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世种田教书 作者:翘袖折腰 文案: 纪修然一睁眼,发现自己到了异世古代的科举考场,作为地道的理科生,看着面前的试卷十分头疼 好在有原身的记忆,才能勉强过关 出了考场才发现,更悲催的还在后面,谁来告诉他,原主分明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个“未婚夫” 再坑爹,也只能咬牙认了,好在还有一个金手指——“记忆之书” 本想靠着它,种种田,教教书,平平淡淡的过这一世 谁知,为了完成原主最后的愿望,去考了个科举,便一去不能返…… 纪修然(哭唧唧):三王爷,请放下官回家种田教书! 石靖琛(冷着脸安慰):修然,不哭! 阅读指南: 1.1V1 HE 主受 轻松文 2.前期种田,后期入朝为官,最后回归田园 3.有金手指,不大,最大的外挂是后期抱了一个金大腿 4.非生子,但后期有包子出没 5.全文架空,考据慎人 (开新文,《(生子)篆刻师也会蒸“包子”》现耽,篆刻师受X总裁攻)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修然 ┃ 配角:石靖琛,纪家人,三王爷,公孙子瞻,曾君辉等 ┃ 其它:1v1,he,主受 第 1 章(修文) 如水月光撒下来,照着低矮的一排排的隔间。 其中靠中间的一间隔间里,昏黄的油灯晕出一圈圈惨淡的黄色,打在这隔间里寥寥无几的物事上,投下一片片晦暗的阴影。 简陋的长条木板,一个稍宽的搭在上面,一个稍窄的搭在下面. 这样一上一下的搭在墙上,便形成了一个可坐的长凳,一个可以伏案书写的简陋书桌。 此时这张临时搭建的简陋长案上,一个身形消瘦的身影趴倒在上. 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自然的垂落在身侧,因为其面部背对着油灯,在着阴暗的灯影下,昏暗的脸色看上去像是带着一丝死气的青灰。 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很一会儿,这人耷拉在一侧的手指才微微的动了动。 接着便听到这人带着痛苦的低吟,眼睫微微一动,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神迷茫的抬起头,感受的周围昏暗的光亮,不适应的微微眯了眯眼,想要抬手挡住射在眼中的光线。 但没想到,微微轻动那条搭在桌上的胳膊,便传来一阵麻麻的酸胀感,此人忍不住“嘶”了一声。 然后想抬起另一只手揉一揉这只因为不良姿势而酸麻的胳膊,才发觉自己全身无力。 此时他迷蒙的脑袋才慢慢的清醒过来,感受到自己的处境诡异而又疑惑。 但他此时感觉到浑身的酸软无力,不舒服的很,无力思考其他,只好又趴倒桌子上,支撑住自己无力的身体,让自己稍微感觉好受一些。 微微闭上眼,才有些心力仔细的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是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突然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便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闭着眼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他又睁开眼,想要看清楚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着实吓了他一跳。借着屋外的月光,和桌上昏黄的灯光,他大概看清楚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大致情况。 简陋低矮的小隔间,临时搭建的粗糙的长凳长桌,以及放置在桌案另一头的藤篮. 油灯旁边的装着半干墨汁的砚台,被他一直压在下面的,有些散乱的纸张,以及滚落在纸张边上的毛笔。 他看着这些诡异的东西,完全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感受的又一阵的不适,又轻轻的闭上眼,遮住眼里的烦躁。 突然,他皱紧眉头,抬起酸软的手附上自己的太阳穴,忍不住发出“嗬嗬”的痛吟声。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脑海里涌出里大量的陌生记忆,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这人姓纪,名钧,字修然,大夏国,青阳镇,青山村人士。 巧的是他也叫纪修然,与这个青年同名,只不过他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 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是穿越了吧 他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声,谁曾想他一个大好青年一朝不慎便穿越到了,这个没听说过的时代,说不定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脑海里关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在飞快的涌出,弄的他脑袋胀痛不已,但又让他清晰的看到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待属于这人短短二十年的记忆涌现结束之后,胀痛感消失,纪修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禁再次回忆起之前看到的记忆。 经过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后,他才弄清楚了他现在大概的情况。 循着这人的记忆,他无助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纸笔。 没错,他倒霉的穿越到了考场上,这人在他来之前,正在参加院试,考中之后便是秀才。 这人花十几年时间读书,花费了家里大部分的收入,一直想考中秀才,光宗耀祖。 现在终于熬到院试,马上就可以实现目标了,但却又因为体弱而猝死在考场上。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眼睛微涨,鼻头微酸,心底淡淡的涌上一丝不甘心。 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他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话落,他便感觉自己的心口一松,之前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气息消失了,心底莫名的有一股失落. 他知道这人残留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这个世上从此再也没有纪钧,只有纪修然。 纪修然心里有些酸胀的感伤,这样一来,他也再没了退路,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再也见不到那一世的亲人朋友,再也不是那个随性而活的纪修然。 感慨过之后,他感觉到刚才的一番歇息,终于赞起了一些力气,抬起手揉揉脸,打起些精神,勇敢的面对现在的困境。 虽然说的轻松,但当他看着面前的毛笔,和繁体字,顿时有些头疼。让他一个大学专业应用数学的,地地道道的理科生去考经义,这不是难为他嘛。 再说了,算起来他已经有十多年不碰毛笔了,现在让他拿着毛笔写字,当真会写出一手 狗爬。 其实他自从五岁开始,不会拿铅笔,便被爷爷教会拿毛笔,之后的数年如一日的每天十张大字,一天不落的用功练习。 如此持续到爷爷去世,自己家老头子接手他的教育,对他更加的严格. 但是当时的他已经开始叛逆,越是压迫便越是厌烦,最后干脆借着课业太忙的借口,完全放弃,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便再也没有碰过毛笔。 现在拿起手边的毛笔,纪修然有些怔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人的身体过于柔弱,手上也没有多少肉,但在指腹却能感受到薄薄的茧,可见此人是如何用功。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严肃起来,端正了自己的姿势,提笔便想要在纸上书写。 大概的试了几个字,好在这人身体的记忆还在,多写了几个字,便顺手了起来。 此时他才分神转头看向自己手边的试题,看着纸上的题目,一边读着纸张的字句,一边仔细的思考。 正在迷茫之际,额头又传来熟悉的钝痛,大段的关于经义文章的记忆涌入脑海,纪修然连忙搁下笔,抬手轻轻揉着额头,接受着新的记忆。 如此一来,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这次的考试倒也有了底,抬头看看隔间外面露出的那一小片天已经微微的变成鱼肚白,知道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经快亮了。 放下笔,轻轻的揉了揉酸胀的胳膊,这才动作缓慢的拿过旁边的藤篮,打开看了看。 其中除了一件洗的泛白的青色棉布袍,便剩下一包微微发黄的干馍和仔细切成等大的块状的咸菜。 纪修然再次的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块干馍和一块咸菜。 拿起那块馍捏了捏,不知是他手上没力气,还是这馍真的硬,反正他这一捏完全没有给这馍表面带来任何改变。 无奈的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发现竟然没能咬的动,努力了一番,发现完全吃不到嘴里,他只好放弃。 揉了揉自己瘪瘪的肚子,坐在那里,无助的望天。 愁苦的想着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依着原主的记忆,和他看到的这些,不难看出这原主生活的环境如何。 如果没有好法子赚钱,他也要一起过这种苦日子,他可忍受不了。 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小吏提着水,给各个隔间送水。 纪修然见此,赶紧准备好自己的碗放到左侧,安静的等着。 待小吏给他装满一碗微热的开水之后,他才端起那碗水,喝了一口,舒服的谓叹了一声。 就着这碗水,拌着咸菜,把那块坚硬的干馍吃下去,纪修然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之前原主是因为体弱而无法承受三天高强度的考试而猝死,现在他过来之后,虽然精神很好,但是身体还是很虚。 现在他吃下干粮之后,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身扭扭腰,甩甩胳膊,让自己身体肌肉放松一些,然后坐下认真开始答题。 现在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不抓紧时间他就答不完题了。 幸好原主基础扎实,悟性越高,试题对他来说并不难。 收卷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纪修然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桌子上. 之前一直集中精神答题,没有感觉出来,现在松弛下来之后,便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 强打着精神把试卷整理好,待收卷的小吏把试卷收走之后,才真正的从内往外的轻松起来。 纪修然坐在号舍里面休息了一下,感觉回复了一丝力气之后,才拎起考蓝往外走. 但此时,他之前残留下来的身体不适,便完全显露出了,手脚绵软无力,只有扶着墙才勉强能够站稳. 没办法,只能这样借助墙壁的支撑,一步一挪的慢腾腾往外走。 幸好周围的考生经过这三天的洗礼都很憔悴,像纪修然这样扶着墙慢慢挪腾的也有不少,这样,他看起来也不甚显眼了。 等纪修然终于慢腾腾的走出考场大门,周围的考生已经散去一大半,等在外面的考生家人也散去了一大半。 如此一来,倒是让纪修然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人——石靖琛,原主名义上的未婚夫。 纪修然停在门口一个偏僻的角落,把手上的考篮放下. 靠着墙边站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能够拖着这幅身体走到这里,已经尽力了,现在完全没有力气再往前挪动。 抬眼看着人群里的那人,扫过一眼便清楚的看到,身高八尺,身姿挺拔,面容英武,即使一身粗布衣,也难掩他身上的气质。 他微微抬了抬手,想要呼唤这人过来,但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在石靖琛一直密切的关注着大门,注意着走出来的考生,所以纪修然一露面,他便看到了。 看到他停在门口,脸色惨白的靠在墙上,看着他这个方向,试图呼唤他。 当即便快步走上前去,抬手扶住他。 纪修然在石靖琛扶住他的那一刹那,整个人放松下来,抬头看着这人微微一笑,想要开口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口,便陷入了黑甜之中。 徒留下被他那一个微笑,弄的惊疑不定的石靖琛,手忙脚乱的接住歪倒的人。 手上一用力,把人抱起,快步的走到租来的牛车上。 幸好他之前有成算,想着这人考完之后必定体力不支,便没有心疼那点银钱,去租了一辆牛车,现在便派上了用场。 坐在前面赶着车的石靖琛,面色凝重而又疑惑的回想了之前的事情,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忍不住回身仔细打量了一番,此时躺在车上,人事不知的这人,看不出不妥,才又转过头沉默的慢慢思量。 牛车到了医馆停下的时候,他还没有想明白,也顾不上其他,抬手把人抱下车,走进医馆,面色严肃的看着大夫给他看诊。 经过一番诊治,确认只是心力耗费太过,才会昏倒,石靖琛松了一口气,脸色微微缓和。 之后大夫又给开了几副补药,石靖琛才把人带回租住的院子里。 县学堂里并不提供住宿,纪修然在县里上学,都是租院子住的。 院子不是很大,但是却住了五个学生。 因为都是从周边的村子出来的学生,相互之间多有关照,处的都不错。 其他四人都是独自一人来读书,而纪修然因为身体不好,离不开人,便由石靖琛跟在身边照顾。 只不过,这两年纪修然的身体变好了很多,加上对他们这段关系的排斥,石靖琛在这边的时间,也渐渐少了起来。 自从,纪修然来到县里的学堂读书,慢慢知晓礼仪事理,知道石靖琛这个未婚夫代表的意义之后,就对这段关系极其排斥,甚至对石靖琛这个人也很排斥。 就因为纪修然对两人之间的关系的不认同,现在同住的这几人,还都一直以为石靖琛是纪修然的兄弟,而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关系。 而石靖琛也不是多话的人,对于纪修然的故意隐瞒,也没有想过去纠正。 后来,他渐渐的减少了来县里的次数,同住之人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次石靖琛过来,还是因为知道纪修然参加院试,纪父纪母特意让他赶过来的。 当石靖琛驾着牛车,带着纪修然回到租住的小院的时候,李文,陆云泽,刘向和王硕正好从外面回来,刚好在院门口碰上。 看到躺在牛车上,人事不知的纪修然,性格稍显活泼的李文,先忍不住询问道:“修然这是怎么了?” 其他几人也转头看过来,脸上不免带着一些担忧。 他们都知道纪修然的身体不好,平时换季什么的,总会生病发烧,看到如此昏睡不醒的情形,难免担心。 石靖琛走下来,站到牛车旁边,看着虽然昏睡,但是脸色看起来已经好很多的纪修然,面色平静的回道:“只是心力耗费过度。” 石靖琛并不是多话的人,只是给出了寥寥几个字,做了一个解释。 不过几个人都是聪明人,他们也同样参加了这次的考试,知道考试是何等的耗费心力. 三天考完,他们这些身体健壮的人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身体一向不是很健壮的纪修然了,听完石靖琛的话,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什么情况之后,几人也松了一口气,主动帮着拿起牛车上的东西,送到屋里。 石靖琛走上前一个人把人抱进来,走进屋,放到床上,轻轻的盖好薄被,然后轻轻对着几人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几人看着没什么事,便告辞回到各种的房间休息去了。 待几人离开之后,石靖琛站在床前,脸色严肃的看着床上这人,眼神闪烁不定。 最后敛下眼帘,遮住眼睛了的深思,转身离开,走到厨房烧了一些热水,端到屋里给纪修然擦身。 一边擦着一边思索之前这人的那个突然的微笑,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最后,只好无奈的收起自己手中的布巾,给这人掩好被角,端着水盆走出去。 第 2 章(修) 石靖琛走进厨房,把药熬上,又做了一些吃食,端进屋里,看着昏睡不醒的纪修然,把碗放到柜子上。 走上前,摸了摸纪修然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轻声叫了他一说,看他没有一点反应。 有些无措的把人扶起来,拿起勺子舀了一些米汤,轻轻放到他的嘴上。 虽然纪修然此时昏睡不醒,但还可以吞咽,勺子放到他的嘴上,便会微微张嘴,把东西吞进去。 就这样,石靖琛把纪修然揽在怀里,小心的喂了他半碗米汤才把人放下。 然后走到厨房,看着火继续熬药。 待药熬好了之后,端出过来喂给纪修然。 石靖琛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匆匆吃了一些东西,洗漱一番之后,才熄灯睡觉。 当然他是打地铺。 原来的纪修然,是不会让石靖琛和自己睡这一张床的,凡是两人同屋,都是纪修然睡床,而石靖琛打地铺。 石靖琛身体强壮,倒是不介意睡哪里,所以两人也就一直这样相处。 谁知睡到半夜,石靖琛睡的正熟,便被一阵阵细碎的呻|吟声吵醒,迷蒙的醒过来,才发现是床上的纪修然。 立刻清醒过来,起身上前查看,发现他已经发起高烧,马上出去弄了一些冷水,敷在他的额头给他降温。 他以前也时常照顾发烧的纪修然,所以该怎么做,很熟练。 往常这样敷一会儿,就能把温度降下来,但,这次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看着迟迟不能降温,而脸色痛苦的纪修然,心知不能再等,石靖琛穿好衣服起身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便带了一个大夫回来。 此时医馆都关门了,大夫都不愿看诊,还是石靖琛去求了之前,常给纪修然看诊的这位老大夫,才能半夜里把人带过来。 大夫到的时候,纪修然整个人已经脸颊通红,说起了胡话。 之前,纪修然虽然看似是在熟睡,但实际上却并不轻松。 之前在考场上穿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之后又提着一口气,耗尽心力的应付考试,这一番折腾可谓是雪上加霜。 等到人完全放松下来的,后遗症就显现了出来。 这个时候,昏睡的纪修然却是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看到自己躺在血泊里,看着人们叫来救护车,看到医生宣布他的死亡。 看到老头子和老妈,姐姐匆忙的赶来,对着他的尸体伤心欲绝,而他却只能远远的看着,无法靠近。 最后只能眼看着家人和朋友,为自己举行葬礼,他拼命的挣扎着. 当他看到自己的遗体被推进火炉的那一刹那,发疯似的要往前冲. 他看着火炉里的火焰,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热度一般,但是不管他如何做,都无法靠近一步,仿佛一直有一层透明的障碍挡在他面前。 阻止他的靠近,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烧成一把灰。 当熊熊烈火把他,完全化成灰烬的那一刹那,纪修然突然跌落在地上,重新陷入了黑甜。 此时,大夫已经诊断完,说是心力耗费引起的旧疾复发,开了药,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石靖琛谢了谢大夫,便跟着他一起出来。 恰好此时,其他房间的几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起身出来查看。 石靖琛看着几人中,比较稳重的陆云泽,嘱托道:“我要跟着大夫去取药,麻烦你们照应一下修然。” 见陆云泽点头应下,石靖琛才放心的跟着大夫离开。 不一会儿回来,便径自走进厨房,开始熬药。 等石靖琛把药煎好端进来,陆云泽正坐在纪修然的床边,给他换额头上的布巾,而李文、王硕、刘向则站在旁边,满脸担忧的看着。 而此时的纪修然看起来,已经比之前好了一些,只不过还是会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石靖琛把药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然后看着几人,诚恳的道了一声谢。 几人见石靖琛端来了药,便让开地方,让石靖琛坐到床边,喂纪修然吃药。 石靖琛端起药碗,一勺勺的小心的喂到纪修然的嘴边。 苦涩的药汁划入嘴里,让纪修然在睡梦中,都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吃了几口,便下意识的摇头,不愿再喝。 后边,基本是石靖琛硬灌着,才把一碗药都喂进去。 吃过药,纪修然便睡得安稳了很多,待药效发挥之后,慢慢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陆云泽等人看到他情况好了,才放心的告辞,回到自己房里继续补眠。 等纪修然醒来的,天已大亮,这时他已经完全退烧。 刚刚醒过来的人,却还沉浸在梦境里的悲伤中,茫然的睁着眼睛,一点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 他心里清楚,他和那个世界最后的关联消失了,之前并不是梦,那是最后的告别,以后,他再也回不去了。 石靖琛从厨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拿起布巾放到盆里,揉了揉,拿起来拧干,走到床边,想给纪修然擦身。 抬眼,恰好看到纪修然的眼睛。 没有焦距的眼睛里,满含无助和悲伤,眼泪从眼角慢慢的滑落。 看着这样脆弱的纪修然,不知为什么,感觉心脏就像被人用手狠攥着了一下一样,生疼生疼,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拭去那人眼角的那滴泪。 忽而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手,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走到厨房里,怔忪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常,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一直,把那人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但现在,他突然发现有些不一样了,他怔怔的捂着自己的胸膛,回想着刚刚那一瞬间的异样。 皱紧眉头,然后怅然的叹了一口气,都是那个微笑惹的祸。 苦恼了一瞬,石靖琛便找到借口,把自己的不对劲都归结为偶然,便把一切心思都压到心底,面上复又回复了平静。 石靖琛收敛好自己的心情,才面色如常的走回去,平静的给纪修然擦身。 此时,纪修然已经完全清醒,感受到这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有些不好意思。 想要阻止,但耐不住自己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想开口却发现口干舌燥,不适的吞了吞口水, 这个时候,恰好有一杯温水送到嘴边,纪修然下意识便张嘴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还忍不住谓叹了一声。 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又被人照顾了,在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自从长大成人,便没有被这样全面的照顾过。 一时之间竟有些赧然,又心存感激,不好意思的别开眼,开口道谢:“谢谢你了!” 嗓音中还带着高烧后的嘶哑。 石靖琛听到他的道谢,微微顿了顿,抬眼仔细打量了这人。 待纪修然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的时候,才淡淡的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纪修然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头,想着自己是不是那里露出了马脚。 不然这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想了一番自己的作为,没发现什么出格的,便安了一部分心。 再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原主的记忆,整理了一番记忆里,关于两人的那一部分。 原主对待这个准契兄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的时候,不懂事,还挺亲近这个突然多出了的哥哥。 后来长大之后,读了书,懂了道理,知道了这个哥哥存在的意义,便开始排斥他,渐渐的甚至开始厌恶。 考试之前,原主甚至已经找石靖琛说清楚,等考试之后两人就取消婚约,各自嫁娶,两不相干。 因为原主一直想要的,就是考中秀才,娶一个女子为妻,然后生几个孩子。 在纪修然看来,原主应该就是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所以才不能忍受一辈子和一个男人,绑在一起。 不过,原主已经对这段关系做了处理,反倒是方便了他,这样一来他便不用出面处理这段关系了。 如此维持现状便好,纪修然想到这里,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又想了一下石靖琛对原主的态度,以他这个旁观者来看,这石靖琛对原主,虽然一直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却无关情爱. 只是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弟弟,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不然,当时原主找他摊牌的时候,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下来, 甚至没有留恋的便搬离了纪家。 纪修然想到这里,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既然,都对对方没有爱意,这样一拍两散,倒是各自欢喜。 而他这个霸占了原主身体的人,便也没责任向这人交待。 想了一通,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对于之前石靖琛的眼神,也放下心来。 而此时的石靖琛,则脸色闪烁不定的站在厨房里,心中震荡不已。 自从在考场外面,他看到纪修然的那个笑容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有些奇怪。 但当时也只以为是错觉,便没有深究。 但此时看着醒来的这人,听到他坦然的和自己道谢,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没有里之前的厌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便又浮上心头。 但他站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性格才会变化如此之大,对一个人的态度会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 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和疑惑,石靖琛面色平静的重新回到房中,依然全心全意的照顾病中的纪修然,没让那人感觉出任何的不妥。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纪修然这次一病,因是元气大伤,恢复起来着实慢了很多。 三天过去,还是只能卧床静养。 这段时间,多亏了石靖琛无微不至的照顾,纪修然才能好的这么快。 他心里对石靖琛甚是感激,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想要好好谢谢这人,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最后也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这种躺在床上当废人的日子还要多久。 因为等待放榜,小院的几个人都没有回家。 这几天,小院里的其他几个人也会时常来看望纪修然,几个人还把自己在考场上,作答结果默写出来,讨论一番。 纪修然虽不能多费心神,但是听他们热烈的讨论声,总感觉自己整个人也都轻松了起来,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 纪修然睁着眼怔怔的看着屋顶,发呆。 石靖琛端着粥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没有出声。 默默的走到床边,把粥碗放到柜子上,然后把凳子挪到床前,坐下。 抬眼看了这人一眼,眼神幽暗。 这几天。他便发现这人自醒来之后,便多了一个习惯,时不时的就会发呆。 而且,这人发呆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感觉。 他说不明白那种感觉,但是却莫名的不喜欢。 但,每次这人神游的时候,他却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默默的观察着。 也越来越笃定,这人的不对劲。 纪修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定定的看向他。 当看到这人手中的碗时,脸上有一丝僵硬。 没办法,任谁吃了五六天的无味白粥都会有这种反应。 石靖琛看到这人醒过神来,便若无其事的收回自视线,敛下眉,看着手中的碗,拿起勺子,随意的搅着。 纪修然完全没发现对面人的观察,一心还在哀怨着原主生活的艰苦。 从醒来之后,石靖琛为了给他养身体,就一直给他吃白米粥。 因为这是他现在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补身体的食物。 纪修然可以理解,但却不能接受,因为一直吃白粥,嘴里真的很淡。 纪修然看了一眼白粥,便别过脸,开口问道:“没有咸菜吗?可以给我拿一些吗?” 不得已只能自己开口要求,吃些咸菜,能调调味也好。 石靖琛抿了抿唇,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那眼中一闪而逝的是嫌弃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米粥,知道自己的手艺一般,但粥还是煮的很香稠的,平时想吃都没得吃,却被这人嫌弃成这样。 石靖琛无奈的摇摇头,把碗放到柜子上,回道:“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便起身,走出去,一会儿便端了一小碟,均匀切成细丝咸菜条进来。 纪修然紧紧的盯着,石靖琛手里的咸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随后反应过来,有些黑脸,从来衣食无忧的自己,没想到会有一天没出息的,因为一盘小咸菜而吞口水。 默默的在心里扶了扶额头,才面色平静的,对着石靖琛道了一声谢。 接过来,放到柜子上,这才拿起勺子,吃一口粥,就一口小咸菜。 感觉真是美味极了。 而且他在就发现着咸菜,便是之前他在考号里吃过的。 看着刀功,便知道,之前便是这人给他准备的吃食。 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这人一眼,心中默默的想着,这人还真是面面俱到。 石靖琛惊奇的看着吃的开心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便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平静的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直说便是。”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停下动作,认真的想了起来。 其实他现在最想吃的是肉,但是他知道,他们现在手里的银钱,根本不能满足他这个要求. 他也不想随意提出任性的要求,便默默的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不过不能吃肉,骨头总是可以吃的吧。 随后便状似无意开口道:“……你,可不可以去买些骨头回来。” 石靖琛听了这个奇怪的要求,有些疑惑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不是很明白要骨头干什么,骨头几文钱就可以买一大堆,虽然便宜,但是骨头上都没有肉,根本没人会买。 纪修然知道他心里会有疑问,但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难道直白的告诉他,骨头外面没肉,里面有骨髓吗,这样反而更不好解释。 只能含糊的说道:“你买回来就知道了。” 石靖琛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纪修然一眼,便离开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里有人提到:骨头怎么可能一文钱买一大堆 正好修文,稍微改改 “一文”不行,“几文”应该可以 其实这样说,只是夸张的手法,大家不要太抠字眼 第 3 章(修) 纪修然看他要走,又在他身后,不经意的开口道:“以后这小咸菜也可以熬点辣椒油,搁点醋,切点白菜什么的拌一拌,味道会更好。”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顿住脚,面色变幻了一番,才背对着他冷静的应了一句“知道了”,才继续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的石靖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神情莫测,原来的纪修然对于吃食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 待石靖琛离开之后,纪修然快速的吃完自己的粥,才挣扎着起身收拾自己。 他们租住的这个小院不大,三间房间,每个房间两个床位。只不过纪修然那边多出来的那张床位。 原来的纪修然为了不让石靖琛时常留宿,便放满了东西。 现在纪修然醒来之后,看人一直打地铺,心里过意不去,便让石靖琛自己收拾出来了。 因为是一直用来租给县学堂读书的学生用的,所以除了住的房间之外,还有厨房和浴室,吃饭洗漱都很方便。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都是躺在床上静养,根本不能下床。 今天终于感觉好了很多,便不想再躺着了,再躺下去,整个人都要废了。 屋里没有镜子,纪修然还一直不知道这幅身体长什么样。 来到浴室洗漱的时候,便仔细的用水照了一下。 看到水里的那张陌生面孔,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但待他看清楚这人的长相之后,便微微的蹙了蹙眉。 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五官小巧,眉眼精致,再加上大病初愈,微微蹙眉的时候,还不自觉的带上一丝柔弱美。 虽然好看,但他却很不满意,太漂亮了,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 皱着眉用手指划花平静的水面,看着变得扭曲的精致面容,他的心情却没有变好。 不满的撇了撇嘴,才捧起一捧水打到脸上,微凉的清水,洗去灰尘,也好似洗去他心里的阴霾。 待洗漱过来,他便回复了平静心情。 回到屋里,感觉到身体上的无力,又坐到床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想想他上一世的身体,虽然比不上石靖琛的强壮,但也算是标准体型,哪像现在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稍微动几下便浑身无力。 他幽怨的抬手摸摸自己瘦弱的小细胳膊,心里的默默忧伤。 哀怨了一会儿,心情才好转过来,默默的发誓,等身体恢复之后,一定要抓紧时间锻炼身体。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被自己作没。 说起来原主之所以会在考场上一命呜呼,多半的原因,便是他平时不注意锻炼身体造成的。 本来原主的身体就弱,平时还不注意保养,临近考试之前那段时间,还点灯熬油的拼命,结果就是把自己的小命都陪进去了。 他可不能走原主的老路,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石靖琛回来的时候,不仅买来了纪修然的要的棒子骨,还买了一些耐放的菜。 两手拎满东西的进门,便看到等着院子里的纪修然。 抬头,眼神严厉的扫过去,然后冷冷的开口道:“大夫说要静养。” 纪修然看着这人冷冷的黑脸,有些心虚的缩缩脖子。 随后,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便顾不上其他,连忙眼睛晶亮的,语带欣喜的问道:“你买了大骨回来?” 说完便想走上前,从这人手里把东西接过来。 石靖琛被他这副模样弄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看着人想要伸手接过大骨,便偏了偏身子,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磨着牙开口威胁道:“不乖乖回去,便没有大骨。”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抬眼狠狠的瞪着他。 石靖琛看他不忿的模样,冷着脸,补充了一句:“再反抗,不仅今天没有,以后都没有。”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虽然很不服气,但也只好乖乖的低头,一步一回头的往屋里走去。 石靖琛看他这幅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有些不忍的开口道:“立刻回去,下午便可以吃到。” 纪修然听了,眼神一亮,不再有任何迟疑,快步回到屋里,随后,还不放心的探出头,确认道:“我已经听话了,今天能吃到吗?” 石靖琛微微扬了扬眉毛,淡淡的开口道:“乖乖的待在床上,便能吃到。” 纪修然听了,连忙乖巧的点头应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说完便三步蹿两步的回到床上,乖乖坐好。 石靖琛不放心的进屋,便看到纪修然端正的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仿佛再说“看,我多乖。” 不怪纪修然如此没出息,确实是这段时间被折磨惨了。 石靖琛看到他的模样,不禁放柔了眼神,转身去到厨房的时候,嘴角微翘,眼中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待他把东西放好的之后,取出大骨放到锅里,正要点火的时候,才徒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微笑。 怔然的摸着自己的嘴角,他心情复杂而又疑惑。 这一段时间和这人接触下来,虽然心中越来越觉得这人的不对劲,心底提防,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 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现在不管是纪修然身上的不对劲,还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都不允许自己有所动摇。 冷静之后,他又恢复之前的冷硬,看着灶堂里的火,眼神晦暗不明。 纪修然在床上待了一会儿,感觉甚是无聊,在心里算算时间,觉得那头应该把大骨炖上了,便起身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去。 看到院子了没人,才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门口,探着头,看里面的情况。 没想到,才刚刚一探头,便被恰好转身的石靖琛抓个正着。 立马变站直了身子,眼神游离的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我有些口渴,想过来找点水喝。”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从放在灶台上温着的水罐里,倒了一碗水出来,端起来,递给站在门口的纪修然。 纪修然顺手接过来,递到嘴边小小的喝了一口,眼睛紧盯着灶上的锅看。 石靖琛看他一直小口小口的喝着水,眼睛紧盯灶台,挑挑眉说道:“要不要进来看,这样看的更清楚。” 纪修然刚想应下,才反应过来不对,抬头便看到石靖琛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当即反应过来,忙开口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是来喝水的,喝完就走。” 说完还举了举自己手中,才喝了一半不到的水。 石靖琛看他如此,知道硬赶他回去,这人也躺不住,便开口说道:“你进来吧,只不过只能站在旁边看。”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赶紧一步跨进来,连连点头应下,还故意抬着碗喝了一口水,表现自己会专心喝水的。 但过了一会儿,纪修然便忍不住开口道:“大骨要敲开,这样里面的东西才能煮进汤里,唉唉,那水上的白沫要漂干净,快快,那些葱姜蒜放进去调味,盐不要放太多。” 烦的石靖琛忍不住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纪修然看到这人的眼神,马上闭紧嘴边,站到一旁,表示自己很乖的。 石靖琛才又转回头,继续熬汤,不过还是一一按照纪修然说的做。 纪修然站在旁边,看着他认真的做好自己说的每个步骤,不禁微微笑弯了眼。 之后,纪修然又如法炮制的说了几个自己想吃的菜。 石靖琛虽然还是时不时,回头瞪他一眼,但都一一按照他说的做了出来。 他动口,石靖琛动手,很快就做出来美味又营养的晚餐。 这时外出的四人也恰好回来,闻到厨房传出来的香味,也都陆续的赶到了饭厅。 他们几个人都不会做饭,一日三餐都是去外面的小摊上解决。 这次回来,还专门从外面到了吃食回来,也一起带到饭厅摆好。 纪修然和石靖琛二人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在桌子旁边端坐好。 纪修然看着几人的表情,微微一笑,打趣道:“怎么今天大家有闲情,陪小弟吃饭?” 李文看着他们端出来的吃食,闻着浓郁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神不抬的,随口说道: “我们讲义气吗,这不恰好买到好东西,便带回来和修然分享,没想到修然在家里有更好的吃食呢。” 纪修然被这人的厚脸皮,弄的无语一瞬,才转过头,有些嫌弃的说道:“只是一道简单的骨头汤,算得上什么好吃食。” 李文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修然便吃我们带回来的好东西,这简单的骨头汤便给我们吃吧,我们不嫌弃。” 纪修然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反对道:“谢谢你噢,不过还是不用了,怎么好意思占你这么大的便宜。” 此时石靖琛已经把东西都摆上桌,坐了下来,看着和李文相互打趣的纪修然,眼神闪了闪。 然后,便面色平静的拿起勺子,给在坐的每人都舀了一碗。 有了东西吃,两人也都消停下来,端起碗喝了一口,忍不住舒一口气,高呼:“好喝!” 旁边几人,看他们如此,也忍不住端起碗喝了一口,也都忍不住赞了一声。 陆云泽三人则郑重的,对着石靖琛点头道谢。 之后众人便不再多说,都埋头大吃起来。 吃完之后,李文抹抹嘴,回味的说道:“修然,这骨头熬出来的汤,原来这么好喝呢,这顿饭吃的太满足了。” 陆云泽也慢条斯理的吃完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手巾擦擦嘴,提议道:“这顿是纪兄请客,明天陆某请大家。” 王硕和刘向也点头赞同道:“对,我们每人负责一天,也算公平。” 李文对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那我的腌菜也贡献出来,今天吃的这个白菜腌菜就很不错,可以再多做一些。” 这个白菜腌菜,是纪修然之前说的做法,石靖琛把之前吃剩下的腌菜切成丝和白菜拌在一起,用热的麻辣油滚过,麻辣咸香,很下饭。 纪修然本来是想用来佐粥吃的,没想到这一顿饭下来,就已经被吃去了一大半。 一会儿还要再去拌一些,不然依照这几人的战斗力,剩下的这些根本不够明天早上的份。 几人说话的时候,石靖琛在一边很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他看着和几人相处融洽的纪修然,脸上神色变幻了一番,才又平静的敛下眉。 这人的性格和之前变好太多,而且在他的记忆里,这人从来都是一心读书的书呆子,对于做饭一窍不通。 平时对吃食也不会有什么要求,更不会有这么多的奇怪的想法,也不会浪费时间在吃上面。 各个方面的不同,都好像在提醒他这人的改变。 但他却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只能把疑惑深埋在心底。 乐呵呵的纪修然现在,还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露馅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刻意去隐瞒。 他是在原主死了后,才穿过来的,对于原主,他会心有戚戚,会帮他完成心愿,但却问心无愧。 除了纪家人,他并不用向任何人交代。 但对于纪家人,他会当成自己的亲人去对待。 如果他们自己发觉了,那他便解释清楚,如果没有发觉,那他也不会主动提起。 第二天,纪修然让石靖琛用骨头汤熬了粥,然后还教他做了南瓜饼。 几个人吃着软糯香甜的南瓜饼,喝着香滑的骨头粥,满足的大呼过瘾。 李文最喜欢南瓜饼,巴掌大的饼吃了十几个,整个人撑的坐在座位上,不想动,还忍不住夸赞道:“修然,这个南瓜饼太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纪修然看他懒洋洋的,坐没坐相的摊在那里,很嫌弃的说道:“这才哪到哪呀,好吃的多的是。” “真的吗,那我以后要好好尝尝。”李文听纪修然的话,很感兴趣的预定下,以后的蹭吃机会。 “唔,没问题,只不过现在材料有限做不出来,不过你喜欢吃南瓜饼,我会让,嗯,三哥再做一些的。” 纪修然和石靖琛独处的时候,都没有加称呼。 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却不能如此没规矩,便从记忆里找了一个最合适的称呼。 但坐在一旁的石靖琛,听到纪修然这个称呼,脸上满是讶异的抬头看过去,同时也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人是真的变了,因为他确定那人,不会再叫自己三哥。 一旁的纪修然还完全无所觉,继续说道:“你们要是喜欢这个南瓜饼,我让三哥把做法教给你们,你们回去之后,也可以做给家人吃。” 几人听到纪修然的话,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们几个人都没有进过厨房。 而且现下读书人的思想,一致认为读书人,怎么能进烟熏火燎的厨房做饭呢,这不是有辱斯文吗。 所以,他们几个的脸色才会如此为难。 而纪修然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因为他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还没有把自己完全代入读书人的角色,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读书人不可以下厨。 还是石靖琛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开口解围道:“写出来吧。” 纪修然经过提醒也发现氛围的不妥,立马顺着石靖琛的话改口:“哦,哦,我可以把制作过程写出来,你们拿回去,让家人做来吃便是。” 几个人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纪修然一时兴起,让他们下厨,对这玩意他们是真驾驭不了啊。 纪修然看几人的脸上没有其他反应,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转头感激的看了石靖琛一眼。 石靖琛看到他脸上的信赖表情,则是满脸的复杂,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默默的告诉自己,还是等回到青山村,让纪家人自己处理吧。 时间在几人吃吃喝喝中过去,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时候。 这天一大早,纪修然就被石靖琛叫起来了。 其实纪修然一点都不着急,反正榜单都在那里,早去晚去都能看到。 他可不想早早的赶过去,被人挤成肉干。 而且他担心自己小身板,这一番折腾能不能受得了,万一刚刚养好一点的身体,被挤出个三长两短,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不过他一个人拗不过大家的意见,只能早早的起来,跟着大家去看榜。 第 4 章(修) 来到放榜的地方,果然已经围满了人,这时候还早,放榜的人都还没来,纪修然不想饿着肚子站在大街上等,就提议说:“不如找个地方坐一下,顺便吃个早餐,何必饿着肚子等。” 石靖琛看了看他,点点头,他知道现在纪修然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是实际上身体弱的很,不吃早餐,可能一会儿就支撑不住了,他可不想这人再在大街上晕倒。 其他几个人虽然心里都很焦急,但是看看现在时辰还早,离放榜还不知道要多少时辰,倒不如先去吃早餐,便都点头同意了。 几人来到巷子口的一个馄饨摊,一人要了一碗馄饨吃起来。 这个馄饨摊的馄饨是纯肉馅的,个头很大,一碗要八文钱,对几个人来说都是奢侈的吃食,平时都舍不得吃。 这次是纪修然看到这里的馄饨想尝一下,又恰好赶上放榜,便想着奢侈一回,几人才破费了一次。 呼噜呼噜的把一碗馄饨吃完,整个人从里到外的舒服起来。 纪修然终于吃到了穿越之后的第一口肉,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家店里的馄饨真的很美味,这八文钱倒是花的很值。 几人吃完之后,坐在馄饨摊上,歇息了半个时辰,那边才响起放榜的锣鼓声。 原先安静的人群,也随着锣鼓声骚动起来,很快就传来差役们维持秩序的吆喝声。 纪修然被这人山人海的拥挤,吓了一跳。 几人正往那个地方赶,但是很快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散了,石靖琛怕纪修然被人群挤伤,把人护到自己怀里。 石靖琛把纪修然护在怀里往边上去,找到一个角落,停下来,想着等人群散去一些之后再去看放榜结果。 纪修然被石靖琛护着挤到这个角落之后,站稳,呼出一口气。刚刚以为自己要被这些凶残的人群挤成肉干了,幸好幸好。 随后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周围依旧拥挤的人群,开口和石靖琛絮絮叨叨的说道:“我们等在这里吧,等人散了之后,再去看,这样拥挤太危险了,我刚刚还以为要被挤扁了,还好有三哥护着我。” 石靖琛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触越多,就越能发现这个人和之前那个人的不同。 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这两个人是不同的两个人了,只不过越接触也就越被这个人吸引,他就越不知怎么对待他。 毕竟之前的纪修然他也一直当成是弟弟在照顾,现在突然换成另一个人,他怎么都有责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迟疑了一瞬,他在心中暗叹一口气,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尴尬,并不适合开口询问,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烦躁,安慰自己道,回到青山村便好了。 纪修然没得到石靖琛的回应有些奇怪,抬眼看了这人一眼,发现这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弄的他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看穿了一样,赶紧敛住眼神,移开目光,不敢和人对视,之后又觉得这样的动作真好表明自己心虚,又大着胆子迎上这人的目光,露出一个微笑。 纪修然自认掩饰的很好,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反应都被石靖琛看在眼里。 石靖琛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淡淡的收回自己探究的眼神,敛下眉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 纪修然看到他恢复了正常,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也没再像之前一样的滔滔不绝,只是装着若无其事的四处打量着,静静的等着人群散去。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也终于来到了榜单面前,纪修然看着榜单,很自信的从第一名开始找自己的名字,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五名。 虽然不是案首,但是根据纪修然平时的表现这个成绩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便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别扭,一脸兴奋的对着旁边的石靖琛说道:“我看到了,是第五名,三哥,我考了第五名。” 纪修然还是很高兴自己能够考中的,而且对于这个成绩也很满意。 考中秀才是原主的最大的心愿,他现在也算是帮他达成了一个心愿,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石靖琛听到纪修然兴奋的呼喊声,低头看着一脸欢喜的人,心中也很为他高兴,眼神也忍不住微微放柔了一些。 虽然之前他和那个人的关系不是很融洽,但是他也是从心里希望他能够考中的,这个结果让大家都很满意。 周围的人有一些人看到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心情很激动的嘶吼,有人看到自己的名字则很喜悦,像纪修然这样的表现也算是正常的,并不是很显眼。 有的周围过来凑热闹的人听到纪修然说自己考中第五名,也纷纷上前恭喜。 纪修然接受着人们的恭喜,面上淡定的回礼,心里则甚是兴奋激动。 看到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纪修然也顾不上和他们应酬,赶紧抓着石靖琛跑掉了。 走到人少的地方停下来,才想起没有看其他人的名次,有些懊恼的抱怨道:“哎呀,我刚刚只顾着高兴了,忘记看他们几个有没有上榜。” 石靖琛听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才平静的回道:“都上榜了。” 刚刚他已经把榜单看过一遍了,看到了几个人名字,只不过名次不如纪修然的名次高罢了。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兴奋的跳了跳,满脸欢喜的说道:“太好了,我们都考中了,回去要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便拉着石靖琛快步往回走,石靖琛看着被这人抓在手里的衣袖,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也没反抗,顺着这人的力道往后走去。 纪修然和石靖琛回到小院的时候,李文四个人都已经回来了,他们比这两个人早回了一步,看到纪修然回来之后迎上来,恭喜道:“修然,恭喜你考中第五名。” 几个人虽然都考中了但是名次有差距,而且前十名都是有年奉的廪生,他们五个人就只有纪修然考到了,确实值得恭喜。 纪修然也高兴的回礼,对他们说道:“同喜同喜,既然我们都考中了,不如今天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吧。” 李文听到他的这个提议,双手赞成:“好呀,好呀,我们一人出些钱,去买些菜回家做吧,石三哥的手艺比外面的酒楼还好。” 陆云泽也同意的点头道:“在下同意这个提议,这是我的银两。”说完拿出了一串铜钱。 看起应来有五百文多。 王硕和刘向也纷纷把自己身上的银钱拿出来,虽然没有陆云泽拿出来的多,但也有两百多文。 李文看这几个人都这么积极,也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三百文。 纪修然无奈的看着这一大堆的铜钱,翻了一个白眼,开口道:“你们当我们吃龙肝凤髓嘛,哪用得着这么多银钱。”说完只每人留下一百文,把剩下的还给他们。 几个人虽然都是周边村子上来读书的穷学生,但是穷学生和穷学生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五个人中算是纪修然家里的条件最差,陆云泽家里的条件最好的,所以相对来说陆云泽是最大手比的,一出手便是五百文。 把钱还给他们之后,纪修然又拿出两百文放进去,他和石靖琛算是两份。 六个人六百文,也可以买很多菜了。 纪修然把钱分成三堆,把其中的两堆推到四人面前,开口道:“你们四人两人一组,去买些肉和菜回来。” 四人看着面前的铜板,面面相觑,面露难色,他们可没去买过这些东西。 随后都忍不住看向石靖琛,这几人里也就石靖琛会买菜,他们便忍不住向他求助。 纪修然看他们没有动作,奇怪的抬头看过去,恰好看的他们求助的看向石靖琛。 此时石靖琛也被几人看的有些过意不去的,想要开口把事情揽过去,反正对他来说这都是小事。 纪修然不赞同的扫了众人一眼,开口批判道:“堂堂七尺男儿怎可饭来张口,要想吃,便要出力。” 说完拿过一边的笔墨纸砚,拍到桌子上,说道:“不会买没关系,我把单子列出来,你们比照上面的买便是。” 说完便想提笔书写,被一旁的刘向止住了,他淡定的把纪修然手中的笔拿下来,开口道:“这倒是不用了,我们还知道买些什么,修然不用费心了,我们这便去了。” 说完便拿起其中一堆铜板,装到钱袋里,抬头看向一边的王硕,开口问道:“王兄可愿陪在下一起。” 王硕看了他一眼,平静的点点头,刘向等到肯定答复,才看向其他人,说道:“在下和王兄负责买肉,先行一步。”说完便和王硕抬步往外走去。 李文和陆云泽看刘向如此果断,便也拿起另一堆铜板,装到钱袋中,无奈的开口道:“那在下便和文弟一起去买菜。” 说完便拉着李文走出去,李文被这人拉着还一脸茫然,搞不清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纪修然看到几人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就说嘛,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娇贵,买个菜都不会。 随后便拿起剩下的那部分银钱,收到袋子里,抬头笑着对石靖琛说:“三哥,我们也走吧。” 石靖琛看着一系列的变故,深深的看了这人一眼,随后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跟着这人走出院子。 纪修然一脸兴奋的边往前走,边惦着手里的钱袋子,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叮铃声,笑眯了眼。 忽然被身后的石靖琛拽着衣领,他奇怪的转头看向这人。 石靖琛眼底露出淡淡的无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说道:“走反了。” 纪修然这才摸摸自己鼻头,故作平静的淡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脸上表情严肃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老实的走路。 不过过了一会儿,便忍不住的问道:“三哥,我们这是去哪?” 石靖琛转头扫了他一眼,淡然开口道:“去杂货铺。” 纪修然没见过这个世界里的杂货铺,免不了有些好奇,问道:“杂货铺都卖什么?” 石靖琛抿了抿唇,才开口回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纪修然还是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我们要买的调料都能从那里买到吗?” 石靖琛忍住骂人的欲望,耐住性子说道:“吃的,用的,大多都有卖。” 纪修然点点头,了然的说道:“那油盐酱醋这些都有卖喽。” 石靖琛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油要去油坊买,而盐要去官府开办的盐铺买。” 纪修然听了,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自己一时嘴快又露出了马脚,便小心的瞟了石靖琛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对劲,才放下心来。 之后的一路上倒是安静了不少。 六个人分三组去采购。 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纪修然看着买回来的东西,他和石靖琛买的佐料,而李文和陆云泽买了很多菜,土豆,南瓜,萝卜,白菜和青叶菜都买了一点。 另两个人更是买了一些肉,甚至还买了一些排骨回来。 盘算了一番,他决定吃涮锅。 这样大家便都可以动手,便不用太过劳烦石靖琛了。 他和大家说了一下,几人都是不敢再有什么意见,纪修然说让干什么便乖乖的干什么。 纪修然也没客气,洗菜切菜这些,便都交个了几人。 他自己则抓着石靖琛帮忙熬底料。 当然是他动口,石靖琛动手。 一锅麻辣味,一锅清汤,很快便飘出了香味。 诱人的香气早就勾的院子里准备菜的几人,忍不住了,频频的往厨房探头。 他们这里没有专门用来吃火锅的炉子,等几人合力在院子里临时搭了一个泥炉子,才终于坐下,开吃。 陆云泽几人才是还感觉这样吃饭有些不成体统,有些别扭的放不开。 但等到石靖琛把麻辣锅的锅盖掀开,浓浓的香味散发出来,几个人也顾不得其他的,感紧坐下来,自己动手把筷子伸到过来,捞起煮好的菜吃起来。 纪修然的身体并不适合吃重口味的麻辣锅,石靖琛盯着他,只给他吃清汤锅。 但是他很馋麻辣锅呀,但是在石靖琛的高压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几个人,边被辣的斯哈斯哈的边大口吃。 自己则只能吃着清汤锅里的清淡小菜,内心很受伤,早知道他就不提议吃什么火锅了,简直是自作孽。 石靖琛看着纪修然幽怨的眼神,虽然面上一份冷硬,但还是起身去拿来一碗水,放到他身边,让他涮一下麻辣油再吃。 纪修然默默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水,心中更悲伤了,只有小孩子才会被这样对待好嘛。 不过能吃到一些辣味,他也知足了,就这样一边心里嫌弃一边涮着,吃了一大碗菜。 第 5 章(修) 纪修然几人吃完这顿饭之后,他们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几个人都有很多人邀请他们, 纪修然并没有应下任何人的邀请,他虽然已经身体恢复了,但还是不能劳累,所以这些邀请他都推却了。 但其他四个人却都忙着参加各种聚会,结交各色人物。 虽然他们的名次不是很高,但因为他们几个人平时都是一起学习,这次还一起考中,一下子就出名了,邀请他们的人就多了起来。 纪修然虽然不接应其他人的邀请,但县太爷举办的宴会,他是没办法推的。 好在他们五人都收到了邀请,倒也算有个伴。 石靖琛不能跟在身边照顾,便把纪修然托付给陆云泽等人,面色严肃的交待道:“修然大病初愈,不能饮酒,不能吃重油重盐,还请陆兄等人照看着点。” 陆云泽听了,点头应下,说道:“石三哥放心吧,我们省的。” 说完便带着大家一起往宴会场地走去。 纪修然听到众人都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的照顾,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三哥就是喜欢瞎操心。” 石靖琛听力好,便听到他的小声嘀咕,转过眼微微瞪了他一下,纪修然当即便闭嘴,老老实实地的往里走。 几人进场之后便按照名次找到自己的座位,纪修然自然的就和大家分开了。 不过他也不紧张,随意的吃着自己面前的点心,打量着周围的陌生面孔。 等县令来到的时候,便随着周围的人,起身行礼。 随后坐下时候,便自顾自的吃着自己面前的小菜,完全没有起身和周围的人应酬的意思。 好在县令也只是在开场的时候,和前十名的人每人喝了一杯酒,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案首和第二,第三名的身上了。 其他人也不再多关注,这样倒是方便了纪修然,他完全安然自得的享受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偶尔一两个过来和他应酬的,他都随意的打发走了。 不一会儿也便没人过来找他,他也乐的轻松。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四处打量众人的行动,也颇为自得其乐。 陆云泽四人名次差不多,倒是坐的相近,很快便坐到一起,很快和周围的同窗打成一片。 纪修然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样子,也没想着过去打扰他们。 还是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吃东西,喝喝茶。 这县令设宴,菜都是好菜,茶也是好茶,不吃饱喝足倒是亏了。 纪修然就这样怡然自得的待到宴会结束,此时众人都喝的有些醉眼朦胧了,而纪修然则像没事人一样,向县令告辞回家。 陆云泽四人虽然也喝了一些,但还算清醒,起码走路的时候还能走直线。 纪修然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便走上前和他们汇合,一起回家。 走出宴会场地大门的时候,纪修然抬头便看到等着那里的石靖琛,顿时笑容满面的走过去。 石靖琛看着他的笑容,眼神深了深,才有恢复平静,的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看他没有喝醉,便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倒是听话。” 纪修然走过来,恰好听到他的话,得意的扬了扬眉,说道:“那是自然,君子一言嘛。” 石靖琛看到他这个模样,眼里也染上淡淡的笑意,但又不想让他如此得意,便开口道:“以后能继续保持才是最好。”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也没有反驳,随意的应了两声:“是是,三哥说的都对。” 回来之后不久,纪修然就去办理了手续,领了廪米和银钱。 这些廪米虽是陈米,却也是能吃的,更何况还是精米,总比家里吃的那些带米糠的糙米好吃。 四两银子虽不多也不算少了,足够他给家里买东西了。 纪修然走在石靖琛的身边,拿着那四两碎银子,稀罕的看着。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时间第一次看到银子呢,自然稀奇的很。 满心欢喜的把玩了一会儿,才递给身边的石靖琛。 石靖琛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一脸疑惑的看过去,无声的询问。 纪修然见他不接过去,便抬头看过去,看到他的表情,才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的银钱不都放三哥那里保管嘛。” 说完又往前送了送,石靖琛这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来,开口道:“你有需要便告诉我。” 说完把银子收进了自己的钱袋里。 纪修然随意的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去买点东西带回家,倒时候你付钱就是。”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没有反驳,跟着他身后往前走去。 有了这些钱,他们的手头倒是宽裕了许多。 两人便在街上逛了一圈,把自己想买的东西都买齐。 其他的还好,但纪修然想着一定要去布店买些新布。 以为纪家要供原主读书,家里人都过的很节俭,很少能穿上新衣服。 他现在有了银钱,便想着要为纪家人做一些什么。 原主自觉欠家人甚多,一直想要回报他们,但现在他已经再也无法补偿家人。 而这个承了原主身体的人,自然便承了原主的因果,自当帮他好好照顾家人。 纪修然看到布店,便抬步往里走去,石靖琛跟在他身后,幽幽的开口道:“去布店干什么?” 纪修然回头看过去,自然的开口道:“当然是买布了。” 石靖琛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要做新衣?” 纪修然也随着他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笑着反驳道:“不是,是给家里人买。” 石靖琛听了,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才跟着这人走进去。 买布一般都是家里的女眷来,他们两个大男人出现在布店,还挺瞩目的。 不过很快布店里的小伙计便反应过来,上前热情的招呼他们:“二位想买些什么布,我们这里有新到的云州棉,柔软舒适,最适合作长袍”。 纪修然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要买什么样的,听到小伙计的问话,便转头求助的看向石靖琛。 石靖琛在一边淡淡的开口道:“要最普通的粗布便可。” 小伙计听了,便点了点头,去给他们那布出来让他们选。 纪修然不懂,便都交给石靖琛。 石靖琛看了看,便选了几个适合家里人的颜色,各要了足够的尺寸,才带着纪修然离开。 纪修然把布拿在手里,看着,感觉太过粗糙,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的懊恼的说道:“哎呀,三哥你忘了给自己也选一件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眼神微动,然后才淡然的回道:“我还有衣服。” 纪修然看他完全没有要的意思,便不高兴的嘀咕了一句:“这是我买给家里人的,每人都有一件,怎么可以没有三哥的呢。” 但看着走在前面,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的石靖琛,他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心里不高兴的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其实他不知道,此时走在前面的这人,因听到他的低喃而感动心里微温,脸上不自觉的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买好东西回到小院之后,正好碰上回来的其他几人,几人已经决定明天返家,石靖琛便去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准备给几人送行。 李文几人看到一大桌子的好吃的,都很高兴,吃的也很欢快。 “修然,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好吃的,以后吃不到了,好可惜呀。”李文边吃边说,表情很是痛惜。 看的纪修然很是好笑,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如果喜欢吃,我可以把菜谱写给你,到时候你想吃就让人帮你做便是了,也值得你这么惦记。” “算了,算了,我在你这里过过瘾就可以了,菜谱还是免了吧。” 李文虽然觉得这些菜好吃,也想时时吃到,但是他也知道一个新菜谱对现在的人家是多重要,这都是可以传家的宝物。 他再不晓事也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随便拿的,之前拿了修然一个,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一拿再拿。 纪修然看到他真心的拒绝,也不强求:“好,你哪天想吃的时候就来找我,我还会做其他好吃的,到时候都做给你吃。” 李文欣然应下。 此时旁边吃的差不多的陆云泽开口问道:“纪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纪修然被他问的一愣,其实他现在还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都有什么打算?” 李文快人快语的回道:“我和云泽兄都会去州府的书院继续读书,参加两年之后的乡试。你们有什么打算呀?”说完看向一旁的刘向和王硕。 王硕想了一下说:“我还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多半也是会去书院继续读书。两年之后,应可一起参加乡试。” 说完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刘向。 刘向正在旁边认真的吃着一块排骨,听到他们问到自己,还是慢条斯理的吃完自己手上的排骨,才擦擦手回道:“我可能不再继续科考了,以后怎么安排还要回家看过以后,才能做决定,想来多半会去学堂做先生吧。” 做先生?纪修然听到这个答案心中一动,却又一时间抓不到头绪。 他听到众人都有了自己的安排,也沉思起来,看来是时候好好的计划一下以后的事了。 第二天小院里的人很快就走空了,纪修然比几人走的晚一些,把几人一个一个的送走,收拾好东西。 他才和石靖琛一起往先生家走去,他要在离开县城之前去见一见先生。 先生姓席,是县学堂的负责人,之前原先的纪修然入县学堂的时候,很有几分灵性,被席先生看中,并收其为徒。 近几年他也全靠先生照顾,才能安心的读书,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说起来原主对先生是很尊重,而且先生对纪修然的功课也确实很费心,这次能够考中也多亏先生平时的悉心教导。 纪修然按理说,怎么都要抽时间去拜访一下恩师。 先生就住在学堂的后巷中,只和师母带着两个仆人同住。 原主是时常去的,纪修然自然也知道地址,便带着石靖琛往那处走去。 纪修然到的时候,先生正好在家中看书,听家里人通报,自己的得意门生来了,便快步的从书房中出来。 纪修然看到先生走进大厅,起身对着先生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先生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先生看到纪修然如此的大礼,本想抬手止住他的动作,但纪修然还是坚持的行完了这一礼,先生这才美滋滋的受了这一礼,说道:“修然,快起身。” 先生伸手扶起纪修然,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才捋着自己的胡子,乐呵呵的的说道:“甚好,甚好。” 一旁的石靖琛在纪修然行完礼之后,也上前行了一礼。 旁边坐着的的师母看他如此,便笑着对纪修然和石靖琛说道:“修然你们快坐吧,你先生这几天念叨了你好几遍呢,今早还念叨你呢,快坐下陪他聊聊。” 纪修然赶紧起身,走到旁边坐下,才开口道:“谢过师母,老师,师母见谅,学生因俗事缠身,来晚了。” 先生摆了摆手,不在意的回道:“无碍,无碍。” 师母也在一旁笑着说道:“修然不要在意,你先生知道你忙于应酬,并不会责怪。他知道你考中之后,甚是高兴,天天都会念叨不完。” 先生看师母揭了自己的底,连忙不好意思的开口阻止道:“好了好了,你去准备一下饭菜,让修然他们在这里用饭,修然,随我来书房。” 纪修然听到先生的话,起身向师母行礼告辞,带着石靖琛,跟随先生一起来到书房。 走到书房门前,石靖琛便停了下来,在书房门外的石桌旁边坐下,看着纪修然跟着先生走进书房。 纪修然转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看到先生和石靖琛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没有多说什么,抬步走进书房。 待他走到书房里站定,先生从书案上拿出几本书,递给他,说道:“这几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对你的学问大有好处。” 纪修然接过来,翻开看了看内容,然后恭敬的对着先生,行礼道谢:“学生会认真学习。” 先生看他如此慎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随意的问道:“修然,今后有何打算?” 纪修然听了,微微一顿,这已是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 之前被这样问的时候,他事后便仔细考虑了一番,但是却一直没有头绪。 说实话,他是想要继续科举的,但是他现在的状况却不是很允许。 他没有那么多的银钱支撑自己继续科举。 而且他也不想再因为读书的事情,拖累纪家人。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原主,不能像原主一样心安理得的享受纪家人的无私奉献。 他想到这,抿了抿唇,回道:“先生,学生还未想好要做什么。” 先生听了他的回答,有些意外的问道:“你不继续科考吗?” 纪修然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读书花费颇高,家人负担不了,学生不想再增加家人的负担。不过老师放心,就算不继续科举,学生也不会放弃学习的。” 先生听到他的话,自然的开口道:“这些事情你无需担心,如果缺钱,可以从我这里拿。” 先生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支撑纪修然科举的银钱还是拿的出来的,便自然的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法。 纪修然怎么可能会接受先生的馈赠,当即便拒绝道:“先生,学生怎可用您的银钱,请先生放心,我找到赚钱的法子之后,自会继续科考。” 先生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交待道:“好吧,那老夫也不勉强,但你这段时间不可荒废学业。” 纪修然面色郑重的应道:“先生放心,学生定谨记先生教诲。” 先生看他应下,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些书拿回去好好研习,有不懂的地方,便来找我。” 纪修然自然应下,之后两人又在书房说了一会话,待师母准备好吃食之后,过来叫他们,他们才从书房出来。 纪修然和石靖琛在先生家用过饭之后,便告辞,去车行租了一辆牛车,带着自己的东西,乘着牛车往青山村走去。 第 6 章(修文) 纪修然神情轻松的坐在牛车感受着迎面吹来的轻柔的风,随意的和石靖琛聊着天。 石靖琛面无表情的坐在前面,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这人,完全就是在敷衍他。 但纪修然看着两边的美景,感受着难得的悠闲,心情好的很,根本不在意石靖琛的态度,一个人也在那里说的欢快。 牛车缓缓而行,穿过村庄田野,行了两个时辰方才到达青山村外面的汶水河畔。 纪修然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远处的青山,树木葳蕤一片,远远看去氤氲的雾气环绕在山头,仿若仙境。 汶水河环绕而过,仿佛给青山扎上了一条明绿的丝带。 纪修然感受着迎面吹来的轻风,眼中看着这幅美景,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愉悦的笑。 但随后想到生活在对岸的青山村里的村民,过着的穷困生活,不禁又收敛了笑容。 青山村背靠十万里大青山,紧临汶水河,按理说依山傍水,山明水秀,应该生活会很好。 但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大青山里植被茂密,危险重重,只有那些经验老道的猎手才敢进去讨生活,一般村民并不敢走的太深入。 而前面的汶水河,又完全阻断了他们村子出入的路,来往甚是不便。 他们平时来往两岸都是靠着一艘乌篷船,而这艘小船运入还可以,运货就完全不行了。 如此一来,他们村里的东西运不出去,而外面的东西也运不进去。 要想往外运货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有两个比较费事的法子,一个是走上游十里地外的李家庄。 这李家庄虽然也靠近汶水河,但是他们那里的河道水势和缓,最深的地方也就三米多,他们村里几乎家家都有自家的木排,捉鱼虾,顺便可以运输一些大型的家什。 他们村子里都靠着这些,挣些银钱,就这样,他们村子里的生活水平,要明显比其他村子好。 另一个就是走五十里的山路去下游的渡口镇。 汶水河从青山村往下绵延五十里就会汇入雍河,大夏国水上运输,连接东西的最重要的水路。 渡口镇就是这条河流上的其中一个渡口,原名青麓镇,自从在这里建立渡口之后,慢慢的就被叫成了渡口镇。 这渡口镇繁华可比青阳县,去那边买卖货物倒是很划算,但是那五十里的山路却着实不好走。 总体来说这青山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但因为交通不便,便一直很贫穷。 纪修然站在岸边想了一番,才在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能,他倒是想好好的改善一下,青山村的现状。 说起来,原主之所以想要不停的考科举,一心想着考中秀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再一个便是想改善家人的生活,也顺便改善村里人的生活。 说起来,他能够顺利的进学,村里也帮了他很多,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纪修然感受到原主存在记忆里,对村里人的感激之心,默默的在心中保证道:我会替你做到。 在纪修然对着远处的景物感叹的时候,石靖琛已经把牛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打发牛车离开了。 抬头看着一旁面色严肃看着远处,周身气息莫名有些苍凉的纪修然,眼神微微有些复杂,待敛去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平静的开口道:“我们走吧。” 说罢拿起地上的东西,抬步往汶水岸边走去。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跟在他后面,往前走,边走边对着大包小包的石靖琛说道:“我帮你拿些。” 已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莫名气息。 石靖琛虽然没有回头理会他,但听着他的声音知道这人已经恢复正常,心中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等两人来到汶水河边的时候,恰好看的刘大爷等在岸边。 之前纪修然中秀才的事,已经被人先一步送回了村庄。 自从得到消息之后,纪家人便天天都会派一人在河对岸等着他,而负责摆渡的刘大爷也天天在河这边守着,这样一来他们回来了,便不用在这边多等。 两人走到河边,远远的刘大爷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说道:“修然你们回来了,我来帮你们拿东西。” 纪修然手上没拿什么,石靖琛那边虽然东西多,但他完全可以应付。 两人便拒绝道:“刘大爷,东西不多不用您老劳动了。” 刘大爷看他们拒绝,便也没再强求,便笑呵呵的说道:“修然此次考中,成了秀才公,真是个我们青山村长脸,我们村里也有秀才喽。”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笑着回道:“多亏的大家照应。” 石靖琛此时已经上了船,把东西放好,此时正回过身,把手递过去,想把他拉上船。 听到他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刘大爷听了纪修然的话,顿时哈哈的笑了几声,夸赞道:“秀才公就是不一样,这话说的就是好听。” 纪修然此时正抓住石靖琛的手上了船,听到刘大爷的话,脚下忍不住一个踉跄,这话说得,他都没办法反驳。 石靖琛抬手扶住他,淡淡的开口说道:“小心站好。” 纪修然这才恢复平静,小心的挨着石靖琛站好,也不再和刘大爷说什么。 刘大爷看着二人的互动,笑了笑,也没再说话,撑开船,往对岸划去 不一会儿,船便靠了岸,纪家大哥便快步迎上来,今天恰好是他在这里等着。 之前几个孩子也在一旁凑热闹,这会儿都被他打发回家,送信去了。 待船停稳,石靖琛便把纪修然送上了岸,纪修然看到纪大哥,仔细打量了一番,纪家大哥三十多岁,常年做农活,身体比纪修然要强壮很多,也要黑很多。 整体看来和纪修然长的并不是很想象,但毕竟是亲兄弟,也还是可以看出两人的某一两处有些相似。 纪修然打量完之后,看到于记忆里一样的纪家大哥的面容,瞬间便从陌生变成熟悉,心中的隔阂也自然的消逝。 他看着面露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他心里竟然有些感动,也许是被原主的记忆影响,他便这么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这个大哥。 上前自然的说道:“大哥,让你久等了。” 纪大哥仔细的打量了纪修然一番,才乐呵呵的回道:“不久,不久。” 随后又有些心疼的说道:“修然清减了不少,定是这次院试费神了,回家之后,让娘做些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 纪修然听到纪大哥的话,心虚的摸摸鼻子,他大病一场的事,家里都还不知道,这时他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转头求救的看了石靖琛一眼,此时正在往下搬东西的石靖琛感受到他的目光,面色平静的开口解围道: “大哥,修然底子差,这次考试又费心力,不过倒是无大碍,回去让娘多留意一些便是了。”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连忙点头,表示就是这个道理,大哥不用担心。 纪大哥看着两人的相处比以前融洽很多,便笑呵呵的不再多说什么。 走上前拿起东西,辞过刘大爷,便带着两个弟弟往家走去。 待回到家,纪父纪母和纪二哥,纪大嫂,纪二嫂,和几个孩子,都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纪修然看着门口的一众人,也像纪大哥一样,马上便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的相处,根本没有任何隔阂。 他打量的众人一番,便快步走上前,行礼道:“爹娘,儿子回来了。” 纪父和纪母看到纪修然回来之后,都很激动,看到他上前行礼,都上前止住他的动作。 纪母还心疼的抬手摸了摸纪修然清瘦的脸,才抓着纪修然的手说道:“我幺儿回来了,娘知道我儿考中了秀才,娘心里高兴的很,我儿有出息了。” 一边的纪父虽然不好意思这么直白的表达出来,但心里也甚是激动,从脸上的神色便可窥见一二. 看着纪母抓着纪修然不松手,便开口道:“孩子娘,别抓着修然不放了,修然定是累坏了,我们先让他进屋休息休息。” 纪母听了纪父的话,也觉得是这个理,便有些懊恼的自责道:“是是,都怪我,太激动了。” 说完便把纪修然往门里带,纪修然也不阻止,顺着她的力道,跟着她进门。 此时跟着纪修然身后的石靖琛和纪大哥也走过来,纪二哥看到他们手上的东西不少,便快步走过来,接过一部分,和他们一起走进院子。 石靖琛跟着纪大哥和纪二哥把东西放到屋里之后,走出来便看到纪父纪母和家里的其他人,依然围在纪修然身边,笑语不断。 微微抿了抿唇,脸上流露出一丝的挣扎,最后看到他们相处的如此和乐,不忍打破这种美好,便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最后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上前打扰他们,只和纪家两兄弟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纪家老二本想开口留人,但是想到自己弟弟之后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都知道纪修然对石靖琛很是反感,如果把人留下来之后,被修然看到,给人难堪,那就不美了。 等自己有空了,再去找二牛喝酒便是了。 纪大哥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之前看到这两人的互动,还以为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到好的解决方法,便无奈的摇摇头,走进堂屋。 等纪修然发现的时候,石靖琛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可能是因为穿过来碰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石靖琛,对他总有莫名的信任和依赖。 知道他离开之后,心里便有些失落,想把人找回来,但又想到他们现在的尴尬关系,便只好放弃,最后只好听家人的话,先回房休息去了。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天晚上,纪修然半夜又莫名的发起了高烧。 等第二天早上,纪母过来叫他起来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此时的纪修然已经烧的脸色通红,说起了胡话。 纪父知道之后,赶紧去村里找来周郎中。 周郎中匆匆赶来,诊断过之后,也查不出病因,最后也只能开一些寻常的退烧药给他吃,吃下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一直高烧不退, 最后周郎中也只好面色难看的对着纪家人摇了摇头。 纪家人看到这个结论,顿时无措起来,家里的气氛也压抑起来。 那天,石靖琛从纪家出来,便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村里的几个好兄弟知道他回来,便找了过来。 王大柱和李二虎都是和石靖琛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平时还会一起去大青山打猎,感情很深厚。 他们刚刚从山上下来,回到家,便听说石靖琛回来了,提着吃食过来找他。 石靖琛现在住的地方是纪父纪母年轻时候的房子。 纪家在青山村虽是独户,但也有老宅子。纪修然的爷爷奶奶去世之后,纪家便从原来住的地方,搬到老宅子中去住了。 这个地方便空了下来。 这个宅子地处村子边缘,比较偏僻,地方虽然很大,但是房间并不多。 而且因长时间没人住,屋顶已经坍塌,石靖琛之前搬过来的时候,时间仓促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 现在有时间,几个人又有空,便吃完饭一起留下来,帮他修理一下屋顶。 李二虎站在地上,拿着木锹铲了一锹泥放到旁边的木框里,抬头看着正站在梯子上往屋顶递稻草的石靖琛,开口问道:“二牛,你以后就自己住在这里了吗?” 石靖琛小名二牛,青山村的人都还是习惯这样叫他。 李二虎是直脾气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有疑问就自然问了出来。 石靖琛听到他的问话,顿了一下,然后才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李二虎看他点头肯定下来,便停下手上的动作,皱眉看着他,很不服气的说道:“那纪家就这样把你赶出来了?” 此时站在一旁整理稻草的王大柱,听到李二虎的话,有些不赞同的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李二虎少说一句。 石靖琛微微顿了一下,才有恢复平静的淡淡开口道:“不是赶出来,只是解除婚约。” 这是他们双方同时做出的决定,石靖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二虎看到石靖琛不甚在意的样子,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但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还不就是想把你赶走,然后给自己儿子找个好媳妇儿吗,谁不知道,现在纪修然考中了秀才,好多好人家的女子等着嫁给他呢。”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眼神微微一暗,想到那个会笑容满面的叫自己三哥的人,心中感到淡淡的钝痛. 但很快便强压下心中的情绪,面色平静的说道:“纪家对我有恩,我心中感激,而解除婚约之后,各自嫁娶,也是人之常情,并没有错。” 石靖琛对于纪家人总是感激的。 纪修然出声时早产,身体非常弱,精心养着,还一直病病歪歪。 四岁的时候,纪父带他出门求医,碰到一人点化,说要找个八字相合的男孩定婚,增加一些阳气,才能把他养大。 回来,纪父便在周围开始找八字相合的男孩。 最后找到石家二牛,也就是现在的石靖琛。 虽说当时纪家定下这门亲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体弱的纪修然续命。 但当时纪家人给的那二两银子聘礼,可以说是石父的救命钱。 那时石父正好被石头打断了腿,急需银钱治病。 为了纪修然的身体康健,订了婚之后,他便住进了纪家。 纪父纪母待他,犹如亲生,和纪家几个儿子,一样吃一样穿一样住,而且后来纪父还教会了他打猎。 自己长大之后,打猎赚的钱,他们也不要,后来他拿银子补贴自家人,纪家人也从未阻止过。 所以就算纪修然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最后反悔把他赶走,他心中也没有任何怨恨。 一旁的王大柱比李二虎看的要清楚,他觉得就算是纪修然把石靖琛赶出来,他们一家对石靖琛的恩也大于过。 他也很赞同石靖琛的想法,看李二虎越说越过分,便忍不住开口斥责了一声:“二虎,别乱说了,纪家再怎么说,对二牛也算是很厚道了,我们不能随便说人是非。” 李二虎听到王大柱的话,动了动嘴,最后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收了声。 之后几人也不再闲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样忙碌了大半天才把房顶收拾妥当了,几人又把东西收拾一番,看事情差不多才离开。 石靖琛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想起这段时间和那人相处的快乐和舒心,心中禁不住有些怅然。 不过很快他便收敛起心情,把院子上下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重新规划着院子的角落的用途。 第二天,石靖琛忙着收拾菜地的时候,王大柱端着一碗馍匆匆走过来。 进到院子里,把碗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脸色有些担忧的对石靖琛说道: “二牛,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周郎中从纪家出来,不知是谁病了,看周郎中的脸色,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石靖琛听到王大柱的话,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之前在县城纪修然高烧不退,躺在床上静养接近十天才恢复一丝,难不成又是他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便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一变,顾不上其他,丢下手上的东西,便往外走去。 王大柱看他脸色不对,便匆匆的起身追出去,边追边在身后喊道:“二牛,你这急匆匆的干什么去呀,郎中都不管用,你去又有什么用。” 石靖琛此时根本无心和他多说,便脚下不停的快速往纪家赶去。 王大柱在后面眼看着追不上,便停下来,扶着膝盖喘起粗气,然后也只好叹了一口气,随他去了。 其实不管纪家对二牛是什么态度,纪修然病重,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看看的。 这些想着,王大柱便不再阻止他,转身往石靖琛院子走去,他们出来的急,院门还没关。 第 7 章 石靖琛快步走到纪家,进门便感觉到院子里弥漫着低迷和悲痛。 几个小孩安静的站在纪修然房间门口右侧,一脸惊忧的时不时转头看向房门口,谁也不敢乱动。 纪大哥和纪二哥蹲在门口左侧一米外的地上,一脸愁苦哀痛。纪家的两个嫂子也都安静的待着厨房里,默默的熬着药 纪父则独自蹲在门槛上,沉默的抽着烟,烟雾笼罩下的脸上也是一片沉痛。 石靖琛感觉到大家情绪的不对,心中一痛,顿住脚。 纪父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恰好看的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悲痛,叹了口气,沉默的用烟斗指指屋里,示意石靖琛进屋见见纪修然。 石靖琛此时才反应过来,收敛起脸上的情绪,敛下眉,遮住眼里的情绪,抬步走进屋里。 此时纪母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手中拿着布巾,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纪修然,一脸悲痛过度的木然。 石靖琛顿了顿,才抬步走过去,轻声说道:“娘,你去休息吧。” 纪母听到声音,反射性的转头看过来,眼中一片茫然,当看清来人是谁,才突然反应过来,抬手紧紧的抓住石靖琛的手臂。 眼泪瞬间从眼中滚落,沙哑的痛哭出声,过了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对着石靖琛,悲痛的低喃道:“二牛,你来看看幺儿吧,幺儿现在看起来不好,你来看看他。” 石靖琛不忍的拍了拍她的手,出声安慰道:“娘,修然会没事的,您……保重身体。” 纪母听到他的话,顿时抬头看向他,脸上满是希冀的问道:“修然会没事吗?幺儿会好起来吗?” 石靖琛迟疑了一瞬,看到她的眼里的光亮,才坚定的点点头。 纪母得到石靖琛的保重,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顿时放松下来,温和的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之后便顺着石靖琛的力道,站起身,转身离开。 石靖琛把纪母送出去,看着她和纪父一起回到正房休息,又让纪大哥他们回去,才回到屋里,拿起布巾仔细的给高烧不退的纪修然擦拭身体。 给纪修然的喂药喂水等的工作,也都被石靖琛揽下来。 喂过药之后,石靖琛面色复杂的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这人。 想着这人醒着时,爱笑爱跳的样子,又看着这样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感觉还真是碍眼呢。 石靖琛看着床上的紧闭双眼,对外界毫无所知的那人,感受着心中微微的钝痛。 默默在心中发誓,只有这人醒来,他便不多追问,不管这人是什么来历,他都不想再多追究。 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矛盾挣扎,忽略对原主的愧疚,石靖琛默默的在心中发出了宏愿。 不知是石靖琛照顾的得当,还是药物起来作用,或者是他的誓言起了作用,第二天纪修然的体温便降下来了,面色也安详了起来。 石靖琛发现纪修然的情况好转之后,便走出去,通知了纪家人。 昨天晚上,虽然把纪修然托付给石靖琛照顾,但纪家人也都没有睡好。 一大早听到石靖琛的话,便都立刻起身,从房中匆匆出来。 待来到纪修然房中,看到他脸色好了起来之后,便也都安下心来。 纪父拍了拍石靖琛的肩膀,语带感激的说道:“多亏了二牛。” 纪母也感激的看着他说道:“是呢,还是二牛会照应人。”说完又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纪修然,眼中满是疼爱。 纪大哥纪二哥也走过来拍了拍石靖琛的肩膀,无声的表示感谢。 石靖琛脸色平静的对着他们点点头,开口说道:“还是让郎中来看看吧。” 纪父这才对着纪大哥吩咐道:“对对,老大快去请郎中。” 周郎中来看过之后,说纪修然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只需要喝点补药,慢慢静养就行了。 纪家人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一扫之前的悲怆,从心底欢喜起来。 郎中走后没多久,纪修然便悠悠醒来,睁着失焦的眼睛瞪着床上的帐子顶棚看了很一会儿,才慢慢的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便想要起身,但瞬间传来的熟悉的酸软无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感受了一番自己的情况,无奈的躺在床上,悲戚的感叹道,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奥,怎么又病成这幅德行。 这下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过来。 这幅烂身体太弱了,他心气不平的忿忿想着,好起来之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听到门口的动静,愤怒的转过头,恰好和端着碗进来的石靖琛对视。 霎时间便收敛了自己眼中的不忿,无辜的眨眨眼。 当看清楚这人手里端着的碗里的白粥时,无奈的哀号出声:“三哥,没有其他的吃食吗?我不要吃这无味的白粥。” 石靖琛疑惑了一瞬,刚刚好像看到这人眼中的愤怒,随后看到这人眼神恢复平静,便收起自己的情绪,听到他的抱怨,无奈的劝说道:“忍忍,这里有咸菜。” 他知道纪修然对白粥的嫌弃,但现在没有猪骨汤可以熬骨头粥,只能凑合吃白粥。 好在他早就料到这人的挑剔,提前拌好了一些小咸菜。 纪修然撇了撇嘴,只好无奈接受,他大病初愈,现在腹饿得很,就算是自己嫌弃的白粥,为了自己身体着想,也得硬着头皮吃。 等确定纪修然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石靖琛便告辞离开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活,之前匆匆离开,家里新开的菜地才整到一半,要回去继续把活干完。 之前李二虎他们还约他一起上山,他也要回去安排安排。 而且现在纪修然情况稳定,也不用他天天守在身边了。 告辞了纪父纪母便离开,往自己家走去。 留下一脸愧疚的纪父纪母看着他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次纪修然能够平安醒来,多亏了二牛的悉心照顾,现在人好了,便这样让人离开,他们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再想到之前家里顺着纪修然的意思,对这孩子做过的事情,两个老人的心里顿时火烧火燎的难受。 纪母看着石靖琛的背影叹气,这么好的孩子,这幺儿怎么就看不上呢。 又叹息一声,满心无奈的想着,幺儿不愿意,他们这做父母的也拗不过去。 想到这,她心里面便满是愧疚,很是不得劲,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对不起二牛这孩子了。 纪母想着便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厨房给纪修然熬药去了。 …… 之前纪修然重病,村里都听到了消息,大家很是担忧。 现在听说他好起来,便都欣喜都带着鸡蛋等上门探望一番。 这一段时间家里人来人往的,纪修然虽然还躺在床上静养,但也时不时要应付一下上门来的村民,便也没精力顾及其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段时间,石靖琛都没有出现。 顿时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但想想便又释然了,顺其自然便是了。 这段时间,石靖琛没有来纪家,完全是因为他太忙了。 除了要开菜地,上山打猎之外,他还要找木材,做家具。 他现在住的地方,除了几间房子,便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伙什,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样子。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忙着上山找木材,在上山待了好几天,根本没时间去纪家。 下山之后,他还要忙着把在山上猎的野味,买到镇上。 他手头没有银钱,自然要挣一些,不然自己吃饭都是问题。 他在为自己生计奔波的时候,纪修然却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盯着自家帐子发呆。 就在纪修然快忍受不了的时候,石靖琛终于抽出时间来探望他了。 在看到石靖琛的那一刹那,纪修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几天纪修然一直被要求躺在床上,一家人都盯着他,他想偷偷的下床,都找不到机会。 一天三顿的吃补药,喝着白粥,他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石靖琛看到纪修然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带上浅浅的笑意。 纪修然感受到他周身气息的软化,顿时得寸进尺的提出:“我想吃骨头汤。” 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里一丝任性,在他的感知里,石靖琛要比纪家其他人亲近,自然而然的就有些真情流露。 石靖琛感受到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依赖,脸上的表情又软了几分。 不过骨头汤,没有骨头他也做不成,便开口冷硬的拒绝道:“没有骨头汤。” 就在纪修然面露失望是时候,又把自己手上拎着的野鸡和野山菌抬了抬,说道:“有鸡汤。” 纪修然听了,瞬间两眼发亮的看过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连连点头应道:“好,好,鸡汤也很好,放点野山菌,笋干什么的,再用些白酒,小火炖一个时辰,那味道绝了。” 说完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石靖琛看的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厨房走去。 虽然表面嫌弃,但是还是按照他说的法子炖了鸡汤。 一个时辰之后,香喷喷的鸡汤就出锅了。 石靖琛盛了一碗,转身要端出去的时候,便看到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几个小孩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便顿了一下,把碗放下,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从锅里盛了半碗肉出来,对着门外的最大的那个女孩招招手。 那个小女孩迟疑了一瞬,才走进去。 石靖琛把碗递给她,交待道:“拿去和弟弟妹妹一起吃吧。” 小女孩抬起眼,黝黑的眼睛看了看他,才点点头,接过去,小心翼翼的端出去,和弟弟妹妹一起分享。 石靖琛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几个小孩吃着鸡肉,满脸的满足,眼中也带上了淡淡笑意。 这才重新端起碗,往纪修然的房间走去。 纪修然吃完自己的那份鸡汤,轻轻的打了一个饱嗝,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 石靖琛看着他一副餍足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好笑的看着他,心想,这人也真是好养活,一碗鸡汤便知足了。 纪修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失仪,面色有些赧然的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石靖琛,转移话题的问道:“三哥不吃吗?” 石靖琛摇摇头,说道:“一会儿再吃。” 纪修然愣了一瞬,才“哦”了一声,才又想了想说道:“那三哥留下来吧。”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诧异的挑了挑眉,问道:“你确定?” 这房间,不像县里的租屋,这里可只有一张床。 这人要不让自己打地铺,那么两人就要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以两人现在如此尴尬的关系,共睡一床并不是明智之举。 纪修然听到他的问话,不明白的眨眨眼,疑惑的看着他。 石靖琛也不难为他,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纪修然听了,还是不明白的看着他,两个大男人,同睡什么的有什么关系。 石靖琛看着还是满脸疑惑的某人,无语了一瞬,才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详细的和他解释起来。 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从六岁搬到纪家,这十几年都是他在照顾纪修然。 可以说这纪家接触最多的,最了解那人的便是他了。 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感觉出这两人的不同。 现在看着懵懂无知的这人,想着这人和那人截然不同的性子,一时间,心中无奈又好笑。 不过看到这人对自己的依赖,心中又有淡淡的甜蜜。 纪修然在石靖琛详细的解说下,终于明白了两人同睡所代表的含义。 对于这个时代的规则,也很是无语,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开口道:“我们不说,谁知道。” 反正他无论如何都要这人留下来。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他想让这人帮他擦洗一下。 这几天,他不好意思烦劳爹娘,也不好意思麻烦哥哥们,便一直强忍着,今天见到这人,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再不洗洗,他都要臭了。 石靖琛听了他的要求,无语了一瞬,便也答应下来。 待到晚饭的时候,纪家人看到石靖琛都很高兴,对于他说要留下来照顾纪修然,也都很高兴的应下了。 晚上睡觉前,石靖琛自然去端了一盆热水回来,给纪修然擦身子。 纪修然享受着石靖琛的服务,待清理完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起来。 舒服的躺在床上,开口对着石靖琛道谢道:“三哥,谢谢你,我这几天都不能清理,感觉自己都要馊了,还好今天你来了。” 他心情好,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和石靖琛闲话起这一段日子,家里发生的一些大小事。 石靖琛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轻松声音,心里很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听到这人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最后咕喏了几句,便没了声音。 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当看到染上窗外月光的精致不似常人的面容,情不自禁的想要抬手抚摸。 当看到落在他面容上的影子,才徒然反应过来,收回手,转过头,背对着这人躺下。 抿着唇,强压下去心中的悸动。 第 8 章 第二天,辰时已至,阳光透过半开的木窗,照射在淡黄的墙面上,顿时驱散了一室的阴暗。 靠在北面墙角,放置着一架做工考究的宽大的架子床,算是这间简陋土坯房里不菲的家具。 床上挂着的青色帐子,正随着窗口吹过的微风微微飘动。 帐子挂钩上垂下来的长长流苏,此时正随着轻风抚在躺在床上,睡得一脸香甜的人脸上,扰人清梦。 长睫微动,床上之人终于睁开了眼。 纪修然有些咪蒙的睁开眼,抬手把一直往他脸上抚的流苏扫开,随后翻了个身,平躺下来。 此时才有些疑惑的想起来,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他好像是睡着里面的,怎么现在跑到床边上了。 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房中只剩他一人了。 不过昨晚睡得甚是舒坦,忍不住躺在床上小小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便顾不上多想,翻了个身面向里躺着,又眯上了眼。 这好的天气,自然是要好好的睡一觉,才不负好时光。 不过就在他刚闭上眼的时候,石靖琛端着盆子从外面进来。 恰好看到他在床上舒服的翻身打滚的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他闭上眼,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忍不住出声道:“起身吧。” 时候已是不早了,这人该起来吃饭了,而且早晨的药也是时候该吃了。 纪修然听到呼喊声,耳朵微微一动,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脑袋蹭了蹭自己的枕头,无声的抗议。 石靖琛把水盆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回头恰好看到他着无赖的模样,顿时无语。 随后便走到床边,淡淡的开口道:“早晨吃的鸡汤面,昨天的鸡汤,又温了一晚,香稠浓郁。” 说着还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回味无穷。” 尽管石靖琛的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用词也没有多么的华丽,但如此朴实直白的语言,却依然引得人浮想不断。 特别是此时躺在床上,正支着耳朵的纪修然,听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随即也不再让人叫第二遍,睁开眼,坐起身,一脸平静的看着石靖琛,面色如常的打着招呼:“三哥,早呀!” 表现的好像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完全不承认自己是被美食引诱起来的。 石靖琛看他这副模样,眼中带上笑意,但脸上却一片平常,完全没有想要揭穿他的意思。 纪修然见这人没有嘲笑自己的反应,也顿时高兴起来,麻利的从床上下来。 谁知动作有些大,刚站起来便一个趔趄又坐回了床上。 石靖琛被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随后便有些无奈的轻斥了一声:“你小心些!” 这人昨天还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起身,今天虽然看起来气色大好,但毕竟还是有些体虚,自是不能鲁莽动作。 纪修然也反应过来,看着石靖琛讪讪的笑了一下,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三哥,莫担心,我已经好了,” 石靖琛十分怀疑的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莫名病倒的是谁?” 纪修然被当面拆穿,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随后嘴硬的反驳道:“这,这也不赖我……” 声音在石靖琛的瞪视中低了下去,最后默默的闭上嘴,不再争辩。 老老实实地借着石靖琛的力量起身。 让这人扶着自己洗漱,穿衣,再也不敢大意。 …… 此时的上房,纪父正在坐上座上,拿着自己的旱烟袋摩挲着。 纪母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身旁放着针线框,手中正拿着一只千层底,低着头认真的纳着。 纪父面色严肃的装好一斗烟,拿出火折子点上,吸了一口,幽幽的吐出,眼神深邃的看着门外。 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道:“二牛的事,我要和修然好好谈谈。” 纪母坐在那里,听到他的话,抿了抿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过来,开口的道:“幺儿不会同意的。” 对于二牛,两人都觉得亏欠良多,但对于自家老头的所说的事,她并不看好。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之前那么坚决的态度,怎么可能轻易的被说服。 纪父听到她的话,脸上也带上一丝忧愁,又抽了一口烟,幽幽的吐出,连带着把自己心底的叹息一起吐出来。 想到自己小儿子的牛脾气,他又忍不住多抽了几口。 纪母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又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淡淡的开口道:“反正,幺儿怎样选,我都支持。” 纪母不求其他,只求自己儿子能够快快乐乐的活着。 当初纪修然出生的时候,早产加难产,母子二人都受了很大的苦。 生下来又因为纪母没奶,纪修然一度饿肚子。 最后还因为早产体弱,差点就养不活。 纪母一直认为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做好,才会让自己小儿子受了那么多的苦,自觉亏欠他良多,对他便偏疼的很,同样也纵容的很。 就拿石靖琛这件事来说,明知道那样做不地道,还是按照自己儿子心意做了。 就算自己心里愧疚的天天睡不着觉,也舍不得自己的幺儿有任何的不如意。 纪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就因为明白,面色才更加愁苦了些。 啪嗒啪嗒的抽了几口烟,才又幽幽开口道:“我也是为儿子着想,大师的话我们之前将信将疑,经过这次,你还能铁齿的不认嘛?” 虽然让自己儿子快快乐乐的活着很重要,但那也得能保证他健健康康的呀。 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两人分开,各种婚娶,也算圆满。 但现在面对这种情况,他怎么敢拿着自己儿子的性命当儿戏。 反正这次他是铁了心,就算绑也要把两人绑一起。 纪母听了纪父的这话,也沉默下来,对于所谓大师的话,才开始她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但自从二牛来了之后,幺儿的身体康健起来,也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她也不敢再抱着侥幸的心思了。 见纪父如此坚持,她便也沉默下来,算是默认了。 纪父见纪母不再有异议,便起身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石靖琛。 纪父坐在厨房的矮凳上,抽着烟,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忙碌着准备吃食的石靖琛,开口道:“二牛,先别忙了,过来坐下,咱爷俩说说话。” 石靖琛见纪父进来,坐在那里不出声,便心中有些疑惑,此时听到他叫自己,心中有些了然,抿了抿唇,把米下到锅里,又添了一把柴,才走到纪父身边坐下。 脸色淡淡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开口道:“爹,您有话就说吧。” 纪父看着他,回想起刚来是的那个瘦弱小孩,转眼间便长的比自己高,比自己壮了。 眼中不禁带上一丝怀念,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感叹的说道:“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石靖琛被他的这番话说得眼神微微一动,脸色透出一丝波动,过了很一会儿,才归于平静。 纪父说完之后,便看着门外,抽了一口烟,嘴巴张了几下,才说出口:“二牛,你回来吧。” 石靖琛听了,瞳孔忍不住一缩,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随后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敛眉沉思起来。 现在的纪修然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人,这人对自己的和乐和依赖显而易见。 而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对于原先那人的决定,他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他对于那人也只是单纯的兄弟情,无关情爱,所以解除婚约什么,他都可以平静面对。 但他发现现在的纪修然对于他来说,却不是那边简单的存在。 他心里在意这人,甚至有些放不开。 不在这人身边看着,便会时刻牵挂,他不知这份异样能够持续多久,但他却很清楚自己此时舍不得离开那人身边。 理清自己的心情,石靖琛也不再沉默,看着纪父,诚恳的开口道:“爹,只要修然同意,我便回来。” 不如就把决定权交到那人手里,如果那人同意了,那么他便不再放手。 纪父见石靖琛痛快的应下,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了一些,笑着点头应道:“好,好,爹一定说服修然。” 石靖琛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到灶台边,掀开锅,想看看粥煮的如何,不过上扬的嘴角,表明了他此时的好心情。 纪父心事去了一半,便也不再耽误,起身往纪修然的房间走去。 纪修然可以起身之后,便想着好好的活动活动。 之前吃完了早膳之后,便在屋里慢慢的走动了一圈。 歇过来之后,便又站到书桌旁,练起了字。 之前他在考场上的时候,借着这副身体残留的记忆蒙混过关。 现在有时间了,便想着好好的练一下,把这副身体残留的记忆,磨合成自己的。 说起来,他小的时候也是下苦功夫练过毛笔字的。 他的祖父是一个书法爱好者,自己也写了一手好字。 对于唯一的孙子自然也是期望甚大,所以在纪修然三岁的时候,祖父就开始教他写毛笔字。 从那时开始,每天两个小时,雷打不动的练习,直至他十岁那年,祖父去世,才渐渐的停下。 不因其他,主要是因为祖父去世之后,自家老头子接下了自己的教导工作。 那段时间老头子对他的要求很严格,而且动不动就责骂。 纪修然这人吧,又是属顺毛驴的,越骂他,越不学。 那时他便对练字慢慢的开始反感,后来更是完全变成了厌恶。 再后来,上了初中,课业变紧,每天从早晨六点都晚上九点都没有空闲。 他就借着这个借口停止了每天两小时的练习,后来又偷偷去报了一个绘画班,占据了周末的时间,自从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过毛笔。 老头子当时知道之后都快气炸了,但是最终拿犯了倔的纪修然无法,也只能放弃。 纪修然回忆起自己前世的家人,心中微微酸涩。 眨眨眼,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拿起手边的毛笔,开始书写。 边写还边自嘲道:真是天道轮回,之前自己和老头子置气把这些都丢下,现在还不是要把这些都捡起来。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任性的幼稚。 纪父进来看到正站在桌子前面认真用功的纪修然,便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而纪修然也全身心的投入到练字中,完全没感觉有人进来。 等他写满一张纸,准备换纸的时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纪父。 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走上前,扶住纪父,让他坐到一旁的杌凳上,才开口问道:“爹,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儿子一声。” 纪父顺势坐下,和蔼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一表人才的儿子,心中满是自豪。 随后便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纪修然坐下,才关心的问道:“站立这么久,可能撑住?” 纪修然笑着回道:“爹莫担心,儿子觉得身体好了很多,动一动倒是更舒服一些。” 纪父看他面色红润了一些,便放心的点点头。 随后想到自己要说的事,便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自己的烟袋,但考虑的自己儿子的身体,又讪讪的放下。 纪修然看到纪父如此欲言又止,便主动开口道:“爹,你有何事,吩咐儿子便是。” 纪父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了一声,才神色坚定的开口道:“修然,爹打算让二牛回来。” 纪修然听了,愣了愣,随后便轻轻的“噢”了一声。 纪父有些疑惑他的反应,抬头看去,看到他一脸的茫然,心中知道他根本没听懂。 便开口解释道:“爹的意思是让你们继续婚约。” 纪修然这才明白过来的“啊”了一声,开口道:“可是这婚约不是解除了吗?” 他不是很清楚这纪父继续婚约是什么意思,解除了的婚约,还能继续? 纪父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的婚书还在我那里,只要你们两人同意,婚约便照常继续。” 是的,在如今的大夏国,虽然还是男女结合为主流,但男男结契,也是有婚书的。 他们这样的婚姻也会收到律法的保护。 虽然不会明确的指明谁嫁谁娶,但是从婚书的登记上,便可以看出以谁为主。 像纪修然和石靖琛这种,两人结契之后,便是以纪修然为户主。 纪修然听了纪父的话,忍不住“啊”了一声,这一点他完全没想到,而且原主记忆里也完全没有,他还真不清楚婚书的事。 要么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这纪父之前虽然答应了纪修然解除婚约,但却留了一手,并没有废除他们的婚书。 本来打算等院试结果出来之后,再做打算的,现在倒是现成的托辞。 纪修然听过之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儿子不同意呢。” 他可是很了解自己在这两位老人心里的分量,如果自己反对,这两位自然也是拗不过去的。 但纪父的态度却出乎他的意料,很是强硬的表示:“不管你同不同意,事情便这样定了。” 纪修然看着纪父坚定的表情,顿时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看这个架势,今天他同不同意都多大的作用,那还问他干嘛。 纪父说完之后,也不等纪修然反应,便快步离开。 看起来倒像是落荒而逃,深怕多留一刻,便心软的改变了主意。 徒留纪修然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翻个白眼,忍不住抱怨道,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呢,说好的好好谈谈呢! 纪父离开后,他便忍不住敛眉沉思起来。 仔细的想着自己和石靖琛之间的关系。 这样便忍不住又从记忆里翻看了一遍,原主和石靖琛之间的纠葛。 说起来,这石靖琛也算是纪修然的救命恩人了,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都多次受他恩惠。 原主因为出生的时候早产加难产,出生之后身体羸弱。 后来纪父听了大师的话,给他找了一个契兄回来。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玄幻,自从石靖琛来到纪家,纪修然的身体便眼看着康健了起来。 之后纪家也越过越好,就这样,在纪修然6岁的时候,才有了余钱送他去学堂读书。 但想到原主对待石靖琛的态度,纪修然便忍不住抿了抿唇。 虽然他并不想过多评价已逝之人的行为,但也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有失偏颇。 纪修然想着记忆里原主和石靖琛之间的相处模式,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起来原主也算是知恩图报的正直之人,但唯独在对待石靖琛的事上,颇为苛刻。 小的时候对这个突然多出了的兄长,倒是颇为喜爱,但长大知道了事情真相之后,态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想到这,他便又凝眉沉吟起来,原主的做法,他不多评价,但却也不认同,反正他自己是无法如原主一般的对待石靖琛。 他想着之前纪父说得话,皱了皱眉,看这个情况,解除婚约是不可能的了,那他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两人的关系了。 第 9 章 他继承了原主的身体,那便要承下原主身上的责任。 这其中不禁包括对家人,和对原主有恩的村里人,还同样包括石靖琛。 他回想着这一段时间和石靖琛之间的相处。 这人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接触到的亲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比纪家人更甚。 对于这儿的依赖,比纪家人更甚。 想起那人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待在那人身边的安心感。 感觉和那人生活在一起,绑定一辈子,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别的不说,最起码那人很可靠, 而且,以后他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必定需要一个可信的人,而石靖琛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到这里,纪修然便心中有些释然。 至于以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就保持现状就是了,像兄弟一样的相处模式,想想也并不排斥。 纪修然想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纪父都已经给他下了通牒,婚约的事,想来是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既然如此,满心怨愤的忍受,不如安然的接受,起码那人算是很好的对象。 如此劝服了自己的纪修然,便神情放松了下来,又开始心情和缓的低头练字。 石靖琛端着熬好的白粥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一脸轻松的模样,眼神闪了闪,随后便若无其事的走进来,把粥碗放到桌上,开口道:“今天的粥。” 纪修然停下笔,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粥,十分幽怨的看了石靖琛一眼,抱怨道:“怎么又是白粥!” 石靖琛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农家人农闲的时候,为了节约都是两顿饭的。 还是纪母考虑到纪修然身体要调养,才破例每天中午,给他多加一碗粥。 家里的小孩都没有这种待遇,这人还嫌七嫌八。 纪修然被石靖琛的那一眼,看到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脑袋,随后便闭上嘴,乖乖的端起碗,吃粥。 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嘟囔道:“咸菜也不给,有了婚约便开始虐待我。” 说着,心里便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忍不住用怀疑的眼光,抬头打量那人。 不是都说,结婚之后,态度会变嘛,不会他们还没结契,这人就开始变了吧,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石靖琛耳朵灵的很,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小声嘟囔,看他一脸怀疑的盯着自己。 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一丝好笑,随后强压下去,面色严肃的,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眼中却是一片宠溺。 纪修然被他敲了脑袋,知道这人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胡言乱语,便低下头,一脸平静的吃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瞟着那人。 身材高大,四肢颀长,一身粗布短褐也难掩一身的气势。 面容硬朗,五官英俊,就算是最普通的装扮,也能让人感叹这人的英武不凡。 纪修然羡慕的看着那人健壮的身体,忍不住在心里撇撇嘴,哼,身材,长相还算凑合,勉强配得上自己吧。 纪修然虽然自觉隐蔽,但是石靖琛感官敏锐,自然感觉到这人的打量,不过没出声打搅,只是感觉好笑的弯了弯嘴角。 纪修然打量过这人之后,便有想到之前纪父和他说的事。 勺子无意识的搅着碗里的粥,眼神开始失焦,思绪飘到远处。 关于婚约的事,这人是什么想法呢? 说起来,继续婚约,对这人算是弊大于利,这人会不会反对? 石靖琛看他手里搅着粥,发起了呆,便身上把他手上的勺子拿过来,把碗端到一边。 口中微微责备道:“莫要玩吃食。” 纪修然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那碗粥,也没再端回来,拿起布巾擦了擦嘴。 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三哥,如果婚约继续,你怎么想?” 石靖琛神色莫测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一脸平淡的回道:“不怎么想。” 纪修然抬眼看去,见他一脸的平淡,完全看不出喜怒,皱了皱眉,不知他这是何意? 石靖琛见他苦恼,便又多说了一句:“我已经答应爹了。” 纪修然听了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完全想不明白这人为何这样做。 怎么想,这人都会选择解除婚约才正常吧。 而且原主和这人之间完全没有感情,这人对待原主也是像对待弟弟…… 嗯?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人对原主…… 纪修然想到这里,便抬头一脸惊异的打量着石靖琛。 心底慌成一片,如果是这样,那他却不能接受,毕竟他不是原主,不是这人爱的人,注定要让这人失望了。 这样一来,他如何心安理得的继续这份婚约,又如何承受的起,这人的感情。 石靖琛见他脸色突变,抬手扶住他的肩头,一脸担忧的问道:“修然,怎么了?” 纪修然脸色复杂的看着他,最后只是敛下眉,幽幽的问道:“三哥,以前的我对你……不好,你,不怨吗?” 石靖琛皱紧眉头,不知他为何突然变成如此,但听到他问话,便抬手把人搂到怀里,抚着后背,安抚着,叹息了一声,回道:“你肯叫我三哥,我便不怨了。” 对于原先的那人他心中虽然不怨,但却也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更多的是责任。 但这人不同,他想要和这人一起,过一辈子。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忽然豁然开朗,这才全身放松的安心靠在他的肩膀上。 会叫三哥的只有自己,不是原主,原来这人答应婚约,全是因为自己。 纪修然想到这,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情愉悦的蹭了蹭石靖琛的肩膀,说道:“三哥,我们以后好好的。” 石靖琛感觉到他的放松,心底也安定下来,听到他的话,也微微一笑,回道:“好!” …… 也许是因为白天有些大喜大悲,到了晚上,纪修然病情又有些反复。 石靖琛躺在他身边,听到他痛快的呻吟声,便惊醒过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有些烫。 便赶紧起身去准备冷水。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纪父他们。 石靖琛端着水进来的时候,纪父纪母他们已经披上衣服过来查看。 石靖琛熟练的给纪修然覆上帕子,然后看着纪修然脸色渐渐平稳的睡着。 才对着一脸的担忧的纪家人,说道:“爹,娘,大哥二哥,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看着床上的纪修然此时平静了下来,便知道没有什么大碍,便点点头,离开。 纪父走到门口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了纪大哥一声:“天亮之后,去请一下周郎中。” 纪大哥连忙点头应下,想着回去眯一会,便去请。 等众人走后,石靖琛便挪到床上,靠坐在床头,仔细的盯着纪修然。 此时的纪修然正陷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梦里他走马灯似的经历了一遍上一世的生活,最后所有的记忆都汇集成一个光点,射进他的眉心。 纪修然一下子便惊醒了。 醒来眼神迷茫的盯着帐子顶发了一会儿呆,等他回过神来。 便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旁边的人,半靠在床头,一手撑着脑袋,就着这样极度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纪修然感受到自己身上熟悉的无力感,便知道自己这是又病了。 这人想来又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便抬起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但是手脚乏力,拽了几下,也没把人拽醒。 最后没办法,只好坐起身,晃了晃他的手。 石靖琛的那只撑着脑袋的手,一下子被晃开,脑袋没了支撑,便一下子惊醒过来。 眼神锐利的看向前方,等看清是纪修然之后,便抬手揉了揉脸,才自然的抬手覆上纪修然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感觉一切正常,才语带沙哑的问道:“修然,还难受吗?” 纪修然摇摇头,看着他一脸的疲色,有些内疚的开口道:“三哥,我没事了,你也躺下睡吧。” 石靖琛点点头,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自己才吹灭油灯,躺下来。 纪修然躺下来,见那人也准备睡下,才安心的闭上眼,没想到,一闭眼便看到了脑海里的金色光点。 想到之前梦中的情形,瞬间没了睡意,心中一片惊骇。 但又怕惊动了旁人,便只是僵直的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很一会儿,心中最初的惊异过去,才慢慢平静下来,试着接近脑海里的那个光点。 他在脑海里想着要看清楚光点的模样,那个光点便很神奇的放大了起来。 一本发着金光的书本,便在他脑海里展开。 书页缓缓的翻着,上面显示的便是他之前在梦里看到的他前世的种种。 心念一动,让书页停住,纪修然慢慢的把书页中的内容放大,便可以看到其中的内容。 他前世看过的书,看过的视频,听到的新闻,都一一的在书页上清晰的显示出来。 纪修然发现了这个特性,觉得甚是神奇,便忍不住又翻看几页,依然如此。 凡是他接触过的内容,都会在书页上详细的显示出来。 就算他只是随耳听到的消息,书页也会详细的记录。 他接触过的书籍,接受到的科技,看过的视频,等等,都在书本中有详细的记录。 纪修然心情激动的翻看着记忆之书,忍不住欣喜若狂。 有了这些,他何愁找不到出路。 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内容繁多,涉猎的范围甚广。 好好找找定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致富之道。 虽然这个金手指并没有很高大上,但对他来说已是足够。 他爱不释手的翻看着记忆之书,看着里面记录下来的一个个宝贵的资料。 心中突然豪气万丈,对着接下来的生活,充满信心。 无意间翻看到,小学到高中的全套教材,纪修然突然心中一动。 之前他们几人讨论出路的时候,当时刘向说要做教书先生。 他当时便有个隐约的念头,现在终于明了了。 他作为青山村唯一的秀才,何不在村里办个学堂,教导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就算不期望他们出人头地,教会他们识字算账,以后出去也好找工。 这样不仅解决了,他一直以来困扰的出路问题,还造福于村民。 也算是了了原主的一项心愿。 纪修然越盘算越觉得可行,随后他想到实际的问题,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叹息道,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银钱啊。 以纪家现在的状况,根本没能力让他开学堂。 想想,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啥都做不了。 纪修然皱着眉头,继续翻看记忆之书,思考着赚钱的路子。 第 10 章 纪修然想着他之前花的银钱,好像都是靠着纪父,纪大哥二哥和石靖琛他们打猎挣来的。 他的束脩,加上平时的笔墨纸砚,每年都要十几两银子。 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可以够一家人过的很滋润了。 就因为要供他读书,就算家里人打猎能够赚一笔银钱,家里平时吃穿用度也很节俭。 除了纪家给的这些,石靖琛平时打猎的银钱,除了一小部分补贴石家,其余的也都花在纪修然身上。 就算是这样,纪修然读书的开销还是紧巴巴的。 所以说读书真是费银钱的事。 他之前不想继续科考,也是想着不再拖累家人。 再说了,纪大哥和纪二哥也都已经成亲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 再一味的拿出积蓄供着自己的弟弟,他们两人虽没怨言,时间长了,两位嫂子必定会有微词。 而且纪父纪母也会夹在中间为难。 考虑到这些,他便不忍心让家人陷入两难境地。 但现在有了这个记忆之书,他又燃起了希望。 毕竟参加科举,功成名就,出人头地,也算是原主的另一个心愿。 他在自己能力所及的时候,还是想尽力的完成原主的心愿,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原主做的。 只不过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在脑海里翻看着记忆之书,却一直没有头绪,最后也只好先放下,退出来,安心的睡觉。 等到了寅时,天色微微有些天光,纪大哥便起身去村里找来周郎中。 周郎中知道纪修然的身体状况,见纪家人去找他,便也不耽误,没有怨言的迅速赶来。 看过之后,发现虽然还是有些体虚,却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只要好好的养着便行了。 纪家人都关心的围在纪修然的房门口,听到郎中的话,才放心下来。 纪母坐到纪修然床边的杌凳上,看着纪修然有些苍白的脸,眼中带着心疼的说道:“幺儿,好好休息,娘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纪修然本想拒绝,但纪母没等他反应便匆匆的往厨房走去。 纪父此时也站起身,对着纪大哥和纪二哥吩咐道:“咱们上山。” 他要去给修然逮些野味回来,昨天二牛带回来的野鸡,熬了汤,修然就吃的很是香甜。 纪大哥和纪二哥自然没有意见,起身,各自去准备工具。 纪父顿了一下,看着石靖琛,交待道:“二牛就留在家里吧,修然就麻烦你了。” 石靖琛摇了摇头,回道:“不麻烦。” 纪修然坐在床上,看着家里人都开始因为自己忙活起来,心中愧疚,想要开口阻止,但没等他说话,众人便都风风火火的走了。 独留他一人,坐在床头,满嘴的话,说不出来。 石靖琛看到众人都走了,便走上前,扶着纪修然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说道:“修然再睡会。” 纪修然眨了眨眼睛,本想拒绝,但看到他关心的眼神,便什么都说不出,只好顺从的闭上眼。 也许是昨天晚上真的花费的太多的精力,他闭上眼没一会儿,便又熟睡过去。 石靖琛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脸色也放松下来。 坐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熟睡之人,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心中满满柔情。 纪修然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棱打到地上,照耀的一室生辉。 他舒服的抻了抻腿,才坐起身。 此时屋里只剩他一人,他也没有出声,只是靠着在床头上,敛眉沉思起来。 石靖琛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如此状态,还以为是在发呆。 没有出生打搅,只是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纪修然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接过杯子,对着他笑了笑,道了声谢,才放到嘴边,边喝边继续想。 石靖琛看他心不在焉,便提议道:“修然,去院子里坐坐吧。” 纪修然听了,眼睛一亮,说起来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屋里,还没出过屋门呢。 有机会去院子里放放风,他自是乐意。 石靖琛看他反应如此直白,眼中忍不住带上笑意。 起身去给他准备椅子,放到房廊下,这个地方阳光正好,坐在这里正好晒晒太阳。 又拿了一个坐垫放到椅子上,准备妥当,才进门把人扶过来。 纪修然坐下来,便忍不住抬头打量起这个农家小院。 四方院子,坐北朝南,正房加东西厢房。 纪父纪母住在正房右边的三间里,三间房子,隔成厅堂叫内室的格局。 平时待客,吃饭,都在那边的厅堂进行。 剩下的左边两间便是纪修然的房间。 纪大哥一家人住在西厢,纪二哥一家住在东厢。 西厢过去到门口还有一个小窝棚,里面放了一下柴草。 东厢这边过去便是鸡棚和旱厕。 大门开在南边靠西的地方。 南面墙边空出来的那块地方,便开出来一块菜地,现在正种满了蔬菜。 门口靠近菜地的地方种了一棵香橼。 二三十年的老树了,树干有一人粗,十几米高,树冠如盖。 抬眼看去,还可以看到深绿色的树叶间点缀着几处金黄。 纪修然抬头看到那时隐时现的金色滚圆的大个果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可惜有些高,够不着呢。 石靖琛正坐在纪修然身旁的台阶上,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 忙活的空隙里,分神关注一下纪修然,便恰好看到他,看着那棵香橼,垂涎欲滴的样子。 好笑的开口揶揄道:“香橼可不好吃。” 纪修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微微红了红脸,面色平静的转开眼,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打量院子。 说起来,纪修然本人并不是什么吃货,谁知道现在换了身体,属性也跟着变了。 他托着下巴,仔细分析了一番,应该是,他的灵魂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所引起的后遗症,对,就是这样。 有了解释,他也不在羞赧,心安理得的开始垂涎各种好吃的。 打量完院子之后,纪修然便坐在那里,享受着阳光,闭上眼。 又在脑海里,翻看起记忆之书,找着可行的方案。 过了一会儿,有了些头绪才渐渐的睁开眼。 便看到石靖琛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刻刀,认真的刻着手中的木头。 寥寥几下便雕刻出一个小兔子的轮廓,雕工虽然粗糙,但却不失灵性。 纪修然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便忍不住开口夸赞道:“三哥,你雕的真好看。” 石靖琛听罢,挑了挑眉,嘴角微弯的回道:“这个有主了。” 就算你夸赞于我,这个小兔子也不能给你。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很不屑的“切”了一声。 虽然心中不是很痛快,可是他大人大量,不和这人计较。 随后看着石靖琛,开口道:“小孩子的玩意,我才不稀罕呢,不过,你要帮我做些东西。” 石靖琛看他口是心非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的应道:“好。” 纪修然见他应下,当即眉开眼笑,说道:“那就说好了,我回去便画出图纸。” 说完便撑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来。 石靖琛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嗔怪道:“何必急于此时。” 纪修然顺着他的力度,站起来,眨眨眼,开口道:“我没有,只是想起身走走。” 老是坐着躺着,他全身关节都要僵硬了,现在太阳正好,便想在院子里走两圈。 石靖琛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觉得可行,便扶着他在院子里走。 纪修然本来还想拒绝,但走着走着,便发现,这副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虚弱。 如果不是石靖琛撑着,他还正没办法走完两圈。 这样一来,他更坚定了锻炼身体的决心,心里想着回去要好好翻看一下记忆之书,看有没有什么科学的锻炼方法。 石靖琛看他走了两圈便有些承受不住,便赶紧把人扶到座位上坐好。 纪修然微微喘息了一下,便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腿,开口道:“还真是没有呢!” 石靖琛看他如此,便开口安慰道:“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自然会如此,过一段时间便好了。” 纪修然虽然心中是安慰的话语,但心里也好受了很多,舒心的笑了笑,靠着椅背上,看向前方。 微风徐徐吹来,拂去心头的烦躁,阳光暖柔的打在脸上,让人忍不住心底柔软。 纪修然安静的坐在那里,用心的感受着这份幽静,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放柔。 安然的让这份宁静爬上心头,自重生以来绷紧的心弦,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心中不禁浮现一个念头,现世安好,何不好好的享受一番。 坐在不远处门阶上的石靖琛,不经意转头,看到他的表情,也不自觉被感染着,柔和了周身的气息。 …… 纪修然既然可以下床走动,那么晚饭自然便不好再单独用。 所以今天晚上,纪修然才第一次来到饭厅,和全家人一起吃饭。 他们三代人,一大家子,十三口人,一桌自然是坐不开的。 所以他们都是分开两桌,男女分坐。 男桌是纪父,纪家三兄弟和石靖琛,还多一个纪大哥,六岁的大儿子,大青。 女桌上便是纪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四个孙辈。 纪大哥家的八岁的大女儿,大红;三岁的二儿子,三青; 纪二哥家的三岁半的儿子,二青;一岁多点的女儿,二红。 这起名方式一看就是纪父的风格。 像纪大哥,便叫大林,二哥,便是二林。 纪修然如果不是因为读书的时候,先生给改了名,现在应该还是叫纪小林。 好在,当时上私塾的时候,先生给改成了纪钧,及冠的时候,现在的先生又取字修然。 不然,纪修然便用不了自己的本名了。说来都是缘分吧。 说起来,石靖琛的名字也是私塾里的先生取的呢。 当初纪修然去上私塾,要走十里地,路途遥远,纪家人不放心,便那个石靖琛跟着去照顾。 当时无心苛待孩子,便咬牙多交了一份束脩。 使得二人可以一同读书。 不然,石靖琛怎么会如此感念纪家人。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出钱供自己读书,总是不灭的事实。 说起来,石靖琛当时表现出来的读书天赋要比原主还好。 可惜后来老先生身体欠佳,不能继续任教。 纪家人不想耽误孩子,便想送他们去县里。 石靖琛了解家里的难处,主动提出休学。 再后来,便是原主一系列的转变,再之后便是纪修然穿越过来,一切才又有了转变。 后来纪父受到纪修然名字的启发,觉得几个孙辈的名字太不讲究。 便每个人又给取了个大名,大青,名纪青云;二青,名纪青风;三青,名纪青雨;大红,名纪红苑;二红,名纪红英。 …… 晚饭时候,正房饭桌旁。 纪父上座,纪大哥紧邻纪父,坐在左侧第一位,旁边是纪二哥。 石靖琛紧邻纪父,坐在右侧,旁边是纪修然,大青坐在末席。 本来石靖琛了纪二哥的位置应该换一下,但考虑到要照应纪修然。 座位便这样安排了。 反正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纪修然坐定,便忍不住抬眼打量家人一番。 之前病的迷迷糊糊,都还没仔细看过。 现在大眼一扫,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点头。 这一家子,长得都很精神。 纪大哥和纪二哥长相更肖像纪父,浓眉大眼,很英气。 纪修然则是更像纪母些,眉眼更加精致。 他随意看了两个嫂子一眼,都是老实本分的长相,勉强配得上自家哥哥。 几个侄子侄女也同样继承了父母的长处,长得都是一副好眉眼。 只不过家里的伙食一般,各个都没有孩子应该有的婴儿肥,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 看过一圈,便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 桌上一盘酱菜加一盘清炒小青菜,每人面前都是一碗糙米饭。 而自己面前则是白粥,鸡汤,加一碗鸡蛋羹。 看到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直叫纪修然感动又无奈。 第 11 章 纪修然没有吃独食的习惯,端起鸡蛋羹便舀了一勺给旁边的大青。 随后还要给纪父他们分,纪父赶紧拿开自己的碗。 十分不赞同的开口道:“修然,爹不吃这些。” 纪母在另一桌上看着他的动作,也十分不赞同的开口附和道:“幺儿,你自己吃,好好补补。” 纪大哥和纪二哥也开口劝说,纪大嫂和纪二嫂则只是低着头,没开口。 纪修然看了一圈,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才笑着,说道:“爹娘,儿子有鸡汤就够了,这蛋羹还是你们分开吃吧。” 说完便把碗放到纪母跟前,让她给大家分一分。 随后便端起自己面前的鸡汤,十分畅快的喝了一口,一脸的满足。 纪父纪母见他如此坚持,又看了看在坐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也不好再推辞,每人分了一些。 几个男人自觉不喜欢这种软趴趴的食物,都推脱了。 纪大嫂和纪二嫂也不舍得自己吃,都给了几个小的分开。 几个小孩子吃到难得的美味,倒是小口小口吃的笑容满面。 一个个的小表情特别的满足,乖巧的不得了,看的纪修然心里也都满满的喜欢。 石靖琛坐在一旁,笑着看着身边的人,决定明天去买些猪骨回来。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完饭,又聚在一起说了一些闲话,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石靖琛则到厨房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兑好,让纪修然去沐浴。 纪修然听了顿时高兴的跳起来,自从回来之后,一直生病,都没有好好洗过澡。 今天一定要洗个痛快。 虽已至初秋,青山村气温还是很高,太阳西落之后,余留下一丝热气。 这种温度下,沐浴洗漱倒也不怕冷到。 纪修然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满脸舒爽的从后院的浴室回到自己的房中。 看到石靖琛正借着昏黄的灯光,收拾床铺,便开口道:“三哥,你也去洗洗吧。” 石靖琛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而是拿过旁边的布巾,给他绞头发。 就算气温高,湿头发不绞干,还是容易受风。 这人的身体又刚刚痊愈,可大意不得。 但这人又是不会照顾自己的主,头发滴着水就这样大喇喇的走出来了。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纪修然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享受着石靖琛的服务。 对于这头长发,他是真没办法。 要不是之前石靖琛悉心的教导,束发什么,他也许到现在还整不明白。 现在好不容易洗完头,也就没剩多少耐心擦干了。 …… 第二天,纪修然醒来的时候,床上又只剩了他一人了。 坐起身,揉揉脸,心里不禁奇怪,这人到底每天都几点起床呀,每次醒来都看不见人。 不过他也没耽搁多久,很快就起身,穿上外袍,束起头发。 走到脸盆旁边,开始洗漱。 收拾好自己,便精神抖擞了起来,走到院子里,慢悠悠的绕着院子走动。 看到厨房里纪母带着两个嫂嫂忙活早餐,院子里几个小孩,蹲在地上玩着自己的小游戏。 感受着农家清晨和乐的气氛,慢悠悠的散着小步。 一会儿纪母从厨房出来,看到他在哪里漫步。 便交待道:“幺儿,早晨雾气重,莫在外面多待。” 纪修然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便走到纪母身边,站定,问道:“娘,爹他们呢?” 一大清早便不见家里的男人们,这让纪修然心中有些好奇。 纪母温和的笑着,给纪修然理了理衣襟,责怪道:“衣服也不穿好。”随后才回道:“你爹他们去地里了,顺便往山上看看。” 地里的庄稼都已经接穗,虽然不用时时盯着,但隔几天还是要去看看的,除除草,捉捉虫什么的。 山上设的陷阱也要每天都去看看。 纪修然听了,了然的点点头,随后抬头看看天色,离吃饭还早,便和纪母告辞道:“那儿子先回房了。” 纪母一脸和蔼的点点头,目送他进来屋,才重回厨房忙活。 纪修然回到自己房间,站到桌子前,摊开纸,开始练字。 完成今天的练习量之后,便重新拿出一张纸,开始画图。 他心中有了一些赚钱的头绪,还需要一些模具。 他现在有空,便想着把这些模具的图纸画出来,等石靖琛回来,便交个他,让他帮忙做出来。 画着画着,来了兴致,又拿出纸,画了一些家具,锅碗瓢盆的各色图纸。 回过神来,画好的图已经铺满一桌,发现自己浪费了太多的纸张,这才悻悻然的收手。 仔细的把这些图纸整理好,放到桌子一旁小心的收起来,抬起头,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 休息了一会儿,才从旁边拿过之前先生给的书,坐下来,仔细翻看。 边看还边在脑海里翻看记忆之书,把这两个世界里的书册文化进行一番比对。 对比过后,他才发现,这个时空里面科考运用的资料,和另一个世界里的四书五经甚是相似。 虽然著书人不同,但其中的主张观点却是相同的。 看完这些,纪修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历史没有重合,但文化却出奇的相似,感觉甚是神奇。 石靖琛进来便看到纪修然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书,便没有上前打搅,转身想要离开。 纪修然听到门口的动静,恰好抬头,看到他转身要出去,便开口叫住他:“三哥,你回来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声音,便止住脚步,转身往他这边走过来,微微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纪修然赶紧拿起自己画好的图纸,面露喜悦的和他分享道:“三哥,我刚刚画好了图纸,你来看看。” 说完便把那一沓纸拿到自己面前,在哪里翻找起来。 石靖琛站在他身边,看着被他翻的散落在桌上的图纸,看到上面所画的东西,眼神微闪。 伸手拿起一张张设计精巧的图纸,边看边在心底惊叹。 等纪修然终于把要用的模具图纸找出来,石靖琛已经完全被他画的各种精巧的家具图纸所吸引。 纪修然一脸高兴的拿着手上的图纸,转头献宝的递给石靖琛的时候,便看到这人一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摇椅图。 纪修然看到他看到认真,便开口道:“三哥,这个是我随意画的,不知木工做不做的出来。” 其实他还蛮想要一张摇椅的,特别是这几天他都在廊下晒太阳,总是忍不住想着,有个摇椅就好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便紧盯着手中的图纸,在脑海里想着制作的可能,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应该不难。” 纪修然画好的图纸很详细,尺寸也都标了出来,这样大大降低了制作的难度。 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出来,只不过花的时间要长一些而已。 终于把手中的图纸看了一个透彻,石靖琛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看向纪修然,问道:“修然找我何事?” 纪修然这才拿出自己的图纸,递给他,问道:“我要这个东西,三哥可以做给我吗?” 石靖琛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些简单的模具,很容易做,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纪修然很高兴,问道:“三哥多久能做出来?” 石靖琛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回道:“半天就行。” 纪修然甚是满意,笑容满面的看着他,说道:“那便麻烦三哥了。” 说完,见石靖琛还是盯着他桌上的图纸看,便大方的把那些图纸,拿起来,递到他手里,说道:“这些都给三哥。”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倒是三哥,有空要帮我做几件才行。” 石靖琛也不推辞,把图纸接过来,想了一下,说道:“最近不行,要半月以后。” 纪修然无所谓的点点头,半个月而已,他还等得起。 随后便又想到什么,随口问道:“三哥,你房子盖的如何了?” 纪修然想要办学堂,那便需要场地,但纪家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 他便想到了石靖琛之前住的那处地方。 多余的空地上,多建几间房,正合用。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眼神幽暗的看着他,身上的气息都紧绷了起来。 纪修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便一脸疑惑的问道:“三哥……可是,有难处?” 说完看这人脸色依然难看,便转了转眼,想到一个可能,开口安慰道:“如果是银钱不够,那我们一起想办法。” 石靖琛听出他语气中的关怀之意,心中微温,脸色便有了缓和。 纪修然见他放松下来,便拿着图纸再接再厉的劝道:“三哥,你看,这便是我想到的赚钱的法子,等做出来,我们便不用愁银钱问题了。” 石靖琛被他话里的“我们”给打动,心情完全放松下来,不过还是强调了一句:“我不会搬出去。” 纪修然这才终于明白这人刚才为何生气,顿时好笑的看着他,开口道:“三哥,我没说让你搬走。” 见那人脸上露出疑惑,才笑意晏晏的看着他,说道:“我们结契之后,自然是要一起搬出去呀。” 石靖琛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动听的话,眼中瞬间盛满柔情。 随后便想到一种可能,挑了挑眉,调侃道:“结契?” 纪修然肯定的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回道:“婚约都定下了,自然是要结契的。” 石靖琛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这人真的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吗? 随后他便满眼深情的,缓缓靠近他,抬手抚上他精致的脸颊,问道:“你可知,结契意味着什么?” 如此亲密的举止,如此暧昧的距离,如此露骨的眼神,一霎那让纪修然有些无措。 心脏漏跳了一瞬,眼神迷梦无助,直到石靖琛起身离开,他才找回往日的平静。 抬头看向面色平常的那人,心中不禁疑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靖琛没有继续逗弄,适可而止的收手,他可不想真的把人吓到。 面色平静的开口承诺道:“你放心好了,结契之后,我们亦如平常。” 等到你适应之后我们再进一步发展,他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 石靖琛相信自己能够拿出足够的的耐心,等着纪修然心甘情愿的落进自己的网。 第 12 章 石靖琛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让恰好看到的纪修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抬头又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恢复成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心中微微疑惑。 不过很快便把这件事扔到脑海,继续和石靖琛说起自己的打算。 “三哥,我打算在村里办个学堂。” 说完,拿起纸笔,又开始画起自己心目中的设计图,边画边向石靖琛展示:“院子隔开,一边建学堂,一边我们住。” 画完,还在一旁大致列出了需要的材料,随后便看向他,笑着说道:“用料可能多些。”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心念一动,对于他开办学堂的念头,甚是支持。 听他兴致高昂的说着建房的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听他提到用料,便神色轻松的开口道:“银钱有我。” 再怎么费料,顶多二十两银子。 他多进几趟大青山便有了。 纪修然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他,说道:“进深山,太危险。” 这深山里地形复杂,猛兽横行,虽说来钱快,但危险系数也高,他不想这人去冒险。 想到这,便语气强硬的拒绝道:“不许进深山,我有法子赚钱。” 石靖琛看着他眼中的坚持,心口微烫,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语带心疼的说道:“你的身体……” 这人不希望自己以身犯险,他又怎么舍得这人耗费心力。 纪修然不甚在意的笑着,说道:“不是还有你嘛。” 他只负责动动脑,至于体力活,他可没打算自己动手,从一开始便计划让这人帮忙。 石靖琛听了,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应下。 不过想想,两人一起赚钱,共同建造自己的家,这种感觉倒是不赖。 石靖琛满眼温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温热。 六岁之后,自己心里便空了一块,现在有了自己的家,那块空缺便被填满了。 …… 说定了正事,石靖琛便起身去外面那工具和材料,做纪修然要的模具。 纪修然也收拾好自己的书桌,把图纸整理好,放到一边,书本收拾整齐,笔墨砚台,归整到位。 自己练字的废纸整理起来,已经攒了一沓,便想着收到角落的箱子里。 他房间东墙角里堆了三口大的樟木箱,一米见方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他的书册。 上面放了几个小一些的竹编箱,里面都是他平时练字,写文章之后的废纸。 在县学的时候,这些纸张便和同窗们一起,到固定的地方燃掉。 但在家里,纪修然却没办法处理。 纸墨珍贵,就算是用掉的纸,写满了字,家里人也极为珍惜。 而且决计不同意纪修然随便烧掉,说是对文字不敬。 纪修然没办法,只好把这些都小心都收起来。 就这样日积月累的,堆了好几箱。 纪修然把废纸收进去之后,便站在这堆废纸箱前,突然想打开看看。 想着拿出来看看,对比一下原主以前的字体和文章水平。 正要上前,便瞥到了堆在竹箱上面的东西。 认出是自己从镇上带回来的那些包袱。 纪修然一脸疑惑的上前打开,果然发现里面装的正是自己带回来的布和领回来的廪米。 这些东西,他记得当时都是交给纪母了,怎么又出现在这了? 这时他也想起,身上的银钱好像还没上交呢。 便弯下腰,准备把这两包东西拿到上房去。 刚弯下腰,正要使劲把地上的东西提前的时候,旁边便伸过来一只手,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来吧。” 话音刚落,那只大手便轻松的把米袋子拎起来。 另一只手也顺势接过纪修然手中的那包布,转身从容的往外走去。 纪修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无奈。 看到石靖琛顿住脚,转头看过来,便整理好心情,一脸淡定的跟上他的脚步。 走到门口,瞥见地上放着的,做了一半的木头,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你有事可以继续忙。 石靖琛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他的小胳膊小腿,没说什么,但眼神中的怀疑,明晃晃的。 让纪修然忍不住冷哼出声,转过头,不想理会这人,身体强壮了不起奥,这么看不起人。 石靖琛见他有些恼了,便换了个姿势,把那袋米扛到肩头,故意的露出一个角递到纪修然的面前,调侃道:“修然莫气了,这个角给你抓。” 纪修然见他分明就是哄小孩子的把戏,不禁心中不满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石靖琛心中好笑,但也知道此时不能露出端倪,便强忍着笑意,面色一片平静,但眼神中的满满笑意,却出卖了他。 纪修然看到这人的模样,哪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气愤的磨了磨牙。 石靖琛怕真的把人惹恼了,便抬起那支拿着布包的手,把人揽到身边,安抚道:“修然大人大量。”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纪母正坐在门口,拿着千层底在纳着,抬眼便看到两人的互动。 眼里忍不住浮上温和的笑意。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幺儿欢喜,那便够了。 两人这时也看到了纪母,都收起脸上的戏谑,恭敬的和纪母打招呼。 纪母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见他们手上的东西,便忍不住问道:“这是做什么?” 石靖琛和纪修然走到纪母身边坐下。 石靖琛把手里的布包放到地上,纪修然顺手打开,给纪母说道:“娘,这些米是我领回来的廪米,放到米仓里吧。” 随后把那个布包,拿起来,拿出里面的布,递给纪母:“这些是我买的布,给家里人添件衣裳。” 纪母放下手中的东西,低头翻了翻米袋里的米,点点头,说道:“虽是陈米,倒也不差什么,我一会儿收到仓里。” 随后又接过来纪修然递过来的布,翻看了一番。 发现都是一些上好的细布,看选的颜色,便看出给家里每个人都准备了。 翻着看了着,便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们两个买这些做什么,不年不节的谁家做新衣裳呀。” 随后又把这些布都抖开看了看,忍不住唠叨道:“家里都是庄稼人,用这些细布做出来的衣服不耐穿。” 随后拣出一块,指着念叨道:“这么大的一块,做一身衣服,还剩个一尺多的布头,可惜了。” 这两个大男人,没买过这些东西,哪了解这里面的道道,定是被布店的伙计忽悠了。 纪母翻看着,嘴里念叨不住。 纪修然恭敬的听着,一脸的无奈,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 早知道,自己便不这么多事了。 不过,纪修然也可以理解,纪母节约惯了,乍一看的纪修然如此大手大脚,自然会多说几句。 想到这,纪修然便从自己的暗袋里,摸出剩下的银钱,递给纪母,说道:“娘,这是剩下的银钱,你收着吧。” 纪母满脸欣慰的看着纪修然,赞叹道:“我们幺儿也能赚钱养家了。” 不过没接手,拒绝道:“幺儿,把银子收起来吧,你自己拿着买些笔墨。” 纪修然仍然坚持的伸着自己的手,开口劝道:“娘,你拿着,给大青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纪母见他如此坚持,便脸上不愉的,说道:“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肉,不需要。” 纪修然还想再劝,却被石靖琛拉住了。 他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见这人一脸平静的对着自己摇摇头,便只好把话咽下去,把银子收回来。 等两人从上房回到自己房间,纪修然一脸疑惑的看着,坐在门口,继续捣鼓那些木头的石靖琛,问道:“三哥,你刚才是何意?” 石靖琛拿着小凿子,正在凿着手里的木头,听到他的话,抬头看着他,解释道:“银钱到了娘手里,娘也舍不得花。” 这样还不如自己拿着,去买些吃食回来,给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 纪修然听过,一想,便觉得是这个道理,脸色和缓。 把银钱拿出,递给石靖琛,说道:“那三哥拿去吧,去买些好吃的回来。” 石靖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敛下眉,没有伸手,开口道:“我有钱。” 纪修然听了,冷哼一声,一抬手,便把银钱扔到他怀里,不忿的说道:“我的银子烫手还是咋地?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几块碎银子,砸到石靖琛的身上,又落到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 虽然动作很大,但其实并没用力,砸到石靖琛身上也没什么感觉。 但他见这人置气,顿时感觉心中无奈,只好把散落的银子捡起来,收好,温声安抚道:“我收下了。” 纪修然见他爽快的收下,也不再生气,笑了笑,开口道:“这样就对了嘛,不过,三哥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买两斤白砂糖。” 大夏国上好的白砂糖也才二十文一斤,比盐便宜多了。 石靖琛虽然不知道这人要糖干什么,但也没有多问,自然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点头应下。 这时,纪大哥从外面进来,看到坐在门口的石靖琛,开口问道:“二牛,一会儿我们去镇上,你去不去?” 今天他们收获挺好,留出给纪修然熬汤的一只野鸡,还有五只鸡,六只野兔,都要趁早送到镇上。 石靖琛听了,点点头,应下,赶紧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进屋拿出自己的褡裢,走出去。 纪大哥正想转身,看到坐在屋里,一脸艳羡的纪修然,便忍不住顿住脚,有些心疼的开口问道:“幺儿,有什么想要的吗?” 今天卖掉那些东西,应该有些进项,能够有余钱买些东西。 不能带着幺儿一起出去,给他买点东西,也算是补偿了。 纪修然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并无,大哥路上小心。” 自己要买的都交待给石靖琛了,便不用麻烦他人。 他这种潜意识的想法,分明把石靖琛列位最信任的人,而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不过纪大哥不知内情,听了自己弟弟的关心的话,便乐呵呵的应下,才转身离开。 纪大哥几人没耽误多少功夫,去了镇上卖了猎物,买了东西,未时末便回来了。 纪大哥他们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石靖琛则买了一堆骨头,和两斤糖。 纪大哥在集市上看到石靖琛买的东西,便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到了家,嘴里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这骨棒子又没肉,你说这不是浪费银钱吗。” 纪母他们这时也都围过来看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听到纪大哥的话,也多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石靖琛。 石靖琛则只是面色平淡的开口说了一句:“修然要的。” 纪母训斥的话还没出口,便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道:“幺儿要的,那自是有他的道理,老大也莫念叨了。” 石靖琛听了,忍不住好笑的弯了弯唇,果然搬出修然,家里人便什么话都没了。 看家里人都闭上了嘴,不再追究,便也不再停留,把骨头拿到厨房,洗净,砸开,放到锅里炖上。 这才拿着那包糖往自己房间走去。 晚膳的时候,每人面前除了一碗饭,还多了一碗骨头汤。 炖了两个时辰,奶白的汤汁,看上去便很有食欲。 纪父看了一眼,发现众人都是一脸迫不及待,便提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示意开饭。 众人便像开了禁一样,动作一致的端起自己面前的汤,喝了一口。 随后都露出满足的表情,几个小孩更是喝的脸都埋到碗里了。 三青喝完之后,舔了舔嘴,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瞬,然后便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个汤真好喝,有肉味呢。” 其他的几个小孩也都赞同的点头。 纪修然听到他们的童言童语,忍不住笑开。 随后也愉悦的端起自己的汤碗,喝尽,然后拿起一块敲开的骨棒,吸溜里面的骨髓。 爱吃骨头的人都知道,精华部分便是这被炖化了的骨髓。 几个小孩看纪修然吃的一脸满足,便忍不住学着他的样子,吸溜骨棒。 但是技术不过关,吸溜半天也吃不到嘴里。 大青离纪修然最近,忍不住求助道:“小叔,怎么吃?” 纪修然看他们一个个急的抓耳挠腮,忍不住笑起来,随后才拿出一个中空的草杆,递过去,开口道:“用这个试试。” 有了工具果然简单很多,几个小的终于吃到了美味,小脸一脸满足。 纪父他们也学起来,拿着草杆吃起来。 忍不住赞叹道:“骨头原来这么吃,这半辈子真是白活了。” 纪母也忍不住笑着附和:“就是呀,若不是幺儿,咱们谁也不知道骨头还能这么吃,还真是一点都不比肉差。” 纪家大哥和二哥也吃的满嘴是油的点头附和。 这时一直沉默的大嫂子突然开口道:“小叔不愧是读书人,知道的就是比别人多些,大青要是也能读书就好了。” 话音刚落,饭桌上的大人们都收起高兴的神色,,一片寂静。 只余不受影响的小孩子依然吃的开心。 纪大哥皱着眉头瞪了纪大嫂一眼,喝斥道:“吃你的饭。” 纪大嫂还想说什么,但看自己男人不愉的眼神,只好面色不甘的咽下去。 纪父纪母坐在上首,面色有些微微的不悦,但却没有出声。 纪修然则淡然一笑,开口道:“嫂子,如果不嫌弃,我这个当叔叔的,便尽一份力,教他们几个读书识字。” 纪大嫂听了,顿时激动了起来,连忙说道:“不嫌弃,不嫌弃。” 纪二嫂眼神也有些波动,但却没敢插话。 纪修然笑着继续道:“青风和青雨也一起吧,都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纪二嫂听了这话,顿时也满脸激动的说道:“那就麻烦小叔了。” 纪父和纪母有些不赞成,但是看到纪大嫂和纪二嫂激动的神情,终归没说出阻止的话。 纪父叹了口气,开口道:“修然,你自己把握着,别太累了。” 纪修然笑着回道:“爹放心,儿子省的。” …… 第二天,纪修然比往常起的早了一些,不过还是比家里的其他人要晚便是了。 洗漱完,吃了家里给自己留的早膳,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便回到自己房中,开始做这一天的功课。 练完字之后,便拿出书,比照的记忆之书继续学习。 半个时辰之后,抬头稍作休息,便恰好看到门阶上,石靖琛被三个小娃娃围着,不知在做什么。 他想到昨天承诺的事,便起身走过去。 石靖琛正坐在门阶上,拿着工具,低头认真的打磨着之前做的那个小兔子。 二青和三青则蹲在旁边的地上,一人拿着一只小木牛,认真的玩着。 还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石靖琛手上的动作。 二红则坐在一张小凳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石靖琛手中的小木兔。 走路都还走不稳当,此时却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也真是难为她了。 纪修然见状,转了转眼,便明白一个大概。 山村里的孩子,没什么玩具,随便在山上捡块石头都能玩半天。 能有一两件家人给做的玩具,是多么珍贵的事。 看两个小子对自己小木牛的爱惜就能明白。 纪修然想到这,便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在对待几个小孩的事情上,还不如石靖琛来的用心。 自从自己过来之后,还完全没有顾及过几个小孩。 第 13 章 纪修然看着石靖琛很用心的给几个小孩做玩具,心里也有些触动。 他灵机一动,便有了一个念头。 走上前,紧挨着石靖琛坐下,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开始收尾。 不一会儿,石靖琛把小兔子做好,递给一直等着的二红手里,收到小家伙一个大大的微笑。 也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随后便低下头,收拾地上的工具和散落的木材。 纪修然这才抓住机会,开口道:“三哥,我想到了一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做。” 说完,便拿起一个木条,在地上画了起来。 石靖琛没去看他画的东西,而是拿过旁边椅子上的坐垫,放到他身旁,示意他坐下。 这人刚痊愈,便开始作妖,自己一个没看着,便大喇喇的坐在石阶上了。 他自己火力壮没关系,他的体质能了自己比吗。 纪修然十分配合的抬了抬屁股,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画完之后,便指着给石靖琛解释道:“三哥,你看,这是一块木板,裁成这样的七块,是不是很简单。” 石靖琛面色淡然的看着,微微的点点头。 随后便拿起一块木板做起来,很快便裁成了纪修然要去的七块小木板,递过去。 纪修然一脸喜悦的接过来,忍不住夸赞道:“三哥,你真厉害。” 石靖琛淡淡一笑。 纪修然拿过那几块板子,随意的摆了摆,便拼成了一个图案。 石靖琛看到他的动作,瞬间也来了兴趣,抬手变了一个板子的位置,便是另一个全新的图案。 眼中忍不住露出几分兴味,随后又动了一块板子。 纪修然看他玩的开心,便语带得意的说道:“三哥,是不是很神奇,这东西叫七巧板。” 说完,也随手摆弄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也叫‘燕几’,是一人发明的,用于宴会的小几。” 抬头看了一眼石靖琛,满眼含笑的说道:“三哥,你想一想,如果有这么几张小几,可以随意拼凑,宴席是不是多了很多趣味。” 石靖琛忍不住想了想,到确实有些意思,便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时旁边的几个小孩看到他们两个拿着那几块小板子,摆来摆去,感觉甚是有趣,都围了过来。 见纪修然又随手摆出一个图案,二青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牛,看了看那个图案。 惊讶的瞪大了眼,奶声奶气的叫道:“是牛牛。” 三青也满脸好奇的凑过来,看着那个图案,惊呼道:“哇!真是牛牛。” 说完,还忍不住欢乐的拍着小手。 二红此时也被吸引,歪歪扭扭的走过来,蹲在地上,看着那个图案。 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感觉,便继续低头看自己的小兔兔。 纪修然见他们几个喜欢,便有动了几下,摆出一个花型。 刚刚不感兴趣的二红,突然脆生的说了一句:“发” 惹的纪修然和石靖琛相视而笑。 纪修然见他们乖巧,便把这套七巧板留给他们玩。 几个小孩此时也都兴致高昂的拿起板子,拼着自己喜欢的图案。 纪修然笑着看着他们几个充满孩童天真的想象力,弯了弯唇角。 抬头看向院子,恰好看到大红提着一个小水桶,走到菜地旁,认真的给菜浇水。 八岁的小女孩已经能够做一些活计,在家里帮着大人打下手。 今天纪家的几个大人都出门了,留下他们两个大人和几个小孩子看家。 几个小的不懂事,便只想着玩乐,而大红却没有。 她之前喂了鸡,现在正准备浇浇菜地。 纪修然看着她单薄的小身板,提着半桶水,摇摇晃晃的往菜地走,便忍不住出声道:“红苑,你别忙了,过来休息一下。” 大红听到自己小叔的话,抿了抿唇,把水桶放下,脸色犹豫的开口道:“小叔,菜再不浇,便干死了。” 纪修然对着她笑了笑,说道:“你放那吧,一会儿小叔帮你。” 大红听了,连连摆手拒绝,她可不敢让自己小叔帮忙。 石靖琛见状,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起身,走到大红身边,把水桶提起来,开口道:“我来就是。” 这些小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纪修然见状,便笑着向着大红招招手,说道:“好了,红苑,你过来吧。” 随后又看着石靖琛,笑着说道:“三哥,辛苦你了。” 石靖琛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提着水桶便去浇水。 他力气大,速度快,没一会儿便浇完了。 然后看到水缸里的水不多了,便挑着水桶去挑水。 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纪修然在拿着木条在地上写写画画,正在教几个孩子写字。 年岁最小的二红根本不懂这是干什么,蹲在那里,拿着木条乱划。 二青和三青虽然明白,但并不感兴趣,一只手抓着自己的玩具不放,另一只手则敷衍的在地上划拉。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大青,虽然被纪修然拘着,写的挺好,但神情却是一副心不在焉。 反而是一旁的大红,面色认真,学着纪修然的动作,认认真真的在地上写着。 纪修然也没有想过今天便一下子把几个人给拘起来,只是想试一下。 教的也不是什么其他的,而是他们自己的名字。 教完之后,考了几人一下,只有大红能够完完整整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 纪修然也没想到让他们一下子就学会,反而是大红能够写出来,让他有些意外之喜。 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从屋里拿出几副图,送给大红,开口道:“这是奖励。” 图上画的是花样子,虽然他不知道现在大红学没学刺绣,但自己也不知道该送小女孩什么,便画了一些好看的花样子给她。 大红神色激动的接过来,十分爱惜的拿在手里,随后便和纪修然说了一声,转身回房,小心翼翼把这几张纸拿在手里,想着要赶紧放到自己房间收好。 回到房间,又忍不住把这几张图,平铺到桌面上,爱惜的看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石靖琛看完他们叔侄几人的互动,弯了弯唇角,看了看天色,没上前打搅,转脚往厨房走去。 纪修然看到他进了厨房,便让几个小子继续练习,自己起身也跟了进去。 站在门口,一脸好奇的看了看石靖琛手中拿的东西,问道:“三哥,你要做什么吃食?” 石靖琛回头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展示了手上的白米,挑了挑眉说道:“给你煮粥。” 纪修然听了,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抱怨道:“怎么又是白粥。” 石靖琛心里好笑,但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娘特意交待的。” 纪修然哀嚎了一声,走进去,坐到矮凳上,说道:“三哥,我帮你烧火,你做些其他的给我。” 石靖琛挑了挑眉,满眼笑意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想吃什么?” 纪修然听了,眼神一亮,然后很兴奋的转头四处看着。 发现家里并没有多少食材,便泄气的瘪了瘪嘴,回道:“你看着做吧。” 他想吃的东西,家里没有,也只能让石靖琛随意做了。 石靖琛看他兴致低落了起来,有些心疼的开口道:“帮你拌个豇豆吧,爽口些。” 纪修然听了,想了一下,点点头。 见他准备好东西,点火,便主动走过去,要求帮忙。 石靖琛笑着摇了摇头,拒绝道:“修然,你出去等着吧。” 让这人烧火,说不定整个厨房都能给点着。 纪修然见他露出来的嫌弃,冷哼一声,还想反驳。 却被刚进来的大红打断:“小叔,还是我来吧。” 纪修然转头看了一眼给自己拆台的侄女,见她眨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 纪修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的点点头,走出去。 剩下石靖琛在厨房里面动手做饭,大红在一旁乖巧的烧火。 大红还时不时的瞄两眼,偷偷师。 嫩豇豆,用水焯一下,撒点盐,放点酱醋,又用油爆了一些辣椒碎撒上去,拌一下,凉拌豇豆便做好了。 煮完了这些,又洗了一些绿豆,闷上,等着家人回来用。 端着菜出去,放到院子里的石板上,看着还在盯着侄子写字的纪修然,开口叫道:“修然,过来吧。” 纪修然也才终于松口,放过几个小子:“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之后起身,走到桌子前,坐下,吃东西。 几个小孩也跟过来,站在那里,看着纪修然吃东西,嘴都忍不住吧唧了几下。 纪修然被他们看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让自己侄子看着,心里过意不去,到口的吃食便有些食不下咽。 十分为难的转头看向石靖琛,向他求助。 