家人——范国起。 年初五,范国起带着一家老小去上香,回家时范杰说想带团团去市里面逛街,虽然这里没有B市繁华,但到底是老家,方景也没反对,范国起就让那两位带着孩子去玩,自己回家,半路上还在想着今年拜了财神,签也抽的好,谁知道遇到了霉神。 唐逸丘站在范家湾子进入口上,让人装作没看见都不行,就连绕道都不成。范国起现在不想见到这些人,偏偏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唐逸丘见到范国起连忙说:“老弟,真巧啊,恭喜发财。” 范国起心说你要是说真有缘分,我还能抽你一嘴巴子。 唐逸丘看了看范国起身后:“饭饭没回来?” 范国起:“哦,带着儿子去玩了,和小方一起呢。” 唐逸丘干笑了两声,说:“对不住啊,老弟,我家侄女侄儿缺乏管教……” 范国起:“你家侄女侄儿什么事?”要管教回家去管,跟他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 唐逸丘眨巴眨巴眼,合着他一个人在哪里怄气,范国起是根本就忘记了? 范国起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唐家做过什么,他真没功夫记这些,现在道歉管用? 唐逸丘定了定心说:“国希的事,我……很抱歉。” 范国起冷笑,这人要装马虎不提范国希,他也不会这么生气,当下说:“人都死了埋了化成了灰了,现在道歉?凭什么我们要答应。你想图个心安理得,你就别来找我们。大过年的别惹得不痛快,您忙您的去。” 临走时又加了一句:“畜生都知道报恩,人还不如畜生呢。” 第57章 唐逸丘即便气得胃疼,也没办法说句不是,远远地便看见一条白影蹿过来,定神一看,小白狼藏在路边的隐蔽处探出头面露凶相地瞪着唐逸丘。 唐逸丘哭笑,连畜生都在恨他呢。 范国起冲着小白狼说:“先回去,别叫人看见。” 小白狼抖抖耳朵看了眼范国起隐去了身体,唐逸丘便见路边的画过一条白线,不由说:“这狼跑得真快。” 他就是没话找话,按他的脾气,他早就转身走人了,但今天已经被人挤兑成这样,要自己在走,只怕日后连个搭话的余地都没有。 他接着问:“这狼是国希留下来的那只?看着不像。是它的后代?”难怪这么衷心护主,见了他就獠牙,不知道见到他们唐家人会不会直接冲上去咬人。 范国起哼了一声:“那只不是被你们家人打死了吗?” 唐逸丘并不知道这事,连忙问:“怎么会?国希当年走得时候,可是带着狼走得。我隔着小窗户看见的,那狼活蹦乱跳的。” 范国起:“活蹦乱跳的?你希望是活蹦乱跳的吧,你们逼死了人,又打死了狼,说瞎话眼睛都不眨。” 唐逸丘按耐着性子说:“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 范国起:“初一我们才起了狼骨头埋在我哥坟边,我们四个人眼睛都花了?得,这事我不想说,大过年的,晦气。” 唐逸丘只能叹了气,有几分踌躇地说:“那啥,老弟,我这次来想看看饭饭,也想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唐家对不起你们是事实,有些事我真想弄清楚了。” 范国起挑起眼皮子:“我说唐先生啊,你自个过得不舒服了,就不想让我们家也舒坦了吗?你活几十岁的人了,十几年的时间让你去弄清楚,你不去,现在找我家饭饭做什么?唐先生我劝你一句,回去啊该吃吃,该喝喝,叫你们唐家那些人安分过自己日子,别一天到晚的惦记着别人碗里的东西,我哥是个性子弱的,那狼不是,它死的惨,你们若在来闹饭饭,小心那狼从坟里爬出来索命呢。” 唐逸丘看着范国起离去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狼也被打死了么?唐逸丘记得那狼可是很护着范国希,他这才敢让范国希一个人待在家里自己回去的,那狼非常凶,特别不喜欢他,要不是范国希拦着只怕早就找机会撕了他。他总觉着这么凶的一条狼跟着,范国希不会有事的。 可狼死了? 唐逸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双腿无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他不是没想过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没有借口说太忙没时间去查,只是觉着自家老爷子那脾气绝对不会轻饶了范国希,不管范国希怎么死的都注定和唐家有关,这个结论既然改变不了,又何必去查。而且他那老爷子老娘在范国希去世不久也死了,据说心脏病突发,病情发展特别快,他刚到海外还没来得及安定下来,就接到了噩耗。 他没回去,家里也传话说不用回来了,爹娘是被他气死的,死不瞑目啊,临终带话,让他好好做自己的事,日后出人头地了拉扯家里一把。 他背负这不孝子的头衔几十年了,尽心尽力的拉扯家里,可如今竟然得到这样的消息。范国起口口声声说狼是被他们唐家弄死的,那范国希呢?范国希难道也是被唐家弄死的不成?没道理啊,范国希不是和别人生了孩子吗?既然如此唐家根本不会在理会范国希,而且范国希当年拿了唐家一笔钱,日后便不会再去寻事,范国希为人如此,他又远在海外,怎么可能再和唐家结怨? 这事变得越来越蹊跷,而且他仔细想过,范国希那人绝对不是个会勾三搭四的,别说他在B市举目无亲,就算他工作的地方有几个姑娘家喜欢他,他也根本不搭理一心一意的想着存钱,身体又不好,哪能出去找女的生孩子? 范杰按户口本上的年纪是在冬天出生的,怎么算都不可能是范国希找人生的。这孩子哪里来的?可若说不是范国希亲生的,但饭饭眉眼越来越像范国希了,说不是父子,范国起能抄菜刀砍死他。 唐逸丘脑子乱乱的,心里堵着慌,又在外面吹了冷风,身边也没个亲人照顾,他又讨厌带着秘书之类的人跟在身边,浑身发热,回酒店就躺着了。 这一躺,他差点就没爬起来。若不是酒店负责清扫的员工发觉这人不对,没有挂免打扰的牌子,躺在哪里一动也不动,连忙打了120,只怕他就交代在这里了。 范杰和方景拎着慰问品去医院的时候,唐逸丘已经脱离了危险。医生从唐逸丘兜里发现了身份证和‘范家药膳’的VIP卡,卡背面有范杰的联系方式,那是范杰的手机号码,范杰怕老熟人有什么事临时点餐之类的才印在上面的。 方景去缴住院费时心里愤愤不平,这姓唐的到底在做什么,大过年的哪里凉快哪里去,这不是折腾人吗? 若说方景已经是看不起唐逸丘主要是因为唐家门风不好,现在方景可是恨上这一家了。知道的越多,他心里就越恨。范杰多不容易啊,这么多年的苦完全是唐家一手照成的,起因就是这唐逸丘。 既然没有把握走到最后,何苦去招惹人家。他那位没见过面的岳父据说也是个大好青年,范家湾子里不少大婶都记得,范国希年轻时可是被附近村里的待嫁姑娘惦记着,老范家穷,下面还有个弟弟,上面还有个没血缘的哥哥,但那时候大家都差不多,人老实肯做老天饿不死人,哪有那么多可挑剔的。 再说范国希长得帅,为人和气,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认识的字不少,自家又藏了不少老书,繁体字的那种,范国希读起来也没压力。这样的小伙子哪家有闺女的母亲都当自己是他丈母娘,巴不得把闺女嫁给他。虽然穷点,但闺女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 这样一个人,竟然被唐逸丘给糟蹋了,还不得善终,方景心里是真恨。 他一直没告诉范杰,那天范杰走后,他和小白狼在林子里看到了什么。他是法律的,按理说这些东西都不信,没有科学依据,可团团是范杰给他生的儿子,这点就已经刷新了他的接受能力,那天看到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那天,他和小白坐在狼骨头旁边,树林里静悄悄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只感觉脑子里缺氧一般,胸口发闷。 小白也一反常态,爬在泥土上,头都不敢抬,眼睛也不乱看,就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浑身发抖。 方景伸手摸了摸小白,想把小白抱出去,他以为土坑里有沼气,现在散发出来了,他们出去换换气在进来。 可再看向狼骨头时,一头浑身是血的狼正蹲在上面,那狼身高大,浑身沾着新鲜的血迹,原本纯白的毛发脏兮兮的打着卷,顺着一定的方向倒着,形成一个奇异的图形,它后腿受了伤,完全无力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只是那双不若一般狼眼颜色的碧蓝眼睛里冒出火来。 小白吓得爪子按着地面的泥土,嘴里呜呜的,尾巴硬蹦蹦地。 那狼看了一眼小白,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小白似乎听到了什么召唤一般缓缓抬起头,爬了过去,那狼低头似乎在舔着小白的毛,小白呜呜地舔着狼身上的伤口,眼里隐隐有泪光。 方景总觉着这事奇怪,自己在做梦,但也不好打扰,一头是岳父的狼,一头是饭饭的狼,两只都得罪不起。 四周起了青色雾气,飘飘忽忽地传来人的声音:“白火……白火……” 大狼扭过头去,想要动,却动不了。 那人走得近了,只见是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骨瘦如柴,见着大狼满是欢喜的跑过来,抱着大狼就哭:“白火!是我害了你……你都快要化了人形,何必管我!” 大狼舔了舔那人的下巴,神色亲密,咬着那人的手指给那人看小白,那人看了眼小白猛然吃惊的说:“这是我儿子的狼?他不是命中无狼吗?他不该是这样的命,你真那样做了?我……我当时只是乱了心智才提出那样的请求。” 大狼甩着尾巴,蹭在哪人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想要入睡。小白凑过去咬着方景的裤腿将人拖到那人身边。 那人看了半天,面露惊异:“你是……不该如此,白火你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用道行改了我儿子的命?你……不是我心狠,族里的血脉到我为止吧,你何必逆天命?” 大狼用尾巴圈着那人的腰,磨蹭来磨蹭去。 那人看着方景只叹气,说:“你好好和他过日子,日后必有报答。白火我们走吧,我会遵守诺言的。” 方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跳到嗓子眼的心给压了回去,保持镇定地问:“您是饭饭的父亲是吗?饭饭他马上就来,见他一面吧。“那人摇了摇头说:“他若不是白火化了自身的道行下了狼咒,他也不会有今生,不见也罢。” 方景哑口无言,都是汉字,组合在一起他一句也没听懂,便说:“您难道真不想看看饭饭吗?他毕竟是您儿子。” 那人苦笑着,仔细端量着方景说:“果然如此。命中劫难,若相遇太晚只会是劫数。我不想在看见他,他若不是有今生怎会知道我的存在?他若不是得了白火相助,也只能承受族人血脉断绝的结果,惨死。” 那人说完,轻轻抚摸着白火的毛发:“白火,你若不是自毁修行就怎么能中了唐家人的诡计,一点点砒霜怎么会要了你的命,你怎么就这么傻,我说过若我能生下孩子,你不嫌弃,我们一起抚养孩子,那唐逸丘我是绝不会再见的。我要生不下孩子,断绝血脉的罪责我来承担,你何必如此。” 方景后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虽是冬天,额头鼻尖也起了一层汗滴。 那人吃力的背着白火,转身要走。 方景在后面问:“饭饭一直很在意您是怎么……” 那人说:“天意如此,过河时,滑了下去,是命。”他知道,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他的儿子,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子走上他的老路,但这些话说了只会平添别人的烦恼。 说完那人和狼随着雾气散去,再也不见踪影,小白这才抬起头,冲着天空嚎叫着。 这件事方景已经告诉了范杰和范国起,范杰一言不发,终日闷闷不乐的满腹心思,看着团团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总是很伤感,似乎在担心团团会承担断绝血脉的后果。 范国起则是连连摇头,命中劫数啊!那唐逸丘就是范国希的命中劫数,说什么相遇太晚是劫数,范国希和唐逸丘相遇也不晚,一样没能逃脱。再看方景和饭饭,如今不是好好的吗?这事,得看对方是谁,人品如何。 范国起知道唐逸丘病了,他死活不来,怕自己一时按耐不住掐死对方。都是人,方景能做到的,难道唐逸丘就做不到?还毒死了狼,那叫白火的狼可是对他们好得很,家里没吃的,白火就去林子里打猎,范国希从空间里拿菜,别人家吃糠,他们家吃肉。若白火真的是得道的狼妖变成人形,他宁愿自家大哥跟了白火,也比跟着唐逸丘强,白火是不会害大哥的。 唐逸丘不知道这一家子是什么心思,觉着饭饭来看他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只是范杰进来后一言不发的模样,令他心里打鼓。 唐逸丘说:“抱歉,这种时候让你来医院……” 范杰摇摇头:“没事,您不是病了吗?生病什么的又不是自己愿意的事。您家里人什么时候过来?” 唐逸丘干笑:“今天的飞机。” 范杰点点头,板凳还没坐热呢,站起身拉着方景说:“那咱们不打扰您休息了,走吧。” 人也看过了,也尽了心了,钱也缴了,他够厚道的。 唐逸丘挽留了半天,见对方执意要走,也没办法,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 范杰出了医院就嚷嚷着要回去洗个艾蒿澡,去去霉气。 方景笑了笑,说:“大冬天的哪里有艾蒿。早点回去吧,叔一个人带着狼和团团呢。” 范杰用手背蹭蹭方景的,在外面他也不敢乱来。方景笑笑抓着范杰的手指拦了车,上车的时候正好看见几辆的士过来,唐家人来了。 范杰瞪着车窗外的唐家人说:“我本来不想报复的,真心觉得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有些人你不去敲打敲打,就蹬鼻子上脸的。” 方景拍了拍范杰的手背说:“不急,他老了,你还年轻,你要顾及着他的身份,你熬他,熬到他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范杰摇摇头:“我没那个耐心了。” 方景说:“好,我会留意的,他们要是老实本分就罢了,过几年安稳日子,但依着他们的性子,我看不用几年。” 范杰想了想说:“这事先放一边,自己强大了才行。开春会有麻烦事,你也帮我那个主意,我想破了脑子也办法。” 方景问:“到底什么事?” 范杰说过了春天,田里会有野生的螺丝,如今市面上很流行吃这些野味,可螺丝里面有寄生虫,清洗起来又麻烦,若烧的太老,肉质不好,影响口味,若杀不死那些寄生虫容易得病。 方景也知道B市里的‘御园’都上了什么大雁猴脑之类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真东西他不知道,也没去吃过,只是福寿螺因为价格不贵,的确卖的火爆,就算是在冬天都有出售的。 范杰说大家都去卖,但总会有那么几家因为人手不够或者火候不够的,再说那些螺丝从哪里收来的谁也不知道。 范杰可是记得,开春后几家大酒店发生事故,餐饮业被整顿,接着爆发了流行疾病,倒闭了一大批的餐馆。到了年末又是流感,总之就是一年都不消停。 方景想想说:“其实也好办,电视台其实一直想邀请你做一档美食节目,你上节目多宣传宣传,当然那些不听劝的你也没办法,你这几天就为这个心烦?” 范杰点了点头:“不为这个为啥?”他不吃独食,他也喜欢从事药膳的人越多越好,即便是只做餐饮也好,这一行业从业人员越多,那才能生生不息的流传下去。 第58章 方景笑了笑:“我以为你为你父亲的事。” 范杰摇摇头:“我爸说得对,我以前根本就没想过他。报应。”他前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问题,还以为那就是他的命呢。他爸要怨恨他,他也认了。 是他太软弱,怨不得爸爸气他,不想见他,若团团日后和他前世一样,他肯定也不想见团团,没出息。 他也明白过来,他能重生完全是那只叫白火的狼,也许当他还在爸爸肚子里时,白火就知道他是个没种的人。也许他爸就希望他像个普通人一样过日子,白火自然不会违背爸爸的意愿,也许白火当年下的咒就是如果他憋屈的死了,重生之后仍旧那么憋屈,他们这一族的血脉就这么断了也好。 方景说:“要不要给白火立个石碑?” 范杰摇摇头:“我总觉着家里老人走了才装个孝子的人根本就不是孝顺,要真心对人好,人活着的时候好好孝敬人家。人走了摆完酒,烧完纸,连老人名字都忘了算什么?对人好不是做做样子说几句就成的。就算我不给白火立个石碑装样子,心里念着它的好,它也能知道。它本来就不是凡物,给它立个碑就放在我爸旁边,有心的人看了怎么说?说我家有钱了显摆?我爸是意外身亡,何必再让有心人说他爱狼如命,死也要和狼死在一起,不顾及父母。它要知道,肯定恨我败坏了爸爸的名声。我叔给它立了长生牌位,咱们每天给它拜拜,心里记得就好。而且我叔叔不是还在吗?我爸爸肯定希望我好好照顾叔叔,我们孝敬叔叔也是一样的。” 对爸爸和白火的感恩之心就是好好的活着,不需要他去做些光面堂皇的事。 方景点了点头:“你考虑清楚就好。” 范杰咧了咧嘴,看着方景说:“有件事咱们回家好好说道说道。” 方景愣了会,后背发痒。 范杰一直很在意一件事,以方景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平白无故的看上了他?他不是王八,方景也不是绿豆眼,两个人到底怎么看对了眼? 范杰如今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方景,只是觉着他们的相遇太奇怪,而且方景一直在帮他,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方景老老实实跟着范杰回了家,范国起正和团团在院子里与小白狼玩呢,团团骑着小白狼那是威风八面,当然要刻意的无视团团没牙的嘴以及嘴边的口水。 小白狼瞟了一眼范杰和方景,驮着团团端着方步走得慢悠悠地。 范杰对小白狼日发的好了,好吃好喝的,只要小白狼喜欢的谁它弄,进了空间也不管小白狼撵得公鸡到处跑了,他估摸着小白狼和白火应该有什么联系,也许是白火同族的血脉也说不定,不然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这小白狼也越发得宠起来,好在它自小被范杰养大,性子温顺,也不会提过多的要求,顶多是要挨着团团罢了。连范杰都觉着奇怪,说这小白狼怎么喜新厌旧啊,先是老的,再是小的,对他这个中间怎么就不多黏糊黏糊。 小白狼早就开了心智,心说你个凡人,你知道什么,爷疼团团因为他年纪小干干净净,身上香喷喷的。爷守着叔,那是因为你叔啊,哈哈——是个老处……身上没异味。你跟着姓方的,味道不好闻,你让爷怎么和你亲近啊。我白火老祖宗当初也很久不理你爹,比爷更小心眼呢,你有本事骂它去。 范国起见人回来了,连忙说:“排骨汤好了,洗了手在吃。” 范杰应了声,拉着方景进了自己屋子,关上门问:“方景,你当时为啥要来这里?” 方景苦笑着,看来不说实话不行。 他说那一年他跟家里出柜,被赶了出来,周凯和他一起去了火车站,买车票时两个人也没个主意,大多数的路线都客满,连站票都没。正好车站里有个熟人说有人退了两张卧铺票,他们就来到范杰的老家。 第一眼看到饭饭的时候,方景就觉着饭饭长得不错,他喜欢男人,自然对合眼缘的小男生多看两眼,后来遇上范强,知道了范杰的处境是又气又恨,怒其不争,却又可怜对方。 待饭饭考到B市之后,他觉着饭饭这人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不是个软蛋,心里就起了其他的心思。可他也有不想管饭饭的时候,那次要是饭饭不和他一起去买虫草,也许他们就完了。 他帮着饭饭是想看饭饭能走到哪一步,但那种顾前顾后的饭饭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哥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了,更别提他家老头,估计还没动手,饭饭就吓背气了。 但饭饭的表现令他很高兴,对饭饭的喜爱越发深厚起来,这饭饭性子软,天生胆小,但不是个轻易服软怕事的人。方景也知道自己这样考验饭饭不地道,可他那个家,饭饭要真是胆小如鼠,意志不坚定,即便自己再怎么喜欢这人,他也不会出手。 他承认自己没那个能力完全保护范杰,他能全身而退,范杰就说不定了。范杰身世可怜,他自己没把握,何必去害范杰。再说……世界上两条腿男人不少,无须让心里背负什么负担。 范杰听了恨不得将方景拖出去喂狼,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方景那家世若是前世的自己,肯定就如同方景说的扭头就跑,别说方老爷子,就是方程看一眼,前世的他都会吓得半天回了不神,还说什么在一起。 这样想来方景也算是个好人,起码不招惹不该找的人,和某人完全不同。 方景不无得意的摸着下巴说:“我们老方家都是有品位的!”和没品位的唐家完全不同。 范杰:“啥品位啊?明明是我有品位。”不然怎么能看上了方景呢?他唯一比他爸强的就是看对了人,眼神好。 方景摇了摇头有些叹息的说:“我们老方家啊,有个老毛病,好色呢……” 范杰:“滚!”他哪来的色! 范国起有些不愿意卖掉旧房子,可见这附近已经没了往年的面貌,据说附近要修建加工厂,那林子估计也保不住了,范国起寻了个好地方,给家里老人大哥迁坟,这次范国起将狼骨头放进了范国希的墓地里,生死在一起,也不枉白火的一番心意。 