石靖琛淡淡一笑,去厨房端出来一盘没加辣椒的拌菜,又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米汤。 端出来,放到石桌上,招呼道:“你们几个也过来吃吧。” 纪修然见他们都围到石靖琛身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起勺子继续吃。 吃完饭,纪修然坐在房廊前的椅子上,眯着眼休息。 石靖琛收拾完碗筷,从厨房出来,便瞄到他这般舒服的模样,眼里不自觉的带上点点笑意。 随后走进房里,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之前做好的东西,走到纪修然身边,递过去,开口道:“修然,这个给你。” 纪修然“嗯?”了一声,转眼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致。 坐起身,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见和自己画出了的图纸上,一模样,便笑着看向石靖琛,说道:“三哥,谢谢你。” 说完,便跳起身,跑到屋里,把之前石靖琛给他买的那两斤糖拿出来。 走到厨房,兴奋的搓了搓手,想要点火熬糖。 转了两圈,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生火,这才想起找人帮忙。 转身便看到,站在门口的石靖琛,一脸淡然的挑眉看着他。 纪修然也顾不上和他计较,便一脸欢喜的上前拽住他的手,开口道:“三哥,快来,帮我生火。” 石靖琛淡淡一笑,顺着他的力道,走进来,开口道:“你说怎么做,我来做。” 纪修然连忙点头,把自己的打算大概的说了一遍。 石靖琛便按照他的指示,生火,熬糖。 然后把糖浆倒到模具里,定型,脱模。 最后做成了一块块的糖块。 石靖琛十分惊异的拿起一块成品,琥珀色,透明的糖块,经过模具,做成各种可爱的图形,煞是好看。 纪修然在一旁,眼睛晶亮的看着这些成品,捻起一块,放在嘴里,尝了尝。 很香甜,忍不住“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 很好吃,但吃过之后,便觉得有些齁人,感觉少了些味道,忍不住皱着眉沉思起来。 想了一会儿,没想到缺少什么,抬头,正好看到石靖琛看向自己,便笑了笑,开口道:“三哥,你也尝尝,挺甜的。” 石靖琛拿起一块,仔细的看了看,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品,很甜,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虽然他不喜甜食,但也不可否认,这样做好的糖,比白砂糖多了一份香甜。 尝过之后,便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糖块的肯定。 纪修然见他点头,忍不住笑眯了眼。 看到被熬糖时候散发出来的香甜,吸引过来的几个小萝卜头,便笑着对他们招手道:“过来。” 随后拿起糖块,一人分了一块,道:“一人一块,慢慢吃。” 随后,又让石靖琛继续熬糖,做了一些花生糖,和山楂雪球。 给几个小孩分了一些之后,便都收起来。 等纪家人回来之后,纪修然才端出来,给几人尝尝。 纪家的几个男人对这些甜食反应平平。 反而是纪家的女人们很喜欢,特别是那个山楂雪球。 这倒是给了纪修然很多信心。 只要是能够让女人和小孩喜欢,那便是成功了一半。 不过要想用这个赚钱,还要改良一下。 纪修然躺在床上,苦恼的翻看着记忆之书,希望找到一些改良的法子。 没一会儿,便看到一个好点子,兴奋的坐起身。 惊动了躺在他身边的石靖琛,纪修然睁开眼,看着石靖琛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便对着他笑了笑。 开口道:“三哥,我没事,不过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石靖琛见他没事,便放松下来,慵懒的躺下,看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纪修然顺势趴在他的枕头旁,一脸兴奋的说道:“三哥,可以放些果子。” 石靖琛挑了挑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问道:“果子哪里来?” 他们可没有多余的银钱买果子。 纪修然听了,也皱紧了眉头,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他之前想到的那些果子,这个世上有没有还另说呢。 但这个好点子,他又舍不得放弃,想到这些,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一些烦躁,大力的挠了挠头,有些颓然的仰面躺倒。 在自己的枕头上滚了两滚,忍不住抱怨道:“赚钱好难!” 石靖琛见他如此,便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好了,明天再想,不行,山上还有野果。” 纪修然一听,忍不住认真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确实想到一些好吃好看的野果子。 顿时眼前一亮,弯唇一笑,自觉找到了解决的法子,解决了心头大患,一改刚才的急躁,心情便放松下来。 面色轻松的平躺在床上,舒服的抻了抻腿,闭上眼,准备睡觉。 快睡着的时候,才突然咕喏了一句:“三哥,明天陪我上山看看。” 石靖琛看他如此迅速的入睡,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给他理了理被子,恰好听到他的话,笑了笑,算是应下。 随后便不再多话,也躺下睡去。 第 14 章 第二天起身,纪修然依然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吃过早膳,回房做了早课。 又教了几个青红,一些新字,待到过午,太阳没有那么刺眼的时候,便准备出去走走。 几个小子知道纪修然他们要上山,也吵着要一起去。 纪修然看他们如此坚持,便询问的看了一眼石靖琛。 上山的情况他不清楚,不知道带着这几个皮小子安不安全,只好询问有经验的石靖琛。 石靖琛淡淡的点了点头,他们只是在外围的山头走走,并不会有危险,而且几个小子平时也在这附近野惯了,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纪修然见他点头,心中也有了数,点头应下。 转头看到一旁安静的蹲在地上,继续认真写字的大红,忍不住开口道:“红苑也一起吧。” 大红听了,惊讶的抬起头,随后又脸上暗淡的拒绝道:“不用了,小叔,我留在家里看着妹妹。” 纪修然这才想起还有一个走不稳路的小侄女,带她上山确实不合适,但看到大红暗淡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便转头看向石靖琛。 希望他能有一个解决的法子。 石靖琛也面色为难,正想开口,却被听到动静出来看情况的纪母打断:“红英,交给我吧,红苑也去玩吧。” 自己的大孙女懂事乖巧,她也忍不住想让她轻松轻松。 说完,便抱起二红,往自己房子走去,边走边交待:“你们快走,别让红英看到,二牛照应好修然。” 说完还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着他们,说道:“要不,等你爹他们有空再去?” 这几天,正好要浇地,纪父几人都在地里盯着,根本没时间上山。 纪修然身体不好,不掺和家里的农活,而石靖琛因为要照应纪修然,每天早晨下地一个时辰,便回来。 纪修然听了纪母的话,连忙拒绝道:“娘,没事的,三哥会照应我的,爹他们都很累,不用麻烦了。” 纪母听到他话里的客气生分,不赞同的睨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阻止就是了。 纪修然他们见纪母不再说话,便都知机的背起背篓,出门去了。 几个小子能够出来玩,就像被放圈的小兽一样,出门便呼啦跑了个没影。 纪修然还想叫住他们,训斥一声,却被石靖琛阻止。 纪修然一脸疑惑的看过去,石靖琛只是淡淡一笑,说道:“男孩子皮一些没什么。” 说完,便对着跑远的几个小子喊道:“别乱跑,到西坡上等着。” 听到几个小子的回应,便看向纪修然,挑了挑眉,说道:“修然,出发吧。” 纪修然撇了撇嘴,无视那人伸过来的手,抬脚往前走去。 一直站在旁边没作声的大红,看了看石靖琛,又看了看自家小叔,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跟着两人后面往山上走去。 不一会儿,走在前面的纪修然,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幽静,脚步便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这还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出家门,便忍不住好奇的开始边走边打量起这个小村庄。 纪家住在青山村偏西这头,他们出了家门,往西走便可以上山。 纪家西边还有几户人家,一路走过来,倒是都看了一遍。 这几家人并不是紧紧挨着,住宅之间还留着一些空地,都种上了一些东西。 有些人家种菜,有些人家种果树,有些人家便只是单纯的种了一些花草。 虽然都是土坯茅草房,但也都收拾的干净舒适。 顺着有些坡度的土路,往上走,很快便看到了郁郁青山。 跨过村西头,山脚下的小溪,便正式进入了大青山的范围。 走到小溪边,纪修然又忍不住仔细打量着这条穿村而过的小溪。 清清丽丽的山泉水,顺着小溪叮叮咚咚的流泻而下。 扑面而来的清洌,顿时扫除了过午残留的暑气。 小溪的周围,干净整洁,腐叶污泥均不见踪影。 许是担心人来人往弄赃溪水,供人过路的地方,还覆盖着一块石板。 这条小溪,穿村而过,给青山村提供了日常用水,可谓劳苦功高,被如此慎重对待,倒也可以理解。 过了小溪,再往前走,便是大青山了。 虽只是外围的小山头,但也是一片郁郁葱葱。 纪修然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去,完全看不到头的青葱。 时不时还可以听到禽鸟煽动翅膀的声音,甚是深幽。 石靖琛看他停住脚,便走上前,关心的问道:“修然,可是累了?” 纪修然看着远处的一片葳蕤,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里带着丛林里特有的清香,回头看向石靖琛,笑意一片的回道:“如此美景,怎会疲累。” 石靖琛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动牵起他的手,不给他时间赏景生情,开口道:“不累便继续。” 纪修然也不反抗,顺着他的力道往上走。 一边走还一边转头看着风景,这个时节,倒是正好。 山上野果子都开始成熟了,他抬头便能看到一些奇特的植物,上面挂了一些果子。 只不过数量不多,想来外围的果子,上山的人随手就摘了,自是剩不下什么。 不过看了这么一会儿,他发现,山里的植株,他都不认识。 虽然他不是什么植物学家,但也不至于野生的这些植物一个都没见过吧,再说一个眼熟的都没有,岂不是奇怪。 而且他之前分明记得,家里种的菜都是平常的品种,而且地里的庄稼也是他听说过的。 之前他还想着,两个世界虽然处于不同时空,生态却相似。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回事,至于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他现在也没有头绪。 纪修然皱着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几个小子到的早,早就在周围搜刮了一番。 见他们过来,便都围上来。 三青小脸红扑扑的,拿出一个黄色果子递给纪修然,奶声奶气的说道:“小叔,吃。” 纪修然笑着接过来,还赞赏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果子,椭圆形,鸽子蛋大小的果子,一片金黄,甚是好看,还有淡淡的果香飘到鼻头。 纪修然食欲大开,放到嘴里,牙齿一合,汁水崩开。 随后,他便忍不住五官紧皱,不自觉的缩紧肩膀,收紧双臂,等口中的酸意过去,才大呼一声:“呼!好酸。” 说完便忍不住抬手抹了抹酸出来的眼泪。 石靖琛赶紧把带来的水壶递过去,让他喝口水冲一下。 刚才他看到修然的动作,便知道不好,还没来得的及提醒,这人便已经把果子吃了下去。 现在看他被酸到,顿觉心疼又有些好笑。 纪修然赶紧接过水壶,大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漱了漱口,冲淡了刚刚的果味,才又连喝了几口,才感觉好些。 转头看着一旁,捂着嘴偷笑的三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过去给他这小子一个脑瓜蹦。 看到这小子惊叫着跑开,才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小子小小孩便已经如此蔫坏,长大了还了得。 大红看弟弟戏弄小叔,也冷了脸,呵斥道:“大青,二青,三青。” 分明知道小叔最吃不得酸还如此调皮,看来回去,要让爹好好教训一顿。 别看是三青一个人的做的,其他两个定然也跑不掉,大红冷着脸一一看过去。 几个皮小子也知道闯了祸,看自家姐姐脸色难看,便纷纷跑开。 大红看到他们如此,顿时气的在一旁跳脚。 纪修然此时已经恢复过来,笑着安抚道:“红苑,莫气,只是这东西看着好看,怎么如此酸。” 大红确实拿几个弟弟无法,见纪修然不追究,便也不再抓着不放。 听他问起,便顺口解释道:“这个是黄泡子,闻着很香,但味道却是酸的,就算是熟了,也只是一点点甜。” 石靖琛也在一旁笑着看着他,接口道:“太酸了,平时没人会吃。” 纪修然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斜睨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拿着黄泡子仔细的打量着。 虽然单吃味道不好,但做成糖果,想来应该会别有一番滋味。 而且他捏了捏黄色果子,用指甲划开果皮,发现皮薄肉多,汁水足,这不正符合酿酒的要求嘛。 说起来,这椭圆形的小果子和葡萄还有些相像呢,说不定真能酿出美酒佳酿。 如果这样,这次进山之旅倒是收获颇丰了。 不过这些此时说来还过早,行不行还要试过才知道。 纪修然手里把玩着一颗黄泡子,敛眉仔细思量着,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石靖琛,问道:“三哥,这果子山上多不多?” 石靖琛淡淡的扫了一眼,被纪修然□□的不像样的果子,面色淡然的点点头,回道:“附近山头很多,深山里也有。” 这黄泡子分布很广,而且一片一片的,也没人喜欢吃,山上可是不缺这个。 纪修然一听顿时高兴起来,拍拍手,把几个青叫回来,吩咐道:“你们帮我摘一些黄泡子,回去做好吃的给你们。” 二青拽着三青过来,三青躲在自己二哥身后,露出一半的小脸,看着纪修然,开口问道:“小叔,我帮你,也给我吃吗?” 纪修然弯了弯唇,挑眉笑道:“你乖乖的,便有你的。” 三青得到肯定答案,兴奋的跳了跳,赶紧拉着自己二哥去采果子。 不一会儿又跑回来,给了纪修然一个红彤彤的果子。 纪修然这次没有直接吃,而是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着,又看向一旁的石靖琛,问道:“三哥,这是什么果子?” 石靖琛淡淡的看了一眼,回道:“野李子,吃起来很涩。” 纪修然听了,点点头,小心的咬了一小口,尝了尝,确实很涩,但果香味却十足。 如果去掉这股涩味,倒是难得的好原料。 想着,他便又吩咐几个小的,给他摘一些野李子。 石靖琛看几个小孩都在很认真的摘果子,发现没有自己什么事,便看向纪修然,向他伸出手,淡淡一笑,问道:“修然,要不要去打猎?” 纪修然听了眼睛一亮,笑着点点头,伸手抓住他的手。 石靖琛眼中带上温柔笑意,牵着他的手,交待了大红一声,便带着纪修然往里面走了走。 两人走到深一点的地方,蹲在灌木丛里,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只野鸡。 回来的时候,又碰巧看到一只野兔,石靖琛眼疾手快的一个矛头过去,把野兔插到地上。 纪修然兴奋的看着石靖琛拿回来的野兔,笑着看着他,说道:“三哥,好厉害。”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打猎,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打猎用的是这么简陋的工具。 不过只用最简单的木矛,便能打到这么多的猎物,当真是厉害。 纪修然看着他拿在手里的木矛,有些好奇的问道:“三哥,你打猎都用这个吗?” 进深山的时候,也用这个,安全能保证吗? 石靖琛淡淡一笑,看着他回道:“外围没什么危险。” 如果进深山自然有其他工具,这个木矛只是今天拿来防身而已。 不过别看只是简单的木制矛,但却是最坚硬的铁木所制,很是锋利,对付一般的猎物足够了。 纪修然听了,皱了皱眉,他好像并没有在家里看到弓箭之类的东西,便开口问道:“三哥,打猎不用弓吗?” 石靖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满色淡然的回道:“弓箭不是普通百姓用的。” 大夏武器管理严格,弓箭这些有杀伤力的武器,他们平民百姓还真没有门道弄到。 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又沉思起来,有机会一定给三哥弄一把弓箭。 而这之前,他要好好准备科考,等他考中举人,身份不同,有些事情,做起来应该就简单很多了。 两人回到几个小孩在的地方,便看到地上的几个背篓里已经装满了果子。 纪修然满意的点点头,笑着看着几个小孩,赞赏的挨个摸了摸脑袋,然后便开口说回去。 几个小孩这会儿已经玩够了,听到纪修然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乖巧的背起背篓往回走。 好在几个小孩背上的背篓都不大,装上果子也能背的动。 石靖琛也背起地上唯一的那个大背篓,拿起其他的东西,也往回走。 纪修然看他们一个个都背着东西,唯有自己两手空空,便追上去,开口道:“三哥,我帮你拿些。” 说完,便伸手想接过石靖琛手中提着的野鸡野兔。 石靖琛一侧身子躲开,开口拒绝道:“修然,不用了。” 下山的路不好走,这人没走过,还不知道走不走的惯,自己怎么可能再给他加重负担。 纪修然见他如此坚持,也无法,只好空着手跟着他们身后下山。 说起来下山的路还确实不甚好走,而且他们走到路都是平时村民山上走的多了,踩出来的小路,并不平整。 上山的时候不觉得,下山的时候却感觉有些艰难了,他一路上都低着头仔细的看着路,小心的一步一步的走。 石靖琛看他如此艰难,便把东西拢到一只手中,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给他。 纪修然也没有逞强的拒绝,伸手抓住,心底感觉安稳了很多,忍不住松了口气。 回家之后,石靖琛把野鸡和野兔交给纪母。 自己则带着几个小孩,听纪修然的指挥,处理野果子。 黄泡子捣碎,过滤之后,汁水放到锅里煮。 红李子则直接放到锅里煮,边煮边搅拌,最后把果肉都搅碎。 处理好了之后,纪修然弄了一些尝了尝。 黄泡子汁煮过之后,虽然还是酸,但是那股水果的香气却是更浓烈了。 红李子煮过之后,虽然也不是很好吃,但是那股涩味,却减轻了不少。 尝过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石靖琛笑了笑,说道:“三哥,成了。” 随后便又拿出剩下的那些白糖,打算乘热打铁,今天便熬糖,把水果糖做出来。 石靖琛接过他手中的糖,走到锅灶旁,准备按照他之前教授的方法熬糖。 纪修然本来打算自己动手,看他们不赞同的眼神,只好妥协。 不过还是站在厨房里,帮忙看着火候。 本来纪母想自己来到,在她看了,大男人的不要天天窝在厨房里。 但石靖琛却担心她掌握不好火候,拒绝了。 不过纪母也没离开,站在旁边,学着技巧。 想着她学会了,下一次做的时候,便不用修然和二牛进厨房了。 没一会儿,琥珀色的糖浆便熬好了。 石靖琛把糖浆一分为二,一半加黄泡子汁,一半加红李子酱,搅拌均匀。 然后倒进提前摸了油的模具里面。 待放凉之后,脱了模,便是自制水果糖。 纪修然捻起一块成品透着光,看了看,很漂亮,黄泡子糖,透明中带着黄泡子的金黄,而红李子则带着一抹玉色的艳红,看上去很艳丽。 尝了尝,黄色的糖块,酸甜口,带着水果特有的香气,吃了还想吃。 红色的糖块,甜中微微有些涩,但却不难吃,另一种果香,也颇有特色,让人欲罢不能。 纪修然拿起一块糖块,递给石靖琛,让他尝尝。 石靖琛没有伸手,而是就着纪修然的手,把糖块抿到嘴里。 舌尖划过纪修然的指尖,就想羽毛骚动心尖,忍不住微颤。 轰的一声,红晕爬满耳朵尖,纪修然恼怒的瞪着身边的这人,忍不住低喝了一声:“三哥!” 石靖琛眼中带上得逞的笑意,随后又强压下那份笑意,听到这人的声音,面色平静的转头看过去。 纪修然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心中十分怀疑,总觉得这人刚才就是故意的。 但看了一会儿,在这人平静如常的面容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好狠狠的瞪了这人一眼,把事情放下。 转回身,把做好的糖块,捡到一旁的小框里,走出去,拿给家人尝尝。 这次的水果糖很成功,纪家人都给了高度肯定。 特别是几个小孩,甚是喜欢。 平时他们可没有机会吃的这么些好吃的。 一个个小脸笑的,比糖块还要甜。 纪母拿了一块红李子糖,放到嘴里,她特别喜欢这糖中带的微涩。 边吃边忍不住感叹道:“幺儿,你怎么会想到这些,这样做出来的糖,好看又好吃,真是不错。” 石靖琛在一旁听到纪母的话,心头一动,脸色一变,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纪母的表情,发现只是随意一说,顿时放下心来。 转头看向一旁的纪修然,发现这人完全没有反应,顿时在心底叹息一声,这人也是真心大。 好在碰到了纪家这家厚道人,从未怀疑过他,不然早就露馅了。 纪修然听到纪母的话,忍不住问道:“如果做这个出去卖,会不会有人买?” 纪父听到纪修然的问话,吸了一口烟,才慢悠悠的回道:“买是有人买,但不会很多。” 虽然这个吃食很好,但对于庄稼人来说,却不是必买不可的东西。 纪母在一旁,使劲嘬了嘬嘴里的糖块,感受着特别的味道,开口道:“还是看价格,便宜自是有人买,不过我们这么好看的糖块,买便宜了不值得。” 她还没见过这种特别的糖块呢,味道也好,看起来也好看,定价低了,她觉得辱没了这么好的东西。 但是定价高了,便没人买,这也是问题,纪母想着便有些忧愁的皱紧眉头。 纪修然听了双亲的话,低头沉思起来。 两位老人生活经验丰富,他们的话必定有道理。 现在他们做出来的糖,定然是不能在平民中打出优势。 不如就做个大的,走不了平民路线,那便走高档路线好了。 纪修然默默的在心里盘算开了。 只是如何打开这条销路,还要仔细筹划筹划。 第 15 章 要想做大,只有这两种糖果,定然是不行的。 纪修然又抓紧时间,仔细翻看了一下记忆之书,弄了几种可用的糖方子。 让石靖琛帮忙,做了出来。 增加了一些其他口味的水果糖,还做了有些难度的手工拉丝糖。 有了这些成品之后,纪修然还让纪父他们帮着编了几个竹盒子。 这些对几个大男人来说,倒是不难,很快便按照纪修然的要求,编出了一个成品。 一尺见方的盒子,带着盖,里面用米白的玉米片隔开。 几种糖果分开放在其中,米白色的玉米皮衬着或艳红或金黄的糖块煞是好看。 而且纪父他们虽然是大老爷们,手却出奇的巧。 编制的竹盒子精巧可爱,上面还特意编制出万字纹,回字纹,更是给这普通的竹盒增添了一分精致。 纪修然看着装好的一盒子糖,嘴角弯了弯。 有这些全力支持自己的家人,真是好。 想到这,纪修然便忍不住想到分隔异世的家人,眼神忍不住有些暗淡。 说起来,他能够知道这么多的制糖方子,还多亏了老头子。 老头子爱吃花生糖,自己老妈却又不擅长这些。 每次炒制花生糖的时候,总把握不会火候。 纪修然便帮忙在一旁看火候,试了几次,倒是有了一些兴致,便也主动的找了一些做糖的视频看。 自己一个人没事的时候,还拿材料试做。 就因为这样,记忆之书里才会记录了这么多的制糖方子。 没想到,一朝穿越,以前无意中做的这些,倒是让他受益无穷。 想到之前的家人,纪修然难免心中酸涩。 但他知道,只有在这里好好的生活,才是慰籍自己亲人最好的方式。 所以他不会沉湎于过去,而是要好好的经营现在的生活。 石靖琛站在一旁,感受道他情绪明显的变化,走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纪修然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抬头对着石靖琛笑了笑,顿时收敛起刚才的悲怀伤秋,顺口转了话头道:“三哥,我们给他们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石靖琛盯着他看了看,发觉他情绪恢复平静,便淡淡的点点头。 纪修然此时也来了兴致,说起来要走高端路线,自然要做好包装。 这好听的名字也很有必要,刚才只是随口找了一个借口。 现在想想倒是个好主意。 纪修然敛眉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一个好主意,眼神一亮,笑着开口道:“不如就叫黄玲珑和红玛瑙。” 黄泡子和红李子是做这些糖块的主要原料,取这个名字,不仅可以用来称呼糖块,也可以用来指代这两种果子。 这样一来,不仅让这些普通果子身价高起来,还能混淆人们的视线,让他们不能轻易的猜透这些原料。 这样一想,这两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石靖琛念了一声,也觉得甚好,弯了弯唇,回道:“修然,果然大才。” 纪修然听了倒也不谦虚,扬着脑袋,得意的笑了起来。 …… 忙活了一天,终于是忙活的差不多了,纪修然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已是戌时。 这几天一直早睡早起的,平时申时末就已经上床就寝的人,突然晚睡一个多时辰,反而有些支撑不住了。 再说今天上山走了一圈,运动量也有些超负荷,沾到枕头,就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不过他还是强大着精神,等着石靖琛。 待石靖琛收拾妥当,回来的时候。 纪修然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开口道:“明天,我们去看看房子。” 说完也不等着那人给出回应,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石靖琛走到床边,刚想回应的时候,便已经听到床上传出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却也把这人的话放在了心上。 不怪纪修然强撑着等人回来,确实是每天起床的时候,他都见不到人。 如果今天晚上不提前说,这人明天下地之后又直接进了山,那便找不着人了。 说起来,他们老房子那边放了很多的木材,石靖琛这一段时间,有空便过去收拾收拾。 这几天一直忙活其他事,就没有过去,也是时候去看看。 纪修然早就想着要去看看情况,但现在糖做成了之后,他也算是放下一件心头大事,才有心思顾及到其他。 现在糖块做好,过几天,他身体再恢复恢复,便要进城找出路,又不得空了。 怎么盘算,就明天最合适了。 早去看看地形,好设计出地形,过一段时间,和家里说清楚,便可以开始打地基了。 第二天,纪修然卯时正起身,按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吃了早膳,做完早课。 石靖琛也恰好从外面回来,收拾了一番,两人便相携出门。 老宅子处在村子最东北角,在村子的最外围。 他们要过去,便要穿村而过。 走在村子里的平整土路上,纪修然很是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小山村。 土黄色的房屋,错落有致,家家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花草树木穿插其中,给这单调的村子添上不一样的色彩。 袅袅炊烟更是给这个寂静的村子增添了一丝鲜活。 纪修然悠闲的走着,感受着早午村落里特有的气息,心中一片幽静。 路上碰到零星的村民,都笑着和他打招呼,纪修然也笑脸相迎。 感受着这个村子里人们的淳厚质朴,纪修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两人走到村子中央的那棵大桂树的时候,便看到几个大娘婶子在树下,边干活计便聊天。 这棵大桂树,树身有两人合围,树冠如盖,这个时节正是花开之时。 细碎的金黄色花朵点缀在蜡质的深碧色的叶子中,煞是好看。 清幽的香气袅袅袭来,更是让经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 穿村而过的小溪在树旁的洼地上,汇集成一个水洼,青山村的人们便习惯到这里打水。 平时洗衣洗菜的小妇人,也都喜欢端着盆子聚集到这边。 此时天气正好,便有几个蹲在水边洗衣的妇人。 几人见到纪修然和石靖琛过来,便有一个爽朗的婶子开口道:“吆,这不是我们秀才公吗?这是要去哪?” 纪修然淡淡一笑,回道:“天清气爽,随意走走。” 另一个听他如此文邹邹的,也忍不住哈哈笑着,打趣道:“果然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 纪修然对这些善意的玩笑并不在意,这是笑了笑,便走过去。 对着正坐在桂树下做活的吴大娘等人,问好:“吴大娘,忙着呢?” 吴大娘住在纪家旁边,两家关系甚好,以前纪家艰难的时候,吴大娘没少帮忙。 吴大娘正在做鞋,一手把着鞋,一手拿着大杠子针扎针眼,嘴里则叼着穿着荆线的针。 听到纪修然的话,赶紧把手上的动作停下,把嘴里的针拿下来,回道:“闲着没事,做双鞋,修然和二牛这是往哪里去?” 纪修然笑了笑,回道:“去老宅子看看。” 吴大娘点点头,说道:“之前经过,倒是听到里面有些动静。” 纪修然回头看了石靖琛一眼,才回道:“做些家具。” 纪修然说完,便又和旁边的几个人打了一声招呼,石靖琛也开口招呼了一声。 又闲话了几句,两人也不再耽误,告辞,继续往前走。 等石靖琛和纪修然离开之后,几个人也开始讨论起这两人的事。 纪修然可能没有自觉,但他作为青山村唯一的秀才,在村里还是很有名气的。 大家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这些八卦的妇女们。 不管富裕还是贫穷,哪里都不缺八卦的妇女。 此时其中一人便忍不住开口道:“这两人长的好,又都识字,可惜了,不然大门坎都要踩断啰。” 这是惋惜两人不能娶媳妇的人,心□□同的心声。 很快另一个便不以为意的啐了一声:“人家两人好着呢,你们都是瞎操心。” 这是很看好这两人的人,辩驳声。 很快另一个神秘兮兮的开口道:“哎,我和你们说,之前还听说两人要解除婚约呢。” 这时另一个听不下去的,开口呵斥道:“你赶紧闭嘴吧,就你知道的多,看人家两人现在的样子,哪像要解除婚约的样子。” 另一个不服气的辩驳道:“不然,怎么都二十好几的还不结契。” 此时另外的人也没了言语了,想想,确实有些不对劲。 吴大娘,此时拿着杠针狠狠的插在鞋底上,翻着眼皮扫了说话的几人一眼。 幽幽的开口道:“你们瞎操什么心,纪家应是想着双喜临门呢,你们等着吧,过几天就该有喜酒喝了。” 几人听了吴大娘的话,也都顿时来了兴致。 说起来吴大娘和纪家住的近,许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消息。 对于她的这番说法,也都深信不疑。 吴大娘看众人不再纠缠纪家两人的事,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心里倒是很看好纪修然和石靖琛。 此时不知道正被人讨论的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已经来到了老宅子。 纪修然走到这处地方,便忍不住四处打量了起来。 拉着石靖琛,围着老宅子的四周看了一遍。 大概的看了看,发现这处宅子占的地界当真大。 心中有了一些底,然后才推门走进院子。 进门便看到正对着的三间正房,虽说之前好好整了整,但此时看来还是甚是落魄。 院落不大,此时还被散落的木材占据了大半个院子,更是显得拥挤。 纪修然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转了一圈,最后站在院子中央,皱紧眉头。 石靖琛看他紧皱的眉头,便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的眉间,想要把那些褶皱抚平。 纪修然感受到他的动作,抬头看过去,挤出一丝笑意,开口道:“三哥,这工程比我预想的要大。” 他之前以为在之前的基础上多盖几间房便可,但此时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这几间房子如此破落,自然不能留用。 院子过于逼仄,也要重盖。 如此一来,便整个都要推到重建,这岂是简单的事。 好在,纪家之前划下的地方够大,有足够的地方,供他们折腾。 不过如此一来,又回到那个问题——银钱。 哎,不管如何都绕不开这个问题。 不过此时也急不来,先把这些放一放,纪修然敛神仔细的又勘察了一番,在心里打着腹稿。 等心里思考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分心仔细的打量起院子了的东西。 院子中央散落的木材都是之前石靖琛准备的,基本都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一些还处理成需要的形状,只要再加工一番,便可以制成家具了。 纪修然大致的看了看,便不感兴趣的转开眼。 看向一旁被护的很好的菜地,此时里面青翠的长满了一些嫩芽。 纪修然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打量起来,可惜嫩芽太小了,他有些认不得。 转头看向一旁的石靖琛,问道:“三哥,这是什么菜?” 石靖琛之前想着自己一人独居,便种了一下耐寒的青菜,白菜,萝卜,还有一些菠菜。 都是村里最常见的冬天菜色。 见他问,便直接回了一句。 纪修然听了,点点头,随后便问道:“豇豆,黄瓜这些不能种吗?” 石靖琛对于他这没常识的问题,也没表示出异样,只是淡然的回道:“这些不耐寒。” 虽然青山村的冬天不下雪,这些蔬菜能够发芽,但冬天的气温依然很低,这些蔬菜就算长大也不结果。 纪修然听了,心中有些可惜,想到现世的人冬天都吃大棚菜,在这里却不行。 想到大棚菜,他心中不禁可惜了一瞬,前世他没有接触过这些,所以记忆之书里面也没记载。 不知道记忆之书里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纪修然蹲在菜地边上,盯着菜地里的小嫩芽,眼神开始飘忽。 其实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翻看记忆之书。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以前,他去姥姥家玩,正好碰到姥爷盖地瓜炕。 他们那里开春气温通常很低,但是地瓜又要在开春的时候育苗,为了保证地瓜正常出芽,他们那里的人便会专门做一个地瓜炕。 纪修然姥爷便每年开春的时候,都在家里的院子里垒一个。 他自己已经不甚记得当时的情景,但记忆之书却清清楚楚的把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此时便能派上用场了。 纪修然看到这个法子,顿时高兴起来,笑着看向石靖琛,说道:“三哥,我有个好法子。” 说完便在地上画了一下,地瓜炕的建造法子。 石靖琛仔细的看着,眼神不禁一亮。 想着,这种法子用在房子里,也可行。 特别是这人的读书的地方,铺上这么一层,点上火,便暖和起来。 这样等冬天的时候,这人便不用再受天寒地冻之苦。 要不然怎么说石靖琛聪明,纪修然只是给他大概说了一遍做法,他便已经举一反三的想到了地龙。 一颗对纪修然的维护关爱的真心,倒也让人动容。 第 16 章 石靖琛默默的在心里打算,盖房子的时候,在纪修然的书房下面可以铺上地龙。 纪修然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书房里面。 青山村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但还是很阴冷,对于纪修然来说,在书房铺上地龙,确实很有必要。 看完外面之后,又和石靖琛说清楚炕的修建原理,纪修然便往这里唯一的茅草屋走去。 之前石靖琛搬出来之后,这件房间是经过修整的,现在看起来虽然整洁了一些,但还是很寒酸。 纪修然走进去,发现里面堆了一些东西,有些杂乱。 石靖琛在房间里做木工,现在屋里堆了一些未完成品。 他之前承诺给纪修然做躺椅,这一段时间,有空他便会来这里做。 现在做到一半,房间里面的裁开的木材,都堆放在那里,做了一部分的未成品,也摆在地上,看起来就有些杂乱。 纪修然不自觉的就看到房子中间,摆放着的半成品,微微一笑,故意问道: “三哥,之前你都在忙这些吗?不知这没完成的是什么?” 纪修然走上前,抬手摸了摸那个半成品,眼中一旁温柔。 石靖琛听出他话里的故意,挑了挑眉,淡定的回道:“是躺椅。” 图纸上标出来的尺寸明确,做起来并不难,不过毕竟是新东西,他还在尝试。 这个半成品是他尝试后的产物,再花个半天应该就能完成了。 纪修然笑着点点头,开口建议道:“三哥,这个椅子做的时候,注意别让后背的重量过高,这样的话会不稳。” 躺椅制作比起普通的椅子,最需要注意的便是重心问题。 一个不注意,做出来,坐上去,就容易往后翻,这样还不如不做。 石靖琛皱了皱眉头,道:“修然具体说说。” 纪修然便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重心的问题,石靖琛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拿起工具,认真的低头,继续做了起来。 纪修然看他如此认真,便没有打扰他,坐到旁边的一个矮凳上,等着。 石靖琛投入的做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才抬起头,反应过来,修然还在旁边。 抬头看过去,发现纪修然正坐在旁边,双目失神的看着院子。 实际上,纪修然正在脑海里,翻看着记忆之书打发时间了。 石靖琛顿时有些愧疚的开口道:“修然,抱歉!” 起身,走到纪修然的身边,看着他,真诚的给他道歉。 纪修然顿时被他的话,拉回神,听到这句道歉,有些莫名,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觉是冷落了自己。 平时纪家人都很习惯,小心翼翼的顾及纪修然,石靖琛自是也不例外。 但,这种待遇,却时常弄的纪修然很是无奈,就像现在。 他明明是在翻看记忆之书打发时间,一点都不觉得冷落,但是却又不能实活实说,心中很是无奈。 对于石靖琛的道歉,他只能无奈的笑着回道:“三哥,我没事的,你忙自己的事便是,不用顾忌我,我照顾好自己的。” 石靖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他说的都是实话,便淡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却没有走开。 纪修然看他没有继续的打算,也不再催促,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三哥,对于房子的建造,我有些想法,要和你说说。” 说完,便拿起个木条,在地上随意的勾画。 不一会儿,便画出大概的轮廓,指着地上的图,解释道:“我们盖成这样。” 石靖琛认真的听着,也开口问了一些问题。 最后点头应下。 之前只整理了房顶,自己还能凑合,但却不舍得让修然住着这样的房子。 现在看到纪修然的设计,倒是很合适。 只不过扩大了几倍,银钱自是需要不少。 想到这里,他不禁瞟了一眼,房子中间的半成品,开口道:“修然,做一些躺椅拿去买,如何?” 除了躺椅,还有其他的家具,石靖琛都觉得很有价值,做出来之后,肯定受欢迎。 等他做出来之后,拿去卖,说不定就能解决银钱问题,这样便不用修然再耗费心神了。 纪修然想了一下,赞同的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最好一次做一大批,这样才有可能赚钱” 毕竟这个躺椅制作方法,并不是很难,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木匠,一看便能学会。 到时候卖过一次,被别人仿制出来,他们再去卖就赚不到钱了。 石靖琛听完,也觉得甚是有理,便开口道:“那找大柱他们来帮忙,多找些人,多做一些,到时候分他们一些银钱。” 纪修然觉得可行,便点头赞同道:“而且大哥和二哥也可以来帮忙。” 石靖琛也点头赞同,而且石家的几个兄弟也可以过来帮忙。 两个让说完这些,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快到午时,他们出来半天,也是时候回去了。 不过纪修然不想原路返回,便对石靖琛说道:“三哥,我们从另一条路回去,如何?” 这样,他便可以多看看青山村周围的风景了。 石靖琛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下,整理好地上的工具,便带着他往回走。 纪修然出了门,忍不住往两边看看,说道:“三哥,我们去河边看看吧。” 他之前在大青山的外围走了一圈,今天并不想上山。 就想起了一直没去看过的汶水河,今天便想去河边的走走。 石靖琛当然不会有异议,带着他往河边走。 其实说起来青山村依山伴水,风景确实秀丽,但是不好的地方也就在这水上。 这条三十米宽的河,虽然并不是很宽,却完全阻断了青山村的出路。 如果不是有这条河,青山村的村民种种田打打猎,怎么也能把日子过好。 哪会像现在,村里的东西运不出去,村外的东西也运不进来。 就算盖房子,想买些好点的砖瓦,都没办法往这运。 所以整个青山村一座砖瓦房都没有,便显得更加落魄。 走过东边的一片荒地,两人便走到汶水河边。 纪修然站在河提上,感受着水面上出来的带着水汽的微风,眉眼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抬眼,往对岸看去,隐隐可以看到对岸村子里的青砖大瓦房。 心中不禁感慨,相隔不过数十米,这两岸的生活水平相差却甚大。 纪修然感叹过后,心中便强烈的产生一丝沉重,暗暗下定决心,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汶水河的交通问题不解决,他以后弄出一些好东西,便运不出去。 如此一来,如何把东西卖出去,卖不出去又如何谈赚钱。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造桥。 如果是在现代,这么一条小河上的桥,转眼间便能建好,但在这个时代,想实现却不容易。 纪修然想着便禁不住探出头,往河底看看看,水虽然也算清澈,但这么看却根本看不到底。 这样看来,这水起码也有三米深,而且扔到水面的草叶子,没一会儿,就打着旋的漂出去很远,看来水流很急。 这种情况下,普通的桥根本不经用,而且这种情况下建桥的难度也加大很多,最主要的问题,没有钱呀。 纪修然不禁想到了记忆之书里的一篇文章,是小学语文课本上的一篇文章。 描述的是,他那个世界里,千百年来最著名的那座石拱桥。 他翻开记忆之书,把那篇文章,从头到尾的好好读了一遍。 文章里面对于桥身的描述很详细,数据都很精确,还有一张图片。 这么详细的资料,他完全可以复制出,一张可用的设计图。 而这座桥的数据,对现在的汶水河完全符合,可以借鉴。 而且石拱桥中的第一“仙桥”,也是在生产条件落后的古代,建成的。 一直屹立了一千三四百年,还能保存完好,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优秀。 石靖琛看他陷入深思,没有开口打搅。 等纪修然回过神来,便看到这人站在他的旁边,一脸柔和的看着自己。 纪修然笑了笑,开口道:“三哥,我们回去吧。” 石靖琛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纪修然回去之后,便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复制设计图纸。 这座桥表面看上去是一个弓形大拱,大拱两肩上各有两个小拱。 实际上大拱由28道拱圈拼成,建造的时候,纵向砌制,使得28个拱券相互独立,各个拱券采取下宽上窄, 略有收分的方法,增加桥的稳定性,而主券上有五道铁拉杆,外券相邻的拱石直接有相连的腰铁,让相邻的拱石紧紧连接在一起。 把这些重要特点弄清楚之后,他和石靖琛在周围的河边走了一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造桥,选址很重要。 他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多的银钱,还没办法建造这么大的石拱桥。 但是也不耽误他提前考察一番。 等找到合适的地点,便测量出相应的数据,再回去完善图纸。 他来来回回找了五个地方,通过对这五个地方地质的勘察,最终确定了离村口200米的那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纪修然考察了这么久,发现的建桥最合适的地点。 测量之后,确定这个地点,河面宽110.8尺,换算过来就是36.9米。 和“仙桥”的跨度37.02,数据相差不大,这些造桥的数据也可以照搬。 有了准确的数据,纪修然根据这些数据计算了一下,造桥总用料,石材2800吨左右。 换算下来,差不多需要300两银子。 而那些铁的部分,让纪修然有些为难,朝廷对于铁器把控的很严格,这大量的铁制品他没办法拿到。 只能想其他方法代替了,就算不用这些铁器,纪修然也能把桥建立起来,只不过成品挺立的时间应该就不会那么久了, 其实他也没想过要建立一座,能够挺立上千年的桥,名留青史。 就算建成之后,只能坚持两三百年,他也很满足了。 但就算石料所需的这300两,短时间内,他也拿不出了,所以纪修然只能惋惜的叹息一声,暂时把这个图纸束之高阁了。 等他找到赚钱的法子,再做考虑。 而且这建桥是整个村子的事,他自然要考虑村里的意见。 石靖琛这一段时间跟着他忙前忙后,知道他的计划。 但当知道最后因为银钱,不得不暂停的时候,他也沉默了下来。 300两银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他之前做的卖躺椅的计划因为这一段时间,忙着纪修然的事情而被搁置了, 现在忙完之后,他又开始自己的计划,说不定这波躺椅卖完之后。 赚到的钱,便能够解决纪修然一部分困难,剩下的部分再继续赚就是了。 他相信只要有信心,事情总是会解决的。 第 17 章 纪修然收到李文送来的信,说是要在他们几个去州府书院读书之前,几个人再最后聚一次。 纪修然正好没事,就和石靖琛一起去县里。 他没带其他的东西,单单糖果带了十盒子,除了送给几个同窗和老师的,还多带了一些,预备用来打开销路。 纪修然和石靖琛走到河边的时候,就看到摆渡的李大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李大爷家的船是青山村,过河的唯一交通工具。 每人一个来回一文钱,他通过这个,挣些银钱贴补家用。 他除了开集的时候会定时开船,其他时间都不开船,要过河的话,要提前和他说好。 什么时候回来也和他说一下,到时间他会在对岸等。 如果到时候没人,只要站在对岸吼两声就行。 昨天石靖琛就提前和李大爷说好,今天要用船,现在李大爷才会提前来等着他们。 “修然和二牛这是要去县里呀?”李大爷习惯性的和两个人寒暄了一下。 “嗯,去县里有些事”纪修然随意的回应了一句, 石靖琛在他旁边手里提着东西,还分出一份心神看着他,避免他不习惯做船而出意外。 “修然是有大本事的人,去县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喽。” 李大爷笑着打趣纪修然。 纪修然是李大爷看着长大的,也是青山村里唯一的读书人。 能够考中秀才,李大爷的脸上也觉得有光,平时严谨的人也忍不住和纪修然开起了玩笑。 “不过是和几个同窗聚会。”纪修然微笑着回应。 别人对他和颜悦色,他自然也是同样回应。 说话间船就到了对岸,石靖琛拿出两文钱递给李大爷。 李大爷虎着脸,说什么都不收。 最后无奈,纪修然只好拿出一把糖塞到他的手里,让他拿回去给小孙子吃。 李大爷还想推辞,纪修然故作严肃的说道:“您这样,我们以后怎好意思麻烦您老人家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大爷只好收下。 两个人这才继续上路,去对岸村子里的老杜家租牛车。 从这里到镇上还半个时辰的路程,走着去纪修然的身体受不住。 所以每次他们去县城的时候。都是从老杜家租车,而不是从镇上租车。 老杜也熟人了,知道他们要用车,没一会儿就套好车出来了。 坐在牛车上看着两边的风景,纪修然靠在石靖琛身上感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但是一会儿之后,他就感觉没有这么舒爽了。 这路虽不是特别难走,但是土路总是难免有些坑洼。 每次走过这些坑洼的时候,牛车都会颠簸一下,几次下来,纪修然觉得自己的屁股都有些发麻。 强忍着不适,坐在牛车上,便也没有闲情去感受周围的景致了。 经过两个时辰的颠簸,终于到了县城,他们把牛车赶到一家客栈。 他们这次要在县里待两天,要先找好住的地方才行。 纪修然之前合租的小院子,之前离开的时候已经退租了,所以这次进城,只能找客栈住。 两人为了节省,同住一间。 这家客栈比较干净,价格也很合理,所以住的人就比较多,而且李文几个人也住在这里。 纪修然和石靖琛刚把东西放到房间之后,李文几人就都找了过来。 李文还没进门就开始嚷嚷:“修然,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早就到了,就差你和刘向了。” 边说边从门外走进来,王硕和陆云泽一脸淡笑的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纪修然过来和各位见了礼,把人让到桌子旁边坐下,反驳着李文的打趣: “你信上定的时间,就是今天,按理说,钧并未迟到。”纪修然斜睨了一下他。 看到李文被纪修然噎得说不出话,其他人都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纪修然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把带来的糖拿给他们吃,几个人嘴里吃着糖,也没有空说其他的了。 等几人尝过之后,纪修然便问起他们,对这种新吃食的看法。 比较沉稳的陆云泽开口道:“很新鲜的吃食,这水果味倒是有些意思。”看来是比较喜欢的了。 而李文则边吃边叫好吃,看样子就十分喜欢,其他人也赞同的点头。 王硕虽然一直兴趣不高,但见众人都吃的高兴,也忍不住拿起了一颗手工拉丝糖,说道:“在下倒觉得这糖上的花纹更有趣一些。” 纪修然对他的这个观点倒是很赞同,这拉丝糖上的花纹确实是它的一大卖点。 这样看来,除了真的不喜甜食的人,一般人都能接受。 纪修然把糖盒向几人面前推了推,让他们继续拿着吃,然后问道:“你们谁有办法联系到曾君辉?” 曾君辉就是他之前想到的合作人选,但是之前的纪修然对这个有些纨裤的,富家子弟,很是看不上他。 所以和这人没什么交情,现在他要找人,便只能通过这些同窗了。 陆云泽曾经和曾君辉做过同桌,所以还算熟悉,听到纪修然问,便点头应了一声:“在下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我们一会儿去飘香楼,也可以让掌柜帮忙传话,不知修然为何找曾兄?” 纪修然笑了笑说:“没有其他,这是想请他吃糖而已。” 吃了糖,也就不怕他不上钩了。 几人等到下午,刘向还没有出现。 陆云泽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飘香楼就坐吧,让客栈的老板帮我们留意一下,如果刘兄到了,就让他直接去飘香楼找我们。” 其他几人都同意这样安排,便起身往飘香楼走去。 纪修然和石靖琛也一起走在后面,纪修然边走边看周围的店铺。 这条街是县里比较繁华的一条街,街上卖生活用品的店铺比较多。 纪修然看了看,发现店铺虽然多,但售卖的东西都比较单一。 对于这里的市场情况,纪修然有了大概的了解。 几人走到飘香楼的时候,楼里的人还不是很多,还有空的包厢,陆云泽上前和掌柜的要了一个。 一起上到二楼包间,等茶点上来之后,几个人就开始边吃边聊边等人。 “你们知不知道,之前我们租住的那个小院,今年被抢疯了,租金也翻了倍。” 消息比较灵通的李文先开始说起,自己知道的有趣的消息。 王硕喝了一口茶说:“这不是应有之义吗。” 纪修然点点头,这个时候人的思想还是比较迷信的,有考生的人家就更加相信这些。 要不然那些,叫状元楼,及第楼之类的酒楼,怎么会生意格外好。 一个小院里的考生,一次全考中,多么好的彩头。 那些想沾沾福气的人,肯定会挽起袖子抢一个位子。 而房东也会适时的涨房租,这些在他们离开那个小院的时候,就都想到了。 几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刘向还没出现。 李文最先沉不住气说:“这刘兄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还没到。” 对刘向家里的事情,几人都不是很清楚,就算是同住一屋的王硕也是知之不详。 只大概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好像现在的娘并不是亲娘。 “多是被家里的事情绊住了。”王硕多少知道一些刘向的情况,忍不住给他辩解。 “都这个时候了,许是不会来了,我们别等了。” 最后还是陆云泽做了决定。 几人点菜,开吃。 对于纪修然的要求,陆云泽也没忘记,待到小二上完菜要出去的时候,出声说:“小二,可否让你们掌柜来一下。” 小二点头应诺,出去一会儿之后,掌柜的就进来了。 笑眯眯的行礼问道:“不知各位客官有何吩咐?” “掌柜无需多礼,我们都是曾兄的同窗,找你是想问一下曾兄的情况。”陆云泽对掌柜的还礼说道。 “多谢各位惦记着我们三少爷,现在三少爷正在府中,如有需要,在下可以帮诸位传话。” 掌柜的知道这些人是找三少爷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劳烦掌柜带话,说明天午时飘香楼静候。”陆云泽看了看纪修然,纪修然接过话头对掌柜的说。 等掌柜的走后,陆云泽先端起酒杯说:“我在这先敬各位一杯,此次分离,相见不易,希望今后各自努力,两年后考场再聚,都能一举得中。” 纪修然也举起面前的茶杯,对在坐的各位说:“我以茶代酒,敬各位,虽不能和诸位再挑灯夜读,共同探讨学问,两年后的科举静候各位佳音,与君共勉。” 其他人都端起杯子,喝下这杯酒。 几人吃完饭之后,回到客栈休息,刘向也还是没有任何讯息。 纪修然对李文说:“文渊,你再找人给刘向传个信吧。” 李文点点头,出去找人去送信。 第二天上午几人都要,去拜谢自己的先生,走之前李文才接到回信,说是刘向家里有事被绊住,不能来,几人这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李文几人师出同门,便一起行动。 而纪修然则和石靖琛去拜访席先生。 到了先生家,先去正厅,拜见师母,把带来的糖果送给师母,纪修然才去书房找自己老师。 席先生今天正好休沐,知道纪修然来了,很高兴。 之前纪修然走到时候,他给了他几本书,希望纪修然能够好好考虑,继续科举的事,现在他上门了,肯定是考虑清楚了。 纪修然见过先生之后,也没有过多耽误,开门见山的说道:“老师,学生打算继续科举,但是因为家里原因,并不能去书院深造,请老师继续指导学生。” 说完就做了一个长揖,给席先生行了一个大礼。 关于席先生,学堂里面一直流传着很多八卦; 有人说席先生曾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学问了得。 也有人说席先生曾考中过进士,只不过并不想做官,才在这个小地方当一个教书先。 这些传言,纪修然不知道是否可信,但他知道席先生的学问是真的好,也确实有能力指导他继续科考。 席先生听到纪修然的话,捋捋胡子,笑着看着他,示意他免礼,然后开口道:“老夫知道你会想通的,以你的能力,两年后的乡试必有一席之地,就此放弃委实可惜,还好你想明白了,那老夫定当全力教导你,此后每月都要进城一趟,可能做到?” “这个没问题,老师请放心。” “嗯”席先生点点头,然后开始考校纪修然,对之前那几本书的学习情况。 对纪修然提出的不懂的地方,给出解答。 这样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才结束这次的教学。 这事,师母也正好派人来叫他们用膳,不过纪修然还想着和曾君辉午时的约定,只好推辞过去,和石靖琛告辞离开。 第 18 章 解决了以后继续进学的问题,就该解决银钱问题了。 他和石靖琛赶去飘香楼等候曾君辉赴约。 纪修然和石靖琛提起到飘香楼的包厢里坐好,等着曾君辉的到来。 没等多久,曾君辉就摇着一把扇子,施施然的走进来。 看着这个秋天还摇着扇装逼的人,吊儿郎当的一副纨绔子弟样,怪不得原主看不上他。 纪修然却对他没有什么偏见,只不过觉得拿着扇子扇來扇去的挺傻的。 曾君辉进来之后,挑了挑眉,坐到纪修然的对面说:“纪大才子找在下,所谓何事?” 纪修然也没有和他罗嗦,直接拿出糖盒打开,推倒他面前,示意他拿一块吃。 曾君辉看着这些没见过的吃食,看起来倒是很好吃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趣,也不和纪修然客气,拿起一块棒棒糖吃起来。 纪修然看他第一个拿的是棒棒糖,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个棒棒糖吃的时候,要用手拿着舔,有些失仪。 虽说他做的时候在中间加了,后来又上山采的野山莓制成的果酱,中间一抹嫣红,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好吃。 但是之前给李文他们吃的时候,他们几个都顾及着吃起来不雅观,而没有尝试。 反而是在曾君辉这,没那么多讲究,说起来,这人还真是不拘小节呢。 纪修然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耐心的等候他仔细的品尝。 看这人吃的越来越欢,却没有说话的兆头,便放下茶杯,问道:“味道如何?” 曾君辉边吃着棒棒糖,边点点头,味道是顶顶好的,特别是中间的这块红色的夹心,吃到嘴里风味更好。 “那,这笔买卖做不做?”纪修然也不和他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曾君辉了然的挑了挑眉,果然是做这个生意,不过也确实是笔好生意。 他现在考中了秀才,完成了和父亲的约定,以后自己想做什么都自由。 而且他也没打算继续读书,他志不在此,比起读书他更喜欢做生意。 但是他又不打算接家里的祖业,反正家里的大哥二哥也不想自己回家和他们争产业。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正在考虑做什么生意,这纪修然来的,倒是时候。 “这笔买卖我接下,不知修然兄打算如何做?”曾君辉也不是矫情的人,心里有了决定,便直接应下来。 “我把方子买给你。” 这是纪修然深思熟虑过,才做出的决定。 这些糖果经过精致包装,完全可以走高档路线。 但他本人缺乏人脉,无法实现这个目标,只好退而求其次。 而且做这个生意最好有一家店铺,而他也没有。 以上的这些条件他都不满足,倒不如直接把方子卖掉,拿一笔钱,先把房子建起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且他这样做也并不吃亏。 他现在做出来的这些,只是他知道的甜食中的一小部分,只要有了第一次合作,想必以后他开发出新品之后,这人定然还要找他拿方子,到时候可就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了。 曾君辉听他直接卖方子,心中有些诧异。 他可以预见,这种新吃食定然会在上流社会中火起,本就有意直接把方子买断,但是没想到纪修然会主动提出来。 他当然没有异议来,直接写好契约,三个方子给了350两银子。 这个数是曾君辉定的,比纪修然心理价格还要高一截。 他也没多纠结,便直接答应了。 这三个方子以后带来的价值远超这个数,曾君辉也不算吃亏,所以纪修然拿的一点都不亏心。 单是把方法写出来,有些东西还是说不清楚,所以他们又在这里停留了两天,教会了曾君辉找来的人,最后还附赠了那些熬果汁和果酱的方法,才把事情了解。 曾君辉很满意,特别是纪修然最后,还把之前带来的一罐野山莓果酱送给了他。 这野山莓是后来几个小孩专门给纪修然摘得,只有一篮子,味道很好,只是数量较少。 纪修然只做出三瓶果酱,一瓶奖励给了几个小孩,一瓶自己留着,这最后一瓶,则给了曾君辉。 纪修然忙完曾君辉这边的事情,才有时间忙自己的事。 拉着石靖琛去街上买东西,准备回家。 现在他身上有巨款,自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什么油盐酱醋,肉都是必买的,另外还买了一些点心,买了一些茶叶和几坛酒。 他中秀才之后,家里便想着等他回家之后再正式宴客,谁知他回去之后,身体有恙,就一直拖延到现在。 这次赚了大钱,这次宴席便不能再拖了,宴请全村的人,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他也没敢再乱买。 之前他买的布拿回去之后,纪母分给两个嫂子,给家人做成了衣服。 但,也只是刚做完的时候,给他们试了一下,便都收了起来。 说是等到过年的时候再穿,可是现在离过年还好几个月呢。 纪修然对纪家人节俭的习惯,也是很无奈。 如果这次他再买布回去,肯定会被纪母拎着耳朵骂,倒不如什么都不买。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买了十个大陶瓮。 把制糖的方子卖给曾君辉之后,他还要另找一个赚钱的法子。 他之前就看中了漫山遍野的黄泡子,这种和葡萄习性相近的野果,很是适合酿酒。 这次把这些陶瓮买回去,就是想试着酿黄泡子酒。 记忆之书中,有完整的家酿葡萄酒的方子,他可以用这些方子试一下。 买完东西之后,两人便驾着租来的牛车,往家走。 这十个大陶瓮要拉到十里之外的李家庄,用那边的大木伐载过河,他们回去之后,再到李家庄接就行了。 他给了陶瓮店里的伙计一笔钱,让他找人帮送一下。 自己和石靖琛则带着其他东西,往青山村而去。 到了汶水河边,就看到李大爷已经,在河岸上等着了。 看起来,应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李大爷估摸着他们这几天就能回,这几天便都会在这边等着他们。 纪修然听到之后,感觉心里暖暖的很舒服,拿出买的点心,给了李大爷一包。 李大爷拒绝了一番,见纪修然如此坚持,最后李大爷没办法只好收下,但是没有要他们的船钱。 他们两人在县城待了这么多天,纪父和纪母很不放心,每天都派纪家兄弟到河边看看。 今天他们坐船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两人,纪大哥和纪二哥看他们拿了这么多东西,连忙走上前,接过东西,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往家走。 纪修然到家之后,把买来的肉交给纪母,然后和纪父说起要宴客的事。 纪父点头赞同道:“是该宴请一下村里人,但要好好的准备一番,明天让你大哥和二牛去山上打些野味,让你二哥去镇上买些东西,好好准备一下,后天设宴。我一会儿让你娘整几个好菜,请村里的几个老家伙来吃饭,顺便说一下宴客的事,但村里有些老人,还要你亲自去请才行,爹一会儿给你列个名单,明天你挨家去请。” 纪修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同意纪父的安排。 他之前虽然在镇上买了很多东西,但是毕竟没有经验,东西买的不全。 所以缺的一些,还要花些时间去镇上买齐。 等纪父说完自己的这些安排之后,纪修然便拿好纪父列出的名单,回了自己屋里,重新写明天用的拜帖。 第 19 章 石靖琛则和纪家大哥和二哥一起,去李家庄接货去了。 纪母把他买回来的肉都收拾出来,不然放不住,虽然已是初秋,但是气温还是很高,肉这些东西还是不禁放。 这次,纪修然想到要请客,更是多买了些,五斤五花,五斤肥肉,还有十斤骨头。 纪母拿出一块五花肉炒了几道菜,又按照纪修然说的法子,做了一道红烧肉。 还拿了一坛酒出来,这菜肉和酒都准备好,纪父就去叫了村长和村里的几个老人来喝酒。 石靖琛和纪家兄弟回来的时候,这些老人正喝的开心,纪父心情舒畅,便喝多了,他们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纪父有些醉醺醺的了。 等他们吃饱喝足,纪家兄弟和石靖琛,把人一个个送走之后,纪家人才开始吃饭。 这个时候,纪父已经被扶到床上睡着了。 纪修然之前也没吃,现在便和他们几个一起吃。 他又拿出来一坛酒,给纪大哥和纪二哥一人倒了一碗,也给石靖琛倒了一碗。 面色真诚的说道:“大哥,二哥,今天你们两个也喝一碗,我让三哥替我敬大哥和二哥一碗,谢谢你们这些年来。对弟弟的照顾。” “老幺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是你哥哥,那些都是应该做的,你以后可莫说这些生分的话。” 纪大哥作为家里的长子,一直把照顾弟弟当成自己的责任,今天被纪修然明白的说出来,觉得有些羞赧。 而且在他看来,他做的那些都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他是当大哥的呢。 纪二哥也附和着纪大哥的话。 “好,我不说了,喝酒。”纪修然也不再矫情,拿起自己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两个哥哥。 第二天纪家开始准备宴请的食材,纪母还从村里叫来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帮忙。 把几人从山上猎来的野味,提前扒皮拔毛,整理干净,明天直接开煮就行。 纪修然则穿戴整齐的去各家送请帖,亲自去请各家的老太爷们。 很快到了开宴的当天,村里人基本上都来了。 纪修然亲自去请的那些老太爷,更是早早的就到了。 纪父让纪修然泡好茶,给几位老太爷送去,开席之前陪着几位说说话。 等人齐了,菜好了,便宣布开宴。 纪家这次请客做的菜都是硬菜,吃的宴席上的人满嘴流油。 看到各处敬酒的纪修然和石靖琛二人,不仅在心中感慨,这纪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宴席忙活了一整天才结束,纪修然这个主人翁便跟着忙活了一整天,等晚上宴会散了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石靖琛帮忙收拾完桌椅,就到厨房里,给他烧水,让他能够好好的洗个热水澡。 待洗完澡之后,纪修然才感觉好受一些。 这忙碌的生活,也终于告一段落。 …… 等过一段时间,时进八月,青山村便要进入了农忙时节。 纪修然便趁着这些天,村里人都不忙,开始收黄泡子。 十斤一文钱的价格,一箩筐差不多可以得五文钱,村里人都很乐意干。 就这样,两天就收齐了需要的黄泡子。 接下来就是全家人一起忙碌,准备酿酒。 用自制葡萄酒一样的酿造方法,只不过,等到一个月初步发酵之后,过滤出杂物,要隔水加热一下。 这样可以制造真空环境,避免变质的现象,毕竟在这个时代密封的技术。不是很达标。 纪家人对纪修然是完全的纵容和信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都不会反对,还一直帮他把事情都做好。 所以纪修然提出要酿酒,纪家人虽觉得不靠谱,但也都按照他说的,去把事情做好。 就连家里的小辈也都在帮忙,反而是纪修然,从头到尾都只是动动嘴就行了。 并不是纪修然不想出力,而是纪家人都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他,都不想他劳累,看他动手就阻止,弄的纪修然也很无奈。 做好的黄泡子酒都放到后院的杂物间里,等待发酵。 这期间,还是有人陆陆续续的送黄泡子过来,纪修然也都收下了。 不过这部分,都没有再做成酒,因为没有容器了。 他做了一部分果汁,给曾君辉送去,其余的便试着做成了罐头。 这期间,石靖琛不仅帮着纪修然忙活酿酒的事,还抽空找都村里的几个好兄弟,说了做躺椅和摇椅的事。 打算等纪修然这边的事一忙完,便带着众人一起做椅子去卖。 他的木工虽然不是跟着正经的木匠学的,但也算是技巧娴熟。 村里其他会木工的,也都和他的技术差不多。 虽然不是很专业,但做个椅子是够用的,只是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那么美观,毕竟他们不会那些木匠才会的雕花手艺。 但李二虎确实是正经木工出身,技术更是没话说,精细的活倒是可以让他来做。 之前和纪修然说过之后,石靖琛也仔细的想过了。 他要想一次赚一大笔钱的话,必须保证数量又保证质量。 既然如此,那么就必须做到实用而美观。 所以李二虎这个专业人士是一定要请的,而其他几个都是做木工的熟手。 他要做农忙之前把这批货赶出来,卖出去,必须找这样的熟手。 纪修然知道石靖琛的计划之后,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 他要做这么多的椅子,光是去山上找木材是不够的。 做成家具的木材用阴干三年以上的木料最佳。 但是山上这样的木材有限,而新采伐的木料是用不了的,他们只能去外面购买现成的木材。 这也就是纪修然给他银子的原因。 只不过这么一大笔钱,不仅把做椅子的木材买齐了。 他们以后造新房子需要的,做新家具的木材,和以后开学堂要用的桌椅的木材,也都一次性准备齐了。 这一百两银子这么耐用,不禁让纪修然感慨,这个时代的木头真便宜。 石靖琛备好木料之后,就把几人集中到老宅里面,开始制作摇椅和躺椅。 王大柱看着一把自己做成的摇椅,忍不住坐上去试了试,摇摇晃晃的惬意的很。 其他的人看到也争相过来,想试一试。 特别是王二柱,王大柱的弟弟,看到自己哥哥这么舒服的享受,自己也想心痒难耐。 “大哥,你下来让我试试呗。” 这小子平时的时候就很跳脱,这次要不是石靖琛找人找的急,王大柱也不会让他过来。 但毕竟是自己弟弟,自己还是很心疼的。 看这小子羡慕的看着自己,王大柱无奈的起身让给他,说:“你悠着点,试一下就下来,有些地方还有些粗糙,我还要再磨一下。” 其他几个人看到王二柱坐上去之后,也蠢蠢欲动。 王大柱看到定然不同意,明确的拒绝道:“你们一边去哈,想坐,坐自己的去。” 这几个人手里的椅子才刚成型,到完成还要半天时间,自然等不及,但是看到王大柱凶恶的脸,也都不敢反抗, 乖乖的回去,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 动作快一点,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做完了呢。 石靖琛和李二虎正在一边,合力用名贵的木料做出花色繁复,样式最复杂的一把摇椅和一把躺椅。 这两把椅子,石靖琛打算每把卖二十两。 这样一来,只要保证把这两把椅子做好,卖出去,他们这次就不会亏本。 所以这一段时间,石靖琛和李二虎的全部的注意都放在这两把椅子上。 此时,两人正聚精会神的做着手中的动作,对于其他人的小骚动,都没怎么在意。 等到这两人把这两个精品椅子做成之后,其他的人已经合力做成了三十把椅子。 李二虎则开始在每把椅子上,进行简单的雕花修饰,让每把椅子看上去都更精致,美观一些。 等他们把准备的木材都用完的时候,正好做成一百零八把椅子。 石靖琛留了八把椅子在家里,其他的一百把,打算都运出去卖掉。 他打算一次干把大的,全部运到五十里外的渡口镇,卖掉。 渡口镇来往的船只多,幸运的话碰到南来北往的商队,说不定一次就能清仓。 不过他们六个人走五十里的山路,还是不有些冒险,特别是还要拖动五辆车。 石靖琛便找到纪父,把自己的困难说了一下。 纪父抽着旱烟想了一下,说道:“只有你们几个后生确实不保险,爹一会儿去村里找几个人,和你们一起去。” 这次纪大哥和纪二哥也要一起去,这样一来,家里走了三个男人,家里不能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纪父便不能一起跟着了。 纪父去村里找到村长,把事情和他说了一下。 村长听到纪父的话,仔细的考虑了一下。 他想到一些事,之前他们村里卖粮,都是村里的老人压车,但现在这些老人年纪渐渐大了,走山路有些力不从心。 是时候把担子传给年轻人了。 他也渐渐老了,而他的大儿子,李献却正好是他培养的接班人,现在正好是锻炼他的好机会。 他决定,这次便让李献带队一起去。 李献之前也和村长一起,去过几趟渡口镇,走这条山路已经有些经验。 他对于自己老爹的安排完全没意见。 而且他看到之前石靖琛送到家里的那把摇椅,很和老爷子的心,心里也很是感激他。 帮忙什么的自然是应该的,而且石靖琛还说了,这次带路是有钱拿的,这样,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多了一个李献,人数还是不够,但是村里的年轻一辈,已经没人愿意犯险。 这让石靖琛有些头疼。 纪修然看到他这样,禁不住开口提醒道:“三哥,如果村里人不愿去,你可以去大石村找人,石家几兄弟应该有空。” 毕竟是走山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村里人惜命不愿冒险,但是石家几兄弟就不一样了。 石靖琛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便找人给大石村传了一个信。 第二天石家三四五,三个兄弟就来了。 石靖琛仔仔细细的,和他们说清楚路上的危险。 石三牛听过,则说:“二哥,我们来就是想帮你一把,危不危险的我们都不在意。” 老四和老五也在一边点头,他们家里的几个兄弟都知道自己二哥是因为什么而不能回家,对石靖琛都抱着愧疚的心思。 这次石靖琛主动寻求帮助,他们几个亲兄弟,当然要无条件的帮忙。 石靖琛点点头说:“好,等回来之后,我会给你们工钱。” 石三牛不赞同的拒绝道:“哥,我们不要工钱,我们就是想给你帮忙。” 石靖琛摇摇头,说:“不行,这次来的人都有工钱,对你们自然也是一视同仁,如果不要,你们就别去了。” 三兄弟脸上还是有些不乐意。 纪修然在一边看着,开口劝道:“你们就收下吧,不然你们二哥心里会难受的,而且这次是帮我赚钱,工钱也是我出的,你们放心收着就是了。” 纪修然心里当然是不和石靖琛分开算的,他的就是石靖琛的,但是他这样说自然是为了安慰石家几个兄弟的心。 几个人听到纪修然的话,也都不好再拒绝。 第 20 章 第二天,人到齐了,一行人就准备好出发。 临行之前,纪修然给石靖琛传授了几个点子,让他到时候用出来,这样会卖的更顺利。 石靖琛仔细的听着,记在心里,准备到地方就照办。 虽然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对纪修然有信心。 他相信只要照着修然说的做,总是不会出错的。 石靖琛一行十个人,五辆车,正好每两人照顾一辆车。 而且考虑到这一路上经过的都是山林,还让这些人把打猎的家伙都带上,倒是碰到野兽,也多份保障。 他们在路上要耽误三天时间,才能到渡口镇,所以还要带一些夜宿的铺盖之类。 他们吃饭和住宿,注定是在荒郊野外,不会很舒服,但要赚钱,吃些苦也是应该的。 之前因为时间紧迫,纪修然也没有准备太多的干粮,给石靖琛带着。 但是他之前给了一种方法,让家里人用野山菌和肉,熬制了一种肉酱,纪家人都挺喜欢的。 这次他们出发的时候,纪修然就给石靖琛,纪家两兄弟,每人准备了一罐,后来石家兄弟来了,也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份。 在途中,休息吃饭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啃着炊饼,吃咸菜。 而他们几个则吃着香喷喷的肉酱,让其他人看着就十分眼馋。 石靖琛也不是小气的人,主动把肉酱分给李献,还有其他几人,每人一勺。 李献就着吃了一口炊饼,感觉又冷又硬的炊饼,瞬间美味了起来,吃一口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细嚼着,认真的品味起来。 等他们吃完了自己分到的这一勺,一些人和他们不是很熟,便不好意思再开口讨要。 但王大柱和李二虎,平时和石靖琛的关系好,自然不会客气,上前又讨要了一勺。 另外一个陈大是和纪家兄弟的关系更好一些,也就到他们这边讨要。 这样热闹的吃完饭,之前紧张的气氛都轻松了起来。 接下来的路途,几人才开始有心情说笑。 看到野兔野鸡什么的也都拿出家伙抓住,能吃的就当场吃掉,吃不了的就放到车上,到时候到了渡口镇上卖掉,还能增加一些收入。 就这样打打闹闹的,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一路上没遇到大型野兽,还算顺利。 到渡口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但是河面上的船只还是来来往往的很热闹。 几个年轻的后生,没来见过,瞬间便被这种热闹的场景震慑住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石靖琛也颇为触动。 在李献的带领下,众人先到熟悉的客栈住下,把牛车小心的赶进后院。 他们要的房间就在一楼正对着后院,几个人商量着晚上轮流值夜之后,便歇息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石靖琛就和李献一起去布店买了一大块红布。 然后,把那两把最精制的椅子,还有普通摇椅和躺椅各五把、优质的摇椅和躺椅各两把,拿到码头上摆好。 把红布扎成大花,绑到到那两把精制的椅子上。 然后他把一把摇椅,一把躺椅,放在两旁。 让李献坐在摇椅上,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而让纪大哥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这两个人才开始的时候都有些拘谨,面部表情看起来很是僵硬。 等石靖琛安排剩下的人,扯开喉咙吆喝的时候,刚才还很放不开手脚的两人,顿时心情平衡了很多。 面色也放松了下来,看着其他几个兄弟憋的通红的脸,哼哧哼哧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两个人还有心情嘲笑他们。 其他人被这两人一嘲笑,顿时不服气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大喊起来。 开始还有些哏吃,等说了一遍之后,便也放开了。 顿时大大方方的吆喝起来。 几个人的嗓音子洪亮,这样一吆喝,很快就吸引过来一大批人。 在这个码头上来往的人都是有钱人,就算不是有钱人,也是有钱人家的仆人,这些人就是石靖琛的目标。 很快有个穿着讲究的富态中年人就上前和他们说话,“几位小哥,敢问是在卖什么?” 石靖琛上前行礼回道:“我们售卖的就是这摇椅和躺椅,这种椅子放在家里,平时劳累过度的时候,坐一坐,顿时就感觉神清气爽。” 石靖琛指着两把椅子给他介绍,然后说:“这位爷,可以亲自试坐一下。” 这个人顿时来了兴趣,坐上去试了一下,感觉确实很舒适,便开口问道:“这要怎么卖?” 石靖琛按照之前纪修然定的价说:“普通一把二两,优质一把五两,您要是买的话,是第一位客人,可以给您优惠,普通一把一两半,优质一把四两。” 这人虽然有些钱,但是话四两钱买一把椅子还是有些舍不得。 石靖琛见他犹豫,继续说道:“这是我们自己设计的家具,只此一家,您如果买回去,就是第一个拥有摇椅和躺椅的人。” 这个人当即被这句话打动了,买下两把优质的摇椅和两把优质躺椅。 一下子就进账十六两,几个人都被这么多的钱给震撼住了。 对待几把椅子也有些小心翼翼,这可都是银子呀,可不能磕着碰着。 有了第一笔生意之后,石靖琛也信心大增,开口对着人群喊道:“今天第一天,购买的人可以九折优惠。” 其他看热闹的人一听只有九折优惠,比之前中年男人要贵一些,就有些不满意。 石靖琛开口解释说:“刚刚的客人因为是第一位客人,才会有这么大的优惠的,这是新做出来的东西,其他地方没有,数量有限,卖完即止,想买的抓紧时间。” 人群听到石靖琛的话都开始骚动,很快就有人上前购买,一上午又卖出了二十把摇椅,十二把躺椅。 其中普通摇椅十五,普通躺椅八把,优质躺椅四把优质摇椅五把。 一共赚了八十多两,再加上之前那个中年人的十六两,一上午就赚了差不多一百两。 这个结果,也有些出乎石靖琛的意料。 下午他们出去的时候,又卖了一波。 这次卖了普通摇椅五把,普通躺椅十把,优质摇椅五把优质躺椅三把,共计六十三两银。 一天下来库存消化一大半,赚了一百六十两九钱银子。 几个人在客栈的房间里面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脸上都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呀。 只有石靖琛好一点,之前刚刚和纪修然一起,已经受过一次刺激了,现在心理承受能力比这些人高一些。 过了一会儿,李献先反应过来,说道:“二牛,明天早上,我们先去钱庄把银子换成银票,不然我不放心。” 石靖琛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出门在外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第二天一开市,剩下的椅子就被疯抢了。 之前正好有一个商队靠岸,昨天刚上岸,便听说了这种稀奇的椅子,今天商队的人就来抢购了。 就这样,剩下的三十九把椅子,很快便卖出去了。 没买到的人,看到,被剩下的,孤零零的,带着红色大花的两把椅子,心中奇怪,对几人叫喊道:“这两把,你们卖不卖?” 顿时其他人也开始吆喝,都想知道这两把椅子卖不卖, 石靖琛听了纪修然的话,把这两把椅子留到最后,便是想用竞价的方式卖出,价高者得。 听到众人问,便开口道:“诸位安静一下,听我说,我们的椅子是要卖的,只不过只剩两把,你们这么多人,我也不知道要卖给谁,这样吧,这两把椅子底价,二十两一把,你们各自出价,看谁的价高,就卖给谁。” 有些人听到石靖琛给出的价格,就有些退缩了,有些人则跃跃欲试的开始竞价。 最终以摇椅五十八两,躺椅五十两的价格成交。 算下来,这次总共赚了三百八十多两银子。 石靖琛觉得他们的风头太盛,很容易被一些心思不轨的人盯上。 等卖完之后,便把众人都叫过来,每人给了十两银子,让他们都尽快去买些要买的东西,两个时辰之后就往回赶。 石靖琛也抓紧时间去买了一些,县里和镇上没有的东西,又准备了些路上吃的干粮,迅速的收拾好东西。 其他人都很听话,按时回来,很快就都收拾好,退房走人了。 等马不停蹄的赶了半天路,离渡口十里地远之后,才慢慢停下来,找地方休息。 这个时候,一众人的心里才稍微放松下来,围坐在火堆旁边开始说话。 李二虎最先开口说:“这急赤白脸的赶路,真是累死老子了。” 王大柱嗤笑一声说:“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你还来不来?” 李二虎虎着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傻笑起来说:“还有这样的好事,我一定还来,那么多银子呢,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其他人也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李献好笑着摇摇头,感叹道:“是呀,就算最后赶路的时候,有些心惊胆战,但是想到那么多的银子也觉得值了。” 陈大也点头同意说:“是呀,我还买了很多东西回家呢,渡口镇上的东西,又便宜又好。” 其他人也点头赞同。 石家几个兄弟和这几个人都不是很熟,平时说话的时候,多是听着,很少插嘴,但是听到他们说,买了很多便宜东西。 最小的石五牛也有些忍不住,开口道:“对呢,我还去药店买了一些药,要比其他药店便宜很多,可惜离的太远了。” 其他人听了也都不禁惋惜的点点头。 石靖琛看几人聊的这么热闹,也没有打断他们,只是自己默默的,在心里把这几天的账算了一下。 之前每人给了十两银子,回去后还要再给李二虎十两, 其他几个帮忙干活的再给五两,还有几个没跟着一起来的人,每人二两, 这样算下来,这些人总共要一百四十多两。 除去这些和之前纪修然出的五十两的本钱,这次净赚一百九十多两。 几人归心似箭,奋力的赶着牛车往回走,用了两天时间就回到了青山村。 众人先到老宅子那边,休整了一下。 石靖琛趁着这个时候,把剩下的工钱给几人分了。 众人把银钱拿到手,都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知道赚的不少,但是他们只是出了一些力而已,没想到也能分到这么多。 李献和石家几个兄弟也很意外,之前石靖琛已经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还以为是借给他们用的,没想到这些都是给他们的工钱。 他们只是帮忙赶了一路车而已,就能每人赚到十多两银子,真是很多了。 想想,他们平时去外面做工,一天才二十几文钱而已。 一对比,瞬间觉得,这个钱也太好赚了,拿着都觉得烫手。 李献年纪最大,威信最高,最先开口拒绝道:“二牛,我这次是听了我爹的话,来给你们帮忙的,报酬意思一下就行,用不了这么多。” 其他人也附和着点头。 石靖琛看看众人,开口解释道:“你们也别觉的给你们的多,我就吃亏了,没你们帮忙我这些椅子也卖不出去,一分钱也赚不到。给你们的就是你们应得的,别心里有疙瘩。” 李献听他这样说,大概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知道剩下的部分,也甚是可观,就不再纠结,欣然收下。 不过还是警告其他几人,不要把这次赚到的具体银两告诉别人。 其他人也都肃着脸点头应下。 石家三兄弟等人都走了,走到石靖琛面前,说道:“二哥,我们把钱还给你吧,我们之前就不想要钱的,这么多钱我们更不能收。” 石靖琛淡然的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我是你们的兄长,给你们的拿着就是,都和大家一样,也没有多给你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也都是你们应得的。”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抬脚走了出去,留下三兄弟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三哥,怎么办?” “算了,就听二哥的吧。我们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去和二哥辞行。” 三兄弟把从渡口镇买来的东西收拾一下,背在身上,去找石靖琛辞行。 这时候,石靖琛已经回到纪家,把买来的东西给纪修然看。 纪修然看到很多鱼干和虾皮,很高兴,他从来到这里就没吃过鱼虾这些东西,着实想念的很。 虽然鱼干虾皮比不上鲜鱼鲜虾,但是也足够他解解馋了。 三兄弟来的时候,纪修然正拿着小鱼干尝味道呢。 看到几兄弟,便笑着招呼道:“你们来了,进来坐吧,你们二哥买回来一些新鲜东西,一会儿做出来,你们也尝尝。” “不用了,修然哥,我们打算回去了。” “啊,你们这就走了嘛,只是天色已晚,路途不便,不如今晚住下,明天再回吧。” “不了,我们三个搭伴,不怕的,现在走,路上还有些亮光,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纪修然见说服不了几人,便转头看看石靖琛。 石靖琛见他们坚持,便点点头,淡淡的开口道:“你们驾着牛车回去吧,明天再送回来便是,东西过多,来回多有不便。” 纪修然也点点头,牛车是他们找村里借的,一会儿再去和村里人说一声就是了。 三人没有推辞他们的好意,驾着牛车回家去了。 第 21 章 这些都做完之后就迎来了农忙,玉米要收获了。 纪修然是不用下地的,就连大红也要一起下地,而自己则只能和两岁的二红一起在家里待着. 纪修然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家人却还是习惯的把他当成是玻璃人,什么重活都不舍得让他做. 而且纪家人多三亩的玉米一天半就掰完了,接下来就是砍玉米杆子,扒玉米皮。 纪修然奋力争取了一下,家里人才勉强同意他一起扒玉米皮。 纪修然拿起一个玉米,扒开看了一下,这玉米棒子真是小,而且玉米粒也少。 他皱了一下眉头,照这样看了,这一亩地的产量就有些低了。收成不是很好。 不过就算是收成不好,这吃起来味道应该不会太差,但是之前好像没见到家里有玉米的存粮呀。 他问了一下一边和他一起扒玉米皮的大红。 大红面露难色的说:“三叔,这个玉米煮起来太费柴了,而且味道也不好。” 纪修然面露疑惑,他上一世老家在北方,玉米是主要农作物。 吃法他还是很了解的,而且味道也是很好的,但是大红的话,应该也是实话。 不过他也没有就这样放弃,等到所有的玉米都扒完晒干之后,就让石靖琛弄了一些玉米粒给他。 他在村子里没有见到辗和磨,只能用石臼捣成玉米碴子。 把透明的玉米皮去掉以后,用来煮粥吃。 吃过一顿玉米碴子粥之后,纪家人都喜欢上这种吃法。 这个玉米碴子粥可比糙米粥好吃多了,最重要的是没有米糠刮嗓子。 纪修然让石靖琛给他做了一个石磨,把一大锅玉米碴子煮熟之后,用石磨磨成糊糊,用一块圆形的薄石板砌了一个炉子,用竹子做了一个刮刀,然后摊成了煎饼。 煎饼是他以前家乡的特色食物,什么杂粮磨成粉都能摊煎饼,玉米,高粱,小米,地瓜干都可以。 刚出炉的煎饼酥脆好吃,放一段时间之后可能会干脆的一捏就碎,但是用水均匀的撒一下,就变软。 这样叠起来之后包好,不受风的话,什么时候拿出来吃都是软的。 而且煎饼吃起来很方便,什么都可以拿来卷着吃,可以卷咸菜,可以卷炒菜,就算单单卷一下蘸着大酱的大葱都很美味。 他记得小时候,每年秋收之后,入冬之前,姥姥家都会磨八大铁皮桶的糊子,摊上一大摞煎饼。 三米高的煎饼山,不出意外,这些就是一家人接下来半年的口粮。 纪修然把煎饼的做饭教给家里的几个女人,毕竟她们对做饭更有经验,上手更快。 摊煎饼还是需要很高的技艺的,一般人不可能很快的掌握住。 煎饼做出来之后,纪修然让石靖琛去炒了几个菜,用来就着吃。 家里人吃的煎饼之后,都觉得不错,只不过做起来比较麻烦。 不过一次可以多做一些,倒是也合算。 除了这些吃法,他还把玉米磨成面,贴玉米饼子,这些吃法纪家人都接受都很好,而且还把这些新吃法教会了村里人。 这次收的玉米都留下吃,不用再运出去卖了。 每次卖粮都要走50里的山路,又远又危险。 忙完玉米的事,又要忙红薯。 这红薯是村里人冬天的主要口粮,收来的红薯都放到仓库里存着。 等到冬天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 对于这种粗糙的存储方式,纪修然很无语,这红薯只是这么放着很容易坏的。 在他的记忆里这里的冬天并不是很冷,所以他们这样存放的红薯还没过完冬天就有很多腐坏的。 其实红薯完全可以切成片晒干之后存储,而且他们种的都是白瓤的红薯。 这种红薯甜度没有那么高,吃起来没有紅瓤的好吃,但是比紅瓤的抵饿。 而这种红薯是做红薯粉的最好的原材料。 红薯淀粉做成的红薯粉条和粉皮,耐煮,劲道,而且煮熟之后呈透明状,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之前他在县城里也看的里买粉条的,他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但是价格确实是贵,而且数量也有限。 他们村里完全可以做这个生意。 如何做淀粉,如何做成粉条,粉皮他也恰好知道。 除了粉条,粉皮可以卖之外,红薯淀粉也可以出售,做菜的时候可以用来勾芡,他相信曾君辉的飘香楼一定对这几样吃食感兴趣。 说做就做,红薯收完之后,纪修然就开始教纪家人做红薯粉。 做出来之后,他把吃法也一起教给家里人,纪母做了一些给家人尝试,家里人都很喜欢。 纪修然和石靖琛一起找到纪父,拿出之前自己准备的一些图纸。 “爹,这是我最近想到一些东西,你看看,这份是我画的石桥设计图,这份是我画的新家的图纸,这个是我写的红薯粉的秘方。” 纪父接过那几张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红薯粉他是知道的,这几天自家人都在忙活这些事,他也尝过了,觉得味道很好。 但是那个桥的设计图,他看过之后,神情一肃。 仔细的看起来,然后忍不住叫好。 如果他们村里真的把这座石桥建起来,那么以后整个村子,甚至周围的村子出行就方便的很。 而且这个设计看起来坚固的很,一看就能用很长时间,这样以后的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都能得利,子孙后代也都能受益。 纪父激动的看着那张图纸,然后看向纪修然,他不明白儿子给自己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纪修然看着他说:“爹,这张图纸里面画的这种石桥,要造出来的话要花费300多两银子。” 纪父听到300两的高价,一下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也对呀,那些石料用量巨大,这些都需要银钱,但是他们村子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负担的起。 想到着,不禁叹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摩挲着那张图纸,心中很是不舍。 纪修然看他这样,心里也是很不忍,安慰的对他说:“爹,你别难过,我们总是会想到赚钱的法子的。” 他拿出那张秘方对他说:“爹,你看这个,我想用这个赚钱,你觉得可不可行。” 纪父看看那张纸,说:“修然你怎么想的和爹仔细说说。” 纪家人对纪修然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只要是他说的事情,纪家人都会不条件的相信。 这次也是这样,纪修然说有法子赚钱,纪父就信他的话。 “爹,我想在村里建一个制粉作坊,到时候让村里出地方,村里人谁想出钱也可以,参加进来,到时候按照出的钱分成。” 纪父听着还是觉得有些不明白:“你再仔细的对我说说,什么是分成。” “爹,建制粉作坊要建房子,买工具,买原料,这些都要用钱,建房子的地我们可以让村里提供,这样村里就占一部分分成,到时候谁家想出钱,那么我们就按照出钱的多少,算分成,这样总共十分的分成,每家占多少就能算出来。” 纪父点点头说:“那行,不过这些事还是和你李家大伯说才行。” 纪父说的李家大伯就是青山村的村长。 这件事情是关乎整个村子的大事,当然要和他这个一村之长商量好。 纪修然也明白,点点头说:“我知道的,那爹觉的什么时候合适就把大伯找来,仔细说明白,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这个。” 纪修然把最后那张纸拿出来给纪父看,说:“爹,这是我设计的新家的图纸。” 纪父看看说:“什么新家?” “我和三哥的新家,在老宅那个地方,我们想好了,等过段时间找人把新家盖好之后,我们就行结契礼。” 他说完之后,看了看一边坐着的石靖琛,纪父也跟着他看过去。 石靖琛嘴角微弯,对着纪父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属实。 纪父思索了一下说:“你们的结契礼确实要举行,只不过也不用搬出去吧。” 纪父对两人结契的事情并无异议,只不过不是很同意两人搬走的事情。 纪修然把那张纸指给纪父看说:“爹,你好好看看我的这张设计图,这张图纸中不只有我设计的自家的住宅,还设计了学堂。” 纪父顺着纪修然的手仔细的看了一下说:“修然是想开学堂?” 纪父的声音里隐含一丝激动,他们这个村长,世代穷苦,从来每人想要在这里建学堂。 如果自己村里有了学堂,那么村里的小孩读书就方便的多了。 这对自己村子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纪父当然不会阻止,当即拍板说好。 既然自家幺儿搬出去是为了办学堂,他这个当爹的又怎么能在后面扯后腿,当然是要全力支持。 纪修然看自己爹答应之后,把之前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递过去,一共两张,一张一百两,说:“爹,这是之前我和三哥赚的钱,给你,补贴家用。” 纪父接过来一看数额,眼睛都瞪大了,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钱?” 纪修然说:“之前我把制糖的方子买了,赚了一笔,后来三哥出去买椅子又赚了一笔。” 纪父拿着那两张银票,感叹,他一辈子也没有赚过这么多银钱,还是年轻人头脑灵活,出去一次就能赚来这么一大笔钱。 但是他也没有被大笔的银钱冲昏头脑,把银票推回去说:“你们自己赚的钱还是自己拿着吧,办学堂需要大把的银钱。” 纪修然看看石靖琛,对纪父说:“爹,这是我们两个给你们的份,我们两个还有留下的,办学堂,建房子的钱都有呢。” 石靖琛也对着纪父点头,让纪父把银票收下,纪父看看两人,发现他们说的确实是实话,就把银票收了起来。 两人把事情说完之后,就回去休息了,纪父拿着那两张银票,感叹了一番,想到以后的事情,总觉的生活更有了盼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被今天自己儿子对自己说的几件事,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纪母也被他的动静弄的不得安生,烦躁的对他说:“你着老头子,大晚上不睡觉,翻来覆去的烙饼呢。” 纪父干脆坐起来,把自己的翻来覆去的原因给老伴说说,纪母听完之后,语气中带着骄傲的说:“我幺儿就是有能耐。” 纪父说到纪修然要搬出去办学堂的事之后,叹息一声说:“虽然知道修然搬出去是为了办正事,但我这心里还是会舍不得。” 纪母听完说:“既然舍不得,那么我们也跟着幺儿一起搬出去不就得了。” 纪父听纪母这样说,第一反应就是胡闹,但是仔细一想,觉得甚是可行,心思一下子便通了。 心情也好了起来,还有心情打趣纪母道:“你这老太婆有时候说的话还是有些用的。” 纪父想通了之后,心中也没有那么烦躁,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下了。 剩纪母一个人在那里,瞪着他,心中十分不满,却又无处发泄,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睡下。 第 22 章 纪父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便把家里人招集到一起。 纪父看到人都到齐之后,敲了敲烟锅子说道:“今天把你们叫来,是因为修然昨天和我说了他要搬出去的事情,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同意修然的决定,这样我们家势必就要分开过,我想了一下,打算分家,分家之后我和你娘以后和修然他们一起过。” 纪大哥和和纪二哥听到纪父说分家,都被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还是讲求父母在不分家的,自己父亲突然说分家,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纪修然也有些意外,之前他只是想到自己和石靖琛搬出去,并没有想到这么深的一层。 而且他明白纪父和纪母不顾世俗的决定,全都是为他着想,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纪大哥听到纪父的话,不是很赞同:“爹,娘,你们二老以后还是让我养着吧,老幺还要读书,他负担也重。” 青山村里习俗对于老人跟着大儿子过,还是小儿子过倒是没有明确的规定。 但是虽然没有明确的习俗,他们村里人大部分也是老大奉养父母。 而且纪老大也一直把奉养父母当成是自己的责任,一直都是默默的负担着这份责任。 并且他自认为自己是大哥,理应照顾两个弟弟。 纪大嫂和纪二嫂听到纪父说分家的事情,才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激动。 虽然纪母是难得和善的婆婆,但谁不想自己当家作主呢。 想到以后自己可以一家人赚多少都拿在自己手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两人脸上就一片喜色。 纪大嫂听到纪大哥的话之后,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没有她说话的份。 只能坐在一边心中有些焦急,不过翻念一想,两位老人偏向老幺,总归是舍不得的,最后的结果肯定还是会跟着老幺过。 心中便安定下来,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 纪大嫂和纪二嫂虽然有些私心,但也算是难得的好嫂子。 之前全家勒紧裤腰供纪修然读书的时候,虽然心里会有不舒服,但是该做的事一件都没落下。 所以纪修然即使知道两个嫂子心里对他有些怨怼,却始终没有怪过两人。 就算单是看在自家两个哥哥的面子上,他也不能责怪。 纪父吸了一口烟,抬手止住纪大哥的话,也示意纪二哥住口,说道:“你不用多说了,这是我和你娘的决定。” 纪父说完,又吸了一口烟幽幽吐出,才继续道:“我们不放心修然和二牛,你们也莫怨我们偏心。” 他话语刚落,纪母便接着说道:“他们两个大男人,连个缝缝补补都不会,以后过日子,衣服破了都没人会补,难道到时候这种小事,还花钱去找人做吗,没的让村里人看笑话,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过,照看着点,最起码这缝缝补补的,不用去外面找人做。” 纪大哥听到纪父的话,虽知道是这个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郁郁。 纪二哥看看自己大哥又看看自己父亲,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便也不再开口。 事情果然如纪大嫂预料的一样,说起来还是纪大嫂看的最明白。 家里最宝贝的人就是老幺,纪修然,就算是自己儿子,家里的长子嫡孙都比不过。 才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不忿,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的接受了。 “我把家里的地和银钱都分了一下,你们看看,没什么异议就这样决定了,我一会儿把文书写好,让村长来做个鉴定就行了。” 纪父拿出一张纸条放到桌面上,上面写好了每家分得的钱和地。 这座老房子给纪大哥,另外给他10两银子。 老二家没有房子多给15两银子,足够盖一座新房了,而纪修然也分得了25两银子。 20亩水田,每家6亩,10旱田每家3亩,余下的2亩水田和1亩旱田是两个老人的,暂时算给纪修然,家里的粮食和农具都平分。 纪父看纪大哥和纪二哥没有异议之后,又拿出那两张银票,一家一张。 纪大哥和纪二哥接过来,看到银票上写的一百两,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想到自家老爹,一下子拿出这样的一笔巨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两张银票你们拿着,以后分家之后,好好过日子,我和你们娘能帮你们的这些了。” 说着,纪父神情露出一丝难过,人老了就希望看到儿孙满堂,虽然之前都想清楚了,但事到临头还是会感到伤感。 纪母看到老伴这样,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老头子别这样,只是分家而已,儿子孙子想来看我们就来,没什么可难过的,你这样,老大和老二心里会难受的。” 纪父听到纪母的话,抬头看看几个儿子,发现他们脸上都有些郁郁的难过。 知道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们,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娘说的对,虽然分家了,你们还是要经常来看看我们,特别是大青几个皮猴子。” 纪老大和纪老二赶紧点头答应。 纪大嫂和纪二嫂听到分家的清单,看到银票之后,对于分家的事也是完全没意见了。 这么多的地,这么多的银钱,自己家以后的日子肯定能过好。 纪老大看到只有他们两家有银票,而纪修然没有,便对纪父说道:“爹,老幺没有银票,亏了,不然把我的地都分给老幺吧。” 纪老二也点点头,同意大哥的说法,他也觉得老幺没分银票,自己和大哥独占这么大一笔银钱不合适,也想把自己的地分给老幺,补偿一番。 纪父还没有表示,纪修然就先反对了。 他虽然给了纪父两张银票,但手里还有七百多两银钱。 考虑到,怕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巨款,把自己老父亲吓个好歹,才只拿出来两百两。 现在纪父把他们分给两个哥哥,他完全没有意见,至于两个哥哥说的补偿,他是不会要的。 开口拒绝道:“大哥,二哥,这些钱你们拿着便是,我和三哥还有钱,这些银钱还是我给咱爹的呢,你们说的地我也不要,我们种不了这么多地。” 纪父也拍板说:“就这么分,老大和老二都不要争执了。” 纪大哥和纪二哥想到之前分到手的做椅子的银钱,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知道纪修然说的都是实话,纪大哥和纪二哥只好作罢。 纪大嫂和纪二嫂看事情定下来,心里安稳了,也都眉开眼笑起来。 纪父看事情确定下来,便对纪老大说道:“老大,一会儿你去把村长找来。” 纪老大应了一声,便去把村长请了来。 村长过来之后,听说他们要分家,还想开口劝说一下。 但听纪父笃定的话之后,便也只好作罢,不再多说。 只是把文书拿过来,看了一遍,便让几人签字画押,这样这个家便分完了。 不过因为纪修然的新家,还没建出来,纪老二的房子也需要新建,所以虽然分了家,几家人还是暂时住在一起。 分家事了之后,纪父留住村长,开口道:“老哥哥留一留,咱们老哥俩好好聊聊天。” 村长想着接下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便答应下来。 纪父把之前纪修然给他的好茶叶拿出来,泡上,给李村长倒了一杯。 李村长端起来,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茶。” 纪父笑眯眯的说:“是修然孝敬我的,一直想找个机会,给老哥哥尝一下,今天正合适,一会儿老哥哥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 村长摆摆手说:“我在这里喝一些就行了,连吃带拿的,多没脸没皮。” 纪父不以为意的说道:“哪那么多讲究,老哥哥喜欢拿去就是,你就是客气。” 村长看纪父诚心实意,也就不再拒绝,喜滋滋的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心中感叹道:这好茶叶就是好,喝起来一点都不涩口。 喝过茶之后,纪父开口道:“老哥哥,修然有些事情要和老哥哥说,你且坐着听听。” 纪修然这时候才从旁边站起来,拿出自己画的石桥图纸,和自己写的红薯粉的制作方法,平铺到李村长面前的茶几上。 村长忍不住仔细看了起来,等看清楚图纸上的石桥设计之后,面色便激动起来。 随后想到建桥的花费,知道现在村里的财力,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工程,脸上的神色便暗淡下来。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修然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哎” 纪修然把另一张纸,翻上来,指着对李村长解释了一遍。 然后把建造制粉坊的想法和他说清楚之后,李村长忍不住眼睛一亮。 如果这个红薯粉制作出来之后,真如修然说的那么赚钱,倒是可以解决造桥的银钱问题。 而且那个集资建制粉坊的法子,虽然新奇,却很有可行性。 但是村长作为一村之长,想的便会多一些,这个想法他是支持的,但是对于的分成的事情他有不同的意见。 村长脸色严肃的对纪修然说:“我知道修然是要为村子做一些事,但是白白从你手里把这些拿走,就是占你的便宜,我这个村长不能这么当。” 毕竟这个红薯粉纪家人自己也可以做,现在他们把它拿出来就是想让利给村里。 纪修然沉吟一下说:“虽说这方子是我拿出来的,但是自家制作,不现实。” 这个红薯粉的制作要很多人手,自己家做,人手明显不足,但是找人帮忙的话又不能保证方法不外泄。 所以纪修然才想着,以村子的名义建一座制粉坊。 村里出地皮,村里有闲钱的人可以投资,到时候赚了钱,按比例分红,村里独占五成,其他的按照出钱进行分成。 这样既可以保住秘方,又能增加村里的收入,同时他们还可以向村民,及周围村子收红薯,增加村民的收入。 虽然这样也不能完全保证秘方不泄露,但至少在近几年不会泄露,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把造桥的钱赚够了。” 纪修然耐心的给村长分析这些利弊。 村长听了他的话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有很多的问题,最起码这个全村集资的模式。 以前没有先例,操作起来难度比较大。 不过有他这个村长出面,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村里人条件都一般,有余钱也不一定舍得拿出来的,集资什么的,想想还是有些没底。 “没人愿意出钱也没关系,我可以先全出,等赚钱之后,村里人看到成果,自然会求着我们出钱了。” 纪修然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大不了自己出全资就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家人就要辛苦一些了。 而且到时候,前期准备工作,洗、切这些简单的体力工作,都可以雇村里人做,一天十文钱,大家都会抢着干。 “行,我听你的。”村长听到纪修然这么有魄力,也被说动了。 这件事对青山村是完全有利的事,他无法拒绝。 同时村长私心里对这个制粉坊很是看好。 第 23 章 除此之外,纪修然还和村长说起造房子的事情。 毕竟他要造的房子有点复杂,需要很多人手,自然是要找村里人帮忙的,顺便还说起要开学堂的事。 对于纪家造房子,找人帮忙的事,村长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纪家给出的酬劳,一天十文钱外加一顿中饭,很是丰厚,村里人肯定抢着来。 但是学堂的事,村长就有些迟疑,能够在自己村子里建一个读书的地方,村长当然是高兴的。 只不过作为村长,他对于村里的状况了如指掌,自然知道村里没几家人有余钱,送自己孩子去读书。 这学堂要是建起来,却没有学生,这该如何是好? 纪修然听到村长提出的问题,也确实是他之前没考虑过的。 敛眉沉思了一番,回道:“学堂暂定束脩,一年一两银子,不仅仅对适龄的小童开放,也对超龄的大孩子或者想读书识字的大人开放。” “这……是为何?”村长对于纪修然这样的决定,更加不能理解了。 毕竟这里的人对于能读书识字,抱着一种憧憬,敬仰的态度,没有大人或十几岁的人去学堂读书的。 毕竟读书很费钱,七八岁才是读书最合适的年纪,过了,便没人会浪费银钱。 再说也没有学堂会收大人,或者十几岁的孩子。 纪修然了然,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我想教会这些人识字,教他们算账,这样他们以后出去找工,也会容易些,而且在外面也不会被骗。” 村长还是不看好,说道:“还是银钱问题,一般村民让适龄的孩子读书,都没有银钱,怎么会浪费钱,供这些不适合的孩子。” 纪修然淡然一笑,回道:“这个我也想过,到时可以在他们入学之前签一个协议,等他们毕业找到工作,赚钱之后再付我束脩即可。” 纪修然想到现代很多贫困生,读不起大学,都会申请都助学贷款,而他也可以借鉴这个模式,让这些人先入学,以后赚钱再付学费,也是一样。 村长听到他这个方法,惊讶的瞪大眼。 这种事以前听都未听过,但是仔细想想,反而觉得很可行。 毕竟农人们还是很讲信用的,而且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也不怕他们赖账。 村长想通之后,便笑着点头道:“行,修然果然有想法,就这么办吧,到时候如果有人赖账,我这个村长给你做主。” 纪修然满意的笑了一笑,他今天说这么多,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嘛。 村长听了这些之后,便有些按耐不住,事情说完,也不再多做停留,起身告辞。 纪父本想留他在家吃饭的,但是他执意不肯,急速的离开了。 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去,把建制粉坊是事情和开学堂的事情通知给村里人,哪还有心思吃饭。 纪父没办法,只好让纪母拿出了一包点心和一包茶叶给他带上。 村长出了纪家,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喜滋滋的哼着歌,到了家脸上的笑容都还没落下去。 被村长夫人看到,便好奇的问他碰到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村长一脸喜气的回道:“老婆子,我们村子马上就不一样了,要发达了哟。” “看把你这个老东西高兴的,看来真是有什么大喜事了。”村长夫人也忍不住笑着说。 村长点点头,肯定了自家老太婆的话。 可不是要有大喜事了嘛,想想自从纪修然考中秀才之后,之间村子就好像转运了一样,一件件的好事接着好事。 村长很迅速的当天便招集大家,开了一个村民大会。 全村人聚集到村中的老桂花树下面,一脸好奇的等着。 村长看人到齐之后,便大声宣布道:“今天有两件事情要说,这第一件事就是,我们村里也要有学堂了,修然要在我们村里开一个学堂。” 话音刚落,顿时像炸开锅一样,村民们都满脸兴奋的议论开来。 村里人虽然过的清苦,但是有机会,自然也想自己的孩子读书认字,出人头地。 就算不考秀才,能写会算,以后出去做工也比别人出路多。 李村长等村民把这个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之后,才又继续道:“修然为了我们村里人着想,束脩每人每年一两银,比别的地方便宜多了,村里人都抓住机会,而且十五岁以上的成年人,也可以入学,修然说了,如果没银钱,还可以签协议,到以后找到工作之后,再付束脩也行。” 村民听到这么低廉的束脩,和这么好的条件,都激动的脸色发红。 如果有机会谁不想读书识字呀,这次纪修然办的这个学堂,可以说完全是为村里人着想。 等议论声底下去之后,村长说:“修然的学堂还要等着修建,村里人都自觉一些去帮忙。” 村里的壮汉们马上表示,他们力气有的是,都愿意给纪修然的学堂出力。 纪修然看到这种情况,立马出声道:“要来帮忙的,我也不会让大家白忙活,每人每天十文钱,中午管一顿饭。” 这些人听了之后,立刻有人表示,就算不给钱,他们也愿意帮忙。 纪修然马上摆手表示拒绝。 村里人看到这种情形,都说纪修然仁义。 其实纪修然只是觉得,之前原身受了村里人的诸多照顾,他为村里人做些事情,也算是帮原主还些人情。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光伟的想法,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为原身还债,算是他对原身做的最后的一些事。 村长看大家议论纷纷,便抬手敲了敲树干,开口道:“好了,剩下的事情回去之后,再慢慢讨论,要给纪家帮忙的,到时候找修然就行了,接下来我说另外一件事,我们村要建一个制粉坊,如果有意向的村民可以出资,到时候赚了钱,可以分红。” 听到要出钱,村民的反应不一。 而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出钱的,不过都表示可以出力。 这种现象纪修然和村长也早就料到,并不觉得有什么,而令他意外的是也有两家人明确的表示要出钱,其中一家就是村长家,另一家是和石靖琛关系很好的王大柱。 王大柱和石靖琛一起长大,以前经常一起上山打猎,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条件很是穷困。 虽然之前王大柱和石靖琛一起做椅子赚了一笔,但是也只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石靖琛不想王大柱错过,就提前给他透露口风。 王大柱十分信任石靖琛为人,对他的话也是坚信不疑,另外他家的条件也确实需要他破釜沉舟的赌一次。 这样一来,最终确定的分成为,村长家和纪家每家各占两成,大柱家占一成,青山村占剩下的五成。 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建造制粉坊,和纪修然家的房子了。 两张图纸都是纪修然画的,所以造房子的事处处都离不开他,石靖琛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便主动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每天晚上,都会主动问一些问题,把造房子的事情提前学一遍。 纪修然很是高兴的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他,而且对于这个聪明的学生,也甚是满意。 制粉坊的图纸很简单,除了制粉的房间里面需要吊包袱的支架,院子里要搭建晒粉的架子之外,难一点的就是要建一个排污水的地方。 纪修然想到现代的各种污水污染,当然不会让这些洗粉水随意的往外排放。 他想了一个法子,让建房子的人在制粉坊的的地下,挖了一个大坑,上面用木板什么的盖严实。 洗粉水就排到这里面,其他的制粉过程中,产生的杂物也可以扔进去。 这样,等半年之后,里面的杂物垃圾,就都发酵成肥料,到时候还可以挖出来运到地里增肥,可谓一举两得。 制完粉之后,剩余的红薯渣子还可以喂猪,开制粉坊的几家人,都盘算着明年养上几头。 纪修然则觉得可以在村里建一个养猪场,只不过考虑到最近这多时间,动作有些多,便没有多说,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制粉坊很快便完工了,但同时开工的纪家院子,因为有些复杂,完工的则要晚一些。 纪修然设计的自家的房子,一共有四个院子,前后分两处,前院一边是纪父纪母的住处,后面紧连的那个,就是纪修然和石靖琛的住处。 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考虑到村里人多和纪父纪母交往,这样比较方便纪父纪母和村里人交往。 另一个,就是为了纪修然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后院僻静,会清静很多,一般也不会有人随意闯进去。 前院的另一边是学堂的教室,紧连着的后面的院子,是给以后聘请的先生留出来的住处。 这四个院子属纪父纪母住的那个,是正院,最大,房间最多。 纪修然也花了些心思设计,就是想让二老跟着他住的舒心些,也算是尽一份孝心了。 …… 现在已经忙完农活,全村里的青壮基本上都在忙这两件事,人手足够。 制粉坊完工之后,剩下的事便交给了村长。 招收人手,收红薯等事,还是村长出面好些。 而纪修然自家的建设,则被石靖琛揽了去,就连平时每天的一顿午饭都被纪父和纪母揽下了。 就这样,理应很忙的纪修然却真正的闲了下来。 闲下来的纪修然除了每天的固定学习任务和锻炼任务之外,就没事可做了。 偶尔去工地看看,看大家干的热火朝天,进展顺利,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他心里还会感觉淡淡的失落。 就在全家人都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和他一样清闲就剩下几个侄子侄女了。 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几个小孩,他突然想到这一段时间,因为忙碌而停滞的事情。 纪修然把他们聚集到一起,继续教导他们认字。 同时还给他们讲故事,以前听的一些童话故事,寓言,改编一下,讲出来给几个小孩听。 他讲的故事,生动,稀奇,听过几次之后,到了时间,几个小孩就主动过来找他,要求听故事。 就连天天往外跑的大青,听过一次故事之后,也被深深吸引,到点就回家听故事,还带上自己的几个小伙伴。 纪修然对这种情况自然甚是欢迎。 以后他要开学堂,这些小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的第一批学生。 现在就算是提前感受教学的快乐了。 等听故事的孩子增加到十个之后,讲完故事之后,他还会穿插着教他们认字。 算是给这几个小子提前开小灶。 就连九岁的大红和两岁的二红也没落下。 纪修然心里明白,这个时代是不会允许女孩子上学堂的,就算是他有这份心思,纪家的其他人也是不会同意。 所以就算是他开的学堂,大红和二红也是没有入学的资格的。 但,纪修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在这个时代里女性的地位本来就低。 整个社会对于女子的包容度也不高,本来就生存艰难,再不识字,不懂道理,就会活的更加愚昧。 他不能保证自己侄女以后嫁人之后,会过的多么好,但他只能尽自己的努力,让她们在以后嫁人之后,能够过得不那么憋屈,压抑。 他让这两人读书识字,不是要求她们做才女,而是要解放她们的思想,开阔他们的眼界。 如果等到嫁人之后,真的有什么不如意,也能够坦然的面对,而不是把自己真的局限在后院的那一亩三分地,自怨自艾。 才开始纪母知道纪修然花心思教导两个孙女的时候,颇为不赞同。 在她的观念里,姑娘家家的只要以后嫁出去,能够洗衣做饭,照顾好相公孩子就行了,没必要读书识字。 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多学学女红,灶房上的事。 最后还是纪修然讲了一些道理,说服了她。 纪母这才不再多说什么。 她毕竟也是疼爱孙女的,姑娘家终归是要嫁人,既然如此,不如在娘家的这些时间里,就让她们肆意一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第 24 章 纪修然除了教几个小孩之外,还把自己的记忆之书里面的知识好好整理了一下。 一些小学知识,他专门重温了一下,想在里面找一些可以借鉴的地方,帮助他编制教程。 对于启蒙班的教程,他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看到这个时间所用的启蒙书籍。 类似于三百千一样的初级读物,但是用于启蒙其实有些艰涩,他希望能够编出一套启蒙教程。 囊括现代的和这个时代的启蒙书籍的共同优点,但是这种创新的书籍,要花费他很大的精力。 这一段时间都忙这件事情,编完一个小节就拿出来给几个小孩试讲一下,发现效果还是有的。 而且他打算启蒙班不仅仅要开认字启蒙,还叫算术,这样就要用到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 为这,纪修然还专门列了一张表格,把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和本土算术术语进行对照。 避免自己学堂的学生学成之后,却看不懂这个世界本土的算术术语。 纪修然给成年班制订的教学计划里,包括识字和算账,这是最基础的。 他找出四千个常用字,编制成册,学完这些之后,他们平时就够用了。 而算账的话他会交给他们一种新的记账方式,还制作新的算盘给他们。 他们学会这些出去做账房完全没问题。 两年学成之后,如果有人原因继续深造的话,他也有更深刻的东西教给他们。 纪修然一边回忆原主的记忆一边整理教程,编完一册之后, 当他停下来再翻看记忆之书的时候,发现之前没有收录的原主接触过的那些著作也在纪修然回忆消化的同时, 收录进来记忆之书,纪修然发现记忆之书这个特点之后,吃惊了一下, 他本以为原主记忆里所存在的那些知识不被记忆之书收录, 是因为这个记忆之书是属于自己的,完全没想到,之所以不收录, 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把原主的记忆消化吸收掉。 知道这一点之后,纪修然在完成每天的任务之后, 就开始慢慢的消化原主的记忆,通过对原主记忆的消化, 也更能感受到原主的心情,对于帮助原主做一些事情,报答以前帮助过原主的那些人的心情也更加坚定。 除了这些之外,纪修然还发现记忆之书的另一个特殊之处, 那就是,它会随时收录纪修然接触到的新知识,之前先生给纪修然的几本书, 被纪修然看完,理解之后,就被记忆之书自然的收录其中。 这个特点,让纪修然感觉这个金手指对他来说才是真正有用途。 毕竟等他参加考试的时候,遇到模糊的知识点,他就可以随时翻阅, 对别人是闭卷,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开卷考试。 之前他虽然打算继续参加科举, 但是也做好了长期奋战的打算,但现在有了这么有用的记忆之书,却节省了他很多时间。 两年之后的乡试,他便更有信心了。 纪修然在一边消化原主的记忆的同时,还把记忆之书里面的现代的四书五经拿出来,和本土用来科举的四书五经做了一个详细的对比, 他发现,其中除了个别词语的表述有差别之外,所用的语法和修辞都很相似, 据原主的记忆,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和他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 但是就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还是进化出来相同的文学体系,纪修然禁不住在心中感叹,人类智慧的神奇。 说起纪修然记忆之书里面,完整的四书五经,纪修然就禁不住想起自家的老头子, 其实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理科生,之所以会知道那么多的史书文集,还是多亏了自己老头子长时间的摧残。 纪修然作为家里的幺子兼独子,上面还有一个大五岁的姐姐,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就人见人爱, 上学之后又表现的聪明无比,很快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特别是当时自己的爷爷还活着,老人家对纪修然给予厚望,严格的教导他练字,识字,也同时对他讲了很多史。 那时的纪修然也很喜欢学习, 但后来老爷子过世之后,纪修然伤心难过的同时,也有些排斥看到那些东西。 但是当时接下教导纪修然任务的老头子,看不惯他这样的任性,就开始逼迫他做这些。 那时他还小,想反抗也反抗无效,时间长了就真心的厌恶上了那一切。 等上了初中之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开始叛逆,纪修然只不过比普通的男孩子叛逆的更另类些而已, 只对着自己老头子一个人叛逆,再加上老头子的工作关系,在学校里,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很快便传到自家老头子耳朵里, 随之而来的,便是老头子的训斥和惩罚。 老头子每次处罚的方式,就是让他对着墙角背书。 纪修然这人也是挺迷的,每次老头子罚他背书,他就老老实实的背。 这样,每次老头子检查的时候都能熟练的背出来, 然后老头子便只能放过他。 等下一次还照样犯错,照样受罚,照样背诵,最后弄的老头子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而是纪修然自己,在初中三年时间里,把家里书房里,那些老头子的大部头藏书,背下了七八成。 从此之后,纪修然便开启里,与自己老头子对着干的不归路。 等到上了高中,终于脱离自己老头子的魔掌之后,他开始放飞自己。 等文理分科的时候,完全不听老头子的建议,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理科。 而等高考填写志愿的时候,他更是不顾老头子让他报考师范学院的心愿,选择了理工学院,学习了和文史完全不搭嘎的应用数学。 而当大学毕业,老头子让他考一张教师资格证,回家乡支援教育事业的时候,他已经考下了计算机等级资格证,去南方的大城市做了一个码农。 而等到他快三十岁,事业略有小成,终于能够感受到老头子的良苦用心的时候,却又意外的穿越到这个异界。 有些话也就再也没有机会对老头子说。 没想到在这种两世相隔的情形下,他还会受益于老头子当时的处罚。 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家人,纪修然不是不想念,而是不敢想念,因为想起来心就细碎的阵阵疼。 因为就算再牵挂,再想念,他都已经没办法回去。 …… 忙碌了一段时间,之前先生给他布置的作业,已经完成。 很快就到了和先生约定的一月一见的时间,这次去县城除了要见先生之外,还要去找曾君辉。 制粉坊早已建好,制粉的工具也都安装好。 这些都准备就绪之后,纪家人,村长家和王大柱家便迫不及待的投入到制粉事业中。 现在制粉坊便有了产出。 不过,纪修然自己的房子还要一段时间才完工,石靖琛还在带着村里其他人继续着。 之前帮忙建制粉坊的一些村民,忙完了那头,便有一部分过来帮石靖琛。 剩下的一部分去给纪二哥帮忙,纪二哥的房子就一个院子,简单的很,虽然开工晚,但是却和纪修然的房子差不多时间完工。 房子造完之后,正好制粉坊的第一批粉条也晒干了。 纪修然带着这批新生产出来的粉条,和石靖琛一起去了县城。 他这次找曾君辉,主要是为自家的粉条找一个销路。 坐着牛车进城没多久,他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让石靖琛停了车,从车上下来,走到路边的书信摊子边。 坐在摊子后面,正认真写着什么的刘向感觉都有人来,停了笔抬起头。 没想到会看到自己的同窗,一时间,冲口而出的话被卡在嗓子眼。 “刘兄,好久不见,可有时间一聚?”纪修然淡淡一笑,问道。 他并没有问刘向,为什么在这里摆摊。 上一次他们同住的几个人聚会的时候,刘向因为家里的事情没有出现。 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情形。 纪修然还记得之前几人分别的时候,提到以后的打算。 当时,刘向就说过要找个地方教书,现在看情况,是没找到。 他知道刘向的学问扎实,看到他的现状,不禁让纪修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才会开口相邀。 刘向听到他的问话,没有反对,收好摊子,和他们走进旁边的一家小酒馆。 三人坐下,纪修然要了三碗牛肉面,刘向也没和他客气,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个人赶来半天路也饿的不得了,也埋头开吃,吃完之后,才有空闲,开口说话。 “刘兄,可有兴趣来我的学堂当先生?”纪修然之前看到他在开书信摊子,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的学堂要开两种班,他一个人肯定不能分成两人用,而且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住这么操劳。 一开始就有计划要另聘一人,只不过还没开始招聘,就恰好碰到了刘向,真是瞌睡送枕头了。 刘向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万一我身上惹了什么大麻烦呢。” “你能大大咧咧的在街上摆摊,能有什么大麻烦。而且我信得过刘兄的人品。”纪修然不在意的摆摆手。 刘向想了一下说:“行,不过我要带着家妹一起。” 纪修然无奈的笑着问道:“你不问一下待遇就同意,不怕我坑你嘛?” “不会,我也相信纪兄的人品” “好吧。”纪修然耸耸肩,点头同意。 两人约好第二天在城门口见,之后就分开了。 纪修然先去找了先生,把自己的文章给先生送去。 席先生把他叫到自己的书房,给他进行一一指导,两个时辰之后天黑了,才把他放出来。 石靖琛在先生的书房外等了一下午。 纪修然出来之后,看到等在外面的石靖琛,走过去,面色有些内疚的对他说:“是不是等急了,这次先生讲解的仔细了些,多花了一些时间……” “没事,我不累。”石靖琛脸色平静的回复。 纪修然看了看他,发现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两人这才相携去向师母告辞。 师母想留下俩人吃饭,但是纪修然想到要去找曾君辉,便推辞了。 两人出来之后,纪修然看了看天色,对石靖琛说道:“三哥,走吧,我们先去找个客栈,然后去吃饭。” 今天耽误了一点时间,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回到家就半夜了,而且他的事情还没办完呢,只能先找个客栈住一晚了。 石靖琛自是不会反对,点点头,率先向街道上走去。 第 25 章 第二天纪修然和石靖琛吃完早饭之后,来到了上次和曾君辉见面的飘香楼。 进门之后,这家楼里的小二就热情的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包厢,还给他们上了一壶茶和一碟点心。 小二出去没一会儿,掌柜的就过来了,并且对纪修然行礼,说道:“纪公子和这位公子稍等一下,我们三少爷一会儿就到。” 这家飘香楼是曾家的产业,这个掌柜和小二之前就被曾君辉交待过,见到他们过来,就立刻去通知他, 所以,这次他们过来,这些人才会这么的热情,而且还主动的把他们带到这个包厢。 他都不用说要找曾君辉,人就主动来了。 看来曾君辉的手工糖生意,做得不错。 一盏茶的时间,曾君辉就从门外匆匆赶来。 这次曾君辉的穿着明显朴实了很多,而且也没有拿那把招摇的扇子。 匆匆赶来的曾君辉进门之后,就给纪修然拱了拱手,有些歉意的表示自己来晚了。 纪修然随意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曾君辉坐下之后,喝着茶,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纪修然,忍不住先开口:“纪兄这次来可有要事?” “这次小弟来是要恭喜曾兄生意兴隆,还有一个新买卖想和曾兄谈谈。” 听到纪修然说新买卖,曾君辉眼睛一亮,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然后对着纪修然拱了一下手,说:“多亏纪兄,在下的小生意才能做的这么顺风顺水,不知道纪兄口中的新买卖是什么?” 纪修然从石靖琛的手中接过装着红薯粉的包袱,解开露出里面透明微黄的粉条。 看到粉条,曾君辉也吃惊了一下,没想到纪修然这次带来的是这么个好东西。 现在县城里刚传过来的新吃食,数量少,价格贵,被那些富户一抢而空。 如果他有了足够的货源,可想而知,稳赚不赔。 而且富裕的还可以运到其他地方,打开其他地方的市场。 这样一来,他便不用被困在这个小小县城里了。 想到这些,曾君辉不禁激动的面色微红,问道:“纪兄有多少货?” 纪修然看到曾君辉这么失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说:“纪兄何必着急,这些粉条和世面上的有所区别,吃法也不尽相同,你大可以先尝试一下味道再做决定。” 曾君辉被纪修然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心急了,整了整面色,平复了心情,才开口叫来掌柜,交待他把这些粉条拿到厨房。 纪修然也顺势送上了两个菜方子,一个酸辣粉,一个白菜猪肉炖粉条。 过了一会儿,小二便把做好的菜端上来。 三个人开始埋头吃,酸辣粉每人一碗,炖粉条则配了几个馒头。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吃食,纪修然也忍不住大口吃起来。 说起来,他很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粉条子了,而且飘香楼的大厨确实功力不俗,两道菜都做的很地道。 吃饱喝足之后,曾君辉才又和纪修然谈起之前的话头。 “这粉条是我们村里的粉条作坊自己生产的,只要有足够的原材料,要多少有多少。” 纪修然吃饱之后,也不和他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交了底。 曾君辉听了,直接就要和他们签订契约,要求把他们的货全部吃下,不过纪修然没有马上同意。 只把契约时间定成一年,在这一年里,青山村的制粉坊的粉条,全都以50文一斤的价钱买给曾君辉,而一年之后,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最后曾君辉,以52文每斤的价格,把期限增加到两年。 两人谈定,便很快签了契约。 随后,曾君辉便付了十两银子,订了500斤货,约定十天之后交货。 谈定这些之后,纪修然便起身告辞,和石靖琛上街,去买一些生活用品。 他们要搬新家,虽然家具可以找村里人定做,但是一些锅碗瓢盆还是要重新买, 两人花了大半天时间才买齐这些东西, 然后才驾着车,往青山村走。 之前纪修然让刘向在县城出城的地方等他,当他们的马车出了城,便看到他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等在那里。 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刘向的妹妹,刘莹了,看上去瘦小的很。 看来这个小女孩,之前在家里定是吃了不少苦。 纪修然并没有兴趣探究别人的隐私,所以刘向当时说要带着自己妹妹的时候,纪修然并没有多问。 此时自然也不会多问,只不过看起来,刘向的家里情况,要比预想中的还要复杂些,不然也不会把一个小女孩养成这样。 纪修然拍拍刘向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刘莹坐到车子靠里的地方,又让刘向挨着她坐下,这才继续赶路。 之前耽误的时间太多,他们要赶紧赶路,坐好之后,便谁都没有多说什么,闷头开始赶路。 就算是这样,到家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还好李大爷一直守约的在河边等着他们。 回到家之后他就把契约拿给纪父和村长,王大柱他们看了,又把那十两银子拿给村长的大儿子,他是这个作坊的账房。 之后这几家人就开始忙活这个订单的事情,500斤的粉条,十天还是有些赶的。 当他们把这张订单赶出来之后,定做的家具也都做出来了, 但是给私塾定做的50套桌椅,还有一半没做完。 纪修然让石靖琛把做好的这部分先拿回来,摆好。 纪修然把之前留出来,给学堂先生住的那个院子给刘向兄妹住。 现在学堂虽然还没开起来,但不出意外这一两年里,学堂的外聘先生只有刘向一个,所以让他住在这里也算合适。 因为遇到刘向这件事太突然,所以房间里面的家具都还没准备全,不过有床,住是没问题。 不过两兄妹出来,带的行李就一个小包袱,目测装不了多少东西,铺盖之类的是全没有的。 纪母知道刘向是纪修然的同窗,而且是学堂以后的教书先生之后,便很热情的把给两人整铺盖的事情揽过去了。 家里的旧铺盖还有一些,都是干净的,先给两个让拿过去凑合一下。 纪母抱着铺盖来到后院,正好看到刘莹歪歪斜斜的提了一桶水往屋里走。 应该是准备打扫卫生,便赶紧出声:“哎,小心点,你年纪小,还提不动,等我把铺盖放下,帮你提。” 刘莹虽有十三岁,但个子小的很,看起来和大红差不多,在纪母看来就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她怎么舍得她做这些重活。 刘莹也不知道以前,在家里经历过什么,纪母说话的时候有些着急,嗓门虽然有些大,但,不管是她表达的意思,还是表情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而且正常人也不会误会,但是刘莹却好像被吓到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等到纪母把铺盖放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恐慌的人,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她看到之后,还以为是来到新地方,碰到不陌生人,一时不适应,才会这样。 便放软声音对她说:“别害怕啊,慢慢熟悉了你就不会紧张了,来,我帮你把水提进去,你还太小,这些重活就别干了,累坏身体就不好了。” 就算是这样,刘莹还是一脸惊恐,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纪母伸手去提水桶的时候,她更是怕的想要往后躲着。 纪母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小女孩的情况有些不正常。 这时候,刘向恰好回来,看到自己妹妹的情况,赶紧跑过来拍着她的背说:“小莹,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啊,这个是纪伯母,是好人,你别怕。” 安抚好自己妹妹之后,他又转过头,歉意的对纪母说道:“纪伯母,不好意思,小莹之前遇到过一些事情,碰到不认识的人就会这样。” 纪母听了面露不忍,对于她的反应自是不会怪罪,理解的点点头说道:“没事,没事,也是我太唐突了,吓到了孩子。” 看到被吓的脸色发白的小女孩,纪母有些心疼的轻声开口。 随后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这孩子之前受了多少罪。 “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铺盖放到了屋里,你去看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和伯母说,我先走了,你赶紧把小莹带到屋里吧,看来是吓坏了。” 刘向歉意的给纪母行了一个礼,跟随其后,要送纪母出去。 纪母不在意的向他摆摆手,催他赶紧去看看自己妹妹,就一个人回去了。 回去之后对家里人说起刘莹的情况,并且明令禁止家里人去打扰她,特别是家里的几个皮猴子。 现在他们虽然还没有搬过去,但是这一段时间,正好整理房间,那里人来人往,她真怕到时候有人不小心闯到那个院子,把人吓坏了。 纪修然听到刘莹的情况也有些吃惊,之前一起坐车回来的一路上,虽然小女孩一直低着头,但是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当时他还以为小女孩是不好意思,原来情况这么严重。 不过他相信只要刘向在身边,仔细的照顾,刘莹的情况会慢慢变好的。 第 26 章 新家终于建完了,整理好便可以入住了。 纪修然和石靖琛最近都在忙这事。 之前已经找人算过搬家的好日子,而且纪修然还想着,趁这个机会一起把结契礼办了,日子自然不能马虎。 定好日子之后,纪修然便抽空和石靖琛一起,去了一趟大石村。 大石村,不管是纪修然还是原主都没有来过,原主是没有这个心思,而他是没想起来。 但,他们这次要结契,于情于理,都要通知一下石靖琛的家人。 大石村座落在深山里,离青山村十五里地,全村人都以采石头为生。 他们村里所属的山头都是石头山,山上的石头质量出众,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建材。 大石村的人,农闲的时候都会采石头,卖到二十里地远的渡口镇。 大石村的田地不多,买石头是他们的主要收入。 纪修然听着石靖琛详细的说着大石村的现状,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石头再多,也总有买完的一天吧,到那时,大石村又要以何为生? 现在,他们要结契,那石靖琛的家人,便是自己的家人。 这些家人以后的生计,他自然是要上心些的。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改善他们的状况。 这次过去,他要好好看看,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牛车越往里走路越崎岖,到最后,颠簸的纪修然都没办法好好的坐在车上,不得已,只能下车慢慢的走。 石靖琛则一直小心的呵护在他身旁,就算是这样,纪修然也走到很艰难。 一个时辰之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到了。 纪修然松了一口,在心里暗想着:要找出路,这个破路要先整治一下。 进入大石村,抬头四顾,便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和青山村的明显的不同。 他们并没有土坯房,而是比土坯房更简陋的石头房。 用木头和石块搭建而成,墙上的缝隙都明晃晃的,看起来一点都不保暖,也幸好这里的冬天不会下雪。 纪修然和石靖琛赶着牛车,一进村便被村民们围观了。 一个认识石靖琛的大婶,笑着和石靖琛说:“二牛回来看你爹娘呀,这个好看的后生是哪个?莫不是你那契弟?” 看到石靖琛点头肯定,这些人便一脸兴奋的看向纪修然,嘴里还说着:这二牛好福气,契弟长得真是好看。 有人知道纪修然读书的事,便大声的给其他人科普。 纪修然被看的有些赧然。 石靖琛看到这些人这么热情,怕他们吓到自己的小契弟,便把纪修然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等石家人听到消息,赶来,这些村民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石家大哥和几个弟弟都过来了。 石家三弟比纪修然大一岁,四弟比他小一岁,剩下的两个小的,一个十七,一个十五,现在都站在那里,一脸憨厚的看着他们。 石家三四五三个兄弟,纪修然是见过的,最大的和最小的两个却是第一次见。 纪修然从几人脸上扫过,不得不感叹石家人的好基因,六个兄弟都长的很好。 当然因为穿着和生活的环境原因,都比不上石靖琛便是了。 石家这几兄弟,就老大结婚了,其他几个兄弟都到了结婚年纪,就是因为家里没钱,都还没有说亲。 石父当年虽然及时救治,但伤势太重,最终还是跛了一只脚,平时不上工的时候就只能在家里呆着,不能累,不能冷。 阴天下雨,伤腿便隐隐作痛,厉害了更是红肿不已,这个时候,还药石不断。 就这样,把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拖累的更穷困了。 一照面,纪修然便对石家的几个兄弟印象都不错,几个人的长相和性格方面都和石靖琛很像, 除了老幺活泼一些。 在走回去的这一路上,纪修然都是笑眯眯的听着几人说话。 几人说话的方式和石靖琛一模一样,惜字如金。 能用一个字绝不用两个字,可以想象这样的几个人一起聊天,是个什么场景。 纪修然听了一路,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觉得神奇,用简洁言语,弟聊了一路,别人听起来就像对暗号似的。 纪修然跟着他们走到石家,进门之后,才发现,这家里是真的穷。 房子就是大石村普遍可以看到的,木头和石块做成的漏风房。 就这样的房子,还是石父石母住一间,老大一家住一间,剩下的四个兄弟住一间。 这样的条件何谈说亲,就算说成了,也没地方给人家新媳妇住呀。 石母听到几兄弟的声音,从一个低矮的棚子里出来,看样子,那里便是厨房了。 看到石靖琛高兴的对着他笑了笑,看到跟在后面的纪修然的时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纪修然也有些无措,想叫人,却一时间开不了口,只好拽了一下石靖琛的衣服。 石靖琛拽着纪修然的手给石母介绍:“娘,这是修然。” “好,好,好,修然先进屋坐,我马上就做好饭了。” 石母的手无措的搓了搓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男儿媳妇相处。 纪修然点头答应着,然后让石靖琛把牛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给石母。 他们这次带来了两斤白糖,两斤红糖,十斤鸡蛋和二十斤米,半扇猪,两盒点心,两盒水果糖,两匹布。 石靖琛把肉和米拿到厨房,其他的让几个弟弟拿到石父和石母的房间。 石母看到他们带来这么多东西,不想收,让石靖琛拿回去。 纪修然也知道她的想法,但是拿都拿来了,自然没想过要拿回去。 石靖琛让石母说的没办法的时候,纪修然只好出声说:“娘,这次是我第一次过来,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一点心意。过几天我和三哥就要办契礼,这次来就是请你们。到时候去参加我们的契礼的。” 石母和石父听到纪修然的话之后,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之前是没有办法,才把儿子卖掉,但是后来迟迟没听到他们办契礼,心中便存了一些奢望。 虽说这样想,有些对不起纪家人,但如果纪家主动毁约,他们也毫无怨言。 但现在听到自己儿子真的要办契礼,心中反而有些不是滋味,都是没有的父母拖累的他。 如果但凡有一点办法,做父母的都不会选择把自己儿子卖掉,更不会同意自己儿子结契兄弟。 但是家里穷呀,在就快活不下去的时候,这些都可以舍弃,这样至少保证全家人都能活下来。 “爹,娘,修然考中了秀才。”石靖琛看到家人的反应,也明白他们的想法。 但日子是自己的,怎么过自然是他自己说了算。 他现在和修然两个人在一起很快乐,而且他们以后就要有自己的家了,一个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的家,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不希望自己爹娘,对修然产生不好的看法。 石母和石父听到石靖琛的话,都很诧异,又一想,心里的那一点不痛快也就释然了。 既然纪修然考中秀才之后,还愿意和自家儿子结契,那对自己儿子也算是有心的,以后两人生活在一起,也会越过越好的,他们也就放心了。 石母在他们进门之前就把饭做好了,但是纪修然第一次上门,又怎么可以拿那些粗淡的饭食给他吃。 之前三四五三兄弟给石靖琛帮忙,带回来的三十多两银子,除了拿来给石父看病的部分,其他的都被石母收起来了。 这次为了能够整出一桌像样的席面,石母咬咬牙,拿出一两银子,让石大哥去村里买了两只鸡回来。 一只宰了吃,一只当回礼,让纪修然他们两个拿回去。 纪修然和石靖琛这次来,带来的东西多。 石母便把那大块肉割下来一斤,炒菜,其他的都没动。 想着等两人回去的时候,让他们拿回去。 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他们回礼,他们拿来的厚礼,自然也不能厚着脸皮全都留下来。 吃饭的时候,石母还想自己和大儿媳妇单独吃。 纪修然见了,表示不在意。 石靖琛也开口,说纪修然不在意这些礼节,而且就石母和石大嫂两个人而已,一起吃也没多大问题。 这才打消了石母的主意,石父看两人这样说,便松了口。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了一桌子。 石靖琛把带来的酒拿了一坛子出来。 石大哥把酒坛子接过来给石父倒满,又给自己和石靖琛倒满。 石三弟看大哥给二哥倒完,就想把酒收起来,顿时不满,拿着自己的碗对石大哥说:“大哥,我的!” 石大哥拿着酒坛看看老三,没说话,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爹。 石父点点头,石大哥这才拎起酒坛,给石老三倒了一碗。 谁知刚倒完,老四和老五老六的碗便在他面前,依次排开。 石老大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便给老四,老五倒好。 但却把老六的碗推了回去。 老六石小牛看到这个情形想要反抗,刚要开口,就看到自己大哥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顿时什么都不敢说,默默的拿回自己的碗。 纪修然坐在一旁,看到整个过程,感觉像在看默剧一样,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石靖琛抬头看了他一眼,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收敛些。 纪修然便整好自己的表情,轻咳一声,拿起自己喝的自制果汁,给老六倒了一碗。 看了看其他几人,已经开始喝酒,而桌上的两个女人面前却什么都没有。 便示意石靖琛,去拿两个碗,给两人每人倒了一碗果汁。 笑着开口道:“娘和大嫂尝尝我做的果汁,滋味很好,家母就很喜欢。” 石母笑笑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石大嫂则没那么多顾虑,接过来就大口喝了起来。 纪修然做的果汁,果香十足,酸甜可口,每个喝过的人都表示很喜欢。 石大嫂自然也不例外,觉得好喝,便迫不及待的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也全然不顾。 喝完还一幅没喝够的样子,盯着纪修然手边的瓶子。 纪修然之前并没有注意到石大嫂的样子,毕竟作为外男盯着女眷看是很失礼的事。 但是现在一看,顿时觉得有些反常,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仔细一看,便不难发现,石大嫂的长相真心配不上石大哥。 而且看她的表情和动作,总是让人莫名的感觉不对劲。 石母看她如此,便在桌子下面拽住石大嫂的衣服。 她心里明白,自家大儿媳妇有些不够头,做事二百五,浑身就长了吃的心眼。 生怕她在席上面丢人,赶紧给她夹了一个鸡爪子给她。 这鸡爪虽没几两肉,但是有人就是喜欢这一口。 石大嫂就是喜欢啃鸡爪的人,有了鸡爪,人也安静了很多,也不再直勾勾的盯着纪修然旁边的瓶子看了。 石家几兄弟从没有像这样聚到一起过,这次石家的几个男人都很高兴,酒就喝的有点多。 等散席的时候,石父和石大哥都喝醉了,石靖琛虽然没有醉,也喝的有点懵。 自然不可能马上回去,两人只好留在石家,休息一下,等着石靖琛醒酒。 在等他醒酒的这段时间里,纪修然也没闲着。 他让石家今天唯一一个没喝酒的男丁,石小牛带着他去看了一下大石村里的采石场。 把这里出产的石头仔细的看了一下。 他正在找到合适造桥的石材。 按照“仙桥”设计的图纸,是有石材要求的,要建桥,便也严格按照要求去找材料 之前去县里,他也看过那里的石材,但却没找到合适的,而青山村附近山头上的石头也都没有符合的。 这造桥的事,便不得不搁置下来。 但他今天看过大石村的石材,从外表上看起来,倒是符合要求。 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等他回去之后,再仔细的研究一下才能确定。 这次便挑了几块顺眼的,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看完石头,石家的几个人也基本上都醒了酒。 纪修然便又和石父说收红薯的事。 大石村的田地少,水田更少。 这里的地大多是贫田,种其他东西长不好,唯独红薯长的很好,所以他们村里都会种很多。 反而是青山村,良田多些,种红薯的人家不是很多。 前一段时间曾君辉又下了一张1000斤的订单,又消耗了一大部分的红薯了,接下来再找不到原料就要停产了。 来之前他就和石靖琛商量过,想好要在大石村收红薯。 他之前算过,差不多4斤多红薯出一斤淀粉,一斤多一点淀粉出一斤粉条。 这样便每斤红薯定价4文。 这样对大石村的人来说,也是高价了,毕竟粮店里收,才2文一斤。 石父一听,自然高兴,便赶紧让石大哥把村长找来。 纪修然把收红薯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村长满脸笑容的答应了下来。 纪修然和石靖琛搞定了这件事,把收红薯和送红薯的事,交待给石家兄弟,便趁着天没黑,赶着牛车回去了。 第 27 章 纪修然在回去的路上,想起之前在饭桌上石大嫂的表现,疑惑的问石靖琛:“三哥,我怎么觉的大嫂有些不对劲呢。” 石靖琛看看他说:“这里有些问题”石靖琛点点自己的脑袋说。 纪修然点点头,他是听说过石大嫂的嫁妆挺丰厚的,原来嫁给石大哥也是有原因的。 只是可惜了石大哥这么人了。 唉!都是穷闹的。 “大哥过的很好。”石靖琛看到纪修然脸上的神情有些郁郁,握了握他的手,安慰他说。 纪修然点点头,他今天看到石大哥,神色中并未有郁色。 日子好不好只有本人才最明白,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也许石大哥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纪修然想通之后,对着石靖琛笑笑说:“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感叹而已。” 第二天下午石家兄弟就带着一万斤红薯来到青山村。 现在的红薯,亩产虽然不如现代,可以亩产6000斤,但也有2000斤左右,是最高产的粮食,但是价格也的确低廉。 除了地多粮少的人家,没人会大面积种植。 现在收完这些之后,周围几个村庄的红薯就收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红薯,只能再做出3000斤左右的红薯粉,做完了这些,今年便没有了。 之前就已经给曾君辉送了信。 这次曾君辉来参加他们的契礼的时候,也同时带来了两万斤的红薯。 算是意外的收获。 做完这些就真的没有原料了。 虽然可以让曾君辉继续帮忙收原材料,但是,纪修然算了一下,这样的花销太大,并不划算。 纪修然和村长他们商量了一下,今年就先做这些。 其他人虽然觉得可惜,但是算算今年挣到的钱,也就同意了。 都在心里默默打算,明年一定要多种一些红薯。 今年这一波,总共做了一万斤的红薯粉,除去原料成本和人工,净赚三百多两。 几家一分,每家几十两,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这样一来,村里造桥的钱也存了一半了,可以买石材准备造桥的事情了。 石家兄弟送了红薯之后,也没有回去,而是留在纪家帮忙准备酒席。 这次纪修然是要把搬家暖房和契礼放到一起举行,自然要隆重些。 他给自己的先生,还有李文这几个人送了请柬,生意伙伴曾君辉也同样送了请柬。 当天,除了先生抽不出身只送了一份贺礼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来了。 当时几人一起租小院住,一起考中秀才,考完之后也约定过以后一起参加乡试,感情自然不一般。 而且,自从上次聚会之后,便没再见过面,这次也都想借着纪修然的邀请,小聚一下。 特别是刘向,之前的聚会也没去参加,这次能够和几人相见,自然很高兴。 李文来到之后看到刘向就叫嚷开了,说刘向不地道,竟然不声不响的跑到纪修然这里,早知道他也来当个教书先生。 纪修然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次摆酒席虽然是双喜临门,但,其中的重点当然是契礼。 之前去县城的时候,就买好了红色的布匹。 纪母找了村里擅长女工的几个婶子,给两人赶制出了一身红色的礼服。 吉时一到,两人穿着红色的礼服,相携而出,一文一武,气息相和。 走出来,一起站在那里迎客,两人穿着相似的红色礼服,站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登对,让看到的人,不禁赞叹两人天作之合。 村里的人陆续到来,走的纪家大门口看到相携而站,一起迎客的两个人,都面带微笑的向两人道喜。 纪修然和石靖琛向来道喜的人还礼,把人往家里请。 因为他们情况特殊,很多礼节都简化了,直接便是拜堂。 所以之前他们去大石村也只是带着礼去通知一声,而没有向别人一样纳彩,纳吉。 听着喜郎唱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两人脸上都一片喜庆。 石靖琛站在纪修然身边,看着身边的人,眼底一片温柔。 他一直以为两人没有结契的可能,而当时他答应搬出纪家,也有断掉的打算,虽然当时的他也有茫然,却并不伤心。 但是自从再回去之后,见到那个梦里哭泣的修然,听到他那一声三哥,便再也放不下。 知道这人再不是原先的那个人,虽有过挣扎,却更多庆幸。 相处中,慢慢的发现,他已经放不开这个人。 拜完堂,两人一起给各个桌上的客人敬酒。 今天,纪修然把之前做的果酒拿出来了一部分。 黄泡子酒还没有完全酿好,只拿出了一小罐尝一下味道。 而用野山莓泡的酒已经变得鲜红,已经可以喝了。 除了这些,之前用竹筒做的罐头也都拿了出来。 这个时节新鲜的水果都已经下市,想吃到果子,更是难上加难。 更别说村里人平时就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些好果子。 所以,罐头一拿出来,便广受欢迎。 曾君辉端着艳红的野山莓酒小口酌着,不时地夹两筷子红烧肉,吃的很是惬意。 眼睛盯着这些东西,转了转,自觉这都是商机。 不过现在不是谈生意的好时机,还是先享受一番。 其他人也都吃的很满足。 这次的宴席很多菜,都是用纪修然的菜谱做的,味道没得说,分量也足,来的客人各个吃的酒足饭饱。 酒宴结束之后,李文三个人都没有走,住到了刘向隔壁的房间里,而曾君辉也没有走,也在刘向院子里蹭了一间房间住。 李文对曾君辉很是不感冒,觉得这人真是厚脸皮,他们虽说是同窗但和你很不熟好嘛。 陆云泽赶紧安抚住李文,然后歉意的对曾君辉一笑,他算是这几个人中和曾君辉最熟的人了。 两人上学堂的时候曾是同桌,但是私交也就一般。 说起来,之前纪修然想联系曾君辉的时候,还是找陆云泽帮忙的呢。 现在这两人之间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同样私交也好了起来,这些事都是陆云泽几人没意料到的。 现在心中都还有些奇怪,纪修然和曾君辉有这么熟吗?他的契礼,这人都来参加。 纪修然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同窗的小恩怨,他正坐在纪母好好整理过的新房里,看着桌上的龙凤红烛,床上的百花帐,和石靖琛对坐无言。 分明是熟悉的人,此时单独相处,却有些紧张。 算起来,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之前他对石靖琛的定位,就是一起过日子的兄弟,所以并没有想过会有身体上有深入交流。 以己度人,同样笃定石靖琛对他也没有抱异样的念头。 但是,现在坐在这里,对上那人灼灼的眼神,他突然有些不确信了。 石靖琛眼神灼热的看着对面的纪修然。 红色的花帐映到他的脸上,让本来就很好看的五官更是染上了一丝艳丽。 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每想到今天他们结契了,以后两人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以后就有自己的家了,他的心头就一片火热。 能和心里的人过一辈子,总是满足而欣喜的。 相顾良久,不知是龙凤喜烛的火太旺,还是刚刚的交杯酒太辛辣,纪修然竟然有些微微的燥热。 他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石靖琛,这才发现一直以来沉着冷静的人,此时也难免忐忑,紧张。 看到这人,紧张的把自己衣服下摆抓出褶子而不自知,纪修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石靖琛看着突然之间,笑得不可自已的纪修然,眼中带上一丝茫然。 纪修然看到一向沉稳的人,露出这种茫然无辜的表情盯着他,也不好意思再笑下去了,轻咳一声说道:“三哥,我有些紧张呢。” 石靖琛点点头,安慰他道:“别紧张,别害怕。” 听到这人紧张的不行,还煞有介事的安慰别人,纪修然又有些忍不住。 笑着抓住石靖琛那只,因为紧张而一直紧抓着自己衣服下摆的手,说:“三哥,你也别紧张。” 石靖琛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不像样了,赶紧把手松开,正了正脸上,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自己的衣服。 终于知道之前,修然为什么而笑,无奈又宠溺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纪修然看他反应过来看向自己,便眨眨眼,笑着对他说:“这是我们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紧张总是难免的,我明白。” 石靖琛看他促狭的样子,只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修然,我知道你不是他。”石靖琛面色认真的看着纪修然说。 他之前就想过,要找个机会和纪修然坦白,但是却一直下不了决心。 但是今天是他们两个结契的日子,他不想留下遗憾。 他要让修然知道,他心里一直明白和自己结契的人是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是谁! 但是他的话,传到纪修然的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之前一直都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毕竟,连和原主最亲近的纪家人都没有发现不妥。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最依赖,最信任的这个人,反而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打击。 纪修然回想起他重生之后,与石靖琛的相处,又对比以前原主和石靖琛的相处,猛然间发现两者之间的差别。 他一直以来,先入为主,以为石靖琛对他和对原主之间,是相同的感情。 但是相处中的小细节,都说明了,石靖琛对他和对原主是不同的。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人可能很早就发现了他的不一样。 他深受打击的用手撑着额头,亏他还一直沾沾自喜于自己隐藏的深沉,原来破绽早就露出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感觉到的?”纪修然看着石靖琛,问出自己的疑问,心底一阵无力。 “你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石靖琛知道他要问什么,也没有继续隐瞒。 之前不说,也是感觉这个人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异常,而自动的选择隐瞒。 纪修然听了之后,更觉无奈,而且也惊叹于这人的敏锐,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这人便发现的不同,而自己却无知无觉。 “你对我笑了。”石靖琛看他情绪低落,忍不住继续解释。 纪修然了然,想想原主对石靖琛的态度,确实不会有好脸色给他,更不可能对着他笑,但是他却无法仇视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所以露马脚什么的,都是注定的事,并不是他不谨慎,所以被发觉也别觉得冤! “确定是因为你叫我三哥。”石靖琛又罗列出一条,纪修然露出的大马脚。 纪修然想想,原主对石靖琛的称呼确实都是“哎”、“喂”之类的,完全没可能心平气和的叫他哥。 他不禁想敲敲自己脑袋,马甲掉了一地,还一直沾沾自喜,他的心到底有多大。 原主对于石靖琛一直都是嫉妒的,不禁之前嫉妒他学习好,还嫉妒他分走了纪父纪母的注意力; 嫉妒他有一个好身体,更嫉妒他抢走了自己纪家老三的位置。 所以三哥什么的,原主是绝对不会叫的。 纪修然作为一个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原主的因常年体弱而渐渐扭曲的心理,当然就无法完美的扮演他。 正因为纪修然有一个健康的积极阳光的心理,也才会吸引石靖琛。 “你不害怕吗?”纪修然无法确定这人是怎么想的,平时装着一副平淡的样子,原来心底都一清二楚。 像这种借尸还魂的事情,他竟然也能够这么平静的接受。 一时间,弄的纪修然都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穿越的那个,感觉自己和这人比起来像是傻瓜一样。 此时,他都对这个淡定的石靖琛,产生的淡淡的嫉妒。 一个处处优秀的人在身边,不嫉妒的人才不正常吧,怪不得原主心里会那么的不待见这人。 “修然不会害我。”石靖琛没有说什么动听的话,只是简单的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 纪修然无奈的叹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再次感叹这人的直觉真不是一般的敏锐。 而且想要什么心里也清楚的很。 “纪家人……知道吗?”纪修然艰难的问出自己的关心的问题。 “只有我一个。”石靖琛的回答让纪修然松了一口气。 他心底里还是害怕的,怕纪家人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纪修然,而排斥他的。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纪家人,真心的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纪家人眼里,修然是无敌的。”石靖琛继续安慰纪修然。 纪修然想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主常年在外求学,和家人接触的本就少,交流更是少之又少。 纪家人对原主的了解,还比不上石靖琛,所以对原主的改变,并没有什么感觉。 而且,他穿过来正好,赶上考中秀才这个契机。 自己表现出来的不同之处,都被纪家人自动脑补出了理由。 而且做为全村最会读书的人,纪修然在纪家人眼里是自带滤镜的,他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反倒是,和原主接触最多的石靖琛,能够客观理性的分析问题,第一时间发现了两人的不同之处。 纪修然想通之后,吐出胸口的那口浊气。 笑了笑,伸出手对着石靖琛,郑重的介绍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纪修然,来自另一个时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个人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纪修然,而坦然的接受,那自己也要从心里接受他。 以真正的身份和这人重新认识,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石靖琛看看纪修然伸过来的手,伸手握住,然后疑惑的问道:“另一个时空?” 纪修然对他眨眨眼说:“是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石靖琛还是有些不明白,纪修然笑笑说:“三哥如果想知道,以后有机会,我好好会给你讲讲,那个世界的事,但是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安置了?” 第 28 章 两个人没再多说什么就熄灯睡觉了。 但是两个人从两个被窝变成一个被窝之后, 难免会碰到对方,最终石靖琛忍不住把纪修然揽到怀里。 纪修然小小的挣了挣,发现挣脱不开,也就随他了。 以前两个人睡熟的时候也有滚到一起的时候,他早就习惯这种睡姿了。 第二天的时候纪修然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石靖琛揽在怀里,而且身后还有一个硬硬的棍子杵在那里,明白是什么之后,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虽然两人说开了,但是纪修然还是没有做好要发展肉|体关系的准备。 但是都是男人嘛,早晨的日常反应,他也明白的。 他一动身后的人就把他抱的更紧,身后不自觉的摩擦了几下。 纪修然感觉到之后,整个人都羞涩的像煮过的虾子,三十年的老处|男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一会儿石靖琛也睁开了眼,看到这样的修然,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在修然的头顶磨了磨才把人放开。 这时的纪修然紧张的整个人都绷紧了,没想到说开之后,石靖琛对待两人的关系是这么的坦然。 反而是他有些着相了。 其实也不怪纪修然,以前两人睡在一起,这人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俞距的行为,像今天这种亲密行为,一时间让纪修然很有些不习惯。 纪修然拍拍自己的脸,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对于两个人以后的相处也坦然了很多,不管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结契,那么有亲密举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他也不用纠结这些,再说在自己的房间发生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知道呀。 等纪修然走后,石靖琛也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直都很隐忍,今天一时没忍住,怕是吓到修然了。 想到修然仓皇逃出去的身影,石靖琛的嘴角微微上扬。 纪修然整理好心情之后,到了饭厅之后就被曾君辉堵住了。 曾君辉留下来就是为了和纪修然再谈一笔新买卖的,现在逮到人,自然是要把事情尽快说清楚。 纪修然也大概知道曾君辉的目的,把人请到书房。 “纪兄,果然高才,那红色就酒和金黄色的酒不知道有多少,可否卖给在下一些。”曾君辉自从昨天吃过酒席之后,就对这两种酒念念不忘。 纪修然不置可否,他那里的酒数量有限,而且今年他也没打算用这个赚钱。 不过匀出一些给他也可以。 这价钱可就不能太低了,反正不管他买的东西多贵,曾君辉都能用更贵的价格卖出去。 就像之前的手工糖和粉条。 特别是粉条,曾君辉竟然每半斤用小盒子包装好,然后以每盒80文钱的价格买了出去。 这一波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他酿的这些酒,如果操作好了,也能大赚一笔。 不过黄泡子酒还要两个月才能起缸,曾君辉也愿意等,还提前签下了契约,约定好,到时候再让人来运酒。 而这次酿好的野山莓酒,就都被曾君辉搜刮了去。 纪修然费劲口舌才勉强留下了三罐子。 而那些罐头,曾君辉也想带走,但是纪修然没有同意。 毕竟这些罐头都是用密封更好的陶罐和瓷瓶装的,等过两个月,市面上的水果都断趟之后,销路会更好。 到时候卖的价钱和现在卖就不一样了。 送走曾君辉之后,纪修然来到刘向住的院子,李文,陆云泽,王硕几个人都还没走。 几人有时间,正拿着之前编写的新式教材看。 纪修然之前把自己编出来的新教材拿给刘向,让他看一下提提意见,但是刘向看过之后,便被里面包含的一些知识点给迷住了,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现在碰到以前一起学习讨论的同窗,便顺便要拿出来,和几人讨论一下。 教材里面的有些观点,几人看到之后,都觉得很新颖,讨论起来就有些废弃忘食了。 纪修然到的时候,几个人正在对着一道几何题,讨论的热火朝天。 这个时代的算术已经初具规模,而且也有完整的理论,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比不上现代吸收了古今中外知识精华的数学博大精深。 纪修然当时为了不是太突兀,就只节选了一些这个时代可以接受的知识点,另外还适当的做了一些衍生。 虽说只是一部分理论,这些初接触的人也要好好思考一下。 纪修然看他们讨论的这么热火朝天,大有长住不走的架势,也没有多管他们,只是让纪母注意,按时给他们送些吃的,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几人也就一直待到假期结束,还有些意犹未尽,硬是向纪修然要了几本教材带走。 纪修然想着这些教材编出来,就是给人看到,也就没有小气,只是叮嘱几人,不要随意外传。 毕竟这些教材,以后将会是他们青山学堂的独门秘籍。 几人欣然同意,带着纪修然给的回礼高高兴兴的走了。 忙完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找到村长,把他家附近的那个山头,连带着周围的荒地,都买了下来。 一下子花去了200两,手里的钱就只剩300两左右,不过也足够他雇人,整理这一片荒地和山头了。 在忙活这些事情的时候,学堂里面的桌椅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之前通知村里人会开学堂之后,这一段时间总会有人来纪家问。 但是令纪修然感觉失望的是,来的都是问家里适龄的儿子的,并没有一个成年人表现出要入学的意思。 和石靖琛玩的好的王大柱和李二虎,家里都有适龄的小孩,之前就找过两人,表示要送自己儿子来上学,但,这两个人本身却完全没有入学的意思。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父子同窗什么,好说不好听。 另一个也是考虑到花费问题,毕竟读书除了束脩还有笔墨纸砚的花费。 一家能供一个读书人,就已经很艰难了,更别说还带上大人。 多方考虑,大人便理所当然的不来凑热闹了。 纪修然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很快便调整过来。 投入到学堂开办事情中。 虽然成|人班没有人,但启蒙班还是要按时开办的。 这一段时间纪修然已经在村里传播开,让每家要读书的孩子,到他这里报名登记。 每个学生,纪修然都准备给他们建立一份档案。 最近这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已经有二十多个小孩报名。 纪修然心中还是很安慰的,适龄的孩子基本都来报了名。 现在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时间是不够一个学期了,但是村里人都很着急,同时纪修然也觉得,没必要白白浪费掉这几个月。 他和刘向商量了一下,就找了一个日子,轰轰烈烈的开学了。 开学的第一天,二十三个小孩,都在六七岁大,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头发也都梳的的整整齐齐,脸和手也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精神抖擞的坐在干净整洁的教室里。 纪修然和刘向走进去的时候,就被二十三双眼睛紧紧盯着。 纪修然的心里瞬间就多了一些郑重,走到教室的最前面,扫了一圈,才把手里的画轴打开挂到墙上。 然后和刘向一起,对着画像行了一礼。 然后让二十三个小孩依次上前行礼。 开学第一天要拜祖师。 这是对祖师的尊重,纪修然当然不会特立独行。 拜完祖师之后,纪修然对着他们介绍了自己和刘向,纪修然负责算术部分,刘向负责教导认字。 然后开始正式上课。 第一天第一课,纪修然还是很重视的,提前一天他就做好了板书。 教室里面摆了一个木板,他们这些先生可以提前在纸上板书好要教的内容。 到上课的时候,把纸贴到木板上,就可以让学生看到,这样他们讲解的时候,就直观了许多。 其实才开始他是想弄黑板的,虽然黑板好弄,但粉笔不好弄,最后他只能想到这种笨办法。 不过这种教学方式,虽然比不上黑板好用,但是比拿着书直接念要容易理解。 他弄出这种方法之后给刘向看过,他大力称赞这种方法,并且自己也做了备课,打算上课的时候,也用这种木板展示的方法教。 纪修然坐在桌案前,拿着教杆指指木板上贴的,写满今天教学内容的纸张说:“这些就是我们今天要学的东西,我先给大家念一遍,你们听好……” 纪修然念完之后,又挨个做讲解。 第一堂课很基础,纪修然教给他们数数和0—9阿拉伯数字的写法。 这二十三个学生中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大青二青三青,也都在里面,除了他们三个,其他的,有摆渡的李大|爷家的小孙子,李虎;王大柱的儿子,王小柱,徐二虎家儿子,徐虎娃。 除了这几个,还有几个是之前总是来他们家听他讲故事的。 这几个小孩都很机灵,特别是之前跟着纪修然提前学习过的几个。 基本上纪修然念完一遍,这几人就能记住了。 而剩下的几个还不能完全掌握,纪修然便给他们留下的作业,让他们回去把今天的内容写会。 很快,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 纪修然敲了敲木板,宣布这节课结束,随后便想收起板书,离开教室。 他不走的话,这些孩子是不会比自己这个先生,先出教室的。 没想到,一个小孩期期艾艾的走到纪修然面前。 纪修然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记得这个小孩好像叫李天,是李婶子家的大孙子。 这个小孩并不是之前,天天去他家听他讲故事的那一伙中的,所以他并不是很熟悉。 “先生,我可以把这个拿回去看吗?”这个小孩站到纪修然面前,指了指纪修然手里刚刚收下来的板书,眼中带着忐忑。 看来,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应该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纪修然很意外的挑挑眉问道:“为什么想要这个?” “刚刚老师讲的我还有些没记清,想拿回去照着这个练习。”小孩说着,慢慢的低下头。 纪修然听了他的解释,认同的点点头说:“很好,鉴于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个方法,并且第一个开口的,这个就给你了。” 纪修然把手上的板书交给李天。 李天小心的接过,激动的对纪修然说谢谢。 其他的孩子看到李天拿到先生用来讲课的那张纸,都羡慕的很,暗暗的下定决心,下一堂课,自己也要动作快点,不能再让别人抢先。 “先生,我可以把这些拿回去,教给我家里人吗?”李天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张纸,像是拿着什么宝贝。 “嗯?”纪修然听到李天的话,立马明白李天的想法,点点头说:“当然可以,而且其他同窗想要和你一起看的话,你也应该帮助他们。” 李天听话的点点头。 其他没有拿到板书,也没有记下所有内容的人听了,也都松了一口气。 纪修然交待完这些之后,就拿去自己的东西出去了。 走出教室门之后,纪修然就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 教书比想象中困难,还好这写小孩都很听话,没有在课堂上捣乱的熊孩子,整体上还是比较顺利的。 纪修然出来就看到石靖琛站在外面等着他,他快步上前,笑着说:“三哥,你都听到了吗?” 石靖琛点点头,对他说:“不错。” 纪修然得到石靖琛的肯定,心里很是高兴,笑着说:“第一次还是有些紧张的,还好没有出错。” 石靖琛又肯定似的重重点头说:“很好。” 他站在外面听了一整节课,纪修然讲解的很简单易懂,比其他学堂的夫子讲解的简洁多了,学生学起来也很容易。 纪修然笑颜如花的看着他,很高兴这人对自己的肯定。 这时候身后的学生们鱼贯而出,纷纷对着站在旁边的纪修然行礼:“先生再见。” 纪修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点点头说:“再见。” 然后几个小孩就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这时候大青一伙人正好出来,几人看到纪修然也主动上前行礼, 纪修然点点头,对着他们说:“你们赶快回家吧,下午的课别迟到。” 又对旁边的大青三兄弟说:“青云带着弟弟留下来吧。” 现在虽然是农闲时节,但是纪大哥和纪二哥两个人是闲不住的。 平时都会去外面打短工,而纪大嫂和纪二嫂两个人,虽然在家,但是家里的活也多的很。 再加上纪父和纪母才搬出来还有些不适应,每天都想看到孙子孙女,这一段时间,白天的时候五个小孩子都是待在纪修然他们家。 所以现在放学之后,纪修然就让大青他们三个留下来吃饭。 第 29 章 下午是刘向的课,纪修然在门外旁听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也就放心的把这些交给刘向负责。 启蒙班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但是成人班却一直没有起色。 纪修然也没有办法,平时除了教导启蒙班,他还有学习任务完成。 除此之外还要每天锻炼身体,而且之前买的地和山头他也要操心。 所以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烦心成人班的事情,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 这一天,纪修然完成一天的任务,慢慢的沿着河提散步放松。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弯着腰在河边,不知道在捞着什么。 纪修然慢慢的走过去,看清楚这个人正从河里捞竹笼,他看了看那些竹笼, 和他平时见过的不同,应该是专门编制的。 “这些笼子都是你编的吗?看起来和平时家里用的不一样,有什么用?”纪修然看不出门道,就开口直接问这个人。 那个人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清来人之后,又转回去,继续忙活自己的,并没有回答纪修然的话。 纪修然等了一会儿,以为这个人不会理自己,打算走开。 还没等他转身,这个人却拿起岸上的一个笼子递到纪修然面前。 纪修然疑惑的看了这人一眼,又低头看了一下这个笼子里面,发现笼子里装了半笼河虾。 “这些能不能抵学费?”那人拿着笼子又往纪修然面前递了递,问道。 纪修然看到活虾很高兴,他们村子虽然在河边,但是因为这段河道水流湍急,虾子,鱼这些东西很难捕到。 这么长时间,纪修然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河鲜,想想口水都要忍不住了。 不过,这人说要抵学费还是让纪修然意外了一下。 纪修然认真的打量了这人一番,能够编制新的笼子捕虾,说明足够聪明, 能够想去读书识字说明有远见,凭借着两点,就能想到这个人应该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很适合他的青年班。 纪修然接过竹笼点了点头,说道:“明天准时来上课。” 然后,便高兴的提着竹笼回了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惊讶的神色。 他其实只是开一个玩笑的,没想到这人就这样答应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个人叫赵山,和纪修然同岁,小时候和原主经常一起玩。 后来纪修然出去上学,两个人就很少见面了。 再后来,赵山的爹染上的赌瘾,把整个家败光。 赵山的娘也受不了,扔下他,和人家跑了,赵山的爹不甘心,顺着两个人的踪迹就追了出去。 最后,被人发现死在了路边,有人说是被那两个人杀了,有人说是摔死的,最后不了了之。 这样,赵家就剩下赵山和爷爷奶奶。 后来,爷爷奶奶也陆续的过世,他就一个人过。 之前,还听纪母说过,村里有些流言,说赵山命硬什么的。 村里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忌讳,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孤立赵山。 纪修然对这种言论很嗤之以鼻。 赵山作为他们村里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他对这人的印象是很好的,而且这人头脑聪明,等他入学之后,有些发明创造倒是可以交给他去研究。 一晚上,纪修然都很兴奋的,在夸奖赵山,并没有注意到石靖琛的情绪。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石靖琛的不对劲了。 “三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纪修然此时还完全没意识到,石靖琛为什么心情不好。 石靖琛心情低落的把头埋到他的脖颈处。 清醒的时候,石靖琛做这样的亲密动作,纪修然总会反抗两下,但是今天看他心情不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没发现不对的地方。 纪修然茫然了。 “你一直夸那个赵山。”石靖琛闷闷的声音从脖颈处传来。 纪修然无奈的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材,作为一个先生总希望自己的学生聪明一些的。” 原来三哥是因为这个而闹别扭,看着一贯沉稳冷静的人,闹起别扭,没想到竟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纪修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石靖琛,感觉一身健壮的八尺大汉,瞬间就可爱到不行。 纪修然忍不住翘起来嘴角。 石靖琛抬头看着他,确认道:“只当学生?” 纪修然翻了一个白眼,回道:“当然,也只会是学生。” 石靖琛得到他的保证,坐直身,眼中得逞一闪而过。 不怪石靖琛谨慎,小的时候,他很清楚的记得,那个纪修然和赵山感情有多好。 虽然他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不敢赌! 纪修然看着他的眼,郑重的说道:“你放心吧,如果我要找一个人相爱,那个人也一定是你。” 既然开口了,不如一次说明白。 他不能保证最后会爱上这人,但,他却确定,他定然不会爱上其他人。 而且他现在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如果他在这个世界真的会爱上谁的话,那个人只可能是石靖琛。 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人在身边,偶尔亲密接触,他也并不排斥。 只能说,石靖琛徐徐图之的策略已经奏效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收紧自己的胳膊把人紧紧的束缚住。 第二天,去上课之前,纪修然要石靖琛和他一起去。 石靖琛之前就上过私塾,这一段时间纪修然又给了他很多书籍。 纪修然有空的时候,也会给他讲解一下,他那个世界的新奇事物,眼界和知识储备早已和村里的其他人不能比的。 算起来,青山村中识字的人全都扒出了,也没几个。 村长和纪父是年轻的时候去外面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好心的管事,教给两人一些常用的字和算账的方法。 村长的大儿子上过两年私塾,后来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就没再去。 而纪大哥和纪二哥到读书的年纪,正好纪修然出生,家里困难,没机会读书。 还是后来纪修然和石靖琛去上私塾的时候,回来教他们的。 这样算起来全村,除了纪修然,就数石靖琛的学问最高了,他的学问虽不足已做先生,但是给纪修然当助教还是足够的。 而且青年班还只有赵山一个学生。 虽然只有一个学生,他仍然会开课,但,一对一的教学,浪费资源不说,石靖琛心里也会别扭。 不如让他做助教,在旁边看着,心里就舒服了。 就这样,青年班开张了。 每天,纪修然和刘向都精神饱满,给这两个班上课。 过了一段时间,学堂慢慢走上了正轨。 青年班的情况也变好了。 赵山来上学之后,很快就有几个人来询问。 对先入学,后还学费的事,也终于相信了。 来问的人都报了名。 成人班现在有六人。 虽比纪修然预计的少很多,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六个人,除了赵山之外,分别是吴大娘的小儿子,吴小力;王大柱的弟弟,王二柱; 周郎中的儿子周俊;村长弟弟家的两个儿子,李成和李晨。 因为青年班的特殊性,每天只上半天课,上午上课,下午不耽误回家干活。 纪修然这个先生,也跟着,只上半天班,下午便可以自己安排。 经过开始的忙乱时期,很快生活又规律了起来。 每天寅时起床,在院子里面走几圈,活动一下手脚,然后去书房,开始自己的早课。 一个时辰之后,学堂就开课,便去带着他们晨读。 成人班和启蒙班都要早读,他和刘向分工,一人带一个班。 这时候,纪母和纪父也起床,开始做饭。 等晨读完之后,他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吃早膳,早膳过后就开始一天的课程。 如果纪修然一天的课都是上午,那么,他就下午的时候读书,练字,写文章; 如果是下午,那么就上午做这些,如果是上午下午分开,那就找时间,把一天的任务完成。 反正他一天的任务量的固定的,时间就看他自己的安排。 时间在着忙忙碌碌中,悄然划走,冬天很快便来了。 天稍微短一些,下午酉时天色就开始变暗,纪修然这个上一辈子的高度近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很有意识的保护自己的视力,晚上,从不会挑灯夜读。 在不能看书、练字的时候,他就会坐在书房里,闭目翻看记忆之书。 记忆之书收录的内容,是纪修然以前接触到到内容。 而纪修然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信息大爆炸时代,每天都会有意无意的接触到庞杂的信息。 不管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是他接触到的,记忆之书就把这些内容详详细细的收录进来。 所以记忆之书里面知识庞杂,很多,纪修然也不怎么了解。 也因为这样,每次翻看记忆之书,总会带给他意外之喜。 没事的时候翻一翻,找出那些有用的东西,整理出来,是他现在最喜欢做的事。 冬天,纪修然起床时间会晚半个时辰,每天他起来之后,不久,石靖琛就会醒来,纪修然不在,他也就睡不着了。 他也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起床晨练,他的晨练不像纪修然那样随意。 他能够有那么娴熟的捕猎技术,也是和每天不辍的锻炼分不开。 纪修然曾经看过他晨练,投掷石矛,一根石矛轻轻松松的就能掷出八、九十米远。 那么轻松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扔根木棍一样。 纪修然一时好奇,上手试了试,歪歪斜斜的二十多米就掉下来了,而且还没有插到地上。 这,让纪修然对石靖琛的武力值,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晨练完之后,他会跟随纪修然一起到书房。 纪修然开始自己的早课,他就在一边看纪修然给他的一些有趣的书。 纪修然之前从记忆之书里,看到了一些野外生存技巧。 特别是辨别方向,辨识可食用和有毒的植物,寻找水源等等,还有户外帐篷和睡袋的几张图片。 纪修然觉得很有用,就誊写了下来,图片也用简图画出了示意图,拿给石靖琛。 这几天石靖琛都在研究这些东西。 初冬的早晨,室外清冷,室内却温暖如春,两人共处一室,安静而和谐。 感觉有一种岁月静好慢慢的流淌。 第 30 章 石靖琛除了要当助教之外,其他的时间都要带着村里人去整地。 纪修然之前买下的那片荒地和山头,趁着这个农闲时节,都要整出来。 那块荒地是有名的地薄,之前村里的人开荒都不愿意在那一块开,所以他们听说纪修然买了这一块地,都觉得纪修然傻了。 不过纪修然有自己的打算。这块荒地虽然地薄,但是便宜呀,而且也足够大,够他折腾的。 他让石靖琛带人开出十亩地,五亩整平,用草木灰和发酵过的洗粉水混合成的肥料撒匀,然后深耕一次,放在那里,等着明年开春的时候种玉米。 另外的五亩,也撒了肥料深耕,其中的四亩地刨成一陇陇的,等到明年春天用来种红薯,最后一亩留着什么都不做。 他要用这几亩地实验一下新的种植方法。 这个时代种庄稼都不施肥,不育苗,间距也不讲究,何时播种也是靠代代口头相传,真的是靠天吃饭。 纪修然他并不擅长种地,但是以前小的时候也跟着家人下过地。 一些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他空口白牙的说自己的种植方法可以增加产量,人家也不会贸然相信他。 而且农户对地里的事都是很慎重,费那些口舌,不如拿事实说话,等到他用新的方法种出成绩,这些农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跟着他学。 弄完这十亩地的事情之后,他又让石靖琛带人把那座山头仔细的考察了一遍,把山上生长了哪些植被都弄清楚。 纪修然看着最后石靖琛画的分布图,初步制订的一份山头发展计划。 他要在这座上山种水果,之前山上生长的野山莓和黄泡子,都留下来。 为了这些植物长的更好,还给野生野长的这些果树进行了剪枝,扦插,扩大了种植面积,剩下的一些不需要的树木都砍掉。 石靖琛从大青山上找来一下野生的果树,栽种到山上,另外,纪修然让人给曾君辉带来一个口信,让他帮忙找一些水果树苗。 这样种满一山果树,等春天到了,整个山头就会开满各种颜色的花,到时候,还可以赏赏花。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也没有避开那几个学生,还特意让那几个人给他帮忙做记录。 他用的这种肥料,是自己自创的,是否有效,他不敢保证。 但,草木灰是农家一般都会用的肥料,而洗粉水,就和洗米水一样,经过发酵之后也可以当肥料使。 这两种东西单独可以起作用,说不定掺合到一起,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调配的比例他也是在试探着来,所以还是需要这些人记下具体的数据。 他想教给他们的不是简单的几个数据,而是这种实验精神,记录实验步骤和数据,是必须养成的习惯。 他想以后培养出一批可以把他脑子里的想法,通过实验给变成现实的帮手。 这几个人中就赵山表现最突出,他的性格就是大胆设想,勇敢尝试,很适合做研究。 而且脑筋灵活,就从他一个人就能琢磨出虾笼,可见一斑。 纪修然也很看好他,当他有疑问的时候,也都很耐心,详细的解答。 一个月过去,成年班的人学习劲头不减反增,而且他们学习的进度也很快,认字和计算都学的很好。 那些观望的人也开始行动,很快成人班又迎来了一波新生。 纪修然没有为了这批人,放慢进度,而是让赵山几个老同学给这些新生补习之前的知识。 这几个老生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也都没有怨言。 纪家人晚上吃完饭,正坐在院子里,聊天消食。 虽然已入冬,但青山村,地处大夏南端,气温偏高,这个时节还有些许秋燥。 太阳下山之后,坐在院子刚刚好,不冷不热的很舒爽。 几人正说话,就听到门口有人叫门,“纪老弟在不?” 话音刚落就看到人从门外进来。 “村长,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吃过了吗?要不我让孩子娘再整几个菜,咱哥俩喝一盅。” 纪家人看到来人是村长,都站起来迎客,纪父热情都邀请村长进屋。 “别忙活,吃过来的,这次来有事找你,正好修然和二牛也留下听听。”村长进门坐在大堂的椅子上,说道。 纪母赶紧出去,烧水泡茶。 纪修然和石靖琛听村长留他们,也就顺势坐到下首的凳子上。 村长喝着茶,说道:“现在已经入冬了,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要组织村里人去冬猎,今年推迟了一些,现在不能再推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下。 后天我们村里人要进山冬猎,每家都要出人,你们家往年都出两个人,今年虽然分了家,但是我想着是头一年,还是按照往年的规矩来。” 纪修然第一次听说冬猎的事,一时有些疑惑。 石靖琛低声给他解释了几句。 为了阻止冬天山上的动物没有食物而下山攻击村民,每年入冬第一个月都会组织人,上山围捕那些大型的野兽。 一方面为了冬天时候村民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想改善改善村里的伙食,让他们能过一个肥年。 每年,村里都会组织,就算不组织,石靖琛他们也会自己上山。 毕竟这个时候的猎物最肥,最好卖钱。 农忙结束,纪家四个成年男人,都会带着村里的壮青上山打猎,好好的赚一笔,贴补家用,也过个好年。 但,今年纪修然穿来之后,折腾出来那么多事,赚了大把的银子。 纪家和村里以前跟着纪家父子上山的几家,都转了不少,不用进山搏命,也能好好过一个肥年。 所以,农忙过后,都没进山,他们不进山,其他人便不敢随意行动,这一年来,还不知道山上的猎物泛滥成什么样了呢。 为了村子的安危,这次冬猎势在必行。 石靖琛想到打猎,手有些痒。 这一段时间一直忙其他事情,只有偶尔在大青山外围的几个山头转转,打一些野鸡兔子,已经很久没有进深山,打一些大家伙了。 纪父以前每一次都会参加,一听,也有些跃跃欲试,但,他现在年纪大了,家里人都不同意他去冒险,只好悻悻作罢。 经过讨论,这次,纪家人让石靖琛和纪二哥去。 虽然知道他们有能力自保,但出发之前,还是要做一些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课也顾不上上,纪修然就拉着石靖琛去镇上买东西。 时间太短了,只能捡最需要的买。 买了三大块油布,让他们到林子里打地铺的时候,一张铺到地上,其余的可以搭个木架子搭在上面。 这样可以防潮,保温。 之前虽然拿到了帐篷和睡袋的图纸,但是两人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的用到,并没准备,只能用油布凑合一下。 然后又去药店买了一些伤药和驱虫药。虽然村里的周郎中也会跟去, 但是伤药这东西,他那里的存量也有限,到时候不够用就不妙了。 反正都来了,买一些带着,有备无患。 这一次冬猎,全村人出动了一半,成人班的学生大部分都要去,纪修然顺势给他们放了假。 才开始走的第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少了一个人,纪修然突然不习惯,翻了覆去在床上翻了很久,才朦朦胧胧睡去。 第二天,起床,精神有些不好,在书房练完字,感觉肩头有些酸涩,却没有往常那只主动过来,给自己按摩解乏的大手。 坐在书桌旁,看了半天书,端起茶杯,才发现之前倒的茶水早就凉了,忍不住轻叹一声。 原来石靖琛无微不至的关心,已经渗透到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一不在,竟然让他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当纪修然又一次在课堂上走神的时候,他才头疼的发觉事情有些大条了。 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拿出从大石村带回来的石头,研究起来。 他要找些事情做,不然老是胡思乱想。 这块石头已经带回来一段时间,之前事赶事,忙活起来,就把这块石头忘到脑后了。 现在正好有空,拿出来,测量一下长宽,又称了一下重量,最后还费了老大的劲,把这块石头砸开,观察它的纹理。 最后得出结论,这石头是造桥的最佳材料。 得出结论之后他就去找了村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剩下的事就看村长的了。 之前制粉坊第一季的收入,按照占比分红之后,村里账上一百五十两银子,造桥的费用还差一半。 其他几个合伙人听说要造桥,主动表示,这一季的分成先不分,这样村里就有足够的钱了。 大石村要起那么多的石头出来,给他们送来,也是要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要提前通知他们。 让他们赶紧准备石材,而他们拿到石材,还要一块块的凿成纪修然要求的形状和大小。 这又要很长时间,所以越早准备越好。 第 31 章 解决了石材的问题,纪修然重新埋头整理记忆之书,把一些经典的经史子集,诗词歌赋誊写出来。 之后,又把先生给他的的著作翻出来看了一遍; 然后,还趁机把原主记忆里面的一些知识翻出来,理解吃透; 把这部分知识都收录进记忆之书。 在纪修然忙活这些的时候,石靖琛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大青山深处。 大青山绵延十万里,山头连着山头,没人真正到达过它的中心,就算是石靖琛也深入数百里便不敢再深入。 就算已经走了三天,进入了大青山的深处,但,实际上,离着大青山的中心还很远。 但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们到达以前打猎的地界就停下了。 他们只要保证山里面大型野兽不泛滥,不会跑出大青山,祸害到村里人就行了,并不需要真的搏命。 一行五十多个人,大半都是有经验的猎手,到了地界之后,就自动降低走路发出的声响,找好树丛,灌木隐蔽起来,缓慢的向前进。 石靖琛打头走了一会儿,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打出一个暗号,其他几组人的带头人看到这个手势,立即示意组员全部停下隐蔽。 等全员隐藏好,便看到从二十米外的灌木丛中跳出一头麂子。 看到这头麂子,有人就有些蠢蠢欲动,但都被带头的几个人给阻止了。 只好安静下来,继续等候。 一息之后,一头成年野猪,从灌木丛中冲出来,身长三米多,半尺长的獠牙外翻,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众人都骇了一跳,有人看到野猪冲着自己过来,当即顾不上其他,跳起来就跑。 本来还没事,他这么一动,便成了大野猪的目标,喷着粗气冲的更急。 石靖琛见状,一个用力把自己的矛掷出去。 这可不是他平时晨练时拿到那个石矛,而是一把铁矛,平时晨练都舍不得拿出来用,被他保养的很明亮而锋利。 一下子过去,正好插中野猪的后腿。 本就有些暴躁的野猪瞬间被激怒,嚎叫一声,转头就向他冲过来。 石靖琛从容的举着砍刀,岔开腿站在那里,一边冷静的打着手势,指挥其他的带头人配合自己。 这些人都是经常和他一起上山打猎的伙伴,相信石靖琛的能力,也很信任他,听他的指挥,配合着站到相应的位置。 其他人也都站在外围,举着武器准备着。 大家配合默契,一起动手,很快一头成年野猪就被刺破喉咙,断了气。 害怕血腥味引来其他大型野兽,结束后,大家合力把这头野猪分解开,又快速的把地上的血迹都打扫干净,每人背一些,迅速离开。 之后又遇到了一些猎物,都是这样处理。 太阳西斜,时间差不多,他们才停手,赶往第一个扎营地。 是他们以前每次进山露营的地方,在一片山壁的旁边,一百米远的地方就是水源。 一行人,走到宿营地,又累又饿,赶紧生火做饭。 有人带着这一路上猎来的猎物去处理,今天晚饭就是这些动物。 他们今天除了才开始猎到到野猪,后面还猎到了两只麂子,加上自带的干粮,足够了。 石靖琛没参与做饭的事,而是拿出砍刀去砍了几段树枝,在地上搭起一个架子,然后拿出油布铺在上面,搭建了一个简易帐篷。 这种天气晚上露水中,一不小心就能染上病,有了这个帐篷,睡起来就舒服多了。 之前纪修然给石靖琛准备了五块大油布,给自家二哥也准备三块,两人把所有的油布都拿了出来,搭了几个简易帐篷,一个帐篷挤挤可以睡六个人。 徐二虎进到帐篷里面感受了一下,出来之后对石靖琛说:“二牛行呀,有两下子,这个树枝房子不错,很实用,不怕露水漉了。” 王大柱看过之后也点点头,说:“虽然简单,但是想法巧妙,也很实用。” 石靖琛淡然的点点头。 这种简易帐篷是他看了帐篷图纸想出来的,和真正的帐篷不能比,但是在这个时候用也足够了。 一行人吃完饭之后,把剩下的肉熏烤了一下,这样才放得住,不然等回去的时候,这些肉就都坏了。 做完这些,才收拾一下,安排好值夜的人,才去休息。 因为有石靖琛他们搭的简易帐篷,一行人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的继续往深山前进。 纪修然这一段时间一直忙忙碌碌,没有清闲,等他忙完,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石靖琛一行人已经进山十多天了。 以前冬猎时间稍微长些一个月左右,时间短些,十五天就回来了。 现在他们已经进山十多天了,算算也应该快回来了。 这几天,纪修然每天下午从书房出来,便会去大青山山脚转一圈。 这样到第十五天,依然没等到人。 纪修然便安慰自己,别急,这次猎物很多,可能花的时间长一些。 虽然心里明白,可还是每天都忍不住转到山脚下,翘首企盼。 但,一个月后,纪修然依然没看到出山的人,便坐不住了。 而且,不只纪修然,村里的人也都急了。 纪修然去找村长的时候,村长家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个人了。 村长一脸愁苦的蹲在地上,他家大儿子和二儿子也都去了,他心里也着急呀。 最后,商量了一番,决定再等一天,如果还不见回来,便组织人进山找人。 第二天,人依然没回,村长组织了一些村民进山找人,纪大哥也跟去了 送走这些人,他们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本来想着这些人进去只是找人,是好是坏,很快就会有消息,但谁知道,这些人一去也没了消息,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才在山路口看到人影。 这些人或背或抬,满载而归。 纪修然听到消息,匆匆的赶来。 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石靖琛,四目相对,确定了这人安然无恙,才确实松了一口气。 缓缓走上前,停在他一步之遥处,看着他,微微弯了弯唇角。 石靖琛也看着他,微微扬了扬嘴角,走上前,把人揽到怀里,在他的耳边,低语:“我无事,只是……甚是思念。”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敛下眉,忍着脸上的微热,淡淡的“嗯”了一声,任由他抱着自己,没有把人推开。 两边的人都忙着和家人团聚,并未注意到这边,也有几人注意到,也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平静下来,才开口问他,碰到了什么事,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石靖琛揽住他的肩,把他带到一旁,给他看他们这次带回来的东西。 空地上一堆猎物,两大三小,五头野猪,一头鹿,一只獐子,还有很多的野兔野鸡。 这些都是整头的猎物,还有很多已经做成了熏肉,也堆在一旁。 而这些猎物的旁边,则摆了六根内外皆黝黑发亮的树木,每根两人合围粗,长十多米。 这就是石靖琛要给纪修然看的东西。 纪修然不认识这树,面带疑惑的看向石靖琛。 石靖琛拿出自己的砍刀,抬手对着自己面前的那根便是一刀,只留下了一个白印。 然后用手擦了擦,留下的那道淡淡白印也消失不见,那块地方完好无损。 纪修然自然也发现了,蹲下身,一脸惊奇的摸了摸,果然上什么都没留下。 石靖琛的臂力如何,他可是很清楚的。 这黑木果然是宝! “此为铁木,因坚硬如铁而得名,而且遇水不腐,是造桥的最佳材料。” 他经常听修然说造桥的事,自然知道他碰到最大的困难什么。 他之前就想到了铁木,只是铁木生长艰难,在大青山这种密林中也很稀少,可遇不可求。 这次进山他就打算好好找一找,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这次进山山里的大型野兽确实多了很多,也确实花了一些时间,但按照正常发展,一个月便可以回来。 但在第二十七天的时候,他们碰到了大野猪一家,本来打算打完这一波,就打道回府。 他们打完野猪,在回来的路上,没想到吴家的大儿子脚滑,摔进了一旁的山谷。 只好停下来,想办法下去救人,在山底找到了摔断腿的吴大,也顺便发现这这些铁木。 铁木虽然坚硬,但它依然惧火,用火烤热了砍刀,再去砍,就会砍倒。 不过就算是有方法,他们也花了三天时间,才把六棵树砍倒,又折腾了一番,才能顺利带回来。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大家也不再责怪他们,欢欢喜喜的分起了猎物。 这次的猎物分量充足,基本上每家都能分上一两百斤的肉,石靖琛除了那些熏肉之外还分到了一只野猪腿。 石靖琛和村长说了说山里的情况,然后把铁木和猎物的事都交给村长负责,自己则与纪修然相携回家。 第 32 章 造桥的图纸交给村长,让他全权负责之后,纪修然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村里人对这件事倒都很关心。 正好是农闲,大家都想出一把力,参与到造桥中来。 就算是纪家人也参与进去了。 每天准时到村中心的空场上集合,帮着处理铁木,或者处理石材,做摇臂等修桥工具以。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铁木和石材很快都分解成需要的形状。 这批材料处理完,正好迎来冬菜成熟,村里人开始忙碌着收冬菜。 纪家也种了冬菜,纪修然的几块田里,也被纪父和石靖琛种上了白菜、萝卜,这些常见的冬菜。 除了这些,石靖琛还在自家院子里面建了暖炕,还很聪明的,在上面用树枝撑起来,搭上油布和草毡子,弄出了暖棚。 现在,暖棚里种的这些蔬菜都开始结果,长势很好。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纪修然没关系。 纪父纪母和石靖琛把家里和地里的活都包揽了下来,纪修然只负责读书和教书就足够了。 收完冬菜,纪修然和石靖琛一起去了一趟县城。 又到去找先生讨教的时间了。 来到先生家,见过师母,把带来的冬菜交给师母,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就被先生带进了书房。 纪修然把自己最近做的文章拿给先生,然后,站在书桌旁,垂手等着。 席先生仔细看过纪修然的文章,满意的点点头说:“修然最近进步斐然。” 席先生心里是很满意的,现在纪修然写出来的文章,比起之前有灵性很多,而且用词准确,行文顺畅,言之有物。 按照这个水准继续练习,这次的乡试必定能有一席之地。 席先生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他是一个不吝于夸赞自己学生的先生。 虽然在做学问的时候要求严厉,但学生表现的好,他也不吝啬表扬。 而纪修然也刚巧是吃这一套的人。 如果说才开始,纪修然对席先生尊敬,是出于感谢他之前对原身的培养,那现在,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真正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师。 夸完之后,席先生又提出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就结束了这次的讲解。 纪修然感觉受益颇多,对着先生行礼感谢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受益良多,此次学生先告辞,等下个月学生再来请教。” 纪修然这次来,还带了自己从记忆之书中整理的一些经典诗赋,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好诗句。 拿出来,双手交给先生,“这是学生偶然所得,不知作者,但读来颇觉美妙,特送给老师鉴赏一二。” 席先生呵呵的笑着接过来,虽然很高兴弟子的心意,但也并未在意。 拿过来,顺手翻开,看了一眼,便一下子被吸引,认真的看起来,顾不得和纪修然多说了,给他布置了新的文章和题目就把人赶了出来。 纪修然也不在意,淡淡的笑一笑,走出去,和等在外面的石靖琛汇合,又去和师母告告辞,就离开了先生家。 出来,两人相携而行,在县城里随意逛了起来。 待走到布市,两人去买了一些棉花,准备带回去,让纪母给家人做新的棉衣和被褥。 虽然很可能会去还会被念叨,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冬天对他来说,太难熬了。 青阳县虽然冬天不下雪,但也很冷,特别是下雨天,潮湿阴冷,透到骨头缝里,而且只能硬扛。 纪修然是扛不住的。 原主的记忆里,冬天也是最难过的,基本都是在病痛中度过。 还好,这一段时间每天喝骨头汤,爬山锻炼,体质已经好了很多,最近天气变化,也没再像往常一样生病。 他们买完东西,又在县城里随意的逛着。 逛着逛着,恰好经过曾君辉开的店。 忍不住停下,站在对街,远远的看了一眼。 柜台里展示的商品都用精美的盒子包装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那些各色的手工糖也相互搭配着摆放,让人看了就很想买。 纪修然随意是扫了一眼,没看到酒水,看来之前曾君辉从他那里带走的酒并没上架,应该是有什么计划。 两人站在那里看了一下,就离开了。 缓缓的继续往前走,到了飘香楼门口,正好是午饭时间,两人相视一眼,抬脚走进去,打算在这里用午膳。 掌柜和小二还记得他们,很热情的迎上来,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包厢。 两人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曾君辉就来了。 “纪兄,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曾君辉进来就大喇喇的坐下,开口招呼。 纪修然自然不和他客气,点了店里的几个招牌菜,又一人要了一碗酸辣粉,吃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才端着茶杯说话。 “纪兄,你的酒可否出货?”曾君辉这一段时间一直靠着粉条和手工糖撑着自己的生意,火爆期已经过去,现在生意开始稳定下来。 是时候,推出新产品开拓市场了。 纪修然也没难为他,点头同意了,不过这次酿的数量有限,只能给他十坛子,而那些罐头也可以卖给他一半。 另外纪修然还提出,酒水的包装要按照他的要求来。 曾君辉倒是没什么异议。 当即纪修然便拿过纸笔,画下图纸。 曾君辉靠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声念出声:“‘玲珑玉酒琥珀光,通饮三杯醉不殇。’好!” 纪修然不在意的扬了扬眉毛,开口道:“瓶子用瓷瓶,蜡封,形状照着图上的做,上面写上这两句。” 曾君辉点头应下,拿着那张纸仔细的看了看,开口道:“不然就叫玲珑玉吧,‘金酒’不如玲珑玉。” 纪修然随意点点头,“随你。”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随后,曾君辉又软磨硬泡的从纪修然那里磨出来两个新菜谱,才放人离开。 两人这一趟倒是不亏,又赚了一百多两。 …… 越接近过年,气温也就越低,这几天又慢慢的下起了小雨,就更冷了几分。 冬天的雨水冰冷的很,打在身上好像要把所有的热量都带走一样。 纪修然十分艰难的把自己,从石靖琛温暖的胸膛和温暖的被窝之间□□,揉了揉脸,起床。 已是寅时末,天色依然昏暗,即使如此痛苦,纪修然也不纵容自己,坚持每天这个时辰起床。 穿上厚厚的棉衣,收拾齐整,才觉得好过一些。 走到门口,打开门,冷风夹杂着雨丝打到脸上,忍不住退回来,重新关上门。 从一旁拿过蓑衣和席帽穿戴整齐,才重新打开门,走出去。 改良过的蓑衣、席帽可以很好的把冰冷的雨隔绝在外。 不怪他如此小心,是他的身体真的太虚了,就算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依然会手脚冰凉。 如果被冷雨溅到,铁定会生病。 纪修然离开不久,石靖琛也醒了过来。 迅速坐起来,麻利的穿好衣服,走进厨房,生火,烧水,这时书房的地龙也热了起来。 纪修然进了书房,脱去蓑衣,感觉到里面的冰冷,站在书桌前面,动动胳膊踢踢腿,过了一盏茶时间,才慢慢暖和过来。 又锻练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书房暖和了起来,知道石靖琛已经起来烧起了地龙,弯了弯嘴角,停下动作,站在那里,转头看着门口。 果然不一会儿,石靖琛就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 纪修然笑着叫了一声:“三哥。” 石靖琛抬头看着他,弯了弯唇角,淡淡的“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水盆放到架子上,转头看着他,温声说道:“修然,过来洗漱。” 纪修然走过去,挽了挽袖子,把手放进水盆里,抬眼看着他:“三哥,你洗了吗?” 石靖琛摇了摇头,“你先洗,我一会儿再洗。” 说完,伸手解开纪修然的发髻,熟练的帮他重新束好。 纪修然任由他动作,等他帮自己束好发,才低下头洗漱。 洗漱完,石靖琛把水盆端出去,天色也渐渐明亮,纪修然坐到书桌旁,开始做早课。 石靖琛没一会儿也进来,坐在他身旁,拿着纪修然给他的兵法和军事书籍看的认真。 过一会儿,他便起身,去倒一杯热茶,放到纪修然手边。 纪修然正好写完一篇,停下来,端起热茶,暖暖手,喝一口,从喉头到腹胃都暖了过来,忍不住回头看着他,绽放一个暖暖的笑。 屋外冷雨纷飞,屋里却温暖如春。 第 33 章 院子暖棚里种的菜,已经可以成熟。 石靖琛花了很多心思,从育苗开始就很用心,每天都打开棚子通风光照,一个人悉心照顾,完全不让纪修然插手。 不过,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外面越来越冷,棚子里的蔬菜却越长越好。 让种了辈子地的纪父纪母见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进了腊月大棚里的第一批菜成熟了,摘下来,送进厨房,纪家的饭桌上就比别家多了一些绿色,也多了一些味道。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学堂从这天开始休假。 纪修然这时才有空闲,便和石靖琛一起,去县城给先生和曾君辉送年礼。 他没送什么贵重礼物,只是带了一些暖棚的新鲜蔬菜、自家做的新鲜吃食、两坛酒和两瓶罐头。 师母看到纪修然和石靖琛给带来的新鲜蔬菜,很高兴,冬天吃白菜萝卜都吃的人脸色发黄了。 而席先生则对那两坛酒更感兴趣。 因为临近过年,家里还有各种事,两人也没多待,待先生惯例考校过后,两人便告辞了。 出来,去到飘香楼,把送给曾君辉的年礼放下,便离开了县城,没打算见人。 这一段时间,曾君辉也很忙,一直在临县开辟市场,根本没在青阳,就算他们留在县城,也见不到人。 忙忙碌碌,很快便到了除夕。 纪家虽然分了家,但是过年的时候还是在一起。 下午,纪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在厨房做年夜饭,纪父和纪大哥、纪二哥、石靖琛则在院子里打年糕。 两边都不用他,纪修然一个人坐在旁边,一阵无聊。 转头看到一旁,拉着小木车玩的高兴的三个青,瞬间来了兴致。 这些小木车,是纪修然画图,石靖琛动手做出来的小汽车模型,很逼真,轮子还可以动,拴上绳子拉着就能在地上跑。 纪修然走过去,伸手把大青的小车拿在手里,摆弄起来。 大青虽然不乐意,也敢怒不敢言,只能站在一旁巴巴的看着。 石靖琛在一旁,趁着劳动的空隙,抬头看过来,看到纪修然恶劣的欺负几个小子,忍不住温柔的笑了笑,眼底一片宠溺。 然后低头,继续动作,他知道修然来的地方很多神奇的东西,就像这个奇形怪状的小车,他以前就没见过。 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这人能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一家人吃了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便开始守岁。 因为原主的身体原因,往年纪家人都没让他守过岁,今年纪父依然按惯例,开口让纪修然回去休息。 纪修然虽然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好了,但也确实有些困,听纪父的话,便也没说社么,和石靖琛以前回了自己院子,早早休息。 第二天早上卯时初,纪修然还没睡醒,就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 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感受到外面寒冷的空气,又忍不住被窝里缩了缩,重新不上眼。 石靖琛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纪修然像一个小动物一样缩到被窝里不出来,眼里忍不住带上笑意。 学堂放假,纪修然也难得能休息,而且过年三天学习任务也暂停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床了,但是拜年的人却不想他如愿。 石靖琛走到床前,坐到床沿上,伸手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发顶,轻声说道:“学生们来拜年了。” 纪修然在被子里打了一个哈欠,才伸出头,惺忪的看着他,问道:“来了很多吗?” 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石靖琛点点头,伸手拿起放在被子夹层里,温热的衣服递过去,“基本都到了,已经等了一刻钟。” 纪修然听了,也不好意思再赖床,坐起来,接过衣服穿上。 等他穿完衣服从床上下来,石靖琛帮他束好发,又给他端来热水。 等纪修然洗漱完,理了理衣服,就要往外走。 石靖琛赶紧拿出围巾,帽子,手套,给他带上,才让他出门。 正堂里坐着一大帮人,小班和成人班的学生都到期了,看到纪修然进来,纷纷起身,对他行礼,拜年。 纪修然淡淡的点点头,受了他们的礼,给他发了红包,坐在那里说了几句话,便他们散了。 这一伙人便结伴出门,往一旁的院子走去,去给刘向拜年。 纪修然吃了一些东西,才和石靖琛一起出去。 先去旁边院子看看了刘向。 刘向和刘莹过年没回家,也不愿打搅纪家,两兄妹就在小院里,单独过。 给刘向拜了年,两人又一起出去,给村里几家长辈拜年。 走了一圈下来,又恢复好精神,拿出爆竹和几个侄子在门口玩起了。 没玩多久,就见远远的一队人往他家这个方向过来。 走近才发现是曾君辉,纪修然站在那里,忍不住挑挑眉,没想到这人会大年初一,跋山涉水的来给他拜年。 把人请到屋里,坐下,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曾君辉端起来,捧在手里,小口的喝完一杯,才放下茶杯,抬头看着纪修然,责问道:“修然,不够意思。” 纪修然端着茶杯,挑了挑眉,对于曾君辉的指责不在意,悠然的喝着茶,没答理他。 “那些蔬菜,还有新糖方,竟然不及早告知,不够兄弟!”曾君辉气急败坏,捶胸顿足。 除夕之前,曾君辉终于忙完,从临县赶回来,正好接到飘香楼送过来的,纪修然给他的年礼。 看到里面的新鲜蔬菜和新样的糖块,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临县市场开辟顺利而带来的喜悦心情,也瞬间不那么美妙了。 所以,不顾礼节,大年初一就上面兴师问罪了。 “今年所种有限,并不能售卖,而糖方,你让厨师研究一下便是。”纪修然不理会他的责问,依然一脸淡定的回道。 大棚菜这个确实是他的失误,想起来的太晚了,今年不能做这笔买卖。 那几个糖方子他也没在意,如果曾君辉的人研究出来他也不介意。 曾君辉听他这样说,才平静下来。 纪修然缓缓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暖棚的建造方法不能给你,不过可以承诺明年此时,有足够的新鲜蔬菜。” 种菜是农人的干的事,曾君辉一个商人就别掺合了。 明年他们村里种出的菜,倒是可以交给他销售。 听到纪修然的保证,曾君辉满意的点点头,只要能够保证有新鲜蔬菜,让他赚钱就行,其他的,他才不在意呢。 纪修然见他高兴了,才淡然的看着他,幽幽的开口:“所以,就因此些些小事,新年之初,曾兄便来兴师问罪?” “非也,非也,在下是来会友的。”曾君辉恢复之后,又变成那一付施施然的样子,看得人牙痒痒。 又坐了一会儿,吃了很多好吃的,曾君辉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走之前,还去暖棚亲自挑了一筐菜。 …… 过完年,趁着还未开始农忙,青山村便重新开始忙碌造桥的事。 剩余的石料陆陆续续的送来,村民们合力把这些大石块分解成需要的大小。 那六颗铁木解开的木材,也做成铁拉杆和腰铁的样子。 村里人为了早日造好这座桥,每天都干的热火朝天,就连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也都兴致勃勃的拿着石锤去捶两下。 不过这些都和纪修然没多大关系,他每天都忙着上课,练字,练习策论。 石靖琛偶尔去上上工,很多时候还是待在纪修然身边。 开春之后,纪修然的实验田要开种,他还要帮着纪修然育种。 纪修然要实验出,更有效的种植方法,所以从育苗开始,便要严谨要求。 提前挑选出优质的种植,开始育苗。 把田地分成三份,按照种植时间,是否施肥,分开种。 三种方法,做个对比,最终选出最合理的种植方式。 实验田忙完之后,还要规划那座荒山。 前一段时间,曾君辉让人捎信回来说,纪修然要的果树苗已经找到了,这几天就会送到。 而在树苗到来之前,他要把山头都收拾出来,树坑都挖好,这样树苗一到就可以种起来了。 纪修然的动静这么大,村里人自然知道,都很好奇。 村长忍不住过来问,毕竟纪修然拿着地做实验,在他们看来是糟蹋地。 纪修然笑着解释了一下,村长见他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说。 时进三月份,造桥的材料已经准备齐全。 村长找纪修然去检验一下。 纪修然去到河边空地上,看到堆积起来的石料,木材,满意点头。 然后给出脚手架和摇臂的图纸,让人去准备长竹和木材。 过了十几天,这些东西做出来,又等过了春耕,四月底,修桥工程便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村里的人全部出动,又都有建房的经验,按照图纸建筑很快。 锵锵两个月,这座石拱桥就进入了尾声。 时近七月份,便只剩一些装饰性的栏杆未完成。 全村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全天不休的加班加点在七月中旬完工。 在最后一天,全村的人都自发的集中到河边,眼神灼灼的盯着那些施工人的动作。 最后一块拱石落下,施工的人们忍不住欢呼出声。 一旁围观的人群里也顿时发出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 村里的几个老太爷也都被自家的子侄搀扶着站在那里,分享这一刻的喜悦。 小孩子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一切的真实意义,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兴奋。 村长欢喜的同时,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喜悦的眼泪。 这下,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人群此起彼伏的传出抽泣的声音,他们都喜极而泣。 当村里最长寿的吴家老祖宗在自家孙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上石桥的时候,人群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 老人家安全的通过石桥,站在对岸,人群顿时一片欢呼,争先抢后的登上了石桥。 他们虔诚的抚摸着石桥的每一处。 第 34 章 纪修然站在桥边看到这一幕,心中深受触动。他最初建立这座石桥的初衷,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学院。而在着之前所做的一切,建立制粉坊,买地,都是围绕这一个目的而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当时的觉得,对青山村的影响有多大,也没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对青山村的村民有多大的改变。 吴老太爷在孙子的搀扶下,走到纪修然的面前,所有的村民都围到他们周围,村长从人群中穿出来,来到两人身边。 老人家郑重的对着纪修然深鞠一礼,纪修然赶紧侧身让开,快步走上前,把人扶起来。 “孩子,谢谢你啊”老人家很激动。 周围的村民也都纷纷表示感谢,面上都露出感激的神情。村长看着村民都很激动,而纪修然又一脸的受之有愧的表情,上前说:“好了,好了,我们今天桥已经完工,晚上开宴庆祝一下,大家都散了吧,对修然的情,记在心里就行了。” 纪修然感激的看看他。 他完全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了这么多,对于村民对他的感谢他从心里觉得受之有愧。 纪修然低下头,敛下自己的眼光,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心中的不适。石靖琛感觉到他身上明显的气息变化,把人揽进怀里,安抚着抚着他的背。 “我不值得村里人的感谢,我根本就没想过那么多,我也根本没有他们心中想象的那么好,其实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当初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纪修然闷闷的声音从石靖琛的胸口处传出。他完全的陷入了自我反省的情绪中。 “修然很棒,在我心里修然最棒。”石靖琛笨拙的安慰着纪修然。“结果都是好的就够了。” 纪修然感受到石靖琛的安慰和担心,闷闷的笑了一下,没想到他家闷闷的三哥还这么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都那么朴实又窝心。对呀,只要结果是好的,他在意什么初衷呢,而且他最初做这些的时候,也并没有想着会得到回报,那些名声什么的,他也不是很在意。 所以放松自己就好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纪修然双手环上石靖琛的腰,心里庆幸一直有他陪伴在自己身边。 有了桥之后,青山村的人去镇上就畅通无阻了,这座石桥桥面平整,就算两架马车并行,也很宽敞。村里的人没事就会溜达到这里看看,小孩子也喜欢在桥上玩耍嬉戏。 有桥之后他们村里人出行就方便多了,之前李大爷的渡船是村里出行最方便的选择,现在自己走着去镇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而且之前纪修然考虑到李大爷一直以来对原主和自己的照顾,想到造了桥之后,会影响李大爷的渡船生意,减少他们家的收入,就提前和他打了个招呼,李大爷就把自己的乌篷船卖掉,买了一架牛车,现在通了桥之后,开始赶牛车赚钱。 今天纪修然就趁着学堂休沐和家里人一起,一早就坐着李大爷的牛车去镇上。现在出行方便,村里好的人都凑着这个时间,坐车去镇上。 纪母来到的时候就看到吴家大娘坐在车上,上前和她打招呼:“吴家大嫂,你也去赶集呀” “是呢,纪家弟妹也是吧,吆,也是全家都出动了,快来坐我旁边。”吴大娘听到纪母打招呼也热情的和她说起话,还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给她坐。 他们来的不算早,车上已经坐了一些人,空位不是很多了,而且车上坐的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都在旁边站着呢。 纪父,纪大哥纪二哥,石靖琛和纪修然都没有上车,纪大嫂和纪二嫂带着几个孩子坐上去了,车上的几个婶子看纪修然站在旁边,都热情的说:“修然也上来坐着吧,我们挤挤还是能坐下的。” 纪修然赶紧摆手说不用,纪母看虽然也担心自己儿子会累到,但挤在一堆女人中间也确实不像话,赶紧说:“不用了,他一大小伙子,多走走锻炼一下也好。”放以前纪母是绝对不会这样说的,还是现在纪修然的身体状态好很多,纪家人改变了以前的小心翼翼的心态。 纪修然和其他人一起步行,还好他这一段时间的锻炼起了作用,走这么长时间的路也不觉得特别累。石靖琛走在他的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看他真的可以坚持才放心。 纪家之前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是直接从县城买,纪修然每个月都要去县城一次,带东西很方便,他自从重生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去过镇上的集市呢,镇上每逢四九是集,今天正好赶上四号集。 纪家人之前就商量好了,打算给家里买头牛,正好接下来的农忙可以用上,而且他们经常去县城,有辆牛车也方便很多。 集市上热闹非凡,李大爷把牛车赶到集市入口就停了下来。村里搭车的人都下车,各自去他们要去的地方。 纪家人到了集市上约定买完东西之后在入口的地方等,就分开行动,纪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女去买一些日常用品,纪父带着纪老大和纪老二去买牲口,牲口市的味道不好,他们不想纪修然去受这份罪,就提议纪修然和石靖琛一起带着几个皮小子逛一下集市。纪修然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便带着大青兄弟三个和石靖琛一起去逛集市,买小吃。 镇上的这个集市还是比较大的,东西也比较全,各种商品都有各自的区域,他们几个人随意逛,就先去了买熟食的地方,先给几个小孩买些吃的,让他们安静一些。 他们走到买吃食的这个地方,就发现吃食摊子还是有一些的,麦芽糖,糖葫芦,芋头糖水,炸糕,粑粑,等各种小食,还有面摊,馄饨摊,卤肉摊,吃食还是挺多的。 纪修然给几个小孩每人买了一串糖葫芦,大青几个吃着糖葫芦,就都安静的跟在两人身边,不到处乱跑。 纪修然走了一路也有些累了,就到面摊上要了一大碗面,找了一个位置坐着。 “三哥,你吃。”纪修然把面挑出来一些,把大碗放到石靖琛的面前,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坐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吃东西。而石靖琛的食量是很大的,早晨出来的早,现在早饭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这碗面对他来说刚好。 几个小孩看着碗里的肉片,都眼巴巴的想吃。 纪家现在的生活要好很多了,平时也经常可以吃的肉,但是小孩子嘛,看到好吃的总是难以控制自己。 石靖琛又是很疼爱几个小孩的人,看到他们这样,自然就不忍心,挑起碗里的肉每人分了一片,本来里面就没几片肉,这样一分,他没得吃了。 纪修然也不是会苛待自己侄子的人,之前只要一碗面,也是考虑到几个小孩并不是很饿,而且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在吃,根本没有肚子吃面。 但是小孩嘛,管不住自己的嘴,他们眼巴巴的看着,纪修然也就狠不下心了。但是一碗面三个小孩吃不完也是浪费,就去一边的卤肉摊子上要了一斤卤肉来。 “青云,青风,青雨,你们几个先把糖葫芦放起来,吃肉吧。”三个小孩听话的把糖葫芦小心的放好,然后拿起筷子夹肉吃。 “来,每人喝点汤,面要不要?”纪修然让面摊老板给他们舀了一些面汤,端给一直顾着吃肉的三兄弟。三兄弟摇摇头说:“小叔,我们不吃面。” 好吧,这几个皮小子根本就不饿,完全是馋肉了。 几人吃完面和肉,也歇息的差不多了,又开始继续逛。 这个时候纪父带着纪家两兄弟已经开始挑选牲口。他们首选是牛,如果没有合适的也可以买头驴子,拉车用。 他走走停停,看了很多家,还一直没找到满意的,这些牛看上去都有些不好,不是皮毛不够光滑,就是眼神不够亮,看了这么多,三人都没看到想买的。 还有剩下的几家,如果还是看不到满意的,就转去驴市,买头驴凑合一下了。三人的心情都有些郁郁。又看了两家还是不满意。 “爹,我们还继续吗?”纪老大看着停下来的纪父问,三人一直找不到满意的耕牛,心情都有些低落。 “还剩最后一家,如果还不行,看了就只能去看驴子了。”纪父心里也不痛快,但是他心里清楚的很,好的耕牛是不容易碰到的,之前也都打算好了,如果真的买不到满意的牛,就买头驴,用来拉车,这样方便纪修然每月来回县城。 三人来到最后一家到时候,眼睛一亮,这家的牛看上去就很健康,也很强壮,只不过一直卧倒地上,看起来后腿有些问题。旁边还跟了一头小牛犊,看起来也很精神。 三人围着母牛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纪父上前和摊主搭话:“老哥,你这牛怎么买?”那个摊主自从纪父三人进来之后就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动都没动,感觉完全不像要做生意的样子。也不怪他,一上午来看牲口的人有好几波,才开始看到他家的牛都很感兴趣的样子,等问清楚情况之后,都放弃了。 “老弟要是想买的话,我先把情况和你说一下,我这牛是好牛,只不过前几天不小心伤到腿了,我之前也找人看过,能治好,如果不是我家里急用钱,我会攒钱给牛治腿,而不会买牛。”这人说着还指了指牛的后腿,给纪父他们看看牛的伤。 “如果老弟你诚心要买的话,我要价也不会太高,大牛加牛犊,一共十五两。” 说实话这个价格确实不高,平时大牛十二三两,小牛五到八两,现在这个摊主要十五两两头牛,也确实不是很贵。 但是纪父三人都是谨慎的人,不会因为要价低就一口答应,“老哥,我是诚心想买,你这个价我也觉得可以,但是在买之前我想请人来看看,这牛的腿治好要多少钱。” 这牛如果治起来花费一大笔银子,那他们买回来就不划算了。所以纪父才提出这样的条件。 摊主也能理解,点头同意了。纪父在这摊子这等着,纪家两兄弟去找这集市上的兽医来给这牛看看。 趁着这个空闲,纪父蹲到这个摊主的旁边,和他交流起养牲口的经验。这个摊主也是很好心的人,把自己知道的养牲口注意的事情都和纪父详细的说了起来。就连牲口吃什么草最长膘也说的一清二楚,纪父听了摊主的话,很是感激。 第 35 章 不一会儿纪家两兄弟就带人回来了,那人看过母牛之后,说治起来不难,三两银子就能治好。纪父一听,觉得治疗费加上买牛银子也没超出太多,而且这牛确实是好牛,便出钱把牛买了下来。 牛买下来之后,纪父就让人给牛治腿,等那人把牛的腿上药包扎好之后,纪父又让两兄弟去车架市买一辆车回来,把牛运回去,这牛现在腿还不能动,只能用车驼回去。 三人把车拖到集市的入口处,等着家里人买完东西回来。 纪修然一行人是最先到的,他们就是随意逛逛,看到想买的就买,逛了一路买的吃的最多,看到的好玩的东西,几个小孩都没要,并不是因为他们懂事,而是因为他们觉得石靖琛给他们做的小玩艺比这些东西好玩多了。 几人到了之后就看到趴在车上的大牛和跟在车变上的小牛犊,小牛犊现在才三个月大,正是可爱是时候,大眼水汪汪的眨巴眨巴,真的的萌的很,几个小孩看到小牛犊,都欢呼的围上去,他们这个年龄正是喜欢各种新奇事物的时候,而且还会幻想自己无敌,幻想自己骑着骏马驰骋,想纪修然给他们讲过的故事里面的大侠一样仗剑江湖。 现在虽然没有骏马,但是有头可以骑的小牛犊,对他们来说也足够了,他们可以yy自己骑的是大马呀。 “爹,这就是你们买的牛吗?怎么一直趴在车上。”对于纪修然来说,当然是更关心大牛的情况。 “这牛的腿有点问题,不过已经找人看过了,过一段时间就能好。”纪父给纪修然解释到,纪修然点点头,既然纪父说过一段时间就好,那他也就不再过问。拿出之前买的吃食给三人吃,现在已经快到中午,几人的肚子早就已经饿了,纪修然本来是想让三人去吃碗面的,但是纪父不同意,只能把之前买的吃食拿给他们垫一垫。 在纪父几人吃东西的时候,纪母带着其他几个人回来了。其他人赶紧过去把东西接过来,放到车上,又等这几个人吃过东西之后,纪父过去和李大爷告辞一下之后,纪家人才启程回家。 纪修然看到这种热闹的景象,想起青山村的情况。他以后完全可以在青山村也弄一个,交易市场。现在他们那里交通方便,那么那边的几个村子都会从他们那里借道,人流有了,就不怕没人买东西。而且他完全把大青山利用起来。开发一些特别的景色,吸引一些文人墨客,慢慢的他们村子就有名气。 他打算回去计划一下这个事情。 石桥的热度稍微过去之后,青山村迎来了新一轮的农忙时间,很快闲逛的人和嬉戏的孩子都看不到了,田地里开始看到各个辛苦劳作的人。纪修然家里的地并不是很多,而且纪大哥和纪二哥也都过来帮忙。 纪父带着石靖琛和纪家两兄弟一起下地。学堂也暂时放了假,纪修然没有下地,本来想跟着纪母帮忙做饭,纪母也不同意让他干,最后他和家里的二红却成了家里唯二悠闲的人。 纪修然也没有纠结这些,制粉坊从年前做完最后一批红薯粉之后就停工了,他要想一个新的法子,不然这干半年,停半年也不是办法。 而且马上就要到石靖琛的生辰了,他还要想一下,怎么帮石靖琛庆祝一下,虽然这里的年轻人都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但是这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生辰,总是值得纪念的。 青山村的庄稼都赶走第一场春雨之前栽种完。纪修然看着窗外淅沥的小雨,心情明媚。都是春雨贵如油,但是今年的春雨却来到真是时候,刚种下的庄稼被这春雨一滋润,肯定生长的会很好,今年也会是一个丰收年。 雨停之后,石靖琛拿出箩筐和工具带着纪修然去了后山。这个山头是离村子比较远的一个山头,平时挖野菜,村民也不会到这里来,但是这个山头有一大片的竹子,这个时候正好是挖笋的好时候。靠近村子的另一边有另一片竹林,村里人平时都会往那边去,现在这种时候,那里肯定满地是人,就算他们去也挖不到几颗笋。 纪修然什么都没有拿,就只身跟着石靖琛上了山。石靖琛则全副武装。翻过前面的山头之后,纪修然就感觉眼前一亮,大片大片的竹子整齐的排列着,雨后的滴落在竹叶上的水滴,又给这些竹子增添了一抹亮色。纪修然站在那里感受这种从身体到心里的洗礼,感受着大自然的美。 石靖琛微笑的看着纪修然站在那里一脸享受。 纪修然拿起一把锄头,想体验一下挖笋的感受,石靖琛把他带到一个露出头的笋边,纪修然开始哼哧哼哧的挖笋。 等到石靖琛挖完一筐之后,他才刚把这个笋,挖出来。整个人都累的不行,之后石靖琛再也没有让他用力。 春天不是打猎的季节,石靖琛很少进深山,只会在周围的上山,捡一些菌菇,我一些野菜。他还发现了几颗茶树,把茶叶采下来,纪修然看到之后就试着自己炒茶,虽然手艺不过关,但是炒制的茶还是很不错的。 纪修然还把笋和野菜晒出干,留着冬天可以加菜,而那些菌菇也晒起来,留着炖汤喝。 纪修然最近多了新的烦恼,他发现最近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自己的纨裤都是湿的,有几次他醒来的时候石靖琛还在睡,自己就匆匆的起床处理一下,但是最近几天,他都比石靖琛起床晚,不知道自己的窘态三哥有没有发现。今天醒来的时候他有发现自己的尴尬,趁着石靖琛现在不在屋里,赶紧起床处理。 等石靖琛端着水盆进屋的时候,纪修然已经处理完了,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天到了,最近他的身体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尴尬,才开始只是晨x,现在都进化到梦x了,真的是很无奈。 自从结契之后两人睡觉都是一个被窝,开始他还不习惯,想着还是分开睡,但是石靖琛说,他们两个在外人的眼里是真正的夫夫,睡一个被窝是正常的,睡两个被窝被纪母看到,就会怀疑两人的关系是否和谐,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纪修然就忍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而且石靖琛对他的照顾真的是无微不至,去年冬天两人分开的的那段时间,也让纪修然深刻的意识的自己对这人的依赖,才开始也下决心要改变,但是在石靖琛的温水攻势下他的决心渐渐的成了浮云,现在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也知道自己和石靖琛的关系在慢慢的变质,但是他却不想改变。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开始变弯了,而且他自己一直认为的纯洁的兄弟关系也在慢慢的改变,其实一开始也就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两人是纯洁的兄弟关系。 他现在意识到这些之后,对于这种改变他内心并没有排斥,而且对于石靖琛偶然的搂搂抱抱的亲密行为,他也可以接受。 就算是这样,他还说自欺欺人的坚持自己和石靖琛只是关系亲密的兄弟。 石靖琛也理解纪修然的想法,而且他也并不着急,现在的状况他已经很满意。 而且关于这段时间每天早晨某人起来处理纨裤的事情,他真的都不知道嘛,他那么敏锐的人,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纪修然的身上,他怎么会没注意,只不过没有点明而已,毕竟纪修然的脸皮太薄了。 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是乐见的,之前纪修然的身体没有反应,他还担心来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发现一切正常之后,他也就放心了,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了,之前原来的纪修然的身体常年虚弱,经常生病,这方面的反应自然就不会有,而现在他每天都坚持锻炼,饮食上也主要滋补,体质慢慢变好,这方面也就觉醒了。 纪修然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写写画画,石靖琛把采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按照纪修然教的方法进行处理,之后走进来,看到伏在桌子上认真书写的人,自发的坐到身边。 纪修然感觉有熟悉的气息来到自己身边,头也没抬,就停下笔。 自从纪修然审视过两人的关系之后,对于石靖琛的一些亲密动作,他都能坦然的接受,而且也越来越习惯石靖琛在身边。两人直接的默契也愈来愈足,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纪修然拿起身边的图纸,指着上面的图案对石靖琛说:“我想在河边这块地方,挖一个水塘,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里面养荷花,之前曾君辉送花种的时候,有送几颗莲子,也可以养鱼,这样我们以后想什么时候吃鱼,就什么时候吃。” 莲全身都是宝,荷叶,荷花,莲子,莲藕都能做吃食,还能入药,而且荷叶和花都能酿酒,他的酒水品种也应该增加一些了。 “在这旁边可以造一座亭子,到时候我们可以在亭子里,喝茶赏花。”纪修然继续给石靖琛解说。“这周围的地上可以种罗布麻,不仅可以入药,还可以赏花,而路边上可以种一些野菊花,野菊花可以做成菊花茶,清热明目。” 石靖琛放松自己,让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更舒服一些,认真的听这这人的话。以后这个图纸上的东西都要他去完成,所以他要听的仔细一些,记得清楚一些。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两个人共同的努力,建造自己的家,感觉很幸福。 很快石靖琛的生辰到了 纪修然这天一大早就醒来了,他趁着石靖琛还没醒,赶紧起床去厨房。石靖琛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桌上一碗手擀面。这是纪修然一大早起来给他做的长寿面。年轻人不会隆重的庆祝生日,但是长寿面还是要吃的,纪修然就起来一大早,亲生给他做了一碗,算是庆祝他的生辰。 石靖琛温柔的看着走进来的纪修然,他的眼神看的纪修然有些赧然:“你赶紧趁热吃面。”他走过来坐到石靖琛的身边,看着石靖琛吃的高兴。 石靖琛吃着爱人亲手煮的面,心中一片滚烫。这是他过的最开心的生辰。 纪修然等他吃完之后,起身从一个隐秘的地方,拿出一件长长的东西,递给他,石靖琛接过来打开外面的包裹,看到里面的弓箭。纪修然之前捎信给曾君辉让他帮忙找门路弄一把弓箭。这个时代,朝廷对于武器的管制很严格,他在县城没有找到买弓箭的铺子,而普通的铁匠铺也不给做,他就只能找有些门路的曾君辉。还好这人人脉广,真给他弄来了一把。 石靖琛欣喜的抚摸着手里的弓箭,他们平时打猎的时候用的都是自制的矛,还没用过弓箭,他拿起弓箭还拉开弦试了试,很称手。 纪修然把他带到后院,那里已经竖起一个箭靶,他教了一下拉弓的动作要领,纪修然虽然不是箭道高手,但是射箭的动作他还是知道的。 除了叫石靖琛射箭,纪修然还把这一段时间自己从记忆之书里面看到的军体拳和格斗术的动作交给他,这些动作都是以视频的形式存在记忆之书里面的,现在记忆之书还只有纪修然一个人可以看到,所以这些视频只能纪修然看过之后,学会了才能交给其他人,之前他就一直想把这些东西交给石靖琛,只不过他一个运动白痴,学起来确实有些困难,直到现在才像模像样的打出了,也算是他送给石靖琛的另一份生辰礼物吧。 石靖琛拿起弓箭,试了一箭,虽然成功的射了出去,但是并没有射中箭靶,对于初学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纪修然让他多多练习。固定靶炼好,还要练习移动靶,这样他的箭术才能用于打猎,没练习到他要求的水准的时候不能用弓箭打猎。 石靖琛自然是都听纪修然的,每天都会起床之后,到后院练习射箭。不过石靖琛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练习了一个月,准头就很准了,纪修然就在后院的树的树梢上绑上几枚铜钱,让他练习,当他可以准确的射中,铜钱的中间的孔的时候,他才算成功。 石靖琛就这样每天练习箭术,还每天去田里照顾纪修然的几块实验田,纪修然规划的那张图纸,他也在慢慢的实现着。 纪修然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教学和学习上,他对成人班的几个学生都很尽心,之前专门给他们制订的教学计划,上学期已经顺利的进行完毕,而这一学期,他的计划里要加入记账算账和算盘。他在村里很擅长做木工活的周大叔那里给他们每人定制了一把新型的算盘,他这几天把算盘发给大家之后,就把基础口诀教了一边,打算盘还要他们常练习,他每天上完课之后就会给他们留一堆练习题。不管是成年班的还是小班的学生,都很用功,对于这个难得的读书机会,他们都很珍惜。 第 36 章 自从纪修然村里的石桥建成以后,青山村的村民出行就方便的很多,渐渐的石桥的名声就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面传开了,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要到河对岸去也会想走这座桥。但是这个桥是青山村的全村人花钱花力辛辛苦苦建成的,其他村子的人想从这上面过,还是要问过青山村的人的。 大李庄小李庄和其他几个离青山村比较近的几个村子的村长一起到青山村找村长,“老李,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知道,你们村的桥能不能让我们几个村的人也沾沾光。” 这件事当初要建桥的时候,李村长就考虑过,而且前一段时间石桥刚刚建完的时候他也和村里的族老们商量过,一味的不让人用也不行,但是免费的让别的村的人走,那他也无法对自己的村民交待,最后就决定,这桥的两头建立收费闸口,每个外村人按人头,每人一文钱,车子也要算,有牛车驴车多加一文钱,但是要是马车的话,就另算,不安人头,每辆马车不管坐几个人都是十文钱一辆。当然只是在最近的这五年里这样收费。 这次这些人一起来正好把这个收费方案和几个人说一下。 几人听完之后都点点头,同意了,平时他们坐渡船过河也是按照人头收费,每人一文,这个价钱他们都能接受,只有青山村同意他们过桥他们就满足了。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青山村的这座石桥就在县里流传了起来,本来青山村这种偏僻的村长一年来不了几个外人,但自从青山村是石桥的名声传出去之后,每天都能看到一辆架马车停到桥头,开始的时候村里人还了看景似的,出来围观一下,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现在什么样的马车他们也都不稀罕看了,看这些东西还不如看自己家地里的禾苗有意思。 只不过这种现象并没有因为村里人的习以为常而缓解,反而因为石桥的名声远传越远,来看桥的人越来越多。青山村光收过桥费都收了一大笔。 这天桥头来了一辆陌生的马车,当行驶到桥头的时候,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很好的,青年人,这个人下车之后,就在桥头走来走去,仔细的观察这座拱桥。他不仅感叹这设计人的巧妙心思,这种单孔拱桥是完全没有过的新设计,这样来桥面的坡度明显小很多,真是妙呀。 青年看完之后,走上桥面,感受了一下桥面的平整和坚固,碰到村里人的时候,停下来,问村长家如何走。最近偶而会看到来看稀奇石桥的陌生人,村里人也没有大惊小怪,给他指明方向。 不一会儿,村长就带着青年往纪修然家走去。 “修然,这位公子找你,是问石桥的事。”村长进门就把来意先说了出来。纪修然迎出来,把村长他们让进屋里,他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个青年,总觉得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但是他又不认识,就很谨慎的给人行礼问好。 青年给纪修然还了一礼,坐下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观那石桥设计巧妙至极,便心生向往,想看一下设计者,探讨一下。” 纪修然对他这种说法也不以为勿,毕竟这石桥的设计是经过时间的考验的,是惊艳的,而且明晃晃的摆在那,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他把当时画的设计图拿出来,给了青年一份。青年接过来,仔细看了之后,大呼妙,“纪公子,这图纸可否让在下带回好好揣摩一番。”纪修然点点头,并不在意,青年继续说:“在下听说当时造桥的时候,还用来一些稀奇工具,可否也告知在下。” 纪修然了然的看了一下青年,果然是有备而来,不过那些摇臂的设计,他也没打算私藏,拿出来给青年看,并且还解答了青年提的一些问题。 “这些图纸,你都可以带走,只不过不要用来谋私利。”拿来研究探讨什么的,他是没什么意见的,如果拿来谋私利,或者用到不好的地方,他是不同意的,虽然到时候他也没有能力做什么,但是他还是希望和这人说明白,而且他看这人也是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气节,他答应了就会遵守承诺。 纪修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没有能力把这些在这个世界传播开,改善这个世界的现状,他希望有能力的人去替他完成,而且他也发现这个青年并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感觉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而是长期的经历所积淀下来的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这种人不是家里有背景就是自己有能力,不管是哪种,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发挥作用,这样他就满足了。 青年递过一块玉牌给纪修然说:“纪公子,这是我们公孙家的信物,纪公子有什么要求,拿着这个信物去到有这个花纹的店铺都可以给我传信,某一定尽力办到。” 纪修然接过那个玉牌看了看正面的图案,又翻过来看了看公孙二字,点点头。他并不知道这公孙家是什么来头,但是这人敢说这样的大话,看来是大家族,但是纪修然并不怎么在意,他不觉得自己需要求别人什么,但是他还是恭敬的收下这个信物,毕竟这位公子也是好心,他接受这人的好意。 青年走了之后,纪修然就自然而然的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纪修然送走青年和村长之后,想起今天还没看到石靖琛,便带着水和一些吃食去找他,正好他现在没事算是散步,放松一下,沿着门口的那条小路,往山脚走去,他看着周围新长出来的各种花草,心情很放松。 这些都是石靖琛种的,他这一段时间慢慢的在实验的那一块新开出来的地的周围扎上了栅栏,这一段时间因为村里人对纪修然新的种植方法很好奇,时常会有人在这块地方转悠,石靖琛怕有人使坏,就把这块地围了起来,而且石靖琛在周围还种上了一下野蔷薇,这些野蔷薇的花茎上都有刺,可以加强防护。 山脚下那一圈地方也被石靖琛种满了刺藤,这种刺藤结的果子和菠萝味道相似,他以后可以用来酿酒。山脚下到试验田直接的那些地方,石靖琛从上山挖了几株野枸杞种上。 现在这些都已经长成一定的规模了,石靖琛还把之前纪修然说的要种的野菊花和罗布麻都种下了,现在也都已经长出了了。 纪修然到试验田里面看了一下,发现种下的红薯和玉米长势都很好,而且也没有杂草和虫子,石靖琛每天都会到地里转一圈,有杂草他就顺势拔掉,有虫子就抓掉了,他对这几亩地里的庄稼很用心。 纪修然看过之后,就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他听到前面有喧哗的吆喝声,看来他们正在工作。 纪修然很快就来到他们工作的地点,石靖琛带着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正在挖坑挖的热火朝天,这是纪修然要的荷花池。 他这几天已经把莲子处理好,泡到温水里育苗,过几天就能发芽了,这样等池塘挖好之后,正好可以把莲花种上,这样几个月之后就有荷叶饭吃了。 纪修然在边缘站稳,石靖琛看到他过来之后,就停下手中的工作,爬上来,走到他面前。 纪修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休息一下吧,我给你们带来一些吃食。” 石靖琛顺手接过来,对着挖坑的人喊道:“休息一下。” 几人听了都停手,爬到坑边,坐下,王大柱走过来拿起石靖琛倒好的水和吃食分给其他人,顺便对纪修然说:“辛苦修然给我们送吃食了。”纪修然笑了笑道不用这么客气。 其他人拿到吃食和水自动找了一个离两人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坐下吃。 这几个人都是平时和石靖琛关系很好的兄弟,有这样的表现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自动给两个人留出独处的空间,不想吃狗粮。 纪修然两人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会感觉尴尬,一脸平静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纪修然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布巾,递给石靖琛让他擦汗。石靖琛没有接,而是稍微弯下腰,让纪修然给他擦,纪修然看到他双手都占满了,也就顺势给他擦了一下,这个动作恰好被其他人看到。以徐二虎带头的几个年轻人看到他们两个这么亲密的互动,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王大柱看到两人这么和谐的相处,心里高兴的很,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之前他还一直担心两人的关系,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 纪修然很淡定的给石靖琛擦完汗,把布巾收起来,全程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这几个人和石靖琛的关系好,纪修然和他们也都混熟了,平时他们看到他和石靖琛有什么亲密的举动,都会这样起哄,次数多了,他早就习惯了,反正这些人也没有恶意。 “我一路过来看到田里的庄稼长的都很好,我看这池子也挖的差不多了,也不需要特别赶工,你注意不要累到自己,晚上早点回家,我给你做喜欢吃的红烧肉。”纪修然看着石靖琛被太阳晒的黑红黑红的胳膊和脸,有些心疼的嘱咐着。 “好”石靖琛温柔的看着纪修然,感受着来着他的关心,心中愉贴的很,整个人周围都洋溢着一股柔和。纪修然自己也许没意识到,每次他面对石靖琛的时候都会发自内心的关心,其实对于他来说这是很难得的事情,他这人看似温和好相处,其实骨子里有些冷情,并不是温柔体贴的人。就因为这样,他随时表现出的一点关心,才显得那么的难能可贵,石靖琛当然明白纪修然是怎样的人,也同样知道他的关心是怎样的珍贵,所以他更加珍惜。 纪修然陪着石靖琛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等他们再次开工之后就想回去,篮子和水壶石靖琛没让他带走,说是等他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就是了,纪修然也没和他争,自己空着手往回走,他没有从原路返回,往另一条路回去,沿着河边往桥头那边走去,桥头大榕树下坐了很多的村里的大娘婶子,在那里边做女红边聊天。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村里人新的聚集地。 坐在树下的周大娘看到走过来的纪修然,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对着他说:“修然,你又过来溜达呀。” “是呀,溜达溜达身体好,大娘婶子在这里乘凉呢?” “是呀,这个地方凉快,又干净,我们都喜欢在这里坐坐。”旁边的吴婶子也停下来,和他说话。其他的几个婶子也停下来附和着吴婶子的话。 纪修然和她们各个点头问好之后就继续往前走。 纪修然走远之后,几个婶子开始说起他的事,“多好的孩子呀,还有秀才功名,可惜呀” “你可惜啥,人家过得好好的,有啥可惜的。” “我不是觉得没能给我侄女说一下亲,可惜嘛。” “确实呀,你一说我也觉得可惜,我娘家的侄女也和修然年龄相当。” “就是呀,话说二牛也是个好小伙,还有一身打猎功夫,也可惜了。” 旁边的周大娘听到他们越说越离谱,翻了翻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的侄女多好呢,根本配不上人家修然,石靖琛都比不上,“你们快别说了,人家二牛和修然现在过得多好,如果没有二牛,修然能不能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呢,而且我看他们两个现在过得就挺好,你们也别在这里说酸话。当初修然病的起不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样说。” “我们知道的,只是随便说说。”几个婶子连忙收住话头,继续低头干活。 纪修然从桥头的小路上绕到大青山就山脚下,然后从另一边绕到家门口。到家之后他把之前边走边想的计划记下来之后,就去厨房给石靖琛做红烧肉。其实石靖琛并不挑食,只要是纪修然做的什么都喜欢吃,只不过相对而言,更喜欢肉食,而这些肉中,他最喜欢的又数红烧肉,只是很微小的差别,还是被纪修然发现了。 纪修然做完饭的时候,石靖琛正好回来。一家人围上桌开饭。 第 37 章 忙过一阵的曾君辉终于抽出时间,坐着马车来到青山村,到了石桥的地方,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之前他也听说了纪修然设计建设了一座石拱桥,很不简单,这次过来是他大年初一过来之后,第一次来,这座新桥修好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仔细的看了一下,确实如此,很惊艳的设计,和他以前见过的石拱桥都不一样。 对于这座桥,他是很欣喜的,有了这座桥之后,他以后做生意就更方便了,之前他来着运粉条什么的,都要从三里外的李家庄走,而且给纪修然送东西的时候也很费劲,现在就方便多了。这次来的时候他还给纪修然带来了二十多坛的酒,纪修然之前给他带了一个口信,让他帮带一些烈酒,纪修然要开发新的酒品。对于纪修然的要求他都会很重视,他也很期待纪修然整出来的新东西,这一次过来,除了送东西之外,还想看看纪修然有没有新点子,这一段时间除了新做了两种糖之外,酒水和粉条都是在消耗上年剩下的库存,而且照这样看了,他剩下的库存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够,急需新点子撑门面。 曾君辉坐着马车来到纪修然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声喊上了:“修然兄,我来了,你可要拿好东西招待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纪修然这时候刚下了课坐在院子里面喝茶休息,听到动静就走出来迎接他,看到他跳下马车兴奋的边走边炫耀,得瑟的样子简直没眼看,回想起初见面是的那个拿着折扇的风流公子,再看看这一脸得瑟的逗比,这画风转换的让人无力吐槽。 纪修然尽力忽视自己内心的波动,平静的对曾君辉说:“曾兄,好久不见。” “哈哈,修然兄,好久不见,看我给你带的东西”说着指了指后面的那辆马车。 纪修然看过去没看到特别的,问:“什么好东西?” “就是那辆马车呀。还有马车上的东西。”曾君辉一脸得意的对纪修然说。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马车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之前他还想着要买匹马养着呢,可惜这种战备物资朝廷把控的都很严格,他这个小小秀才根本没门路买到,没想到曾君辉这次竟然给他带来了一匹,这个礼物到真的很合他的心意。 “曾兄,谢了,确实是好东西,今天我做几个好菜,怎么喝一杯,我这里还有一瓶好酒。”纪修然心情好,自然也不会亏待曾君辉,曾君辉听到纪修然要好好招待他,自然也很满意,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弄来的好马还是很值得的。 把身后的那辆马车赶去后院,车上的酒要卸到后院,纪修然看着车夫把马匹赶到马厩里面安顿好,才放心的回到前院。幸好之前他有心买马,专门建造了一个马厩,心想没有马养也可以当仓库使,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纪修然心情好,破天荒的给曾君辉泡了一杯自己炒制的新茶,石靖琛给他从山上采来的这些茶,都是老树上的,虽然炒制的手法不熟练,但是成品的品质还是顶级的,比起茶庄里的那些极品绿茶也不差多少。 泡出来的茶,茶汤清亮,茶香四溢,曾君辉端起杯子,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闭起眼享受了一下,然后才轻饮了一口,霎时间茶香满口,喝下去之后,茶香从咽喉蔓延到全身,忍不住舒服的慰叹一声,“好茶,只不过你这炒茶的火候减了不少分呀,哎呀呀,真是暴殄天物,你要是把这些茶给我,我找人帮你炒制,肯定能制出超级精品好茶,和贡茶也不差了。”曾君辉享受完了之后就开始挑刺。 纪修然听到听的话,就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当他听不出他的话里有话呢,不过敢嫌弃石靖琛的手艺,就算他有多余的茶叶也不给他。 “纪兄,我们是好兄弟嘛,对不对,那你一定很够义气,所以……”曾君辉点了点茶杯,给了纪修然一个眼神。纪修然看他这么得瑟的样子,根本不想理他。 “今年的茶已经过了季节了,你要是想要只能等明年了,不过这些茶的数量有限,给你的数量也有限,你要有心理准备。” “哎呀,和你做生意,就是这样,什么都是限量的。” “你如果有意见,可以不要,我不会介意的。”纪修然看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就有些牙痒痒。 曾君辉一听他的话也不敢再造次了,他现在店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从纪修然这里来的,而且以后他还想从他这里再弄些新鲜东西呢。他可不敢得罪,自己的大合伙人。 “修然兄,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赚钱点子?这都半年没出新了,我的店铺一直吃老本,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们想着是合伙的买卖,你可要上心一点啊,有钱大家一起赚。”曾君辉边品茶边说出自己的来意,两人这么熟悉,他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的,而是直接就说。 纪修然沉吟一下说:“最近我一直忙着学业和学堂的事情,没有顾及到你那边,好点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不过我答应你,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等有了就给你传信,你也不要急,饭要一口一口吃,钱要一点一点赚,稳妥点才好。” 曾君辉听了他的话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观点,这一段时间他确实有些急躁了,总是想着一口气吃成大胖子,今天听到纪修然的话,才猛然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确实有些冒进。之后两人又交流了一下开店经营的事情,然后纪修然就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了一下曾君辉。 吃饱喝足的曾君辉打算回去继续奋斗,这次虽然没有新东西给他带走,但是临走的时候也没有空着手,把纪家院子里晒着的笋干,菜干和菌菇都带走了一大部分。气的纪修然很想和他绝交。 纪修然把曾君辉给他带来的那二十多坛烈酒做成桃花酒,这个时节他上山的几株桃花都开了,过几天桃花就谢了,曾君辉送来的正是时候。纪修然把桃花采下来,放到酒里,然后把做好的酒坛子埋到地下储存。过几天等其他的果树开花了,他还要做其他的酒,他山上有很多的果树,有梨树,杏树,都可以做成花酒。 石靖琛已经把荷花池挖好了,放好了水,池子边上的那个亭子,石靖琛也给纪修然搭出来了,纪修然把发芽的莲花种进去。 纪修然让石靖琛帮他捉了一些鱼苗和小虾扔到荷花池里。 他忙完这些之后,他开始忙之前一直计划的事情。他让石靖琛带着他在最近的几座山头里面考察,想在这些里面找一处独特的风景。现在他们村里来往的人都是因为石桥,而等石桥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他们村子又要恢复以前的冷清,这对他们村子和纪修然来说都不是好事,所以他想打造一处青山村独有的风景,这样才能有吸引力,这样到时候青山村发展起来才有筹码。到时候他们村子发展起来之后,他以后办学院才能吸引到学生。 他这里有几个山头上都有竹林,这里的山上都有,竹林虽然很美,但是在他们这里就不是特色风景。 其实他们这里的气候很好,山上的树多花也多,春夏两季花开不落,很美,但是因为没有人工打理,都不成规模,就没有那么惊艳了。他这两天一直和石靖琛在周围的山头上转悠,虽然觉得很多山头的景色都很美,但却没有找到那个自己心目中的最有特色的地方。 他和石靖琛带着几个村里人一起沿着大青山上山的路往山上走,大青山是一个山脉,有一个个的山峰组成,之前他跟着石靖琛已经把外围的山头都走了一边,都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风景,这次又从另一边上山,这条路平时很少走,路很崎岖,爬到一个相对平缓的坡上的时候,纪修然就也累了,幸好这段时间他跟着石靖琛爬了很多山,现在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石靖琛看他确实累了,便停下说:“休息一下”,其他人也没意见,都随便找个平坦都地方坐下,拿出水喝了起来。 纪修然知道石靖琛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要求休息的,对着他笑了笑,也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石靖琛过去坐,石靖琛坐过去坐下。纪修然对他说:“三哥,这个地方你之前来过吗,前面有什么你知不知道?” “没来过,不清楚”石靖琛平时都是往深山里面走,外围的山头猎物稀少,他很少往这边来。其他几人也都没有来过这边,这个山头上面没有猎物,野菜野果也很稀少,最多就是山石,平时真的很少有人会来这。 纪修然见状也不再说话,安心休息,时不时的看看周围的风景,他无意中往左边则了一下头,发现来不对劲的地方,那边草丛中好像有一条路。他站起来往那边走过去,石靖琛也跟上去。 这条路太隐蔽了,也不知道多久没人走过了,杂草丛生,而且各种灌木和树藤茂盛的生长。走起来有些费劲。 几人一路走来,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但当转过一个山壁看到前方的空地和矗立着的百年古树之后,他们都被看到的美景惊呆了。 这个平坦的山顶,就像是被人削平的一样,山顶上除了那一株凤凰木,没有其他树木,从山沿往下看,烟云缭绕,犹如仙境,往远处看,视野绝佳,山峰也影影绰绰的,周围的云雾缭绕,美不胜收,就连远处最高的那出山峰顶的巨石也看的一清二楚。 纪修然高兴的对石靖琛说:“三哥,这个地方这么美,一定能够吸引很多人来。” 石靖琛温柔的看着欣喜的纪修然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个地方很美,以往他对大青山的认识就只停留在可以提供丰富的物资上,今天才认识的她的美,心中感叹良多。 而且那颗凤凰木看起来应该有百年历史,整片地方,就那么一棵树矗立在山崖边上,到开花的季节,火红一片,肯定风景如画,也是此处特有的风景。 …… 山里的野果子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熟了,新一轮的酿酒工作要做准备了,他和石靖琛驾着自家的马车,去了一趟县城,他已经两个月没来了,之前先生给他布置的文章他已经完成,这次要带给先生点评一下的。 席先生这天正好休沐,在自己家里接见了纪修然二人。纪修然把带给先生的野鸡和野兔,一下野山菌都给交给师母,然后就被先生叫到书房里,考教功课了。石靖琛在书房外面等着他。 师母给石靖琛端来一杯茶放到书房外面的石桌上。坐下来和石靖琛说着话:“老席这几天一直盼着修然来呢,之前修然带给他的书,让他看的废寝忘食的,吃饭的时候也不放手,和魔怔了一样。”石靖琛安静的坐在那里认真的听着。 师母也知道石靖琛的性子,也没想着要他给她什么回应,继续说道:“修然是这些年来,老席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老席对他的期望很高的。”石靖琛同意的点点头,修然确实很聪明,以后肯定有出息。 纪修然被摧残一顿之后,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师母坐在那里不停的说,石靖琛坐在对面认真的听,却一句话都没有,事实偶然小幅度的点点头。 看着看着他就噗嗤的笑出来声。石桌旁的两人听到声音都看过来,才发现已经这样和谐的聊了一个多时辰了。 时候不早,纪修然和石靖琛也没有留下来用饭,赶紧告辞出来,去买东西,今天他们还要赶回去。 买齐了酿酒要用的陶瓮和糖,又买了一些米粮肉菜,一些点心零食就打道回府了。 当时建房子的时候,纪修然就让石靖琛帮他建了一间大地窖,空间足够放一百个大陶瓮,家里之前就有十五个,这次他又买了二十五个,先用着,不够再来买就是了。 纪修然回去之后,把大青叫到跟前。这时候刚下课的大青,已经做完了作业,和小伙伴一起在纪修然家旁边的空地上踢藤球玩。这个藤球也是纪修然给他的,还把足球规则交给他们,现在这种踢藤球的游戏是青山村的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 特别是那些在小班的这几个孩子,每天放学之后,都会约好到这块地方踢球。纪修然当时做好这个藤球的时候,就顺便把这块场地整理了一下,还在两边给设了一个简易的球门。这块地方就成了这些孩子的足球场。 纪修然是想着让他们锻炼一下身体,毕竟以后参加科举的话,也是需要体力的,不想以后这些孩子像原主一样,因为身体原因而在考场上一命呜呼。 大青被叫回来的时候,正在球场上驰骋,一头一脸的汗,纪修然拿了一个布巾给他,让他擦擦汗,然后休息一下,等他气喘匀了,才和他说事。 “青云,你组织一下你的那些小伙伴,去我的那座山上帮忙摘果子,十斤两文钱,注意烂的坏的不要。” “小叔,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给他们说。” “好,你自己摘的果子也可以到我这里领工钱,你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摘,去吧,记得汗下去再去河边洗澡,别去水深的地方。”纪修然最后交待了两句,就把人放走了。 大青出去之后就把话传给了各个小伙伴,回家之后他也告诉了姐姐和弟妹们。几个小孩也都说要去山上摘果子。 这些小孩第二天下午没事之后,就带着箩筐集合在纪修然门口,石靖琛带着他们去摘果子。 二红太小,走路磕磕绊绊的,大红就抓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地方之后,石靖琛告诉他们要摘的果子和摘的时候注意安全,就让他们自己行动,他不放心二红,就把二红带在身边,让大红自己去别的地方摘。孩子们的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这个时间果子成熟的还不是那么多,不一会儿就摘的差不多了,石靖琛又把人带回去,一一过秤。 纪修然之后又把收野果的消息放出去,和去年一样的价钱,只要有人送来他就收。村民这一段时候没事的时候就去山上采摘野果,送到他那里买。 这样终于凑齐了五个陶瓮的果子。 第 38 章 闲下来的纪修然终于有时间,思考新的赚钱点子了,就算不给曾君辉,他也要给之前和他一起合伙开制粉作坊的几家人找新的事情做,这一段时间他们的工作都停止了,几家人心里都着急,但是面上又不好表露,每天看到纪修然的表情都有些讪讪的,不知如何开口,看到纪修然都替他们难受。 而且纪修然知道,纪父纪母心中同样焦急,只是心疼他成天忙碌,不忍心催促,纪大哥和纪二哥也是,还为了不给纪修然添麻烦,带头去镇上打短工赚钱,让其他人说不出什么。 纪修然翻看着记忆之书,寻找着能赚钱的法子,手工肥皂,pass,没有原料,他这个记忆之书里面记载的手工肥皂是要用油脂和强碱产生皂化反应而生成肥皂,这个时代食用的碱都是从草木灰中提取出来的,哪里会有氢氧化钠这种强碱,而其他的配方,他并没有,这一项虽然赚钱,也只能pass,手工口红胭脂这些也都pass,也一样没有原料,玻璃,pass,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财力能够支持玻璃的研究。十字绣,pass,现在大红的绣工都比这要精美,十字绣在这个时代着实没有竞争力,翻看来翻看去,发现这些手工制品都不靠谱。 纪修然继续翻看吃食,之前都是从吃食上面赚钱,现在看来还是要从这方面想新点子。烘培,酿制,腌制,卤煮等看过去,还真找到几个好点子。一个是泡菜,一个是手工饼干。 泡菜腌制简单,用料节省,很容易上手,而且成品的味道极佳,很容易被接受,只不过比较家常,不适合走高档路线,曾君辉那条销路就不适合了,少不得要重新找销路。 而手工饼干就是专门给曾君辉的店铺想出来的点子,做好了可以和之前的手工糖果一样销售,而且饼干的配方繁多,烘焙方式不同,口感和味道也大为不同,这一个点子就够曾君辉的店铺多出很多的新品种,让店铺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纪修然把这两种吃食的配方写下来,把手工饼干的那一份放好,等去县城的时候拿给曾君辉,泡菜的那份,拿出来给几家人看。几家人看过之后都同意,现在正是夏天,每家每户都有菜,而且也吃不完,把菜收回来,放到坛子里面做成泡菜,这样村里人每家都能增加收入,他们自己也可以买泡菜赚钱,何乐而不为。而且这泡菜确实简单的很,谁都能学会。 “修然,这泡菜真这么简单呀?”纪父看到纪修然写的制作方法,总感觉不靠谱,问出自己的疑问。 “爹,你不信,我们可以先少做一些试试。”纪修然说,他知道其他人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只不过不好意思提而已。 “那倒不用,幺儿如果说行,那就是行的”纪母倒是觉得这种方法虽然看似简单,其实是很靠谱的,出声支持自己儿子。 “行吧,我没什么意见,就按照之前的合约来吧,老哥哥你看呢。”纪父说完看向一边的村长。 “行,就按照之前制粉坊的合约来,我们新签一份。”村长表态了之后,旁边的王大柱也同样表示没有意见。 纪修然看他们都同意之后,就让他们去镇上定制坛子,做泡菜特别容易,把菜洗干净晾干之后放到泡好的盐水里面发酵半个月就能吃,不过做泡菜需要的坛子是特殊的,这也是他们这次最大的花费。 几家人在制粉坊的后院挖了一个地窖,可以放一百个坛子,这个生意赚钱之后村里的资金又充足起来了,之前造桥欠的外债也可以还上一些了。 泡菜做起来很容易,几家人很快都集中起来,开始工作,从年轻出完最后一批粉条之后,他们都闲了下来,心里早就着急了,这次又开工,都很积极。 陆续从村里收了五百斤的菜做成十坛子泡菜,然后又去周围的村长收了一千斤做成二十坛,剩下的过几天再做,这样分批做成之后,买的时候可以分批买。 泡菜做好之后,纪修然就带着泡菜和石靖琛一起驾着马车去了县里,先去拜访先生,把带来的东西和一坛子泡菜交给师母,又让先生考校了一下自己的功课,又问了几个学业上到问题,才告辞离开,去飘香楼给曾君辉送信。 曾君辉还是在其他地方忙碌,没有在县城里,纪修然把给他的东西都交给掌柜的,额外还送给飘香楼几坛子泡菜。他虽然说泡菜的销售指望不上曾君辉,但是也没有完全放弃这条线,给飘香楼留的几坛子就是想试一下水。 飘香楼的掌柜也是人精,知道纪修然和曾君辉合伙做生意,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所以他收到几坛子泡菜的时候很慎重的品尝了一下,还拿出来给楼里的客人试吃,反响还不错。 曾君辉收到消息的时候,还额外的收到掌柜的信息,对这个泡菜推崇不已,曾君辉是很信任这个人的,听了他的提议,很快就和青山村签下了泡菜的购买契约,每个月先要五百斤。这个泡菜虽然味道好,但是太普通了,所以不能走高档路线,他可能是要放在飘香楼买,所以一个月五百斤也算是比较合适的。 纪修然得到消息之后也很高兴,免费赠送了几个泡菜菜谱给飘香楼。飘香楼的掌柜拿到新菜谱之后,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里对纪修然很尊崇,想着以后这位纪公子的事情都要用心办,不能有丝毫怠慢。 几家人也都没想到第一批会这么快的卖出去,拿到银子的时候都高兴的很,对剩下的泡菜的销售也不是那么担心了。 除了卖给曾君辉的这些,其他的他们就拿到集市上散卖,销量还可以,吃过的人都很喜欢,酸辣开胃,回头客很多。这一个月也能买到几百斤。不过毕竟成本低廉,每斤的价格只有6文钱,除去2文的成本,每卖掉一千斤才赚四两银子,虽然纪修然觉得少,那时因为他的起点高,当初一张糖方子就买了一百多两,当然就有些看不上一个月几两银子的进项,但是其他几家人都很满足,以前他们一年能赚到几两银子就可以过的很好了,现在一个月赚的都能抵上他们一年的了。 而且泡菜生意才开始的一个月因为是新食物,还没有被认可,但是接下来的肯定会越来越受欢迎的,他们都自己做的东西很有信心。还真别说,这几家人对形势估测的很准,第二个月开始,飘香楼的订单就加大了两倍,上半月的订单增加到一千斤,还交待月中会在下一份订单。 他们在集市上的零卖生意也开始火爆起来,天气越来愈热,很多人都没有胃口,吃了这个泡菜之后,都觉得吃饭都有滋味多了,而且一个怀孕的妇女,一直吃不下东西,吃了泡菜之后孕吐都减轻了,就这样,泡菜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生意自然就越来越好。 这第二个月就一下卖出去三千斤。 有了收入之后,纪修然就和村长说起建桥头市场的事情。现在条件有限,他也只是想在桥头那片空地上整理出一片空地,搭几间草棚子,划分出摊位,每个去摆摊的收一文钱的摊位费,先把市场的雏形弄出来。之后赚钱多了之后就可以考虑在大青山山脚的那一片建几个住宿小院子,到时候来游玩的有钱人就可以租来住。 计划要慢慢来,他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村长找人把这片空地整理出来,搭起棚子,然后鼓励村民到这个地方摆摊。 这建立市场的点子并不是纪修然想出来的,而是村民自发行为,这一段时间来他们村里看石拱桥的人越来越多,才开始只是有人过来找村里人要水喝,渐渐的村里有空闲的人就在桥头摆了一个小摊买水,其他人看到有的赚,就都开始跟风,慢慢的就形成了规模,有一天纪修然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桥头空地上,村里很多人在那里卖东西,就卖一些绿豆汤什么的,人多就开始混乱,有的人甚至把摊子摆到桥面上了,这样没有组织的小摊小贩行为,对青山村的发展很不利,纪修然当天就去找了村长,对他说了这样下去的危害。村长听了之后也同意管起来,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纪修然才提出建市场的事,村长虽然认同这种方法,但是无奈囊中羞涩,村里还负这外债,根本没钱建这个什么市场。 现在好了,泡菜有了收入之后,建立市场的计划就能实施了。 市场建立起来之后,纪修然让纪父和纪母也去占个摊位卖东西,纪父和纪母也没意见,反正他们现在没事做,去摆摊赚一点是一点,反正只要一天一文钱的摊位费,他们出的起。 就是买什么,他们拿不定主意。其实这个时候买吃食是最容易赚钱的,而且最好是买一些小树解渴的东西,现在才开始,来他们这里的外地人多是来参观石桥的,都抱着一种游玩的心思,所以其他的东西并不会好买,而小吃食倒是可以,特别是消暑解渴的饮品,这些有闲情的人都有闲钱,有新奇的吃食,他们必定会舍得花钱。 纪修然做了酸梅汤,加了陈皮和山楂,口味更丰富,比普通的酸梅汤好喝,生津止渴。他还让纪父每次卖之前都放到井里冰镇一下,除了这个之外,还做了绿豆沙,还做了黄泡子果汁,第一天摆摊的时候,就卖出去了二十杯的酸梅汤,绿豆沙和果汁也卖出去了十几杯,不光是外地人来买,村里的小孩看到好喝的也想喝,家里的大人都觉得不缺那两文钱的就都给他们买了。 村里人看到纪家的摊位真赚到钱了,也陆续有人出来摆摊,买什么的都有,多是买吃食的,而且他们几家人也商量了一下,泡菜也拿出来摆摊,不过他们是单独的摊子,和其他人不一起。有些村民没有什么卖的,就把从山上捡的山珍野味摆出来卖,效果意想不到的好,也卖出去了很多,主要是价格都很合适。 青山村里的人一看,都纷纷回家看看家里有些什么可以拿出来卖钱的,一时间很多摊子上都多了很多的野山菌,野兔野鸡这些。 纪修然把建市场的事情交给村长之后,剩下的就没参与,而且自己的摊子的事情也都是两位老人在管,石靖琛偶尔会给他们送送东西,纪修然是完全没有参与的,赚下的钱他也全都交给两个老人自己分配。纪修然现在手里有几百两银子,这些小钱完全不放在眼里,就当是孝敬老人的零花钱。 纪父和纪母的摊子上的生意渐渐的好了起来,有时候还有些忙不过来,纪母就把刘莹叫来给他们帮忙。刘莹自从来到青山村之后就一直待在学堂后院,很少外出。纪母很心疼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她自己没有女儿,就把刘莹当自己女儿一样疼,总是把她叫出来,教她做饭和针线活,这些女孩子应该学的东西。 刘莹也慢慢的没有那么怕生,现在纪母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刘莹给她搭把手,有时候还会让这孩子帮忙看摊子,一天给她十文钱。刘向还因为这事专门找到纪修然表示感谢。纪修然表示刘莹帮他照顾两位老人,他也应该感谢她。两人相视而笑。 第 39 章 他把房子周围的空地都买了下来,他规划着明年送走这批成年班的学生之后,就要扩建学堂,到时候就在现在院子后面的这片空地上新建一个院子,到时候他家和学堂就完全分开。这样也好管理。 这一段时间他把这片地买下了之后,就先进行规划,而这片地有十亩,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要找人把这块地方清理出来,到时候直接开始建房就可以了。 现在纪修然把他们家这一片的空地都买了下来了,而且很多地都还没有时间打理,他之前弄的十亩地的试验田和山头还都是石靖琛在打理。 开始纪修然买这么多田只是想着要给石靖琛找些事情做,让他有事做之后就不会老是想着往山上跑,他也知道石靖琛是想赚更多的钱,减少他的负担,但是他不希望石靖琛去犯险,就想着多买一些地,把人拴在地里,这样他就没有时间想其他的,而且有了地里的收入之后,他也就不会那么的想着有进山赚钱了。 他知道石靖琛的心思,一直觉得赚钱养家是他的责任,而且希望能够赚钱给纪修然过上好日子,现在修然可以自己赚钱之后,他一度感觉很失落,还觉得自己很没用,纪修然发现他这种想法之后,也没有明确的指出来,而是用这种方法,让他觉得自己是很有用的,他对这个家是有贡献的。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是有效的。现在已经夏天,往年石靖琛早就没事就往上山打猎了,今年却一直没有提。只是偶尔手痒的时候,才会进山猎一些兔子,解解馋,顺便过一下射箭的瘾。 但随着他们家的地越来越多,石靖琛一个人打理这么多地就有些吃力了。 “三哥,我们现在手头的地越来越多,但是利用率却并不高,我想雇人帮我们打理,你觉得怎么样。”纪修然拿出地契给人看,和他商量请人的事。 “我可以打理。”石靖琛并不想请人,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忙的过来。 “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当时我不想你这么忙,现在你忙的都没时间陪我了。”纪修然故意向石靖琛撒娇。石靖琛仔细想一下,觉得纪修然说的很对,现在两个人都很忙,平时相处的时间大大缩减,确实不是好现象,他要认真考虑一下请人的必要。 “三哥,我们没必要每件事都亲力亲为,能够请人完成的我们为什么不解放自己的双手呢,而且我们并不是放手不管,大方向还是要我们自己把控。这样我们既可以赚钱,有不会很累,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不是很好吗”纪修然继续说服他,石靖琛想了一下,觉得纪修然的话很有道理。点头同意了。 “我想了一下,这山上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和三弟四弟他们,实验田我们还是要自己照顾,其他的一些荒地要交给王二他们几个,而整理新地的事就交给你,你找村里人帮忙,如果人手不够也可以去大石村雇人。”纪修然说了一下请人的想法。 石靖琛没想到纪修然会想着要把家里的几个兄弟请过来。“请大哥他们是不是不妥?”如果让纪家的两个兄弟知道会不会觉得纪修然不够意思,破坏兄弟感情。 “没事,现在我们村里不是有桥头市场了吗,我早就想好让大哥和二哥去摆摊了,到时候他们那还会在意这些,而且村里人现在几乎每家都占好摊位,每天都忙着摆摊都事情,我们雇人可能没有以前容易了,没人的话,我们只能去别的村子雇人,去别的地方就不如去大石村了,那里毕竟容易了解情况。”雇人也要谨慎,谁也不想雇到那些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人。 “好,听你的。”石靖琛当然也希望大石村的人能够过好,而且大哥,三弟,四弟他们几个在山里长大,对山地的打理,肯定很有经验。而且就算不会他也可以教会他们。自己生活的好,而看到家人还在受苦,心里很是不是滋味,这样多少能够帮家里一把。 起码能够攒一些钱给几个弟弟娶媳妇。 自从纪修然和石靖琛结契之后,两家人就像是真正的亲家一样的来往,纪修然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也都会给石家送节礼,而平时石家人也会送些山珍野味给他们,两家人的来往频繁了很多。 石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这一段时间也有人上面说亲,但是听到聘礼什么的,他们还是发愁,最近又有人上门说亲,这次的姑娘家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他们家也没有要很多聘礼,只不过这个姑娘年龄大了一些,已经二十岁还没有成亲,也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不过是之前有一个婚约,因为前几年姑娘的娘去世了,守孝而耽误了下来,对头的人家不想等,就退了婚,出孝之后,年纪就有些大了,一时间更难找,就耽误到现在。 他们家要的聘礼并不多,二两银子,石家父母觉得可以,就相看了一下,对于这个姑娘也很满意,想着给三牛定下。下了定之后,还需要攒钱办酒席,所以现在石家人很需要这份工作。纪修然当然清楚石家的现状,他这次主动要求请石家的人,一方面是想着石家人都很能干,人品也是有保障的,他把山头交给他们很放心,另一个方面也是想帮石家人一把。他知道石靖琛一直对家人都放不下,自己过的越好心里越不好受。 以前还不明显,毕竟纪家那时候虽然条件相对来说很好,但是差距也不是特别明显,而且那时候有钱也只是纪父有钱,而并不是他自己的钱,但是现在他们分了家之后,两个人赚到钱就都握在自己手里,石靖琛知道自己家里的积蓄,却无法拿出去帮助家人,他心里就更是难受。 六岁的被卖掉的时候,他对家人是怨的,但后来纪家人对待他像亲生的一样,抚平了他心中的不忿,但心中还有不甘心,直到后来长大后,理解了家人的无奈,看到家人被疾病和贫穷缠绕,而自己则吃得饱穿的暖,那点不甘心才逝去,后来能够自己赚钱的时候才会拿出一部分接济家人,只不过那是结契之前的事,那时候自己赚的钱,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现在自己有了小家,这种事便不能再做,尽管现在的财富比以前多的多,尽管修然明确表示家里的银钱自己可以自由支配,他都不能做拿着家里的银钱接济自家人的事情。 虽然他和纪修然是一家人,他不能拿着纪修然辛苦赚来的钱,补贴家人,虽然他知道修然是不会在意的。这是作为男人的一点坚持。 纪修然把他的坚持清楚的看在眼里,出于尊重,也没有主动给银钱补贴过石家,只是每次送礼的时候,尽量多送一些,这样迂回的帮一点,他心里早就想过要想办法帮石家改善生活,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好注意。这次请人算是一个契机。 解决了地的事情,就要解决纪家兄弟摆摊的事情了。现在纪家兄弟也和村里人一样摆摊卖些野味,不过他们两个人都会打猎,他们卖的多是野味,生意还挺好。 纪修然也想好了两家人卖的吃食。纪大哥家可以卖烧烤,菜和肉都可以串成串串烤着吃,到时候再弄些酒水,这样边吃烤串边喝酒,不是小吃必备吗,而且他可以酿一些米酒给纪大哥卖。他酿的其他的酒水都要保持走高档路线,所以不适合出现在这些小摊上,但是米酒就没关系了,喝起来甜甜的,酒精度数也很低,到时候配着烧烤肯定好卖。 纪二哥可以卖煎饼果子,或者是菜饼。煎饼果子的糊子就用平时他们摊煎饼的配方也行,如果想吃正宗的也可以加一些绿豆,不过这里的人连煎饼都没见过,又怎会知道那个正宗那个不正宗,不过这样就很可能被村里人仿制,毕竟现在村里人都会摊煎饼了,而且现在外村也又很多人学会摊煎饼了。但这菜饼要做的好吃,这饼皮就要又讲究,最好是用面粉和小米面混合制成,这样烙出来的菜饼饼皮才会酥脆。先把一张饼皮放到鏊子上,然后几种菜混合在一起放上料拌好之后,平铺的饼皮上,然后在拿一张饼皮盖在菜上,反面,直到两面金黄,叠起来打包,就做好了,好吃又不贵。 纪修然没有直接给两人说,而是提前准备好东西,把两家人都叫到家里来吃饭。他烧烤串准备的有五花,大肠等内脏,还有骨肉相连,有鸡翅,有鸡肝,还有鸡里脊,蔬菜就多了,什么能考的都串成串了,他之前就让石靖琛按照他给的图纸砌了一个烧烤炉,架起来,人到了就开考,边烤边吃,几个小孩早就等在炉子旁边,烤一串吃一串。 另一边是一个纪修然定制的小鏊子,专门做菜饼使得,当然也可以做煎饼果子。纪母正站在那里做菜饼。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快来,尝尝这些新吃食,味道怎么样。”纪修然看到他们来了就赶紧招呼他们。几人也没有和他可以,拿起比较中意的吃食吃起来。纪大哥和纪二哥更喜欢那些肉串,边吃边喝酒,觉得很适合下酒。 纪大嫂觉得烤土豆片好吃,纪二嫂则觉得菜饼好吃,管饱,几个小孩则更喜欢吃骨肉相连。纪父就更喜欢吃肥肠,纪母觉得烤青菜也很好吃。每人的口味不同,但是整体上都觉得很好吃。 “大哥,二哥,你们觉得摆摊卖这些吃食可以吗?”纪修然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说出几天的正题。纪大哥和二哥互相看来一眼,又看了看纪父,纪父小抿一口酒,并不看他们,就好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 纪大哥先反应过来说:“当然是可以赚钱的。” “那大哥和二哥去做吧,到时候大哥的摊子上卖烧烤,二哥卖菜饼。”纪修然看两人很是意动,直接拍板。 纪大哥和纪二哥听到之后都觉得不妥,这些新吃食都是纪修然想出来的,他们不能白占便宜。纪大嫂和纪二嫂看两人开始犯拧,心里急的不行。 “大哥,二哥,别说这么多,我现在要忙的事情很多,根本没时间做这个生意,二牛要帮我的忙,也没时间,如果大哥二哥真的过意不去,那就分我一成的利就行。” “一成太少了。”纪大哥和纪二哥还是不同意,最后还是纪父出面,拍定,两人各给纪修然两成的利润。 两边都同意了,桥头市场上就多了两个新的吃食摊子,而且慢慢生意就变得火爆起来。纪修然给纪大哥的烧烤摊配制了一些调料,就算是后来又很多新的烧烤摊出来,也是纪大哥家的烧烤最好吃。 第 40 章 纪修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桥头市场建设的事情,就连泡菜的事情他也都交给其他人负责。之前家里的地他还多少过问一下,自从雇人照看,然后又让石靖琛全权负责之后,他也再也没过问。他主要的精力用在自己的学业上和学堂的事情上。毕竟离乡试越来越近,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最近为了增加学习的时间,学堂里面的课时都减少了。 好在他雇佣的这几个人都是信得过的人,山头给石家几个兄弟,荒地给石靖琛在村里关系最铁的王二,而且他家后面的这块新地也交给从大石村找来的几个忠厚老实的人干,又有石靖琛看着,纪修然完全可以放心的做甩手掌柜。 他的学堂里的学生现在还只有青山村的人,附近村庄的人都没有来的,自从桥头市场开立之后,也陆续有人来打听,但是却迟迟没有人送自己孩子来。不过纪修然也不着急。 他的学堂现在小班三十人,之前预定桌椅的时候,小班和成人班各二十五,现在小班人员超额,他又去定制了一次。而成人班现在还只有十六个人,比他开始预计的要少。小班现在完全是刘向负责,每天卯时正开早课,卯时末初结束,上午辰时正开课,巳时末结束,下午未时正开课,申时末结束。全天三个半时辰的课,要比其他学堂宽松很多。 纪修然考虑都小班的孩子现在年龄太小,都是贪玩的年纪,他也不想他严格,扼杀他们的天性。村里人之前还有人有意见,但是被村长拦住了,后来各个学生回家后,家里人问学习情况,每个人都说的头头是道,学了一个学期,就认识很多生字,而且还都可以给家里帮忙算账,村里人也就没活说了。 成人班没有早课,他们是从卯时正开始一直上到午时结束,下午没有课,是他们自由活动时间,很多人都要帮家里干活,这样安排他们的家人都很满意,最近桥头市场开放之后,很多人都有回家帮忙摆摊,他们所学的东西也都能派上用场,一伙人上过学和没上过学的人一下子就对比出来了。 村里原先并不看好纪修然开设的成人班的人也都没有话说了。反而有很多村民都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一段时间有很多人家都来打听成人班的事情。纪修然对他们说,今年不找新,如果有意可以等到明年秋天。 他当时开设成人班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些人的特殊情况,把学时订到两年,因为他还要全心全意的准备秋闱,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开新班,这一期成人班带完之后,他要暂时停课,准备乡试,等这次乡试过去之后,他也要劝说刘向全心的准备考试,以后他的学堂升级成书院的时候,一个秀才功名就有些不够看了,这样一来,他这里的人手就严重不足,必须趁现在多招一个先生。 他让石靖琛去镇上贴招聘告示,他要找的是那种不古板,又有真才实学,人品还要好的人,在这个时代并不好找,这里的读书人大多都有些臭毛病,很多都假清高,真市侩,要不就迂腐,古板。 他开学堂是要培养人才,不是误人子弟的,真不想让那些老学究把自己的学生都教成书呆子,酸秀才。 他们这个地方之前是有名的穷地方,现在情况变好之后,镇上的人并不是很相信,那些自负有些学问的秀才都不想来他们这个穷乡僻壤,而且纪修然给出的报酬确实不高。纪修然也明白,相比起其他学堂,他给出的一月一两银确实不多,但是他的学堂束脩就比别的地方低,他虽然没想过赚钱,但也不能赔钱吧。 纪修然让曾君辉给他带来了很多史书文献,他最近正在看这些东西,之前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多是从原主的记忆中看来的,而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太浮于表面,特别是在准备乡试的过程中,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就算他写文章的时候不用引经据典,那么和人交流的时候,起码要知道别人说的是什么典故吧,如果在和别人切磋的时候,连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怎么驳斥别人的观点。 所以就算他不为了乡试,他也要熟读这个时代的史书文献。 而且事实上他的这个短板也确实对他的乡试造成了困扰。他对于这个时间的历史了解太粗糙,而且很多文献资料中记载的典故,他也是一知半解。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很多时候写出来的文章,立意深刻,但行文欠缺,特别是在引经据典的时候,就露出了短板。 之前他去找席先生讨教的时候,席先生就发现了他这个大的缺憾,就给他出主意,让他把历史上出现的人物传记,史书文献都通读一遍,记不住也要知道他们每个人所代表的事件和典故,别犯低级错误。 纪修然也觉察到自己在这方面的欠缺,就让曾君辉给他找一些书籍。现在正在抓紧时间恶补这些。他自从穿越之后,一直都走到很顺畅,不管是赚钱还是开设学堂,基本没有花多少精力就成功了,而且就算是自己认为最不可能完成的造桥事件,也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完成了。 而且家里人,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弟,都对他无限包容,还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支持他的石靖琛,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人阻止,这些优势反而让他有些飘飘然。所以当遇到这个难题的时候,就犹如当头一棒一样,把他敲醒了。 他之前一直把乡试想的很简单,把自己想的很厉害,想着能够顺利完成高考的人,一个小小的乡试对他来说,有什么难的,但是事实上真没有那么容易。想着他清醒之后,认清自己的现状,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后,纪修然花了大半的时间在读书上面,除了学堂里的课程之外,其他的事,他都没有去过多关注。等他把这些资料都吃透,收录到记忆之书中,运用起来游刃有余的这段时间里,桥头市场已经发展成一定规模,而且村长也听他的建议在大青山的脚下建起了几个小院子。 当时这几个小院子建成之后,村里还热闹了一阵子,毕竟村长花了大功夫,建成的都是青砖大瓦房。是村里第一批青砖瓦房,村里人看着很是兴奋。虽然青山村这一段时间发展很迅速,自从石拱桥建成之后,村里人的生活眼见着变好了,但是根生蒂固的贫农思想,没人想的要重建自家的房屋,更不敢想象,有一天能够住上青砖大瓦房,尽管有些人的积蓄完全可以承担。 等纪修然发现的时候,这几件院子已经收拾好,投入使用了。而且还真的有几个有闲又有钱的人租小院,常住。毕竟县城夏天的时候,特别闷热,而大青山影色怡人,温度舒适,很适合避暑。特别是桥头市场成型之后,来这里租个小院,避避暑,还能吃到其他地方没有的美食,很享受。 在纪修然还没做什么的时候,青山村的名气就传出去了,桥头市场的生意也火爆了起来。很多附近村子里的人也都想在这个地方租个摊位,摆摊。这些事情都是村长在负责,而村长也同意把摊位外租,只不过价钱比村里人要高,而且村长好找了村里的一些青壮年组成护卫队,天天在市场上巡逻,避免有些人在市场上捣乱。 曾君辉在这期间,百忙之中还抽空来了一次青山村,看到桥头市场的热闹非凡之后,也在市场上要了一个摊位,他的摊位紧挨着村里的泡菜摊子,自己出钱翻盖了一下,比村子里自己盖的茅草棚高档多了,他卖的东西也都是他自己店里的东西,都是一些高档货,村里人根本没钱去他那里消费,但是那些来玩的有钱公子哥,可买的起,而且纪修然酿的酒也都放在这个店里买,外面买不到,又被炒的很火的“金酒”,在这里也能买到。 这个消息一传出,那些有钱的公子哥都沸腾了。这也是纪修然没有想到的,他知道曾君辉去年拿到他给的那些酒之后,就限量销售,最后赚了一大笔,但是他没想到,这些有钱人对黄泡子酒这么推崇,也是纪修然对于这个世界里的权势的认识还有些浮于表面。 毕竟他是从一个平等民主的时代穿越而来,对于等级分化,还不能很好的理解,思维还想上一世一样,思考事情的时候不自觉就会带入一些定式,对于这些有钱人的追求,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但是他也并不想去理解,只要能赚钱,他也没什么意见。 有钱人对于黄泡子酿造的“金酒”的追捧,开始的时候让纪修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他就淡然了,对于这种现象他并不想评价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赚钱,只有这些人对黄泡子酒喜欢,那他就可以赚到钱。去年用于酿酒的那些野果子,今年他都有收,而且上山也都种了一些,这些时候大青都会带着他的小伙伴去摘果子,赚零花钱。他地窖里面陆陆续续也有七八十个坛子,这一段时间真好是野果子成熟的时节,石靖琛最近都在忙酿酒这件事情。纪修然自从之前认识都自己的不足之后就产生了危机感,最近都忙着充实自己,根本没有精力管这些事。 等纪修然终于把自己的短板补齐,重拾信心的时候,酿酒的事情也要结束了,夏天也要过去了,他之前种的那十亩试验田,也成熟了,比村里的地早收两个月。石靖琛最近在到处雇人,帮忙收庄稼。 纪修然也抽出时间去地里看来一下,地里的庄稼长势明显比其他人家的好,这几天这几块地的周围总会有人在转悠,虽然红薯埋在地下看不清楚,长势如何,但是那些玉米棒子是明晃晃的挂在杆上的,那一个个都又粗又大的玉米棒子,看起来就沉甸甸的,这长势真是喜人。让人看着就眼馋。 第一天收庄稼的时候,纪修然也到了,他让石靖琛先收一亩地的,然后让人带着称把这三个地里的庄稼,称一遍。玉米地里的玉米亩产一千斤,普通地里的红薯亩产三千斤,刨垄沟的红薯亩产四千斤。现代的时候玉米亩产能够达到一千五百斤到一千八百斤,红薯亩产五千到七千斤,试验田里的亩产还是有差距里,但是现代用的种子和肥料都是经过多年研究出来的,有差距是一定的。 就算是他现在这个产量,也让村里种了一辈子地的村民们很是震惊,特别是看到不刨垄沟和刨垄沟之后红薯的产量差距,才知道一个小小的垄沟对庄稼的影响会这么大。村民纷纷围上来想知道种庄稼的秘诀,生怕晚一点,自己就吃亏了。 纪修然拍拍手让大家冷静下来,让后才慢慢说:“一会儿我把之前种地时记下的数据整理一下,交给村长,到时候村长会告知大家,如何改进,每家都能学到,都不用着急,这也不是一句话就说得清的事。” 村里人听了之后,也都安静下来了,很多人都附和着:“修然说得在理呢,我们大家等着就是了,反正现在也不是下种的时候。不急呢。” “是呢,是呢,等明年我家地里也能产出这么些庄稼,光种地就够一年的粮食了呢,还能富裕一些买出去。” “恩呢,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呢,而且还能摆摊赚钱,现在我就也有存款了呢,过一段时间存够钱,我家也要盖青砖大瓦房呢。” “我家也是这样想的呢,村里的那几间房真敞亮呀,我看着就眼馋呢”“谁说不是呢。”村里人都不着急,渐渐的聊起其他事情,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纪修然把之前记录的实验数据整理好,拿给村长,从育种,翻地,施肥,到株距,温度,湿度,光照各方面都有完整的记录,村长一看就知道怎么操作,然后他把这份资料,传达给村里每个人。这些村民世代和土地打交道,他们拥有的经验是纪修然所没有的,很多项目,稍微一说,他们就明白怎么做了,很多凭经验完成的事情,经过纪修然这份数据一分析,都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村里人不仅对种玉米和红薯有了好方法,对种水稻和其他的作物也有了改善,这都是后话。 第 41 章 纪修然现在养成了习惯早起来之后,做完早课的那段时间就和石靖琛到桥头市场上逛荡一下,锻炼身体,顺便解决早餐。村里人都很勤快,卯时就已经有人开始摆摊了。最近村里人摆摊都挣了钱,所以都很积极,这一大早就有好几个摊子开张了。 纪修然和石靖琛走到吴大娘的面摊前,“大娘,给我们来两碗面。”纪修然点完餐之后就带着石靖琛做到面摊后面的桌子上,等着。 不一会儿,吴大娘就端来了两碗满满的手擀面。这面是手擀面,吃起来劲道,配上吴大娘拌的小菜,一大碗很快就吃完了。吴大娘看两人吃完,过来收碗,纪修然给她面钱,他不收,说:“修然,你喜欢吃大娘做到面,就来吃,大娘喜欢做给你吃,钱我不收。” “大娘,你不收钱。我下次怎么好意思来吃呢,我还就喜欢你这一口,你这不是难为我嘛,大娘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和石靖琛下次就不来了。”石靖琛在一边也点头。吴大娘没办法只得收下。 “大娘,你这手擀面的味道是好,但是吃多了就会觉得寡淡,长期下去,生意就会变冷淡了。”纪修然忍不住和吴大娘聊起来。吴大娘对他们家很好,他刚出生那会家里条件最差,他身体又不好,当时就是吴大娘给原主吃过几口奶,他才撑过来,所以看到吴大娘有困难,他就想帮她一把。 “可不是,我现在才开没几天就感觉出来了,而且村里谁没个手艺,就算擀面条的手艺,不如我,也差不多那里,时间长了,都不愿意花钱吃了。” “大娘,有没有想过要改善一下方子,特别是改变一下面汤,可以用骨头汤,鸡汤这些代替,而且也可以在面里放几块肉,放点青叶菜,这样荤素搭配,看着好看,吃起来好吃。” “你这一说到是可行,我做一些试试,等做成了,大娘请你们吃。” “行啊,我就等着吃大娘的排骨面,鸡汤面了。” 说完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就从面摊上离开了,纪修然去李大嫂的包子摊上,买了几个包子,拿着手里,边走边吃,还是不是的回头分给石靖琛一口。两个人边走边吃,回到家的时候手里的包子也吃完了。纪修然整理一下教材准备上课。石靖琛现在每天有空闲都会和纪修然做书房里面呆上一段时间,看看自己喜欢的兵书,成人班的课程他早就学完了,纪修然考虑到他这一段时间忙着地里的事情,也没有要他做助教。石靖琛对纪修然对他的关心和体谅很受用,也没有坚持去课堂上做助教。 两人回来之后就分开行动,纪修然去上课,石靖琛则准备去上山看看,他已经二十多天没去打猎了。 纪修然到课堂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已经到齐了,这些成年班的人,要比纪修然想象的还要好学,而且也把纪修然教的东西放在心上,甚至他平时课间没事和这些人聊天说过的话,他们都记得,其中赵山就记得纪修然有一次提到的造纸的事情,而详细的询问过他。 当时纪修然也没多想,就把他自己记忆之书中记录的,古法造纸的步骤和他说了一遍,后来还专门给他抄录了一份完整的步骤,而且除了古法,现代的方法他也写了个大概出来。想要造出他那个时代千年不腐的宣纸,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找到合适的材料,按照这个步骤还是能够做成的,只不过纸的质量堪忧,颜色也不会那么白。 他当时把东西给他之后就忘记了,也没想着去关注,而且他当时以为赵山问这些也只是一时的好奇而已。没想到过了一个月之后,赵山真的拿出来一张青灰色的粗糙的薄片物,虽然颜色不白,纹理粗糙,薄厚不均,但是他不可否认,这确实是纸,而且还可以在上面写字。之前的那些缺点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完善步骤改正,如果真的研究出造纸的方法,他们村子里就又会多一项赚钱的项目。 他把知道的漂白用到的原料说了一遍,希望能够把白色的纸做出来,粗糙的话,可以在打浆的时候,打细一些,铺浆的时候尽量铺的均匀。赵山听了他的意见之后,又实验了几次,后来做出来的纸明显有了改善,但是还是和人家买的纸有差距。不过纪修然也不急,可以慢慢来。赵山一直在改进步骤。 赵山找了几个感兴趣的同窗一起研究,几个人最终把每个制作步骤都解析出来,在之前纪修然给他的步骤上,又进行了修改,无法实现的步骤,找到代替的方法,最后出来的成品,要好很多,只不过他们自己用是可以的,但要是买的话就达不到标准了。纪修然这个时候也没有合适的建议,他对这一块也只有记忆之书中几句话的文字记录,有些专业术语,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些化学原料这个时代也找不到,所以纪修然能够给他们提供的帮助很有限,除了开始的时候,他给了他们一些有用的建议之外,后来的事情全都是几个人,研究,实验出来的。 记忆之书虽然收录很多有用的东西,但是很多时候也不能完全依赖于这些内容。纪修然从开始就很注意这一方面,他看到的记忆之书中有用的内容,一定都会抄录一份下来,除了时常翻看,让自己吸收其中的知识之外,并不依赖这个金手指,他就怕哪天他脑海中的记忆之书会消失不见。 不过能有这样的成果,纪修然已经很满足了,现在他们做出来的纸张虽然不能拿去销售,但是学堂里的学生还是可以用。 这样就可以给这些学生的家里减轻很大的负担,上学读书,束脩虽高,但是一年交一次就可以了,但是平时学习有用到的笔墨纸砚,这些消耗品却是要经常开销的,也是最大的一项开支,特别是纸,又是这四样种消耗最大的。 才开始他们学习的时候,他都是让他的学生们在沙盘上练习,等学会之后才真正的落到纸张上。但是这样的方法是不能练出好的字体的,如果要参加科举,就一定要用笔墨在纸上练字。现在赵山他们通过纪修然给的方法造成了这种粗糙的纸张,解决了很多学生的用纸问题。 纪修然也不占他们的便宜,让他们几个做出纸之后,他统一收购,然后再发给各个学生。这部分费用就算是纪修然出的。以后他学堂里面的学生用纸都是这样解决。而且他终于在记忆之书中找到了一个有用的新配方,希望这几个人能够改善纸张配方,多做出一些纸。 赵山几个人才开始也只不过觉得有趣,而集合到一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成果。当他们拿到纪修然给的第一笔货款的时候,几个人都有些懵懵的,他们感觉不真实,当初是怀着一颗赚钱的心,去纪修然的学堂里面碰运气的,没想到不仅真的学到了知识,还没毕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可以赚钱了,反应过来之后,几个人又都很兴奋。 赵山平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些欣喜,他是这些人里面家境最差的,也是这些人里面最努力的,当初用一篓河虾换了读书机会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改变自己的时机来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那么早,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实现。造纸是纪修然给的方法,做出来之后,他们却又也卖给他。 虽然这个结果让人很欣喜,但是总让人觉得不是很地道,几个人兴奋之后,冷静下来之后就发现其中的问题了。“我觉得我们不能要这些钱。”其中吴三对着其他的几个人说。吴三的家里并不富裕,但他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两个哥哥,当初说要进成年班的时候,家里人就都支持他,特别是他的两个哥哥,他一直都是班里最努力的那一拨人。 这次实验造纸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好,就参加进来。这些成绩都是靠纪修然给的配方和步骤才弄出来的,他们放过来又把纸张卖给人家,总觉得这事情做到不对。 “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们把钱退回去。”赵山看大家犹豫不定,最后拍板。 几个人找到纪修然说明来意之后,纪修然考虑了一下说:“你们既然是我的学生,我在这里有几句话要问你们,等结业之后,你们是什么打算?”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换一种说法,你们以后是要做老板还是一直给人打工?”纪修然看几人对他的问题没有具体的答案就换了一种问法。 赵山听到纪修然这句话之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了想问到:“自己做老板,是不是就算是商户?” “并非如此,你们自己加工造纸,然后卖给别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商户。”纪修然给他解释了一下,像村里的制粉坊,就是这样操作的。并不是挂在商户的名义下的。到时候让村长出面去衙门备份一下就可以了。 “其实我还没有考虑过那么多,不过我挺希望开一个造纸作坊的,我对研究这些很感兴趣。”赵山继续说,其他的几个人也表示很希望能继续研究造纸,提高产出的纸张的质量。 纪修然暗暗地点头,“你们是只对造纸感兴趣,还是对这种研究新事物的事情感兴趣,想清楚了吗?” 纪修然在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在想,可不可以在自己的这些学生种挑选一下有研究精神的人,专门成立一个科研小组,他出一些想法,让他们进行研究。反正他的记忆之书里面有很多的新奇事物,大部分是连他都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具体的配方和制作步骤都有,只不过不能直接应用,不能直接实现,还要经过研究实验才能真的把这些东西制作出来。如果有一个小组能够为他所用,什么水泥,玻璃之类的早晚能够研究出来。 几人听了他的话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知道这两者具体有什么分别,“如果你们只对造纸感兴趣,我最成立一个造纸作坊,到时候你们可以去做工,研究有进展就有奖励,如果你们对其他的项目也有兴趣的话,我们就专门成立一个研究小组,我出构想和大体的方向,你们进行具体的研究,到时候我们把研究出来的成果拿去卖钱,得来的钱,按比例分给你们。” 赵山听纪修然的话,瞬间眼睛就亮了:“你还有其他的想法?比造纸更好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和造纸比起来哪个更好,反正是有很多新想法。”纪修然没有说很多,只能模糊的说一个概念出来。 “行,我信你,我跟着你干。”其他人看赵山同意了,都先后出声,同意参加研究小组。纪修然很高兴,他专门让石靖琛在院子里收拾出一间房间给他们用,让他们放学之后,没事就到这里进行研究。 第 42 章 纪修然给赵山几个创造了一个研究空间,然后在村里有盖了一个作坊,专门生产纸,因为只提供自己学堂学生用纸,每次制作的产品都不需要太多,而他们新的配方制作出来的纸的质量虽然比不上外面买的高档纸,但是对这些初学者用来练字用,已经足够,最要紧的是这种纸造价便宜。 这个造纸作坊完全是纪修然一个人的产业,但是却并不赚钱,他造出来的纸都是自产自销,纪修然也不会多收自己学生钱,收支基本平衡,之所以不批量生产主要是纪修然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根基还是太浅,行事还是要谨慎。以免惹祸上身,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异世,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秀才,他不想自己一个不注意,让家人陷入危险。 虽然作坊不赚钱,但是他以后用纸都不用去其他地方买,这节省出来的费用也算是赚到的,纪修然边看账本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而且这一切也只是暂时的,他心中有计划要发展自己的学堂,把他创造成这个异世独一无二的书院,那么他以后的学生会很多,需要的纸张也会很大,到时候这个作坊就有了用武之地。 赵山几个人,纪修然完全放心,给他们打造了一个优越的研究环境,研究材料都是他来负担的,而且还提供会用到的工具,并且他考虑到很多东西都需要高温煅烧才能做成,他还专门请人在院子里面砌了一座高炉。有了这个高炉给几个人的研究到来了很大的帮助。 纪修然给了他们几个研究方向,其中有石灰,水泥,玻璃,砖瓦,橡胶。石灰的研究是纪修然看到大青山的石头想起来的,他小时候去石灰窑边上玩的时候就看到过他们用来烧石灰的原料,就是大青山上的这种石头。这种石头经过高温煅烧之后就会生成生石灰。 他把记忆之书中记载的烧制方法告诉给几个人,让他们去实验在没有现代工具帮助下,要怎么控制煅烧的时间和温度,才能产出可以用的石灰。到时候产出的石灰可以用了盖房也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情。石灰的用途还是很广的。其他的几种东西,他虽然可以给出完整的实验方法,但几个人对这些东西都不熟悉,要出成果还是要一步一步的做实验,但是他们听纪修然对石灰的用途描述之后,都很感兴趣,对于枯燥的实验一点都不排斥,反而各个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很快就开始了研究。 纪修然看几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热情高涨,也就把事情安心的交给他们,自己则按照学习计划继续自己的学业,只是偶尔会到实验室去看看几人的实验成果,如果有疑问也帮几人解答一下。 …… 这里的夏天阳光充足,是酷暑,但是青山村因为地理原因,夏天比较清凉,很多城里的有钱人无意中来到这里,发现青山村的好处之后,开始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避暑,桥头市场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大青山脚下的小院子则开始供不应求。 早晨气温比较适宜,纪修然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屋里已经没人,看来石靖琛已经起床有一阵子了,今天休沐,他也暂停了今天的早课,这一段时间学习有些累,想着休息一天,睡了一个难得的懒觉,才会比石靖琛起来的迟了,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出来之后,就看到石靖琛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面。 “你今天没出去呀?”纪修然走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碗,但是石靖琛没有给他,而是一只手抓住他的手,一只手端着碗,往桌子边上走,把碗放到了桌子上,顺便把人送到桌子边坐好。 他的这个举动弄的纪修然一头雾水,“长寿面,吃吧。”石靖琛把事情安排好之后才开口。纪修然听了之后,就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碗面,是自己喜欢的手擀面,而且还放了青菜和荷包蛋,卖相看起来不错。 “你没去上工就是为了给我煮面吗?我都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辰了,谢谢你,三哥。”纪修然还没习惯这个世界的纪年方式,也没有在意过自己生辰是哪天,之前给石靖琛过生辰,是当时恰好看到,才想起,想着给人一个惊喜,没想到自己的生辰也能同样得到惊喜。 石靖琛把筷子递给他,示意他快吃,纪修然高兴的吃起来,面很劲道,汤是昨天的鸡汤,很够味,一碗面吃的他心里暖暖的。石靖琛也很高兴,不枉他专门去吴大娘那里学习擀面,也不枉他和纪母硬磨来这个给修然煮长寿面的机会。 纪修然吃完面之后,石靖琛牵他的手,把他带到书房。纪修然疑惑的看着他,这是又要做什么? 石靖琛把他带到书房之后,示意他仔细看,纪修然疑惑的看来一下书房,这个地方他每天都来,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他这一看确实发现的不一样的地方,桌子旁边的那一面墙边,现在被一个大大的书架占据,那种占据一整面墙的大大的书架,这是他一直梦想拥有的东西。这个样式还是他之前无聊的时候随手画的图纸上的,当时他画完之后就随手丢掉旁边了,后来也没有再关注,没想到被石靖琛看到了,没想到他会把它变成现实。 他当时画的时候,并没想过会有人会注意到,但是后来忙起来图纸都不知道随手扔到哪里,没想到当时的愿望却被人记下,而且默默的给他实现了。纪修然高兴的走到书架旁边,看着上面摆放的书籍,欣喜的伸手摩挲,用料很结实,做工精细,边边角角都磨的很光滑,当时他画出来的花纹也都刻了出来,下边的格子的高度正好合适他坐在躺椅上拿放书籍,他忍不住做到旁边的躺椅上试了一下,以后他累了就能坐在躺椅上舒服的看书。这种安排太合他的心意了。 “很漂亮,谢谢你,三哥,我很喜欢。”纪修然笑眯眯的看着石靖琛对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书架的,这个礼物太合我心意了,我今天要好好的谢谢你。”石靖琛听他说喜欢,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是真心的高兴,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眼里也满是欣喜。 “不用感谢”石靖琛听纪修然说要好好谢谢他,表示自己并不是因为要他的感谢而去做这些东西的,而是真心的想给纪修然庆祝生辰而已。看到修然高兴他心里就高兴。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对他绽放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大大的笑容。有一个人时刻想着你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石靖琛做书架是找的徐二虎的师傅,林木匠,后来林木匠还专门来找过纪修然,想买下他的图纸。之前石靖琛几人做躺椅和摇椅的时候,他就听说是纪修然设计的图纸,那时候他虽然也拿到了图纸,但是并没想到,纪修然手里还会有其他的图纸,这次石靖琛找到他的时候,他看的图纸就觉得眼前一亮。 他是多年的老木匠,手艺好,经常会被大户人家请去做家具,而这种大书架,正合适很多大户人家的书房,不管是不是书香人家,有钱人都讲究建一个书房,而且书房设计越有读书氛围越好,如果一个书房有了书架,摆上一架子的书,谁来都会高看一眼。 林木匠眼光毒辣,一下就看到这种书架的价值,当然就会找纪修然商量买图纸。 这种图纸纪修然脑子里多的是,而且这也不是他自己的发明专利,给谁他都无所谓,他没要林木匠的钱,说让他随便用,林木匠听纪修然这样说,感激的很,后来纪修然找他做的东西,他都没有收工钱。 后来打造一个大书架,还真在有钱人家流行了起来。 曾君辉来的时候还和纪修然抱怨,说他不够意思,有好东西也不第一个想到好兄弟,他听说这中书架是从青山村传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纪修然搞出来的,当即就来纪家,看看纪修然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新鲜东西,说不定又是一项新的发财路。 纪修然被他的说法弄的有些无语,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书架能够这么轰动,他手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图纸,都是他无聊的时候随时涂鸦出来的,一股脑的都给了曾君辉。 “你别说我不够意思啊,之前你都说做吃食生意的,我有好的吃食当然会想到你,但这些都是一些家具,我没想到你在这些方面也有涉及,所以也没想到要找你合作。而且这些东西有经验的木匠看一看就能学会,根本无法独占市场,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纪修然不确定的问他,比较这两项是完全不同的事物,操作起来也不同。 “这个你放心,我家祖上就是木匠,家里最开始发家的营生就是家具,这两年都是给人定制嫁妆,但是因为样式老旧,生意并不是很好,你这些东西,足够让我就的店起死回生了。”曾君辉接过这些图纸,一张一张的仔细翻看,边看边说,“而且纪兄心思玲珑,这些家具实用而美观,做出来肯定能够火爆。”他越看越激动,这图上的家具他都没见过,却看过图纸之后又能够想象到用起来的方便,真是巧思。 纪修然耸耸肩,他倒是不在乎火不火爆,能够把这些东西传出去,也算是给这里人们的生活做一些改善,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而且曾君辉看好这些图纸,那么他给的价钱也就越可观。 第 43 章 纪修然送走曾君辉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到桥头市场上吃面,今天石靖琛和几个村里人进山了,这几天天气炎热,纪修然胃口不好,石靖琛看着不是很放心,纪修然之前想到一种吃食想吃,这种吃食是大青山的特产,这个时候正是成熟的时节,只不过生长的地方比较偏,石靖琛想找来给纪修然改善胃口,就和人一起进山找了。 纪修然在桥头市场上边走边看,现在来市场上买卖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很多都是慕石桥的名而来,有一些则是慕大青山的凉爽而来,他走到大青山脚下的时候,看到几个小院都很热闹,最近村里这几个小院的生意很好,基本上都没有空缺,很多都是一租一个月。 他走过中间的小院门口的时候,正好院门打开,几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哥从里面出来,其中中间的那个一身白衣飘飘,白衣并不是每个让都能驾驭的了的颜色,穿不好就变成附庸风雅,幸而此人气质清冷,很是适合白衣,让人看到赏心悦目。纪修然只是在心中暗叹此人气质非凡,自成风流,看了几人一眼之后,并未没做停留,继续走自己的。 不过他们的说话声还是传了过来,只听其中一人说:“都说这大青山风景独特,我看也不过如此,虽然石桥颇新奇,不过在我看来也有些夸大其词。”语气里都是对这里的看不上,让人听了就觉得刺耳,纪修然听到之后,也不免心里不爽,驻足看了过去。 其他人听这人的话之后说:“马兄的话不无道理,在我看来也有些名不副实。” “就是,我本以为会是什么奇景,看过之后难免失望。” “而且舒兄此次前来本是抱着大期望,而且画具都带来了,但是来了之后却没有任何灵感,此次吾等都没机会瞻仰舒兄的大作了。” 中间的那个白衣人应该就是这些人口中的舒兄,听到这些人的话也没有反应,但是也没有反驳这些人的话,看来对青山村的景色确实是失望的。纪修然不清楚此人看过多少美景,但是在他的眼中大青山的风景还是很有看头的,只不过这些土包子没真正去到那些好地方而已。只在这大青山的外围转一圈就觉得自己看过大青山的所有景色,真是井底之蛙。纪修然在心里鄙视这些人。 不过这人要找美景,纪修然还真能帮他一把,不过那也要看此人值不值得结交了。纪修然没有主动上去说话,这些人看着就是傲气的富家公子,冒然上前肯定会被这些人看轻,不过要这些人主动来结交也是问题。纪修然边走边想。 回到家的纪修然拿出箩筐和剪刀到地里修剪野菊花,当时他种这些野菊花的时候就想着把这些做成菊花茶,清热明目,还可以做成菊花枕,安眠,可以给纪父纪母用,两个人年纪大了就有些浅眠,有了菊花枕说不定能够睡好一些。 当纪修然走到菊花田的时候,被这一片花海震惊了一把,他虽然当时种的时候就想过花开成片,必是美景,但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震撼到了。白色小花成片盛开,其中点缀一些黄色,粉色,风吹过,花瓣起伏,犹如精灵拂过,花香四溢。纪修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被这清香的空气洗过的内府都清透的几分。这种感觉就是惬意。 纪修然挑拣着在不破坏这些花海的情况下,剪了一箩筐野菊花,他在太阳下站了这么长时间,整个人都有些眼晕,走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下,稍作休息。凉亭里面微风阵阵,很快他身上的汗液就干了,人也舒爽了很多。看着池塘里面的荷叶都铺满了半池塘,点点花苞也露出了头,过几天就有莲蓬可吃,他心里有多了几分欢喜。 等石靖琛回来之后,他要让石靖琛过来摘一些荷叶,做粥,做菜都能用,过一段时间荷花多起来之后,他还要用荷叶和荷花酿酒。 就在纪修然惬意的享受美好的下午时光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过来,“舒公子,这个地方还有这么好的景色呢,你看那片池塘里面还有荷花呢。”略显兴奋的声音听起来略耳熟呀,还有这舒公子不就是之前他在小院门口碰到的那个白衣装逼男嘛。 之前他还想要怎么和这伙人搭上,这就自己送上门了。说话间这一行人就从河边走到了凉亭。这个地方虽然已经都被纪修然买下了,一般村里人都知道这块地方是私人的,都不会往这里走,所以纪修然就没有弄界限和隔断,所以说现在这块地方对外完全是开放的。想来几人是无意走到这一片来的。 几个人是沿河一路走过来的,也就自然而然的会走到这个地方,看到凉亭还想一起过来休息片刻。纪修然听到他们的声音知道他们要到凉亭来,还是施施然的坐在石凳上休息,并没有走的意思,毕竟这个地方他是主人,他没有道理像做贼似的躲开。失算了,若是石靖琛在就好了,他在的话,这个时候就把桌上摆上茶盘了,边喝茶边看风景,多有享受呀。 几人转过凉亭旁边的几个柳树,才看清楚凉亭里面早已有人,不过几人看这人就是当地的村民,都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纪修然今天出来干活,就穿了一件行动方便的短打,没有穿长衫,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农夫的感觉,几人误会倒是很正常。 几人走到亭子边上,看亭子里的人还是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里,看风景吹风,一点都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人也真是没眼力见,这几天他们在村里碰到的人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那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安静。 之前说话的那个站在白衣人旁边的青衣人,看这人一点让地方的意思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出声呵斥到:“你是何人,还不赶快离开此地。”纪修然没想到这伙人这么嚣张,不管是什么地方,总有一个先来后到吧,这样大大咧咧的让人让地方真的没问题嘛。 “此处是某先到,为何要相让?”纪修然也不是吃亏的人,而且在自己的地盘是,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到自己,直接的出声怼回去了。 “你一个乡村野夫,也想独占此处美景不成。”那人又说,旁边的几人也都面露不忿,白衣的舒公子则一脸的无所谓,看来这种情况也是见惯了的。 纪修然被这些人无耻的言论给气笑了,那人看纪修然笑,大喝:“有何可笑。” “皆可笑,后来之人呵斥先到之人让地方可笑,一个无知蠢货骂人乡村野夫可笑,一群俗人妄想独占美景可笑,最可笑的就是一伙外来者驱赶主人。” 几人被纪修然之前的几句话说的火起,之后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脸上又有些愕然,和尴尬,表情变化太快,导致整个面容都呈现出一种扭曲感。纪修然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心里大笑,一群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蠢货。 白衣舒公子看几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对纪修然拱了拱手说:“多有得罪,只是此处风景颇佳,还望主人家同意,我等在此逗留片刻。”纪修然看来这人一眼,发现这人不是完全的嚣张,之前这些人的话可能这人都没有听到耳朵里。有一些艺术家是这样的,他们时刻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感知很迟钝。他估计这个舒公子就是这种情况。 他对这样的人都是没有多少恶感,只不过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人着实讨厌。但是看在这人态度还算过的去的份上,这次他就不计较了,反正这些景色看一看自己也没什么损失。等纪修然点点头,同意之后,这个舒公子就走进凉亭,坐到石桌旁边,他身后的小斯赶紧把茶具拿出来,烧水泡茶,又摆出一些点心,做完这些之后又稍无声息的退出去。 凉亭里面石桌旁边就只有四个石凳,现在纪修然坐了一个之后,他们一行四个人就要有一个没有座位,之前那个一直瞎逼逼的青衣人动作慢了一步,只能站着,那人看的这个情况,很不忿的瞪了一眼纪修然,纪修然也不理他,施施然拿起刚刚舒公子给自己的茶杯喝茶,emmm这茶虽比不上自家石靖琛从大青山上给自己采回来的老树上的,但也算是极品好茶了。纪修然慢慢的喝着,细细品尝。 那个青衣人看到他这个做派,以为他一个土炮子能喝出什么好茶,还装模作样,就小声嘀咕:“乡村野夫还真会装模作样。”纪修然斜睨了一眼那个人,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个跳梁小丑的话有所反应,白衣舒公子皱眉呵斥:“噤声。” 那人被这样一说,就默默闭嘴不敢多话。这几人可以清楚的看出,其余三人以这个舒公子为首,而且隐隐还有些讨好巴结,看来这个舒公子挺有来头,只不过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又对人无所求,合则结交一下,不合则当作过路人便罢。 亭里几人再也没有人作妖之后,这个白衣舒公子开始用心的赏景,在纪修然看来,这人就好像入定了一样,完全放空,不像赏景更像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这个舒公子抬起手向后做出一个伸手的动作。亭外候着的小斯赶紧跑上前,把一只狼毫递过来。 然后麻利的把石桌上到东西收拾干净,把纸铺上,把颜料摆好,做完这一切之后,舒公子开始配色作画。半个时辰之后,一份出荷图跃然纸上,纪修然虽然画技一般,但是对画作的欣赏能力还是有的,他看的此人的画作也被震惊了一下。画工了得,堪称大师。没想到这个舒公子年纪轻轻,功力如此不凡。 纪修然之前没有走就是要看一下这人的水平如何,没想到这人真的看到一溏初荷而触发了灵感,这做成的画作,让人感到初夏的喧闹的同时还能感受到荷塘边的宁静,感情真挚。纪修然对着舒公子大为改观。 他一直没有找到宣传那出风景的方法,这位舒公子的笔触不正是最好的宣传嘛,经过此人之手,十分的美景都能画出十二分,那个地方烟云缭绕,一树红花,他倒是有些期待,经过这个舒公子之手后又会是一副什么情景。 第 44 章 纪修然在凉亭看舒公子作画,一时入迷而耽误了一些时间,当他拎着箩筐往回走的时候,就在半路上碰到出来找他的石靖琛。石靖琛看到纪修然之后,快步走到人面前,自然的抬手把人因疾走而额头上冒出的汗擦干,然后顺手接过箩筐,一手环住纪修然的后背,带着他往回走。 “你回来了,我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人,耽误了一些时间,才回来晚了一些。”纪修然很坦然的接受石靖琛为他做的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早就培养出来默契,稳稳当当的很有老夫老夫的架势。 回到院子里之后,石靖琛把箩筐里面的野菊花拿去晾晒,纪修然走到井边打水,想洗一洗,凉快一下。纪父正坐在院子石榴树底下的躺椅上,眯着眼抽烟,旁边二青和三青正在玩纪修然最新给他们的陀螺,而二红则想一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两个身后,转来转去,也想要玩。 纪母正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大红在厨房忙活晚饭,纪大哥和纪二哥还没有收摊,晚饭做好之后他们就回来,大青应该是跑出去和自己的小伙伴玩去了,晚饭的时候自己的回来了。仲夏的傍晚,炊烟袅袅,看到这样的生活,虽然很热闹,但心中却感觉很宁静。 纪修然洗完脸之后,也坐到纪父旁边,看几个小侄子玩耍。石靖琛把今天从山上找来的木李果凉拌之后,端出来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让纪修然先吃一点。纪修然胃口不好,特别是夏天,石靖琛看到这几天他瘦了很多,心里着急,就去问过大夫,大夫告诉他这种木李果可以健胃消脾,正适合纪修然这种体弱之人。 但是这个木李果确实难得,只长在极其阴湿的地方,而且一藤只结数个,数量少。石靖琛之前上山的时候就见过这样的地方,而且他也见过这种果子,只不过那个地方也确实偏僻,他一人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所以才会想着和村里人一起去。不过结果还好,他找到了十枚果子,吃完这十个果子,纪修然的身体基本就能调理好。 纪修然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果片放到嘴里,没什么味道,只是多一些草木香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二红看到他吃东西,凑到他面前。纪修然夹了一片放到她嘴里。二红嚼了几下之后,就吐了出来,脸皱到一起,大声叫着:“好难吃。” 纪修然看到她的反应,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然后又夹了一片递到她面前,这次二红用手死命的捂住嘴,说什么也不吃了,纪修然看她如临大敌,也不再逗她,放到自己嘴里吃掉,感觉也没有那么难吃呀。旁边的二青和三青被两人的动静吸引过来。站在桌子旁边,看碟子里面的木李果。 二青好奇的问到:“小叔,这是什么?好吃吗,妹妹刚刚在叫什么。”纪修然每人给了一片,两人也和二红一个反应。纪父看到之后,制止他:“修然,莫要戏耍他们了,这个果子是给你调养身体的,你自己吃了就是。” 纪修然也只是一时好奇其他人的反应而已,也许就像是有些人吃不下香菜一样,这个木李果那个特别的味道,有些人无法接受罢了。而且他知道这个果子稀少,而且是石靖琛冒险给自己找来的,他也没想着要浪费,刚刚给这几个小的吃的都是小小的一薄片而已。 石靖琛看到修然难得的调皮,温柔的笑了一下。对于修然的这种浪费的行为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没有了他再去找就是了。 后来几天纪修然又见过几次那个舒公子,两个人聊了一些绘画的话题,纪修然虽然不擅水墨,但是他会画简笔,而且在鉴赏方面也略有心得,而且对国画的发展史略有涉猎,和这个舒公子倒是颇有话题。 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舒公子看着高傲,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而已,他的傲气一方面来自家族,一方面来自本身对艺术的热爱。如果有人能入了他的眼,他也就没有那么难以相处。就像纪修然只不过和他略微的聊了一下绘画的见解,便被他引为知己。这样看来这个舒公子的性格也略为单纯。 纪修然几次之后就约他去大青山上,寻找美景。正好赶上学堂休沐,早晨早早就起床,石靖琛把两人上山的东西准备好,和纪修然一起吃过早饭之后,就来到小院门口找舒公子他们。这个时候几个人也已经准备好出发。 几个公子哥平时甚少做这种高强度运动,很快爬到一半的时候,那个青衣公子就开始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身后的小斯上前扶住他,这人停下喘着粗气,看到前面的人虽然也都开始喘粗气,但都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忍不住出声:“我…我说…你你们要不要 停一下,休息休息,我快快撑不住了,”边说边喘。 纪修然回头,看到几个人确实累的够呛,而且舒公子脸上都有些发白,示意石靖琛停下来休息一下。没想到这几个人看着挺厉害,这一爬山就原形毕露了,而且连自己这个有名的病秧子都比不过。纪修然心里挺得意的,虽然第一次让石靖琛带着上山的时候,也累成死狗,但现在自己的身体也算是锻炼出一点成果了。走这么久就稍微有点气喘而已。 休息一会儿之后,纪修然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当舒公子快受不了放弃的时候,他们到地方了。 转过山道之后,视野开阔,山崖边上的那一株凤凰木,正热烈的开放着。树冠平铺开来,沾满半个天空,树下的落花满地,就像是火红的倒影,远处的山影重重,烟云缭绕,宛如仙境。一时间一行人都被着美景摄住了心魄。 青衣人最先反应过来,大声赞叹:“好美呀,没想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会有如此美景。”其他几人也面露赞同。而舒公子眼里的亮光都快要发出绿光了,纪修然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也很满意,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不过这个青衣人的嘴还真是有够欠的,好话到他嘴里都变难听了。 舒公子让人把自己的画具摆出来,这个石壁的旁边正好有一块平整的石头,很适合他作画。几个小斯很麻利的摆放整齐。舒公子站在那里就进入了创造境界。纪修然看到他这样佩服的很,这要是站个三四个时辰,这腿会不会废掉。他让几个小斯给他去附近找几块石头,摆过去当凳子,至少坐着消耗少一些。 几人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无聊了,纪修然让几个小斯留下帮他摆锅灶,其他人都让石靖琛带着去附近搜捕一些食物。剩下的三个人都有些跃跃欲试,他们还没有去这么密的林子里面狩猎过呢。 石靖琛严肃这脸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毕竟这种密林还是很危险的,他们人虽然多,但是武力值太低,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受伤,甚至死亡,所以去之前就给几个公子哥打好防御针。几个人虽然有些霸道但是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听到石靖琛的话都觉得有道理,并且保证按照石靖琛的吩咐做事。 纪修然把炉子搭起来把火生好之后,没一会儿一行人就回来了,石靖琛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两只山鸡,四只兔子,面色平静,看来还是挺顺利的,后面走着的三个人虽然手中没有拿东西,但是脸上却很兴奋,而且青衣还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看来也是有收获的。 走在后面的几个护卫在提满了猎物。纪修然看到这些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看来今天可以吃个尽兴了。 几人把食物收拾好,用先做的树枝串起来,拿到火边考,谁吃谁动手,几个公子哥也没矫情,也都很新奇的每人拿起烤串开始考。虽然手艺欠佳,但是却也吃的津津有味。而舒公子则两眼放空的吃着嘴里的食物,吃完之后很快又陷入创作中。纪修然觉得他要入魔了。 一行人为了配合舒公子,在这个山壁旁住了一晚。第二天纪修然和石靖琛下山,把几个人留在了山上。这一行人一呆就是五天,期间纪修然让石靖琛给他们送了几次吃食。就算这样几人回来的时候,还是把纪修然吓了一跳,特别是舒公子,整个人都憔悴了十岁一样。不过眼睛里的光却亮的吓人。 舒公子把完成的画作拿给纪修然看。纪修然被惊住了,他没想到舒公子画中的那一片风景会是这样。分明满副火红,但是却又很孤寂,就像遗世独立的一株古老凤凰木,在用生命燃烧着火热,染红了天染红了地染红了自己。就算自己被燃烧殆尽也不会后悔。执着而疯狂。就像舒公子对艺术的追求。 这幅画作给纪修然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惊艳,还有心里的震撼。他都无法想象会引起怎样的轰动。而且这幅画作里舒公子的功力明显比之前提升了很多,这是心境上的提升。 第 45 章 舒公子带着他的几个小跟班走了,走之前还专门到纪修然家和他辞行。纪修然送给了舒公子一些自己酿制的桃花酒,舒公子很高兴的带着这些酒回去了。纪修然继续过着学习,练字,教书的生活,并没有关注村里的事情。 他不知道舒公子走后一个月之后,青山村突然迎来了一大波陌生人。小院的生意格外好,已经不够住,很多人家都收拾好空房间,开始外租。据说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都是来看大青山上的百年凤凰木的。 村长组织了一些人专门给这些人带路,其实这个凤凰木所在的山头已经不属于青山村,所以他们要去,村里的人是不能阻止的,但是考虑到这些人的安全问题,村长还是找来一些人负责带路,还负责这些人在山上的吃食问题。安全问题他也无能无力,还好这些人都有分寸,都带着护卫。 时间就在这热闹中过去,很快青山村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节,地里的庄稼都成熟了。村里人也都开始农忙,桥头市场一下子清静了很多。来这里散心的有钱人也渐渐减少了很多。他们也知道现在是农忙,根本没人能够出来摆摊,他们来过之后没找到自己要找到东西,自然就走了。等忙完这一阵之后,这些人又会回来。 纪修然这个时间也有地要收,当时他除了新买的那些荒地之外,其他的地都是按照之前的方法种植的,只不过育苗是用纪修然的新方法进行的,而且播种之前也施了一次肥。这次收成之后,纪修然又让石靖琛记录一下这次的亩产,不出所料,还是比村里人家的产量要高一截。 他之前开垦的那十亩试验田,收成之后就又种上了庄稼,这一段时间已经长到人小腿那么高了。在过几个月也可以收,他觉得他们这个地方的气候,如果地里的肥料跟得上,完全可以一年两熟。村里人之所以一年只种一季不就是想让地多休息,这样才能不糟蹋。 现在村里都知道积肥的方法,而且每家都在自己家空闲的地方挖了积肥坑,平时家里的洗米水,洗菜水,菜叶子都扔在里面,有牲畜的,粪料也都仍在里面,平时有空都会去捡树叶,割草往里扔。现在几个月过去,也颇见成效。 这次收成之后,每家每户都把地里好好的施施肥养养地。这样争取明年田里的亩产也能上去。 就在全村热火朝天的忙活的时候,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出来了。陈二麻子是村里有名的无赖,平时不爱干活,人家下地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睡大觉,人家去打短工的时候,他就去附近村里溜达,偷鸡摸狗。 曾经被抓住,打了一顿送回村子里之后,也不敢去附近的村子里祸害,就成天在村子里游荡。现在这个时候,村里人生活越来越好,他们家却一点都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落魄。之前村里知道积肥的好处之后,都想办法弄东西往自家积肥坑里填。 而陈二麻子觉得这种方法太麻烦,直接就把自己家里的粪肥往长了庄稼的地里倒,他觉得这样省事又方便,不用等到明年,自己地里的庄稼就能增产了。最后弄的他地里的庄稼都被烧死了一大片。这到了收成的时候,他去地里一看,当场就不干了。 非要说是纪修然的方法不对,弄的他地里的庄稼都死了一大片。他要找纪修然赔偿。嚷嚷着要纪修然赔他的损失。纪修然没有下地,现在虽然他的身体好了很多,纪家人还是习惯把他当时瓷娃娃保护,这种粗重的活都不会让他干。 陈二麻子闹腾的时候,纪修然正在家里做饭,这还是好不容易和纪母争取来的活计。刚把炒好的豇豆从锅里盛出来之后,就听到有人拍门,边拍边喊:“修然,快来,不好了,你家石二牛和人打起来了。” 纪修然听到石靖琛出事,根本顾不上自己手上的事情,把炒勺一扔就跑了出去。来人是村里的林大,村里人,平时虽然和他们家来往也不是很多,但也算是认识。纪修然边往地里赶边问怎么回事。 这林大之前只看到石靖琛把陈二麻子按在地上打,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说也说不清楚。纪修然也不再和他纠缠,快步往前走。石靖琛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如果不是被人惹急了,他才不会出手打人。看来这次是有人皮痒,惹着老实人了。 纪修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被人拉开了,纪修然看来看石靖琛,除了衣服凌乱,脸色有些难看之外,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他就放心了很多,转过头看向另一个人,发现这个被石靖琛揍的人,现在正蹲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哀嚎,身上的衣服上都是土,头发也散乱了下来,露出来的脸上也乌青一片。 看来石靖琛是下了狠手了。这个时候人群中又有人喊:“村长来了。”纪修然没有再关注那个被揍的人,走到石靖琛身边,等着村长过来。周围的人自动的分开一跳路,让村长通过,村长看清情况之后,厉声问:“谁能说一下怎么回事?” 这时候周围一直围观的人有人说:“村长,这陈二麻子今天下地,看到自家的庄稼死了一大片,非说是修然的方法害的,要找修然索赔,骂骂咧咧的嘴巴不干净,正好被二牛听见,他就把人给打了。”村长听完之后,环视了一周,发现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是认同的。 看来这次的事情都是这个陈二麻子自己嘴贱惹的祸。“陈二麻子,刚刚说的你认不认?” “哎呦,哎呦,村长,你不能这么偏袒呀,哎呦,我被打成这样,总要给我个说法吧,哎呦,疼死了,我又没说什么。”陈二麻子看村长的态度,就不愿意了,连忙反驳。这样下去自己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村长听他说话,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就一阵厌烦,就像看到脏东西一样的厌恶。其实说起来这陈二麻子还真算是青山村的一粒老鼠屎,青山村的人大多老实憨厚,踏实能干,就几十年里就出来这么个陈二麻子,懒惰无赖,偷鸡摸狗,之前被邻村抓到送回来的时候,村长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而这陈二麻子倒是好,依然我行我素的,根本一点都没有反省,村里看在他父母的面上也不能对他做什么,但没想到,他没安分几天,又开始作妖了。 “哎呦,村长,我可是听了纪修然的话才给地里撒肥的,哎呦,你看这结果如何,我不应该找他赔吗?你看着二牛把我打的。各小娘皮的,疼死老子了。”村长听到这也抬头看了一下,陈二麻子家的地了确实有很多庄稼死掉,而且剩下的那些也看起来不是很好。抿起嘴,表情严肃了起来。 纪修然看了一下地里的情况,大概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也是很无语。看村长表情严肃,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便开口问陈二麻子:“你说用我教你的法子,那你说一下是怎么用的,我自己的地里也用上了怎么就没事。” 陈二麻子听到纪修然问他怎么用的,哆嗦了一下,话都有些结巴:“就那样用呀,还还能怎么用。” “我记得说过,肥料要放到积肥坑里积肥,最短半年才能撒到地里,你这肥料撒的时间明显没到半年,我问你你这肥料是怎么来的?” “肥料有都一样吗?那像你说的那么多讲究。” “我之所以这么讲究就是不想村里人的庄稼出现你地里这种情况,肥料只有经过半年以上的时间的积肥之后才能用,否则就像这样会烧毁庄稼,你偷懒不按照我说的积肥就算了,产生了损失就想找我索赔,三哥打你也都是你自找的。”纪修然愤怒的斥责陈二麻子。 明明是自己不按照要求胡乱搞,最后却想把责任推倒别人身上,怎么脸那么大呢。纪修然又不是圣父,对于这种诬陷他的人,他不会留脸面的。村长听了纪修然的话之后,也明白过来,这地里的庄稼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都是陈二麻子自己作的,和纪修然的施肥方法没关系。当时纪修然教大家的时候就提前和大家说过注意事项的,其中有一条就是粪水没经过半年的发酵不能直接使用。 而这陈二麻子不仅不听,还这样做,做过之后造成损失又想从别人身上找补回来,还散布不实谣言,若是村里人都被他蛊惑而误会修然,到时候让修然多寒心呀。村长想到这,心里也很愧疚,开始的时候自己也有一些动摇,还好修然及时说明,自己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想到这里,村长对这个陈二麻子就越是恼怒,真是不省心。差一点就闹的整个村子不安宁。“既然是你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地里的损失,那你就不能再找修然的麻烦了,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小心我按照村规处理你。”村里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有规定的,严重的要被逐出村子。 对着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被逐出村子,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其他的村子也不会收留,这种人只能乞讨过活。陈二麻子听到村长说是按照村规处理,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不过纪修然还是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去看伤。虽然石靖琛打人占理,但是纪修然却不想再节外生枝,防止以后这陈二麻子乱咬人,当着大家的面堵住他的嘴,也算是堵住村里人的嘴。 这样村里人也无法拿石靖琛打人这件事说事了。村里人对积肥的事情再也没有怨言,用了肥料,亩产增长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事情,积肥虽然麻烦一些,但是效果却是明显的,反正家里人多,一些小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顺手就做了。 第 46 章 农忙过去之后,青山村又恢复热闹,中秋节也快到了,纪修然要去一趟县城。临出门之前被二红看到了,非要跟着一起去。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几个孩子吃的也好了很多,各个都养的白白胖胖的,很可爱,特别是年龄最小的二红,对家人也大胆了很多。 像这种死赖着要跟着去的事情,家里其他几个大点的孩子都不敢这么干。纪修然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能妥协,纪母过来想把二红抱走,二红则死死的抱着纪修然的腿不松手。弄的纪修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娘,要不然让她跟着一起去吧,到时候我和二牛去买东西的时候,可以暂时把她放在先生家里。” “这样麻烦你先生,怎么好意思,你们走你们的就是,惯的她没点样了都。”纪母不是很赞成纪修然的提议。“娘,没事的,我把红苑也带上,到时候让她看好红英,红苑这么大了还没去过县城呢,这次我带她去逛逛。”纪修然知道纪母是不想麻烦自己先生,不过带着大红,到时候让大红看着二红就没关系了,这样就不用把二红寄放到先生家里了,而且大红这么大了,也该去见见世面。 纪母听纪修然要带着大红一起去,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特别是纪修然说要让大红去县城逛逛,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大红是家里的老大,平时最是听话懂事,是该让孩子去玩玩,过几年这孩子就给出嫁了,到时候就没有在家里这么放松了,现在家里条件又渐渐好起来,是该让几个孩子好好享受一下。也就同意让大红一起去。 大红站在厨房门口伸头往外看,看到妹妹这么大胆的样子心里还有些羡慕,没想到下一秒小叔就对着自己招手,让自己换衣服跟着一起去县城。大红换好衣服坐上马车之后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机会去县城。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最远也就是去镇上的集市,都没人去过县城的,而这次她却有机会去县城,感觉好像做梦呀。 大红一路上很安静的看护好妹妹,都不敢又什么大动作,纪修然看她这样,心里叹气,看来平时对这几个小的还是不够关心,他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一次县城,从没想过要带他们一起去过,以前要租车多少有些不便,但是现在自家就有马车,他也没有想起来过。这次如果不是二红闹,他还真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五十枚铜钱递给大红,“红苑,这些钱你拿着,一会儿我们去买东西的时候,你可以买一些自己看中的东西,也可以给家里的几个皮小子买点吃的回去。”大红连忙摆手,她没有什么要买的,根本不需要这些钱。 “给你你就拿着,第一次来县城,我一会儿带你们好好逛逛,看中什么小叔给你们买,这些钱是给你们零花的,看到自己想买的东西就可以拿出来用,不用给大人要。再说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可以身上没有一些钱备用呢。”听他这么说,大红只得接下来。 马车嘚啵嘚吧的往前跑,速度比牛车快多了,一个时辰多一点就到了县城,他先去了先生府上,把带来的一些野味给师母身边的丫鬟,先生让师母把大红和二红带到房中吃点心,纪修然交待两人乖乖听话之后,就和先生去了书房,石靖琛则像以前一样等在书房外面。 书房里纪修然把自己做的文章那个先生看,先生仔细的看着,纪修然观察先生的脸色,发现没有什么不满之后,心里也放心了很多,先生看过之后,对他说:“你的文章比起前一段时间有进步,看来最近很用功,之前说的你文章中的短处也已经提高了很多。看来对这一块下了苦功了。”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上次听先生的话之后,回去就进行了一番恶补,总是有些成效。”席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接下来按照之前的进度继续进行即可,这是最近几年的乡试高分文章,你可以拿去看看,找找自己的不足之处。” 纪修然恭敬的接过先生递过来的一沓文章,认真的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难得的好文章,欣喜的很。纪修然知道自己先生有一些背景,先生不说他也没想过要去问,但现在从这些文章可以看出来,席先生的背景不说一般的高,这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东西,他拿出来的好不费力。看来他认了一个厉害先生。 纪修然和先生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师母叫人过来通知吃饭的时候,才意犹未尽的从里面出来,石靖琛见人出来,立马走过去,扶住他。纪修然对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担心。虽然纪修然一再强调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石靖琛还是不放心,每次纪修然用功时间长了,他都会担心一下。 纪母一上午带着大红和二红,教她们刺绣,也相处的很好,先生的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两个人难免会感到寂寞,特别是师母,看到大红和二红之后就想到自己孙子孙女,很高兴能教导两个小姑娘,而且大红和二红也确实很听话,一上午就把师母的心给笼络住了。 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给两人夹菜,临走的时候也很舍不得,交待纪修然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他们一起来。先生也很赞同,纪修然忙连连点头。 纪修然带着石靖琛和两个红一起去买东西,中秋节要到了,他这次要买些做月饼的东西。去年中秋节的时候他还在生病,记起来的时候早就过去了,这次有能力,他要好好庆祝一下。他去粮店买了一些绿豆和红豆,还买了一些坚果和白面,又去买了一些白糖。 家里虽然有一些常备用,但是他这次要做的不是一块两块,他还要做出来各家都送一些。之前池塘里面的荷花开的很好,他收集了一大堆的莲子,这次还要做一些莲蓉。他会做两种月饼,一种是酥皮月饼,他打算做绿豆,红豆,枣泥,莲蓉,五仁的,而另一种广式的月饼,他打算只做一种莲蓉蛋黄的。 虽然在现代很多人都不喜欢吃五仁月饼,但是纪修然不同,他从小吃到月饼就是五仁的大白皮,一直觉得月饼就应该是吃五仁的,而且五仁月饼也是他记忆中最好吃的月饼,所以这次做,他要多做一些五仁的,谁叫他他自己喜欢吃呢。 买完做月饼用到的东西之后,他和石靖琛就带着两个侄女开始逛街。虽然村里的桥头市场已经越来愈红火,但是现在那里摊位上的东西都还很单一,基本都是吃食摊子,根本没有这里这么全面的玩具和饰品摊子,两个小孩看的很专注。 大红很懂事,只是时不时的转过头看一下摊子上卖的东西,并不会乱跑,而二红则不同看到感兴趣的就会跑过去,所以没走多久,几个人就开始随着二红窜来窜去。不过二红也很听话,只是来回的看,而并不会吵着要。 纪修然在她们停到一个小摊前,看了很长时间的时候,给两人没人在这个摊子上买了一对珠花。这两个姐妹长这么大还没有带过像样的饰品呢,纪修然是男子,平时根本想不到这些,这次出来两人看的最多的就是摊子上五花八门的头饰。 这个小摊子上的珠花算是在这条街上最出色的了,两个姑娘看到之后就有些挪不开眼了。纪修然拿起两对珠花问老板:“老板,这些也怎么卖?”小贩看了一下说:“先生眼光真好,这珠花是从京城传来的流行样式,只有我家才有。” “老板直接报价钱即可。”这个小贩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多说些价钱吗。“好嘞,两对给你算便宜些,五十文。” 纪修然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大红先不愿意了,五十文也太贵了。伸手拽了拽纪修然的衣袖说:“小叔,太贵,我不要,要不你就给红英买吧。” 纪修然摸了一下她的头,安抚住她,然后对那小贩说:“我还要在你摊子上挑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帮我算便宜一些。”这个小摊上的东西相比其他人的确实要精致一些,品种齐全,他挑选了一个玉质烟嘴给纪父,挑了一个银簪子给纪母,还给三个青一人挑了一把木剑。 小贩看他挑了这么多,而且还挑了最贵的两件,笑得合不来嘴,连忙给他们算钱,最后还主动把零头给抹掉。纪修然听完价钱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拿起摊子上的一个木质簪子,算是搭头,小贩的脸上有些不舍,但想想这是笔大生意,便点头答应了。 纪修然付了钱之后,把珠花给两个小姑娘,让她们自己收好,把其他的东西递给石靖琛拿着,把那个木簪子特意拿出来,给他说:“这是给你的,算是中秋礼物吧,不要嫌弃啊。”纪修然说完眯着眼对他笑了笑。 他之前想给石靖琛买过其他的簪子,石靖琛说不要,当时他就没买,这次看到这个摊位上到木簪子,雕刻的别有一番风味,比其他的木簪子看上去好多了,就想给石靖琛买给个,但是又担心他不要,就最后的时候让小贩当搭头送了一支,这样石靖琛就没有理由再推辞了。送个东西都这么费劲,也没谁了。 继续往前走,给两个小姑娘买了一些零嘴吃着,看时间差不多就想带着几个人去飘香楼吃饭。他每次来县城都要去飘香楼一趟,就算不吃饭,他也要去和曾君辉碰一下头,最近他那里的新酿的酒已经可以开坛,而且那些春天时候酿制的花瓣酒都已经可以开坛品尝。 他这次就是要过来给曾君辉送邀请函,他要开一个品酒会,请的都是一些以前认识的读书人,他一直和曾君辉做生意,虽然合作的很愉快,但是随着他的生意越来越好,他销售的门路就不能仅仅限于曾君辉一条。他倒不是要和人拆伙,毕竟两人还有契约。 这次的品酒会就是想把自己的酒的名气扩散出去。这次请的都是读书人,读书人最喜高雅之事,他所酿制的这一批酒,有桃花,梨花,杏花,都是这些文人墨客喜欢的调调,在读书人种的名声扩大之后,还愁自己的酒卖不出去吗,恐怕到时候不够买。 而且这次品酒会成功之后,曾君辉以后卖酒的时候也容易很多。毕竟他出品的酒都有他自己的标志,每坛酒上都有他家的泥印,算是简单的防伪手段吧。 几人来到飘香楼,飘香楼的小二熟练的把几人带到包厢,没一会儿掌柜就过来了。“纪公子和石靖琛公子,怠慢之处请见谅。”掌柜知道两人的身份,很是恭敬,上来就是赔罪。纪修然并不在意,抬了抬手,让他不用这么多礼。 “这次过来是有事找你们三少爷,可否劳烦掌柜。”纪修然给掌柜的拱了拱手。“谈不上劳烦,只不过我们三少爷此时并不在城里。”“哦?曾兄出城去了?何时回返?”“这个小的不知,纪公子可以留下口信,少爷回来,小的就告知他。” 纪修然点点头,把请帖拿出来给掌柜的,就让人下去了。菜送上来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开始招呼大红和二红吃饭。两个小姑娘第一次来酒楼吃饭,从进门开始就一脸好奇,大红还有所收敛,二红整个过程都四处观望,好奇都很。 现在开始吃饭了,人才老老实实的拿起筷子开吃。她现在还小,虽然会用筷子,还用的不是很熟练,夹菜的时候还夹不稳,大红看妹妹夹菜不熟练,想自己给她夹,不过被纪修然制止了,让她自己吃,纪修然帮二红夹菜。石靖琛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给纪修然夹一些菜。 就这样,纪修然给二红夹菜,石靖琛又给纪修然夹菜,两大两小就这样和谐的吃完了一顿饭。吃完休息的空档里,纪修然问两个小的:“难得来一次县城,你们两个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如果有就说出来,我带你们去,如果有想买的东西也可以说出来,小叔买给你们。” 二红嘴里还嚼着一口饭,听到纪修然的话,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唔哝着说:“我要买好吃的点心。”纪修然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说:“吃了这么多你还没吃够呀,你想要的话一会儿我们去福临门调一些就是了,以后嘴里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纪修然转过头看着大红又问她:“红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不要有顾虑,直接说就是了。” 大红迟疑了一下,小声的说:“我想要绣线。”今天她们两人跟着师娘身边,看到师娘刺绣,大红很懂事,师娘很喜欢她,就教了她一些。大红也真的就喜欢上了。想买一些绣线回家练习。 纪修然点点头,对石靖琛说:“那我们一会儿去福临门之后,就去布庄吧,那里应该有绣线卖吧。”纪修然一个大男人还真不知道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去哪里买。“应该有,没有就去绣庄买,两家挨着。”纪修然点点头,同意石靖琛的说法。 第 47 章 两个人结了账之后就带着两个小的去福临门买点心。福临门是这里最大也最贵的点心店,里面的点心很全,看起来也确实很好吃,站在门口就能闻到点心的香味。几人进店之后,小二就热情的过来招呼:“几位客官要些什么点心?可以尝试一下我们这里的桂花糕,买的很好。” 纪修然一听是桂花糕倒是很感兴趣,八月正是桂花开的时节,可惜他不擅长处理桂花,所以桂花糕,桂花蜜,桂花糖这些吃食他都不会做。福临门的桂花糕倒是应景的点心,可以买一些,回去给家人尝尝。他倒是忽视了,这个时节可以酿制桂花酒。 他回去可以酿一坛子留着自己喝,村里只有村口一颗老桂花树,他想多酿也没有原料。 他在福临门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并没有他原来世界里常见的传统的月饼卖,看来他的月饼做出来又可以成为一道独特的吃食了。不过他也没有想着用这个方法赚钱,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就放开了。 纪修然让小二给他包了两包桂花糕,又让两个小的挑了几样想吃的点心打包,就出来去布庄。 他就过年的时候和石靖琛来过布庄一次,那次买了很多布料,还给大红带回去很多碎布料。最后这些碎布也都被纪母拿回去,挑出那些大块的做鞋子,剩下的才给大红随便糟蹋。大红就用剩下的那些小布头拼接了两个丑不拉西的布娃娃,两姐妹一人一个。 布庄的客人多为女子,两个男子逛布店的确实少见,不过布店的小二也算是沉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纪修然看来一看两个侄女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却也真的陈旧,而且颜色灰突突的,根本不适合小女孩。 他本来并不想买布的,但是竟然来一趟,那就给家人都买一身衣服吧。买了两匹青色,两匹赭色,两匹蓝布,一匹淡青色,一匹白布,另外还单独给两个小姑娘买了一匹粉色,一匹淡绿色。 小二高兴的给纪修然打包,“你们店里的绣线怎么买?”这次出来是要买绣线的,他可没忘记。小二把店里的绣线都拿出来:“客官,这是我们店的所有颜色绣线,您若是要,就便宜卖给你。” 纪修然看来看,他也不是很懂绣线的好坏,但是颜色和是看的出的,这些绣线看上去都有些陈旧,看来放的时间久了些。“你这些颜色已经不鲜艳,怎么还拿出来卖呢。”纪修然对这些绣线不是很满意。“有没有新的?” “客官见谅,因为旁边就是绣庄,所以很多人都是直接从那里买绣线的,小店已经多时没有进新货了,如果您真想要,小店可以再便宜一些。”“你这再便宜能多便宜,你们这里有绣棚吗?也一起拿出来吧。” 小二拿出几架绣棚,这绣棚倒是做工可靠,看起来还很不错。纪修然选了两架看起来很不错的,小二赶紧过来给他打包。看来他们店里的绣棚也是滞销货,不然这小二也不会这么的殷勤。 “这些都算一起,多少钱?”小二算了一下一共二两银子,纪修然点点头说:“那你把那些绣线当时搭头吧,另外你们店里的碎布也送我们一些。”小二想想也就同意了,这两样都不值钱,当是搭头也很合算,谁叫这位客官是大客户呢。 大红才开始还想阻止纪修然的,但是看到后来,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没想到自己小叔这么能花钱,她偷偷瞄了一下石靖琛,心想,自己家的小叔这么败家,三叔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小叔这么败家不会都是三叔纵容出来的吧。 石靖琛全程默默的跟在纪修然身后,什么话都没说,只在他买好东西之后,上前帮忙拿东西,真是一个称职的老攻。 纪修然一顿买买买之后,总算心满意足,准备打道回府。石靖琛把东西放好,赶走马车往后走。到家之后,纪母看到一马车的东西,嘴上难免唠叨纪修然乱花钱。当看到纪修然拿出来的银簪子之后,嘴里的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乐的合不拢嘴。 带上自己儿子买的银簪子之后,满面红光的去收拾纪修然带回来的东西,虽然心里还是会心疼,但是再也没有说一句怨言了,自家老幺记着家里人,给家里人买东西,是老幺懂事,她这个当娘的也应该跟着高兴。 纪修然一行人到家之后,纪母看到满车的东西,埋怨道:“老幺,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呀,这不过是过个中秋节而已,还用得着买这么多布吗,还有这绣棚什么的,大红想要,让村里木匠给做一个凑合就行了。” 纪母边收拾东西,边唠叨,“你们两个小的也真是的,你们跟着你小叔去怎么什么都要呢,这得花多少钱呀。”大红和二红被纪母说的老实的站在旁边,也感觉自己今天犯错了,一句话都不敢说。纪修然看他们两个这么拘谨,让她们进屋去。 然后自己站在旁边帮纪母收拾,“娘,买都买了,你也别再念叨了,两个小的都被你吓着了,我还不容易带他们出去一些,当然想给他们买一些想要的东西了,几个小的平时都很听话,都不主动要东西,这次是我问了好几次,才给我要的呢,而且我们家现在条件也好了,没必要亏着孩子们,反正钱赚了就是花的,花完了再赚就是了。” “我不和你说,说不过你,怎么都是你有理,真是拿你没办法,也太宠着他们了。”纪母还是念叨了两句。纪修然无奈,拿出给纪母买的簪子,帮纪母带着发髻上,说:“娘,你也别忙活了,剩下的我和三哥来就行了,我给你买了一个簪子,我给您带上,您快去屋里照照镜子看好不好看。”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带什么簪子呀,没到浪费银子。”纪母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摸摸簪子,嘴上虽然说着不要的话,身体却很诚实的往屋里走,想去照照镜子看看。纪父看着笑得一脸褶子的老太婆,哼了一声,嫉妒的嘀咕着:“老太婆子,老了还这么作妖。”幸好纪母没听见,不然纪父的这耳朵该遭殃了。 纪修然拿着那个玉质烟嘴过来,给纪父,说:“爹,这是给你买的烟嘴,你之前的那个都有裂缝了,我这次看见有好的,就给你买了一个,换下来吧,不过爹,烟不是好东西,平时也少抽一些。”纪父高兴的接过纪修然递过来的烟嘴,笑得合不拢嘴,说:“好好,都听修然的。”修然就是孝顺,自己烟嘴裂了一个小缝都被他发现了。 其实自己那个旧的还能凑合着用的,真不用这么浪费,不过这新烟嘴还真不赖,摸起来玉质细腻。儿子的一片孝心,不收有些不好。嘿嘿,自己就收下了。纪父一边摸着烟嘴,一边喜滋滋的想着。 三个小家伙知道今天小叔去县城带着大红和二红,在家里都闹腾了一阵子了,这等纪修然回来之后,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小叔,你偏心,下次我也要去。”纪修然对几个侄子可不像对侄女一样温柔,要求也很严格。 “你们要去的话,学业怎么办?不上学了吗?嗯?”几个小子看到小叔严肃着脸色,瞪着眼睛看着他们,都不敢再乱说什么了,大青看自己小叔有些生气,带头道歉说:“小叔,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会好好学习的,不会再总想着玩。” 纪修然脸色缓和了一些说:“嗯,知道错了就好,如果你们不上学的时候,我去县城的时候也会带你们一起去,你们也别心急,这些是给你们买的,还有一些点心和零食,都放到屋里去了,你们去吃吧。”纪修然把之前给三个小子买的木剑递给他们 几个小子收到礼物之后,都兴奋的很,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兴奋的蹦跳着去屋里吃点心了。 收拾完之后,第二天,纪修然开始准备做月饼。之前让石靖琛给做了几个模具,做广式月饼的时候要用模具扣成好看的花色。纪修然教给纪母揉面,一种酥皮,一种糖油面皮。莲蓉要把莲子的莲心挖出来,再蒸熟,捣成泥。 红豆也要蒸熟之后,一半碾碎一半留用,这样做出来的红豆馅吃起来口感更好,而且纪修然在蒸的时候加了些陈皮,这样这些红豆馅吃起来还有一股果香。 五仁包括花生,芝麻,瓜子,核桃,杏仁,几种料碾碎之后炒制成馅料备用。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做了枣泥。 准备好馅料之后,饼皮也好了,全家人一起上阵,开始包月饼。反正都是吃,包的不好的那些,烤出来留着自家吃,包的好的烤出来之后打包送人。一上午很快就做出来两百多块月饼。石靖琛和纪父负责烤制。烤好后香气四溢。纪修然拿起一块新出炉的月饼掰开,给了石靖琛一半,自己吃了一口,感觉不错。 他拿的是绿豆馅的,其中还加了一些栗子粉,吃起来还带有栗子的香甜。其实这不算是地道的月饼,一些火腿,鲜肉馅的,纪修然都没想起来做,就算做,他也不知道那些馅料如何调制。只不过纪修然想吃绿豆,和红豆饼,才私心里加了这两种馅料。不过在这个没有月饼的时代里,怎么做还不是纪修然说了算,他说这些是月饼,那就是月饼。 几个小孩也跑过来,每人拿了一块月饼吃。纪修然给其他人也每人分了一块,第一炉出来的这些,纪家人就消灭了。大家吃完之后都评价很高。特别是之前还吃过好几种从福临门买来的点心,两相对比,觉得这月饼确实吃起来很不错,比大店里买的点心都好吃。 纪修然笑了笑,心想这可是吃货国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传统点心,经过那么多代人的改良,能不好吃吗。 纪修然让石靖琛准备了一些礼盒,把做好的月饼装起来,送给村长和村里的几个老辈的人家一人一盒,给先生送去一盒,给曾君辉送去了一些,剩下的还要送给石家两盒。他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和石靖琛一起给石家送去。 第 48 章 自从石家的几个兄弟来纪修然这里帮忙管理山头之后,石家的生活就变好了很多。他们五兄弟,除了老幺确实太小,干不了重活之外,其他几个,每天都按时来上工。纪修然给他们每人一个月500文的工钱。还让人教他们种果树。 纪修然之前就想过要给大石村找一个好的出路。他就想到让他们种果树,他们那个地方多山地,地薄不说,还多山石,种庄稼是不成的,但种果树是可以的。而且纪修然这里要长期酿酒,需要的果子和花也是大量的。他们种了果树之后,也不用愁销路。 就算纪修然一时吃不下那么多的果子,不是还可以找曾君辉吗,到时候他给曾君辉出几个保存果子的方子,那个奸商肯定兴冲冲的往前凑,说不定到时候,不用找,自己都会送上门。 家里有了余钱之后,几个弟弟的婚事也开始有了起色,三牛之前说好的那个姑娘,也定下来了,明年开春之后就结婚。家里过好了之后,石父的心情也好起来,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好。石靖琛回家之后,看到家里的情况变好之后,心情也好了很多。 和纪修然回来的路上,一直都心情很好,纪修然知道他看到家里人过得好,自己心里痛快,就任由他在那里心中欢喜,也没有打扰他。 “修然,谢谢你”石靖琛回家之后,只剩下两个人之后,郑重的看着纪修然说道。石靖琛知道自己家里情况变好,多亏了修然,他们那座山头,找谁照看都可以,并不是非石家几个兄弟不可,而且修然不仅让他们照看山头,还找人教他们种果树。这些学会之后,就是一辈子吃饭的手艺。以后回家之后种几片果树,家里的收入就有保障了。 “我们两个还用说这些吗,你和我这么客气干嘛,你要是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纪修然被石靖琛看的有些赧然,故意羞恼的说出这些话。 “好,不和你客气。”石靖琛看着纪修然微红的面庞,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这才对嘛,快别说这些了,我们准备准备洗漱睡觉,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纪修然假装很忙碌的,边说边往外走,这人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那么温柔的看着他,让人这个三十岁的老处男都有些招架不住。真是的他怎么看石靖琛越来越顺眼了呢。是错觉吧。 被石靖琛那样看着,是个人都会脸红,并不是自己的问题,纪修然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殊不知自己在和石靖琛慢慢的相处中,自己的心意也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纪修然把中秋要送的节礼准备好,村里的长辈那里就让纪父和纪母去送,其他和石靖琛关系好的几个人,则是石靖琛自己去送,而给先生的还要他自己亲手送过去才行。这次他和石靖琛一起,快去快回,就没带几个小孩。 纪修然把节礼送到之后,师母把礼盒接过来,而先生则把那几坛酒默默的搂到怀里。上一次来开没到开坛时间,所以并没有给先生带酒,这次恰好赶上来,就每种都带了一坛子,总共有五坛。席先生性格温和,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酒,这次纪修然送到节礼算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师母看到先生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当着纪修然的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丫鬟柳儿把其中的四坛收了起来。先生眼睛不舍的望着柳儿把酒坛子抱走。默默的把剩下的这坛往怀里抱了抱,暂时只有这一坛,他得好好珍惜。藏起来慢慢品尝。 谁知师母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妄想:“这一坛,中午的时候开了,让修然和石靖琛和你喝两盅。”先生简直敢怒不敢言。谁叫他前一段时间贪杯,弄的身体不适,最后看了大夫之后,被大夫明令禁酒,现在是养回来了一些,师母才大方的留给他一坛,否则是一坛都没有的。 先生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只能在心里反抗一下,根本不敢和师母明着争辩。最后先生还是抱着那坛酒和纪修然去了书房。既然来了自然要例行考校一下学问。纪修然这几天还没有做完先生布置的文章,只把最近学习的内容复述了一下,问了一些不解的地方。 接受之后,纪修然从胸口掏出一张请帖,双手递给先生。先生接过来看了一眼说:“品酒会?这是何意?” “学生想借此机会给自家酿制的酒扬名,希望倒是先生能够拨冗参加。”先生听了之后,捋着胡子,眯着眼考虑了一下说:“到时我会带几个好友一起参加,修然到时可不要吝啬你的好酒。” 纪修然连忙保证酒水管够。这倒是解决了纪修然的大麻烦。纪修然对这次的品酒会很重视,发动了所有的力量,请了所有可以请来的人,还让桥头市场上摆摊的村民帮忙宣传。准备把这一次的品酒会办的声势浩大,先生答应帮忙带好友过来,纪修然当然是欣然同意。 纪修然在先生家里吃过午饭之后,把给曾君辉的节礼送到飘香楼就回去了。这次来掌柜的把曾君辉带给纪修然的口信带到。原来这货最近不在县城,是去了邕城,他要把生意开设到那里,最近新开店,要亲自在那里盯着。知道纪修然要举办品酒会,却没时间回来参加,不过却推荐了几个人,让纪修然邀请。 纪修然记着他的好,自然也答应了他要求多留一些酒的要求。 纪修然他们离开之后,掌柜的就把送给曾君辉的那一部分礼盒送到曾家大宅。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曾老爷子。“你不是飘香楼的掌柜吗,为何在此?”曾老爷子早就把自家的生意交给两个儿子打理,现在三儿子也有了自己生意,自己也就放手,让他们自己闯荡。 这飘香楼之前虽说是曾家的生意,但是并不出彩,当时是给老大负责,也没有弄出什么名堂,当老三开中秀才之后,想要做生意,老大就把这间酒楼给了他。