方景在迁完了坟后回B市上班,顺便联系了电视台的人,他起先不想让范杰抛头露面的,但觉着范杰说的对,这事要多宣传宣传,就算改变不了结局,也尽力了。 不多时,电视台的人过来了,他们本来就是寻访各地美食,邀请各家知名酒店大厨上栏目,如今得到风头正劲的‘范家药膳’的同意,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加上他们栏目被人投资了,这次过去投资方出路费,免费旅游有何不可。 范杰是在自家和瘦子一起接待电视台的人,瘦子见了投资方皮笑肉不笑的,老熟人——周凯那花花大少。 周凯这人除了对女人随便点,没其他不好的,但瘦子未婚妻李红英不太喜欢周凯,不过是老板的好朋友,他们也没什么闲话说。而且周凯也不招惹良家妇女,不祸害清白小丫头,这点李红英还是很赞同的,本来那事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周凯有钱,又年轻,长相不错,就算周凯不想花心,多得是人巴上来。 再说周凯对范杰很够意思,两人关系好,也没做过坏事,有没有架子,当朋友还是很好的人选。 周凯当然不知道自己在瘦子两口子心里就是那苍蝇,对着李红英笑眯眯的说:“英子要结婚啊,哎哟,这就上门了?哎呀呀,怎么都得为难下啊。” 李红英红着一张脸,扭头找她未来婆婆去了。男人交朋友她不管,反正只要瘦子不是周凯那样三心二意就好。 瘦子在一边咬牙:“周先生您还单着呢,我看您都快成八爪鱼了。”踩了多少条船啊,腿够不够啊,也不怕淹死。 周凯一扬脖子:“你小子嫉妒我。” 瘦子:“那啥,我刚琢磨了补气的菜,要试试么?” 周凯立即收了骄傲的面孔,猥琐地搭在瘦子肩膀上:“好兄弟,好兄弟,哥我现在有点亏啊,那啥,女的都是妖精。” 瘦子抖抖肩膀:“女的都妖精,你离远点啊。” 周凯摇了摇头:“不成,我得为世界人口可持续发展做贡献。” 瘦子翻着白眼:“你……滚。” 瘦子这人一般不爱和旁人贫嘴,周凯是老熟人了,常人进不了的厨房,周凯就可以进,总找瘦子聊聊。就算未来老婆不太喜欢周凯也没什么,只要喜欢他就成啊,周凯这种男人,用不着他老婆喜欢。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商量了下,原本他们希望在‘范家药膳’或者‘北一居’气派的大厅里拍的,不过这边看着也不错。 导演说就在院子里,收拾收拾原汁原味的。反正这次资金充足他们也不会因为钱而凑合。 这次拍摄电视台的人可是下足了功夫,一组人还在B市,拿到许可去店里拍了不少的画面,来范杰这边的则跟着范杰上山下田的,直呼吃一餐饭真不容易。 范杰拉着瘦子一起上节目,瘦子起先不同意,他不会说话,而且会不好意思。瘦子爹妈到没意见。 瘦子抓着周凯的胳膊说:“要不,你也上,你是投资人啊。” 周凯摇摇头说:“我就是那绿叶,我是你们这些鲜花的养分,我不去。”他每天上花边新闻都上烦了。 瘦子哼哼唧唧说:“鲜花的养分啊,凯哥,你知道鲜花的养分是什么吗?粪,你知道粪怎么来的吗……” 周凯连忙掐着瘦子的脖子,差点把瘦子头上的厨师帽子给晃悠下来,“给老子闭嘴!” 范杰和瘦子一共做了三道菜,一个汤,材料都很朴实市面上买得到,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华丽,可菜一出锅,在场的人嘴里就湿润了起来。 一道天麻炖母鸡,汤汁奶白,母鸡的黄油都被小心的去掉,整只鸡炖的形状未散,肉质鲜美。范杰说这道菜在家里也可以做,对头晕有疗效。 水晶山药也是非常简单的,范杰和瘦子的本意是,太复杂的菜还是去酒店吃吧,有些东西在家里根本处理不好,浪费钱不说,还容易吃出毛病来,做些家常的东西也很实用。 导演拍完了一段,拿着汤匙端着碗说:“我还是头一次不想修后期呢。” 一边的人也说,修了也许效果更不好。范杰这才明白,其实电视上看的一些厨艺节目,是要后期加工的啊。 导演想了想说:“范老板,我们电视台这边正好有个厨艺争霸的节目,来了不少知名酒店的厨师,我看你们这手艺拿个年度奖也不错,这栏目是要放在对外台上播的,你们不是在海外做果酱吗?”他意思是给点赞助,露个脸也算是做了广告。 瘦子有些蠢蠢欲动,做厨师和外人的交流很少,但总指望休假去充电也不太实际,他期盼地看了范杰一眼,范杰心知肚明连忙答应了。 范杰不怕自己店里的人出名,若真出名了要跳槽,他也欢送,人家要走自然自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人都往上走,他不拦着。 瘦子也没走的心思,他还是店里的小股东呢,家里虽也没意思让他自己创业,瘦子没心思去学管理,他只要做好菜,客人吃的满意就满足了。他只是想去试试,和各地名厨交流下。 范国起到底还是卖了老院子,就算他不想卖也不行,哪里要修高速公路,旁边就是工厂,住不了人。 方程听说范杰老家没房子了,也问了下在B市附近风景秀丽的地方有没有农家小院,正好把范杰他们的户口也迁过来,总是住在店里也不方便。 瘦子如今自己在B市买了房,老家的房子卖了,父母愿意就在这边住一段时间,住腻味了就回老家去大儿子家里,在不高兴了,他们还有卖房子的钱自己买一套住。 三子家如今也算可以,给换了新房,虽然一家老小挤在新房子里,到底还是有个容身之处。三子自己也不愿意再浑浑噩噩的,在范杰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小酒店打工,从洗菜做起。 不管怎么说范家湾子拆了,但地名仍旧被保留了下来。至少在范杰这一辈的后代里,还有人会记得自己的老家叫范家湾子。 等节目播出时,范杰和叔叔已经回了B市,自从上了电视,‘范家药膳’和‘北一居’生意火爆,慕名前来的游客,本地有名的老饕也云集在药膳店里,每天换着菜色,评论一番。美食家也写了不少评论,虽然也有批评的,但也不都是无理取闹。 一色菜式,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有喜欢的捧场,不喜欢的提点意见,都能接受。 可这样的盛况维持不久,等到关于螺丝内含寄生虫致病的消息一传出来,不仅仅是B市的餐饮业受到打击,基本上全国都陷入不景气的低迷状态。 这时才有人记起来,那美食节目上‘范家药膳’的小老板说过,有些东西一定要弄的干净了,烧透了才能吃,不能只顾着美味,忘记了病从口入的道理。 而这时传染病从南边过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可新闻里播出了B市里几位领导仍旧去了‘范家药膳’进餐的画面,鼓励大家去卫生干净的店面进餐,虽然画面隐去了店名,但那装修和厨师的脸,大家都认得。 就因为这条新闻,本来准备放假休息的三家店面,不得不取消了放假决定,就连医院旁边的店,订单爆满,根本忙不过来。 第59章 范杰一直就在医院的分店帮忙,这里店面太小,十几个炉子上全炖着汤水。范杰一直坚持着小罐炖汤,的确如果换成大罐子省时间省地方还省费用,可范杰和瘦子几人在大罐子里实验过,比例也严格按照要求来炖,味道就是没有煤炉子小罐炖出来的好。 范杰琢磨了半天,也许是因为体积大,火候不好控制的缘故。最后还是‘北一居’的老师傅说,不如就小罐汤,大锅汤弄出来和大锅菜差不多,单位食堂里不都这样吗?佐料俱全,拿铁锹炒菜,要的是力气不是手艺。 再说医院里的店面小,厨房和就餐区混合着,那些客人们大多数都是医院里的病人家属,图的就是个补,知道是大锅,价格又贵,也许就不买了。 店的面积的确是小,刚五月份的天气,里面就热得坐不了人。范杰已经拆了食材中药展示区,可仍旧不够用,本来他开这分店没打算扩大经营的,只图为高珊珊送汤的时候方便,高珊珊想吃啥就做点啥,再说一家医院怎么会有那么多生孩子的啊。 可惜他估计错误,虽然天天看地球人口在减少,很多国家人口负增长,可这里毕竟不是海外,还讲个养儿防老的老规矩,这生意就算在形势紧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不听劝阻去医院,甚至有其他医院的病人家属开车过来购买。 因着这店面是方程的产业,就算过户给范杰了,范杰仍旧每个季度结一次帐,分红给方程。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毕竟都知道这房价贵,范杰凭什么白占人便宜,再说三家店的利润一起分红,他们没出什么东西也能拿到钱,白拿的还嫌少那是太贪心。 医院方面也觉着范杰的店做的好,品位也不错,和他们医院的风格很搭,见范杰有意扩大经营,医院将大门口处的十间外包到期的水果店小吃店杂货铺给结了,转包给范杰。其实他们是打算把食堂给范杰的,可看了看范杰店里的价格感觉肉痛。 范杰签了合同,带着几位大师傅站在医院门口研究着怎么弄这家店。‘范家药膳’走得是精致路线,‘北一居’那可是走霸气路线的,两家大店其实菜品也略有不同,只有保持了分店固有的特色才能培养不同的顾客群,百店一个味固然是好,但都没特色也不长久。 特别有钱的想要露脸的选择宴会场地那就非‘北一居’莫属。走点小资情调,不想太显摆的,找个清净地聚聚也不失面子的那绝对就是‘范家药膳’。这第三家店的定位尤其重要。 医院旁边是很少有回头客的,他们服务的就是孕妇产妇,最多一个月,少的也就一个星期左右人就走了。本地的生完孩子也有过来订餐的,但路远的他们也不外送,其他两家店也没法提供额外的外送服务,毕竟自家店的生意都忙不过来。 范杰说:“还是混搭吧,也不用弄太多的桌子,半成品和成品一起卖。”他这不是药店,卖药材之类的东西要拿许可证,再说卖那些东西万一顾客拿回去一顿乱炖,吃坏了怎么办。 不是没有人一顿就吃了整枝人参,被补的鼻血苍苍跑药店闹事的事件。有人性子就这么急,还不好说理。 制成半成品其他人也觉着好,就是不知道范杰要怎么弄,是生的分份,还是做的半熟?半熟的东西不好保存,全生的东西顾客拿回去不会弄的还以为他们卖假货呢。再说要有同行过来买了,拿回去一眼就看出了配方。 如今眼红他们生意的人太多,‘北一居’对门的那个‘御园’可是偷偷摸摸的从他们哪里弄了不少菜过去,虽然味道没有‘北一居’好,但配料也差不多了。 范杰到不是很介意,他觉着就算同样的配方各家手艺不同成品菜仍旧不一样,更何况药膳这东西需要厨师的领悟,今天的鸡肥,油多那么其他的佐料该怎么加是个学问。尤其是医院旁边这里,他们订套餐还要去问这病人情况如何,化验结果能不能看看,哪里该补哪里不该补。就连李红英的妈都说他们哪里是卖吃的啊,就是伺候月母子的。赚着卖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不是范杰胆子小,他也不好意思说他也曾怀过孩子,那时候的心情真是做什么都怕将来弄的孩子有缺陷,人生有遗憾。为人父母的心他懂,而且现在孩子精贵,不然孩子和女人的钱咋那么好赚呢。 一时间几个人也僵住了,各自想着主意。 …… 方景今天正在医院附近拜访委托人,办完事后想去范杰的分店吃点东西,范杰这些天忙的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外面怎么就喜欢传流言,说吃药膳治百病,瞎扯淡。弄的几家店的员工都在加班加点,他本来想趁机休假,和范杰带着团团一起去市郊农场转悠转悠的,那边空气好,也没发现过病情,这下全被那群人给破坏了。 路过医院时,便见范杰和几位熟人正站在哪里对着一排空门面指指点点的,心里就明白了,这是要开新店了。 方景早就买了车,虽然不是拉风的敞篷跑车,牌子也一般马自达,可好在实用,宽大的空间,令方景很满意,而且这种车就算跑跑山路也不怕,放假了带着一家人出去游山玩水也方便。 方景自从和范杰订下来之后,家产自动上缴。范杰说你是律师,办离婚案子能把对方扒得只剩下一双袜子,那袜子还是你委托人嫌弃对方有脚气才不要的,这本事我知道,咱们没办法扯证,那钱都以团团的名义存。 方景也无所谓,他对钱一直没什么概念,当初也是有多少花多少,和周凯一个德性。不等范杰说就交了,反正他不吃亏,衣食住行人情世故,范杰都安排妥当了,还另外给他每月两千块零花。 而且范杰这人缺心眼,钱都拿去了,竟然还坚持不懈的每个月报账,说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也不需要扭扭捏捏的,万一那天真走不下去了,至少不会因为钱闹得伤感情。 范杰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对方景和范国起团团舍得,方景一身衣服差不多是别人一个月工资,范杰也喜欢买各种西装给方景,看着方景穿上去,自己亲手扒下来,别提多兴奋,像狼崽子一样……也许这是范杰的怪癖也说不定。 方景今天穿着最新款的修身西服,范杰每次给他订西装,直接剪了商标,说免得看着肝颤。方景也不在乎牌子不牌子的,只要合身能出去见人就成,不过他说能见人的西装,价格基本上一般人不敢看。 范杰听见自家车的马达声就扭头四处张望,他总觉着自家车的声音就和别人的不一样,看着方景穿着浅灰色修身西装,心都颤了! 走路上不少女的都在回头看呢,自家那啥这么引人注目,自己也有面子不是。看着看着,身边的瘦子递给他一包餐巾纸。 范杰低头,鼻子发热…… 瘦子:“没出息!”看美女流鼻血也就算了,看个男人都能这样,真没出息。不过方景的确很帅,至少比他们这一群人帅多了,不去周凯哪里拍电影真可惜。 范杰擦着鼻子嘟囔着:“天热,天太热啊,我都要被烤成牛扒了。” 一边的大师傅凉凉的说:“我带盐了,你们谁要啊。”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段时间大家的心脏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生意一下子冷清,一下子又忙不过来,难免不着急上火的。 方景走过来打了个招呼,看了看范杰发红的脸,说:“怎么流鼻血啊。补过头了。” 范杰说:“补什么,上火而已。” 方景贴在范杰耳边说:“晚上给你泄泄火。” 范杰耳朵都红了,谁给谁泻火啊,这人每次都耍赖。 方景很少插手范杰的生意,就如同范杰一样,从来不干涉方景的工作,顶多聊天的时候说说而已,两人都是男人,都明白对方有多重视自己的事业。 方景问了问店的情况,也没多说,陪着看了看有一起吃了饭,各自回店忙活去了。 范杰见方景也不回去上班非要送自己,知道方景有话说便问:“到底咋了?” 方景开着车说:“本来想和你们出去度假的。” 范杰:“现在能乱跑吗?等过些时候。” 方景有些犹豫地看着范杰,半晌才说:“我想出国一趟。” 范杰没当回事:“接到涉外的案件了,能耐啊。” 方景苦笑着摇摇头,这事其实也是前不久才做的决定。他们这边的一家企业在海外投资,莫名其妙的违,法,找了当地的律师还是输了,这事在业界内造成很大的轰动,只是外面知道的人少。 方景:“饭饭,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出去?三五年就回来。” 范杰一愣,“你遇上什么事了?” 方景:“我想出去学习法律,至少要考到那边的律师证。”至少范杰在那边的生意可不能被人这么坑了,他不是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人物,可总觉着自己再不充电就真成了周凯嘴巴里的小白脸了,连小白狼都不如。 范杰有些别扭的低下头,但想想还是抱着方便的脑袋吧唧一口,这男人真的很帅!国际律师啊!穿着小西服说着流利的鸟语,辩驳的一群洋鬼子哑口无言,想想就感觉那画面不要太好。 其实范国起也跟范杰提过,小景这人有大志向,家里又有那个条件,要不是范杰和团团,方景也许不会一直窝在这里。要是小景有一日真要冲天,饭饭也多考虑下对方,不要折了对方的翅膀。退一万步,这人要真有一天为了往前奔甩了他们一家,咱们能赚钱能养活自己带大孩子也不靠着谁。 再说,范国起可是研究过面相的,方景这人虽然心硬,但心硬的人不会多情,只要动了心,没那么快就变心的,方景看着桃花旺,为人不错,家风正,这人坏不到哪里去。就拿方老爷子来说,虽然是二婚的挑媳妇要漂亮的,可也是前一个走了才找了现在这位,不是小三上位抛弃糟糠之妻,有这么位老子教育出的孩子不会太离谱。 方景见范杰疯起来,连忙说:“开着车呢,回去亲。” 范杰说:“啥时候走。” 方景:“我怎么觉着你巴不得我走啊?” 范杰:废话,至少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免得被你折腾。 方景:“你想清楚了,要不要跟我去,三五年呢。” 范杰厚着脸皮说:“你要等不了,就提前毕业啊,那边都是修学分的,你早点修完不就是了吗?再说你这边是本科吧,以后本科生不值钱,你出去镀金,日后就是海龟了。团团以后的老婆本就靠你了。” 方景:“我出去学习可是没工资交的。” 范杰大言不惭:“我这是投资!再说,你现在只是想想,还是接到对方的通知书了,你别光说不练啊。” 方景哑口无言,在‘范家药膳’旁边的僻静小巷子里停了车,抱着范杰堵住那张折磨人的嘴,“我练你是现成的。” 范杰挣吧了会,也想试试那车啥的好玩吗?两小子疯起来车身都在震,猛然听见外面一阵咳嗽声,范杰看了看车侧窗,贴了黑膜,外面看不见,可心里紧张连忙推开方景,摇下窗户看了看外面。 范国起正抱着团团,和小白狼在哪里散步呢,这条巷子通往后面的野地,平日大白天也很少有人走动。 范杰顶着鸡窝头,问:“叔,回来了?” 范国起捂着团团的眼睛哼了一声:“世风日下啊……哼,以后要野离远一点,别教坏团团。” 方景和范杰:哦…… 第60章 方景要考国外律师证的事,范国起也知道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景只是问了一句:“你是真心要带饭饭一起去?” 这里的店子其实有没有范杰都可以正常运作,但时间久了可不行,毕竟没人震得住场子。而且范杰还没毕业呢。 方景:“真心的。” 范国起也知道不能拦,可两人在一起才多久就弄出个孩子,这一下就要分开三五年,两人又不是在一起几十年的老伴,方景年轻着,正是好年华,要是出去了被外面的世界迷花了眼……他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好,但不为自家孩子打算他为谁打算?人心都是偏的。 范杰:“叔,他还没考上呢。” 方景:“是啊。” 范国起只能叹气,不答应能成吗?那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如今应验了,总不能改口不准去。要离婚,一定要离。两人都没扯证呢。 但转念一想,方家老爷子一直就只是睁一眼闭一眼,也许就是觉着方景窝在小地方没出息,若换成自己是方景的父亲,也希望方景有个好前程,不求大富大贵,只愿方景以后不会后悔做了现在的决定。 都是男人,都知道事业重要,尤其是方景那样的人物,拦不住。 团团可不知道大家的心思,在一边搂着小白狼傻乎乎地笑。 …… 等方景的通知过来,范杰在医院的分店正式开业,方景自然要去捧场。第三家分店以前只是挂了牌子,并没有这么热闹过。 店面就如同范杰的想法一样,只准备了十几个平方位置放桌子,因为靠在医院特别准备了一间房给刘医生和刘医生的孙子,两人也不是行医,就是坐在那里看下病历,提点意见。 另一间放了不少燕窝、枸杞既可以当食品也可以当药材的物品,客人们点了就在客人眼前炖好打包,送人就拿生的,回家在吃就炖到七八分熟,回家热热也不破坏味道和营养。 这次开业和以前不同,方老爷子带着家里人来了。 范杰和方景事先不知道,方景在前面看着自己老妈也来了,当即有点冷脸,只是看着后面还跟着大嫂和侄儿子,想必老头子是三申五令过了的,老妈翻不起浪,也就换了张脸皮迎了过去。 这里没单间,没包厢,但有员工休息室,闲的时候大家伙在这里睡个午觉,厨师那边还有单独的淋浴间,大热天冲完了澡睡上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方老爷子检查工作一般看了看四周,还去了厨房看了看,点了点头冲着范杰说:“不错不错,很干净。入口的东西要多费神。” 范杰按耐着心里的好奇连连应着,心里说方景他妈妈真漂亮啊,眼睛好大跟牛眼一眼,保养的好,挺年轻的。可方景怎么就没那么大一双眼睛呢。又一想,方景如今已经够招人了,眼睛还是小点好。 方老爷子咳嗽了声,方景妈妈连忙掏出红包笑的有点假:“小范啊我们家老爷子一个劲夸奖你。”可惜不是个女的,不然她还真同意了,用不着找那个唐家的糟心货。唐柳那丫头处了多少个男朋友了,还拿乔,竟然是又想结亲家又不敢同意,比她还作死呢。 范杰心里发虚,脚底发软,他不知道怎么和方景妈妈打交道,他周围都是些实在人,不实在的他也不深交。 方景毫不客气的接过红包说:“妈,你笑的太用力了,粉都裂了皱纹出来了。” 方景妈妈连忙摸着眼角要打方景,这孩子一天到晚不见面,见面就刺激她。 范杰连忙说:“阿姨您坐坐,我们这里刚炖好燕窝汤,您和大姐一起尝尝手艺如何,提点建议?” 高珊珊满脸笑意,抱着儿子小龙站在一边,也不好座,她婆婆还站着呢。 方景妈妈矜持地点点头,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就当给方景个面子吧。 燕窝用小瓷碗端过来,方景妈妈还没觉着咋样,燕窝不就那个味,蛋清味道,甜的咸的她都吃过,也没觉着怎样。 但今天这燕窝是用范杰空间里养大的母鸡,用潭水炖的,肉香味美,燕窝也给的足,和其他店里一碗清汤寡水的不一样,燕窝还保持着小盏的形状。 方家老爷子也尝了一碗,滋味不错,但太清淡,他喜欢重口味的。 方景妈妈吃得又是高兴又是不甘心,听说高珊珊住院的时候,这范杰可是天天送燕窝,她住院的时候只吃过一次而已,据老头子说是剩下的。都是小景太不着调了,不孝敬亲妈巴结大嫂。 方景看了一眼老妈,转身跟范杰说:“以后老太婆说什么你只当没听见,也别跟她顶,别对她太好,给她在外面留点面子,其他都好说。” 范杰小眼神不善:“那是你亲妈。” 方景:“我知道。” 他亲妈就是那种样子,给了三分颜色可以开染坊的人物,对她太好了,她还容易闹出点事来。当初不就是老头子见她年轻当了后妈对她好一些,忍让一些才闹出这么多事吗?老头子现在可是不时的敲打敲打,她不是也安分了很多。 