听说最近这飘香楼的生意好的很。就因为老三展现出来的做生意的天赋,他才没有再逼着他继续科考,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回老爷,小的是把人家送给三少爷的节礼送过来。” “节礼?”这是谁送的节礼,让老三这么紧张,还要这掌柜的亲自送一趟。这倒是引起了曾老爷子的兴趣,“你去把那些节礼送到我院子里去。”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这可是三少爷点名要好好保管的,这要是被老爷子截胡,到时候三少爷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怪罪呢。 “怎的,我这老爷子说话不管用了?”曾老爷子看掌柜的迟疑,瞪着眼睛斥责他,掌柜的没有办法,只得把这些礼物再送到老爷子的院子里。老爷子看着几个酒坛子,乐呵的不行,让人把那盒月饼送到老太太那里之后,就研究起剩下的几个坛子,就知道让老三这么紧张的一定是好东西,看着酒坛上的泥印,就知道是好酒。之前老三那里的金酒,曾老爷子软磨硬泡的才弄来一坛,早就喝完了,这次弄来了五坛,可以喝个够了。 曾老爷子打开一坛,倒进自己的白玉酒杯才发现,这酒并不是金酒,而是清亮带着微粉,喝进嘴里能够感觉到花香,淡淡的桃花香气。虽然颜色娘气了一些,但是酒劲够足,老爷子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不是金酒,但老爷子对着桃花酿也很满意。喜滋滋的慢慢品尝着。想着下次让老三帮他多弄几坛。 纪修然回去之后,就要过中秋了,中秋过后十天才是品酒会,过完中秋就要开始忙活着准备了。 第 49 章 中秋节,纪家人都聚在一起吃团圆饭,青山村现在的生活条件变好了,很多家都正儿八经的过中秋,纪家也收到了村里人送来的节礼,吃完饭之后,都聚在院子里,吃月饼赏月。纪家的几个爷们每人都拿了一个酒杯,正喝着之前吃饭时没喝完的酒。 几个小孩也围在大人旁边,吃着点心,纪母他们几个则借着月光,搓麻绳。纪修然想让她们歇一会,她们都不干,觉得不干什么干坐着很没意思。纪修然也没办法,现在他们晚上照明都是用油灯,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平时吃完饭,早早就睡觉了,今天是因为过节才睡得晚了一些。 纪修然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得做到石靖琛身边,依着石靖琛,吃着月饼,看着月亮发呆。 “小叔,你看月亮上那个黑黑的地方是什么?”看着看着,三青就发现明亮的月亮上有一些黑色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就问他心目中知识最渊博的人。纪修然听到三青叫他,回过神来,也顺着他的手看着月亮。 他不知道这个月亮是不是他以前知道的那个月亮,但是他想构造应该是一样的,月亮上有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这种气氛下,他当然不可能实活实说,而且就算是说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顺着三青的话问他:“那你看着像是什么?” “我看这像个人,小叔月亮上有人吗?” “我看着像是树,你看那是树杈,那是树根。”二青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纪修然听着他们的童言童语笑了笑说:“你俩说的都有道理,但也不全对。” “月亮上有一个宫殿,叫广寒宫,里面住了一个美女叫嫦娥,嫦娥觉得一个人太寂寞,就养了一只兔子,这只兔子最喜欢捣药,你看看月亮上是不是能够看到一个小兔子在捣药”纪修然忽悠着几个小孩,几个孩子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欢呼着“真的是一个兔子,就在那里。” 月亮上有几片阴影,你想象成什么,就可以感觉那是什么,几个小孩被纪修然一忽悠,自然就觉得那是一只兔子。 “那个兔子的旁边你们看到了吗,那里有一棵树,是一颗桂花树,树下常年有一个人在砍树,当他把树砍倒的时候,他就能从月亮上出来了,只可惜他怎么砍都砍不倒那棵树。” “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那个人岂不是很可怜,他永远看不倒树就永远回不了家了。”大红有些怜悯那个人。 “哦,那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在接受惩罚,所以你们不要随意做坏事,不然就会想那个人一样被抓走。”几个小孩被纪修然的话吓了一跳,赶紧点头保证。弄的其他的大人看到都觉得好笑的不得了。 这个时代明明和他知道的历史朝代联系不起来,但是传承下来的传说神话故事却又很多重合,就连四书五经这些也完整的传承了下来。纪修然觉得两个世界是冥冥有有些联系,但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弄清楚一起,也就不花心思去纠结这些,过好现在的生活才是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 过完中秋之后,纪家人就在纪修然的安排下,开始准备品酒会的事。既然是品酒,便是雅事,纪修然把地点安排在大青山边沿的一座山头上。这座山头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生物,只有一种红叶树,这个时节树上的叶子都会变成红色,纪修然专门看过,并不是枫叶,所以纪修然按照当地的称呼叫它红叶树。 这个山头上最多的就是红叶树,这个时节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叶,看起来很赏心悦目,一边喝酒,一边还可以赏景,喝到高兴的地方再赋诗一首,是这些读书人最喜欢做的事。对这个地方,纪修然很满意。 吃食上他并没有想弄很多花样,以烤串为主,虽然撸串和诗酒茶这些雅事有些不搭,但是酒性上来之后,谁还在乎雅不雅,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而且一串一串的烤串要比一个个的烤肉块吃起来文雅多了。到时候那些客人吃起好吃的,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场地的摆设和食物的准备纪修然说明要求,就交给石靖琛和纪家兄弟去做,他本人则被赶来回来,他只好还是每天练字,读书,写文章,教课。有空还会偶尔去赵山他们几个人的实验室看看,之前做成纸之后,纪修然又把做砖瓦的方法交给他们,让他们研究,砖坯的配方,研究烧制的温度。最近这段时间几个人都埋头研究。 现在又从周围的几个山头弄来一下新的泥块,开始新的一轮研究。纪修然去过几次都没有什么进展,也就没有天天去盯着,只是偶尔去一次,看到他们有什么疑问,能够帮忙的地方,就帮他们解决一下,不能帮忙的地方,就帮他们换一个思路,继续研究。 现在几个人已经很有研究经验,研究记录也做到很到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出成果。到时候纪修然在后面整出来的那块空地上,盖新学校的时候就能用上这新研究出来的砖瓦。这也是给自己的实验室打广告。 他要研究新的砖瓦,是想降低砖瓦的成本,这样能够大批量生产的便宜的砖瓦,到时候就能普及到各个村庄,建房子的成本就会大大降低。这样势必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所以在他的计划下,等他考完乡试之后,得中举人,到时候再开设砖厂的时候,碰到的阻力就会少很多。 所以,这次乡试他要一击必中,虽然他还年轻,但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耗费在不停的科考中。而且他还想考完举人之后,再去参加会试,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虽然家里人没有强烈的要求他考举人,虽然自己先生也一直说,自己的基础踏实,制艺的水平一直在提高,这次乡试很有希望,虽然他会记忆之书这个金手指,但是他自己却还是会每天按照计划学习,一点都不放松。 他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纪修然,接受了原主的身份,也就要承担去原主的责任,对纪家的所有人,对石靖琛,对于青山村,他都有责任,他要赚钱,养活纪家一家老小,他要发展青山村,让村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就现在看到的结果,他做的已经很好。但是唯独对石靖琛,他却多有亏欠,他虽然和他结契,虽然像亲人一样对待他,但是他却在感情上亏欠了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明白石靖琛对自己是怎么的感情,但他自己现在这个阶段却不能做到坦然面对。 他心里也觉察到自己心意的改变,但是一时之间他还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因为之前的三十年里,虽然没有交过有朋友,但自己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异性恋,所以现在在和石靖琛日日的相处中,发觉慢慢爱上他之后,他有些不能接受。心里别扭,在和石靖琛平时的相处中就表现了出来,好在这一段时间石靖琛忙于筹备品酒会,没有时间和他多计较。 品酒会这一天,一大早青山村就迎来了一辆辆的马车。李文,王硕,陆云泽这几个人是最早到的,他们几个是从书院直接过来的,还带来了几个在书院新认识的同窗。纪修然让村里的小孩带着他们去山上等着。 山上那个地方已经整理出来,划出来两片地方,有一定距离,小的这一片是招待先生带来的几个好友和村里的老人,这些人多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还有一些都是长辈,纪修然这样安排表示尊重。而且这样一来,另一片地方的一些年轻人会少些拘谨。到时候可以放开大吃大喝而不会被这些长辈说道。 先生来的也算是比较早,纪修然让纪父和村长把先生几个人带到家里小憩片刻,到开席的时候再去山上。村里的几个长辈听到纪修然的先生来了之后,也都去纪家拜访。纪修然看自己先生被几个长辈簇拥着,挺自在,也就放心让纪父招待,自己去迎客。 自己师母这次也和先生一起来了,师母一个人在家无聊,想着这次一起来散散心。这次纪修然没有准备女客的宴席,只得临时让纪母找来村长夫人一起陪师母。师母不在意的挥挥手,表示随意一些就行,让大红和二红陪着她说说话就很好。说算是师母这样说,纪修然也不能真的太怠慢,还是请了几个大娘婶子来陪客。还让厨房专门给她们做出一桌。 等客人基本都到来之后,纪修然准备开席。烤串是现烤现吃,而且烤好之后就放到烤盘里,谁吃谁取,吃多少取多少,有些自助餐的意思。这些人都觉得这种方式很新颖,纷纷上前取烤串,还有些人跃跃欲试的想自己动手。 第 50 章 开席之后,纪修然把提前抬上来的几坛酒开坛。这些酒都是大坛子,每坛上百斤的酒,泥封一开,酒香四溢,吃肉串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纪修然把酒水挨个装的小坛子里,每个桌上一坛。李文凑过来说:“修然,你多给我两坛,我们桌上不够喝呢” 纪修然也不理他,继续装酒,看他黏糊着不走,说:“你确定只要这一种酒,你要知道我里的这几坛子酒,每坛都是不同的酒,你和这一种酒喝醉了,就没办法品尝其他的酒了。” “哎呀呀,你不早说,那我等着你开其他的坛子,我要第一个拿到。” “你别急,每桌都有,肯定少不了你的” “嘿嘿,修然,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了是不是,你怎么也要够意思一些吧。”纪修然听他这话了然的挑挑眉毛说:“我何时不够意思了,我之前何时少过你的东西了。” “嘿嘿,这次不是有这么多的酒吗,够意思就走的时候表示表示呗。” 纪修然翻了一个白眼,说:“你着急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学会喝酒了,走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你的,你赶紧回去吃好吃的吧,去晚了肉串可就没了。” 李文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说:“我这不是想给我家老爷子要一些吗,嘿嘿,我们说定了哈,我先去吃好吃的了”边说边往回跑。 一坛酒装完之后,纪修然准备也过去吃点东西,便把酒勺递给旁边的人,让他接着开下一坛酒,装坛。刚打开还没开始装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一个人惊呼:“好酒呀,比那桃花酿更有味道。” 纪修然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富贵的富态老先生,正蹲在地上,拿着一坛刚装好的小坛酒,吸着鼻子闻味道。纪修然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老头,发现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今天来的客人,年纪比较大的都是自己先生请来的老友,他记得那伙人中并没有这位老先生。 “老先生,既然喜欢,那就请上座,尽情品尝。”虽然不是自己请来的客人,但是来者是客,当然有好好招呼一下了。这老先生也不和纪修然客气,抱着一坛酒就顺着纪修然的指点去了纪父他们那一桌,坐下就开吃开喝。 纪修然也把事情都交给雇来都村里人负责,自己拽着石靖琛也去李文他们那一桌开始吃吃喝喝。这次刘向也一起来了,几个人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就已经一年多没见了,见面当然要好好叙叙旧,聊聊近况。 现在李文,王硕,陆云泽都在府城都书院里面读书,准备明年都乡试,他们知道纪修然也要参加明年都考试之后,还和他约定各自努力,争取明年都能得中。而刘向之前因为家里原因放弃了科考,这一段时间在学堂一边教书,一边研习学问,还时不时的和纪修然探讨一番,纪修然也在一直不停的做他的工作,让他继续科考,现在他也想通了,决定参加下一次的乡试。 吃到中段,酒水喝了不少,加上有这么好的美景,这些读书人就开始诗兴大发,开始行酒令。纪修然坐在座上,也和他们一起行酒令。虽然他不擅作诗,但也并不怵,几轮下来,这些人就越发嗨了起来。 纪修然也慢慢的有点喝多了,当酒令行到他这里的时候,他突然不想按照原先的想法作诗,拿起桌上的一支筷子,边敲着酒盅,伴着清脆而有节奏的“叮叮”声,唱了起来:“我应在江湖悠悠,饮一壶浊酒,梦里看百花深处愁,莫把那关外野游,留佳人等候,梦里殇此情高几楼。” 这是他穿越之前最喜欢的一首歌,现在唱出来,让人向往歌词里面所描述的江湖肆意的人生,而他此时被着俗世拘束着,天天忙于生计,早就忘记怎么任性快意的生活。其他的几个人听到他唱的歌,也被歌中所描述的快意生活而感染。纷纷举杯共饮。 这时唱完歌的纪修然却莫名的悲从中来,感觉自己孤独寂寞,眼泪就默默的流了下来。想想自己莫名的穿越,想想穿越之后生活的水生火热,想想自己再也见不到的父母,感觉好悲伤,越想眼泪越是抑制不住。石靖琛巡视一周回来之后,就看到纪修然一个人坐在那里,身影看上去孤独寂寞,脸上满是泪水。 石靖琛虽然心里知道纪修然是喝醉了,才会这么的感情外放,平时修然都是表现的沉稳成熟,很可靠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却表现出平时所不会表露出来的脆弱,他看着心里还是会心疼。 醉酒的人才会真情流露,那么修然心里是有悲苦的吗,那么多的眼泪,石靖琛上前给他帮忙擦,却也没有用,还是一直不停的流。 最后纪修然干脆趴到石靖琛的怀里,呜呜的痛哭。石靖琛赶紧把人带回家。纪修然最后就这样哭着哭着睡着了。 当纪修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眼睛胀痛的很,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毛病,喝酒之后就喜欢哭,因为这个丢人的毛病,他平时都很注意,很少会喝醉,但昨日太过高兴,一时就失控了,不知道有没有吓坏家人。 他躺在床上想着这些的时候,石靖琛从门外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床上的人已经醒来,就把热水放下,来到床边坐下,对着床上的人说:“修然,你醒来,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现在要不要起床。” 纪修然看了看他说:“唔,就是眼睛有点难受,其他的没什么了,我现在就起身。”他刚醒来,反应还有些迟钝,总感觉石靖琛刚刚那里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想不明白。之后先放下,先起床洗漱。 “之前的客人都安排好了吗?”纪修然边洗漱边问石靖琛。 “昨天在上山喝醉的那些,我们都按照之前的安排,住进事先安排好的房间里面,没有喝醉的人,我们当天就送走了,都是安排村里的年轻人护送回去的,你放心吧。”石靖琛说着还给纪修然递了一块擦脸的布巾。 纪修然接过布巾,愣愣的看着石靖琛,终于发现今天早上这人的不对劲,以前这人说话能用一个字就不用两个,怎么简洁怎么表达,而刚刚的两句话却用了那么多字,这人不会是中邪了吧,“三哥,你还好吗?”纪修然担心的看着石靖琛。 “我很好呀,修然不用担心我。”石靖琛面色平静的看着纪修然回答,纪修然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是这个调调,这完全不是自己以前熟悉的人好嘛,好不习惯。 “三哥,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纪修然脸色担忧的看着石靖琛。石靖琛暗叹一口气,用自己惯用的语气说了一句“没事”,径自出去了,自己想来一晚上才想出来的方法,竟然被人这样的嫌弃,心中难免感到挫败,不过既然修然喜欢自己原先的样子,那么自己保持原样吧。 纪修然看到石靖琛恢复正常,心里也放心了下来。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这人笨拙的讨好很窝心。 纪修然收拾好自己之后,就去收拾昨天遗留下来的摊子,昨天醉酒留宿的那些客人,他还要去送一下。 而且昨天先生和师母也都留了下来,今天他也要好好招待一下。 当纪修然来到上房的时候,师母正坐在那里和纪母聊天,虽然两人的学识,家世和经历都不相同,但是却意外的合拍,聊的还挺投契的。 纪修然上前给师母行礼,师母阻止说:“修然,不用多礼了,在自己家随意一下便是。” 纪母在旁边说:“你是他的师母,他给你行礼是应当的,不用拦着他。”师母笑了笑点头。 纪修然还是行礼,才坐下,说:“怎么没看到老师。” “你老师起床之后,就出去溜达了一圈,对你们村里的景致很喜欢,现在应该是去学堂了。”师母解释了席先生的去向。 纪修然起身说:“那学生先告辞,去老师面前听他的教诲。”他听到先生去看学堂,就想去看看自己先生对自家学堂有哪些看法,连忙告辞出去。 “你去吧。”师母点点头,示意纪修然离去,自己则和纪母继续聊家常。 纪修然找到先生,听了先生的看法,之后先生就提出要回去,他和石靖琛把人送上马车,亲自护送回去。 其他的那些客人,今天要走的他就交给纪大哥和纪二哥安排,至于那个不请自来的老先生,他是后来送完先生回来之后才听说,那人是曾君辉的父亲。 原来曾老爷子自从那天喝了纪修然送给曾君辉的酒之后,就念念不忘,想找曾君辉去帮他多弄一些酒回来,可惜这段时间曾君辉忙着扩张自己的生意,中秋节都没有回家过。老爷子没办法只好找来飘香楼的大掌柜。 这个掌柜也没有纪修然家里的地址,平时不是纪修然主动上门,就是曾君辉自己联系,他之前都没有留过纪修然的住址。最后还是之前的那个小二想起来那张请帖,这才有了后来老爷子不请自来的参加品酒会。 老爷子自己来了之后,就把自己家里的人和车都赶回去了,最后在山上喝多了,住进之前准备的房间。 第二天纪修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这曾府的人就已经找上门了。原来曾老爷子把自家的马车和仆人赶回去之后,曾家老太太等到晚上没见自己老头子回家,就开始着急了。平时老头子也会出去吃饭喝酒遛弯,但是每天晚饭必回。 这次晚饭时间也不见人,曾家人就开始着急了,当曾家老太太把曾家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招集回家都时候,已经大晚上了,等查清楚曾家老太爷去了哪里之后,天已经黑了,知道曾家老爷子是去参加酒会之后,曾家人也就不急了。 等天一亮就来青山村找老爷子。当曾家人找到人的时候,老爷子还在小院里睡得呼哈呼哈的。 第 51 章 曾君辉回来听说自家老爷子做出的丢人事,立马来的青山村,找到纪修然赔罪。“修然,着实对不住,自己老爷子年纪大了就有些任性,你多包涵。”纪修然并没怎么在意,笑着摇了摇头说:“没关系,老爷子希望我酿的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走的时候带两坛回去,算是晚辈孝敬老爷子的。” “嘿,这感情好,我来之前,老爷子还闹着要我帮他多弄几坛酒回去呢,嘿嘿,我说,我那份你可别忘了。”曾君辉没有赶回来参加品酒会,早就觉得亏的慌,这次来也想从纪修然这里弄些新酒回去尝尝。他可是期待来大半年了呢。 “自是少不了你的。”纪修然并不吝啬于这一两坛的酒水。后期销售还要多仰仗曾君辉,送他一些也没什么。“你这次去邕城,感觉如何,是否顺利?” “我们的东西早已经在邕城打出了名气,这次去也就算是水到渠成的事,店铺才开张,生意就很红火。我这次之所以在那里耽误这么长时间,主要是没找到合适的掌柜的,前几天才搞定,我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可惜还是没能赶上你的品酒会。” “别再自怨自艾了,多大点事,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而且这次你少喝的酒我不是答应补给你了吗,适可而止哈。”纪修然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幽怨眼神了。 “对了,这是我带回来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曾君辉把手边的盒子推倒纪修然的面前,打开拿出里面的一些透明的片状物,给他看。纪修然拿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透明的胶状物,闻了一下有淡淡的腥味,但不仔细闻感觉不到。 掰了一下,很有韧劲,不容易掰断,放到嘴里尝了尝,没有什么味道。是不是自己要的东西好要试用一下。纪修然和石靖琛去了厨房,烧水,隔水加热了一下,融化后是粘稠的膏状物,加热糖浆和果酱,搅拌均匀,放凉之后,切开。 纪修然拿起一块做好的糖果,吃了起来。虽然不似之前吃过的水果软糖那么有嚼劲,但确实是软糖类的新品。曾君辉眼睁睁的看着纪修然把这个没什么味道的透明的物质变成好吃的糖果,眼睛都瞪圆了,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之前纪修然传口信让他找这种东西的时候,他开始还抱着很大的期望,找到之后很是失望,这种无色无味的东西,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出好吃的。但现在他是真的佩服。嚼着嘴里的水果软糖,感觉大把大把的银子往他口袋里飞。 纪修然想开发新品糖果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都缺少材料,之前让曾君辉找的就是琼脂的替代物,这种有略微腥气透明物,应该是从某种水产品身上得来的,虽然效果及不上琼脂,也勉强可用,而且淡淡的腥气加了柠檬之后就完全除掉了。一点都不影响味道。 一年快要过去了,自从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开发出来三种新品糖果给曾君辉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产品生产出来。到了年底,他再不拿出一些成果,自己这个年都要过不好了。正好这次曾君辉很给力的找到了这种透明胶状物,今年的新品就定做这种水果软糖。看家里小孩和女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个新品将会多受欢迎。 自从去年从纪修然这里拿到新品糖方子之后,曾君辉就把和纪修然的合作方式,主动改成了分成的模式。现在他店里卖出去的糖,纪修然每样占三成。而红薯粉的合作是和青山村制粉坊签的契约,不直接和纪修然牵扯。而酒水则是安坛结账。 现在纪修然和曾君辉的生意虽然牵扯很深,但是说起来也简单,大头还是那些酒水。纪修然现在的收入的主要来源都是从曾君辉这里来的,他现在也小有身价,所以可以支撑起实验室里的消耗,可以承担的起造纸坊,一直消耗而又不盈利。 曾君辉谈完最新的糖方子和酒水进货之后,又说起今年的青菜供应。“修然,今年你可要多种一些大棚,去年错过了,你知道错过了多少银子吗,反正我不管,你今年不论种多少都没能少了我的那一份。” “知道,本来今年就想扩大产量的,你的那份自然少不了,说不定还要依靠你给我找销路呢。” “怎么?今年种的量不小?”曾君辉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今年看了是想玩一票大的。“我想把技术交给村里人,到时候种出来的菜,再卖给你。”曾君辉向纪修然竖起大拇指说:“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没想到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都舍得放手。” “村里人对我有恩,再说了这种大棚技术,简单的很,就算我不说,他们看一看也能学会,再说就算是每家都种大棚,种出来的数量也有限,并不会出现菜多没人买的事情。”即使技术简单,但是消耗的银钱还是巨大的,一般人家也不舍得拿出那么多银子折腾。 再一个是农人都心疼地,怕做了大棚之后,伤地,真正舍得花钱花地的人家不会超过十家。事实也确实如此,当纪修然把大棚种植技术传播出去之后,最后决定种植的就之前和他关系好的那几家,又加上吴大娘和李婶子这两家之前在桥头市场摆摊赚了一些的人家。总是就十家。 说完这些曾君辉有想去之前的手工饼干,和手工糖果不同,这种手工饼干做出来之后比糖果的销量还好,只不过现在他手头的人手有限,能做出的成品有限,还只在县城的老店里有销售,“修然,你之前给我的手工饼干销量也很好,我这次也把账本带来了。我之前都在外地忙活其他的,也没有关注这一头,好家伙,我昨天一看账本才发现,这才是真正赚钱的项目,我那个后悔呀。”他之前没注意也就没想到大力发展这一块,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手工糖果那一块,现在看到收益之后,肠子都要悔青了。 “如果不赚钱我能给你嘛”纪修然鄙视的看着他说,这人自己没眼力,现在后悔也只能怪自己,怪不了别人。 “是是是,是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曾君辉乖乖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明年这个也要算作店里的主要商品,说不定明年年底我就有资本把店铺开到京城。” “那你加油。”纪修然倒是不觉得他异想天开,对于曾君辉的能力他还是很认可的,就算明年不去不了,早晚都会去。 曾君辉和纪修然说完生意上的事情之后,又去和每家签订了收购的契约,还规定了每家种的菜品种,弄好这些,他才拉着从纪修然这里搜刮的好东西就回家过年。 曾君辉走了之后,纪修然才发现这一段时间石靖琛的不对劲,之前每次曾君辉来,石靖琛都没有特意的招呼,自己有事就去忙自己的,而这次全程跟随,忙前忙后。才开始纪修然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在签契约的时候,纪修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以前他和曾君辉都是谈好之后直接签约,并不会仔细查看,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重口头承诺的,但是这次签约的时候,石靖琛就拿去合约,一字一句的仔细看了起来。纪修然当时并未阻止,毕竟这也是签契约时应该做的事情。 人走之后,他就觉得应该和石靖琛好好谈谈。“三哥,你这一段时间为什么总是关注我和曾兄之间,做生意的事?”纪修然并不认为石靖琛是不放心自己和曾君辉单独相处,反而觉得他有自己的用意,比如说对做生意感兴趣什么的。 “你是想学做生意吗?” “帮你分担”石靖琛惜字如金,但是纪修然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是想学做生意,只是想帮他分担一些。石靖琛做事很踏实,而且人也聪明,交待个他的事都能很好的做完,教他的东西一遍就能学会。 就算是这样,他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他不擅言辞,所以对于谈生意并不感兴趣,每次曾君辉来也都是纪修然自己招呼,毕竟两人算是朋友,也没有那么多都弯弯绕绕,和他做生意,纪修然并不觉得累。 和他时刻生活在一起的人,就算他不说,又怎会感受不到他的改变呢,这一段时间,他所做的努力,纪修然都看在眼里,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出谈话。“三哥,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纪修然看着石靖琛认真的对他说,他希望石靖琛能够快乐轻松的活着。 “并不勉强”石靖琛抿唇,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也并不是不会做,只要是能够帮助修然的事情,他都愿意做。纪修然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我只希望你快乐的活着,种种田,打打猎,做自己喜欢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三哥” 石靖琛点点头,虽然明白但是他也一样的想让纪修然活的轻松一些,不用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需要读读书,练练字即可。纪修然看着他倔强的眼神,抬手附上他的脸说:“三哥,我们已经结契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你在担心什么呢?” 纪修然的话让石靖琛身体一僵。 第 52 章 他记得结契那天晚上,修然说的话,他把自己当做兄弟,当一辈子的兄弟,不关情爱。一直以来他都在慢慢的改变纪修然的这种观念,让他也真正的爱上自己,但是现在他却有些焦躁,特别是那天看到醉酒之后修然对以前世界的怀恋,让他不能冷静的等待,等待纪修然对他的回应,最近才会行动有些急躁,被纪修然发觉。 “修然,如果有机会,你会不会回去?”石靖琛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黯然,声音嘶哑的问出自己心底最担忧的问题。 纪修然被他的话问的一愣,不禁仔细的思考起来,那个世界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父母,在穿越最初的那段时间里,他时常会担心,自己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无法忍受那份痛苦,但是现在,他在这个世界有了疼爱关心自己的父母亲人,有先生师母,有了同窗好友,还有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爱人,这些都是他放不下的牵挂。 他和那个世界的联系,在他梦到他的葬礼的时候,便断了,而他在这个世界里的生活,则是从那一刻开始。他早就应该想通的,只不过心中还有放不下而已。现在想通了,心里才真的放下了。 “三哥,如果是初来的时候,你问我,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去,但是现在我说不出来。”纪修然抬手附上这人的脸庞,眉毛,眼睛,鼻子,依次描绘着轮廓回想和这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继续说:“我在这里有了牵挂,我放不下诸多事,最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你。” 说完之后,纪修然双手固定住石靖琛的脸,略昂起头,嘴唇自然而然的落到他的唇上。纪修然这一刻才完全认识到自己的内心,不再逃避,不再犹豫,大胆承认。 石靖琛感受到唇上的温热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眼睛,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纪修然空出一只手,把石靖琛的眼睛捂住。石靖琛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双手环上纪修然的背,把人往自己怀里一代,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之后,两个人都有想气喘。这对于两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来说,是一种新奇而难忘的体验。就着一人趴在另一人的怀里的姿势,开始回味刚才的那份悸动。 石靖琛收到纪修然的回应,心情愉悦,欣喜于他的一切付出和等待都有了结果。他抱紧怀里的人,嘴角上扬,在纪修然的耳边说:“修然,我心中很是欢喜”。 纪修然听到之后,嘴角微翘的回答说:“我也心中欢喜。” 两个人说开之后,私底下亲密很多,在人前表现的还和以前一样,但是有情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和以前的不同,很快就被发现了端倪,看到的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纪母笑眯眯的看着修然和石靖琛和谐的相处,心中的石块终于放下,虽然两人平时表现的很亲密,自认隐藏很好,但是家里人都知道两人之间有问题,但是又不好主动的说,纪父和纪母看着眼里,急在心里,担心的很,现在终于有了进展,两位老人也终于放心了。两位老人心里没有奢求,只要自家老幺能够健康,快乐的活着,便足够,其他的他们都不奢求。 纪修然每天还是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学习,而石靖琛管理田里的事情,最近也天天在修建大棚,很少有时间让他们腻歪,但只要有空闲时间两个人就会腻在一起。 纪修然和石靖琛关系的转变,对他们平时的生活倒是影响不大,他们平时的相处就很有默契,现在从兄弟变成恋人之后,两人在平时的相处中,除了每天晚上会进行成人之间的亲密交流之外,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这些亲密行为也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除了第一次的时候,纪修然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之外,其他的都很和谐。 时间就在两人腻歪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这之间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石家大哥家的大娃出生了。石家几个兄弟因为家里穷而一直没有娶媳妇,石家老大也在将近二十五的时候才娶亲。 石家大嫂是一个长大又矮又丑的傻子。要不是家里穷,石家大哥怎么会娶这样的人,不过还好,人虽然傻了一些,但是还算听话,吃饱了就坐着,从不出去惹祸。今年春天的时候,查出来怀孕,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是个男孩,石靖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高兴,这个孩子是他们石家的长孙,石靖琛很重视。孩子刚出生他们都是男子也不合适去,只是让人带了一些肉和鸡蛋回去。等孩子满月的时候,两人再去吃酒。 之前弄大棚的时候,纪修然也让石家几个兄弟一起学了,如果他们想弄的话,也可以和曾君辉签契约。当时还是石家大哥有胆气,力排众议在家里弄来一个大棚。现在都开始收菜买了。 这一段时间,在纪修然有意的帮助下,石家的生活改善了很多,这次大娃能够顺利出生也有这个原因,不然家里大人都吃不上饭,怎么养活一个小孩子。 很快就到大娃的满月酒,纪修然和石靖琛早早的就准备好去大石村。纪修然听说大娃生下来之后,没有奶吃,这次去的时候还专门带来一头母羊,这样小孩子就不用天天喝米汤饿的嗷嗷叫了。 等两人走后,纪父敲着烟斗看到别人家添丁,心中难免感觉遗憾,面上不免带出一丝,无意识的就叹了一口气,纪母看着他这个样子呵斥到:“你这老头子,又咋着了,唉声叹气的干什么,把我家幺儿的好福气叹没了,看我不找你算账。” 纪父没有对纪母的话做什么反应,还是面露遗憾的望着外面的院子。 纪母心底惊奇,这要是平时这样说他,老头子早就跳起来反驳了,这次怎么没什么反应,太反常了,转头看来他一眼,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咋了,怎么这幅脸孔?发生啥子事了。” “哎,没什么,只是为觉得修然和二牛两人遗憾而已,两人都是难得的好儿郎,却都注定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儿,难免会遗憾。”纪母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次听说是小孩子的满月酒,而受了刺激。“你少在这里瞎咧咧,我看幺儿和二牛现在就挺好,两个人感情好,日子也越过越红火,有没有亲生孩儿对两人来说并不重要,他们自己心中不遗憾就行了,你就别在这样瞎操心了。” “这倒是,只不过人老了就喜欢操心呀”纪父默默的抽着烟,面色还是不是很好看的说。“你别在老幺面前乱说,咱家幺儿心思重,你说了他心里会不痛快。”纪母交待自己老头子,她虽然也想自己幺儿能够有个后,但是一切都以自己幺儿身体健康为前提,如果幺儿身体健康的代价就是绝后,那他这个当娘的也认了。 “以后有合适的给幺儿过继一个不就行了。”纪母倒是看到很开,是不是亲生的她也并不在乎。“怕只怕,修然不会做这种断人亲缘,夺人子嗣的事情。”纪父很了解自己儿子,过继的办法八成也行不通。 “就算不过继又怎样,那么多的侄子侄女,等幺儿老了还能真不管吗?”纪母看的很开,就算亲生子女,不孝顺的也大有人在,你也没有办法不是,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那我们平时多和大青他们说说,等以后长大了,多照看一点自己小叔。”纪父抽着烟思考着,也唯有这个方法最可靠,而且自己家的几个小孙子都是好的,他说的话肯定会听的。 说话间纪修然和石靖琛已经来到了大石村,并不知道自己父母真正为自己以后养老问题发愁。 两人来到石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来了一些人,正坐着院子里的桌子旁边喝水聊天,看到纪修然和石靖琛,都站起来迎接。纪修然是这附近村子唯一的一个年轻秀才,大石村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的大名。而且他和石靖琛的事,人们也都一清二楚。 两人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去屋里看石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石父也一改之前的病容,脸上也多了一些喜气。看到纪修然和石靖琛进来之后,高兴的坐起来和两人说话。 这个时候石母和几个弟弟已经把纪修然他们带来的礼拿进来放好,那头母羊则被临时栓到旁边院子里,院子里没有牲口棚,今天家里人来人往,又怕吓到这只羊,就临时栓到,旁边新开的给几个兄弟结婚用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看到纪修然和石靖琛带来的大包小包的礼品,还有一头母羊,都开始议论纷纷,“老石家,算是走运了,你看石二牛夫夫每次来带的礼,都那么厚,光肉就有二十斤吧,够他们一家人吃一个月的了” “是呀,之前石家几兄弟还给纪家做工,工钱每人每个月有好几百文呢,比去县里大户人家打短都挣钱。” “还有他们家盖的大棚,现在开始卖菜,也挣了不少。” “谁说不是呢,以前这老石家可是我们村里最穷的了,现在谁家不羡慕。”说着几个婶子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有些人家都开始后悔,当时纪家来大石村找合八字的孩子的时候,他们怎么都没想着让自家孩子去呢,自家也有和石靖琛同岁的孩子。“你们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当初是谁说人家老石家买儿子求荣的,自己说的风凉话都忘了。”和石家关系一直很好的石婶子看这些人越说越下道,开口打断这些人的妄想。 这些人听到石婶子的话都悻悻然住了嘴。 纪修然在开席之前看到了这次的主角,石大娃,小小的一团,虽然不是很圆润,但是眼睛却是亮亮的,很有精神的样子,双手攥成拳头,挥舞着,看上去就很有劲,看起来很健康,五官看上去随了石家人,长大应该会是一个英俊小伙子。 纪修然把自己和石靖琛一起准备的银质的长命锁带在大娃的脖子上。大娃的手还不自觉的对着纪修然挥了挥,纪修然看着大娃笑了起来。 石靖琛看到这样的纪修然眼神暗了暗,他们两个人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了。不过他会加倍爱护修然的,不会让他感到遗憾,石靖琛这样想着就握紧了纪修然的手,纪修然感觉到之后,回头看了看石靖琛,对他说:“你看大娃是不是在看我们,他好乖呀。”石靖琛看了看大娃,也被婴儿无邪的笑容感染的笑了笑,刚满月的孩子还看不到东西,大娃只不过是眼神刚好放到这边而已,但是他并不打算告诉修然真相。 吃完饭之后,趁着没有天黑,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就赶紧往回赶,回家的路上石靖琛问纪修然:“修然,你喜欢孩子。” 纪修然一愣,反应过来,今天对大娃的态度让石靖琛误会了。“我并不喜欢小孩子,今天看到大娃,是觉得他长大和你有些像,而觉得心里欢喜。”纪修然挪动身体,跪坐在牛车上,直起腰,从背后抱着石靖琛,认真的说。 “三哥,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并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如果可以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收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觉得呢?”纪修然认真的询问石靖琛,石靖琛看着纪修然的眼睛认真的回答:“嗯,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孩子。” 关于孩子的问题上,两个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第 53 章 纪修然把重心还是放在学习上,又有记忆之书的帮助,他自己也有一套学习方法,他学习的时候全身心的投入,认真的学习两个时辰的效果就能抵得上别人一天的成果。所以纪修然学习的时候很认真,他这样学习成果也是喜人的,特别是在先生看来,这短短的一年的时间,纪修然在制艺策论上的造诣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纪修然的进步明显,先生在每次查看他的文章的时候都对他的进步很满意,这一段时间纪修然已经开始着重练习写文章时的遣词用句,他的文章也开始有了很大的突破,之前他的文章虽然破题都能准确的立意,之后的论述也言之有物,但是问题就是用词太过朴实,有些考官并不喜好这样的风格,现在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突破自己的短处,追求把自己的文章写的尽量完美。研磨细节,把文章写好的同时写美。 就在纪修然在对自己精益求精的时候,实验室那边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实验室那边,之前让赵山几个人试着烧制石灰和砖瓦,最近有了新的进度,他们已经确定了砖瓦的配方,用这些原料制作的砖坯,经过高温烧制,可以烧制成红色的砖,但是可能是炉子的火候掌握有难度,基本上五炉才能烧成一炉,浪费了很多时间和银钱,但是对于掌握好炉子的火候,几人还没有头绪。 就算是还没有完全攻克所有的难题,取得最后的成功,但是这样的成效已经让纪修然心里很满意。 但对于他们现在遇到的难题,纪修然也没办法,现在他们用的都是土灶,没有办法直观的控制炉内的温度,他只好再花时间认真的翻看记忆之书,看看能不能找到好办法。这一看还真的让他找到了有用的东西,之前他看过一个大师研究古法烧制瓷器的纪录片,当时那个大师就找到了一种方法,这种方法倒是可以用到这个地方,用来一种特殊的泥块制成测温堆,当感受到不同的温度,测温堆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弯曲。 看测温堆弯曲程度就能知道炉内的温度,用这种方法可以准确的掌握住炉内的火候。纪修然把这种方法告诉几个人,开拓他们的思路,就算不能找到制造测温堆的方法,找到可以变形变色的测温度的其他替代物也行。 几人集思广益,最终找到一种石头,这种石头常温的时候呈青色,受热的时候会变色,温度越高颜色越深。几个人把这种石头砌到炉子上之后,根据石头颜色的变化掌握住了炉子的火候,这样石灰和砖瓦都能批量生产了。 这一段时间几人日夜不停的烧制这些材料,已经存了一大堆,正好等过完年之后,新学院开工的时候就可以用了。 纪修然计划这一期的成人班学时两年,现在他们已经上完一年半的课程,效果很明显,所有成年班的人都知道自己这次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都用上十二分的努力学习先生教的东西。但现阶段除了还有一部分常用字没有教授之外,算数的部分这个学期结束就可以结业。 剩下的半年,纪修然是打算请个专业的人士来教授他们,他让曾君辉从他认识的人中介绍一位可靠的老账房,他想教大家的就是地道的记账手法。他之前教给他们的算账,只能算是基础,他们以后要出去找活,能写会算就比别人占优势,如果能够记账看账,那就可以走的更高一些。 所以纪修然找来了这位沈账房。这位账房据曾君辉说,是为有能耐的人,一本账本一副算筹走天下,这是年纪大了,不想在到处奔波,才向东家请辞,东家也体恤,给了一大笔遣散银子。老爷子不缺钱,退下来之后养养花逗逗狗,活的很惬意。 这次能够来给纪修然撑场面还是看着自己老爷子的面子上,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和这人有些交情。纪修然为了感谢老爷子出手相助,曾君辉走的时候,给他带上了一大堆的好东西,还给他送了十几坛子酒,指明送给老爷子。 纪修然在沈账房到来之后,和这位账房好好的探讨了一番,并且和他学习了一下这个时代的记账方法。纪修然不是会计出身,也没有专门修改这一方面的知识,但是常识还是知道的,记账就是记收支,账面上收支弄清楚,这账面自然就清楚。 但是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自称体系,没有专门学过看账,根本看不懂他们的账本。纪修然觉得有些繁琐,就简化了他们的账本,列了一张收支表,收一栏,支一栏,侧面书写各种小项,收就在收那一栏记数,支就在支那一栏记。 最终结算的时候,就把收和支分别算清楚,这样总记得多少,一目了然。这个时代的账本还很简单,并不会有那些难懂的专用名词,也没有那些经济金融上的大道理。简简单单的就弄的很清楚。就因为简单纪修然才能发挥他那少的可怜的会计常识,指手画脚。 好在这位沈老账房是一位豁达的人,看到纪修然修改之后的账本,也并不恼怒,反而看到津津有味,还和纪修然仔细的讨教,弄明白之后,还主动进行了完善,最终的成品,水准相当之高,算是开创了这个时代记账的新流派。 成人班都跟着这位沈账房学习这种新的记账方法,在学生的反馈中可以看出了,这种新的记账方式不仅直观,好记,还很好学,基本上教一边就能学会,并不需要反复的重复,而且有了新记账方式之后,在这些人看了记账也没有那么困难,看,就像先生教的一样,一目了然。只要会写会算都能掌握住。 …… 年底要到了,纪修然想给自己学堂的学生来一次年终测试。等学堂放学之后,纪修然去找刘向商量这件事。刘向平时没课的时候,都会待在学堂给他提供的休息室了,纪修然就去那里找他,去时刘向正坐在书桌旁边,看书。纪修然走进去,笑着说:“刘兄,还在用功呢。” 刘向抬头看向他,放下自己手中的书,笑着回答:“只是随便看看而已,纪兄何必取笑在下。”说完站起来走到旁边的茶桌旁坐下,顺手给纪修然倒了一杯茶。纪修然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纪兄过来可有要事?” 这个休息室虽然是给学堂的先生用的,但一般情况纪修然都是待在自己的书房,是不会过来的,这里基本上算是刘向的地盘,纪修然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有事相商,所有刘向才会这么直接。 “确实是有事相商,到如今,学堂已经开办一年半,还并未进行过测试,我想趁着这次年末,进行一次测试。刘兄意下如何?”纪修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放下,说道。 “甚好。”刘向听到纪修然的话,颇为赞同,点头应允。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们就把要在五天后进行年末测试的消息发了出去。学堂的学生听到要测试,都很积极进行复习,争取在五天后的测试中,能够取得优秀的成绩,回家过个好年。 “小叔。”正坐在书房里面认真书写文章的纪修然,听到呼声,抬头看去,就看到大红正有些扭捏的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红苑,进来吧。”纪修然看到难得回主动找到的大红,站在他的门口,知道一定是有事情,赶紧放下自己手中的笔,温和的开口,让人进来。大红进来之后,就站在离书桌两米远得地方,不再往前,手指也不自觉的绕着自己的衣角。 纪修然自认自己平时对几个小孩还算和蔼,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小孩都很怕他。他看的大红的小动作,就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紧张,也没有催促她。只是从书桌旁边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的茶几那里,坐下,继续用自己认为的最温和的语气对大红说:“来,红苑,过来坐,吃点心。” 也许是纪修然的语气真的很温和,让大红感觉到了他的善意,不再像先前那么拘谨,走到茶几旁坐下,但是并没有动桌上的东西。 纪修然也不催促她,而是坐在那里喝着茶,耐心的等待着。过来一会儿,大红终于鼓足勇气说:“小叔,我听说学堂要进行测试。” 纪修然点点头,这个消息这几天已经传遍了青山村,算是这一段时间,村里最大的事情之一。大红鼓了鼓气,坚定的看着纪修然,说道:“小叔,我也想参加。” “哦?”纪修然放下茶杯,抬起头惊疑的看着大红,问到:“你没有在学堂进行过系统的教育,你确定能考好吗?”不怪纪修然怀疑,大红所学都是纪修然教的,之前学堂还未正式开班的时候,他很认真的教了她几天,但是后来学堂开课之后,他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就再也没有好好的教过她了,只是给了她教材,偶尔直到一两句而已。 而且考虑到现在社会的现状,他并没有特立独行的给她开后门,让她进学堂听课。所以纪修然对她的水平很没有信心。 但是大红听到纪修然的疑问,却肯定的点点头。纪修然知道大红是一个可靠的人,绝不会夸大其词,她这么肯定自己的能力,看来这段时间,她确实用心的在自学。不过真实水平如何,还要等他测试之后才能下定论。 “好,那我现在出题考考你,你全都回答对了之后,我才答应让你参加测试,如果你有一题答不上了,就算不过关。你可同意?”纪修然对着大红,难得的露出了严厉的表情。 “嗯,小叔,你问吧。”大红点头同意,示意纪修然发问。纪修然从这一年来学堂教的内容中,抽出十道题,一一问出,大红都回答的很好。最后纪修然只得同意开这次特例。 考试当天,其他的学生看到大红的时候还都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他们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即将来临的测试中,并没有时间为这些事情浪费精力,也就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但等成绩出来,他们看到张贴出来的成绩单,一片哗然。 纪红苑启蒙班的榜首。 纪修然对于大红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也感觉到意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好心情。在发奖励的时候,还着重的表扬了她。一向稳重懂事的小姑娘,却第一次露出了欢喜雀跃的表情,让看到她的人都被她的欣喜所感染。 旁边因为考到第二而同样收获奖励的大青,则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无精打采的模样,纪修然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不要摆出一副受到打击的萎靡样,平时不努力,现在后悔了吧,以后不改,这种事还会继续发生。” 大青也是聪明孩子,只是天性比较调皮,平时能够多玩一会儿就想办法多玩,学习的时候却没有那么大的劲头。平时在班上的表现也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是最厉害的了,这次考核之前还想着,考过第一,到时候过年的时候就能领大红包了,谁知现实给他响亮的一巴掌。 纪修然看到他不甘心的模样,继续说:“以后记得,人外有人,别再骄傲自满了。”大青听了之后目光坚定的点点头。 第 54 章 纪修然就在这忙忙碌碌中又过完了一年,即将迎来的新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过的第二个年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有些放不开,稀里糊涂就过完了,而今年就不一样了,今年是他们定情之后的第一年,两人都很重视,都想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新年。所以这个新年两个有心人都卯足了劲的做准备。 学堂在发完成绩之后,就放假了,现在纪修然有充足的时间带着家人准备年货。他要带着家人去了县里,他之前就给几个孩子承诺过要他们休息的时候,带他们去县城。现在学堂正好放假,而且之前考核中,大青第二,二青第五,三青第九,成绩都名列前茅,算是附加奖励,也同时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带着几人一起来县城。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刘向,刘向兄妹两人这次过年还是不准备回家的,但是之前在桥头市场上遇到了一个人,他们同村的人,曾经给两兄妹带来一句话,说是家里人叫他们年前的时候回去一趟。 他们兄妹两个在青山村落脚的事情,当年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他就给家里送给信,虽然他并不想和自己父亲联系,但是宗族里面的那些族老那里,他是不能断了联系的,毕竟这些年他能够顺利读书,考取秀才,多亏了他们,以前就算不回去,每次过节的时候都会给几家人送节礼,这次接到的口信也是一个族老传来的,他必须要回去一次看看家里出来什么事。 刘向回到村子里,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之前给他传信的那个族老的家里。他到的时候,那位老人正好在家,看到刘向,脸上很高兴,说:“向原回来了,进来坐吧。”刘向进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三爷爷,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这次来看看你。” 老人不赞同的看着他说:“来就来,带这些东西干什么,你能来看我这老东西,我心里就很高兴。”刘向笑笑没说话,这位老人算是这个村里仅存的几位真心为他着想的人,他的话倒是真心实意的,所以刘向心里感激他,并不出言反驳,但是行动上也还是该送到照送。 老人欣慰的看着刘向,和他聊了聊他的近况,知道他兄妹两个现在一切都好,才真正的放心,才说起这次给他捎信让他回来的事。 “之前我家老婆子无意中听说,你那后母和一个媒婆见面,是小妹的婚事,我这才给你捎口信回来。”老人说到这事面上就露出了气愤的表情。 刘向一听心中就咯噔一声,忙问:“是不是那家人有问题?”老人点点头说:“是个四十岁的鳏夫,传言他的第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 刘向听到这话,脸色铁青,气愤的很。老人看他这样,叹了口气说:“还好,现在还没定下,我让你回来就是想让你阻止这件事。”老人对于刘向的那个后母一直都看不上,要不是族里为了宗族的脸面,把那件丑事压下去,当年这人就被沉塘了。 谁知后来这个女人还不知道消停,几次三番的想害刘向兄妹,简直是太可恶了。 “向原,你放心,宗族这边也都站在你这边,你出面要是他们不听的话,宗族里自会出面处置他们。”老人安慰道。 刘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宗族对他两兄妹还是很照顾的,如果不是宗族里面拦住,早就被那个恶毒女人随便定下亲事了。当初她想拿捏他的婚事,被宗族里面的老人们警告了一番,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却是想出拖延的法子,迟迟不给刘向订亲,还对外放话说,要安心读书,不宜早定。 刘向的亲生父亲还活着,族里的人也不好越过他插手太多,而且当时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族里也没有办法,知道眼睁睁的看着,一年年的拖延下来,直到现在,刘向年满二十二,还未订亲。 “向原,你的亲事也该考虑了,如果有合适的,就赶紧定下来吧,到时候族里给你做主。”老人幽幽的叹出一口气说到,这算是老人现在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事了。 “三爷爷,你放心吧,我省的。” “唉,爷爷等着。”老人听到刘向的话,高兴的点头,欣慰的看着他,心想多好的孩子呀,那个不争气的刘二早晚有后悔的时候。 刘向从三爷爷家出来之后,想到那家人干的事,脸上浮现一丝狠戾,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表情才恢复平静。 他还记得当初考中秀才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小妹身上浑身是伤,而他找自己父亲理论的时候,他父亲那种冷漠的眼神,当时他就对自己的父亲彻底死心了。如果不是出于孝道,他是不会想管这人死活的,但是做为读书人,他还是要在意自己的名声的。 刘向面无表情的走进家门,发现家里人都在,他那个后妈看到是他之后,阴阳怪气的没有好脸色,他那个所谓的弟弟,也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那个父亲则正端坐在大堂上,看到刘向回来也脸色平静,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 刘向看到这样的父亲,失望到了极致,他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还曾经一度怀疑自己和妹妹不是这人亲生的,但是事实上,他们确实是亲生的,只不过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而已,可怜他当初并不明白这个到了,还拼命的读书,幻想自己父亲会因为自己有出息,而高兴,最终换了的却只是伤心和失望,现在他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和妹妹活着。 “你妹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送回来,我给她找了一户人家,让她回来成亲。”刘父淡淡的看着刘向说。刘向讶异的看着刘父,他想从刘父的脸上看到心虚愧疚,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妹妹才十四岁,他父亲就急着把她嫁出去。而且还是那样的火坑,他怎能如此狠心。 “父亲,妹妹还小,不用这么早成亲。”刘向拒绝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父亲可否告知。” “那是我女儿,我能害他吗,反正我说要嫁,她就得嫁。” “你不会害他,你也不会管他,我就想知道妹妹嫁给什么样的人家,不然我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还是说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不然你为何对此避而不谈?”刘向气愤的说道。 “父母之命,你这个哥哥不同意有什么用。”刘父强硬的说道。 “我说没用,那我就去族里说,说说这四十岁的鳏夫,顺便说道说道苟合是怎么个处理章程,别以为事情过了十几年,就没人记得了。”“你这逆子”刘父被刘向的话气的脸色铁青。 他最厌恶别人拿他十几年前所犯的错事说事,这次刘向堂堂正正的把事情摆出来,他却也一点办法没有,当时这两人勾到到一起的时候,两人都是已婚,而当时刘向的母亲还活着,那女人的丈夫也活着,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刘向还很小,当时族里决定压下去的时候,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刘向不追究是那时年龄太小,没有能力,后来母亲死了之后,他也没有心力去追究,但是现在他们要拿捏妹妹的婚事,他就要能撕破脸去好好追究一下。反正最丢脸的不会是自己。 最后刘父也拿刘向没有办法。既然刘父妥协,刘向也没有把事情闹大。后来那个后母还想追问,刘二扔给她一句“如果不想被沉塘,以后都不要管那两个孽子的事”,吓得再也不敢问。 这次的事情,让刘向想了很多,他之前是想着要在纪修然这里教一辈子的书也不错,虽然答应继续科举,但是并没有放到心上,但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坚定了继续科举的决心,这样才能彻底的摆脱自己的父亲,才能有能力帮自己妹妹摆脱那一家人。 就在刘向在家里斗智斗勇的时候,纪修然正带着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逛街买东西。 纪家大哥和二哥夫妇都舍不得这个摆摊赚钱的机会,都没有来,而纪父纪母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想来回折腾,也没有跟来。 他们两个人带着五个孩子,一大家子一辆马车一辆牛车浩浩荡荡的进城了。纪修然这次来也是顺便把先生和曾君辉的年礼给送了。他们一家人先跟着纪修然去了先生家。 师母很喜欢自己的几个孩子,大红和二红乖巧懂事,大红之前还跟着师母学刺绣,所以很熟悉,几个小男孩,师母见了也很喜欢,几个男孩都养的虎头虎脑的,一个个活泼的很,所以师母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 先生陪着纪父喝了一碗茶,就把纪修然单独拎到书房,考教学问了,就算是过年休息,先生也不放松对纪修然的要求。最近这一段时间虽然纪修然在遣词造句上面进步不多,但是在其他方面,也一直没有放松过,每天都看把四书五经翻看一遍。所以先生考教的时候,他也一点都不怵。 先生问过几个问题之后,纪修然都能对答如流,先生很满意:“虽然你现在的功力足够参加乡试,但是也不能大意,接下来的时间不长,但也不能懈怠,每天的晨读夜习都不可放松。接下来的时间才是关键。”“谨遵先生教诲”纪修然虽然觉得自己能够考过,但是并不自大,对于先生说的话,他都百分百的执行下去。 从书房出来之后,纪修然便带着三个青和石靖琛一起去街上买东西。大红和二红则留着师母这里,继续学习刺绣,两个小姑娘也愿意留下来。 纪修然和石靖琛带着三个小子先去把单子上列出来,要买的年货都买齐,然后才带着几个皮小子到买玩具吃食的地方,让他们随意逛,接近年关,县城的街道上面也热闹的很,还有平时看不到的杂耍看,三个小子顿时兴奋的很,非要闹着看杂耍,二人无法,只得带他们过去。接近未时,几个小子才恋恋不舍的同意回去。 还好之前在吃食街上买了很多吃食,午饭不吃也没觉得饿。只不过回去的时候,被老师和师母说了一顿。 老师把三个皮小子拎到书房,说是要考校功课,三个小子生无可恋的去了。大红和二红则被师母身边的王妈妈带下去,继续练习新学的针法。 两人被师母留下来说话。 “不知纪家嫂子对红苑两人是怎么打算的?”师母喝着茶,开口温和的问道。 纪修然并不过多过问两个侄女的事情,所以师母的这一问,他还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修然不清楚。” “哦?我到是有心想留下两人在身边教导几日,就是不知纪家嫂子,允是不允。”师母并不意外纪修然的回答,继续说。 “师母肯教导她们,自是她们的造化,只不过这事还要家母同意才行。”纪修然略一沉吟之后说道,“想来家母听到师母要亲自教导两人,必会欣然同意,只不过会有所顾虑,担心给师母添麻烦。” “无妨,两人到来之后,能够多陪陪我,我心中就欣喜的很,怎会麻烦。你回去告诉纪家嫂子,如果她答应,过年之后就把人送过来吧。”师母当即拍板决定。纪修然只好点头应下。 第 55 章 纪修然告辞先生和师母之后就去给曾君辉送节礼。以前送礼的时候都是直接送到飘香楼,那里是他们和曾君辉联系的据点,但是自从品酒会和曾老爷子有了交集之后,过节不上门拜访就失礼了,所以这次两人送节礼是直接送到曾府的。 去之前还提前让飘香楼的掌柜给曾府送了信,所以他们上门的时候,老爷子正好在家。 他们上门的时候,曾府的下人直接就把两人领到大厅,两人一进门就看到老爷子一脸笑眯眯的等着那里。而曾君辉又去其他地方开拓业务去了,并未在家。 “曾老先生,在下有礼了。”纪修然和石靖琛对着曾老爷子行礼,曾老爷子笑呵呵的让两人免礼。 “上一次老爷子去在下那里的时候,招呼不周,还望老爷子勿怪。”纪修然对于上一次的失礼,表示歉意。老爷子摆摆手说:“不怪不怪,你送我的酒我都收到了,怎么还会怪你,不知这次,修然都送了一些什么好东西?”说话间,老爷子还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两人带来的东西。 纪修然指了指面前的礼物,一一说给他听。老爷子听到里面有好几坛好酒之后,笑眯了眼睛,连说好。 老爷子之所以这么热情,就是为了这几坛子酒,他虽然之前弄来几坛子纪修然那里的好酒,但是最近和几个老头子显摆来着,差不多都被那几个老头子喝光了。 就在自己酒坛子快见底的时候,这纪修然就送上门来了,这次他要把送来的酒好好藏起来,谁来都不给了。纪修然把带来的节礼拿给老爷子之后,老爷子笑得很嗨了,还主动提出让两人留下来吃饭。 纪修然和石靖琛还惦记着等在曾府外面的家人,怎么可能留下来吃饭,收到曾府的回礼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出来之后,纪修然就带着家人往回赶,这时候刘向已经先回来了,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了。 纪修然看刘向的脸上不是很好,但并不想交谈的样子,也就没问,反而是回去之后,刘向主动找到他,说起以后的打算。 “纪兄,此次回去,事情虽已解决,但为绝后患,必须全力准备科举,所以学堂里的事,以后怕是有心无力了。”刘向说完之后,有些羞愧的看着纪修然。 纪修然点点头,表示理解,之后想了一下,说:“你想继续科举,我是支持的,只不过你说要辞去学堂的工作,我不赞同” 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可以先慢慢来,如果你辞去学堂的事情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家里也闹崩了,肯定不能资助你,那你拿什么念书,你先不要反驳我,我说的这些都是你要面临的困境。” 刘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好点点头,不再说话,纪修然继续说道:“所以我不同意你辞工的要求,虽然这份工酬劳并不高,但也足够你和妹妹生活,不过我也早就想办法解决人手的问题,我之前就想要找个人来分担你的工作,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才耽搁了,”纪修然仔细的和刘向说清楚。 “我的意见是,你边学习边教书,这样两不误,而且就算你要科举明年的乡试你也是要错过了,所以这四年的时间,先这样度过难关。”纪修然并不是以为的想帮助别人而不图回报,现阶段他确实不能放刘向离开。只不过找新先生的事要抓紧了,看来最后还是要麻烦一下先生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一直在外面忙活的曾君辉终于抽出时间,来到青山村。 纪修然虽然平时表现的很嫌弃他的样子,但每次曾君辉来的时候,还是会拿出好茶和自家新作的吃食给他,曾君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过足了瘾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开口说:“呼,还是纪兄这里最舒服,好茶好水,这才是好享受啊。”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说:“既然这么羡慕,那你就留下吧。” “唉,不成呀,那里还一大堆事呢,离不开我呀。”曾君辉假装遗憾的说到,纪修然鄙夷的看着他,说:“呵,分明是自己舍不得,在这里装什么装。”纪修然可是很清楚这人的秉性,不让他赚钱,和要命一样。 “嘿嘿,纪兄知我。”曾君辉拿起茶杯,轻抿一口,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继续道:“今年收益不错。”然后把怀里的一叠银票抽出来,放到桌上,示意纪修然自己看。 纪修然拿过来,大致的翻了一下,心中就有了数,说:“确实不错。”对于这次银钱之多,也让他感到了吃惊。 交接了这次的银钱之后,曾君辉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的完成了,不过难得有空,他并没有急着走,又说去此次出去碰到的一下有趣的事情。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一则消息,“我这次在邕城听说了一件事,他们那里的一个县城也出现了你们这里一样的石拱桥。” 纪修然听到之后怔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说:“这桥就放在哪里,每天人来人往的,说不定就有高人看透了造桥手法,学了去也说不定。”曾君辉看纪修然并不在意,也就没有继续纠结,点点头,便换了话题。 纪修然是真的不在意,毕竟他自己也是拾古人的牙慧,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有人和他一样,不过后来一想就明白了,之前他把图送给了一人,而那人拿到图纸之后,是很有可能用的。 他还记得那人一身气派,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的读书人。他当时没怎么在意,把图纸给人的时候还明确的说过,可以拿去造福百姓,现在算是物有所值吧。 曾君辉说着说着又想起一件事,招招手把身后站着的小斯招到前面来,指着人给纪修然介绍说:“这是我的小斯,喜贵,我这次来就是想把他留在青山村的铺子里,等哪天你有什么事情找我的时候,吩咐他就行。” 青山村的店铺早就开起来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放心腹管理。曾君辉最近生意扩张的很快,自己之前的几个心腹都有了活计,身边的人手一时不够,就没找到合适的人,之前两人联络都是通过飘香楼,只不过最近发现,这样多有不便,他便想起应该在青山村留一个信得过的人,有事的的时候两边方便传信。 而且有了喜贵,和青山村的生意就不需要次次都是他亲自出马了。过年之后他还要到州府拓展业务,他还想在明年年底之前把生意做到京城,所以青山村的事情他就有些顾不过来了,而青山村的生意都是他的根本,他不能丢,让喜贵看着,他就放心了。 纪修然看看喜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曾君辉走后,新年也来临,纪修然开始准备过节的东西,过年这里的习俗是吃年糕,而纪修然是习惯吃水饺的北方娃,纪家为了迁就他,也一起包饺子,除夕夜煮了水饺,吃完年夜饭之后,本来应该一家人一起守夜的,但是纪父和纪母年龄大了,精气神不足,守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纪修然便让两位老人去休息,纪大哥和纪二哥也带着家人回去。 都走了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就回到自己房里继续守夜,两人弄来了一桌菜,弄来一坛酒,边吃边守夜。 “三哥,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正式过得第一个年,很有纪念意义,我们自己好好庆祝一下。”说着纪修然就向石靖琛举起酒杯,石靖琛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修然,谢谢你。”石靖琛对纪修然也有很多话说,只不过千言万语最后都汇成一句话,说完之后也同样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三哥,要说谢谢也应该是我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我会怎么样,”纪修然喝的有点多了,说话都有点不清,“那那老和尚,说的很对,我们就是天定的姻缘,天定的,在一起就能,一生无忧,喜乐幸福,我很高兴,高兴遇见你。”纪修然说着又喝了一杯酒,眼神迷离的看着石靖琛,嘴里的话却让石靖琛感觉心血澎湃,心头欢喜。纪修然的话很对,他们两个就是天定的姻缘,就算是有时空的阻隔,最后还是会相遇。 第二天纪修然是被噼里啪啦的响声吵醒的,这个时代还没有鞭炮,但是烧爆竹的声音也是很吵的,大年初一的时候,每家都会烧爆竹,噼里啪啦的真的很吵。宿醉的人,头有些昏沉,纪修然坐起身,揉揉头,开口叫了一声“三哥”,石靖琛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 纪修然看着他说:“三哥,现在什么时辰了。”石靖琛走上前,坐到床边,伸手帮他揉头,说:“辰时已过。” 纪修然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说:“这么迟了,拜年的人都来了吗?” “来过,我打发走了。”石靖琛说的是学堂的那些学生,他们每年都会第一个来给纪修然拜年。他想着昨天晚上纪修然喝醉了,休息的比较晚,就想让这人多休息一下,就自作主张的把人打发走了。 纪修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那我要起床,我们一会儿还要去村里拜年。”石靖琛点头,出去给他端热水。 收拾完之后,纪修然出来,坐到桌子旁边,石靖琛把早饭端过来。 “三哥,你过来坐。”纪修然冲着正要转身的石靖琛说。石靖琛点点头坐下。纪修然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他。“这是给你的礼物,昨天忘记了。”本来是打算昨天给的,但是后来喝多了,就不记得了。 石靖琛拿过来,打开,看到一枚墨玉扳指,拿出来带上,正合适。用手摩挲着,满眼欢喜。扳指是拉弓的时候,用来后手指的,对于石靖琛来说,是最实用的礼物。 “三哥,你看。”纪修然伸出手,让石靖琛看到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扳指,说:“这是一对,这是新年礼物,祝你新年快乐。”其实在开始考虑送礼物的时候,纪修然第一个想到的是送戒指,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这种习俗,而且作为男子,手上戴指环是会被取笑的,他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扳指。 石靖琛嘴角上扬,对着纪修然说:“新年快乐。”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布包,打开拿出里面的簪子,递给纪修然说:“新年礼物。” 纪修然高兴的接过簪子说:“谢谢,三哥。” 第 56 章 过完年之后,纪修然把大红和二红送到师母那里的时候,顺便找到席先生说了一下,自己学堂要招先生的事情,席先生答应帮忙,纪修然便放心了,开始忙活一年的春播之事,他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但是要在这个时候安排好一年来的计划,这样他才能安心的读书,迎接下半年的秋闱。 他之前的荒地上开垦的田地,这次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播种,而荒地上原来用来种植罗布麻和野菊花的地,继续种植药材,去年种植的这些药材收获之后,也算是一份进项。收益颇高。 纪修然除了安排这些之外,还想到要在稻田里面养鱼养蟹,这些稻田鱼,稻田蟹据说很是肥美,他想试一下,听说这样还可以增加庄稼的收成,很有一试的价值。 只不过自己确实没有种稻子的经验,所以只是在记忆之书中找到一些理论知识,点出一些注意事项,便让石靖琛带着人开始在自家地里折腾。村里人开始的时候还会质疑一下纪修然给出的一些主意,但在看到按照纪修然的方法,种出来的粮食的产量提高了很多之后,现在纪修然再折腾什么新主意,村里人都不再质疑了,不过也不会拿自己家的地一起折腾,都等在一边,等到纪家实践出结果之后,他们再看是否跟着做。 纪修然对这种现象并不意外,毕竟土地就是这些农人的命根子,对待土地他们当然会谨慎的很,对于新事物不可能那么快就能接受,不过等出来好的结果之后,他们接受起来就很快了。 石靖琛安排好田地里面的所有事情,不让纪修然分心。春播的事情,纪修然安排下去之后,就没有他的事了,他现在除了日常的学习之外,还要紧盯砖窑的进度,毕竟他的计划里上半年要把新学堂建起来。他计划这次建学堂用砖瓦窑产出的新砖瓦,所以现在砖瓦窑在紧锣密鼓的烧制新砖瓦。只不过人手有限,每天的产出量太少。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砖瓦窑里面的事情还要保密,不能从外面雇人,只能赵山几个人顶着。 纪修然也没有亏待他们,每人每个月都有工钱,现在几人还没有结业,便已经可以还清欠下的束脩了。 等新学堂盖好之后,他参加完秋闱之后,回来就可以启用新的学堂。到时候就可以收新学生。这两年他因为精力不足,都没有扩招。之前小班陆陆续续收了一些,而成年班却一直没有再招人。等秋闱之后,这批成年班的人正好结业,开始招收新一届的学生。 每天他除了这些事情要处理,也没落下学业,而且秋闱越来越近,每天的学习量也加大了很多,这样的结果就是每天都累得倒头就睡。 石靖琛每天看他累得迷迷糊糊,心疼的很,除了尽量帮他分担之外,就是在他回房之后,给他揉肩舒缓一下。结束一天的事情,纪修然趴到床上就不想动了,石靖琛进门就看到他趴在床上,已经开始迷糊。 也就没有叫醒他,自己去端来热水,给他擦了手和脸,之后又换了一盆水,给人泡脚。做这一些的时候,纪修然迷迷糊糊间任他施为。石靖琛把人伺候好之后,把他挪到床上,开始揉肩,捏手,舒缓肌肉。纪修然舒服的直哼哼。捏完手之后,翻个身给人捏腰。 纪修然趁机趴在石靖琛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人闭着眼享受。石靖琛看他这样,也不介意,把人往怀里带带,让人靠的更舒服,自己也方便施为。 这样一来,纪修然反而感觉窝着腰有些不舒服,就用双手想要撑着找个舒服的姿势,谁知,手放到地方不对。手下摸到的部位,瞬间改变了形状,也灼热了起来。 石靖琛被人突然袭击了一下,无意识的发出一声闷哼。纪修然发现自己手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也瞬间清醒过来。顾不得舒服,想要挣扎着起身。 这时候的石靖琛那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双手用力,瞬间把趴着的人抱坐到自己腿上。面对面之后,四目相对,纪修然看到石靖琛眼里的灼热。炙热的目光看的他脸上发烫。 自从一吻定情之后,两人日渐亲密,虽然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但是考虑到纪修然的身体,石靖琛每次都很节制,而且最近两人都忙,相处的时间大大缩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泄了,所以纪修然的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就是在点火。 当石靖琛低下头附上来的时候,纪修然自然的闭上眼睛,接受他。这样第二天,纪修然没能按时起床,从没缺席的晨读都落下了。 石靖琛神清气爽的端着粥推开门,躺在床上的纪修然幽怨的看着他。自己虽然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对比石靖琛还是差了很多,一晚上,就被放到了,羞愧的他想用头撞墙。 石靖琛把粥端到纪修然面前,把人扶到自己怀里,让人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吃粥。纪修然在开始一瞬间有一点不好意思之后,就释然了。毕竟两人是两情相悦的夫夫,被这样悉心的照顾,也是应该的,没有什么值得害羞的。这样想着纪修然面对石靖琛就坦然了很多。 事情忙过一阵之后,纪修然终于又到了去县城找席先生的日子,在例行做完考校之后,席先生对纪修然说:“修然上次说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等会我们去找你师母,把人介绍给你。”席先生说完之后,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此人,你要称呼师兄,是为师早年所教的学生之一,名吕清逸。” 纪修然听了之后,连连点头,没想到先生这么快就有了消息,纪修然心里很高兴,席先生又继续给他介绍了一下吕清逸的基本情况,屡试不第之后,被家人排挤,有些心灰意冷,不想继续科举,但是又进不了县学教书,一直没有着落。先生怜他有才而不遇,希望能够在纪修然这里发挥他的才能。此人颇为有才,只不过是些偏才。他最擅长农工水利。 本不会如此凄惨,只不过此人对这一方面过于痴迷,这也是他有才却屡试不第的原因,他知识面太偏了,在这个考试考四书五经的时代,一个水利大家,没有身世背景,是不可能光凭借这些偏才而受到重用的。 纪修然听了先生的介绍之后,却很满意,他知道现在的人读书就是为了科举,但是他想开设的书院却想给那些没有条件读书的穷人一个读书的机会,希望能够做到有教无类,而吕师兄的这中人才正式他所需要的,这样成年班的教导便不会仅仅局限于文字和算术了。 几人来到大厅,进去就看到师母的下首坐着一个瘦高的中年书生,此人穿着整洁,神情适然,正在和师母说话,旁边的师母脸上也是一片慈祥,看来师母也很喜欢这位吕师兄。师母看到几人进来之后,出声招呼到:“修然快过来,见见你的师兄。” 纪修然听话上前行礼。吕师兄起身还礼。席先生走到座位上坐好说:“你们师兄弟不用这么多礼,感觉入座吧。” 几人都听先生都话,走到座位上坐好,席先生看到几人坐好之后,看着纪修然开口道:“这就是你吕师兄,”又转去看吕清逸说,“这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纪修然。” 二人又互相见礼之后坐下,这样算是正式的认识了。之后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双方都很满意,吕清逸这个师兄便成了纪修然学堂的新先生。 这次两人回去的时候,不仅带着吕师兄,还把大红和二红两姐妹也一起带来回来,两个小姑娘每隔十天回家一次。两姐妹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看到纪修然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红眼睛,特别是二红,现在才四岁多一点,看到纪修然就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 纪修然把二红抱起来,小姑娘就抱住纪修然的脖子,默默的流起了眼泪,纪修然看着这样的二红也有些鼻酸,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其实二红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一直都备受宠爱,这次如果不是机会难得,家里事不会舍得让她这么小就离开家的。 而且师母对两人就像亲生孙女一样,纪家人才会这么放心的把两人交给师母。只不过,乍离开家人,小姑娘有些不习惯也是能理解的。 纪修然安慰完二红之后,招呼乖乖站在旁边的大红,大家一起回去。坐到马车上之后,纪修然才抽出空观察两人,二红还小,感觉不是很明显,但大红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改变。短短十天的时间,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大红有了改变,不是外表上的,而是内里,从内往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在改变,现在才刚刚开始,还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纪修然相信过一段时间之后,大红便和村里的柴火妞有明显的区别,纪修然在心里点了点头,感觉很满意。 回到青山村之后,纪修然想把两个小姑娘一起带会纪家,现在纪大哥和纪二哥夫妻两个都在桥头市场上忙活,家里肯定没人,而纪家纪父和纪母至少有一个人是在家的,再说两位老人也有些想孙女了,之前还交待纪修然记得把两人接回来。 但大红提出要先回家一趟,这次回来她还带回来一些之前留下的课业,她要先回去放下,纪修然点头同意,进村之后,先把大红送回去之后,才会家。下了马车之后,纪修然先带着吕师兄去安顿,还要把刘向介绍给他认识。幸好之前抽空修正了一下后院,把刘向两兄妹住的地方和其他房间隔开,正好方便吕师兄入住。 石靖琛则带着二红往纪父纪母住的院子去。纪母正好在家,看到二红,连忙接过来亲香了一下,二红之前见到纪修然之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哭意又升了起来,纪母看到红了眼圈的二红,又是心疼的抱着她哄了起来。 大红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拿出钥匙开门自己进去,纪大哥住的是纪家之前的老房子,纪大哥两夫妻住在之前纪父纪母住的上房,东厢给了大青和三青两兄弟,西厢给了大红。大红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她:“红苑,是你回来了吗?” 大红听出是旁边的李家燕子,便出声答应了一声说:“燕子,你进来吧,我在西屋呢。” 燕子听到之后走进来,看到正坐着床边收拾东西的大红,说:“红苑,果然是你,我刚才在院子里看到一个人影进了你家,看身形是你,又不敢确定,没想到你真回来了,你这一段时间怎么样?听说你是去县里了。” 大红点点头,说:“是去我小叔的先生家了。” 燕子羡慕的说:“县里肯定可好了吧,听说县里的小姐都穿的可好看了,县里还有杂耍看,是不是真的。” 大红:“我在县里也没见到几个小姐,也不知道她们穿什么,不过过年的时候,是看过又杂耍,现在过完年已经没有了。” 燕子听完之后又问了很多关于县城的事情,大红一一回答之后,拿出几张花样子,递给燕子,说:“燕子,这几张花样子给你,这是我从王妈妈那里拓来的,王妈妈就是平时教我刺绣的妈妈。” 燕子惊喜的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么好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你自己不要吗?”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大红拿出头自己存放花样的盒子打开给她看,燕子脸上顿时一片艳羡:“红苑你真好,你小叔对你也好,现在还能跟着城里人学习真是太好了。”说完看来看大红又说:“我这次见你总觉得你变好看了呢。” 大红笑了笑说:“没变吧,可能是长时间不见面,你感觉出错了。” “是吗,可能吧”燕子迟疑的摸摸头不确定的说。 两姐妹在家里待了两天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就又把人送走了,这次走的时候,二红有些情绪失落,不过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耍赖哭闹,让纪修然感慨,小孩子长大了。 第 57 章 时间在纪修然忙忙碌碌中过去,很快春天就过完了。 纪修然坐着书房看书,石靖琛从屋外进来,手中端着一盘洗好的杏子,纪修然抬头看到,笑着说:“唔,杏已经熟了吗?”石靖琛把盘子放到他的手边,说:“开始熟了。”纪修然点点头,拿起一个,掰开,放到嘴里,唔,果香很足,又软又甜,很好吃。 纪修然以前虽然在南方工作,但是还是偏好苹果,桃,杏这些水果,所以当初买了山头种水果的时候,他才会种了这么多的这些水果,而南方水果出来蜜柑,其他都没有。 不过他没想到,青山村的山水很适合种水果,种出来的水果,个大味美,就像这个杏子,他觉得比以前他吃过的所有杏都好吃。 既然想着山上的水果开始成熟,那么接下来,就要出来这些成熟的水果。杏子放不住,而且吃多了也不好,纪修然便出来一个方子,做成杏脯,杏仁也留下,可以当药材买,纪修然也在家里留了一下,煮羊奶的时候可以放一些。 纪家杏脯个大味美,晶莹剔透,被曾君辉全部拿走了。价格合适,纪修然也没有意见,反正卖给谁都说卖。曾君辉还和纪修然预定了,接下来要成熟的水果的里面最优质的那一部分。纪修然答应了,到时候水果成熟之后,分好级,让喜贵运走就行了。 剩下的那些,纪修然让人放到地窖里,一部分用来买鲜果,一部分做成水果罐头。 纪修然从外面回来带了从山上新摘下来的十几个桃子。递给纪母,然后自己就去书房看书去了。几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小孩,一人抱着一小块桃肉,小口小口的吃着,吃的很慢,很珍惜。 纪修然好笑的看着他们说:“这么好吃吗?都舍不得吃。” 三青很小心翼翼的吃着,看了看纪修然,说:“很甜,很好吃,吃快了就没有了。”纪修然疑惑的看了看他,说:“不会没有,小叔上山还有很多,你们想吃多少有多少。”旁边的大青和二青看来看纪修然,垂下眼,继续小口吃着桃子,没有说话,三青年龄小,则是存不住话的,有什么就直接说,“小叔,奶奶说,山上的果子都是要卖钱的,我们不能吃。” 纪修然无奈的拍拍额头,这确实是他疏忽了,因为纪修然的经历不同,和家人的价值观也不同,当然不会存着,家里人吃最差的,好的留着卖钱的思想,所以一时也没有发现家人的不妥。怪不得这一段时间,他拿回来的水果,没见家里人吃。 “娘,我拿回来的水果都拿出来吃吧。”纪修然知道家人都是为了他好,所以他并不会责怪他们,只不过这种观念,还是要想办法慢慢的让他们转变过来。 “娘都放到你们院里里,你学累了,休息的时候吃一个,方便。”纪母看着纪修然,不赞同的说。 “娘,没关系,山上不是还有吗,我要吃就去摘,那些我拿回来是孝敬你和爹的呢。”纪修然有技巧的和纪母说着巧话,果然纪母听到纪修然说是要孝敬她的,心里美滋滋的,笑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说:“我们一把老骨头,还吃什么吃,留着你们吃就行了。”不过纪修然把桃子拿过来的时候,纪母也不再拒绝了。 …… 水果都收完之后,纪修然就开始全身心的准备乡试,期间舒公子又来到青山村,还邀请纪修然一起去大青山写生,只不过纪修然当时正忙着读书,便拒绝了,只把之前家里多出来的简易帐篷和睡袋送了一套给他,收到舒公子的一幅画的回礼,便没再关注他了。八月份的时候,纪修然准备收拾行囊,和石靖琛一起赶着马车去府城,参加考试。 八月的天气还很热,平常的食物并不能放九天,纪修然便让纪母给他摊了煎饼,还做了挂面。挂面刚做出来的时候,纪家人都觉得太神情了,纪修然是不喜欢吃面的人,特别是挂面,所以之前一直没想起来,还是这次准备考试的吃食的时候,从记忆之书中翻到的,虽然不好吃,但是架不住它耐放方便呀,到时候,在考场上,烧点水,放一把,再放点腌肉,就是很好的一顿热乎饭。 纪父看到这个挂面的做法,觉得很有钱途,想到村里的作坊,做泡菜和红薯粉都有季节性,经常做一阵,停一阵,如果可以做挂面,不就可以全年开工了吗。 “修然,这个挂面可以拿到作坊那边做吗?”纪父敲敲烟袋,看着纪修然说。 纪修然沉吟一下说:“爹,我想着我们把作坊的事情转出去吧。” 纪父瞪大眼说:“这怎么行?”作坊是很挣钱的,而且也不累,转出去,他舍不得。 纪修然看着纪父,认真的说:“爹,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妥,我这边现在事情也比较多,还要爹来把关,我和三哥两个人毕竟比不过爹又经验,所以把作坊的事情转出去之后,爹就能过来帮我了。”纪修然清楚纪父心里的想法,不过继续这样确实有很多的隐患,去年制粉坊重新开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平时只有村长的大儿子,李献管着作坊的事情,两家人都不插手,但是这次重新开工的时候,两家人就有些插不上手了。 现在几家人还很和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时间长了就说不定了,与其等到那时伤和气,不如现在就把隐患解决掉。 不过直接和纪父说,他肯定不会同意,而且还会埋怨纪修然想多了,所以纪修然便用了自己这边有些忙不过来的借口。果然纪父听了之后,便点头了。在纪父的心里作坊虽然赚银子,很重要,但是和修然的事情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被儿子这么请求,他心里也美滋滋的,得意的很。心中感慨,无论儿子长到多大,都还是需要他这个老父亲呀。 “行,修然,你就不用管了,我去找李家老哥商量就行。”纪父把事情揽过去,纪修然也没有意见,“爹可以把挂面的方子也一并买给村长伯伯。” 纪父听了点点头。第二天就和王大柱一起找到村长,把两家占的分成买了。村长也没有把分成独占,而是一部分转到村子,一部分给了自家。王大柱家当初投的银钱,这两年的分红早就赚回来了,所以他也没有舍不得,纪父找到他的时候,说转出去的时候,当即也答应了同样处理。他手里有银钱,自己找了赚钱的主意,开荒地种麻椒和辣椒。 纪修然听到之后,连连点头,这个生意确实可做,之前曾君辉的酒楼里面新开发的大量的麻辣口味的新菜,但是麻椒和辣椒的供应却一直跟不上,所以对他酒楼的影响很大。如果王大柱种成了,根本不用担心销路,曾君辉第一个会上门订购。 而且曾君辉最近搭上了一个来着关外的商队,如果量大,还可以走商队这条路,关外冬天寒冷,辣椒是最受欢迎的驱寒食物,需求量自然大。 …… 纪修然和石靖琛收拾好要用的东西,驾着马车赶往州府,麓州,青县往南五百里,马车行车两天可达,雍河岸边的大型渡口之一,南来北往的重用交通枢纽,繁华无比。 纪修然和石靖琛此次去往麓州,因家里杂事繁多,安排好事物之后,只提前半个月而已。待到达麓州城下,纪修然看着那巍峨的城墙,颇为震撼。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众多,进城还要排队,无一不表明这个城市的繁华。 两人走的陆路,没有见识渡口的繁忙,入城之后街市上的热闹,往来货物品种的繁杂,都彰显着这个城市的底蕴丰厚。纪修然和石靖琛驾着马车从集市经过,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看了一下,便能觉得这个地方的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两人没有在街上多做停留,快速往前赶车,去到城南的一户宅院。这个宅子是他们来之前,托曾君辉在麓州给他们租的住处,曾君辉当时还想让他们直接住进他在麓州开展生意的时候买来的宅子里,但是那个地方离贡院太远,纪修然便拒绝了。 这个租来的小宅子,虽然简陋,但是却离贡院很近。到时候考试也不用起那么早赶路。再说以他和曾君辉的关系,使唤起来着实不用客气。而且他们这么晚来麓州,恐是难以找到客栈投宿。 到地方之后,纪修然下马车,进院子,一看,发现自己认知里和曾君辉口中的简陋差别巨大。院子两进,虽房屋不多,但院子内花草繁茂,假石点缀,甚是雅致,自己在青山村的院子都比不过。而在曾君辉的口中,却只能称为简陋。 想想曾府的规模,这个小院也确实是简陋。石靖琛把车子停到后院放好,把车上的东西收拾妥当。这个院子里有两个老仆,是曾君辉派过来照顾两人的,纪修然想着两人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还是需要人帮忙的,便也就没拒绝。 之前进门的时候两人想上前帮忙,被纪修然推拒了,虽然留下两人帮忙,但是能够自己做的事情还是习惯自己做,他在青山村一直都没有买奴仆,就算后来有了万贯家财,照样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纪家父母也没有想过要买奴仆伺候。之前纪修然想过给纪母买个人分担一些活计,还被拒绝了,说是过惯了苦日子,不习惯被人伺候,纪修然也就没有强求。 纪修然自己身边总是会有石靖琛跟着,什么事都交给他就行了。石靖琛很喜欢纪修然这样依赖自己,也不希望自家修然身边有别人出现,奴仆也不行。 两人安排好之后,稍作休息,纪修然就和石靖琛出门逛逛。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先在周围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而且纪修然想要提前看一下去贡院的路线。 两人步行往贡院走去。这个时候贡院周围还没有那么热闹,大门还是紧闭的,纪修然看了一下,看不到门里的情况,就原路返回。步行只要十几分钟而已,距离着实是很近很方便,纪修然很满意。 第 58 章 开考的时候,贡院要寅时点名,现在住的这么近,稍微早起两刻钟足矣。 看完贡院路线之后,纪修然就和石靖琛去集市逛街。之前经过的时候,纪修然就想去看看,这么热闹,说不定能够买到一些稀奇的东西。确实也不负纪修然所望,不管是南边的海鱼海菜,还是北部的肉干香料,奶块,这里都能找到。 纪修然买了一大堆海带紫菜,鱼干海米,还买了很多肉干和奶块。他在青山村都找不到这些好吃的,早就想了,这次有机会当然有一次买个够。虽然价钱有些贵,但纪修然有钱,任性。一旁的石靖琛看纪修然喜欢这些东西,只是站在一边帮忙拿东西,根本就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纪修然出去一趟,买买买,心情舒畅很多,之前因为看到肃穆的贡院而产生的一点点紧张感也消失不见了。回去之后就教石靖琛用这些东西做好吃的,吃上心仪已久的好吃的,心情又上一个台阶。 每天学习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纪修然在家里吃吃喝喝,边玩边学,时间过得很快,最后的这段时间,很多考生都没有那么紧张,反正最后的时间再学也不会改变多少,都开始走动起来。 纪修然住的地方比较偏,周围没有什么同届的考生,而且李文等几个同窗都是住在靠近书院的城东,纪修然来了之后只是个几个人送了一个口信,就开始闭关学习,也没有去找几人。 纪修然不去,不代表几人不来,这天纪修然刚刚做完早课,就听见门口传来李文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个地方住户多为平民,纪修然两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有人上门也不用拜帖。 看门的老仆通报一声,人就领进来了。之前纪修然做早课,老仆没有打搅他,通报石靖琛之后,就把人领进来了。 纪修然整理一下自己,就去客厅里见他们几人。 “修然,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来了这么久都不去找我们。”李文看到纪修然进门,没等人坐下就开始兴师问罪。纪修然也是无语,看着不停拿点心吃的某人,心想,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忙于安顿还没找出空闲时间,三位仁兄见谅”纪修然赔礼。 “无碍,我们知道纪兄必定有事耽搁。”陆云泽拱手表示不在意,李文也是随口说说,现在的注意力也都放在吃上面了。 王硕也表示不在意,悠闲的喝茶吃点心。李文吃完一波之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开口说:“还是修然这里的点心和茶水好,每次吃都觉的吃不够。” 纪修然笑笑说:“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上一些便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点心是纪修然用之前买来的奶块,研究出的新配方。吃起来香酥可口,奶香绵软,是没吃过的新口感,李文吃起来当然会觉得好吃。 “还是修然知我心呀”李文高兴的说。陆云泽和王硕也表示很欣喜,两人虽然觉得点心新奇,但也并不是非吃不可,但是纪修然这里的茶确实是好的很,两人心仪的很。 几人喝茶吃点心聊了一会儿天,说了一下最近听到的各地的考生的情况。三人是在书院读书,这次参加考试的同窗很多,不乏有大才之人,几人对这次能够考中解元的学子,多有猜测。 纪修然坐在旁边,听几人聊天,他因为在家闷头读书,也没有佳作传出,名声不显,虽然之前院试第五的成绩不错,但是各地的才子多为心高气傲者,一个小小院试第五还都不放在眼里。 而且他交友不广,除了这几个同窗之外,其他的都是这青山村结交的一些,都是才名不显之人,而像舒明晏这样的大家子弟,又是等级太高,虽有才名,但是又不会和普通的学子交往。所以几人所说的人他都不认识。突然发现自己的交友圈子太过狭小了些。但是让他主动去结交这些大才子,他也做不到。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几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准备告辞,临走之前,陆云泽说:“纪兄,三天之后,在聚仙楼有一个聚会,到时一起参加吧。” “对对,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个聚会的事情的。”李文也在一边帮腔,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忙着吃喝,早就把此次来的目的忘光了。不是陆云泽提醒,他都想不起来。 “此次聚会参加的多是有名望的学子,可以去看看,就算是开眼界,走一遭也不吃亏。”王硕也在一边补充。纪修然对于聚会虽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就像他们说的,参加一下也没有坏处,而且他也不能拒绝几人的好意,答应了下来。看看这个世界,正常学子之间交往模式,也挺有意思的。 三天后,几人来到小院和纪修然汇合之后一起去往聚仙楼。纪修然出门,石靖琛当然会跟随,虽然他不是读书人,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带一些友人去,几人也没有反对,两人连体婴一样,到哪都是一起的,几人也都习惯了。 他们到的时候,聚仙楼的大堂里面已经聚集了一大帮学子。“我们找个包间吧。”纪修然看了看大堂的情况,不大习惯这种热闹。其他人也都点头同意。几人虽然不是富户出身,身上也不缺那一点银子,而且这大堂也确实混乱了一下。 他们找到掌柜要了一个包间。还好来到不是很晚,包间还有空的。几人上了二楼之后,要了一些点心和茶水,把包间里面面对大堂的小窗打开,边喝茶边听下面大堂里面的学子们的高谈阔论。 纪修然对这种情形有些好奇,他以前在电视剧中看到过进京赶考的举子,在“状元楼”或者“及第楼”高谈阔论,然后就被微服出巡的皇帝赏识,从此之后仕途发达什么的,原来乡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他今天看到下面这些慷慨激扬的考生,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些心高气傲的学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的。就算这次考试不中,在这样的场合能够闯出一个好名声,对于自己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纪修然想到这里,对于这些有目的展露自己的学子也并没有什么偏见,毕竟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他们这样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想到这里,纪修然就安下心来,认真的听下面的人的辩论。 不一会儿两方辩论就到了高热华的地步,眼看着,双方争论的都快要撸起袖子打起来了,一旁坐着的一个素衣学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两方的气焰就消下去了。纪修然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人。 长相清秀,气质如兰,温文尔雅,诗书自华,看起来就是大家出来的读书人,气度和底蕴不是普通学子可比。 “这个人就是自从聚会的组织者,李书华,莒县李家人。”陆云泽知道纪修然对这届的学子不甚了解,就向他介绍。纪修然点点头,这人是谁,家里是什么人,其实他都不是很在意,但是陆云泽好心向他介绍,他还是领他的好意的。把李书华和李家的种种记下。 第 59 章 几人坐着包间里看下面多位学子,来回角力,后来还有一些学子开始做诗赋,书画,慢慢的气氛火热起来。几人在楼上看的也是津津有味。不过几人并没有下去凑热闹。 看了一会儿之后,几人觉得时候不早,准备回返,结账下楼的时候,几人和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撞到一起,对面的一人抓住撞他的石靖琛,便出言不逊。“如此粗鄙武夫也来参加学子聚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纪修然听到此人侮辱石靖琛当场火起,手不能负鸡的无用书生,你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今天不说死你,我就不姓纪。“这位同窗好大的气性,怎么在你看来武夫及粗鄙,就不能来参加聚会,那我问你,古有xx弃笔从戎,保住边疆瓮城。” “在你眼里,这些人都是粗鄙武夫,没有武夫打下江山,保家卫国,哪有你今天站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数典忘祖,不配为人。” 纪修然一番话,引经据典,数息把这个人说的无颜面对大家,掩面逃窜。这人也是倒霉,之前被人驳斥之后,心里的火气没出发,碰上石靖琛这个一看就不是读书人的人,想要发一下火气,却又被纪修然逮着讽刺一顿。 现在整个人都一句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纪修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看这人消停了之后,就和几人一起离开。李文经过刚才的哪一出,整人看纪修然的眼光都变了。 陆云泽和王硕的脸上也露出庆幸的表情,还好之前对待石靖琛还算礼遇,不然二人害怕纪修然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开除人籍。 纪修然平时是很温和的,并不喜欢成口头之凶,但是今天被气氛感染,又碰到有人找石靖琛的茬,这才爆发。 几人走后,留下来的人才反应过来,李书华笑了笑问旁边的人:“刚才那位学子是谁?”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对于纪修然这个生面孔,大家都不知道底细,没人能够给他回答。 经过此事之后,纪修然也对参加什么聚会完全失去了兴趣,剩下的时间多待在家里,要不就是和石靖琛一起上街逛荡,买一些新奇的东西,放松一下自己。 开考前一天,纪修然看着石靖琛把用的东西都装进考蓝里面,这九天的时间里,他要用这些东西度过,吃的东西都带上,熏肉也切成小块,纪修然为了好过一些,还准备了一些肉酱和点心,不过盘查的时候总是麻烦一些。 石靖琛早起,把纪修然叫醒,帮着打水给他洗漱,然后拿着考蓝送他去贡院。之前纪修然就走过这条路,现在是完全不紧张,路上还碰到一些一样提着考蓝匆匆赶来的考生。 石靖琛把考蓝递给纪修然,严肃着脸说:“修然你去吧,别紧张。”纪修然好笑的看着他,也不知是谁紧张的一晚上没睡,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要去参加考试呢。纪修然上前抱了抱石靖琛说:“你回吧,我进去了。”然后拿起考蓝随着人流往前走。 石靖琛没有听他的回去,而是站在那里等着考生都进去,这几天他要等着外面,之前听说,考试途中有人挨不住的还会被送出来,所以这几天他打算在这里守着,以防万一。 赶到之后,等了一会儿,贡院大门打开,开始依次点名,点到名的学子,上前接受验明身家,核对信息无误之后,再穿过大门,去搜身检查,是否有舞弊现象。纪修然把自己的考蓝拿出来,衣服脱掉,吃食点心都被掰碎,肉酱也被翻遍,里面的大块东西都被弄出来看了一遍。 幸好只是看完之后没有放回去,不然他都不想吃了,看了弄肉酱也不是好选择,幸好还有肉干,到时候可以只吃肉干。 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之后,纪修然穿好衣服,提上考蓝,领取座号,穿过辕门,找自己的号棚。古代的贡院号棚一排排的矗立着,虽然简陋但是规模巨大,看起来很是震撼。 纪修然边感叹边找自己的号棚,茶28号,找到之后,发现还好,这个地方算是中间,不紧挨着屎号少受些罪。不过这号棚里面也太简陋了吧,就上下两条木板,其他的出来一盏油灯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过幸好他自己带了小泥炉,可以烧水,煮面吃。 三场,九天六夜时间还真是难熬呀。 纪修然拿出考蓝里面的笔墨纸砚准备好,等钟声响起,试卷发下之后,开始审题,思考,答题。乡试三场,第一场考经义,只要平时对四书五经内容熟悉,并不会太难,只不过有时对一些偏僻的句子会有些模棱两可。 纪修然看了试题,在心里打了腹稿,然后开始誊写。写起来很是顺畅,中途还歇下来吃饭喝水,每到饭点,仆役都会送上热水,这还算是比较人道的一点。纪修然第一天就着热水吃着面饼沾酱,还吃了一些肉干。也算是能填饱肚子。 而且他自己自制的肉干味道极好,面饼又是用发面烙的,虽然有些冷,但并不会硬,就着热水吃还会有淡淡的甜味,只不过不耐放,带的不多,头两天吃完之后就开吃煎饼。吃食上纪修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看过题目之后胸有成竹,丝毫不紧张,毕竟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考试的人,虽然难度无法相比,但临场经验丰富的很。 所以第一天就这样悠哉的过完了,到了晚上也没有点灯熬夜,裹上自己带来的薄被,躺在木板上就睡了起来,心里不紧张,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也算是心大的主了。其实也可以理解,反正时间还很充裕,充足的睡眠还有利于之后的考试,纪修然根本用不着挑灯夜战,这样反而会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第一场的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纪修然从容的安排时间,吃的好睡得好,待收卷之后,众学子从号棚中出来,换场的时候,个个都好像受过摧残一样的憔悴不已,只有纪修然精神正常,不禁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找到新的考号之后,收拾好东西,准备迎接第二场考试。第二场考试和第一场间隔很短,这段时间也只够这些学子转场而已。很快第二场考试开始。第二场开始是纪修然相对薄弱的环节,考诗赋。 就算纪修然脑子里有唐诗三百首,各种大家的诗词都知道,但是在考试的时候,他也没想着要借用这些大家之作。他自己虽然诗才不显,不能在考场上挥笔写就流传百世的佳作,但是韵律,平仄都工整的平淡之作,他还是可以做得出来的。 仔细构思过之后,做出一篇诗赋,第二场考试也就结束了,接下来最重要也是最难的第三场开始了。第三场考策论,题目出自四书五经,四书里面的题目都是杂糅起来,如果不通读四书,有时候都不知道出自哪里。 还好这次考试的题目比较保守,并不是很难,四书题目是来自论语,纪修然看过题目在之后,思考好如何破题之后,开始下笔。一气呵成。钟响交卷。 虽然纪修然在里面,吃食上没有委屈自己,但经过九天的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总有些用脑过度,太阳穴突突的疼,而且心累的很,看到石靖琛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之后,更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xx一样,感觉自己被掏空。出了辕门之后,石靖琛等在外面,看到他出来之后,立马迎上来,把他手中的考蓝接过来,然后把人半抱在怀里,护着往前走,防止周围拥挤的人挤到他。纪修然也放心的把自己的身体半依靠在石靖琛身上,整个人都有些飘,石靖琛只好把人抱回车上。为了接人,这几步路石靖琛也把马车赶过来了。 也幸好赶来了,不然纪修然这个状态是不可能自己走回家的。纪修然还没回到家就车上睡着了,回去之后,石靖琛看人实在是疲累,也没有叫醒他,一觉睡到第二天午时才醒。 纪修然醒来,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守着的石靖琛,对着他笑了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一时间不想起床,可惜自己肚子不争气,开始咕咕的抗议。石靖琛看着这样耍赖的纪修然无奈又宠溺。 起身去给他端吃的,纪修然躺在床上等着。石靖琛端来肉粥之后,自己坐到床头,把人拉起来,靠在自己怀里,那碗往纪修然的嘴边凑。纪修然虽然平时很习惯石靖琛的帮忙,但是被这样喂饭,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吃就行了。”纪修然挣扎着想要自己坐起来吃饭,被石靖琛拦住,“你累了。”石靖琛很喜欢纪修然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所以没打算把人放走。纪修然无奈,只能就着石靖琛的手喝粥。开始的不好意思也慢慢的消下去了。 纪修然没脸没皮的想,反正两人是夫夫关系,再怎么亲密都不过分,别人也没立场说什么,脸皮厚一些,自然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反而心安理得的享受起石靖琛的周到服务。 考完之后,纪修然就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其他人都在紧张的等候结果,反而是他一点都不紧张,他觉得考都考完了,结果已经注定,紧张也没有了,还不如好好的休息几天,等放榜的时候再紧张也不迟。 反而是石靖琛,这一段时间茶饭不思,心思不属的,坐立难安。纪修然看着比自己还紧张的石靖琛,感觉又好笑又感动,心里莫名的感觉温暖。 “三哥,你休息一下吧,你都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不累吗?”看着进来出去,坐下又站起来不知道要忙什么的石靖琛,纪修然忍不住出声。 “我不累”石靖琛有些茫然的对纪修然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反正觉得坐在那里就浑身不舒服。 “三哥,你在紧张吗?”石靖琛茫然的看着纪修然,好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纪修然看着这样呆呆的石靖琛,莫名的感觉有些萌,暗咳一声,拉回飞弯的思绪,继续说:“你今天一直坐立不安,是在为我紧张吗?” 石靖琛想了一下,点点头,自己确实是在紧张,自己做什么都觉得不是很舒服,莫名的就感觉很紧张,仔细想一想确实是在紧张修然的考试情况。“三哥,你大可放心,已经考完了,结果已经确定,等到放榜日自有结果,不需过度紧张。”纪修然安慰道。 石靖琛弯了弯嘴角说:“我信修然必定高中。”纪修然感觉到石靖琛对自己满满的信心,突然间感动压力山大,我自己对自己都没那么有信心呢喂,你是不是误会我的话了呀。为了安石靖琛的心,纪修然没有过多解释,就让他抱着美好希望等着吧。反正他自己对这次的考试也挺有把握的。 第 60 章 放榜日这天,石靖琛一大早就把纪修然叫了起来,收拾妥当坐到正厅里面,等着报喜的人来报喜。 陆陆续续有马蹄声近了又远,隐约还能听到“乡试捷报!贺”看来这是开始发捷报了。纪修然和石靖琛坐在正厅里,听着来回了几次的马蹄声,心里也莫名的紧张起来。中不中就等着人来传捷报了。因为乡试榜单要等到所有捷报报完之后,才会张贴。现在两人虽然等到有些焦急也只能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纪修然安慰自己耐心等候,同时也安抚一下焦急的石靖琛。 大半天之后才听到有马蹄声往自家小院这边来,“乡试捷报!贺麓州府青阳县纪钧纪老爷高中乡试第六名。”石靖琛比纪修然还快的反应过来,撒腿就往门口跑,这时候报喜的人已经来到门口,看门的老仆已经敞开大门。 纪修然过来的时候,石靖琛已经把赏银拿出来了,那个报喜的仆役看到纪修然过来之后,对着他行礼又重复了一遍捷报,“恭喜纪老爷高中。”纪修然回礼,并把石靖琛手里的赏银递过去。人收到赏银之后,调转马头离开。 石靖琛激动的抱着纪修然说:“修然,我知你会中”纪修然高兴的笑起来说:“嗯,然不负所望。” “修然,你是举人老爷了”石靖琛很少这样激动,也很少这样多话,一时间重复了三次这句话,可见他激荡心情。 纪修然笑着看他说:“是呀,我是举人老爷,你是举人老爷的契兄了。”从结契的时候,纪修然就觉得此生和石靖琛携手与共,宠辱共享,今天他考中举人,自己的荣耀也是石靖琛的荣耀。 石靖琛听到纪修然这样的话,心里一阵感动,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他很高兴修然能够中举,但同时也很害怕自己离的修然越来越远。他害怕总有一天修然从自己身边飞走。他知道修然不是池中物,但是他很自私,不想放这人走。 纪修然的这句话,不亚于是对石靖琛的承诺,承认两人夫夫一体,就算是中举,两人的关系也不会改变,他怎能不感动。纪修然也知道他的心结,抬手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纪修然中举的捷报很快就传回了青阳县,县令立刻让衙役去青山村报喜。等到村里的人接到捷报时候,都激动无比,没想到自己村子里真的出来一个举人老爷。而且自家小子也在举人老爷开的学堂读书,以后是不是也能考个举人。 消息一传开,不仅青山村的人高兴,周围村里的人也都蠢蠢欲动,他们准备青山学堂再招生的时候,一定要自家孩子去读书。 捷报到的时候,纪父和纪母正在家里忙着做今天的糖水。等报喜的衙役赶到纪家门口的时候,纪母赶紧从厨房出来,纪父也激动的顾不上手上的东西,往外跑。 “恭喜纪家老太爷,小子在这给您报喜了,好叫您知道纪钧纪老爷高中乡试第六。”纪父听到衙役的话,愣是没反应过来,纪母也呆愣了一下,之前匆匆赶来还以为出来什么事,原来是这样的大喜事,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怔愣,还是赶来的村长提醒,才匆匆给了人赏钱。 送走衙役之后,纪父纪母才反应过来,都有不相信,“孩他娘,你掐我一下,我怎么觉着像是做梦呢。”纪母果真下手掐了一把,她自己何尝不是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嗷,真的疼呢,不是做梦呢,孩他娘,咱幺儿真的中举了。” “是呢,幺儿成了举人老爷了呢”纪母说完擦了一下流出来的眼泪,谁知道越擦越多,最后根本停不下来。周围的人高兴之余,看到她这样也都眼圈泛红。自己村里有了举人老爷,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想想以前的种种,心头都颇有感触。 “行了,大家都高兴些,大喜的日子都别哭哭啼啼的,晚上咱村里开村宴,庆祝修然中举。”村长是最理智的一个,看大家情绪不对赶紧出声制止。纪父听说要开村宴不是很赞同的道:“村长,开宴理应我们家来,村宴就不用来吧。” 村长不同意:“修然是我们村里的骄傲,开村宴庆祝一下怎么了,你别想那么多,村里人不会反对的。”纪父拗不过他,只得应允,不过自己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示一下,说:“那明天我家设宴,三天流水宴,请全村人来吃。” 村里人听到有宴席吃,都喜气洋洋的答应着。 纪大哥和纪二哥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往回赶了,纪父直接把两人叫住,准备接下来三天的流水宴。“爹,幺弟真的中举了”纪大哥和纪二哥没赶上报喜的差役,刚刚是在摊子上听到的消息。两人这个时候还不敢相信,只得找自己老爹确认一下。 “当然,咱家幺儿就是有出息,现在已经是举人老爷了。”两人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也都很高兴。一直在学堂教书的刘向和吕师兄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父子三人的谈话。 两人也都感到很高兴,刘向暗暗发誓,自己这三年好好努力,说不定三年后也可及第。 纪修然还在府城,有些后续的事情处理,而且知府大人的宴请,他还说要参加的,虽然他不是乡试第一名,也有很多同期的学子来邀请他参加各种聚会,李文三人这次只有陆云泽考中,而且名次不显。之前发榜之后,和纪修然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就都会去各自用功了。 这次的结果给几人的打击还是挺大的,他们三人扎扎实实的在书院读了两年,还没考过在家里,边学习边赚钱的纪修然,几人都发奋好好读书,接下来再接再厉,李文和王硕要等三年好继续,而陆云泽则要好好准备四年后的会试,后年的会试他还没有把握,就不去参加了。 在府城耽误十天时间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终于能够收拾东西回家了。 两人走之前又去街市上大卖特卖的一番,把马车上塞得满满当当的才回去。 回去之后,经过县城的时候,先去先生那里看一下。纪修然见过先生和师母之后,把给先生带的东西交给师母,就被先生带到书房里了。 “此次考试结果颇佳。”先生是那种不吝啬赞美的老师。平时教导他的时候也是多鼓励。这次他的成绩能够考到第六名,也出乎自己的预料。毕竟自己的诗赋是短板。 不过老师这样说,自己可不能大大咧咧的受着,赶紧对着先生行礼说:“多是老师平时教导,学生才不负所望。” 纪修然真的很感谢先生,不是他悉心的教导,他还真没有多少考中的把握。这次之后,他也明确的感觉到科举的艰难。主要是一连考九天什么的,真不是人干事。 先生欣慰的点头,说:“修然以后有何打算?” 纪修然被先生问的一愣,然后表示:“学生想扩张学堂为书院。” “开办书院并不是易事,修然现在根基尚浅,此事要从长计议,那是否要继续科举?” “学生无入士的打算,并没有必要继续科举。” “不妥,”先生并不赞同纪修然放弃科举的打算。毕竟继续科举和开书院并不矛盾。 “时下,也多有进士入书院做山长,修然,大可一试。”先生对于纪修然的才学很清楚,也很看好他,觉得后年的会试,大可放手一试。纪修然听到先生的话,敛眉思考,觉得先生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先生指的路也确实可行。 第 61 章 纪修然从先生的书房里出来之后,脸上有些凝重,石靖琛看到之后,关心的问到:“修然,怎么了?” 纪修然看看他,发现他眼底的担忧,笑了一下说:“没事,只是有些事情要好好想想。” 其实先生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对于纪修然这样的草根来说,考中进士之后,书院的发展前景要比单单一个举人功名要有好的多。他想建立一家有竞争力,流芳百世的书院,是从无到有的创建,其中的难度,超过他的预想。 等以后建好了书院,生源是最重要的一环,学堂可以收一些没有基础的人,但是书院却要收过了院试的生员,对于这些考举人的秀才来说,光是便宜的束脩并不会有太大的吸引力,也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让一家书院有竞争力,能够长久的经营下去。 但是他那里,现在除了他这个新鲜出炉的举人老爷之外,剩下的两个先生都只是秀才,最缺少的就是实力。他发现之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被席先生点醒之后,他才发现,开办书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第一个面临的就是人手问题,他这里还没有能够撑起一家书院的师资力量。 长叹一口气,纪修然慢慢的放松下来,现在遇到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慢慢来,总是会度过去的,他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石靖琛担心的看着他,虽然纪修然说了他没事,但是从他一直没有放松的表情上看来,并不是完全没事的样子。 默默的把人带到怀里,让人依靠在身上,尽量舒服一些。纪修然顺着力度靠在石靖琛的身上,说:“三哥,我发现好难奥,办书院好难,科举也好难。” 石靖琛搂住他,不让他随着马车摇晃,说:“先生可以帮忙。”不管是建书院,还是科举,都可以找先生商议。纪修然听到之后,灵光一闪,确实,之前他怎么没有想到,简直是灯下黑,先生不就是现成的人才吗,如果先生能够来他的书院,那么他就有底气了。 而先生说的要他继续参加科举,也是有道理的,他这次乡试的成绩不错,充分说明他是天赋的,而且他拥有记忆之书这个金手指,比本土的这些学子有优势多了,他不好好利用都有些对不起自己。 而且作为文人最高等级的考试,是对一个人能力的肯定,如果他考中了进士,那么以后他的书院发展起来才更有优势,更有底气。所以他必须要继续参加科举,就算以后不做官也要参加。 不过就像先生说的,办书院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他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在后年的春闱上。 纪修然和石靖琛回到青山村的时候,正是桥头市场最热闹的时候,纪家的马车一到桥上,便有人看到,随后便响起叫嚷声“举人老爷回来了”“举人老爷回来了”,听到的村民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把纪修然的马车围住,走不动了。 李婶子对着马车说:“修然,出来一下,让我们看看举人老爷撒。”其他的村民也都起哄。纪修然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就想和石靖琛一起掀起帘子,探出身子看看是什么情况,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做,就被热情的村民堵回去了。 现在听到村里人的话,也不再躲在车厢里,掀起帘子,往外看着周围的村民,对着他们拱手行礼,说:“修然在这里谢过各位乡亲,明日家中设宴,还往各位乡亲到时捧场。”村民听到之后,都嬉笑着说“一定,一定” 纪修然又拱了拱手说:“先告辞了。”村里人看了人,也就没有理由在堵着路不让人走了,自动让开,纪家的马车这才顺利的回到家。 纪家人早就得到消息,知道纪修然今天回来,一家人都没有出去,在家里忙活大餐。就连大红和二红也被纪大哥提前接了回来。纪母边在厨房忙活,边往外看,还是不是的让大青几个小子,去大门外面看看。 正等的心急的时候,大青带着两个弟弟跑进来,欢呼着:“小叔回来了,小叔回来了。”纪家人都放下手中的活,一涌而出,往大门口去。 纪修然下车就看到,纪父纪母和家里的其他人都激动的等在门口。他快步上前,扶住两位老人,说:“爹娘,孩儿回来了。” 纪父纪母激动的回道:“好,好,我儿有出息。” 随后纪修然又和大哥和二哥夫妻打招呼,然后摸了摸几个小孩的脑袋,一家人才往回走。 第二天,纪家设宴,虽然在接到喜讯的时候,已经庆祝过,但纪修然本人回来,还是要宴请一下村里那些德高望重的人,纪修然还给县太爷发了请帖,不过他和县太爷没有多大的交情,估计不会到场,为表尊重就算不来也是要请的。同时还邀请了曾老爷子。也郑重其事的邀请了先生。 果然不出所料,县太爷只是送了一份礼,并未到场,而曾老爷子却是很积极的,早早的便到了,纪修然便把他和村里的族老安排到一起。没想到老爷子和村里的族老还挺聊得来。 席先生和师母也很快就到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纪家,上次过来的时候,就颇喜欢青山村的环境,这次过来正好有空,先生和师母打算在这里多住几天。纪修然听到之后,心里很高兴,马上去给他们收拾房间。被纪母阻止,说:“这种事情你别管了,你现在已经是举人了,怎么能做这些,我会安排好的,你去招呼客人去。” 纪修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出去了。对于身份的改变,纪修然并没有大感觉,也没有清楚的认知,还总是想着和以前一样,但周围的人却都改变了态度,还经常被提醒有些事情不能做,有失身份,纪修然一时间不能习惯,心里也有些无奈。不过是些小事,感慨一下也便放开了。 宴席结束之后,纪修然也终于腾出手处理事情。现在急需解决的就是学堂的事情,既然决定不办书院,那学堂还是要照常开办。启蒙班一直都在招收新生,随到随学,一年四季那天来上都行,但是成人班却不能这样,他打算两年一届,老生毕业,新生开学。今年正好是这一届成年班毕业的日子。 也是新一届招收的日子。他要和刘向,吕师兄一起商量一下招生的事情。他去到休息室的时候,刘向和吕师兄正站在书桌旁,聆听先生的教诲。席先生这一段时间待在纪家,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学堂,看到刘向在准备科举,便指导一下,顺便也考校一下吕清逸。 刘向和吕师兄都是好学之人,倒是挺享受这种关爱。 纪修然站在旁边等着,席先生考校完之后看到他说:“修然也不可懈怠,要时常温习,字也要每日练习。”纪修然恭敬应是,并且保证不懈怠,先生便不再多说,“老夫去其他地方逛逛,你们叙话吧。” 三人躬身把先生送走,才坐下开始说话。 “这次来主要是想说一下,成人班招收和搬家的事。”纪修然先开口道。 刘向点点头说:“纪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纪修然继续道:“也无甚大事,只不过这次成人班招收可能人数颇多,可以解决方法?” 吕师兄沉吟了一下说:“这个问题确实棘手,主要还是学堂人手不足。” 纪修然点点头,这个原因他也清楚的很,但是也不是短时间里能够解决的。 吕师兄继续道:“我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哦,说来听听。” “这一届有几个学生成绩不错,倒是可以考虑让他们过来做个助教。” 纪修然和刘向听了之后,眼前一亮。此法确实可行。这样不仅解决了人手问题,还连带解决了一下学生的就业问题,纪修然懊恼的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就忘记了,以前大学毕业的时候,不经常会听到留校的事情吗,在这里呆久了,以前的常识性的问题都不记得了,这种好法子都没想到,真是安稳生活过久了,思维都变得迟钝了。 而且当初成人班也不是一次招齐的,当时还用过老生带新生发方法。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对于人选,几人心里都有数,最优秀的几人,当属赵山他们几个,只不过几人除了要在实验室忙活研究之外,还有其他事情,赵山负责造纸坊,吴三负责石灰窑,王二柱和李成负责砖瓦窑,除去这几人,就剩下吴小力,李晨和周俊可以用,这几人是这届成年班里表现最好的。 纪修然找到三人,征求里他们的意见,最终确定,吴小力和李晨,两人一人负责识字,一人负责算术,而记账这些还是由老账房负责。至于周俊则表示要去实验室。周俊的父亲周郎中当初送周俊来学习,就是想让自己儿子多学一些知识,等学成之后还要跟着他学习医术,但是周俊对医术完全不感兴趣,只跟着自己父亲学习了草药知识,然后就喜欢做各种实验。 以前都是自己瞎搞,等偶然见识过实验室之后,就想去哪里,用那些奇怪的器具做研究,而且纪修然给出的那些书中的新奇知识也吸引了他。所以他才表示要去实验室。纪修然答应了,他想着这种有些诡才的人与其放他自己瞎搞,弄出危险物品,不如放到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第 62 章 搬家之前纪修然先去建好的院子里面看了一下,白墙红瓦看起来还不错,不过这么现代的建筑,看起来怎么这么别扭,确实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就是这样的建筑,做学堂还勉强合格,做书院却不合适。 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书院,但是他在以前那个世界的时候参观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依山而建,山墙起伏,飞檐翘角,景色宜人,宁静优美,这些特点,他这个小院都没有,正如先生所说,还是根基太浅了,那样的建筑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建成。 不过这个新院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毕竟面积大,建材好,结实,防潮,比村里的土坯房好多了。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他是按照现代学校样式建的,前面是教学部分,有教室,藏书室,操场,本来是想建一个足球场,但是石靖琛提议建一个骑射场,这样学院的学生就有地方练习骑射。纪修然觉得有道理,就采取了这个建议,这个操场是建来给学生练习骑射的地方。 后面是住宿区,有个先生们住的小院,也有给学生住的宿舍,还有一个食堂。这样一来,学堂开学之后,就可以招收一些远处的学生,不用来回跑,住宿都可以解决。 纪修然拿出小院中最好的一个给了席先生。青山村环境优美,生活田园,师母很中意,先生也很喜欢,纪修然自然感觉的出来,便想着给他们留出一个住处,方便以后两位长辈过来放松。 师母知道之后,很高兴的带着王妈妈几人去收拾。小院虽然不大,几人住着却也足够,而且纪修然一片孝心,着实让师母心中欣慰,行动上便表现出兴致很足。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纪修然抽空找到先生,谈起邀请席先生来书院坐镇的事。 先生考虑来一下说:“修然如果考中进士之后,建立书院,为师便来坐镇,否则不可。”纪修然还想再说什么,先生抬手阻止。 “不为其他,为师在县学堂一呆二十年,所谓何事,修然听我细说。”先生把之前不曾与人提及的旧事和纪修然一一说清。其实也不是很复杂的事,席先生大家出身,只不过是庶子,而被嫡母忌惮,想方设法的迫害,最终先生无法,为避祸来到青阳县,这才在县学堂一呆二十年。才开始他还想着要翻身,可惜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便也心灰意冷,失去斗志,在县学堂安稳生活下来。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只不过还牵扯到已过世的父亲和他的生母,这些都不便和纪修然这个小辈明说,先生就把这部分跳过,听起来就像是恶毒嫡母不容庶子。 想当初嫡母家族势力强大,席家不敢压制,而且嫡兄虽颇有成就,只不过心胸狭窄,不容兄弟,席先生势单力薄,斗不过,只能远离是非之地,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嫡母家族势不如前,但嫡兄一直官运顺畅,现在还是势力强横,虽然多年对他们不闻不问,仿佛不再在意,但席先生也不敢确定,看到他有起势的苗头,那边会不会做什么,到时候连累修然就不好了,他不敢冒险。 想当初为了不祸及儿女,早早就把女儿嫁了出去,还把儿子送到舅兄那里,还忍痛多年不相见,才能换了儿子科举顺畅,顺利中举,任教京城书院。 纪修然听了之后,心中有气愤,有心痛,但也明白先生的为他着想的心思,便答应等春闱过后再说。对于权势,他有了更深的理解,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权势很重要,想他这种没有根基的草根,想要获得权势,只有一个途径,所以对于春闱,他要更加认真的对待,考中了,才能有权势,在这个世界才能活的好,护住想护的人。 送走先生和师母之后,九九重阳就快要到了,青山村处处都透着要过节的忙碌,中秋节的时候纪修然还在考试,纪家也没有心思好好过节,便随便应付了一下,但重阳节却要好好准备一下了。今年因为桥头市场开设之后,村民的生活好了很多,过节也都想要热闹一下,家家都开始忙活。这次有几个经常来大青山打猎探险游玩的几个富家子弟,提前预约了大青山的一个山头,要包场地,过节登高,同时还请了村里人给他们做吃的。 村里不仅忙活着准备自己过节的东西,还要准备这几个人要的东西。 村长一大早就来到纪家,找纪父纪母,要从纪家买菊花。纪家院子大,平时纪母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在空地上,而且纪修然也很喜欢在自己院子里面种一下花,赏心悦目一下,石靖琛知道后,就想办法找来了一些,种下,什么时节的都有,这样一年四季院子里面都能看到花开。 这次村长来就是想买一些纪家院子里的菊花,想放到山顶做装饰。登高,赏菊,品酒,吃蟹,这些项目都要做好安排。其他都好办,只不过这赏菊却有些为难了,因为大青山上是没有菊花可赏的,只能人工种植一些了。 但村里虽然家家都会种上一两课看,但数量不多,品种也不名贵,村长无法只得找到纪家,因为只有纪家种的数量多,品种齐全,也有些名贵品种。 “纪老弟一定要帮帮老哥呀。”纪修然从后院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村长有些愁苦的声音对着纪父请求。 “村长大伯其实并不用急着收集这些名贵品种,用普通的菊花其实也可以。”纪修然不想看到纪父为难,主动出声给他解围。 “哦,修然有什么好主意吗?”村长对于纪修然是有莫名的信心的,现在听到他出声,便觉得这事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了,便放开纪父,欣喜的看着纪修然。 “其实也不用名贵稀奇的品种,只有找到一些开的好的普通品种,颜色多姿,一种颜色一片这样摆放到一起便是一景,也可以用颜色摆出图案,这样比孤零零的名贵品种更有看头。”纪修然想到以前世界里每到大型节日的时候,街道广场上摆出的各种花阵,都是普通花卉,同样很有看头。这些富家少爷看到不就是一个新奇吗,说不定这样做比单单放一些名贵的花卉效果要好多了。 村长听了之后,拍手称好,立马跑出去,找人去按照这种方法去做。摆出来的效果果然不错,村里人看到也觉得好,便自觉的在自觉门口摆出同样的花阵。一时间青山村都变美了很多。 帮村长解决大问题,又保住自己花园子里面的名贵花,纪修然心情甚好的回到后院继续看书。不一会儿石靖琛从外面进来,腿脚上还沾着泥,被坐着院中石桌旁看书的纪修然正好看到。 “三哥,你又下田了?”纪修然坐着石凳上看着他问。 “嗯,捉蟹。”石靖琛去田里看情况的时候,正好看到田里的稻田蟹肥美的很,就捉了一些回来。 “哈,那几天晚上岂不是有口福了。”纪修然笑着说。之前春播的时候,他就提出在田里养鱼养蟹。纪父就找了一些村里人帮着捉了一些鱼苗和蟹苗,丢到稻田里面养着。纪修然去考试之前已经成熟了一批,味道鲜美,很受欢迎,卖给飘香楼,赚了一笔银子。 现在晚稻那块田里的蟹也长大,正好是吃的好时候。纪修然早就想吃了,石靖琛今天便专门去捉了几只给他解馋。这批蟹刚投放的时候就被飘香楼的掌柜早早的预定了下来,飘香楼虽然是曾君辉的产业,但因为他长时间不在,事情都是这个掌柜做主,而这个掌柜也着实是个精明人,知道纪修然这里的好物多,每次只要是纪修然这里出产的东西,他总是早早的下手,这次的稻香鱼和稻香蟹也是,就是因为他下手早,飘香楼才赚了一个盆满钵满,曾君辉听说之后,还奖励了这人一大笔奖金。 等到村长想为那几个到青山村过节的少爷定一些的时候,早就没有剩余的了,纪修然不得不从留给自己吃的那份里面匀出一些来。 稻田鱼和蟹的潜力巨大,供不应求,都被大家看在眼里,明年不用纪修然说,村里应该就会主动去养。对于这种现象纪修然倒是乐见其成。并不是因为他伟大,而是他看的很开,市场那么大,谁有本事谁就去赚。 九九重阳节这天,纪修然也抽空和石靖琛去桥头市场逛逛。村长收到纪修然的启发,不仅把登高的那个山头装饰了一下,桥头市场也下了一些功夫,特别是两边桥头两侧的花阵,很别出心裁。让来往的人,还没进村便感受到了过节的气氛。 也许真是因为过节,市场上的人流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纪修然走着便被石靖琛拉住了手,疑惑的看过去,石靖琛脸色平静的看着前面说:“人多。”纪修然笑笑,握紧抓着自己的大手。袖子滑下来正好挡住,倒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两边摆摊的多少青山村的人,多是吃食,也有零星的几个外村人夹杂在里面,买一些家里产的特色物品,还有几个货郎,买一些饰品小玩意,把担子直接放到空位上就开始叫卖的。热闹的很,基本每个摊位都有不少人围着。 这种热闹的程度都超出了纪修然的想象。“没想到会这么多人。”第三次被人撞到肩膀之后,纪修然无奈的感叹。如果知道会这么拥挤,他就不来凑热闹了。石靖琛看到之后,也不得不放开手,把人拉到前面,两臂撑起,把人护住。听到纪修然的抱怨,也同意的点点头,虽然和修然一起很开心,但看到修然被挤来挤去,心里就不舒服,真的不如在家里陪修然看书。 “回去?”石靖琛询问了一下纪修然,纪修然看来看左右的人,轻叹一声说:“算了吧,挤回去也困难,不如继续往前,从前面绕回去吧。”石靖琛赞同的点点头。 “无量天尊,各位善人莫急,贫道手里的丹药众多,想要的每人都有。”纪修然快走到街尾的时候,突然看到被团团围住的摊位,走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听话里的意思,是有道士在这里买药。 纪修然皱了皱眉头。他对道士炼丹没有什么好印象。据传道士炼制的丹药里面多含有一些有害物质,吃了之后对健康有碍。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有不能明说。没看到那些围住买药的人,各个都面露疯狂。 “这位大哥,这是在做什么。”纪修然拉住一位村民问话。“哦,是买仙丹的,道长说了,包治百病,你别拦着我了,我也去买一颗放家里保平安。”说着那人开始往前挤。纪修然无法只得把人放走。 第 63 章 “修然想要?”石靖琛看到纪修然关注道士买丹药,便问了出来。如果这药真像说的那么灵验,他也要买一颗给修然备着。纪修然听到他问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想要丹药,而是想知道这个道士炼制的丹药安不安全,这些人买回去吃了是否会出事。 石靖琛了然的点点头,说:“莫急,我去看看。”说完,把纪修然安顿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自己便往人群中挤进去。过了一会儿,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黄纸包。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纪修然上前关切的问到:“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要知道石靖琛平时的脸上是甚少会有表情变化的,而这次看到那个道士之后,却有了表情,这不得不让纪修然多想。 “无事,给你。”石靖琛收敛好表情,恢复正常,没有告诉纪修然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是把自己手中的黄纸包递了过去。纪修然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而且恢复正常,也没有再追究,顺手接过那个纸包。 这么随意的包装,真的让人很难相信里面的东西会是包治百病的灵丹。打开纸包,拿出那颗看起来像是普通药丸子的褐色的丹药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确实是一股药味,又放到嘴边想舔一下尝尝的时候,被石靖琛伸手阻止了。 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出的药丸子,怎么可以随便尝试。石靖琛伸手拿过拿过药丸放到纸里重新包好,拉住纪修然就往回走。“唉,三哥,我还没看完。”纪修然被石靖琛突然的动作打断思路,不得不出声抗议。 石靖琛不理他,只是拉着他走路。纪修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二牛好像在生气。“三哥,你怎么了?”纪修然晃了晃抓着自己的大手,问道。石靖琛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小心,无奈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回去再说。” 纪修然莫名的觉得有种回去算账的感觉,但是看到自家三哥不在生气,心里就高兴起来,那些莫名的感觉就被他忽视了。然后回去的时候,就被石靖琛按在桌边,教训了。石靖琛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开始的时候说了一句“好好反省”,就坐着对面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盯得纪修然心里毛毛的。 绞尽脑汁的想自己今天做了什么,惹怒了这人。最后实在是想不起来,没办法,只好先乖乖认错:“三哥,对不起,我错了。”低着头,态度诚恳。 “哪错了?”石靖琛去不为所动。 “不应该去凑热闹?”纪修然说完,歪着头想看看石靖琛的反应,正好对上石靖琛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摆出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 石靖琛看他这样,又是无奈的叹口气,把药丸拿出来,放到桌上。“不知来历的东西怎可随便入口。” 纪修然这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家里人对他入口的吃食和药都看得很严,不能吃的绝对不让他入口,这次他因为闻着药丸味道熟悉,而顺手想入口尝一下的举动,确实做的不妥,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石靖琛,诚恳的认错:“三哥,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石靖琛看他真的意识的错误,点点头,表示原谅。 纪修然笑了笑,又问:“三哥,觉得这个药丸是否属实?” 石靖琛摇摇头,他并不知道药丸是不是真有奇效,只不过他想到看到的那个道士,脸上的神情又有一丝奇异。纪修然看到他脸上露出之前的表情,便好奇的问道:“三哥想到了什么?” 石靖琛表情为难的说了一句:“那是个怪人。” 纪修然听到他这样说,反而对这个未见面的道士感兴趣了很多。他倒很想见识一下,被石靖琛称为怪人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拿起药丸,看了看,说:“三哥,我怎么感觉这个像是普通的十全大补丸?” 十全大补丸是一个温补的药方,有名贵药材的高级药方,也有普通药材的普通药方,之前纪修然在县里药堂看诊的时候,当时的大夫就给他开了这个药方,因为正适合纪修然的体质,纪修然为了养身体,没少吃。对这个方的药味自然熟悉的很。 只不过他吃的是汤药,而现在被做成了药丸。石靖琛听他这样说,也拿起药丸闻了闻,点了点头,那药都是他煎给修然喝的,味道很熟悉,确实和这个药丸一样。 纪修然知道那道士虽然买的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也没买什么毒药,而且买的也不是很贵,便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不再追究。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纪修然就见到了这个怪人。见到的时候,那位道士正坐在纪家上房正厅里面,被纪父和纪母奉为上宾。 “修然快来,让道长给你好好看看。”纪母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纪修然,连忙把人拽到道士面前。 纪修然看着面前的人,一副中年人的模样,穿着一件陈旧的道袍,满脸的烟火色,看起来像长期接触炭火,造成的,手指上染了一些颜色,不知是什么东西染上的,最奇葩的是他的头发,虽然被整齐的梳起,但是还可以看到明显的火燎的痕迹。怪不得石靖琛会说这是一个怪人。 顶着这样的造型却还安然的坐着那里喝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上去到真像一位得道高人。 看了一下被拉到面前的纪修然,说:“这位信士,遇到命定之人,命劫已过,只要两人在一起,以后都会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这话倒是和当初大和尚的批语相似。不知这人是真有本事,还是来之前听说了什么,不过看着这人的话还中肯的份上,纪修然便也不再想着追究这人买丹药骗钱的事了。 纪修然没想到要和这位道士有过多的交往,便也没有要和人多做交谈的意思,但是这位道士大哥却没有再继续矜持下去:“听说小友有一个实验室,里面的器物颇有意思,不知贫道可否有幸前往一观。” 怪不得,这个道士一大早会出现在他家,原来是听说了他的实验室。他记得以前听过这样的一个说法,古代的炼丹道士都是有所成就的化学家。很多古代的东西都是这些道士在炼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比如火、药。 纪修然看了看他,心中有了新的想法,如果把这人弄的自己的实验室里面,说不定那些研究项目都会有大进展。“实验室是内部重地,不对外开放,道长请谅解。” 道长满脸遗憾的看着纪修然,纪修然郎心似铁,并不为所动,其实实验室管理并没有这么严格,只不过他还想着钓这条大鱼,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他。 “既然如此,贫道可否留下。” 纪修然虽然想让人留下来,但是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道长不回道观无碍吗?” “无碍,无碍,贫道便是观主,不会也没人有意见的。” 纪修然抽了抽嘴角,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不过他也没多想,他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好歹也是一个举人,并不会怕他一个穷道士。就这样观音山上三清观里的观主,清越真人带着自己唯一的弟子,也是观里唯二的道士,悟玄,和他那个一人高的炼丹炉,入住青山学堂实验室。 到这时纪修然才知道,这个道士之前为什么这么奇怪,原来是道观落魄,不得不带着徒弟出来另谋出路,所以偶然听到青山村出产的砖瓦,从而知道了年轻的举人纪修然,也听说了他的很多事迹,便上心打听过,打听到实验室的事情,动了心思,想着要来投奔纪修然,所以才会表现的这么急切,这么容易就被说动,加入纪修然的实验室里。 既然知道了道士没有什么奇怪心思,纪修然也就不再在意。提供吃住给两师徒,然后把实验室的资料给了他一份,让他自由发挥,随意做研究,安排好之后,纪修然也就没再多管两人。 第 64 章 学堂开课,纪修然虽然安排好教学的先生,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偷懒,每天除了看书之外,还会去给学生上一个时辰的课。这天刚下课回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从纪家里出来的赵婶子。这个赵婶子算是他们青山村的媒婆,也算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最近这段时间,纪母在忙活给刘向相媳妇。之前刘向从家里回来之后,就去找了纪母,让纪母帮忙操心他的婚事。 纪母把刘家兄妹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被拜托,也就把事情接过来了,还托了镇子上的李媒婆帮忙物色好人选,这一段时间经常会看到李媒婆上门。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消息,经常会有其他的媒婆上门。刘向的条件还是很好的,秀才出身,成亲之后又没有婆母伺候,人也上进,说不定三年之后就能中举,可以说是金龟婿了。所以周围的媒婆才会这么积极。 所以纪修然看到赵婶子脸色不好的往外走,以为是因为之前纪母给刘向说媒没成而不高兴,也没太在意,只是停下来和他打了一声招呼。赵婶子看到纪修然之后,脸上也扯出一丝笑容,和他打招呼,只不过脸上笑容看起来还是有些勉强就是了。 纪修然没把这些放心上,打过招呼之后就进去了。看到纪母的时候,发现纪母脸上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看了这次赵婶子来说的亲事不仅没成,还惹恼了纪母。纪修然看到纪母不高兴,不知道如何安慰,便只能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娘,有没有吃的,儿子有些饿了呢。” 纪母一听纪修然说饿,立马起身,去厨房,边走边说:“哎呀,我儿饿了,你先在这等着,娘去厨房看看,锅里的排骨还没炖好,娘去给你弄些其他的东西先垫着,一会儿你爹他们该回来了,到时再一起吃。” “好,娘先弄些点心给我也成。”纪修然坐到院子的石桌旁等着,他也确实有些饿了。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纪母的脸色也没再那么难看了。等纪父和石靖琛从田里回来的时候,纪母早就已经恢复过来了。吃完饭也没提赵婶子的事情,纪修然便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三天后,纪母便物色到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带着刘向一起出门去相看。其实本不应当事人直接出面,只不过刘向的情况特殊,纪母还是把他带去,让他自己相看一下。刘向虽然已经及冠,但相亲什么的也确实是头一次,穿上了最新做的长衫,好好的梳洗打扮的一番,看上去还挺是那么一回事。 女方是小李庄老秀才家里的孙女,这个老秀才就是当初给纪修然启蒙的先生,前几年已经去世,而他大儿子也是秀才,在镇上一家富户家里坐馆,这个女子便是这个大儿子家的小女儿,年芳二九,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主要是因为之前订亲的对象突然暴毙,就这样给耽误了。 所以女方虽然人品很好,但是名声却因为之前的事情被连累了,渐渐的就有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了,没有上门提亲的人,就被耽搁了下来。 纪母当初看中了这个女子的人品,出来名声不好之外,真的哪哪都好,其他的人选都不能和她比,纪母就特意和刘向说起。刘向也不是迂腐的人,而且和纪修然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多少受到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对于这种克夫什么的名声,他也不是很在意。便同意相看一下。 见到人之后,顿时更满意了,回来便把亲事订了下来。因为双方年龄都大了,便想着尽快成亲,婚期便定在三个月后,正好过完年,还没开始忙活的时候。 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也足够,纪母带着纪大嫂和纪二嫂,连带着刘莹一起准备,婚房就是之前纪修然分给刘向两兄妹住的小院。订婚的时候刘向请来了族里的族老,根本没人通知刘向的父亲,等婚事定下之后,刘向才通知了一声,刘父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发作。刘向也并不在乎他的态度,到时候举行婚礼的时候,他来不来刘向也无所谓。反正族里会派人参加就行。 纪家虽然一片喜庆,人人都忙碌都很,但这些和纪修然没多大的关系,当初纪修然自己结契的时候都没有忙活,别人的婚礼,纪家人更不会让他插手了。纪修然便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节奏,看书,上课,有时间还和石靖琛去大青山上爬爬山,锻炼身体。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在刘向的婚礼到来之前,他们先迎来了新年,刘向的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纪家人都停手准备过年的事情,纪修然和石靖琛也开始忙碌起来,主要是准备年礼,给该送的人送去。其中先生那里和曾老爷子那里,纪修然都要亲自走一趟。 先生还说按照惯例,在纪修然拜见了师母之后,就把人带回了书房,考校学问,同时也给他讲一些京城见闻,开阔纪修然的眼界。这些东西虽然对考科举没什么用,但是以后到了京城说不定就能又大用处,而且曾君辉明年就要进京开拓市场,这些消息对他来说还是有用的。 席先生的人脉关系很广,打听到的东西都很深入,普通人没门路是打听不到的。纪修然知道先生早已远离是非之地,并不会关注京城的局势,而现在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应该是最近专门找人去收集的,他明白先生的用意,所以他听的很用心。 师徒两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午时,师母已经准备了午膳,纪修然也就没有过多推辞,便留下来用膳。因为没有年轻女客,便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男女没有分桌,一桌用膳。 大红和二红在下首坐下,现在两姐妹已经在师母这里将近一年,改变还是很多的,特别是大红,一行一动之间已经完全像是大家闺秀。从内往外散发出来的自信,也让人感觉到她的改变,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可谓是脱胎换骨。 而二红也改变很多,也变成了一个小小淑女,很难想像一年前,还是那个不依着她就打滚耍赖的小土妞。不过没变的一点,就是见到家里人,还是会撒娇的小娇女,不失小孩子的天真活泼本性,可见师母教导的很用心。 今天他们两人来除了要送节礼,也要把两个小姑娘接回家,现在都已经小年了,学堂都已经放假,几个皮小子知道纪修然要进城,还闹着要来,但是纪修然没同意,就是想着要接两姐妹,做不开的问题呢。 吃完饭之后,众人移到大厅喝茶消食,师母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颇为惆怅的说:“有两姐妹在,我这段时间觉得家里热闹了许多,这次红苑和红英离开,必定恢复之前的冷清,想想还颇为不习惯。” 纪修然听了之后,心中一动,说:“既然如此,老师和师母不如去青山村过年,反正住的地方是现成的,房里有地龙,也不会冷,村里都种大棚菜,吃新鲜蔬菜也方便,人多也热闹的很。” 师母听后,很是心动,转过头看向席先生,众人也一起看向先生。先生沉吟了一下,说:“可” 师母便兴奋的交待王妈妈他们去收拾东西,因为决定的仓促,一时之间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准备齐全,纪修然和石靖琛就带着大红和二红先回去,先生和师母等到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再出发。 纪修然便让石靖琛带着大红和二红去买年货,自己则去了曾府送节礼。曾君辉这两年一直在外面奔波,等到年根底的时候才会回来,今年更过分,听喜贵说,前一段时间曾君辉跟着新结交的商队跑到关外去了,过年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回来。 纪修然这次来送年礼还是曾老爷子接待的,老爷子一年没见,还是那么的精神矍铄,看起来起色很好。乐呵呵的和纪修然说话,听到纪修然提起送来的好酒,眼睛发光,还像老顽童一样的,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欢喜不已。 纪修然送了年礼和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告辞了,这时候石靖琛正好买完年礼,驾着马车过来,纪修然上车之后,几人便驾着马车回村了。 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先生和师母终于来了,他们到的时候,纪家正在炸肉丸,年糕等到过年吃的炸货,纪修然带着石靖琛和纪家两兄弟去帮忙收拾东西,师母则带着王妈妈她们一起去纪家帮忙。 一家人一起忙活,年味瞬间就足了起来,师母平时在家是不会下厨的,但是在纪家便没了那么多的讲究,也上手帮忙捞丸子,而且吃一口刚才锅里捞出来的丸子,感觉特别的美味。并不是因为纪家的丸子多好吃,而是这种氛围的感染,让食物变的更香甜。 今年过年有先生一家在,感觉比以往热闹了很多。一家人一起过了一个热闹而温馨的年。 过完年之后二月初六便是刘向的婚期。纪家开始进行最后的忙活。刘向这个准新郎也开始紧张起来。婚礼前一天,刘向找到纪修然,“纪兄,明天的流程你都记得吧,可不能出错呀”,纪修然点点头,这个问题头都问了三遍了,纪修然理解他紧张的心情,每次都很有耐心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刘向得到纪修然肯定的回答之后,放心了下来,安静的坐着一边,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明天一起接亲的人都找齐了吧?” 纪修然点点头,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该安排的该找的早就安排好了,“你放心吧,找到都是学堂里面的学生,不会误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刘向又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张开嘴想说话,被纪修然抢先一步:“你放心吧,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所有的流程都在这里,不会出错的,一定让你顺顺利利的拜堂成亲。”纪修然点点自己面前的册子,向他保证。 “这些流程和人员安排都不是你这个准新郎该操心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收拾自己一番,早点休息,养足精神,这样明天才能精神饱满的去迎接新娘子。”纪修然阻止刘向想开口的意图,明确指出他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刘向听了之后,点点头说:“纪兄说的对,我要好好休息才行,那告辞了。”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看起来像是急着去休息了。 纪修然见他走了,终于吁出一口气,他虽然理解刘向激动的心情,老树终于要开花了嘛,可以理解,但是被他一遍遍的折磨,也着实有些受不了,终于把人送走才有心思开玩笑,和石靖琛说:“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刘兄,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着。” 果然,第二天新郎官出来的时候,盯着大大的黑眼圈,不过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热热闹闹的把婚礼办完,纪家又恢复了以前的安静。 第 65 章 这天,刘向找到纪修然,纪修然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新婚燕尔,不回家陪媳妇,找他干什么? “纪兄,我找你是想你帮我做媒?”刘向直接说明来意。纪修然挑眉说:“你不是刚成婚吗,做什么媒?” “不是给我,是我妹妹,刘莹。”刘向解释说。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说起来刘莹已经快及笄,确实该考虑说亲的事情了,不过说媒可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你应该去找我母亲,或者让你媳妇操心。” “我知道,只不过想让纪兄帮我探探男方的口风。”刘向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他是女方,在亲事上应该要矜持一些的,但是他们兄妹两人情况特殊,如果他不操心他妹妹的事情,便没人操心,他担心妹妹被耽误,才会这么着急。 “令妹年龄尚小,何必如此着急。”纪修然劝慰道。刘向讪讪的说:“男方年龄不小。”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也很好奇他看着的妹婿是哪个了,“你到底看着哪个?” “就是赵山。”刘向也不再卖关子,如实告知。纪修然吃惊的瞪大眼,没想到刘向的眼光如此清奇,也不是赵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是赵山和他们是同龄人,这年龄差距有些大呀。 “我知道年龄相差颇多,但是这样的男子才可靠,莹莹幼时受过颇多的磨难,希望嫁人之后,能够顺遂,赵山便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望纪兄出手相助。”刘向向纪修然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纪修然赞同的点点头,女子嫁人确实要仔细斟酌一下,赵山除了年纪大了一些之外,确实是个好人选。以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还背负一个坏名声,所以一直也没有说亲,而现在他自己上进,赚了不少银钱,生活变好了很多,但还是没人给他操心婚事。 这样想想,这倒真是一桩好姻缘呢。纪修然点头答应帮忙,刘向感激的谢过他。 纪修然既然答应了就立马找到赵山,问了他的看法。赵山怔愣了一下之后,便很欣喜的答应了,他都做好要单身一辈子的打算了,没想到还会有人看中他,当即便什么都没说的答应了下来。 纪修然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双方同意之后,便换了庚帖,把婚事订了下来,婚期订到明年刘莹及笄之后。 纪修然过了一把媒人瘾,高兴的很,得意洋洋的和石靖琛炫耀,石靖琛宠溺的看着得意的纪修然,心中欢喜,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稳重模样的纪修然,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偶尔露出这么活泼的模样。 很快就进入了三月份,阳春三月,春意盎然,山花烂漫,纪家山头上的果树也都开花了,今年的酿酒季又来了。这次纪修然也参加了进来,之前石靖琛学会了酿酒之后,纪修然都是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去做,自己则当甩手掌柜,但是今年不行。 明年这个时候,他们两个要进京赶考,所以明年的酿酒工作就不能兼顾,今年要趁着这个机会把纪父和纪大哥和纪二哥教会,不能耽误明年的酿酒。所以纪修然也抽空过来看着,顺便教一教他们三人。 纪家的酒卖的越来越好,需求量越来越大,纪修然在年前的时候,就把自己山头后面相连的那座大山头买下来了。那座山头是前面这座山头的五倍大,足足花了纪修然一千五百多两银子。 石家兄弟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带人把上山收拾出来一块地方,山头太大,只能一片一片的分开收拾,现在收拾出来的那片地方,也都已经种好了果树,这座山头最好的地方,就是山上有一个泉眼,灌溉方便,完全不用从山下引水。前面小山头上的果树,都是从山下引水灌溉,还好有水车汲水,省了很多力气。 就在纪修然忙活酿酒的时候,刚离开半年的舒公子又来到了青山村。这次舒公子没有直接去大青山的山头上,而是来了纪家。 他来的时候纪修然正好在家,看到他,纪修然起身相迎:“舒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呀?” 舒明晏淡淡的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纪修然也不甚在意,这个舒公子就是这样的人,并不喜欢客套话的寒暄,纪修然也就不再和他客气。 “舒兄,怎么这个时节过来?” “各处的景色都有季节之分,这次过来是看春景,顺便给纪兄道喜。”说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纪修然,纪修然接过来,顺手打开,是舒公子的画,画的是一副山水,并不是大青山的景色,不过也可以看出是一副佳作。另外还有一方砚台,对于纪修然来说算是很合用的东西了,纪修然笑着和舒公子说:“让舒兄破费了。” 舒公子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纪修然中举的事是他来到这里才听说了,礼也是现在他身边能拿出来最合适的。 “纪兄喜欢便好,等明年三月纪兄到了京城,在下自会好好招待纪兄。” “哦?明年舒兄也去京城?” “不出意外,明年春闱的时候,在下也在京城。” 纪修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之前听席先生说到过舒公子的家世,祖上曾出过“一门四进士,父子皆探花”的江阴舒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但是到了舒公子父亲这一代却没有出彩的子弟,已经开始呈现没落之相,特别是在舒公子的祖父去世之后,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只不过对舒公子的影响不大,一个是因为舒公子本身的才能,在绘画方面的造诣很高,名声也很响亮,再一个是舒公子的母亲出自侯府,武安候家的嫡女,有一个侯爷外公,底气还是很足的,而且他们家在京城应该是有宅子的,他去京城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次过来还有一事相求。”舒公子说出自己的来意,“不知纪兄这里之前送给我的酒还有没有,京里外租过寿,我想送一些给他。”舒公子可能不是很习惯这样直接找人讨要东西,说的时候,有些赧然。 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说:“这事好说,需要多少尽管说就是了。”酒这东西,他还是拿到出来的。而且今年他要扩大酿酒量,现在有了机会能够把自己的酒推入京城的贵族圈,他是求之不得的。他家的酒现在虽然名气有一些,但也多是在江两岸的几个城里,曾君辉生意覆盖到的地方,而京城那么远的地方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有了舒公子的这次帮忙,等曾君辉以后把生意做到京城的时候,事情就容易多了。 “此次要的量多,我会出钱买,不过希望纪兄给一些顶级好酒,品质起码要和上次纪兄送给我的那些等同。” 纪修然想了一下,点点头,“需要多少?”上次送给他的那些酒确实是品质上乘的一批,存货还有一些,并不是纪修然这里最好的酒,所以纪修然也不心疼。直接说:“不用买,我送你便是。” 舒公子本想推脱,当看纪修然确实没有勉强的情况下,也便答应了,纪修然还送了一瓶他存了三年的金酒给他,这才是纪修然手里最好的酒,舒公子很欣喜。走之前还专门画了一副青山村的全景图送给纪修然,图上画出了石桥,桥头市场的热闹,纪家学堂和大青山的一脚,把青山村的真实都体现在了画纸上,纪修然很喜欢。 送走舒公子之后,纪修然抽空盘点了一下自己名下的产业,想着之后进京大概有半年时间不在,这些事情都要交待清楚。山头都是石家兄弟在负责,现在多了一座大山头,事情也多了很多,不过石家五兄弟都过来帮忙,还是能够忙的过来的,所以山头的事情还是都交给他们管着,有解决不了的就让他们来找纪父。现在纪修然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纪父。本来纪修然是不想纪父这么劳累的,但是纪父不愿意,长期做农活打猎的人,身体健壮的很,他一点都不觉的劳累。纪修然看着身体硬朗的纪父,也就答应把事情都教给他了。 那被纪修然圈出来的十亩地和荷花池被吕师兄要去了,纪修然想到他在农经水利上面多有研究,便给他,让他随意折腾。而其他的田地都是纪父在种。 学堂还是刘向在负责,虽然现在他还要分心准备大后年的秋闱,但是纪修然想着等他这次春闱过了之后,不管是中不中,他都会回来。考中了,他也不要选官,直接回来安心当自己的教书先生就好了,如果没考中,他也要回来管理自家的学堂,顺便准备三年后再考。所以不管中不中也就是再耽误刘向一年的时间,纪修然便可以把事情接过去,全心全意的管理学堂。 造纸坊在这么长时间的实验改良下,终于可以造出和市面上卖的差不多质量的好纸,只不过纪修然还是纸的质量不够好,对外没有竞争力,没有对外销售,一直都是自产自销,所以造纸坊,虽然一直有在生产,但是没有收入。赵山心中内疚,一直都很努力都在改良造纸方子,希望能够造出超高质量的纸,到时候便可以对外售卖了。纪修然也很放心赵山做事,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造纸坊的事情还是赵山负责。 而石灰窑和砖瓦窑就完全不同了,因为之前新院子里面用的建材都是石灰窑和砖瓦窑出产的新建材,白墙红瓦的建筑在一堆土黄的建筑群中特别显眼,所以即使纪修然没有可以的宣传石灰和红砖瓦,附近的村民也都知道了纪家新出产的这些新东西。 这一段时间这两个地方的订单早就被预定到年后去了。红砖的质量虽然不如青砖,但是价格便宜呀,村里条件变好的很大人家早就想着要盖砖瓦房了,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他们当然都抢着去买了。 一时间砖瓦窑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只不过人手有限,产量不足,只能先预定,这样一来,砖瓦窑年前的产出就都被预定出去了。 虽然砖瓦窑的事情多,但是李晨他们做的还是很好的,纪修然也就继续让他们管着。只不过这几个地方的账都交给了老账房管,纪修然这样做倒不是不信任几人,只不过也是怕财帛动人心,以防万一而已。 实验室的事他交给了周俊,清越道长则给了一下特权,方便他研究自己的古怪丹方。 第 66 章 忙完这些,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农忙时节,这几天纪家人除了要读书教学的纪修然,其他人都在田地里面忙活。这天下了课的纪修然走到自己家附近的拐角处的时候,便听到前面传来的喧闹声。 转过拐角就看到十几个人围住他家门前。这个时候村里的人都在田地里面忙活,没有下田的也要去桥头市场出摊,纪修然想不出有谁谁会这么闲的围在别人家门口。 他看了一圈,基本都是不熟悉的人,他虽然已经在青山村待了两年,但是村里的大娘婶子的还是有很多叫不上的,再说那些年轻的姑娘,他更是没有几个认识的了。所以这些个他不认识的人,应该是平时和他家没有什么交情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围在他家门口。看着围了一圈的女人,他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了,就在他决定暂时不理这些人,调头去田里看看的情况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纪举人回来了呢,秀萍别哭了,有什么就直接找纪举人说。” 围着的那些人呼啦的散开,真好露出之前一直被围在中间的人,一个年轻的女子。纪修然看了一眼,发现并不认识,蹙眉不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被陌生人堵着门口哭,总会让人心中不快。 那名女子被簇拥着,看向纪修然,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一直哭,纪修然没他哭的莫名的感觉很烦躁。一个陌生人看着你,什么都不说,一直哭哭啼啼的,再好的修养也要容忍不下。 那位女子旁边的那个刚刚说话的人,捅捅她,说:“秀萍你别一直哭呀,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呀,纪举人就站在前面,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纪修然听了这话,皱了下眉头,开口道:“这位大姐,如果有什么委屈你去找村长做主就是了,我没不管村里事,无法为你做主。” 刚刚出声的那个女人听了纪修然的话,不满的道:“哎,我说纪举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和秀萍就快是一家人了,她不找你找谁?” “这位大婶莫信口胡言,我并不认识这位大姐,一家人什么的不要随便乱说,我这已婚人士不怕,但坏了别人的名声,就不好了。”纪修然出声呵斥。他和石靖琛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感情好的很,什么一家人简直是胡言乱语。 “哎,你怎么还不承认呢,秀萍,你快说句话呀,别再哭了。”这大婶一看纪修然否认,心里也有些焦急,这秀萍分明说纪家有意纳她为妾,她才答应陪她一起过来找纪举人撑腰的,怎么现在纪举人根本就不承认,一时间有些傻眼,而看着从始至终一直哭个不停,却啥都不说的秀萍,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纪修然不理变了脸色的大婶,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拱拱手说:“劳烦哪位婶子走一趟,去把村长请来。”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人听他这样说,出口道:“修然莫急,之前就已经有人去找村长了,也早就有人去田里通知你爹娘,他们应该一会就来了。”纪修然看了一下说话的人,发现正是李晨的娘,刚才被人挡住,纪修然没有看到她。 听了李家婶子的话,纪修然心里放松了很多,对着李婶子道谢。李婶子不在意的说:“没啥,不用谢,不过我过来的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纪修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往旁边走了几步,和这些人离开一些距离,站着就再也没说话,也没有再去理会,一直哭泣的那位姑娘,而刚才陪着那位姑娘的大婶,这时候也脸色不好的站在一边,完全没有再为她出头的意思。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听到细细碎碎的抽噎的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那位秀萍姑娘也许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也不再一个劲的抽噎,慢慢的停了下来,拿开手帕,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慌忙的低下头,也不敢再抽噎。 纪修然站在一边,等着人来,根本没有多说的打算,其他人则有些按耐不住,开始悉悉索索的小声议论。 “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我不知道呀,我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站在这里了,那个秀萍就一直在哭。” “我也是,我过来之后,就一直没听她说半句话,一直在哭。” “老郑家的应该知道些什么,她从刚才就一直守在秀萍身边,刚刚还开口来着。” “你可拉倒吧,你不看看老郑家的现在脸色有多难看,指不定其中有什么事呢。” “还别说,你这一说,还真是呢。” “哎,你们说是不是秀萍想攀高枝,刚刚老郑家的不还说一家人什么的。” “攀谁的高枝?纪家三个儿子不都成亲了吗?” 说话的人向着纪修然那个方向努努嘴,其他人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惊呼到:“不是吧,这是想当妾。” 其他人也瞬间明白,也确实只有这一个可能了,想想,不禁拍手称赞秀萍好算计。这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个男人又不会又子嗣,如果嫁到纪家当妾,生下一儿半女的,以后纪家的家产还不都给她的孩子。其他人想明白其中的关巧,有些鄙夷的撇撇嘴。 有人不以为然的嗤笑道:“你看着吧,肯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不会吧,这纪家如果想要子嗣,说不定还真能让这秀萍算计到。” “这不可能的,你忘了修然和二牛是怎么回事了?他俩可是当初大师给算好的姻缘,分开之后说不定会性命不保,纪家怎么可能为了不知道在哪里的子嗣,而不顾自己儿子的性命。” 其他人听了,也点点头,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都等着看秀萍的笑话。 没等多久,便看到纪母风风火火的带着纪大嫂和纪二嫂过来,纪母过来看到纪修然站在家门口,先对着他交待道:“幺儿,你先进屋,这里娘来处理。” 纪修然点点头,便进来院子,把事情交给纪母处理。不过是因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和小女子理论,总显得有失体统,交给纪母处理更合适。他也相信纪母会出理的很好。 纪母看到纪修然进门之后,才转过头,眼神一利,看向站在一边的秀萍,“这青天白日的,到别人家大门口嚎的什么丧。”她不会问这些人是因为什么围在她家大门口,她也不想知道原因。 但是好端端的站在别人家门口哭哭啼啼的,这件事就够她好好是追究了。旁边站在的人中,听纪母这样问,顿时也有早就看不惯的人出声:“就是呀,这好端端的,还以为出来什么事呢,把我们吓了一跳,真是晦气的很,老姐姐一会儿可要撒点柚子水去去晦气。” 出声的这个人早就看不惯秀萍的做派了,有事说事,你说你一直嘤嘤噎噎的哭个没完,还是在别人的家门口,可不是晦气的很吗。有一个出声的其他人也都出来指指点点。 那个秀萍看大家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被吓的哆嗦的一下,眼里含满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配上她清秀的长相,确实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周围是男子,也许早就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不忍苛责。 但是周围都是不懂怜香惜玉的老女人,看到她这幅模样不仅不会心疼,反而越发的反感,不禁啐一口说:“狐媚子。” “娘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是,天天就会嘤嘤,博同情。” 说话的这个婶子是对秀萍娘很看不惯,之前大家生活都拮据的时候,秀萍娘就喜欢到别人家里嘤嘤的哭诉,那时候他们还觉得娘俩可怜,摊上那样好吃懒做还好赌的丈夫,父亲,还会接济一下,但等到现在每家都过的好了很多的时候,他们还是只会到处的嘤嘤这哭诉,他们才看清楚这娘俩的真面目。 你说你有时间到处嘤嘤嘤,不如到桥头市场摆个摊子,随便卖什么都能一天赚个十几文,一家人的生活都有保障,不比你到处哭诉博同情强多了。但是他们却还是总想着不劳而获,那就让人很气愤了,看清楚娘俩真面目的人也都不再理会他们。 纪母看到她这做派也很是膈应,挥挥手说:“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你在我家门口哭哭啼啼就是不行,赶紧离开。”说完示意两个儿媳上前把人拖走,谁家的孩子,谁家教育,赶紧把她送回家,让家里人好好教育一番。 秀萍脸色大变,被纪大嫂和纪二嫂驾着胳膊往外拖,用力的挣扎,可惜力气比不过身强体壮的两人,被拖走往外走,嘴里不停的喊:“纪大娘,求求你,救救我。” 纪母皱着眉头,说:“堵上嘴,别让她再胡说八道。”纪大嫂拿出自己的布巾堵住秀萍的嘴,秀萍“呜呜”的挣扎着,被拖走,送回了家。 周围站在的这些人都被纪母的雷厉风行给震慑住了,一时之间没人敢说话,纪母扫视了一圈这些人的脸色,说:“今天的事让大家费心了,进来喝口茶吧。” 听到纪母的话,李婶子最先反应过来说:“那我就不推辞了,我家老二一直说嫂子家的茶水好喝呢,我今天可要好好尝尝。”其他人听到李婶子这样说,也反应过来,纷纷表示要尝尝纪家的好茶。 老郑家的站在人群中,看到发生的一切,知道之前自己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利用了,一时间羞臊的面色通红,听到周围的人都上赶着和纪母攀谈,她则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而是纪母看到她,主动出声说:“郑妹子也一起来吧,咱们好好说说话。”今天是怎么一回事,还要问一下这些人才能弄清楚,她之前这么麻利的把秀萍送走,就是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赖上自己家,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要弄清楚,这样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老郑家的听到纪母的邀请,激动的点头应声。纪母在和这些人喝茶闲聊中终于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原来之前给刘向说亲的时候,纪家经常会有媒人上门,时间长了,不知怎么就传出了,纪家要给纪修然纳妾的传言。后来还有人主动上门给纪修然说亲。村里听说了这流言,竟然也有人动了心思。 这秀萍的爹就是一个,之前赵婶子上门就是提的他们家,只不过纪母一听是给纪修然说,当场就拒绝了,连女方是谁都没有听。赵婶子那天从纪家回去之后,很生气,便去把秀萍爹骂了一顿,并告诉他纪家根本没有要纳妾的打算,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秀萍爹也确实没再打纪修然的主意,而是找了镇上一家富户,给二十两聘银,他便想把自己女儿嫁过去,不过对方是四十岁的鳏夫,秀萍听了之后,不满意,便想了这样一个主意,想赖上纪家。 纪母查清楚来龙去脉之后,笑着和各位大娘婶子说:“你们都知道我家幺儿身体不好,多亏了有二牛,这次强健起来,当年的大师说了,只有二人在一起,才能喜乐一生,唉,我啊这一辈子不求啥,只要我幺儿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大师说幺儿和二牛在一起才能健康,那我就让他们在一起,子嗣什么的我都不强求。” 其他人听了都互相看看,心中对于纪家对纪修然和石靖琛的事的看法也有了新的认知。纪母这话就是明确的告诉她们,纪家是不打算给纪修然纳妾的。有什么其他心思的人也都歇了心思。 晚上的时候,村长来到纪家,白天村里人去找他的时候,他真好不在,现在回来才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纪父就大概和他说了一下。村长气的拍桌子说:“真是一颗老鼠屎,我们青山村现在家家都过得比以前好多了,就剩着秀萍家还和以前一样,现在只要稍微勤快一点就能过上好日子,他却好,还想着卖女儿发家呢,真是丢人。” 纪父安慰道:“老哥莫气,这件事是他们的家事,婚姻大事我们也不好插手,莫去想了。” 村长心里也明白,除了逞一下口舌之快,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叹口气说:“唉,确实管不了,算了,随他去吧。” 过了一段时间,秀萍便出嫁了,嫁给了那个鳏夫。纪修然把事情交给纪母之后,知道事情解决之后就没再关注。只不过带着石靖琛一起到纪父纪母面前表明态度,坚决不纳妾。 纪父对于两人的感情看在眼里,也不勉强他们,但是子嗣的事情还是要说一下,“不纳妾,爹可以答应,不过子嗣的事情你们也要考虑一下,可以过继一个,你们商量好了,我去给你们办。” “爹,子嗣的事情现在还不急,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纪修然并不想过继,不是不喜欢自己的侄子,只不过抢人家孩子的事情,他做不来,而且过继,最佳的人选不过就是三个青,要是他提出过继,大哥二哥就算不舍得也会答应,但是他却不忍心他们骨肉分离。 现在他还要准备春闱,时间紧迫,确实也没有时间想这些,纪修然便以这个借口推脱,纪父果然不再强求。 回到自己房间,石靖琛把纪修然紧紧的抱在怀里,“修然,对不起。” “三哥何必和我道歉,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三哥以后也和我一样,不能有自己的子嗣,我是不是也要和三哥说对不起?”纪修然斜睨了一眼石靖琛。石靖琛一脸严肃的说:“不要子嗣,只要修然。” 纪修然笑着一脸严肃的石靖琛,忍不住伸手把他的嘴角往上提,让本来严肃的脸变的有些滑稽,说:“我知道了,不用这么严肃我也知道你的真心,我也只要你不要子嗣。” 石靖琛拿下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把人拥入怀中。 第 67 章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得飞快,纪修然每天忙于学业和教书,石靖琛也会时常去学堂,自从学堂有了骑射场之后,石靖琛就开始担任学堂学生的骑射教练,现在虽然没有马匹供学生学习骑术,但是箭术还是可以练习的,每三天一节箭术课,教习的人就是石靖琛。 虽然之前纪修然让人买马的时候,多买了三匹小马,但是学堂里面的学生这么多,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没人都有马匹练习。所以除了三个青,其他人都没有马匹练习骑术。 先生自从在学堂有了一个小院子之后,每个月休沐的时候都会来青山村小住,大红和二红也和先生一起回来,纪家人每个月到了时间就会去接他们。 先生来了之后就会盯着刘向和吕师兄读书,也会督促纪修然的学业,纪修然碰到问题也会拿出来和先生进行探讨。日子就这样飞快的前进。 因为定了年前上京,纪修然已经早早做起了准备,其他的还好,但是马车确实要好好的改造一下的,毕竟上京的路上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要待在马车上,为了自己出行舒服,纪修然想着要好好的改造一下自己的马车车厢,舒服的靠垫,坐垫,固定的桌子,还有放东西的暗格,这些都要弄好,而且纪修然还想弄的马车防震一些,可惜现在的铸造工艺落后,根本弄不出弹簧,纪修然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找了一种软木代替,并且轮子外圈也用上这种软木。 不过这种软木虽然可以做一时的替代品,但是因为磨损的快,并不耐用,基本上这一辆改造过的软木防震马车,一趟京城之旅就报废了。 纪修然翻看自己的记忆之书,他记得自己之前整理其中的内容的时候,看到过古法炼制橡胶的方子。他这段时间已经抽空把记忆之书翻了一遍,大体上做了一个分类,而且把一些有用的内容集中放到一起,翻找起来也方便,有些内容还抄写了一份,放在自己的书架上收藏,以防哪一天记忆之书打不开的时候有个备份,现在他书房里面的大书架上的藏书有三分之二都是从记忆之书中抄录下来的。 他翻出那个方法,写下来给实验室的几人看,让他们进行研究。主要给清越道长,他平时接触到的稀奇的植物多,说不定刚好知道类似的植物。等他们研究出熬制橡胶的法子,软木便可以用橡胶代替,到时候就能制作出耐久度高的防震马车了,以后他们出远门也不用每次都重新改造马车。不过这一次是赶不及了。 纪修然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忙着学习考试,其他方面的心力自己放的就少,根本就没想到要提前制作防震的马车,要不是这次出远门自己影响到自己,他也不会想起来要折腾这些事。 不过试过制作出来的马车之后,都觉得这种经过改装之后的马车更稳,更舒适。也纷纷仿效,把自家的牛车,驴车进行了改装。谁不乐意过的更舒服呢。 转眼便八月份,外出一年半的曾君辉终于回来了,他这一年从南往北,穿过了大半个夏国,还去了关外的边境上溜了一圈,最后又去到京城,在京城落脚。现在回来是要接家人进京。他在京城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把自己的生意在京城扎根,以后就要常驻京城。 