方景妈妈家里条件虽然比不上方家,但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吃穿用从未少过,长得漂亮,年纪轻轻的嫁过来做后妈,开始到还没什么。 一开始人家说,你是后妈,对前妻孩子好是理所应当的,但你要想想你家那位年纪大那么多,肯定走在你前面,你以后怎么办?他是两眼一闭活得痛快走得轻巧,你怎么办。生个儿子你日后也好多要点钱。 那时候她还觉得对方太坏了,咒她老公死吗? 可日子久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自个怎么做总会有人挑刺,而且自打方景出生,方老爷子对她处处忍让,有时还会批评方程几句,她倒有些替自己不值起来。眼睁睁看着方家老大走上仕途,她儿子还小,想着老爷子一走她们娘俩啥都没,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一门心思的希望方程能真心的把她当妈,日后也好给她们铺条路。 方程年纪大了,想好好对方程,她这个后妈怎么做都还是错,等到见巴结无用,打不动方程的心,她只能看向自己儿子,可那时候方景也大了,再去挽回,也有些无力。 这段时间老头子对她也不宠了,时不时就训上两句,她也知道在这么下去,亲生的儿子不理会,不是亲生的更加不管了!不如和老头子一样,睁一眼闭一眼,反正她儿子如今也不错。将来留学去,说不定会看上个女孩子呢。不过范杰年轻,长得不错,又是老板,和她儿子站一起也不觉得碍眼。 方景妈妈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看着手里的空碗,觉着这范杰一定在燕窝里放迷魂汤了。 …… 方景离开的那天正是范杰开学的前几天,方景是能赖到最后一天死活也不肯提前过去,整日里缠着范杰,除了做那事就没其他的,甚至说死在人肚皮上也是可行的。 范国起也提醒了几声,悠着点,别又弄出一个,大的才这么点年纪呢,真要凑齐了‘饭团子’吗!还想毕业吗?人家学校老师真可怜,遇上这么个不爱上课专门整人命的学生。 可离别在即,他也不好说什么。 范杰送方景去了机场,就连周凯都跑来拍着范杰的肩膀说:“得了,你不是王宝钏,他也不是陈世美。你怕他跑了,他还怕你飞了呢。” 团团如今也会叫爸爸了,搂着方景的脖子指着外面,似乎想去坐飞机玩。 爷们不怕分开,分开就变心的男人不要也罢。 范杰哼了声,掰开周凯的手指说:“我看你眼眶发青啊,你悠着点,别弄到最后真想生生不出来!” 周凯笑笑,他没好意思说他又换了一个女朋友。总是感觉差那么一点,就没见到一个能让他安心结婚的。哎……看了看范杰的脸,周凯打了个激灵,他家等着他传中接待呢,男女都好,只要生出来就好。 方景走了,可日子要过,只是范杰显得有些消沉,每天放学回来抱抱儿子,看看账目,休息时在店里帮帮忙,夜里躺在大床上总觉得不舒服。那边少了个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虽然小团团代替了方景的位置,可范杰喜欢把腿放人身上,小团团那么小,他还真怕压坏了小团团。 可小团团毕竟是范杰的儿子,大半夜的腿就伸过来了,在床上练猴拳呢,从横着到竖着,正着侧着,总之没个人样。 范国起每次来叫范杰起床,就觉得好笑,床上一大一小,东倒西歪,像玩杂技一样,摆出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造型。 时间过得飞快,三年的时间悄悄溜走。 范杰已经拓展了国内的生意,在海外的果酱销售也走上了正规,甚至直接在海外设厂加工销售,不断迎合着当地人的口味,坚持着自己固有的传统。 自从提前毕业后,范杰便不仅仅待在B市,他在HK开了第四家分店,瘦子因为去过海外,学过西餐,对HK的分店十分感兴趣,带着一家老小和媳妇儿去了HK做分店主厨和店长。生意虽然没有在内地那般火爆,但能HK站稳脚跟也算是一种认可。 范杰和农场又续签了十年,扩大农场规模,和农场的承包人一起建成了第一家生态农场,集旅游、种植、销售为一体,附近的村庄如今也富裕不少,家家户户都恨不得能进农场打工。 他自己又开了一家公司,直接采购海外的珍贵食材,变换着自家的菜单。 随着海外游客的增加,怎么才能赚到外国人的钱,又能保证自己的口味,在这点上范杰花了不少功夫。 一开始‘北一居’的大师傅们没一个同意的,游客毕竟来了就走,老主顾的口味才是最重要的。 范杰知道这种事不能急,他用‘范家药膳’做试点,结合HK那边分店的销售情况不断改善着菜色,只有让人看到成果才能让别人接受改变。 以往人提起药膳,想到的是中药固有的苦涩气息,老头老太太们的专利,如今通过范杰不断的和电视台合作,开辟药膳专栏,瘦子在各大美食比赛上的优秀表现,年轻的一代也开始慢慢接受药膳。 范杰在S市开了第五家药膳点心店,那边年轻人消费能力不差,加上店面装修的精致,环境优雅,店里走得是咖啡店的流程,卖的主要是各种改良口味的中式药膳点心和少量的热菜热汤,配以各国花茶、红茶和咖啡,颇有小资情调,被S市旅游杂志评选为不可不去的下午茶店。 其实范杰有个想法,他想把店开到海外去。上次方景回来过圣诞节时,人就瘦了不少,说是被饿的,在那边方便面都比牛扒好吃。幸好有范家药膳的果酱吃,虽然和范杰亲自做的味道不一样,但好歹比其他牌子的好吃。 这三年,不仅仅范杰熬得苦,方景也不例外。 方景本来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累了抱着范杰折腾一下,有压力了逗逗儿子,跟小白狼玩会,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 如今在外面,那是什么都要靠自己,虽然他觉着自己不缺钱,但在哪里,自己不动手花销太大,钱也不是浪打来的。 方二少爷在海外那日子过得不太舒心,他惦记着早点回去,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其实办理涉外案件必须要找当地律师,自己若在国内多看看他国的法典也可行。 但出来学习也是好处的,毕竟系统的研究当地法典要花很多时间,而且他在这里也有一个大收获——唐逸丘。 第61章 唐逸丘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一直留在海外经营公司。他原本打算在范杰老家投资,但后来知道范国起连祖业都卖了,也就没了兴致。 想回去,却又不想回去面对失望,回去又能做什么。 一生孤寂,到了快五十岁的年纪,人生过了大半,越老越发觉家的可贵。爱情他已经抛弃了,亲情似乎也显得遥不可及。 唐逸丘一直就觉着自己说不上是好人,但起码是位成功人士。可如今看着自家后辈,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想进他的公司,分一杯羹,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多年来对唐家虽然说不上是所求必有所应,但唐家后辈已经习惯了伸手,不思进取,考不上大学不要紧,小叔叔在海外有钱呢,去留学。 若是以前他大骂两句,将人赶回去也就罢了,如今眼看着范杰变得如此出色,他怎能骂骂而已,唐家来海外的后辈基本上在三年间全部包袱款款的滚回去了,就连国内的公司也进不去。唐家亲戚现在连脸面也顾不上,除了在聚会时数落唐逸丘的不是,当面骂上几句也没办法,唐逸丘没那份愿意回去给人骂的闲情逸致。 多年经商的唐逸丘看得很透,唐家在他们这一辈手中已经落败不堪,看看唐家的后辈,他甚至可以预料到日后他们这些老的都去了,唐家绝对会烟消云散。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也无法摆脱私心。当时远离是非之地后,是不是松了一口气,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何尝不是和现在唐家后辈一样娇生惯养着,一旦遇到了困难便会退缩。 若何范国希继续走下去,他也许会变成另一种人,没有报复,没有野心,只想过平淡的日子。 唐逸丘无法去想象若当时没有离开范国希后的情景,他知道自己后悔了,从离开范国希的那一刻,他就后悔。 唐逸丘总觉着方景或者范杰能理解他当初的苦衷,他不否认他给范国希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可事情已经无法返回,范国希已经去了,他想补偿也不知该怎么做。至少同为世家子弟的方景能够对他他尊重一些。 可方景却犹如一只逗老鼠玩的猫,天天逗着他玩。 唐逸丘自从在自家公司见到作为事务所临时工的方景后,便知道,自己就连在海外也不能清闲了。 他本以为方景也是因为抵抗不住家庭的压力抛下范杰,本来么,方家比唐家显赫多了,方家的小儿子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方景至少帮了范杰在B市站稳脚跟,也算对得起范家。 唐逸丘查了查知道方景在事务所里只是做一名普通的临时工,帮着整理文件,打打字,一个月的薪水少得可怜,甚至于方家二少爷还要给顾客端茶送水。 他以为方家会许诺点方景什么,才能令方景放弃范杰,毕竟在他看来范杰能赚钱,方景真想出国深造,以范杰如今的家产,区区一点留学的费用,怎么会拿不出来。再说方家,让自家儿子出国怎么能不给铺条路,据他所知,附近使馆里还有方家老爷子的老部下,方程的老熟人。 可私下接触时,方景拿着范杰和团团的近照笑眯眯地递给他看,说:“我儿子长得像我吧。” 唐逸丘郁闷了,一颗心裂开粘都粘不起来,他让人去查,才知道方景可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过来的,范杰留在家里带孩子,生意红红火火,每逢休假就过来看方景,两个人感情好着呢。方程那宝贝老婆在范杰店里当会计,方程除非出差,不然每日接送,谁敢说,方家是被方家逼着出国的。 方景既然在海外遇见了唐逸丘,自然有了新乐子,时不时以委托律师的助手身份约唐逸丘出去喝咖啡,有时也会站在唐逸丘办公室里看对面巨大的广告牌,冷不丁来一句:“这拍广告的太难看,应该让饭饭去拍。”周凯公司选的位置太好了,正对着唐逸丘的窗户,不错。 唐逸丘站起身瞟了眼对面,其他没看清,‘范家果酱’几个汉字他认出来了。唐逸丘气的拉上窗帘,见方景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觉得肝痛。 唐逸丘知道方景在笑什么,笑话他呗!范杰是范国希的儿子,如今这么有出息了,而他唐家的后辈呢?哪一个能拿出手和人比比的! 其实这次唐逸丘请律师遇到方景这尊瘟神,也是因大哥所托质询一些在本地投标的事宜。 唐家大哥作为设计院院长,很久没有建树,行业里其他院的奖金工资翻了几倍,唐家大哥的设计院只是涨了一点,人员流失严重,加上唐家大哥也没那个魄力狠抓改制,又似乎被人抓到了小辫子,再没什么动作,只怕会提前十年退休。 唐逸丘也不想看着自己大哥就这么倒了,毕竟是唐家的领头人物,即便默默无闻当一辈子普通的设计师,也比老了被人撸下去的好。 只是每次看着方景那张脸,他浑身就不舒服。要咨询的东西太多,他也不是做设计行业的,条条例例的,偏偏事务所里只有方景一个国人,方景又是一副老熟人的模样,事务所就指派了方景给他送资料,明明他看得懂英文,非要让方景给翻译成汉字,三天两头的去公司念给他听。 作为律师,方景这人是得理不饶人的,没理他也能绕成有理!对于这点,唐逸丘怎能不清楚。 每次去送文件资料的时候,是非要见到唐逸丘不可,方景知道唐逸丘如今最不想见的就是他,若放在以前他也许不会这么坚持,但想起范国希被这群人辱骂折磨的精神恍惚,他就心有不甘。 唐逸丘躲也不开,尤其是躲得太明显,他作为年长的人,似乎也没面子。堂堂一老板,怕见律师事务所的小时工,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这年已经是方景在海外留学的第三年,课业之余他多的是时间陪唐逸丘玩。 这天方景拿着密封好的资料送去唐逸丘的公司,前台的洋妞都认识他了,打了电话通知一声,便毫不尴尬的将自己电话塞给方景,让方景上楼去等。 方景上去的时候,正见唐逸丘神情疲惫的送客人出来。 方景坐在会客室里倒是悠闲自在,估计时间还早,唐逸丘老先生身体差,走路不利索,他索性看着手机里存着的范杰发来的视频,他儿子都这么大了,会叫爸爸了,小嘴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笑嘻嘻的说什么变形金刚,说到最后竟然哭了,吵着要看爸爸,被范国起抱走了。 方景眼神暗了暗,他何尝不想念那一家子人。这几年他除了学业就是打工,累得像条狗,连五指兄弟都很少派上用场,只有范杰过来的时,他才发觉自己TM的是个人,是个已婚的男人。 唐逸丘推开会客室的门,正好听到手机里发出小团团的声音,小孩子笑的咯吱咯吱,哭得抽抽搭搭的,那清脆的声音挠的他心疼。 方景见唐逸丘进来了,连忙收起手机,将密封好的文件递给唐逸丘:“唐总,签收。” 唐逸丘挑高了眉:“我总觉得像你们那么大的事务所应该请的起快递吧。” 方景咧嘴:“这是事务所对您的尊敬,所有文件都由我们亲自送过来。绝对不会发生遗失和泄密的事件。” 唐逸丘要不是碍于在公司里,恨不能脱鞋抽人,他接过文件,抽出一张钞票说:“你开车过来的吧,薪水那么少,付得起油费吗?” 方景没有接那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只是笑笑,说:“我已经得到报酬了。我这次来也是和您告别的,我今年就回国了,正好可以回去过六一。这是您需要的材料和文件,至此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唐逸丘心里暗骂,看着他不高兴就得意了么?是在嘲笑他当初放弃了范国希,如今孤单一人?在他面前炫耀家庭和睦,太伤人。年轻人不知道什么叫收敛吗,这么高调的炫耀,不是给人添麻烦。 就算这里是国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唐逸丘就不信方景这么做没人知道。这叫精神伤害。 方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说:“唐先生,听说您收集了不少我国的古籍善本,这本手抄本,您有原本吗?” 唐逸丘接过纸看了一眼,闭眼想了想,他是收集了不少古籍,也捐了一些给博物馆,这本书看着很普通,又不是什么名家手迹之类的。 方景:“是一本野史。曾经挂在网页上公开拍卖,您以5百美金拍下的。” 唐逸丘叹了口气:“你想要这本书?”为一本破书就日日夜夜来折磨他?5百美金而已,他不信方景连5百美金都拿不出来。 方景摇了摇头:“我看过它的影印本,您要有空不如看看,很有意思。”买回去也不看,这人装什么读书人呢。 唐逸丘仔细看了看打印纸,连方景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在会议室坐了半个小时。 方景当夜就接到了唐逸丘的电话,电话那端唐逸丘的声音有些发混,呼吸急促,似乎喝了不少酒。 唐逸丘:“方景,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 方景:“书里写的那个意思。” 唐逸丘:“你亲口说,到底什么意思!” 方景没有回答,按下了电话,索性关了机,开电脑看视频。 那本古籍就算在国学大家看来也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像一本现代的故事会,里面什么都有,乱七八糟的神鬼传说,民间故事。其中有很长一篇在现代人看来就是胡编乱造的故事。 里面讲的是山林之中有处村落,村落之中男人能产子,村中有一火居道人容貌出众,惊为天人,家养白狼,膝下一子,偶遇赴京赶考晕倒在路边的学子,道人好心施救,那知学子知道那秘密后,竟然向官府告发,村落被屠,道人为救白狼而死。白狼带着道人的幼子进入山林,十几年后,道人之子为父报仇。 方景猜测这故事中的人也许就是范杰奶奶家的那一族人,根据故事所说村落之中的男子相貌俊美,女子容貌如花,那学子也是因求亲不成,才心下生怨。 只是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从无考证,他也查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书,但从未见过。这本书原来的主人曾经去过国内,当时也是偶然得到的,以为是字画,想着能发财,哪知道根本不值钱。 唐逸丘该醒醒了,不知道的幸福魔法也该结束。 方景也没耐心等下去,范杰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没有十年都耗在唐家身上,即便事后被范杰知道免不了一顿骂,可他怎么都想推唐逸丘一把,要高效率短时间节省资源的正确处理事,这就是他在海外事务所学到的。 当年唐家是怎么逼迫范国希的,如今方景就换种手法,他是律师,不干坏事,他儿子还小呢。 范杰想要开店,就开在唐逸丘办公楼对面,那地址看着不错,人流量大,主要是附近有不少华人居住。 范杰今年主打果酱的广告铺天满地的堆满了那条街,就连唐逸丘住的高级住宅区入口处也有硕大的广告牌,上面用两种语言写着‘在家等你’。 他不信,唐逸丘的心理一点触动都没有。 再说唐家老大想接那笔国际单,要真有实力方景也做不了手脚,只可惜那家设计院虚报材料,弄虚作假,恶意压低价格,已经引起了很多公司的不满,现在被竞争对手联手做套呢,只怕唐家老大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62章 唐逸丘不是个傻子,他看得出方景在做什么,那么大的人又是法学院的高材生,全球著名律师事务所的‘临时工’,多少法学院的学生连进去扫地的机会都没有。方景不优秀人家要他吗,怎么脑子就烧坏了呢?学得是无神论,说的尽是封建迷信的话。 男人产子,天方夜谭。可范杰从哪里来的,范杰的儿子从哪里来的?唐逸丘一直就没查出来方景和范杰的孩子打哪里抱来的,要是代孕的话,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来,下面的人都说有人设置障碍,方家已经下了封口令,问都问不得,外面的人以为方老爷子觉着面子上不好看才如此做的。 不仅如此,范国希和唐家当年的行径被他挖了出来,难怪刘医生不给姓唐的就医,若他是刘医生绝对给姓唐的看病,下药的时候专整些厉害玩意进去,毒不死对方,也可以弄得对方半死不活拖着一口气,那样才解恨。 唐逸丘感觉世界变了,唐家人的嘴脸简直入不得眼。他心里清楚,能把范国希逼到精神恍悟的地步唐家人做了些什么,他只是不相信他父母竟然做那种事,拿钱逼范国希离开,至少给人一点补偿,大家心安一些,他没想到竟然是连环套,先给钱后找人报警,唐家人就是要看着范国希死啊。 书香门第?唐逸丘坐在别墅的大厅里,看着高挂在门厅里唐老爷子写的字,什么书香门第!唐逸丘气得伸手将字幅撕了个粉碎,价值几十万的字画,在他眼里不如一张卫生纸。 国学大家,他家老爷子到最后为了这个名声竟然做出那种事?体弱多病的范国希从来没做过坏事,即便他总在范国希面前嚷嚷着要和家里断关系,范国希也是多加劝慰,范国希不求名利,动了心也从未后悔过,背井离乡一个无显赫家世的人,唐家竟然做如此的事。 唐逸丘看着满地的碎片,手背上隆起青筋,心绪不宁地在房间里踱步,一件事被他弄清楚了,另一件隐约间也有了轮廓。 若男人能生子,那范杰——难道是他的儿子?难道是刘医生帮着范国希生下范杰。照那样推算,时间完全对得上。 就在这时候,唐家老大来了。 唐家老大如今风光无限,颇有希望接到国际订单,院里效益能翻番不说,一个工程够他们一千多人吃两年的,加上订购设备的采购权,他这辈子都无需为钱操劳,日后唐旭继承唐逸丘的公司,他们这一支总会光宗耀祖的。 因为投标事宜,唐家老大是三天两头趁机出国,即便谈合同的地点附近就有唐逸丘的别墅,他也要住在星级酒店,那是脸面,要讲派头,不能给外国人小瞧了。 这次他过来是因为有点难处,国内银行没有给他们做担保,几家设备工厂态度暧昧,说等接到合同再说,他们的固有资产总和有点问题,如今到了投标审查的最后一关,他想找唐逸丘帮帮忙,看唐逸丘能不能给他们设计院注资,让账面上好看一点。 进了门,就见前些时还看到的老爷子的字画没了,地上全是纸片,唐家老大不高兴了,那一条字画,可是老爷子的得意之作,那年给了唐逸丘,说若在海外日子实在难熬,也能换点钱花。 好几十万美金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唐家老大顿时气得脖子发粗,声音发硬:“老幺,你这是做什么呢?老爷子的字画你也敢撕了?撕了就撕了,我这次来有件事和你商量下。” 唐逸丘背手站在一边,看着他家老大,他从小不怎么高看自家老大,老爷子也曾说老大成不了大气,没那个肚量和魄力。若不是老爷子的门生帮忙,唐家老大指不定就做工人去了。 唐家老大说的口沫四溅,根本不管唐逸丘爱不爱听,他想到的是唐逸丘怎么都要帮他一把,再说这事好事,即便不给唐逸丘分红,也会给唐逸丘按银行利息结算,不过是把钱存过来一段时间罢了。 唐逸丘听完阴森森地说:“设计院姓唐?还是说这一千来号人都是给我打工的?” 唐家老大:“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也没有风险。” 唐逸丘:“没风险,银行不给你担保?” 唐家老大面色不善,前段日子唐逸丘还帮他了不少,今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难道是看不得他好吗? 唐逸丘又说:“我已经帮过你了,钱我是一分都没有。” 唐家老大闷头吸着烟:“这次你得帮我,不然这工程我们就接不下来。” 唐逸丘笑了笑说:“接下来你们能赚钱吗?没有建筑公司的支持,你们怎么在海外施工?你们吞的是总包合同,联营的哪家建筑公司现在还没办理好海外施工资质,你们打算怎么办?