回来之后肯定是要来青山村找纪修然的,所以回来的第二天,曾君辉便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来到的青山村。 “纪兄,看我给你带来的一些好东西,这些都是我们这里不常见的。”曾君辉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翻个纪修然看。 纪修然看了一下,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一大堆的皮子,他翻看了一下那些皮子,确实是好东西,虽然他们家紧邻大青山,石靖琛每年都会打一些猎物,家里不缺皮子,但是不得不说大青山里的动物皮子和关外寒冷大山里面的动物皮子是不能比的。 纪修然拿出一张紫貂皮,说:“这皮子在京城里卖能卖千两银吧?” 曾君辉看了看说:“不止呢,京城里面富贵人多,这种皮子普通人根本买不到,但是在关外这么好的皮子,一百两便拿下了,虽然那里冬天寒冷,但是遍地是商机呀,这次关外之行这是太长见识了,不虚此行。” 曾君辉兴致高昂的给纪修然说起在关外的见闻,让纪修然对这里的关外也有了大致的一个了解,虽然和之前世界里的关外不是同一个地方,但是大致上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多山地丘陵,地广人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里最出名的应该是人参吧,果不其然,曾君辉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说:“纪兄,这个给你。” 纪修然接过来打开一看,一株品相极佳的人参,已初具人形,看起来年份就不低。就算是纪修然也不免有些咋舌,“这参看起来怎么也有百年了,真是好宝贝。” “卖参人称已一百五十年,这次得了两株,这株给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纪修然虽然知道东西珍贵,但也没有和曾君辉矫情的推辞,只不过想着等曾君辉走的时候给他多带上一坛他惦记很长时间的三年陈酿金酒,算是这次的回礼。 曾君辉又和纪修然说了一些有趣的见闻,然后开始说正事。曾君辉这次来除了和纪修然叨咕自己的见闻之外,还把生意上的事情和纪修然说了一下,算了一下这两年的账,最后走之前还和纪修然确定了离开的日子。 “年前我和三哥会去京城,如果你时间紧迫的话,可以提前离开,到时候我和三哥可以帮你押队。”纪修然在曾君辉要走的时候对他说。曾君辉想想,点点头同意了。京城确实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没有时间在家里耗,如果纪修然能够帮忙,那他可以先回京,然后让心腹手下留下来收拾东西,到时候家眷和纪修然他们一起上京,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曾君辉八月底便离开了,纪修然则等到九月中旬出发,这次和曾君辉的家眷一起,他们要做好保卫工作。曾家虽然有钱但是家里也只有没有拳脚功夫的普通家丁而已,出远门的护送工作根本不能指望他们。 曾君辉走之前把自己手下的喜福留下来,帮纪修然他们。纪修然就让喜福去县里的镖局里面请人,这次的远行的护卫就交给镖局的人。出发之前石靖琛专门去了一趟镖局,亲自考验了一番跟镖的镖师,最后选了十几个镖局里面拳脚功夫最好的镖师。 纪修然离开的时候纪家人和青山村的人都出来送,最后还是纪修然停下车强行要求他们回去,这些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去。纪父和纪母本不想回去,但是最后看周围紧跟的人,没办法,只好带头回返,临走之前,纪母拉着纪修然的手一阵嘱咐,说的都是这段时间来一直说过的话。 石靖琛站在纪修然身边,听到纪母又一次的叮嘱,很认真的对着纪母保证道:“娘,你放心,我会看好修然。”纪母得到石靖琛的保证,心里也踏实了很多,一步三回头的往家走。纪修然伸出手对着人群挥了挥,神情里也带出一丝不舍,石靖琛把他揽进怀里,说:“别难过,很快就回来了。” 纪修然点点头,他虽然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中总是感觉很伤感。也许是自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离开家吧,心中难免不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纪修然转身上车,对着石靖琛说:“三哥,我没事,我们出发吧。” 石靖琛看他恢复正常,便应了一声,便转身去找喜福,说出发的事。 他们之前就定好路线,从渡口镇走,先走十天水路到宜州,然后再转陆路,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能到京城了,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曾家家眷承受不住,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赶到京里。 纪修然考虑到这次和车队一起行动,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较久,便带了足够的行李,所以这次除了他坐的这辆车,还另外有一辆车,装行李。本来他觉的自己的行李已经够多了,但等曾家三奶奶来了之后,他才清楚的认识到,女人出门的行李才是真多,怪不得要收拾这么久。 纪修然虽然和曾君辉相交甚笃,但是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接触曾君辉的妻儿家眷,提前找喜福打听了这次出行的人员组成,曾君辉是典型的古代男子,妻儿小妾,一样不少,这次全家都搬往京城,所以小妾也跟着,曾君辉现在有一儿一女,儿子四岁,女儿一岁,都还要奶娘跟着照顾,再加上丫鬟婆子,这样就要五辆马车拉人,十辆马车拉行李。这车队浩浩荡荡的,如果没有镖师护送,根本不可能安全到达京城。多么明显的肥羊,路上的土匪不截他们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纪修然他们到达渡口镇上的时候天色已不早,便去了之前石靖琛他们去的那家客栈投宿,安顿好之后,石靖琛便和镖局的人汇合去查看船只情况,纪修然便等在客栈了。由于从县城到渡口镇的时间要长,第二天上午,曾家三奶奶他们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赶来。 船只都以提前检查过,所以等曾三奶奶一行人到达的时候,便没有耽搁,直接让他们登船。等全部行礼都装船之后,已是午时,便未再多做停留,开船出发。 开船之后,纪修然让喜福去看一下曾三奶奶是否方便,他要去拜访一下,没一会儿喜福便过来通知纪修然,那边已经准备好。 纪修然独自一人跟在喜福身后来到曾三奶奶待的船舱,进门之后便看到一扇屏风,纪修然对着屏风行了一礼,说:“在下纪修然,见过曾三奶奶。” “纪举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纪修然坐下之后,便听到曾三奶奶开口道:“妾身听夫君说,与纪举人相交甚笃,此次北上还要谢过纪举人照应。” “三奶奶莫客气,在下与曾兄亲如兄弟,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屏风后的曾三奶奶笑了一下,没再继续客套,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丫鬟,说:“翠喜,带少爷和小姐去给纪举人行礼。” 翠喜领命应是,往身后的里间走去,不一会便带着两个奶娘和少爷小姐一起回返。带着他们走出屏风来到纪修然面前。 “知愚,贞儿,这是纪举人,见礼。”曾三奶奶在屏风后面开口道。曾君辉的儿子大名增锦荣,小名知愚,女儿贞姐。 知愚已经四岁,已经能够做一下简单的行礼动作,便自己给纪修然行礼,而贞姐只有一岁多,还不能做出这些复杂的动作,便在奶娘的帮助下完成。 纪修然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笨拙的行礼,顿时觉得可爱的很,这个年龄的小孩都天然带着萌属性,做什么都是很好看。而且曾君辉长相不错,长的和他有五分想像的小知愚自然也不会很差,特别是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再心硬的人都绷不住。 “免礼,这个小物件拿去玩吧。”纪修然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送上。小知愚看看屏风,他知道自己娘正在屏风后面看着自己,这是向他征求意见。 “知愚拿着吧,谢过纪举人。”曾三奶奶清楚的看到自己儿子的反应,出声说。 “谢过纪叔父。” 纪修然知道曾君辉家里有一儿一女之后,便想到见面的时候务必是要给见面礼的,便提前做了准备,给小知愚的是他让石靖琛制作的一个巴掌大的汽车模型,最稀奇的地方是,可以在平整的地方用手推着走,四个轮子可以转动,是家里几个皮小子最喜欢的玩具,他想着小知愚也会喜欢,便准备了,现在看小知愚的反应,这份礼物确实很受欢迎。给贞姐的是一块用珍贵木料刻的平安牌,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不知道送小女孩什么合适,只好选择一个中规中矩的,省得闹笑话。 第 68 章 一路上相安无事,很快宜州便到了,在宜州他们要上岸,转陆路。上岸的时候天色已晚,还好喜福早就给他们定下了一间客栈,他们先去客栈休息一晚,休整一下,明天再继续走。 陆路要比水路慢很多,好在因为纪修然的举人身份,他们一直走官道,住驿站,倒是省了很多麻烦。但即使是这样纪修然长时间坐在马车上,还是感觉有些难熬,纪修然坐着马车上,屁股颠的都有些麻木了,石靖琛从外面进来,看到纪修然揉腰的举动,上前主动给他按摩。这几天石靖琛因为不放心那些镖师,亲自接过了护卫的工作,这些镖师都听他的指挥,排班看护,喜福他们这些家丁也听从石靖琛的安排。 所以这些天石靖琛都是单独骑马跟着车队走,每天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上马车,陪一会儿纪修然。本以为马车经过改造之后,这次的出行会好受很多,但是他们两人都没预料到,路况会这么坎坷,马车虽然改装过,但也架不住路颠呀,这还是走的官道呢,如果是其他小道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呢,纪修然在心里佩服这些古代人,承受能力太高了。 石靖琛这段时间忙于安排护卫的事,便没注意到纪修然的不适,等到发现的时候不禁有些自责,出发前还保证要照顾好人的,还没到地方便出现了这些状况,心中赶到很是愧疚,纪修然享受着石靖琛的爱心按摩,感觉舒服了很多,肚子便感觉到有些饿,想起身去吃饭,转头想和石靖琛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他脸上愧疚的表情。 他心中有些灼热又有些无奈,被人这样放在心上关心,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但是时时被当成瓷娃娃一样的小心护着,心里有有些无奈。 他坐起身,拉住石靖琛的手说:“三哥,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去吃饭吧。” 石靖琛闷闷的回了一声“嗯”,身体却还是坐在床边没动。 “三哥,你不必这样,我一切都很好,只是乍一长时间坐马车不习惯而已,你别责怪自己了,你这样我心里会难过的。” 石靖琛把人拉起来抱到怀里,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并不说话。 第二天纪修然上马车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马车上又多垫了一床厚被子,坐上去确实舒服一些。行车的途中并不适合看书,这一路上纪修然并没有拿出书来看,没事做的时候他就会翻看记忆之书,他想找一下,有没有适合现在用的制作铺路材料的方法,最好是制作水泥,沥青这些的,他觉得有必要改造一下修路的材料,改善一下这个世界的路况。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几乎翻遍了记忆之书,他才找到一个关于古法炼制水泥的讯息,不过并没有具体的方法,纪修然把相关的内容抄录下来,反复的研究,最后得出一个粗糙的方法,煅烧几种特定的石头最终得到一种混合粉末,这种粉末遇水便变成坚硬的石块。不过所用的石块还是要一一实验才能找出来。 他写了一封信送回青山村,一来是报平安,再一个就是让实验室的人开始实验这种新的治水泥的方法 路上这段时间,为了避嫌,纪修然和石靖琛除了必要的交流,没有过多的和曾家女眷来往,但是小知愚每天都会到纪修然的马车上待一会儿。纪修然很喜欢小知愚,长的可爱不说,还懂事知礼,每次在纪修然的马车上,都很听话的坐在小桌子旁边,翻看纪修然给他的画本。有时候纪修然也会教他一些启蒙知识,还会给他讲故事,小知愚总是听的很认真,而且还会奶声奶气的问他一些问题,在这无聊的旅途中,给纪修然带来了很多乐趣。 一个半月之后,车队终于平安的接近了京城,纪修然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和青山村完全不同的景象,初冬的时节,京城的气温低很多,纪修然穿着棉袍子,看着外面萧索的景象,心中反而很怀念。 枯黄的野草,光秃的树枝,一点都不美,但是纪修然看在眼里却感觉莫名的亲切,因为他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家乡的冬天就是这样的。在异世能够感受到同样的景色,便好比找到一丝归属一样。熟悉的景色都冲淡了他离乡的愁绪。 石靖琛看着这样兴致盎然的纪修然,眼里一片温柔。 曾君辉早就接到他们到达的口信,到十里长亭的时候,便看到他在路边等候。石靖琛骑着马走在前面,早早的就看到曾君辉站在亭子边上往他们过来的方向眺望。便知会了纪修然一声,等走到跟前的时候,纪修然挑起帘子走下马车。曾君辉上前,两人互相见礼,说:“修然,一路辛苦了。” “无事,多谢曾兄出城相迎。” “哪里哪里,还要多谢修然照顾内子们。” “何须如此客气。” 说完之后纪修然有些忍受不住这种客套,呼出一口气说:“我们非得这样说话吗,别扭。” 曾君辉愣了一瞬,才哈哈大笑起来说:“那怪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原来如此,确实很别扭,不过刚才我的话可都是真心之言,谢谢修然照顾知愚他们了。” “你和我客气什么,我们是什么交情,见外了不是。真心谢我还不如请我吃顿好的。” “哈哈,修然说的对,京城最豪华酒楼的饕餮宴早就给修然准备好了。” “这还差不多。” 两人说话间,曾三奶奶他们也下车走了过来,几人又相互见礼,曾君辉走过去握住自家大老婆的手,一番嘘寒问暖,然后又和自己的儿女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过来和纪修然说:“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进城吧。” 纪修然点点头,一众人上车出发。 京城远远便可以看到巍峨的城墙,庄严而肃穆,城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纪修然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群,这一切都预示着京城的发达。 曾君辉给纪修然准备的住处在城南,离贡院只有一刻钟的车程,周围住的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环境安静,很适合考前用功。而他们自己的住处则在城东靠近坊市的地方,两个地方相距甚远,曾君辉先让喜福带着自己妻儿小妾们过去,自己则亲自送纪修然两人去住处。 简简单单的一进小院,院子不大,好在后院有个马厩,不然马匹都没地方养。虽然不如自己院子宽敞,但纪修然也很满足了,他知道京城房屋价高,房源紧张,能租到带着马厩的小院已是不易了。 “房子不错,多谢曾兄了。” “修然何必客气,为兄这些小事还是可以办好的,哈哈。” 纪修然笑了笑也没再继续客气,曾君辉坐了一会想起要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儿,便告辞了,纪修然把人送走之后,回到屋里便看见石靖琛在铺床铺,纪母担心他们到了京城初来乍到,不知道在哪里买东西,造成不方便,便把被褥枕头这些都给他们带齐了,现在石靖琛铺的就是纪母给他们准备的。 纪修然走过去帮忙,石靖琛看着并未阻止,他很享受两个人一起做这些小事的感觉。 安顿好之后,纪修然便开始进行紧密的读书时间,因为这一段时间在马车上赶路的时候,都没有看书,所以为了弥补这段时间落下的进度,现在必须加强每天的学习进度。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学习的十几天,堪堪追上进度。这时候正好收到曾君辉的邀请。 曾君辉来京城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把飘香楼这京城开了起来,现在他的珍馐阁也已经筹备好,准备开业,邀请纪修然参加开业典礼,毕竟纪修然算是珍馐阁的二老板。纪修然于情于理都无法推脱。 开业当天,纪修然和石靖琛早早就赶到了,这家店开在城东坊市中最繁华的一跳街道上,旁边是曾君辉的飘香楼,而对面则是全京城最有名的状元楼,地段好,人流大,开业之后肯定大赚。 不过曾君辉此次邀请的宾客多位女客,纪修然和石靖琛二人在店里多有不便,等到开业揭匾之后,便被曾君辉带到了飘香楼的天字包厢里。他们二人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早就有人。曾君辉向双方介绍说:“这是之前带我去关外的商队老大,郑武,郑大哥,这是我的合伙人纪修然和他的契兄石靖琛。” 纪修然拱手和郑武问好,郑武也站起来还礼。 第 69 章 曾君辉给他们介绍完之后就又出去招待今天来的客人。曾君辉离开之后,包厢里突然安静里下来,空气中莫名的飘荡着一丝尴尬,特别是郑老大,他是一个性格直爽,长相粗狂的典型的北方汉,他们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是很待见文弱的读书人,而纪修然在他的眼里看来就是一个典型的文弱书生。 但是看在曾君辉的面子上,他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拘谨来起来。而纪修然则正相反,他上一世也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娃,他的叔伯兄弟也都是和郑老大一样的爽朗汉子,仗义直爽,能动手的时候就不bb。所以纪修然看到郑老大的时候是很有好感的。 他当然也感受到了郑老大的不自在,笑了笑,拽着石靖琛走到桌旁坐下,说:“郑大哥,来坐下,我们喝一杯,小弟先干为敬。”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郑老大坐下,也被纪修然的豪爽感染,张口喊了声:“好,干了”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大笑出声说:“没想到,纪老弟是这样爽快的人,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来来,我们继续喝。” 郑老大拿起酒壶给纪修然和自己斟满酒,又给旁边坐着的石靖琛也倒满,说:“来,这个石老弟也别客气,我们一起干一杯。”说完拿起酒杯干了他们的第二杯酒。纪修然也笑着应和着说:“好呀,郑大哥从此之后就是我的大哥了,这酒是一定得喝。”拿起酒杯喝下第二杯酒。 旁边的石靖琛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过酒壶,阻止了纪修然想要给自己倒酒的动作。给他夹了一些菜,说:“吃点东西。”然后给自己倒满酒,拿起酒杯对着郑老大抬手敬酒,说:“修然酒量不好,我陪你,请。” 郑老大哈哈的大笑一声说:“好,请。”之后两人开始一来一往的喝起酒。也没再故意让纪修然再喝酒,纪修然也觉得自己刚才两杯酒喝的有点猛,酒意有些上头,不过还没醉,便也听石靖琛的话,没再继续喝,而是在旁边夹菜吃,还是不是给忙着喝酒的石靖琛夹一些过去。 郑老大看着两人有来有往的互相照顾,感慨的说:“你们二人的感情真好。”他这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当然知道南边有些地方是会有结契兄弟的习俗的,只不过那多是因为家里穷,娶不起媳妇,两个男人才会选择搭伙过日子,并不关乎情爱,更不会有共度一生的念头,等生活变好了,也都会选择拆伙,各自成家,互不相干。像纪修然二人这种感情深厚的还真的很难得。 纪修然听到郑老大的话,笑了一下,眼含柔情的看了石靖琛一眼,说:“我们是天定的姻缘。”石靖琛听到纪修然对着外人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有些赧然,但是心中也有丝丝的灼热,也满含柔情的和纪修然对视了一眼。 听到这么露骨的表白的郑老大一时间脸色一僵,顿了一瞬,又装作没听到一样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但是奇怪的是感觉喝进嘴了的酒味道不对。 曾君辉忙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人已经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心里瞬间不平衡的很,说:“纪修然你这个二老板也太不够意思了,天天奴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今天你不敬我一杯,这事没完。” 纪修然鄙视的斜睨了他一眼说:“想喝酒直说,哪那么多废话,来,这一杯干了。”纪修然拿起酒壶给他倒满一杯酒,递过去,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说:“来,我敬你。”仰头就喝下了今天的第三杯酒。 曾君辉接过酒,也高兴的喝了下去。而坐在一旁,没来得及阻止纪修然的石靖琛心中莫名的不爽,眼神严厉的扫了曾君辉一眼,把兴高采烈入座,准备和几个人好好喝一杯的曾君辉看的心里一寒,面色僵硬的说:“石兄为何这样看我?” 郑老大颇为同情的看着曾君辉说:“石老弟刚刚说纪老弟的酒量浅,我刚才都没敢放开了和他喝,你一来就怂恿他,这下好了,铁定是醉了。” 曾君辉听了郑老大的话,呐呐的说:“不会吧,这才喝了多少,这酒量也忒浅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不是一杯倒,也差不离了,也就三杯的量。”郑老大在一边接着他的话说。 这时候已经喝了三杯酒的纪修然酒气上头,开始坐在座位上默默流泪。纪修然自从上一次品酒会大醉,知道自己醉后会哭之后就很注意,一般在家里都只会小酌一口,从不让自己喝醉,但是今天一时高兴忘了自己这具身体早就没有了上一世的海量,一下子就喝过了,酒劲上来之后,眼泪就开始往下流。 他这样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默默流泪的样子可是吓坏了郑老大和曾君辉。“这,这是咋的了,咋还哭了呢。”“就是,修然你有什么难事就直说,别憋着,别哭了哈,兄弟一定帮忙。” 纪修然对他们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石靖琛赶紧拿出布巾给他擦眼泪,但是纪修然喝醉之后的眼泪是怎么擦也擦不干的,看着纪修然通红的眼睛,石靖琛心中叹息,虽然明知是因为醉酒才会不停的流泪,但是看到这样的修然,他的心还是莫名的像被揪住一样的疼。把他揽入怀中,让他靠着自己舒服一些。 看到旁边两人因为纪修然不停的流泪,吓的不知所措,石靖琛不得不开口说:“修然无事,不过是醉了,让人送些醒酒汤来。” 曾君辉听到之后,噢噢了两声,赶紧让人去端醒酒汤。看曾君辉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石靖琛继续说:“你们继续。” 这时郑老大确定了纪修然没事之后,不禁感觉好笑的说:“见过发酒疯的人,没见过这样发酒疯的,原来还有人喝醉了就喜欢哭的,今天我这个大老粗也是长见识了,哈哈……” 曾君辉听了郑老大的话,也觉得有些好笑,说:“哈哈,是呀,等修然醒了我要好好笑话他一下,太可乐了。”石靖琛听到曾君辉的话,眼神一利的看了他一眼。曾君辉被这眼神看的一噎,讪讪的笑了一下不敢再说其他,拿起酒杯和郑老大喝起酒。 等小二把醒酒汤送来之后,纪修然噶了醒酒汤过来一会才安静下来,靠在石靖琛的胸口,昏昏欲睡。石靖琛看着他精神萎靡,出声和曾君辉他们告辞,曾君辉和郑老大觉的这次的酒喝的也差不多了,也身一起出去,一起走到门口,目送二人上马车之后,郑老大也和曾君辉拱手告辞。 几人都没注意,对面状元楼的二楼靠街的一间包厢的一个打开的窗口中一个头戴玉冠,身着青地凌纹袍的青年看到纪修然二人,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对面坐着的头戴紫金冠,身着交领织金锦袍的贵气男子看到他的不对劲,开口说:“子瞻,有何不妥。” “回王爷,子瞻无事,只是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哦?是何人?” “之前赠与下官图纸之人,没想到会在京城见到。” “哦?子瞻说的那个秀才?想来是进京赶考的。”锦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楼下大厅里面争论的热火朝天的学子们,漫不经心的猜测着。“如果是这样,看来这人也是有点才能的。” 那个子瞻听到锦衣男子的话,赞同的点点头,不说能够设计出那么绝妙的图纸,就单说短短三年的时间里从秀才考中举人就是才学不凡之人。 “这种有才之人倒是可以结交一下。”锦衣男子有些散漫的说道。子瞻点点头应道:“下官明白。”虽然这位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是他知道对于这位纪举人,王爷是上了心的。 楼下大厅里面的众多学子中也有一位白衣,气质斐然的男子恰好看的上车的纪修然。他旁边的学子看的这位白衣男子往外看,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出声询问道:“李兄,看到了什么?” 这位李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面色恢复平静,说:“无事。” 楼上的两人中的那位王爷正好看到这位李公子,对着青衣男子说:“这位李公子不错。” 子瞻看了一眼楼下,点点头,说:“莒县李家人,麓州的解元。”王爷点点头,拿起酒杯小抿一口,没再说其他。 回到家的纪修然第二天醒来之后,扶着自己的额头,想到自己昨天的糗态,好想去死一死。端着蜂蜜水进来的石靖琛正好看到他懊恼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 纪修然没好气的看着石靖琛说:“三哥,你竟然在笑我,太过分了。” 石靖琛把蜂蜜水递给他,赶紧拉平嘴角,说:“没笑。” 纪修然翻个一个白眼,不再和他计较,结果水喝掉,拉起石靖琛的手放到自己头上,说:“三哥,我头疼,你帮我捏捏。” 石靖琛任劳任怨的给他按摩,纪修然享受着石靖琛的服务,感觉自己好受了很多,开口说:“今天我们要去城外的集贤书院,三哥,一会儿你准备一下。”想了一下又说:“我们要不要雇个人?” 石靖琛摇摇头说:“不用雇人,我可以。” “可是不想你这么辛苦。” “不辛苦。” “那好吧。” 如果不是不想让石靖琛每天被鸡毛蒜皮的事情所累,他也不会想到要雇人的,既然他不同意,纪修然也就不再坚持。 第 70 章 两人驾着马车来到郊外的集贤书院,现在已经十一月下旬,郊外一片枯黄,看上去一片荒凉,纪修然二人到达书院递上拜帖,被请如后院的先生休息室。这次他们来集贤书院是来见席先生的儿子席康的,纪修然临来的时候,先生给了他一封信,让他到京之后到集贤书院找人。 之前他们抽空来过一次,那次这位席师兄休假没在书院,当时打听说今天才回来,纪修然今天便赶了过来。今天是顺利见到了人,但是纪修然见到人之后,有些失落,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位席师兄对他的冷淡和接过席先生的信的时候的漫不经心。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心里是很失望的,便也没有拿出先生给他准备的推荐书,更没有让席师兄给自己介绍书院的有名望的大儒。 其实自从听说了席先生的遭遇之后,他对这位师兄就颇有微词,就算当初父母撇下年幼的他,远走他乡,不也是有情可原吗,但是这位席师兄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自己父母亲,就算是再多的怨恨,这么多年,长大懂事之后,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也该消除的差不多了,但是今天见了人之后,他确定了,这位席师兄并不是单单的怨恨而已,最主要的还是冷情和不在意,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不去探望父母,才会对父母的书信这么的不在意。 从集贤书院出来之后,纪修然的脸色就很难看,石靖琛把人揽到怀里,安慰他。纪修然把头搭到他的肩上闷闷的说:“三哥,难道不得不舍弃自己儿女,为儿女考虑而舍弃自己儿女的父母就这么难以原谅吗?”当初席先生无奈之下才会把自己十一岁的儿子送到舅兄家,这样才能保全儿子,能够让他顺利的读书科举,但是现在席师兄对先生夫妻二人的态度却让纪修然心里很难受。 “看个人,也许在他看来这是不可原谅的。”石靖琛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有发言权的,他也是不得不被父母舍弃的那一个,只不过他理解父母的不得已,最后选择了原谅,但是也有人无法理解,从而做不到原谅二字。 纪修然长呼一口气说:“是我想法偏激了,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想法也会不同,也许席师兄就是那些无法做到原谅的人吧,我虽然不能苟同,但也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只不过我还是无法做的和他心平气和的相处,以后除非必要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石靖琛看他想通了,心情不再低迷,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时进腊月,气温急速下降,下了一场大雪。纪修然看着窗外一夜之间,悄无声息被白雪覆盖的院子,心情愉悦。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一地的雪白,心里就忍不住的喜悦,可惜的事,石靖琛担心他外出受寒,不让他出去,这能站在窗前看一眼过瘾。 “三哥,我教你,你帮我堆一个雪人在院子里吧。”纪修然看到在院子里忙活着扫雪的石靖琛,忍不住对着他喊了一声。石靖琛点头应下,按照纪修然说的话,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然后摞在一起,看到快要完工的雪人,纪修然再也忍不住,对着石靖琛请求道:“三哥,我要出去给雪人做装饰,你就让我出去吧。” 石靖琛无奈,只好进屋看着纪修然穿上斗篷,带上帽子围巾手套这些,还让他换上那双加厚加毛的鹿皮靴,幸好来京城之前,想说京城冬天寒冷,纪母便给纪修然二人准备了充足过冬的棉衣,连带帽子,围脖,手套这些也准备齐全,还没人做了两双鹿皮靴,其中一双里面除了加棉之外,还加了一层长毛兔皮,正适合下雪天穿。纪修然从头武装到脚的出门,行动起来虽然有些笨拙,但是心情却出奇的好,把交给石靖琛拿着的做装饰的东西,拿过来,一个一个仔细的放到雪人的身上。一个丑萌丑萌的雪人便堆好了。 来找纪修然的曾君辉进门看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忍不住围住转了两圈,虽然看上去很丑,但是却莫名的感觉有意思,曾君辉摸着下巴,对纪修然说:“虽然看上去很丑,但是却莫名的让人喜欢,我要回去给知愚他们也堆一个,他们一定喜欢。” “确实是哄孩子的利器,你还可以在珍馐阁门口堆一个,那些小姐夫人肯定也会喜欢。” “哎,你这主意倒是不错,我一会就交待下去。”曾君辉跟着纪修然一起走进屋里,自己走到桌子前面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京城的冬天比青山村冷多了,修然还习惯吗?” “是有些冷了,不过也还可以忍受,不过这个院子是租来的,不能铺上地龙,有些不方便。”纪修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把手里的暖炉放到膝上,双手抱着茶杯边喝边暖手,屋里早就点上了火盆,但是长时间坐在桌边看书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手冷脚冷。 “说到地龙,我在城郊买了一个庄子,想建暖房,种些菜,自用,买都可以。”曾君辉喝着茶水,随意的说道。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手头一顿,说:“这个时候建暖房有些晚了吧。”确实也是他疏忽了,之前就应该想到用这个方法赚钱的,这一段时间忙忙碌碌间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不算晚,我们可以赶明年的早春春市,就算冬天过去,也要一个月之后才有新鲜蔬菜吃。” 纪修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把地龙,暖墙,火坑,暖房的建造方法都给了曾君辉一份。在这个世界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都掌握在贵族世家的手里,以曾君辉的能力是没办法弄到的完整的,之前他说建暖房,还是因为偶然遇到一个有建造经验的工匠会一些而已,所以纪修然拿出这么全面完整清晰的方法,让曾君辉如获至宝,兴冲冲的离开,急忙找人干活去了。 石靖琛从门外进来,坐在桌前看书的纪修然抬起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拿起旁边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几天虽然没有再下雪,但是气温却比下雪的时候更低,再外面走一遭进门身上就一身冰冷,自然是要来一杯热乎的茶,驱驱寒。 石靖琛结果茶杯,把手上的两个请帖递给纪修然,纪修然接过来,疑惑的打开,他自认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会邀请他的人除了曾君辉,他想不出第二人,不过曾君辉请他是从来不用请帖的。第一个是邀请他参加学子聚会,署名李书华,纪修然一时间想不起这人是谁,然后拿起第二张请帖,这张请帖上的图案他见过,和那个找他要石桥图纸的公子给他的那个玉牌上的图案一样,看来这邀请他的人就是那个人了,他打开看了一下,署名公孙子瞻,看来这就是那个人的名字了。他想起之前先生给他科普的京城势力,当时就说到过公孙这个姓氏,祖孙三人同朝为官,爷爷太傅,父亲户部尚书,这个公孙公子则是工部侍郎。纪修然看了一下两张请帖的时间,一个明天,一个三天后,时间上没有冲突。纪修然想了一下决定两个邀请都去。 李书华那张请帖是京城有名的“共赏会”的邀请函,一般学子并不容易拿到的请帖,也是被众多学子追捧的聚会,很多学子都为了能够拿到一张邀请函而到处钻营,纪修然倒是没太在意这个聚会,不过能够收到这么珍贵的请帖,他对未蒙面的李书华还是很有好感的。 聚会地点在城郊的红梅小筑,纪修然一大早就让石靖琛把他送到那里,石靖琛没有被邀请,自是不能进去的,而让他像其他人家的车夫小斯一样待在下人房里,纪修然是显然不想这么委屈他,下车把带来的东西递给过来接待的小斯拿着,纪修然转过身和石靖琛说:“三哥,你先离开吧,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去的。” 石靖琛摇摇头说:“我一会来接你。” “好吧,那你先去曾家的庄子上待一会儿,今天我们就在那里住一晚,看看曾兄的暖房建的怎么样了。” 石靖琛点点头,看着他进门之后,才调转车头往曾君辉郊外的庄子上赶。 纪修然来的算是早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些学子对这个聚会的重视,这么早,大部分的学子都已经赶到,小斯把他带到李书华所在的院子里,纪修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金镶边公子袍的面容冷情的人,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人就是之前去乡试的时候见过的那位学子,那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气质如兰,温文尔雅,今天则又感觉多了一丝高冷,不知道这位李公子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里什么。说起来这位李公子还是他们州府这一届的解元,文采斐然,只是还是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送自己一张请帖。纪修然走进门之后,李书华看到他,便站起来迎接,旁边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纪修然拱手和他见礼,说:“李解元,久仰大名,多谢这次盛情相邀。” 李解元:“纪公子不用客气,快请坐。”纪修然走到桌前坐下,把自己带来的酒放到桌子上,说:“李解元,这是在下自酿的金酒,今日带来给大家品尝一下。” 李书华听到纪修然的话之后,眼前一亮,面露欣喜的说:“好,今天大家畅饮一番。”有好酒当然忍不住了,虽然没有下酒菜,光是喝酒,这些自诩风流的学子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书华自是知道纪家金酒的名气,只不过金酒一直都产量少,并不容易买到,曾经有幸喝到过一次,自此便印象深刻,没想到这个纪家便是纪修然家。这次能够喝到纪修然带来的好酒,也算是意外之喜。 李书华拿起酒杯,对着纪修然敬了一下,小抿一口,说:“果然是好酒,口感绵软悠长,回味无穷,在下之前有幸品尝过纪家‘桃夭’酒,便念念不忘,没想到金酒还要更胜一筹。” 桌上在坐的另一位学子喝过酒之后也颇为赞同的说:“李解元说的确实有理,这酒喝起来确实口感极佳,能经常喝到就好了。”口气中颇为遗憾。 纪修然笑笑说:“这位师兄喜欢,在下送你一坛便是。” 在坐的其他人都欣喜的开口道谢,另一位学子说:“只是能在外面买到就更好了。” 纪修然笑了笑说:“东大街上状元楼对面的珍馐阁里面便能买到,各位想买,去店面报我的名字便是。” 纪修然这次过来也抱着把自家好酒推荐给这些读书人的打算,毕竟接下来酿酒量加大了,销路还是要好好策划一下的。这次这么好的宣传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本来这些读书人就是他的主要客户。 在坐的学子听到这个话,都高兴的拿起酒杯给纪修然敬酒。纪修然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转头看了一眼李书华说:“李解元如果想买的话,在下可以给李解元提供方便。” 李书华笑了笑说:“纪公子不用客气,你可以叫我师兄,席先生曾是我的启蒙老师。” 纪修然惊讶的看着李书华,说:“李师兄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渊源,既然如此,师兄叫我修然便可。” 怪不得这个李书华明明没有交集,还对他会这么照顾,原来他二十年前便是被席先生开蒙的。纪修然不禁感叹生活的奇妙。纪修然接下来就和李书华畅谈了一番,交流学习心得,颇为投机,这李师兄虽然看起来很高冷不易接近,但是交流过后就发现,这李师兄是很容易交流的人。 “各位举子老爷,我家主人在梅园设了烤肉宴,还请各位移驾梅园”刚刚给纪修然领路的小斯走过来笑着对他们说。 李书华听了之后,点点头,看向在坐的各位,说:“那我们去梅园再继续畅饮吧,听说梅园里的梅花甚美,在下早就心慕已久。”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回应。一伙人被小斯带领着来到梅园。这梅园果然名不虚传,一院子的红梅凌寒而开,冷香暗来,让人心神荡漾。 可惜的是,纪修然并未在梅园见到那位主人,“李师兄,不知这梅园的主人是和来头。” 李书华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满含深意的看来纪修然一眼说:“具体身份我也说不出,不过看这派头并不是一般世家能够拿出的。”他有听到过这背后之人是皇家人的传言。不过并未被证实,只不过能够敏锐的觉察到这是用来拉拢参加春闱的学子的手段,这位纪修然的政治嗅觉也是敏锐的。 其实这位主人也确实没有遮掩过,被邀请来的,或者说有资格被邀请的都是这次考试中赢面比较大的,有真才实学的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多为外地学子,或者本地的寒门或者小世家的学子。这样的人更容易拉拢。 纪修然虽然感觉到来这个聚会的不单纯,但是他也没有多担心,毕竟他并没有打算走官场这条路,等考完之后,他就会青山村,发展自己的教育事业了,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对他影响不大。考虑清楚之后,便放开了吃吃喝喝,赏花看景,不再耗费心力多想。 第 71 章 聚会下午申时才结束,纪修然出来的时候,石靖琛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门口了,纪修然回身和送他的李书华等人道别,之后便上了马车,上车之后纪修然便问石靖琛:“三哥,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等了很久?” 石靖琛摇摇头说:“没有很久。今天开心吗。” “园子里的梅花是挺好看的,不过对于这种聚会感觉也就那样吧,也就是聚在一起吟诗,赏花,品酒,你是知道我这人就是一俗人,对于这些雅事并不擅长,也不感兴趣,不过今天结交了李师兄,倒也不算是无功而返吧。” 石靖琛点点头,看到纪修然面色红润,对这次聚会想来还是满意的。忽然想起今天和李书华讨论的聚会主人的话:“三哥,我总觉得组织这个聚会的人大有来头,就连李师兄也说不出一二来,而且把有才能而没有门路背景的学子聚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有拉拢之心,但是又装神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看来这人不是真心的想赞助这些寒门穷学生,就是所图甚大。但是以这人的做派,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不管他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倒是和我们关系不大。” 石靖琛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的分析,笑了笑说:“既然关系不大,就别费心神了,闭眼休息,还要一会才到。” 纪修然听到石靖琛这样说,也不再浪费心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今天虽然没有喝醉,但也多少占了一些酒,现在酒意上头,有些晕乎乎的呢,闭上眼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等到了地方,石靖琛停下马车,掀开帘子就看到睡得脸色红润的某人,还很享受的吧唧吧唧嘴,石靖琛看到人睡的这么香甜,不忍心把人叫醒,直接把斗篷给他穿上,帽子什么的都戴好,就算是这样折腾,人还是没醒,包裹严实之后,石靖琛就把人抱进院子。 这时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曾君辉,恰好碰到这一幕,啧啧出声,说:“你这样都快把修然宠成生活白痴了。” 石靖琛利眼斜睨了一眼他,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个“羡慕嫉妒恨,就自己找一个去,不想找就别bb”的意思。曾君辉瞬间举双手求饶,表示自己没有任何鄙视的意思,只是感慨他们感情好。这样才躲过石靖琛的眼神杀。 等纪修然在晚饭前醒来的时候,便看到曾君辉坐在大厅的桌子旁边,看着一脸餍足的纪修然,啧啧出声,满含鄙视之意。纪修然才不会被他影响,施施然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开口说:“我三哥去哪了?” “啧啧,你们两个我不是说,之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腻歪呢,刚刚石二牛就要一直守着你,如果不是我说你起来可能会饿,让他去给你弄些吃的,这会还坐在你床边守着你呢。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之前找他帮忙指导一下暖房的建造,谁知他倒好,工作进行了一半就丢下说要去接你,回来了也不说去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我好说歹说也不管用。真是要被你们两夫夫气死了。” 纪修然喝完自己杯子里的茶水,才分成一个眼神,斜睨了曾君辉一眼说:“建造暖房本就是你的事,我三哥给你帮忙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你有时间在这里bb,暖房都能建好两座了,而且我给你的方法,那么细致全面,要是按照那个上面说的做,还有问题,你该反省一下自己手下的智力水平了。” 纪修然的话堵的曾君辉喉头一噎,找不出反驳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么大阵仗的事情,心里没底,想着多找一些人帮忙,心里能多些底气。 纪修然也没想到曾君辉会这么大的动作,当初他那么轻描淡写的说着要弄暖房蔬菜,还想着弄个一两间,够供自己和飘香楼便罢了,谁知最后弄起来,足足有一百亩。 曾君辉才开始也是想着弄个一两亩地,够自家用便够了,但等拿到纪修然给的全套建造方法之后,又感觉弄一次,弄那么小的阵仗,不划算,干脆做就做个大的,虽然他对这个生意很有信心,但是在没有成功的时候,总会有些瞬间会有不确定和这样那样的担心,这种时候就喜欢找自己信任的人,想让他们给自己一些信心,对于曾君辉来说,纪修然他们便是可以信任的人。 纪修然也明白的他的担心,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不成功,你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兄弟也不会嫌弃你的。” “喂,你如果不想安慰我就憋说话,我是不会变成穷光蛋的。你等着瞧吧,这次的暖房蔬菜一定能成功。”曾君辉听到纪修然的话,不满的跳脚反驳。 纪修然挑眉说:“好吧,我等着。”又满眼嫌弃的看了一眼炸毛的某人,心中满是嫌弃,想当初第一次见面时,这人还是一个拿着扇子装b的翩翩公子样,还把他唬了一跳,但是现在,暴露本性之后,简直没眼看。 虽说嘴上说的很嫌弃,纪修然在吃完石靖琛帮他准备的东西之后,还是和曾君辉一起去看来一些暖房建造的进度。提出让他先建好十间投入使用,争取在过年之前能够有产出,这样过年的时候还能大赚一笔。曾君辉深以为然,赶紧交待下去,全力建造第一批,十间暖房。现在他就是和时间赛跑,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事情,没有了曾君辉的打扰,纪修然二人便在庄子里享受了一天安静的二人世界。 第二天纪修然两人直接从曾君辉的庄子出发去赴公孙大人的约。公孙子瞻邀请纪修然的地方是他的私宅别院,平时用来邀请一些自己重要的友人的地方。可以说这次的邀请,公孙子瞻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了。 纪修然到的时候宅子里的管家已经等在门外,纪修然下车之后,管家便上前问安:“纪公子和这位石公子,小人给两位请安了,我家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二位请跟小的来。” 公孙子瞻是清楚纪修然和石靖琛二人关系的,邀请的时候当然是二人一起邀请,而且还特意交待管家要对二人以礼相待。 管家上前之后,其他的下人有人连忙上前接过二人手中的礼物跟着二人身后,有人则上前把马车赶到马厩里。 管家把纪修然二人带到院子里的暖阁门口,稍微一顿,在暖阁外向里通报里一声说:“主子,纪公子二人已到。”只听里面一个清朗的男声说:“快请。” 管家打起帘子,让两人进去。纪修然进门之后就看到一个身着圆领窄袖祥云袍的青年坐在桌旁,正在泡茶,上前拱手躬身行礼,道:“公孙大人,纪钧这厢有礼了。” 公孙子瞻赶紧起身,伸手搀扶他,说:“纪公子何须这样多礼,此次子瞻邀请纪公子便是想道谢,你这样多礼,倒是让在下受之有愧了。” “大人又何必这么多礼,当初纪某赠图也没想过要大人道谢。” “纪公子不必客气,如果不嫌弃便称在下子瞻兄便是。” 纪修然点头称是,顺口叫了一声:“子瞻兄,子瞻兄也莫和小弟客气,称呼修然便是。” “好,修然和这位石兄弟都坐下吧,尝尝为兄茶艺如何。” 几人坐下,拿起茶杯品尝了起来。这个暖阁四角都放上了火盆,所以虽然开着窗但也不是很冷。纪修然喝了一口茶仔细的品了一下,开口道:“果然是好茶,茶香四溢,入口微苦,却有回甘,回味无穷,倒是和窗外的美景相得益彰。” 这才是有底蕴,会享受的人,无论是茶还是景,都让人见之难忘。 “为兄平生爱好不多,一个美景,一个便是好茶。此处算是为兄能够拿的出手的好景。” 纪修然看着窗外,虬枝盘结的老梅树,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一树红花怒放,和树下保留完整的雪迹相得益彰,雪地红梅,给人视觉上美的震撼。看着院子里的红梅,不禁让纪修然想起里之前看到的梅园里的红梅,两处的梅花都很美,分明是不同的景色,却让纪修然莫名的感觉有些相似。笑了笑,拉回心神,摆脱这种不切实际的联想。 依照公孙家在读书人中的名望,根本不用依靠这样暗地里的小动作拉拢人,也没有这个必要。 几人赏景饮茶叙话,和公孙子瞻一番交谈,让纪修然受益匪浅,最后吃了宴席之后两人才道辞离开。 离开之前,公孙子瞻对着纪修然说:“修然如果在京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为兄,虽然为兄现在还官职低微,但一般的事情还是能帮上忙的。” “子瞻兄客气了,修然怎好麻烦子瞻兄。”纪修然并没想过要麻烦公孙子瞻,虽然已经称兄道弟,但是也不能太那自己不当外人不是,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修然不必过意不去,你当初赠给为兄的那一份图纸,足以值得为兄为你做一些事。还有修然今天带来的好酒,颇为香醇,为兄心中欢喜。”公孙子瞻很坚持的表达了,想要帮助纪修然的决心。 纪修然看他这么坚持,只得无奈的笑了笑说:“当初小弟把图纸赠出的时候便没想过要回报,既然子瞻兄坚持,那小弟便记下了。那些酒水不过是小弟家里自酿而已,当不得子瞻兄这番夸奖,如果子瞻兄喜欢,小弟再送来一些便是。” 纪修然带给公孙子瞻的酒是他酒窖里年限最长,最香醇的一批,数量不多,根本没有再外面售卖,只是偶尔拿来送人而已。 “那为兄便却之不恭了。”公孙子瞻笑着回应。 第 72 章 说起来,纪修然还真有一件烦心的事,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考虑石靖琛的问题。自从来到京城之后,石靖琛都是围住他转,做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他做这些真是大材小用,委屈了他了。之前纪修然就想找一个地方,能够让石靖琛去练习骑射。这一段时间,因为住的地方空间有限,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摸弓箭了,纪修然早就看出他心里的不适,想着有机会找一个地方给他练习,但是他们对京城不熟悉,又没有门路,这件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今天有这个机会纪修然便想起这一茬。 这件事对纪修然他们可能很难,但对公孙子瞻来说,却是很容易的事情。他把石靖琛介绍到玄武演武场。这是玄武卫的练武场,石靖琛去到这里还可以和那些士兵交流一下。 石靖琛安排好纪修然的事才去了演武场。演武场坐落在城北的郊外,占地宽广。护卫严密,石靖琛是拿着公孙子瞻给他的通行令牌才能进入。就算是这样还是被门口站岗的侍卫拦住盘问了一番。 石靖琛进门之后就带着弓箭去了射击场,这个是时候正好是玄武卫们休息的空隙,射击场里面没有几个人,他进去之后便找到一个靶子练习。石靖琛的箭术是很好的,百发百中,没一会儿他的周围就被吸引力一大堆的围观者。都在悉悉索索的讨论石靖琛的来头。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滚去练习。”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喝一声,围在周围的人们瞬间一哄而散。这人来到石靖琛身边,看着他练习。一会儿忍不住开口说:“小子,箭术不错,敢不敢和老子比比。” 石靖琛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的服饰比普通的侍卫要好一些,看来是玄武卫里的士官,点点头,应下了他的挑战。 “射中那些站着不动的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来比试设计移动靶,看谁射中的多。”这人说出比试方式,心中还得意的笑,这移动靶可是只有他们这里才有的新式训练方法,这小子肯定不如他,看他不给这狂妄的小子一个好看。 两人在各种的位置站好,一声令下,周围的等候的人则开始操纵场中的靶子按照一定的轨迹移动。 石靖琛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射箭方式,但是这倒是难不倒他,毕竟他以前也是在深山里面历练出来的,这种移动靶比起山林里面的动物还是差远了。不过另一人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嚣张也是有些能耐。 最后出来的结果,两人相差一分而已,不过是石靖琛多得了一分。 “哈哈,没想到老弟真有两下子,老哥认下你这兄弟了,我是这几个人的头头,以后在这里,老哥罩着你。” 石靖琛笑了笑,行礼叫了一声大哥。 这玄武卫是三王爷的亲卫,而这人,名叫王成林,是三王爷身边的侍卫,现在在玄武卫中带领二百人的带刀侍卫,直接听令于三王爷,所以底气才会这么足。 石靖琛离开之后,王成林便回了王府,拜见三王爷。书房里,身着云纹紫色交领锦袍的三王爷,便是状元楼和公孙子瞻对饮的那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在酒馆的散漫。王成林进门之后行礼:“见过王爷。” 三王爷并没有抬头,看着桌上的公文开口道:“起来吧” “谢王爷,属下已经试过那个石靖琛,身手不错。” “哦,听说你还输了一筹。”王爷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王成林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三王爷对自己手下的人要求是很严格的,这次和石靖琛比试输了的事,王爷虽然语气没有异样,但是心中一定很不满。 王成林主动请罪说:“是属下技不如人,请王爷责罚。” “没什么好罚的,不过是多拉百次弓弦的事。” “属下领命。”王成林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加大训练量而已,他还能承受。 “下去吧,继续看着,看看这人还有无其他过人之处。” “属下遵命。”王成林行礼躬身离开。 石靖琛在演武场经常会碰到王成林,有时王成林会邀请石靖琛去喝酒,而石靖琛因为担心纪修然,每次都不会应邀。次数多了,王成林就颇为怨念,抱怨道:“石老弟你这不行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老婆可不是这么宠的,小心她蹬鼻子上脸,夫纲不振。” 石靖琛笑了笑,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回到住处之后,就和纪修然说起王成林对他的评价。纪修然笑着说:“看来这个王大哥对你的怨念颇深,哪天有机会把他请到这里来吧,我们家里的好酒让他敞开了喝。” 石靖琛有些迟疑,他知道王成林误解了自己家里人的性别,但是他并没有出言修正,现在突然把人带回来,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反弹。他有些担心王成林一时接受不了而言语不妥,到时候让修然受委屈就不美了。 “三哥,既然你把王大哥当兄弟,有些事还是早说明白的好,如果他真的接受不了,我们以后少来往便是了。” 对于石靖琛的邀请,王成林是很欣喜的答应了,虽然最初接近他的时候是带着目的的,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真的把石靖琛当成兄弟一样看待。 纪修然和石靖琛为了宴请王成林,准备了很多,之前纪修然为了石靖琛能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就让曾君辉帮自己买了一房下仆,一家三口,四十多岁的夫妻带着一个十五的儿子,妻子是厨娘,男子可以当车夫,看门,儿子则跟着纪修然当他的小斯。 纪修然不得不感叹自己也被这封建社会荼毒了,现在用起这些下仆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这次宴请,纪修然便让厨娘好好的整一整,自从厨娘来了之后,纪修然便开始教导她,现在整一桌像样的宴席,绰绰有余。 石靖琛是等到王成林训练结束的时候,和他一起回来的。进门之后,桌上的菜和酒都已经准备好了。纪修然站起身,迎接二人,王成林看到纪修然,脸色严肃的和他行礼,武人共同的毛病,看不上文弱的读书人,也不会和这些读书人交流,所以他看到纪修然的第一反应便是面色严肃。 石靖琛给他介绍说:“这是我的契弟,纪修然,是参加这次春闱的举子。” 王成林听了之后,惊讶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该感叹石老弟的金屋里藏的是一位男娇,还是感叹石老弟本事的,那些迂腐,讲求礼教的读书人都能拿下。什么时候读书人也这么开放了,他们不应该满口的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吗。 纪修然看到王成林的反应,顿时觉得好笑,笑着开口道:“王侍卫既然是三哥的兄弟,那就是我纪修然的兄弟,来,快来坐下,小弟敬王大哥一杯。” 王成林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收起自己的惊讶,恢复正常,他跟在王爷身边也算是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只不过是结契兄弟而已,虽然京里并不时兴,但是他也是听说过的,惊讶过之后,便也觉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便应了纪修然的邀请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老哥喝了这酒,便是认下你们这一对兄弟,没想到纪兄弟是这样豪爽的人,咱们兄弟今天一定不醉不归,来,干了。” 石靖琛赶紧拦住纪修然,他可不愿看到纪修然再喝醉之后,痛哭不止的样子。“王大哥,修然体弱,喝不得太多酒,我陪你喝,来,干了这一杯。” “好,既然修然老弟不能喝,那咱们喝,还别说,你这里的酒还真是好酒,喝起来够劲。” 今天给王成林和的酒并不是金酒和花瓣酒系列,而是纪家最新酿制的烧酒。入喉灼热,酒劲强横,很对王成林的胃口,喝一杯忍不住大呼过瘾。 时进腊月中旬,离过年越来越近,纪修然和石靖琛也开始准备过年的琐事,之前收到了从青山村捎了的一大车的东西,纪修然两人收拾一些出来,准备送几个人当年礼。现在纪修然也是有小斯的人了,所以并不用每家都亲自送礼。 送给公孙子瞻的礼里面多加了两坛好酒,恰好被去找他的三王爷看到,便顺势给拿走了,弄的公孙子瞻颇为哭笑不得的说:“知道你喜欢美酒,我早就准备给你送去了,你何必这么心急。” 三王爷不满的冷哼一声说:“不知是谁,得了好酒自己独享,本王这次不是恰巧碰到,这两坛说不定也被人独自享用了。” “下官这厢给王爷赔礼了,还望王爷大人大量,绕过则个。”上一次纪修然送来的好酒只有一坛,他一时没忍住便自己喝完了,不想却被三王爷得了消息,便时不时的拿出来刺他一下。还好这次纪修然很够意思的又送了两坛过来,这事才终于可以翻篇了。 “这次便绕过你了。”三王爷故作高傲的对公孙子瞻开口道。 第 73 章 这个年是纪修然两人离开青山村的第一个年。吃过年夜饭的纪修然,站到窗子前面,看着外面清冷的夜空,心中难免有一些伤感,说不清是在思念青山村的家人还是在怀念另一个世界的人,端起酒杯,轻酌着杯里的酒,在这个特定的时间,才会放纵自己怀念那些不能见的人。 石靖琛拿出斗篷给他披上,纪修然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说:“三哥,不用担心,睡一觉我就没事了,今天就让我放肆一下吧。”石靖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从后面把他抱住。 过完年初五的时候,曾君辉便来找纪修然了,今年曾君辉的妻儿都在京里,他这个年就待在家里,好好的过了一个年,多完年之后初五便赶走开业了,今天来找纪修然就是想让他们两人一起去郊外的庄子上,年前建造的暖房,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过年之前有出产。但是现在庄子上的庄头上报说,第一批暖房菜长成了,曾君辉就想让纪修然和石靖琛一起去看看情况。 说白了就是他自己有些怂了,想人陪着他,给他壮胆。恰好纪修然和石靖琛也没有什么京里亲戚,过年很闲。便陪着曾君辉走了这一趟。 几人到的时候,庄子里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了,曾君辉到了之后,就赶紧去暖房查看。里面种的小青菜已经十几厘米高,真是鲜嫩的时候,现在摘下来正好好买,豇豆也长到能吃的长度,西红柿和青椒也都有成熟的了,曾君辉赶紧组织庄子里的人去采摘,这样还可以赶上明天的早市。 安排好之后,就带着纪修然两人,手里拎着刚才摘下来的新鲜蔬菜,去了自己的院子。自家产的菜,当然要自己先尝一下鲜了。纪修然对他这样安排也是欣然接受的,毕竟这几个月,他也是一直白菜,萝卜的吃的自己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早就馋这些新鲜蔬菜了。 吃完饭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并没有忙着回去,纪修然只要有个安静环境,给他看书,在哪里都一样,而石靖琛则是因为过年的时候演武场戒严,他这个外人不方便进出,已经一段时间没去了。 年前,王成林曾找到他,提出让他加入玄武卫,效力于三王爷。但是石靖琛推辞了。一来他不想自己的时间被限制住,再一个就是考虑到等修然考完试之后,要回青山村,他自是不能留下来的。 两个无事一身轻的人,决定在庄子上待到元宵节之前再回京城。庄子上的生活和青山村相似,两人在这里待着感觉很能放松。 曾君辉则还要进城盯着,吃完饭便离开了,第二天来的时候,兴奋的和纪修然回报盛况。看来这暖房蔬菜是成功了。 元宵节当天,一大早才跟着庄子上送菜的车出发,一起回京城。要不是想着去看看元宵节的灯会,他才不会这么早回来呢,这几天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纪修然都有想乐不思蜀了。 之所以和送菜的车一样出发,还是因为元宵节准备的菜量过多,需要一个领头的压车人,而曾君辉和他手下有能力压车的人都走不开,当听说纪修然二人打算元宵节那天回程,便被曾君辉委托了压车的任务。 只不过这么早起床,纪修然有些受不住外面的寒冷,整个人都躲在车厢里,把自己严实的包裹住。而石靖琛则像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一样的,尽职的执行着压车的任务。纪修然在马车摇摇晃晃之下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声啼哭声。 猛然间惊醒了纪修然,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清冷的夜空,这时又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寂静的清晨,特别清晰,纪修然呼叫着刚刚驾马到后面查看情况的石靖琛:“三哥,你听到了吗?” 石靖琛打马过来,说:“我去看看” “三哥,多带几人一起。” 声音是从林子里传出来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多带几个人,多份保障。 不一会儿,石靖琛便带着人从林子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藏青色的包裹。纪修然看到这些,心中咯噔了一下。石靖琛上车,把帘子拉上,挡出外面的冷风,掀开包裹,原来里面是一个小婴儿。 包裹薄薄的一层,根本不保暖,这种天气,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在露天里呆上一两个时辰就能冻死,小婴儿现在已经冻的脸色发紫,完全发不出声音,不知道刚才他听到清晰的婴儿啼哭是怎么回事。 纪修然虽然觉得事情很玄乎,但是看到小婴儿,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他是做不到见死不救的。对于冻着的小孩,他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是放到大人心口处,用心口的火力暖着,这样才有机会救回来。 纪修然抬手想把自己的衣服解开,给着小孩暖暖,但是被石靖琛阻止了,“修然,怎么做,你说我来。” 纪修然想了一下,自己的体质不如石靖琛,心口的火力自然就抵不上他,让他来,说不定这个小孩救活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就这样,石靖琛把这个小婴儿扒掉包裹,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小心的捂着。后来的路上,一直在马车上,小心翼翼的坐着,再也没有下去。等到了地方,和曾君辉见面的时候,他也没有露面。曾君辉没看到跟在纪修然身后的石靖琛,心里还直嘀咕呢。 等两人回到租住的小院的时候,纪修然赶紧让小斯有福去请大夫。大夫来了之后,看了一下,摇摇头说:“小儿还太小,不能用药,暂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这样贴身抱着,十二个时辰之后再看看,如果没事,那便是救活了。” 纪修然把大夫送走,然后就让有福爹去买头母羊,准备给小婴儿。石靖琛一天都小心翼翼的抱着那个小婴儿,吃饭都是纪修然送到嘴边,喂他吃的。期间还尝试着给小家伙喂了一次奶,虽然没有喝进去多少,但是也聊胜于无了。 第二天的时候,小家伙的脸色终于看起来正常了一些,呼吸也明显了起来,而且还会发出轻如蚊子声的哼哼,再喂他的时候,就能正常的吞咽了,厨娘看到之后,说:“能吃东西便有救了。” 这一家子人中,就厨娘有育儿经验,她说这样有救,看来是真的救活了。当大夫再来看过之后,也点头说,救回来了,以后好好养着就行了。大夫看过之后,说这孩子是一个健康的男孩,想不通为什么会被扔掉。 纪修然并不想深究其中的缘由,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谁,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扔到大野林子里,分明就是不想让这个小子活下来。 纪修然看着床上熟睡的小婴儿,脸上新生儿的痕迹还没有褪干净,心中一片柔软。 “三哥,我们养着他吧。” 石靖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东西,心中也舍不得送走,便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救了这个小子,那他们就会对这个小子负责,以后这个小子就是两个人的孩子了。恰好两人正缺一个儿子呢。 纪修然还专门给这小子取了名字,嘉宝,嘉者,美好也,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够过得好。 虽然嘉宝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要养好还是要精心的照顾,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这一段时间,都把大把的时间花在照看嘉宝身上。才开始两个没有照顾过小孩的人总是手忙脚乱的,在厨娘指导下才渐渐的学会了给小宝宝喂食,换尿布。 嘉宝也确实很听话,吃的多,睡得多,即使是晚上也只在固定的时辰吃两次,拉一次,石靖琛心疼纪修然,每天晚上都是自己起夜,而且平时白天的时候纪修然要看书,大部分时间也是石靖琛在照顾。 纪修然经常会拿着书本,在嘉宝旁边,读书给他听,说这是早教,弄的石靖琛很是无奈。 就这样不错眼的照顾了半个月,嘉宝的身体才真正长好,曾君辉过来送纪家给他们捎来的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小院里多了一个小婴儿。 “你们两人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漏,还是不是兄弟。”曾君辉声讨两个不讲义气的人。 纪修然知道是自己的疏忽,也不和他争辩,略有些心虚的说:“这不是想着满月的时候,请你过来喝满月酒吗。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哼,忘了就是忘了,别找借口,我想你们也忘了和家里说一声吧,要是不早点说,被纪伯父他们自己发现的话,小心你的皮奥。”曾君辉阴搓搓的看着纪修然说。 纪修然瞬间感觉背脊发凉,赶紧修书一封,让有福爹送到驿站加急。这样孩子满月之前,家里就能接到消息了。 第 74 章 等嘉宝满月的时候,纪修然和石靖琛给他办了一个小小的满月酒,请了曾君辉,郑老大,王成林。给李书华送了请帖,但是因为李书华这段时间都呆着集贤书院闭关读书,并没有来,不过还是捎来了贺礼,让纪修然意外的是公孙子瞻,他只是出于礼貌给他送了一张请帖,并没有想过他会理会,虽然最后人并没来,但是却让管家送来了一份重礼。 曾君辉来的时候,还带来了知愚,自从进京分别之后,纪修然便没再见过知愚了,今天能够见到,他心里也很高兴。知愚就更高兴了,每次见到父亲都会问一下纪修然的情况,还会缠着父亲带他来见纪修然,但是每次父亲都以有事忙而拒绝他。 没想到这次再次缠着父亲的时候,父亲真的把他带出来了,还能见到弟弟,小知愚自是兴奋的很。 等到郑老大和王成林到的时候,这三个人一见如故,开席之前就痛快的喝起了酒。 纪修然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便赶紧摆上菜,开席,让他们几个人痛快的喝一场。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王成林看着石靖琛说:“石老弟,赶快把你家小子抱出来给我们看看,今天我们可是来参加他的满月宴的,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可都准备了礼物的。” 纪修然阻止了想起身的石靖琛,让他继续陪着几人喝酒,自己则起身到里屋把嘉宝抱出来,之前嘉宝一直待在里屋由有福看着,小知愚自从来了之后,也一直黏在弟弟身边,不离开,纪修然把嘉宝抱出来的时候,知愚也自然的跟着出来了。 恰好在纪修然把嘉宝抱出来的时候,这小子醒了,可能是听到了众人说话的声音,转转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想要找到发出声音的人。纪修然坐下之后,知愚便黏在纪修然身边,盯着嘉宝看。 “纪叔父,弟弟醒了。”也许是终于找到出声的方向,嘉宝转头看向知愚,咧着嘴“咯”笑了一下。 知愚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一样的惊呼道:“弟弟对着我笑了,弟弟喜欢我。” 其他人听到知愚的话,也看过来,也都惊讶的说:“喝,这小子厉害呀,这么一点点就会笑了,真是机灵呀。” 郑老大看了一眼,说:“还别说,这小子五官和纪兄弟石兄弟长的还挺像的。长大之后也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也都仔细看了一下,说:“嗨,还真的哎,要不是郑大哥说,我还没发现呢,这仔细看看,还真是这样。” 纪修然和石靖琛听了众人的话,也仔细的看了一下嘉宝,有互相看了一眼,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纪修然笑了笑说:“这就是缘分吧,天注定这小子要做我们两个的儿子呢。” 石靖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众人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纷纷举起酒杯喝了一杯。 纪修然抱着嘉宝没办法吃饭,便想进里屋把他放下,他一走,本来坐着桌子旁边吃的开心的小知愚,也跟着动了起来。曾君辉不满的呵斥道:“知愚,吃饭的时候不能随意走动,怎么忘记了。” 小知愚站在桌子旁边,有些委屈的撅着嘴,纪修然看他这样,便有些不忍心,出声劝道:“曾兄何必这么严厉,在我这里,随意一些也没什么要紧,知愚,过来吧,我带你和弟弟一起去里屋,我让人给你在那准备吃的。” 郑老大和王成林也纷纷出言相劝,曾君辉脸色才好看一些,点点头同意知愚离席,知愚这才跟着纪修然离开。王成林看他这样感叹道:“曾老弟家教当真是严格,而我看小侄子也听话懂事的很,为兄甚是羡慕呀。” 郑老大端起酒杯敬王成林,说:“王老弟也是仪表堂堂,要是想,肯定有大把的姑娘愿意给你生娃,到时候就不用羡慕别人了,哈哈,来,喝酒。” 王成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那就借老哥吉言了。” 纪修然把嘉宝抱到里屋,把他放到摇篮里,嘉宝这会刚醒来,还精神的很,躺在那里,不停的动来动去,不过褒裹限制了他的行动,动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改变。 纪修然看着嘉宝,养了一个月的小儿已经恢复了小婴儿应该有的肉乎乎,张开了之后,白白胖胖,可爱的很。看着已经能够看出精致雏形的眉眼,结合纪修然的精致和石靖琛的英气,看上去好看的很。 知愚看到小弟弟被放到摇篮里之后,赶紧凑上去,看着弟弟,看着嘉宝好不容易从褒裹里挣扎出来的小手,咯咯的笑着说:“弟弟的手好小奥,比我的小好多。” 纪修然好笑的看着两个小娃,说:“是呀,等弟弟长大了,就能和知愚一样了。” “那弟弟什么时候长大呀,我还想带着弟弟玩呢,我还给弟弟留了好吃的白玉糕。” “等知愚读书识字的时候,弟弟就长大了,现在弟弟还只能喝奶,不能吃白玉糕,知愚留着自己吃便是。” “哦,那,那我早点读书识字,弟弟会不会早点长大,如果这样,我明天就让母亲去给我请先生。” 纪修然顿时被知愚的问题问的一噎,呃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能略有些心虚的说:“等知愚学会一本书,弟弟差不多就能长大,和你玩了。” 知愚认真的点点头,记下纪修然的话。纪修然擦擦头上的汗,强压下心中的罪恶感。 之前加急送到青山村的信,在嘉宝满月的时候送到了纪父的手上。纪父和纪母知道纪修然和石靖琛收养了一个儿子之后,激动的不得了。纪母立马去准备小孩子用的吃的,穿的,最后还一脸担忧的对纪父说:“哎呀,不行,我得去看看,这幺儿两人都是男子,怎么会带孩子,我去给他们帮忙。” 纪父连忙阻止说:“你就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现在修然他们两人在京里只是暂时的呆一段时间,考完试便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不就能见到孙子了吗,你现在去不是去帮忙,是添乱。再说,这信里修然不都说了吗,有厨娘一家帮忙呢。你别担心了,赶快去准备送去的东西吧,多准备一下给我孙子的东西。” 纪母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打消了要进京的念头,赶紧去准备东西。 两位老人虽然没有见过嘉宝,但是却已经接受了这个孙子。像纪修然两人这种情况,能够捡到一个儿子养着,是多么幸运的事,在老人的眼里,这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纪家的孙子。 一个月之后,纪修然便收到了从青山村送了的特大包裹,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东西都是给嘉宝的,纪修然撇撇嘴,对着石靖琛抱怨说:“我爹娘这是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石靖琛宠溺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嘉宝满月之后,身体就完全恢复了,纪修然和石靖琛才不用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现在白天的时候都把嘉宝交给厨娘和有福带着,纪修然大多时间还是在看书,而石靖琛则被王成林请去。晚上嘉宝则还是跟着两人睡。 自从上一次王成林邀请石靖琛加入玄武卫,被拒绝之后,石靖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演武场了,这次是因为上面下了一个任务,王成林想到石靖琛的才干,便请他过去帮忙出谋划策。自从有一次喝酒聊天的时候,被王成林无意中知道石靖琛会排兵布阵之后,便时不时被请去,有时候是去练兵,有时候是去指导。 现在已是永平二十六年,夏国已经几十年没有战争,全朝上下皆重文轻武,很多武将世家的新一辈的子弟也都弃武从文,像样的将才越来越少,这种情况下,石靖琛便脱颖而出。被王成林看中,时不时的压榨一下。 其实才开始发现石靖琛有这些才能的时候,王成林便汇报给三王爷,当时三王爷便起了招募的心思,但是又听王成林说,石靖琛拒绝加入玄武卫,便沉吟了一下,决定从长计议,挑选出一两个有天赋的人,让石靖琛帮忙指导。 石靖琛回去之后和纪修然说起在演武场的见闻。纪修然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对于这个名声在外的三王爷,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知道都是,他放荡不羁,散漫成性,喜欢美人美酒美景,世人对他的评价并不高。但是听了石靖琛的描述,总觉得这个三王爷和外界的传言不符。 纪修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年迈的老皇帝,长成的皇子,这不正好预示着夺嫡吗。纪修然被自己想到的事情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三王爷很可能是在隐藏实力,而且所图颇大。 纪修然把自己的分析说给石靖琛听,石靖琛点点头,看着眉头紧锁的纪修然,开口安慰道:“就算是这样,修然也无需担心,我们和这个三王爷并没有牵扯。看王大哥便知道,此人非蛮横之人,而是惜才之人,于你我无关碍。” 纪修然听到石靖琛的话,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担心。“即然这个三王爷求贤若渴,不如就投其所好,我们送他两本兵书,省得每次都麻烦三哥。” 石靖琛点点头,挑出自己看过的那些兵书中,比较精妙的两本送给王成林。 王成林得到兵书之后,如获至宝,立刻送去给三王爷。三王爷拿到兵书之后,看过内容也觉得内容精妙,想了一下纪修然二人的目的,不觉有些失笑。 旁边的公孙子瞻看到三王爷的笑脸,也颇为好奇送东西背后的人,便问道:“王爷看来是很满意这份大礼了。” 三王爷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失,斜睨了公孙子瞻一眼说:“这送礼之人可是刁钻的很,亏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说他有才,当真是怪才。” “噢?莫不成这送礼之人是我所识之人?”公孙子瞻皱眉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如是那两人,也确实是能拿出这些好物的,着实是妙。” “哼哼,妙什么,就是有些小聪明的刁钻小人罢了。” “王爷,莫嘴硬了,你就是看中了两人的才能,不然也不会一忍再忍了”公孙子瞻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拆穿三王爷。 第 75 章 转眼间,便到了春闱的日子,早早的小院里便忙活着给纪修然准备考试的东西。春闱和秋闱不同,秋闱时天气炎热,现在天气还寒冷,纪修然在考号里面要坐着不动九天八夜,那一定要准备充足才行,不然一场考试下来,还冻病了就不划算了。 厚衣服,大棉被,吃食,笔墨等等都要提前准备。这次纪修然还让厨娘专门熬制了浓鸡汤,放上一夜便凝结成鸡汤冻,切成小块装起来,到时候放到小锅里面一煮,再放些面条,粉条就可以吃。带着煎饼和烙饼,到时候吃的时候放到火上烤一下就行,还专门做了巴掌大的肉饼,一切四分,方便到时候过辕门的时候检查。幸好现在的气温低,弄什么吃食都放得住,纪修然便放开手的折腾。 开考那天石靖琛送纪修然到考场。临出门之前,纪修然还专门去看了一眼嘉宝,和他道别,已经一个多月大的嘉宝香甜的睡在他的小床上,无忧无虑,纪修然眼神柔和的看了一眼,上前亲了亲小嘉宝,这才放心的离开。 走到贡院,纪修然接过石靖琛手上的东西,和石靖琛道别,石靖琛上前用力地拥抱了一下他,才放他进去。经过一番拥挤,又通过门口守卫严格的检查之后,纪修然才带着自己的东西,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考号,依然是简陋的考号,比秋闱的时候强的地方就是多了一个小炉子和炭的供应。钟声响起之后,纪修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坐在考号里面,等着分发试卷。 春闱比秋闱考的内容要多的多,一共考九天八夜,每三天一场,一共三场,第一场考帖经和墨义,帖经就想到于填空题,墨义就相当于释义题;第二场考诗赋和经义;第三场考时务和策论。 考的很全面。第一场开考之后,纪修然拿到试题先大致浏览一下,给出的考题他基本上都能默写出来,只是有个别的字拿不准,个别词语的释义有些模糊,这些题目就先跳过去,先把确定的那些都写下来。奋笔疾书,第一天就把帖经的部分做完,午饭都没有好好吃,啃了一口烤热乎的肉饼,喝了几口热水就对付过去了,题量太大,他怕时间来不及,按照他的计划第一天一定要把帖经这一部分做完时间才充裕,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终于书写完,纪修然是不习惯点灯写字的,所以才会这么紧张的赶进度,赶在天黑之前完成第一天的任务,还好时间赶得及。收拾好笔墨和写好的试卷,纪修然拿出鸡汤冻,打算好好的做一顿晚饭。一碗热乎的鸡汤面加一块烤热乎的烙饼,好好的吃完之后,纪修然才觉得自己身上热乎起来,铺开被褥,躺下,裹好被子,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寅时起床,整理好被褥,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然后简单的洗漱一下,虽然条件有限不能太过讲究,但是纪修然每天起床不洗漱,感觉一天都不对劲,不求想在家里一样的洗漱整理,但是简单的洗把脸,漱漱口还是能做到的。吃过早饭之后,便拿出墨义的那一部分试卷开始做,天黑之前收笔,又好好的睡了一晚之后,寅时起床,开始把之前拿不准的那几道题拿出来,仔细思考,纪修然拿不准的也没多少,只占题量的十分之一而已,现在纪修然纠结的是,要凭借自己的不确定的记忆写答案,还是翻看记忆之书。 其实能拿到这一部分百分之九十的分数已经是很高的得分了,后两场不出大问题,纪修然还是有信心能够上榜的,如果翻看了记忆之书,这一部分便能拿到百分百的分数,这样便多了一份保证。 纪修然仔细想了一下,最终决定不去翻看记忆之书。一个是自己心理上无法接受,他会感觉自己是靠作弊考中的,自己良心上会煎熬,再一个就是他这次只要求能考中便可以了,并不是要来考状元的,并不需要成绩那么突出,考那么高的分。万一不小心玩脱了考的太好,到时候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他还是低调一点吧。 第二场的时候,纪修然拿到考题之后,看了一下,心中大概有了一个谱,纪修然的诗赋一直是他的弱项,做出来的成果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是对于纪修然来说已经足够,便自己的把做好的诗赋誊写在答题纸上,而剩下的经义部分纪修然便好好的花费了一番思考,仔细的打了草稿,反复修改,润色,最终才把写好的答案誊写到答题纸上。 第三场考的是时务和策论,而此次考试做了一部分革新,把时务和策论结合在一起,出了一道时务策问题,要求论述赈灾的举措。纪修然想到这两年北方地区雪灾严重,而西部地区却连年干旱,南方则多暴雨,哪里都不消停,这赈灾确实是这几年朝廷最看重的大事。纪修然从灾前防御,说到灾中赈救,到灾后重建,洋洋洒洒数千字,一气呵成。写完还有一点时间,纪修然把最后一点鸡汤冻煮开,认真的煮起这考场中的最后一顿饭。鸡汤的香味飘出去,让周围奋笔疾书的考生颇为怨念,但又无可奈何,真是一种折磨。 结束的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三场考试终于结束,所有考生都犹如被摧残了一番一样,憔悴的不已,就算是准备充足的纪修然经过这几天高强度的脑力摧残也面色苍白,与一众学子一起挣扎着往外走。看到石靖琛的瞬间,心神放松,靠在他身上便开始昏昏欲睡,等上了马车便完全睡了过去。 石靖琛看到这样憔悴的纪修然甚是心疼,等到了家也没有舍得叫醒他,直接把他抱进了屋里,纪修然一觉睡到第二天辰时才起床。 睡醒的纪修然神清气爽的出来,便看到石靖琛正坐着桌子旁边逗弄躺在摇篮里的嘉宝。听到他的动静,石靖琛转头看过来,说:“醒了?先洗漱,我去给你准备吃的。”说完指了指装着热水的脸盆。 纪修然点点头,走到摇篮边逗了一下嘉宝,才去洗漱,这么多天没见儿子,他心里甚是想念。石靖琛则起身去厨房给他做吃的。在纪修然睡觉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食材,想着等人睡醒的时候,便亲手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早餐。自从厨娘来了之后,石靖琛便甚少下厨,而今天修然考试结束,他想亲手给纪修然做些好吃的。 纪修然吃着石靖琛专门给他准备的爱心早餐,耳边听着嘉宝是不是发出的稚嫩的啊啊声,心中满足的不得了。 吃完饭之后,两人走在嘉宝的摇篮边,一起逗弄这小嘉宝。 “三哥,我怎么感觉几天不见,这嘉宝便长大了好多,是我的错觉吗?” “确实长了,小孩一天一个样,你将近十天没见了。” 纪修然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一天不见,小孩子就会有大变化,更别说是十天没见,现在小嘉宝身体长大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发出的声音也多了起来。感觉很是神奇。 “三哥,你看嘉宝长的越来越像我了。”纪修然看着张开一些的嘉宝,高兴的说着。 石靖琛笑了一下说:“像修然好看。”石靖琛看着这样的嘉宝和纪修然,这两个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眉眼相似,看起来像亲生父子一样,让他的心中感觉一阵柔软。 有嘉宝在身边分散精力,纪修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等待放榜的紧张,石靖琛也忙着照顾嘉宝,看起来完全没有像上次一样那么情绪外露。如果不是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不停翻身,还真让人以为,他这次一点不担心呢。 时间就在纪修然和石靖琛逗孩子中过去了一个月,会试揭榜的时间到了。 石靖琛和纪修然带着有福一起去看榜。他们虽然来的很早,但其他人来到更早,他们到的时候放榜的地方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发榜的人还没来,看榜的人早已把这个地方占满了。纪修然他们这会儿只能在外围站着,根本挤不进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斯走过来,对着纪修然行礼说:“纪公子,我家公子在楼上定了包厢,请您过去。” 纪修然看了一下这个小斯,好像是李书华的书童,他之前在李书华身边见到过,“小哥帮忙带路吧。”说完又转过头对石靖琛说:“应该是李师兄。”石靖琛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往旁边的酒楼走去。 这家酒楼因为在这个地方,每年会试揭榜的时候普通人总是很难订到房间,纪修然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尝试。今天能够进到包厢来,还真是沾了李师兄的光,有个歇脚等候的地方,纪修然当然不会拒接。 第 76 章 纪修然他们到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了,都是之前在宴会上见过的熟面孔,纪修然拱手和在座的诸位见礼:“李师兄,诸位,别来无恙。”屋里的人纷纷起身还礼。 众人重新落座之后,李书华旁边的刘姓考生率先开口道:“诸位同窗可有把握。” “到这份上有没有把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另一位王姓考生无奈的接话。 其他人听了也都面上一僵,心中难掩紧张。虽然知道现在紧张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就是忍不住。纪修然本来还好,但是看到周围的人都紧张,他心里莫名的也有些不自然。不自主的握紧了旁边石靖琛的手。石靖琛伸出手拍了拍他,想要安抚他紧张的心情。 纪修然转头看向石靖琛,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他好像比自己还紧张,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刚才的动作只是条件反射一样的随意做出来的,纪修然顿时觉得喉头一噎,心中微热,有人随时把你放在心中第一位的感觉,总是让人心中感动,纪修然看到这样的石靖琛心中便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心情自然放松了下来。 放松下来的纪修然也有心情观察旁人,别说其他人,单看一边的李书华,坐在那里看起来面色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则出卖了他的心情。纪修然心中不免感觉有些好笑,看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李师兄也是会紧张的嘛,看来大家都是普通人。 楼下一阵喧哗,很快人群中便有人开始喧闹,看来是放榜的人到了。纪修然早就让有福等在楼下,等揭榜的时候挤到前面看榜。其余人也都让自己跟着的人去看榜,在坐的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过了一会儿,楼梯上响起噔噔的声音,一会儿便听到有一个兴奋的声音,说:“主子,中了。”坐在李书华右边的刘姓考生听到声音,激动的站起来,这个声音是他的书童,是来报喜的,看来是考中了,难怪他会如此激动。其他人听到都纷纷拱手道喜,刘姓考生高兴的道谢,看着进门的书童问:“名次多少?” “回主子,九十六名。” 刘姓考生听过之后脸上略微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是对名次不甚满意,旁边的人看到,赶紧出声安慰说:“刘兄,榜上有名便以是万幸,再说殿试的时候还可以好好努力一下,即便殿试的名次不变,也足够二甲有名了。”刘姓考生听了之后心情才略微好了一些。拿起茶杯对着各位拱手说:“在下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预祝各位都榜上有名。” 然后陆陆续续都出去都下人都赶了回来,纷纷来报喜,这个时候有福才好不容易挤出来,赶紧跑进来,脸上一片喜色,看来纪修然也是中了的,“主子,恭喜,第十六名。”其他人听到纪修然的名次,都吃了一惊,赶紧起身恭贺,纪修然笑着向大家道谢,坐下之后,便看到石靖琛转过头满意欣喜的看向他,轻声说:“修然,恭喜”,纪修然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笑着小声地回复道:“同喜”。 说完之后,转过头坐好,恰好注意到旁边李书华脸上的暗色,现在就剩他的成绩还没揭晓,不免让人多想,纪修然安慰他道:“李师兄,别着急,以师兄的才学,一定会榜上有名的,只不过是名次的差异而已。” 李书华感受到他的好意,笑了一下,道了一声谢,这时他的书童正好进门,“恭喜主子,会试第四。” 众人瞬间哗然,纷纷向李书华道贺,这个名次是众人中最靠前的了,殿试冲刺一把,说不定能拿个一甲。 “多谢大家,同喜同喜,以茶代酒,大家共饮一杯。”李书华拿起茶杯对着众人行礼,“现在结果已出,大家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殿试的时候得一个好名次,倒是我们再相聚,一起共饮一杯。”众人纷纷点头,散了,回家各自努力去了。 纪修然也回去好好准备半个月之后的殿试。 殿试由皇帝主持,在皇宫内的大殿里面进行,黎明入,纪修然早早的便到了宫门外等着,到点,宫门开,便有人出来,点名,然后带着他们入宫,入了大殿之后,向皇上行礼,然后才各自找位置坐下,分发试卷,准备答题,殿试只考策问,发了策题之后,考生便开始作答,日暮便交卷。 考生是按照会试的名次安排位置,纪修然名次比较靠前,所以便排在比较前面的地方。不能直视皇帝的圣颜,但是眼角的余光里还是可以看到一片明黄。在众人认真书写的时候,皇上便在这些考生的周围转了一圈,看一下大概的情况。 纪修然眼角扫到皇帝的身影,并没有受到影响,但他右边的考生便不能像纪修然一样淡定,感觉皇上的靠近,激动的双手颤抖,几乎拿不住毛笔。还好皇帝一会儿就离开了,那名考生便恢复了正常。 纪修然看着考题,仔细的思索,然后提笔认真的书写,日暮之前,终于写完,上交上去。考完之后,次日读卷,然后评出前十拿给皇上过目,然后点状元,榜眼,探花。等名次定出来之后,次日便放榜。 到了放榜的时候,纪修然和众参加殿试的贡士一起来到金銮殿前。皇上站在殿前,传胪大典开始唱名,钦点状元,榜眼,探花。和二甲三甲进士。 此次的状元便是之前的会试第一名,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榜眼则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儒生,而探花便是李书华,年轻英俊的李书华在三人之中显眼的很。 状元领着众人拜谢皇恩,然后上马,带头往宫外走,众人纷纷上马跟在状元身后,开始最热闹的环节,状元游街。 曾君辉听说纪修然考中之后便早早就在飘香楼预留了一个位置最好的包厢,石靖琛早早便赶到飘香楼。状元楼和飘香楼所在的那条街,是状元游街必经的街道,今天这条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石靖琛和曾君辉坐在包厢里面等着,怕人来人往挤到嘉宝,石靖琛今天出来并没有带他。但是曾君辉却把知愚带出来了。 知愚现在正很兴奋的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人问:“父亲,我一会能看到纪叔父吗,他什么时候过来呀。” “你纪叔父一会就来了,到时候你看到他,记得把这个花扔给他呀。”曾君辉拿了一朵粉白色的芍药给知愚,给他出馊主意。 石靖琛起身站到知愚的身后,看着下面的人群,并没有阻止曾君辉的小动作,反而也从一边拿起了一朵,拿在手上。 一阵喧哗过后,锣鼓喧天,一队人马过来,打头的状元身穿红色状元袍,身前还带着大红花,一路走来,周围的人群中是不是有人往年轻的进士身上扔手帕香包和花。探花郎李书华是被扔的最多的。 纪修然是二甲第九名,也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他在这些人当中也算是年前英俊的,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对着他扔东西。当队伍走到飘香楼楼下的时候,纪修然抬起头看向二楼的窗口,很快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石靖琛他们,小知愚这时候也看到了骑着马的纪修然,高兴的大叫,向纪修然挥手,然后想起父亲的话,把自己的花对着纪修然扔过去,但是他力气太小,花一下子就掉到了楼下人群中,看不见了。 这时石靖琛抬起手,也把自己手中的花扔了出去,他的准头不是小知愚可以比的,一下子便扔到了纪修然的怀里,纪修然拿起花,对着石靖琛嫣然一笑,便把花插到衣襟上,继续打马往前走。 旁边想看纪修然羞窘的曾君辉:“……” 对面状元楼上看到这一幕的公孙子瞻和三王爷:“……” 旁边的小知愚看到之后,语气沮丧的说:“我的没扔过去,纪叔父都不对着我笑了。” 反应过来的曾君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你还小,等长大了就能扔过去了,到时候你纪叔父肯定也会对着你笑。”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斜睨了他一眼,曾君辉厚着脸皮当没看见。 纪修然一行人来到朱雀门外,看着贴了“金榜”才各自打马回家。他等到李书华身边的人都走光了,过去和他道喜加道别才回来。 石靖琛早早的便已经回家,曾君辉和知愚也一起跟着他回来了。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算是一个小小的庆祝。第二天,纪修然收拾好自己便进宫参加琼林宴。 纪修然虽然名次也靠前,但是比起一甲的三人就不算什么了,宴席上,他除开开席的时候,皇上举杯,他没办法,喝下一杯之外,之后便没人再关注他,便也就轻松的很,不用喝酒不用应酬,便专心的品尝起宫宴,心里还想着要好好看看这宫里的御厨的厨艺到底有多好。而且说不定是一辈子唯一一次吃到宫宴的机会,自当要好好珍惜。 坐在皇上下首第一位的三王爷边喝酒边漫不经心的扫视这些新进的朝廷人才,当眼神扫过纪修然的时候,嘴角不由的抽了抽,拿酒杯的手也顿了一顿。纪修然专注于美食的形态和周围拿着酒杯忙着交际的众人完全不同,一下子便显出他的异常来了。让心思深沉,从不轻易情绪外露的三王爷也有些脸色僵硬。 三王爷下首坐着的时刻紧盯着三王爷的二皇子硕王,三王爷脸色有了变化,便被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出声挑衅道:“三皇弟,怎么了,是这酒水不合你的胃口吗?” 三王爷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面色恢复正常,继续喝酒,想这种小儿科的上眼药的行为,也就老二这种白痴才会用,这种小心思根本对他造不出任何伤害,最后只会让他自己没脸,真不明白老二这十几年怎么还是学不乖。 二王爷被三王爷的眼神看的颇为恼火,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个老三,哥哥好心和你说话,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们这边的动静一下子便惊动了离的颇近的上首的皇帝,永平帝一身明黄,不怒自威,听到动静的时候脸色一肃,眼神犀利的看过来,呵斥二王爷道:“老二。” 对着弟弟拍桌子瞪眼睛的像什么样子。 被呵斥的二王爷身形一僵,感受到来自皇上的气势,不得不收回怒视三王爷的眼神,收起自己身上的嚣张气焰,起身对着皇上行礼说:“回父皇,儿臣看三皇弟似是不甚满意今天的酒水,便出声关心一下,谁知三皇弟竟然不领情。” “噢?老三,你二哥说的可是实话?”皇上眼神转向三王爷,眼神里面的凌厉全无,还颇为温和的看着他。 三王爷坐在座位上,很随意的回答道:“儿臣觉得今天这酒水颇为香醇,还想着和父皇多讨一些呢,是二哥会错意了。” 面对这样无礼的三王爷,皇上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哈哈大笑说:“好,一些酒水而已,皇儿要多少朕便给多少,老二也坐下吧,注意皇家威仪。”顺带着敲打了一下二王爷。 二王爷行礼道是,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的坐下了,三王爷微笑的看了他一眼,把二王爷气的有想拍桌子,三王爷张嘴说了一句“皇家威仪”,他只能忍下了,拿起自己的酒杯开始喝起闷酒。 宴席上的其他人对于这个小插曲都当做没看见一样的继续喝酒交谈,心里却都在嘀咕,这三王爷还真像传言的那样深的圣心呀。 坐在皇上另一边的大皇子敏王看着这种情形,则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懑的想:“父皇就是会宠爱这个草包,如果不是因为父皇的宠爱,本王早就弄死他了”然后又想到了其他的,放松了下来,“还好是个草包,无论怎么宠,父皇都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 而坐在一众世家大臣中的承恩候成历则眼神深邃的看着这一切,转头看到无知无觉的九皇子,皱了皱眉头,对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外甥颇为不满,但是很快又放开了,没有让人发现异样。 三王爷在位子上眼神扫过全场,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纪修然虽然一直专注于美食,但是也没有错过宴席的这些事,他心里想的还更多一些,这个三王爷在外面的名声着实不好,因为素来爱好美食,美景,美酒,美人,而得了一个“爱美王爷”的歪称,而几位长成封王的几位皇子中也就只有这个三王爷没有上朝听政,更没有领差事。 但是外界也盛传皇上最是疼宠这个元后嫡子,不仅给了他原配嫡子应有的待遇,还特特只给了他可以养两千亲卫的尊崇,这才有了玄武卫。而纪修然是知道这个三王爷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今天看到皇上的态度,看起来也是真心疼爱他,只是不知道他不领差事,不上朝是不是故意为之。 元后嫡子是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但是元后早逝,母家又实力不显,小小的三王爷要在危机重重的皇宫里面活下来,并且平安长大,单靠皇上的宠爱是不行的。要让那些想他死的人相信他没有威胁,没有竞争力才行。 这样便可以理解三王爷一副散漫不在意的状态,全都是迷惑别人的假象。纪修然想到这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伸手抚了抚自己跳动的心脏,禁不住的庆幸自己很快就回青山村,不会再掺合这些勾心斗角中。 纪修然看了看周围的人,现在宴席已经进行了一大半,酒过三巡,很多人都有想酒意上头,已经忍不住兴奋的开始吟诗助兴,宴席的大臣也喝到差不多,也开始兴奋的挥毫泼墨。纪修然之前还想着要去找李书华敬一杯酒,但是现在看他身边一直没消停过,便也歇了心思,现在他也吃饱了,便颇有兴致的看这些平时仪态严整的读书人,喝醉之后的各种姿态。颇为有趣。 宴会结束之后,纪修然便在宫门出上了石靖琛来接他的马车,和石靖琛开始叨咕今天在宴席上的见闻。石靖琛温柔的看着他,听他说话。 第 77 章 纪修然并不想要授职入官,在其他人准备再次的考核的时候,他则在准备回家的东西,京城里颇多麓州买不到的好东西,纪修然打算多买一些,回去送人,这期间还参加了一次李书华的宴席,探花郎直接授官编修,是必定要留在京里任职,想来这次别离之后,再次相聚还不是是何年何月,纪修然便带上了几坛还酒去好好的道了一个别。 还有就是舒公子,入京之前还相约京城再见,谁知纪修然这试都考完了,都准备回程了,才收到舒明晏的帖子。纪修然抽空去见了一下,原来是家里的事耽误了上京的时间,纪修然又把珍馐阁的事情和他说了,以后要买酒的话可以去珍馐阁。 自从把兵书送出去之后,王成林那边也甚少来找石靖琛,石靖琛除了手痒的时候会去演武场练习一番之外,闲暇的时间便多了起来,重新拿起工具,弄来了一些木料,开始给嘉宝做东西,玩的用的,就算现在用不上他也都给他准备好。 纪修然看他有开始倒腾着做这些木工活,便画了一张儿童推车的图给他,让他去研究,做出来的时候也正好能给嘉宝用,到时候便可以推着嘉宝出去在街上走走。 之前嘉宝白天的时候,一家人都在忙着纪修然考试的事情,都没有心思给他办酒席,现在已经过来百天,也不好再补回来,两人便商量着等嘉宝周岁的时候再大办一次。到时候已经回到青山村,有纪父纪母帮忙操持,一定会办到隆重盛大。 这天纪修然和石靖琛正在屋子里逗弄嘉宝,就听到曾君辉的声音说:“修然快出来,看是谁来了。”声音大的吓了嘉宝一跳。 纪修然起身向外走,而石靖琛则抱起嘉宝跟在后面,纪修然边往外走边说:“最好是有什么稀奇事,如果不是,看我不打爆曾君辉的脑袋,竟然敢吓到我们家嘉宝。” 出来看到曾君辉之后,纪修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曾君辉颇为委屈的大叫:“修然你别这么看我呀,你看我把谁带来了,你一定想不到。”说完便让出身后的人。纪修然看过去,瞬间便变了脸色,看着来人激动的跑过去,扑到身上抱住,声音略带哽咽的说:“大哥,你怎么来了?” 纪大哥接住扑过来的幺弟,宠溺的拍拍他的后背说:“我来看看你,顺便接你们回去。” 会考揭榜之后,纪修然便给家里送了信,纪家人接到信之后,知道纪修然考中了,都高兴都很,当时纪母便又想要进京,说是不放心孙子,担心两人回来的路上照顾不好小孙子,全家人都不同意,最后还是纪大哥说自己可以进京接人,纪母才作罢。 而且恰好这时候,实验室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之前纪修然给他们的橡胶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现在已经可以做出一部分可以用的橡胶,可以用来做新式的防震马车。等到马车做好的时候,纪大哥便可以出发了,算算时间刚好。 纪大哥和纪修然说完话的时候,正好后面的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纪修然看过去,意外的出声:“红苑和大嫂也来了?” 纪大哥脸上赧然的说:“我走之前红苑突然提出要一起来,我想着这可能是她出嫁前唯一一次出远门的机会,便答应了,你大嫂,我是想着让她来京城长长见识。” 纪修然听了之后,揶揄的看了一眼纪大哥,说:“大哥还真是好丈夫好父亲呢。”纪大哥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笑。 这时候石靖琛抱着嘉宝走过来给他见礼,刚好给他解了围,纪大哥赶紧转了话头说:“这便是嘉宝吧,给我这个大伯抱抱。”纪大哥把嘉宝接过来,家里几个小孩出生的时候,他多少也抱过,所以抱小孩他还是很熟练的,把嘉宝接过来抱好,嘉宝也算是听话的很,被陌生的纪大哥抱着也没有不乐意,纪大哥仔细的看了一下嘉宝,说:“爹娘早就盼着你们带嘉宝回去了,家里给嘉宝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这孩子看起来还真像我们家里的人,你看他的眉眼和我们家的人多像呀。” “见过嘉宝的人都说他的五官长的像我,脸型像三哥。” “这倒是。”走进来的纪大嫂站到纪大哥身边,仔细的看了一下嘉宝,也赞同的说道,“看上去还真像是你们两人的亲生儿子。” 纪修然看到纪大嫂和大红走过来,看她们脸上神色有些疲惫。便道:“大嫂和红苑一路辛苦了,快进屋歇息一下吧。” 大红顺势给纪修然和石靖琛行礼,纪修然看着长成大姑娘的她,不免感叹了一下时光飞逝。 小院子里房间在多了有福一家子之后已经住满了,现在纪大哥三人来了之后便没有地方住了,曾君辉早就料到了,说:“这样吧,反正小院的租期也快到了,你们一起搬到我的一处小院里暂住吧,我那里正好有一个合适的地方,也就几天而已,并不妨碍。” 纪修然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一会儿便搬过去吧,曾兄先去带大哥他们过去,我们收拾好就过去。” 其他人也都同意了这样的安排,就开始分头行动。本来纪大嫂想把嘉宝也一起带走的,但抱着他转身的时候,小嘉宝开始哭闹着不干了,纪修然只好把他接过来哄,谁知道他接过来之后,小嘉宝便停下来不闹了。最后没办法,只得把小嘉宝留给两人带着。纪修然看着怀里高兴的玩着自己小手的嘉宝,哭笑不得的对着石靖琛说:“这小子也太机灵了。”石靖琛赞同的点点头。 就当两人转身要进屋收拾东西的时候,大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说:“新进进士纪钧纪大人是否在此?”纪修然和石靖琛疑惑的相互看看,说:“出去看看。” 来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官差样子的人,正站在门口往里看,见到来人,便上前行礼,说:“是否是纪钧纪大人,在下吏部派送公文的小吏,现在给纪大人送任职公文。还请大人上前接受公文。”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整个人都懵了,愣愣的说:“我并没有参加授官考核呀,这公文是怎么个说法?是否是送错了?” “大人可是麓州青阳县人士?” “是的” “那就没有错了,这便是大人的任职公文,具体是怎么回事,小的人微言轻,并不是很清楚。大人还是先接受了公文吧,其他事情以后慢慢理论便是。”这位小吏态度恭敬的和纪修然说明,像这种没有经过授官考核便被授予官职的,无不是有手段后台之人,这些人他们这些小吏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纪修然无法只得接过公文,拿出一些银两答谢了这位小吏,把人送走。 这人刚刚前脚送走,后脚便又迎来一位穿着兵服的小兵,拿出一份公文,道:“这里可有一位石靖琛军爷?”纪修然和石靖琛同时转过头看向他,那位小兵,上前一拱手,声音洪亮的说:“可是石靖琛军爷?” 石靖琛点点头说:“我是石靖琛,但不是什么军爷。” “那俺就不知道,俺是奉命来给石靖琛送公文的,只要你叫石靖琛,那就是给你的。”说完把手里的公文递给石靖琛,石靖琛只得接过来。 “公文送到了,那俺先走了。”说完便转身上马要走。 纪修然赶紧出声道:“等一下,这位小哥,我让家人拿些好酒给小哥,当时答谢,小哥不妨稍等片刻。”说完便示意有福去屋里拿一坛酒过来。 那位小兵听到有酒,便停了下来。纪修然趁机上前,问道:“还不知小哥从何方就职,这是从何处来。” “俺是兵部王将军麾下的传讯小兵,从兵部来。” “那这公文是何人所发,你可知道?” “俺只负责送信,其他的都不知道。”纪修然见这个小兵知道的也不多,便把酒给他,送他离开。 两人一人手里一份公文,眉头紧皱的看着彼此。最后纪修然出口道:“罢了,先回去吧,看看公文里面写的什么,再做打算。” 进屋之后两人打开公文仔细看,纪修然的这份公文是任职嵩县县令的任职公文,嵩县关外最北边莫州境内的一个县城。莫州便是夏国最北方接壤北羌的州府。当真是地形复杂,势力混杂,并不是好去处。看完之后,纪修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那位大人物,才会这样戏耍自己。 而石靖琛的公文却是封他为定北军左翼王将军麾下的百户夫长。这定北军便是驻扎在莫州的军队。看来这背后之人还是知道纪修然和石靖琛关心的人。纪修然皱紧眉头,抿唇不语。这两份公文看起来颇为蹊跷,特别是石靖琛的那份,一个小小的百户哪用得着兵部武选司专门出任职公文,而且还千里迢迢从京城调入,怎么想怎么诡异。 石靖琛看他烦恼,出声安慰他道:“修然,既来之则安之,起码我们还在一处。” 纪修然听了之后,眉头还是没有舒展,拿着公文,又仔细看了一遍说:“我记得当时那个小兵说他是王将军手下,这公文上也是一个王将军,不知这两个王将军有没有什么关系?”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之后,也把公文又拿过来看了一遍说:“我记得王大哥曾说过他家里有一个堂叔在兵部,我们或许可以找他问一下。”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点点头,眉头稍微松开,叹口气说:“这下子便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一会见到大哥还要和他好好说一下才行,爹娘知道我回不去之后,肯定心里很失落。” 石靖琛笑了笑说:“这个修然倒是不用太担忧,家里人一定会支持修然的。” 当纪修然和纪大哥他们说的时候,纪大哥听到自己幺弟被任命成县令,激动的很,完全没有纪修然所想象的不忍和不舍。这样纪修然感觉更加郁闷了。 还是大红说了一句:“这样小叔是不是不能回家了,那个嵩县在哪里?远吗?小叔什么说时候能够回家?” 纪修然感动的看了一眼大红,心想真是没白疼这个大侄女,“嵩县在再往北的地方,离我们青山村很远,比京城还远,最近这三年,小叔是不可能回青山村了。” 大红听了颇为遗憾的说:“这样呀,那我们都会很想念小叔的。” 纪修然笑笑摸摸大红的脑袋说:“小叔也会想念你们的。” 想当初第一次见大红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岁的干瘦黄毛小丫头,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等他再回青山村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嫁人生子了。纪修然瞬间便有些感伤。 大红看纪修然面露难过,便安慰他到:“小叔别难过,等小叔到了地方,我们可以去看你。”这一次的京城之旅让大红的胆量大了不少,觉得再远也没有什么,只要他们想去便可以去。 “算了,那里地势险峻,情况复杂,还是莫要冒险,等小叔三年任满便可以回家看你们了。” 第 78 章 纪修然和石靖琛有了新的任命,便要准备去任上的东西,还要安排好家里的事。 他拿出钱匣子清点一下自己的存款,之前带在身上的加上后来陆陆续续增加的,一共四千多银子,拿出其中三千两,拿上准备的砖瓦窑的配方和建造方法去拜访公孙子瞻。他之前是准备临走之前去找一次公孙子瞻让他帮忙介绍一些好的工匠,带回去建书院的,但是现在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但是修建书院的人手还是要找他帮忙介绍。 公孙子瞻在工部任职,肯定有这方面的人脉,但是现在他没法回去,但是工匠还是要找,并且还要让公孙子瞻介绍一位有主持大型建筑工程的能工巧匠给他。 纪修然见到公孙子瞻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之后,便看向公孙子瞻。 公孙子瞻沉吟一声道:“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并不是很好请,为兄可以帮你说项一下。” 纪修然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推给他。公孙子瞻拿过来看了一下,吃惊的瞪大眼睛,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好笑,想着三王爷还真是没说错,着纪修然还真是刁钻的很。懂的钻营和算计,却又很会把握度,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修然拿出来的这东西,实在是让为兄无法拒绝”公孙子瞻拿起配方仔细收好,又把银票退回去继续道,“但是这银票我不能收,修然有什么要问的,便说吧。” 纪修然知道他的意思,关于他授官的内幕,公孙子瞻必定知道一些什么,只是不好明说,纪修然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摇了摇头,只是问了一下嵩县的情况。 公孙子瞻松了一口气说:“嵩县地理位置特殊,是边城通往内地的必经之地,现在已经三年没有县令,县令之职一直是由县丞张勉暂代。” 纪修然听了这话,眉头紧皱,看了嵩县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复杂,知道了想知道,纪修然便像公孙子瞻行礼道谢:“子瞻兄,多谢告知,就此告辞。” 公孙子瞻回礼说:“修然不必多礼,如有困难可以写信告知,能帮的地方为兄一定帮。” 对于嵩县的艰难境况,公孙子瞻是可以预见的,所以才会这么慷慨的承诺,毕竟把纪修然推入到这种境地的,说起来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当初没有自己极力的推荐,三王爷也就不会注意到两人,便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授官。 等纪修然走了之后,公孙子瞻便带着这些好东西去给三王爷,让三王爷出面解决纪修然的事。 “这个纪修然,有这些好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三王爷身边的谋士忍不住抱怨,这新式烧制砖瓦的方子,节省工时,造价低,虽然没有传统工艺烧制出来的耐用,但是对于广大的百姓来说,有这样的砖瓦,就够用了。这些可以积累民心的好东西对三王爷来说,是最需要的。 “早拿出来还怎么和你讲条件,拿好处。”三王爷看到方子心情颇为轻松的开玩笑说。 公孙子瞻听了这话,也觉得无奈又好笑,说:“那纪修然的请求就由王爷去办吧,下官能力有限呀。” “这点小事交待下面一声就是。”三王爷听到他话里的说笑成分,不满的斜睨了他一眼。公孙子瞻当做没看见。 公文中要求六十天到任,纪修然没有时间再回一趟青山村,必须要在出发前把要安排的事情交待好。他把从公孙子瞻那里要来的人交给纪大哥带着,还写了三封信发出去,一封给纪父,一封给席先生,还有一封是给吕师兄的。 家里的地和山头交给纪父负责,书院和实验室,学堂这些暂时交待给席先生负责,而给吕师兄的则是要他在现在学生中召集人手,他把事情都在信中一一写清楚,还给纪大哥交待了一遍,这才放心。又拿出之前带去给公孙子瞻而并没有收的那三千两拿两千两来,用作建书院的开支,并且交待纪大哥以后家里的田地和山头的收入都让纪父自己收着,他和石靖琛这边有俸禄,还有曾君辉这边的生意的收入足够用了。 曾君辉这边除了珍馐阁里面的分红,还有暖房蔬菜的收入,过完年入春之前的这两个多月里面,曾君辉大赚了一笔,给纪修然分了两成,并且还给了纪修然一个契约,以后每年暖房蔬菜的收入都会分给纪修然两成。为了宽曾君辉的心,纪修然没有拒绝。 纪修然两人事情准备差不多的时候便邀请曾君辉几人聚一聚,算是庆祝也算是离别宴。 因为郑老大已经早走一步,去南方走货,之前在京城耽误的时候太久,为了赶上入冬前回到关外,纪修然考试结果出来之后,给他道了喜就启程了。这次宴请只有曾君辉和王成林,还有几个和李书华一起和这次在京城结实的读书人。 为了避免双方不自在,纪修然开了两个包厢,一个给曾君辉和王成林,一个给李书华几人。 开席之后,纪修然在李书华他们这个包厢里面陪客,纪修然拿起酒杯敬几人道:“此次一别,不是何时相聚,在下先敬大家一杯,预祝各位官运亨通。” 几人拿起酒杯回敬,他们都考中“庶吉士”还要在翰林院待三年,要比纪修然前途光明,而且他们也都知道纪修然这个官来到蹊跷,而所到之地又是传说中的关外的不毛之地,心中便颇为同情。 他们当中也就李书华是真心替纪修然担心,便真诚的对纪修然说:“纪师弟,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写信给我,如果能帮的大家一定想办法帮忙。” 纪修然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到时小弟写信要棉衣木炭的时候,各位可一定要出手帮忙呀。” 谁都知道关外越往北的地方冬天越冷,还传言冬天雪深到大腿根,棉衣,木炭这些过冬必须品肯定是越多越好,也都听出纪修然是在开玩笑,活跃气氛,便都哈哈一笑,说到时一定鼎力相助。 纪修然也没有把他们的话当真,说过笑过便过去了,而且纪修然真心觉得外放,比待在京城和那些老狐狸勾心斗角要好的多。 等宴席结束之后,纪修然把几人送走,他们喝酒还是很节制的,并没有人喝到烂醉,都还能够正常走路,但当他来到另一个包厢里,便看到曾君辉和王成林两人已经喝的烂醉如泥,而石靖琛坐在一边,也喝了不少,纪修然只得让人来帮忙把两人好生送回去,而自己则和有福一起架着石靖琛上了马车。 等到家喝过醒酒汤之后,石靖琛才恢复清醒。纪修然看他无碍了,才问他:“三哥,今天王大哥有说什么吗?” 石靖琛摇摇头说:“看样子王大哥并不清楚。” 纪修然点点头,说:“不管怎样,背后之人都没有要加害我们的意思,我们好好做就是了。”石靖琛也赞同的点头。 等准备好东西,安排好所有的事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纪修然他们也到了出发的时间了。出发之前纪大哥找到纪修然,纪大哥他们想送走纪修然再启程回青山村,说:“幺儿,你真打算把嘉宝带过去?听说那里环境艰苦,嘉宝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要不还是我把他带回青山村吧,有咱爹娘和我和你二哥,不会让嘉宝受苦的。” 纪修然摇摇头说:“大哥,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我自是知道在家里,嘉宝也可以被好好的照顾,平安长大,但是嘉宝是我和三哥的儿子,我们舍不得他。”纪修然还有一个顾虑,从小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以后嘉宝怎么会和他们亲近。“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嘉宝受苦的。” 纪大哥看纪修然心意坚定,便也只好作罢。 纪大哥走了之后,大红却出现在他的门口,纪修然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便笑着说:“红苑,找小叔有事吗?进来说吧。” 大红走进了,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了之后,才开口说:“小叔,我过来想和你说说学堂的事,我有一个想法,想和小叔说说。” “噢?什么想法?”纪修然停下手头的事情,认真的看着大红。大红攥了攥手心,才开口道:“小叔,我们的学堂里面可不可以收女学生?咱们的学堂和别的学堂都不同,别的学堂是不会收那些年岁太大的人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收女学生?” 纪修然听了她的话,吃惊的瞪大眼,没想到大红的思想意识会这么超前,纪修然不禁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身上散发出一股自信,是和之前最大的区别,纪修然一直一来就觉得大红是纪家第三代里最聪明最有魄力的,果然没错,只是可惜呀,生不逢时,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束缚,定然无法让她干出一番事业,想到这里纪修然不禁为她感到不公,如果可以纪修然当会全力的支持大红。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大红的话,开口道:“也不是不可行,但要从长计议,第一点,你要解决先生的问题,就算是我们学堂,要办女子班,也不能挑战礼教,所以女子班的先生也要是女子。如果你能够想办法找到女先生,小叔便支持你在学堂里面开设女子班。” 大红听了之后,惊讶的瞪大眼,说:“我,我不行的,我只是想给小叔提意见,村里很多姐妹没有书读,我觉得他们可怜,便想着也给她们一个机会。我没想过自己去做。” 纪修然听了她的话,笑了一下说:“红苑,既然你之前没想过,那你现在变可以好好想想了,关于先生这些,到时候可以找师母帮忙,但是其他的事就要你自己承担了,你好好想一下,小叔三天后便出发,到时候给我答案。” 大红听了之后,愣愣的点了点头,离开,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不过顺着纪修然给她的思路想一下,又确实可行,反而一时间让她觉得,自己能够做成的话,自己所学的东西也没有用武之地,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动。 纪修然离开之前大红又去找了他一次,表明自己要开设女子班的决心。纪修然便把自己总结的办理学堂要注意的事项的小册子给了她,还把一些女子可以学习的技艺总结了一份出来,给了大红。有了这些大红的信心更足了,欣喜的接受,真诚的对着纪修然道谢。 第 79 章 纪修然和石靖琛告别众人,启程,来到的时候只有两辆马车便够了,这次去往关外便又多加了两辆,其中一辆上全部是嘉宝的东西,这次纪大哥他们带来的新马车其中的三辆给了纪修然他们。除了他们和厨娘一家之外,还有护送的人,领头之人是王成林认识的人,出发之前双方便见了面,互相认识了一下。 一路上很顺利,除了路难走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而且改良过的防震马车效果很不错,就算是嘉宝待在马车里面睡觉也不会被颠醒。纪修然则在留心一路上所到之地周围的环境,之前虽然听曾君辉和郑老大提过关外的一些情况,但是都不如亲眼看到的准确,纪修然看了一下周围的植被,都是阔叶落叶树和针叶树,和原来世界里的情况相似,但又有所不同,这里的树木品种他并没有见过,但这些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纪修然估计这些地方的百姓之所以这么穷苦,一个是因为山路难走,另一个便是冬季悠长寒冷,种地只有一季收成,在现在这个没有改良水稻的时代,他们种地收成可想而知,可不就困苦艰难的多吗,而且像莫州这个地方又紧邻北羌,冬天的时候还时不时要防范来抢掠的北羌人,生活过的就更加艰难了。 纪修然看到真是情况之后皱紧了眉头,看了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等进入莫州境内之后,纪修然趁着休息的空档里找到周围村子里的人问了一些情况。了解到这里主要种植一种叫黍麦的一种产量相对高,味道却很不好的粮食做主食,其他的会种一些大豆和玉米,红薯也会种一些,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土地肥沃,亩产量要比青山村高。 纪修然把这些情况记下来,然后想应对方法。黍麦这种东西他是没见过的,没有办法想,但是玉米在青山村的时候已经找到了好的种植方法,不知道拿到这里来适不适用,回头吕师兄来了之后,让他好好的研究一番,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好方法。 大豆的话却让纪修然想到一个好方法——榨油,之前在青山村的时候,因为后来赚了钱之后,家里便没有缺过菜籽油,所以他也就没有心思去研究新的更有效的榨油方法,但是到了这里,为了改善当地百姓的窘况,纪修然不得不再拿出记忆之书翻看一下,找一种有效的可行的新式榨油方法出来。 好在他家乡还留存了一些古法榨花生油的油坊,小时候也去玩过,记忆之书里面应该有收录,应该不难找到。现在就等着到了地方之后,看一下具体的情况,再做打算。 到了莫州府城,纪修然先去府衙报道,拜见上司,然后也没耽误时间,就直接启程去了嵩县,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嵩县县城外的时候,便见到一行人正等在路口,看到他们一行人便上前行礼,打头的人开口道:“下官张勉,携衙门众官员特此迎接纪县令高架。”身后十几人也随着他的话行礼。 纪修然掀开车帘站到车辕上,回礼说:“诸位辛苦,快快免礼。” 待到领头的张勉起身之后,身后的人才起身。纪修然看了这种情况,眉毛微挑,笑而不语,他这刚从州府出来他们便听到了风声,还能算准他们到达的时间等在路口,想想都知道不正常,而且看这个架势不知道是真心迎接还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来之前对于莫州的情况他便做了简单的了解,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大概的情况还是知道的,特别是从公孙子瞻那里听到一些情况之后,他还特意去注意了一下以后要一起共事的几人,这个张勉他更是特意关注。嵩县的十年县丞,嵩县的本地人,代县令三年,在嵩县的势力可谓是根生蒂固,便是此次嵩县收回权力最大的阻碍。 纪修然想到这些,面上的笑容愈发的温和,而且他面嫩,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文弱的体质再加上温和的笑容,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众人看着新来的县令这个样子,心里便有了计较。而且看他一副完全没感觉到不妥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感觉是没什么经历的愣头青,这样的人也是最好糊弄的,众人心里放松了下来,脸上便显现了出来。 纪修然看这种情形,便知道这些人怕是把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欺负的软柿子了,没关系,他不急,有的是时间和他们慢慢玩。 等到纪修然一行人来到县衙后面给县令准备的住所的地方,纪修然看到府邸的落魄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这破败的模样,分明是没有整理过,很好,这个下马威他记下了。让厨娘一家三口进门打扫几间房屋出来,暂时先住下,其他的再慢慢整理。 院子里原先留下来的几个老仆人,纪修然也一一给他们做了安排。 护卫的人,纪修然只好让他们去驿站休息,不过他们把纪修然送到之后便是完成了任务,看这个情况便也不多留,直接告辞回程。纪修然看他们去意已决,只得看着他们离开,走之前还每人送了一坛子烧刀子。 纪修然安排好家人之后,第二天便上任了,纪修然带着有福一起走进县令当值的房间的时候,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好,这些人还没有嚣张的,随便给他找一个地方打发。纪修然走进内堂书桌前面坐下,对着旁边一直跟着他们两人的小吏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吏作揖行礼回道:“回县令大人,小的田罗。” 纪修然点点头,说:“田罗,你和本官说说县衙的具体情况。” 田罗应了一声“喳”,开始说起县衙里的人员情况,这些都是一问便知的事情,田罗也没有隐瞒,详细的和纪修然说清楚。纪修然便听,便观察这田罗,瘦小的个子,憨厚的长相,看起来不像是奸诈之人,但是纪修然也没有太快的下结论,这是仔细听着田罗的话,时不时的提问两句。 等纪修然把这里的人员分配都弄清楚之后,又对着田罗说:“你去把这几年的卷宗找来给我看看。” 田罗领命离开。 纪修然开始拿出桌上的公文看起来,这些公文看来是一大早便被送过来了,他拿起来看看发现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手指轻叩桌面,想着要怎么破除这种困局,一旁的有福看到纪修然停下来,则尽职的给纪修然奉上一杯热茶。 纪修然看向他,说:“有福,你不用待在这里伺候了,出去转转吧。” 有福收到命令,低头应是,便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张勉便进来了,进来之后先行礼,然后拿出手上的文件送到纪修然手上,说:“这些大人要的公文,下官给您送过来,如大人有何疑问,尽可问下官。” 纪修然没想到,这张勉会摆出这样的做派,挑了挑眉,笑了一下说:“本官只是想了解一下本县的情况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张大人不必介怀。” “既然如此,那下官给大人解说一下便是。”张勉不等纪修然回话,便打开桌上的卷宗,开始解说,纪修然笑了笑,并未阻止,仔细的听着他的解说。心中则想着,这张勉这么积极,看来这过去的卷宗中,必定有些猫腻,只不过他现在身边无人可用,不方便全面查看。 等张勉终于走了之后,有福也正好从外面回来,纪修然看向他,问道:“如何?” 有福行了一礼回道:“回主子,这田罗走后便被一个小吏截住,然后便被拉去了张大人的房间。” 原来之前纪修然让有福出去是盯梢去了,看来这县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张勉紧盯着,看来之后要小心行事才行,但是想想又觉得憋屈,纪修然不免又在心中诅咒了几句让他陷入这种窘境的幕后黑手。 这时京城的某个房间里,那“幕后黑手”突然想起纪修然,便对着旁边的公孙子瞻说:“算算日子,这纪修然应该已经到了吧。” 公孙子瞻回道:“应该是到了,只不过这是嵩县情况复杂,还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 幕后黑手三王爷漫不经心的看着公文,说:“你无需担心,这纪修然本事可不止这些。”对于自己的眼光,他还说相当有信心的,这嵩县的困局还当真只有纪修然有能力破开。 “没想到王爷这么看好修然。”公孙子瞻吃惊的看着三王爷,他一直看不懂三王爷对纪修然的态度,如果是看重却又不重用,授官也看起来更像是发配,让人着实看不懂。 三王爷并不在意公孙子瞻疑惑的眼神,随意的说道:“合适之人当然要用到合适之处。” 公孙子瞻听到这话,浑身一凛,也不敢继续探究。 第 80 章 纪修然知道自己在衙门里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之后,便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天天上职便是看看送上来的公文,打发一下时间,没事之后便回衙门后面的住所,去照顾嘉宝,看上去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让张勉一众人感觉有些不正常,反而更加觉得着县令看上去没有那么简单,加大了对他的监视,等到十天半个月过去了,纪修然还是一点动作也没有,他们从稍微的放松下来。 石靖琛在他们安顿下来之后便去了军营报道。军人报道之后便要住在军营里,每十天休沐的时候才能回来,所以这段时间石靖琛不在,纪修然心中颇为不适,而且又遇到这么一个寸步难行的窘境,心中自是郁闷,烦躁的时候便只能回家逗弄嘉宝,这样才不至于把自己逼疯,纪修然看着又长大不少的嘉宝,自言自语道:“不知三哥那里怎么样了。” 石靖琛去报道的时候接待他的是王将军身边的副将,王允,不知是不是王成林提前写过信还是怎样,这王允对待他的态度特别好,石靖琛自然接受王允的好意,有王副将带着报道的时候很顺利,但等他来到分配的小队训练地的时候,便感觉出一丝异样,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石靖琛这么敏锐的人,自是一来便感觉到了,他扫视了一圈,看着颇为不服气的一张张面孔,眼神幽深,并没有多说什么,等王副将站到队伍前面,大声宣告:“此人是你们的新头头,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训练计划都要听他的,听到了吗?” 下面回应的稀稀疏疏,王副将大怒:“你们听到没有,大声回答,难不成想违抗军令不成!” 听到军令二字,这些人才浑身一凛,赶紧大声回答。石靖琛扫视一周,眯着眼睛盘算着,等王副将走了之后,这些人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对石靖琛态度不服加鄙视。石靖琛也不多话,拿起旁边武器架上的□□,一个枪花,对着一众人说道:“如有谁不服,可以出来比试,手底下见真章,大男人莫要背后说人。” 一众人看到他这样,架势很足的样子,还真有些被唬住了,而且石靖琛的话也让他们感到脸上有些臊的慌,背后说人什么的确实不是大男子所为。 石靖琛扫了一眼,看向众人的反应,心中点头,看迟迟没人上前,又说了一句:“谁先上?” 一直在众人前面的一人出列,做了一礼说:“让俺刘壮先来领教领教。” 石靖琛点点头,又示意他拿武器,准备好之后开始比试。石靖琛的枪法还是去了京城之后跟着玄武卫里的人练的,水平一般,但是好在他身手灵活,短短半年时间便练的有模有样,和刘壮比试起来也颇占优势。几百个回合下来,刘壮一个不甚被石靖琛抓到破绽,武器被挑落,只好认输。 石靖琛收势站好,扫视众人,又问:“还有谁要来?” 这是人群里走出一个和刘壮长相相似的人,抱拳说:“俺刘强想比试箭法。” 石靖琛点点头,放下□□,拿起一把弓箭,石靖琛最擅长的便是弓箭,和这刘强的比试自是没悬念,刘强之后又有几人出来和石靖琛比试,都以失败告终,最后等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些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对着新来的上司石靖琛也没有之前那么排斥,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佩服。 对付这些头脑简单的士兵,武力压制便是最好的方法,他们讲求强者为尊,不服打一顿便服了,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等到石靖琛十天休假回到嵩县的时候,纪修然早早的便带着嘉宝在门口迎接,远远的看到马背上英姿飒爽的人的时候,心中才真切的感覺到这一段日子以来是如何的想念,等石靖琛来到近前,看到他们父子二人翘首等待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是一片温热,跳下马向两人走去,把人紧紧的拥入怀中,以解相思。 一家三口相聚之后,诉说了这十天里的相思之苦之后,开始交流最近的境况,纪修然早就想和石靖琛抱怨了,这一段时间没人诉说都快要把他憋疯了,对于现在衙门里面的人一股脑的都和石靖琛说了,石靖琛耐心的听这纪修然说话,最后安慰他道:“修然莫急,这样人总归是要解决的,等以后三哥收服手下的人之后,便来给你助阵。”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心中便感觉安定的很多,这一段时间的事情确实让他感觉有些烦躁了,现在说出来之后心中也好受了起来,心中高兴,便也笑着说:“这可是三哥说的,到时候我可不会很客气。” 石靖琛宠溺的看着他说:“但凭县令大人差遣” 纪修然愉悦的看着他,露出这一段时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二天纪修然便带着石靖琛,一家三口外出游玩,算是散心,也想着在周围村子看看情况。 纪修然透过马车的车窗看到周围田地里的种植情况,现在已经春播结束,田地里已经可以看到嫩绿的禾苗。等他们走到东北部的一个村子时,在地里碰到了一个在地里巡视的老汉,便下车,和他说话。 “老伯,这地里种的是什么庄稼?” “这是黍麦”老汉听他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庄稼人,便也不奇怪他不认识黍麦的问题,回答了他。 “这黍麦一亩能收多少?”纪修然看了一下不认识的小苗苗,好奇的问道。 “能有五百斤,倒是将将够一家人的口粮。”老汉蹲在地头和纪修然悠闲的闲聊起来。 纪修然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才离开。这里的地虽然没有水田,但是地大多都厚,要比青山村的旱田收成高一些。纪修然听到这个好消息很高兴。觉得离他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县衙里张勉一众人等发现纪修然确实没有什么大动作之后便从心里放松了下来,观察了一段时间,便真心觉得这县令就是来混资历的,等到三年任期满了便离开,对纪修然的监视也便放松了很多。 纪修然现在没有动作,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而是在等着自己的人手到位,他之前到了莫州考察了情况之后就写了信,给了曾君辉让他送几个工匠来,特别是会建造火坑火墙的。 只有等到这些人到了,他便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 自从被石靖琛收拾过之后,他手下的那一队人便对他心悦诚服,石靖琛平时训练他们的时候,他们也都很听话,这样石靖琛很快就在定北军中站稳了脚跟。 后来纪修然没事的时候,就让厨娘弄些卤肉什么的,自己亲自给石靖琛送去,十天休沐的时候二人才能见面,这对于习惯了形影不离的两人,算是一种折磨,这么长时间的分开,两人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纪修然现在公务不忙,便会抽空去见一面,以解相思。 而每次带去的好酒好菜分量都很足,石靖琛都会分给手下的人,那些个大兵平时的军饷有限,可都舍不得这么大鱼大肉的吃,而且军营里的大锅饭能吃饱就很不错了,里面的油水少的很,能够时不时的吃到肉喝到酒,让他们对石靖琛更是死心塌地了。 石靖琛一身的好箭术,更是打猎的好手,平时训练的间隙里还会带他们进山,猎到的猎物都给大家分了,他们也能拿回家改善一下家里人的生活。 这些军人的家人都住在军屯里面,平时休息的时候也都是回家的,也有少数家人不在此地,或者没有家人的,分到的猎物可以留着自己吃,也可以卖掉增加收入,反正他们觉得跟着石靖琛很有奔头,天天训练的时候都精神抖擞。 石靖琛在平时的训练中都会排兵布阵,几人分成一组,形成一种合围队形,对战的时候互相照应,减少伤亡。石靖琛也把自己以前读兵书的时候的一些想法一一实验出来,找出最有效最佳的训练方法教给他们,还训练他们摆阵。 他们这一队人,训练了短短的一个月便初见成效,拉出去的气势很是不凡。 这种改变很快便被上面的人注意到了,石靖琛不知道是谁把他安排进来的,但是王将军却是清楚的,而且也很好奇石靖琛身上的不同之处,能够让那位不远千里把人送来,所以便嘱咐身边人多注意一下石靖琛,于是他们这一支次小队有了这种奇异的改变之后,便被他们注意到,报给了王将军。 王将军便让当时接待石靖琛的王副将去问一下情况。石靖琛也不藏着掖着,便把自己琢磨出来的新式的训练方法写了一份出来,送上去。等到王将军拿到的时候,不禁拍桌大呼精妙,随后又感叹道:“后生可畏呀。” 王将军把这个方法报上去给了定北军的元帅,定北军便开始实行新的训练方法。 而远在京城的三王爷收到王将军的密信的时候,长叹一声,惋惜的摇摇头,又无奈的笑笑安慰自己道:“罢了,知足常乐吧。” 第 81 章 六月底的时候吕师兄终于带着二十个即将毕业的成人班的学生赶到。这届成人班收了八十多人,这二十个是其中最优秀的,又愿意远走关外的便被吕师兄带来了。 纪修然心情激动的站在府门口等着他们,车队停在门口的时候,吕清逸从马车上下来,纪修然立刻上前,行礼:“吕师兄一路辛苦。” 吕清逸赶紧扶住他的手说:“修然何必多礼,师兄一路看到这大好风景,心中欢喜,何苦之有。” 纪修然笑着说:“吕师兄还是那么肆意豁达,修然多有不如,心中惭愧。” 吕清逸好笑的点了点他,说:“修然也没怎么变嘛,还是怎么喜欢打趣师兄。” 寥寥的话语之中,两人之间的生疏已经消失,开始如在青山村一样的谈笑风生。 吕清逸和纪修然叙完旧之中,便把身后的二十人一一介绍给纪修然。纪修然点点头,笑意晏晏的欢迎他们。 众人休整好之后,纪修然便安排几人开始工作。现在他在衙门里面是寸步难行,完全被张勉架空了,单单一个光杆司令,谁也不听他的。这一段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翻看过去的卷宗。现在人手来了,终于有人可以用了。 对于自己现在的状况,纪修然并不担心,而且他心中早就有了对策。 吕师兄他们还带来了现在青山村培育的优良玉米种,现在已是六月底,现在抓紧时间把种子分发下去还能赶上今年玉米种植的尾巴。时间紧迫纪修然也没有再浪费时间,让吕师兄和二十个学生先去住的地方休整一下,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他便给他们安排任务。 分发玉米种的事情还要他们自己人一份一份的发到各个村民的手上,现在他在衙门的行事不便,也只能用这种耗费精力方法去完成自己的计划。现在抓经时间分发下去之后正好播种,今年还能收获一波。这个新良种最大的优点便是亩产高,除此之外还有植株粗壮,不易吹倒的优点,很适合风多的关外天气。 嵩县下辖九个镇,每个镇子下辖数个村,吕师兄为了抢时间,让几人分开行动,每两人一组带着良种和盖了纪修然官印的文书下乡。他自己则带着两个人驻守在县城的据点。第一天的时候纪修然去看过,他们布置好的发放地点就在城门口,很引人注目,来往的百姓进出的时候都能注意到。 吕师兄还让跟着他的两个人,李彦和王路轮流的读告示上的内容,“今县令大人偶得一良种,再次免费发放,凡是家中有闲地者,均可领取,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听到消息的百姓围着开始议论纷纷,大多不敢相信,虽说是县太爷下令,但是免费赠送什么的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这是人群中一个脚夫打扮的中年汉子大声问:“这几位大人,这良种是什么种子?我们这些干苦力的也能领?” 李彦看了一眼这人,发现他是很真诚的在发问,便回答说:“只要家里有地种都可以报上名字,核对无误就可以发放,种子是玉米种,此种是新培育出来的良种,亩产高,不易倒伏。” 李彦说完还拿出一把种子拿着手上给周围的人看,看到金黄的粒粒饱满的玉米种子的时候,周围的人开始纷纷议论,“这种子看起来真好,颗颗饱满。” “看着真是喜人,要是有这种子,我家那几亩地今年岂不是能收不少,今年的口粮就能解决了。” “谁说不是,反正我是要领的,而且大人说了是免费分发,我家正好还有两亩地留着种豆呢,正好用来种这个。大人我要报名。” “哎哎,等等,我也要报名。” 议论完之后大家都开始行动,家里有地的都纷纷报名,家里地不多的,或是做不了主的都赶紧回家问一问,好赶紧回来报名,大人们说数量有限,不抓紧时间,没有了怎么办。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行动起来。 李彦和王路也都纷纷忙碌起来,他们这次带来了三千斤的种子,对于整个嵩县来说并不够,只能在发放的时候仔细的核对,保证发放的每一粒种子都能得到好的利用。其实真正的农人对待土地和种子都是很虔诚的,只要是把种子发放到他们手中便不用担心,他们不慎重对待,防就是防的那些滥竽充数的人。 这时的张府,一个身影匆匆跑进府中,来到前院的书房。只看这张府的奢华的装饰,便可以看出这府中的主人,是个安于享受的主。 这个身影来到书房门前向门里通报:“报主子,小的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只听到门里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进来说话。” 那人低着头走进书房,行礼之后说:“主子,那几个纪县令家乡来的人有动作了。” 书桌旁的人抬起头看过来,正是张勉,问道:“什么动作?” 那人继续说道:“他们正在城门口搭台子发什么良种。” 张勉听到之后眯了眯眼,说:“良种?” “是的,小的看的很清楚,金黄的玉米种,看上去确实是优质良种。” 张勉听了之后冷哼一声说:“看来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一个寒门穷小子还有底牌,你去想办法弄些良种回来。” 那人为难的说:“这,恐怕不行,他们核对严格,我派去的几人都没讨到好处。” 张勉面色一沉,冷眼扫了那人一眼,那人浑身一凛,一身冷汗,“哼,没有的废物,弄不到便找些人捣乱,这还要我教你吗?” 那人赶紧弯腰行礼:“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说完立马离开去办事。 那人出来之后便去自己的地盘找到经常帮自己做事的几个兄弟,他怕事情办不好,把自己平时关系好的几个兄弟都请来了,这人便是整个嵩县城内有名的地痞无赖头头张三,其实嵩县城的人都不知道这人是张勉的手下,专门给张勉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平时他在嵩县城内作威作福便有张勉罩着他,也因为这层关系结交了一些同好,这些人知道张三有些门路,对他也颇为客气,知道他要帮忙便也都答应了。 但当他们到地方之后发现要和县令做对的时候,都开始心中打鼓,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和张三关系没有那么铁的先开口说:“张三,你这可不够意思,怎么没提前告诉兄弟们是要和县令做对?” 张三不甚在意的说:“诸位兄弟放心便是,我家主子肯定能保大家平安,大家信我,做完这波每人二十两银。” 这些人之所以喜欢和张三来往,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便是他出手大方,这些人听到有二十两银这么多,便开口道:“那兄弟们便信你这次,你可以保我们平安,要是出事了,可别怪兄弟们翻脸不认人。” 张三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家放心吧,那次跟着我做事不是有惊无险,这次也一样,做完这一场,我请大家喝酒吃肉。” 这样其他人才放心大胆的开始拟定计划。 一个人上前报名,李彦拿出花名册仔细核对,这人是县城里的闲汉,自然是没有地的,不符合条件,李彦便如实告知:“这位大哥你没有地,不能给你发种子。” 那人自是知道这个结果,当场便暴起说:“你们欺负人,我哪里不符合条件,今天我就不走了,你要好好给我一个说法。” 李彦眉头一皱,瞪着这人,说:“有地之人才能领良种,这是早就告知大家的,现在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也不能改变事实,莫要浪费大家时间。” 这是人群中分散的几人便开始起哄的说:“谁说有地才能领?是谁说的道理,倒是出来说道说道。” 这时纪修然和恰好休沐回来陪纪修然巡视的石靖琛正好赶到,纪修然听到这几人在人群中煽动大家,便走上前,抬手止住人群的喧闹,高声说:“本官是新上任的县令,有地领良种是本官定的规矩,有人不服可以和本官理论,且说良种数量有限,有闲地才能保证今年播种,来年才能有足够的新良种,再说发放的是种子,没有地你领了种子要来有何用?吃吗?大家翘首企盼良种的时候,你食用良种的时候不怕难以下咽吗?” 纪修然的一番话顿时让周围的百姓听了也都义愤填膺,县令大人分明说了良种有限,这些让还在这里找不自在,真是可恶,虽然家里没有闲地不能种良种很可惜,但是今年培育出来新的良种,他们来年便可以种了不是。但是这些蛊惑大家的人简直没安好心,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在愤怒的群众们的帮助下,很快就把闹事的这些人抓了出来。 有认识几人的说:“这不是城里的无赖嘛,原来是你们这些败类在捣乱,这是太可恶了,拿着粮食开玩笑,也不怕天打雷劈。”说着也有几个人认出他们,纷纷上前给他们几脚泄愤。 纪修然看众人情绪差不多发泄出来之后,出来阻止说:“大家稍安勿躁,本官会把这些人投入大牢好好审问,大家现在赶紧继续领取良种吧。” 众人这才停手,看向纪修然,纷纷行礼,说:“多谢县令大人赐下良种。” “大家快快请起,本官只是做了份内之事而已,当不得大家这么大的礼” 即使纪修然让大家不用多礼,他们还是坚持给他行了一个大礼。纪修然无法只好领受。心中不免感慨这些百姓的淳朴。 第 82 章 纪修然和石靖琛把那些闹事的人绑了带走,石靖琛接手了审讯的事情,他没想到今天和纪修然一起巡视便会遇到这些糟心事,县令主持的事情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闹事,可想而知平时修然的处境是多么窘迫,这让他心中既心疼又愤怒,自是要好好的发泄一下,顺便好好的审审这些人,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哪个这样的胆大包天。 发怒的石靖琛是很可怕的,没用多长时间这几个人便招供了,他们都指证张三是带头的人。但是这张三倒是嘴硬的很,最后被刑讯的奄奄一息也没有招供背后之人是谁。这样石靖琛心情很不爽。 从刑讯室出来的石靖琛一身的低气压,让一路上看到他的人都下意识的离他远远的,当他走进纪修然的内堂,浑身的冷气还没来得及收敛,坐在书桌旁边的纪修然抬起头,感受到他的浑身低气压,对着他笑了一下,温声说:“三哥,怎么?事情不顺吗?” 石靖琛看到纪修然的笑脸,身上的气势瞬间便收敛起来,只是语气里颇为挫败的说:“那个领头之人不肯招供。” 纪修然了然的笑了笑,说:“果然不出所料,不过不要紧,他不招我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先让他们在大牢待几天吧,三哥,谢谢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了。” 石靖琛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叹口气说:“修然不用安慰我。” 纪修然笑着说:“我可不是在安慰你,而且后面的事还要三哥帮忙呢。” 石靖琛点点头说:“修然尽管吩咐便是。”纪修然听了他的话,顿时笑靥如花的看着他。石靖琛看他笑的如此好看,挑了挑眉说:“修然作为一县之长怎可在办公地点勾引为夫,作为一县表率,自当庄重,等回家之后,为夫再任修然施为便是。”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瞬间一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瞬间羞红了脸,轻啐道:“不知三哥跟哪个学到这些轻浮之语。” 石靖琛眼里含笑的说:“轻浮之语?修然不喜吗?” 纪修然被他看到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闪了一下眼神,说:“也不会啦。”平时正经英气的人原来撩起人来原来是这么有杀伤力,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想想平时都是他撩人,谁知道一时被撩,竟然一时之间无力招架。不过想想还真的感觉心跳加速呢。 石靖琛听他否认,便倾身上前,胳膊扶住两边椅背,把纪修然固定在椅子和他的胸膛之间,略带笑意的说:“那修然便是喜欢喽,那这样喜不喜欢。”低头附上纪修然的唇。 纪修然被他的举动惊讶的长开嘴,恰好被石靖琛钻了空子。一吻结束,两人都有想心潮澎湃,想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彼此都忙碌,像这样的身体交流的次数少之又少,今天这一次让两人都找到了当初互通心意时的悸动。两人便放纵了一个下午,就算是安静的待在一起,也觉得心中安稳欢喜。 这个休沐假期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的感情又恢复到最初的热度,等第二天要分开的时候,心中都很不舍,还是石靖琛先开口说:“修然等我,回去我便申请,到时候来嵩县驻扎,我们便可以天天相见。” 纪修然听了眼神一亮,又仔细考虑了一下,说:“三哥,我这次陪你一起去,你们来嵩县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石靖琛疑惑的看着他,纪修然笑了笑,说:“三哥,不信我吗?我手里这么多的好东西,随意拿出一些,你们将军便会自愿把你们分配到嵩县来。” 石靖琛翻看了一下纪修然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一百套改良过的新型帐篷和睡袋,一车三百斤的玉米良种,两大车的烧刀子,十头三百斤的成猪,再加上三车的粗粮。“修然何时准备的这些。” “昨天出事之后,我便想着要向定北军借助外援,但是又不能白借,便让人做了这些准备,除了这些还有这个。”纪修然拿出准备的部分图纸给石靖琛看,这些都是帐篷和睡袋的图纸,还有一些改良过的作战服的图纸,新改良过的作战服膝盖和手肘这些关节地方,都做了特殊处理,紧身的作战服穿在身上也不限制行动,做成冬装更是实用,对于定北军来说是很需要的东西。 石靖琛看过之后,点点头说:“有了这些应能成功。” 两人来到右翼军驻扎地见了王副将,把来意说了,现在以他们的身份只能见到王副将,不过把东西交给王副将也足够了,王副将接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瞬间看出他拿出的图纸的价值,立刻便找到王将军,王将军召见了纪修然。 王将军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强壮男子,身上的气势不是普通的小兵可以比的,脸色黝黑,不怒自威,纪修然进账之后,行礼问好:“下官嵩县现任县令纪钧见过王将军。” 王将军看着纪修然,看他一介文弱书生的样子,却完全被被自己的气势所慑,不禁在心中点头,看他行完礼便说道:“你拿出来的东西都是好物,只是不知所求为何?” “在下无所求,只有一个小愿望要将军满足。” “哦?说来听听。” “下官契兄便是将军麾下的一百户,下官希望能够让契兄带人驻扎嵩县,以免下官两夫夫分隔两地。” “照你所说,合情合理,即便没有这些,本将也不会罔顾你们夫夫所愿,强硬分散你们。” “那便多谢将军成全了。” 王将军点点头,挥手让他退去,然后拿起那些图纸看起来,忍不住感叹不愧是那位看好的人,随意拿出来的东西都这么精妙,感慨完之后便唤来手下之人把图纸拿给他,让他去找人按照图纸上的方法置办这次的军需。 这是王副将在外求见,王将军应进之后,从门外进来,拿着刚刚点完的单子,递给王将军说:“将军,这是纪大人带来的东西的清单,请您过目。” 王将军拿过来看过之后,忍不住暗喝一声,他以为纪修然带来的也就一车粮食顶天了,没想到数量种类这么多,不禁在心中暗腹这纪修然还真是财大气粗呀,不过带来的还真是好东西,“种子交给军屯去播种,这些东西很重要,你亲自去盯着,其他的粮食和猪肉交到伙房,今天做些好的,犒劳犒劳大家,帐篷和睡袋先放到军需官那里,那两车酒放到本将的私库里去” 王副将听到前面的时候,不住点头,等听到最后一项的时候,面上有些不忍的说:“将军,两车都放到你的私库吗?能不能留个一车出来,让大家尝尝?” 王将军历目一瞪说:“本将军看是你这个小子馋酒了吧,不行,全都放到本将都私库去,现在大夏天喝什么酒。”这些烧刀子虽然没听说过,但听名字就知道是烈酒,等到了冬天拿出来暖身,必定好用。 王副将愁眉苦脸的离开,放到将军私库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拿出来,看了这两车好酒是没有他的什么事了,不知道和石靖琛打好关系能不能弄到一些好酒喝。 王将军的动作是迅速的,第二天石靖琛他们小队便接到了调令,让他们驻扎嵩县。石靖琛接到调令之后便立马动身。 分发良种的工作还在继续,现在石靖琛小队人马来了之后,纪修然便不客气的征用了他们,每十人一小队和吕师兄等人一起下乡帮忙分发种子,还别说有了这些大兵站岗,分发的顺利的很多,来领种子的百姓看到气势汹汹的大兵们,大气都不敢出,赶紧领了种子就走,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本来还要再发五天的种子,将将三天时间便发完了。 石靖琛手下的这一百人之前就经常得纪修然照顾,纪修然送去的好东西他们也没少吃,所以出任务的时候都很卖力,完成的自然就快,纪修然知道之后心情大好,挥挥手,给每人都准备了好酒好肉招待他们,吕师兄和二十个学生这一段时间和这些士兵共事,也都熟悉了很多,席间自是放开了吃喝,热闹非凡。 忙完这件事的纪修然才回的衙门好好的上职,这天他刚在桌前坐下,便见张勉进来,表情恭敬和纪修然行礼,纪修然看着他,温和的问道:“张大人一早找本官所谓何事?” 张勉面色恭敬的躬身说:“县令大人不知要怎么处置之前打入大牢的几人?” 纪修然心中想这人表面功夫倒是不错,面上却没什么异常的看了他一眼说:“哦,暂时先关着便是,本官现在有其他事情,暂时无暇他顾。” 张勉上前一步,表示:“如果大人无暇,下官愿于大人分忧。” 纪修然笑了笑,心想果然是有人沉不住气了,脸上不动声色的露出恰到好处的动容说:“多谢张大人好意,只不过,本官以得到他们的口供,也不急于处理,便不劳烦张大人了。” 张勉听了纪修然的话后,平静的脸上的表情一僵,过来一会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说:“那,那便好,下官,下官先告退。” 等张勉出去之后,纪修然忍不住闷笑出声,第一次见到僵笑的人,原来是那么难看,想想张勉当时表情都要裂了的表现,纪修然心中忍不住的欢乐,该,当久了土皇帝,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他这个一县之长真发威的话,他这个县丞也只能老实的趴着。 也许是真怕纪修然手里有他不理的口供,第二天张勉便棋行险招,让人往牢里送了一些拌了毒药的饭食给张三。 纪修然早就防着他狗急跳墙,安排人看着张三,自从昨天张勉来过之后,纪修然便确定张三背后之人便是张勉,之前还只是猜测,但是他沉不住气自己跳出来的时候,纪修然便能确定了。 纪修然也是故意说手里有了口供的,不然他怎么会有动作。只不过着张勉也是够谨慎的,这样了还是没能抓住他的直接证据,纪修然“啧”了一声,这能暂时放过他,石靖琛安慰道:“就算拿到证据也不足以置他于死地。” 纪修然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也放开不再多想,只不过走到被救回来一口气的张三身边,蹲下来,平静的看着他说:“你现在还要继续包庇那人吗?今天若不是本官来的及时,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张三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现在还说不出话,听到纪修然的话,这能气愤的瞪大眼睛,怒视纪修然,纪修然嗤笑一声说:“真是执迷不悟,你以为是谁给你送的酒菜,以你对那人的了解,如果他怀疑你把他出卖了,会怎么处理叛徒?” 张三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一口污血从嘴里喷出。眼睛的光泽都暗淡了下来。 纪修然摇摇头说:“你在这里拼命的维护的人可早就生了舍弃之心,你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死,怎样?”张三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样,纪修然看他这样便一阵膈应,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不说本官便没有办法了吗,不过是花费一些时间罢了,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官便成全你。”说完甩袖便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多看张三一眼,明明是做便恶事的不忠不义之辈却还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忠贞模样是想膈应谁。 也许是第二天听说张三没死的事实,张勉更加担心了,也没敢再在大牢里面动手,便有动用手段,把和张三一起关起来的几人连带张三一起从大牢里放了出来。纪修然听到消息之后,笑了笑说:“终于还是走了这一步,正中下怀。” 第 83 章 纪修然虽然被架空,也看似这一段时间没有做什么正事,但是他亲自下令要关的人,衙门里的人还真不敢怠慢,但就是有人心中有鬼,明知不能为也要棋行险招。果然在几人被私自放出来之后,就有人立刻报告给了纪修然。 着小小衙门里也并不是张勉只手遮天的地方,在此地做了六年之久的主簿便一直和张勉不对付,之前张勉势大,他一时被打压的喘不过气来,终于等到新县令上任,又发现是个没啥背景的愣头青,一时间心灰意冷,完全没有要插手衙门内的勾心斗角的欲望,更是冷眼旁观起来。 但是现在看到纪修然采取行动,而且上来就让张勉束手无策,他才又燃起希望,这几天一直令人紧盯着此事的进度,所以事情发生之后,便是这个王由主簿最先发现的。 发现不对之后,立马报告给纪修然。 纪修然当即大发雷霆,高声呼喝出声道:“给本官查,本官倒是要看看是谁在和本官做对。” 王由听令,欣喜的应诺领命,立马转身去查案。 这时的纪修然则已经收敛起刚刚的怒意,轻笑了一声,这个王由倒是来到正是时候,且先让他查着,等结果出来了,犯事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由的动作很快,一天时间便把犯事的人查出来,全部送进的大牢里面,从上到下一下子抓出来,小官小吏十一个人,全部被一捋到底,去大牢里面待着了。这些人玩忽职守,私放在押人员,证据确凿,谁也救不了。 在王由拿到调查结果交给纪修然的时候,纪修然便把犯事的人都叫到大堂,他要公审此案,当然张勉也到场了。 十一个小官吏没押在公堂上,跪在地上,不停的喊冤,还不停的拿眼角扫旁边的张勉,而张勉则眼观鼻的坐在旁边,好像此事与自己完全无关。纪修然看他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为了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纪修然让衙门里的所有人都来看这场对质。现在看到平时的同僚一天不见便身陷囹圄,都吓的噤声不语,纪修然扫视一圈,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 一拍惊堂木,开口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听到惊堂木的声音,下面跪倒的众人一哆嗦,开始悉悉索索的哭诉喊冤。 纪修然又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不得在公堂上喧哗,一个一个报上名来,不然大刑伺候。” 底下的人再也不敢喧闹,带头的那人,抬起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张勉,没有收到任何信号,只得哆哆嗦嗦的报了一遍家门。然后一个个,都报完之后,纪修然面色严肃,声音一历的呵斥道:“你们作为衙门公差可知私放犯人乃是重罪,你们这是知法犯法,当从重处罚。” “大人,冤枉呀,小的也是听令行事” “是呀,大人,都是张县丞的主意,大人,小的冤枉。” 一时之间大堂上又喧闹不停,纪修然一拍惊堂木,转头看向旁边面色漆黑的张勉,说:“张大人,本县令是不信你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现在给你一次自辩的机会,这些人是不是你指使的。” 张勉僵硬着表情,起身对着纪修然行礼,说:“多谢县令大人信任下官,下官并未指使他们,他们在栽赃下官,还望大人明察。” 纪修然略带为难的回复道:“现在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被你指使,现在你拿不出有用的证据,本官也很难办呀。” 张勉脸色难看,咬了咬牙,走到大堂中,质问几人:“你们口称是受本官指使,可有证据?” 几人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并无证据,但是我们是万师爷亲口通知的,大家都知道万师爷是你的人。” 张勉利目瞪了一眼回答的那人,那人身形一哆嗦,又故作镇静的挺了挺胸脯。 张勉收回眼神,回复正常面色,对着纪修然一躬身,说:“回大人,这万师爷并非张某的属下,只凭这点不能断定此事是下官所为,望县令大人明察,还下官一个清白。”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在心里冷笑一声,看了这张勉是打算断臂自保了,这县衙里谁不知道这万师爷是他的走狗,两人狼狈为奸,干尽恶事,现在大难临头,便被毫不犹豫的放弃掉,不知道现在万师爷心里如何感想。 由于纪修然从没想过要用万师爷,所以今天上堂也没想过要通知他,不过早早的就让人把他带到后堂旁听了,现在不知道这万师爷脸上是什么表情。 而就张勉所说倒也是事实,这万师爷应是前任县令留下的人,只不过这三年来一直是张勉代任县令,一直跟在张勉身边听令行事,等纪修然来了之后,自认为跟着纪修然不如跟着张勉有前途,便也没有离开,还是帮着张勉做事,现在出事了,便被张勉顺手扔出来顶罪了。 纪修然看着一脸委屈又无辜的张勉,心中好笑,还真当人人都是傻子呢,不过纪修然也没想着这次便把人扳倒,说起来着张勉也确实狡猾,这两次的事情竟然完全找不到他的证据,就算纪修然想追究也没有办法追究。 最终,纪修然定案开口宣布道:“此案已经审理清楚,郑二等十一人私放在押人员罪名成立,徒三年,万师爷,主使者罪名成立,徒五年,于铺头听令,尽快把私放人员抓捕归案,退堂。” 之前的几人除了张三很快都被捉拿归案,纪修然亲自审理,把他们身上以前犯的事情一起审理,最终把这些地痞无赖流放边城造城墙去了。 这件事情之后,虽然张勉保住了自己,但是他在衙门里却越来越不好做,这件事让之前依附到张勉名下的人都认清楚了张勉的冷血,以后给他办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还会拿自己顶罪,一时间都没人敢凑到张勉身边。 而且这件事也让衙门里的人清楚的认识到衙门里面真正做主的人还是县令大人,就算是全衙门的人都把人架空,人家手里有官印,想什么时候拿回自己的权力便什么时候拿回。而且谁说这县令没有后台,没看到人家定北军的士兵都听他的调遣吗,这次事件哪哪都能看到定北军那些大兵的身影,也让纪修然以后在衙门的日子顺利了起来。县衙的这些小人物瞬间便看清楚了形势,纷纷投靠纪修然。 这次过后也让自认为根深蒂固,安全无虞的张勉等人不敢小看纪修然,也不敢明着和纪修然做对了。 空出来的那些职位正好让纪修然把李彦等人安插进来,安排还这些事,纪修然抽空到大牢里见了一面万师爷。 迟迟查不到张勉的罪证,这让纪修然始终如鲠在喉,而这被舍弃的万师爷便是一个突破口,之前的张三也是一个,可惜他自己不配合,现在被张勉想办法弄出去之后便找不到了,看了是凶多吉少,纪修然不得不再重新找一个突破口。 万师爷一副书生打扮,即便是身陷囹圄也没有多少绝望狼狈,纪修然看着这样的万师爷,皱了皱眉,看起来这人怎么都不像会是和张勉同流合污的人,纪修然只身来到牢门口,已经回复面色平静,眼神无波的看着稻草堆上的那人。 万师爷抬起头看向纪修然,笑了笑,像是待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然的招呼道:“县令大人来看万某,万某受宠若惊,只是这地方简陋,不便行礼,还望大人见谅。” 纪修然看他一副闲适自得的样子,挑了挑眉,说:“万师爷倒随性,纪某佩服,只不过万师爷有没有什么话要和纪某说?” 万师爷讪笑一下,落寞的道:“万某一个小小的师爷,怎会有什么于县令大人说的。只是万某自诩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落的一个惨淡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纪修然皱眉细思一瞬,道:“你可知之前张三的下场?如果你想活命,知道什么尽可告诉本官,本官自会保你周全。” 万师爷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说:“万某确实没什么可说,张勉私下的事情多是吩咐张三,所以张三出事,张勉才会自乱阵脚,而万某在张勉那里至始至终都只是弃子而已。” 纪修然看到确实问不出什么,便点点头离开,走之前还交待狱卒对万师爷多加照顾,当时看在他所做之事还没有那么无恶不赦,看在同为读书人的份上吧。 这样一来张勉的事情算是又断了线索,纪修然是绝对不相信张勉身上没有猫腻的,他这一段时间查了一部分卷宗,看上去中规中矩,就算是有错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查过衙门的账册,都没有发现大的纰漏,这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没有在工作上贪赃,那他那豪华的宅子,奢侈的摆设是怎么来的,查不到出处才是最大的问题吧,纪修然直觉告诉他这张勉背后说不定是有什么大阴谋,所以纪修然才一直和张勉死磕。张勉的事情不解决,纪修然心中总是不安稳,但是眼下他也确实没有头绪,只能把这事暂时按下,忙其他的事情。 第 84 章 吕师兄等人发完良种之后,这一段时间都在下乡指导百姓种地,吕师兄带着剩下的几人在嵩县各个村子里面行走,到哪里都被热烈欢迎,简直如鱼得水,纪修然看他忙活的这么欢乐,便也不去多管,让他们几人便宜行事,只不过让他们下乡的时候顺带的帮他绘制一份嵩县的详细的地形图,越详细越好,因为这个要求,纪修然还提供了绘制地形图的方法手册给他们,吕师兄收到手册之后,欣喜的答应纪修然的要求,还向他保证完成任务。 纪修然把事情交待下去便不再多关注,而是和京城的公孙子瞻联系了一下,他把培育出良种的事情写信告诉了公孙子瞻,并且告诉他可以派人去青山村取一千斤新良种,用作种植育种。同时也写了一封家书给纪父,报了平安,顺便交待了一下公孙子瞻派人取良种的事情。 他还在给公孙子瞻的信中提到希望他们的再建的砖瓦窑的时候,首先考虑在莫州开设,之前他把砖瓦窑的方子给了公孙子瞻之后,公孙子瞻把方子上交给三王爷之后,三王爷便已经命人着手在京城附近的宁州和豫州两地开设新窑,现在已经取得一定的成绩。现在应该在考虑第二批再建的事情,纪修然便是想在这第二次再建名单里多加一个莫州。在三王爷的计划里最近两年内要在全国各个州府都建立新的砖瓦窑,方便各地的百姓都能够用上新式烧制出来的砖瓦,也能壮大他自己的荷包。莫州当然也在计划内,只不过并不在前几批的计划里面而已,但是现在纪修然写信来了,对三王爷来说只是抬抬手的事情,顺手人情而已,当然会答应,更别说纪修然送上来的东西还那么有价值。 这个时代农业是一个国家的根本,粮食对他们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所以当纪修然说培育出高产的玉米良种的时候,公孙子瞻是震惊的,他没想到纪修然竟然这么厉害,这么多才,就算是农经之事也有所涉猎,高产的良种轻轻松松的便能拿出来,虽然后来知道并不是他一人之力,但是能够招揽到那么多都能人志士也是不容易的。就算是三王爷手下那么都有才能的人,也不敢保证一定有人能够做成这样的成绩。 三王爷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也沉默的数秒,才做出指使,最终被派去取良种的人,是他的一个心腹,而选出来育种的庄子,也是他私人的庄子,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手里怎么会没有一两个上百倾的皇庄。虽然知道皇庄里面的事情很可能会瞒不住皇上,但是这样也免了他上报的麻烦。 他私底下的动作从来没有刻意的隐瞒过皇上,皇上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父子二人直接都默契的当做不知道而已。 等到派去的人回来的时候,送上了几样东西,摆放在三王爷的案头。一沓上好的雪白的纸,一本开蒙的书,和那人做的厚厚的一沓报告,三王爷先拿去那沓纸中的一张看了看,递给一边的公孙子瞻,又拿起旁边的开蒙的书,这书是青山学堂用的,纪修然和几个先生共同编纂出来的那本,他翻看看了看,简单易懂,确实比现在大夏国普遍用的那些要好,又递给公孙子瞻,然后拿起那份报告,仔细看起来。 公孙子瞻接过那张纸,仔细的看了看,便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笔墨写了几个字试了一下,说:“这纸确实是上等纸,和最稀少的澄心纸也不差多少了。” 三王爷看着报告,脸上平静的回道:“而这只是青山学堂用来奖励成绩优异的学子的奖品而已。” “怎么会?”公孙子瞻惊异的低呼,谁都知道澄心纸产量稀少,千金难买,而这纸虽然没有那么完美,但想来产量也应该不高,没想到青山学堂却舍得用来奖励普通学子。 “这纸虽然不对外售卖,但在青山学堂内部却不是什么稀罕物。”三王爷闲适的看着报告,看到公孙子瞻脸色变化,抖抖手上的报告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这个事实,让公孙子瞻一时之间有些怀疑人生,何时千金难求的澄心纸也成了随处可见的普通物品了,这要是让其他的读书人知道,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疯狂呢。但是想想纪修然的为人,想想他拿出来那些接二连三的好东西,公孙子瞻也就平静了下来,好像感觉他那里有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了。 他淡定的放下那些优质纸,最后还又不舍的看了几眼,很多读书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笔墨纸砚,而公孙子瞻也不例外,看到好纸心里怎会不痒痒,但是想到纪修然那里却奢侈的随意发放,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还是会有不平衡。 三王爷看了他一眼,随意的开口说:“虽说是不对外售卖,你要是给一些好处给纪修然,顺便提出要一些这种纸,他应该也不会拒绝的。”说不定还会很高兴,毕竟对他来说这些纸真算不上珍贵的东西。 这纸便是赵山新研发出来的新品。赵山一直觉得自己的造纸坊一直在消耗银子,却没有给纪修然带来任何好处,心中很是愧疚,而且最近他人逢喜事精神爽,人品大爆发了一波,很快便打通了之前想不通的关节,才造成这种洁白的优质纸。恰好被去取良种的心腹拿到,送上来。其实纪修然自己还没有收到呢,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家里的造纸坊现在有多么牛,更不知道自家的造纸坊还在京城三王爷的案头大放了一下异彩。 公孙子瞻又拿起那本启蒙书籍,翻看之后,大呼妙,如果把大夏的启蒙书都换成这种,就算是再没有天赋的小孩,也能学会最简单的那些字,读个一两年出来也能够用了。 “这新的启蒙教材甚是精妙,若是推广开了,以后大夏的百姓读书便更容易一些。”公孙子瞻抬头和三王爷说。 三王爷点点头,说:“那你便负责和纪修然联系推广的事吧。”公孙子瞻行礼称是领命。 三王爷又把看完的那部分报告拿给公孙子瞻,“你看看上面所述之事。” 公孙子瞻看完之后,不禁佩服纪修然的才智和胸襟,单是建立一个给错过机会的成人读书的学堂这个想法,就能看出纪修然心胸阔达,后来还支持自家侄女建立专门让女子读书的场所,更是让人佩服。而且他在学堂里推行的几项政策都很有借鉴的价值,对经营一个国家也可以适用。特别是他提出的束脩贷的概念,更是让人佩服他的超前的意识。 更别说这后面附着的新式农具水车,防震马车的图纸,这些东西单是拿出一个就能造福广大百姓,而这些在青山村却已是随处可见的。 看完之后,公孙子瞻对纪修然创建的那个所谓的实验室更是抱着万分的好奇,报告中些到,很多新奇的配方和方法都是这个实验室一步步实验得出来的。而因为探查之人能力有限并不能参透里面的各种关节,只能大概的给出一个结论,里面人拿到的器具和瓶瓶罐罐中的东西,他们却无法全部弄清楚。 “王爷,这个实验室甚是奇怪,是否有关碍。”公孙子瞻担忧的看着那份报告,报告中所写的内容把实验室写的颇为神秘莫测,他担心这里面会有不妥之处。 “无妨,纪修然是聪明人,不会干蠢事的。”三王爷倒是不是很担心,聪明人最懂趋利避害,什么事对自己有利,什么事是不能做他们很清楚。 公孙子瞻点点头,这个倒是真的,看纪修然平时处事便可以看出来。但是看着三王爷对纪修然的态度,之前心中的疑问又浮上心头,沉吟一瞬,还是大着胆子问出声:“王爷,下官心有疑惑,还望王爷能为在下一解。” 三王爷挑眉看向他,语气平静的说:“有何疑惑?” “下官不懂王爷为何如此相信纪修然,却又不收为己用。”公孙子瞻大胆的说出自己的疑惑。 三王爷似笑非笑的看向公孙子瞻,说:“子瞻胆子大了嘛,竟敢质疑本王做出的决定。” 公孙子瞻听着三王爷的语气知道他并没有生气,便又大着胆子回复道:“下官不敢,只是心中疑惑而已。” 三王爷冷哼一声,说:“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关于纪修然之事,本王只能说,此人可为你所用,却不会屈于一人。” 公孙子瞻听了三王爷的这话,又对照纪修然的性格,确实是这样,可以随性的把自己有的好东西交给自己相交之人,却又不会随意的屈居他人之下,就如现在,纪修然心中也许明白自己身后有人,但是相交这么久却从来未多问过,明明心中明白,他所给出的东西最终会到谁手,却一直不点破。公孙子瞻现在明白了,三王爷和纪修然这种方式,是两人之间的默契,既然如此那他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 第 85 章 被念叨的纪修然这时候正在接待曾君辉送来的几个工匠,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底已经被“幕后黑手”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几个工匠都是曾君辉那里造暖房的熟手,纪修然写信给曾君辉的时候,他的后期暖房建造正好进入尾声,正好加班加点的赶了几天工,抓紧时间把自己的暖房建造好,便把这些个建造暖房的工匠打包送到纪修然这里来。 这些人到位之后,纪修然便开始推广火坑,火墙的建造,趁着农闲的时候把这些建造方法推广出去,入冬之前便可以保证每家至少有一个火炕可用,冬季来临的时候便能烧火炕取暖。其实这个时代也有地龙火墙的建造方法,只不过被富人世家掌握着,不过火炕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不管是什么普通老百姓都是不会建造的,纪修然现在做的事便是把这些可以造福于民的东西推广开来,让广大的百姓能够受益,而且火炕这东西也确实比地龙火墙要好用,也实用。 他也没有发公文,而是让人直接领着几人去村里传授技艺,时间充足,他可以一个一个村子慢慢来,而且等他教完一个村子里面的人之后,便可以让他们自己去教给其他村子里的亲戚们,这样便不用纪修然一个一个村子的传授也能传播开来。 吕师兄之前在各个村子里走动,和村民关系处的很好,这次听到消息之后便主动请求带来这几人一起下乡,有吕师兄几人的帮助,事情顺利了很多。 这种能在冬天寒冷的天气里帮他们取暖的好方法,就算纪修然不主动去推广,为了生存,百姓也会自己主动去学习的。所以推广的时候是很顺利,吕师兄还顺便教给他们可以用木箱放到火墙旁边或者火坑上,种菜,这样冬天的时候家里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有多余的还可以拿出来卖,赚一些钱补贴家用。 暖房蔬菜是纪修然和曾君辉合作的赚钱项目,别说他们二人之间有契约,就算没有契约限制他也不能断自己的财路,便只能传授这种相对简陋的方法,种好了也是能够挣到一些银子的。 公孙子瞻也说话算话,莫州的砖瓦窑很快就建好了,纪修然便让人从砖瓦窑里买了新砖瓦,并且给自己治下的百姓宣传了一下这种新东西,这次建造火墙和火炕的时候,都能用上。 工匠帮忙建完这些之后,便帮助纪修然修正府邸,之前那么落魄的院子,他也忍了下来,就是等着这些人来的时候好好收拾一番,不然一家人在这里怎么过冬呀,就算是为了小嘉宝,他也要好好的整整。地龙火炕这些都要修建,而且顺便也给衙门他办公的地方进行的修建,当然其他房间也顺带改进了一些,这部分费用都是走公账,他可没有那么大方,用自己的私库填补整个衙门的人,他虽然财大气粗,但又不傻。 等衙门里的人都听说他改建地龙的时候,便开始有人时不时的上门套近乎。纪修然全当没看见,就和他们打哈哈,说的地龙的时候都是一带而过,不是纪修然小气,而是这些人之前做得太过分了,这个时候不给他们好看,还真以为他好欺负呢。 等到所有的工程都结束的时候,才应承一个官员家里房子的改造,当然是收了高额报酬的。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纪修然的工作终于开始走上正规,虽然最大的刺头还没有解决,但是纪修然也不急,他虽然之前粗略的查看了一番卷宗和账本,没有什么收获,但是还没有死心便安排人从十年前的卷宗和账本一起查起,现在事情已经有一些眉目了,等所有的都查完了之后,这些人的好日子也便过到头了。 就是张勉的事情还是没有找到足够有利的证据,而且还听王由说起,他上面有靠山,只不过这靠山是哪个并不清楚,这些都还要从长计议。 至于这王由虽然油滑了一些,但是也算是得用之人,而且对张勉恨之入骨,用他来制衡张勉倒是蛮好用。 最近衙门里面的事情都理顺之后,也恰好石靖琛十天休沐日,虽然现在驻守嵩县,天天都能回家,但是两人这段时间都各种忙碌,很有段时间没有好好待在一起说说话了,特别是都没有好好陪伴嘉宝,纪修然同样想要和石靖琛好好待一天,好好陪陪嘉宝,便带着嘉宝一起去县城外面走走。 自从来到此地,他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地方的风景呢,今天他们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想着随意走走看看,看看这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而且嘉宝现在已经八个多月大,都可以自己爬两步了,两人最近都太忙,疏忽了嘉宝,今天出来还是主要是想带儿子出来玩。 果然嘉宝很兴奋,在马车上,从车窗外往外看的时候,就站在石靖琛的腿上不停的跳跳,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咯”“啊”的声音,一看就知道很高兴。 “三哥,看嘉宝好高兴,外面的景色与青山村迥异,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纪修然扶着嘉宝的一边胳膊,也从车窗往外看。 石靖琛看着两人,眼里带着笑意说:“修然也很高兴。” 纪修然笑了笑,看了石靖琛一眼说:“难道三哥心里不高兴吗?” 石靖琛眼含笑意的点点头说:“自是心中欢喜。”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停在一条河边,河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河面不是很宽,但是周围却很僻静,是一个野游的好地方。 石靖琛抱着嘉宝跳下马车,回头把纪修然扶下来。纪修然下车之后,便深吸有口空气,说:“三哥,这个地方很舒服,和我们青山村有些可比之处。” 靠近山林,又有清凉的河水,当然凉爽舒适的很。现在是八月底,虽在关外,还是会闷热,在县里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自然的清凉了。纪修然一时间有些怀念。 一边的石靖琛赞同的点点头,小嘉宝也觉得舒服的咯咯出声。 纪修然捏捏嘉宝的脸颊说:“你懂什么,也来凑热闹。” 嘉宝“咯呃”的发出一声,表示抗议。石靖琛连忙把嘉宝救出魔手,无奈的说:“捏多了,会流口水,”然后又连忙转移话题说,“既然修然喜欢这里,那我们沿着这条河走走吧。” 纪修然赞同的点点头,回头便往河边走,也顾不上欺负嘉宝了。 等他们一家三口走了一会,便看到一个老大爷在河里摸石头,还时不时的往岸上扔他拣出来的石头,纪修然看了一眼,发现他捡的石头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便走上前去,向着河里的老大爷喊道:“老伯,你这是捡到什么?” 河里的老汉抬头看了他们一行人一眼,随口回到:“这是黑石。” 纪修然又说:“老伯,可不可以捡一块给我看看。” 那老汉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们穿着不凡,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便也不好得罪,而且他的要求也不是难事,便拿了一块刚捡到黑石,走上岸来,把手里的石头递给纪修然。纪修然接过来看了一下,确实是他想的那样,这些黑石便是煤炭,没想到这里的河里还出产煤炭呢。 “老伯,你们这河里这黑石多吗?” “现在这下游少了很多,以前这河底都是,不过往山上走,越往深入走,越多,这黑石是被这河水从下来的,到了出口的地方更是堆积成山,只不过山里有猛兽,很少有人会冒险。”老汉边在河滩周围搜寻,边和纪修然聊天。 “那老伯你们捡这黑石有何用?” “以前村里人都不知道这黑石有何用,这河滩上到处是也没人在意,但是去年的时候我们村里的小狗子无意中发现这种黑石能够当木柴一样烧,便开始有很多人来河边捡来烧,只不过一段时间后有些人家因为烧的不合适,死了人才慢慢的减小了热度。” “既然这么危险,老伯你为何还来捡这个?” “哎,家里没人砍柴,冬天的时候没柴烧,会被冻死的,而且我去年也烧了这黑石,不是也没事吗,今年也说不定家没事,便想着捡一些烧着试试。”老汉面露愁苦的说。 “县里不是发放了新良种,还教了大家建造火墙,火坑吗?老伯家里没领到吗?” “就算是有这些,这家里的光景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够改变的。不过今年有了良种确实要比往年好很多,县令是青天老爷。”老汉说到现在县里的改变,脸色也好了起来。反倒是一边的纪修然听到他最后的那句话,脸上有些赧然,连忙给老汉说了一些烧黑石应该注意的事情,便告辞离开了。 纪修然走后,想到刚才老汉的话,心里也有想不舒服,虽然知道想取得成效,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达成的事情,但是看到那些百姓生活困苦,便心中不忍。石靖琛在一边看到纪修然情绪不高,便开口安慰他道:“修然已经做的很好,如果没有修然,他们今年的冬天会更难过。”一边的小嘉宝也伸出手摸了摸纪修然的脸。 纪修然刚刚的感慨一下便消散了很多,笑了笑对石靖琛说:“我明白,只是一时间觉得任重道远,心中感慨而已。这会已经没事了,不过三哥,我想要那位老伯所说的黑石。” 石靖琛点点头说:“等我回营之后上报一下,趁着下次外出训练的时候,或者休息的时候也行,找时间来这里给你捡一些回去。” 纪修然摇摇头说:“三哥,我要的不是一些,而是很多,这种黑石有大用,不过不急,等三哥有空的时候帮我捡一些回来便是。” 第 86 章 石靖琛也没有问他这些黑石有什么用,只是答应以后有时间便进山帮他捡石头。过一段时间入秋之后,正好是进山猎野物的时候,到时候进山也不会引人注意,行事也方便。 回去之后石靖琛便找到刘壮刘强两兄弟,让他们各自带上十人,一行二十几个人先进山摸一下情况。这里的崇山和大青山里面的植被不同,树木粗壮高大,林子里的松软的地面上时而会有一两丛的带刺灌木,还有各种的杂藤,相对于大青山要还走多了,二十几人沿着河道往上,潮湿的石头上满是湿滑的青苔,加大了走路的难度,不过对着些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往里走五六里地,便看到一处较大的水潭,下游的河水都是从这个潭中流出,石靖琛抬抬手,示意停下。身后的二十几个人接到信号,都训练有素的停下,分散开来,做好警戒。石靖琛上前捡起一块地上的黑石,看了一下,发现就是纪修然所要的那种石头,抬起头看向面积颇大的水潭,看起来这潭水颇深,如果在这里捡黑石,可见是很困难的,看向潭水尽头,水流的源头,又打了一个手势,分散在周围的几人得到讯号,瞬间聚集过来,继续往上□□进。 绕过水潭花费了一些时间,这期间石靖琛时不时的停下查看一下,发现水潭周围的岸边的石头几乎都是这种黑石,查看完了之后,又继续往上□□进,等到了上游,看到哗哗而来的小瀑布,石靖琛指挥自己身边的人拿出绳索,攀爬上这五米高的矮崖,上来之后视野豁然开朗,便看到林子里的地面上基本上都是这种黑石,而一直蔓延到林子的深处。 石靖琛大概这林子周围看了看,发现林子地面上基本上铺满了这种黑石,最后还是回到水边,继续沿着水流往上走,这次走的时候便小心了很多,他们在水边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些猛兽的爪印,还很新,看来这应是某种猛兽的地盘,他们要在这里行走便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刘壮则是很兴奋的低声和石靖琛说:“头儿,这爪印看着像是大虫,说不定这次我们能打个大虫回去。” 刘强在旁边也颇为兴奋的说:“我们人多,这大虫来了也照样拿下。” 石靖琛轻声呵斥了一声,让他们小心谨慎一些,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 如果这个地方是黑石的源头,他们以后势必是要经常出入此处,此地又是猛兽的地盘,如果猛兽不离开,他们和这头猛兽势必是要正面交锋的,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危,定然不能放着这猛兽不管,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这些,石靖琛便没有阻止大家。 不过等到他们走到源头,看到往外流水的地洞的时候,还没有碰到那头猛兽,不知道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不过石靖琛此处来探查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还顺便捡了两百斤的黑石带回去交给纪修然。 纪修然听到石靖琛说林中情况之后,便嘱咐他们主要安全,便也没再多问,等到一个月之后,这些人不仅从山上捡来数千斤黑石,还抬下一头老虎的时候,他当时便有些傻眼。这山中的成年老虎可是山中霸王,凶猛不说,还很难见到,这些人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这样都能被他们遇到。 看着老虎的尸体外伤并不多,最致命的便是从眼睛里面射入的那一箭,看手法就知道是石靖琛所为。 他们一路抬着这大老虎一路走来,瞬间便被看到的人们围了起来,等到他们走到县衙门口的时候,身后已经跟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了。 纪修然得到消息出来的时候便看到石靖琛几人被大家围在中间的样子,纪修然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诸位稍安勿躁,勿在县衙门口喧哗。”话说完身后的衙役便出来维护秩序,纪修然这才走上前,笑着看向石靖琛小声又无奈的说:“三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为难我了。” 石靖琛专注的看着纪修然说:“这是我们定北军右翼军第三十二小队送给嵩县县令的礼物,还望纪县令给个面子收下。” 纪修然被他看的脸上有些发烫,极力的保持镇定的点点头,声音尽力保持平稳的说:“那本县令谢谢石百户和你的队友们了,本县令设宴答谢大家,还望石百户赏脸。” 纪修然招招手,身后便有人上前想接过那老虎,但是却被巨大的老虎震慑的迟迟不敢动手,刘壮几人见了,上前说:“俺们来,你们带路。” 众人便跟着进入县衙。 等他们走后,人群中才议论纷纷,“嚯,那么大一头大虫这些人还真厉害。” “你们没看到,这大虫被一箭毙命,射箭之人的箭法了得。” “这么珍惜的大虫就被送给我们县令大人,咱们县令才算厉害吧。” “你们没听到是定北军送给县令大人的吗,咱县令大人和定北军的关系还真是好。” “早就听说咱县令这定北军有靠山,这下看来是真有其事了。” 隐藏在众人中的张勉听到众人的讨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得到的消息还要准确一些,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来头的穷小子,有这么大的依仗,虽然那个石靖琛只是一个百户,但是据传定北军王将军颇为看重,这下子这两人便不好动了。 但是想想却又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一时之间张勉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只能不甘心的暂时按耐下来,最近事情颇为不顺,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妙。 这次的事情便是石靖琛故意为之,事先也没有和纪修然商量,他也没有查到张勉等人的不妥之处,只是看他们一伙人这么平静,便感觉反常,这时候曝出两人的关系,他是想震慑一下暗处那些魑魅魉魍,让那些暗地里的小人投鼠忌器。只是石靖琛也没想到那些人还真的在暗搓搓的策划着什么,被他这样一搞,自然是不敢再起歪心思。 这时候回到后衙的众人开始出来老虎,虎皮,虎肉,虎骨都分离出来,各自处理,还有虎鞭也弄下来泡酒。纪修然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就是对那张虎皮很喜欢,鞣质好了便被他放到他们平时用的起居室的榻上,冬天的时候在榻上躺一下,打个滚,舒服的很,特别是嘉宝,特别喜欢在这张花斑条纹毯子上打滚。 纪修然有了足够的黑石之后便把建造榨油坊的事情提上日程,恰好工匠和吕师兄他们这一段时间也很清闲,把事情交给他们,纪修然也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便这样把建造榨油坊的事情交给吕师兄负责,其他的那几个学生也同样跟着他帮忙。 这里的人每家每户都会中大豆,虽然不能当主食饱肚,但是大豆用途繁多,做豆腐,下大酱,生豆芽,是冬天不可缺少的菜肴,所以这里的人家都不缺豆子。纪修然便看中了这一点,在这里建立榨油坊,有地理优势。 纪修然建造的新式榨油坊比本土的榨油方法增加了出油率,而且榨油之后所剩下的豆渣饼还可以拿来为家禽牲畜。纪修然已经决定好了,他的榨油坊产出的豆渣饼都送给石靖琛小队,让他们的战马也能在大冬天里吃上好料,到时候打北羌人的时候,能够跑的更快。 等榨油坊建好之后,中秋节也到了,纪修然把新生产出来的清亮的上好豆油当成是节礼送往京城,除此之外还从各地找来很多此地的特产,另带上大量的上好皮毛,这一份节礼很有莫州的关外风格。给青山村家里的东西自然是更好更全,节礼送出没多久,他便收到了各个地方送来的节礼,纪父和纪母自是把家里的好东西都准备了一份,让纪修然他们在千里之外也能吃到家乡味道,除了吃的,还给嘉宝准备了很多穿的用的,家书中也表达了对嘉宝的思念,让纪修然看了又是唏嘘一番。 曾君辉给纪修然寄来的东西也大部分是吃的用的,还把一年来的生意情况给纪修然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还提了一嘴珍馐阁的事情。纪修然才想起来,这两年太过忙碌,珍馐阁已经很长时间没出新品了。 珍馐阁的收入占纪修然总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对珍馐阁他还是很看重的,再说他最困难的时候是通过珍馐阁发家的,对它是有一份情怀的,而且之前也和曾君辉约定过,每年都要出新品,这两年是他的疏忽,既然现在被提出,那他便要重点考虑一下出新品的事情。 珍馐阁一直都是打着新奇和颜值两点,这次也应该以此为出发点,纪修然翻看记忆之书,记忆之书中的记录庞杂,翻看了一些都不够新奇,找不到好的思路,便放下书信,走到院子里放松一下。 看到石靖琛在树下推小推车带着嘉宝玩,纪修然也上前去,蹲下来对着坐在小车子里的嘉宝扮个鬼脸,逗弄他,小嘉宝正趴着小车子的扶手上啃的不亦乐乎,对于纪修然的逗弄,只是看了一眼,便又专心的啃木头扶手,不再理他。 纪修然看他这反应,顿时不高兴的把他从小车扶手上撕下来,抱起来,这个瞬间嘉宝还一直挣扎着伸长手要往扶手上靠,嘴里还一直“啊”“啊”的喊话。纪修然自然不会轻易的放下他,皱着眉头呵斥他:“扶手脏脏,不能啃。” 石靖琛无奈的把试图和纪修然理论的只不过一直只能发出“啊啊”声的嘉宝抱过来,对纪修然说:“嘉宝这是要长牙了,见到什么都想咬,我已经把扶手擦干净了,不用担心。” 纪修然听了,皱眉思索一下,说:“那也不能就让他随意见什么咬什么,我要好好想过办法。”还没说完抬头便看到嘉宝已经啃上石靖琛的脸,石靖琛硬朗的脸旁占满小嘉宝的口水,看到纪修然瞬间喷笑出声:“哈哈,三哥,你被嘉宝啃了,哈哈,太好笑了。” 石靖琛无奈的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纪修然,空出一只手把人拉到怀中,对着他的脸颊轻咬了一下,说:“修然不用太羡慕。” 纪修然红着脸跳开,也顾不上再笑话石靖琛,连忙说:“我不笑了,三哥求放过。”说完便跑开了,留下抱着嘉宝的石靖琛好笑的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纪修然走了之后便来到厨房,找到厨娘,交给厨娘磨牙棒的做法,让她做一些出来给嘉宝磨牙。刚才的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些好主意,这磨牙棒便是其一,余下的还有猪肉脯,肉松,曲奇这几样都可以做珍馐阁的新品。 第 87 章 这时候纪修然也恰好收到公孙子瞻的书信,信中说的便是推广启蒙教材的事情,对于这本启蒙教材,纪修然只是在刚刚成立学堂的时候,觉得这个时代用的启蒙教材太艰涩难懂,不适合初学者使用,便和刘向等人一起编纂了一个适合启蒙的教材,当初也没想着要推广,只是在自己的学堂小范围的传播而已,但是现在既然被其他人知道,并且要拿来推广,他也没有意见。 只不过纪修然要以青山学院的名义来推广,对于他自己来说,名利都是浮云,有没有影响都不大,而如果以青山书院的名义推广,不难看出是一个宣传的好机会,借着这个机会青山书院便可以在读书人中赚下好名声,等到开学的时候便也不用担心生源的问题了。 青山村里的青山书院已经开建几个月的时间了,过一段时间第一工程便结束了,书院可以暂时开启,后期的工程还要继续的修建,完全完工要两年时间。 等做推广的时候,书院便已经投入使用,时间刚刚好。 纪修然听到好消息之后,心情不错,便写信给公孙子瞻说了一下煤碳的事,煤碳除了可以代替木柴木炭之外,最大的特点便是燃烧的时候温度高,如果建立高炉,高炉的温度就会很高,到时候很多东西便可以炼制,而且煤炭最大的一个用处便是用来锻铁可以增强铁的硬度。 除了煤炭,纪修然还把新式榨油坊的事情也详细说明了一下,而且表明此种方法可以使用有多种作物的榨油,比如:菜籽,花生,大豆,而且剩下的渣渣饼还可以用来喂牲畜,可以代替各地军队的粮草。 等公孙子瞻接到信的时候,便立即拿给三王爷。 公孙子瞻站在书桌旁边,看着坐在书桌前面不动声色的看着书信的三王爷,心中不仅感慨,他的淡定从容,想到自己看到消息时候的震惊,深切的反省自己修行不够。看着看着公孙子瞻的思绪不禁飞远,想到最初见三王爷的时候,八岁的年幼皇子,刚刚失去母亲,就像刚刚失去母兽的小兽一样的,警惕的看着靠近的所有人,就算是当时的皇上,他也是一副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一步都不准靠近。 当时的皇上没有办法便找来几个臣子家里的同龄的孩童来,想降低三皇子的戒心,因为当时的三皇子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一直不让人靠近,最终只有自己一人可以稍微靠近一些,当时自己送上的东西,他也愿意接过来,才能活下来。 想想那时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浑身是刺的年幼皇子现在已经长成今天这个贵气天成,威严不可侵犯的三王爷,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三王爷看完之后,出声交待玄一才把公孙子瞻的思绪拉回来,虽然三王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是一向的严肃,但是心中也不禁出现了一丝诧异,这两个消息对他来说都很重要,新式榨油法虽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榨完油之后的残渣可以代替粮草,这对他们来说太有用了,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各个驻军里的粮草是军队面临的最大的难题,而且纪修然信中还说了,这种残渣比普通的粮草更能养膘,吃了这些,战马的战力都能提升,这便使得这些豆渣饼的价值比普通草料高多了。 三王爷要成大事,兵力是一定要有的,现在他手下养着两千亲兵,开销已经很大,如果再私下搞一些,便有些捉襟见肘,养兵一个需要粮草,一个需要兵器,纪修然此次给出的两个主意便给他解决了一大半的问题。 这另一个关于煤碳消息就更不得了了,朝廷一直对铁器管理严格,便是现在朝廷的铁矿有限,都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才那么严格的管控,而且还严禁私人流通武器,就算是这样边关的军士也不能保证每人都能有最新的最好的武器用。 这便是因为冶炼技术的落后,现在有了这个煤炭,便可以暂时缓解这种窘境,而且如果这样锻造出来的铁器的硬度增强了的话,那他们的武器会更加锋利,对敌的时候就更有优势。这对他们的军士来说是难得的好消息。 但是只是这煤碳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寻找矿址更是困难,很多都是被掩埋在地底深处,从表面很难发现,特别是现在的科技也没法做到这一点,这倒是现在三王爷遇到的最大困难。 就算是纪修然也是凭运气,无意中碰见,才能得那么一点,而且纪修然发现的这个地方是无法开采的,煤层完全被地下河淹没,就算是现代的煤矿遇到这种现象也是要弃矿的,透水是煤矿三大危险事故之一。而他们这种完全就是没办法开采,劳命伤财的,好在很多地底松动的煤层都被地下水给冲击出来,纪修然还能找人去河边捡一捡,但是从嵩县到京里路途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纪修然只能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他们,其他的也就帮不上了。 不过纪修然最后给了一个提议,说青山学堂有几个在读的学生擅长地质考核,可以让这几人去给他们帮忙。其实通过地质查看,还是可以大概找出一个方位,如果运气好找到表层矿,那他们的问题便解决了。 三王爷看了纪修然的提议,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仔细的思索着,最终开口呼叫玄二,玄字开头的都是三王爷身边的近身侍卫,而这玄二便是之前被派去青山村的人,这次三王爷还是打算让玄二走一趟,“玄二,你去一趟青山村,把人带来,并且把相关的书籍抄录一份回来。” 人要借,书籍也要一份,这样才能自己培育人才,这才是三王爷的最终目的。 三王爷安排好事情之后,向站在旁边的公孙子瞻扔过来一块铜牌,说:“这个赏给纪修然。” 公孙子瞻接过来看了一眼,是汇通票行的铜令,收好便行礼退出。 青山学堂的学生还是很有真本事的,短短半年时间便在西部幽州找到了一大片的煤区,三王爷得到消息之后,便向皇上要来那块地方当封地,西部地区多荒漠,特别是幽州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众皇子分封的时候都想尽法子避开那个地方,却没想到还会有人主动要求那里做封地,一时众人都迷惑了,弄不懂三王爷这一步的用意,很多人也对三王爷嗤之以鼻,打算等着看他的笑话,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出来反对。 众位王爷虽然早已封王,只不过皇上一直打着不舍众皇子离京的名头,并没有定下封地,但是这次三王爷主动要求封地,却让皇上有些措手不及。立马昭三王爷到御书房回话。 三王爷知道自己父皇听到消息的时候便会有动作,收拾好自己便来到御书房。在门口还遇到了刚议完事出来的几位大臣,几人看到三王爷都纷纷行礼,表面上都很恭敬,心中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三王爷随意的点点头,便往御书房走去。 留下几人抬起头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些人的眼里便显示出鄙视,隐藏在众人中的公孙老爹看到几个面露鄙夷的人,心中冷笑,这些个拎不清的,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完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承恩候成历,心中鄙视,这几人可不都是承恩候一边的嘛。这种人蹦哒的越欢死得越快,想完又看了一眼旁边一副老神在在是明首辅,这种不动声色的老狐狸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这是的三王爷已经走进御书房,对着坐在书案旁边的皇上行礼,皇上把自己手上的奏章往桌上一扔,对着三王爷说:“老三起来吧,知道今天朕为什么叫你来吗?” 三王爷起身,脸上表情不变的说:“儿臣不知,还请父皇告知。” 皇上被他的话噎得一僵,伸出手点着他,无奈的说:“朕知道你心里什么都明白,你有什么本事,朕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不说穿而已,现在竟然在朕面前也学会装傻了吗。” 三王爷还是无动于衷的面色不变的对着皇上说:“儿臣不敢” “哼,你不敢?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说着把他递上来的折子扔到他脚下,继续说:“你看你折子上写了些什么?还在朕这里装傻。那幽州是有什么金矿银矿嘛,让你巴巴的跑朕这里来讨要。” 三王爷弯腰捡起地上的奏章,语气里带了一些无奈的说:“父皇息怒,莫气坏了身子,儿臣要幽州自是有考量,那里虽无金矿银矿,却又和金矿银矿差不多的东西,儿臣一定要得到。” 皇上听他这样说,叹了一口气,说:“朕也不问了,你若是执意如此,朕…便成全你,只是倒是你莫怨朕。”说完之后高高在上的皇上瞬间便有些萧瑟,看上去瞬间衰老了不少,脸上显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幽幽的问道:“铉儿,你还是不能原谅朕吗?” 三王爷听到皇上的问话,眼神一瞬间也有了异动,声音发紧的回答:“儿臣没有资格。”若想被原谅那便去找那个被你负了的人,作为儿子的自己做不到原谅,也没有资格原谅。说完便转身离去。 剩下悲伤的皇帝一人被后悔侵蚀,却无法得到救赎。 …… 在三王爷的申请下,众位封了王的皇子这下子都有了封地,只不过都没有离开京城,当今圣上并没有确立储君,众位皇子各有想法,当然都想赖在京城,好在圣上也无意让众人这个时候离开,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只不过京城的气氛紧绷了起来。 第 88 章 纪修然的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让一旁看着的张勉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那榨油坊榨出来的清亮豆油,随便卖一卖就是一大笔收入,而反观自己,自从这纪修然来了之后便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现在更是被绑住手脚,什么到动作都不敢做,这让当惯了土皇帝的张勉觉得分外的憋屈。 刚好时间差不多,上面也正好传来消息,这一次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这次让张勉心中感觉到有些好受,等这一波干完之后,又有大笔进账,便也不用天天眼红纪修然了。 石靖琛自从驻守嵩县之后,便分出一队人紧盯着张勉,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最近却发现他频繁的和外界联系,书信有来有往,看方向有向莫州也有去往边城,看起来像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石靖琛得到消息之后,令人盯紧了。 很快他们便把事情弄了一个大概,拿到结果的时候,纪修然都有些不敢相信,张勉竟然联合莫州通判和定北军军备官和北羌人私下里做生意,买给他们的竟然是粮草和武器,这不就是□□裸的通敌卖国吗,纪修然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都被张勉的无耻和作死给气笑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牵连甚广,不是纪修然这个小小七品县令能够管的,便只能把相关证据移交给可靠的人。 对纪修然来说,安全可靠的当属公孙子瞻了,告诉了公孙子瞻,便相当于告诉了他背后的人,以他背后之人的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 信息送出去半个月后的某天,纪修然的书房里突然多了一个全身黑漆漆的人,悄无声息的潜进来,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纪修然是无法察觉的,也是当时石靖琛不在,如果他在的话,以他的敏锐,这人就没有这么容易潜进来了。 虽然突然多了一个多活人,惊讶了一下,但很快纪修然便镇定了下来,那人也知道自己的出场方式有些惊悚,表现了歉意,还拿出了令牌给纪修然查看。纪修然是不认识那令牌的,只不过上面的标志是皇家图腾,也只有皇族的手下能够使用,查验过令牌之后,纪修然便放下了那一丢丢的戒心,把自己手头的证据交给那人。 那人拿到证据之后,也没有翻看,对着纪修然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开了,根本都没有惊动门外的下人,当真是来去无影踪。 纪修然对于背后之人的实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心里也更加谨慎小心。 纪修然把手里的证据交出去之后,便没再关注张勉的事情,不过“背后之人”的动作还真是迅速,很快便传来了莫州通判,定北军军备官都伏诛,而定北军的元帅则因为这事受了牵连,被罚了奉,而莫州的知州则因为此事被贬,新上任的人便是三王爷暗地安排好的。当然张勉这个小虾米也跑不掉,被抄了家。 莫州天高皇帝远,有些人在此地根深蒂固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而且莫州的地理位置特殊,紧邻边关,定北军的物资,粮草都是优先从莫州大仓征集,而这次三王爷得到机会能够在莫州和定北军中插入这么多的人手,算是意外之喜吧。 之前三王爷动用人手把纪修然安插都嵩县,也是听到一些风声,希望纪修然到了嵩县能够发现一下不妥之处,只不过没想到纪修然这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这次算是立下了大功。 等公孙子瞻把三王爷给纪修然的谢礼送来的时候,一个铜令便变成了两个。 纪修然收到铜令的时候还奇怪是什么东西,还是送信的那人,给他解说,这汇通令牌分五等,金银铜铁外加一个特等玉令,铁令可以一次取一千两银,铜令可以一万两,银令十万,金令百万,而特等玉令一千万。 纪修然听到小小的铜令一面便值一万两银之后,便把铜令拿到手上仔细的看了起来。小小的铜牌牌,正面是汇通的标志,反面一个铜字,下面一排编号,没什么特别,却值一万两,纪修然也不敢随意对待了,赶紧找个地方好好收起来。 说起来自从穿越来之后这几年也赚了一些银两,只不过他赚的多,花的也多,至今手中的现银都没超过过五千两,现在一下子便多了两万两,纪修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回去的时候见到石靖琛就忍不住向他献宝:“三哥,你看这个小铜牌牌,一个能从票行取一万银呢,这一块给你,我们一人一个。” 石靖琛接过那个小铜牌拿着手里看了一下,又递回给纪修然,说:“修然帮我收着便是。”他自己的军饷都是交给纪修然收着,平时也没有什么开销,自己出去的时候身上从不揣银子,虽然自己心里很高兴纪修然有了好东西能够想着自己,但是自己确实没有存银子的习惯。 纪修然顺手接过来,说:“好吧,我帮你收着,你要用的时候找我拿。” 石靖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平时不用钱,修然不是都清楚嘛。” 纪修然点点头,说:“这倒是,只不过三哥万一要用的时候,和我说便是,不用不好意思。” 石靖琛无奈的道:“好,我知道了,要用钱的时候自是会找你要的,管家婆。” 纪修然故作生气的说:“我是关心你,你竟然敢嫌我啰嗦,看我怎么惩罚你。”说完便扑到石靖琛身上,捏他的脸。 石靖琛笑着把他的双手抓住,说:“是三哥不对,修然莫要生气了,三哥在此给修然赔不是。”说完便翻身把纪修然压倒身下,低下头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被吻的气喘不已的纪修然不满的道:“这算哪门子的赔不是。”说完抬脚踢了石靖琛的小腿一下。 石靖琛用腿夹住他作乱的双腿,把人限制在自己身下,说:“既然修然不满意,那为夫只得亲到修然满意为止了。” 说完低下头便把纪修然众多不满皆堵到嘴里。 …… 张勉倒台之后,跟着张勉的那些个小吏都人人自危,现在衙门里面到处都是小心翼翼的人,纪修然看着这些人闹心,便找了一个时间把之前查到的一些又问题的小吏处理了,剩下的便告诉他们好好办公,他自是不会亏待他们。这样嵩县才真正的安稳下来。 纪修然的事情告一段落,石靖琛的事情去来了。 时入寒冬,边境上也开始不安宁,石靖琛他们便要开拔往边境上驻守,纪修然知道之后便开始给石靖琛准备东西,干粮什么的一定的,虽然定北军也会发放军粮,但是数量和质量都比不上纪修然给他准备的,再一个,纪修然给他们一队人都准备了急救包。 自从实验室研究成功硬橡胶之后,便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的,这一段时间一直有新产品产生,其中最有用的几种便被纪修然拿来给石靖琛用了,其中一种便是生产硬橡胶的副产品,一种粘稠的液体,单独没什么用处,但是涂到布上便可以生成一种新的防水布,比油布更柔软,更耐磨,用来做成防水应急包正合适。 好用是好用,可惜产量稀少,做成应急包将将够用,所以其他地方现在还用不上这种新型材料。 给石靖琛准备的豪华急救包里面有特效伤药,简易地图,五瓶代餐药丸,一包火柴。 特殊伤药是他让清越道长和周俊一起研究的新药方,简易地图是这一段时间没事的时候让吕师兄带着几个学生在附近测绘出来的,而代餐药丸是清越道长炼丹的时候无意中弄出来的,一颗药丸能够饱餐半天,碰到被困没有食物的时候可以暂代,而火柴则是纪修然翻看记忆之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简易制法弄出来的,只不过原料有限,成品不多。 为了增加他们一队人的安全性,纪修然还给他们小队里的每个人都配备上了相对简陋的应急包,里面的东西是一样的只不过分量减少了一半。这些差不多就用尽了纪修然所有的库存。 接到调令之后石靖琛便带着队伍开拔了,而纪修然则迎来了郑老大和王大柱兄弟俩。 郑老大之前要赶在入冬之前回关外的,谁知这一趟走的太远,等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耽误了一些时间,而且半路上到麓州的时候恰好接到曾君辉的消息说是帮忙带两个人入京。原来王大柱的种麻椒辣椒的生意真的做起来了,此次第一次往京城卖货,想自己亲自走一趟看看情况,但是他又没有出过远门,便想着带上自己的兄弟,王二柱,二柱在纪修然的手下得到了很多的历练,眼界自是不同,又能识字算账,他一同出来肯定能帮上大忙,只不过他们这次带出来的货有些多,便想找护卫一下,恰好便遇到郑老大的商队经过麓州。 等到了京里之后,和曾君辉碰了头,卖掉了大部分的货物,但是还剩下一部分,郑老大便生了要买的心思,而且还要和两人定长期合同。对于关外来说这种能够解寒的东西在冬天是最受欢迎的,但是却没有人会大面积的种这玩意,如果把这些弄回去,一定能够好买,而王二柱听了之后便和大哥商量了一下,两兄弟一合计觉得反正是出来了一趟,不然趁机走远一些,去关外看看,而且纪修然和石靖琛在关外当官,他们也想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于是两人便打发了自己的人先回去,自己则跟着郑老大来了关外。 等到一行人赶到嵩县的时候,石靖琛恰好开拔,只有纪修然在县衙里,等他收到通报,匆匆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坐在大厅里了。 纪修然脸色欣喜的从外面进来,看到几人的时候,激动的开口道:“郑大哥,大柱哥和二柱,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几人抬头看向他,郑老大大笑一声说:“纪老弟看起来精神抖擞,一身官服甚是威风呀。” 王大柱和王二柱也赞同的点头,纪修然匆匆从衙门回来,那还顾得上换衣服,身上还穿着暗红色官服,一身官服穿在他的身上,映衬着精致的眉眼,煞是好看,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 纪修然有些赧然的拱手说:“小弟刚从衙门赶回来,还没顾上换衣服,多有不周之处,请大哥担待一些。” 郑老大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无妨,修然自去便是,我们几人先在这里喝茶取暖。” 纪修然点点头,又安排人照应几人,便去了后院换衣服,不一会儿便出来了,怀里还抱着嘉宝。 郑老大看到嘉宝,高兴的说:“嚯,几个月不见,这小子长大了不少,看着这机灵劲。” 说起来嘉宝也已经十个月大,长大也越来越像纪修然两人,黑黝黝的眼睛,总是转来转去,看着就很机灵。 王大柱和王二柱是第一次见到嘉宝,也都被他的长相惊奇住了,没想到会长的这么像,王大柱忍不住感叹道:“看到你们这样我便也放心了,等回去的时候,我会给大伯他们带信的,大伯他们可担心你们了。” “谢谢大柱哥了。” “可惜二牛不在,我们兄弟二人也有一年多没见了,还想着这次来能喝他好好喝一顿呢,没想到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当上了军官。”王大柱颇为遗憾的说道。 “大柱哥不用可惜,你们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等过几天三哥便回来了,到时候再好好喝一顿也不迟,不过今天你可以和郑大哥好好喝一个,我这里还有一些好酒。”纪修然说着便示意旁边候着的有福去传饭。 酒席摆上之后,几人便开始相互敬酒,等喝了几轮之后,郑老大开口道:“纪老弟,听说你那个学堂里面的学生都是能人,你看老哥这里能不能招几个人用用?这次和二柱兄弟一路走来,能写会算,见识广,真是让老哥很是佩服。” 纪修然笑着给他倒满酒说:“郑大哥要是想招人,自去青山村招就是了,他们毕业的学生自己以后干什么,我这个先生是不会干涉的,不过可以给传个信,不过大哥要抓紧时间了,今年这一届刚好年前毕业,大部分已经找好了出路,我传信过去让人先给你招几个,开春之后你便早些过去。” 郑老大拿起酒杯,豪爽的仰头一饮而尽,说:“好,等开春之后我立马去。”郑老大虽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己能够认识几个字,粗略的账也能算算,但是自己手下都是一群文盲,而自己招的那些账房先生,各个都娇贵的很,根本不可能跟着他来回跑,而青山村出来的学生就不同了,不禁能写会算,而且每个都是庄稼汉出身,身强体壮能吃苦,到时候便能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做起生意来就如虎添翼。 说起来纪修然的学堂里这两届的成年班毕业的人,出路都不错,除了部分想要再进修的,会继续留在学堂深造,进入实验室做研究之外,其他的有一部分自己做生意,有一部分则被府城里的大户人家聘请去当掌柜,账房,管事,才两届便已经把青山学堂的名头在麓州府周围打响了。 曾君辉之前便提前从学堂预定了几个人,现在已经上岗了。 第 89 章 纪修然安排好郑老大的事情,让他们在嵩县多待几天,几人同意了,郑老大带来的货物也要花时间处理,王大柱的东西也要卖出去才行。 之前抄家的时候,纪修然留了县城里面的两间店铺,一间用来买榨油坊产出的豆油,另一间还没想好要卖什么,不过他看过郑老大的的货物之后,便有了主意。郑老大这次带的货物多是茶叶,丝绸,瓷器,药材等珍贵的东西,都不是穷人能消费的起的奢侈品,销售起来就没有那么快。纪修然把他的货物都留下来,还和郑老大签订来合同,这几年他在嵩县开店的这段时间里,他要负责供货。 郑老大当然求之不得,他的大本营不在莫州,莫州的商路他还没有打开,能和纪修然做生意,算是打开莫州商路的一个开口,以后好好经营,在关外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而王大柱的货物,纪修然带着他们去见了定北军负责采购日常用品的军备官,之前的那个在这场大清洗中下了台,这个新上任的,不知是从哪里听来了一些风声,知道纪修然后台很硬,所以采购的时候就想法和纪修然搭上了线。 反正采购军备从哪里走都行,嵩县反而更近,更方便。 这人姓刘,纪修然找到他和他说了目的之后,他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些御寒的调料对他们军队来说是必须的,而且也是每年最难采购,最稀缺的,这次纪修然带来这么大量,质量这么上乘的麻椒辣椒,让他一下子就完成了今年的任务,算是让他一上任便立了功,可以说是帮了他的大忙。 而且纪修然给他介绍了郑老大,算是给双方牵了一个线,以后郑老大便可以直接和定北军做生意,定北军也可以用低价买到更优质的军备,皆大欢喜。 不过忙完这些之后,郑老大又在周围的村子里转了转,收了一些此地的上好山货,皮子什么的,做完这些之后几个人便准备回去了,因为时近十一月,在不出发就要大雪封山,到时候他们就要困在这里了。只不过在他们准备离开之前,石靖琛也没能回来一趟,这次几人没能见上一面,临走的时候颇觉遗憾,特别是王大柱,不过纪修然安慰他道:“大柱哥,等三年后任满的时候,我们会抽空回青山村看看,到时候你和三哥再好好叙叙。” 王大柱连忙点头应下。 送走了几人之后,纪修然便投入了自己忙碌的防治雪灾的安排中。每年各个乡镇都会报上来被大雪压倒的房屋,冻死的人,所以今年大雪来临之前,他要安排好预防方案,还要安排发生雪灾之后的救治方案。 纪修然查看账册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年,朝廷拨下的用于运营收容所的专款,一直被挪用,纪修然皱了皱眉,无法想象这些款项被挪用之后,嵩县收容所里面的那些被收容的人是依靠什么生活的。 大夏的收容制度很健全,所以等闲在城里很难看到乞丐,那些个手脚健全的青年闲汉不算,那些人但凡随便去扛大包也能挣上一天的饭钱,却宁愿在街上闲逛,普通人见到他们都瞧不起的。 嵩县的收容所之前因为被张勉等人把持着,克扣他们的花费,已经很久没有休整过房屋。纪修然去的时候几个老人正在想法修补墙上的裂缝,现在不整等到下大雪的时候,他们便这能忍受寒风的侵袭。虽然几个老人腿脚都已不灵便,但是不做也没办法。 纪修然正好带来了人,赶紧让他们上前接过几个老人的工作。 几个老人这时候才看到站在后面的一身官服的纪修然,不过他们对于穿官服的人没什么好印象,都没有上前招呼而是转过头去不看,还有的直接走到屋里不出来了。纪修然不甚在意,上前拱了一下手说:“诸位老伯身体安康,在下是新上任的县令,之前公事缠身现在才来看诸位,在下在此给诸位赔罪。” 几个老人侧了侧身子避开纪修然的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看他脸上一片真诚,面色也和缓了很多,但是仍然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从后院走来一个腿脚不是很灵便的中年男子,见到纪修然等人,知道他们是官府的人,里面快走几步上前,走的快的时候更能看到他的腿脚有问题,走到纪修然面前的时候,行礼说:“小的是此处的管理人孙晓生,不知各位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纪修然虚扶了一下,让他免礼,说:“本官是新任县令,此次过来是看看情况,帮大家休整一下房屋,送些御寒之物,孙先生不用特意招待。”纪修然看到此人谈吐不像普通人,而且身上穿的也是读书人才会穿的长袍,料想此人应该是之前所听说的那位因腿疾而被绝了科举之路的孙秀才。 纪修然听说了这孙秀才的事情,知道他无望科举之后便投身于管理这收容所的事业中,现在看到收容所的情景,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多半是这位的功劳,纪修然心里对这人是佩服的,身残志坚什么的,总是让人心生敬佩。 收容所只要是无家可归皆收容,孤寡老人,失辜儿童,残障人士等。 纪修然最佩服孙先生的地方便是,他没有让这收容所的人都依靠朝廷的那一点接济生活,这么些年没有得到朝廷的划拨还照样让收容所好好的经营的下来。纪修然听孙先生说完收容所的现状之后,很赞同他的理念,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的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纪修然和孙先生商量了一下,也给收容所里的人找来了一些事情, 他的榨油坊已经开起了了,现在每天的产量都很可观,而且之前和定北军也达成协议,而且郑老大也对他的油坊产出的新油很感兴趣,所以现在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黄豆,收上来的豆子有好有坏,虽然打油坏豆子也一样出油,但纪修然想把自己的油坊做的更加细致,保证品质,所以便需要专人来挑豆子,把好豆子挑出来,到时候打出来的油,便更加优质。 这挑豆子需要不少人手,工作不重却枯燥,对于收容所的老人来说却正合适,纪修然便告诉了孙先生,之后收容所的几个态度不好的老人知道之后,也都纷纷对纪修然有了改观。 同时纪修然还带来了一些军服军被的订单。收容所里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都能做一些针线,这些人便可以领这些订单去做,也算是给她们找到一个出路。 另外收容所里的够年龄的小孩,等县学整改好之后,便送他们去上学。 而这时的石靖琛已经投入到艰巨的战斗任务中了。 石靖琛一队人顺着大营右边的边境线往东北行进,北羌人甚是狡猾,三五十人一队,分散在边境上随时骚扰大夏的村庄,没有固定的目标,看到军队的时候便立即撤退,让人追赶不及,很是恼火。 不敢石靖琛他们这一队人往东北行进的路上便碰到了一队二十人的小队,全都骑着强壮的战马,像是刚刚抢劫一番回来,马上的布袋都鼓鼓囊囊。石靖琛发现这对人的行踪之后,立刻指挥众人埋伏起来,以免这些强盗看到他们这一队人改变路线,到时候让人跑掉就不美了。 等一队人马嘻嘻哈哈的说着北羌话,奔腾而来的时候,石靖琛一抬手,绊马索走起,瞬间便把带头的几人绊下马,听着落地的带头人,几哩哇啦的怒喝,石靖琛起身上前,一个□□上前,来了一个传胸而过,鲜血“噗”的一声撒了一地。喝骂声戛然而止。 石靖琛第一次杀同类,虽然出手的时候干脆利落,但是杀完之后,却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杀人和杀猎物的感觉还是完全不同的,充斥这鼻头的血腥气,也让人心中作呕,可是在战斗中,他这个领头人是不能表现出异样的。 好在他的手下很给力,等他暴起的时候都紧跟着上前,几个回合便把二十个人全部拿下。 打扫战场,战马和马身上的包裹都是战利品。一战结束,众人找来附近一个合适的地方扎营。 此时石靖琛才独自坐到自己帐篷里,显露出心里的不适。就算平时表现得再强大,第一次杀人,心理上还是要有一个适应过程,而且现在他是一点食欲都没有,还好纪修然给他准备了代餐药丸,吃下一颗,坐在帐篷里,拿出纪修然送给他的扳指摩挲着,想着纪修然和嘉宝,心中才好受一些。 调整了一夜的石靖琛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看不出任何不妥,也许是他表面功夫太到位,他身边的人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等他们再次开拔的时候,便来到一个叫原平村的地方安扎下来,这个村子便是他们这次最终目的地,这个村外有一片大山,山上丛林密布,但是却被北羌人找到了一条通道,每年都会从山里过来到村里烧杀抢掠,而且都是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进行,每年原平村都要被洗劫一番,每次当军队赶来的时候,就钻进林子里,根本就捉不到人,让这里的村民活的苦不堪言。 石靖琛今年带领的一百人便负责这个村,他们军队是装备最齐全的,训练成效最高的,这个艰巨的任务便落到他们头上。石靖琛当天带队赶到的时候,便在村外山脚下驻扎下来,统一的帐篷,驻扎好之后,便感觉气势不凡,一行人也都经过训练,令行禁止,一百个人分工合作,竟然也没有什么大动静。 石靖琛坐在帐中让队里的十个擅长侦察的兵两人一组,进山探查。当出训练的时候还专门教会了他们绘制地形图,他们进山一趟便可以把山里的情况画出个大概。等到这些兵回来之后,石靖琛便根据画出来的大致地形图,开始安排战略。 估计这几天北羌人便要来了,等他们来的时候,他们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还。他们看着村里人麻木的双眼,除了一些老人和小孩,没有一个青壮年,就是这样那些北羌人还不给他们留一条活路,简直不是人。众士兵都被村里人悲惨的现状激红了双眼,咬着牙要给那些北羌人好看。 安排好的第三天的傍晚,便等到了北羌人,一行五十多人,身强体壮,悄无声息的从林子里出来,如果不是他们事先做好准备,还真不好发现他们的行迹。等这些北羌人到达包围圈的时候,周围等候多时的士兵一跃而起,和这些人杀起来。这些北羌人身体强壮,身手不凡,又谨慎,感觉事情不对的时候,就想着撤退。 转头便分散开往林子里逃窜。石靖琛抬手打出一个手势,这些士兵迅速的分成五支队伍跟着这些人后面进了林子。 这些北羌人显然很熟悉林子里的地形,进入林子之后便七拐八拐的开始在林子里穿行。而石靖琛的队伍里的人虽然没有这些人熟悉地形,但是他们经过训练之后,在山林里面的行动也很迅速,而且悄无声息,一直紧跟着那些北羌人,却也没有被发现,等这这些人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开始往一个方向行进。 几队人翻过几个山头,穿过一个山谷,才来到一个隐蔽的山坳,跟在后面的石靖琛看着前面的山坳,眯了眯眼睛,这个地方隐蔽,而且易守难攻,怪不得这些北羌人入了林子就像是泥鳅一样抓不到,有这样的占据优势的据点,真的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现在他们也遇到了难题,他们很花功夫把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石靖琛抬了抬手,示意大家撤退,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才停下来,刘壮上前问石靖琛说:“头,现在怎么办,那些龟孙子都像缩头乌龟一样藏在里面不出来,要不我们打进去吧。” 石靖琛摇摇头说:“你带入往后面去,看看能不能断了他们的后路。”这些人在大山里面,消耗的粮食可不是少数,肯定要补给,等断了他们补给和后退的路,看他们还能在里面待不待得住。 刘壮领命离开。石靖琛便让余下的人在此驻扎,并且去找一些食物,趁着这个时候多准备一些备用。过了一天时间从刘壮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绕到山坳的背面,确实有一条通路通往外面,他们已经埋伏好。两边联络好之后,便开始进攻。 山坳里的北羌人好计划着第二次出山抢掠呢,没想到便被石靖琛的人马瓮中捉鳖了。带头的人边战边退,等到就升了五六个人的时候,已经退到出口处,石靖琛打了一个手势,众人故意买了一个破绽,这几人瞬间抓住空隙逃出去,石靖琛看他们逃出出口,示意大家潜行跟上。 当这五六人的残兵出来的时候,便被刘壮的小队碰上了,当即就想上前阻拦,便看到跟着后面出来的大队人,瞬间便明白了老大的用意,也故意放走了几人。潜行着跟上去。石靖琛的大部队看着刘壮等人跟了上前,便慢下来,稍作休整,给受伤的人处理一下伤口,补充一下能量,再又再次出发,沿着刘壮等人留下的记号跟上去。 等他们追上来的时候,便在出口的地方发现了北羌人的接应点,才只有十几个人而已,一冲而上,一网打尽,还缴获了一部分物资和六十几匹战马。这次的战役大获全胜。最主要的是没有死亡的士兵。 等他们一队人马回到原平村的时候,便又开始在村外驻扎下来,要等到上面的调令,他们才能离开,而等石靖琛把自己的战果报告上去的时候,让上面的将军拍案大呼好。这次最主要的是他们小队发现了北羌人的通道,和据点,以后这一边的村民们便安全了,再也不怕北羌人来骚扰了。 第 90 章 等到石靖琛回去的时候,对他们一个小队的封赏也正好下来,他们小队的人都带着自己拿到的赏赐好好的回家过个年。石靖琛也迫不及待的回去见自己的家人,这一段时间的煎熬让他更加的想念那人 等石靖琛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城便在县城外见到了正等着路口的纪修然,当他在远处看到一身玉色长袍光风霁月之人,眼中心中便都是那人,立刻下马走上前拥住那个等着冷风里而早就脸色通红的人,紧紧的把人拥入怀中,感觉从那人身上传过来的温暖,温暖了他冷凝的内心,“修然,谢谢在此等我。” 纪修然感受到他的不同,心中正有些诧异,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用手捧住他的脸,担心的问道:“三哥出什么事了?” 石靖琛经此一拥,心绪终于恢复平静,用手握住纪修然的手,说:“无事,只是有些思念修然,不过修然站在寒风里等待,却是不妥。” 纪修然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脸上神情没有不妥才笑着说:“我得到消息之后,便等不及,我穿的厚,也没有等很久,三哥不用担心。” 石靖琛用手摸着他冰冷的脸颊,又用握住他的手,有些埋怨的说:“手和脸都冰冷,还说没事。” 纪修然笑了笑说:“三哥帮我暖暖便不冷了。” 石靖琛无奈又宠溺的把他护在怀里,带着人上了马车。 这时身后的那一帮子人才抽空发出一声哄笑,让前面忘我的两人想起他们。 石靖琛头也不回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自行解散,众人才各自散开离开。 而石靖琛上了车才发现小嘉宝正在车厢里被有福看着,石靖琛颇为无奈的说:“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还把嘉宝带了出来。” 纪修然笑着说:“嘉宝想父父了呢,我当然要带他来了,三哥,你逗逗嘉宝,他已经会叫爹了呢,你逗一下说不定也能叫父父。” 石靖琛诧异的看着嘉宝说:“真的,那我试试。”语气里带了一丝激动。 纪修然接过嘉宝,让他面对着石靖琛,低声哄着说:“嘉宝,来叫父父,这是父父。”纪修然指着石靖琛对着嘉宝说。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身体有些僵硬的看着嘉宝,嘉宝大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石靖琛,也许是一个多月没见的缘故,眼里有些陌生,只是看着他也没有开口说话。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了纪修然一眼,又转过头看向石靖琛。 纪修然继续哄着他说:“这是父父,嘉宝不认识了吗。三哥你抱抱他。” 石靖琛听话对着嘉宝伸出双手,嘉宝看看他,看看他的手,才伸出手示意让他抱。石靖琛把嘉宝抱在怀里之后,也许是身上的气味让嘉宝觉得熟悉了,整个小人被抱到怀里之后,便用双手搂着石靖琛的脖子,小脸贴在他的肩头,表示亲昵。 纪修然在后面拖着他的后背,笑着说:“这下子是想起来了,嘉宝,叫人。” 嘉宝听到纪修然的声音,便扭过头来,看向纪修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嗲”,纪修然听到之后笑弯了眼睛,应了一声,又指着石靖琛说:“父父,嘉宝,叫父父。” 嘉宝把手放到嘴里,无辜的看着石靖琛,就是不开口,纪修然把他的手拿出来,无奈的说:“你个小笨蛋,怎么还是学不会呢。” 石靖琛赶紧表示说:“没关系,总能学会的,不叫也没关系。” 就在石靖琛说完这句之后,小嘉宝终于出声了,“否否”虽然不是很准确,但也足够让石靖琛激动了,赶紧应了一声,脸上一片温柔的看着嘉宝又看向纪修然,这时心中的阴霾才真正的散开,内心一片满足。 石靖琛回来没多久,便大雪封山了,纪修然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鹅毛大雪,心中担忧,石靖琛拿了一件斗篷给他披上,说:“莫担心,雪停了,我去看看。”纪修然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准备,但是毕竟没有经验,看到这么大的雪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他之前做的那些安排有没有用。而这雪一下就是一天一夜,等停了的时候,已深到人大腿处。 石靖琛还冒着大雪出去清了一次屋顶,等雪停了便立刻出去把院子里的雪清理出一条通道。 纪修然去衙门看了一下,吩咐手下的人先把县城的街道上收拾出通道来,这时候县里的人们也纷纷出来开始清扫门口的雪,一上午的时候,终于清理出可以容人通行的通道。但是这个时候城外还是大雪连天,他想出城看看是不可能的。 清理完城内,纪修然便让人马不停蹄的开始清理城外的两条主要通路,大概清理个二十里出来,剩下的明后天再想办法。这样两三天的时候便可以把主要的这两条路上清理出人可以通行的通道,到时候便可以去各个村里看看情况。 吕先生带着那二十个学生也加入了,第二天迎来了石靖琛手下的一帮大兵。这些士兵平时没少受到纪修然的照顾,这个时候便很自觉的来帮忙,而且定北军每年都要抽出军力帮助各个地方的村民清理积雪,修补房屋。他们今年只不过是主动向上面申请了一下而已。 有了这些大兵们的帮助,纪修然的压力骤然减少了很多,等通道打开之后,去各个村子里查看了一番,基本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特别是很多村子里都用了新砖瓦盖了新房子,而且这些村民对付这样恶劣的天气比纪修然经验丰富,所以结果很不错,没有被压在塌陷的房屋里面的,被冻死的人也没有几人。 有几家房子倒塌也没有出现人员伤亡,这些人都被纪修然接到县里,安排在了临时收容所。等天气好了之后,他们在回去重建家园。 今年因为有了良种,还能买大豆攒一些钱,嵩县境内的各个村子里的人生活都比以前好了很多,有温暖是房子住,有足够的粮食吃,最基本的温饱解决了,人的生存便变得简单。 等过年的时候,县城里面也开始热闹起来,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纪修然和石靖琛抽空在县里街道上逛,两人过年前都忙了一阵子,这几天才有时间出来看看嵩县过年的热闹气氛。天气太冷两人也没有带嘉宝,就携手在街上随意的看看走走。 纪修然走到街口的馄饨摊上,觉得摊子上传出的味道很是诱人,便转头对身边的石靖琛说:“三哥,我们去吃碗馄饨吧。” 石靖琛看了一眼纪修然被冻的有些发红的脸颊,点点头。纪修然出来的时候自然是全副武装,只不过脸是不得不露在外面的,他面皮又白嫩,被冷风一吹就一片冰冷通红,一路走来早就被冷风吹透了。 两人坐到馄饨摊子上,各要了一碗馄饨,纪修然做在桌子旁边,看着小摊上的人来人往,小摊看着不大,客人都是不少,而且在街口这个位置,过来街上的人都要从这里经过,人流量很大。 纪修然来到嵩县半年时间还没有好好的逛逛,今天算是这半年来最悠闲的一天,看着这么个小摊子上面的景象就这么欣欣向荣,他心里也是颇有感触,他这半年的工作总是没有白做。 纪修然看着忙碌的馄饨摊的大爷,开口道:“老伯,你这摊子一天能卖多少馄饨?” 那老伯听到纪修然的问话,看了他一眼,然后赶紧给他行礼,纪修然赶紧让他起身,老汉却坚持跪着不起,还要让自己的老婆子也一起跪下给纪修然磕头,纪修然当然不依,老汉却坚持说:“县令大人,请受小老儿一拜,如果不是县令大人,小老儿这摊子是保不住的,要不是县令大人捉拿了那张勉,小老儿儿子的仇也不能得报,县令大人是小老儿一家人的恩人,请受小老儿一拜。”说完便深揖一礼。 纪修然本不想受这一礼,但是石靖琛按住他的肩膀,向他摇了摇头,按照这老汉的说法,如果纪修然不受这一礼,老汉的心里定是不好受,纪修然看了石靖琛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也没有再躲开,而是等他行完礼之后,亲自上前把人扶起来,石靖琛也一起上前帮忙把老婆婆扶起来。 摊子上吃馄饨的客人,知道纪修然的身份之后,也都上前纷纷要行礼,纪修然赶紧阻止,说:“各位乡亲,本官今天是出来闲逛,想尝尝这馄饨的味道,还望大家给本官一个与民同乐的机会,今天不讲究身份礼节,大家多随意一些便是。” 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纪修然这个县令没有官架子,都很高兴的各自坐下开始吃馄饨,还都脸色激动,想着回家之后可以得瑟一番,他们和那位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纪县令一起吃过馄饨,而且青天大老爷还特别和蔼亲切。 纪修然和石靖琛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的吃完了自己的馄饨,在大家热情的注视之下,施施然离开,馄饨钱被放在了碗底,等老汉过去收碗的时候才发现,之前他说什么也不收纪修然他们的馄饨钱,纪修然也没办法强给,便用了这种隐秘的方法,老汉拿着那几文钱,感叹道:“咱这县令这是廉洁的好官呀,我们的好日子算是来了。” 纪修然自从出去一次便感受到了他在嵩县的名望,现在每次出门都会遇到热情的百姓的注视。一时间让纪修然有些不适应,所以这几天都宅在家里,带嘉宝。小嘉宝现在能简单的说几个字了,他便每天不遗余力的教嘉宝说话。 马上就腊月二十七,衙门要封印放假了。纪修然给自己手下的人发年终奖,衙门里的大小官员按照级别每人一份,最差的也能有一坛酒,一两茶,五斤肉,十斤油,十斤白面,十斤大米。这些礼都是纪修然自己犒劳大家的。 而石靖琛手下的那些人,给纪修然帮了很多的忙,他每人也给了一坛酒,一两茶,十斤肉,二十斤油,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都是大家平时舍不买来用的好东西,特别是大米白面这些细粮,在莫州这个地方精贵的很,但是这些对于纪修然来说去不算什么,用来发给大家当做年终奖再合适不过。 而吕先生带来的那二十个学生,除了这些东西,还可以每人有一个一两银子的红包,吕先生的就更多了。这些人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给纪修然出力,纪修然当然不会亏待他们,而且过年的时候,大家是这一起过的,都是离乡的人,一起过年还热闹些。思乡的情绪就不那么明显了。 第 91 章 过年之后,元宵节那天便是嘉宝的周岁生辰,虽然纪修然没有想过要大办,但是听到风声的乡绅地主,县里的富户,还有其他的一些人,都想尽办法在那天往纪修然这里送礼,纪修然只得把这些礼收下,然后让人拟好礼单,一份份的回礼。 石靖琛已经上职,这天的时候也请假回来,专门给嘉宝过生辰。一岁的小孩子已经可以歪歪扭扭的走路了,纪修然把他抱到大厅里,准备好的地方进行抓周,虽然纪修然不是很相信这个,但是这里的习俗是这样,纪修然也不想搞的太特殊,而且也算是自己对嘉宝的祝愿。 本来在纪修然的计划里,嘉宝的周岁应该在青山村过的,但是事实难料啊。不过就算没有在青山村,纪母也帮嘉宝准备了全套的衣服鞋帽,现在嘉宝便穿着纪母帮准备的红色衣服,带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纪修然和石靖琛正一人一边的扶着嘉宝,让他站在放好吉物的桌子上,嘉宝回头看了看两人,纪修然对他说了一声,抓自己喜欢的,拿给爹爹和父父,石靖琛看着他点了点头,小嘉宝得到双亲的鼓励,便转过头,看向桌上的东西。 然后迈着步子走上前,抓了一本书,和一个小弓箭,回来把书递给了纪修然,把弓箭递给了石靖琛。 旁边的人看到都欢呼的说:“文武双全,好兆头呀” 纪修然无语的翻个白眼,着分明是看自己平时卷不离手,看过石靖琛拿着大弓联系箭术,才会这样选择的吧,抓周什么果然是靠不住的。不过好在小嘉宝抓到的东西寓意颇佳,也算是圆满。 给嘉宝过完生辰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都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石靖琛经过去年的一战也彻底成名,虽然官职没有升高,但是他手下的兵却多了一倍,现在有两百多人,初春的时候他便开始训练新人,纪修然也要开始忙春耕的事,吕先生带着自己的学生也开始忙碌起来,今年要教这里的村民用新式的种植方式,而且也要传播之前在青山村发明出来的各种新农具,纪修然和吕先生一起开始频繁的下乡指导。而剩下的一部分学生则在忙活县学的事情。之前被张勉等人霸占政权,县学也被弄的乌烟瘴气,纪修然看过之后决定进行彻底的整改。 第一歩便是整改县学的房屋,用新砖瓦,盖地龙,这些都交给自己学生进行监管。而且招聘新先生,考核旧先生的事情也都交给他们,他们都见识过青山学堂的运作方式,在这些问题上面还是能够做好的,不确定的事情便报告给纪修然。各地欣欣向荣,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在嵩县的新的一年,他们的生活会更加美好。 新的一年里一纸公告打破了嵩县的平静,李彦和王路带着几个人站在公告栏面前,拿着自制的喇叭,大声念道:“嵩县纪大人告谕众嵩县百姓,县学重开,广收六到十二岁孩童,凡满足者皆可报名,另开办成人科,十二到十八男子皆可报名。束脩一人一两银一年,成人科可借贷,可分期,另满足条件者可减免。” 周围的百姓听到之后,纷纷开口询问是不是真的。 李彦大声高喊:“这是县衙公告,自是真的,要是家中有符合条件的孩童自可来报名,另束脩每年只要一两银,如果家中困难,情况属实还可以酌情减免,如有疑问可以到旁边询问,还有着成年科,是专门给成年而没有机会读书的人一个读书识字的机会,还请各位想起抓住这个机会。” 旁边王路接着说:“这个成年科其他地方是没有的,其他学堂也不会开设,只有我们县令大人开办的学堂才有,一年一两银,还可以借贷,分期,学成之后,自己赚钱便可以还清,希望诸位能抓住机会。不瞒诸位我们几人便都是从成人班出来的,我们师兄和同窗出路都很不错,大家可以放心报名。” 经过两人的解说之后,周围的人对着没有听说过的成人科倒是有了清楚的认识,人群中有些人则已经蠢蠢欲动,李彦这是有开口,说:“成人科还请抓紧时间报名,此次名额有限,迟了便要等明年了。” 话落,人群中几个跃跃欲试的青年,立马走上前报名,有一便有二,很快人群中有走出几个人,而且启蒙班报名情况也很好。 这一次招生很顺利,第一届成人科的一百五十个名额很快便报满了。 县学的工作很快就进入了正常,吕师兄是县学的负责人,纪修然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带两节课。 …… 县学重整之后,纪修然还在周围开了一家书局,书籍都是从青山村和京城搜罗来的,提供给那些寒门学子抄书赚钱的方便,而且书局里面所用的纸都是从青山村运来的,价格便宜,质量上乘,是广大学子的福音。 自从开设了书局之后,嵩县境内仅有的几个秀才就像长在书局里一样,天天有免费书看,还可以抄书赚钱,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而且纪修然也很体恤他们,平时得闲还会去书局看看,考校一下几人的功课,顺便指导一二,怎么说他也是实实在在的进士出身,指点几个小秀才还是不在话下的。 说起来这嵩县,或者说这整个关外读书的氛围当真是和纪修然的家乡没法比,整个县城之内现有的有秀才功名的人不超过五十,而继续考举人的更是不超过十人,要是想去像样的书院进修还得去往数百里之外的外省,当真是很不便。 好在纪修然给这几人创造了方便,让他们不用离家便能得到指点。 再说书局里面的书籍大部分都是纪修然搜集来的,有一些是千金难买到的珍贵书籍,便就这样拿出来给他们抄写,这份恩情,几人都记在心里。 时近七月,纪修然叫了两辆车并每人给了十两银子的盘缠,送几人去科考,因为莫州境内不设考场,他们得去外省参加科举,必须提前一个半月启程。 纪修然一身官服站在马车之前,对着几人交待:“尽力便可,无需太过紧张,你们几人平时的文章我都见过,不出意外都有希望上榜。”当然这话还是有些水分的,谁的水平如何纪修然心中是有数的,只不过此时当然是要挑好话说。 这几人虽然他只短短的接触了几个月,却是在众多学生中,费心最多的几个学生,当然就会多操心一些。 众人认真的听取纪修然的教诲,最后纪修然挥了挥手,说:“好了,时候不早,诸位上路吧,本县在此预祝各位榜上有名。”众人才行礼告辞启程。 两个月之后便有喜讯传来,此次嵩县参加科举的九人竟有三人中举,纪修然得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欣慰的笑了笑。 此时好消息也从青山村传来,此次乡试,刘向,李文,王硕也都参加了,而且都中了,刘向考中举人之后并不打算继续科举,以后便专心在青山书院教书,而李文和王硕加上之前和纪修然同科考中的陆云泽则打算上京,参加后年的春闱。 纪修然得到消息之后,笑着对石靖琛说:“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几人还能在京城再次相聚。” 他们几人是他初来这个世界认识的友人,对于纪修然来说感情当然会有所不同,能够和几人再次相聚,让他感觉很高兴。石靖琛也能理解纪修然心中的所感,温声的说:“一定有机会的。” 时间飞逝,转眼两年便过去了。 马车行驶在乡间的路上,两旁的田地里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很快便可以收获了,远处的地里种着大豆和红薯,现在嵩县的各个村子里的荒地都被开采出来,种上了新玉米,大豆和红薯,田间地头忙碌的着的农人脸上都是一副欣喜和满足。 两年的时间里,纪修然把嵩县的农业推上一个新高度,鼓励全县的人开荒种地,还制定的各种开荒的优惠条件,不过效果也是很显著的,现在每个村子里面都开出上百亩的荒田,整整齐齐的种上了各种作物。 现在他们这里主要种植的玉米不仅能够满足自家人一年的口粮,而且还能够提供给定北军。现在他们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冬天有温暖的火炕,还有香甜的玉米饼子吃,幸福而满足。 这都是纪修然给他们带来的改变,现在纪修然来嵩县已经过了两个年头,自从拔掉张勉的人之后,纪修然在嵩县的日子便顺利了起来,很多新的政令都能够实行起来。 榨油坊也如火如荼的开办着,每年需要的大豆在不停的增加,周围的村子里也都跟风种了很多的大豆,而且榨油坊需要的人手越来越多,很多村里的青壮年也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纪修然给的工钱很高,而且每个月还可以领十斤油,所以一时间榨油坊的活计开始抢手。 这两年来石靖琛也带着他的手下俘获了好几百个北羌人,现在已经升任千户。手下有千人之多,这一千人训练有素,成了定北军里势力最强悍的一支队伍。而石靖琛的能力也被上司看在眼里。 吕师兄自从来到嵩县之后便没有回青山村,顺带的他带来的那二十几个学生也一起留了下来。这两年来青山村也有了大的变化,最重要的便是青山书院终于全部竣工了,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今年的生源也不错,现在已经有一百人在读,这还不算成人班和女子班。主要是之前的启蒙书籍推广之后,青山书院的名声一下子便传开了。青阳县周围的人都很知道了青山书院的大名,在知道书院束脩低廉,实力强等种种优势之后,周围的人们都开始选择送自己孩子来书院读书。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书院就应该人满为患了。 好在席先生就任山长之后,又从以往认识的人中招来三位先生,这样加上刘向以及留校的诸位毕业学生勉强可以应付过来。 马车上的纪修然看着手中的家书,知道现在青山村众人生活也越来越好,心中也欢喜,脸上便表现出来,旁边的石靖琛看到之后,温声问道:“有好消息?修然很高兴。” 纪修然笑着看向他说:“算是吧,信中所述书院开办顺利,家中诸事顺利,这些都算是好消息,而且信中还说二哥再添一子,三哥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石靖琛挑眉看着笑得灿烂的人,时间没有在这人身上留下痕迹,反而让人气质更高华,笑起来更是风光无限,心中不禁发烫,靠近那人耳边低沉的声音说道:“当真是好消息,只不过修然何时再为我们再添一子,修然不觉嘉宝一人颇为孤单。”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酥麻了半边身子,而且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人羞臊的无地自容,红着脸嗔怪道:“谁 谁给你再再添一子,要生你去生。”他根本就不具备这个功能好嘛。 “好,那我们便做些生的事。”说完便把人拉到腿上固定住,抬头附上双唇。 纪修然挣扎的躲开,说:“喂,这是在马车上,三哥何时学会的这些轻浮手段。” “轻浮手段修然很喜欢不是吗”说着也不再逗他,只不过还是把人拥在怀里,说话。 这次定北军练兵,石靖琛被调入主军当主教官,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乍一见面自是有些情难自禁。 虽然纪修然嘴上说着拒绝,但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也甚是想念,之前的逗弄早就有了反应,只不过白日宣淫什么的,车震什么的,他在这保守的古代待久了,也有些接受不能,但是又贪恋此时的温暖,便老实的窝在石靖琛的怀里,用这种姿势诉说一个月的思念。 而石靖琛经过两年的军旅生活,人变得更加强悍,面容英朗硬气,身上的气势也因这两年的生活有所改变,不自觉的带上淡淡的杀气,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心中一震,但是在见到纪修然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就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而让纪修然说这两年中这人最大的变化便是话多了,现在待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像以前一样,只是单纯的他听自己说了,时而也会回应两句,两人之间的气氛自然而温和。 第 92 章 等两人到家的时候,走下马车便看到,已经两岁半的小嘉宝叉着腰,堵在门口,用控诉的眼神看着纪修然。 纪修然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随后讨好的笑着对着嘉宝说:“哦,我们嘉宝穿新衣服了,真好看,”说完转头对石靖琛说,“三哥,你快看,嘉宝的新衣服好看吗。” 石靖琛的好笑的看着父子两人的互动,嘉宝听到纪修然夸奖他新衣服好看,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笑,后来又想到之前被爹爹舍下的事,反应过来,复又双手抱胸,对着纪修然冷哼一声,侧头不理他。 但是小短手抱胸这个动作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感觉特别的搞笑,纪修然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惹的嘉宝更是恼怒,生气的看着纪修然,控诉的说:“爹爹坏,坏爹爹,我不理你了。” 纪修然连忙止住笑声,声音里的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只好轻咳两声,堪堪止住笑意,说:“爹爹错了,好嘉宝原谅爹爹好不好?不然爹爹心里好难过呀。”说完还用双手捧心,蹙眉做成难受状。 嘉宝听到之后转过头,清亮的双眼看着他,还想在审视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看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就先原谅爹爹吧,但是爹爹不可再犯。” 纪修然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好的,好的,爹爹记得了。” 这时旁边的石靖琛才收起好笑的眼神,向着嘉宝伸手,说:“嘉宝,到父亲这里来。” 嘉宝看着石靖琛伸出的双手,立马高兴的跑过去,小短腿一蹬便蹿到石靖琛的身上,手脚并用的爬到他的肩头,用双手抱着石靖琛说脖子,脸贴上石靖琛的脸说:“父亲,嘉宝好想你。我想去接父亲的,都怪爹爹,不叫醒我。” “嘉宝作为一个大度的好孩子,便原谅你爹爹吧,他已经知道错了。”石靖琛一手抱着嘉宝,一手把旁边的纪修然揽过来。 纪修然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知错反省的表情,嘉宝看到之后,严肃的点点头,说:“爹爹知错能改便好。” 纪修然被他一脸严肃的小胖脸萌的不行,瞬间笑出声,抬手给他挠痒说:“你个小屁孩还敢在这里装大人教训爹爹了,看爹爹的百抓手。” 嘉宝被纪修然挠的瞬间保持不住严肃表情,哈哈的大笑起来,边笑边叫:“爹爹赖皮,父亲快打他屁股,教训爹爹。” 石靖琛不得不双手用力,把一大一小固定在自己胸前,无奈的对纪修然说:“莫要再闹他,一会该笑岔气了”说完听到嘉宝的喊话,又笑着拍拍纪修然的后背说:“修然莫不是真想被为夫打屁股。” 听到他这样说,纪修然瞬间也老实下来了,他还真担心再闹一下,会被石靖琛打屁股教训,已现在石靖琛的尿性,还真的能做出来。 石靖琛这才带着两个安静下来的一大一小进屋。 下午休息过后纪修然便又去上职,为了早几个时辰见到石靖琛,他今天便休了半天的假,而现在衙门里的事情已经理顺,各个职位说人员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他这个县令半天不在也没有大的影响,只不过堆积一天的公文还是要去处理一下的。 石靖琛则在家里带嘉宝。平时他多是在大营里训练,能够陪嘉宝说时间有限,但是嘉宝却格外的黏他,每次石靖琛在的时候,便不会想着要找纪修然这个爹爹。 今天除了往常的公文之外还有一件大事,纪修然必须出席。 之前因为张勉等人的倒台,衙门里辞退了一部分文书小吏,这些职位之前一直是李彦王路这些人代职,但是等纪修然离开的时候,李彦他们也要一起离开,整个县衙便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这样便有些对不起下一任的继任者,所以现在纪修然便要重新选出嵩县的衙门的可用之人,让李彦等人带着,这样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些人也能独当一面,到时候也算是能够给继任者一个交待了。 可惜除去之前辞退的那一批人之后嵩县难以再找到可用之人,好在县学开办起来之后,纪修然还像青山学堂一样的开办了成人班,一年半的时间成人班的学生已经有了一些成果,处理一些简单的衙门公文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便是县学里的这些成人班的学生来面试的日子。之前有福也让纪修然扔进成人班进修去了,纪修然虽然可以适应没人在身边的日子,但是考虑到他的身份,没个小斯在身边听令也确实说不过去,而且自从来到嵩县之后他们身边也一直没有添人,好在以前留下来的几个老朴还得用,这样厨娘才能专心的带嘉宝,但是现在有福走了之后,纪修然的身边便真的缺人了,没办法便又从人牙子那里买来两个人,取名有禄,有喜,在纪修然身边当差。 现在有福也算是学成了,也可以回到了纪修然身边继续当值了。而他身边的这两人也被纪修然送到县学里面深造去了。 纪修然在内堂坐下,旁边是衙门里的王主簿等人,纪修然一个示意,身边的小吏点头开口:“第一批面试者进。” 说完便看到十个年轻男子走进来,可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架势,多少都有一些拘谨,纪修然没有开口,只是暗自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有一两个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纪修然在心中点点头,旁边的人开始问问题。 第一个问题:街上一恶霸欺凌一对老夫妻,见了要如何处理。 这道题是考验这些应试者的人品,有恻隐之心的人自然不能做到无事,只不过如果解决还要看他们自己的聪明才智,这道题并不是很难,众人的答案却五花八门,考核的人听到回答给他们一一打分。 第二个问题:两老农争抢一头牛,问如何判断牛是谁的? 这道题便考察各位随机应变的能力了,这个就和那个两妇女抢孩子的问题有相似之处,处理也可以简单粗暴一些,直接表示杀了牛,一人一半,不愿意的那个就是牛的主人,欣喜同意的就不是。这题众人回答也五花八门,纪修然在上位听到直摇头。 第三个问题:上司给了一个不怎么紧急的任务,而同事也同时给了你一个紧急任务,该怎么取舍? 这个就是想考察这些人在工作中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众人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考核人一一评分。最终笔试面试分数综合之后,取前面的人。 等几人出去的时候,有些感觉自己表现很好的就自信满满的出去了,有的感觉自己肯定没戏的就一脸沮丧,让后面的人看到更加紧张了。等五轮过后,几人定了二十五个人,纪修然看了一下最后的名单,感觉没有出入,便拍案确定了。 出去的时候便看到几个没有得到名额的人,哭丧这脸,蹲在地上,不肯离开。纪修然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轻咳一声,跟在身后的有福见状便走上前去,开口道:“你们几人还待在这里干嘛,结果已出,赶紧离开另谋出路才对”有福是和几人一起读书的同学,虽然不算交情深,但是也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出声好好规劝了一番。 那几个人这是才站起来,沮丧的说:“还有什么好出路,我都没脸回去见家人。” 纪修然听闻不由得摇了摇头,上前,说:“此言差矣,现在你们读书识字,能写会算,就算随便做个小生意也比别人有优势,为何要说这些丧气话。” 几人看到纪修然,连忙行礼,讷讷不敢再多言。 纪修然在心中叹口气说:“你们可是心中不服?” 几人惶恐的回道:“小人不敢。” 纪修然笑了笑说:“没什么敢与不敢,如有不服说出来便是,而本官刚才所说,却是实情,你们可以好好思量一番,看你们李师兄几人同窗数十人各个都有出路,选择各不相同,端看你怎么选,任职衙门只是一种出路,此路不通,自当另寻他路,大丈夫怎可一点失败便做出这番沮丧形态。” 几人被纪修然的一番话说的羞愧难当,纷纷行礼道知错,虽然脸上还是不见欢喜,但是心态已经没有刚才的灰败。纪修然见几人调整好心态,便点点头,背着手踱步离开。 这几人在回去之后,仔细思量了纪修然的话,便又重拾信心,找到自己的出路,各自另有一番作为,这都是后话。 第 93 章 郑老大的商队这几年来往大夏南北,自从和定北军搭上限之后,生意比以前更上一个台阶,每年都要来往南北两趟,纪修然便借着商队的便利,让郑老大帮忙运送。这两年他铺子里的货物多是靠着郑老大的商队拿来的。 除此之外,每年还要商队帮他把青山村的罐头和酒水运一批过来,关外冬天的时候几乎难见到水果,这些水果罐头运来之后,在嵩县卖的特别好。郑老大也顺便做起了青山村的生意,把青山村的好东西运往外地销售,除了水果罐头什么,还有青山村的挂面,杂粮面做成的挂面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但是吃起来却美味而且方便,特别是他们时常出门在外的商人,大冬天的时候烧水煮一碗挂面,热乎乎的喝下去,便觉得整个人都复活了。 这次又到了郑老大一年一度走货的时候,纪修然提早几天便在等着了,之前得到消息说这次郑老大不仅带来了货,还带来了人。等他们一行人到来的时候,纪修然才发现这带来的人有些多呀。 浩浩荡荡的二十几人,带头的是一声道袍的清越道长师徒二人,纪修然上前迎接,疑惑的问道:“道长怎么会来?可是家中有事?” 不怪纪修然疑惑,这清越道长自从来到青山村投奔纪修然之后,便像长在实验室里一样,等闲不出实验室,而此次不远千里来到关外,让纪修然心中不停的打鼓,担心出了什么大事,惊动了这对宅男师徒。 清越道长并没有感觉到纪修然情绪的不妥,面色慈善的笑着说:“贫道此次来是有些要事要当面说与纪先生。”青山村里出来的人还是习惯称呼纪修然为纪先生。 纪修然听了之后心中有些焦急的,道:“那我们快进屋细说吧。” 旁边的石靖琛连忙握住纪修然的肩膀,安抚的拍了两下,说:“先安排郑大哥等人休息吧。” 纪修然这次反应过来,几人一路行来自是劳累的很,按理应当先安顿好众人,只不过他一时心中焦虑,有些失了分寸,此时被石靖琛安抚的拍了两下,也反应过来了,知道是自己关心则乱了,没看到清越道长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吗,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冷静下来的纪修然也恢复了一县县令的沉稳,笑着行礼赔罪道:“是小弟失礼了,还望郑大哥见谅。” 郑老大不在意的挥挥手说:“我来往那么多次,那还用得着纪兄弟安排,我们自个安排便是,纪兄弟有事自去便是。” 纪修然听了,笑着行礼说:“那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但是晚上的洗尘宴自是不能少,倒是郑大哥可以多喝几杯。” 郑老大听了高兴的笑到:“自是不会错过纪兄弟的好酒,老弟放心为兄定会准时出现。” 纪修然安排好郑老大的事,才转过来对着清越道长等人说:“道长等人跟我来吧,我给大家安排住处。” 清越道长笑眯眯的点头,跟在纪修然等人的身后离开。 等安排好众人的住处之后,纪修然来到清越道长的房间,说:“道长先休息一下,等休整好了,我们再在书房一聚。”清越道长听到之后点头应下。 被石靖琛安抚过之后,纪修然对清越等人的到来原因便也没有之前那么紧迫了。 清越道长也确实有些疲累,虽然他一直修身养性,但毕竟年纪不算小,这样的长途跋涉一时之间也有些不适。休息了几个时辰,恢复了一些精神便找到纪修然,开始说出此次来的目的。 之前纪修然让他们研究水泥,但是一直没有进展,等他们把橡胶研究出来,又研究出来各种副产品的时候,水泥却一直没有进展,直到纪修然发现了黑石,也就是煤碳,并且让他们造了高炉,又在年前在大青山里发现了矿脉,他们才放开了开始用高炉炼制一些材料,最近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他们这次过来便是带来了炼制水泥的方法。纪修然听到他们炼制的水泥,当即激动的站起身:“你所说当真,当真炼制出了水泥?” 清越道长笑呵呵的说:“自是当真,在青山村已经实验过,用水搅拌,干了之后坚硬如石,完全符合先生所述的水泥特点。” 纪修然听后,欣喜的笑开,说:“当是不会有错,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等嵩县建立炼制高炉,到时便可以用水泥修路。”水泥的用途当然不仅如此,但是纪修然最开始研究水泥的出发点,便是因为此世的路太过颠簸,为了自己屁股着想,才想着弄出水泥修路的。现在有了水泥,当然要先完成自己的目的。 清越道长听了点点头,很是同意纪修然的决定。 清越道长有些沉吟,最后出声道:“只不过完成水泥研究之后,不知道先生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纪修然听到之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清越道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次长途跋涉来到嵩县,当然不单单是因为水泥的事,要说建造高炉炼制水泥,有了配方,有了方法,谁都能炼制出来,根本不用他们师徒二人亲自出面,他之所以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就是想催促纪修然拿出新的研究方向。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充分的感受到纪修然给出的新的研究方向的价值,虽然各个都难度很大,但是架不住能够刺激他们的思路,对于他们自己的研究很有帮助,所以这个研究狂人在两个研究方向有了结果之后,便有些坐不住了,真人上阵催促来了。 纪修然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清越的意思,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最后看着清越企盼的眼神无奈的说:“清越道长这么突然要求,钧一时之间也没有思路,还请道长等两天,到时钧一定给道长一个满意的答复。” 送走清越之后,纪修然无奈的对着石靖琛说:“这次研究狂人才是真正可怕,我这里的好主意都快要被他们榨干了。” 石靖琛温柔的安抚着纪修然,说:“修然经历不同常人,常有一些奇思妙想,这也是修然的魅力所在。” 纪修然好笑的看着他说:“我看被他人知道我的来历多会被当成怪力乱神吧,也就三哥觉得这是魅力。” 石靖琛深情的看着纪修然说:“在我眼里,修然总是好的。” 纪修然被他说的心中欢喜的,有些羞赧的说:“在我眼里三哥也是极好的。”石靖琛听了脸上也绽放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让英气的脸庞更添俊朗,看的纪修然心中鼓胀,一时有些情难自禁的用手附上他的俊颜,脱口而出一句:“三哥,你可知我心悦你。” 说完这话的纪修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羞臊的要把头埋到胸里,但是听到这话的石靖琛这是心中震动,他虽知两人感情渐佳,也只两人是两情相悦,但从没奢望过能够听到修然亲口所出的爱语。 活到三十岁才亲口听到爱人告白的老男人石靖琛激动了,结果便是,纪修然第二天请假无法上职了,因为他根本已经下不了床了,平时两人相处时,石靖琛多会估计纪修然的身体,每次都很节制,只是这次一时激动,有些失控。 但是看到第二天睡到大天亮的纪修然,石靖琛心中虽有些心疼,却不后悔,所以当纪修然醒来的时候便看到满面春风的石靖琛,他满眼怨念的瞪了石靖琛一眼,没想到自己一时情不自禁的表白却换来一身酸痛,早知就不这么冲动了。 就在两人一人恼怒一人宠溺的互瞪(看)中,门外传来了嘉宝的声音,“爹爹和父亲呢?” “回小少爷,大人和石爷还未起身。” “哼,肯定是爹爹在偷懒,我要进去叫爹爹起床。”嘉宝奶声奶气的声音控诉着纪修然这个无良爹爹。说着便想推门进来。 纪修然赶紧推着石靖琛让他起身去哄儿子,他现在浑身酸痛,还不想起床,并不想见到那个捣蛋鬼。 石靖琛顺势起床,开门去哄嘉宝,让纪修然继续休息。听着父子两人说笑着走远的声音,纪修然笑了笑,继续陷入梦乡。 …… 纪修然再起来的时候,便看到石靖琛带着嘉宝在院子里玩射箭游戏,嘉宝虽然才两岁半但已经表现出对舞刀弄枪的强大热情,现在拿着小弓箭已经颇具架势,小脸严肃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和石靖琛还颇为相似。 只不过上一秒还严肃着小脸的嘉宝看到纪修然出现的瞬间便破功了,立马像小炮弹一样的对着纪修然冲过来,只不过没成功,半路上便被眼疾手快的石靖琛拎了起来。“练习要认真,怎可半途而废,继续把剩下的二十下拉完。” 石靖琛把嘉宝放回原位,严厉的要求他继续完成剩下的任务,自己则走到纪修然面前,扶住他的腰,柔声问了一声:“感觉如何?” 纪修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无事,睡过一觉之后,已经好了很多,想起郑老大等人,问道:“昨天答应给郑大哥等人接风洗尘的,后来没顾上,你是怎么安排的?”石靖琛虚扶着他,回答道:“昨天已经给郑大哥赔过罪,洗尘宴推迟到今天,我已命人准备。” 纪修然对于他的安排很满意的点点头。 旁边被要求拉弓弦的小嘉宝,时不时的用眼角斜睨两人,发现两位父亲谁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不高兴的撅起嘴,哼哼了两声。终于引起了说完话的两人的注意。纪修然抬步走到嘉宝身边,看他练习,出声称赞道:“我们嘉宝真厉害,已经学会拉弓了。” 刚刚还满心不满的小嘉宝听到夸奖,立刻挺起小胸膛,更加认真的练习起来。看到他这种反应的两位大人,相视一笑。 第 94 章 清越道长来了之后便很快投入到高炉的建造中,他还想着早日完成,早日开始新的研究,而纪修然这几天都在躲着他,对于研究狂人的充满企盼的眼神,纪修然真是有些招架不住,而且他一时间还真没有好想法,只能尽量减少见面的次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只不过开始建造高炉之后,纪修然就算是想躲都没办法躲,他要天天检查建造进度。这一段时间他有空闲时间便翻看记忆之书,这几年在纪修然有意无意的控制之下,翻看记忆之书的频率已经很低,但是现在被清越道长逼的他不得不再仔细的翻看一遍记忆之书。 其实想找到好思路不是没有,只是要考虑研究的价值高不高,值不值得他耗费人力物力的研究。最终纪修然还是决定了一个方案,便是穿越者都会想到的,玻璃。其实纪修然早就想到这个点子,最起码有了玻璃再也不用窗纸,屋里便明亮很多,他看书的时候也能方便很多,之前一直没有拿出来,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花费人力物力去研究这个。 纪修然当然知道玻璃的价值,最大的便是经济效益,但是这些对纪修然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就算研究出来,他也不可能开铺子买玻璃,一是他实力有限,人手有限,不会做这个全国生意,再一个是太麻烦,他懒得去管理,所以研究出来之后也是把法子卖给别人,这纪修然来说便是可有可无的了。 但是现在一时想不到其他好想法,只好把这个拿出来凑合一下。 等到高炉建完,第一期的生产进入正规的时候,清越道长终于抽出时间找到纪修然,纪修然便把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清越道长接过资料一看,确实是新鲜的东西,虽说产物看起来和琉璃相似,但本质上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产出来的东西好看实用。 清越道长把生产水泥的事情都交接出去,便立马变投入到新一轮的研究中了。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纪修然便开始给公孙子瞻送消息,造出水泥的事情还是要告诉他们一声,方子最终还是会交给他背后之人去运作。反正纪修然能够保证嵩县一县便可,放眼全国他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的,这个还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做吧。 自从和那边的交往开始明码标价之后,纪修然和他们的合作也积极了很多,每次有什么好东西便会主动上交,每次也都能得一些好处,还能得到铜牌牌,这两年纪修然攒下的铜牌牌都能换一个银牌牌了。 对于这种结果纪修然是很满意的,他自己花费人力物力研究出了的好东西,他又懒得去推广经营,大部分都只能自己留着自己享用,有了那边的合作之后,便可以造福大众,而他自己也可以得到银钱的补贴,两厢欢喜。 果然这次方子上交之后,纪修然手里的铜牌牌又多了两块,等第一批水泥出来的时候,他的县衙里便迎来了定北军的刘军需官。 “刘大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纪修然意外的看着这个意外来客,这个时节并不是采购军需的时节呀,两人交情也没好的随意上们串门聊天,这个时候见到刘军需,着实让纪修然心中纳闷。 “纪老弟,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刘军需说着拱了拱手,表示赔礼,此人颇有一些文人作风,礼节到位,和那些军队里的大老粗多有不同。 纪修然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说:“刘大哥哪里话,小弟这里随时欢迎。” 刘军需看他不在意,也笑了笑,说:“不过为兄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听说纪老弟这里出产一直新东西,遇水之后硬如坚石,名水泥,是也不是?” 纪修然讶异的看了刘军需一眼,说:“刘大哥的消息倒是灵通,小弟这里确实有此物,只不过现在第一批出产的数量有限。” 刘军需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稍显激动的说:“可否让为兄见识一番。” 纪修然自是答应下来,而且之前生产好的那些水泥早就被运到各个路口可是用来修路,现在真正进行,要看直接都施工现场便可以看到。纪修然便带着刘军需去了施工的路口。就在府衙外面不远处。 刘军需见过水泥之后,看到做工的人用木坯子把灰褐色的泥平整的抹在休整好的路基上,疑惑的问道:“这便是水泥?” 也不怪刘军需疑惑,确实是这新研究出了的水泥的颜色真心坑爹,和成泥之后真是和平时的泥看起来差不多,完全不是现世的那种灰白色。纪修然当初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x疼。但是现在对着外人纪修然肯定是要hold住的。 面色平静的对着刘军需说:“这便是水泥,待干透之后,便坚硬如石,不惧水火。刘大哥可以五天之后再来看成果。”刘军需听了点点头,约定五天之后再来看效果。 等五天之后看到水泥果然如所说一样的好用,刘军需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其实纪修然也大概想到来,不外乎用水泥造城墙。对于抵御外敌的边城来说,有一个坚固的城墙确实很有必要,现在边城城墙都是用巨石建造而成,虽然也坚固,但是总比不过用水泥建造好的浑然一体的城墙坚固。 纪修然未加思考的便和定北军签订了契约,给边城提供大量的水泥。 此时得到公孙子瞻送来的新消息的三王爷,正靠坐在王府议事厅的上座上,看似闲适的坐姿,却让人不敢轻视,下首众人讨论的时候也时不时的看上首之人的反应。现在京城里面的氛围越来越紧张,特别是最近传出圣上身体欠安的消息之后,那些成年皇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而三王爷对外还是像没有任何影响一样的,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这样的表现,让一些之前还坚持正统的人都开始动摇起来,而三王爷却好似无所觉一样的继续我行我素。但是三王爷的心腹都知道,圣上早就把皇家暗探营交到主子手上,暗探营代代都是只能被皇帝掌握的,皇家最隐秘的一部分势力,这也算是圣上做出的决断。 如今三王爷通过纪修然提供的众多好方子敛了一大笔财富,而且在民间的声誉也好过其他皇子,今天众人相聚便是讨论下一步的方案。 三王爷虽然实力强横,但是一直隐于背后,现在京城氛围渐变,便有人想要对三王爷名下的产业动手,这背后动手之人三王爷心知肚明,只不过下一步要怎么做好要好好的思量一番。只不过无论怎么做,三王爷都不打算忍气吞声。 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有人是不能惹的,不然他那些个兄弟还都以为他是软柿子,到时候都想来捏上一捏就不美了。 坐在上首闲适的听了下面的人讨论半天,最后三王爷出声下定论:“以其人之道还之便是,你们去安排,三天见结果,重要的当是水泥之事,莫要因小失大。”下首的人都噤声不语,三王爷等了片刻,抬眼扫视一圈,说:“怎么?都哑巴了。” 下首靠前的一位谋士上前行礼,说:“还望王爷息怒,只是这水泥之事重大,而现在京城各处对吾等盯得紧,怕是不易行事。” 三王爷随意的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不甚在意的说:“既然那些人这么闲,那便找些事情给他们做便是。” 那人对三王爷看到头皮一紧,额头上的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听到三王爷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应是。三王爷看事情议定便起身往外走去,回到书房的时候便看到公孙子瞻正在里面喝茶等候,见到三王爷到了,起身行礼问好。 三王爷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满的说:“本王在前面忙活,子瞻倒是好闲情。” 公孙子瞻不以为勿的回道:“子瞻自是比不得王爷日理万机,只不过也是忙里偷闲,想念王爷这的好茶而已。” 三王爷斜睨了他一眼,对于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很是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说:“本王的书房可不是你的茶室,下次要喝茶去你自己的地盘喝。” 公孙子瞻嘴角扬起一个标志的弧度,对着三王爷行礼,应道:“子瞻谢王爷赏。” 三王爷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人的厚脸皮,顺杆爬的本事也是真心无奈,倒是也没有否掉他口中的赏赐。 第 95 章 三年的时候足够一个地方从贫穷变成殷富,纪修然当嵩县县令的三年时间里,嵩县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有了水泥之后,现在嵩县周围都是平整的水泥路,干净整洁,感觉和以前的嵩县完全不同,而且县城里面的百姓的生活也发生了大变化,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做小生意的小摊,鳞次栉比的商铺也都热闹非凡,县学里学生的朗朗读书声传出来和大街上小贩的吆喝声共同谱成嵩县最动听最有特色的声音。 这时的纪修然则在准备回京的事情,过了年之后任职三年期满,纪修然便早早的收到的回京述职的公文,而石靖琛也同样收到了调令,两人现在正在准备回京的行礼。既然收到回京的公文,那么他们再回来的机会便很小,这里的事情都要安排好。 纪修然到了嵩县之后做了一系列的政令,后来的人要是能够按照他安排好的路线发展,嵩县往回几十年都不会落败。公事纪修然自是做好了交接,这次他离开之前安排的青山村的学生们都要跟着一起离开,好在之前就做足了准备,很多人都找到了接手的人,再次之前嵩县一直空缺的县丞之职也有了着落,衙门里的事情自是没有不妥的地方。 而让纪修然有所迟疑的便是他在此地置办的产业。当初为了嵩县的发展,在嵩县建立了榨油坊,水泥高炉,还开了铺子书局,这些产业在走之前都要处理清楚。榨油坊和水泥高炉情况特殊,这两处交给公孙子瞻派来的人接手,算是交给他背后之人。 而剩下的铺子则兑出去,书局派了一个可靠的人继续经营着,算是为嵩县的读书人留下一点福利。 纪修然安排还一切之后,便想着悄悄的趁着天还未亮启程,但等马车行到县城外的路口的时候,却还是被来送行的乡亲拦下了。纪修然见躲不过,只好走下马车,想众位乡亲行礼,纪修然扫视一圈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收容所的孙先生,路口卖馄饨的大爷大娘,县学的学生们等等,也有众多纪修然认不出来的生面孔,不管是熟人还是生人,都满含不舍的看着纪修然。 本就不习惯离别场景的纪修然,看着这种场面顿时心中也颇为感伤,孙先生带头走上前,对着纪修然行礼说:“听说纪大人今天离开,大家都想来送送大人。” 纪修然听了之后颇为动容的说:“各位父老乡亲,钧在此给诸位道谢,只是更深露重,诸位保重身体,就此别过。”说完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众人听了就修然的话之后,离别的感伤更浓了,有些大娘婶子都开始抽泣,抹泪,纪修然被影响的也有些难受,但是又不得不狠心的表示:“时候不早,在下还要赶路,诸位还请回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一直跟着他身后的石靖琛也对着众人行了一礼,跟着纪修然的身后上了车,看到情绪低落的纪修然,便把人拥入怀中,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纪修然把头靠在石靖琛的胸前,平复了一些情绪,才抬起头,脸上虽然已经恢复平静,但是看上去还是情绪不高。 马车已经开始行进,但是外面的人还是跟着一起前行,久久不愿离去。 最后还是纪修然再次出面把众人带来的东西收下之后才把那些人都劝了回去。 石靖琛烧了一壶水,泡了一杯茶,递给纪修然,看着情绪一直不高的人,有些无奈的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修然不必如此。” 纪修然接过茶杯,轻饮了一下,听到石靖琛的话,沉默的一瞬,然后说道:“三哥说的我都懂,只是碰到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感伤,而且我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而被这样感激拥戴,心中有些不适应罢了,等过一会儿,我便能调整过来,三哥不用担心。” 石靖琛看他知道轻重,便也不再担心,放他自己安静一会,自己则坐在一旁看护着还在被子里睡着的小嘉宝。 纪修然他们这次离开带的人有些多,虽然吕先生和那些学生连带清越道长师徒和那些工匠之前就已经提前离开,但是他们这次走的时候还带上了石靖琛的手下。石靖琛从百户升上千户手下自然是少不了自己的兵,这次调令虽然不让带兵离开,但是跟随石靖琛时间长的那些士兵还是有几人想跟着他一起离开,石靖琛作为一个千户自然是有些亲随的名额的,便带着这些个愿意继续跟随自己的兄弟一起上路。 人不多,也就三十多人,都是从一开始跟着石靖琛的老人,刘壮刘强两兄弟都来了,石靖琛便把这些人都交个两兄弟带队。有了这些大兵,他们这次的行程倒是有了保障。 平整的官道上一行看上去颇为华丽的马车队伍匀速行驶,马车周围还有三十几个身体强壮的士兵护卫。领头的马车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幼童稚嫩的读书声。一行人正是纪修然的车队。 一个多月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紧靠京城的禹州,再有两天的路程便可以进京了。一路上颇为顺利。现在纪修然正在马车里教小嘉宝简单的文章。小嘉宝性格活泼好动,喜欢舞刀弄枪,纪修然一直担心他不爱书文,现在在纪修然教导他的时候却也能安稳的坐在座位上,认真听讲,倒是让纪修然心中很满意。 纪修然本不想这么早开始教导的,只不过一路上颇为无聊,而在车上待不住的嘉宝总是想着要出去和石靖琛一起骑马,为了让嘉宝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纪修然才拿出之前给他准备的一下识字图片,画本等给他看,小嘉宝看到颜色鲜艳的图片和画本,便不再闹着出去了。 等他安下心来看这些图画的时候,便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住,最后便好奇上面的字是什么含义,忍不住拿起识字图片的字询问,这时候,纪修然便顺势给他讲解起来,而嘉宝也确实聪慧,教过的字都能记得,短短一个月的时候便已经认识上百个字,画本都可以自己看懂了。画本上的小故事还能拿出来讲给别人听。 纪修然看他确实聪慧便也时不时的拿一些简单的诗词教给他。 嘉宝正巴巴的背着刚刚纪修然教给他的新诗,车帘便被从外面挑开。石靖琛便从外面进来了。 嘉宝看到他便停下来,高兴的叫了一声“父亲” 等石靖琛坐下的时候,便手脚麻利的爬到他的膝头坐好,纪修然皱眉看了他一眼,颇为严厉的说:“嘉宝,诗还未背完怎可半途而废。” 嘉宝不乐意的撅了撅嘴说:“我已经背过了,我要和父亲玩。” 纪修然听了顿时脸上一整,便想出口教训他,石靖琛看到立马打圆场的开口说:“嘉宝既然背过了,那就背给父亲听听,真的背过才能和父亲出去玩。” 嘉宝有些不乐意的吭哧了一下,才说道:“好吧,我要是能背过,要带我去骑一个时辰的马。” 纪修然挑眉看了他一眼,不赞同的说:“你能背过是应该的,别想着用这个讲条件。” 嘉宝不死心的又看了石靖琛一眼,发现父亲也和爹爹一样并不赞同,便知道今天是没戏了,像大人一样的轻叹一声说:“哎,我就知道,爹爹不同意,父亲肯定也不会同意,真是对你们两夫夫没办法。” 纪修然被他的小大人的口气给气笑了,弹了他的脑门一下,说:“跟谁学的这些没大没小的话,父亲和爹爹也是你能编排的吗。” 嘉宝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呵呵笑着装傻,才不会说是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吕伯伯的话,自己偷学来的呢。 两人一同考校了嘉宝的功课,说了两句话,纪修然便让石靖琛带着嘉宝去外面放放风,虽然他之前说的那么决断,但也明白一天待在马车上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是多么大的折磨,对于小小年纪便被迫跟着自己长途跋涉,来回颠簸的嘉宝,他心里也是心疼的,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他。 两天后,马车来到了京城外,纪修然掀开车帘看着巍峨的高墙,心中颇为感慨。 车里的嘉宝看到了车外的高墙,惊叹的说:“爹爹,这墙好高呀,比我们家的墙还要高。” 纪修然笑了一下,柔声道:“这里是京城,全国最尊贵的城,墙当然是高的,不过嵩县已经不是我们家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去见爷爷奶奶,那里才是家。” 嘉宝听了纪修然的话,有些不是很明白的点了点头,爹爹说什么便是什么。 马车行到城门口便碰到了来迎接他们的喜贵,曾君辉这一段时间恰好不在京城,不过他听说纪修然要回京述职的事情,早早就做了安排,住的地方都给他们准备好了。纪修然他们来了之后直接过去便可以入住。 到了住处之后,纪修然等人便先进屋做了一下休整,三进的院子,对纪修然一家三口加几个下人来说有些大了,石靖琛带来的三十几个手下根本就没有进城,直接去了玄武卫大营借宿去了,之前便已经和王成林打过招呼了,这样不仅解决了他们住处,连带这他们操练的地方也有着落了。 而住在小院的里面的人除了纪修然一家三口之后,便只有有福一家人和有禄有喜二人,纪修然身边这几年一直没有再添人,但是现在看了倒是有些人手不足了。而且他也考虑要在京城置产的事情了。以后时不时的来往京城,没有自己的宅子确实不便,虽然对着曾君辉不用太过客气,但是长时间的麻烦也不是那回事呀。 纪修然安排好事情之后便找来有福爹王贵,让他去找牙行,打听房子和买人的事。 第二天便早早的去了吏部递上述职报告,便回家等消息,石靖琛也早早的去了兵部报道,然后也回家等候消息。 第 96 章 在家里没待几天纪修然便收到了几张请帖,一张李书华,还有几张之前认识的同僚,纪修然想着反正也无事便都答应了赴约,而且还找机会去打听了一样这一科春闱的结果,知道了李文三人的情况,还专门给三人送来帖子,希望能够聚一聚。 李书华的邀请是在他自己的府邸,虽然不大但也算雅致,春闱之后八月份李书华便迎娶了他的娘子,两人倒是琴瑟和鸣,夫妻同心。纪修然见到李书华的时候倒是感觉李师兄经过三年的历练更加沉稳,气质更显淡雅清贵。 纪修然把自己带来的礼物交给李书华的小斯,抬手对着李书华行礼道:“李师兄,多年不见还是风华依旧。” 李书华被纪修然的调侃,弄的哭笑不得的,开口道:“反倒是纪师弟几年不见变得如此诙谐,竟然见面便打趣师兄。” 纪修然哈哈笑了一声说:“只是看到师兄一切安好,小弟心中欣喜而已,还请师兄见谅。” 李书华也笑着无奈的点了点他说:“你呀。”两人之间的生疏顿时消失无踪。 坐在茶厅里开始喝茶闲聊起来,说一说分开之后的日子,李书华还着重说了说最近京城里面的形势。最后颇为担忧的叹一口气,说:“现在京城里面形势紧张,为兄此次也要争取外放,远离这是非之地,纪师弟有机会也还是选择外放吧,京城水深,一不注意便万劫不复。” 纪修然赞同的点点头,就算李书华今天不说,他也没打算留在京城,虽然他对京城的情况不是那么敏感,但是在和公孙子瞻通信中得到的只字片言便可以推断一个大概。 李书华拿起茶杯轻饮一口,继续说道:“为兄此次找师弟过来除了叙旧之外,还想打听一下莫州的情况。” 纪修然眯眼思考了一下,便轻笑出声,道:“师兄是对莫州感兴趣?” 李书华无奈的摇摇头说:“并不是为兄感兴趣,而是听到一些风声。” 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李书华在京为官自是有他的交际圈子,估计是在任职结果出来之前便听到了一些风声。 不过纪修然在心里疑惑了一下,这莫州经过两年前的那次大清洗,现在基本上算是某人的地盘,只是不知这次李师兄的任职安排和那人有没有关系,不过想李师兄这样大才之人,那人是不会放过的吧,所以这李师兄投靠那边也可以理解。 这些想法这心里转了一圈,便被他放开了,脸上不动声色的和李书华说着莫州的风土人情。 从李书华那里回来之后,纪修然便又去参加了其他的几个邀约,和之前认识的几个同僚联系了一下感情。几人相约在状元楼,纪修然去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这几人都是之前春闱的时候结识的同僚,一位名曰刘华里,一位名杜司秋,二人之前都择选了庶吉士,今年也要出来任职,之前和纪修然的交情算是泛泛之交,只是不知此次因为什么原因,二人竟然主动给他送来了请帖。 纪修然今天之所以赴约,也是心中有所疑惑想要弄清楚。 因为是不熟之人相邀,又只邀了他一人,他便没有让石靖琛陪同,但是石靖琛又怎么放心他一人赴约,于是便想着把他送到状元楼之后,自己去飘香楼里面等着他。 纪修然下车的时候,对着石靖琛温声嘱咐:“三哥,我很快就出来,能要是在楼里闷得话,可以先行离开。” 石靖琛笑着回复他到:“无妨,嘉宝陪着我,你放心去吧。” 一旁的嘉宝听到父亲提到自己,抬头看向他们,听到父亲的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奶声奶气的保证道:“爹爹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父亲的。” 两人听到他的话,都笑了起来,纪修然也放心的离开了,还好嘉宝之前闹着要一起出来的时候,没有坚决的拒绝,不然没有嘉宝这个活宝陪着,三哥一个人确实会感觉无聊,这下子不会了,说不定还会被好动的嘉宝烦到。 纪修然跟在小二的身后进入包厢的时候,刘杜二人站起来和他见礼,表情熟络,让纪修然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不过很快便回复了平静,笑着和二人打招呼:“刘兄,杜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刘杜二人回应道:“修然别来无恙呀,听说修然在关外政绩显著,当真是让在下羡慕不已。” 纪修然听的他们话里有话,眉毛一挑,随意的笑了一下,谦虚的回答道:“不及二位兄长在翰林院,成绩优异,今年肯定能留京任职,一显身手。” 二人听纪修然这样说,脸上的神色颇为得意,又强压着不能表现的太过,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奇怪,纪修然心中看的好笑,脸上却一片平静的和两人继续寒暄。 几人寒暄过后,便做的桌边,喝茶聊天。刘杜二人说起这京城内的局势,纪修然安静的听着,等到二人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刘华里转过头来问纪修然:“不知修然对现在京城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纪修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说:“小弟不在京里,对着京中局势所知不多,不敢妄加评论。” 杜司秋点点头,说:“修然所说有理,不过在在下看来现在几位成年皇子,就大皇子敏王最有可能,且不说敏王背后有明首辅,就是他自身在朝中也多有宽仁可亲的评价,而且政事上也可圈可点,朝中很多大臣都看好这位。” 刘华里沉吟了一声,说道:“虽说敏王占长,但是别忘了九皇子宣王,他可是成后嫡子,还有承恩候的支持,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纪修然听到他们一通分析,嘴角抽了抽,这种事情怎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而且他也没有熟到如此掏心掏肺吧,他忍不住头疼,也想明白今天二人找他来的意思,都开始大大咧咧的讨论众位皇子成功的几率了,他要是还听不出来,那也白在这官场混了三年了。 不过纪修然并没有打算掺合进来,还是在一边闲适的喝着茶,刘杜二人讨论了一番之后,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都转头过来对着纪修然说:“修然说说你的想法。” 纪修然当然没有傻到随意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但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二位兄长一直没有提到三皇子恭王,按理说元后嫡子不是更正统。” 二人颇为不以为意的说:“修然有所不知这恭王虽然得陛下宠爱,但是他自己本人却立不起来,至今还未上朝听政,虽然贵为嫡子,但却最不可能。” 纪修然被他们这种说法逗得噗嗤一笑,暗想这三王爷扮猪吃老虎的功夫真的很到家,现在整个大夏应该都没人不知他这个元后嫡子是个大草包的了。想到这里纪修然在心里撇撇嘴,现在这些人在前面蹦哒的紧,说不定很快便要倒霉了。这三王爷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圣上对他的疼爱也不是表面功夫。 后来二人再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纪修然便没有再接话,知道二人此次邀请他的目的之后,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找了一个借口便告辞离开了,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飘香楼的包厢里面找石靖琛父子二人。 他走到包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嘉宝奶声奶气的和石靖琛说着话,偶然能够听到石靖琛低沉的声音应答一两句,多是小嘉宝在哪里嘚啵嘚啵的说个不停。纪修然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推开门走进去。 嘉宝转过头看向他,热情的喊他:“爹爹,你终于来了,我和父亲等的好着急。” 纪修然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着什么急,我老远就听到你的欢声笑语了,可是一点都没感觉你的着急。” 嘉宝被拆穿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这不是怕父亲着急,我逗他开心嘛” 纪修然好笑的看着他说:“真是个机灵鬼。”说完看向一边坐着的石靖琛,说:“三哥让你久等了。” 石靖琛从他进门便一直盯着他的脸色看,发现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放心下来,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说:“等修然等多久都可以。” 纪修然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对小二说:“去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来”然后又对石靖琛和嘉宝说:“今天我们在外面吃。” 石靖琛点点头,嘉宝听了之后跳起来欢呼了一声,被纪修然抓住按在座位上,“平时也没有饿着你吧,用得着这么高兴嘛” 嘉宝大力的点头说:“和爹爹和父亲一起就很高兴。” 纪修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平时二人忙碌,陪着嘉宝的时间有限,有时更是不能一起用餐,这样便造出嘉宝很珍惜每次和双亲的相处。纪修然想到这便心中愧疚,用手摸着嘉宝的头,柔声道:“以后爹爹尽量抽时间陪你吃饭。”说完抬头看向石靖琛,石靖琛接收到他的眼神,也点点头。 说起来嘉宝确实很听话懂事,平时知道两人忙碌从不哭闹着找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由有福娘陪着,自己玩自己的那些小玩具,对于才四岁的小孩来说,懂事的有些让人心疼。但是纪修然和石靖琛二人也没有办法,平时公务繁忙,陪伴他的时间必定稀少,不敢两个初为人父的大男人,也一直在努力的做到最好,好在结果不错,一家人相处融洽。 吃完饭之后,一家三口在包厢里面喝茶吃点心,稍微休息,石靖琛问起这次聚会的情况,纪修然想了一下,说道:“听这两位话里的意思是想投奔某位王爷,想赚一把从龙之功,不过我对此无意,便假装没听懂敷衍过去了。” 石靖琛点点头,现在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而且自从年初圣上在上朝的时候晕倒之后,各位皇子的争斗都摆在了明面上,京城里面的人都绷紧了神经,有门路的人都开始找靠山。就算是他这个才回来几天的武将都遇到了来说和的人,所以纪修然遇到拉拢的人也正常。只不过二人已经打定主意不参合京城里面的事情,所以这些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第 97 章 经过这几件事情之后,纪修然清楚的认识到这次任职一定不能留在京城,虽然以他的资历想留下来很难,但是万一呢,所以要走的门路还是要走一走。在得到这次还是会外放的肯定答复之后,纪修然便有开始了自己的自宅生活。 不过过了几天之后纪修然收到了来自公孙子瞻的宴请。地点还是之前的那个公孙子瞻的私宅。因为两人的来往并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纪修然回来之后也就没有主动给那边送帖子,只不过见一面还是肯定要的。 纪修然此次还是和石靖琛一起赴约,来迎接他的管家还是上一次的那个熟人,倒是让纪修然感觉舒服很多,这个管家训练有素,进退有度,见到纪修然便恭敬的行礼问好,将人带到小亭便自行告退,纪修然和石靖琛便自己进去。 公孙子瞻一身便服,虽不掩风华,却也让人感觉亲近,看到纪修然二人,站起身迎接,“修然,别来无恙。” 纪修然轻笑着还礼,说:“子瞻兄,别来无恙。” 坐下之后,公孙子瞻给二人各自倒了杯茶,说:“修然尝尝这雨前清茶,味道可好。” 纪修然端起轻嗅一下然后小饮一口,说:“清香扑鼻,入口涩而回甘,好茶。” 公孙子瞻像是找到知己一样的,高兴的说:“果然是识茶之人,修然,知己也。” 纪修然笑了笑,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公孙子瞻淡笑出声:“为兄知道大青山出产一种好茶,修然自是尝过这好茶,实话便是真话。” 纪修然又轻饮一口说:“大青山的茶和子瞻兄的茶是没法比的,也就是喝一个野趣而已。” 公孙子瞻笑着摇了摇头说:“修然谦虚了,此次要修然来便是想和修然聊聊莫州之事,还望修然畅所欲言。” 纪修然谦逊的笑了一下说:“修然何德何能。” 公孙子瞻不赞同道:“修然何必自谦,只是闲聊而已,私问修然对于北羌人犯境的看法。” 纪修然和石靖琛对视一眼,石靖琛轻点了一下头,纪修然便安心的说出自己想说的:“北羌人犯境,如果对策端看北羌人要什么,私以为,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如果北羌人要的只是温饱,自当有解决方法,要是窥视我泱泱大国繁荣,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 纪修然意思便是,北羌人只是想吃饱饭那我们就想办法满足他们,要是他们想占领我们大夏肥沃的土地,那我们也不是怂货,但是原则上他是不主张打仗的人,毕竟战争会造出生灵涂炭。 公孙子瞻赞同的点了点头,问:“依修然之见,如何满足他们?” 纪修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互市”,公孙子瞻了然的点了点头。俗话说经济控制,文化侵袭,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北羌人,岂不是妙哉。公孙子瞻想明白其中关节,欣喜的笑了。 待纪修然二人离开之后,一袭紫色华服的三王爷踱步来到亭中坐下,看着纪修然留下的字迹,眼神深邃的看向公孙子瞻,开口道:“子瞻如何看。” 公孙子瞻也盯着那两个字,回答道:“虽说妙方,只怕北羌人所图甚大,这互市之法恐不适合现在用。” 三王爷了然的点头,确实如此,那北羌蛰伏十几年,这几年来的异动都表明此次一战避无可避,好在大夏国这些年兵强马壮,并不惧外敌来犯,只不过这互市的主意倒是可以等打服了他们再做打算。 从公孙子瞻那里回来之后纪修然便接到牙行的消息,有几处符合纪修然要求的宅子要出售,纪修然和石靖琛便开始看房,因为房子以后嘉宝也要住,而且最近进京之后两人各自忙活,都有些顾不上嘉宝,现在出去看房子便也想着带嘉宝出去看看,就当时陪他逛京城了。 三处宅子分布在东城南城,纪修然他们先出发去了南城那处,南城是商业区,街道上要热闹一些,虽然宅子算不错,但是环境却有些嘈杂,不适合他们居住,便转道去了东城,两处宅子离的不远,一前一后,只不过大小和户型有别,不过纪修然看了之后两处都觉得不错,便都买了下来,现在他手里都现钱有十几万,想买个几千两的宅子还不容易嘛。 石靖琛站在他的身边看着纪修然决定,虽然纪修然做决定的时候都会转头征求他的意见,但是基本上纪修然的决定他都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买两处。 纪修然看了石靖琛一眼,低声和他解释了一下:“以后青山书院的学生上京赶考的时候便有住处了,到时候意思一下少收一些房租便是。” 石靖琛了然的点点头,淡笑着对纪修然说:“修然决定便是。” 纪修然也就没再多说,领着嘉宝,说:“那我们去看看我们住的那处宅子,不合适的地方现在找人整改一下,十几天便能入住了,到时候便可以邀请友人来我们的新家赴宴了。”嘉宝听到纪修然的话,也很兴奋的跳了跳说:“我要看大房子,我要把我的玩具都摆满房间。” 纪修然好笑的捏了他的脸一下,说:“谁说你有自己的房间的,以后还是要和爹爹父亲一起住。” 嘉宝不高兴的反驳道:“父亲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是男子汉要自己睡才可以,我不要和爹爹一起睡,我要自己的房间。” 纪修然听了斜睨了一眼倒弄小动作的石靖琛,又转过头假装受伤,很是伤心的看着嘉宝说:“嘉宝长大了就不要爹爹了吗?爹爹好伤心呀。” 嘉宝为难的看着纪修然,心中纠结的半天说:“真拿爹爹没办法,等我的房间收拾好了之后,爹爹可以和我睡。” 纪修然高兴的笑着说:“那嘉宝可要说话算话呀。” 一旁好笑的看着父子二人的石靖琛听到嘉宝最后一句话,脸色一黑,说:“男子汉要一个人睡,你爹爹去你那里也是不可以的。” 嘉宝听了石靖琛的话,无奈的看了一下纪修然说:“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爹爹可以一直和父亲睡,你不是男子汉,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纪修然之前还在看着嘉宝为难而暗笑,但是听到他的话之后,脸色一黑,生气的就想给他一个脑瓜蹦,竟然敢说自己老子不是男子汉,胆肥了吧。不过被眼疾手快的石靖琛及时拉住双手,把人固定在怀里,对着嘉宝为纪修然辩解道:“爹爹已经是大人,不用自己睡也是男子汉。而且爹爹和父亲是夫夫本就应该住在一起。” 嘉宝并不是很懂的哦了一声,反正爹爹和父亲是大人,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纪修然在休整院子的时候还是专门给嘉宝弄了一个院子,虽然现在他还太小,还是要和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他的小院子还是要好好休整一下,以前在青山村里给小孩子安装的一些锻炼身体又好玩的木质玩具,纪修然都给他做了出来。嘉宝看到之后很是高兴,白天的时候就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到了晚上才回到纪修然他们院子里。 曾君辉在不久之后回了京城,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来拜访纪修然,两人虽然三年没见,但是书信不断,倒是一点都不生疏。 曾君辉拜访的时候还把知愚也带去了,现在已经七岁多的知愚开始读书,已经长成一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少年郎,纪修然见到他的时候,便忍不住满口称赞道:“知愚如此优秀,倒是有青出于蓝的架势。” 曾君辉听了不以为侮,反而颇为骄傲的说:“是比我这个爹厉害一些,我也就是一个秀才的命,但是我儿子倒是很有读书天赋,肯定比我厉害。” 纪修然嘲讽的对着他笑了一下说:“好像很有脸奥。” 曾君辉不在意的笑着说:“当然,我儿子厉害我这个做老子的当然骄傲。” 旁边的知愚一副羞赧又羞愧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父亲说的话有些厚脸皮。 纪修然看到他这样,也没有继续打趣,温声对他说:“还记得嘉宝弟弟吗?我让人带你过去找他玩。” 知愚其实已经不是很记得嘉宝了,但听到说要去找弟弟玩,便点头答应下来。 当下人带着知愚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四岁的漂亮男孩在木爬架上面,上灵活的爬来爬去,看到他过来的时候,黑亮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问道:“你是谁?” 知愚很喜欢这个漂亮弟弟,笑着回答道:“我名曾锦荣,你可唤我知愚哥哥。” 嘉宝这时已经从爬架上面下来,走到知愚的面前,抬头打量他,听到他的话,恍然道:“你就是爹爹说的今天来的曾伯伯家的哥哥,那哥哥我们来一起玩吧。” 说完便伸手拽着知愚的手,往木爬架那里走,知愚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今天他出门穿的是小小的公子袍,并不适合爬上爬下,但是对于这个漂亮弟弟的邀请他有舍不得拒绝,只好不知所措的站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嘉宝看他站着不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爬架,以为他不敢上去,便善解人意的说:“哥哥要是不喜欢爬架,那我们可以玩其他的,你看那边有秋千,我们去玩那个吧。” 这次知愚看了一下秋千,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纪修然做的秋千是那种站在上面荡的,不依靠别人推,可以完全依靠自己的技巧荡起来,嘉宝熟练的站上去,然后一边运动一边给知愚讲解怎么玩,虽然他只有三岁半,但是已经能够思路清晰、有条有理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所以等嘉宝讲解完之后,知愚便也学会了如何玩。 嘉宝便让知愚站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荡秋千,玩了一会儿之后,知愚也完全放开了,孩童的欢笑声从小院子里时不时的传出了,传遍整个宅子。 等曾君辉和纪修然不放心的过来看看情况的时候,便看到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便也就在院门口看了看,没有进门打扰。 不过曾君辉看到这个纪修然大费周章的给嘉宝打造的小院之后,笑着调侃他说:“这么费工夫也不知道嘉宝能够玩几次。” 也确实是,这次他们在京城里面待的时间也有限,只不过纪修然还是想有能力的情况下,能够给嘉宝最好的。就算他玩不了几次,也要让他感受到父亲们对他的看重。曾君辉对他这种理论也是无语,他自己放在儿女身上的心力少之又少,所以根本就体会不到纪修然所说这种感受。 纪修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也就是好命娶了嫂子这样贤惠的女子,才能这么万事不操心,有这么好的妻子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曾君辉被他说的羞臊,弱弱的反驳道:“那是误会误会。” 纪修然冷哼一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 这还要从曾君辉之前的风流韵事说起,其实就是碰到一个卖身葬父的白莲花,差一点因此身败名裂,最后知道是有人盯上他,故意给他设了套。 纪修然听说之后就冷笑着狠狠的讽刺了曾君辉一顿,要说是别人的圈套,还不是全怪这人见色起意,同时也狠狠的敲打了他一顿,不要觉得自己在京城混的不错就开始飘,京城里面的水深的很,那天不注意便会栽一个大跟头,所以以后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别傻乎乎被算计也不知道。 曾君辉听到纪修然的话,心中也是一凛,他最近确实有些飘飘然了,不过经过纪修然的一番敲打,头脑便清醒多了,之后行事也谨慎起来。 不过曾君辉心大脸皮厚,纪修然说完他之后,回到客厅里面的时候人便已经回复正常,想起一直惦记的事,便对着纪修然说:“修然,听说你得了一头老虎,快把那虎皮拿来给哥哥瞧瞧。” 纪修然鄙视的看来他一眼,说:“你是谁哥哥,那虎皮也无甚好看的,看把你稀罕的。”其实才开始得到虎皮的时候,纪修然也是稀罕了好一阵子,只不过现在天天都能看到,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曾君辉不忿的反驳道:“你是天天看不觉得,我们这些没见过的当然稀罕。” 纪修然也不再为难他,便让有福去把虎皮取来,很快一张斑斓大虎皮便被拿了出来,曾君辉看到之后惊讶的连呼“了不得”,还上手摸了又摸,稀罕的不得了,纪修然看不惯的那个样子,讽刺道:“你看你那点出息。” 曾君辉理直气壮的说:“有虎皮就行了要出息干嘛。” 纪修然随他去,不再和他打嘴官司,让有福又去取来一瓶泡好的虎骨酒,一瓶虎鞭酒,放到曾君辉身边的茶几上,说:“虎骨酒和虎鞭酒送你,算是见者有份。” 这下曾君辉也顾不上轻薄那张虎皮了,在摸也成不了自己的,而这两瓶酒可是自己的了,连忙抱起两瓶酒,对着纪修然说他够意思。 第 98 章 宅子弄好之后,纪修然便专门找了一个时间会友,特别是李文等人,春闱成绩已经出来,几人因为各种原因还逗留在京城。 石靖琛因为和王成林等人约好要去玄武演武场做训练,并不在家,同时也把嘉宝带走了,因为王成林说想带着嘉宝参观一下自己的地盘,只有纪修然一人招待三人。 几人到到时候,纪修然已经在大厅里面等着了,打头的李文看到纪修然的时候,便很自然的上前打招呼:“修然,你这宅子真不错。” 纪修然很高兴李文对待自己的态度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不同,微笑着回应道:“新宅子,还有很多地方没收拾出来,还请见谅。” “什么见不见谅的,修然何必客气。”李文不在意的反驳。跟着后面进来的陆云泽也赞同的道:“修然不必如此,能来做客,在下已经荣幸之至。” 纪修然淡淡一笑说:“陆兄还是这么严肃,那在下便不和大家客气了。” 李文还和以前一样的咋咋呼呼大大咧咧,让纪修然感觉分别的日子根本没有让两人生疏,而陆云泽本性就是严肃的人,当然会客气一些,不过也改变不多,对待纪修然的态度也和以前相同。 纪修然笑了一下,看向他们身后进来的王硕,但是王硕却并没有给他回应,淡漠着表情,浑身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看到这样的王硕,纪修然有一瞬间的怔愣,在他的印象里面,王硕虽然话不多,但也是上进的人,很难会这么的阴郁。 纪修然不由的关切的问了一声:“王兄是有何不适吗?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王硕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而李文在一旁看到他这种态度,则有些不爽的想说什么,反而被旁边的陆云泽阻止了,纪修然看着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他这个主人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详细的询问,便打了一哈哈把这个小小的不愉快敷衍过去。 “在下这里又得了一些新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等宴席准备好之后,纪修然开口对其他人道。 李文高兴的回应道:“好呀,好呀,我已经很久没喝到修然这里的好酒了,还真是想念的很,今天一定喝一个够。” 陆云泽也在一边赞同的点头。 纪修然笑着给众位倒满酒。酒过三巡之后,几人开始聊聊分开之后各自的生活,李文一直在叭叭的说,陆云泽则时不时的补充几句,而王硕则从头到尾的一直在喝酒。 纪修然作为主人,看到这种情况,不得不出声询问一句:“不知王兄情况如何,当可与大家分享一二。” 王硕听到纪修然点到自己,翻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眼帘,没有说话回应。纪修然被他这一举动弄的有些尴尬,僵着脸看了李文和陆云泽一眼,发现李文气愤的瞪着王硕,而陆云泽也皱着眉头,看来不仅是自己有这个待遇,只是不知道今天这王硕是不是吃错了药,纪修然自认自己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不过纪修然也没想着要和他计较,自然的把酒杯转往李文和陆云泽两人的方向,说:“来,我们来喝一杯。” 李文和陆云泽也顺着纪修然的话头,端起杯子喝酒,没有再多关注王硕。 但是他们不想多事,而王硕却也不想放过他们,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身,对着纪修然说:“我也来敬一杯,不知道纪大人给不给这个面子。” 纪修然看他的脸色,像是喝多了,对于酒鬼的阴阳怪气他是不想理会的,只是淡漠这脸色没有理会王硕的敬酒。 旁边一直稳重的陆云泽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解围的说:“王兄喝醉了,如此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许真是喝多了,王硕看到纪修然不理会他,也不领陆云泽的情,反而更是不依不饶的端着酒杯说:“怎么,莫非是纪大人做了官之后就瞧不上我们这些没出息的同窗了,这昔日同窗的敬酒,纪大人就一点面子也不想给吗?” 纪修然对于这种无理取闹并不想理会,但是瞧不起昔日同窗的帽子他可不认,眯着眼,冷笑的看了王硕一眼,说:“无论有没有出息,只要是值得交往的昔日同窗,本官自是记得,但是那些不值得交往的,本官也懒得应酬,你这酒本官还真的就不喝。”说完把手中的酒杯随手扔到桌上。 纪修然想着和这几人平辈相交,便一直没有摆出自己的官威,但是现在被王硕这么一激,身上的气势便变了,长时间当官所练就的一身官威,这时便自然的释放出来,让对面的王硕瞬间便被压制的憋红了脸。有些气急的口不择言:“以势欺压昔日同窗,纪修然你真是有出息。” 旁边的陆云泽发现王硕越说越不像话,出声阻止,但是王硕不仅不停劝,反而讽刺的笑了一下说:“别装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不信你心里一点不忿都无,分明都是一起读书,一个地方出来的,凭什么就差那么多?” 此时的陆云泽听了是真的动了气,声音颇冷的回道:“王硕你过分了,成绩不好应该反省自己不够努力,而不是怨恨别人太过优秀。” 纪修然听了心中也觉可笑的,说:“怪我太过优秀,还真是对不住了,王兄。”说完之后淡淡一笑,身上的气势瞬间消散,又变成温和淡然的样子,眼中略带讽刺的说:“再说有没有出息也不是你能妄加评论的。” 之前李文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听他们的话便知道王硕今天反常的原因,一个巴掌拍下去,“碰”的一声,在坐的众人都被惊了一跳,李文气愤的说:“姓王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以前当你是兄弟真是看走眼了,你觉得自己没考好便找人家优秀的人的麻烦,那我这个落榜的人该做什么,你是不是在心里早就看不上我了,你虽是三甲,好歹还上榜了呢,那我这个落榜之人是不是没资格和你们一起喝酒?” 李文是真的被气到了,其实他这次虽然没考中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太沮丧,觉得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一次就是,反正还年轻,现在被王硕这样一弄,反而让他感觉到尴尬了起来,就算考的不好,就算落榜,难道他们就不是朋友了吗,说那样的话真的让人寒心。 陆云泽赶紧把气红眼睛的李文安抚住,李文今天也喝了不少,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纪修然被这么一闹,也觉得索然无味。便对着王硕冷漠的说:“看来是我这里庙太小,容不下王兄这尊大佛,有福,送客吧。” “你,好你个纪修然,别想着自己出息了就瞧不起人,咱们走着瞧。”说完嫉妒不甘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纪修然在心中鄙视的冷哼一声,没本事的人才放狠话,过嘴瘾,对于这种怂蛋纪修然从心里看不上,想到这纪修然又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今天王硕的行为太过奇特,就算不讲从前情谊,单是他七品官身,王硕今天这种挑衅的行为也是以下犯上,他以前认识的王硕可不是这么蠢的人,不过疑惑了一瞬之后,他也就放开了,也许是现在身份的改变让人心性大变了,也许从开始这王硕的品行就有问题,只不过以前交往少没有发现罢了,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他把人赶走之后,以后便不会再有交集,这些都不再值得他深究。 对于王硕所不平的事情,纪修然之前一直没有想到,并不是因为纪修然心大,而是这种现象在科举时代太多了,同窗之人有人早早便高中入士,有人连考不中,等到七老八十还是没有考中的人也大有人在,没见过几个自己考的不好便嫉妒怨恨比自己优秀的同窗的,今天见到王硕也算让纪修然开了眼界了。而且李文和陆云泽也被这件事弄的有些尴尬,也没有心情再喝酒,便早早的告辞离开。 留纪修然一人受着一桌酒菜,心中颇为感伤,拿起自己的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等石靖琛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纪修然情绪有些低落的坐在那里,“修然怎么了。”今天和旧友相聚,之前还情绪高涨,怎么聚会完反而不高兴了。 “三哥”纪修然委屈的叫了石靖琛一声,便把头靠在头的腹部,双手抱着他的腰。 石靖琛感受到腰间的温热的时候,便知道这是又喝醉了,石靖琛有些头疼的想,只是不知这次又在伤感什么。 …… 准备好宅子之后纪修然便想着要买人,王贵找了人牙子,纪修然这次买人是要留在京城里面打理宅子的,而跟着自己的人除了有福一家之外还有有禄和有喜二人,这次纪修然打算把有福爹娘都留在京里,这二人跟他一段时间,忠心耿耿,而且能力也强,足够担起内外管家之职。 至于嘉宝等到了任上他便要开蒙进学,并不用有福娘在身边伺候,不过这次还要给嘉宝挑选一两个小斯,年龄相仿,到时候一起进学也能督促嘉宝上进。人牙子来了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一起选了十几个下人,又给嘉宝选了一对兄弟,大的七岁叫七声,小的四岁,叫六月,嘉宝看到二人的时候也很喜欢。 很快任职公文便送到了,李书华果然是去莫州,莫州知州,李书华的任职公文一出,一下子连胜两级,朝中听说之后都议论纷纷,但等到纪修然的任职公文发出之后,众人才真的像是水滴进了热油中一样,“轰”的一下便炸开了。 李书华的连跳两级虽然意外但他毕竟是上一届的探花郎,在翰林院中的表现也有目共睹,但是这纪修然是谁,听都没听过,却也连胜两级,而且还是去往最富庶的云州,这不得不让人多想,但当大家弄清楚纪修然的底细之后,却又更加迷茫了,这怎么看都是无权无势的寒门出身,怎么就能一下子两跳两级呢,如果不是真的有后台,那便是真的走了狗屎运了,但是官场上怎么可能会讲求狗屎运的说法,这怎么看都是背后有人,而这隐藏至深的背后之人能量必定强大。 脑补出某些可能的众位朝官也都一时间收了声,对于纪修然的时间都噤若寒蝉,生怕那句说不好便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这种结果反而让纪修然轻松了不少。同时石靖琛的任职也下来了,静海卫都尉同知,主海防。 接到这个任职公告之后纪修然便放心了,虽然石靖琛没有练习过水战,但是之前看纪修然给的兵书中也接触过水战海战,只不过一直没有实战的机会,这次接到这样的任命,石靖琛反而很满意,不仅能够不和纪修然分开,而且也能够尝试一直以来没有尝试过的水战众战术,可谓是一举两得。 陆云泽的任职公文下发之后,他和李文二人又来了一次纪修然的宅子,虽然像他们这种情况很常见,但是被王硕点明之后,他们两人再和纪修然交往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纪修然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对待他们。 两人见纪修然态度依旧,自己也放开了。 李文说起王硕脸上还有些愤愤的,“那天回去在之后王硕便离开了,如今听说也有了职务,真是便宜他了。” 纪修然不在意的笑了一下说:“何必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陆云泽也赞同纪修然的观点,虽然他对于王硕的突然反目也有些难过,但是这段时间想明白之后,也便不再放在心上,而且现在他也已经能够有仕途,没必要和不相干的人多做计较。 纪修然见他们两人的神态已经没那么在意,便问起李文以后的打算,现在陆云泽外放之后,李文便只剩一人,不知他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李文颇有些无奈的说:“家里早就催我回去了,而且我也想过不再继续科举,这一次考试让我认识到,春闱对我来说太难了,不想再花费时间在这上面。” 纪修然点点头,各有各人的缘法,既然李文决定不再继续科考,那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想起青山书院的事情,随口提了一句:“文渊不妨去青山书院看看。” 李文听了之后点点头,算是接受了纪修然的好意,如果回去之后找不到其他的出路,去书院任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旁的陆云泽听到纪修然的话,也放心了许多,他其实是不赞同李文放弃科举的,只不过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他一个同窗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而已,现在有了纪修然的话,他便不再担心,安心去往外地,同时对李文说:“文渊如不介意也可以去为兄的任上帮忙。”他去往外地任职,手下没有人手,如果李文愿意帮他,那他可是求之不得。 李文摇了摇头,说:“家里已经催促多次,这次不能和陆兄同去了。” 陆云泽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点点头也没有太失望,转头便和纪修然聊起一些任职的注意事项,还和纪修然聊了一些治理一县的见解,纪修然对着陆云泽是很大方的,知不不言言无不尽。 第 99 章 纪修然在安排还京城里面的事情之后,便带着石靖琛和嘉宝离开京城去上任,而且这次去云州的途中经过麓州,他们还要顺路回一趟青山村,所以在得到任职公文之后,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之所以忙着离开还因为这之后发生了一件事,三王爷发威了,这一下子京城的形势更加复杂了,纪修然不想再生波折,便和石靖琛商量早早的离开。 说起来三王爷也是时候发威了,这次之后他的势力便都摆在明面上来了。也确实是有些人心太大,谁都不惹去翩翩觉得三王爷是软柿子,一定要拿捏,没想到一下子碰到了钉子。这几年西北地区一直干旱,大旱之后又闹蝗灾,朝廷为了安抚百姓,便拨款开粮仓赈灾,谁知这些人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特别是幽州的地方官,这么一来幽州当地的百姓便苦不堪言,幽州是哪里?那可是三王爷的封地,这些人在幽州搞事,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三王爷听到下面的人报告的时候,面容淡然,眼神却危险的一眯,有些人总是记不住教训,吩咐下去这次要彻查。很快幽州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从上到下一撸到底。三王爷当初要幽州为的是那里的黑石,并没有放多少心力在官场上,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整个幽州都安插上自己人, 经此一事也让朝中那些大臣们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元后嫡子虽然一直表现平平却也并不是真正的草包,这时很多人才想起,这三王爷从小可是由圣上亲自教导的,之前他们怎么会猪油蒙了心的认为圣上亲自教导的人是草包呢。早先没看清楚形势的人,现在都要悔青肠子了。 这些人想什么,三王爷一点都不在乎,只不过他趁着这个机会开始上朝听政,让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位和他做对的皇子恨的砸了自己书房里面的笔洗。 纪修然一行人离开京城之后便从官道上往麓州进发,三王爷的手下效率还是很快的,现在往南的官道已经都用水泥铺就,马车走在上面一点都感觉不到颠簸,行进速度也快了起来,以前一个半月的路程现在二十多天便能走完,这次纪修然回青山村,路上只用一个月便能到达,从麓州到云州只用十五天便可,这样他在家里便可以多待几天。 一行人走完陆路之后换水路,到达麓州的时候,收到麓州知州的邀请,纪修然想着不好得罪便下船去赴约,只不过并没有久留,宴席散了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在这里他们也顺便也和有福等人分别,这次回青山村,带着有禄和十几人回去便可,有福等人可以带着他们的行礼,提前去云州收拾一下住所。等到他们到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入住了。 他们则启程往渡口镇走,等到了渡口镇上的时候,便被青阳县的县令和乡绅们堵了一个正着,纪修然推不过,只好又去赴了一次宴,好在已经快到家了,也不在乎这半天时间。 等纪修然应付完来拜访的各方人马之后,便和石靖琛一起领着一队人马往青山村赶。 走到青山石桥的时候便可以看到桥头两侧的热闹景象,现在桥头两侧的地面都换成水泥地,桥头市场也发展到河的对岸,纪修然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三年多没回来,这青山村发展的确实迅速,这热闹繁荣的景象让纪修然看了都有些怔然,之前落魄贫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谁也不会料到一穷二白的穷山沟能够像现在这样繁荣。 石靖琛看到他脸上的感慨,握住他的手捏了捏,纪修然回头看他,石靖琛神情颇为认真严肃的说:“这些都是修然的功劳。” 纪修然笑了笑,说:“我只不过出了一些主意而已,这些都是大家自己努力的结果。” 石靖琛知道纪修然的性子,也不再多说,不过他心里还是认定自己的想法,如果没有纪修然,便没有这座石桥,没有石桥便没有今天的一切,说到底还是修然的功劳。而且有了如今的修然才有今天的自己,他心中分的很清楚。如果修然没有来,他现在指不定在过什么样的日子,不管是什么样,必定没有现在幸福安逸。 他看着专注看着外面的纪修然,又看了看旁边睡的香甜的嘉宝,心中满足而温暖。 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睡得香甜的嘉宝这时也被吵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到父亲和爹爹都在认真的看着外面,他也爬到两人身边跪坐起来,看了看,问道:“爹爹,外面好多人,我们到哪了?” 纪修然转过头,抬手把他揽到腿上坐好,石靖琛看到从身后把两人扶好,让纪修然靠在自己身上,舒服一些。 “过了桥便到家了。”纪修然指了指外面的石桥给嘉宝说。 嘉宝看到石桥,惊呼一声:“好大的桥呀,爹爹,我能下来玩吗?”他看的很多小孩子在桥面上跑来跑去的玩的很开心,自己也很心痒。 纪修然拒绝道:“现在还不行,等我们见了爷爷奶奶之后,让你的几个哥哥带你出来玩也不迟。” 嘉宝听到纪修然拒绝也不再纠缠,乖乖的坐在纪修然的膝头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 石靖琛一直没有出声,他和纪修然两人一直有默契,一人在教育嘉宝的时候,另一个不能随意插言,如有不同意见私下沟通。所以纪修然拒绝嘉宝的要求的时候,石靖琛也没有出声,而嘉宝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不会给自己求情的,所以也没想过要向另一个求助。 马车过来石桥之后,便被在桥头摆摊的青山村的村民发现了,他们一行人马车华丽,随行的石靖琛的那些手下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人,虽然现在青山村里也时常会有马车来往,但是像他们这么豪华的车队还是少见的,瞬间便被周围的人围观了。 “这是哪个大人物要来?” “看起来真是不得了,那看那拉车的马,都是宝马良驹,看来必定是有钱的主。” “可不,你看那些随从,各个腰杆挺直,看起来就是练家子。” “不知道这次是来干什么的?是游玩还是住宿?好久没见到这么大的车队了” “说来上次见还是纪家那些人从北边回来的时候。” “说到纪家,不是听说修然要回来吗?不知是不是修然的车队。” 听到这就话,众人静默一瞬,然后爆发出比之前能高涨的热情开始议论纷纷,还是吴大娘看着这些堵在这里着实不像话,过来想说两句,让众人让开路,听到这句话,便站出来对着马车喊话:“是纪家修然的马车吗?” 纪修然早在过来桥之后便把车帘放下来了,只不过他没想到村里人几年不见变的这么热情,他们车队过了桥便被堵在了桥头,正想出来说话的时候,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纪修然掀开帘子,站在车辕上,笑着对着马车前面的吴大娘说:“大娘,是我回来了。” 众人见到纪修然瞬间哗然一声,又看到跟着纪修然身后出来的石靖琛,这次真的确定,这便是他们村里飞出去金凤凰回来了。 纪修然一身浅色华服,气质温润,三年的当官经历让他更显沉稳,淡笑着站在那里,风流蕴藉,身后的石靖琛一袭深色锦衣,身形挺拔,面色英朗,三年的军武生涯让他更加的气质内敛,两人一文一武,一柔一刚相得益彰,让看到的人不仅感概两人的般配。 早就在车里坐不住的嘉宝看到爹爹和父亲二人出去之后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便探出头,奶奶的叫了一声:“父亲,爹爹。” 石靖琛和纪修然听到他的呼叫同时回头看,石靖琛看他向着两人伸手,自然的驾着他的腋下把小人抱起来。 其他人看到嘉宝还怔愣了一下,当听到他的称呼之后便明白了,再看的时候便发现这小孩和两人竟然如此想象,都忍不住感叹真是缘分。 就在纪修然和众人叙话的时候,早就有人去通知了纪家人和村长他们,不一会便看到纪父纪母和纪大哥他们匆匆赶来,他们一家刚好也在摊子上,很快便找到了过来,而村长这会应该在家里,过来的时候便迟了一些。 纪父纪母激动的上前,纪修然看到两人的时候,眼睛便有些湿润,快步走到两人身边,跪下行了一个大礼,石靖琛抱着嘉宝在身后紧接着跪下,“父亲母亲,受不孝儿子修然一拜” 纪父纪母立马上前扶起一家三口,纪父声带哽咽的说:“不讲究这些,不讲究这个,修然回来就行,回来就比什么都好。” 纪母也一直用袖子擦着眼泪,说:“幺儿莫这样,你回来娘就比什么都高兴。” 纪修然硬是磕了一个头之后才顺着二老的力道起身,看到后面赶来的纪大哥他们,也想行礼。 纪大哥和纪二哥上前把纪修然和石靖琛他们拉住,不让他们行礼。这时被石靖琛抱着手上的嘉宝被弄的有些怔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有说话。 纪父和纪母这时候也注意到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转来转去的看着众人的嘉宝,稀罕的不得了,纪母伸手过去,说:“这是我宝贝孙孙嘉宝吧,来让奶奶抱抱。” 纪修然笑了一说:“是的,娘,这就是嘉宝,调皮的很。他挺重的,娘小心点,嘉宝,这是奶奶,快叫奶奶。” 嘉宝早就听纪修然说过很多遍,见到纪母的时候也不认生,伸手让她抱,还甜甜的叫了一声奶奶,让纪母瞬间欢喜的不行,纪父在一边看着也眼馋的很,把老脸凑到嘉宝面前说:“宝儿,我是爷爷,宝儿叫一声。” 嘉宝听到纪父的话,回头看了纪修然一眼,纪修然点了点头,他便回头也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 纪父瞬间眉开眼笑的应道:“哎,真是乖。” 纪大哥虽然见过嘉宝小时候,但是现在长大了之后,看起来和他们纪家人更像相了,也忍不住凑上去逗着嘉宝叫大伯,而纪二哥看到嘉宝这么乖巧也很稀罕,想到自家那两个讨债鬼,简直分分钟想扔掉。 第 100 章 村长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叙完旧,打算回家了,李村长听到消息便从家里匆匆赶来,走到近前,便出声说:“修然回来了。”纪修然自然的上前行礼,说:“李大伯,修然在这里给您行礼了。” 村长抬手阻止纪修然的动作说:“修然不用客气,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用讲这些虚礼。” 说完又看着纪父说:“我想着今天晚上大家在村里开个村宴,庆祝修然归来。” 纪父阻止道:“哪用得着村里破费,我们家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今天晚上有些赶了。” 村长不同意道:“你家是你家,村里是村里,你也不用再和我争了,修然和二牛今晚记得参加就行。” 纪修然听了,笑着点点头答应,石靖琛也跟着点了点头。嘉宝在纪母的怀里也凑热闹的点头,纪修然看到之后点了点他的额头说:“有你什么事,小机灵鬼。” 说定之后,纪修然便和家人一起回到家里,三年没回,他们房间还和以前一样,纪母得到消息之后便又收拾了一番,现在整洁的很,他们回到房间把东西收拾好,来到前院大堂的时候,村里听到消息的几个老人家也都来了,纪修然二人上前和他们问好,几个老人连连点头称好。 等晚上村宴的时候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个主角自是不能缺席,等宴席散的时候,两人都有些醉意,不过好在有纪家人挡酒,才没有完全喝醉。 两人走在撒满月色的小路上,回想起以前的日子,纪修然读书的空闲里就会在村子里散步,那时候石靖琛不管是在忙什么都会放下手头的事情陪着他,纪修然想着不禁便笑出声,石靖琛疑惑的看着他,纪修然便解释道:“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我们也是像这样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只不过那时的路可没有现在这么平整干净。” 石靖琛也想起那段日子,嘴角也微微上扬:“那时很欢愉。” 纪修然赞同的回应:“是呀,虽然平淡,却也充实,那时也完全没想过要入仕为官,还一心的想做一个教书先生,谁知,一趟京城之旅便改变了一切。” 石靖琛听到他话语里面的怅然,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如若修然还想过以前的日子,我也奉陪。” 纪修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哪有那么容易呢,现在不是我们说脱身便脱身的,再说,三哥很适合军旅生活,我不想委屈三哥。”自从接到任职公文的那一刻,他便认识的自己是逃不脱的,有些人是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只不过身后之人并无恶意,所以尽管心中不愿,他也没有反抗过。 而且想到石靖琛辞官之后只能窝在这个小山村里面种田,太委屈了,他也想给他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平台,等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再离开便是。 两人回去的时候,纪家人已经都回来了,等在大堂里,嘉宝这一天跟着村里的小孩跑来跑去的早就累了,现在已经窝在纪母的怀中直点头。纪修然看到之后,便伸手把嘉宝接过来,拍拍他让他睡觉,嘉宝睁开眼发现是纪修然之后,便闭上眼安心的睡了。 纪母看了看说:“终于睡着了,我看他早就困了,想哄他睡,谁知嘉宝说要等你们回来,一直强撑着,现在终于是睡着了。” 纪修然笑了一下说:“平时睡觉也不用我们哄的,可能是换了地方不适应吧,娘我们先去把嘉宝放下,再来和你们说话。”说完便抱着嘉宝往后院走,石靖琛在他转身的时候便把嘉宝接了过来,纪修然也便顺手交给他,自己跟着身后往后院走。 两人安排好嘉宝回来的时候,纪父纪母和纪大哥纪二哥他们都还在大堂里面等着,而纪大嫂和纪二嫂已经离开,今天太匆忙,纪家的几个小辈还在学院里面没回来。 等纪修然和石靖琛坐下之后,纪父便问他们道:“修然这次能在家待多久?” 纪修然回道:“可以待半个月,月底之前赶到云州便可。”给的上任时间是六十天,这个月底刚好是第六十天。 纪大哥听到纪修然说云州,脸色激动的说:“之前幺送来的信中说,出任云州知州可是当真?” 纪修然笑着点点头,说:“自是当真,而且三哥也出任指挥同知,和我在一处。” 纪二哥激动的搓搓手,说:“幺的职位岂不是比县令还大,这同知又是什么官?” 纪父颇为嫌弃的看了纪二哥一眼说:“那县令才七品,修然现在都是五品官了,当然比县令官大,这同知,爹也想知道是个什么官。”说完转头看向纪修然。纪修然解释道:“这指挥同知是静海卫的五品武将官职,带领静海卫的水师,主管海防。” 纪家人听了之后,点点头,虽然还是不知道这同知是什么官,但知道这是指挥打仗的武官,也高兴的看着石靖琛,说:“没想到二牛也这么厉害了,也是五品官了哩。” 石靖琛被家人的态度弄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嘴角略微的上翘,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对着其他人他总是不能自然的流露出欢喜的表情。 纪父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对纪修然说:“修然和二牛去休息吧,今天忙乱的很,肯定累了,我和你娘会安排好你们带来的那些人。” 纪修然点点头,他也确实累了,便也就没拒绝,而且他相信爹会安排好一切的,便和石靖琛一起回去休息了。 纪父则带着纪大哥和纪二哥去看看偏院里面的情况,现在学堂扩张成书院,已经搬到新建成的书院里了,而剩下的屋子没有用,他们便收拾了一下外租,而最开始的紧挨着纪家大院的那个偏院却留了下来,这次纪修然带的十多个人也足够住下。 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他们去看看这些人住的舒不舒服。进院子便看到有禄从屋里出来,看到纪父他们便过来行礼:“老太爷怎么来了?有事叫一声小的便是。” 纪父有些拘谨的摆摆手,说:“我来看看你们住的怎么样?缺不缺东西,你不用行礼,咱们这里不兴这个。” 纪家虽然家底颇丰,但还是保持着淳朴的品质,一直都没有添下人什么的,所以看到有禄给他行礼,一时之间很是不习惯,有禄也感觉到纪父的不自在,便直起身,站在一边,说:“不缺什么,都住的很舒服,老太爷放心。” 纪父点点头,也没再往里走,便带着纪大哥和纪二哥又回去了,纪大哥和纪二哥从头到尾的跟在后面没说话,不过对于下人,他们心里也是有些不适应的,都是劳碌命。 纪修然和石靖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之后,看到熟悉的房间,心情舒畅的很,洗漱过后,便坐在床边兴奋的说话,虽然身体上很疲劳,但是精神上却很亢奋的睡不着。 “三哥,还是家里舒服。”纪修然坐在床边,看着走进来的石靖琛说。 石靖琛也面容放松的点头赞同,说:“哪里都比不上。” 纪修然赞同的点点头,说:“不过只能待半个月,明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这次回来时间有限,要做的事情都要抓紧时间做完。 石靖琛点点头,说:“那我们歇息吧”说完便把床上的嘉宝往里面挪了挪。嘉宝现在早就和他们分房睡了,但是今天第一天到一个新地方,两人担心他不适应,便决定带着他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嘉宝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扑到纪修然的怀里,“爹爹大懒虫,醒的最晚。” 纪修然把嘉宝揽在怀里,睡意惺忪的说:“你怎么醒的这么早,你父亲呢?”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是石靖琛正好端着热水进来。纪修然出声道:“什么时辰了?” 石靖琛把手里的热水放到洗漱架上,走到床边,回道:“已经辰时。” 纪修然立刻坐起来,说:“怎么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石靖琛顺手把嘉宝抱起来,让纪修然好起床穿衣服,说:“知道你劳累,便想让你多睡会。” 纪修然也顾不上和他计较,问道:“家里是不是已经来了人?” 石靖琛给嘉宝穿好衣服,说:“没有什么要紧都人来,就是大柱哥,二虎他们,我已经去前面打发了他们,你不用着急。” 纪修然听了之后点点头,也不再着急,按部就班的穿衣洗漱,然后去前院吃饭。 纪修然准备妥当出来的时候,石靖琛便去召集自己的手下安排今天的事情,之前他已经做过晨练,今天可以带着众人去林子里看看,长时间不回来,林子里的猎物不知道泛滥了没有,今天便在大青山的外围转转,等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带着人进里面一些,清理一下里面的大型猛兽,也算是给青山村多些保障。 这时的前院已经没有外人了,不过今天大青三兄弟,以及大红、二红都回来了,现在他们都在书院读书,平时吃住都在书院,等闲不会回家,昨天时间紧迫并没有通知几个小辈,今天一大早,纪大哥便去书院把几人叫回来了。 纪修然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人正在大堂中坐着,纪修然看着他们,三年不见,变化巨大,三个男孩都穿着青色的学生袍,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而且大青已经十三岁,已经是半大小子的年纪,身形已经长开,身高已经到了纪修然耳朵处,看起来已经不是以前的皮小子,沉稳了很多。而大红则是变化最大的,十五六的女子已经亭亭玉立,而且这几年的经历也让她自信美好,姿容迤逦。二青三青跟在大青身后严肃着小脸,看起来也懂事听话的很,二红则长成了一个小淑女。 纪修然见到他们各个这么优秀心中高兴,把带给几人的礼物拿出来交给他们,又把嘉宝叫过来,“嘉宝,这是哥哥姐姐们,叫人。” 等到嘉宝嘴甜的挨个叫过之后,大青几人才真的放松下来,三青早就按耐不住,跑过来拉住嘉宝的手,说要带他去玩。纪修然笑着点点头,让他们自去。 礼物还剩下纪二哥最小的儿子的没给,纪修然便先放下,等纪二哥他们来的时候,再给不迟。 刚想转身出去的时候,一直呆在一边的大红出声叫了他一声:“小叔,侄女想和您说说学院的事情。” 纪修然温和的看着她说:“红苑莫急,等我吃完早饭,你到书房找我便是。”大红听了点点头。 等纪修然去到饭厅的时候,便看到纪母已经给他做好了热乎饭,纪修然拿起碗筷吃了一口纪母新拌的咸菜,感叹的说:“在外面就是想娘拌的咸菜,今天终于吃到了。” 纪母看他吃的高兴,笑呵呵的说:“咸菜有什么可想的,你要是想吃,这次新腌的咸菜,娘让人每次都给你捎带一些便是。” 纪修然摇摇头说:“不是娘拌的便没有那个味道了。”说完又夹了一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纪母高兴的说:“想吃娘做的饭,那娘跟着你去便是。” 纪修然吃惊的看着纪母说:“娘舍得这一大摊子事?” 纪母不在意的说:“有什么舍不得的。” 纪母早就想着要去纪修然那里看看,之前要不是家里人都拦着,她说不定早就去关外嵩县看看了,纪修然听到纪母说这些之后,心中感慨的想,他们家里的女子果然都不简单,都是巾帼。终于知道大红的性子随了谁了。 不过纪修然认真的想了一下,如果在云州站稳脚,倒是可以把爹娘接过来住一段时间,毕竟云州离这里不远,而且现在的交通也方便的很。 第 101 章 这时的嘉宝已经跟着三个青来到了书院外面的训练场,青山书院虽然占地广,但是离这纪家的院子并不是很远,而且书院前面的那一片空地早就被整理出来做成了训练场,书院里面的学生可以用,青山村里的村民也可以用。 场地上有很多练身器材,有一些和纪修然给嘉宝院子里面装的那些相似,嘉宝自然不会陌生,之前嘉宝一路上都是待着纪修然他们的马车上,他的两个小斯,七声和六月都跟在有禄身边,到了青山村之后,便一直跟着嘉宝的身后,六月还小,跑起来颠颠的,跑不快,嘉宝很是嫌弃,而七声已经七岁,便能够很好的照顾人,之前嘉宝在村子里面和那些小孩子玩的时候,他便站在旁边看着,不让嘉宝出意外。 对于七声这样的认真态度纪修然是很满意的,现在嘉宝跟着三青他们走了,七声和六月过来的时候便没有看到,纪修然便让有禄带着两人去找一下。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奴仆,但是纪修然还是不能心安理得的压榨这么小的孩子,总是忍不住像对待普通小孩一样的对待他们,石靖琛发现了他这个缺点,也曾经说过他,什么样的身份便享受什么样的待遇,他这样并不是对两人好,反而会害了他们,纪修然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是就是难以做到,便只能甚少让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干脆的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而且有禄等人现在也不用一直跟在他身边,便把教导两个小孩的任务交给他了。 七声二人找到嘉宝的时候,嘉宝正和一些村里小孩子玩在一起,三青几个在一边站着,时不时的上手扶一下嘉宝。七声见状赶紧走上前,说:“三少爷,还是小的看着小少爷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几个小孩子都听到了,惊奇的看着他,七声面对这些眼光,现在还做不到面不改色,没一会儿便羞的面色通红。三青他们也有些不适应的收回手,说:“那便交给你吧。” 其他的几个村里的小孩子,看起来都和嘉宝差不多大,不明白七声为什么这么做,便开口问道:“他是什么人,问什么叫你少爷呀?纪三哥。” 三青被问的不知道说什么,反而是嘉宝脆生生的回道:“七声是我的小斯,以后会是我的书童。” “小斯是什么?书童又是什么?”那个小孩还是不放弃的继续问。 “小斯就是小斯呀,书童就是书童。”嘉宝不满意这个小孩的追问,大声的回答道,然后继续道:“以后我写字他要给我磨墨。” “那不就是伺候人的下人嘛,原来他是你的下人呀。”小孩子好奇的看了一眼七声,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 七声听到这个说法,低着头,不做声,那个小孩子又继续说:“我听说有些人家里穷就会把自己的儿子卖给别人做下人,你爹娘不要你了吗?”有时天真的言语却是最伤人。 七声听到这句话,伤心的眼圈都发红了,嘉宝看到他这样,就觉得刚刚那个小孩子说的话有问题,便出手推了那个小孩一下,这么突然的一下子,那个小孩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倒了,这下子其他的几个和这小孩一起的小孩不干了,纷纷上前要推嘉宝。 三青在一旁没来的及阻止嘉宝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小孩子已经被嘉宝推倒了,三青看到其他小孩要推嘉宝,赶紧把嘉宝往身后拉了一把,对着几个小孩说:“你们别动手。” 七声在一边看到这些,赶紧上前护住嘉宝,几个小孩子那是那么听话的,根本不听三青的话,这时一直在旁边做运动的大青和二青看到这么的情况,都停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这才制止了那些想要打嘉宝的小孩子。 等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大青便把那个被嘉宝推倒的孩子扶起来,看了一下,没有受伤,主动把人送回去,这才把弟弟们带回家。 回到家里大青带着几个弟弟和七声一起找到纪修然,把事情和他说了一下,纪修然听过之后,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让纪母带着一些东西去送去给那家人。纪母看着纪修然发愁的样子,无所谓的说:“小孩子打架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幺儿不用唉声叹气的。” 纪修然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心中担心的是嘉宝,现在他在村子里已经是和大多数的小孩子不一样了,这次一言不合竟然就动手,这是他没想到的,以后对于嘉宝的教育,他还是要多上心一些。 纪修然坐在书房里的时候,大红便找了过来,其实大红也没有什么大事要说,只不过是想让纪修然看看她这几年经营的女子班的情况。 纪修然把册子拿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女子班成立三年来,已经收了五十个女学生,其中三十个是青山村的本村的人,剩下的十人是附近村子里的,再剩下的那十个则是镇上和县里乡绅富户家里的小姐,大红听取纪修然的建议,让师娘出面找了一些有学识的女先生,现在学院里面便有五位女先生任教,其中有教大家识字,有教大家掌家的,有教厨艺的有教女红的,有教礼仪的,教授的内容很全面。 纪修然看了之后满意的点点头,说:“红苑做的不错。” 大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都是听了师祖母的话,才做成这等规模的。” 纪修然肯定的看了她一眼说:“红苑不用谦虚,小叔知道你的辛苦,以后女子班的事情,便都交给你自己决定了。” 大红得到纪修然的肯定,心中是很欢喜的,不过听到纪修然的话,心中又有些迟疑的说:“小叔,我担心我做不来” 纪修然不在意的说:“你现在不就做的很好吗,一直以来,我和师母也只是给你一些建议而已,这些具体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做成的,你要自信一些。” 大红听到纪修然的话,仔细的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点点头说:“既然小叔这么说了,那我便接下这个担子。” 纪修然欣慰的笑了一下,他没看错,大红确实是他们这一辈中最有魄力的一个,尽管她只是一个女子。 这时的石靖琛带着刘壮刘强等人,再加上王大柱和李二虎等村里以前总是和他一起上山的好兄弟,走在大青山的山道上。王大柱等人没有石靖琛带着这几年也甚少进林子,主要是他们现在生活好了,不用时不时的进林子打野味打牙祭。 徐二虎看着石靖琛又看看周围行进有序的刘壮等人,感叹道:“没想到二牛去了一趟京城便成了军爷了,看看这些手下士兵,真是有范。” 王大柱听到他这样说,嘿了一声,说:“这下子你们都信了吧,之前我给你们说,你们还当我在说笑。” 旁边的另一个人,呲呲牙说:“这不是太传奇了吗,你当时说的时候,大家都没想到,不过后来也都信了呀。” 当时王大柱从关外回来的时候,便说起石靖琛和纪修然的事情,当时听到石靖琛当了军官的事,村里的人都不相信,不过现在真真切切的看到,便都改了口。 石靖琛在一边听着大家说话,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同时密切的关注着周围的情况,时不时的对着刘壮等人打出一个手势,刘壮等人走在村里这些人的周围一边行进,一边关注着这些人的安全。 一伙人边说边走,很快便走到了大青山的外围,现在大青山外围时不时会有外人进来,这里已经没有多少大型猎物,接下来的路途便开始出现一些大型的动物,也要更加小心,石靖琛打了一个手势,众人便收声一起小心的行进。 等他们一行人从大青山上下来的时候,收获不错,都堆到村子在中间的广场上,把给王大柱几人的猎物分出来,剩下的这些便是他们这些人这几天的口粮了。村长这时也过来了,找来几个人给他们帮忙收拾猎物,有些村民围在周围,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而且村里的人也有一段时间没尝过野味了,有几个人都眼馋的围在周围,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买上一两斤尝尝。 石靖琛看着这种情形,也不好一口回绝,便拿出一头五百斤的野猪,给大家分分,剩下的收拾好之后,都搬回了纪家院子。 纪修然听到前院的动静,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幅丰收景象,笑着看了石靖琛一眼,说:“三哥还是这么勇猛,今天大家算是有口福了。” 石靖琛听到纪修然的夸奖,弯了弯唇,低头附耳,小声的说道:“勇不勇猛修然不是最清楚吗。” 纪修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脸上微微发热,不再继续和他说这些,轻咳一声,说:“三哥回来也该去看看石大哥等人,正好有这些猎物,也送一些过去。” 现在石大牛等兄弟五人都在纪修然的山头上帮忙,在两座山头中间的洼地上建了一座小院子,平时不回去的时候,几人就住在哪里,纪母时不时的会过去看看,送些吃的用的。现在石靖琛回来了自然是要过去看看的。 石靖琛听到纪修然说起正事也收起之前的调戏神色,正色答应了下来。 第 102 章 这一天晚上的晚饭便用石靖琛他们今天的收获做的,石大牛等兄弟也一起来了,纪修然带着嘉宝见过几个伯伯和叔叔,几人看到嘉宝也都很欢喜,石大牛自从有了大宝之后,后来又添了一个女儿,也算是儿女双全,而三牛虽然已经成亲,但是这几年一直没有孩子,四牛和五牛现在已经订了亲还没有成婚,小牛更是连婚还没有定下,几个人见到鬼灵精怪的嘉宝都喜欢的很,特别是小牛,把嘉宝驾到脖子上,跑来跑去的,逗得嘉宝高兴的一直不停的大喊大叫,最后纪修然把他弄下来的时候,还不乐意的撅着嘴。 纪修然严肃的瞪了他一眼,说:“你小叔累了,让他歇一歇。” 嘉宝听了,看了一眼石小牛,发现他确实在大喘气,懂事的点点头,脸上不再不高兴,反而安慰小牛说:“小叔叔,你歇歇,别累到了。” 石小牛憨憨的笑了一下,说:“小叔不累,嘉宝还要玩,小叔也没问题。” 嘉宝摇摇头说:“不用了,小叔叔我们去那边坐下吧,我拿我的玩具咱们一起玩。” 纪修然看着他们走到一边玩这玩具,便放心的离开了。 等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对石靖琛说:“在家里,人人都这么宠着他,可别把嘉宝宠坏了。” 石靖琛不以为意的说:“有我们盯着,不会的。” 纪修然不赞同的说:“今天他便一言不合就把人推倒了,我真担心以后长成纨裤二世祖。” 石靖琛倒不这么认为,“小孩子打架很正常,以后慢慢教就是了,我们两个人看着总归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的,我不会让他长成纨裤的。莫烦心了,我看嘉宝还是很懂事听话的,好好教总能教好。” 纪修然听到他的劝说,想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自己就是想太多了,真是杞人忧天,就像石靖琛说的,有他们两个看着,总归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说完话之后两人便早早的休息了,明天纪修然还有早起,几天因为书院在上课,便没有去拜访先生,明天书院休沐,他要早起来准备拜访先生的事情。这几年来书院的事情他都没怎么参与,这次回来还要去书院好好看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书院里面的新来的那些先生他也要见一见。这些都是明天要做的事情。 纪修然和石靖琛带着嘉宝一起来到书院的时候,书院里面已经放假,不过还是时不时的能够看到手拿书卷的学生,随意的走在书院里,看着新造就的宏伟建筑,这还是书院建成之后,第一次看到实物,对于这个花了自己大量心力造就的书院,纪修然感情当然是不同的,而且书院承载了他的愿望,现在能够建成,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走过山门,走过大讲堂,去往山长居处,今天特意带着嘉宝来拜见先生,不过嘉宝一到书院里面,便新奇的各处看看,有禄跟在他身边,纪修然也就不拘着他,随意让他转。 一行人转过讲堂的时候,在分岔路上,正好碰到一个学生,正从学生斋舍的方向过来,两路人恰好在岔路口碰面,那位学生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礼让的在路口站住,纪修然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没想到那个学生却上前行礼,出声:“学生卢襄垣,见过纪先生。” 纪修然不由的停下脚步,吃惊的看着他,说:“你认识我?” 卢襄垣谦逊的执了一个晚辈礼,说:“曾有幸一览先生风采。”看来是以前见过纪修然一面,只不过纪修然并不认识他。 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现在他们时间有限,只能随意的鼓励了他几句,然后他们便要离开,这个学生看起来一表人才,倒是可造之材,卢襄垣也许看出了纪修然有事要离开的意图,主动提出:“不知学生能否拜访纪先生。” 纪修然点头同意,他这一段时间在青山村,有空闲的时候当然欢迎书院里的学生来找他请教,也算是他对书院做一些贡献,而且他还打算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在书院开一次讲座。分享一下自己科举的经验什么的。 待卢襄垣走远之后,石靖琛开口道:“刚刚那人对你行了晚辈礼。” 纪修然回想了一下,确实是,不过当时他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书院里面的学生众多,有些青山村的学生确实是他的晚辈,行晚辈礼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这个卢襄垣却并不在这个范畴中,石靖琛不说他还不觉得,现在想想也确实奇怪。“三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石靖琛摇了摇头,说:“不知” 不过很快到了先生的居所,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纪修然叫过之前一直和有禄看着,跟在后面在书院里跑跑跳跳的嘉宝,“嘉宝,过来,爹爹带你去见师祖。” 嘉宝听到呼叫蹦蹦跳跳的过来,脸上高兴的说:“爹爹,父亲,这里好大呀。” 纪修然笑笑,顺手给他擦了擦汗,说:“嘉宝喜欢这里吗?” 嘉宝笑着说:“喜欢” 纪修然挑挑眉,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把你留在这里好不好,你看那边,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都在哪里读书,你要不要去和他们作伴?” 嘉宝听了之后,看向纪修然指的方向,不高兴的撅起嘴,说:“不要,爹爹坏。”说完转身抱住石靖琛的大腿,说:“父亲,揍爹爹。” 纪修然瞪大眼睛,不高兴的对着嘉宝说:“不是你自己说喜欢这里的吗?怎么就成了爹爹坏了,还撺掇你父亲揍爹爹,我看是嘉宝坏。” 石靖琛无奈的把嘉宝抱起来,拍拍他的背,又安抚纪修然道:“好了,你们别吵了,在先生家门口,被先生听到了,就不好了。” 纪修然这时候才收敛一些,如果被先生听到,说不定会被教训一顿。不过他也没有放任嘉宝生气,走到石靖琛的身后,想看看趴在石靖琛肩头的嘉宝,不看不要紧,一看纪修然便紧张了起来,这时的嘉宝无声的趴在石靖琛的肩头,眼里蓄着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分外可怜。 纪修然看他这个样子,瞬间便急了,虽然嘉宝才只四岁,但是轻易是不会流泪的,而且之前他和嘉宝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他也没想到嘉宝的反应会这么大,纪修然急切的问道:“好嘉宝,怎么哭了?爹爹是和你开玩笑的,嘉宝怎么还当真了呢?爹爹错了,嘉宝别哭了。” 石靖琛听到纪修然的话也吃惊了一瞬,想把嘉宝转过来,看看情况,谁说嘉宝听到纪修然的话,更是伤心了,趴着石靖琛的肩膀上,抽噎着哭了起来。这些可把两人急坏了。 纪修然着急的在旁边说:“哎呀怎么越说哭的越厉害了?这些怎么办呀?三哥。”没办法,纪修然只能求助的看向石靖琛。 石靖琛也一时没有对策,沉吟了一下,说:“不然我先带嘉宝离开,你先独自去拜访先生,让先生久等不妥,等嘉宝平稳下来,我们再过来。” 纪修然想了一下,也觉得只能这样做,便点点头,又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三哥,你带着嘉宝先在这周围走走,最好问问嘉宝是怎么了,先不要回家。” 就嘉宝现在的情形,回家被纪父纪母看到,他少不得又是一顿挨说,而且这种情况被两位老人看到,跟着着急上火就不好了。 石靖琛知道厉害,点头应下。 纪修然虽然担忧,但是之前和先生约好了时间,不好再耽误,只好看着石靖琛抱住嘉宝走远,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问身后的有禄:“这几天你跟在嘉宝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 有禄弯腰回应道:“小少爷这几天都是和村里的小孩玩,小的并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 纪修然听了之后,只得担忧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追问,转身往先生的居所走去,进门之后,便看到先生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边,自己和自己对弈,纪修然上前行礼:“先生,学生修然这厢有礼。” 席先生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呵呵的虚扶一下,说:“修然莫要多礼,过来坐下陪为师下完这盘棋。” 纪修然应是坐下,执子对弈,纪修然的棋艺还是先生教的,只不过这几年闲暇的时候,也会找人对弈一两局,虽然棋艺没有精进,但也没有退步。两人这一局便用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一局结束,过来棋瘾,席先生才有心思说其他,“靖琛和嘉宝怎么没来” 纪修然淡淡的一笑,回道:“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只不过嘉宝突然不适,学生便让二人回去了。”此时纪修然已经平复了心情,能够面色平常的和席先生交谈。 席先生听到这话,担忧的说:“嘉宝没事吧?” 纪修然摇摇头说:“无甚大事,许是水土不服。” 席先生点点头,说:“那便好,如有不妥,便找郎中看看。” 纪修然应道:“学生省的。” 这时师母身边的王妈妈从后院走过来,福了福身,说:“老爷,夫人说,宴已备好,请纪先生入席。” 席先生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带修然过去,你去回话吧。” 纪修然起身,行了一个礼,说:“还请王妈妈给师母带一句,修然一会儿去拜见师母,失礼处还请师母见谅。” 王妈妈偏了一下身子,躲开纪修然的礼,说道:“先生折煞老奴了,先生的话老奴一定带到,夫人早就盼着先生来呢,听到先生的话必定高兴,怎会在意先生失礼之处。” 席先生也在一边说:“好了修然,不怪你,是老夫非要拉着你下棋才误了正事的,你师母不会在意的。” 纪修然听话笑了一下,说:“那学生便安心了。” 席先生捋了捋胡子,说:“不过今天修然要陪老夫好好喝一杯。” 纪修然能来看他,席先生心中是高兴的,对于这个有出息的学生,席先生心中一直是骄傲的,现在看到纪修然仕途顺利,心中更是自豪,酒席上难免就多喝了一些。纪修然自知自己酒量不好,并没有放开了喝,只是陪着先生小酌了几口,席先生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喝的也很高兴。 饭后席先生去休息醒酒,纪修然便趁着这个空闲去拜见了师母。 第 103 章 拜见师母出来之后,师母看着纪修然也喝了一些酒,便让王妈妈收拾了一间客房,让他暂时歇息一下,纪修然想着下午在书院里面还有事,现在回家再过来,难免来回折腾,便也就没有推辞。 下午先生休息好,出来的时候,纪修然已经坐在客厅里面和师母聊了一段时间了。师母就书院女子班的情况和纪修然详细的说了一下,这些他之前从大红那里已经知道了,不过从师母口中又听到一些不同的观点,纪修然对于女子班的经营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一直以来都是让大红自己去发展,他在一边只是保驾护航,现在这样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说着说着,师母便说起大红的婚事,“老身虽不是红苑的父母,毕竟教导她一场,对于她的婚事,自是关注的。” 纪修然赞同的点头,说:“师母的眼光学生是相信的,有师母把关,学生也就放心了。”家里人这几天还没来的及说起这些琐事,所以大红的婚事纪修然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师母听纪修然这么说,心中高兴,便笑了一下说:“说起来卢家也是殷富人家,父母品行优良,那学生的人品学识也都很不错,现在也在我们书院就读,成绩也名列前茅。” 纪修然听到这里,点点头,笑着说:“师母说是好的,那便自是好的。” 虽然纪修然不是很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他也没想着要挑战礼教,只不过回家之后要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总归是要大红自己赞同才行,不过卢这个姓还真是耳熟,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人仿佛就姓卢,纪修然想到这里,眯了眯眼,怪不得当时那人行的是晚辈礼,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算得上是晚辈。 先生出来之后,纪修然起身行礼,先生摆摆手,说:“修然莫多礼,现在我们去书院里看看,老夫把现在书院里的任教先生都介绍一下。” 纪修然早早便送信给先生要在今天到书院拜访,席先生也知道纪修然这次过来出来拜访他这个先生,当然也要看一下现在书院的现状,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安排。 书院专门开辟的先生休息室,现在书院里任教的先生都等在那里,纪修然跟着席先生进去的时候,众人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纪修然一进门,刘向和吕清逸便站起来给纪修然行礼,纪修然回礼,并且对着二人说:“吕师兄和刘兄莫多礼,今天在下过来就是看看情况,没有其他意思,大家随意便是。” 虽然纪修然这样说,其他几人也不敢真的随意,他们虽然没有和纪修然正面接触过,但一直都知道纪修然的事情,可以说一直都听着纪修然的传说,知道这个书院的创始人的厉害,所以大家都不敢放松。 纪修然看大家这种表现,也没办法,只得淡淡的笑了一下,在主位上坐下,本来这主位应给席先生坐,但是进门之前,席先生便交待了他,为了服众,今天这个主位由纪修然来坐,而且作为书院的创始人,五品官身,是完全有资格坐这个主位的。 纪修然知道先生的用意,便也不再推辞。 坐下之后,纪修然温和的扫视了一圈,之前没见过的那几位先生,虽然面色严肃,倒是也没有是什么不服的神色,纪修然在心里点点头,对于席先生看人的眼力还是肯定的。这些新来的先生都是席先生通过自己的人脉招来的,一位李元,在县学有任教十年的经验,不过只是秀才功名;郑新,新晋秀才,年过四十才考过,无心继续科举,便投奔席先生,他之前也是席先生的学生;另有一个柳真,是三十岁的秀才,还想继续科举,现在暂时在书院任教,同时也在书院里面读书,算是半工半读。 这三人都在吕师兄的手下,负责启蒙班。 另有王继和刘故二人,举人功名,和刘向一样是文学院的先生。 对于这些新来的先生,席先生一样做了介绍,纪修然便一一认识过来。 纪修然见过众人,并一一寒暄过后,问道:“不知这理学院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说到这个,席先生面露为难的说:“理学院所学东西太过偏门,并未找到合适的先生。” 纪修然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没有文理之分,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很正常,并没有太意外这个结果,继续道:“那现在理学院具体情况如何。” 刘向在一边开口说:“成人班一直是在下和吕兄负责,现在已经第四届,每一届都有十几人会留下来,进入理学院,现在他们都是自己自学修然当初留下的教材,并没有先生教导,不过其中有人天赋不错的,便能自学成才,最终这些人都会选择进入实验室。” 纪修然听了这些,讶异了一下,没想到没有先生教导的情况下,还能取得成就,这些人的天赋看来是真心不错了,想到实验室,纪修然不禁多问了一句:“这实验室现在什么境况,刘兄可清楚。” 刘向无奈的摇摇头说:“实验室都是周俊等人自行打理,书院不插手,在下并不是很清楚。” 纪修然听了点点头,这些都是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做出的安排,毕竟实验室里的事□□关重大,他不放心交给其他人,而且这几年虽然他并不时刻盯着,周俊,赵山,清越道长等人也会时不时的写信给他汇报一下情况。实验室的大概情况,他心中还是有数的,只不过他没想到实验室会这么排外,连书院都无法窥视一二。 不过对于这种结果纪修然还是很满意的。 纪修然思索了一下,说:“对于理学院,我会想办法,刘兄和吕师兄,成人班的事情还往二位多费心了。” 吕清逸无所谓的开口:“成人班的课程大多是留校的一些学生负责,我们二人也只是负责管理一下而已。” 纪修然笑了一下,说:“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辛苦二位了。” 刘向笑了一下,说:“修然何必客气。” 纪修然淡笑了一下也不再和二人客套。事情差不多,便对着席先生说:“先生,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里吧,我打算十天之后开一个讲座,劳烦先生做一些安排。” 席先生点点头,说:“确实该如此,修然放心,书院里会做好安排的。” 纪修然点点头,起身离开,其他人都起身恭送,纪修然推辞说:“诸位留步吧。” 席先生还有事情要交待,便也顺着纪修然的推辞说:“好,那便不送了,修然自去吧。” 纪修然带着有禄出来先生休息处,便往理科院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地方,便能听到从理科院的讲堂里面传出来的辩论声。纪修然感兴趣的站在门外听了一下,他们拿着纪修然从记忆之书里面抄录出来的一本物理类理论,就里面的一个理论讨论的热火朝天。纪修然看到他们这样的学习热情,在心中点点头,虽然没有先生教导,但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们自学的能力是很高的,给了他们教材,他们便可以自学成才,还能过举一反三,听他们围绕着一个理论展开讨论到实际生活中的各个方面,纪修然不由的抽了抽嘴角,这些人才是真学霸,莫名的觉得自己输了,是怎么回事。 带着稍微有些郁闷的心情,纪修然转上通往实验室的路。 要说纪修然为什么对书院的分部这么清楚,不用人带领,也来去自如,当然是因为设计书院的时候,纪修然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做出书院的结构图,而公孙子瞻找来的工匠,是按照纪修然给的图纸,完全复制出来的,所以对于书院的整体格局,没有人比纪修然更清楚,在书院里面行走的时候,纪修然是完全不用人给他带路的。 纪修然当时设计书院的布局的时候就充分的考虑到了实验室的特殊性,分配的时候,便做了大量的安排,首要的便是远离其他院子,实验室在书院最西北角的那个院子里,紧邻后山,有单独的角门进出,把书院这边的院门关上,便可自成一体。 现在纪修然走在通往实验室的路上,发现越走越荒凉,看来书院里面是很少有人会往这边来的,时间久了,路上都开始出现荒凉的景象。 走到院门前,有禄上前推了一下,虽然院门关着,但是并没有锁,一推便推开了,纪修然跨过院门,骤然不同的景象便呈现在眼前,实验室里面的房间也是纪修然特别设计的,进门大厅,两边走廊连着一个一个的房间。现在房间外面是没有人影,纪修然看了看院子里的环境,带着有禄往房间走去。 纪修然带着有禄走到大厅里面,大厅靠墙放置了一张长条桌的地方,坐在桌子旁边的一个青年看到他们进来,站起身说:“这里非内部人员不能随意进入,你们要进来先过来登记。” 有禄听到这人的话,便想说什么,被纪修然阻止了,他走过去,那个青年拿出登记的册子给他,纪修然拿起册子仔细的看了一下,问道:“登记之后怎么办?” 那人回答:“你来找谁便让谁过来领你,如果没有便不能进。” 纪修然点点头,说:“那不知道周俊今天在不在?” 那人说:“周先生是在的,只不过他很忙的,你要是想找人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纪修然笑了一下说:“小哥还是想通报一声吧,说是纪修然来访便可。” 这个小哥虽然是新上任的人员,但是之前他也是书院的学生,所以纪修然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听到纪修然自报家门,瞬间激动的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想到您就是纪先生,学生眼拙没认出来,还请先生见谅,先生不用登记了,请进吧。” 纪修然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名声这么大,这个小哥也听说过,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便谢谢小哥了。” 纪修然恰好想先四处走走看看,便转身向一边走去,走过小哥身边的时候恰好看的他身后的一排排的架子和挨着墙放置的柜子。纪修然好奇的问了一声:“这架子上和柜子里都放了些什么?” 那个小哥对待纪修然态度恭敬,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架子上放置的各种实验用具,而柜子里放的是各种材料,每个实验室要领取工具和材料的是都要从这里领取,而且要严格登记。” 纪修然点点头,很赞同这种管理方式,又问了一句:“那登记的册子,在下可否一观?” 这个小哥点点头,从长桌下面的空间里面取出两本厚实的册子,说:“这本是领取的工具的,这本是领取材料的。” 纪修然翻看看了一下,记录的很详细,什么时候、谁、领取原因等等都做了详细登记,纪修然看了之后点点头,对这个小哥的工作做了肯定,说:“记录的很详细,工作很认真。” 那个小哥得到纪修然的肯定之后,激动的表示:“学生以后会更加努力。” 之前他成绩优异,而进入实验室之后却被派来干这些琐碎的事情,心中难免会有些愤懑,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怠慢自己的工作,一直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今天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竟然被纪先生夸奖了,纪修然可能不了解自己一句肯定,有多大的能量,而且也没有想到他的事迹早就在书院传开,特别是实验室里的这些新人,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偶像一样的崇拜。 不过鼓励过守门小哥之后,纪修然便离开了,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造出了怎样的影响,也不知道等他走后,他来实验室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实验室。 第 104 章 纪修然带着有禄走在实验室的走廊上,周围的房间门有的紧闭,有的虚掩,有的大开,但全部都有人在用,数十间房间竟然没有一间空置的,纪修然看到这个利用率,不禁咋舌这些实验狂人的厉害。 他走到一间大开这房门的房间,看着里面几人忙碌的身影,几人正围在一个大大的水槽旁边,有些人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木质的船模型。纪修然由于之后要去云州任职,提前了解了一下云州的情况,知道云州古来便拥有全国最大的海港,大夏成立之后虽然一直海禁,但是时代生活在云州的百姓还是以打渔为生,而且云州现在还拥有大夏最大的船坞,另石靖琛任职的静海卫是大夏唯一的海师,对于水上工具纪修然自是会多加上心。 而且这次过来实验室除了看一看经营情况之外,便想找人制作一些他用的上的工具,没想到还没找人便让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这些人都专心致志的看着水槽里面的情况,纪修然走进去都没人发现。他来到水槽旁边,看向里面,那里也有一艘木船模型,只不过现在正不借助外力的往前行进,纪修然看到这个景象,瞳孔一缩,又不动声色的观察起那个模型。 从外观上确实看不出是什么原理。纪修然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道:“你这个模型是什么动力原理?” 他的话,瞬间让认真观察的几人如梦惊醒的看向他,纪修然被这样盯着,也面色如常,眼光坚定的看向最靠近水槽的那个人身上,他之前便发现,这人便是这一伙人的领头人。 这人看了纪修然一眼,皱了皱眉头,说:“无关紧要的人怎么进来的,请你出去,莫要打搅我们实验。” 这是周围的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口赶纪修然,有禄看到自己主子被无礼对待,立马站到纪修然的身前挡住那些气势汹汹的人,纪修然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示意有禄走开,看着那个人说:“在下并不是有意打搅各位,只是看到你这木船无风而自动,一时好奇而已,还请见谅。不过在下曾见过有人做出发条青蛙,也是这样不用外力,便可以自行蹦跳,不知是不是一个道理。” 这人听到纪修然说的发条青蛙,瞬间眼神一亮,欣喜的说:“不知兄台所说的发条青蛙是怎么个道理?” 纪修然看他这反应,笑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这人对于实验这么痴迷,提出一些感兴趣的话题,这人便自动上钩了。纪修然说的当然并非全部不是实话,起码这个发条青蛙他是真的见过的,只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以前的世界,小孩子的玩具,绿皮的发条青蛙,五毛钱一个。 纪修然把发条的原理说了一遍,这人听了兴奋的点点头,把纪修然拽到水槽旁边,拿起那个木船模型给纪修然看,又操作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这模型运用的也是发条原理,只不过可能是才研制出来,粗糙的很。 这人听了纪修然的话之后,灵感一下子就来了,立刻现场动手改起来,旁边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几个人,也开始动手改动自己的作品。纪修然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众人:“……” 无奈的带着有禄离开了这个房间,继续往前走,不过没一会儿便被听到消息过来找人的周俊,赵山等人找到了,纪修然便结束了这次参观,跟着几人去谈论正事。 纪修然和众人来到一个他们平时用来讨论问题的房间,大桌子加椅子的设计,很像现代的会议室,纪修然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几人,周俊,赵山,吴小力,清越道长,这几人都是熟面孔,周俊拿出账本和实验登记册给纪修然,纪修然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周俊便在一边说起最近实验室的情况。 账册,纪修然只是大概的翻看了一下,最后看了一下收支情况,才开始实验室是没有收入的,全靠着纪修然的投入支撑着,但是自从纪修然和公孙子瞻那边开始了心照不宣的合作之后,实验室也算是有了收入,但是这些都收在纪修然的手中,现在纪修然每年还会固定的投入一笔资金供实验室运营,只不过现在实验室产出的副产品多了起来,自己也有了收入,现在加上纪修然的投入,基本能够达到收支平衡。纪修然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他建立实验室的初衷便没想到利用这个赚钱,现在有这样的成果已经大出所料了。 而那本实验内容登记册子纪修然便认真的看了起来,这里面登记了实验室现在正在进行的和已经结束了的实验内容,其中失败的成功的都详细的做了记录,纪修然看了之后点点头,对于这些人的努力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纪修然坐在主位上听着他们一个个的报告自己所负责的那部分事情,周俊和清越道长擅长炼药,平时除了致力于玻璃实验之外,闲暇的时候还会联合研发新药,之前的新伤药和代餐丸便很成功,纪修然听二人汇报自己研发的新药之后,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你们研制出膏状的新伤药。” 对于水上用不是很方便的粉末状的伤药,纪修然想让二人研制一下,改变一下形态,方便以后出海的士兵使用,而且一些新的对水上战斗有用的药也可以研制一些。 周俊和清越道长听了之后,点头应是,两人的事情结束之后,赵山开始说他的事情,赵山这一段时间还是致力于开发新品,造纸坊造出来的纸早就精良了很多,而且现在也开始做各种笺纸,花笺,香笺,精美不俗气,很受欢迎,特别是女子班里的那些女学生,为了咱一整套花笺而努力读书的不在少数,毕竟造纸坊的成品是不外售的,想得到只能通过取得好成绩,拿到奖励一个途径。 