边做边找,挂靠资质?雇佣当地劳动力,亏的连内裤都没有了,你们拿什么钱还我?” 唐家老大:“饭一口一口吃,目前只要先把钱从我们账面走一趟,我们接到了合同什么都会好的。再说从设计到施工还有半年的时间,前期顶一顶也不是过不去。” 唐逸丘:“你以为那是哪里?国际工程这么好做?国外的工程可是按工期掐的,拖工期可以罚得你们倾家荡产!你要真是想做一番业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就你们那个设计院,把所有员工都卖了也还不了债,再说你想拖我的公司下水,陪着你一起挨骂吗?” 唐家老大:“老幺,当初我也是和你商量了的,你不是答应要帮忙吗?怎么好好的就翻脸。我们已经搭进去不少钱了,光差旅费就百来万。” 唐逸丘更气了,恨铁不成钢啊,他家老爷子要是还在,指不定会不会自己找根裤腰带上吊,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大儿子呢? “差旅费是我用的吗?老大,我都说了我有房子,你们要花那个冤枉钱,讲面子?我跟你说过拿出诚意和技术来,你们以为诚意是什么?请人吃饭就是诚意?老外都是傻子,全世界就TM是傻逼,就你一个人有本事吗?” 唐家老大不说话了,他已经因为这次投标让副院长负责国内事务,接不下来副院长那边可是接了好几个小工程,赚得钱基本上都给他用了。 唐家老大:“老幺,这次你必须帮我,当年我们全家老小勒紧裤腰送你出来,如今我有难,也不是我自己的困难,你不能撒手不管。” 唐逸丘:“勒紧了裤腰带?我在外面病的要死的时候,谁TM看过我一眼?这些年我给了你们多少?唐家的情分我还够了?我告诉你老大,我的公司,不管我在不在,都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我给你们钱,那是我尊敬老头子,不是养一群白眼狼的。” 唐家老大气得直抽烟,今天这老幺怎么就死活不听劝呢,不过几百万的资金,又没有风险,虽然没什么利润,但自家兄弟救急用。 唐逸丘:“你有脑子没有?你怎么做的院长?几百万过去了,你们说还我?就算现在立了合同,日后你们翻脸不认,我亏损不说,我公司里的员工怎么办?” 唐家老大:“怎么就会亏损,只是过一下账面,我们这次来了会计师,她会说清楚。” 唐逸丘:“她是你二奶吧,你别否认。我信不过你们!当年送出去的金镯子,你家老婆戴在手腕子上,怎么着,她没做噩梦啊,她不亏心,不怕上面有冤魂索命啊!” 唐家老大一惊,心里也知道唐逸丘这是查出什么了,那件事他们瞒着老头老太太,但没想到还是被查了出来,再说即便他家老头老太太看上去不知情,可事闹得那么大,派出所的三天两头登门,他家老头老太太根本不可能不清楚,既然老头老太太都没说话,也是默认了。 唐逸丘:“你别说是爹妈授意的,他们死了这么多年了,名声够臭了,你别全推给爹妈!当年找的那群混子是二哥的人吧,里面还有幺姐的男人吧,成!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心狠手辣啊,一只金镯子给了人都能把对方整到派出所,我这几百万拿出去你们不吃我了?” 唐家老大脸色变了,那事他也觉着不地道,老头老太太心太偏,给了老幺东西他们不眼馋,凭什么给老幺那个情人一堆东西,钱也就算了,那可是金子啊,祖传的金镯子,现在价值十几万啊。 那范国希也太贪心,不该他拿的他也敢接。还有那个刘医生,当初就怎么没整死他呢!盗窃可是大罪,最后竟然弄的他家小妹夫差点进去,厂里记了大过。要不是这事,他家小妹在婆家也不会抬不起头,总被小妹夫打。 唐逸丘:“你走吧,以后就当我死了!你回去带句话,白狼是会报恩,可是白狼也会索命!能吃吃能喝喝,你们几个打死狼的夜里小心点,那白狼可是埋在国希身边呢,现在骨头都没烂,等着出来要你们的命。” 唐家老大被香烟烫了手指也不知道,连忙甩开烟头,神色慌张,却自作镇定的说:“老幺,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可惜不在国内,不然直接送精神病院去看看病,公司就归他们亲属看管了。 唐逸丘:“大哥,要是你没打死狼,当时不在场你可以心安理得,但你在不在场我知道。” 唐家老大面色苍白,站起身双腿不稳。 当年那白狼太凶残,老二游手好闲跟一帮混子混在一起,那时候他就出了主意,几次想弄死范国希也没法下手,盯了范国希好久才发现白狼每天夜里都出去偷东西,他们故意在一户人家门口放下食物,下了药。那白狼本来不吃的,可那天他们一气放了两大块肉,一只活鸡,砒霜用猪肠子裹着一小块一小快塞到鸡嘴里。 白狼饿的眼都发绿,身上除了一张皮就剩骨头了,毛发像燃烧着的冰火。咬着活鸡就吃了,呜呜了几声之后化作一团光消失了。 老二那几个吓得不敢多看顿时散了,他也不敢声张。不出几天唐家老头老太太请了范国希过去,范国希还带着那头狼,同意分手。 那头狼当时看着病怏怏地,等范国希拿到东西和玉坠子离开后,他小妹夫带着二弟的几个朋友就跟上了。 当天下午唐家老头老太太就急着将唐逸丘送出去,就怕范国希反悔过来闹事。 可当天夜里范国希真的来了,抱着一头垂死的狼,站在唐家大门口破口大骂。唐家老二犯浑,叫人去赶,白狼咬伤不少人,小妹夫如今腿上还缺一块肉。 唐家见状叫人打死了狼,范国希抱着浑身是血的白狼冲着老头老太太破口大骂,说他们有辱斯文,连畜生都不如。说他家老头子沽名钓誉,行事龌龊,不得好死,说白狼会索命,他就看着唐家怎么死!说要是祖上显灵,就劈死这一群姓唐的。 唐家怎么赶都不走,而且旁人也见着唐家人打死了一条像狗的畜生,说唐家这是得理不饶人啊,连人家狗打死了。 老头子气的浑身发冷,和范国希对峙,结果范国希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说出了他和唐逸丘的事,说出了唐家派人整日咒骂他的事,更说出了他的白狼就是被唐家下毒害的,而且说是被唐家人用Q打死的。 私下用Q那是大罪,老爷子吓着了,虽然不知道对方说得对不对,可早上见狼身上没伤,再见二儿子眼神闪躲,心里也有了数,想请范国希进去说,免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范国希扔了钱和金镯子在地上,那可是证据啊,他说的不是真的那金镯子老太太是从来不离手的。 范国希不要钱,要他们给他的狼偿命。他反正早就看透了,唐逸丘就是个杂碎!唐家养出这么一窝伤风败俗的玩意,他不怕别人说他喜欢个男的,当年要不是唐逸丘百般哄骗,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他不在乎这里的人怎么看他,若他早点想通,也不会连累他的狼。 老头子当夜就气得发了病,老太太也吓得不轻,住在唐家旁边的都是些读书人,当即也有劝的,也有看热闹的,转身就当笑话传了出去,不然作为小辈的方景怎么就知道唐逸丘不是个玩意呢。 这下子唐家几位哥哥姐姐可气坏了,拿了他家钱还跑来这么不要脸的撒泼,可旁边一群人都看着呢,只能关了大门任人叫骂。 老头子这下是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连着范国希扔在地上的钱一起的都塞给范国希,他教了一辈子书,被人尊敬着,这些年虽然有点背,但好歹已经看到了希望,唐逸丘已经走了,范国希看着也不会在和唐逸丘过下去,他能赔偿的也就这么点东西了。 可谁也不知道,那条看上去死了一样的狼猛然站起了,冲着老头子一阵嚎叫,嘴角蹦出血来,恨不得要咬死老爷子,老爷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太太顿时求着范国希走吧,不要在败坏他们家名声了。是他们唐家对不起他,看在他们一把老骨头的份上,走吧。 要是早几年,唐家还没被整的时候,哪里容得别人在门口叫骂的事。几位闻讯赶来的唐老爷子的学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拉扯着要范国希走人,毕竟他们也多多少少知道范国希和唐逸丘的事,也明白这事是唐家做的不对,赶人家走就算了,还弄死人家相依为命的大‘狗’,太说不过去了。 范国希抱着白狼本来只是看着钱没去拿,白狼舔了舔范国希的手,唐家老爷子的几位学生也劝着,还是拿钱给自己看看病也好,给那大‘狗’买个棺材也要钱的。范国希这才拿了钱在唐家学生的陪同下走了。 范国希走之后,老爷子当时就不行了,心脏病发作,当夜就去了,老太太精神恍惚,总说杀人偿命,日日夜夜在家里叫骂他们几个,骂完了他们,又骂唐逸丘,说总有一天白狼要索命的,最后自己折腾自己没多久就去了。 第63章 这些话唐家老大是不打算告诉唐逸丘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今他有求于老幺,再说他觉得,当初无论是杀白狼,还是逼迫范国希他都没有亲自上阵,虽然他也出了点主意,具体实施的不是他,就算老幺要秋后算账,与他无关,要死也是二弟和幺妹。他早就看不惯二弟和幺妹了。 唐逸丘听完之后无法言语。他一直尊重的父亲母亲,他一直隐忍的兄弟姐妹,他一直在逃避,甚至幻想对方背叛了自己。范杰的出现甚至坐实了他的幻想,他对范国希可以说是无愧。 如今呼之欲出的真相,令他难以自圆其说,死抓着男人生子的借口,也令他无法安心。 这辈子他都是个罪人,无论他有多少钱,无论在海外他可以多么嚣张,他无法面对那个人,面对范杰。 如果方景让他看的故事是别有所图,那么范杰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范杰一直不说,范国起也只字不提,那叔侄俩人瞒得死死的,只怕对方早就看透了他。 如今范杰事业有成,上有叔叔,下有儿子,喜欢的人又陪在左右,他到底算个什么?他能再范杰身边占个什么位置?杀复仇人?还是翻脸无情的不孝爸爸? 只怕范杰打心底里就瞧不起他。 唐家老大见唐逸丘脸皮抽搐,心里打鼓,他不觉得唐家做错了什么?这事若真要追究起来都是老幺的错,当初不去招惹范国希不是挺好,范国希也太不检点了,总之千错万错都和他无关。他们老唐家才是最倒霉的。 多大的笑话啊,压得他几年都抬不起头来。他老婆也总拿那事敲打他,烦的他只能在外面去减压。 唐逸丘颓废地坐在沙发里,不知想着什么,半天才抬起头看着自己大哥冷笑连连,说:“你好自为之吧。” 唐家是该倒了,不倒似乎都没天理。唐逸丘心里发苦,嘴角却在笑,以前他怕唐家到,甚至比大哥还着急,他父母从小最疼他,又遇上了事故,一家都饿肚子还要给他留一口吃的。他对父母的话大多不听,但从心里尊敬父母。 唐家大哥也不管唐逸丘怎么想,急着问:“钱的事呢?” 唐逸丘:“钱?什么钱?” 唐家老大顿时愣了,这人怎么就麻面无情的? 唐逸丘站起身说:“出去把门关上。” 唐家老大在唐逸丘那边碰了钉子,心里也发虚,这钱过不了账面,投标八成要泡汤,即便不做国际生意,年底结算,他这里差旅招待的就花了这么多钱可怎么交代? 唐家老大那边为难,唐逸丘可管不了那么多。如今他最想查的就是范杰的事,到这时候,方景竟然避而不见了。 以前像条跟屁虫,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方景就会跳出来,拿着文件袋,或者彬彬有礼地对他问声好,现在真想找这人,这人点了火之后跑了。 在仔细一打听,方景提前毕业,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跟火烧屁股一样飞回去了。唐逸丘一想起方景急着回去干嘛,心里的火腾腾的直冒,追到飞机场眼睁睁看着方景站在出关口冲他挥手,唐逸丘只能乖乖地订了下一班飞机回去。 …… 范杰接到方景的电话说提前回来,心里美滋滋的,特地捯饬了一顿自己,给家里老小买了一身新衣服,又去剪了头发,弄个新发型,就差没有把白狼也送宠物店里染染毛,吹个发型出来了。 团团知道爸爸要回来,也很高兴。虽然他不太懂别人家里有爸爸妈妈,自己家里却是两个爸爸,可叔爷爷说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没有妈妈的事,他也就不说,再说他和他小弟弟龙龙一起上幼儿园,幼儿园里面的小孩子不太爱和他搭话,一开口就是我爷爷怎么怎么的牛逼。团团从来不说他爷爷和大伯的事,家里人不和他说,他觉着爷爷是个农民,整日里和叔爷爷去农场种地。大伯很幸苦家里肯定也没钱,他从来没有见过大伯开车送龙龙去幼儿园。大伯有时候像个工人,有时候像个JC,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整天忙的不着家,大伯妈和龙龙最可怜,有阵子都只能在他家住。 老师也对他不怎么喜欢,总说班上另一个长得没他一半好看的小朋友帅,可明明很多小女生要做他女朋友,其他班的两个女生还因为要和他一起玩滑滑梯打起来了,老爹说打架的都不是好孩子,他也就懒得搭理那一群不懂事的大人小孩。 团团也不怎么喜欢弟弟龙龙,龙龙胆子太小,总要粘着他,他很烦恼,最重要的是,龙龙喜欢小白。住在他家就要跟小白一起,明明小白只和他玩的,见了龙龙虽然站的远远的,但也没吓唬龙龙。 他不高兴,爸爸也不在家,老爹总是说龙龙小身体虚,要对龙龙好点,还抱着龙龙去和小白玩,他非常不高兴! 这次爸爸要回来了,爸爸说过最喜欢他的,他要告诉爸爸,虽然他最喜欢小白,但爸爸现在排第二,第三才是老爹。当然,这要看爸爸给不给他买变形金刚了。不然他就不带爸爸去他和老爹的秘密基地。 范杰急冲冲的带着团团去机场接人,本来他不想带团团去,但团团吵着嚷着满床打滚的要去,就连小白也阻止不了,他也只能在范国起和小白鄙视的眼神中带着团团去。 范国起和方家老爷子带着小白狼去了农场,两位虽然年纪差了一大截,但挺合脾气的,范国起虽然是在农村长大,可来了B市这么久,自己从小又喜欢看书,知道一些道理,却也没有那股子酸腐之气,说话办事间也有一股子庄稼汉的豪爽。方家老爷子也没架子又是个吃货,两个人一起下下棋,拉着胡琴唱上一段,尝尝美食,带白狼出去玩玩,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 可就在那一天,两拨人各自行事之后,出事了。 先是范国起和方家老爷子坐着方家的车带着小白去农场,司机也认识这狼,这狼看着凶,但熟悉了之后便也不怎么害怕,这狼只要范国起在就没事。司机也是在方家干了几十年的,对这种事从来不多嘴,他干个几年年就退休了,方家对他不薄,他何必多嘴多舌的惹麻烦。 可今天这狼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刚出了市区,白狼就开始不安分了,一会儿冲着天空呜呜的,一会儿用爪子挠窗户,后排坐垫都被挠花了。 范国起一直在安抚着,也不见小白狼停下来,只是舔舔范国起的手,咬着范国起的袖子拖到窗边。 方家老爷子让司机停了车,让小白狼下去,范国起也觉着这狼是不是要去方便方便啊,也没在意,可小白狼一下车,便化成一道白线,飞快地跑没了影。 范国起顿时感觉自己太大意了,这狼在人在,狼要不见了,是不是范杰出了事。方老爷子连忙让司机给范杰打电话,请范国起回车等等,也许小白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说这里荒郊野地的,只要小白狼躲避点,不会有人看见。 那天太凑巧,范杰的电话一直就打不通。范国起急的团团转,想去找狼,方老爷子就显得稳重多了,让范国起等等,白狼回来找不到范国起怎么办。 三个人就在附近转找了找,司机也打电话叫来自家侄儿子,侄儿子准备转业了,今天正好休假也想去农场看看,准备转业后要是分配不了,去农场找个活,一样赚钱娶媳妇给爹妈养老。 司机的侄儿子和战友在一起呢,接了电话急冲冲的赶过来,见了方老爷子就愣住了,好几个小伙子冲着方老爷子敬礼,方老爷子也没说什么,让几人帮帮忙不要走远,见到白狼打电话过来,嘱咐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去惊扰了白狼,那狼通人性,见着白狼说‘饭饭找它回去’,白狼应该不会主动攻击他们的。 这一大通的折腾,天都要黑了,也没见到白狼。几个战友要赶着回去,老爷子也没办法带着范国起回‘范家药膳’再做商量。 可回到‘范家药膳’范杰和团团还没回来,问了店里的服务员才知道,范杰中午出去的,下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说方老爷子和范国起的电话打不通,如果两位回来,给他打电话。 这时店里的大显示屏上正在滚动播出一条消息,从米国来的一架飞机没有准点到达B市机场。 范国起眼尖,看到电视画面里,团团正坐在范杰肩膀上,指着什么。 方老爷子也急了,方景在这架飞机上,刚想去机场看看,范国起连忙叫高珊珊过来扶着老爷子进了后院,安置在屋子里,好生劝了一番,高珊珊在一边不住的劝解着,端茶送水,龙龙也知道出事了,赖在爷爷的怀里,也不淘气,闷不做声的给爷爷吃无糖的小点心。 等方景妈妈过来,哭闹了一阵子,几个人也不搭理她,她也没法子,哭累了便消停了,这边也算是暂时稳住了阵脚,只等方程去打听消息。 范杰这边可是乱成一锅粥,前去接机的人挤在一起,找人说理,等了一下午了,这没接到人,也没个说法,飞机上的人电话也打不通,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范杰心急如焚,眼皮直跳,因为团团在他也不好露出太急迫的表情,给团团在飞机场自家的快餐店要了碗粥。 团团吃着吃着就哭了,问:“我不要变形金刚了,爸爸能回来吗?我不要变形金刚了……我要爸爸……” 范杰抱着团团的身子,心里也难受,他儿子从刚出生就艰难,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要扛着这么重的负担,和小朋友们也不好深处,可团团从来不觉得委屈,但每次看到其他三五成群的孩子在一起疯闹,眼里也透着期盼的光芒。 从中午等到晚上,机场的普通旅客越来越少,只有那么一群人仍旧坐在哪里等着消息。短短几个小时,范杰感觉过了大半辈子,他想起刚见到方景时,方景只是个满脸邪气的公子哥,想起去他抱着方景躲过大石头时,方景那一脸的不可置信,想起方景打第一件案子时离开小院,决绝的脸。 方景一直就没说自己经受的压力,范杰也知道方景若求名利,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方景曾带着他去高院,站在哪里对他说,他也许不会是最有名有钱的律师,他想做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律师,日后也许会有危险,希望范杰能够原谅他。 范杰当然都懂,钱再多他们活着也就睡半张床,永远都是他半边身子压在人身上,日后要死了,烧成了灰,也就占几个平方的地,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团团以后有能耐自己赚钱,他们顶多提供点启动资金,要是没能耐,也能给团团留下一笔钱,吃喝不愁,做坏事就不用想了。 第64章 坐在自家店里,范杰抱着团团,心下惴惴不安,虽然叔叔没有直言,但他也听得出来,小白不见了。 方景没有按时回来,小白突然失踪,这是不是有了什么联系?方景难道遇到危险了,小白去救方景?可不对啊,白狼失踪多半是主人会遇危险,这和方景有什么关系? 团团哭累了,卷缩着身体睡在范杰的胳膊里,沉甸甸的。 范杰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盯着显示屏眼睛都花了。他只怕一点,那次他帮方景挡了石头,这次方景会不会真的遇到危险。他很久没有这么胆小过,明明知道不该这么担心,但架不住心里没底,会胡思乱想。 奶奶一直都说是她连累了老范家,难道说他们这一族的血脉就是遭天谴的不成。他和没见过面的爹根本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不公平。就算有报应也不该放在方景身上,多好的一个人,和他这种思想狭隘的人不一样,那是人材,怎么就要遭这个劫。 他不服气,第一次对自己族人有了怨恨,以前不是有高人吗?有句老话是人定胜天,哪位道士怎么就不和天斗斗,非要自家子孙隐忍逃避,断子绝孙就好吗也许他骨子里那股胆小怕事的性格就是遗传的。 范杰正想着呢,脑子里猛然传来狼嚎声,他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大厅里没有多少人,工作人员已经安抚了各位家属,场面仅仅有条,也没见保安在找宠物之类的东西。 范杰抱起团团去了厕所,关上门便进了空间。空间里安然无恙,暖洋洋的风带着花香,那只从狼爪子下不知逃过多少次命的大公鸡正在哪里唱歌,一群小鸡仔在不远处扒拉着泥土找虫子吃。 只是他许久以前种下的莲花已经成花苞,这次与以往不同,花苞透着淡淡的金色,范杰直觉得挂在胸口的玉坠子发烫,连忙放下团团,扯下了玉坠子,此时玉坠子发烫,隐隐也有了金色光芒,与莲花相呼应一般。 耳边一阵风沙刮过,范杰连忙闭上了眼,空间里根本没有过这种风沙,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真是要出事的先兆?可空间里其他东西并没有发生异变,狼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连团团都被惊醒,揉着眼睛看着山坡上,拉了拉范杰的胳膊说:“大狼!” 范杰扭过头去看,一只从未见过的成年狼正站在山坡上,浑身白毛如雪,身体周围似乎燃烧着火焰一般,范杰脱口而出:“白火?” 白火只是看了他一眼,冲着天空叫了一声,浑身火焰顿时涨了三分,身形不断拉长着,却还是伏地躺在草坪上,挫败地瞪着范杰。 范杰不知道白火为何突然出现,为何会成这样的形状,他只能问:“白火,是不是方景出事了?” 白火气得浑身火焰又涨了三分,张开嘴,半天才摇了摇头。 团团说:“白火说,你不要忘记了爹,只记得男人。” 范杰翻了个白眼,冲着团团说:“你听得懂。” 团团点点头,看着白火:“他说他要这个空间,拿这个空间跟他换爸爸。” 范杰急切地说:“成,白火这空间你拿去……”有没有空间他都不在意,方景能好好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白火舔了舔嘴唇,站起身冲着团团张张嘴。 团团:“他还要团团告诉你,你是败家子……” 范杰无语地看着白火。 团团:“他要你出去之后把那玉坠子砸碎了,扔粪坑里……他要你在空间里给他修房子,他要你多养些牲口,他要吃果酱……他不准我们断了血脉……” 范杰哑口无言,这玉坠子是他爹亲手做的,留下来的念想,白火连这玩意也容不下?不过想想范国希当年为谁做的,范杰只能同意,至于吃得……范杰觉着这是白火要在空间里安营扎寨,要定居啊。 白火转过身化作白光消失不见,可空间里狼叫声怎么就听着有一股奸邪之意。 团团拉着范杰的手说:“爹,你该不是被他骗了吧。爸爸也许没事……” 范杰笑笑,拍了拍团团的头,“没事,这空间没人种就是荒地,再说他只是要住在这里罢了,你是要这个空间还是要爸爸回来。” 团团想了想说:“那爸爸能回来吗?小白也不见了,小白也能回来吗?团团也不要那个基地了,都送给白火,可以把爸爸和小白换回来吗?” 范杰摇了摇头,抱着团团出了空间,他不知道,白火应该不会说谎,但这事想着就很奇怪,白火不是死了很久了吗,那次跟着爹走了,怎么自己回来了?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方程的电话过来了,说已经找到了飞机,飞机出了故障,就近降落在某处机场,那边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及时和这边联系,但人都安全没事,方景也联系上了,不在那架飞机上,临时有点事改签了,那架飞机明早就到。让范杰别着急,就在机场里等会,方家的司机一会儿过去接他。 方程今天也累得够呛,但脸上不能显露出来,家里太乱,休息够了又在嚎的方景妈妈,老婆刚哄孩子睡了,老爷子还不肯休息,他不能乱,这时候总要有个人能出来扛着。 安抚了范杰,方程叹了口气,看着范国起发青的黑眼眶,心里不是滋味,这一家老小的以前辛苦,好容易范杰熬出了头,过了两年轻快的日子,竟然遇上这事。 再看看自己老婆,哭成了泪人。他心里隐约觉着高珊珊和范家应该有关系,但高珊珊不说,他也不问,有些事不能太小心眼,以前把高珊珊看得太紧,生怕高珊珊跑了,结果高珊珊身体一直就不好。如今跟着范杰一起工作,高珊珊仿佛就换了一个人似的,笑的多了,身体也好,尤其是天天跟着范杰一起搭伙,厨艺见长不说,人显得越发美艳起来。 可他总觉着,在高珊珊和范家老小眼里,他弟弟方景不如那头白狼吗?他弟弟到底在范杰心里算个什么玩意?他媳妇和亲家叔叔见面就说狼没了的事,抱头痛哭,这狼没了有人不见了更令人担忧的吗? 可老爷子也发话了,人已经找到了又没事,好好看着范杰,范杰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方景回来见不到人,他们一家也没法过了。 方程一天到晚忙的天昏地暗,饭都没吃上几口,要不是高珊珊心疼人,端来了亲手炖的汤水,方程能被气出病来,他这个做大哥的真便宜啊,但他能说什么,范杰对他也是有恩的,要不是范杰那些汤水和酒,这世界上能不能有龙龙都是未知数。 谁叫他是老大!方程也没抱怨,干脆自己亲自开车去接范杰回来,免得出了事,老爷子说他不把弟弟放心上,他看出来了,这范杰是方景心尖尖上的肉,可方景同样是范杰身上的肉,谁出了事,另一方都好不了。 等范杰回了家,范国起还没睡呢,抱着范杰就说自己不好。 范杰将团团抱进屋里挨着龙龙睡了,这才出来问清楚了情况,心里暗骂着,那白火果然骗他啊,不就是想要住空间里吗?白火只要有那个意思,别说是空间,就是要他的家产他都给啊。那是他爹的救命恩人,可白火怎么就做这种事。 叔侄两个在屋里嘀咕了一番,范国起想了半天才说:“他们修道的也许不能欠人情,也许那白火是不好开口求你,那只狼就这么个脾气。” 范杰翻着白眼,说:“那家伙……叔,我那个空间和爹的是不是一样的?” 范国起:“我那时候年纪小,进去没几次,每次进去白火都不高兴,你那个空间我也进不去,不过我记着有环形山脉,有一潭水,里面有好几十亩地,很不错的,以前你爹都种的一些菜,山坡上也没种什么东西,白火似乎总要你爹去找些东西种里面,但那时候那有那个功夫啊,能有菜吃就不错了。” 范杰:“白火一直住哪里?” 范国起:“也不是,有时候会趁机出来,唐逸丘出现的时候,它出来好几次,大哥能认识唐逸丘,也都是白火闯的祸,咬了唐逸丘,你爹心里过意不去,总去看他,一来二去的,白火也许心里也有愧吧。” 范国起又说:“白火那狼,脾气特别大,和小白不同,小白温顺,白火可是张嘴就咬人,霸道着呢,当初大哥空间里养的一点肉鸡,都被它吃了。一顿不吃肉就发脾气,不好养,不然大哥有空间怎么那么穷呢。” 范杰只能摇摇头,看来没点钱养白火那样的狼,可是会被嫌弃的。当下方家人都住在小院里,一夜无话。 范杰熬了一通宵,也不好意思总去问方程,第二天起来人都晕乎乎的,脑子冻住了一般,幸好他现在不下厨了,不然准能烧了厨房。 直到中午的时候,方景回来了。方景风尘仆仆地,拎着行李抱着一个大盒子站在‘范家药膳’院子里,一群人像瞧稀奇一般看着他,心说这是逃荒的回来了?不是出国留学吗?怎么弄成这样? 范杰恍恍惚惚地看着方景,指了指方景的衣服:“去洗洗。” 方家老爷子也没说话,扭头要了碗稀饭喝了回屋里睡觉去了。倒是方景妈妈心疼儿子,不停地问这问那,方景一句话也没说,冲着人乐,转身进去洗澡收拾自己。 等人收拾干净了,站在屋里铺床时,范杰才明白过来,看着那人弯着腰,飞起一脚踹了过去,方景翻身抓着范杰的脚脖子,将人拖了过来,笑嘻嘻地问:“咋了,哭过了?” 范杰挣扎不开,索性放弃了抵抗,粗着嗓子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方景抱着范杰使劲嗅嗅,笑嘻嘻的说:“我给你赚钱去了。” 范杰眨巴眨巴眼:“赚钱?钱重要命重要?你现在也是拖家带口的,你做什么事能不能先想想团团,再想想其他人?钱是个屁!” 方景点点头:“领导说的是,但是钱自己长翅膀飞过来,我能不要吗?咱们就算不要那钱,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方景说的钱是唐逸丘的,按方景以前的脾气,这钱就算范杰要了,他也会不舒服,但现在不同了,既然唐家那一家子都盯着这钱,他就要绝了唐家的指望。 即便范杰不要,捐出去也好,这钱一毛都不能给唐家那群人了。而且唐逸丘也说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在出现在范杰的面前,不管范杰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在去打扰范杰。 唐逸丘将自己所有的股份都给了范杰,生前赠送范杰还可以不用交税。公司的董事长他也让人改选,将唐家人全部请了出去,做完之后就辞职,和方景一同回国,但没有来B市,而是去了一座名山,据唐逸丘的说法,他算是看破了红尘,以后剃光了头做和尚也好,做道士也好,剩下的日子就给唐家人赎罪。 范杰没有话说,唐逸丘这人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他能说什么?只能说他爹没长双眼,看错了人。 方景蹭了蹭范杰说:“饭饭,如今你身家不少啊,你可不能变心。” 范杰斜眼瞪着:“不想我变心,行!洗干净了吧,洗干净脱光了自个趴好,撅屁股等着爷!” 方景眼里露出笑意,点点头:“好!” 方景说好,范杰可不好了,一夜未睡又折腾了一早上,他一觉睡到下午还是被范国起拉起来的。 范国起那是又气又恨,这不懂事的熊孩子,人家父母都眼巴巴在外面等着呢,他倒好缠着人不放,这要是在有一个可怎么办。 第65章 方景妈妈正抓着儿子嘘寒问暖,说什么不知道爱惜身体,凡事要有个节制,不能和某人一起发疯,说完还瞪了范杰一眼,范杰不好意思的冲着方景妈妈笑了笑。 方景只是搪塞了一声,便将范杰拉倒一边问:“狼呢?”他是觉得昨天得手太容易了些,小白狼怎么没有冒出来。 范杰摇摇头,小白失踪两天了,他一点不着急那是没良心,而且他总觉着有件事非常奇怪。 范杰一直以为这空间是父子传承的,团团出世空间便属于团团,但实际并非如此,团团可以自由出入他的空间里,不受任何妨碍,但没有自己的空间,团团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狼,如今都是和他一起共用着。小白失踪的话,对他不利,对团团会不会也不利。 空间和狼是传承血脉的必要元素,团团两样都没有,难道说团团并没有继承他奶奶一族的血? 范杰的心里一半是海洋,一半是火焰,既高兴又有些沮丧。 方景扒拉着范杰的头发,说:“方程让人去找小白了。这几天我都休息,就在家看着你。你要还是不放心,我陪你去找小白。” 范杰咧嘴傻笑:“小白应该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 狼性奸诈狡猾,白火那老狼都骗他,小白若是白火那一族的绝对也不会轻易冒险,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祖上不是说只有人抛弃狼,没有狼抛弃主人的事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容易反过来。 可如今除了等,他还真束手无策,他和小白不是主仆,只是像家人一般,他养活小白,小白保护着他,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没有谁必须听命于谁的道理。 …… 方景一家团聚,方老爷子也高兴,订了一桌酒席,给大家压压惊安安心,只是提起方景改乘航班不通知家里的事,方景和方程哥俩闭口不言。毕竟是得了唐家的便宜,虽然钱都是给范杰的,可如今这情况也等于给了方景,老爷子知道了估计谁也别想好好吃饭。 方老爷子心里通透,也就没有再问。范国起根本就不管那么多,人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很多事轮不到他来操心。 范杰亲自下厨做的菜,看着几位至亲吃的满嘴流油,心里也高兴,团团一手抱着变形金刚,一手抓着鸡腿,自己啃两口,将剩下的塞龙龙嘴里,顺手把龙龙还没来得及咬的鸡腿拿过来。 范杰无语,这熊孩子太过分了,欺负龙龙不敢反抗。他看不下去,给龙龙单独拿了一只烤乳鸽,这下团团也不干了,但爸爸在,他不敢闹。团团怕方景,见方景瞪了他一眼,吧唧吧唧嘴,将鸡腿啃完抹了范杰一脸油,被方景抓过去擦干净嘴,心里也高兴了些。 方景妈妈坐在桌子上总感觉自己就是来做客的,没一个人搭理她。 这几年方景妈妈虽然嘴上不说,可私下相了不少女孩子,但她相中了不管用,要方景点头才行,她也不好明着和范杰过不去。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那就是挡了她儿子的道,可她也挑不出范杰的不是,除了范杰的性别问题,其他似乎也没什么好挑剔的。能赚钱守本分,为人低调不显摆,桩桩件件做的滴水不漏,让她没法找茬。 方景妈妈心里不舒服,但家里有老爷子压着,外面有大儿子大儿媳妇看着,范杰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逢年过节提来的礼物有她一份,礼数上该给她的面子都给足了,但私下从不接触,尽力的避开她。 今天方景回来了,大家又虚惊一场,她也不好添乱,默默吃了饭,看了看方景,心里直叹气,如今老大是站稳了脚跟,正往上奔呢,方景追都追不上,木已成舟,她还真的没了辙。 她身边也没什么人,老爷子禁止她和娘家人过多来往,那些人在她耳边也没说什么好话,什么叫‘你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她儿子方景哪里不好!听着就有气,渐渐的她也懒得搭理娘家人。 她和大儿媳妇那是没话说,方程防她跟防狼一样,就算她想体贴下大儿媳帮着带带龙龙,方程都不同意,宁愿把龙龙给范杰带也不给老太太添麻烦。老太太虽然年纪不大,但终日无所事事,心里总是不舒坦。 方景妈妈叹了口气,看着方景说:“小景,妈也是为你好,团团都这么大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考虑下团团。范杰,阿姨不是嫌弃你什么,可小景是在外面做大事的,能有正常的婚姻关系很重要。再说,如果你俩真分不开,就算小景去拿张结婚证对你们也没影响,多少人不都是这样过日子。” 这可是她最大的让步,她既然无法和范杰私下说这事,只能摆到桌面上,有一张结婚证总比这样不明不白的过下去强。至于拿到结婚证以后的事,她也管不了。 方家老爷子放下酒杯,瞪着她问:“谁是那样过日子的?哪家老糊涂愿意把自己家姑娘嫁过来?”能动这种心思的父母就不是正经人。方景不结婚也好,省得祸害人家闺女,要是自己闺女嫁个这样的人,他能找对方拼命。 方景妈妈连忙解释着:“多了去了,那老张家里的不就是吗?小俩口结婚不到三个月,就分开过了,小张在外面养了个小的,他们各过各的,谁也不耽误谁,小张今年都要升职了。” 范杰挑挑眉,这意思是说他耽误了方景的前程?任他再大的肚量,这话他也无法照单全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老太太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稳了。 方景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了嘴,说:“小张过得什么样的日子是他自己选的,我要怎么过那是我的事。我的婚姻和我的事业没有一点关系。没人会因为我不结婚,和男人一起过日子就瞧不起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能和范杰拿结婚证,我们绝对会去拿。” 范杰嘴角抽抽,看了一眼范国起,他叔脸都拉下来了。 高珊珊连忙说:“妈,喝点汤吧。天太热……”消消火吧,方景和范杰那是分不开,也知不道这婆婆到底怎么想的。 方景妈妈急了,这什么意思?她为自己儿子着想为方家脸面着想还错了? 方程老神在在地说:“妈,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小景既然决定要和范杰过日子,我们还是尊重他们的决定。再说以前你相中的那个唐柳,她和人订婚了。方景这样的情况很难在有好女孩嫁过来,你难道希望方景为了面子找个唐柳那样的女孩子?” 钱哥早就给他说了这个笑话,唐柳的父亲当时在国外,唐逸丘也不在,唐家两位重量级人物都没有出席,钱哥还开玩笑说,这是办家家酒呢,唐柳那对象不地道,先斩后奏,十有八九这中间有猫腻。 方景妈妈顿时浑身不自在,老脸发烫,当下推脱身体不舒服要回家,对唐柳她是恨之入骨,这女孩子一方面不回绝她,一方面又在外面说她亲自提亲,打了她的脸。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 方老爷子也没说什么,散了酒席,只是走的时候对范国起说:“你大姐病了,你要有空和刘医生琢磨琢磨下药方,炖猪脑肯定是不行的,她吃太多了没效果。” 范国起当下也没了气,老大哥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怎么样,只能说改日约刘老医生去看看。 方景送到门口就打转了,团团抱着变形金刚看着小汽车开走,嘟哝着嘴巴,说:“爸爸,我不要妈妈。” 方景蹲下刮了刮团团的鼻子说:“咱不要。” 团团捂着鼻子:“不能刮!爹说刮塌了就不帅了!” 方景一把举起团团扛在肩膀上,两人进了院子在哪里闹腾,范杰又好气又好笑,只能说:“别摔着了。” 团团一支胳膊抱着变心金刚,一只手搂着方景的脖子,笑了半天,停了下来小声的问:“小白还会回来吗?” 范杰和方景对视一眼,方景只能抱紧了团团,这种事,谁也没法给出定论。 …… 方景回家,范杰的日子也走上正轨,两个人从事的行业不同,可一条心的往前走,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 虽然白狼半个月杳无音讯,两人也是有空就带着团团出去找,在小白狼离开的地方,有当地的住户说夜里听到过狼叫,但如今狼是保护动物,只要不出来伤人,他们也不会打狼。 范杰索性说自己是保护野生动物的,就在附近租了房子,方景带着团团也搬了过来,陪着范杰,范国起留在城里看着店。 这里是市郊,早就通了网络和电话,城里的店面通过网络就可以遥控指挥,他每天白天出去上山找狼,夜晚回来处理下店铺的事宜,到也不忙。除了农场那边据说丢了几只鸡,走失了一头羊,似乎也没什么大事。 方景想筹备自己的事务所,虽然有很多事要去城里协商,好在城里也有不少熟人帮忙,他又有假期,索性就呆在市郊陪着范杰,如今对方景来说范杰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找,整整找了快三个月,暑假要过完了,小白仍旧没有回来。只是白火似乎在范杰空间里住了下来,却从不露面。任凭范杰怎么叫唤也不出现,只是有时候空间里会少一些根须,证明着白火应该还在。 范杰除了打理空间,浇灌花草,种植耕地,养养鸡鸭,也没有其他办法。可白火答应过保证方景和小白的安全,他也坚信着小白不会出事。 八月末的夜里,市郊下了一场暴雨,范杰待在屋里,看着屋檐下连成线的雨水,心里发愁。 这么久了,小白也没消息,虽然他有时夜里也听到了狼叫,可起身追出去就是没看到狼的影子。 这间房有些破旧,平常的农家小院,房主人在已经搬到了城里,有意出售老房子,虽然这里是村里的土地,但宅基地是属于个人所有,方景也提议如果范杰喜欢,不如就买下这边的地,反正离农场也不远。 而且村里也有不少人愿意卖掉老房子,范杰觉着这样也不错,他叔叔喜欢这样的地方,虽然这里的山和他老家的不一样,林子也没有老家的那么大,可总比城里要强上几分,农场那边也打算继续扩建,说不定就会和这边连成一片。 最重要的是,如果小白回来了,也不用委屈在小院子里,怕被人发现,后面一大片的山林由它去撒欢。 方景刚看完一份文件,给团团盖好薄毯子,见范杰还站在窗户边发呆,走了过去,从后面抱着范杰的小细腰:“还在担心吗?” 范杰摇摇头,他做不到看破生死,如今牵挂更多,他把小白当家人,总觉着小白从小被他养大的,虽然还残留了狼的野性,但在外面会不会找不到吃的,是不是迷路了,或者是不是遇到了更凶猛的野兽,像走丢了孩子的父亲一般,整日里担心。 三个月了,他和方景把这山林都要踏平了,就没遇到过大型的野兽,也没见到小白。 “呜——” 方景猛然一惊,松开了范杰,拿起手电筒往外照过去。 范杰推开了门,冲到外面院子里仔细听着,“从林子里传来的。” 狼叫的声音越来越大,附近的人家也开了灯。雨越下越大,狼声消失了。 方景披了雨衣对范杰说:“我出去看看,你在家照顾团团。” 范杰拉着方景不松手:“不行,万一不是小白怎么办?我去看看。” 方景想了想,给团团穿好衣服,撕了一条床单将熟睡得团团绑在后背上,里里外外穿了三件雨衣,“一起去!” 范杰也没了辙,他知道方景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只能收拾些必须品,好在平日里他们经常去找狼,东西都是现成的,当下飞快地穿了雨衣,打起伞,全副武装地拎着大手电寻着刚才狼叫的声音过去。 狼声是从山林里传来的,方景也觉着万一是其他的野狼不好,拿了一根铁锹的木杆做拐杖,两个大人背着孩子踏着泥水路往山林深处走去。 这一路走得就如同夜行军般,两个大男人背着个孩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雨渐渐小了,周围起了淡淡的雾气,手电筒看不了太远的地方,范杰照着脚下的路,方景吃力的背着团团,他们也不敢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别看团团小,背着走这么远的路,大人也吃不消,一大一小满身都似乎汗。 团团似乎也醒了,一身的汗,从雨衣里探出头,范杰见状连忙把伞伸过去:“团团,小心着凉。” 团团打了个哈欠,说:“爸爸,我自己走。” 方景:“没事,爸爸有力气。” 团团说:“爹,我来打伞,你歇会。” 范杰:“你抱紧了爸爸,别乱动就好。” 团团闷了半天才说:“那我拿手电筒吧。” 方景:“就让他拿吧,团团是小男子汉,也该做点事了。” 团团举着手电,虽然布条勒得他有点不舒服,也没出声,认真地照着路面,只是他手小,力气不大,举久了便有些吃力,手电晃悠着。 团团看了看手电照的地方,找着刚才照过的地方说:“爸爸,爹,路边林子里有东西。” 范杰拿过手电看过去,一道白影飞快的闪过,范杰:“小白!” 方景也停下脚步看向那边:“是小白吗?” 树林里发出一阵动静,像是风吹过的声音,两个大人站在路上心里发虚,大半夜的真要遇上什么东西,他们到没什么,团团怎么办。 方景捏紧了木杆挡在范杰的前面,大声问着:“小白?”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狼叫,一团脏兮兮地东西冲了过来,蹲在方景面前。 范杰看了半天,这是小白?毛脏兮兮的,身上似乎还有点伤,正列着嘴看着他,要不是他认得这就是小白,不然手电光线里的这匹野狼真能吓他一跳。 范杰连忙说:“小白,这是怎么了?” 小白狼现在就像一直野狼,毛发沾着泥水,一坨坨的,脸上也不干净,瘦的皮包骨头,只是绿幽幽地眼睛透出几分高兴的意味。抬起前爪趴在范杰的腿上,摇着大尾巴,甩了一地的泥点。 范杰扔了手电,抓着小白的爪子,想把小白先拖进空间里,好好养养身体,谁知小白并不进去,挣脱开,后退了几步,朝他们叫了两声,往林子里跑,走几步停下来,扭过头似乎在催促他们一般。 