赵山把造纸坊经营的很好,纪修然并没有多插言,接下来又听了石灰窑,砖瓦窑,水泥作坊的情况,这三处是对外出售的,账本的情况纪修然还是仔细看了一下,不过这几人还真是很诚实,根本没有任何猫腻,纪修然也便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们。 这些从开始便跟着纪修然的人,不知是真的性格淳朴,还是感激纪修然的知遇之恩,反正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一点争权夺利的兴趣都没有。不过看着实验手册,纪修然否定了之前的想法,这些个实验狂人可能只是纯粹的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实验手册中登记了他们每人虽然都要管理自己的那块的事物,却每年都没落下做新实验。虽然不是每项都出成果,但是纪修然还是对这些人由衷的佩服。 听完他们的汇报,纪修然满意的点点头,说:“大家辛苦了,以后这些事还要多仰仗各位,还需各位费心。” 众人听到纪修然的话,都恭谨的回应道:“不敢当,这都是学生该做的。” 纪修然淡淡笑了一下,不没有再多言,转头看向周俊说起另一件事,“现在书院里理科院的学生都是自学,缺少先生指导,我打算让实验室的各位各自带几位,你们意下如何?” 说完环视了一下众人,众人听到他的话之后便陷入沉思,周俊面色为难的道:“只怕这些实验狂人不愿走出实验室。” 纪修然听后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这个不用担心,只要告诉众人带学生的各种好处,他们自会同意。” 接着纪修然便阐述了一下,带学生的各种好处,自然不是单从物质方面,他很清楚这些实验狂人的软肋,自是着重于带学生会促进实验成功这方面。 带学生的过程中,要重温一遍理论知识,这样不仅可以巩固自己的基础,还可以开拓自己的思路,说不定哪一个点就对自己的实验有了帮助,解决一直以来的桎梏;另和学生交流的过程,可以吸收年轻的,新的思想,说不定就刺激出新的想法。而且此世之人都重传承,说不定就能从这些学生中找到合緣的传承人。 经过纪修然这么一说,这几人也被说服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很快便放开紧皱的眉头,眉开眼笑。纪修然看众人的面色,知道他们想通了,那么实验室的这些人去做理科院的先生的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说完正事之后,纪修然便想起之前要做的事情,和周俊要来纸笔,当场开始画图,他来之前也没想到这些,没有提前准备,不过需要的东西他早就在脑海里构思好了,这次只有画出图纸便可以了。 第一个是一个简易版的指南针,这个时代已经有罗盘,只不过用起来颇为笨拙,而且不精准,纪修然要做的这个简易版的指南针,虽然不如后世的真正的指南针那么小巧精确,但他有一个后世指南针不能比的优点,耐造,抗摔打,很适合石靖琛海战的时候用。 纪修然画完之后,便顺手递给右侧的清越道长,清越虽然不擅长测风水一道,但是罗盘他还是不陌生的,所以一眼便看出纪修然所画的新式罗盘的精妙之处,点头赞妙。纪修然图纸画的详细,制作起来并不难,清越便主动把这事揽了过去,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纪先生,不知这新罗盘做成之后,贫道能不能留下一个把玩。” 纪修然点头同意,只是叮嘱了一句:“道长自用可以,但不可外传。” 清越道长点头答应,纪修然又对着周俊说:“到时书院那边过来借用的话,实验室也可以外借,只不过要记得回收。”纪修然突然想到书院里面有些人是专精探测地质,探查地形,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指南针可以派上用场的,便多交待了周俊一声。谁叫实验室只听他一人的话,他不交待一下,书院那边是不可能从实验室把东西拿走的。 画完这个,纪修然又画了一张宝船的图纸,这个就要找毕竟专业的人员才能做出准确的模型了。周俊拿过图纸,笑了一下说:“纪先生不用担心,实验室里现在有一个船痴,看到先生的图纸,必定愿意出力。” 纪修然感兴趣的说:“哦?那我倒是有兴趣认识一下这人。”纪修然现在对于各种会造船,水上工具等方面的人才都很有兴趣。 周俊点点头,说:“先生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去把人叫来。” 纪修然点头同意,不一会儿周俊便回来了,身后带着一个低头研究图纸的人,纪修然一看,淡笑起来,没想到还是熟人,主动开口道:“没想到这么快便和先生又见面了。” 周俊疑惑的看了看两人说:“先生认识木玄子?” 纪修然摇摇头说:“刚才随意参观的时候,有幸见了一面。” 这时木玄子也看完图纸,抬起头看到纪修然,吃惊的说:“原来是你,我还想找你探讨一下发条原理呢,终于找到你了。” 纪修然笑了一下说:“先生想探讨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现在先说一下这件事。”说完点了一下图纸,又继续道:“这张图纸中所绘船只,先生能不能完整复制。” 木玄子看了一下图纸,说:“虽然有难度,但给我时间还是能做出来的。” 纪修然点点头,说:“那在下便恭候先生佳音了。” 木玄子点头同意,说:“等我做出来,咱们再好好的说说发条的事情。” 纪修然自然是答应下来,对于这种痴迷于一件事情而有些魔怔的人,纪修然还是很了解的,如果他不答应,这人说不定会一直纠缠不休,不过纪修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这人对于船只这么痴迷,又致力于研究新的动力船只,何不拿出蒸汽机原理让他研究,说不定很快就能开发出蒸汽船也不一定。 纪修然和木玄子约定好时间之后,便带着有禄离开了书院。 纪修然走后,其他看着木玄子和纪修然相处情景的人,才幽幽的看着木玄子,说:“你知道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吗?” 木玄子宝贝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图纸,思索着要怎么操作,不在意说:“不知道。” 其他几人对于这种痴迷到魔怔的人也是很牙疼,恨恨的说:“既然不知道,那你也不用知道了。” 众人当然知道这人最初加入实验室,就是因为听说了纪修然的事迹,一直想要找机会结识纪修然,只不过之前纪修然一直在外地而没有机会,这人的生活可以说就两大执念,一个是造出最好的船,一个便是结识纪修然,但现在机会就在面前,这人却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人不满他的目中无人的态度,也故意不说破,最后结果就是等纪修然要离开青山村的时候,木玄子也没有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一段时间和自己讨论动力原理的人是自己崇拜的偶像。 第 105 章 纪修然带着有禄回到家的时候,纪母和纪父去了田里,家里没人,纪修然便没在前院逗留,走到自己院子的时候,便看到石靖琛带着嘉宝正在练箭,现在一脸严肃的看着箭靶的嘉宝看起来已经恢复了。 纪修然走上前,看到嘉宝一支箭射出,正中箭靶,忍不住拍了拍手,称赞道:“哇,嘉宝好厉害。” 嘉宝听到纪修然的声音,转身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随后又有些别扭的低下了头。纪修然看到他这种反应不是很明白的看了旁边的石靖琛一眼,石靖琛冲他摇了摇头,纪修然了然的点头,看来上午的这一趴还没过去呢。 纪修然走到嘉宝面前,蹲下来,语气温和的说:“嘉宝还没原谅爹爹嘛?爹爹好难过呀。”说完还面露难过,嘉宝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在难过,便有些着急的说:“嘉宝没有在生气了。” 纪修然看到嘉宝这个反应,也知道他这是在害羞了,便一把把嘉宝抱起来,扔了两下,说:“臭嘉宝,让你吓爹爹,看爹爹怎么惩罚你。” 嘉宝被猛的抱起来扔上天,忍不住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然后被扔了两下就觉得很有意思的咯咯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爹爹再扔一下。” 纪修然扔了两下,便不再扔了,虽然他现在身体强壮了很多,但是很多超体力运动还是不能做太多,嘉宝咯咯笑着,在纪修然的怀里挺了几下身子,叫着:“爹爹继续。” 旁边的石靖琛及时过来撑住父子二人,看着纪修然怀里还没玩够的小嘉宝,顺手接过来,扔了几下,石靖琛力量大多了,这一下可是结结实实的扔的很高,嘉宝却也不害怕,倒是看的旁边的纪修然心里忽上忽下的。 赶紧出声阻止父子俩,让嘉宝自己去一边继续进行刚才的练习,自己则站到石靖琛的身边,低声询问:“三哥,今天是怎么回事?” 石靖琛低头凑到纪修然耳边,轻声说:“听到了一些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纪修然思索了一下,便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几天嘉宝一直在村里跑来跑去,村里人见到他一定会讨论他的出身,也许是觉得小孩子还小,听不懂,讨论的时候就不避开嘉宝,可能就这样被嘉宝听到了一些,无非就是他是捡来的,不是亲生的这些。 今天又恰巧碰见纪修然和他开玩笑的话,一下子就让嘉宝误以为两个父亲不要他了,纪修然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村里人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人喜欢闲言碎语,对于这些人,他也没有办法,但是嘉宝现在这么敏感这件事,他也是很头疼,想不到好的解决方法,嘉宝现在年龄还小,真和他解释亲不亲生的也解释不清楚。 纪修然抬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三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和嘉宝解释?” 石靖琛看他头疼的样子,抬手代替纪修然自己的手,自然的给他揉着太阳穴,说:“别担心,没办法我们可以找娘问一下。” 纪修然不相信的斜睨了他一眼说:“娘能有什么好办法?” 石靖琛看他这样,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说:“不要瞧不起娘,她养大了这么多孩子,还看大了这么多孙子,养孩子的经验比我们多多了,对于小孩子的问题可比我们有办法多了,说不定就有什么好方法呢。” 纪修然听他这么说,觉得有些道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嘿嘿,是我着相了,说不准,娘真的有好方法,一会儿我去问问。” 石靖琛点点头,说:“娘应该在田里,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嘉宝。” 纪修然看了一眼练的认真的嘉宝,转身出去了。 说起来,这两天一直忙忙碌碌,还没好好的逛逛青山村呢,纪修然出了院子,看了一下,顺着自己记忆里的那条路走去,他走的并不快,顺便也观察了一下青山村这几年的变化。说起来最大的变化便是以前低矮的土坯茅草屋都不见了,入眼便是清一色的白墙红瓦房,看上去很是气派整齐,而且土路也变成了水泥路,干净整洁,看起来很舒服,村里的老人也都出来坐在自己门口的石墩上,三五成群的聊天,看起来惬意的很。 看他们的精神面貌,便可以清楚的认识到青山村的人们的生活确实好了起来。 纪修然心情舒畅的看着这一切,偶尔碰到村里人,便停下来说两句,等他走到自家地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是水田抽穗的时候,田里的稻香鱼,稻香蟹也差不多要长成了,纪父和纪母这几天都会下田看看,就算没事,也习惯过来转两圈。 今天之所以在地里花费的时间久一些,主要是带着石靖琛的那些个手下一起过来,现在正教他们怎么在田里养殖稻香鱼这些,还抓了很多鱼和蟹,说是今天晚上给他们加餐。 自从纪修然提出养殖稻香鱼和稻香蟹之后,他自己也没有正经的吃过几次,而且虽然是他自己提出的方法,但他也只有一些理论知识,都是纪父他们自己摸索着把这些想法变成现实。 纪修然走到田边,说实话分家的时候,纪父虽然把这块田地分到他的名下,但是他却很少过来,现在站到地头,看着下面沉甸甸的稻穗,心中也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纪母看到纪修然站在地头,站起身,对他说:“幺儿怎么来了?太阳大,你去那边的树荫下站着。” 纪父听到纪母的话,也抬起头看向纪修然说:“修然是有什么事吗?去那边站一会,我和你娘一会儿便上来。”说完便催促纪母道:“他娘别忙了,我们先上去吧。” 纪修然听到纪父和纪母的话,回应道:“爹娘,你们别急,慢慢来,注意脚下,我只是随意看看,没什么大事。” 纪纪母这时早已经从田里出来,随意的冲了一下脚,穿上鞋子,说:“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忙,就是来田里看看,顺便给这几个小哥讲讲怎么养稻田鱼和稻田蟹,你看这鱼和蟹,肥美的很,今天晚上就吃它。” 纪修然伸头看向装置鱼和蟹的水桶,笑了一下,说:“今天有口福了。”顺手想接过纪母手中的水桶,被纪母躲了过去,嗔怪的说:“你娘年纪虽然大了,这点东西还是提的动的,不用你伸手。” 纪修然无奈的收回手,对于这种家里人习惯性的把他当成瓷娃娃一样照顾的感觉也算是久违了。 这几年和石靖琛在一起,虽然也多被照顾,但是已经少了那种被当成瓷娃娃,一碰就碎的紧张感,所以他自己也忘了家里人对待他态度,一时还弄的一个愣怔。反应过来之后,抗议般的对着纪母说:“娘,我的身体已经回复了,而且现在已经很强壮,提个水桶完全不成问题。” 纪母不赞同的说:“那也不用你提,你的手可是用来拿笔的 ,反正家里这些重活都不用你伸手。” 纪修然听了她的这些话,只好放弃争辩,反正也说不过。 纪母走到树荫下,把水桶放下,回头把纪修然拽到树下,说:“太阳这么大,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呢,也不知道遮一遮。” 纪修然顺着纪母的力道,站到树下,回道:“过来看看,我又不是女子,遮遮掩掩的算怎么回事。”说着轻笑了一声,被听到他这么说的纪母轻轻的锤了一下,说:“促狭鬼。” 这时纪父和田里的几个人说完话,也上来岸,田里的几个人,看到纪修然也早早的就直起腰,想向他行礼,这几人虽然都是石靖琛的手下,但是平时多受纪修然的照顾,对纪修然也很是尊敬。 纪修然看到他们便抬手阻止了他们行礼,让他们随意便是,几人也没再讲究这么多,继续低下头忙手中的事情。 纪父上来之后也走到树荫下,问道:“修然今天顺利吗?” 纪修然点点头,说:“一切都很顺利。” 纪父听了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对于书院里面的事情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是他相信席先生等人肯定能够把书院打理好,而自己能做的便是看好自己的这些地,照顾好家里,这便是对自己儿子最大的帮助了。 纪修然沉吟了一下,问出自己的问题:“娘,嘉宝听到了一些闲话,现在有些闹脾气,你有没有办法?”纪修然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支支吾吾的把早晨的事情说了一遍。 纪母听了之后,气愤的说:“这些个长舌妇,天天就知道嚼舌根,你也是,怎么能对着儿子胡说,一点都不着调。”说完还在纪修然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 纪修然也知道自己早晨的话有些过分了,诚恳的认错道:“娘,我知道错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嘉宝的事情,这要怎么解决?” 纪母想了一下,说:“交给我吧,你不用担心,以后要注意一些。” 纪修然点点头,纪父在一边笑着,打圆场说:“修然也不是故意的,还不都怪村里那些人乱说。” 纪母想想又觉得愤怒,恨恨的说:“早晚有一天我要想个法子治治他们。” 看纪母这么生气,怕她气出个好歹,纪修然连忙出声安抚:“娘,别气了,和那些人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纪父也在一边劝慰,才终于把纪母给劝解开。 第 106 章 回去之后,纪母带着纪大嫂和纪二嫂一起整治了一顿丰富的晚餐,纪家全家,和纪修然他们带来的人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纪修然也见到了一直没有见到的纪二哥家的小儿子,嘉宝见到比自己小的弟弟,也一直好奇的待在弟弟身边,看的目不转睛的,二青因为是哥哥,已经有了爱护弟弟的概念,全程都待在弟弟身边,仔细的看护着,不让来往的人碰到弟弟,也紧盯着嘉宝,怕他伤到弟弟。 纪修然看到二青这样,对着纪二哥调侃道:“青风长大了,看起来真是个好哥哥,二哥教的好。”纪二哥憨厚的笑着,挠挠头,说:“是书院里的先生教的好。” 纪修然看他这样也笑了一下,说:“还没恭喜二哥又添麟儿。” 纪二哥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一点得瑟的说:“终于是赶上了大哥。” 纪大哥听到他的话,唾弃的说:“你就得瑟吧。”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挤兑了,纪修然看着自己大哥和二哥,“噗嗤”的笑出声。没想到自己憨憨的二哥还有这样的一面,而自己大哥被挤兑却也不能发作,憋屈的样子也好好笑,纪修然笑着歪到旁边石靖琛的身上,石靖琛无奈的扶住他,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说:“吃鱼。” 再笑下去,弄不好两个哥哥恼羞成怒的一起跳起来对准这个弟弟发作,这样便不好了,还是趁现在见好就收的好。纪修然收到石靖琛的信号,乖乖的坐好,吃鱼。 一会儿纪修然又想起之前师母对他说的事情,问纪大哥道:“听说红苑的婚事已经定了?” 纪大哥点点头,面色颇为满意的说:“是书院里的学生,席师母做的媒。” 纪修然了然,又问道:“红苑愿意吗?” 被旁边的纪父听到,嗔怪了一句:“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一个小辈说话的份。” 纪修然听了,便把自己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对于这些礼教的东西,他也不想争辩,而且也没有必要争辩,家里人的眼光他也是相信的,也知道他们不会害了大红,只不过还是想着能够让大红自己满意才美满。不过现在事已成定局,满不满意都已经不重要了。 纪大哥看了看纪父,小心的低声对纪修然说:“我之前带着红苑偷偷的看过那个后生,红苑心里是满意的。” 纪修然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纪大哥虽然憨厚,但是心疼女儿的心是真切的,能够为女儿着想也是可能的,只是没想到能够为自己女儿做到这个地步。让纪修然有些刮目相看了。想到这,纪修然拿起酒杯,默默的敬了纪大哥一杯。 小孩子吃饭快,主桌上的人才吃到一半,大青便带着几个弟弟到一边玩。嘉宝看着最小的弟弟,走路还有些歪歪斜斜,感觉很有意思,便一直跟着他身后,二青怕自己弟弟走不稳跌倒,也一直跟在身后。大青看着这两个无奈的说:“我们带着小弟去屋里玩吧。”去屋里可以把小弟放到炕上,这样便不用担心他到处跑摔倒了,也不用担心嘉宝跟着出事。 二青点点头,便牵着弟弟往屋里走,嘉宝看情况也立刻跟上,进门之后还从角落里拿出自己的玩具放到炕上,给弟弟玩。 他的玩具都是石靖琛给他做的木头玩具,这些纪家兄弟也都不陌生,以前三叔在家的时候,也给他们做过,但是小弟却是很好奇的,他现在还太小,还没到玩这些的时候,所以家里的那些玩具都还没有拿给他玩,他看到的时候便新奇的扑过去,抱住一个小汽车模型,抱进怀里便送到嘴里开啃。 一边的嘉宝看了便不愿意了,这些玩具他是很珍惜的在玩的,磕着碰着都心疼的很,这样被人抱住啃,他当然会心疼,急的大叫:“不能吃,吃坏了怎么办?” 小孩子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以为在和他玩呢,还拿起另一个递过去,嘉宝一看就不干了,上手便抢了过来。小弟被这样一下子,弄的一个愣怔,随后便放开声音大哭起来。 惹哭了弟弟的嘉宝也知道自己错了,站在那里无措的扭着手,一旁的二青听到自己弟弟哭了,也不愿意了,推了嘉宝一下说:“是你自己拿出来给弟弟玩的,现在又要抢回去,给你,谁稀罕。”说着便要把玩具扔到嘉宝身上。 一边的大青看见他的动作,不悦的呵斥了一声:“老二”上前挡住被二青扔过来的玩具,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说:“嘉宝又不是故意的,你这样有些过了。” 大青年龄大一些,平时对弟弟也约束颇为严厉,被他这么一看,二青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但是又气愤嘉宝对弟弟的态度,梗着脖子不说话。大青严肃的看着他说:“你是哥哥,应该礼让弟弟,而且嘉宝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这么对待他吗?要是被二叔知道,小心你的屁股。” 纪二哥虽然平时对待自己儿女很和蔼,但是犯错的时候也是真的下狠手的揍,二青是他的长子又是男孩子,调皮的时候可是不少,从小也没少挨揍,所以大青说到纪二哥的时候,二青便忍不住抖了一下。 想到被自己爹爹揍屁股的酸爽,心下计较一番,最后决定乖乖的道歉,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等他们回头看向嘉宝的时候才发现,嘉宝这时候低着头,眼泪已经啪啪的往下掉了,豆大的眼泪砸到地上特别显眼。大青看到这种情况,有些头疼,想到罪魁祸首,不免又狠狠的瞪了二青一眼。 然后硬着头皮上前,柔声对着嘉宝安抚道:“嘉宝,别生气了,哥哥不是故意的,你看你也把弟弟惹哭了不是,所以你也别和你二哥计较了。” 这时候刚刚惹出这些事情的小弟早已经不哭了,抱住炕上的另一个木质模型啃的不亦乐乎,让看到这个情景的大青喉头一噎,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也发作不出来,脸上也被噎的有些发青,说不出话,只能恨恨的又瞪了一眼二青,被瞪的二青,看到一脸无辜的自顾自玩的嗨的弟弟,满心委屈没处说。 嘉宝被大青说了几句,不仅没有收声,反而心中更觉得委屈,转头跑出去,跑到纪修然的身后,趴到他身上,埋着头,默默的流泪。这时正好吃下一筷子鱼肉的纪修然被嘉宝这么一撞,恰好把鱼肉撞到气管,瞬间便咳了起来,石靖琛看到他这样,赶紧顺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顺手把趴在他背后的嘉宝抱过来,这时也顾不上问嘉宝怎么了。 纪大哥也赶紧拿过来一杯谁给纪修然,让他喝了顺顺。 经过这一番折腾,纪修然才缓过来。嘉宝这时候早就顾不上自己哭了,睁大了眼睛担心的看着纪修然,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纪修然看他这个可怜样,也不忍心责备他,还笑了笑安慰他道:“爹爹没事,嘉宝不要担心。” 抬头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石靖琛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了之前的事情对嘉宝还是有影响的,这一天的时间就哭了两次了,之前可一直都没有这种情况出现,两个父亲心里都有些焦急起来。 这时候大青他们也过来了,对着纪修然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愧疚的说:“小叔,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弟弟们。” 纪修然不在意的摆摆手说:“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二青也过来,期期艾艾的道歉:“小叔,是我的错,我把弟弟惹哭了。” 纪修然看了他一眼,说:“嗯,你是有错,不过维护自己年幼的弟弟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反省一下,抄十遍课文。” 二青恭敬的应了一个是,纪修然又转头看向嘉宝,有些头疼的开口道:“嘉宝,哥哥们都认错了,你觉得你有没有错?” 嘉宝坐在石靖琛的怀里,玩着石靖琛胸口的盘扣,不回答,这个装听不见,不配合的态度,却惹怒了纪修然,虽然之前体谅他收到闲言碎语的影响,心思敏感,但这并不是犯错不认的借口。纪修然语气严厉的说:“嘉宝,爹爹说话的时候,你要认真听,而不能这样的态度,做错了事情就要认错,这种逃避的态度,是懦夫行为,是会被看不起的。是想做懦夫吗?” 平时两人忙于公事,陪伴嘉宝的时候稀少,所以有时间的时候都很珍惜和嘉宝相处的时间,也不忍多苛责他,但是现在他觉得这样也有不好的地方,太过溺爱,对嘉宝以后的成长没有好处。就像现在嘉宝便开始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石靖琛看了一下正靠在自己胸口,一脸无所谓,当没听见的嘉宝,眉头皱了一下,把嘉宝的手从自己的扣子上拽开,也严厉的说:“嘉宝,对你说话的时候要认真听,这是对别人的尊重。” 也许是感受到两个父亲语气的不善,嘉宝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纪修然不甚满意的说:“抬起头,看着你要道歉的人好好说。” 嘉宝抬起头,眼里又蓄满泪水,委屈的看着大青和二青,哽咽的说道:“大哥二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说完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趴在石靖琛的怀里,委屈的不行。 纪修然看他这样,拧紧了眉头,烦躁的很。 这时桌上的其他人才开口说话,安抚纪修然:“好了好了,嘉宝知道错了,也认错了,还是好宝宝,修然差不多就行了。” 这时纪修然也不能再端着不放。只好压下心里的烦躁,继续吃饭。 这时纪母听到嘉宝的哭声,走进来,边走边说:“嘉宝怎么了?跟着奶奶来,奶奶那里还有好吃的留给嘉宝,其他人都没有。”说着便从石靖琛的怀里把嘉宝抱过去,便往外走。边走还边给纪修然使了一个眼色。 纪修然知道纪母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便了然的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第 107 章 纪母带着嘉宝之后,带着他去了厨房,吃好吃的,很快便把嘉宝哄好了,等到了睡觉的时候,纪母则主动把嘉宝留下,纪修然不是很放心的去看过嘉宝,发现这个小家伙倒是自娱自乐的很,根本没有什么怕生,不习惯,纪修然看到这种情形,忍不住和石靖琛抱怨道:“你儿子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石靖琛无奈这能堵住他愤愤不平的嘴,忙活起来也没再有心思想其他的。两人这一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好好的过二人世界,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石靖琛又怎会放过,于是第二天纪修然醒来的时候,便感觉喉咙干哑的厉害。 而此时石靖琛已经起床,现在这坐着房间的桌子旁,和嘉宝叽叽咕咕的说话。 听到内间了的动静,石靖琛便抱着嘉宝走进来,纪修然看到父子二人神清气爽,就自己一个人像个半残一样的躺在床上,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嘉宝看到爹爹这样小家子气的表现,觉得好笑,捂着嘴,咕咕的笑起来。 被纪修然听到,不满的转过头,看着他说:“好你个小嘉宝,竟然敢笑爹爹,是不是皮痒了?”说完抬起拳头在嘉宝面前晃了晃。 嘉宝才不怕他呢,笑闹的扑到他的怀里,说:“爹爹大懒鬼,辰时还不起床,奶奶说不给你饭吃。” 纪修然见他恢复到以前开朗的样子,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抬头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却看到石靖琛眼中一闪而逝的“一言难尽”。看来还是有些内情,不过嘉宝恢复正常他心里很高兴,也顾不上计较其他的,笑闹着和嘉宝在床上玩了一会儿,等石靖琛给他准备好洗漱的热水等物时,才起身。 趁着吃早餐的时候,嘉宝不在,才问出具体情况。 石靖琛无奈的微叹一口气说:“嘉宝告诉我,娘说你和大哥二哥他们也都是捡来的,大哥二哥是从山坳里捡来的,所以才这么皮糙肉厚,而你是从汶水河里捡来的,就娇气了一些。” 纪修然听完,一个不甚刚吃下的一口饭便哽住了,猛咳了两声,石靖琛无奈的给他顺顺背,说:“你小心一些,喝点水冲一下。”说着端了一杯水递给他。 纪修然好不容易理顺这口气,有些讪讪的开口道:“我这不是被娘的彪悍惊到了吗!嘉宝听到之后便相信了?” 石靖琛淡笑了一下,说:“不仅信以为真,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怕你听了伤心呢。” 纪修然听了也被嘉宝的窝心逗弄的笑了出来,感叹了一声:“总算是没白疼他。” 虽然纪母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但起码现阶段看来是最有效的方法了,现在能够让嘉宝恢复过来才最重要,其他的等以后嘉宝大一些,懂事一些之后,他们二人会亲自和嘉宝说清楚的。 纪修然吃完饭,便和石靖琛一起带着嘉宝去自家包的山头上,拜访石家父母。理应早就去拜访石家众人,只可惜之前二人在纪修然他们回来之前便去了临县给石父看郎中,临县有一个擅长治疗骨伤的郎中,石家几兄弟这几年也攒了一些钱,加上纪修然二人每个月的孝敬,终于说服了石父去看诊。 这次去临县是做最后一次治疗,今天恰好回来,纪修然二人便立马来拜访。 石家父母刚从临县回来,暂时在石家兄弟看山建造的木屋里做休整。要依着石父的倔强,连这个木屋都不愿意住,直接便要回大石村的,还是石大牛他们狠劝,说石靖琛他们回来了,今天先在这里休整,见上一面,省得他们一家人再舟车劳顿的去大石村。 石父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这个理。现在自家处处都被纪家照应,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要是还劳烦孩子大包小包的去看他这个老家伙,也确实不值当,便点头同意了。 石母一辈子听惯了自家当家的话,自然不会有异议,再说她也确实很想念自己的二儿子,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听说当了军官,还不知是怎样的威风。想着便忍不住问出口:“老大,你二弟还好吗?” 石大牛爽朗的一笑,说:“爹娘,你们可不知二弟现在有多威风,这次回来还带来十几个手下,那些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士兵,见到二弟可恭敬了,这些人还主动上山帮我们干活,我和他们闲聊的时候,听他们说了一下二弟在边城打北羌人的事迹,当真是不得了。” 石父和石母听了之后,也觉心里高兴,不过也忍不住担心,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还不知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多少苦,石母想着,便有些忍不住红了眼圈。石大牛看到这种情形,无措的挠了挠头,不明白刚才那句话说的不对,自己娘怎么就感伤起来了。 旁边三牛四牛他们也都一头雾水,石小牛更好不明所以的说:“娘,你哭什么,我二哥好着呢,还有一个儿子,叫嘉宝,可可爱了,嘿嘿,娘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石母听了眼前一亮,连忙问起嘉宝的事,也顾不上感伤,石家几兄弟见状,纷纷开口夸赞,嘉宝多么乖巧懂事,夸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成功让石母对嘉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到这种结果,几人纷纷在心里擦了一把汗。 待纪修然二人把嘉宝带过来拜见新爷爷奶奶的时候,嘉宝便又收到了热情的招待,嘉宝也嘴甜的一直叫着石父石母,把两位老人哄的笑容不断。纪修然看他这个样子,才真正的放心下来,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愉悦的眼神,便定下心和石父他们说话。 纪修然看了一下小木屋的情况,对着石父石母说:“爹娘今天晚上去我们院里住吧。” 石父听了连连摆手,不赞同道:“不用不用,这里就挺好。” 纪修然看着这简陋的木屋,不赞同,但是看石父的态度,也不知道怎么劝,便看了一下石靖琛。石靖琛也知道自己父母面对纪家人的时候有些不自在,特别是面对纪修然的时候,更是拘谨,但是他也做不出自己住着豪华大屋,让自己父母住简陋的小木屋的事情。 便开口道:“爹娘如果觉得住着纪家不妥,可以到新园里面住,那里还有空房。” 新园便是纪家改造的青山学堂旧院子的名字,房间众多,整理出来出租给来青山村游玩的游客住。应该还有空房间。 二老听到石靖琛的这个提议,稍作迟疑,在众人的劝说之下,便同意了。 纪修然便吩咐有禄去准备,然后便和石家几兄弟一起把二老送过去。 安排好石父石母之后,纪修然在临走之前,对石父说:“爹娘,今天家里设宴,到时候大家也一起过去。” 石父长口便想拒绝,纪修然便适时的开口说:“宴席是为我和三哥接风的,家里人不好缺席。” 石父一听便闭上了嘴,确实,如果是给他们两个人设的宴,他们石家人不到确实是失礼,便点头同意了。 纪修然笑了一下,看了旁边的石靖琛一眼,石靖琛温柔的看着他,握住他手,心中感激。纪修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高兴的小声嘟囔:“你和我客气什么。” 二人走的时候,嘉宝早已经和石小牛玩在一起了,纪修然看他玩的高兴,都有些不忍心打断他,不过嘉宝看到他们二人出来,便知道是要走了,赶紧跑过来,边跑边说:“爹爹是要回去了吗?” 纪修然点点头,顺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嘉宝回不回?” 嘉宝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石小牛,又回头看了看纪修然二人,最后忍痛点了点头,说:“嘉宝和爹爹父亲一起回去。” 石小牛听到他这样说,故作伤心的哀嚎一声:“嘉宝不要小叔叔了吗?小叔叔好伤心。” 嘉宝听到石小牛的话,有些愧疚的煞有介事的安慰他说:“小叔叔,你好好的,嘉宝明天再来找你玩。” 周围的大人听到他的话都被逗的大笑,被小侄子安慰的石小牛则苦着脸,无奈的说:“小叔叔可不是小宝宝,嘉宝不要哄我。” 嘉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听到石小牛的话,疑惑的说:“嘉宝没有哄你呀,小叔叔,我在安慰你,谁叫你那么伤心呢。” 他说完之后,石小牛觉得脸上更无光了,垂丧这头说:“好吧,谢谢嘉宝的安慰,小叔叔觉得好多了。” 嘉宝看他这样,完全不像好多了的样子,更加疑惑了,转头看了自己双亲一眼。石靖琛不忍直视的看了一眼自己蠢兮兮的弟弟,抱起嘉宝说:“不用理他,你小叔叔已经是大人了,不怕伤心,嘉宝乖,和爷爷奶奶们道别。” 嘉宝听到父亲这么说也不知关注石小牛这边,转头看着新认识的爷爷奶奶,乖巧的道别,石父和石母看他乖巧的样子,也都心中欣喜,只有石小牛看到自己二哥一句话,嘉宝便真的不再理会自己,瞬间被打击的更加垂头丧气了。 纪修然好笑的看着他,真是不理解,石家一家沉稳性子,怎么就出来这么一个跳脱的怪胎,不过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纪修然也不忍心再欺负他,便好心的对着石小牛说:“小牛和我们一起走吧,反正一会儿大家也是要过去的。” 石小牛听到纪修然的话,瞬间原地复活,又神采奕奕起来,欢喜的说:“还是二嫂最好了。” 纪修然听了他的称呼,眯了眯眼,扫了他一眼,说:“那刚刚叫我什么?” 石小牛被他一眼看的背脊一凉,瞬间改口:“二哥夫。” 听到这个称呼,纪修然满意的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头,说:“孺子可教也。” 旁边的石家几兄弟纷纷转过头表示这人他们不认识,太蠢了,一定不是他们兄弟。 石靖琛则眼含深意的笑着看了纪修然一眼,纪修然便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面色平静的往外走。 看到这一切的石小牛瞬间崇拜的看向自己二哥,能够收服这样的大怪兽,果然自己二哥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第 108 章 纪家的宴席已经准备了好几天,该请的人都请来了,不过都是青山村里的人,和书院里的先生们,倒是也宾客尽欢。 宴席结束之后,纪修然起身送走席先生他们,才回来和家人在大堂说话,村里的一些老人还没走,在大堂里面喝茶醒酒聊天。说着说着便说的祭祖的事。按理说纪修然这次回来应该要祭祖告慰祖先,毕竟是这么有出息的事。 但是纪家在青山村是独一家,根本没有祠堂,族谱也孤零零的就他们一支,要真想祭祖还要追溯到本家那里,但是纪家本家在哪里,高就不可考据,纪父也不知道,所以纪家也没有想过祭祖这一茬,但是现在村里人提出来说是在村里的祠堂中加上纪家的祖宗,以后纪家便可以和村里其他大家族一样,每年过节的时候多可以在祠堂里面祭祖。 对于这个决定,纪父心里是激动的,他们家虽然在青山村也生活了五代了,但是一直因为人丁稀少,而没有资格加入村里的祠堂,每年祭祖都是自己在家里设置祭台。其实不提的话,纪父心里也就那些,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一旦有人提出这个话题,便也觉得自己容易使被青山村接受了,还有一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个话题对纪修然这个现代生活的人更是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现代已经很少有这么传统的祠堂祭祖的形势了,一般的家庭也都不会讲究这些。不过村里人提出来,他也就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反正又没有坏处,而且还可以把石靖琛和嘉宝二人都借着这个机会写到族谱上,虽然写不写,两人都说他的家人,但是有时候人心里就在乎这么一个仪式感。 就算石靖琛这个平时内敛沉稳的,听到这件事,脸色也有些激动,纪修然不是很理解的问题为什么这么激动,石靖琛则是满含深情的看着纪修然,说:“上了族谱,我们便是在祖宗面前过来明路,就算是到了阴间,我们也是夫夫,没人能够把我们分开。” 纪修然听了之后,也对上族谱这件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时也更加认真的对待,和之前的可有可无的态度完全不同。因为自己的经历,他反而对这些鬼鬼神神的事更加敬畏。 在上族谱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就是嘉宝现在还没有大名。上族谱的时候肯定是要写大名的,之前还想着要在他开蒙的时候再取,现在看了是不行了,纪修然找到纪父,提出让纪父给起个,毕竟孙子辈这几个青、红都是纪父给取的,还都挺不错,纪修然便想着嘉宝的大名也让纪父取。 不过纪父听了之后摆手拒绝了,他肚子里就那么一点墨水,给几个孙子孙女取完名就用尽了,现在什么好名字也起不了。 纪修然看他不肯,只好作罢,反而是纪父看着纪修然说:“修然自己起一个便是,顺便帮老二家的那个起一个,你二哥那个棒槌肯定起不出好名字。” 纪修然被纪父说的一噎,本来他来找纪父就是自己没有什么好主意,想让纪父出出主意,这下倒好,嘉宝这个起名字的锅没甩出去不说,还多了一个任务,不过对于自家老爹的要求,纪修然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于是石靖琛训练完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纪修然苦恼的挠头的样子,温声问道:“修然遇到了什么难题?” 之前不是说找爹说名字的事情吗,怎么回来之后就独自在这里烦恼。 纪修然听到他的声音,像找到救星一样的,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欢喜的叫了一声:“三哥。” 石靖琛被他这个反应惊了一跳,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忍不住想调头离开,但是还是忍住了,僵笑了一下,出声问道:“修然有何事?” 纪修然故意无视他脸色的不自然,开口道:“给你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给嘉宝取个名字。” 石靖琛听了之后,反而放松了一些,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笑自己真是反应过度,抬头看着纪修然,淡淡的一笑,说:“一个名字而已,怎么可能难得住我们纪大人。”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也颇为骄傲的扬起脸,说:“当然,只不过好名字太多,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取舍,三哥过来一起参考,你给嘉宝选一个,我拿着这个去找一下二哥,让二哥自己选一个。”说着纪修然把自己面前的写满字的两张纸拿起来,一张交给石靖琛,一张自己拿着便想起身离开。 石靖琛手快的拉着他,轻笑一下说:“还是我们两人一起选吧,算是我们二人一起的祝愿,等选完再去找二哥也不迟。” 纪修然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顺势又坐下,和石靖琛一起看起来。 石靖琛看了一下纪修然写的这些名字,含义都不错,伸手点在“凌”字上,说:“修然觉得这个这么样,纪青凌。” 纪修然小声的念叨了两边,觉得甚是顺口,便点头说:“很顺口,而且凌云之志,含义也不错,也有冰凌的含义,恰好合了青云,青雨,青风的名字。就选这个吧。” 石靖琛看他同意,便淡淡的一笑,说:“那便是这个吧,那我们赶紧去告诉爹娘吧。” 纪修然点点头,拿起另一种纸,说:“真好顺便找一下二哥,让他选一个,不过顺着青字往下走也不难选。”石靖琛点点头表示认同,拉着他的手一起去了前院。 纪二哥很快便做了决定,自家二儿子便叫纪青霜,和纪青凌一听就是兄弟。纪父听了也感觉不错,点头同意。 等到了吉日村里便开了祠堂,把纪家的祖宗也一起迎进了村里的祠堂,并且给纪家的几人上了族谱。这样这件事才真正的告一段落。 纪修然现在开始每天都要花一部分时间准备讲座的讲稿,另也要抽空设计一下海上用具,比如救生圈,皮划艇这些,现在他们自己可以生产橡胶,这些可以在海上救命的东西自是要设计出来,等到实验室那边按照他的图纸做出实物还不知道要多久,所以他这段时间有空便做一些精妙而也有用的小设计出来,拿给实验室让他们开发。 除此之外还时不时的去书院和实验室看看,有时还给来请教的人解解惑,也是忙碌的很。 这天终于有了一天空闲时间,能够抽空在村子周围转转。纪修然便带着嘉宝出来家门,临出门前告知纪母一声:“娘,我带嘉宝出去走走。” 纪母听了,停下手上的活计,抬起头看过来,嘱咐道:“别走太远,走阴凉的地方,别带着嘉宝去河边,早点回来。” 纪修然听了无奈的小心反抗了一下:“娘,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 纪母不同意的轻啐的他一声:“你长多大在娘眼里也是小孩子。” 纪修然听了只能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您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您也休息一下,别累着自己,针线这些找人做便是。”纪修然看着纪母又拿起自己手上的针线打算继续缝制,不由的多说了几句。 纪母不赞同的说:“这些小事你娘我还能做,打发时间而已,哪需要找人做。” 纪修然知道劝说也没有,这好无奈的放弃,“您自己悠着点就是,那我们走了。” 纪母笑了一下,道:“我心里有数,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纪修然点点头,带着嘉宝离开。他们父子二人先是在村里转了转,然后来到自己的田地边,他想看看自己的荷花池和试验田的情况,之前他一直没来的及往这边走,还不知道这边情况如何。 走过来便看到荷花池边上的小亭和旁边的柳树相映成趣,荷花池里的荷花也正是开放的时节,纪修然便带着嘉宝来到亭子里赏荷,轻风袭来阵阵荷香,纪修然惬意的坐在亭子里,嘉宝本来还很老实的坐在一边,不一会儿便沉不住气了,开始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纪修然看他这样,便不悦的开口:“嘉宝,如果不想坐着便告诉爹爹,怎么可以随意扭动。” 嘉宝听到纪修然的话,立刻挺直腰板,小脸严肃的开口:“爹爹,嘉宝想去摘莲子。” 纪修然听了他的请求,转头看了一眼荷花池,茂密的荷叶之间除了星星点点的粉白荷花之外,已经可以看到零星的莲蓬,但是都比较靠里,对成人来说都不好采摘,嘉宝一个五短身材更是不可能摘到。 纪修然自然是不同意,并且好奇的开口问道:“嘉宝怎知那是莲子?” 嘉宝看向自己爹爹,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说:“刘壮叔叔他们早就带我摘过了,我还送了一个给爹爹。” 纪修然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之前他确实在自己的书桌上看到了一个莲蓬,当时他正全神贯注的整理资料,并没有注意是谁送的,当时还以为是石靖琛摘的呢。 “那嘉宝等刘壮叔叔等人有空再来摘好不好?等你父亲有空也行,咱们今天就不摘了。”纪修然用商量的语气和嘉宝说,今天石靖琛带着刘壮等人又进山了,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 嘉宝不舍的看看荷花池,有看看自己和自家爹爹的小身板,点点头,自己父亲说过爹爹身体弱,他要懂事不能闹爹爹。 纪修然欣慰于嘉宝的懂事,但是看到他失落的表情也有些不忍,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远处便是种的野菊花和罗布麻,这两年好好打理过之后已经长成一大片,另外还种了一些纪修然都认不全的其他的药材。 而那十亩试验田周围围起来的野蔷薇现在也已经繁衍成一道蔷薇篱笆,满面的粉红花朵看上去像一面面的花墙。 纪修然看了一下周围的植物没有什么值得采摘的东西,便和嘉宝说:“爹爹带嘉宝去摘野果怎么样?” 嘉宝听了瞬间眼神亮起,连连点头。这几天他虽然一直在青山村跑来跑去,但是家里人担心他便一直不同意他上山玩,而村里的像他这么大的小娃娃早就敢自己上山采野果了,他早就羡慕的很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爹爹主动提起他当然高兴。 纪修然便带着嘉宝去了之前他和石靖琛时常会去的那个小山头,那里有野果,地势却不险,最主要的是离村子不远,安全。他自己也完全没问题。 纪修然回家带上一些工具和水,自是又得到纪母的一番嘱咐,在纪修然一一点头应是之后,才被纪母放行,纪修然赶紧带着嘉宝上山去,两父子在山上玩的不亦乐乎,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石靖琛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父子二人还没有回来,最后还是石靖琛上山去找到他们。 嘉宝一下午的时候在山上摸爬滚打,一身漂亮的衣服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了,而纪修然可以换上的短袍也有想地方沾上了草汁和灰尘,石靖琛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满头大汗,双眼明亮,兴奋的脸颊发红。 当他靠近的时候,嘉宝最先看到,兴奋的蹦跳过去,举着自己手中的果子,叫到:“父亲,你看我摘到的果子,给你吃。”说完正好跑到石靖琛的身边,把果子递过去。 石靖琛接过果子,可能是被嘉宝握的时间太久,握的太紧,果子都有些变形了,有的地方更是开裂露出里面的果肉。 纪修然这时候也恰好走过来,看到石靖琛接过来的被□□的惨不忍睹的果子,嫌弃的看了一眼,又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石靖琛说:“三哥可一定要吃哦,这可是嘉宝特意为你留的,还一定要自己拿着。” 嘉宝自从摘到这个又大又红的果子就自己攥着,说要留给父亲吃,纪修然要帮他拿着,他还不同意,就怕一个不注意被爹爹偷吃掉,弄到纪修然心里很是不平衡,不过现在看到这个结果,他心里莫名的就平衡了起来,还庆幸自己不用吃。 石靖琛和颜悦色的看了一眼嘉宝,淡笑着对嘉宝说:“父亲很喜欢,嘉宝再去给父亲摘一些。” 嘉宝听了高兴的转身继续去摘果子,而石靖琛等嘉宝转过身之后,便眼神平静的扫了纪修然一眼,淡然的拿起手中的果子吃了一口,然后把靠过来的纪修然抓过来,把嘴里的果子渡到他的嘴里,才把人放开。 纪修然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的措手不及,一个不注意便把果子吞到了气管里,被放开的时候猛咳起来。 石靖琛赶紧给他顺背,纪修然推开他手,淡定的表示,不用他假好心,嘉宝听到纪修然的动静,担心的看过来,石靖琛看到安慰他说:“你爹爹没事,只是呛到了,一会儿便好了。” 嘉宝点点头,转身继续摘果子,纪修然止住咳之后,怒视罪魁祸首,石靖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对于天色晚了不回家的惩罚。” 纪修然听了心虚的收回视线,说起来确实是他错了,一时之间忘了时间,特别还带着嘉宝,石靖琛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咳咳,自己便不和他计较好了,自己真是大度。 有石靖琛守着,父子二人又多玩了一会儿才回家,回去之后纪修然便被纪母拽到一边,拧了耳朵,纪修然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朵,看了看好奇的往这看的嘉宝,笑了一下,好在纪母顾忌自己的威严,没有当着嘉宝的面拧耳朵,不然他这当爹爹的当真就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第 109 章 第二天上午纪修然从自己书房出来的时候,嘉宝正好从前院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小孩,纪修然立刻站定,出声:“嘉宝莫要疾走,小心摔跤。” 嘉宝听了瞬间停住,慢慢的走进来,他身后的那个小孩也跟着嘉宝一样的动作,纪修然看了觉得好笑的很,便淡淡的笑了出来。 嘉宝走到纪修然的身前,抬头看着他说:“爹爹你写完文章了?” 嘉宝起床之后便想找纪修然,石靖琛当时就告诉他,自己爹爹在写文章,不能去打扰爹爹,嘉宝便听话的自己出去玩。现在看到纪修然出现在院子里,一早晨没见到他的嘉宝自然亲近的很,立马便想靠上去,但又记起自己父亲的嘱咐,便出声问了起来。 纪修然笑着点点头,嘉宝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嘻嘻的笑着扑到他的身上,说:“爹爹抱。” 纪修然没有动作,故意的严肃着表情问他:“你的朋友看着还要爹爹抱,羞是不是羞?” 嘉宝回头看了一下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孩,抬头看着纪修然,严肃的回答:“不是朋友,不羞。” 纪修然好奇的挑了一下眉,说:“不是朋友你怎么让人跟在你身边?” 嘉宝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孩说:“是哥哥,大宝哥哥,你说是不是?”嘉宝转头看着那个小孩问道。 纪修然听到嘉宝这样说,便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虽然比嘉宝高了一个脑袋,而且也黑壮很多,但是不难看出和石家人相似的眉眼,严肃起来的模样和嘉宝还有几分神似,因为二人严肃起来的神情看起来和石靖琛颇有几分相似。 而笑起来也是石家特有的“石氏憨笑”,让人一下子便能确认这个是石家的娃。 之前见到石家人的时候便提过大宝读书的事,石家人说等九月份便让大宝到书院里读书,但是纪修然便表示大宝什么时候想进书院都可以,而且免费入学,当时石父听了还想反驳,可是想到关乎自己大孙子的未来,怎么都开不了口拒绝,最终便这么定下来了。 纪修然觉得他们大可不必这么客气,比较书院是他开的,他家的小孩读书自然是不用束脩的,大宝也算是他的子侄,自然不收学费。 纪修然看着大宝,温和的轻声说:“原来是大宝来了,叔叔没认出来,大宝过来让叔叔好好看看。” 大宝憨憨的笑了一下,走到纪修然的面前,纪修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边的嘉宝不同意的把纪修然的手抓下来,抱住,说:“爹爹是我的。” 纪修然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鼻子说:“爹爹当然是你的,爹爹只是摸一下大宝哥哥而已,嘉宝不可以这么小气,要和大宝哥哥好好玩。” 嘉宝还是不想放开纪修然的手,纪修然继续劝慰:“放开爹爹,去和哥哥一起玩吧,爹爹坐在这里看着你。” 嘉宝这次放开,还不是很放心的确认了一遍:“爹爹说话算话,一定要坐着别动。” 纪修然点点头,坐到石桌旁边,吩咐有禄去把嘉宝的玩具搬到院子里,摆放到石桌旁边的青石地板上。嘉宝这才和大宝好好的玩耍起来。 嘉宝这么黏人也是之前事情的后遗症,纪石二人无法,想着等嘉宝大一些,情况应该会得到改善,现阶段只能这样了,两人多抽出一些时间陪伴他便是。 …… 纪修然忙完这些之后便全心全意的开始准备自己讲座的内容,这次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他要说些什么早就有了腹稿,所以准备起来也很快,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要开讲座的消息一放出去,整个麓州,甚至麓州的临州的读书人听到消息之后都开始奔走起来,便是为了能够拿到一张入场券,这时就读于青山书院的学生则是很骄傲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名额,而且成绩优异的还可以带一个人参加,感觉自己可幸运了。 真正闭关准备材料的纪修然对这些是完全不知情,也没人会跑到他身边说这些,所以他对于自己在整个麓州的影响力一点都没有概念,而多少听说一些的石靖琛也和纪修然一样不是很在意这些,便也从没有和他提起过,而纪家人虽然知道,但也从没有把这些当成什么特别的事情,在他们眼里纪修然就应该是这么厉害的,那些人崇拜他不是应该嘛,这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的结果便是到了开讲的那天,纪修然看到热闹的大讲堂,一瞬间有些懵。反应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路,反应过来之后,淡淡的一笑,儒雅而温润的气质便出来了,扫视了一下全场,淡定而平稳的开口道:“在下没想到今天回如此热闹,多谢诸位能拨冗参加,在下不胜荣幸。今天主要想给各位讲解一些在下考试的浅薄经验,希望能够对准备科举的诸位有所帮助。那么在下便开始。” 接下来纪修然便把自己秋闱和春闱的时候碰到的一些小问题,同时自己总结的一些小技巧都做了详细的介绍,从靠前的物资准备,从数量、形态还有一些忌讳这些方面一一做了详细的说明,再到进场的时候点名检查的时候的注意事项,再到考中时间的安排,都一一做了说明。 听讲的人虽然多少也知道一些考试应该注意的事情,但是也同样能够听到一些有用的建议,都用心的听,认真的记录。纪修然整整讲了半个时辰才把这一趴讲完,暂停一下,笑着说:“大家如有疑问现在有一刻钟的时候可以提问。” 说完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的浅饮起来,这个时候下面听讲的人听到纪修然的话,也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一个前排的学生站起来,行了一个礼,问道:“学生有一疑问,还请纪先生解答一下。” 纪修然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这位学生,发现还是熟面孔,卢襄垣,大红的婚约者,纪修然温和的笑了一下,说:“卢同学有什么问题请说。” 卢襄垣没想到纪修然能够记得他,脸上有些激动的说:“是,学生想问有传闻说辕门一关,只有待到钟响才开,此间什么情况都不得擅自开启,即使是火灾洪水也不行,不知传闻可不可信。” 纪修然听到他的问题,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回答道:“并非传闻,朝廷的公文中明文规定,私开辕门是重罪,监考的官吏也是秉公处理,虽然死板,但也有情可原。”纪修然说完之后,有补充了几句遇到水火的时候一些紧急的自救方法,万一这些人中有人倒霉的遇到这种情形,也能自救一下,就算不能抱住成绩,起码能够保住命,这也是纪修然唯一能够做的这样。如果日后因为自己今天的这一番话,能够救下一条命,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纪修然普及的这些自救方法,让这些听讲的人如获至宝,同时旁边列席的几位先生也觉得受益良多,不光是在考试的时候,平时的时候遇到这样的情形也可以用到呀。这时在坐的几位先生都有些后悔没有带纸笔,没有办法做笔记,反而是柳真因为之前就做好了认真听讲,仔细记录的准备,现在更是笔下不停的写着。弄的周围的几个先生都斜着眼有些愤恨的看他,觉得他简直奸诈。 之后纪修然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喝了一杯水,一刻钟也过去了,正好他也歇息的差不多,便开始下一阶段的讲述,这次他开始讲解历年的考题,要知道经历过现代的题海战术的考生都有一门绝技,总结真题,纪修然当然也不例外。 他把近十年的考题拎出来,从出题的类型讲到出题人的目的,再展开讲述题目解答的技巧,如果抓住出题人的思路,解答的准确切题。这一节完全是纪修然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的总结,席先生之前也没发现纪修然还有这样的才能,听他一席话,醍醐灌顶,再想想以前的考题,瞬间就觉得清晰明了了起来。 下面坐在的听讲的学生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感觉那些考题这样一分析也都没什么难的,自觉自己也能随意的便能考过,不过也有些人是很理智的,知道虽然听起来很容易,但是背后还是要花大量的时候读书,练习。读书有技巧但没有捷径。 纪修然想告诉大家的也是这个道理,虽然读书有技巧,但是能读好书也是和自己不懈的努力分不开的,就拿他自己来说,就算他能够总结各种方法,规律,每天不还是要定时定量的读写文章,这些时间是一定不能省的。 最后纪修然好把自己一惯用的计划表给大家分享了一下,说:“做一份详细的计划表是对自己的很好的督促,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便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调整,在下的这个因为当时要兼顾学堂里的课程,所以要留出教学的时间,规划的时候便要预留出这部分时间,你们现在除去上课的时间,课余的时候便可以好好的做一份计划,只不过要注意预留出足够的休息时间,休息好,精神才好,学习才有效率。此次便讲到这里,多谢大家的聆听。” 说完纪修然便把计划表收起,拿起茶杯,高抬过头,朗声说道:“在这里以茶代酒预祝大家前程无量。” 话音刚落,听讲的学生纷纷起身,对着纪修然行礼道谢。纪修然便起身走出大讲堂,出了门口便看到石靖琛抱住嘉宝正等着那里,纪修然欣喜的一笑,瞬间便没有了刚刚在台上的那种淡然的疏离感。 嘉宝看到他出来便伸手过来,口中叫到:“爹爹抱。” 纪修然顺手把嘉宝接过来,温声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石靖琛淡淡的笑了一下,抬手奖励般的摸了摸纪修然的脑袋,说:“我们修然真是耀眼优秀的很,而且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先生了。” 石靖琛当然知道纪修然心里一直的愿望便是能够建立自己书院,通过自己的能力教书育人,但是今天在台前的修然俨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先生,传道授业解惑这几点他都做到了。 纪修然没想到石靖琛会这样说,得到他的肯定纪修然还是有些惊喜的,兴奋的根本不顾不上被石靖琛弄乱的发型,双眼发亮的看向石靖琛,问道:“真的吗?三哥真的这样觉得?” 石靖琛肯定的点点头,说:“真的,三哥心中甚是惊喜且骄傲。” 纪修然听了石靖琛的回答,更是欣喜,欢笑这看着他。他怀里的嘉宝看到两个父亲自顾自的说话,完全无暇兼顾自己,不乐意的挺起小胸脯,拍了拍说:“嘉宝也觉得很骄傲。” 纪修然听到他这样说,好笑的蹭了蹭的小脸,说:“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嘉宝不满的反驳道:“父亲骄傲什么我就骄傲什么。”别以为我人小就好糊弄,父亲能骄傲我为什么不能骄傲。 石靖琛听到他这样说,也露出一点淡淡的笑,说:“好,我们都为你爹爹骄傲。” 纪修然无语的看着这父子俩,嘉宝根本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好嘛,真是败给他们了,不过自己心里还说会觉得暖暖的,有家人在身后无条件的支持什么的,真的没什么比这更满足的了。         第 110 章 讲座结束之后纪修然二人便准备离开的事宜,其他的都不用纪修然操心,但是从书院里面选人的事还要他自己亲自过问,一个是柳真,要来给嘉宝启蒙,一个是木玄子,他对于船只的研究透彻,需要这个人到船坞工作,这样便可以制造出新的船舰,以后石靖琛出海的时候安全性也能增大,而且纪修然手里也有一些研究资料可以提供,但是手头缺少实施的人,这木玄子恰好是他看着的人手,而且他身边的那些学徒也是好帮手,这样他要一起带走。 其实木玄子好办,但纪修然再次找到他的时候,拿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图纸,并且把一些小机关拆分图也画了一些,等木玄子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二话不说便同意跟随,纪修然淡笑着点头同意。 除了这些人纪修然还从成人班中招了一些人手,之前在嵩县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回来之后都重新找到了出路,通过三年的磨练,都找到了更好的工作,纪修然和书院的先生们都觉得这是一个锻炼这些学生的好机会,这次纪修然需要人手的时候,书院里的学生都很积极,他们都明白跟在纪修然身边镀层金再回来之后,找到的工作比现在要体面百倍。 收拾好东西之后一队人马便启程了,纪修然和石靖琛带着嘉宝挥别家人,一路走上官道。 一路上纪修然空闲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嘉宝认字读书,而是多给他讲一些小故事,再便是让石靖琛带着他去骑马,因为到了云州之后嘉宝便开始启蒙,这段时间便让他轻松一下,算是最后的自由时光了。 纪修然正好给嘉宝讲故事,难得的是石靖琛也在马车里一起听,难得的一家三口的欢乐时光,马车却突然停住,石靖琛疑惑的挑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纪修然靠过来,透过他的肩膀也望了出去,但是却没看到什么异常,出声道:“三哥,要不要下车看看?” 石靖琛听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到旁边一直好奇的往外探头的小嘉宝,迟疑了一下,说:“不用,等会便会有人过来通报了,我们在车上等着。”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下车查看的,只不过看到这两个跃跃欲试的神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果然不一会儿,刘壮便来到马车前,看到石靖琛看着他,也不耽搁,直接便开口道:“老大,前面一辆马车坏了,恰好堵在路中间,刚刚已经吩咐几个兄弟帮忙把马车抬到一边了,等会应该就可以继续前进了。” 石靖琛听完之后点点头,吩咐道:“好,你们看着办便是。” 纪修然听了他们的对话,淡淡的开口:“如果那人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尽量帮一把,举手之劳。” 刘壮听了二人的吩咐,点头应是,这才转身离开。 待人离开之后,石靖琛把帘子放下,纪修然也不再关心外面的事情,继续对着嘉宝讲故事。 这时刘壮走到前面,几个兄弟一起已经把坏掉的马车移到路旁,一个比较懂木匠的兄弟走上前看了一下,车轴坏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根本就找不到换的车轴,刘壮看这情况走上前,问道:“兄弟,怎么样?” 这个查看过的兄弟摇了摇头说:“不好说,车轴坏了,我看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这两人今天是走不了了。” 这时站在旁边一主一仆听到他的话,走上前,其中的主人行了一礼,说:“二位大哥在下的马车还能修好吗?” 听了他的问话,刘壮了那位兄弟对视了一眼,之后刘壮颇为同情的说:“估计一时之间修不好了,车轴坏了,这里找不到换的部件。” 这位书生模样的主人脸上的脸色顿时有些焦急,踟蹰了一下,又说:“那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捎带我们主仆二人一程,到下个驿站便可。” 刘壮有点为难的摸摸脑袋,说:“这个俺做不了主,你等着俺去问问老大。” 纪大人之前只说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但是让他们两人同行还是要事先问一问的。 这人一听便感激的行了一礼,说:“在下苏知意,去往云北县。” 旁边的小斯有些的得意的补充道:“我家少爷是要去云北县就任的。”被苏知意呵斥了一声,便悻悻的收了声。 刘壮等人听到小斯的话互看了一眼,想着这也真是巧了,看着这主仆二人识趣,而且也没什么威胁性,便主动出声安慰道:“既然是俺们大人的同僚,俺们大人应该会同意同行的请求的,哦,忘了说,俺们大人是云州的知州。” 最后的一句颇为洋洋得意的说出来,小斯听了里面噤声,而苏知意听了也面露惊讶的说:“不知是知州大人的座驾,在下多有失礼。” 刘壮不在意的说:“俺们大人是不会在意的,你在这里等着,俺去通报一声。” 刘壮去了不一会儿便回转,果然,纪修然同意了。苏知意感激不尽,想去当面表示谢意,被刘壮等人阻止了,现在他们要赶路,要谢恩等到了驿站再说。 等到了驿站,纪修然和石靖琛带着嘉宝先回了房间休息,没一会儿便听到有禄通报说是有人求见,纪修然好奇的问道:“何人求见?”他在这里没有熟人,根本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求见。 有禄躬身回道:“回主子,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那主仆二人。” 纪修然听了,饶有兴致的挑眉一笑说:“这二人见我何事?” 有禄把刚才打听到的事情汇报给纪修然,纪修然听完之后兴致更浓了,之前听刘壮提起的时候并没有说此人是云北新任知县,他还只当是普通赶路的书生,没想到还有这个渊源,当即便让有禄把人带到茶厅里。 纪修然来到茶厅的时候,苏知意和他的小斯已经坐在茶桌旁,看到纪修然进来的时候,苏知意连忙起身,行礼:“下官苏知意见过知州大人。” 纪修然抬手示意他免礼请坐,然后大量了一下这个苏知意,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副典型的读书人的模样,其他的暂时看不出来,纪修然收回视线,淡然一笑,开口道:“苏大人无需多礼,这里不是府衙,苏大人,随意一些便是。”说完拿起手边的茶杯轻饮一口,说:“此次帮助苏大人也是巧合而已,苏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苏知意腰杆挺直的坐在座位上,等纪修然说完之后,恭谨的道了一声“是”,心中却一片凌然,本来他以为这个年轻知州只不过是运气才这么年轻便当上了五品知州,但这一照面便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大错特错。 随意的坐在那里,淡淡的开口便可以让人感觉到淡淡的威势,并不用做什么便能让人心中紧张,这种淡淡的威压并不是随意哪个人都能有的,他心中再也不敢对纪修然有半点轻视。 随后纪修然又和苏知意聊了聊,纪修然很满意,难得遇到一个和自己政见这么一致的人,他还是蛮欣赏的,而且这人还是他以后的下属,不妨多说了几句,点拨了一下。 苏知意虽然年龄上比纪修然大一些,但是在官场上,纪修然不仅是他的上司,而是也是前辈,所以纪修然给他说的一些建议都是很有用的,他也有醍醐灌顶的感觉,一番交谈下来,对纪修然更是敬畏了几分。 第二天苏知意便过来和纪修然告别,他在驿站换了新的马车,便要和纪修然一队人分道扬镳了。去往云北县和去往云州城的官道恰好在这里分开。 等到了云州城外十里地的时候,纪修然便换上了自己的官服,并且让人提前入城通报了一声,待到他们来到城外的时候便可以看到,众人已经在城门口等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 除了云州府衙的众位官员之外,还有众多百姓围观,纪修然的马车到达时候,众人便熙熙攘攘的过来迎接。 纪修然掀开车帘,从车里走出,下了马车,众人上前行礼。 带头的那个官员待到大家行完礼之后,上前一步,开口道:“下官云州州判于文渊,见过知州大人。” 纪修然淡然一笑,虚扶一下于文渊,回应:“于大人无需多礼。” 纪修然说完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于大人,五十岁左右,身材圆润,面容普通,五官温和,看起来倒是个好脾气的人,联系一下之前打听到的对这个于大人的评价,确实是个“好好先生”。 此时的于大人也在心里打量着纪修然,年轻有为,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看起来就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主,心中也有了思量,恭敬的回话:“知州大人,府衙已经准备妥当,不知知州大人是否现在过去?” 纪修然淡笑着点头,“先去府衙,还烦请于大人带路。” 于文渊温和的笑了一下,看起来更加和蔼了,“不敢,知州大人先请。”说完伸手示意纪修然先行。纪修然淡笑点头,回身上了马车,先行。 然后其他的官员也都登上自己的马车,跟着纪修然身后进城。 到了府衙之后,纪修然先去前面的府衙上任,而其他则去了后面的宅邸进行安置。 等到纪修然从府衙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安排妥当。 有福等人早就到了,在纪修然传来消息的时候,便收拾好每人住的地方,现在人到了,便可以入住了。纪修然听了他们的通报,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主院。 知州的府邸自是比他们之前在嵩县的院子要大,豪华,在这里他们还有自己的单独院子。 走入主院的时候,便看到石靖琛在院子里竖箭靶,而嘉宝则严肃着小脸跟前跟后的帮忙。 纪修然走过去,朗笑出声:“嘉宝都能给父亲帮忙了” 嘉宝听到纪修然的声音,欣喜的转过头,瞬间变笑成包子脸:“爹爹你回来了,看我和父亲一起立的箭靶,父亲说一会我便可以在这里练箭。” 纪修然走上前,装作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然后点头称赞道:“嘉宝真厉害,这是爹爹见过的最漂亮的箭靶。” 看着地上凌乱堆砌的大小木块,纪修然违心的夸奖着,嘉宝听了之后,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得意的抬高下巴。 正在忙碌着整理嘉宝弄出的乱子的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斜睨了他一眼,纪修然接受到他的这个眼神,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上前讨好的拿起地上的一个木块递过去,石靖琛无奈的开口道:“那是我刚刚整理好的,你带着嘉宝去石桌旁吃点心吧。” 纪修然听了,讪讪的把自己手中的木块放回原地,转头看向嘉宝,说:“嘉宝和爹爹去吃点心好不好?”虽然他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带走一直帮倒忙的嘉宝,也算是帮三哥的大忙了吧,纪修然心里安慰自己道。 嘉宝看看石桌上的点心,看看自己爹爹,又转头看看自己父亲,心里有些纠结,石靖琛看到,连忙道:“父亲自己没问题,嘉宝去陪爹爹吧。” 嘉宝听父亲这样说,便站起身严肃的点点头,走到自己爹爹面前拽住他的手,说:“爹爹和嘉宝去那边吃点心吧。” 感觉自己被四岁的儿子照顾了的纪修然茫然的眨眨眼,看到嘉宝看过来的眼神,收敛好表情,笑着点点头,然后父子二人便去石桌旁边喝茶吃点心,同时看着石靖琛一个人奋战。 石靖琛在心里暗叹一声,终于把两个捣乱的支走了,然后手上加快动作,很快便做好了一个箭靶,起身去清理一下自己,接过有福送上的帕子擦擦手,走到石桌旁。 坐到纪修然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之后,看向纪修然问道:“一切顺利?” 纪修然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开口道:“衙门里运行有序,除了一些要知州做主的事情搁置下来,其他的都正常运行,看起来是一个有效的政、府,至于里面的人便要日后再仔细观察了,人品什么的倒是不在意,只要是公事上不和我做对便可。” 石靖琛听他这样说也赞同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沉吟了一下,说:“明天我便要带着刘壮等人去上任,修然在家照顾好自己。” 纪修然听了,面上流露出一丝的不舍,然后又里面遮掩了过去,表现出不在意的回应:“三哥放心去便是,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嘉宝的。” 石靖琛此时正盯着他的脸色看,自是没有忽略那一丝不舍,心疼的站起身,把人揽过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修然不必如此,心中不舍便说出来,你这样只会让我心疼,更加担心。” 纪修然靠着石靖琛的腰腹,眨眨眼睛,压下自己眼眶里的熱意,带着一丝鼻音的嗔怪:“本来好好的,你非来招我,要是我说舍不得,你又能怎么办,图增烦恼而已。” 石靖琛听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实真正舍不得的那个是自己。 第 111 章 即便心中再多不舍,该来的总会来,第二天一大早,纪修然便起身送石靖琛。本来石靖琛打算悄悄离开,但是起身的时候,还是吵醒了本就没敢熟睡的身边人。纪修然知道,如果自己不警醒一些,自己醒来的时候,说不定人都已经走了,所以睡觉的时候,一直都没敢熟睡。 石靖琛回头看到睡眼惺忪,挣扎起身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本不想吵醒你的,谁知你自己醒了。” 纪修然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揉揉脸,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口嘟囔:“就知道你会来这套,你一动我就醒了。”说完起身穿衣。 石靖琛看他起来,也就不再说什么,本来是不想离别的时候,徒增伤感,不过既然人都醒来,那送便送吧。 收拾一番,纪修然帮石靖琛整理一下了官服,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一番,摸着下巴称赞:“三哥穿这一身还真是英姿飒爽。” 石靖琛眼含笑意的,边整理袖口边看向他:“修然穿什么都英俊非凡,为夫多有不及。” 纪修然听了自是高兴,只不过嘴上却不赞同:“你倒是会甜言蜜语。” 石靖琛淡笑一下:“只对你一人。” 纪修然听了心中欣喜,眼中便带上笑意,一番交谈下来,刚刚淡淡的离愁便已消散开来。 本来两人都不是黏人的性子,只不过刚到一个新环境,心中难免有些不安,想到分开便会有些不舍,但是情绪过去之后,也便恢复正常。 石靖琛整理好自己,跨前一步,站到纪修然面前,把人揽到怀里:“修然在家等我,休沐的时候,我便回来了。” 纪修然脸埋在石靖琛的肩头,深吸一口气,闷声说:“三哥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嘉宝的,你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便是。”说完便抬起头坚定的看过去。 石靖琛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修然从来都是最能干的。” 纪修然欢喜一笑,退后一步,顺手帮他整理好衣服上刚刚弄出的褶皱,“那我们出去吧,不便让人久等。”说完便先转身走出去,石靖琛随后也走了出来。 这时刘壮等人已经在前院等候多时,见二人出来之后,纷纷上前行礼,纪修然抬手示意免礼,石靖琛便走上前,“整理队伍,准备出发。”说完便率先往院外走去。 等到了院门口,众人便纷纷上马,石靖琛也走到自己的马匹面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纪修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上马,“出发”率先打马离开,后面的人也纷纷跟上,一会儿便绝尘而去。 纪修然站在门口,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旁边的刘强上前:“纪先生,咱们进去吧。” 纪修然听到之后,收回视线,这次转身回府,看了一下留下的几人,问道:“你们几人怎么没走?” 刘强行礼回道:“俺们几个是老大让留下来看着附院的。” 纪修然听了,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自己安排便是。刘强听了回复道:“老大走之前都做了安排。” 纪修然便也不再多说,回到后院,先去嘉宝的房间看了看。嘉宝还在睡便没有打扰,又来到偏院,看一下柳真,木玄子等人。 几人倒是已经起床,纪修然来到柳真的院子,柳真此时已经起来,正在做早课,纪修然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站在院子里对着墙壁,朗读。 看到纪修然立马停下,行礼问好,纪修然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两人来到院中石桌旁坐下。 纪修然环视了一下院子,然后才看向对面坐着的柳真:“不知柳先生住的可习惯,如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有福说。” 柳真背脊挺直,双手放于膝盖之上,严肃的回道:“一切都很好,多谢纪先生挂念。” 纪修然看他一副聆听教诲的严谨模样,心中无奈,脸上便更显温和:“今天便要开始教导嘉宝,还请先生多费心,还请严厉教导。” 柳真听了,站起身行礼道:“请纪先生放心,学生定会全力以赴。” 纪修然点点头,示意柳真坐下说话:“柳先生无需多礼,以后每天辰时开课,只有上午两个时辰课程,还请先生做好安排。早饭过后,在下亲自送嘉宝过去,柳先生继续早课吧,在下先行告辞。” 柳真起身恭送纪修然,纪修然摆摆手,示意他随意,便起身离开柳真的院子,往木玄子等人的院子走去。 木玄子等人也已经起床,此时都在院子里做运动,这是在青山村养成的习惯,还是纪修然担心他们长时间待在实验室,身体吃不消,提议每天早起锻炼半个时辰,没想到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坚持下来了。 木玄子等人看的纪修然进来,纷纷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对着纪修然行礼。自从知道纪修然的身份之后,这些人对待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纪修然觉得这些人真是单纯的可爱,自然也不会计较他们之前的失礼,还是像之前一样的对待他们。 木玄子颇为热情的上前:“纪先生,我看到您给准备的实验室,比青山村的那个还好,多谢先生照顾。” 之前纪修然传信给有福的时候,便交待他准备已经实验室,有福当然是认真准备。虽然纪修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看木玄子的反应便知有福是用心了的。 纪修然淡淡一笑:“木先生何必客气。” 木玄子便也不和纪修然客气,拿出自己之前做好的模型出来,放到桌子上,“纪先生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言语中多有得色。 纪修然走过去,拿起模型仔细查看,看外形无差别,打开舱门,看看里面,并不能看清内部结构。木玄子看了,拿过来,掰了几下,船体便拆成几块,一一放到桌面,边给纪修然解释。 图纸是纪修然画的,各处细节自然都清楚的很,看了拆开的船模,对照脑海里的图纸,纪修然欣喜的拿起船模的各个部件仔细核对,发现完全吻合之后,看向木玄子,称赞道:“先生果然大才,分毫不差。” 木玄子听到纪修然的称赞,脸上流露出得意的表情,“这算什么,就算是大船我也能造出来。” 纪修然听他毫不谦虚的扬言,玩味一笑:“噢?那便劳烦先生了。” 木玄子一听,喉头一噎,瞪着眼不知要怎么回复,纪修然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怎么?先生刚才莫不是随意说说,如此那便罢了。”说完还颇为遗憾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模型。 木玄子被他这么不信任的态度,弄的心里不爽,气呼呼道:“纪先生放心,木某说到做到,您就等好吧。” 纪修然粲然一笑,称赞道:“先生果然高才,那在下便静候先生佳音了。” 纪修然一大早坑了一个给自己买苦力的人,心情甚好,再回到嘉宝院子,看到嘉宝赖床的时候,也没有发脾气。 等嘉宝起床,父子二人吃过早餐之后,纪修然便把嘉宝带到事先给他准备的书房,“嘉宝,从今天开始便要跟着柳先生读书,一会儿见到柳先生,记得行礼。” 纪修然边走边交待嘉宝,此时嘉宝被纪修然牵着往前走,听到他的话,低着头,抿着嘴,不出声。 纪修然说了一会儿,发现嘉宝一直不出声,才发觉不对,看向他,发现嘉宝严肃着小脸,紧抿嘴唇,看起来不开心。 便停下,蹲下来,平视嘉宝:“嘉宝,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便和爹爹说。” 新到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些不习惯,再说嘉宝还那么小,他心里担心是不是身体有不适。 嘉宝听到爹爹的问话,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没有出声,纪修然不死心的继续问:“嘉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昨天没睡好?” 嘉宝还是不说话,只不过脸上没有像之前那么板着了,纪修然感觉他心情的改变,心中稍定,摸摸他的脑袋:“嘉宝听话,爹爹和父亲都有公事处理,你好好的跟着柳先生读书,爹爹中午的时候回来陪嘉宝吃饭,晚上也会早些回来。” 嘉宝听了,懂事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父亲曾说过,自己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不能再黏人,所以父亲和爹爹都要忙公事的时候,自己要听话的再家里等他们。 纪修然听他终于肯说话,心中便大定,笑了一下:“你父亲休沐的时候便会回来,十天一休,嘉宝可以自己算算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嘉宝听了开始掰自己的手指算,最后笑着说:“父亲十天之后回,我会每天都记得算的。” 纪修然奖励的抱了抱他,然后牵着他继续往前走。等来到书房的时候,柳真已经在里面等候。纪修然把嘉宝交给他,并让有禄在这里照顾,七声和六月一起陪着,这才放心的离开,去上衙。 第 112 章 纪修然到了衙门的时候,于文渊等人已经在等着他了,纪修然淡笑一下,语气歉疚:“于大人久等了” 于文渊躬身一礼:“知州大人无需客气” 众人一起走进内堂,纪修然坐上正位,其他人随后坐下,今天他要和了解一下衙门的日常工作。于文渊开始说起自己负责的内容,然后众人一一道来。纪修然便听边思考,这些人汇报的很详细,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让纪修然的心里对这些人,又有了新的认知。 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知州,即便是不排斥也不会真正的做到一下子就接受,所以开始的时候,纪修然就在心中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但是照今天的势头看了,为难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纪修然心中有些狐疑的仔细的观察众人的神情,很平静,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并不在意一样。他在心里沉吟了起来,最后把目光锁定到于文渊的身上。作为职权等同于知州,同时又肩负监视知州职责的州判,于文渊的表现太过平静。 从一开始,便表现出被他的完全的接受,这些人或许就是受了他的影响,可是纪修然想不明白,于文渊为什么会这样做。在他收到的信息里,于文渊并不是这样无争的人。但是任凭纪修然怎么观察,都看不出端倪,最后他只好暂时放弃,不管是什么情况,现在他也只能这样等着,见招拆招。 托衙门众人配合的福,纪修然很快便对云州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工作也上手了。下午下衙的时间一到,便带着没看完的公文回到府邸,他要回去看看嘉宝怎么样了。 纪修然回到府邸的时候,嘉宝正在院子里蹲马步。刘强在一边指导,纪修然进来的时候,刘强上前行礼:“纪大人” 纪修然点点头,看了看嘉宝和陪着他一起训练的七声六月,三个小孩都面色严肃的在蹲马步,六月可能是年纪太小,没一会儿身体便有些摇晃。 纪修然走过去的时候,嘉宝抬头看到他,立马起身扑到他的怀里。纪修然拧了拧他的小鼻子,责备道:“训练期间怎可半途而废。” 嘉宝不满的撅了撅嘴:“嘉宝想爹爹了。” 纪修然不惯着他:“既然如此,理应先问问师傅是否可以休息。” 嘉宝听了,眨眨眼,转头看向刘强,刘强被他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今天训练到此,解散。” 嘉宝听到之后,笑眯着眼看向纪修然,纪修然无奈的叹一口气,“那便谢过刘班头,辛苦了,嘉宝和师傅道别。” 嘉宝听话的和刘强道别,然后跟着纪修然回到自己院子里,纪修然边走路边问今天的情况。嘉宝叽叽喳喳的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纪修然听了他的话,知道他一天过的开心,心中也放心了很多。 这时石靖琛一众人也赶到了距云州城百里的静海卫的营地,通报过之后,便被带到了指挥佥事沈冲面前,“下官石靖琛见过指挥使大人。” 也许是因为长期在海上作业,沈冲面色看起来漆黑,身体健壮有力,看上去虽然年至中年,但也孔武有力。 沈冲上下打量了一番石靖琛,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免礼,石大人一路辛苦,坐下说话。” 石靖琛行礼谢过之后,便做到沈冲身旁的座位上,沈冲看他行事利落,心中颇有好感,赞赏的开口:“听说石大人之前在北方杀过不少北羌人,本将对这些很感兴趣,石大人能否多说一些。” 石靖琛拱了拱手,谦虚的说:“都是身边兄弟一起拼杀出来的,下官不过也是侥幸而已,如果大人想听那下官便和大人讲讲,但是下官那些事不能和大人比,下官早就听说过大人的英勇杀敌之事,仰慕已久,今后还请大人多多指导。” 沈冲听了他的赞美之词,心中高兴,哈哈大笑出声:“好好,石大人如果想听,本将今天便讲讲,咱们切磋一二如何?” 石靖琛听了,点点头:“不知是如何切磋?” 沈冲神情莫测一笑:“咱们是海师当然要在海上切磋,靖琛跟我来便是。”说完起身往帐外走去,石靖琛只好跟上,出来之后,刘壮等在帐外的人也一起跟上。 这沈冲倒也是性情中人,看着石靖琛对胃口,便自顾自的开始以名称相称,石靖琛听到他改变了称呼,脸上并没有有所表现,但心中送了一口气。 来到海边,看着正在海上做训练的士兵,沈冲停下,回身看向石靖琛:“这便是我们平时训练的地方,看到那边的小岛了吗?” 石靖琛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模糊的可以看到一个小岛,点点头,沈冲继续说道:“一会儿我们分成两队,不管用什么方法,哪队先到小岛哪队算赢。” 石靖琛抬头看着远处的小岛,眯着眼想了一下,点头同意这种较量,抬手示意刘壮等人去做准备。 沈冲拿过两面小旗,一个上面标一,一个标二,递给石靖琛一个,“谁先到岛上把旗帜插到旗台上,并把旗台上的岛旗取过来才算赢。”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石靖琛接过旗帜,听了说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到刘壮身边,做准备。 他们这些人之前都没有经历过海战,而且水性也比不过这些天天做训练的士兵,但是他还是有信心赢,因为他来到时候,纪修然给了他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便是他这次取得胜利的关键。 刘壮等人早早的就把带来的东西取出来,石靖琛指挥他们充气,之前在青山村的时候,他们便在汶水河里训练过,知道这些东西的用法,充好气之后,便开始热身做准备。 是的,纪修然在他们来之前,便让实验室的人制造出来了救生圈,救生艇这些东西,之前制造出来橡胶之后,除了在马车上使用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应用,这次恰好用来制造这些水上用具。 旁边的沈冲等人做准备的同时,看到石靖琛等人拿出这些奇怪的东西,心中好奇的很,但又碍于比赛不能问个清楚,简直憋闷的很,而周围休息的士兵们在没这么多的讲究,一个小兵看到之后,大胆的上前:“兄弟,能问一下,你们这些黑漆漆的是什么东西吗?” 刘壮听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一下周围好奇的人群,嘿嘿笑了一下,坏心的说:“秘密武器,不能告诉你们。”说完还拿了一个救生圈扛到肩上,大摇大摆的走下海。 那个小兵被耍了一下,生气的大叫:“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秘密?说一下会死奥。” 刘壮听了,回头对着他笑了笑,说:“秘密就是秘密,待我们赢了比赛再给你好好说道。” 那个小兵听他这样说,也不好意思再做纠缠,只好答应:“那好吧,你们回来一定要记得好好和我说一下,你要记得奥。” 刘壮听他这样说,头也没回的抬手摆了摆,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继续往海里走去,这时候石靖琛他们也已经准备好,众人每人身上一个救生圈,石靖琛在坐在橡胶艇上,手中拿着旗子,众人围住橡皮艇,四人推着,其他人在周围游动,方便一会儿换班,待哨声响起的时候,众人推着橡皮艇,这样有组织的往小岛游去。 这时沈冲等人也已经入水,看着石靖琛平稳的坐在橡皮艇中,语带嘲讽的开口:“石大人,你倒是坐的平稳。” 石靖琛淡淡的点点头,并不把他的挑衅看在眼里:“沈大人身姿矫健,让下官自叹不如。” 沈冲听他这样说,便心中得意的不再多说,继续身形灵活的在海里前进,他可是一直都很得意自己的水性好,今天倒是要让这些新来的好好体会一把。 石靖琛这边则不紧不慢的前进,石靖琛坐在橡皮艇中,时而指挥他们调整一下方向,虽然很快便落后在沈冲等人的身后,但是他们一点都不着急。 等行进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一队人还在用之前一样的速度前进,而沈冲的那一队人,则有一些跟不上的,已经开始掉队了,还有一些方向感不好的,游着游着便偏离了方向,沈冲一直冲在最前面,现在还和石靖琛他们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石靖琛看了一下,并不在意,还是按照原计划行进。指挥众人换人,待到还有五分之一距离的时候,石靖琛跳下海,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如浪里白条一样,瞬间便没了踪影,等到再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早早的超过了沈冲一众人。 沈冲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当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前面的石靖琛的时候,瞬间便爆发出自己最后的力量,奋力追赶,但是石靖琛之前一直保存体力,现在他是体力饱满的对上沈冲这个体力不支,当然不会落败,很快便把沈冲远远的甩在身后。 等到石靖琛上了小岛把旗帜插上之后,拿到岛旗回来的时候,刘壮等人也恰巧上岸,沈冲等人也气喘吁吁的倒在沙滩上,看到石靖琛回来,颇为不服的开口:“没想到石大人还有这样的策略,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过愿赌服输。下次我们再好好的比一次游水,倒是可不能再这样讨巧。” 石靖琛淡淡的点点头,现在单论水性,他是比不过沈冲的,不过等过一段时候,他习惯了在海里游水,到时候便不一定了。 石靖琛拿出岛旗晃了晃,说:“不好意思赢了沈大人,回去之后下官请沈大人喝酒。” 沈冲也不是输不起的人,这会儿也歇过来了,坐起身,点点头,算是接受了石靖琛的示好,视线落到旁边的刘壮等人的身上,好奇的问道:“靖琛拿出来的这些是什么?本将从未见过,倒是很好用。” 说完站起来走到刘壮等人的身边,蹲下来仔细的看起来。石靖琛也走过去,指着橡皮艇说:“这是下官家人帮下官准备的水上用具,这个是橡胶艇,可以用作救生艇,这些是救生圈,就算是不会游水的人也能借助此物浮在水面,等待救援。” 沈冲听了石靖琛的描述,感兴趣的仔细看了起来,然后还试用了一下,最后哈哈大笑这称赞道:“此物甚妙,靖琛家人果然有大才。” 石靖琛听到沈冲夸奖纪修然,也与有荣焉的得意的点头,修然确实是很厉害。 最后众人一起用救生圈和橡皮艇一起回到对岸,回来的时候恰好到了晚膳时间,沈冲转身看向石靖琛邀请道:“靖琛过来我的营帐一起吃吧。” 石靖琛也不和他客气,点头应下,并让刘壮去取来自带的好酒,等到了沈冲的营帐才发现,不止他们二人,营地里的军官都到齐了,沈冲看到石靖琛进来,立刻招呼他过去:“靖琛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们营地的军官”说完便一一做了介绍。 石靖琛便一一和诸位打过招呼,然后把自己带来的酒拿过来,“这是石某从家中带来的自酿酒水,今天带来给大家共饮,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众人也很给面子的品尝起来,本来都只是想着给沈冲一个面子,没想到喝过之后,都被这美酒佳酿给征服了,沈冲最先反应过来,神秘兮兮的和石靖琛低语:“石老弟家的酒这么美味,不知还有多少?能不能匀两坛给哥哥。” 石靖琛自是知道纪家酿酒的魅力,拿出来的时候便想到会有这个结果,淡定的回应:“沈大人如果想要,下官这里自是有的。” 沈冲拿起自己的举杯和石靖琛的碰了一下,说:“好兄弟,哥哥认下你这个弟弟了,你也莫再大人大人的叫了。” 石靖琛从善如流的拿起自己的酒杯,拱手敬了一下:“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说完昂头喝下杯中酒,旁边的军官看两人一会儿便称兄道弟起来,也拿起酒杯起哄到:“咱们也要喝一杯,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被你们占去了。” “是呀,不知道石大人那里还有没有多的酒,分给某一些,拿钱买也行。”其他人听了也纷纷附和 石靖琛淡淡点头:“诸位大人想要的话,石某那里还有一些,只不过数量不多了,如果诸位大人想买的话,石某也能拉线搭桥拿到便宜的。”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意向,沈冲也表态:“石老弟可莫忘了哥哥这份。” 石靖琛嘴角微微上翘,回复道:“自是不会忘了沈大哥的份。” 石靖琛也没想到才来军营便给家里做成了一笔买卖,心中自是高兴无比,接下来众人便开始把酒言欢,一顿酒下来,众人便接受了石靖琛这个同僚。 第 113 章 石靖琛的事情进入正轨,而纪修然这边也进行顺利,主要是于文渊分外配合,这给纪修然免去了不少的麻烦,府衙里面的事情上手的分外的快,很快便把事情理顺,这一段时间他还能抽出时间关心嘉宝的情况,真的让他从心里感谢于文渊。 不过就算是这样,云州的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实地考察一番才放心。 云州自古便有着大夏最大的港口,最大的船坞,最大的产盐地,现在大夏对盐铁管理严格,所以云州地界里的事情也就因为这些而复杂了起来。 纪修然有心改善这些状况,便要先考察过具体情况才行,等事情理顺之后,便对于文渊提出要去船坞和盐场考察的事情,于文渊听过之后,沉吟了一下:“知州大人,这船坞和盐场虽说我们府衙有权管理,但是以往的惯例都是让船舶监和盐监自行管理,府衙从不插手具体的事物,我们这次贸然过去,可能讨不到好处,反而会被刁难。” 纪修然挑眉看过去:“哦?还有这种说法?不过这惯例是谁的惯例?” 于文渊被纪修然的话问的一愣,然后迟疑了一下,回道:“这惯例是云州府的惯例。” 纪修然听了淡淡一笑,说:“既然是云州府,而不是朝廷,那这惯例便不能称为惯例,本官到任那便遵照本官的惯例,现在本官要插手这船坞和盐场的事情,想来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于文渊听他这么说,思索了一下,应诺:“下官明白了。”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纪修然,心中对这个年轻的知州大人又有了新的评价,看起来温和有礼,实际上却强势而有成算,怪不得会被那人看中,心中也更加佩服,在公事上也更加的尽心。 …… 香川船坞是大夏国最大的船坞,纪修然一众人到的时候,船坞里面的工人真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他们在工作区域看了一圈,发现船工各司其职,倒是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纪修然在心里点点头,虽然这船监的主事者不待见其他人插手,但是不可否认,在船坞的管理上,他确实是很尽心。 如果不是为了石靖琛,他也许能够像之前的知州一样,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为了方便制作新的船舰,他必定是要插手船坞的事情的,所以即使主事者再能干,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众人在船坞里面转了一圈,便给匆匆赶来的船监主事者关骁带到了办公的院子。关骁,船监主事人,负责船坞日常事物,在任十五年。 关骁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见到众人的时候,脸上有些难看,于文渊知道他的秉性,最不耐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瞎逛,所以看他脸色不好,便主动出来打圆场:“关大人,这是新任知州大人,此次前来,是为查看船场情况。” 关骁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收敛神色,反而有更难看的趋势,听到新任知州,只是抬头看了纪修然一眼,并没有行礼。 他的这个反应让气氛一时之间,更加尴尬,于文渊看他这么不给面子,脸色也难看了下来,也没有再开口,气氛更加冷凝。 反而是纪修然不在意的淡淡一笑,歉然道:“本官贸然到访,还请关大人见谅。”说完行了一个礼,随后又道:“不过此乃正常的巡查行为,本官料想关大人是能够理解的,诸位也莫在意了,都坐下吧。” 说完便自动的走到主位上坐下。 关大人听到他前面的一句道歉,本来心里舒服了一些,但是看他后面的话语,心中又憋足了气,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便被噎得脸色发黑,看到众人自发坐下,不再理睬自己,也只好冷哼一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忿忿不语。 于文渊等人看到这种情况,心中都感觉畅意的很,都自顾自的坐在座位上,谁也不出言给他解围。 纪修然自是觉察到众人的心思,也只是施施然的坐在那里,没有照顾关骁心情的打算,“还烦请关大人对船坞的情况做一下介绍。” 关骁听到纪修然点名自己,本不想理会,但是想到他的身份,只有忍着不愉回话:“船坞现有一千工人,三个月可制作一艘双层楼船。”语气中颇为得意,香川船坞是大夏最大的船坞,生产力自然是最大的,所以能够三个月的时间便制作出一艘容纳数百人的楼船,着实实力不可小觑。 纪修然淡然的点了一下头,“楼船的图纸,拿来给本官一观。”很自然的对着关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让想炫耀自己船坞的关骁,喉头一噎,瞪大眼睛,反驳:“图纸一般人看不懂。” 纪修然淡淡扫了他一眼:“看不看的懂自是待看过之后才知道,关大人取来便是。”虽然语气淡淡,但是其中的气势却是不容拒绝。 关骁自是反抗不能,气狠狠的摆手,让身边的人去取来图纸。当图纸摊到桌上的时候,纪修然抬手拿起来,仔细查看,他虽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之前也研究过众多船只图纸,大体上还是能看个明白的。 关骁看他看的仔细,心中认为是在装模作样,不免鄙视的冷哼的一声。 待纪修然查看完毕之后,把图纸往桌上一扔,随口道:“这些船体太过落后,以后不要再用。” 关骁见他这么不在意的对待自己的宝贝,当场便炸起,用手指着纪修然的鼻子骂道:“尊你一声知州大人,真当自己是棵葱,这些都是船坞里面有经验的船工,一起设计出来的,是大夏现在最先进的船只,你一个外行懂什么,就在这里指手画脚。” 被这样无礼的对待,让纪修然皱紧的眉头,眼神犀利的看向关骁,面色严肃,旁边的于文渊则在心里暗道糟糕,顾不上独善其身,跳出来打圆场:“关骁慎言,”然后转身向纪修然行礼:“知州大人请息怒。” 纪修然其实并不介意他的冒犯,但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心情终归不会好到哪里去,便冷笑一声:“本官知道你不服,本官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楼船。”说完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把东西放到他的手上,然后在桌上摊开图纸。 一米乘以一米的图纸缓缓展开,一幅四层楼船的详细图纸跃然纸上。 让在坐的各位看的瞪大了眼睛,关骁也从开始的不屑变成惊叹。四层楼船在前朝船舶业最发达的时候,也曾出现,只是后来图纸失传,现在早已成为传说,但是今天纪修然拿出了一份完整的,详细的图纸,怎能不让人赞叹不已。 关骁到此时才真正的收敛起身上的毛刺,恨不得趴到桌子上,仔细看清楚每一个细节。 纪修然拿出这张图纸,一个是想杀杀关骁的威风,一个便是想在船坞里制作,四层楼船载重量大,虽不适合远洋,但是可以用作内河运输,对于漕运还是很有用的。再一个,能够制作这种大型船只之后,在制作出海用的福船便不在话下了,所以这算是给船场练手用的。 虽然纪修然不是很在意这张图纸,但是关骁不同,看到这张图纸,简直就像看到稀世珍宝一样的,看的眼睛都拔不出来了。纪修然此时已经淡定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茶杯,随意的喝着。 于文渊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往两边看看,发现周围的人都不比自己好多少,心中便好受了很多,在看到关骁的表现的时候,眼角抽了抽,然后才淡然的转开。看到主位上施施然坐着喝茶的纪修然,上前询问:“知州大人,这图纸是何人所绘?” 纪修然淡淡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又喝了一口茶,才随后道:“是本官手下的门人所绘。” 这是纪修然来之前,让木玄子赶制出来的。木玄子等人也算是纪修然手下的门人,他这话也没说错。 旁边一直认真看图纸的关骁,此时恰好听的,热切的看向纪修然:“知州大人,可否让您的门人到船场指导一二。”语气恭敬了很多。 纪修然淡然一笑,然后抬眼淡淡的扫了关骁一眼,让这个身形粗壮的汉子,心中一凛。不过纪修然也没有出口为难他,只是随意的回道:“本官这门人不喜约束,来到船场处处受制,他自是不愿的。” 关骁听了,面露急切:“怎会如此,只要这位大师肯来,船场自是以礼相待,绝不让大师感觉不适。” 纪修然抬眼认真的打量他的表情,看他很是真诚,便沉吟了一下,“其实我这门人最擅长的是改良战船,不知关大人能够成全。” 关骁听了,为难了一瞬,回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战船制作向来是朝廷机密,闲杂人等不能随意插手,所以下官……无能为力。” 纪修然听了淡然的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倒是他预料到的,战船事关重大,朝廷肯定多加防范,随意是插不进手,只不过为了石靖琛出海的时候,多份保障,他是一定要想办法的。但是现在看来,关骁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只得另想他法。 纪修然思索了一番,想到一个东西,伸手从衣兜里面拿出一个金丝乌木的令牌,“有这个可不可以。”说着把令牌往关骁的面前一送。 待关骁看清楚令牌的模样之后,立刻跪地行礼,见令如见人,这乌木令代表的便是皇上。 纪修然被他的反应弄的一个怔愣,这个令牌还是离京的时候,公孙子瞻派人送来的,当时只说于他有用,并没有说明这是什么令牌。只不过纪修然看到上面的皇家图腾,便多留意了一下,现在拿出来,也是想着碰碰运气,谁知这不起眼的令牌,竟然大有来头。 一旁的于文渊看到令牌的时候,也行了一个大礼,心中赫然,没想到那位把乌木密令都给了这位新知州大人,看了这位知州大人在那位的眼里是很重要的,还好自己智机,从开始并没有为难这位。 纪修然饶有兴味的挑挑眉,没有问“令牌代表什么”这种露怯的问题,只是开口让二人起身,看向关骁:“战船之事如何?” 关骁神情恭敬回道:“大人尽管吩咐。” 纪修然得到肯定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这令牌是什么并不重要,只有能帮他达到目的就行了。 随后纪修然便把木玄子等人安排进了船坞,研究改良战船,木玄子有了可以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也很欣喜,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去上任了,走之前还找到纪修然讨要了,纪修然之前提到的一些记载动力转换的书籍,打算好好研究一下动力转换,争取制作出福船之后,便研究新型动力战船。 此时京城工部尚书上职的内堂,公孙子瞻拿着公文正和坐在上坐的三王爷讨论公事。三王爷一身亲王正装,随意的坐在座位上,身上的气势也让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段时间,三王爷参政,迅速的收敛了朝中大部分势力,现在又主管工部事宜,公事出众,在朝中的口碑也渐渐的建立了起来。 又有公孙子瞻这个六部最年轻的尚书的帮助,三王爷在朝中的势力是越来越大,皇帝也越来越看中三王爷,这让其他的皇子,心中警铃大震,但是看到三王爷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皇上真紧紧的盯着他们,只要一有动作,便被抓住小辫子,之前的四王爷等人便是例子。 皇上的众多皇子中,有能力争夺那个位置的就那么几个,一个敏王,背后有明首辅支持,自己母妃贵为贵妃,出身颇为高贵,一个宣王,当今皇后嫡子,身后有承恩公支持,再一个便是三王爷,元后嫡子,身份最高贵,最正统,身后虽无母家,但是却有皇上支持。 其他的皇子不是身份不显,就是才能不显,再就是势力不显,都没有什么竞争力,就算是处处了三王爷做对的二王爷,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这些都不足为惧。 而自从三王爷从政之后,对敏王和宣王都带来了不小的打击,敏王占长,宣王占嫡,之前很多大臣都争论该选长还是选嫡,但等三王爷出来之后,这种争论便不见了,一致投入到三王爷的麾下。最重要的是,皇上支持三王爷。 公孙子瞻收好被三王爷批示好的公文,突然想到纪修然的事,开口道:“修然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云州,不知是否顺利。” 三王爷淡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又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文件,随意道:“一个小小的云州都搞不定,那纪修然本事也就那些,也便不用多花心思了。” 公孙子瞻被他的话说的一个怔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了一下说:“修然自是不会只有这些本事,是我多虑了。” 三王爷听他这么说,便冷哼了一声:“哼,那人本事大着呢。本王看子瞻是太过清闲了”才有时间瞎操别人的心。 公孙子瞻不以为侮,微笑着回复:“是王爷体恤下官。”现在他虽说工部的尚书,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要三王爷做主,他这个尚书便清闲了起来。 三王爷听他这么打趣自己,心塞的看了看手边没处理完的公文,只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公孙子瞻知道不能再多说什么,便转移话题:“不知王爷为何要把乌木密令给修然?” 三王爷听了之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那令牌在纪修然手中比较有用。” 公孙子瞻不解的看了三王爷一眼,三王爷无奈的多说了一句:“想来纪修然已经用令牌,插手船坞的事宜了。” 公孙子瞻思索了一下来龙去脉,恍然道:“王爷料定修然手里有造船的新技术?” 三王爷摇摇头:“本王不知,但是本王知道石靖琛在纪修然心中的地位便可。”公孙子瞻想明白三王爷的意思之后,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当真是天生的帝王之才,现在便已经领悟到制衡的重要性。 关于纪修然的事,就纪修然的性子,威逼利诱不一定能够从他那里拿到想要的东西,但是有了石靖琛这一个牵制,他便会乖乖的把东西拿出来,而且还是心甘情愿,说不定还会附赠一些其他的好处。当真是好算计。 纪修然难得就不知道这些算计吗?不尽然,但是就算知道又如何,面对皇家人,明知是算计也只能认了。 第 114 章 旬休这天一大早,纪修然便带着嘉宝来到城外,马车停在路边,纪修然站在车边,嘉宝带着七声二人在一边草丛里,蹦蹦跳跳的玩耍。 石靖琛打马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人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转头看向他,笑意晏晏,一室春光乍现,缓缓拉住缰绳,走到跟前,纵身下马。 纪修然自从看到人,眼神一直没有离开石靖琛的身上,看他行动自然,才心里放松,笑颜绽放,迎上去:“三哥,累不累?”说完伸手抓住走到身前的石靖琛的手。 石靖琛反手紧握住他的,眼睛紧盯着纪修然,舍不得移开,分开十几天,就像过了好几年,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抬手附上纪修然的俊颜,“不累,看到修然便不觉得累。” 纪修然被他热切的眼神,看得有些羞窘,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嗔怪道:“在外面,收敛一些。” 石靖琛看他这个样子,嘴角微翘,戏谑道:“都听你的。” 两人正腻歪着,在旁边草丛里蹦跳着玩的嘉宝,这时看到里自己父亲,兴奋的跑向他,边跑边叫:“父亲,你回来了,嘉宝好想你。” 二人被他的特有的儿童声打断,具转身,笑吟吟的看过去,嘉宝跑过来,小腿一弹,离地三尺,一下子便跳到石靖琛的身上,石靖琛立刻伸手揽住他,一用力,把嘉宝抱进怀里,赞赏道:“嘉宝功夫有进步,看了练功很努力,父亲有奖励。” 嘉宝听了,高兴的嘻嘻笑,“父亲,嘉宝读书练功都很努力,可不可以奖励两份?” 纪修然在一边站在,听到嘉宝的话,面露嫌弃的说道:“之前爹爹就奖励过你两份了,见到你父亲还要双份,贪心鬼。”说完还用指头戳了一下嘉宝的额头。 嘉宝不赞同的撇了撇嘴,捂住自己的额头,面色委屈的看向石靖琛,看的石靖琛心疼不已,出言阻止纪修然:“好了,你这个爹爹给了,我这个父亲当然也要给,莫太过计较。” 纪修然心中忿忿,不满的反驳:“你就宠着他吧,早晚宠成纨裤。” 石靖琛不在意的淡笑一声:“不会的,有修然看着,怎么会让嘉宝长歪呢。” 纪修然听了,心中舒服了一些,但嘴上还是不依的说道:“儿子是我们两个的,你也有责任,少在这里给我推卸责任。” 石靖琛赶紧表示,自己会尽心教导,心中则好笑的看着他,道说到宠,还是你最宠,这话却是不敢说出口,反而转移了话题:“也有修然的礼物,我们上马车慢慢看吧。” 纪修然听到自己也有礼物,便立马收声,欣喜的拽着父子两人,往马车上走,边走边催促:“那快点,我要看看我的礼物。” 嘉宝在石靖琛的怀里,也一直出声催促:“父亲快走,别让爹爹把礼物都拿走了,我们快点上车,抢在爹爹前面。” 纪修然听到嘉宝的话,故意快跑两步,提前上车,回头向嘉宝做了一个鬼脸,气的嘉宝哇哇大叫,石靖琛从头到尾无奈又宠溺的看着父子二人笑闹,心中满足而温暖。 马车走在城里街道上,纪修然听着外面的热闹人声,支起车帘往外看,热闹而繁华,回头看向陪着嘉宝看礼物的石靖琛:“三哥,今天我们去飘香楼吃饭吧。” 石靖琛不在意的点点头,只要是和他们父子在一起吃就行,在哪里吃都无所谓。 纪修然看他同意,又转过头看向外面,语气颇为感慨的说:“这云州城当真是富庶。” 石靖琛抬起头,透过他的肩头看向外面:“是比其他地方繁华,比之京城也不差多少。” 纪修然淡淡一笑,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回头看向石靖琛,语气得意的宣告:“三哥,你且看着,待三年过去,定给你一个富过京都的云州城。” 石靖琛并不觉得纪修然的话,是痴心妄想,反而觉得踌躇满志的宣告自己远大志向的他耀眼无比,坚定的点点头,应承道:“好,三哥等着。” 纪修然得到肯定的答复,笑意晏晏,没什么比得到在意的人肯定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了。 一旁的嘉宝看着两个父亲,也挺起胸脯,大声的表示:“爹爹,嘉宝也等着。” 纪修然听着他的奶声奶气的保证,开怀大笑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戏谑道:“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嘛?你就随便表决心,到时候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嘉宝不服气的据理力争道:“爹爹你就会欺负我,我虽然小但也知道,君子一言的道理,你放心吧,我说挺你就挺你。” 纪修然看他这个样子,更是觉得高兴,感叹的戏言道:“我们嘉宝长大了,还知道君子一言,爹爹相信嘉宝。” 嘉宝这次开心的展开笑颜,点头赞同自家爹爹。石靖琛则笑着看着他们,并不插言。 不一会儿飘香楼便到了。云州的生意是曾君辉入京之前便铺下的摊子,现在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在云州城占据不小的地位。现在曾君辉常驻京城,云州这边的生意便交给自己的心腹处理。 纪修然出任云州之前,曾君辉便找他说过云州这边生意的情况,只不过纪修然来到云州之后,一直忙于公务,还没有机会见过这边的负责人,今天过来除了吃饭,便是见见这人,看看这边生意情况。 进到飘香楼,小二看到他们一行人,看穿着便知不是普通人,连忙上前招待:“几位客官请上二楼雅座。” 纪修然环视了一下飘香楼的摆设,和其他地方的没太大差别,都是按照之前他的提议来的,看着上座率也挺高,这个时间大堂里面的座位已经七七八八的都坐满了,要知现在并不是正点吃饭时间。 看过大致情况,心中有数之后,才看向面前的小二:“没有包厢吗?” 小二躬了躬身,歉意的说道:“抱歉客官,包厢一定订满了,没有空闲。” 纪修然面露讶异的问道:“生意这么好?” 小二颇为得意的回复:“客官不知这云州城只有我们家能够做出最地道的香辣锅,所以生意便比其他地方好一些。” 纪修然听了,笑了一下,说:“哦,那我们倒是要尝尝这名满云州的香辣锅了,小二前面带路吧。” 待上到二楼雅座坐下之后,点完菜,纪修然又看向小二:“还请小二把你家掌柜找来。” 小二听了,脸上一变,“不知客官找我家掌柜所谓何事,不妨先和小的说说,方便小的代为转告。” 纪修然不在意的挥挥手:“你自去找来便是,就说是纪先生来访。” 小二疑惑的走远,不一会儿,便看到喜贵走过来,见到纪修然便行礼问好:“小的不知道先生到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赎罪。” 纪修然不在意的示意他免礼:“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喜贵弯了弯腰,侧身转向一边,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烦请先生跟小的这边走。” 每家飘香楼都留有一个包厢是给老板宴客准备的,就算曾君辉这个正牌老板不来,纪修然也是有资格用的,喜贵便带他们到了那个老板专用包厢。纪修然带着石靖琛和嘉宝跟在喜贵身后走过去。 到了包厢内,石靖琛带着嘉宝坐在旁边,吃着楼里特色点心,喝着茶,不打扰纪修然处理事情。 纪修然在坐下旁边,看向站在那里的喜贵:“没想到曾兄把你派来了云州。” 喜贵行了一个礼,回道:“主子说小的之前给纪先生办过事,熟悉一下,行事方便,便把小的派来了云州。” 纪修然点点头,这倒是,曾君辉身边的人就喜贵和喜福二人他比较熟悉,其他人过来确实不如他们过来方便,心中赞同,脸上便和煦了一下,悠闲的喝了一口茶,闲适的随意问道:“你过来多久了?生意都上手了吗?” 喜贵恭敬的回道:“小的早一个月之前便到了,生意已经上手。” 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看了调令下来的时候,曾君辉便做了安排,一个月的时间确实足够上手。纪修然用茶碗盖随意的撩着茶水,开口:“你坐吧,大概的情况和我说说。” 喜贵道谢坐下,把云州几处生意的情况给纪修然说了一个明白,纪修然边听边思考。等喜贵说完之后,他也想的差不多,便开口道:“你做到不错,先这样吧,回头我让人送几个新菜谱过来,珍馐阁那边我也有新品配方,到时一起送来,你看着开发,顺便给京里送个信。” 云州靠海,最好的食材当然是各种海货,所以他要针对云州的特色,开发几个新菜色,同时开发一下新的零食系列。海鲜锅,刺身这些都可以有,鱿鱼丝,海带结,烤海苔这些也都很美味。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口福,还是为了赚钱,这些东西都有必要开发出来。 而且还可以弄一些鱼干、虾干、贝干各种干货,这些可以运到内地买卖,以此来增加此地渔民的收入,也算是他的政绩之一,一举两得。 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回到家,纪修然和石靖琛便在院子里,陪着嘉宝做今天的训练。嘉宝平时虽然跳脱,但是训练的时候,总是严肃认真的,板着小脸,看起来颇有石靖琛的风范。纪修然便做到旁边的石凳上,借着石桌边整理食谱,边看父子两人训练。 整理一份,便送去厨房一份,让厨房试做,很快便有成品送过来。恰好嘉宝的训练也告一段落,纪修然便收起笔墨,向嘉宝招手:“快过来,尝尝爹爹新想出来的吃食。” 嘉宝看向石靖琛,看到自己父亲点头之后,才兴高采烈的跑到纪修然面前。 纪修然拿过有禄递过来的布巾,给嘉宝擦手和脸,然后才放他去吃东西,他则站起身,走到石靖琛的旁边,把手中的布巾递上去,石靖琛并不接,则是稍微向前倾了倾身,示意他给自己擦,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石靖琛笑意殷殷的看向他,纪修然便不忍心拒绝,拿起布巾给他擦脸。 石靖琛心满意足的接受着纪修然的服务,感叹的在纪修然的耳边低语:“还是修然最贴心。” 纪修然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说:“在院子里,收敛一些,否则晚上睡书房。” 石靖琛听了便不再逗他,赶紧站直身子,佯装无事的走到石桌旁,问吃的欢快的嘉宝:“这些吃食如何?” 嘉宝欣喜的点点头,眼睛晶亮的看向他说:“父亲,这些好吃,你也尝尝。”说完便用自己的小油手,拿起一块干脆的鱼骨递过来,石靖琛也不嫌弃的接过来,放到嘴里尝了一下,点头赞赏。 转身看向走过来的纪修然,开口:“修然可否想过和静海卫做买卖?” 纪修然颇为不在意的摇摇头:“静海卫军费能有多少?和他们做生意半卖半送,根本不赚钱,送一些给他们打打牙祭还可以,做生意还是免了吧。” 石靖琛知道纪修然说的是事实,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是纪修然主动开口道:“三哥这次回去的时候,我会让人准备一些,到时候三哥可以送一些给同僚尝尝,过一段时间,珍馐阁新品上市之后,我会让人送一批过去,就算是劳军。” 石靖琛握住他的手,语气感激的说道:“修然大可不必如此,送不送对我没有多少影响。” 纪修然不赞同的反驳:“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吃了我们送到东西,总归不好意思难为你,以后在军中行事也方便些。” 石靖琛把人揽到怀里,暗叹了一口气,说:“就算不送也没人难为我。” 纪修然把头搭在他的肩头,不依道:“我知道三哥厉害,总归送了也没坏处嘛,反正也损失不了什么。” 石靖琛拍拍他的背,安抚道:“三哥明白,修然想做便做,三哥只是不想你太过操劳。” 纪修然这才高兴起来,手搂紧石靖琛的腰,说:“这才对嘛,操心三哥的事,不是应该的嘛,我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操劳过度的。” 嘉宝这时看到两个父亲又凑到一块说小话,也不吃东西了,扑到纪修然身上,不满的叫到:“你们又说秘密,不带我。” 纪修然看到嘉宝两个手抓到自己身上,明晃晃的两个小油手印便出来了,懊恼的呵斥道:“纪嘉宝,你看你做的好事,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说完便抬手把嘉宝支开,嘉宝怎么可能罢休,挣扎着要往前凑,边动作边说:“你们不带我,我就把你衣服弄脏。” 纪修然嫌弃的用一只手,把嘉宝挡在一臂之外,“你怎么这么坏,怎么不去弄你父亲的衣服,是不是嫉妒爹爹比你长大好看,嫉妒爹爹的衣服比你的好看。” 嘉宝怎么都靠近不了,气的哇哇叫,“才不是,你诬陷我。” 纪修然饶有兴趣的挑挑眉:“不错嘛,还知道诬陷,看来这几天学了不少东西嘛。” 石靖琛走上前,分开两父子,无奈的看向纪修然:“不要再欺负嘉宝了,赶紧去换身衣服。” 纪修然悻悻的不再继续和嘉宝打闹,赶紧进屋换衣服。 石靖琛则带着嘉宝去洗手,顺便教育一下。 第 115 章 第二天早早的纪修然便起身送走石靖琛,给他准备了很多吃用的东西,回来之后安排好嘉宝,才去上衙,今天他还要去盐场查看情况。 大夏现在还在实行盐铁专营,所以盐场是官治,民产,官收,官销。 不过官府提供场地和工具,统一管理。 这在纪修然看来是很不合理的,看大夏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各个方面的发展,他时常会有违和的感觉。像科举制发展完善,看起来像是他来的那个时空的宋朝,而军事方面又落后如汉朝。 像盐铁专营制,便是一个体现,就像是一个瘸腿的巨兽,虽然一直在往前跑,但是因为身体的缺陷,却一直跑不快。 纪修然并不想追究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把那个瘸腿给他医治好,就算不能达到痊愈,至少做到不拖后腿。 所以他要去考察一下现在的盐场,看一下运营上,是否有缺陷。 盐场还是采用的煮盐法,当纪修然带人到达的时候,便看到煮盐工都满面烟火色的在灶边忙碌,眼神呆滞,面色麻木。旁边还站着凶神恶煞的监工。 纪修然看到这种情形,皱了皱眉头,这些煮盐工,衣衫褴褛,神情憔悴,看上去就是被压榨的狠了,然而旁边的官差小吏则各个满面红光,反差强烈。 纪修然皱着眉头走向盐场,一旁正在监工的一个小吏看到他们,虽然不认识他们是什么人,但看到他们身上的官服,便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简单,立马狗腿的上前行礼:“各位大人莅临,小的有失远迎,小的给各位带路,还请各位大人这边请。” 纪修然面色严厉,并不想去理这个上赶着巴结他的小卒子,转身想往其他的作坊走,被这个小吏阻止:“大人,煮盐坊腌臜的很,怎是大人去的地方,还请大人这边走。” 纪修然被这个小吏阻止,心下不喜,历目瞪了他一眼,这个小吏瞬间便背脊发冷,谄媚的笑也僵在脸上,讷讷不敢多言。 没了碍事的人,纪修然等人顺利来到另一个煮盐坊,里面的环境并不比之前看的那个好多少,甚至更差,昏暗闷热的环境,几人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都觉得胸口喘不过气。 纪修然对盐场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心头难免凝重,转身看向身后一直跟着的于文渊:“于大人,这盐场一直是这种情况吗?” 这些煮盐工的工作环境恶劣,而且生活困苦,是纪修然这些年看到的最窘迫的一伙人,心中难免恻隐。 于文渊今天也是头一次直面这种情形,一时之间有些讷讷,纪修然看他的反应便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也不再难为他。但是紧锁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放开。 盐是生活必需品,而且盐价一直居高不下,但是制作出高价盐的这些工人却生活如此困苦,不仅让人觉得讽刺。 但是纪修然看了衙门里的账册,这盐利并没有全部上交国库,那么这盐利都到了那里。看了这盐监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一众人在盐场走了一个遍,盐监主事人才姗姗来迟。看上去身形富态,面色红润,走近还可以闻到身上淡淡的酒味。 面色谄媚的弯腰致敬:“诸位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各位赎罪。” 纪修然看着他,面色冷漠,背手站在那里,并没有理他的打算,反而是身边的于文渊,很不平的发声:“当值期间,不在盐场,本官看你是不想要你头上的乌纱帽了。” 听到于文渊的呵斥,此人连忙行礼道歉:“是下官的失职,还请大人念在初犯,饶过则个。” 于文渊听他只是狡辩,并不说自己错在哪,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反而是纪修然看不惯这人的作风,冷冷出声:“看来这位大人公事繁忙呀,不知本官贸然来访,是否打搅了大人的雅兴。” 分明刚从酒桌上下来,身上的酒味那么明显,以为随意说几句,便可以蒙混过关了吗?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这人并不认识纪修然,只不过看他身上的官服,并不敢造次,但是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对于他的指责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加以理会。 这种无视,不合作的态度,瞬间惹怒了纪修然。 他眯了眯眼,危险的扫了这人一眼,冷哼一声:“我们走。” 不当场发作,不是他修养好,只是没有必要逞一时畅快,而且他已经决定,好好的整治一番这个所谓的盐监,所以一切且看来日。 于文渊等人听到纪修然的号令,纷纷甩袖离开,最后和盐监来往稍密的一个官员,看着那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他,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离开。 这是这人喝的有些茫茫的脑袋才稍微清醒一些,知道事情有些大条,面上才显出一些急切,想要追出去,被纪修然留下的护卫阻拦下来。 这人这时候才感觉自己有完蛋了,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这时纪修然等人早就走出盐场,就算是再悔恨,也已经于事无补。 纪修然走出盐场,回头看向这个地方,面色冷然,于文渊等人跟上了,看到纪修然脸色难看,忍不住上前劝说:“大人请息怒。” 纪修然转头看向他,语气微冷:“盐场这个情况,于大人难道一无所知?” 于文渊心中微凛,连忙行礼:“回大人,下官略知一二,但并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纪修然听了,冷哼一声,又抬眼看向身后的建筑,眼中一片冷凝,说了一句“羔羊之缝,素色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这才转身上马车离开。身后的于文渊等人,听到他的话,也都觉得讽刺的恰到好处,这些公门中人,可不就大摇大摆的混吃混喝。 他知道世间存在剥削,存在不公平,只是第一次这么直面这种场面,心中难免愤郁,坐在马车里的纪修然,心中郁郁,不爽快,便越是想念百里之外的石靖琛。 而此时的石靖琛,已经过了最初的适应期,他带着刘壮等人已经开始上船出巡。 现在他们正在船上,行驶在南海,巡逻警戒,执行任务。 纪修然此时心情不爽,并不想回衙门,也不想回到府邸,便让人把马车赶到海边。 沙滩乱石,海浪海风,纪修然站在海边,吹着海风,渐渐的心中才平静下来。 接近申时,身后跟着护卫的刘强才示意有喜上前,有喜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上前:“主子,海风大,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纪修然从沉思中出来,抬头看看天色,已经站在这里一个多时辰,确实该回去了,回身,恰好看的有喜和刘强等人脸上的担忧,淡淡一笑:“我没事,大家不要担心,我们回去吧,有喜去前面的渔船上买点鱼获,今天晚上吃海鲜大餐。” 刘强等人看他无事,放心下来,听到他说买鱼,便主动提出和有喜一起去买。 不一会儿,有喜等人便回来,对着纪修然回复:“主子,我们今天运气好,老伯捕上来一条两米长的海鱼,还有一些虾蟹。” 纪修然听了淡淡一笑:“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纪修然抬头看了看广阔的大海,心境也开阔了起来,守着这样的宝库,他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需要他做的也有很多,没必要以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心情郁郁。 想到这些,看着开阔的大海,面露笑颜,心情才完全好起来,转身,轻快的上马车,抬手招呼众人:“我们回去,今天吃大餐。” 刘强等人听到他的招呼,都大声应和,大家兴致高昂的往回走。 走到府门口,下了车,嘉宝便跑了出来,今天刘强和纪修然一起出门,嘉宝下午的训练课便停了一天,一天都在柳先生那里读书识字,他早就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便早早的来到门口,等着纪修然下值回家。 纪修然一下车便迎来了一个嘉宝牌的“小炸弹”,自从训练开始,这小子的腿脚越来越灵活,弹跳能力也有所增强,自从扑过一次石靖琛,而被夸奖之后,这小子便越来越喜欢扑人。 但是石靖琛身强体壮能够承受的住他鼎力一扑,但纪修然小身板可是撑不住,所以当嘉宝扑过来的时候,纪修然便知道不好,好在身边有刘强和有喜等人护卫,才及时撑住父子二人,避免两人摔倒的境地。 站稳之后,纪修然虎着脸,看着自己怀中的嘉宝,嘉宝这时候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低眉顺眼的,一副乖巧状。 纪修然看他这样,也绷不住自己的脸色,无奈的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嘉宝知道自己爹爹不生气了,便讨好的双手搂着纪修然的脖子,用脸颊蹭了蹭纪修然,小声的道歉:“爹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纪修然把他颠了一下,让他坐在自己胳膊上,抱着往府内走,边走边淳淳教导:“下次不能做这样危险的动作了,今天要不是你刘师傅和有喜,我们两个都得摔倒。” 嘉宝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莽撞,情绪不高的点点头,好在自己父亲不知道,不然一顿惩罚是跑不掉了,父亲时常说自己爹爹身体不好,要自己在家保护好爹爹,现在自己不仅没有保护好爹爹,还差点便伤到爹爹,想到这里,嘉宝心情很低落。 纪修然也感觉到嘉宝认识到自己到错误,而且也明显的感觉到嘉宝心情不好,便开始安慰他:“不过嘉宝也不用担心,爹爹也不是泥塑的,不会那么容易受伤,只不过一下子被吓了一跳而已,”说完又指了指身后跟着的有喜等人手上的东西,“嘉宝快看看,有喜他们手里拿了什么好东西?” 嘉宝听到爹爹的招呼,抬头看过去,有喜手上的一些虾蟹虽然大,但这几天他也见过,并不觉得稀奇,反倒是刘强身后两人抬着的两米长的大鱼,让他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爹爹,有大鱼。” 纪修然看他恢复生气,笑眯眯的说:“我们今天晚上便吃大鱼,好不好?” 嘉宝看着大鱼,眼睛亮闪闪的,点点头,模样可爱至极,纪修然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粉嫩的脸颊:“我们嘉宝真是乖孩子。” 嘉宝听到纪修然的夸奖,得意的挺了挺胸脯,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纪修然看他恢复过来,心里高兴,脸上也多了笑意。 纪修然指挥刘强带人把东西送到厨房,自己则带着嘉宝进到内院,考校他一天的功课。 不过一会儿,刘强又走了过来,行礼:“纪大人,外面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我们出来盐场便跟着我们,属下已把人抓住了。” 纪修然听了,抬起头看过去,问道:“从盐场那里跟过来的?” 刘强点点头:“是的,我们出了盐场,此人便跟着马车后面,看上去是普通工人,起初并没在意,但是等到我们回府之后,此人竟然跟回来了,属下这才让人把人拿下。” 纪修然了然的点头,看向刘强:“人在何处?” 刘强回复:“在前院,被几个弟兄看着。” 纪修然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们先审审此人有何目的,待到晚饭过后,我再去会会。” 刘强领命离开,纪修然则沉思起来,盐场的事情,他因为一时心情郁郁便没有仔细考虑,现在不免要好好想一下以后的举措。 现在盐场被官府把持,不准私造,私贩,这对朝廷固然有利,但是对民生却不利,只是改变盐政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是后世也一直实行盐专卖制,而且这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州应该考虑的事情,但是看到那么多受苦的民众,自己又有能力改善他们的现状,便做不到什么都没看见。 只不过他要想一个不改变这种体制,又能改变现状的方法。 纪修然手指点着石桌,想着事情,旁边嘉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爹爹的考校,好奇的抬头看过去,才发现爹爹已经进入思考模式,只好自己在一边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不去随意打扰,之前父亲在家的时候,每次爹爹出现这种情况,都会示意自己安静。 现在父亲不在家,自己也要懂事的做一个安静的好孩子。 等纪修然回神的时候,嘉宝已经在那里默默的写了一张大字了。纪修然嘴角微翘的摸了摸嘉宝的脑袋:“我们嘉宝真懂事。” 嘉宝被纪修然夸奖的脸上微红,嘴角微微翘起,又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还一边当什么都没发生的,认真的写字。纪修然看他这样,脸上的笑意扩大,心中温暖又欣慰。 第 116 章 晚饭过后,纪修然哄睡嘉宝,才抽出时间关心那个被抓之人的事情,刘强回禀:“纪大人,属下审问过,此人自称是盐场的煮盐工,跟随大人的马车是有事禀报,属下再问是什么事的时候,此人便不再回答了。” 纪修然点点头,带头往外走,等来到关押此人的地方的时候,此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看守此人的两个护卫,看到纪修然过来,脸上有些讪讪,刘强看到之后,便知道这两个人应该是可怜这人,便自作主张的给了这人吃食,开口呵斥:“大头,二条,你们二人怎么可以自作主张给这人拿吃的。” 大头听到刘强的呵斥,当场便主动认错:“大人,班头,我们错了,请大人赎罪。” 二条也紧接说:“俺是看这人着实可怜,便想着给他一口吃的也没什么,反正都被我们绑着呢。” 纪修然敛眉扫视了二人一眼,二人瞬间便不敢多说什么,虽然这个纪大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但是严肃着脸色,淡淡的看人的时候,他们心里便会直犯怵。 纪修然看二人不再狡辩,便严厉的开口:“虽然同情弱者没错,但是在没搞清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不要随意的发善心,你们以后要记清楚。” 虽然此人看起来没有可疑之处,但是事情还没搞清楚的时候,谁都不能随性下结论。 所以道理还是要讲的,他可不希望以后自己身边的人出来一些猪队友。 刘强听到纪修然的话,也转身严厉的看向二人,“你们二人明天训练加倍,记住今天的教训。” 大头和二条苦着脸,互相看了一眼,只好蔫蔫的应是。 想来此人也是饿很了,刚刚的这一番动静,根本就没影响到他吃东西,几人在一边说话的时候,这人还在一边稀里哗啦的吃着,等纪修然处理完大头他们二人的事情之后,这人也恰好吃完。 纪修然看过去的时候,还恰好看的此人吧唧了几下嘴巴,看来颇为回味。 仔细的打量此人,衣衫褴褛,身形纤瘦,满面烟火色,确实是盐场的煮盐工,不过此人的眼睛明亮,和那些神情麻木的工人多有不同,纪修然看到这里,不仅挑了挑眉。 这人回味玩美味的饭菜之后,才看向纪修然等人,最后眼神看向纪修然,随意的行了一个礼,开口:“你便是这些人的头头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纪修然看他这个做派,淡淡一笑,眼神则眯了眯,看向此人:“本官乃云州知州,你有何事便说吧。” 此人听纪修然自报家门,脸上才严肃了起来:“不知是知州大人,草民多有冒犯,还请知州大人见谅。” 纪修然看他态度好起来,自己的神情也松懈了一些,淡淡的点头:“无碍,你且说你想说的便是。” 此人看纪修然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冒犯,心中也对纪修然的评价高了一些,神情也恭敬了起来:“草民是盐场的煮盐工,上工三年,草民发现每个月盐场都会克扣成盐,草民观察多时,才发现是盐监大人和外人做买卖。” 纪修然听了,脸色一整,听上去盐监在私贩海盐,这可是玩忽职守,滥用职权。不仅要追究他私贩官盐的罪,单单是这两条罪也够这盐监主事者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纪修然脸上不仅冷了几分,看来这些盐监的人是不能留了。之前还想着留他们一条活路,谁知这些人自己作死,这便怨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纪修然想完这些,看向地上的那人,脸色缓了缓,问道:“你可有证据?” 那人已经从坐着的姿势,改成跪坐,低着头回答:“草民没有证据,不过可以帮大人找到证据。” 纪修然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回头吩咐刘强:“你带几个人跟着这人一起,去收集证据,最好查清楚是何人与盐监做这个生意。到时候我们来过一网打尽。” 说完看向地上的人,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可愿跟着本官办事?” 这人眼神清亮,看到他也神情坦荡,人品和智勇都不缺,而且之后的计划,纪修然还缺少一个能够了解制盐的能人,这人便正合适。 此人听了纪修然的话,激动的俯身行礼:“草民根生愿意跟随大人。” 纪修然满意的点点头:“现在你回到盐场,暂时协助刘强等人进行调查,等此事了结之后,本官还有新任务给你。” 根生行礼应是,纪修然示意刘强把人带走。刘强便带着自己手下的人下去,开始排兵布阵,争取用最快的时候,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纪修然回到自己房间,又忙活到半夜,他翻看了一下记忆之书,找到了一个有用的法子。 归根结底,盐政这么艰难,盐利这么巨大,盐价这么高,都是因为产盐量太低。既然产量低,那么他就找一个增加产量的法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记忆之书有记载古法晒盐的讯息,纪修然把这些整理出来,就算现在对于改革盐政,他无能为力,但是找人实验出晒盐的法子,总是可行的。 而且有了晒盐的法子,产盐量上去了,盐场里的煮盐工也可以解脱了。 到时候他还可以再给他们找到新的出路,而且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让人传授海水养殖的法子,现在珍馐阁,飘香楼都需要大量的海产,但是按照现在渔民每天的收获,很难支撑。 如果可以发展海水养殖,就算开始只是简单养一些海藻类,也能解决一大部分的原材料。 而且就算产量大,这两家吃不下,还可以制成干货,销往内地,这样的海味,在内地还是很受欢迎的,还可以顺带的传播几个吃法,刺激销售。怎么看都是很划算的买卖。 只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一个处理好盐监这些人,二建造晒盐场,实验晒盐的可行性,三开班授课,教大家海水养殖的事宜。 理清楚要做的事情之后,纪修然就着手做计划,除了要安排人手之外,还要整理材料,这些都要他自己亲自完成,没有人能够帮他。 第二天上值的时候,纪修然便把自己昨天做好的公文拿给于文渊看,这个公文是关于在各个县学开设成人班的,在传授技艺之前,他要先教化自己下辖的百姓。 而且作为一个致力于发展大夏教育事业的有志之士,他一直贯彻一个思想,走到哪里便教到哪里,而且面向的都是那些没钱读书,而错过年龄的成年人,他们是最需要教化的一部分人。 纪修然并没有天真到要在全国推广这样的教育理念,在这个年代,上位者大多推行愚民教育,这样自己的百姓才好控制,因为受了教育便懂了道理,懂了道理便有了思想,有了思想便不可掌控。 作为统治者,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子民太有思想,这样他们便不能好好的掌控他们。 纪修然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想过要做全国去推广自己的教育理念,而只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而且他也明白自己的小动作,上面的人都一清二楚,之所以一直没有反应,一个就是他的小动作,不至于动摇国本,再一个便是,上面的人也在考验他,看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另一个就是,有人保他。 纪修然正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要什么,行动上才会没有顾忌,这样反而打消了那些窥视者的疑心。 于文渊拿到纪修然给的公文,看过之后,沉吟了一瞬:“大人,此间所述虽为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每个县学里面人手有限,恐难以抽出人手负责此事。” 纪修然当然也知道各个县学的情况,这些问题他早就想到了,拿出自己写好的名单,递给于文渊:“这些是本官从家乡带来的人手,已大致做了分配,他们此时正在门外等候,于大人可以考核一番。” 于文渊接过名单,听到纪修然的话,点头应是:“既然是大人找来的人手,应该是一些有才之人,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按照规定还是要进行一番考核,还请大人见谅。” 纪修然对于这些并不在意,也不认为是为难他,大方的点头:“于大人不用在意本官,一切按照规矩办事便是,要是有人不合格,本官也不会包庇。” 于文渊听到纪修然的这话,也放心了下来,着手安排考核的事宜。 不过纪修然推荐的这些人,都是青山书院出来的成绩优异之人,衙门里的考核,自是难不倒他们,所以这些人全都顺利的通过了考核。 被安排到各个县学里,进行开设成人班的事宜。等成人班的课业结束之后,便开课教授海水养殖等内容。 在开课之前,纪修然先在海边,人迹罕至的地方划出一片滩涂,实验海藻养殖。像海带,紫菜,裙带菜,莼菜等等比较好养的海藻类,他先让自己手下的人,实验出一种真实可行的种植方案。 实验成功之后,正好可以教给成人班的这些学生。如果不愿意学,也可以选择其他内容。 纪修然还利用闲暇时间,从记忆之书中整理了一些海洋生物,和一些航海常识。这些内容整理出来之后,他为了切合这个时代,还去查阅了本土人士著作的,关于海洋内容的书籍。 两方印证,把附和这个时空的,常见的生物和常识单独整理出来,自己有闲的时候,还会亲自去找有经验的老渔民聊天,自己没空就让人走访有经验的渔民,各放印证,最后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候整理成册,总结了一本《海经-生物篇》。 其中不仅介绍了海里一些常见的生物,鱼贝虾蟹,还介绍了一些不常见的,海星,水母,海绵之类,另还着重介绍了一下颜色亮丽的危险生物,和一些不常见的庞然大物,一些通常碰到都会被当成海怪的生物,大王乌贼,大型章鱼,鲸鱼之类,除了介绍外观,还介绍了食用方法和特殊功效,算是一本内容丰富的海洋知识总结。 对于这些渔民和在海边生活的人,有很好的指导作用,就算是内陆人看了也会对海洋的生物有一个大致了解,而且全文图文并茂,生动有趣,看了都会忍不住对神秘的海洋,心生向往。 只不过纪修然没想过要靠这本书,扬名立万,所以只是当做一个教学工具一样,发个成人班的学生们翻阅,并没有在全国传播。 只不过于文渊拿到这边书之后,惊叹于里面收录的内容的全面和准确,便送了一份去京里,这才让京城里的人听到了消息。 这份便自然而然的落到,现在主事的三王爷的手中。现在皇上身体越来越差,很多事情都交给三王爷负责,三王爷现在虽未被封为太子,也行如太子。 公孙子瞻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一直兢兢业业的三王爷也有闲情逸致,没有伏案处理公务,而是在看闲书。 不免的好奇的看了两眼,恰好被三王爷的余光瞥到,收回放在书上的眼神,抬头看过去,难得的看到,严谨负责的年轻尚书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兴味的挑了挑眉。 恶作剧的轻轻扬起手中的书,便看到公孙子瞻的眼睛跟着转过去,一时间觉得有趣的眼里含满笑意。 等公孙子瞻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懊恼的瞪了一眼耍坏心眼的那人。 三王爷也不着恼,嘴角微翘,心情颇佳的扬了扬手中的书:“子瞻有兴趣?” 公孙子瞻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那书,刚才偷瞄到里面一下内容,很有趣的样子,说不感兴趣那是假的,但是一时间又有些拉不下面子承认,所以轻咳了一声,面色正经的回复:“下官只是一起好奇而已,没想到克己复礼的三王爷也会在办公时间看闲书,所以下官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奇书,有这么大的魅力。” 三王爷听他这么打趣自己,眼里笑意转变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子瞻想看便明说,何必编排本王。”说完便把手中的书递过去,示意他看封皮。 公孙子瞻接过来,看了一下封面,看到署名,吃了一惊,然后又觉得理所应当,淡笑着说:“果然只有修然才如此大才。” 说完便翻开,仔细的看起来,看到其中各种新奇海洋生物的介绍,一时之间便有些着迷的停不下来。 这让一旁坐着的三王爷心情郁闷了一番,虽然知道子瞻好书,但也没想到,看到此书,连公务都不顾,而且还失态的连自己这个顶头上司都不顾忌了。 三王爷等了一瞬,发现公孙子瞻不仅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有沉迷进去的趋势,不得不抬手敲了敲桌子。 被打搅了书兴的公孙子瞻,不满的转头看过去。三王爷被他这一眼看的,习惯性的心虚了一瞬,如回到少时一起读书的时光,自己时常故意如此打断这人,那时,这人便会同样的眼神看过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次理由充分,光明正大,根本不用心虚。 便不满的看了公孙子瞻一眼。这时才完全反应过来的公孙子瞻眨眨眼,然后淡定的放下手中的书,当着什么都没发生的,向三王爷汇报公务。 等公事告一段落,公孙子瞻要离开的时候,顺势便想拿走桌上的书,却被早就看准他心思的三王爷快一步取走。 公孙子瞻只好恋恋不舍的看着三王爷手中的书,无奈的告辞。 三王爷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的轻啧了一声。 纪修然收到公孙子瞻书信询问的时候,还一头雾水。不过他没想过要隐瞒,只是从头到尾没觉得要宣扬而已,所以书信中,公孙子瞻讨要的时候,纪修然便顺势给了他两本。 看着信上写的,此书在京城掀起了海洋生物热,纪修然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有些茫然的眨眨眼,他不就是随手整理了一些,后世人人都知道的海洋生物常识吗,怎么会这样? 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对于这个通讯闭塞的时代,人们直面这些新奇的知识的热情,是他不能预估的,所以才会错估了世人的反应。 第 117 章 石靖琛从营地回来的时候,便听说了纪修然的壮举,见到神情有些郁郁的他,自然知道他在烦恼什么,自然的把人抱在怀里,安慰道:“修然不必烦恼,虽然情况有些意外,但只要做你想做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纪修然把头搭在他的肩上,耳中听着他低沉的安慰声,心中渐渐的平静。释然的笑了笑:“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算是无心插柳了,”说完抬头看着石靖琛的眼睛,眼含惊喜的说道:“三哥,你说我以后多写一些这方面的书如何?算是科普读物,虽然之前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现在想想,觉得很可行,世间万事万物都可以收录进去。” 石靖琛露出淡淡的笑容,赞同的点头:“如果修然想做,三哥便支持。”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石靖琛是没理由阻止纪修然的。 纪修然开始盘算自己要写的内容,但是想着想着又有些失落的说:“哎,还是算了吧,写这些东西要花大量的时间查证,这次能够这么快成书,可以说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其他的等以后有闲的时候,再考虑吧。” 石靖琛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用手顺了顺他的背,安慰道:“不要失落,以后日子还长,总会有机会,修然只要记得,三哥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便可以了。”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好笑的斜睨了他一眼:“三哥的好,我自是记在心中,不用一直强调,我也一直记得。” 石靖琛被他揭穿小心思,也不恼羞,面色平静的点点头,赞赏道:“如此才对。” 石靖琛看他心情回复,便开始说另一件事,他此次回来之前,沈冲找到他,提了一件事。 之前他们这一队人在报道的时候,用救生圈和橡皮艇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后来沈冲就找到他,说是要买这两样东西。 但是就算是青山村实验室那里,也没有过多的存货。而且橡胶这种稀缺物品,用途广,他们这队人配备的这些,还是纪修然调整了分配,硬生生挤出来的。 所以沈冲说要买,他还真不能应承下来。 当时石靖琛便明确的对沈冲说了:“沈大哥,小弟也不瞒你,现在制作的原材料,有价无市,所以大哥说要买,不知可出多少价钱。” 沈冲听了,为难的用手扒拉了下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最后无奈的说道:“不瞒老弟,大哥拿不出多高的价,但是能够向你保证,一定给出大哥能力范围内的最高价。” 石靖琛敛眉沉思了一瞬,然后看向沈冲:“大哥,小弟也不为难你,数量不会很多,只能保证每艘船上配备两个救生圈,全营三艘橡皮艇,但是不要银钱,要大哥的一个保证。” 沈冲听他说的数量,虽然确实不多,但是能够每艘船都配备上,已经很满意了,但是听到最后说不要钱,瞬间便有些急切:“老弟不用为大哥考虑,该要的钱还是要要的。这些都是军费,老弟不用为大哥省着。” 石靖琛抬手按住激动的沈冲的肩膀,开口解释道:“大哥莫急,并不是免费给你,我要求的大哥的保证可不是一句客套话。” 沈冲听了他的解释,还是半信半疑的说道:“真不是托辞?” 石靖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向沈冲:“大哥可听说云州新来的知州的姓谁名谁?” 沈冲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说:“有所耳闻,但是这和我们说的事情有何干系?” 石靖琛笑了笑,眼神里颇有些得意的宣告:“小弟所说的制作此物的家人便是新任知州,小弟的契弟,纪修然。”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沈冲,惊讶的张大嘴巴:“我里个乖乖,你们一家子也太妖孽了吧。”说完之后,又有些忿忿不平的,气哼哼的小声嘟囔:“怎么好事都被你小子给占去了,真是不公平。” 石靖琛淡定的看着沈冲,消化掉这个吃惊的消息,才慢慢的开口:“大哥,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的保证了吧。” 沈冲反应过来,看向石靖琛:“莫非是给知州大人要的?” 石靖琛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开口:“这些东西只有修然能够制作,大哥想要,自是要求修然,所以大哥的保证自然也是给修然的。” 沈冲抿唇严肃的考虑了一下,最后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我能做到,不违背伦理道德,不作奸犯科,我都答应。”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满意的一笑:“大哥放心,修然不会为难大哥的。” 沈冲严肃的看着石靖琛,“大哥信你。” 石靖琛把沈冲的要求和纪修然说了一下,纪修然考虑了一下:“三哥,你说的这些数量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船场最近在改造战船,到时候我会把这些新船上面,这些救生设备都配备齐全,这样算起来,一个保证有些亏本呀。” 说完,眼带笑意的看了石靖琛一眼,石靖琛无奈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别调皮,新船的事情,我回去和沈大哥再说一下,应该没问题,不过修然想过要什么了吗?” 纪修然甩甩头,把他的手甩掉,懊恼的瞪了石靖琛一眼,听到他的话,才严肃着脸,仔细的想了一下:“让沈大人再给一个请求,我以后会用到,一个保证,一个请求,怎么看都是我赔本,”说完斜睨了石靖琛一眼,继续道:“不过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便算了吧,吃亏就吃亏吧。” 石靖琛听他这样自我安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修然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四品指挥佥事的一个保证一个请求,这个时代,在这个地界,还是很值钱的。毕竟整个云州都是他的地盘。 纪修然听到石靖琛的话,也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不再继续说,抬头对着石靖琛笑了笑。 石靖琛无奈的看着他,叹息了一声:“你呀。” 纪修然看他不再追究,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头,讨好的反省:“我知道错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才这么口无遮拦,平时我会多加注意的,三哥不用担心。”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也放下心来,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宠溺笑了笑:“嗯,修然总是聪明的,修然继续满公事吧,我要出去了,不然嘉宝又要不高兴了。” 纪修然还是双手紧紧的抱着石靖琛的腰,不让离开,口中不在意的说:“嘉宝知道我们在谈事情,不会介意的啦,三哥再陪我一下。” 石靖琛虽然很高兴他的黏人,但是心里却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嘉宝,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再多陪你一刻钟。嘉宝虽懂事,你这个爹爹也不要老是欺负他。” 纪修然听他答应再陪自己,心中便高兴的很,对于石靖琛的指责便也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是习惯性的反驳道:“我没欺负他,我很疼他的。” 石靖琛听了,好笑的看着他:“疼宠是真疼宠,欺负也是真欺负。” 纪修然看他不被自己的狡辩蛊惑,只好耸耸肩,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样子。石靖琛看他这样,也只能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他,这两个都是他的宝贝,哪个他都舍不得严厉指责,只能两个都宠着。 一刻钟之后,石靖琛如约离开,纪修然没有再做纠缠,此时嘉宝正在院子里,跟着刘强训练。 石靖琛出来之后,便站在院子里,看着嘉宝的训练情况,小嘉宝严肃着脸,蹲着马步,旁边的七声和六月也陪着他一起训练。 打基础的阶段,蹲马步是必须的,现在嘉宝每天都要蹲一个时辰。作为一个四岁半的三头身,能够每天坚持一个时辰,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嘉宝算是比较有天赋的,才训练几个月的时候,双腿便已经很有力。 一会儿,训练结束,石靖琛才走上前,嘉宝看到他,赶紧和刘强道别,跑过来。 石靖琛伸出双手,嘉宝自然的弹跳起来,被他抱在怀里。虽然嘉宝已经启蒙,但是石靖琛和纪修然还是常常对他抱抱亲亲,疼宠的很。 主要是两人都觉得,平时公务繁忙,陪着嘉宝的时间稀少,会错过他成长的某些瞬间,有时间的时候,都不自觉的选择了,这样亲昵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他的重视。也算是弥补自己不能陪伴他成长的每一瞬间的遗憾。 嘉宝也很喜欢这样的亲昵,每次见了二人,也都会主动表达自己的亲昵。 嘉宝靠在石靖琛的怀里,叽叽咕咕的说着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什么都说,纪修然每天什么时辰回家,什么时辰睡觉也都说了。 石靖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听着嘉宝奶声奶气的叙说,时不时的问一句。纪修然忙完了,出来的时候,便看这幅情景,父子两个坐在院子石桌旁,叽叽咕咕的说着小话。 微风拂过,暗香飘来,纪修然被这温馨的一幕惹的淡淡一笑。 信步走过去,走到石桌旁,坐下,看向他们,石靖琛感觉他的到来,转头和他对视一眼,眼含笑意,又转过头继续和嘉宝说话。 反而是嘉宝说了一会儿,看到石桌旁边坐着的纪修然,对他伸手:“爹爹抱”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故作嫌弃的说:“你和父亲说话,爹爹来都没看到,现在又想让我抱,我才不要抱你。” 嘉宝听到纪修然的指责,眼睛瞪的大大的,解释道:“嘉宝刚刚没看到,爹爹不要生气,嘉宝以后不这样了。嘉宝最喜欢爹爹了。” 纪修然不被他的甜言蜜语所动,冷酷的拒绝道:“我才不信你,反正我就不饱你。” 嘉宝听了失望的收回手,靠进石靖琛的怀里,干净利落的说:“那好吧。” 反而是纪修然被他这神来一笔,弄的一个愣怔,反应过来之后,故作恶狠狠的看着嘉宝:“好你个纪嘉宝,耍爹爹是不是,看我的百抓手。” 说完伸手挠他的痒痒,弄的嘉宝在石靖琛的怀里,扭来扭去的躲避,石靖琛都快抱不住他了。 只好无奈的把父子两个分开,石靖琛淡淡的看了纪修然一眼,纪修然里面乖巧的坐在石凳上,不再继续闹嘉宝。 嘉宝看他被石靖琛一个眼神给降住,靠在石靖琛的怀里,捂嘴偷笑,引得纪修然暗暗的瞪了他一眼。嘉宝有人撑腰,自是不怕他,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弄的纪修然只能暗暗的磨牙,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石靖琛看到嘉宝的小动作,为了避免一会儿惹怒纪修然,顺势给他换了一个方向,把父子两个隔开,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吃食,给两人吃,这才让两人安静下来。 石靖琛好笑的摇摇头,这两个宝贝有些时候,真是甜蜜的负担。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送走石靖琛之后,刘强他们那边的调查也有了进展,根生那边传来消息,盐监使最近要进行一次交易。刘强等人便开始布置人手,打算在交易的时候,人赃并获。 不过回来之后,结果并不满意,虽然抓到了盐监这边的人,但是和他们交易的人,却逃走了。 纪修然听着刘强的汇报,皱紧眉头,刘强看到纪修然的脸色难看,主动行礼认错:“纪大人,这次是属下的疏忽,请大人处罚。” 纪修然挥挥手,示意他起身,然后把自己的疑惑问出:“那些人是如何逃走的?” 刘强仔细的回顾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开口仔细的描述:“我们到达交易地点的时候,双方已经在做交易,我们便上前抓人,盐监的人看到火光,便怔愣在哪里,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抓获,但是对面的人,看到不对,很警觉的就放弃交易,跳下了海,现在想来那些人警觉的很,一看不对便逃走了,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而且当时交易地点在海边,海里情况不明,他们也义无反顾的跳进去了,这些情况现在回想起来,都是疑点。” 纪修然听了刘强的汇报和分析,淡淡的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又问:“当时那些人跳入海里之后,可否看到船只?” 刘强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天色昏暗,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隐隐绰绰可以看到海面上有一个影子,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有些像船。”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皱紧眉头,思賦一番,最终放弃的暗叹一口气:“事情先这样吧,那些人这次被打草惊蛇,想来最近是不会再出现了,不过能抓到盐监的人也算是有收获,辛苦你们了,我已经让厨房准备酒宴犒赏你们,你也去吃吧。” 刘强觉得自己这次的行动并不完美,纪修然却没有处罚他们,还给他们准备酒席,他面露感激的道谢退去。 纪修然把盐监的人关进大牢,并且连夜审问,又去盐监翻出贩私盐的账本,这次出动衙差把盐监使收监。 又趁热打铁的把这个案子审理清楚,往上汇报,盐监使,朝廷命官,他的处置还要刑部定夺。 送走囚犯盐监使和一干证据之后,纪修然便着手处理盐监的事情。让于文渊暂代盐监使,他自己则主持晒盐的事情。 第 118 章 纪修然让人把根生找来。收拾了盐监之后,根生这些煮盐工的生活好过了很多。所以纪修然再看到根生的时候,他整个的精神面貌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根生跟着人走进内堂,恭敬的行礼,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纪修然帮他解决了最大的敌人,改善了生活,如同再生父母,心中自是无比敬重,所以当得到召唤的时候,才会心情如此激动。 纪修然看他状态良好,示意他免礼,看着他随意的开口:“本官这里有一个任务想交给你去办,不知你可愿意?” 纪修然心中虽然觉得根生是最佳人选,但是他本人的意愿还是要问一问的。 根生恭敬的行礼,应答:“大人尽管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小的也无怨言。”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淡淡的笑了一下,心情愉悦的挑眉看着他:“那倒不用,不过事成之前要口风严实一些,本官便看中了你。” 根生听了纪修然的话,再次肯定的应承道:“有什么事,请大人随意吩咐,小的一定给您办妥。” 纪修然得到肯定答复,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人去吧自己准备的东西带来,然后递给根生。 根生恭敬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文章,还有些图示,但是他并不识字,一时间羞窘的脸上发烫,讷讷的开口:“小的,小的并不识字,还还请大人赎罪。” 纪修然暗叹一声,果然如此,事先就应该想到的,只不过心中总想着试一试,最后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不过纪修然也没有继续为难根生,招招手,让有喜走上前,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有喜认字,本官给你一个月的时候,弄清楚这纸上的东西,能否做到?” 根生听到能够有机会读书识字,哪还关心一个月不一个月,赶紧答应下来。 纪修然得到满意的答复,示意两人离开。根生立刻起身,跟着有喜身后离开,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份纪修然给的资料。 纪修然给他便是总结出来的,古法晒盐的方子。纪修然想把这件事交给根生去做,一是考虑到根生有经验,再一个便是他身边的人手有些不足了。 当初从青山书院带来的人,一部分跟着木玄子去船坞做工,一部分被分散到各个县学支持教学,一部分去实验种植海藻事宜,一部分被派往盐监顶班,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晒盐再分走一部分,他身边就没人可用了。 考虑到这个因素,他才想着把事情交给根生。 开始的时候,只建立一亩盐田,只要三人便足矣,除了根生,余下的人,可以让根生在他熟悉的人中,自己找帮手。 说起来根生也算聪慧,短短十几天,便可以认出百多个字,一个月的时候足够他把资料上的文字认全,弄懂。 这时纪修然准备的材料也都送到,而船坞那边也恰好传来好消息,新改造的战船完成。 纪修然当即便带着众人去了船坞,木玄子站在改造好的战船前面,指挥大家把新战船下水。 纪修然抬眼看过去,流线型的新船型,比之前的战船更迅速平稳,大型战舰可乘载百人,上配备了最新的重弩和可拆卸,可折叠的投石器;中型战舰可乘载五十人,配备了可拆卸的撞角,风帆和船桨都进行了改造,使其速度迅捷,身形灵活,当遇到敌舰时,便可以快速的撞向对方,一般的船舰都能从中间撞穿,从而无法行驶,有了这些杀伤力巨大的中型战舰,让一个船队的战斗力提升了一个层次。 另还有小型战舰,承载二十人,这样的小型战舰都配备了基本的攻击武器,适合平时的近海巡逻。 还有一种迷你型战舰,专门准备的火船,遇到大型敌舰队的时候,便可以选择用火船实行火攻,只不过现在南海上相对平静,零星的几个小海盗,根本用不上这种战术,所以船坞里,只是暂时做出几艘看看效果,并不投入使用。 纪修然看着这些战舰,赞许的淡淡一笑,走到忙碌的木玄子身边。 此时听到消息的关骁也走了过来,看到纪修然便主动行礼打招呼,对着纪修然便开口称赞木玄子等人:“木大师果然高才,下官还没见过如此威武的战舰。” 脸上的表情满是佩服,纪修然听了他的话,淡淡的一笑而过,并没有说什么。 关骁看他这个态度,有些着急的开口:“大人莫不是不信?大人上船看看,定相信下官所言非虚。” 纪修然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笑的挑眉开口:“关大人莫不是忘记,这木玄子本是本官的门人,他有多少本事,本官自是一清二楚。”他刚刚不表态,并不是不赞同,而是心知肚明,不想多言而已。 关骁听到纪修然的话,才反应过来,脸上便露出了一瞬怔愣,然后便觉得没有意思的别开眼,不再继续看着糟心的知州大人,他觉得自己和这新任知州大人可能八字不合。 纪修然也不在意的他的态度,悠然自得的站在那里,看着大家忙碌,等到调试完毕之后,便走上前。 木玄子看到纪修然过来,便开口:“纪先生,新的战舰已经准备妥当,一艘大船,五艘中型,二十艘小型船,一切设备均配备齐全,随时能够出海。” 纪修然淡笑着点点头,看向木玄子:“如果今天送到静海卫那里,是否可行?” 木玄子被问的一个怔愣,然后点点头:“自是可以,不过还没试航过,不知情况如何。” 纪修然当机立断的吩咐:“到云州湾静海卫营地这次航行便当做试航,你带人跟上,有什么问题当场解决。” 木玄子听了,行礼应是,一旁跟过来的关骁想反驳,但看到其他人都开始听纪修然的指挥,行动起来,只好跺跺脚作罢。 纪修然带人登上最大的那艘船,站在船头等待船员起锚,关骁看他上去,也立刻抓紧时间登船,他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情。 船队启航,气势宏大的往云州湾驶去,来到静海卫驻守的水域,远远便被警戒的小兵看到。 小兵赶紧走下岗楼,往主账这边通报:“报~~~海面发现不明船只向营地驶来。” 正在主账中商议事情的沈冲,石靖琛等人,立刻起身往海边瞭望台冲去。 此时船队又近了一些,几人站在瞭望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船队,二十几艘战船,气势恢宏,不仅让众人心中紧绷了起来。 纪修然在船头远远的看见营地,可惜玻璃还没造出来,没有望远镜可以用,不过看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肉眼看到岸边的人影,便指挥旁边的船员打旗语。 船坞那边自然是有人懂得和静海卫交流的旗语的,待此人打完旗语之后,岸上也回复了旗语。 看到旗语的静海卫的众人,才知道这船队是新制作出来的战船,此次过来便是送战船的。 心下安定之外,又开始激动起来,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沈冲,摸着自己的脑袋,哈哈大笑几声,才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嘴里一直念叨:“我里个乖乖。” 此时眼力过人的石靖琛站在一旁,已经可以看到站在船头的纪修然,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弧度。 等船队靠岸的时候,纪修然率先走下船,对着站在船前迎接的沈冲众人,行礼:“沈大人,本官乃云州知州,恰好赶上战船试航,便顺便过来拜见。” 沈冲摸摸脑袋,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让纪修然免礼,因为知道纪修然的身份,见到他是这样的文弱书生样,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对待,便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石靖琛,想让他解个围,谁知转头恰好看到,石靖琛嘴角微翘的看着纪修然,根本无暇他顾,更没有看到自己的求救,又看向另一人,好嘛,早就直起身,眼带笑意的看着身旁的石靖琛。 这两人眼神脉脉含情,让人看了就觉得牙疼,得了,沈冲也不再都做计较,挥挥手,让其他人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此时,跟在沈冲身后的将官都知道石靖琛和纪修然的事,互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便知趣的离开,而普通士兵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便都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心中好奇不已。 还是之前那个胆大的小兵,主动走到刘壮等人身边,这个小兵因身体干瘦,才得了一个毛猴的外号,之前大胆的和刘壮等人交往,后来也时不时的找他们切磋,很快便熟识起来。 其他士兵都不好意思上前询问的时候,他便主动走出来,靠近刘壮,小声的询问:“这知州大人和咱们同知大人是怎么回事?” 刘壮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看了看周围若无其事,支着耳朵偷听的众人,笑了笑:“自然是关系匪浅。” 毛猴不以为意的轻嗤一声:“这个谁看不出来,自是问你如何个匪浅。不会你也不知道,随意敷衍我吧。” 这话刘壮便不爱听了,不满的反驳他:“收起你那拙劣的激将法,我自是知道的,不过为何要告诉你。” 毛猴不满的跳脚和他争执:“你不说,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有种你说出来,让我们知道知道。” 刘壮听了,嗤笑了他一声:“虽然我不会上你的当,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就是了,你听好了,纪大人便是咱家头的家人,对我们颇为照顾,我们带到那些吃食酒水,还有那些装备都是纪大人给我们准备的。” 毛猴听了之后,转头看了一眼纪修然,才面带怀疑的开口:“真的假的,这大人看起来如此文弱,还这么厉害?” 刘壮听听怀疑纪修然的本事,当即便不同意了:“我说的自是真的,纪大人就是如此大才,信不信由你,我不和你这个无知之人多说了。” 毛猴听他有些生气,便主动出言认错,安抚道:“哥,小弟错了,小弟只是一时惊讶而已,并非不信,不过看着同知大人和知州大人的样子,应该不止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这种关系?”说完还双手对拳,伸出拇指,相对着弯了弯。 刘壮看他手上的动作,一把打掉:“知道放在心里便是,做的什么怪动作。”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毛猴的猜测。 旁边一直支着耳朵偷听的众人,听到这里,也都在心里“噢~”了一声,再看向旁边站着的纪修然二人,眼中便带上了一些了然的兴味。 不过这些人的反应,对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纪石二人毫无影响。 纪修然看着站在三尺之外的石靖琛,走上前,笑着眨眨眼,问道:“三哥有没有觉得很意外?” 石靖琛自是心情愉悦的回道:“确实没有想到,修然果然让人惊喜。” 纪修然高兴的听着他的夸赞,“此次来除了有些公事,也想来看看三哥,顺带看看三哥就职的地方。” 石靖琛走上前抬手轻抚他的鬓角,语气温和:“三哥明白。” 纪修然抬头享受着石靖琛的轻抚,语气得意的说:“三哥定然想不到此次改造过的战船有多优秀。”说完转头看向一边的大船,示意石靖琛看。 石靖琛抬头看过去,看上去确实船型流畅而结实,赞赏的点点头。 船上的人不用纪修然指挥,都自觉的开始工作,该检查的检查,该卸货的卸货,各司其职。 等船只检查完毕的时候,木玄子过来找到纪修然,报告试航结果:“纪先生,此次试航成功,新战舰可以投入使用。” 纪修然得到结果之后,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木玄子等人自行活动,自己则转过头看向石靖琛:“三哥想不想登船看看?” 石靖琛自是点头应是。纪修然便牵着他的手,把他带上最大的那艘船。 这时站在船下,查看此次纪修然带来的东西的沈冲等人,看到石靖琛登了船,也顾不上这些吃食用具,纷纷上前,争相上船,沈冲边走还边忿忿的嘟囔:“这老石也太幸运了,本将都没机会第一个登船,让这小子领了先。” 旁边一个耳力好,听到他的话的官将,嘲笑道:“哈哈,大人找一个做知州的契弟也可以享受这份福气。” 沈冲听了更不平了,像这么能干的人是随意能找到的嘛,就说石靖琛这小子有福气。 等他们登上战船,看到各种新型武器之后,便没时间忿忿不平了,都激动都走上前去,仔细的研究用法了。 等众人从过完瘾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第 119 章 沈冲这时也恢复了,四品大员的气势,在自己的主账里招待纪修然。 纪修然看着脸色还有些不适的沈冲,知道武官以貌取人的习惯,应该是看到自己一副文官派头,心中别扭,便主动拱拱手:“三哥时常提起沈大人,在此修然托大,也随着三哥叫一声沈大哥,此次贸然来访,还请沈大哥莫介意。” 沈冲扒拉一下自己脑袋,真爽的应道:“既然叫我一声大哥,还说什么介不介意的话,太外道了。” 纪修然看他放松了很多,说话也自在了起来,自是开怀一笑,称赞道:“沈大哥果然讲义气,小弟十分敬佩,来人,把我带来的那坛好酒搬来,我要和沈大哥喝几杯。” 身后的有喜机灵的去取来酒,还从带来的东西里,找出一些现成的麻辣鱼干,干脆鱼骨,烤海苔,海带结这些下酒菜,一一摆上。 纪修然想伸手接过酒坛,被一旁的石靖琛伸手截去,开坛给自己和沈冲各斟满,唯独没有给纪修然倒。 纪修然不满的瞪了石靖琛一眼,石靖琛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了一下,纪修然才安静下来。 一旁的沈冲看到这种情形,打趣道:“石老弟管得也太严了一些,纪老弟你可不能屈服呀。”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回道:“三哥是担心我的身体,虽然不能陪沈大哥一醉方休,有些遗憾,但是这酒是好酒,三哥陪沈大哥喝也一样,沈大哥一定要尽兴才行,来小弟以茶代酒先敬大哥一杯。” 沈冲虽然开始觉得纪修然一个文弱书生,不知如何相处,但交谈过后,便知道他性格直爽,看他也颇为顺眼起来,便也有心相交,听他如此解释,心里也接受了,被他以茶代酒的敬酒,便也应承下来,举起酒杯,抬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大呼一声“爽”。 石靖琛此时也举起酒杯敬了沈冲一杯,沈冲好酒,这样的好酒自是来者不拒,又干了一杯。 纪修然看他喝的高兴,也淡淡一笑,开口:“沈大哥也尝尝这些小食,下酒滋味颇佳。” 沈冲自是给面子的吃了几口,滋味确实不错,佐酒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待到酒过三巡的时候,纪修然开口道:“此次小弟过来,是有一事相商,想请大哥行个方便的。” 沈冲此时已经喝的有些嗨,听到纪修然有事所求,便拍拍胸脯保证道:“纪老弟尽管开口,只要大哥能办到,自然全力以赴。” 纪修然听了他的保证,笑意晏晏:“大哥放心,自是你能办到的。” 沈冲听了,点头应承道:“好,大哥答应。”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当即笑出声,没想到这沈冲喝多了这么好糊弄,还没说是什么事,就给了口头保证。 石靖琛看他高兴的有些忘形,用手扶正他的身子,悄悄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下,虽然此时沈冲喝的有些茫,看上去很好糊弄,但他毕竟是久居高位的指挥官,惹恼了,可不好收拾。 纪修然得到石靖琛的信号,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看向沈冲,继续说:“此处十里之外有处海滩,小弟想在那里做些事情,还请静海卫多照拂一二,不要让宵小靠近便可,这件事对大哥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吧。”说完看了看石靖琛。 石靖琛点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话,沈冲这时听了纪修然的要求,自觉没什么困难,也表了态:“没问题,纪老弟放心,到时候大哥定要看的严实,一个苍蝇也飞不过去。” 纪修然听了愉悦的一笑,拿起茶杯向着沈冲示意:“有大哥这句话,小弟便放心了,小弟再敬大哥一杯。” 沈冲也高兴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等到第二天酒醒的时候,却悔的肠子都青,多好的机会,兑现掉自己一个保证或者请求都好呀,那像现在,把自己卖了还给他们数钱呢,这些读书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就是多。 沈冲想明白之后,看到石靖琛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们是亲两口子,一起糊弄你们老哥哥,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过等纪修然盐场有了出产之后,包下静海卫数万人的用盐,沈冲又眉开眼笑起来了。 纪修然之前找养殖海藻滩涂的时候,便让人考察了云州的整个海岸,并且把海边二十里以内的近海的地方,做了详细的海图,现在他选择晒盐场的时候,便方便的很,只要把海图中符合条件的地方标注出来便可。 他看好了几个适合的地点,并且抽空做了实地考察,最后还是靠近静海卫营地这里的地方最合适。 这片海滩离营地十几里远,在一片礁石后面,地势平坦,日照充分,恰好有百亩左右的平坦沙滩,再过去便是一片断崖,断崖过去便是灵州地界,断崖刚好阻断去路。 两州交界地,因为有静海卫驻扎,方圆百里没有村落,人迹罕至。再加上有静海卫看护,更能保证盐场的安全和隐秘。 选定了地方,自是开始着手实行计划,纪修然便把根生找来交待了一遍,便把人派出去。 同时也把刘强等人派过去,给根生帮忙,水泥,石灰,石头这些建材,也都给他运过去。 纪修然之所以这么肯定的建造晒盐场,除了自己掌握的晒盐技术之外,还因为水泥石灰这些新的建筑材料。 如果没有水泥,就算他想建造晒盐场,难免会劳命伤财。 毕竟靠着本土的建材,很难达到晒盐的要求。 根生没接触过这些新式建材,只好跟着刘强等人学习用法。他从之前认识的人中找来了两兄弟,大木和二木,这两人身体强壮,但是老实肯干,还有一点,少言寡语。很符合纪修然的要求。 因为建造盐场的事情要保密,所以纪修然也没有到外面请人修建,好在前期只需要修建一亩的盐场,在这一亩地上修建盐池,就他们几个人也能完成。 等盐池建造完成,已经十天之后的事情,晒干之后,便完整一块,坚硬如石,根生看到这个效果之后,惊讶的张大嘴边,不可置信的摸着池子的光滑内壁,抬头看向刘强:“这干了之后,真的密不透风,坚硬如石,纪大人当真是厉害,这种神物都拿得出来。” 刘强听了,嗤笑一声:“这算什么,这东西还是纪大人想出来的,大人想弄多少便能弄来多少。以后跟着大人身边,好东西自是时常见,可不要次次如此大惊小怪,没到给大人丢脸。” 根生听了,赶紧闭上嘴巴,恢复平静的脸色,淡定的点点头,他要把持住,不能给大人丢脸。 完工之后,根生便带着大木、二木一起投入到晒盐当中。 涨潮的时候,纳潮,然后便等待制卤,结晶,积垛,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时间的把握上,还要他们一点一点的实验。 除此之外,根生还要记录下来每天的情况,总结出一套完整的晒盐方法。但是他之前只是突袭学习了一个月,完全不够用。 好在纪修然早有打算,等刘强盯了一段时候,发现根生几人完全可以掌控之后,便离开后,纪修然便又派来一个青山书院的学生过来,一方面做日常的管理和联系,一方面继续教授根生,顺便把大木和二木也教着。 这还是养殖海藻的实验有了进度,好不容易抽出来的人手。 第 120 章 事情搞定之后,纪修然便闲了下来,这次有时间带着嘉宝去海边玩耍。 云州府临海,出城二十里地便是海滩,之前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都忙于公务,都没有闲暇带着嘉宝到海边来,所以来了这里,三个多月,嘉宝还没有见过海。 想想也确实亏欠了他。 纪修然便趁着石靖琛旬休的时候,想全家来个海边一日游。 此时时至九月,也恰好是出海最合适的时候,天朗气清,温度适宜,就算下水也不冷不热刚好。 石靖琛也存着教授嘉宝游水的心思,便答应了下来。 听到消息之后,嘉宝高兴的跳着欢呼起来,虽然他懂事的都不去打扰双亲工作,但是被关在家里久了,心里总归是有些不高兴。但是平时为了不让双亲担心,都没有表现出来。 纪修然看他如此高兴,也知道平时拘着他了,也就不再追究他的小小失态了。 全家人来到海边,石靖琛拿过给嘉宝用的救生圈,套在他身上,然后带着他走进海里。 来到海水漫过腰部的地方,停下,扶住嘉宝的双手,教他用脚踢水,慢慢的往前游,然后还告诉嘉宝感受海浪,借着海浪平衡身体,慢慢的游动。 嘉宝才开始有些掌握不住技巧,不过在石靖琛的悉心指导下,不一会儿便找到一些感觉,慢慢的有了进展,能够踢着小腿向前游动一个小小的距离。 看到效果,石靖琛当然不吝于表扬:“嘉宝做到不错,继续努力。” 嘉宝听到父亲的夸赞,抿着唇强压住上扬的嘴角,眼神却越来越明亮,动作也越来越标准,努力做的更好。 纪修然站在岸上,看着水里的父子二人,嘴角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不能下水,心里有些有些遗憾,但考虑到失仪的事情,还有他身体情况,石靖琛不同意他下水的原因,也只能作罢。 现在的海水虽然看似温度适宜,但是这是对身体强壮的普通人来说的,但像纪修然这样体弱的人,泡过海水之后,再被海风一吹,妥妥的要生病。 虽然纪修然极力的力争,说自己身体已经好了,但是石靖琛还是不敢大意,虽然这几年纪修然的身体已经修养的很好,但是变天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还是会受寒,毕竟他这具身体是先天不足,这可不是后天补一补就能养好的。 就算这几年将养的精心,石靖琛也不敢放纵他。 正因为纪修然心中明白石靖琛是为了他好,也就不再多做纠缠,不过看他们父子两人玩的欢乐,他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便撩起袍角,挽起裤腿,脱了鞋,拿过铲子和木桶,在沙滩上捡一些花甲,当作安慰。 沙滩上被海浪推上岸的鱼虾还挺多,沙子里更是埋了大量的贝壳。 纪修然提着铲子,走几步便弯腰挖出一个,挖过的地方便又被海浪推的平整一片,纪修然就这样边走边挖,边感受海浪轻拍小腿的酥麻,一时间也觉得有意思的很。 只不过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不对,他在前面走,有喜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还穿戴整齐,他看过去的时候,有喜的鞋子已经湿透,裤子也湿了半截。 纪修然无奈的吩咐道:“有喜,你去换一下衣服宰过来,过来的时候,也把鞋子脱了便是。” 有喜为难的迟疑了一下:“主子,小的还是跟在您身边伺候吧,小的没事。” 纪修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快去,生病了便不划算了,我只在岸上走,没事的,不用跟在身边伺候,再说还有其他人在呢。” 有喜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这才应是离开。 纪修然又抬头看了一下其他几个人,各个都穿戴整齐,神情严肃的站在岸上,等着伺候他们。 便开口道:“你们也脱了鞋自由活动一下吧,想下水也可以,不过记得带好救生圈。” 众人听了都齐齐应是,开始活动起来。有禄看到有喜离开,有些不放心,便脱了鞋子跟了过来。 纪修然转头看到他,笑了一下:“有禄你也去游水吧,带着七声和六月,让那两个小家伙也一起玩一下。” 有禄为难的看着纪修然:“主子,小的还是跟着主子身边吧。” 纪修然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在岸上走走而已,不会出事的,你们自去便是。” 有禄听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带着七声和六月下海玩。 纪修然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而且沙滩上并不只有他们一队人,还有附近的村民,也过来赶海。 一些老人小孩也都提着小木桶,在海滩上捡花甲,虾蟹这些,自从珍馐阁开始收购这些干货以后,海边的渔村里的不能出海的老人和小孩便每天都出来赶海,捡到的小虾小蟹贝类都能晒成干货,卖出去,补贴家用。 纪修然看到这些老人小孩也在捡,便停了下来,不再跟他们争抢,水桶放到旁边,自己则找了岸边的一个大石头,坐上去歇息起来。 这时一直拿着一个小石锤在大石头另一侧撬牡蛎的老伯,也走上大石头,把木桶放下,也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随后便把木桶里面的牡蛎倒到大石上,一声不响的在哪里坐着清理了起来。 纪修然看过去,看到他撬的这些牡蛎各个个头肥大,便起了要买的心思,便主动靠近搭话:“老伯,你这牡蛎还真是肥的很呢。” 老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回道:“这玩意不好弄,没有巧劲,是撬不下来的,别看我弄的这些个头大,这可是我看中了很久才弄下来的。” 纪修然看了看头使用的工具,了然的点点头,用石锤可不是费劲嘛,不过也看出来这老伯确实有技巧。 想到新鲜牡蛎的鲜美,不仅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老伯,不知你这些卖不卖?” 听到他这样说,老伯才又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说:“卖自是卖的,不过体虚的人最好少食,我看你这体格最多能食用两个,这样你还要买吗?” 纪修然被他说道喉头一噎,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回复:“买,你这些我都买了,我吃不了,我家人可以吃。” 老伯听他还坚持要买,也不再多劝,便同意把东西卖给他,不过自己收拾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直到全部收拾齐整,才交给纪修然,然后坐着大石头上,掏出旱烟斗,点上,悠闲的抽起来。 此时有喜已经换好衣服,找了过来。纪修然便把东西交给他,顺便接过银钱递给老伯。 做完这些,纪修然也没急着离开,也坐在大石头上,悠闲的看着潮进潮退。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老伯看着远处的海面,叹了一口气:“看了又要变天了。”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也顺势看过去,但是看到的便是一片平静,便好奇的问道:“老伯何出此言,在下看来完全是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变天的预兆。” 老伯听了看着远处,眼神深邃的回道:“在海边生活久了,闻着海风便知道什么时候变天,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老头子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每次大暴雨来临都能感受到。” 而且好汉没说的事,这次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暴雨,天昏地暗,海水倒灌,村庄淹没,很多人都在那一次大暴雨中丧生,就算活下来的也都家园尽毁,他自己还是幸运的被贵人所救,才得以活命。 