范杰和方景带着团团跟上了小白,团团不住的喊着:“小白,别跑,回来,小白……” 团团喊着喊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白放慢了脚步,扭头看看团团,叫了一声,转身飞快的化作一条白线不见了。 范杰和方景也不好在林子里乱走,天太黑,虽然雨小了点,但夜里的山林十分危险,他们不敢离开路太远,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既然看到了小白,他们也安心,看小白的样子应该是食物不足的缘故,身上也没什么重伤,这次跑掉,他们准备就在这里等一会,要是小白天亮还不回来,他们就等到天亮后在去找。 两人商量好便回到路边,范杰背了帐篷过来,就地装了帐篷,让方景进去将团团放下来。两人就轮流在外面守着,好在雨越来越小,快要停了一般,两人穿的衣服也多,并不感觉到冷。 一会儿,雨停了,夜幕上点缀着繁星,草丛中也传来了虫儿的鸣叫,团团在里面呆不住,跑出来看着星空。 一家三口站在路边,看着美丽的山林夜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团团深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方景的手说:“爸爸,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好吗?” 方景点了点头,摸摸团团的头发说:“好,你愿意就好,不过你最好去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这时林子里又出传来响声,小白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回来了。 范杰没有开手电,他察觉到小白不喜欢这种光,借着月光看小白嘴里的东西,白乎乎的一团,似乎还是个活物。 方景蹲下仔细看着,突然说:“你手脚挺快的!小白,你搞大谁肚子了,你老婆呢?” 第66章 范杰是气得指着小白的手指都在发抖,全家人胆战心惊的过了三个月,这家伙倒好,出去风流快活了!这狼崽子一小团,可怜巴巴地闭着眼,肉红的嘴巴微微张着,不知在找什么吃。 团团见了伸出手:“白白,这是我的狼吗?” 小白小心翼翼地将狼崽子放在团团手心里,像只小奶猫样的小狼崽拼命地扒拉着四肢,小肉掌粉红粉红的。 范杰还想说什么,直觉得头痛欲裂,双膝发软跪在泥地里,卷曲着身体,抱着头冷汗不停地滑落。 方景见状连忙抓着范杰的肩膀,将人死死抱住:“饭饭,饭饭?” 团团放开小狼崽子也突然大哭,腿脚发软倒在泥水里:“疼……爸爸……疼。” 方景没有办法,抱着团团不断安抚着,揉着团团的身体。 范杰强忍着疼痛,将狼崽子抱着,想放进空间里,狼崽子太小,看样子也饿了,可精神怎么也集中不了,小白凑过来,趴在一边支撑着范杰的身体,等方景安顿好团团,才冲着方景叫了一声。 方景现在是没办法带着一大一小回去,小白抖了抖毛,进帐篷看了看,叼着一根布带出来看着方景。 辛亏这次出来范杰的背包里还放了一些吃的,方景喂了小白一些吃的,将团团用雨衣包好捆在白狼的身上,自己背着范杰,前胸绑着小狼崽子,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带着人和狼回家。 银色的月光将一人一狼的影子拉得老长,方景心急如焚,恨不得脚下有滑轮,小白狼也是吃力的驮着团团,雨衣下摆拖在地上也没人管,就这样走了大半夜休息了两次才回到家里。 那时候天蒙蒙亮,村里还没人出来,方景进了院子便落锁,直奔房间,顾不得一身的泥水,将范杰放在床上,又解下团团放在范杰旁边。 一大一小似乎陷入了沉睡般,现在不叫头痛了,但怎么都叫不醒。 小白在一边拱着方景的腿,方景才发现胸口还有小狼崽子呢,只能将狼崽子放在枕头上,又去烧热水给三只洗身体,忙到天大亮才想起来给范国起打电话。 方景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范国起是等到有车了就过来,他这才放下心,想去洗把脸,等范国起来了,自己在好好洗洗,可小白却咬着他的裤子,只叫唤。 方景看了看狼崽子说:“它能吃什么?它妈妈呢?你该不是始乱终弃吧。” 小白嗤牙,自己跑到桌边,支起前爪子,扒拉着桌子上的水杯。 方景直叹气,这狼有了后代,真够偏心的。他走过去想起范杰平日里做零食的果酱,便去柜子里拿了一瓶出来,说:“这个可以吃吧。” 小白歪着头,安静了下来。 方景给狼崽子喂了点果酱,那果酱及其稠密,上面一层亮晶晶的果油,香甜无比,小狼崽闭着眼,粉红的舌头等不急的伸着。 方景:“它不是该吃奶吗?” 可惜团团大了,不然家里还有奶瓶。 小白扭过头,爬在前爪上闭上了眼,方景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睡呢。” 喂饱了狼,方景坐在床边看着范杰和团团,一模一样的睡脸,心里不住的打鼓,看了看直打瞌睡的小白,方景问:“他们没事吧。” 小白掀开眼皮子,舔了舔嘴巴,摇动一下尾巴,算是给了回应。 方景起身烧了热水,找出一个大木盆,这还是原来主人的东西,倒满了水,也不管小白要不要睡觉,将它扔了进去,“洗干净了!” 小白不乐意地在里面扑腾了下,见方景拿来刷子心里委屈,范杰给它洗澡可舒服了,姓方的手劲太大,拔掉了它不少毛。 方景刷了三次,才给小白冲干净,用大毛巾将小白擦的半干,指了指床:“去陪着,那是你女儿还是儿子啊?” 小白张张嘴,跳上床趴在小狼崽的身边,用尾巴将小狼崽圈在身体里,闭上了眼。 …… 范杰一直就有知觉,恍恍惚惚的听见了方景的声音,但睁不开眼,天旋地转的,他感觉自己的五张六腑都要冲出体内。 眩晕感慢慢停了,他发觉自己站在茅草房前,可这里并不是空间。可耳朵似乎被什么堵着,脑子发闷。 山谷清翠,鸟啼婉转,山谷中还有小小的村落,两位古人正站在房前似乎说着话,旁边跪了一地的男人小孩,并无女人。其中一位看着道骨仙风,容貌惊人,举手抬足间有一股得道仙人的风范,衣着如同一位道长。 另一位也是俊美无双,衣着打扮像农夫,可眉宇间有着读书人的儒雅。 哪位道长一挥衣袖,白火赫然站在读书人的身边,道长隐去了身形消失不见。读书人带着身边的众人伏地叩拜,送走了道长。 读书人日夜与狼相伴,村庄虽小倒也祥和平静,只是画面一转,火光四起,村人被屠杀着,白火受伤,读书人以体为白狼挡箭,口里催促着,似乎要白狼快走。 白火不肯离去,吐出血剑杀人无数。道长飘然而至,身上也有伤痕,放出了另两只凶兽。屠村之人见道长现身,又有猛兽来袭,一时退散。 读书人若不是白狼护着读书人的心脉只怕早已魂飞湮灭。 读书人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对道长说了什么。道长只是看着白火,久久不语,白火呜咽不已,狼嚎声令人闻之落泪,道长从读书人体内取了一滴血液。 随着血液的出现,范杰感觉被堵塞的耳朵通了气,只听道长说:“白火,你本是我的仆兽,保护我的后代,如今要另投主人可是要遭天谴,他是我的后人血脉相承,倒也无妨,只是你要想清楚了,我死劫已至,难登大道,自会放你离去,你自可修炼化形。若守护我的后代,只会令你也大道难成。” 白火吐出一道血液,道长摇了摇头将两滴血融合在一起,又说:“白火,你性Y,留下子孙无数,今日强将他和你绑在一起,日后对我族后辈要多加守护,不可阴奉阳违。你和他只有三世缘分,这一世已到头,若要等他转世,不可在生二心,不可在找妖兽繁衍后代,清心寡欲,诚心修炼,化作人形之日,你和他到有一世姻缘,你可不要违背了誓言。” 白火似乎听懂了一般,用尾巴卷起读书人的身体消失在山野之中。 道长拿出两块玉石,随意挑了一块,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入玉石,将玉石交给幸存的村人,说要分开保存。 幸存的村人自然分成两支,各自道了珍重,一支拿玉石出山,另一派拿着玉石追向白火消失的山林。 道长闭上了眼,叹气一声:“人畜怎能在一起,自毁道行,白火那是你的命。” 那道长顿时身形幻灭,落了一地的粉尘。一时间飞砂走石,令人睁不开眼。 范杰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到了空间里。团团贴着他的胳膊。 白火正站在山坡上,身上的火焰燃烧着,看着范杰和团团,不知看了他们多久,才隐去了火焰趴在草坪上。 范杰一直就没有说话,拉着团团看向白火。他不知道白火这是要做什么。他根本挪动不了身体,四肢仿佛被钉在原地一般。胸口的玉坠子发烫,这玉坠子是他爹留下的念想,他怎么会因为白火不喜欢就扔了。 白火甩了甩大尾巴,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看够了他们,站起身猛然朝着范杰扑了过来。 玉坠子再次发出光芒,温和的声音传来:“白火。” 白火一愣,虎视眈眈地瞪着范杰,发出一声略带委屈的叫声,随即呜咽着,双眼里露出不甘的神色,狠狠地看着团团。 那声音再次出现,玉坠子越发的滚烫起来,范杰扯下玉坠子,小莲花状的玉坠子飘向白火,里面的声音也显得严厉起来:“白火,当年誓约你虽阴奉阳违,我族血脉凋零乃是天意,你和他誓约已解,既放你离去,你何故逗留在此。虽你形体不在,如今已有贪狼下世,根骨奇佳,去吧。” 白火愤恨地看着玉坠子,久久不语,前爪紧紧扒拉着地面,恨不得冲过去咬碎了玉坠子才罢。 那声音突兀地冷笑着:“白火,你怎可再违背与他的誓言在起二心强占我族宝物,我族血脉只剩他父子二人为正统,若想再见那人,好好修炼自会得见,去吧。” 玉坠子猛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悬浮在空中,迸裂开来,只留下一层粉末,渐渐消散。 白火不甘心地嚎叫着,化成一团绿光,飘在范杰的眼前,缓缓降落,范杰直觉着周身的重压消失,伸手接住了那团光团。眼前顿时一闪,他看见了灰白色的蚊帐,回到了现实中。 范杰扭过头,只见团团正睡在他的身边,自己的左手被方景握着。方景坐在床边,已经睡了,仍旧抓着他的手指不肯松开。 范杰举起右手,手心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一般。 小白已经醒了过来,也没出声,只是叼着小狼崽凑了过来,将狼崽放在范杰的右手边,跳下了床,跪趴着。 范杰撑起了上半身,右手不敢用力,深怕捏碎了右手里的东西,他松开右手的拳头,那团光立即冲着小狼崽飞过去,从小狼崽眉心钻了进去。小狼崽身影一闪,化作白火模样身体周围包裹着绿森森的荧光,霎时间又变成了小奶狼的模样。 范杰吃惊地看着小白,小白仍旧没有抬头,趴在床下,等绿光完全消失,小狼崽睁开了眼,小白才颤巍巍站起身,冲着小狼崽低低叫着,又跑到桌边,叼着果酱瓶子跑过来。 范杰伸手想摸摸小狼崽,谁知小狼崽躺在一边,张开小爪子要挠他,范杰顿时无语,这是白火转世啊,他日后要养着白火大爷,白火大爷要是团团的狼,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景醒过来时,范杰已经起身做饭了,他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团团,还有一只睡的毫无形象的小狼崽。顿时叹了口气指着小白骂道:“你不害臊?你要找媳妇儿就这么跑了,你知道大家多担心吗?” 小白也没搭理方景,只是看着狼崽子睡着正香,伸出爪子想摸狼崽子,但又不敢,只能摇摇尾巴,起身去找范杰。 范杰虽然有些恐惧白火,但也没那么多抱怨,他一直就是如此,只是想着白火竟然对他老爹起了那个心思,不由感觉一阵恶寒。 不过他爹已经去世了,日后白火要能找到他爹的转世,想怎样他都无法阻止,这次他能重生也是白火的功劳,如此一想,在联想到白火现在的奶猫样子,不由觉着白火还是挺可爱的。 团团既然已是血统的继承人,看来日后免不了要跟他一样,不过想着就生气啊,凭什么他们这一族的都要被压。 方景悄不作声的过来,拍拍范杰的后腰,懒住人,探头看向锅里,“做什么好吃的。肉片老了。” 范杰:“老了你就不吃?” 方景:“再老也啃得动。”方景说完捏了捏范杰腰间的软肉,范杰拿着锅铲两人疯闹起来。 团团已经醒了,摸了摸熟睡的小狼崽,下了床见两位爸爸在哪里搂成一团,连忙捂着眼睛:“叔爷爷快来,他们又在妖精打架。” 范杰的脸立即红了,推开方景,冲着团团说:“团团,以后有人要这样对你,你揍他。” 团团认真的点头。 方景也说:“要有人想亲你,你抽他,明白吗?” 团团认命的点头,心里想着要是景爸爸亲他,他是抽呢,还是抽呢。 那学校里的小朋友日后再想摸他,他就有了打架的理由了。爸爸和爹也不会打他屁股了。世界真美好。 范国起赶过来时,小白狼正和团团玩呢,见范国起来了,小白狼显摆地咬着范国起的衣角让范国起看狼崽子。 可惜范国起气的脸都变形了,搂着小白狼的脖子好一通训斥,训得小白狼血淋头,心里埋怨着老祖宗白火。 这位不着调的老祖宗,骗它去寻肉身,害的主人范杰对它翻白眼,这还不算完,还毁了它的名声,它又不是好色之徒,这肉身也不是它找母狼生下的,那可是天地灵气所集,主人肉眼凡胎不思进取沉迷方景的男色之中无法自拔,还有脸训它!算了狼不和人计较,只要主人给它香喷喷的肉,把团团给它当宠物,它只当听不见。 不过想想老祖宗转世,自己狼头之上又要多压一座大山,小白狼尾巴上的毛都要炸开了。这年头当只狼真难啊!啊呜…… 范国起拧着小白狼的耳朵,没有用力,见小白狼神色恹恹地,也不在责怪它,等范杰做好了饭,小白狼只发走到一边,等着范杰送来它的那一份,用小脸盆装得满满一锅鸡肉,鸡是空间里的,炖的水是潭水,加上范杰种植的一些调料,汤汁浓厚,肉嫩味鲜,小白狼吃的叮铃哐啷,躺在床上的狼崽子醒了,不住的叫唤。 范国起特意带了奶瓶子过来,给小狼崽用。小狼崽睁着眼,没有力气反抗,被人抱在怀里含着奶嘴,那模样别提多好笑。 这边是热热闹闹地,不闻外面的事,可城里已经掀起了风浪,街头巷尾都在说一桩案子引起的一系列效应。 三个月里范杰待在市郊,对城里发生的大事一点儿都不知道。 在这三个月里,城里出了件事。城里老一辈的人听了直摇头,只是叹息一声,老唐家真是——让他们无法说。 唐家如今乱了套,唐逸丘甩手将钱都分了,公司也易主,转身就走,扔下烂摊子给他们收拾,背影潇洒,却没有一点人情味。 如今唐家大不如以前,勉强靠唐逸丘维持着颜面。他们也打听到了唐逸丘把能赚钱的股份都给了范杰,可范家背后是方家,他们去闹事是找死么? 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是老幺在补偿给范家,可那钱也有他们一份,也是唐家的基业,老幺怎么可以不和人商量就分了。 但据说法律都承认了,认定了那钱就是范杰的,这还没地方说理去,找律师都没辙。一群人也没办法,心里把唐逸丘和他爹妈问候个遍,祖宗十八代都骂了才回过味来,这不是骂自己爹妈祖宗吗? 他们找不到唐逸丘,也不敢去范杰哪里找事,别说方家老爷子,如今方景都能弄死他们。 方景多显摆啊!虽然不在城里,但遥控指挥,就国际航班无端失联的事件,虽然事后安排好了,方景仍旧帮着旅客们打官司,搬出一大堆条例,当地条文,要求赔偿。哪家国际航空也认了,接到诉讼就发布消息,愿意协商,赔礼道歉不说,还要赔钱。 这件事令方景名声大噪,可以说是大家知道的第一件能告赢国际公司的案子。方景如今也在成立自己的事务所,还没开张呢,不少在海外做生意的人就过来咨询,著名的大律师,和他家范杰打官司,白白给人送律师费。 而唐家处境艰难,唐家老大投标失败是铁板钉钉的事,资格审查就没过,不管请人吃了多少顿,都没能获得竞标资格。设计院那是高级知识分子云集的地方,卧虎藏龙不缺少人材,哪位副院长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证据,先是举报了唐家老大的作风问题,然后牵扯出经济问题,唐家老大就那么进去了。 短短三个月唐家是颜面扫地!唐家老大占着唐家老爷子的房子被人查抄,那就是耻辱。 唐逸丘的幺姐和老公闹离婚,不知怎么的就翻出一件旧案,那还是二十年前,小姐夫和老二去打狼,狼当时咬伤了人,几个人也没敢声张,那人当天夜里就死了,中毒身亡。妹夫和老二一商量,没心没肺的就地埋了,也没跟那人家里说实话,只说那人犯了点事跑了,结果这次就被抖落出来。 虽然人不是他们打死的,但知情不报也是罪过。尤其是打架斗殴至死,说什么狼咬的,如今就剩妹夫和老二两个当事人,谁也不信他们的话,指不定就是他们弄死的胡说一通推卸责任。 那苦主家里可是揪住了不放,挖出了白骨,要告那两人。虽然最后没有告成,但唐家老二是工作也没了,还陪人一大笔钱。 小姐夫也没落到好,婚是离了,可他因为犯了其他的事,以前伤人的事被揪出来,等着继续上法庭。唐逸丘的幺姐现在整日里啼哭,咒骂自家兄弟,可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女儿和他们断绝关系,自谋出路去了。 这些人并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唐旭和唐柳姐弟俩。 唐家老大一出事,唐家大媳妇连忙撇清关系,离婚!划清界线,连当年唐家逼迫一普通的农村青年神经恍惚的事都抖落出来,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这其中因为方程出面,封住了哪位青年的名字才没有惹出更大的麻烦。这事惹的方家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自家没脸了还要牵扯别人,这都教育出什么样的后辈,还是老师呢?这能教出什么学生来。 那大媳妇本就是学校的老师,说话斯文,又是原配,男人出轨,怎么看都是个可怜的。 可她这么一通乱说,惹毛了唐家老大,好吃好喝的一起享受过了,如今翻脸无情,不讲半点夫妻情分。就在唐家老大进去没多久,她也进去了。两个人一个罪名,夫妻反目比仇人还狠。 这就苦了唐柳和唐旭两姐弟。 唐柳当时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对方虽然是个暴发户的儿子,但好歹家里有钱,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对方父母一副巴结的嘴脸虽然看着恶心,但好歹她占了上风,嫁过去她也不亏。 可唐柳也没高兴太久,家里事发,哪位小老板说了声再也不见,转身就走了,没出一个月,那小老板在‘北一居’举办了婚礼,新娘子都快要显怀了。 唐柳气得恨不得杀进去,这不是明摆着算计她?她也知道哪家是做工程的,其实也是想拉上她父亲的关系。她看的透,爱情算什么,女人嫁得好不好不看对方爱不爱,要看对方能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可如今她父亲的事还没定,还和她有婚约呢,就弄大了别人的肚子,外人怎么看她?外面不会说那人作风问题,只会说她唐柳被钱蒙了眼,一心想要攀高枝。这下就算她想嫁给个爱她的人都难。 唐柳当机立断,解除婚约后就去了南方,抛弃了唐家的一切一个人走了,那管自家父母还陷在里面。 唐柳是机关算尽,自己倒霉,但唐旭其实是最冤枉的一个。 他本来在公司里踏踏实实的做事,结果小叔大笔一挥,他顿时从董事长侄儿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职位降了不说,没过两天家里出事,他一时冲动,感觉没脸在公司做下去,自动辞职。 唐旭毕业于名牌大学,也有自己的聪明之处,但心高气傲,平日里也得罪了不少人,反正在自家公司里,他也不怕。一下子天翻地覆的,让他懵了。平日开朗笑的如同朵向日葵般的他,整日愁眉不展,女朋友转身走人,他伤透了心。 路过‘北一居’的大门,再看看‘御园’的门脸,唐旭笑了,几个月前,他还是座上客,他的姐姐穿着得体美艳无双,未来姐夫一家也是刻意迎合着他们家,可如今他就算想进去也得看看兜里有没有钱。 物是人非,眨眼间一切都变了。曾经意气风发看不起人的唐旭,现在真的清醒了。父母还在里面,他每日打听着案件的发展,连知情人都觉着这孩子可惜了,怎么就生在唐家了? 不多久,唐旭曾经的老师找到了唐旭,说有家公司愿意请他过去,就是地方偏远,唐旭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离开B市也许是种背叛,对不起父母,但目前他也要维持自己的生计。 临走时,唐旭趁着方景不在家,探听了范杰的新住址摸上了门。他不是来求范杰的,也不是来辱骂范杰的,唐家对范杰父亲做的那些事,他已经从自家亲戚兄弟嘴里听到了全部。这事瞒不住。 唐旭不知道范杰是唐逸丘的亲生儿子,但觉着小叔这么补偿范杰也是有道理的,就算赔了再多钱,那人也活不过来,范杰从小就没有父母,日子过得太苦,如今有这样的成就,也是范杰的本事。 唐旭想通了,自己当初就是眼红,唐家的通病。如今没了一切,他到安定下来。 范杰也不在乎唐旭上门来是何居心,他现在儿子有了,就连白火的转世也勉强同意保护团团,只是不认团团当主人,这都无所谓,一家团圆,如今就可以大展拳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唐逸丘既然不问世事,他也同样可以。唐家倒了不是他做的,是唐家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没有痛打落水狗算是对得起唐逸丘给了他一条生命,其他的他不管。 再说就算唐旭想来要股份,范杰只能呵呵两声,对不起,他以他爹的名字成立了基金会,分红直接进入基金会,去帮助其他人,算是给他爹积福,早日投胎转世,带白火走! 第67章 结局 唐旭是过来道歉的,并不代表谁,他也知道自己上门会令人生厌,也做好了被人嘲笑一顿轰走的准备。 只是站在农家小院门前,看着里面鸡飞‘狗’跳的情景,唐旭愣住了。这就是大名鼎鼎‘范家药膳’老板的家? 一团白球路都没走稳就在里面滚来滚去的撵鸡玩,一只白色长毛的大‘狗’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护着,方景哥的儿子像个普通的农家孩童般,趴在地上学着白球在地上打滚也没人管。 范国起正坐在院子里摘着菜,见有人来了连忙站起身,问:“找谁?” 唐旭站在院子门前尴尬地张了张嘴,以前他们见过几次面,如今范国起已经不记得他。 大‘狗’见人来了,连忙叼起正冲着唐旭张牙舞爪的小白球进屋,团团也跟着一起跑了进去。 懒散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的大树撒了一地的碎金色,几只鸡也恢复了平静悠闲的散步。小院子显得那么祥和宁静。 唐旭紧张地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叔叔好,我是唐旭。” 范杰正在里屋看着报表,对于唐逸丘的公司他不需要太用心,他等着分红就行,可哪家公司一些重大决定仍旧需要范杰等股东的认可才行,范杰一边看一边搓牙,公司那边似乎很傲慢,直接给原件,不帮他翻译翻译,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连忙起身出来,见是唐旭,开了院门说:“你怎么来了。” 范国起站在原地,想了会还是去洗了手到了茶放在大树下的小桌子上,问:“吃了没,就在这里吃晚饭,小方过会就回来了。” 唐旭连忙说:“叔叔不忙,我马上就走。” 范国起没说什么,心里对唐家人还有股子恨意,虽然如今唐家倒了,是遭了报应,可面对唐家人,他总有些不淡定,应付了几句便回屋看团团,留两人说话。 范杰对唐旭没有那么反感,不过是位娇生惯养的少爷,他不和小孩子计较。如今唐家倒了,唐旭父母在里面,不知道唐旭这次来是做什么,难不成想请方景帮着打官司? 唐旭越发的尴尬,脸皮发烫,定了定心才说:“我是来道歉的,不代表谁,就代表我自己!我真的是才知道我家……对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我也知道现在过来道歉有点……有点……” 他说不下去了,来之前想好的说辞见到人却根本说不出口。 范杰看了看唐旭,心里好笑,并不是看不起唐旭,只是觉着唐家能有唐旭这样的孩子也算祖上积德,没有烂一窝。他不求唐家人对他说一句‘对不起’,说了没用,不过是当事人找一种心理解脱罢了。 范杰倒了杯茶推给唐旭说:“喝口水,那事和你无关。你不用专程跑来道歉,其实你对我道歉也没用,毕竟我们都是晚辈。”这世界上谁也代替不了已死之人接受道歉。 唐旭拘谨地坐在一边,端着茶想了半天才说:“我本来想赔偿你们家的,但我也没有钱,我知道你们家看不上那点钱,就连我叔叔赔偿的钱都捐了,如今赔什么都赔不了一条人命……” 范杰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别说了。你如今什么都没有,上下嘴皮子动动就能心安了?”他明白唐旭求得是什么。 唐旭脸色发白地看着范杰,他知道自己就这么过来说一句无济于事。 范杰笑了笑:“留下来吃饭吧。” 唐旭站起身说:“怕赶不上火车,谢谢你范杰,请帮我转告方景哥一声,保重。”接不接受他的道歉都只能这样,至少他说出来了,说话太轻巧,上下嘴皮子一碰,人家能接受吗?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范杰看着唐旭走到院子门口起才起身说:“唐旭,你要真想求一个心安,就该挺起胸脯来做人,别畏畏缩缩的,你爸妈犯得事和你无关,杀人,犯的儿子也有出人头地的,至少你现在比你小叔有胆魄,以后你会比你小叔更出色。等那时候咱们再谈。” 唐旭转过身,阳光洒落在他年轻的脸庞上,黯淡的眼睛里也有了光彩,从唐家陷入丑闻开始,他就没这么笑过。 唐旭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方景哥喜欢你了。” 范杰大言不惭地说:“我长得帅呗。” 唐旭只是笑笑,毫无留恋地离开,他有自己的前程,他还年轻,总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前的事,范杰虽然嘴上没说,但已经表明了态度,范杰嘴上并没有原谅他,只怕范杰心里也从没记恨过他,是他想的太多,上一辈的恩怨他们没办法阻止,结果也不该他们来承受。 若真要道歉,等他能够代表唐家再来。 范国起从屋子里出来,走到院门口看着唐旭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家里那样,才被影响了。范杰嘴上送一些,让这孩子好过点也好。 范杰:“他要不好,我才懒得理他。要是他姐姐来,这院子都别想进。” 其实以前唐旭要真想给他下套很简单,唐旭和方景那是什么关系,只要缠着方景不放多少也能让他不好过。 可唐旭选择了视而不见,不管是唐旭的优越感在作怪,还是觉着同性在一起太恶心自发回避,唐旭没有害过他,也没有破坏过他和方景的关系,就这一点他也觉着唐旭不该被唐家牵连。 唐旭父母进去了,做儿子的去送东西,打听案情是本份,比起另一个逃跑的唐柳,唐旭是个孝子,也是个好人。 范国起说:“他姐姐那女孩子,哎……说实话那女孩就和你那个女同学一样,你以后遇见这样的躲远点,也看着点小方,他总帮人打官司,总跟那些男男女女的打交道,让他小心点别着了别人的道。” 范杰顿时无语,他对方景那是外松内紧,掌握了经济命脉,而且方景这人很自律,从不乱来。方景的钱都是团团,固定资产都是他的,大律师外表风光,口袋里顶多几张百元钞票,还要养车,请客吃饭有时候都只能去他店里挂账,晚点回来还要自动报备,一条条肉麻短信接连不断的他都嫌烦。 方景在外面老拿他当挡箭牌,发小约他去HAPPY,他到点走人,说家里大的和小的等着呢。帮人打赢了官司,当事人请他吃饭从不喝酒,说‘老婆’嫌他满身酒气的不给上床。同行联谊叫他一起聚餐,他也是露个面,吃个半饱走人,说什么家里人订了门规,过点进不去。 旁人还以为方景养了只母老虎呢。 其实栓不栓得住枕边人,要看你旁边睡的是谁,对方心里没了你,十条铁链子也栓不住。 范杰和方景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直没矛盾,关于上下前后的问题,他们可是吵得干过架,可范杰打不过方景,和律师吵架就算中文系的高材生也没辙啊,嘴皮子没人利索。范杰因这事可是苦恼不已,慢慢也习惯了,也许是被方景洗脑成功。 方景说那事和谐了家庭更和睦,而且他感觉下面还舒服些,他每天忙得天昏地暗的,方景伺候着他舒舒服服,前戏做的足很享受,后面的戏份他出工不出力,皆大欢喜。 最大的矛盾都化解了,其他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不能调和的,小打小闹那叫情趣,过日子不就是这样么,真要管的太死,倒了相敬如‘冰’的地步,不如分开还自在些。 …… 方景当天回的很晚,事务所一堆事等着他处理,中午去‘北一居’订饭的时候,高珊珊说了件怪事。 这几天总有几个外地游客在‘范家药膳’、‘北一居’吃饭,那几个游客还在打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分店,老板在不在店里。 高珊珊觉着奇怪,亲自去问了下,结果那几位游客是华侨,听那意思是在海外买过‘范家’果酱,特地过来看看的,如果老板有意愿在海外发展,他们也想合作之类的。 高珊珊本想看几天再告诉范杰,如今范杰太忙,又要带孩子又要管理公司,据说有时候还要迁就海外唐家的公司,半夜起来开视频会议。她想等弄清楚情况在做决定,这事店里面的几位经理和大师傅也同意看看再说,也许人家只是过来旅游顺便吃吃饭而已。 方景听说唐旭来过的事只是说:“算他有良心。” 就算唐旭来求他帮着打官司,方景也不能接,他接了不提范杰,就连他哥都不会放过他。办那案子的人可是方程的好友加下属,上面正在狠抓这一块,要是唐家老大是被冤枉的方景还能出于良心和操守介绍位同行过去,可这事铁证如山翻不了。那夫妻俩个都急于撇清自己,把自己摘出去,死咬着对方不松口,结果是做二奶的得了便宜。 如今就算请律师,也是争一个‘宽大处理’的结果。 范杰挺不在意的说:“他家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人不坏,就是个少爷脾气。就我们的关系,他看不惯也无所谓。” 方景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将正和小白疯成一团的团团拉过来,见小白球又睡了,小肚子鼓鼓的,舌头还在乱舔着不由摇了摇头,说:“这是白火啊?我怎么看都像条狗。” 范杰翻了个白眼:“小狼崽比狗还难看呢,还没小狗可爱……” 说完他心虚地看了看小白球,只见小白球耳朵动了动,那意思似乎再说‘我听到了’,可仍旧没睁眼,也许晚上吃的太撑了。 方景无奈地叹了口气,怀里的团团够过去戳戳白球的肚子说:“爸爸,他叫白火啊,一点都不像,像个球。” 方景和范杰:“像个球。” 等团团搂着毛球靠着小白狼睡了,方景才和范杰、范国起说了那件事。 范国起也说:“指不定人家就是觉得菜好吃而已,如今旅游景点的饭菜贵不说,而且不好吃。” 范杰想了想说:“要不等明天我去一次,反正今天夜里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好就是了,不过我想找个人帮着看着海外的哪家公司。” 方景问:“唐逸丘的公司?” 范国起撇了撇嘴:“唐逸丘这人真不好说他,扔了公司给饭饭,这不是给饭饭添乱吗?咱家不缺他的钱。” 范杰:“叔,话不能这么说。我以前也觉着要有骨气不能接唐家的钱,可那不叫骨气,他们唐家一家子就盯着这钱呢。”把钱给他们唐家是糟蹋了。 方景也说:“要不是唐球把钱和公司给了范杰,唐家倒不了这么快,我看唐球那人太不地道了,自己恨唐家却下不了手,弄这么一出出来,自欺欺人。” 范国起:“他心安了啊,唐家不是毁在他手里,他就心安理得,这人太没担当了。” 范杰抖抖眼皮,怎么变成了批斗大会了,他连忙说:“他怎么决定是他的事,反正他敢给我敢接,这钱不脏不烫手,咱不提他,就说那事。我想找个人专门帮我管理唐逸丘的公司,做重大决定的时候他也可以给我出出主意。” 这种人叫职业投资顾问,以后会发展成一股新鲜力量,许多海外的老牌公司都有自己的投资顾问。 方景笑了笑:“我在那边读书的时候倒是认识几个这样的人,等和他们联系上再说,你先辛苦点。” 范杰这才松了口气,想着那些报告就心烦,钱还真的烧手,他现在才明白,自家几家店铺比起唐逸丘的大公司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什么发展方针,什么决策投资,他们一个决定影响着几千人的就业问题。 唐逸丘走得时候至少安排了一个称职的接手人,公司才没倒,就这一点来说,唐逸丘算是对得起跟着自己的老部下了。 方景说:“你就当练练手,以后咱们把‘范家药膳’开到海外去,发展成饮食集团和周凯的文化公司合作,成立个跨国集团,那时候你也不会手忙脚乱的。” 范国起张了张嘴,他家饭饭能成为那种人?不过的确可以,饭饭可是白手起家的,如今能再国内混成这样,不是还有人想要投资吗,日后指不定能把药膳卖到全世界呢。 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饭饭还不到三十岁,这就叫老鼠拖油葫芦,大头在后面呢。 夜里,范国起睡不着,披了衣裳出来,站在小院子里,虽然这里不是老家,夜里的山林也和老家的不同,范国起仍旧觉着自己就在老家的院子里。 天上的繁星闪烁着,像一盘散乱在黑色绒布上的钻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范国起拢了拢衣服,抬起头,眼角湿润着。他寻着一颗星,那是小时候大哥范国希指给他看的星,可年代已久,他甚至记不起那颗星星的名字。 范杰悄然起身,给方景和团团拉好被子,抱着薄毯子想出去,睡在床下的小白狼也站起身,叼着已经醒了的毛球跟着范杰出屋站在范国起的身边。 范国起看了看范杰和两只狼,叹了口气:“饭饭,叔曾经做过一个梦。” 范杰让叔坐好,小白狼团着身体让毛球躺在自己怀里仰头看着星辰。 范国起这才说:“我做的梦,那是死不瞑目。真是死不瞑目啊!” 范杰拍了拍范国起的手背,笑着说:“叔,以前的事别提了。” 范国起摇摇头:“我想说,我梦见以前的事。我梦见范胜利他跑来和我说你不能上大学,我和他吵了一架,甚至拿出了当年按了手印的字据,他才勉强让你去考,等你考上大学的那年冬天,我就死了,没能帮你什么,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子欺负你,我一点都没法子,我恨啊,玉坠子被李秀珍拿走了,还逼着你要钱,我就恨自己没出息啊。” 范杰叹了口气,“叔,都是梦么。您别太在意了。”那不是梦境,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他知道的比范国起更清楚,如果他仍旧是以前的性子,这一辈子就只当白活了。 范国起老泪纵横,长叹了口气才说:“等我醒过来,你就来了,还是那个小模样,看着我心里恨啊,不过等你日后做了那些事,我才明白,那梦就是在提醒我,不能老是担心别人说什么,人不是活在别人嘴皮上,自己觉得是好事,对别人不是好事,这人就该为自个好好活着。自己不争气,别怨老天不开眼。” 范杰哭笑不得,他叔这是怎么了? 范国起心有不安的说:“这段日子,我一直没和你说,我总梦见你爹,想起以前的事。我哥那人太好了,人善被人欺,遇上那一家子人,我哥真没活路。我就在想啊,我哥要是有你这样的胆量,只怕不会落成那样的结局。” 方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悄悄的走到院子里,听了范国起的话笑笑说:“叔,饭饭的爸爸也就是我爹,如今饭饭这么有出息,他老人家一定会高兴的。” 范国起摆摆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什么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安息的了吗?饭饭要是和我梦见的一样,我大哥能安心才怪。我跟你们说啊——我梦见我大哥冲着我笑,一会儿又张嘴像个奶娃娃一样‘哇哇’的大哭……” 范杰下意思的摸摸肚子,非常淡定的说:“封建迷信!叔,你明天把收集的那些书全捐了!” 他叔叔就那么点小爱好,有时候去逛,淘了一堆破书还有些什么道家的东西,范杰也没管,反正范国起那节省的性子,旁人想骗也骗不了多少钱去,再说有时候方家老爷子和周家老爷子都跟着呢,那两个眼力好着呢。 明天全拿去捐了,免得他叔叔总是胡思乱想的。 小白狼抬起头砸吧砸吧嘴,又趴了下去,白火老祖宗会收拾范杰的。 方景也盯着范杰的肚子,喃喃自语:“怀上了?看来我能力很强。”连岳父都能弄出来,他明天就带范杰去找刘医生检查。 范杰:“滚!” 都给他滚!他要是生出他爸爸的转世来,这叫什么辈分啊。 他们都是混蛋!来了个白火就够伺候的,要是真那个啥,想想头皮就发麻,他天生胆子小,不要吓唬他。 小白狼快意地仰起头冲着漫天星辰‘嗷呜’,小毛球也幸灾乐祸地奶声奶气的‘呜呜’,快活地在小白狼身上蹦跶。 一时间村落里的家家户户点了灯,范杰连忙捂住小白狼的嘴巴,这村里的人不熟,万一跑他家来打狼那可坏事了。 果然其他农家里出来人,喊着:“狼,有狼!” 范杰立即拖着小白狼,拎着小毛球进了屋,缩进被子里,不一会儿,方景也摸了进来,将团团报到范国起那边睡,又赶了两只狼去陪着团团。 范杰一整夜都咬着被单,锤床,他真想喊一句:“狼在我屋里呢,你们都TM的来打啊!这人比狼狠,弄死我了……” 第68章 番外1 团团的劫数 团团有个硬气的名字——方铮,别看他今年才八岁,那小模样,天下就唯独他这么一个大眼帅哥。问他为什么啊,答案很简单,他景爸爸是天下最帅的细长眼(这话是他爹范杰说的),他眼睛比景爸爸大,连景爸爸那么双小眼睛都叫帅,那他肯定就是大眼帅哥,绝对没跑错,谁敢说不是他就咬谁!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他将代表学年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为了等这么一天,他可是憋足了劲,昨天想了半晚上该穿什么都没决定好。 一大早,团团就醒了,冲进浴室开始捯饬。仔仔细细刷了牙,偷偷摸摸用了景爸爸的那什么水,拍在脸上冰冰凉的,又左右闻了闻,感觉良好。刚想张开嘴看看牙齿是不是刷干净了,可小眼珠转转,舌尖在嘴里四下舔了舔,确认没有异物,这才收拾起自己的头发来。 团团的头发浓密乌黑,但是不容易长长,需要留很久,他趁着爸爸和爹忙着照顾弟弟去了,硬是拖着不肯剪刘海。学校里老师也见怪不怪,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缠着家长染发烫头发,男生扎小辫,他们学校的那些学生,她敢管吗?就每年开家长会下面坐一片的XX长,XX助理的,心理压力不要太大。 团团用水抹在头发上,学着景爸爸的样子全部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显得五官立体,大眼越发有神。他十分满意现在的造型,手指做了八字形放在下巴上,左右看看,真是帅呆了。 喜滋滋地扭扭屁股,刚想张嘴,却又合上了。他跳下了板凳就冲进房间找衣服,选来选去,景爸爸已经说再不穿衣服就不用穿了,反正他不介意他儿子光屁股去学校表演。 团团狠狠地从鼻孔喷出一口气,看了看蹲在脚边,帮他选衣服的小白狼和小白火,爸爸偏心眼,只喜欢弟弟! 他就知道他是爸爸和爹从老家桥墩子后面捡来的!不过,等他弟弟长大了,他爸爸和爹又喜新厌旧的时候,如今得宠的弟弟也会变成捡来的,他都帮忙想好了说辞,他们哥俩都是一座大桥下面捡来的。现在大人骗孩子的手段太烂,怨不得小孩子不好哄。 团团拿了一件小格子衬衫给小白狼看,小白狼没反应,小白火摇摇尾巴。 团团又拿起一件果绿色的T给小白狼看,小白狼很快的摇摇尾巴,小白火趴下去了。 团团怒了,这一大一小两只狼都欺负他一家七口都是公--不对都是男的,他要带个挟仙女’回来吓死他们,看谁瞧不起谁。 方景实在等不及了,这两年因为要照顾着范杰和老二,对老大他有些放松。今天老大学校里对外开放,他和范杰商量下各自休假一天,好好陪陪老大。谁知老大在里面磨磨蹭蹭的,早饭也没顾上吃,还光着屁股呢。 方景看了看满床的衣服,暗自叹了口气,范杰都没那么多衣服,瞧这一床的衣服。顺手给团团选了套衣服,打着小领带的短袖格子衬衫,配一条牛仔裤。 父子俩看了对方一眼,颇为满意,对方没给自己丢脸! 范杰精神有些萎靡地抱着小家伙坐在车里,他一直担心,这是他老爹转世吗?是吗?哎,孩子太小看不出来,还不到一岁呢。 方景换了辆SUV,居家旅行十分方便。当初买车的时候他就说这辆太耗油太贵,结果范杰说:“要买就买个符合你气质的,这辆多骚包啊,跟你一个德行。” 方景开了车门,团团将两只白狼赶了下去,如今他们住的院子就是市郊的村落,范杰和方景两人买下了整片山头,围了山头成立了自然保护区,两只狼也不用因为主人不在家只能被关在空间里,跑山林子里去撒欢。如今范杰也不怕白狼跑,白火还等着他们家出来个老爹转世呢…… 团团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范杰怀里的弟弟,趁着范杰不注意,将手指伸进弟弟的嘴里四处摸了摸,十分满意抽出手指擦干净。弟弟伸着小爪子要他抱,他扭过头,等下抓烂了他的发型涂他一脸口水,耽误他的大事可怎么办。不行,就算弟弟给他卖萌也不行。 方景先送了团团去学校,又开车送范杰去店里,等到开始表演了他们再过来。 团团淡定地去了老师那里,安静地等待着演出,不过他可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样,他在找着小仙女呢! 这几天他们彩排的时候,团团遇见了小仙女。长头发扎着蝴蝶结,穿着嫩绿色的裙子,单眼皮,虽然面无表情,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但人长得非常漂亮,团团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心目中的小仙女,总之他就觉着,小仙女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团团特地打听了,小仙女是一年级的,参加的节目是——时装表演。其实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说过,今年一年级进来的小朋友家里都很厉害,学校里为了让所有人都得到展示才艺,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节目。 团团特别有范的拉拉领带,看着小仙女过来了,又看看小仙女牵着一胖墩的手,怎么都觉着胖墩太挫了,一点都不配小仙女。当下心里不舒服,仍旧冲着小仙女抿嘴笑。 小仙女木木地脸看着团团,伸手一个劲的摸着后背上的头发,在哪里挠。团团特别有绅士风度的过去,拍开胖墩的手,帮小仙女挠痒痒,拍拍对方的脸,见对方也没不高兴,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团团心情特别愉快,偷偷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果酱糖丸。 小仙女木木地看着递到鼻子底下的糖丸,张嘴咬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嚼了嚼,吃完后大眼睛亮了亮,呆呆地看着团团。 团团想张嘴笑,却仍旧忍住了,咳嗽了一声,反正他们一个学校的,来日方长。将自己的名牌递给小仙女,团团仰头挺胸的撤退了。 一年级的没耐性,要提前表演,他不能耽误小仙女表演。 等到学校开演时,范杰和方景抱着小的来了,一家三口坐在不起眼的最后一排,弟弟已经睡了,也不在乎外面有多吵呼呼大睡着。 团团表演的是二胡独奏,虽然没有西洋乐器那么讨人喜欢,考试也不能加分,可团团喜欢,他小时候是叔爷爷带大的,叔爷爷最喜欢拉二胡,他从小就听呢。 等他拉完了,主持人拿着话筒递过去,十分希望团团能过说说他是怎么学的,当然这是校长特别嘱咐,今天要让二年级的方铮同学代表低年级同学讲讲话。 团团哪里会怯场,就算是突然袭击他也能小嘴巴啪啪啪的来上几句,他爸爸是谁啊。可今天团团嘴都没张,刻意的抿着,小耳朵发红,一弯腰鞠了个躬下去了。 范杰看着有些纳闷问:“他今天怎么了?懂得什么叫低调了?” 方景抱过小儿子,让范杰休息休息,看了眼台上,淡淡一笑:“臭小子。” 团团红着脸下了台,他看见坐在前排的小仙女长着嘴巴傻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十分得意,幸好没张嘴啊,哥今天帅呆了,瞧小仙女都看的目瞪口呆! 团团扒了扒拉头发,拎着二胡去找爸爸,又从爹兜里摸了不少糖丸出来,捧着跑去找小仙女献殷勤。 方景冷哼了声,也没了兴趣看后面的节目,抱着小儿子去厕所。 小学厕所没那么高级,方景站在那里给小儿子端尿,刚吹了两声口哨,看见一洋娃娃样的女孩子冲了进来,虽然动作很急,但对方脸上风轻云淡,方景就纳闷了,到底是她走错了,还是自己走错了。 女孩子没理会方景,走到一边,掀起了裙子,方景扭过头不能看。 可是……方景叹了口气,现在的家长们啊,恶趣味太多,不知道这样会对小孩子造成心理伤害吗? 方景给小儿子换好了纸尿裤,看看站着撒尿的穿裙子戴着假发的孩子,看看自己的小儿子,他发誓,回家就把刚买的公主裙给扔了。 …… 范杰看着自由活动的操场上的两孩子,有些牙疼,那是他儿子?那是有着硬气名字的方铮?软骨头!见到漂亮女孩子就走不动路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献宝一样地给人,这才多大啊。 方景抱着小儿子站在一旁,老神在在地说:“果然是我儿子。” 范杰无奈,今天要给孩子面子,今年团团最大! 方景看了看范杰的脸,又瞧瞧在那边春风得意笑不露齿的团团,淡淡一笑说:“饭饭,咱们照张全家福怎么样,让团团和那位小朋友一起来。” 范杰瞟了一眼方景:“我不反对你的教育方式,但那啥,早恋绝对不可以,他才多大啊,小鸡都没长大呢。” 方景:“就是因为没长大,所以要让他长长记性。” 团团高高兴兴地拉着小仙女过来,小仙女嘴里塞满了吃得到也不介意,反倒拖着团团去照相。 方景请了学生家长帮忙,自己抱着孩子站好位置,等家长喊着口号的时候,方景弯了弯腰,伸手咯吱着团团的痒痒肉。 团团一时没忍住,张开了嘴,他这辈子人生的黑洞就此定格,说话漏风,吃饭漏汤的嘴里少了两颗大门牙。 小仙女扭过头看着团团缺少门牙的嘴,默默转过身去,踮脚看着范杰。 团团脸皮发热,爸爸最坏了!是天下最坏的坏蛋。可生命中第二坏的坏蛋也在此时出现了。 只听小仙女操着明显的男生声调说:“叔叔,哥哥牙都烂光了,我帮哥哥把糖都吃光!” 第69章 方景妈1 方景妈最近心里有点烦。方景打小很听话,虽然性子不好,可从来没有这么忤逆过她。 当她得知方景喜欢男人时,一度以为小景那就是故意报复家里,二十岁的年纪,有什么好管的,出了社会自然就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她的小方景聪明,以后绝对要比方程强。 可谁知方景竟然真和个乡下来的男孩子搅合在一起不回家。可家里老头子根本不管,让方景死出去,不要回来,就一辈子跟那个男孩子住一起。 方景妈虽然心疼儿子,但这事就是方景做的不对,家里老头子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在家里也管不了,跟老头子多说两句,老头子一通训斥,说慈母多败儿,那意思方景变成这样就是她这个当娘的不好。 方景妈索性不管了,自己都觉着没脸呢。男人跟男人在一起那就是怪物,变态……可到底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除了时不时塞点钱给方景,她也没办法多管。 就在方景妈绝望的时候,方景突然有了儿子!这无疑是个好事呢,方景的儿子她孙子可是老方家的长孙! 这下老头子还能说什么,再说方景弄出个儿子,不管孩子母亲是谁,方景起码是个正常人,一时贪图新鲜,如今还是走回了正路,这才是最令人高兴的事,她儿子总算正常了。回头找老头子给安排的位置,看塞到哪里比较好。 而且方景如今这么出名,老头子不能偏袒老大,不管她儿子。 方景妈妈至此心安,但慢慢的又开始不舒服了,方景仍旧没有回来,还在和那个乡下来的厨子搅合在一起,她都不好意思和圈子里的老姐姐们一块聊天。 那小青年到底有什么好,长得又不是很出众。人家不来登她家门,那是有点自知自明,她绝对不会原谅那男的。但小景做事怎么这么糊涂,还把孩子给那小青年带!罢了,反正她也不是老妈子,不想当黄脸婆在家带孩子。 方景妈就这么硬扛着,一直扛到小孙子都六七岁了,也不见方景回心转意,和那男人分手,相反她家老头子到被人那小子给糊弄住了。 方景妈坐不住了,这几天老头子神神秘秘地天天出去,还说什么要搬到市郊和那小子做邻居!这还得了,方景眼看都要三十了,这再想回头走仕途,那就是起点太低,必须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追上方程。 方景妈托病死活不去,老头子到也爽快叫人搬了行李走人。 方景妈觉着胸闷气短,头晕手脚无力,这一通折腾,又进医院了。 她这不是第一次住院了,进去一个星期也不见有人看她。附近有范家药膳的分店,方景直接订了外卖,每天给送过来也不见人影。 老头子也大方,给她要了个单间,和酒店套房一样,还说这里住着舒坦,又不用担心吃喝,让她慢慢养着。 方景妈这下真气病了,她知道老头子是和范家那小子做邻居去了,一家子人都围着那范家小子,那小子到底怎么了?又不是个女的,要是女的还能解释是怀孕了。 方景妈躺在病床上就乱琢磨,她那是闲的,周围环境好就是没人,护士也被她折腾够了,除了查房打针的分内之事,其余时间懒得理她。 方景妈也明白,如今方景的事业有成,又要成立自己的事务所,走仕途那是不用想了,方程那小子如今稳步上升中,她儿子是追不上。 而且范家小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只怕日后方景压不住!那小子也懂得讨好方程和老头子,让方程老婆去自家店里做财务总监,范家那位叔叔也是隔三岔五的约老头子去农场种地,唱唱戏下下棋,一家都是没安好心的。 可如今眼睁睁看着范家小子越来越有钱,方景妈心里也担忧,那范杰比方景有钱的话,要变心了,甩了她儿子孙子怎么办,虽然她很高兴看到那样的场景,可一想自己儿子被人甩,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天她躺不住了,在躺真能躺废了,想儿子呢,想孙子,人越是病了越想自己的亲人,她悄悄出了医院,打了车就往市郊去。 方景跟她说过他现在的住址,她一直没去过,她这个做长辈的就不该自降身份去看小辈。 汽车一路颠簸,好容易到了方景说的地方,她下车就来了气。 破破烂烂的村庄能有市中心住着舒服?她儿子就在这里吃苦?范杰明明那么有钱,方景也有房子,就非要搬到这里来种地不成? 方景妈这人做事还是有点谱,临来的时候买了一堆好吃的,她是来看孙子的,不是专程来看范杰的。 在村口打听了,方景妈走到范杰的小院子前,站在铁门前就有些犹豫,自己是长辈跑来看小辈,哪有奶奶看孙子的道理。可一想都来了,她不进去不是白折腾一上午吗? 范杰今天正在家里休息,前段时间方景说的那几位海外游客可是给他规划了一副新的蓝图,若这次合作能成功,他们‘范家药膳’可是要开到海外去了。 这次开分店和以往不同,目的地是海外,很多地方需要商谈,范家忙得人仰马翻的,好容易确定了大体方案,范杰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又怀上了。 方景一听那是当下就不准范杰工作了,收拾了一间房,本想请刘医生过来住的,结果便宜方老爷子了。 方老爷子那是十分慎重,尤其是男人能怀上,他一边得意自己儿子有本事,一边又担心范杰事业太忙不知道休息,就搬过来和范国起一起住,看着范杰。 范杰闲的没事做,电脑不能用了,网线都被方景给剪了,顶多看看电视。他又不喜欢看电视,进了空间,小白狼就顶着小白火跟在他身后,他要种地,小白狼就在地里打滚,他要挑水,小白狼就扯着他的衣服,小白火就坐在一边看着他。 反正他是什么事都不能做,在厨房炖了一锅肉汤,正在院子里扔着米粒子等小鸡跑过来吃呢,方景的妈就摸过来了。 范杰现在逮到人就高兴,总算有人和可以说话聊天打发时间了,可定眼一看,脸色也变了,是老太太来了啊。 方景妈看着白胖的范杰就生气,她儿子累得跟狗一样,范杰倒好在家里逗鸡撩‘狗’玩呢!不过那两条是狗吗?小的到挺像的,大的那三角眼不要太吓人。 范杰开了门让方景妈进来坐,又去倒了茶,让小白狼和小白火两个安分点,人家老太太是方家妈妈,不能吓着人家。 方景妈端着茶左右看看问:“团团呢?” 范杰:“今天上学。” 方景妈无语,她在医院都躺残了,忘记今天不是休息日,看着范杰懒洋洋地模样,她就不舒服,可现在走也不好。 范杰说:“您来了怎么还拿东西过来。” 方景妈看着脚边的塑料袋,紧了紧嘴角,放下茶杯盯着范杰,这家伙长胖了太多,肚子都鼓起来了,她儿子也还看得上? 范杰也沉默了,他见着方景妈就浑身不自在。 方景妈:“小景今天回来吗?” 范杰:“晚上回来,七八点钟吧。” 方景妈皱着眉:“他每天这样跑啊,多累啊!好几十里路呢,这路又不好走……” 范杰连忙坐直了身体说:“您别这样说,这不是……”这不是和李秀珍一样在诅咒人吗?他也不想方景两边跑,也说过让方景住在城里,正好带着团团多好。 可方景那人就不愿意,非要每天来回跑,说什么一个人睡不着。 方景妈也打住了,想想也觉得晦气,不提了,可怎么看范杰也不舒服,以前不是长这么一副残样啊,人都胖了一圈。 不过现在都是深秋了,这人穿的多也许显得胖,可怎么看着范杰说话做事还要捂着肚子,一男人做什么事还要捂着肚子,跟女人怀孕了一般。 方景妈心里气得不行,看不惯,当下问:“你身体不好?要不要去请个保姆?” 范杰:“谢谢您,不用了。”这事方景和方家老爷子也提过,但他这种情况请个人过来反而不方便了。 方景妈觉着这次过来是给自己添堵呢,说了几句话见范杰懒散着,似乎没休息好,又想起也许这是自己儿子折腾的,高领子毛衫都没能遮住他下巴上的痕迹,心里越发不舒服。 她咳嗽了声:“年轻什么都扛得住,年纪大了可不行。” 范杰见方景妈盯着自己下巴,脸发烧,心里暗骂着方景那混球,这么喜欢干搓啊。 方景妈站起身要走不想走的说:“我走了。” 范杰连忙说:“阿姨,您吃了饭再走吧,汤马上就好了,而且方伯伯快回来,而且晚上方景就回了。” 方景妈倒是饿了,闻着那股子香气,想了想反正也好久没见过老头子了,不如等等。 方老爷子回来的时候,拎着鱼篓子和范国起有说有笑地,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只是看到院子里坐着自己老婆,范杰站在一边端汤,两狼趴在一边爱理不理地模样,顿时脸拉下了下来,他这老婆有时候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范国起见方景妈妈来了,连忙收拾了鱼进去做饭,这应该算是亲家母吧!范国起心里有些不淡定了,方景妈妈年纪和他相仿,比他大不了几岁,可方老爷子比他大得多,竟然成了平辈。 第70章 方景妈2 一顿饭吃的别别扭扭,方景妈看着老头子和范国起将范杰当个孩子一般的喂,吃鱼还问腥不腥,喝汤还怕烫着了,方景妈看不下去了,推了碗筷说:“他是个大人。” 范杰也觉得别扭,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就和猪一个待遇,吃了饱睡,睡饱了吃,等着养肥了就开膛破肚。 方家老爷子面色不悦地看了方景妈一眼,说:“孩子身体不好,你这个当妈的过来不帮着照顾下,还要孩子照顾你?” 方景妈张了张嘴,她可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范杰气色比她好多了。 范杰连忙说:“阿姨,您住院了,我也没去看您……” 方家老爷子放下小酒杯:“看什么看,一年不进去住两三次,心里不舒服。”这是病,没得治。 方景妈是个要脸面的人,当下受不住了,想走,可小辈在看着呢,嘀咕了两声,继续吃饭喝汤。她还能说什么呢。 吃完了午饭,外面响起了汽车声,方景竟然中午就回来了,还拖回来一大堆东西,小摇床、小衣服、玩具,七七八八的一大堆。 方景妈怕儿子累,看范杰要去帮忙被老头子拦住了,只能自己去帮着搬。 范国起说:“大姐,您别动,我去搬就成了。” 方景扛着摇床看了看他妈,心里叹了口气,毕竟是亲妈,虽然知道她心眼小,但看着这么委委屈屈心里也不是滋味。 方家老爷子帮着拿了两次,说:“小景啊,这么早就准备了,你知道是男是女啊?”他想要个小孙女。一家都是男的,有个贴心的小孙女就圆满了。 小白火拖着一个包装袋在哪里咬着,撕扯着,牙还不够尖锐,力气也不是很大,咬了半天也没咬破。 方景妈觉着这一家子都是败家子,好好的东西被只‘狗’给咬坏了,想去捡那东西,但又怕旁边站着的大‘狗’。 范杰连忙将小白火抱起来,不准它淘气,冲着方景妈傻笑。 方景妈看着对方的笑脸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小子笑得傻里傻气的,让她有脾气也发不出。 当下清理完东西方景妈有些怀疑了:“小景,你买这些东西干嘛?还要一个?”这是还想再添个孩子? 方景皱了皱眉,心里盘算着和亲妈说出实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谁知他家老头子比他还沉不住气,说:“再添一个,你这个做婆婆的这次得帮把手,别添乱。” 范杰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方景妈看了看左右,难不成把那女的藏起来了?难怪老头子这么对范杰,自己儿子又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了,范杰还得当不知道,忍气吞声地仍旧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一家。想想要是自己遇到这么个玩意,早就离婚打起来了,范杰也真不容易。 当下方景妈妈瞪了瞪方景,自己儿子,这事她也不好说,偷偷摸摸拉了范杰到一边,从手腕上撸下一只玉镯子,这是她出嫁时家里的陪嫁,放在范杰手里,握着范杰的手,叹了口气,这孩子要是个女的也不会这么委屈了自己,真不容易。 再看看方家那一老一少,死没良心的,笑的那么明目张胆地,她都有点害臊。范杰做的不错了,就算对自己不搭理,该有的礼数都有让她都没办法挑刺,这孩子也不知命好还是不好,怎么就遇上她儿子了。 范杰看着手里的玉镯子也不知老太太是怎么了,方景明白自家妈妈的心思,说:“给你你就拿着,不值钱。” 方景妈说:“是不值钱,我出嫁的时候家里就这么点东西,传代用的,范杰你收着,以后谁孝顺你送谁。” 反正都是她孙子孙女的,给谁不一样,老太太做事要两面光,这是她在医院里跟人聊天听来的。人死眼一闭,什么都是身外物,能对儿子好的,那就是媳妇了。活着的时候糟践儿媳妇,等老婆婆一闭眼,就该儿子受罪了。 她也看得出来,这辈子小景是离不开范杰,可范杰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然老方家一家人都在哄着围着捧着范杰呢。小景要孩子,自个传宗接代,人家家里要断子绝孙了,怎么想都觉着自家占了大便宜。 范杰拿着还带着体温的玉镯子,心里不淡定了,这是啥意思?传代的东西?方景妈难道也知道了他的肚子里有个老二,这才转变了态度? 方老爷子见东西都收拾好了,打了电话叫车过来,不让方景开车送他们回去,儿子也累。 而且他有些话要和老婆子说说,都是一家人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他家老婆子人不坏,就是有时候喜欢挑事,也多半是为了小景的前途。 可如今小景事业还算可以,范杰人也不错,小伙子脑子好,又肯吃苦,不是个巴着权贵不放的主,他和小景走一辈子也是小景的福气。自家老婆子也该知道些事了。 回去的路上,方老爷子一言不发,方景妈心里犯嘀咕,刚才当着小辈的面,老头子算给面子了,没有说她什么,现在看老头子的脸色这是要秋后算总账的意思? 方家老爷子等车进了市区才说:“你病好了?” 方景妈:“早就好了。”身上没病,心里不舒服罢了。 方老爷子点点头:“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就出院,搬过去一起住。” 方景妈从小就在城里长大,虽然也曾经在农村呆过几天,但她哪里受得了那个苦啊,想着范杰哪里的几间大瓦房,冬天还没暖气,有些不愿意。 方老爷子说:“人家没有亲妈,怀着身子呢,你做婆婆的总得去照看照看,哪有那么便宜就当奶奶的,大的咱们家不知道,这老二一定得去照看着。” 方景妈:“那闺女住哪里呢?我去照顾不好吧,请个人多好。”她觉着自己没脸见那闺女,好好的帮方景生孩子,这一辈子名声都毁了。 方家老爷子没作声,等回了自家,方景妈还没坐下呢,方家老爷子说:“什么闺女?小景的孩子都是从范杰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当亲妈的就该去伺候着。” 方景妈愣了一会,转身就走。 方老爷子问:“你去哪?” 方景妈:“去医院躺着。”躺那里安全,不会遇上神经病。 方子只是说:“你自己掂量下,小景也闯出了名堂,社会上也有名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你分清楚了。小景那孩子要被人当怪物了,没人救得了他。” 方景妈站在门口,吃惊地说:“小景怎么是怪物呢,那孩子……” 方老爷子闭了闭眼,看着天花板说:“小景也真有本事,让范杰给咱家生两孩子,范杰可是正正经经的男人,前前后后去过几次医院做检查,人家正常的很!要不是小景,人家早就娶媳妇了!” 这话老爷子早就想说了,他看得出来,范杰如今还喜欢看美女呢,看电视的时候见了美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都是小景做的孽,就算范杰当初不是那号人,也是被小景带歪了。自家老婆子如今把方景看的重,就算送给范杰一只玉镯子也不代表什么,要不说方景身体有毛病,只怕老婆子还真不当回事。 方景妈顿时愣住了,她儿子也不是个怪物啊,打小也是好好的,可老头子说得言辞凿凿,令人无法反驳。这事她也不敢问别人,说给谁听对儿子对孙子都不好。 当下方景妈回医院躺了三天,想明白了包袱款款地去了范杰家。方程两口子为啥帮着范杰,她老头子还特地跑过来看着范杰,都是因为方景这不争气的孩子,亏欠了范杰。虽然她总觉着不对劲,但想着自己儿子还是有本事的,怎么也是个男人,范杰就和‘儿媳妇’差不多吧,心里当下舒坦。 至于范杰怎么就能生孩子,对不起老太太脑容量小,不想知道那么清楚,只要不是从她儿子肚子里爬出来的就行。 她闹不清这事的全貌,但有一点她知道,他们家的秘密事关重大,老头子愿意和她说也是当她是最亲近的人。再说范杰就算是个男的,老方家的孙子还在他肚子里呢。方景这心都在范杰和孩子身上,自己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方景难免会有计较,这次不过去帮忙,难道要等年纪大了去住养老院不成。 范杰看着方景妈妈头皮发麻。他从小就不会和女性打交道,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性。 可方景妈妈到底是过来人,一来就拉着范杰做她在医院学来的体操,时不时范国起怕范杰累着了,方景妈就说:“你们男人懂什么?生过孩子么?” 范杰哭笑不得,他也不是女的啊。但他也明白方景妈的好心,处了好几天才发觉,这老太太其实没那么多心计,就是小心眼好面子,也不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只要方老爷子对方程方景一样,老太太也就没话说了。 范杰有时也会陪着方景妈去地势平坦的林子里走走,两人只要谈方景就绝对有话题。 这天范国起和方家老爷子去林子里转悠,范杰和方景妈也去哪里散步。 方景妈看着在林子里奔跑的两只狼不由叹了口气说:“死了的人总比活着的好。” 范杰没有出声,只是站在方景妈身边,他不懂老太太今天又怎么了?附近风景虽然有几分萧瑟的秋意,可老太太自己要出来的。 方景妈:“活人再怎么争都争不过死人。” 范杰:…… 等晚上方景回来了,范杰和方景说了这事,方景只是叹了口气:“原来我妈总觉着老头子心里还有方程的妈妈。”就为这个闹了这么久?不过仔细一想也的确说的通。对方程好那是怕外人说道后妈不好,对自己不敢太好也是怕人家说后妈自照顾自己孩子。 原来一直就是有着攀比心,怎么都觉着自己不如原来的哪位,闹腾这么多年的起因就在这里。老头子只怕也是看穿了,不然以老头子的手段,就算不离婚,也不会这么容忍她。 范杰:“不是吧,都这么大岁数了……” 方景笑了笑侧着身体,边摸着范杰的肚子边用脚踹着想要靠过来的小白火,说:“她心眼太小呗,和位不在了的人比一辈子,怎么都是个输家。” 方老爷子正在屋里听着老婆子在哪里唠叨呢,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喷嚏。老婆子虽然嘴里仍旧说个不停,还是走过来拍着他的后背。 他也习惯了,家里有位哎唠叨的老婆子也显得热闹,只要不叨叨乱七八糟的事就成。 想起范杰肚子里的孙子,方程方景如今两兄弟和好如初,各有各的事业,方老爷子止不住的笑,除了他方老爷子还有谁敢说自己是人生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