想到那时的情况,老汉有些烦闷的吸了一口烟,那时的人间地狱一般的情形,一幕幕的在他眼前浮现,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也神情严肃起来,在这个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这些经验丰富的老人的预言便格外重要。 想到这里,纪修然便不敢无视老伯的话,进一步追问:“那老伯可知暴风雨何时到?” 老伯这才转头看了一眼纪修然,有些吃惊的反问道:“你信我说的?不怕我是拿话哄你。”在海边待的久了,暴风雨年年多见,海边的人们都有了应对的经验,只是此次的情况又和平时多有不同,虽然他自己心里明白,但是说给别人听的时候,想必没几人会放在心上,所以老汉之前才会如此的烦躁。 说完,又打眼仔细的打量了纪修然一番,看他衣着气度都不似普通人,心中便有了决断,面色一整,严肃的开口:“这位官人可能不信,但是老汉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这海风的味道和四十年前的那场大风暴是一样的。” 其实在海边住,每年总会碰上几场大的暴风雨,但是像那次那么大的数十年不遇。 纪修然之前便做过全面的准备,台风海啸这些常见的海边的自然灾害,纪修然自是会多做了解,便也清楚的知道四十年前的那场大海啸,当然文献中并不是这样记载的,因为海啸的说法,这个时空还没有。 但无论怎么记载,都不能改变它的本质。 想到这里,纪修然便神情严肃了一起,坚定的对着老汉点头,老伯沉吟了一下回复:“感觉没错的话,后天便会到。” 纪修然听了神情一整,起身对着老伯告辞,匆匆离开。 召回在海里玩耍的石靖琛父子两人,这一会儿嘉宝也玩了有一会儿了,听到纪修然的召唤,便听话的上了岸。 石靖琛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纪修然脸色严肃,便关心的问了一句:“修然,出了何事。” 纪修然抿了抿嘴,严肃的看着石靖琛:“三哥,我刚刚听人说,后天要来暴风雨,可能是数十年不遇的巨大。” 石靖琛听了,脸色也严肃了下来,“消息确定吗?” 纪修然摇摇头:“虽然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不能存在侥幸心理,虽然忙碌一阵,说不定就能救下数百上千条人命。” 石靖琛听了听的话,也赞同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修然莫急,我们现在做准备还来得急,现在便回去安排。” 纪修然听了石靖琛的话,脸色才稍缓,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海面,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安静祥和,现在看来总觉得此时便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压抑。 第 121 章 纪修然回去之后,便去了衙门,找了于文渊等人,把事情和他们说明白,于文渊等人虽然不甚相信这种说法,但是也认同纪修然做好防护的做法。 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都开始忙碌起来,还传讯到各个县衙,让他们做好防护工作,把靠海的渔村里的人都转移出来,临时安置到收容处。 衙门里面也有专门负责预告天气的人,之前他们都没有预告出来,所以对于纪修然听到外面一个老人随意的一句话,便大动干戈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们也不出言劝阻,都等着看纪修然的笑话。 谁让堂堂一州知州,不相信他们反而相信一个平民的话。 纪修然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是对他们的能力很质疑,早就对这些占在位置,只知道大吃大喝,没点贡献的人不满了,这次如果情况真如老伯所说,那这些白吃白喝的人也不用养着了。 时间紧迫,纪修然只能稍微做一些准备,最主要还是看百姓自己。 石靖琛也事情的严重性,也提前回到军营,通知沈冲等人,让他们最准备,虽然大家心中都抱着疑虑,也无法做到万全准备,但就像纪修然说的,有准备总比没准备要强。 等时间到来的时候,一天都严防死守,反而是一片艳阳,就在晚上大家放松了下来,都去休息之后,半夜里飓风骤至,狂风暴雨,大风席卷整个云州,伴随着倾盆大雨,一片昏暗,海浪肆虐,海水倒灌,一时间云州府外一片汪洋。 好在云州府城建造的时候,便考虑了地势的问题,建在高处,此次才有幸免于一难。 心中一直不安的纪修然,虽然休息了,但睡的并不踏实,当风起的时候,他便起来了。 只不过看外面环境太过恶劣,他根本出不去,只能焦急的看着外面雷电交加。 在这个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求之前的准备有些作用。 这种时候才真切的感覺到,人在自然面前的弱小和无能无力。 待狂风肆虐十个时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稍微有些减弱的趋势,纪修然便带好雨具,带着人出门看了一下。 府衙周围的房子都是结束的砖瓦房,街道也是平整的青石街道,除了稍微有些积水之外,并无大问题,反而是府衙里的一颗百年老香樟在大风里,刮断了树头,落到侧厢的屋顶上,把房顶的一些瓦片砸裂了,有些漏雨,待天气好转之后,找人修一下便好。 于文渊也冒雨来到了衙门,见到纪修然便行礼,语气庆幸的感叹:“好在大人提前便通知百姓做准备,避免了一些损失,不然此次飓风过境,当会伤亡惨重。” 纪修然听了,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心中并不轻松,虽然提前做了通知,但是毕竟准备仓促,结果如何,还要待到风雨完全过去之后,才能完全确定。 纪修然对着来到衙门的众人吩咐了一声,便让他们回去了,现在虽然风已经停止,但是雨还在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忙碌。 果然第二天,风雨便停了,太阳出来,他们迎来了暴风雨之后的美好。 上衙之后,纪修然便下令,衙门里的人各司其职,忙碌起来,弄清楚这场暴雨之后的损失情况,准备进行灾后救助,他则要等具体情况明了之后,上表朝廷,汇报此次灾情,并且看看能不能要来一些赈灾款。 安排下去之后,纪修然也不做停留,带人出来城。 等他看到城外被海水肆虐过的痕迹之后,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情况比预料的还要严重,要不是云州府地势高,现在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身后跟着的众人,看到这个情况,也都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都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心中又庆幸起来。 纪修然带着众人,走在城外的官道上,灾后海水已经退去,露出被海水冲刷过的地面,到处都是淤泥,现在还没人清理,看起来一片苍凉。 待来到城外的海边渔村,看到几近被夷为平地的小村庄,眼底一片严肃,看到赶到的渔民,看着一片淤泥残骸,痛哭的样子,心头凝重起来。 身后的众官员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难免悲凉,有些感性的还悄悄的红了眼睛。 纪修然站在那里,感受着这悲伤的情绪,语带哽咽的开口:“本官作为云州知州,责无旁贷,誓为百姓重建家园,在此起誓,天地为鉴。” 身后众人也纷纷起誓,看到百姓的凄惨,发誓此次重建工作要竭尽全力。 等到衙门的官吏回来的时候,损失情况便大致有了一个统计。 这次的暴风雨确实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强大,有些房屋被掀翻屋顶,海水倒灌,离海岸近的几个渔村都被淹没,好在很多渔民听了官府的公告,都提前离开避难,只是有些抱着侥幸心理的寥寥数人被海潮卷走了。 虽然大体上百姓的损失还是很惨重的,好在伤亡并不高,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纪修然听着小吏的汇报,心中稍微有些安慰。 提笔润色了一篇声色并茂的奏章送出去,希望能够为云州百姓挣的一些补偿。 此时派去军营查看情况的刘强也回来了,见过纪修然,便开口汇报:“军营里面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什么伤亡,只是此次风暴超出预期,有些陈旧的战船,出了一些问题。” 纪修然听了,放心的点了点头,示意刘强继续说,刘强便继续说盐场的事:“盐场倒灌严重,之前的盐池里的盐卤已经全部报废,不过清理出来便可以重新开工,只是根生之前因为想冒雨去收盐,被海浪打到,受了一些轻伤。” 纪修然听了,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根生真是死心眼,之前不已经嘱咐他们避好了吗?怎么还会冒雨出去,伤势严不严重?是否找大夫看过。” 刘强点头回道:“已经找大夫看过,只是轻伤,并不严重。” 纪修然听了便放心下来,又吩咐道:“传我的话,让根生好好养伤,等伤好之后再继续工作,你带人去帮着清理。” 刘强应承下来,退了下去。 纪修然处理完家里的事情,接下来便要准备灾后重建问题,现在府库里面的银子不多,不过足够支撑初期的重建,纪修然便和于文渊等人商议,把银子挪出来先进行重建工作,等朝廷的赈灾款下来之后,再做下一步安排,而且也要开仓放粮,让无家可归的百姓,先能够吃上饭。 于文渊等人也都同意纪修然的决定,便按照纪修然的意思开始安排工作。 而且城里的清理重建工作也要打量的人手,便优先雇佣这些人,让他们有活干,有钱赚,缓解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困难。 在纪修然的指挥,于文渊等人的支持下,云州上下一心的开始了灾后重建工作。 等朝廷那里快马加鞭的送来圣旨的时候,纪修然他们的工作已经开始收尾了。 此次来到钦差大人还是纪修然同届进士,周施,时常跟在李书华身边,纪修然之前聚会的时候便见过他几次,也算是认识。 现在在户部当员外郎,本不应派遣一个六品小官出来,只不过现在南方此次受灾严重,出来云州,其他的沿海州府都完全没有防备,损失惨重,朝廷自是把重点放在这些地方,至于云州,据得到的消息看,是此次受灾最轻的地方。 考虑到其他地方的情况,便只安排了一个员外郎过来。纪修然对于派谁来都不在意,只要赈灾款能够到来就好。 提前得到消息,在城外迎接的纪修然见钦差大人的马车过来,便带着众人迎上去,虽然周施的官位不高,但现在他是钦差,所以该有的礼仪都要有。 周施倒是很亲切的让纪修然的等人免礼,看过去,主动开口:“纪大人,别来无恙。” 纪修然笑了一下,自然的回应道:“周大人,京城一别,多日不见,还是那么风采无限。” 周施被他说的开怀一笑:“施的风采不及纪大人万一,纪大人此话是在消遣周某吗。” 纪修然也笑着回应:“周大人还是如此谦虚。”说完又转过头,指着于文渊等人一一给周施做了结束,等众人一一见过之后,才带着周施回到衙门。 此次周施到来,赈灾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等他看到云州的现状时,都有些不敢相信,之前受过海风肆虐。 他看着整洁的地面和要结尾的各种建筑,心中不免感叹云州官员的动作迅捷。 没事做的周施在纪修然的安排下,好好的感受了一把云州的风土人情。 在纪修然热情的招待下,周施便向他透漏了一下消息,此次除了云州之外,云州相邻的其他州也受灾严重,只不过他们完全没有预兆,灾情比云州情况严重多了。 而云州因为纪修然的先见之明,虽然有些不可避免的损失,但总体来说还是好很多。 最严重便是江州,出来此次的海上暴风,江州境内的大坝也同时决堤,让皇上大为火光,此次江州的官员都要绷紧神经了。 纪修然听了也只是唏嘘了几声,便放过不提了,这些和他干系不大,听听便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不过周施还给纪修然透漏了一点,朝廷正讨论给纪修然奖励,只不过他出发之前,还没有定论,所以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纪修然听了,一笑而过,对于朝廷的奖励,有当然更好,没有他也不在乎。 周施这段时间也时常在云州府逛逛看看。看过之后便能明显的感受到,云州百姓生活面貌的不同之处,精神饱满,眼神明亮,完全没有受过灾的样子。 想想,纪修然上任也才短短数月,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现在他才明白李书华为何时常夸赞纪修然,心中也不禁敬佩。 等周施离开的时候,朝廷的嘉奖圣旨也恰好赶到,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云州知州纪钧,救灾有功,特赐黄金百两,锦百匹,另玉如意一对,青花山水梅瓶一对…… 以兹奖励,钦此。” 纪修然行礼谢恩,才上前接过圣旨,看向宣旨的宫人,笑着说:“宫人辛苦了,还请去内堂歇息一番。”说完递上了一个荷包,宫人接过来,摸了摸。了然的揣进袖子里,心情愉悦的对着纪修然点点头:“纪大人不用如此客气,咱家还要回去复命,不便多做停留,这便离去。” 纪修然听他的话,也不好多做要求,便命人准备一些吃食用品送过来,算是聊表心意,这人看到纪修然这么知趣,便和纪修然多说了两句:“此次纪大人能够拿到这些赏赐,多亏了三王爷在陛下面前力争。” 纪修然知机的点点头,对着透漏消息的宫人感谢的笑了一下。 其实对于这些赏赐,纪修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钱财还好说,那些御赐之物只能当摆设,还要妥善保管,当真是中看不中用。 不过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也知道不能表现出来,还是仔细的吩咐手下的人小心收好。 倒是旁边的官员们,看到纪修然受到这么多的赏赐,心中自豪又羡慕。 纪修然转头看到众人的表情,淡笑一声,开口邀请道:“本官要在家中设宴,还请各位大人赏光。” 受到了封赏,理应设宴庆祝一下,再一个此次赈灾,众位大人也算是功臣,也要好好的犒劳一番。 吃过纪修然宴席的众人,心中那微妙的淡淡不平也都消散了。 第 122 章 此次大暴雨,受影响最重的不是云州,而是江州,之前江州就已经连续多日大雨,此次台风来袭,更是让江州雪上加霜,而且更糟糕的是,江州的大坝决堤了。 江州不仅是是大夏国漕运的中心,漕运司总部便设在江州府,还是江南地区的总督府所在, 出了这件事,朝廷自是密切关注,更是让江州的上下官员都绷紧了神经。 当纪修然听说了江州的事之后,便敏锐的觉得,这次江州的大小官员,说不定都要倒霉了。 要知道去年,水泥出来之后,朝廷才斥巨资,重整了江州大坝,谁知今年一场百年难遇的连阴雨,便让一切原形毕露,功亏一篑了。 此时正是三王爷掌权的时候,依着那人的性子,自是不会顾忌,定要严查严办。 不过纪修然也不同情那些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像这些关乎人命的钱都敢贪,简直坏了良心。 当官做宰,虽然不能保证事事清廉,但是什么时候在做什么,什么钱财该用到那里,心里该有个数。 今上处事仁慈,这些人便胆大妄为起来,竟敢动这不该动的心思,可惜,都这些人都没有弄清楚三王爷的性子,他可不像今上那么好说话。 三王爷坐在内阁办公的内堂,这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地方,看着手上新送上来的上奏江州灾情的奏章,眼神严厉,脸色铁青的把奏章往案几上一扔,不过用力过猛,奏章在案几上弹了几下,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但是坐在上位的人,完全没有反应,现在整个人都气势高涨,散发出的气势压的人气短,让身后站着服侍的人都噤若寒蝉。 公孙子瞻恰好此时进来汇报公务,看到屋里的状况,迟疑着要不要转身离开。 便被坐在上首,肆无忌惮的释放低气压的三王爷扫到。 看清在门口站着,面露迟疑的来人,三王爷瞬时收敛起身上的气势,让身后的下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纷纷向门口的公孙子瞻投以感激的眼神。 公孙子瞻感觉到三王爷的变化,便也不再停留,若无其事的走进来,顺手把地上的奏章捡起来,放到案几的右侧偏远的地方,以免这人看到又开始生气。 不过三王爷自是看到来他的小动作,淡淡的冷哼一声,并没有挑明他的小心思,不过脸色还是难看了一瞬,冷声道:“这江成堰是越来越没有成算了,此次江州大灾,查明情况,本王第一个就办了他。” 公孙子瞻听到他的话,又瞥了一眼之前的奏章,心中了然。 江成堰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江南总督,这次江州的事,他自是脱不了干系,不过公孙子瞻想了想还是开口劝了一句:“江大人虽是总督,但这修建堤坝的事,并不是他的职责范围,许是一时不查之过。” 三王爷听了公孙的话,面色和缓了一丝,但是声音里还是透着冷凝:“就算他不是主谋,也难逃一个治下不严之责。” 公孙子瞻还想继续劝说,被三王爷抬手阻止:“此次查出和江成堰无关则罢,如果和他有关,到时候你这个说情的,本王也要一起追究。” 公孙子瞻听了,知道他只是口头恐吓,但也不敢再多言,便无奈的收起话头,拿过公文开始禀报公务,心中淡淡的对着江成堰说了一声抱歉,他只能帮到这了,这次不管和江成堰有没有干系,看来这人是都不打算这么轻易掀过去。 讨论完公事之后,三王爷抬眼淡淡的扫了公孙一眼,随意的开口:“此次江州的事情还要子瞻亲自走一遭,本王才安心。” 公孙子瞻听了之后,面色一愣,随后又神情有些复杂,自从四年前从任上回来,便再也没有出过京都,没想到此时却又有了出京的机会,心中颇为感概。 随后便放松下来,露出淡淡的欣喜,三王爷看到这人的反应,心中也五味杂陈,虽然知道此人心中向往自由自在游历山河,但他为了自己的大业,不得不把人绑在京城。 此次决定派他去江州,除了考虑到事关重大,只有此人能够让人信任之外,便也想让这人借着这个机会,放放风。 公孙子瞻并不知道三王爷的这些心理活动,等他欣喜的应下这个差务之后,才发觉三王爷脸上有些悻悻的表情,心里还奇怪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被欣喜覆盖,并没有放在心上。 让看到他这样反应的三王爷,心中有些懊恼和淡淡的懊悔,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不过为了维持他王爷的威严,还是努力这维持面上的平静淡定。看此人如此欣喜,也只能无奈的按下心里的淡淡不满。 公孙子瞻出发之前,便传讯给纪修然,和他讨论大坝建造的相关事宜。 纪修然自是尽力的提出自己的想法,有些观点给了公孙子瞻启发。最后两人商定了一套新的设计图,公孙子瞻拜托纪修然绘制。 纪修然欣然接受下来,等到公孙子瞻到达江州府的时候,纪修然的书房里再次迎来了一位黑衣不速之客。 纪修然看到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杵在自己书桌前面,紧盯着他,强忍着心中的满满吐槽,面无表情的把东西交给这人。 黑衣人接过东西,也不说话,只是查看了一下,便转身,一个纵身离开了。 即使看过多次,纪修然对于这些神出鬼没的暗探们,还是不能适应。 等人离开才缓缓的舒出一口气,好在自己这里没有什么见不到人的东西,依着这些暗探的本事,什么秘密隐私都隐瞒不了。 这也许就是皇家能够掌权这么久的秘密武器吧。 不过纪修然聪明的不想太多,有些时候知道的多了,也并非什么好事,他继续做自己的小官,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那些上位者的勾心斗角,他还是离的远一些吧。 果然如纪修然所料,待公孙子瞻到达江州之后,过了一段时候,江州的情况便传了出来,江州一众涉嫌的官员都被羁押回京,等待秋后会审,江南总督江成堰贬谪充州下辖的一个县做知县的消息。 没多久便传来新任总督上任的消息,纪修然便吩咐手下的官员按照规矩送去公文,以示欢迎之后,便也不再关注。 这段时间因为公务,对嘉宝多有忽视,现在闲下来,纪修然便想着抽空带嘉宝出去一趟。 恰好盐场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纪修然便整装出发,往盐场而去。 此次过去是走陆路,地处南方的云州,这个时节,还是一副草木繁茂的盛景,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入眼便是一片葳蕤,让人心情舒畅。 嘉宝看到纪修然心情愉悦的看着窗外,也好奇的凑过来看,入眼只是繁茂的树木,便好奇的看了自家爹爹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会这么好。 纪修然淡淡一笑,心情颇佳的指着外面的草木,一一介绍,给嘉宝做着科普。 嘉宝也高兴的听着,时不时的还提一些疑问,两父子就这样一问一答的走完这段路程。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便听到刘强在车外询问:“纪大人,前面不远便到静海卫营地,我们是直接去盐场,还是先去营地?” 纪修然听后,从车内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前面,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营地的哨口,便吩咐道:“先去营地,把东西送过去。” 此次过来,考虑到要经过营地,便顺便带来了一些物资,给石靖琛。 既然已经到来营地,不如先把东西送过去,然后再去盐场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刘强听命便应是离开,马车便继续往营地驶去。 待到哨口的时候便被哨兵拦下了:“来者何人,兵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还请速速离开。” 刘强赶紧上前,拱拱手:“这位小兄弟莫急,我们是营里同知大人的家人,此次过来送些东西,还请小哥给通传一声。” 小兵神情缓和了一些,语气也软和下来:“那你有没有信物,拿出来看看,没问题我便进去说一声。” 刘强便从怀里掏出信物,展示给他看,小兵验证过没问题之后,便转身进去通传。 纪修然此次过来是以私人名义出游,所以驾驶的马车都是普通马车,根本没摆出知州出游的仪仗,所以才会被拦下来。 不过好在刘强这段时间时常会来往两地,纪修然有时会让他给石靖琛送些东西,石靖琛便给了他信物,此次便能派上用场了。 也是他们赶的不巧,恰好这段时间哨兵换岗,之前认识刘强的那批人恰好被换走,新来的小兵都不认识他,所以才会费这么一番功夫。 不一会儿石靖琛便带着刘壮等人过来,本来平时刘强过来,石靖琛是不会出来的,但这次他有话要交待才顺势过来,没想到便得到这么大的惊喜。 看到站在马车旁边,笑意晏晏的看过来的那人,石靖琛眼神里闪过惊喜的亮光,嘴角微微上扬,快步走过去。 等快到那人身前的时候,从背后的马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脸上故意做出鬼脸,看到石靖琛看到他,停顿了一瞬,有些肉嘟嘟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父亲,是不是吓了一跳。” 石靖琛嘴角的弧度稍稍扩大一丝,眼神宠溺的回答:“父亲有被吓到,没想到嘉宝会来。” 嘉宝立刻笑嘻嘻的,走出马车,得意的看着纪修然:“爹爹,你看父亲被我吓到了吧,我赢了。” 纪修然嗔怪的看了一眼石靖琛,无声的谴责这人宠爱无度,又转头看了嘉宝一眼,语气无奈的应道:“是,是,咱们嘉宝最厉害了” 听到赞扬,嘉宝顿时得意的挺起小胸脯。 石靖琛这时也站到纪修然的身边,悄悄的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惹的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 石靖琛便只好收回手,轻咳一声,然后看向纪修然,眼里盛满笑意:“修然能来,三哥心中甚是欢喜。” 纪修然看到他发自内心的欣喜,心中也很是满足,便不再计较刚刚的小插曲,也面露笑意。 这时被忽略的嘉宝,看着自己双亲感觉又要开始说小话,便伸出双手,故作大声的说:“父亲,抱我下来。” 两人这才同时把眼睛转过来,看向他,石靖琛伸出双手,把他抱过来。 嘉宝便顺势在石靖琛的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窝好,便乖乖的待着,不再动作。 石靖琛看他这样,也便顺势抱着他,没有把他放下来,转身往军营里走:“修然,我们进去说话吧。” 纪修然无奈的看了一眼嘉宝,伸手拦住要往回走的人,开口道:“三哥,东西送到,我们也要离开了,此次过来主要是去往盐场那边,时间有限,便不进营地了。嘉宝快下来,我们要走了。” 石靖琛听他这样说,便回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最后思索一番,才开口道:“修然等我一下,我进去交待一声,便随你们一起过去。” 刚刚见面便分开,纪修然心中自是舍不得,听他这样说,便没有反对,欣喜的点头应下。 本来伸手准备把嘉宝接过来,但是嘉宝自从纪修然说要离开,便双手紧搂住石靖琛,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无赖的当没听见。 看到纪修然伸过来的手,更是紧了紧自己的双手,看到他这种表现,纪修然只好无可奈何的表示:“三哥带他一起去吧”最后又嘱咐嘉宝一句,“嘉宝进去之后要听话。” 嘉宝听了立刻从石靖琛的怀里转过头,抬起小胖爪对着纪修然挥了挥:“爹爹,我和父亲去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气的磨着后槽牙,幽幽的看着他,石靖琛听到嘉宝这么说,便知道要遭,便动作迅速的转身快走两步,拉开两父子的距离,边走边说:“我先带着嘉宝进去,一会儿就回。” 说完便不停顿的离开,余下纪修然一人,忿忿的看着他的背影,又没有办法发泄,最后只能冷哼一声作罢。 第 123 章 石靖琛带着嘉宝回到营地,来到沈冲的主账,一路上被士兵好奇的围观,嘉宝则在他的怀里,好奇的来回看,看到这些看他的大兵,便露出可爱的笑容。一时间让这些只敢暗暗围观的士兵,也都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回应他。 石靖琛余光了看到这些好奇的人,也没有阻止他们的动作,不甚在意的往前走。 还没到主账便被听到消息的沈冲,迎面拦住,沈冲走过来,好奇的看着他怀中的嘉宝,嘉宝看到来人,甜甜一笑,沈冲瞬间变被收服,开口称赞:“这小娃娃真不错,石老弟从哪里拐来的?” 嘉宝听到沈冲的话,不满的撅着嘴反驳道:“嘉宝不是拐来的,嘉宝是爹爹家的。”说完还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看他。 沈冲看他生气不再理他,无措的摸了摸脑袋:“伯伯只是在说笑,小嘉宝莫生气了。” 石靖琛暗暗的瞪了一眼说错话的沈冲,也低下头安慰嘉宝:“嘉宝当然是爹爹和父亲的孩子,伯伯只是开玩笑,嘉宝别介意,大度的原谅他好嘛?” 嘉宝看了看石靖琛,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讨好的沈冲,大方的点点头。 沈冲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他虽然喜欢小孩,还真的不会和小孩子相处。 石靖琛看他这样,淡淡的嘲笑了他一下,才对嘉宝介绍:“嘉宝,这是沈伯伯,叫人。” 嘉宝听话的脆生生的叫了一声“伯伯”,瞬间便让沈冲心花怒放,有些嫉妒的看着石靖琛:“你也太好命了吧。”有个那么厉害的契弟就不提了,儿子也这么乖巧可爱,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石靖琛不理他的不平,开口:“小弟想请半天假,还请沈大哥行个方便。” 沈冲听他的话,好奇的问道:“怎么?家里有事?” 石靖琛摇摇头:“确实有些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沈冲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没什么要紧,便也不再多问,点头应道:“行,你去吧。” 石靖琛看他同意了,便谢了一句,便带好嘉宝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头说了一句:“修然送来了一下东西,大哥去看看,挑一些喜欢的。” 沈冲听了他的话,脸上瞬间露出笑容:“还是老弟够意思。”说完便起身,兴高采烈的去挑东西。 等石靖琛准备好出来的时候,纪修然已经回到车上,正喝着茶看着书等他们。 等到父子二人上了车之后,纪修然便开口,让人出发,没一会儿便来到盐场。 经过根生几人的精心的照顾下,盐场现在已经有了出产,第一批海盐已经晒出成盐。 待到马车停下的时候,根生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纪修然从车上下来,便过来行礼,纪修然摆手让他起身:“无需多礼,随意一些便是。” 根生起身应是,但是还是很恭敬的站在旁边,认真的回答纪修然的问话。 纪修然看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提出:“既然有了成盐,那便带我们去盐池看看。” 根生恭敬的弯腰应是,然后半转身,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等他们来到盐池,看到灰白的结晶盐山的时候,不仅惊讶的瞪大了眼。 纪修然就算是知道这种方法可靠,也没有真正亲眼见识过,更别说这巨大的盐山,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一时间也觉得有些赞叹。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看着盐山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管怎么说,丰收总是让人喜悦的。 石靖琛也很快便反应过来,语带骄傲的夸赞道:“修然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他虽然知道纪修然在弄盐场,但是他去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出乎意料。如今有了这些盐,有了这种高效的产盐方法,盐价便不会那么高,百姓便会好过许多。 想到这里,不禁又看向纪修然,眼里的骄傲和恋慕毫不遮掩。 纪修然感觉到石靖琛的眼光,也转头看过去,和他对视,眼里露出淡淡的得意:“三哥,还记不记的我的誓言,这只是一小步而已。” 石靖琛眼神柔软的看着他,语气坚定:“三哥自是记得,也一直坚信。”三年之内,打造一个繁华更胜京都的云州城。 纪修然听出他话里对自己的支持,看着他,笑着点头:“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便只要静心等候便是。” 石靖琛看他因展露出自信而更加耀眼的俊颜,心中的爱意更浓了几分。 此时早早便已经走到盐山旁边的嘉宝,已经动手拿起一块盐结晶,转头看向两人,举起手中的盐块,展示给他们:“父亲,爹爹,快来看,这个石头亮晶晶的好漂亮。” 听到他叫声的两人,也都转过头看过去,纪修然更是被他逗笑,开口嘲笑道:“那是盐块,不是石头,你个小笨蛋。” 嘉宝听了,疑惑的看着手上的结晶,又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纪修然。 纪修然看他这样,更觉得好笑,便恶作剧的说:“不信你放到嘴里尝尝。” 嘉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拿起手中的盐块,最后才有些迟疑的伸出舌头添了一下,然后就被齁的“呸”了好几下。 委屈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瞪了纪修然一眼,跑到石靖琛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把脸埋进去,不想理那恶劣的人。 石靖琛无奈的看了纪修然一眼,一个不注意又欺负儿子,真是拿他没办法。纪修然心虚的对着石靖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他也不是有意的,谁让小嘉宝太好骗。 石靖琛看他这样,也只好摇头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嘉宝抱起来安慰。 嘉宝刚刚除了被齁到之外,主要是觉得又被爹爹骗到一次,觉得有些丢脸,但被父亲抱着安慰之后,便也放开了。 纪修然看他没事之后,放心下来,便也不再继续招惹他,转头和根生谈起事情。 这些盐还只是粗盐,虽然可以吃,但还有很多杂质,味道也有些涩,所以,他要让根生继续晒出精盐。 他又说了一下,精晒的注意事项,才带着众人,带着一百斤的粗盐打道回府。 这一百斤的粗盐是送给静海卫的,此次石靖琛请假外出,沈冲二话不说便同意,纪修然念着他的好,先送给他们百斤粗盐尝尝,等精盐出来之后,再送精盐。 粗盐虽然味道不甚好,但是还是能吃的,特别是像静海卫这样的耗盐大户,粗盐他们也不介意。 等石靖琛把盐带回去,沈冲自是欢喜一场,这对他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盐对他们来说,真的是稀缺物资,就算大夏国一半的盐都用来供应军队,各个军营里还是用盐紧张,简直都是数着盐粒子下锅。 面对这样的境况,能有一百斤的意外收获,怎不让人心中惊喜,又有谁还会挑剔这盐的味道和颜色。 根生那边很快便有了精盐产出,纪修然便又给静海卫送来一百斤的细盐。 静海卫现在上下十万人左右,一个月至少消耗万斤盐,现在纪修然的晒盐场还没有这么大的产量,等百亩盐田都建起了的时候,一个月便会有几十吨产量,供应静海卫便绰绰有余。 现在根生那边进展顺利,纪修然便整理出晒盐的可行方法,从盐田的选址到晒盐的各个步骤都做了详细的说明,写了奏章送上去。 等纪修然的奏章送到三王爷的案头的时候,便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朝会的时候便拿出来讨论。现在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大朝会取消,但是小朝会每天还是会开。 今天的小朝会上,坐在主位上的三王爷把奏章拿出来,给各位大人传阅过之后,便随意的坐在那里,淡淡开口:“诸位大人如何看。” 众人沉默了一瞬,才有一位中年官员开口:“这盐场改革所涉及人员甚广,自当从长计议。” 他说完便有人附和,随后又有人出言反对:“如果所言属实,自当尽快变革,盐政关乎民生,要慎重对待。” 一时间又有人赞同的发生,两方开始争论起来。 三王爷一直坐在首位,手上随意的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似是对他们的争论不甚在意。 而坐在他下首的明首辅,也一直老神在在的,没有任何表态。自从三王爷来到内阁办公之后,大权在握,敏王的势力大大缩水,明首辅也开始韬光养晦起来,轻易不发言,就算是发言也多是和稀泥。 对于他们心中的打算,三王爷并不太在意,就算是他们心里憋着什么大阴谋,就现在的局势,也不是随意能成事。 因为大夏国的兵权都掌握在皇帝手中,现在有一部分已经交到三王爷手中。 尽管如此,三王爷也并没有放松对这些人的关注,特别是明首辅这个老狐狸。 等三王爷觉得大家讨论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抬头淡淡的扫视一圈,最后看向明首辅,随意的开口:“首辅大人如何看。” 明首辅听到他点名自己,也不好再置身事外,起身行礼道:“在下官看来,此事可为。” 三王爷听了他的话,淡淡一笑,开口道:“诸位是不是有所误会,本王并不是要诸位讨论为不为,而是如何为。”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明首辅也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再发言。 三王爷看到众人的反应,顿时冷笑一声:“此事可为,云州知州已经验证过,现在诸位要考虑的便是如何为,何人为,不知诸位可有章程。” 对于已有定论的事情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应是讨论何人去做的事情吗,三王爷对于什么事情都要讨论出一二三的低效行事章程,很是不满,便直接开口要求。 面对三王爷的强势,众人虽然已经有所认识,但是还是不甚习惯,一时间也都陷入沉默。 三王爷看众人如此,只是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更是让这些人噤若寒蝉,现在公孙子瞻这个情绪调节器还在江州没回京,根本没人敢触霉头,三王爷看众人的反应,皱了皱眉头,也不再浪费时间,开口直接吩咐户部接手,户部尚书自是立刻起身应是。 虽然众人商议的时候,推三阻四,但等接下任务之后,便要全力以赴,等户部尚书接下任务的第二天,便选好了建盐场的地点,拿来给三王爷审阅。 三王爷看过之后,觉得没什么差错,便点头应下,吩咐他继续制定实施计划,便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来到御书房门外,皇上身边的李顺德正站在门外候着,看到三王爷便迎上来行礼:“老奴算着殿下也快来了,便出来迎迎,果然被老奴算准了。” 三王爷抬手扶住他:“大伴不用每次都亲自迎接。” 李顺德恭敬的弯腰道:“要的要的,老奴能做到不多,殿下就当体恤老奴吧。” 三王爷看他如此恭谨,只好无奈的点头,李顺德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先皇后薨逝之后,三王爷便在皇帝身边长大,那时便多由李顺德带着小殿下,所以他对三王爷自是和别的皇子不同,三王爷对他也颇为亲近,自是不希望他太过拘谨。 但多次纠正没效果之后,他也不再强求,毕竟在皇宫,谨慎一些也是必要的。 李顺德看他不再多说,便侧身做出一个动作,请三王爷进屋,边走边说:“殿下进去劝劝陛下,御医之前说陛下不宜多做操劳。” 三王爷听了,抿了抿嘴角,淡淡无奈的应道:“本王会试一试,不过父皇的脾气,你也知道。” 李顺德笑眯眯的应道:“这便甚好,殿下说的,皇上会听进去一些。” 三王爷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李顺德的自信从哪里来的。 进屋之后,便听到一阵猛咳,李顺德便快步上前,给御案后面的皇上抚背,等皇上停止这阵咳嗽之后,拿过案几上的茶水,给皇上漱口。 三王爷眼神复杂的看着御案后面的那人,现在被病魔折磨的人,已经双鬓斑白,不再年轻,什么时候印象中一直强大的人,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垂垂老矣,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待一通安抚之下,皇上才好受一些,又拿起案几上的奏章看起来,站在堂下的三王爷看不过去的开口:“父皇身体重要,这些奏章放着等病好些再看也不迟。” 此时御案后的皇上才抬头看过来,虽然心中欢喜自己儿子关心自己,但是嘴上还是不满道:“朕身体强健的很。”不过手上还是把奏章放下了。 三王爷看他的动作,面色也和缓了一些,不过还是没甚表情的说道:“父皇自是万寿无疆,不过这些公务等父皇将养好了身体,再处理也不迟。” 皇上听了他的话,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虽然心中最疼爱这个儿子,但是自从梓潼过世之后,这孩子便心中有怨,也一直不亲近他这个父皇,为了保护他,平时他自己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亲近,最后导致两父子渐行渐远,已经忘记什么时候听到过像今天这样的关心之语了。 平时过来也都是公事公办,今天能够从他口中听到几句软和话还真是不容易。 皇上心情舒畅,便感觉身体也舒服了几分,便有些兴致的和三王爷闲聊起来。 不过三王爷则心里颇为别扭,又不能拂袖离开,只好面无表情的听着,李顺德看着父子两人难得如此和谐相处,便笑眯眯的悄悄退出去,去传话,让御膳房午膳的时候多加几道三王爷喜爱的菜。 等准备妥当的时候,便进来通报,午膳准备妥当,皇帝也顺势留下三王爷一起用膳。三王爷虽然无奈,也只好答应下来。 今天过来的正事都还没说,自是不能这样离开。不过好在李顺德了解他的爱好,处处安排尽心,这顿午膳倒是也颇为舒心。 待吃完午膳之后,皇上要稍作休憩,李顺德便收拾了偏殿给三王爷,留他在此休息,这里还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看到里面的一些摆设,十几年都没有变过,倒是让他心中感慨。 等下午皇帝起身之后,三王爷便把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一天的相处,倒是让三王爷对待皇上的态度和缓了些许。 主要是看到昔日强大的背影已弯曲,心中一直强势的那人已老去,心中滋味复杂,便也心生不忍。只不过这么多年的怨,也并没有这么容易便消散就是了。 第 124 章 朝廷开始进行盐场改革,纪修然这里也开始行动,之前的百亩盐场已经建好,不过对云州来说,这个盐场的规模未免太小了些。 当即纪修然便又在周边选了两处合适的海滩,又建立了两座晒盐场,这两个盐场,纪修然便交给手下的官员负责了,很快便有了产出。 现在其他地方的盐场还在建设,而云州这里的盐场已经能够有产出,供应其他地方。 之前世代以煮盐为生的煮盐工们,纪修然也做了妥善的安排,不舍得放弃祖业的,可以去新盐场提取精盐,更有些技艺娴熟的,还可以进行精加工,产出少量的特级精盐。 不愿再从事此业的,也可以选择海水养殖等其他的生存方式。 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纪修然心里也松快了一些,只不过放松下来之后,便从下辖的县里传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云州东南的石湾和香潞两个县城里面的几个渔村受到了海盗的袭击。 纪修然看到下面县城送上来的公文,皱紧眉头,这件事有些棘手,立刻找来书记官,让他书写公文传到静海卫,请求支援。 此时的静海卫沈冲的营帐里,他们也正在讨论此事,石湾和香潞县离静海卫营地遥远,但是那里也设立了分哨,所以在渔村第一次受袭的时候,他们便出动了船只巡逻。 但是这么长时间,不仅一点海盗的影子都没抓到,还陆陆续续又有几个渔村受袭。 这种情况让静海卫的众位军官很火光。 沈冲神情严肃的坐在主位,听完负责分哨的军官的报告之后,皱了皱眉,开口道:“老子就不信了,那些海盗是从海底过去的不成,就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这个军官自知自己办事不利,老实听训,但是最后还是无奈的开口辩解了一句:“将军,真是这些贼人太过狡猾,每次白天扮成普通渔船,在岸边探路,半夜便进行抢、劫,实在很难抓到他们。” 众人听了都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那还真不好办,那些海盗长期在海上出没,和普通渔民没甚区别,而且还会说当地的语言,要诚心扮假还真不好分辨。 这时帐外的选讯小兵在帐外通报:“报,云州急件。” 沈冲听了愣了一瞬,便开口让人进来,立刻拿过信件看,看完之后便传给身边的人,让他们传阅。 看到大家看完之后,脸色都颇为复杂,便开口道:“现在云州传讯让我们支援,你们说本将该如何回复,难道要回复他们,静海卫没办法找到那起子贼人吗?反正老子丢不起这个脸,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一定要弄清楚这些贼人的来历。” 众人听了面上有些羞臊,然后便面色一肃的领命离开。 石靖琛并没有走,而是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要不小弟回信给修然,给他说明一下情况。” 沈冲迟疑的一下,说实话他并不想把这些丢脸的事宣扬出去,而且他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抓海盗,他们遇到的困难,和别人说明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帮助。 石靖琛明白他的顾忌,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修然说不定有法子解决我们的问题。大哥放心,我会传私信给他,不走公文。” 沈冲最后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和纪修然说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用处,但万一他想出了解决法子呢,全把死马当活马医吧。 当纪修然收到石靖琛传来的信,便仔细的思索起解决方法来。没有什么头绪,便随意的翻看起记忆之书。 无意中看到船舶登记,眼前一亮,他们完全可以借鉴这个方法,给渔船登记造册。 说做便做,第二天,纪修然便让衙门发放公文,每艘渔船都要拿着村里开出的证明,到船坞进行登记。 船坞那里,他便让船监配合,每艘渔船都做好登记,并且每艘渔船对应一个编码,这个编码就像这艘船的身份证号一样,被记录在登记簿上,同时也刻录在登机牌上,还同时在船体的龙骨上刻上这串编码。 登记牌一分为二,船坞保留一份,船只的拥有者保留一份,这个便是船只的身份证。 巡逻船巡逻检查的时候,便看这个登记牌,并且核对牌子上和船体上的编码是否一致。 登记的编码便由字母和数字组成一串有规律的编号,这些文字符号是大夏国没有的,所以一般人见了也不明白他们的意义,仿冒的话便容易露马脚。 最后还要把登记名单发放到各个村镇核对,并备案,反正尽力的做到全面。 同时船坞以后每制作一艘新船也都要刻印编码,购买的时候同时进行登记。 战船也同时给出一套编码,也趁着这次的机会,统一进行登记,便于以后的规范管理。 等静海卫收到消息的时候,都不禁佩服纪修然才思敏捷,聪慧过人。 等全部的渔船做了登记之后,静海卫再进行巡查的时候,便轻易的发现了冒充普通渔民的海盗们。没用几天便抓了五十几人,暂时止住了云州海岸海盗的猖獗。 时间飞逝,很快纪修然上任已过半年,马上便迎来了一年的年末。 接近年底,纪修然也开始忙碌,在组织完祭祀海神的仪式之后,才有了一丝喘息机会,不过也恰好迎来了意外之客。 待车队行之他们的府外的时候,便有人进门通报,纪修然才匆匆从府里出来迎接。 这是郑老大的车队,之前纪修然在莫州为官的时候,郑老大便把生意做到了嵩县,而且为了凑合他们的时间,每年冬季都会从青山村往关外走一趟,走商,顺道也给纪修然送东西。 现在纪修然来了云州,郑老大便顺势把生意做得云州,还是为了方便他们,选择年前来往青山村和云州。 纪修然自是感激在心,他们相识于微末,现在虽然已官至五品,但对待这些老朋友,还是平辈相交。 郑老大看到纪修然亲自来迎接,也立刻从马上下来,想到纪修然的现在身份不同,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 纪修然则主动上前,行礼问好:“郑大哥,别来无恙,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到来,没有提前迎接,还请见谅,一会儿小弟设宴给大哥接风,到时大哥可要喝个痛快。” 郑老大看到纪修然完全想之前一样的对待他,心中的迟疑也放下了,便爽朗的开口:“那感情好,哥哥我一定要好好的喝一顿,我可是早就馋老弟这里的好酒了。” 这时他们身后的车队也都停下了,打头的装饰稍微高级一些的马车上,被人掀起车帘,从里面出来两个人,让看到他们的纪修然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也顾不上和郑老大寒暄,快步上前,伸手想扶住要下车的两人。 郑老大看他如此反应,自是知道因为什么,便也不在意的走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此时正准备下车的两人,看他这样,语气不满的抱怨:“你娘还没老到下个马车还要人扶的地步,幺儿不用扶我,还是省省劲,扶你爹这把老骨头吧。” 站在纪母身后的纪父,听到纪母的话,也不满的开口道:“嗨,我说你这个老太婆,你不用扶,难道我这个能一天锄五亩地不带喘的身体就需要了”说完又看着纪修然道:“修然不用扶我们,我们自己能够下来的。” 纪修然听了,对两人也没办法,只好收回手,站在旁边等着两人下车,这时的他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心中便有些淡淡无力。 虽然之前想过要在安定下来之后,把双亲接过来孝敬,但是这一段时间公务太过繁忙,还没时间顾上这事,谁知这两人却自己来了。 而且是在完全没有给他透漏消息的情况下,便悄悄的来了,虽然他看到父母二人,心中是欣喜的,但是想到路途的遥远,和不确定性,便有些后怕。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这两人真是太胡来了。 但是作为儿子,纪修然又不能对着二老说教,心中即使觉得不妥也只能忍下了,无奈的看着二老。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等两人下了马车之后,纪修然便上前要给二老行礼,被纪父纪母阻止,纪修然也不再坚持,但是还是有些无奈的看着二人开口:“爹娘来之前怎么不给儿子送个信,儿子还让人去接二老。” 纪母不在意的回道:“这不是恰好赶上郑家小哥的商队吗,和他们一起又不会出什么事,告不告诉你也没关系,告诉你还让你给我们两个老骨头操心。” 纪修然被他说的更加无奈,只好小小的反驳道:“娘这样,儿子心中更担忧。” 纪母不满的斜睨了他一眼:“你就爱瞎操心,你爹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这点小事还搞得定。” 纪修然看他娘这样,知道说不过她,只好转头看向纪父。 纪父看到儿子的眼神,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修然不必担心,有爹看着,不会有事的。” 纪修然听后充满怀疑的看了纪父一眼,对于纪父的这个保证他可一点都不相信。 像纪父这个一天不下田转转就浑身难受的主,怎么舍得离开青山村,还没离开就得开始担心家里的田地,担心自己的那些牲口。 所以这次两人的私自行动,一定是纪母的主意,但是就这个结果看了,纪父是完全被纪母怂恿了。 所以对于纪父说的话,纪修然现在是十分怀疑的,纪母打定了主意,便一定有办法忽悠纪父,让他也同意。 对于有这么强势的母亲,纪修然真是痛并快乐着。 现在二老已经来了,纪修然便也不再多说了,赶紧把人迎进门,然后吩咐有喜等人去收拾房间。 郑老大等人则在院外继续卸车,纪修然走到郑老大身边,歉意的说道:“郑大哥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双亲此次多有麻烦,小弟在此多谢大哥。” 郑老大不在意的摆摆手:“大哥知道老弟事忙,你自去便是,对叔婶,大哥也只是顺路而已,不算麻烦,修然这样说便太见外了。”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多做客气,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小弟便也不再说什么客气话,但是今天的宴席上,大哥一定要多喝几杯。” 郑老大听了之后,爽朗的大笑几声,点头应道:“修然放心,大哥自是不会和你客气,修然记得多备些酒水。” 纪修然听了淡淡一笑,应下。 第 125 章 此时嘉宝也刚好下课,从读书的院子里出来,恰好在院门口碰到一行人。 当即便停下,好奇的看过去,纪母和纪父看到嘉宝,便欣喜的走过去:“奶奶可想死我们宝了,快让奶奶抱抱。”纪父也跟着开口道:“我们乖宝长高了不少,不知道还记不记得爷爷奶奶?” 纪母伸手便想把嘉宝抱起来,被纪修然阻止了:“娘,嘉宝现在重了很多,你小心些。” 纪母不在意的推开纪修然,还想伸手抱起嘉宝,反而是嘉宝懂事的拒绝道:“奶奶,嘉宝已经读书识字了,是大孩子,不能被抱来抱去了。” 纪母听了,没有因为被拒绝而不高兴,反而笑眯眯的夸赞道:“哎吆,我们宝都开始读书了,真厉害。” 纪父听了也在一边高兴的说道:“咱宝真棒,宝快叫声爷爷。” 嘉宝听了便转头看向纪父,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把纪父叫的心花怒放,一顿的夸赞:“宝还记得爷爷呢,真棒。” 纪修然看两人有孙万事足的样子,大有继续亲香的架势,无奈的开口道:“爹娘,我们先屋再慢慢说吧。” 两人听了点点头,带着嘉宝主动往前走,两人自从看到孙子,眼里便没了儿子的位置,纪修然被落在后面,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好抬腿跟上。 此时下人已经把两人带来的东西送过来,纪修然进屋的时候,纪父纪母已经打开包袱,一件一件的往外掏,边掏还边给旁边的嘉宝展示。 纪修然看了一下那些东西,有给他们一家三口准备的衣服鞋帽,有家里做的熏肉,肉干,肉酱,果干,罐头,野菜干,野菌菇干等等吃食特产已经摆满一桌。 说完这些,纪母看着纪修然过来,便看向他,开口道:“还从家里带来了一下粮食米面,已经放到厨房里了。”纪修然无奈的道:“粮食米面这些外面粮店里都有卖,何必大老远带来。” 纪母不满的嗔怪道:“家里有何必花那些冤枉钱,再说外面买的,哪有自家产的好吃。” 纪修然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反驳,只是开口辩解道:“儿子只是担心累到你们,儿子自是最喜欢咱青山村产的稻米。” 纪母听他这样说,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赞同的点头:“幺儿这话说的没错。” 纪父好笑的看了母子二人一眼,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向纪修然,拿了一个包裹的严实的包袱递给纪修然,开口道:“这里是书院那边让带来的东西。” 纪修然接过来,好奇的解开包袱,里面包着的是一个做工工整,密封严实的木盒。 纪父和纪母也都凑过来看着包袱里的盒子,嘉宝看大人都好奇的看着那个木盒,也很感兴趣的放下手中的肉干,凑过来,好奇的看了看这个普通木盒,抬头问纪修然:“爹爹,这里面是什么?” 纪修然摇摇头回答:“爹爹也不清楚。”有看向自己双亲:“爹娘也不知道嘛?” 纪父点点头:“清越真人交给我的时候,特意交代要好好保管,这一路上我和你娘都是放在怀里抱着的,但是当时他没告诉爹里面装了什么,所以,你爹我现在也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稀奇物件,让清越真人这么慎重。” 纪母也开口催促道:“幺儿莫问这么多了,打开看看便是。” 纪修然也不再多说,便解开暗扣,打开木盒,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吃惊了一瞬,便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反而是旁边的纪父和纪母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嘉宝也出声道:“爹爹,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好看。”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块五色玻璃,虽然颜色不均,但是却很通透,特别是纪修然从盒子里拿出来,对着光看的时候,便可以看到,虽然有些杂质,但已经算是成品玻璃了。 主要是这块玻璃五彩斑斓,形状特异,看起来流光溢彩,让人见之不忘。 纪父和纪母反应过来,也纷纷吃惊的开口:“没想到这普通的木盒里装的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还好我们两个一路小心,怪不得清越真人不明说,也确实不能说,说了我们两个肯定觉都睡不好了。” 纪修然淡淡一笑,开口解释道:“此物只是看起来好看些罢了,并不值钱,爹娘不必这么小心。” 纪母责怪的看了纪修然一眼:“别以为你娘是乡下老太太就随意糊弄我,之前我在你师娘那里看到一块碧色石头,说是价值万金的玉,这块这么多颜色,定时更值钱。” 纪修然无奈的解释道:“这不一样,那玉石是天然形成的石头,可遇不可求,而这东西是我让清越道长他们研究出来的,等他们研究出制作方法,倒时想要多少就能制作多少,自是不值钱。” 纪母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但是还是无法理解,这么漂亮的物件怎么就不值钱了呢。 纪修然看头这样,话头一转:“当然,也没有那么的不值钱,至少目前还只有我们有能力制作,自是稀罕的。” 纪母听了还是有些失望,不过一会便放开了,纪父看她这样,便淡淡的嘲笑她道:“真是个财迷的老太婆。” 纪母一听便不愿意的反驳道:“我就财迷怎么了,看不惯还不是要和我过一辈子。” 纪父听她要开始和自己吵吵,便开口道:“我不和你说。” 纪母冷哼一声,语气鄙夷的道:“每次说不过我就来这招,也不知道换换花样。” 纪修然看纪母此时已经回复精神,便也笑了笑,看着二老斗嘴。 嘉宝看大人都不注意自己,便走到桌子前面,伸手从桌子上把那块五色玻璃拿过来,纪修然看完之后,随手便放到了桌子上。 纪修然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小胖爪,瞪了小嘉宝一眼,嘉宝讨好的对着他笑了笑,说:“爹爹,嘉宝只是想看看漂亮石头。” 纪修然看他这样,也不再责怪他,抓住玻璃放到他的面前,示意他仔细看:“爹爹帮你拿着,这不是石头,是玻璃。” 嘉宝仔细的看着纪修然拿在手上的玻璃,抬起手指好奇的摸着上面不规则纹理,随意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待几人稀罕过这块玻璃之后,纪修然便把他收起来,说起来这也算是第一块成品,自是意义非凡,还是收起来妥当些。 纪母和纪父过来最初的激动之后,这时候已经显出一些倦容。 纪修然看二人如此疲惫,便主动提出:“爹娘,房间已经收拾齐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等到晚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们。” 两人虽然确实有些累,但是才见到小嘉宝,心中自是有些不舍,脸上便显露出一些犹豫。 纪修然见他们这样,便开口劝道:“爹娘在此多待一些时日,便可日日见到嘉宝,也不再这一时。” 听他这样说,两人也只好听话离开,见两位老人离开,嘉宝也懂事的用稚气的声音说道:“爷爷奶奶好好休息,嘉宝会在这里乖乖等你们的。” 两人看嘉宝如此乖巧懂事,这才满意的离开。 纪修然送两人去到房间之后,又安排好嘉宝,才回的书房,准备整理一些东西送去青山村。 这次清越道长让纪父把东西带来,便是想给他看看成果。但是这还不是纪修然要的结果。这种颜色繁杂,含有杂质的玻璃,除了猎奇一些之外,在纪修然看来完全没有价值。 纪修然要的是能够做成普通窗玻璃用的透明玻璃,这些才真正的有价值。 所以纪修然现在要做的便是,整理出去除杂质,产出透明玻璃的方法送过去,让清越道长继续研究。 虽然产出玻璃已经算是成功的一步,但是能够成功的产出透明的无杂质的玻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好在纪修然也不着急,让他们慢慢研究便是。 不过待到石靖琛回来的时候,纪修然还是献宝似的,把那块五彩玻璃拿出来给石靖琛看。 石靖琛看了自是觉得新奇,便不吝于夸赞之语,让纪修然听了心中得意非常。 而这几天一直在家里陪伴嘉宝的两位老人,心中也很满足,见到休假回来的石靖琛,两位老人都和蔼的关心的问了问他的身体情况。 石靖琛没想到两位老人会到来,这段时间因为还要追查海盗老巢的事情,上次旬休便没有回来,恰好错过迎接二老,现在石靖琛想来,心中便有些内疚,开口道歉道:“爹娘,不知二位要来,二牛没有早些回来迎接二位,是儿子不孝了。” 纪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二牛说的什么见外的话,我们这两个老骨头有什么好迎接的。” 纪父也赞同的接着说道:“二牛莫放在心上,还是公务重要,我们没有提前给你们送信,就是不想耽误你们的正事。” 石靖琛知道两人的用心,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开口道:“爹娘,好不容易来云州一趟,还没有好好逛逛吧,恰好今天有空,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怎样?” 纪父纪母听了也颇为心动,再有嘉宝在一边欢呼,两人便也点头同意了。 纪修然看着开心的双亲和儿子,淡淡的笑着看向石靖琛。石靖琛也巧合看过来,两人眼神对视,自有无限情谊流转其中。 第 126 章 带着老人小孩,他们也没有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就是在城里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遭,还从卖东西的市集上走了一圈,市集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让两位老人看了,感叹道:“这云州城可真是热闹啊。”纪母也接口道:“比咱们那里热闹多了。” 纪父不以为意的说:“咱们那里怎么能和这云州比,放眼大夏,也就京都能比一比了。” 纪母听了惊讶道:“当真?老头子可莫要哄我。” 纪父不高兴的反驳道:“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京城,那时京城还比不上现在的云州城呢。不信你问修然他们。” 纪修然听到二老的话,看到纪母看过来,便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现在自是差了一丝,等以后,爹娘再来看,定是繁华过京都的。” 纪父纪母听了,都信任的点点头,在纪家人的眼里,纪修然便没有什么做不到的,现在听了纪修然这样说,自然是相信他能做到。 说着纪母便看到一个买头饰的摊子,快步走上前,这个摊子上的头饰花样繁多,颜色丰富,种类齐全,做工也齐整,很是吸引女顾客的眼光。 年轻的摊主看到纪母上前,便热情的招待,同时也照顾着摊子上其他的客人,倒也游刃有余。 纪母拿起摊上的首饰仔细挑选,纪修然等人便站在三步之外等着她,最终纪母什么也没买,摊主也没有说什么,还是笑着恭送他们离开。 纪修然看了,有些惊讶的问纪母:“娘没看中吗?怎么什么都没买?” 之前看纪母的表情,分明是很满意,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买,纪母摇摇头说:“不急,现在还不需要,等回去的时候,再来给家里人买就是。” 纪修然听她的话,便知道她的意思,反正就是心疼钱,便不赞同道:“娘,你如果看中了便买下,咱们现在又不缺这些钱。” 纪母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说:“听你这财大气粗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有钱呢,钱还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这些没必要的东西,何必浪费那个银钱。” 纪修然无奈的看了他娘一眼:“娘,儿子只是想你随心所欲的,想买自己想买的东西而已,而且现在这些小钱真的没什么。” 纪母还是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该花的钱绝对不能花,最后走完一条街,纪母几乎每个摊子都逛了,但最后买的东西却不多,纪父则一路乐呵呵的跟着,只是站在身后,绝不上去,他对这些精致的小玩意,不感兴趣。 等走到买牲口市外围的时候,纪父便主动要求:“修然,你们陪你娘继续转,我去牲口市瞧瞧。” 纪修然不赞同:“爹,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等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吧。” 纪母一听,不同意了:“幺儿不用管他,让人带路,叫他一个人逛便是,牲口市埋汰又味大,也就这老家伙能忍受,我们别去。” 纪父听了纪母的话,不满的看着纪母说:“你这老太婆,不去便不去,可别撺掇修然,不过你娘说的也没错,找人带路就是,我一个人去逛就行。” 听他这么坚持,纪修然只好找人来给他带路。 看着兴高采烈的走远的纪父,纪修然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继续认命的陪着纪母逛。 其实两人真的不在意牲口市里的脏乱差。 走了这么久几个男子都有些疲累,但看纪母却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这让纪修然不禁感叹,不管是什么时代,逛街果然是女子最爱的运动。 嘉宝这个人来疯,平时都没机会这样疯玩,这次可是玩了一个够。 看到好看的好玩的,便凑上去看个够,最后大包小包的大部分都是嘉宝要的。 不过逛了半天,嘉宝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不再兴奋的跑来跑去,走到石靖琛的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说:“父亲,嘉宝腿疼” 石靖琛也觉得他撒欢的时间够久了,便把他抱起来,但是被抱起来的嘉宝,眼睛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各个小摊上的东西。 被纪修然看到他的样子,严肃这脸,轻斥道:“嘉宝,今天逛的时间已经够久,不要再贪心。” 嘉宝听了纪修然的话,只好转过头,把脸埋在石靖琛的肩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而此时的纪母还精神奕奕的进行着逛街事业,最后还是纪母看着嘉宝精神萎靡,才意犹未尽的作罢,还看着几个老爷们鄙视了他们一番,弄的就连一项自持的石靖琛也苦笑不已。 恰好纪父也过了眼瘾,满面笑容的走过来:“牲口市里的好牲口真多呀,而且里面还有马匹出售,”说完又遗憾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价钱太高了,只能看看。” 纪修然对于这节俭成性的双亲,真是无奈的很,最后出声安慰道:“爹如果想养马,我去找几匹好马来。” 他们家里自是有马的,不管是拉车的马,还是战马,都有,只不过都不养在青山村的宅子里罢了。 所以纪父是没有机会养的,纪修然不禁有些内疚的责怪自己,是不是疏忽的老人的想法。 纪父听了,连忙摆手:“那些矜贵东西,我可不会养,莫要弄来被我糟践了,不要,不要。” 纪修然还想再说,被石靖琛阻止了,养马确实是一件费神的事,劳心劳力的,而且万一真的养不好,到时平添烦恼,反而对老人不好。 他想来一下,也觉得有理,也就作罢了,转开话头:“难得出来一次,今天在外面用餐,儿子带你们尝尝云州特色。” 两位老人虽然对云州特色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也觉得费钱,但是看纪修然兴致盎然,便也不忍反对,便点头应下。 纪修然看两位老人没意见,便带他们去了飘香楼,飘香楼所在的街道,是云州城最繁华的街道,这里各种店铺,拐上这条街,便可以感受到,这个街道上店铺售卖的东西多为高档物品,来往的客人也非富即贵。 纪修然本想介绍一下这些商铺,但看到纪母和纪父对这些高档店铺兴趣不大,也就没有多做停留便直接去了飘香楼。 飘香楼的大名二人自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 纪父问出自己的疑问:“这飘香楼是不是我们县里的那家?” 纪修然点点头:“飘香楼是曾兄的产业,云州,京城都有分店,生意都很红火。” 纪父和纪母听了也知道他说的是曾君辉,便都点头称赞道:“这曾公子的生意做得倒是挺大。” 说着众人便走进了飘香楼,店小二看到他们便主动上前招呼,许是喜贵交待过,店小二直接把他们待到了之前的那个包厢里。 纪修然交待了几句,小二便恭敬离开,没一会儿喜贵便进来,一一见过众人。 纪修然点头让人起身,顺口问了一下生意的情况。喜贵一一说明,每月的账本都会报给纪修然,所以现在纪修然也只是顺嘴问一声,情况他心中也都清楚。 但是现在半年过去,又快到过年之际,纪修然便想着多出几个新品,这次也顺便和喜贵说一下。 喜贵自是欣喜应下,自从听了纪修然的建议,增加了新菜色之后,飘香楼和珍馐阁的生意都好了几分,更因为有知州大人这面大旗,不仅没人找他们的麻烦,城里的有头有脸的人也都喜欢到他们飘香楼吃饭。 现在纪修然又提出开发新品,他自是求之不得。 纪修然又交待了几句生意上的事,等菜上来之后,喜贵也顺势告辞离开。 饱餐了一顿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又带着二老和嘉宝去了海边看看,本来只想随意走在便回去的,谁知看到大海之后,纪父和纪母都激动的很。 看到海滩上拎着木桶捡海的老人小孩,也瞬间感兴趣的去凑热闹。 本来纪修然想出声阻止,毕竟现在气温下降,怕两人身体受不住,谁知反而被教训了一顿。 想了想,此时的温度也家里秋季的温度相当,两人下地割稻,下水挖藕都没事,想来在海水走走,关系也不大,便也放任二老。 其实不放任又能如何,家里的这两位老人,哪个他都管不了。 但是老的管不了,小的还管不住吗。 嘉宝自从几个月前来过海边,也已经很久没来,此时也挣着往海里走。 纪修然当即出声阻止嘉宝:“现在海水温度低,海风紧,下水会生病的。” 嘉宝听了,不高兴的站在那里,不理人,默默的赌气。 最后还是石靖琛看不过去,出声安慰道:“嘉宝如果今天听话,父亲答应带你坐船出海。” 纪修然听了,不满的看着石靖琛:“三哥,莫要随意承诺,嘉宝虽小,但他记忆可好,到时你说到而做不到,在他面前威信何在。” 石靖琛嘴角微扬,温柔的看着纪修然:“修然莫要担心,这是我早就有的打算,想带着你和嘉宝出海一次,现在爹娘正好在,我们可以一起出看看。” 纪修然听了他这样说,也不再反对,反而有些心动,说起来,他来了云州半年却一次都没有出过海,现在想想也确实有些遗憾,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的询问:“这安全吗?” 毕竟这是大海,太多的不确定性,带着老人和小孩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石靖琛肯定的点点头:“到时候可以借艘战船,人手也可以安排一下,绝对安全,而且我们只是出海看看,只在这近海转转,让爹娘和嘉宝感受一番便回来,自是可以保证安全。” 第 127 章 纪修然看他安排都齐全,便也不再都说什么,反而有些淡淡的期待起来。 嘉宝这时见双亲说完话,也终于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父亲,我可以在船上抓鱼吗?” 他可看到那些大船回来之后,都会带着很多好吃的鱼虾蟹,他坐船去海里,不知道能不能自己抓那些好吃的鱼。 纪修然看他这样问,便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没有海里的鱼大,到时候还说不准是谁抓谁呢。” 嘉宝看着纪修然不服气的反驳道:“嘉宝已经是大孩子了,强师傅还说过往年之后,我便可以拉开三石弓了。” 纪修然听了之后,不在意的淡淡开口:“是嘛?” 惹的嘉宝跳脚:“爹爹最讨厌了,我不理你了。”说完还“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石靖琛则在一边好笑的看着两父子吵闹,眼里宠溺溢满。 在海滩上捡贝壳的纪母抬头,恰好看见这一幕,也欣慰的笑笑,现在幺儿过的越来越好,她也便越来越放心,不禁庆幸当初的决定。 纪父看纪母嘴角的笑,看她手上捡到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便好奇的问了一声:“老太婆笑什么?” 纪母往纪修然他们那边示意了一下,说:“现在看到二牛和幺儿过的好,心中舒畅。” 纪父抬头看过去,也留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当初的选择果然没错。” 二老心情舒畅的捡了一堆贝壳回来,还边走边对纪修然说:“幺儿,你看这一会儿,我和你爹就捡了这么多。” 纪修然看了看他们的木桶,见收获果然不少,点点头:“回去便可以让厨房爆炒一下,今天晚上便可以添个菜。” 二人听了也高兴起来,这几天虽然看到儿子孙子,心里高兴,但是天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感觉骨头都有些痒痒了, 今天活动了一下,果然舒服了很多。 纪修然看他们心情舒畅,心里也高兴,但是现在气温下降,打湿的鞋子还是早些换下来才行,便开口催促道:“爹娘,以后你们想来,我们再来就是,现在我们赶快回去换鞋子,不然等会儿着凉便不妥了。” 二老听到纪修然这么说,也觉得现在脚上的鞋子有些沁的慌,便也同意往回走。 之后纪父纪母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海边,就算不捡海,走走活动一下也心情舒畅的很。 但是很快气温变降低了很多,海边也不能去了,这时候石靖琛也一直忙碌的很,也一直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很快便要过年了,石靖琛才稍微有些时间,但是这时候海上的海风太猛,气温太低,纪修然自是不同意这时候出海的,便这样出海的计划便搁置了下来。 这段时间海盗有开始蠢蠢欲动,静海卫最近都在加强巡逻,而且沈冲还打算在过年之前找到这些海盗的老巢,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惜这些海盗太过狡猾,很多次看到他们的巡逻船边远远的退去,让他们静海卫的人都没办法找到他们的踪迹。 沈冲也没有办法,只能加强巡防力度,虽然震慑住了这些宵小,但是总觉的心里憋屈。 石靖琛来到沈冲主账汇报公务的时候,便恰好看的沈冲一脸不爽的坐在那里。 便出声询问了一番:“不知大哥因何如此不快?” 沈冲抬头看向他,脸上和缓了一些,才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那些海盗,现在还找到法子。” 石靖琛一听便了然,坐下来出言安慰道:“大哥不必着急,虽然找不到他们的老巢,但是现在那些贼人也不敢随意出来作乱。” 沈冲听了,无奈的摇摇头:“大哥心里清楚,只是心中憋屈。” 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对于沈冲这个直来直去的直脾气来说,可不就心中憋闷嘛。 石靖琛沉吟的一番,才斟酌开口:“小弟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沈冲听了,欣喜的“奥”了一声,催促道:“石老弟快快说出来听听。” 石靖琛抿抿唇,才把自己一直的打算说出来。 之前纪修然为了方便盐场选址,便做过一份云州海岸的详细海图,当时他看到海图的时候,便生出了一个想法。 现在大夏国对周边海域的情况掌握太少,要是他们能够派人把周围海域考察一番,做一份详细的海图。 对于大夏对近海的海防大有益处。 但是纪修然绘制海图的方法也不是那么好掌握的,虽然他自己从纪修然那里学来了详细的制图方法,但是他之前一直忙于公务,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做这件事,而他又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 所以这件事虽然放在他心中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但现在面对狡猾的海盗,他不得不慎重的考虑一下,便把想法仔细说了出来。 说出来心中虽然放松了一些,但是对于家人,他便又觉得有所亏欠。 现在纪父纪母都在云州城,而且之前他也承诺带着嘉宝出海,如果现在他离开,去考察海域,必定没太多的时间去照顾老人。 也注定要失信于嘉宝,最重要的是,家里的时间便都压在纪修然一个人身上,他心有不舍。 沈冲听了他的想法,也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迟疑了一瞬。 但是这件事,还只能由石靖琛来做,他才放心,最后也只能狠下心来:“老弟,这件事便交给你了,云州城那里,你放心就是。” 石靖琛也只好接受,临行之前,回到云州,和家人进行了一番告别。 纪修然知道他要出海巡视海域,绘制海图的消息之后,只是有些不舍的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这是石靖琛的事业,是他的职责,虽然心中不舍,担心,但是他却不能阻止。 最后只能尽量把自己想到的情况都做了一些准备,吃穿用,药品等等都准备充足,还把之前绘制海图的几个手下派给他,帮他分担一些。 石靖琛看着冥思苦想,给他准备东西的纪修然,眼神温柔,语气温和:“修然,别想了,能想到的都准备了,已经够了。” 纪修然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不舍,让石靖琛心疼莫名,走过去,把人拥进怀里:“修然,莫担心,此次虽然不同于日常巡防,但是也无甚危险,最多二十天,便能回转。” 他开始只需要在近海徘徊,最多把云州方圆百里的海域走一遍,预计十五天最够,最多也就二十天,虽然不能正常旬休,但是分开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只不过此次能不能顺利的找到海盗的老巢,把他们一网打尽,时近年底,他确实不想把事情留到明年。 但是家里的一切都交给纪修然一人,他觉得对不起这人。 纪修然也不是矫情的,虽然年底忙碌,但是他还能够照顾的过来,只不过出海危险,他多有不舍。 纪修然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吸吸鼻子,压下眼里的泪意,哑着嗓子:“三哥说话算话。” 石靖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三哥保证。” 等到把石靖琛一行人送走,纪修然便有些情绪低落的准备迎接新年的事务。 好在有纪父纪母在,分担了家里的很多事物,而且也让纪修然心里有了支撑,这才很快的恢复过来,全心的投入到公务中。 此时京城朝廷之上,早朝大殿上,一片凝重。 久未上朝的皇上,今日也拖着病体来上朝。 此时坐在御座上,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遭,缓缓冷声开口:“众位爱卿对于西北氐人,和北部北羌同时攻打我大夏有何看法。” 边关传来战报,西氐和北羌同时对大夏发动攻击。 边关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北方,有定北军驻扎,今年北羌动作频繁,定北军时刻注意对方的动作,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所损失,但是最终把北羌拦在了边城之外。 但是西北的情况便没这么乐观,虽然也有镇西军把守,但是西氐一直安静,此次进攻,完全出乎意料,一时之间方寸大乱,最终丢了一城不说,镇西将军还战死。 皇上之所以不悦,便是因此,他完全没想到镇西军会如此不堪一击,而且现在镇西军还面临着无帅的窘境。 众人自是听到了战报,都被这个结果弄的心中一紧。 边关一直安稳,所以众人也都安稳惯了,便自大的以为,边关牢不可破。大夏固若金汤,但是今天的战报给了众人一个耳光。 众位武将脸色都不好看,但是又考虑到现状,不敢贸然出列 最后还是武官中已年过花甲的骠骑大将军,出列,中气很足的请命:“臣请战。” 骠骑大将军年轻的时候也镇守过西北,和氐人打过多次照面,可为经验丰富,此时看到众人缩头缩脑,当即便愤而出列,请命。 皇上坐在御座上,淡淡的咳了一声,并未回应老将军的请命,反而抬头扫了一眼其他人,才转过来看向老将军,开口道:“老将军还请回,此事还不用您出马。” 老将军不满的反驳道:“陛下,此次氐人和北羌来势汹汹,西北战败,情况紧急,还请陛下让老臣一战。” 第 128 章 虽然老将军宝刀未老,但是皇上自是不会派他出战,便出声阻止,“老将军请回,其他人还有没有人出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着,不敢出声。 过来一会儿,王戬,王成林的堂叔,才施施然出列,请命道:“臣愿一战。” 之后又有几人出列,一一请命,最后皇上看向左侧第一位的三王爷,询问道:“皇儿,你如何看?” 三王爷出列,行了一礼,回道:“儿臣以为,王将军可行。” 皇上点点头,下旨道:“王戬听令,朕封你为征西大元帅,统领西北军,抵御外敌。” 王戬跪拜接旨:“臣领旨” 下朝后,敏王气哼哼的来到明首辅的书房,语气不满的开口:“舅舅为何在朝上阻止本王。” 上朝的时候,本来敏王想要推荐一位自己人做统帅,但是却被明首辅一个眼神阻止。 明首辅淡淡的抬头看向敏王,面色不改,语气却颇为严厉:“殿下可想过后果。” 明首辅有些失望的看着,还是不服气的敏王,叹了一口气,继续详细的解释道:“虽说这余义是镇西将军余忠远的儿子,但他资历过浅,难当此重任,皇上自是不允,再说暴露出我们的关系,也对我们无一好处。” 他们和镇西将军暗地里有联系的事情,他还不想暴露到人前。 但是就是明首辅行事再谨慎,也架不住敏王拖后腿,三王爷早就通过敏王和余义来往的蛛丝马迹,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不然此次也不会顺势把势力安插入镇西军。 在他们看来的秘密在三王爷那里早已不是秘密。 敏王听了他的解释,这才平静下来,不再生气,恢复在外的温和有礼,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妥,立刻行礼道歉:“舅舅所言甚是,是外甥错怪舅舅了。” 明首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在意,才又开口道:“其实陛下心中早有决断。” 今天的任命,皇上心中早就有人选,虽然看似是三王爷选人,其实还是陛下的意思,明首辅心中清楚,才果断的阻止了敏王。 敏王听了,面色铁青,嫉妒的面色有些扭曲的,阴沉着开口:“父皇就是偏心那个贱种。” 明首辅听了不赞同的开口道:“殿下不必太过计较。” 对于敏王这样的情绪外露,这么容易被外因影响,明首辅很有些不赞同。 敏王因为是当今长子,小的时候还没有其他皇子的时候,颇得皇上疼宠,待到三王爷出生之后,一切便都变的不一样了,皇上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儿子,这让曾经最受宠的敏王,无法接受,所以,在这些皇子中,敏王是最看三王爷不顺眼的,只不过他平时最会遮掩,甚少有人知道而已。 明首辅自是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便也出声提醒他注意言行,莫露出马脚。 对于皇上的意思,他心里不是不知道,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不得不挣。 现在他们挣虽然胜算渺茫,失败便是死,但不挣那便是必死无疑,所以他们没有退路,为了那一线生机,必定是要挣一挣的。 送走敏王之后,明首辅独坐在书桌后面,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化作一声幽幽叹息。 至今他也不悔当初所做之事,只是后悔当时心软,没有把那小崽子一起弄死,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想完这些,眼神又坚定了几分,也阴沉了起来,心更坚硬了几分,虞氏一族对他不义,就别过他不仁,现在的他已没有退路,都是被虞氏逼得。 …… 石靖琛披着披风,站在船头,看向前方辽阔的大海,此时他们已经出海十天,在海面行驶,开始的几天还能看到一些零星的小岛,到现在已经只能看到无尽的大海。 虽然之前也每天做训练,出海巡逻,但是这么长时间的出海还没有,士兵过了开始的兴奋阶段,现在都开始发蔫。 毛猴凑到正在认真值勤的刘壮身边,小声的抱怨道:“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土地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刘壮瞥了他一眼,鄙夷到:“当初是谁死赖着要上船的,才这么几天就受不了了。” 毛猴被他说的有些羞恼的反驳道:“谁 谁受不了了,就是就觉得都是大海,看着眼晕。” 刘壮不理他的辩解,伸手把他推到一边,“一边去,别耽误我值岗。”说完便认真站哨,不再理会毛猴。 毛猴看他这样,也不好再多做纠缠,便悻悻的离开。 石靖琛此时站在船头,心里也有些烦躁,此次外出,他们备了一个月的干粮,虽然之前是打算二十天便回,但是现在行进了一半,却什么除了无尽的大海,什么都没发现,别说是海盗。 就算是海岛也没见着几座。 随着时间流逝,石靖琛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但作为船队的领头人,他不能乱,只能压抑着自己。 此时之前纪修然派来的帮忙绘制海图的林阮走到石靖琛面前,开口道:“大人,我们所过海域的海图已经绘制出来,还请大人过目” 石靖琛听了之后,转过身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看起来,发现没什么差错,便点头递回去。 林阮接过来,开口问道:“大人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石靖琛听了他的疑问,疑惑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林阮看他看过来,恭敬行礼道:“这一路没有碰到海岛,不如调转航向,这样可以把附近的海域看一遍,到时候也方便回转。” 石靖琛听了,知道他是要他们进行横向的巡查,不过他也正有此意,只不过这调转多少角度,还要再斟酌一番。 石靖琛找来掌舵的班头,仔细询问了一番,参考他的意见,做了航向调整。 现在海风正合适,转向之后,行驶速度瞬间提升了不少。 待到一天之后,便远远的看到一个阴影,终于看到了陆地。 十里之外,停住,派下小船,去探查一番,表示岛上中间的林子草木繁盛,进出不易,但是海摊上安全,可以靠岸,休整一番。 石靖琛下令靠岸,进行休整。 海滩到树林还有一段距离,整个海滩上都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石靖琛让船上轮流下船休整,情况特殊,没有条件垒灶烧水,便让大家吃着干粮,然后休息一会儿,待大家休整过后,石靖琛便挑出一队人,去探探林子的底细,其他人都上船待命。 带走的人大部分都是之前跟着他那些,这些人走惯了山路,探林子的技巧和经验都高于其他人,石靖琛考虑到这一点,才选了这些人,其他人便都回到船上。 这个岛虽然从整体看,并不是很大,占地千余亩地,但是用脚丈量的时候,便不是那么容易便走完的了,而且这片林子茂盛,藤蔓丛生,没有路,他们走的时候,便要边开路边走 此次只是大致做个考察,所以看到的植物,石靖琛并没有让收集,待到确定岛上安全之后,再详细考察不迟。 他们行进的时候,草丛里时不时的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一些蛇虫爬行的声音。 众人便提高警惕,谨慎的小心前行,每走一步都警惕着周围的树木。 忽然刘壮抬起弓箭,对着毛猴便射出一箭,箭支擦着毛猴的眼睫毛便“嗖”的一声插到旁边的树干上。 毛猴瞪大了眼睛,怔愣的看着颤颤的尾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被钉在树干上的三角头艳丽小蛇之后,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转头看了刘壮一眼,但是想到刚才箭支擦过眼睫的惊恐感受,那句谢谢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好转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声:“射箭之前提醒一声不行吗,我还以为自己会死。” 刘壮听到他的嘀咕,无情的拆穿他:“我提醒你,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被蛇咬到了,走林子的时候专心一点,这可和在海里不一样,到处都有危险。” 毛猴听了他的话,也自知理亏,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之后的路程,一直都很谨慎。 其他没有经验的几个人,也多少都遇到了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 倒是也没有拖后腿。 他们走了两天时间才走到海岛的另一边,这边是整个断崖,并没有沙滩,海浪拍打在崖壁上,发生巨大的海浪声。 石靖琛站到崖边,往远处看了看,这边的地形有些险要,下面的岩石众多,并不容易靠岸。 抬头扫视一圈,选了一个方向,继续沿着海岸走。 等走了几百米之后,正好转过一个突出的山壁,石靖琛眼利的发现了不对,立刻示意众人隐蔽,等在隐蔽点做好隐蔽之后,石靖琛才仔细的看着海面。 也许是这个突出山壁挡着,此处的海面要平静很多,海面上停住三艘改造过的中型渔船,五艘小型渔船。 虽然看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这么多渔船聚集在这里,想也知道不寻常。 而且看着那些船只,形状和之前碰到的海盗船多有相似。 石靖琛示意众人隐蔽前行。 有船,那必定有人,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现在藏在哪里,他们要小心的前进,探查一下他们的藏匿地点。 等他们小心的往前走到更近的地方,刘壮压低声音,对着石靖琛说:“头,崖壁上好像有洞口。” 石靖琛往他指的地方看去,确实看到一个洞口,看来这些人是从这里进入。 只不过不知道具体情况,他们不能贸然前进。 石靖琛当即下令撤退,他们这边人手太少,过去便是送死,现在撤回到船上,从长计议。 第 129 章 好在之前上岸的时候是从另一边,那边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看来这些人还没有掌控整个海岛。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有人上岸,这倒是对他们有利。 等众人回船上之后,石靖琛招集船上的将官,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 众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先不打草惊蛇。现在撤退,等回去招集人马,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石靖琛点头应下,虽然他也想和这些海盗战个痛快,但是,他们此次出来巡查,虽然驾驶的是大型战船,对着这些海盗虽有一战之力,但是并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能保证能够把他们一次消灭干净。 而且之前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打算开战,便没考虑人员分配问题,装备准备上也有欠缺,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快食物淡水的储备不多了,考虑这些因素,这才最终决定回航。 好在已经找到他们的老巢,便也不急于一时。 留下一队人监视海盗的情况,之后他们便立刻返航。 出行十几天终是没有无功而返。 待到静海卫营地,石靖琛便立刻找到沈冲,汇报了这次的发现,沈冲兴奋的招集众人立刻发兵去剿灭这些海盗。 拥有了新型战船的静海卫对上杂牌海盗船,结果根本没有悬念。 剿完海盗回来之后,沈冲还止不住战胜的兴奋,一直不住的夸赞:“这新改造过的战船真是好用,几个投石器,加上重弩就把敌人的船帆毁掉了,哈哈,如果不是这样,最后那艘船说不定就让人跑了,这次打的真是过瘾。” 其他参与了这场仗的人也都激动的很,纷纷开口表述自己心中的看法。 只有石靖琛相对淡定一些,对于新战船上的武器威力,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但是也不觉的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以他对纪修然的了解,他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花架子,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而且此次剿灭海盗之后,总觉的有些地方被忽视了,但他一时之间也没找到头绪,而且看着众人兴致这么高,也便没有略过不提。 待到众人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整理战利品,这次抄了海盗的老巢,只是收获了一下战利品。 石靖琛仔细的核查了一番,才整理出一些思路,然后便找到沈冲,提出自己的疑惑。 看着海盗的这些储备充裕的粮食,财宝,不禁疑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之前虽然有些渔船受了袭击,但是那些村子里可没有这么多的财宝,就单论粮食的数量也对不上,更别提那些兵器,来源更是可疑,大夏国可是兵器管制相当严厉的国家,这些兵器可不是小数目,一般人拿不出来。 不得不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值得重视。 沈冲听了石靖琛的话,看起一件武器仔细查看,虽然和大夏出产的兵器形状相似,但是仔细看便可以发现,这些兵器,并不是产自大夏,看完之后把自己的发现对石靖琛说了。 然后沉思了一番,开口:“想来这些兵器并不是出自我们大夏,只是这样一来,这兵器的来源更要重视了,石老弟放心,我会把事情想朝廷报告,不管是什么情况,总是要查清楚。” 石靖琛看他如此重视,便也点了点头。只要朝廷出面查证,那他便放心了,不管是有什么阴谋,只要去查,都会露出马脚。 做完这件事,石靖琛便提出休假的事情,这一段时间忙于打仗,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去了,早就超出了之前说好的二十天。 回来之后,就算不是旬休,他也要回去看看。 而且被这一耽误,来到云州的第一个年,他都没赶上和家人一起过。 好在纪父和纪母在,虽然纪修然多有担心,但是也没有感觉太过孤单。 再说有嘉宝陪着,这个年过的倒是热热闹闹的。 沈冲听了他的话,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你的伤势如何?是否需要修养一番。” 在阻拦最后的那艘船的时候,石靖琛不小心被流矢伤到。虽然做了处理,但是这一段时间一直奔波忙碌,根本没条件好好养伤,他有些担心石靖琛的伤势是否能够撑住,毕竟回去的这一路,不管是坐马车还是骑马,都免不了颠簸。 石靖琛面色平常的回道:“不碍事。” 沈冲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色,虽有些疲累,倒还算好,便点头应下,最后还不放心的交待:“坐马车回去吧,别急着赶路,在家多休息几天。” 石靖琛听了,微微一笑,接受他的叮嘱:“大哥,放心吧,多谢大哥体恤。” 沈冲不在意的挥挥手,石靖琛便离开,去收拾东西。 有喜过来回报石靖琛回来的消息的时候,纪修然正在衙门办公。 过了年之后,便要忙碌春耕等事宜,所以最近也颇为忙碌。 但听到石靖琛回来的消息之后,他便赶忙放下手中的公务,完全没心情顾及这些,快步赶回府邸。 石靖琛回到府里之后,先去给纪父纪母请安问好,然后才回房间换衣服。 等纪修然回到他们两个的房间的时候,恰好看的脱了外袍,只着里衣的石靖琛站在衣柜旁边,拿衣服。 看到这个情形,纪修然便在里间门口站着,本想退到外间,等石靖琛换完再好好说话。 但正待转身的时候,便恰好瞥到他左胸口里衣上的一片殷红,当即便回身走上前,扯开石靖琛的里衣,便看到胸口包扎着布巾,现在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确定这人真的受伤之后,纪修然眼里透过心疼,抿着唇,没有说话。 石靖琛看他情绪不对,刚想抬手拍拍他的肩头安抚他。 便被抬起头的纪修然狠狠的瞪了一眼。生气的瞪了石靖琛之后,他便转身出来房间。 不一会儿便带了家里的急救药箱过来,放到桌上,把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伤药和绷带。 然后侧对着桌子,坐在座位上,敛眉抿唇,不去理会石靖琛。 石靖琛预料到他会担心,却没想到反应会如此大,以往上战场,也时有受伤,当时回来之后,修然都会仔细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口,但是那时看过,心疼一瞬,便也就过去了。 所以他从没想过,这次他会这么生气。 不过石靖琛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之前都是伤好之后,才被纪修然看到,而这次却被他看到流血,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 就算看到修然生气不理人,他心中没有不悦,反而感觉阵阵温暖,这便是被关心,被在乎的感觉,石靖琛嘴角微翘,心中欣喜的想着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但是看到坐在那里,默默生闷气,不理人的纪修然,石靖琛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穿衣,理了理被扯开的里衣,走上前,在旁边的凳子上,面对着纪修然坐下。 抬起手附上纪修然的俊颜,大拇指轻轻用力,把他的脸抬起,让他面对着自己,然后语气温柔的开口说道:“修然莫要担心,伤势已经好多差不多,只不过回来的时候有些颠簸,伤口又挣开了些罢了。” 纪修然抬起眼,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说的轻松,但是看那出血量,可没有那么简单。 但也没有继续和他置气,抬手把他的左手抓下来,放下来,开口责怪道:“不要随意乱动,再让伤口恶化,你试试看。” 石靖琛看他和自己说话,便知道已经不气了,便高兴的笑了一下,还放在脸旁的右手用力固定住他的脑袋,上前轻啄了纪修然一下。 纪修然被他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有些无语,看他眼里含满笑意,也不再阻止,只是有些不满的开口:“别乱来,我要给你重新包扎伤口,如果伤口再恶化,你就老实的待在床上,躺到伤口结痂为止。”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就算是想干什么,也不能再继续动作,便老实的坐好,等着纪修然帮忙换药。 纪修然看他终于老实下来,便抬手扯开他身上的里衣,解开包扎的布巾。 看到伤口真面目的纪修然,瞳孔一缩,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十几厘米长的口子,从左胸到腋下,虽被仔细的处理过,已经结痂,但是有些地方重新挣开,现在正往外冒着血水,从伤口的狰狞的状况上不难看出之前受伤的严重程度。 看到这个情况,想到受伤时的疼痛,纪修然便感觉有些鼻酸,虽然以前这人回来的时候,也会添一两道疤痕,但是他看到的时候,都已经痊愈,虽然心疼,但是却没有现在直面这血淋淋的伤口的冲击 这次的伤口,让纪修然心里心疼难过的很,看着狰狞的伤口,眼睛慢慢浮上泪意。 石靖琛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伤口,敏锐的感觉到他身上浮现的伤心。 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抚。 纪修然抬手推开他的手,抬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这么重的伤,却瞒着他说没事,等会儿再和他算账。 然后收起心神,拿过伤药仔细的给他上药,边上药边仔细的看了一下伤口情况,然后便有些自责,如果之前自己在处理外伤上面多下一些功夫,把缝合的医用线弄出来,这个伤口,现在便能在包扎之前先进行缝合,这样也不用担心伤口崩裂,影响愈合。 想着便在心里盘算,等收拾完之后,便传个讯给清越道长和周俊,让他们开始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待包扎好,石靖琛便想抬手抱住面前的人,一个多月不见,着实想念。 却被纪修然抬手挡住,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别乱动,作为伤员,首要任务便是养伤,其他的事等伤好之后再说。” 石靖琛虽然觉得自己的伤口无碍,但是看到修然坚持,他便也只能无奈接受。 等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纪修然一直照顾石靖琛用饭。 看的纪父纪母心中疑惑,就连嘉宝也奇怪的看着自己双亲,平时爹爹和父亲都会照顾自己吃饭,而今天却都不管自己。 嘉宝便心中有些不高兴,开口抗议道:“父亲已经是大人了,为什么还要爹爹照顾吃饭。” 吃饭之前爹爹还对自己说,现在自己长大了,要自己吃饭才行,但是父亲明明比自己还大,为什么还要人照顾。 虽然他对自己吃饭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也架不住看到现在的状况,心里不平衡。 纪修然看了嘉宝一眼,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的碗里,安抚道:“嘉宝乖,父亲受伤了,不方便,爹爹便照顾他一下,待父亲伤好之后,爹爹便不管他了。” 嘉宝听到父亲受伤,便担心的看过来,关心的问道:“父亲疼不疼,父亲莫怕,嘉宝也会好好照顾父亲的。” 说完还从自己旁边的那盘菜中夹了一片姜片放到石靖琛的碗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惹的纪修然闷笑不已,石靖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的夹起那片姜片吃掉,然后吃了两口饭压了压,才开口道:“谢谢嘉宝,很好吃。” 嘉宝满足的笑了笑,挺了挺小胸脯,颇为得意的保证道:“爹爹,你吃饭吧,让我来,爹爹放心,我能照顾好父亲。”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鄙视的说:“谢谢你关心了哈,不过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你父亲的事不用你操心。” 嘉宝被拒绝之后,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爹爹和父亲的脸色,便也只好老实的吃饭。 这时纪母也开口询问道:“二牛没什么要紧吧?” 纪父也关心的看过来。纪修然点点头,回复道:“没什么大碍,已经开始结痂了,好好养着便行。” 石靖琛也接口道:“爹娘不用担心,已无大碍。” 纪父纪母仔细观察了石靖琛的脸色,发现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吃饭。 第 130 章 石靖琛在云州城逗留十天,纪修然才同意他离开,回军营继续训练。 不是纪修然太过小心,而是回军营之后,便面临着强度巨大的训练,他不得不小心,等到伤口完全养好之后,才同意他离开。 石靖琛面对如此坚持的纪修然,也没有办法,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便也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完全按照他的安排来。 反正他已经提前向沈冲请了假,多待几天倒是没有什么妨碍。 石靖琛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最高兴的当属嘉宝。 虽然知道父亲身上有伤,不是像往常一样抱他,但是训练的时候有父亲陪着旁边,便挺直腰杆,比平时更精神几分。 纪修然看到父子二人的互动,唇边绽放一个温柔笑容,觉得自家院子里整个都春光灿烂了起来。 此时京城,内阁内堂,三王爷办公的地方,公孙子瞻年前已结束江州大坝的建设,现在是刚刚回京。 回来便先过来汇报情况,顺便把江成堰当初交给他的东西,拿给三王爷。 在他回京临出发之际,江成堰突然找过来,他本应年前就赴任的,不过江州还有些后续事情需要他配合,才拖到年后,这才有机会找过来。 公孙子瞻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也吃了已经,之前暗探追查的时候,便一直找这些东西,谁都没有想到,会在江成堰的手中。 瞬间便慎重了起来,因为关系重大,便没有通过其他方式传递,直到回来之后,才亲手交给三王爷。 三王爷拿过来翻看了几页,便神情严肃起来。 这份东西是一份江城官员背后之人的名单,除此之外还有账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成堰手中,不过倒确实是他需要的东西,看着他如此知趣的份上,倒是重新考虑他的去留。 不过这都是后话,先让他在任上待三年再说也不迟。 现在重要的是这份名单上的内容。 翻看了一遍,看到名单上罗列出来的人名,三王爷脸色不虞的冷哼一声。 这些人多数他已经查出来,倒是没有意外,还有一部分却是连暗探都没有查到任何问题的,三王爷露出一个冷厉的笑容,嘲讽的想着,这些老狐狸倒是会算计,当真是藏的深。 好在有了这份名单和账本,这下一个都跑不了。 看到名单上大喇喇的承恩候成厉的名字,三王爷嘴角一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这段时间没有动作,还以为这人老实了,没想到却是越来越蠢了。 公孙子瞻虽然没有看过详细的内容,但也大致知道是什么,看到三王爷看完之后周围凌冽的气势,知道这人心情不佳,便安静的站在一边,不去打扰。 等三王爷看完所有的资料,平静下来,重新恢复之前的漫不经心之后,公孙子瞻才又开口道:“王爷,此间事了,下官便告退了。” 三王爷这才抬头看向他,懒懒的“嗯”了一声,然后没待公孙子瞻离开,又吩咐道:“江州大坝的图纸,子瞻去取来。” 公孙子瞻听了,便离开去工部,找到之前让人送回来的文件,把图纸拿出来,又回到内阁,把图纸奉上。 三王爷坐在书案后面打开那个图纸,仔细看起来,这张图纸是之前纪修然和公孙子瞻合力设计的大坝的完成图。 他仔细看过之后,又从旁边拿出另一副图,打开平铺在旁边,示意公孙子瞻看。 公孙子瞻走过去仔细查看那张新图,看过之后,疑惑的开口:“这是一张残图,看起来像是码头。” 三王爷没有回答他,示意他仔细看。公孙子瞻便伸手把图纸拿到面前,再仔细的观察,这次边边角角都看的仔细,一个线条都不放过。 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难不成是海港?” 三王爷这才点点头,公孙子瞻得到肯定答复,无语的看了这人一眼,他从未见过海港图纸,这人便让他自己认图,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不过对着这人,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三王爷则完全不在意公孙子瞻的反应,点着那张图纸介绍道:“此图是皇室中收藏的残图,完整图纸早已失传,就这张残图,大夏也仅此一份而已。” 公孙子瞻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只看这残图便可窥见当时海港设计的精妙,只是可惜没有全图。” 三王爷颇有同感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拿起另一张图,看了看,让后随意的问道:“如果是纪修然,子瞻看来,能否补齐这残图。” 公孙子瞻这次知道此次三王爷让他带着图纸过来的用意。就说嘛,江州大坝已经完工,现在看图纸有什么意义,原来用意在此。 不过公孙子瞻也不随意下定论,模糊的说道:“修然自是有大才,只不过此事难得颇高,下官也不能定论。” 三王爷自然知道公孙子瞻这样说的道理,除了谨慎之外,还不想给纪修然惹麻烦,但是此时除了纪修然,他还一时之间想不到能够胜任的人。 所以,不管纪修然能不能,愿不愿意,这件事他是跑不了的。 三王爷想到这,便也没有多和公孙子瞻多解释,便直接下结论道:“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交给纪修然去做。” 公孙子瞻还想说什么,被三王爷抬手阻止,“本王做这个决定不单看中他的能力,还因为此图所绘港口便是云州的大澳港。” 这样一来,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这件事交给纪修然都是最合适的。 公孙子瞻听他这样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思绪转到做这件事的目的上:“王爷是要重建大澳港?” 三王爷重新拿起那张残图看着,眼中的火热一闪而逝,随即点头承认。 公孙子瞻得到肯定的答案,神情激动,眼神晶亮的开口问道:“是要开海禁?” 三王爷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开海禁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孙子瞻看他否认眼里的光亮暗下去,神情失望。 三王爷本不欲多说,但看他这个反应,心中又有些不忍,便开口多说了一句:“海禁早晚要开,只不过不是现在,当下建立海港,可以开通大夏海港之间的海运。” 公孙子瞻听了之后,面色才回复平静,拱手行了一礼,表忠心道:“下官愿听王爷随意差遣。” 三王爷冷笑一声,斜睨了他一眼,说:“自是少不了你。当下这件事便交给你说与那纪修然吧。” 公孙子瞻接过三王爷随意丢过来的图纸,仔细收好,随即领命离开。虽然有些对不住纪修然,但是事关开海禁,他也不得不不厚道一把了。 自从看过《海经》里的内容,他便对里面描述的大海里面奇妙的生物感兴趣,也同时对出海航行有了深切的向往。 虽然知道出行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往往最难得到的,才最难渴望不是吗。现在公孙子瞻便是这样的状况,越是知道自己没有自由,却越是向往自由。 就算不能亲自在海上走一遭,只是为建立海港出一份力,他也心中满足。 当纪修然接到公孙子瞻送来的信的时候,正是船坞大型楼船试航的时候。 经过半年时间,船场上下一致努力,终于完成了四层楼船的制作,马上便可以下水试航了。 关骁心情激动的亲自过来邀请纪修然。纪修然便也给他这个面子,去观看试航仪式。 虽然纪修然对于这楼船不是很看重,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一把,当真是很壮观,难怪周围的人都面色激动。 能够制作出最好的船只,当是所有船工的梦想,而现在能够亲自参与这艘船的制作,则是他们一生的骄傲。 纪修然看着这些人火热的眼神,淡淡一笑,很高兴这些人能有这样的热情,而很快他们便知道,这艘船并不算什么,真正优秀的设计还很多。 待到结束了试航之后,纪修然便把福船的设计图交给关骁,尚沉浸在激动心情中的关骁,接过图纸,便打开看了看。 本来不甚在意的他,当看到图纸上的全新的设计之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趴上去,一点点的仔细的看起来。 待到看完之后,神情忽而怅然若失,忽而又惊喜异常,最后有些遗憾的开口:“此图精妙异常,但是说实话,现在船坞并没有能力制作。” 说完便面露不舍,又不得不忍痛割爱的把图纸推回去,眼睛还一直不舍的看着。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嗤笑一声:“关大人就这点自信?既然关大人看不上这设计,便也不用留着了。” 说完便拿起来,作势要毁去,关骁看他这做派,赶紧上前救出宝贝图纸,不满的看向纪修然,气愤的大声道:“知州大人这是作甚,下官虽然能力不足,无法制作,但这图纸何错之有,大人何必如此狠心。” 纪修然被他弄的喉头一噎,当即翻了一个白眼,便顺势松手,让关骁把图纸拿过去,仔细的铺好,小心翼翼的把边角上的褶皱抚平,那动作和眼神,如对待无价之宝一般。 看的纪修然身上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热情和执念,随后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关大人莫紧张,图纸没了,还可以再画。” 话音刚落,便被关骁怒目而视,纪修然便也不继续招惹他,顺势换了一个话头:“关大人,现在可愿意一试?” 关骁听了他的话,看着图纸,认真的思考的一番,最终抬头看着纪修然,郑重的说:“以船坞现在的制作水平确实困难,但是关某愿意一试。” 纪修然听他答应,这次笑着点头,口中夸赞道:“这才像我认识的关大人,只是一试而已,成不成都不会怪罪你们的。” 关骁听了这话,反而不乐意的反驳道:“大人此言差矣,只要试,关某便要试出个子丑寅卯,大人等着好消息就是。” 听了他的话,纪修然一阵无语,自己不给他压力,他反而自己给自己压力,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最后纪修然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去计较,反而微笑着开口:“那本官便等着关大人的好消息了。”  第 131 章 待回去看到公孙子瞻的信,拿过那份重新绘制的残图,仔细查看,最后把信件和图纸放下,查阅记忆之书中关于海港建设的内容。 整理一番,然后叫人把于文渊找来,这段时间于文渊一直忙于盐监之事,久不回衙门,最近盐场建设完成,有了出产,才稍微有了空闲,回到衙门坐班,纪修然找人的时机倒是恰巧。 待于文渊进来行了礼之后,纪修然便示意他坐下说话,并顺手把文件递过去,示意他查看。 于文渊看过信件和图纸之后,沉吟一番,开口道:“衙门里应当留有大澳港当时运作的文档,不过时间久远,不知能不能找到齐整文档。” 纪修然也想到了,只不过他对衙门存档文件的了解不如于文渊,便找他询问一番,果然有所收获,“不知于大人对这大澳港可了解?” 于文渊沉吟着回复:“略知一二” 纪修然面露喜意的看过去:“哦?还请于大人不吝赐教。” 于文渊赶紧摆手道:“赐教不敢当,大人想知道什么,下官自当知无不言。” 纪修然满意的点点头,道:“那便从头说起吧” 对于这著名的第一港,大澳港,纪修然自然是下功夫去了解过的,只不过关于他的建造者,建造工艺等等资料缺失严重,就算纪修然尽力去搜寻,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所以纪修然对于大澳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听到于文渊的话,才会要求他从头说起。毕竟大澳港的信息得了不易。 而于文渊之所以略知一二,便归功于他的出身,百年世家大族,于家,自是有他们自己的藏书流传,于文渊便在家族藏书中,偶尔看到了一本关于大澳港的记载。 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家族,也只有那么仅存的一本记录而已。 于文渊听了便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从头讲起:“这大澳港建自六百年前,当时还是前朝万兴年间,建造者相传为吕姓侯爷,这种说法现今已不可考,而且现今流传下来的关于吕候的史料也甚少,下官便有幸看过一本记载,讲述了吕候的过人才干,书上记载现今所种水果蔬菜,稻麦米薯皆为吕候首种,而后才传播开来。” 纪修然听到这里,瞳孔一缩,心口一紧,这套路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不待他多想,于文渊便接着说道:“这吕候也是有大才之人,当时万兴皇帝能够继位,相传也多因有此人相助,还有传言此人来自海外仙境,初来之时奇装异服,持有神器,辅佐万兴帝的时候,也思想新奇,多有奇思妙想,相传后来为了出海寻找仙境,才竭力建造大澳港,建造高楼船,建成之后,曾带人出海三次,前两次无功而返,最后一次一起不返,是遇险还是找到了仙境,无从得知,关于吕候最后的结局,传言众多,却没有确切说法,不过后来万兴帝亲自下旨禁止提此人,还销毁了大量和吕候相关的记载和物件,慢慢的关于吕候的事情便被湮没在时间里。” 听完,纪修然咋了咋舌,心情复杂,听到这些,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人便是自己的穿越前辈了,至于这仙境的说法,应该是说的他来的那个时空。 只是不知道最后这前辈是否成功的穿回去了。 纪修然抬起头,茫然的看向远处,回去,他自是想过,只不过当他看到自己的葬礼之后,便清楚的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已经断了和那世的联系,没有退路。 但当听到自己的前辈,为了回家而做的所有努力,心中也不禁生起波澜。如果当真能够找到回去的路,他又会如何选择,是回去还是留下? 随后又自嘲的笑了笑,他和那位前辈的情况不同,那位应该是所谓的身穿,他回去的话,还可以过回之前的生活,而自己又怎会一样呢,没了身体,有路也已经回不去了。 虽然心中明白,但是总还是会生出奢望,虽然在此世已经有了羁绊,不舍抽身而去,但是能够有机会看看那世亲人是否安好,更甚者于能够传个讯息给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过的很好,也可以,但最终也都只是奢望而已。 感叹过后,纪修然便把这生出的感伤收起,语气平静的和于文渊说道:“听于大人此言,这现如今关于大澳港的资料也尽数消灭,不知此次重建该如何开始?” 于文渊听了也惋惜的感叹:“大澳港是古今第一港,规模宏大,重建起来自是困难重重,不过明面上资料已经毁掉,暗地里衙门所存的,大澳港运作的资料应该都有保留,大人可以从这些资料入手。” 纪修然听了点头,便传来管理文案的小吏过来问话,果然找到一些这方面的史料,只不过时间久远,保存的资料也不尽完备,纪修然看过之后,也有些为难。 想了想,便让人备车,去往大澳港旧址,打算亲自去实地查看一番。 大澳港位于云州城东南百里之外,因荒废时间太长,现在早已是一片废墟。周围还有寥寥的几个渔村坐落在这里,早已不负当日繁华。 马车行驶在粗糙不平的斑驳老路上,久无人行,以前平整的青石路也只剩零星几块青石支撑,其他露出的泥土路面,凹凸不平。 纪修然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象,开始盘算之后的计划。 要想重建大澳港,看来这条老路便要先整整了。而待大澳港建成之后,周边的土地也便值钱起来,后续的开发也要提前计划好才行,这一件件一桩桩都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就连船坞的造船计划也要抓紧时间了,不管是开通大夏南北港口直接的海运,还是以后开通海禁之后的海外探索,都需要新型船只的支持。 好在之前已经提前把图纸给了关骁,才不至于太过忙碌,而兼顾不过来。 马车行驶到大澳港旧址,远远的便停下,再往前已不能通行,纪修然只好下车步行。 抬头看着这杂草丛生的景象,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第一大港的荣光,淹没在乱草中的青石地面,已经斑驳不堪,早已不负当初的平整,百米栈桥也早已湮灭在时间的浪潮里。 只剩寥寥巨石桥墩孤立在海水里,随着海浪起伏而时隐时现。 看着这些断壁残垣,不难想象当初,百米栈桥的壮观,纪修然走在杂草丛生的青石路上,看着淹没在海浪里的石墩,目露惋惜。同时心中也生出重现昔日第一海港的豪气。 要说当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心里虽然也认真对待,但也只是当做是公事来完成而已,但现在他心中多了一些想法。 建成这个海港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一种情怀,一份纪念,也想祝愿那位前辈,一切安好。 纪修然感慨完,便示意手下人去好好考察这些遗址,弄清楚当时建造的大概数据和技巧,回去之后才开始重新设计图纸。 结合之前的残图和考察结果,再结合自己整理出来的内容,综合考虑,最终设计出一个更符合现在大夏使用的海港设计图。 充分考虑现在大夏的现状,考虑到船只的情况,考虑吞吐量,最终的成品,给于文渊等人看过,都觉得设计精妙,这才让人着手准备。 等开始建造之后,纪修然也忙碌起来,出来公务之外,每隔几天,他便要去工地考察建设情况。 不过运用了新式建材之后,建造起来省时省力多了,没用多长时间便已出具雏形。 设计图出来之后,纪修然便传讯给公孙子瞻,待公孙子瞻汇报给三王爷之后,京都临近的海边县城,津口也同时开始建造港口。 大澳港是重建,而津口则是从无到有的新建,所以待大澳港完工的时候,津口才完成一半。 大澳港完工之后,当即纪修然便命人驾驶新型楼船载着第一批云州特产北上,试航加探索航线,一路北上,大概花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待到达津口港口的时候,想来那里也恰好完工。 花费三个月时间忙完此事的纪修然才有时间喘口气,恰好石靖琛也旬休,才终于抽出时间兑现之前给嘉宝的承诺。 这一段时间,纪父纪母在云州,空闲时间总会去海边捡海,还时常和当地的渔民聊聊捕鱼的技巧。 纪父还和一个渔民老伯学了海钓,纪母还学会了织网。待纪修然他们终于有空出海的时候,纪父已经可以像模像样的钓到海鱼,而纪母也能织出一面大网。 恰好此次出海的时候可以用上。 石靖琛借用了一艘巡逻船,带着刘壮刘强等人一起在船上护卫。 此时无事一身轻的纪修然正坐在船头举着一根钓竿,一身轻松的随意靠在船舷上,享受着轻柔的海风吹拂,晒着太阳,这个时节出海不冷不热的,恰到好处,当真是惬意享受。 石靖琛则坐在他的旁边,正仔细的教嘉宝如何下饵,何时提线,如何溜鱼,嘉宝也严肃着小脸,听的认真。 纪父纪母则坐在另一侧,纪父认真的钓鱼,纪母则拿出自己的网做整理,等一会儿给他们几个守卫,让他们去船尾撒几网。 纪修然享受着和煦的海风,听着石靖琛低沉的嗓音,靠着船舷便开始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石靖琛的鱼钩上钓到鱼,他认真的给嘉宝演示如何溜鱼的时候,便感觉背上传来了一个重量。 回头看去,便看到之前靠着船舷昏昏欲睡的某人,此时已经睡的天昏地暗,自动的把脑袋搭到他的背上,靠着舒服的睡起来。 正听的认真的嘉宝,见父亲突然停止,便疑惑的抬头看过去,便看到父亲小心翼翼的把睡着的爹爹抱在怀里,安置好,才回头继续给他讲解。 对于这两个人,这样的举动,嘉宝早已习惯,不过还是伸头过来,看向熟睡的纪修然,然后抬头看向石靖琛,小声的询问道:“爹爹睡着了?” 石靖琛点点头,然后手指放到嘴上,示意他安静,莫要吵的纪修然。 嘉宝便当即用小胖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向自己父亲,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小心。 石靖琛看他如此小心的模样,感觉他贴心又懂事,便赞许的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自己去钓鱼。 嘉宝便认真的点点头,拿起自己的钓竿,按照刚才教过的步骤,下杆钓鱼。 这时站在一旁的有喜则主动走过来,站到他旁边帮忙。 石靖琛看嘉宝完全可以独立操作之后,便放心下来,这才有时间关注自己的钓竿。 之前上钩的鱼,因为他久不动作,早已脱钩逃走,见状,石靖琛也没心情再继续钓鱼,便顺势收起钓竿。 而后便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让这人睡的更舒服一些。 怀里抱着心爱的人,看着旁边认真钓鱼的嘉宝,感受着和煦的海风和阳光,就淡淡的这样坐着,他也心中满足。 第 132 章 待到纪修然在石靖琛怀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嘉宝转头,恰好看到醒来抱着父亲,在父亲怀里伸了一个懒腰的爹爹,手指划着自己的脸颊,嘲笑自己爹爹道:“爹爹大懒羞羞,我们都已经钓了五条鱼了,爹爹这才醒来。” 纪修然刚睡醒,还有些懒懒的,舒服的靠在石靖琛的怀里不想起来,听到嘉宝的声音,便转过头看着嘉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爹爹睡醒了,有力气,一会儿便能追上你。” 嘉宝不信的反驳道:“爹爹吹牛,我才不信你。” 纪修然不以为意道:“不信我们就比比好了。” 嘉宝不服气道:“比就比,谁怕谁。” 纪修然又道:“那就看从现在开始谁钓的多好了。” 嘉宝刚想答应,又一想不太对,便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纪修然故意说道:“怎么?不敢了?” 嘉宝被他一激便想答应,还没说话,便被石靖琛打断了,他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轻斥道:“醒来就欺负儿子。” 纪修然狡狭的笑了一下,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摩擦了几下说:“我没有,三哥冤枉我。” 石靖琛不理他的撒娇痴缠,转过头对嘉宝说:“嘉宝莫理你爹爹,你自己好好钓便是。” 嘉宝听了父亲的话,点点头,不再理会纪修然,转头看着钓线,开始认真钓鱼。 纪修然此时也过了刚睡醒的那股懶劲,从石靖琛怀里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坐到之前的座位上,也开始钓鱼。 这时纪母走过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训斥道:“你看你懒的,来钓鱼反而呼呼大睡起来,嘉宝都比你勤快,还连累二牛抱着你。也就二牛不嫌弃你。” 纪修然刚想开口讨饶,反而是一旁的石靖琛先开口帮他辩解:“娘,修然这段时间太过劳累,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本来应该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但是却还要他出来陪我,实在困乏,才会睡着,不是他的错,而且我抱着也不觉的累,娘就别怪他了。” 纪母听了石靖琛的话,收回手,说道:“得,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不在这做这个恶人了,懒得管你们,还是去看看我的渔网有没有用吧” 其实纪母也是心疼儿子,不然也不会看到纪修然醒来之后才过来教训他,不过看到两人感情如此深厚,石靖琛完全不在意,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便自顾自的走到船尾去看护卫们捕鱼的情况。纪修然则逃过一劫的对着石靖琛笑了笑。石靖琛也摇头看着他无奈的笑起来。 …… 京城大殿上,早朝,气氛相对轻松起来,刚刚从边关传来消息,西北大捷,已经夺回了被占领的边城。 捷报传来,这才让御座上的皇上心情轻松了一些,整个大殿之上的气氛才没有那么凝重,只不过要把西氐北羌赶回关外草原,还是一个持久战,现在面临的便是粮草支援。 此一役过后,半年过去,边关的粮草储备也已见底,朝堂上便正在讨论往边关送粮之事。 皇上坐在上位,扫了众人一番,才看向左侧一列文官中的户部尚书,开口道:“吴爱卿,边关支援之事,你如何看?” 吴尚书听到皇上点名,立刻出列行礼,然后回道:“此时国库不盈,只能拿出三十万两白银,一百万斤粮食。三个月后,秋收之后才会再有余钱余粮。” 皇上听了,皱了皱眉,一百万斤粮食听起来虽多,但平摊到镇西和定北军数十万士兵身上,每人也分不了几斤,就算省着吃,也支撑不了多久,心中便有些着急上火,一时一口气没喘匀,便猛咳了起来,此次上朝,他还是带病而来,自从去年狠病过一场,便淅淅沥沥的一直没有好全。 但此事关系重大,皇上心中不能不急,但是又没有解决方法,便一时气不顺猛咳起来。 李顺德赶紧走上前,给他抚背,待稍微平息,便递上一杯热茶,这才退回去。 三王爷看到皇上好一些,这次不紧不慢的出列,开口:“儿臣皇庄尚有余粮,愿意拿出二十万支援边关。” 此时在列的众人,心中一震,他们自家都有出产的庄子,自是都有余粮,现在三王爷开了这个头,他们便知不能置身事外。 特别是那些皇子王爷们,这种时候,自是不能让三王爷专美于前,便纷纷出列,开口要拿出余粮支援边关。 三王爷嘴角稍稍上扬,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没想到这些人倒是都家底丰厚,听着众人,十万二十万的往外拿粮,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这下接下来一年的粮草都不用担心了。 皇上坐在御座上,看着这种景象,也龙心大悦,连叫几声好,“凡出粮者均有功,朕通通有赏。” 此时三王爷便带头跪下谢恩,给此事下了定论,这样一来,边关缺粮之事便算是完美解决。 待众人回过神来,如何懊悔当时的一时脑热,便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了。 说起来,三王爷能够轻松的拿出这么多余粮,还要多谢纪修然,自从皇庄种了改良玉米,增产了不少,这两年青山村又陆续实验出新的红薯种植方式,水稻的高产模式,小麦的新品种。 自是都被时刻关注青山村动向的三王爷的人拿到第一手资料,也便陆续都在皇庄进行了试种,效果颇佳,这两年他皇庄才又多攒下了这么多的余粮。 他身边养的人多,以往皇庄的出产供应自己人都不够,哪会有结余,自从试种了改良良种之后,才慢慢的自给自足,再后来不只能自给自足,还能有结余。 说起来此次边关大捷,纪修然也功不可没,他提供的新的锻造技巧打造的新铁,制成的武器比以往的更坚硬,更锋利。 北羌和西氐对上这些新式武器之后自是没有胜算。 只不过这些事对纪修然并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了,他此时还徜徉在辽阔的海面上,享受着和家人在一起的欢快小日子呢。 …… 长春宫慈元殿,成皇后一身皇后正装坐在上首,端坐在上,等着众位嫔妃给她行礼请安。 待众人礼毕,成皇后轻轻一颔首:“诸位起身吧,赐坐。” 明妃带头起身,面色平静的坐在皇后左下方第一位。 待到众人坐下,皇后才示意身边的嬷嬷上茶,自己端起一杯清茶,轻啄一口,才淡淡开口:“这是本宫新得的今年的贡茶,诸位妹妹好好尝尝。” 众人听了,都恭敬的端起手边的茶杯,细细品尝。 明妃也面色平静的品尝了一口,心中却在冷笑,这成月也就这点能耐,就会时不时的拿出这些珍贵贡品,给大家品鉴,看似大度分享,彰显自己做皇后的贤德,实际上是在变相炫耀。 让大家认识到,她尊贵的皇后身份,也告诉大家,她有多得宠。 想到这里,明妃不禁讽刺的撇撇嘴,谁不知道这成月是什么货色,当初大夏京城最出名的野蛮粗鲁的将门女,可是和贤德一点边都不沾。 不由的抬头暗暗的看了上座的成氏一眼,看她的装扮和做派,无不模仿程元曦,可惜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可笑的是她自己却没有自知,还沾沾自喜。 明妃收回打量的视线,低下头,装作喝茶,掩去眼里的阴郁,要不是这成月横插一刀,当初这个后位便是她明氏的了。 自己费尽心机除去程氏,没想到却成全了这个成氏,想到这里,明妃眼里便染上了一些戾气,心中发誓,做不成皇后,那便做皇太后。 就在明妃走神之际,上位的成皇后却突然呵斥了右边第三位坐着的丽嫔。 原来这丽嫔刚刚说了之前三王爷献粮被赏之事,只是这一件事,皇后倒也不会这么大反应,但是这丽嫔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又说起来最近承恩公被训斥的事。 这才惹恼了成皇后,开口呵斥她一番,最后还下令,禁足丽华宫十天。 明妃看着这二人,讽刺的笑了笑,这丽嫔是二皇子的母妃,性格和二皇子硕王如出一辙,鲁莽又愚蠢。 明知道这成皇后最忌讳三件事,却还去触霉头,真不知该说她愚蠢,还是该夸她不怕死。 后宫之人都知道,这成皇后最忌讳三点,第一点:说她不如元后贤德;第二点:说她娘家人是粗鲁不知礼的野蛮人;第三点:夸赞元后嫡子才德兼备。 今天丽嫔算是连踩两点,便被恼羞成怒的成皇后处罚了。 明妃虽然看不上丽嫔,但是以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柔和好相处的性子,自然是要出面求情的,待成皇后下旨之后,明妃便从座位上起身,福了福身,开口道:“丽嫔妹妹也只是一时口快,无心之过,皇后娘娘何必和她计较。” 成皇后,冷笑一声,淡淡扫过明妃,不甚在意的开口道:“明妃是想做这个好人咯,那要不明妃代丽嫔受过好了。” 明妃一听这话,当即便不再开口,成皇后顿时讽刺的笑了笑:“怎么明妃不想做这个好人了?既然如此,那便好好坐着,假惺惺的求什么请,看着就让人反感。” 明妃听她口出恶言,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苦笑了一下,语气无奈的应下:“是臣妾多嘴了。”便坐了回去。 众嫔妃心中瞬间便觉得皇后强人所难,同时也同情起莫名受难的明妃。 成皇后看了一眼惺惺作态的明妃,冷笑一声,扫视一眼这些愤愤不平又敢怒不敢言的妃嫔,顿时心中轻快了起来,就算你们看不惯我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听话,这便是权势的好处。 成皇后想到这,便有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明妃,眯了眯眼,心中冷哼一声,当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嘛?心里那些野心和阴谋,都被看的清楚明白,却还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哼,那就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本宫既然能从你手中截来这后位,便能抢到这太后之位。 第 133 章 成皇后从大殿回来,便让人端了一盘青萝卜,换好常服的成皇后,便靠在软榻上,一边吃着萝卜,一边喝着清茶。 等一盘萝卜吃完之后,早上受到的气也消下去了。 这时才慵懒的靠在软枕上,昏昏欲睡起来。 这成皇后生在武将这之家,自幼便没受过大家闺秀的教育,礼仪规矩还是进宫之后,才开始学习。 即使现在做了皇后,能够在人前保持皇后的仪态,但是私底下,还是一个粗鲁随性的无规矩之人。 但是为了彰显她皇后的尊贵,又在穿着打扮,房中摆设上要求颇多,生活颇为奢侈。 但是这皇后有一大改不了的爱好,便是吃萝卜,青皮的越辣的越爱吃,以前都是直接拿起来啃,现在也颇为讲究的切成精致小块,摆在盘子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又因为萝卜不符合她皇后的身份,便给这青皮萝卜赐了一个尊贵的名字,叫翡翠罗贝,好像这样叫了这萝卜就不是萝卜了一样,当真是掩耳盗铃。 就在成皇后吃完萝卜,心情舒畅的时候,九王宣王气呼呼的从外边进来,坐到软榻上,也不说话,坐在那里自己和自己生气。 皇后身边的宫女赶紧端上他喜欢的点心和茶水,放到茶案上,便立刻行礼告退,面对气头上的主子,不赶紧离开,说不定一会儿倒霉的便是自己。 成皇后懒洋洋的斜靠在软枕上,看了一眼九王,也没有起身,只是很随意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九王听到自己母后问话,虽然在气头上,也只好开口回话,只不过脸上还是愤愤不平:“父皇当真偏心,老三只不过是带了个头而已,便赏了一大堆的东西,还赏了两个庄子,儿臣却只有几个摆件。” 成皇后之前便听了这个消息,气了一场,现在又听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便腾的一下又起来了:“哼,你父皇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那个老三,就会给我们母子添堵,你也是,就不能争气一些,比过老三。” 这程氏母子就是她的克星,这程氏活着给她添堵,这程氏死了,她儿子又来给她添堵。 九王被皇后训斥,委屈的反驳道:“儿子如何比得过那人,有父皇处处护着,现在还掌着朝政大权。” 这九王也才弱冠年纪,自是比不过成年已久的诸位兄长,现在在朝中也没担什么重任。 成皇后听了,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番,最后开口道:“母后会去找你父皇说,让你领一个差事,到时你可要好好干,还有去和你舅舅说一下,让他们以后谨慎行事,莫再让人抓到把柄。” 九王听了,又开始不满的抱怨道:“舅舅的事情肯定是老三做的,那个公孙回来之后不久,舅舅便被父皇训斥。” 成皇后听了,也冷哼了一声:“是也不是都不要紧,这笔帐我们以后会慢慢和他算的,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让你舅舅他们蛰伏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九王听了成皇后的话,只好点头应下,这才离开长春宫,出宫去往承恩公府。 …… 津口港建成,同时历时一个半月的云州府始发的楼船也要到港了,三王爷领了皇命,带着公孙子瞻一起去参加竣工仪式。 津口离京城两个时辰路程,待津口港通行之后,大夏各地往京都也便迅捷了很多。 但说云州,从陆路到京城,要用两个月,而走海路只需一个月而已。 这次试航的楼船,因为还身负探路的职责,行驶速度不快,也才花了一个半月而已。 众人等着港口,看着袅袅驶来的四层巨型楼船,心中掩饰不住惊讶,吃惊的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大夏的船坞能够制作出这传说中的船只。 随机才激动的看向那庞然大物。 四层楼船,可载人一千,载重八百吨,当是南北海运必备装备。 待楼船停稳,船上的官差下来,向着为首的三王爷行礼问安,把纪修然交待的话和东西都转交过去,三王爷淡淡的点了下头,公孙子瞻便命人把东西接过来仔细收好。 这才带着众人登船参观,这次过来,不只是为了津口港竣工仪式,还要让众人看看这楼船的威力。 登上楼船,公孙子瞻走在三王爷的身边,语气轻松的说道:“没想到这楼船如此壮观。” 站到船头,离海面十几米的高度,居高临下的看着津口港,视野开阔,心情也瞬间愉悦,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三王爷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轻松的神色,挑了挑眉,淡然的开口:“子瞻很中意这船?” 公孙子瞻发自心底的笑了一下,反问道:“难道王爷不中意?有了这船,王爷今后的计划也会顺利很多。” 三王爷听了他的话,开怀一笑:“子瞻,此话有理。” 可不是嘛,有了这大船的震慑,那些迂腐的守旧派,再也不能以船只的问题,反对他的计划。 待登船看过的众人,恍恍惚惚的下船之后,才真实的意识到,大夏的造船能力已经提升了不少,也正如三王爷二人推断,再也没有人反对开通内海海运了。 三王爷看到这个结果,心中满意的淡淡一笑。 待一个月后,纪修然便在大澳港迎来了回航的楼船,自此大夏的内海海运便正式开通。之后除了大澳港和津口港,又在沿海地区建了泸州港和青县港,连接内河漕运,让大夏的水运从线性航线,往网状航线发展。 朝廷发下公文,在各个海港设有海运司负责海运各项事宜。 而同样收到公文的漕运总司使曹显,看到公文当即便狠狠的摔在书桌上,愤愤不平的低斥:“海运竟然和漕运分离,朝廷这是糊涂了嘛。” 他身边的门人担心他再口出大逆不道的话,赶紧上前安抚道:“大人息怒,此事已成定局,当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保证漕运不受影响。” 听了这话,曹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只有内河漕运的时候,这南北往来只有这一条路走,漕运司便躺着那里,等着人送钱上门,但现在有了海运,更方便更快捷,很多走商的南北商贾便选择走海运,对内河漕运影响甚大。 曹显之前还沾沾自喜,以为等朝廷下来公文,把海运归到他的名下,这利益也跑不掉,谁知,临了会有这么一出,当真让他气恼。 也不想想,就三王爷那人,怎么可能会为他人做嫁衣。 现在公文已下,事已成定局,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如门人所说,想办法保证漕运的利益。 同时也写了一封密函送到京里。 待曹显的密函到达京城承恩公案头的时候,承恩公便招来谋士一起商议此事。 众人商议多时,也找不到好的方法,最后只能无奈的散去。 待众人离开之后,成厉看着密函,面色阴沉。 这曹显是他安插在漕运的暗线,没有多少人知道,不然他都要怀疑,朝廷此举是在针对他。 漕运的收益有很大一部分都送到了他手里,这也是他最大的秘密。但现在漕运利益被分薄,也就是他的利益被分薄,这种情况对他大为不利。 而且这种看着事情恶化,却又毫无办法的无力感,让他更是心中憋闷。 想着之前成皇后的话,再想着现在陛下对待他们成家的态度,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幽幽开口:“我成厉当真会做出什么,你也莫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 大澳港的事情自从有了海运司之后,纪修然便不再多过问。 新一年,在云州推出了新的种植作物和方法,收效甚佳,各个县学开办的成人班也很成功。 推广的近海养殖业,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自从开通海运,云州海产,和干货的买卖也更上一层楼,渔民的生活更好了一层。 船场和盐场的工作也进入正轨。 纪修然上任之后实施的新政策,都取得了成效,整个云州在他的带领下稳步发展。 待一切步入正轨之后,纪修然把工作安排好之后,便相对清闲了下来,除了一些日常公务,便也有时间陪伴家人。 而这时在云州待了快半年时间的纪父纪母,终于是待不住了,看到纪修然公务不是那么繁忙,便提出要回青山村。 其实两人早就待不住了,入春的时候,纪父就开始挂念自己家里的田地,时不时的就会担心的问一句:“不知老大老二有没有帮我把地种好。” 开始纪母还看不惯的拿话刺他几句:“就你那一亩三分地,老大老二还能不会种?” 但时间久了,纪母也待不住了,她开始挂念桥头市场上的摊子了,“算算时间,又到游山旺季,这个时候出摊一天能挣大几十文钱呢。” 两位老人虽然心里着急,但看到纪修然忙碌的样子,在他面前都表现的很平静。 每天还乐呵呵的陪着孙子玩。 待纪修然闲下来之后,才找到他,提出离开的事。 纪修然听了,当然是不同意:“爹娘,你们在云州多待一些时日吧,儿子舍不得你们。” 虽然两位老人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是只要有爹娘在家,心里便有了支撑。现在听他们要离开,自然心中不舍。 纪母看了他一眼,轻斥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一州父母官,怎么还是这么娇气。” 纪父也吧嗒的吸了一口旱烟,无奈的说道:“爹娘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再说我们也确实放心不下家里,离开的太久心里就不得劲。” 儿子在这里一切都好,他们两人看过之后,也放心了很多,而且他们两个老家伙待在这里,还要他们分心照顾,给他们添麻烦了,他们心中也不是滋味。 最后纪修然也无法说服两人,两位老人一旦做了决定,轻易是改变不了的。 恰好柳真要回青阳县参加今年的秋闱,纪修然便让他们同行,让柳真帮忙多照看一下两位老人 第 134 章 知道两位老人要走,石靖琛也专门请了假来送两位。 纪修然准备了满满两大马车的东西,给两人带回去,除了云州特产,还给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还有石家众人带了礼物。 为了保证他们路上的安全,还命刘强带着十几人一起护卫他们回去,拿着他的公文,一路上可以走官道,住驿站,倒是安全很多。 又有柳真在路上做照应,这一切都安排妥当,纪修然这才放心一些。 一行人来到云州城外,纪修然和石靖琛上前拜别纪父纪母,纪父纪母赶紧把两人扶起来。 纪修然此时脸上便显出不舍,纪母看了他一眼,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轻声安慰:“幺儿莫难过,我儿可是一州之长,不带哭鼻子的。” 纪母不说还好,一说,纪修然便当即眼圈发红,纪母看他这样,慈爱的笑了笑:“我儿有出息,娘心里高兴,看到我儿当官的威风样子,娘心里很满足。” 纪修然被她的话,说的喉头发紧,脸上更是充满离别的悲伤。 纪母眼里也含着泪,看到纪修然的表情,更是不忍,最后也只能狠心的斥责了一句:“幺儿莫要如此作态,当心被笑话。” 说完,又不忍的安抚道:“娘和你爹在家里等你,幺儿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回,便能见着爹娘了。” 纪父虽然也多有不舍,不过他自来感情内敛,只是在一边看着,并没有上前,看到他们娘俩快要抱头痛哭了,才开口劝道:“老婆子快莫说了,赶紧上车吧” 再说下去,娘俩当真要当街抱头痛哭起来了,到时候也别想走了。 石靖琛这时也走过去,把纪修然揽到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纪母这才转身上车,纪父也跟着上车,待他们要出发的时候,纪修然才调整好情绪,重新抬手和他们挥手道别。 这时也才想起小嘉宝,想找嘉宝过来给爷爷奶奶道别,顺便辞别他的老师,柳真,但是却到处找不到这小家伙。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才在一辆马车的车厢里找到藏起来的嘉宝。 待石靖琛把嘉宝抱下来的时候,嘉宝还满脸的不乐意。 气的纪修然当场便想呵斥他,被石靖琛阻止了。 纪修然语气不善的开口:“嘉宝去给爷爷奶奶辞行,顺便拜别柳先生。” 石靖琛把嘉宝放下,示意他上前。 嘉宝看了看双亲,这才上前恭敬行礼。 抬头看向爷爷奶奶不舍的开口道:“爷爷,奶奶,嘉宝舍不得你们,嘉宝想和你们一起回去。” 纪修然听了,阴沉这脸,声音低沉的喊了他一声:“嘉宝” 嘉宝当即便不再开口,转头抱住石靖琛的大腿,趴在那里,不理会纪修然。 纪修然不满的想开口训斥,但被纪母开口阻止:“好了,幺儿,嘉宝是舍不得我们,才这样,你好好和他说,要不就让嘉宝跟我们回去吧。” 纪母看他这样心中多有不忍,看到孙子这么留恋自己,心中也颇为喜悦,便顺嘴提了一句。 纪修然听了皱着眉头,不同意的反驳道:“娘,你不要这么惯着他,他之后还要进学,不能回青山村,娘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嘉宝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他可不放心,再说石靖琛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还看了石靖琛一眼,石靖琛回头对他淡淡一笑。 纪母看他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轻声唤了嘉宝一声:“嘉宝,奶奶在青山村等着我们小嘉宝,给嘉宝留好吃的,嘉宝可要记得奶奶呀” 纪父也凑过来:“嘉宝也要记得爷爷。” 嘉宝这一段时间由纪父纪母陪着,过的很是幸福快乐,和两位老人的感情也相处的很深厚,听到两人的话,便回过头了,泪汪汪的看着他们,点点头:“嘉宝记得,爷爷奶奶也莫要忘了嘉宝。” 纪父纪母当即便点头保证,这才安抚住哭泣的嘉宝,看着嘉宝恢复了情绪,两位老人才放心的启程。 纪修然他们回到家中,看嘉宝情绪低落,纪修然也没再多说他什么,只是把他叫到身边,询问了一声:“嘉宝真心舍得和爹爹分开吗?” 嘉宝初时要求跟着纪父纪母一起离开,也是贪恋有人陪伴的日子,真的让他离开双亲,他也会不舍得。 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纪修然一眼,看爹爹并未生气,便也放松下来,摇了摇头。 纪修然这才松了一口气,真心来说,他自然是希望把嘉宝养在身边,但是平时陪伴他的时间过少,担心嘉宝会感觉寂寞,所以才会如此一问。 看到嘉宝这个反应,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当即便欣喜的展开笑颜,把嘉宝抱在怀里,颠了颠。 嘉宝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随机便惊喜的大叫起来。 现在他长大了很多,爹爹每次都嫌弃自己变重了,不愿意抱着自己玩,今天又被这样抱着,心中自是兴奋异常。 石靖琛站在一边,张着双手小心的护着两人,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摔倒,不管是摔到哪个,他都会心疼。 看着开心欢笑的两父子,也心情舒畅的翘起嘴角。 这一段时间,因为海运开通,静海卫巡逻任务加重,石靖琛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伴他们父子两人了。 恰好今天请了假,下午便有时间,一家三口好好享受了一把休闲时光。 在院子里,香枫树阴下,纪修然拿着一本书坐在石桌旁边,桌上摆在点心和茶水。 石靖琛则在旁边的空地上,指导嘉宝练习。待休息的时候,便一起走到石桌旁边喝茶吃点心。 纪修然便放下自己手中的书,接过布巾给父子二人擦汗。 这样平淡而又恬静的度过了这难得的半日。 刘强和柳真都走了,嘉宝的教导工作暂时没人接手,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虽然也想亲自教导,但是确实没有时间。 不得已,纪修然只好把嘉宝送到官学里,以嘉宝的年纪,差那么几个月,但是以纪修然的身份,这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抽了一个早晨,纪修然便亲自把嘉宝送进官学里。 七声年纪大,可靠一些,纪修然便让他陪着嘉宝一起,本来他还担心嘉宝无法适应,早早的便下衙回家,等着嘉宝。 待嘉宝从官学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他还挺高兴。 纪修然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开口询问:“嘉宝今天感觉如何?” 嘉宝听到爹爹询问,拧着眉头想了想,严肃着脸,认真的回答道:“感觉还不错。” 说完还肯定的点了点头,看到纪修然一阵好笑,又仔细的问了一句:“如何不错法?” 嘉宝小眉头拧的更紧了,想的时间也更长了些,最后才认真的回答道:“先生和同学都不错。” 纪修然愉悦的笑了一下,问道:“那嘉宝有交到朋友吗?” 嘉宝摇了摇头,纪修然疑惑的“哦?”了一声,然后看向七声,七声便上前,主动开口回答道:“少爷第一天去,还不怎么认识那些学生,并没交到朋友,不过已经和同桌互相认识,时间长了便能变成朋友。” 纪修然听了,了然的点点头,又看向嘉宝,轻声交待:“嘉宝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找爹爹解决。” 嘉宝点头应下,纪修然这才开始考校他今天学习的内容。官学学习进度要比之前柳真教的慢,嘉宝在课业上,完全没有困难。 纪修然满意的点点头,便开始按照之前的进度,给嘉宝讲解之后的内容。嘉宝倒也认学,很认真的听着纪修然的讲解。 时间在纪修然这样悠闲的日子中飞逝而过,很快又到了年底。云州上下又要开始准备一年一度的冬至祭神礼,而京城这个冬天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身体随着天暖而有些起色的皇上,随着气温的降低,又病倒了,这次颇为严重,昏迷了十几天还没见苏醒的苗头。 京城之内,随着皇上的昏迷不醒,气氛渐渐紧绷起来。 各方人马各怀心思,暗地里的小动作不停。 三王爷这一段时间,也绷紧了神经,一边忙于朝政,一边还要紧盯皇上的安危,防止此时有些人钻了空子。 承恩公府书房,承恩公成厉和成家兄弟们正在商量事情。 老二成固气急败坏的说道:“大哥,我手下的产业最近频频出事,照这样下去,我们家的家底都要败光了。” 老三成坚,虽然表情沉稳一些,但语气同样不好的汇报:“大哥,京五营里最近频频换人,我们安插的几个人都被撤下来了。” 成厉听了脸色阴沉,听着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坏消息,自从被皇上训斥,禁足在家之后,没有一件好事。 想想便觉的气愤,要说之前他还没觉察,但现在一件件事情连起来,终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针对他们,或者说,是有人在斩断他们的羽翼。 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没想到一直看不上的小崽子,竟然这么狠。 成固和成坚看向成厉,沉不住气的老二成固心急的问道:“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成厉眯了眯眼,眼神隐晦的回复道:“等时机成熟,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的”说着便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两位瞬间明白,老二更是兴奋的问道:“什么时候时间成熟?” 成坚开口阻止他道:“二哥莫急,待时候到了,大哥自会通知我们,我们安心等着就是。” 成固这才看到大哥不善的眼神,悻悻住口。 第 135 章 同样在明首辅的书房,敏王也同时气急败坏的和明首辅抱怨:“最近本王做什么事都不顺,而且我们手里很多暗线也都被拔起来了。” 明首辅表情平淡的坐在书桌旁,眼神却意味深长起来,想着做这一切的人,心中感叹,这人比皇上还要狠戾,看架势完全不给他们留活路。 看他们来势汹汹,他不得不好好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安排。 敏王说完半天,发现明首辅没有反应,便不满的抱怨道:“舅舅莫再只顾着下棋了,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明首辅放下手中的棋子,端起茶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看到敏王又要开口催促,才悠悠开口:“殿下镇定,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时候。” 敏王听了,不满的反驳道:“这还不坏吗?我们手中的权势已经十去七八。” 明首辅不在意的说道:“我们手里只要握住那最重要的一二便可以做到翻盘。” 敏王听他如此信誓旦旦,便也平静下来,问道:“看来舅舅是有主意了,还请舅舅明示。” 明首辅看他平静下来,知道他想明白了,赞许的笑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局势对我们不利,对别人也不利,就看我们能不能化不利为有利。” 敏王听了,仔细一想,觉得甚是有理,便催促道:“依舅舅所见,该如何转化?” 明首辅拿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上,抬起头幽幽的说道:“螳螂捕蝉” 敏王随机会意的补上一句:“黄雀在后,依舅舅之见,谁做这个螳螂最合适?” 明首辅淡淡的笑了一下,沾着茶水在棋盘上写了一个“成”字。 敏王想了一下,拍手称快,一箭双雕什么的真是甚妙,只不过怎么才能让这人去主动做这个螳螂? 明首辅把手中的棋子随意的扔在棋盘上上,说:“他不愿意,那我们就制造条件,让他们愿意,逼也要逼的他们主动动手。” 敏王随既又和明首辅商量了一下行动的细节,便主动开口:“此事还要说与母妃知道,本王现在便进宫见母妃。” 明首辅点头,起身送他离开,他们此计最后还要依靠明妃在宫里的布置,当然要提前告知她,做好准备。明妃在后宫经营二十多年,自是有自己的势力,在皇宫安排一些事情,易如反掌。 …… 这一段时间,皇上病重,三王爷每天处理完公务之后,都会来的皇帝寝宫守着,有时候还会在这里看公文。 看着躺着明黄的龙床上,无所反应的父皇,三王爷心里五味杂陈。 起身走到院外,看着盛放的腊梅,神情怔忪。 现在边关在打仗,本就不平,父皇又一病不起,想着最近暗探传回来的那些人的小动作,他心头一阵烦躁。 不管是出于朝政的安定,还是出自他自己的感情,他都不想皇上这个时候出事。 但是想起御医的诊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当真没办法了吗? 李顺德看到三王爷在院子里站到久了,便拿了一件大氅出来,披到他的身上,开口劝道:“还请殿下多保重身体,陛下还需要您照顾。” 三王爷拢了拢大氅,对着李顺德点点头:“本王省的,大伴不用担心。” 李顺德看他恢复往常的镇定,也放心的行了一礼:“院子里凉,殿下还是进屋里待着吧。” 三王爷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提步进了屋。 此时再看床上躺着的父皇,心情则平静了很多,不管那些人有什么阴谋,他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 自从敏王和明首辅商量过后,便开始行动,主要精力便放在铲除承恩公的势力上,为了隐藏自己,还时不时的放一些□□。 承恩公也一直没有发觉背后搞他们的人有了变化,还一直以为是三王爷的势力在找他们的麻烦,脸色越来越阴沉。 终于在又一次买通太医院的御医,打听到皇上病重,没有苏醒的可能之后,决定放手一搏。 成厉找到九王,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还让九王给成皇后传讯,让成皇后在宫中接应。 九王听了他们的计划,当即便不同意,虽然父皇不是很疼他,但是杀父弑君的事,他还是不忍心做的。 承恩公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即便开口保证:“殿下放心,只是让皇上写下诏书,传位给你,并不会伤害皇上性命。” 九王听了,便有些动摇,承恩公看他动了心,便再接再厉劝道:“殿下难得不想要那个位置吗?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殿下永远也别想坐上那个位子。” 九王听了,想了一下平时父皇对待自己的态度,便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还是让承恩公,再三保证不伤皇上的性命,这才心甘情愿的离开,去找成皇后商量。 待成皇后听了九王的话,便皱紧了眉头,一时间也有些不忍,虽然那人从没爱过自己,但她还是忘不了那一年,雪地梅花树影里的翩翩身影,只一眼,便映在眼里,印在了心上。 但听着自己儿子的苦苦哀求,想着这些年,那人对待自己儿子和对待那人的儿子的区别,便狠下了心肠,点了点头。 至于儿子说的自己大哥的保证,她却没有相信,她可不是自己儿子这么天真好骗,依着她对自家大哥的了解,此次事成,皇上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为了儿子,为了自己,也为了成家,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心中郁结的成皇后带着宫人来到朝阳宫门外,想进去看看皇上。 却被宫人阻在门外,她当场便大怒,呵斥道:“本宫是大夏的皇后,本宫要见皇上,你们竟敢阻止本宫,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些门外站着的宫人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被成皇后这样一呵斥,当即便吓到跪地求饶,但还是没有让开。 还是在屋里伺候皇上汤药的李顺德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成皇后便行礼问安。 皇上虽然昏迷,但汤药还是能咽下去的,只不过每次吃药的时候,都要李顺德小心伺候,有时三王爷也会在旁边搭把手。 只不过吃了这么多的药,却也不见好转,三王爷心急如焚,却也毫无办法。 成皇后看到李顺德便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便抬步想往里走,却被站起身的李顺德拦住:“皇后娘娘请留步,皇上现在不见人。” 成皇后再次被阻,心中怒火更高涨了几分,怒目而视:“好你个李顺德,当真要阻止本宫?皇上可还没醒呢,你这是假传圣旨,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 李顺德不在意她的威胁,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成皇后,语气不变的说:“皇后莫要为难老奴,当真是皇上不便。” 皇上现在毫无反抗能力的躺在哪里,他们这些皇上身边的人便要看的紧一些,不能随意放人进出,万一不小心放了一些居心叵测的小人进去怎么办。 所以即使是得罪这些贵人,他也要坚守自己的立场。 成皇后一而再的被挡,耐心早就告罄,当即便要自己身边跟着的人上前,打算硬闯。 此时听到外面动静的三王爷施施然从内堂走出来,语气淡然的说道:“皇后母仪天下,怎可做出硬闯皇帝寝宫这么有失仪态的事。” 被最看不惯的三王爷这么讽刺,成皇后当即便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对上三王爷不同于对上这些奴才,就算她再生气,也无计可施。 只能职责的呵斥道:“老三见了本宫不行礼,小心本宫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三王爷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想本王行礼,你还不够格。” 成皇后当即被噎得说不出话,也是她一时气昏了头,才说出这些话来,自找了没趣,以前当着皇上的面,这老三都没有给过她面子,何况是现在。 想到这,虽然心中气愤,也只好悻悻住口,但想到自己被三番五次的阻止,而这人却随意进出这朝阳宫,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没好气的冷笑一声:“本宫要见皇上还要被这些狗奴才拦着,本宫没有治他们的罪,就是本宫大度。” 三王爷听她这么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的让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哪个奴才不长眼,拦着我们堂堂皇后,皇后娘娘,请吧。” 此时李顺德等人也都让开,还恭敬的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让成皇后看了,心气更加不顺,但是又不能这么甩袖离开,只好忍住这口气,抬步进屋。 三王爷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成皇后的背影,吩咐众人:“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便走回自己的书案后,继续看着公文。 此时已经来到内堂的成皇后看着躺着龙床上,没有知觉的皇上,悲从中来。 想着这么多年的委屈,又想着这些年的恋慕,想到成家的计划,又想着这人的好,一时脸色变幻,心中复杂。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想过之后,她的心也重新硬了起来,也想通了,当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朝阳宫。 三王爷看着离开的成皇后的背影,若有所思,便招来暗探,让他们盯紧这些人,他总觉得今天的成皇后很反常。 离开朝阳宫的成皇后又回头看向这处巍峨的宫殿,幽幽的说道:“便这样永别了吧。” 说完便毅然回头,却恰好瞥见和朝阳宫并排而立的凤栖宫,一时间脸上表情扭曲。 这座宫殿历来是皇后寝宫,而现在皇上却为了那个死人,硬是封了这座宫殿二十多年,让她堂堂皇后只能屈居于长春宫,被后宫嫔妃耻笑。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了之前的纠结,阴沉的自语道:“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你也别怪我会如此对你。” 第 136 章 待到成皇后把皇宫的侍卫调开,承恩公那边也找人把三王爷引走,他们才带着几百私兵直击朝阳宫。 李顺德此时正在站在皇上身边伺候,看到承恩公带人闯入,当场大喝:“承恩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承恩公阴沉的看着挡在御塌前面的人,冷哼一声,抬手把他拉开,推倒地上,轻蔑的说了一声:“你的主子就要完了,你这狗奴才还是识相一些吧。” 说完便走上前,看着躺着床上一无所觉的皇上,仰天长笑了起来:“你也有今天。” 说完便把刀要对着床上的皇上动手,却被李顺德抱住腰身,一时之间被带离了御塌,这一刀便砍偏了。 李顺德看到这,才大声喊起来:“护驾,护驾” 喊过几声之后,门外没有任何反应,这时成厉也反应过来,回头狠狠的踢开李顺德,用刀指着他说:“你这狗奴才老实一些,你省省力气吧,再叫也不会有人来的,实话告诉你,整个皇宫都已在本公的控制中。” 李顺德听了,恶狠狠的看着他,成厉看他这种反应,心中感觉痛快无比,畅快的大笑,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皇上:“你没想到吧,你处处看我成家不顺眼,想尽办法逼迫我们,现在如何,还不是躺着那里,任我宰割。” 不知道还以为这皇上是怎么迫害了他们一样,其实也只不过是贪心不足而已。 说完又上前,想举刀弑君,但被正好进来的九王看到,连忙上前阻止:“舅舅住手,舅舅忘记如何答应过本王了吗?” 成厉面色扭曲了一瞬,才慢慢收回手中的刀,恢复和蔼的看向九王:“舅舅向你保证的自是会做到,刚才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九王看他恢复正常,便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想上前仔细查看一下父皇的安危,却被从地上爬起来的李顺德阻止。 李顺德好不容易从地上起来,挡在御塌之前,不让人上前,九王看了他一眼说:“大伴,本王只是要上前查看一下父皇的情况而已,不会做什么。” 李顺德不信他,还是固执的守在床前,不让任何人过去,九王看他这样,也只好放弃。 这时成厉虽然看不惯他维护皇上的样子,但是看在九王的面子上,也只好不和他计较。 九王看了一下,现在父皇还昏睡不醒,这诏书如何写,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看向一边的承恩公。 承恩公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从怀里拿出一份早就书写好的诏书,递给九王,说:“王爷找到玉玺盖章便可。” 九王被他这一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手抖的都拿不稳那伪造诏书:“这,这如何使得?” 这伪造的诏书怎么可能会被文武百官认同,舅舅是不是把下诏想的太过简单了。 就算他们盖了玉玺,伪造了这漏洞百出的诏书,待登基的时候,那些文武大臣的那关可不是这么容易过的。 承恩公自是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他武人的思想,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谁不服就揍到谁服为止。 虽说他手上的兵权都被皇上收回去了,但是他这些年可也没闲着,之前从漕运总司那里得来的那些利益,都被他拿来养私兵了,五千私兵,也是时候让他们发挥作用了。 九王听了他这简单粗暴的言论,紧皱眉头,虽然觉得这样做不那么靠谱,但是看着意气风发的舅舅,只能沉默下来。 对着李顺德说:“大伴,你去把父皇的玉玺拿来吧。” 李顺德听他就这样妥协,痛心的看着他:“殿下莫要执迷不悟了,现在悔改还来得及。” 九王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愁苦的看着李顺德:“大伴莫劝了,我意已决。” 承恩公则眼神不善的恶狠狠的看了李顺德一眼:“狗奴才,让你做什么便去做,再多话,小心我的刀。” 九王对于承恩公如此的霸道,轻微的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李顺德知道九王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手臂颤巍巍的打开御塌床头的暗格,拿出一个盒子。 承恩公见状快步上前,抢过那个盒子,正要打开的时候,便听到门外传来喧闹声,随后便传来打斗声。 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顾不上其他,便把盒子揣到怀里,快步出去看个究竟。 便看到自己这边的人都被制服,而敏王带着宫中侍卫站在一旁,看到承恩公和九王出来,露出一个轻笑:“承恩公和九弟真是好兴致,大晚上带着这么多人来探望父皇。本王想问问九弟,父皇可还安好?” 九王被敏王问得难看了一瞬,承恩公可没有这么好脾气,看敏王这个做派,讽刺的笑了一声:“敏王不也是兴致不浅,别告诉我说,你只是恰好散步至此,那这些宫中侍卫如何解释。” 现在他的人看来都被制服,看似他们输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让这些人好过。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些人就是有备而来,看来自己是做了这些人的瓮中之鳖了。 就算是被这些人抓到又怎么样,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估量别人都不知道呢,都是一样的目的,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们占着。 承恩公现在的想法就是,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敏王却不和他多废话,抬抬手让人上前,想把九王和承恩公制服。 承恩公自是不可能乖乖伏诛,一把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但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重伤制服。 敏王看着一身狼狈的承恩公,啧啧的惋惜道:“说起来承恩公也是我一直佩服的勇猛之人,可惜啊。” 承恩公被人用刀架着脖子,还忿忿不平的瞪视着敏王,最后讽刺一笑:“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敏王被他说道脸上扭曲了一瞬,然后才恢复正常的笑眯眯的看着他:“承一时口舌之快而已,本王不和你计较。” 九王自从看到敏王带来的人之后,便没有反抗的被乖乖制服,此时敏王走过他的身边,看着低着头的九王,留出轻蔑的一笑,便越过他,进到内室。 明首辅此时也从门外施施然而来,身边还带着王大学士。 承恩公见状,眦目欲裂,然后才怅然的沉寂下来。 明首辅等人入内的时候,敏王已站在御塌边上,和李顺德对峙,如果不是考虑到一会儿要用到这厮,他早就让人把他拉开,不耐和他周旋。 此时明首辅进来,对着御塌上的皇帝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起身看向李顺德:“还请李总管行个方便。” 李顺德早就对他的惺惺作态看不惯,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的撇开头。 敏王不耐的说道:“李大伴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首辅只在一旁微笑着看着,看敏王不耐的要动手,才出声劝阻:“李总管还是莫要再反抗了,现在王大学士也到了,早些写了诏书,也让皇上早些歇息。” 李顺德听了,呸了他一口:“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一样的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老奴虽是无根之人,也看不起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明首辅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阉臣这么指着鼻子骂,脸上的平淡风清再也维持不住,冷哼一声:“如此,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抬抬手,示意是身后的人上前。 就在这些人上前快要碰到李顺德的时候,瞬间房里多了一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这时威严的一个的声音,也同时从龙塌后面传出:“明毓,朕到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法。” 三王爷搀扶着身体还有些虚弱的皇上,从龙塌的后面的密室里,缓缓而出。 敏王看到清醒的皇上,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皇上”,哆嗦着说不出话。 明首辅则看到安好的皇上,瞳孔一缩,知道大势已去,便跪下,干脆的认错请罪。 敏王这时也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跪下,求父皇开恩。 但是他们刚刚所做一切,都被皇上看着眼里。此时看到他们跪下认错,只是冷哼一声。 只是看向旁边的王大学士,淡淡的说了一声:“王爱卿平身吧。” 明首辅听到皇上的话,惊讶的抬头看过去,然后才怅然一笑,他自诩聪明,还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谁知自己却成了那个螳螂。 真正的黄雀现在却站在那里,淡然的看着他们。 明首辅自嘲的笑了笑,看了自己真是老了,却被一个小儿玩弄在股掌之间。 皇上自是不会管他们心中如何想,命人把这些人押出去。 太和殿上,参与此次事情的人跪了一地。 皇上轻咳了一声,声音还带着虚弱的对着众人说道:“朕自认在任三十载,兢兢业业,虽贤能不及尧舜,但也仁爱天下,却不想,晚年却也落到一个众叛亲离,朕心甚痛。” 众人赶紧跪下,高呼:“臣惶恐” 皇上这是疲惫的闭了闭眼,才示意身边的人宣读对这些人的处罚,承恩公诛九族,念在九王年幼,幽闭于宣王府,成氏,废除后位,赐鸩酒一杯。 敏王贬为庶人,永不得入京,明妃废除妃位赐三尺白绫。明毓打入天牢。 第 137 章 敏王听到自己被贬为庶人,跪地泪流满面的像皇上求情,九王听了之后,也跪下,一磕到底,开口求情道:“父皇,还请父皇饶母后一死,儿臣愿代母受过。”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瞬间悲从中来,但是听到九王的话,只是淡淡的开口道:“饶过她不死也许并非她所愿,这样你还要帮你母后求情吗?” 九王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还是坚定的磕头,为母求情。 皇上见他如此坚持,便点头应下,“朕答应给她两个选择,鸩酒一杯,和打入冷宫,结果如何,单看她如何选择。” 九王听了赶紧磕头谢恩。 旁边宫人领命去执行皇命,皇上看了一眼九王,最终暗叹一声:“你去送她一程吧。” 这也算是他这个父皇对他这个儿子最后的仁慈,说完还看了看敏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两个儿子,敏王虽为老大,却无仁爱兄弟之心,不仅如此,还心胸狭窄,如让他登得大宝,别的兄弟别想有活路。 而这九儿虽心善,但是太过懦弱,无主见,如果让他登上帝位,也只会是成家的傀儡。 想到这里的皇上,瞬间便觉得心中失望痛心,眼光扫地站在左侧第一位的三王爷,心情才舒畅一些,还好有铣儿在。 九王感激的向皇上谢恩,然后跟着宫人来到长春宫。 此时后宫嫔妃早就被控制住,成皇后看到这个情况便知道,事情败露,早已一身皇后正装,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等着这些人来。 九王见到如此的母后,语带哽咽的上前:“母后” 成皇后看了一眼他身后跟来的宫人,眼中一片了然,然后才看向跪坐在自己面前,面露凄然的儿子,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温声交待:“吾儿以后要好好活着。” 九王听了她这种语带诀别的话语,满含泪水,语气哽咽的说:“母后,父皇开恩,可以饶您不死,母后不要抛下孩儿。”说完便痛哭着把脸埋到成皇后的膝头。 成皇后听到他的请求,脸上露出一瞬的挣扎,最后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便只剩一片决然,手温柔的抚摸着九王的头,温声劝说:“皇儿以后独自一人也要好好的。” 九王听了,痛呼一声“母后”,失声痛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能够活着,还要选择死亡,他听着母后温柔的话语,感受着她温柔的抚摸,虽然这是他以前最想得到的,但是在此刻,他宁愿没有这些,也希望母后能够好好的活着。 成皇后抬头看着窗外的一树海棠,怅然的开口:“皇儿你不懂,有人喜欢梅花,就不可能去喜欢海棠,母后宁愿干干净净的死,也不要卑贱的活着。” 九王听了,摇着头,他不懂,也不想懂,只想母后能够为了他好好活着,但是成皇后心意已决,说完之后,便毅然起身,走到端着酒杯的宫人面前,干脆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九王反应过来,凄厉的大喊一声:“母后”快步上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成皇后动作干脆的喝下鸩酒,痛的摊倒在地,待九王反应过来上前把痛的扭曲的成皇后,小心翼翼的抱到怀里的时候,成皇后已经奄奄一息,七窍都缓缓留出血水。 九王看到这里,满心惊恐的用手给她擦,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最终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母后,九王绝望的抱着她,颤声的小声呢喃着:“母后,母后,你睁开眼睛,看看儿臣,母后,儿臣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莫要丢下儿臣一人。” 但是成皇后此时却已什么都听不到了。 同一时间,明妃丽华宫 宫人来到明妃的宫殿的时候,明妃看到那三尺白绫,不相信的大声呵斥那些宫人道:“本宫要见皇上,本宫不信。” 说完边走上前作势推开宫人,往宫殿外走,此时那些传令的宫人可没有之前的恭敬,不耐的回道:“奴才劝您还是省省吧,早些认命,咱个也早些复命。” 说完便示意身边的人上前,制住明妃。 明妃怎么可能就此认命,她刚刚还做着做上太后的美梦,现在却要被赐死,她怎么可能甘心,看到这些人上前,便挥舞着双手,大吵大叫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待本宫成了太后,第一个就办了你们。” 那位宫人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讽刺道:“您想做太后,还是到地底下继续做梦吧。” 说完便一挥手,让身后的人上前,制住明妃,用三尺白绫勒住她,生生把她给勒死。 明妃也从大叫大嚷渐渐地便没了声息。 至此,这两个挣了一辈子的人,便都这样香消玉损,都没有坐上那个尊贵的位置。 待宫人回到大殿上复命的时候,大殿上的气氛一片沉重。 皇上坐在御座上,眼底一片疲惫:“朕自省力有不逮,现决定,禅位于三子虞铣。” 说完便示意李顺德送上禅位诏书。 三王听了之后,立刻跪地:“儿臣还无力承此大任,请父皇收回成命。” 众位大臣听了也都跪地。 皇上听了,摆摆手,有些无力的说道:“朕自知身体难以支撑,才作此决定,朕意已决,三儿莫再推辞。” 三王听了,这才起身,走上丹墀,从李顺德手上接过诏书,双手擎着诏书,转身面向殿下众位大臣,面色严肃,气势逼人。 众人纷纷跪地叩拜新皇。 之后便是新皇的继位大典。 待大典过后,早已等候多时的清越道长,才终于见到忙碌的新皇。 一身明黄皇袍的新皇,坐在御案之后,抬头看向堂下站着的清越,语气诚挚的问道:“清越道长不想留在京城,帮朕吗?朕自是不会亏待道长。” 清越温和的笑了笑,婉拒道:“贫道自由惯了,喜欢闲云野鹤,不适应京城里的生活,在此多谢皇上的抬爱了。” 此时站着旁边的公孙子瞻也开口劝道:“皇上不用觉得遗憾,皇上以后有什么需要,在招道长入京便是。” 已成了皇上的三王抬头淡淡看了公孙一眼,然后冷哼一声道:“朕真是不明白那青山村有什么魅力,比这京城皇城吸引力还大。” 公孙子瞻不以为意的回道:“有人喜欢京城的繁华,有人则独爱山野的平淡,不是京城不好,只是各有追求而已。” 新皇被公孙子瞻说得一噎,眼神定定的看着他,最后黯然一叹:“既然如此,那朕便不再强求。” 便摆摆手示意清越退出,清越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暗自看了一眼公孙子瞻,送上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笑眯眯的谢恩退去。 公孙子瞻回了清越一个淡笑,便收回视线,继续淡定的站在那里。 待清越离开之后,新皇才转头看向公孙子瞻,迟疑的问道:“子瞻是喜欢京城的繁华还是爱那山野的平淡?” 公孙子瞻听了,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复杂,然后才平淡的回道:“臣刚刚只是在讨论别人,并不是在说自己,臣对这京城和乡野并无偏爱。” 皇上听了,眼神复杂的看了公孙一瞬,公孙则眼观鼻鼻观心的淡定站在那里,好像对皇上的打量一无所觉一样。 皇上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幽幽的叹出一口气,说道:“子瞻现在也学会在朕面前不说实话了。” 公孙子瞻觉出他语气的不同,便抬起头看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并不是臣在变,而是皇上此时身份不同而已。” 皇上听了,顺势露出一个伤心的眼神看向公孙子瞻:“朕此时虽已成了皇上,但是朕希望子瞻待朕永远不变,就算所有人都会变,你不要变。” 公孙子瞻听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臣答应皇上。” 皇上此时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自从当上皇上之后,他便感觉此人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才会有刚刚的这一幕。 他不求此人待他如初,但得到这个保证便已足够,也不枉他拉下脸面扮可怜。 清越道长出了御书房之后,身心才完全放松下来,要他以后天天过这样的日子,他可不习惯。 还是青山村自由自在,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新奇知识,纪修然也是难得的开明东家,再说他也不舍得之前中断的研究。 好在一切顺利。 说到清越道长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还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 当时的三王听到御医的诊断之后,便知道皇上一时之间难以苏醒,便想着要找民间良医入宫诊治,但还没待他实施,便知道了那两方人马的计划,他顺便来了个将计就计。 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要让皇上清醒过来。 在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没有时间等待民间良医,这时他想到了青山村的这群能人异士,之前得到过一些药效神奇的新药,知道这些人中有人擅长制药,便派人去把人找来。 当青山村的众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便立刻传讯给纪修然,纪修然得到消息又传讯给公孙子瞻,让他在情况最坏的时候,保证清越道长的性命无忧,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传讯给清越道长,让他放手施为。 待清越道长来到京城,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的时候,心中也咯噔了一声,但想到纪修然给他传的讯息,便放手一搏。 虽然他不擅长诊脉,但结合御医的脉案,也迅速的找到了病因。 他擅长炼药,便别这些御医了解药性,同时也比这些人敢施为,所以便配了一剂猛药,成功把皇上唤醒。 等皇上醒了便成功了,之后只要好好的调理,便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第 138 章 三王看到皇上醒来才有了之后的安排。 待到这些人逼宫的时候,便顺势找了一个人假扮皇上躺在床上,真正的皇上则待在御塌后面的密室里面听着这一切。 所以当时九王要上前查看的时候,李顺德才拼命的拦着,就怕他上前看出一些破绽。 而且皇宫的侍卫们,还有三王自己都是将计就计的配合这些人,不然哪会这么顺利。 对于成家和明家,想起二十年前程家几十口人的仇,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的。 当初父皇登基的时候,多亏了明家,成家和程家扶持。 登基之后,这三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后来因为元后出自程家,三王又最得皇上宠爱,程家的势力渐渐的超出其他两家。 在多方联合之下,程家父子驻守边关的时候,被诬陷通敌卖国。 面对确足的证据,皇上无法,只好把程家父子关进大牢。同时收回元后的凤印,禁足于凤栖宫。 元后自幼身体不好,自从生了三王之后,身体更是没有恢复过来。 听到这个噩耗之后,便直接病倒,得到皇上这样的处置,更是雪上加霜,便一病不起。 更加糟糕的是,程家父子的案子还没等皇上过问,便发现二人死在了天牢里。 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封伪造的悔罪书,造成一种畏罪自杀的假象。 当时的皇上看到这个结果,勃然大怒,这些人简直把他当成傻子在耍,下令严查此事。 同时封锁消息,不让人透漏给元后知道。他那样的处置本来是想保护他们,但弄成这样,他不想元后也出什么意外。 但是有时候意外总是防不胜防,最终待皇上听到消息,快步赶往凤栖宫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气绝身亡的元后,和满手鲜血,眼睛赤红的三王站在堂前,身边躺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后宫嫔妃的尸体。 皇上心中大惊,赶紧走过去,要检查三王的情况,但是此时的三王浑身尖锐的看向他,阻止任何人的靠近。 就像是失去了母兽的小兽一样,不信任任何人。 皇上看到这种情况,悔恨不已。 看到躺着凤塌上,已全无声息的元后,痛彻心扉。 面对香消玉殒的爱妻,面对深受刺激的爱子,皇上悔恨不已,却也束手无策。 最终能做的,也只是让李顺德带人去把事情查清楚,让自己心理有些安慰。 为了不让人发现三王的不妥,皇后殿里的这些人也都处理了。 之后查出来参与到那天那件事的人,都被处死,后宫的人瞬时噤若寒蝉。 那个被三王杀死的宫人,更是连一个全尸都没留下。 这人不知被谁怂恿的,来到元后这里嚼舌根,说出了程家父子惨死天牢的事情。 元后听了之后,承受不住打击,便这样香消玉殒了。 在此人口出狂言,用各种话辱骂皇后的时候,恰好被下了学,来看望母后的三王看到。 待三王看到里面真实的情况,看到气绝身亡的母后之后,便失去了理智。 动手结果了这人。虽然三王那时才八岁,但是已经开始习武的少年,杀死一个后宫女人还是很容易的。 尽管之后,皇上调查了此事,同时也处置了一批人,还顺手把明家和成家的权势收回,但是程家几十口人,此时早已死的死,逃的逃。 而皇上当时为了朝廷的安稳,并没有动手处理那些罪魁祸首。 最初,三王对皇上是怨的,但经过了二十几年悉心的教导,真心疼爱,他心中的怨已经消逝。 对于父皇,程家可以恨,母后可以恨,他却不可以。 但对于成家和明家,这些真正的凶手,他却不会放过。 他是不会再给这些人留任何后路的,所以才会有了之前的安排。 但是这次的事情,他只有让皇上的好好的看看,才能让他下定决心,处理这些人。 而且他是不会允许,登基之后,有人压在自己头上的,明妃不行,成皇后也不行。 这次的机会,皇上能够下决心把这两个人处理,他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对于明毓,皇上只是下令将人关押在天牢里。 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处理明毓。 不仅因为明毓只是牵扯甚广,还有借着这件事,给新皇立威的目的。 单看明毓的罪行,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这些都不是最重的罪,除了这些罪行,他还通敌卖国。 当年的事情,背后便处处都是他的影子,虽然最后在天牢害死程家父子的这一步,他可能没有参与。 但是开始诬陷程家的背后之人,绝对是他。 早朝,太和殿,新皇随意的坐在御座上。 淡淡的看着殿上站立的这些文武大臣,示意身边的宫人呈上明毓的证据。 这些年来他可是收集来不少,就说当年莫州通判私通北羌一案,背后之人便是他,当时他虽有怀疑,却没有找到充足的证据。 这次终于找到了充足的证据,再者勾结镇西将军,打算私通西氐,却没想到,还没成功,就得到镇西将军被西氐杀死的消息。 除此之外,当初幽州赈灾贪污案,背后也有他的影子,甚至江州大坝案背后都有他的人。 这明毓当内阁首辅这些年,没少做这些贪赃枉法之事,更是竭尽全力的笼络各方势力。 特别是各个边关的军团,他一直想办法买通这些边关守将,最终帮他做这些,私通外敌的事情。 看到这些证据,虞铣坐在御座上,嘴角微掀,露出一个讽刺的冷笑。 看来这些年,父皇的仁慈,却被人误认为软弱,一个劲的践踏他的底线。 按说以明毓如今的权势地位,还有何不满,但是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 文武大臣站在大殿上,听着这些一一罗列出来的确凿的证据,面色复杂。 想想那明毓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看看他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众人心中不屑,又有些后怕。 当初和这人公事的时候,可每一人发现此人的真面目,如果此人没有被抓到,在自己什么,什么时候暗害自己一把,自己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还好这人东窗事发,众人开始还会为明毓可惜,现在都转变了态度,纷纷拍手称快。 明毓一案便如此干脆的结案,参与此事的众人也被一一捉拿归案。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在明毓行刑之前,虞铣来到天牢,准备送他最后一程。 走到阴暗的天牢最里面的牢房,虞铣站定,面无表情的看着牢里一身囚服,还背脊挺直的明毓。 脸上讽刺的冷冷一笑,此人当真是装到了骨子里,此时沦为阶下囚还做出一副傲骨凌然的模样,给谁看。 想到这里,虞铣抬手随意的理着自己的袖口,转头看向他,淡淡开口:“明毓,朕来送你一程,谢你这些年来对朕的照顾。” 明毓淡笑一声:“成王败寇,皇上不用如此客气。” 虞铣不在意他的惺惺作态,只是随意的说着:“倒不是客气,总是要让你死个明白。” 说完便让人把他这些时候收集到的,写满明毓手下所以的隐秘的纸张送上来。 随手接过,轻轻一抬手,扔到牢房里面,一沓纸张随着他这随意的动作,散落开来,铺了一地。 明毓低下头,便看到纸上的文字,看到纸上的内容之后,本不甚在意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虞铣既然要处理明家,怎么可能允许有漏网之鱼,所以明毓做好的各种安排,都被他一一找出来。 纸张上便清楚的记载了这些内容,明毓之所以能如此平静的待在牢里,淡定的接受这个结果,便是心中知道自己的安排,知道明家还会有一丝血脉留存。 但现在看到这些内容之后,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气急败坏的看着虞铣,质问道:“看着当初我手下留情,皇上不能放明家一条血脉吗?” 虞铣好像被明毓这句话惹笑了一般,大笑了一声,然后才收住声音,冷笑一声:“手下留情?你自问不心虚吗?如果不是朕心思敏锐,不是父皇的维护,朕早就不知被你们害死几次了,你现在说手下留情,不觉可笑吗?当初对着程家你们没有手下留情,今天,朕也同样不会。” 说完之后,便再也没看明毓一眼,转过身,淡淡的说了一句:“朕怎么可能让你轻松的赴死” 说完才抬步往外走。独留失了方寸的明毓不停的磕头求情之声,从身后传来。虞铣就像没听见一样的,没有一丝迟疑的离开。 …… 考虑到现在边关不稳,新皇登基并没有准备大贺,只是给各个地方发了公文,并且大赦天下,增加恩科,便没有了其他劳命伤财的大举措。 轰轰烈烈的朝堂变动并没有影响到平静的云州。 待收到朝廷发来的告示,纪修然才知道三王大业已成,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明面上和三王并没有交集,但私底下的往来频繁,实际上他也算是三王一派,当然希望三王上位。 他收到了新皇登基的告示,当即便让人张贴出去,并全程张彩以示贺喜。 同时,纪修然也去琉璃坊挑选了一些玻璃制品,送进京城,庆贺新皇登基。 年前青山村便传来玻璃制成的消息,当即纪修然便把方子要了来。 在云州城内开设了一个琉璃坊。 占地甚广的琉璃坊,后面是琉璃厂,生产各种玻璃制品,紧邻琉璃厂的临街的商铺是琉璃坊,是琉璃商铺。 为了提高玻璃的身价,同时也为了人们好接受,纪修然称玻璃为“赛琉璃”,所有的玻璃制品统一冠称琉璃。 同时为了增加琉璃的价值,他还让人研究了古法烧制琉璃,琉璃厂也同时涉猎古法烧制琉璃。 琉璃坊不仅售卖各种玻璃制成的工艺品,还买正真的琉璃制品。 此次送给皇上的便有琉璃厂最新生产的琉璃镜,更有琉璃窗等。 京城太和殿,各地恭贺新皇登基送来的礼品被一一搬上大殿。 待轮到云州的时候,宫人上前掀开覆盖其上的锦布,突然瞥到镜中自己身影,一时之间被吓了一跳。 一个手抖,差点碰倒此物,心中大骇,当即跪地请罪。 虞铣本来随意的坐在御座上,听着宫人的禀报,多有些心不在焉。 但看到此时宫人的反应,挑了挑眉,来了一下兴趣。 随后想到是云州上贡的物品,便心中有了计较,站起身,缓缓的走过去。 看着镜中映出自己一身明黄身影,明亮清晰,纤毫毕现,顿觉有意思的弯了弯唇。 随机转身看向堂下众人,淡笑一声:“此物倒是颇为有趣,众爱卿一切观赏一番。” 说完便示意宫人把琉璃镜抬到堂上,这时文武大臣心中也颇为好奇,这被皇上称赞的事物为何物。 当看到镜中映射出来自己清晰身影的时候,各个有面上懵懵,随机便哗然一片。 待宫人送上云州进献的另两样东西,众人看着价值不菲的琉璃屏风,和通透清亮的琉璃窗,已经被刺激的说不出什么感慨之辞了。 虞铣看到其他两样也颇为惊异,然后便满意的淡笑一声,点了点头,下旨赏赐云州众人。 并且御笔题字,送给云州琉璃坊,并御批云州琉璃为贡品。 当纪修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抽了抽,果然皇家人都有这毛病,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扒拉到皇宫里。 他虽然嘴上嫌弃,动作却不敢怠慢,离开便命琉璃坊负责人负责此事。 这样一来云州琉璃厂的大名也在大夏传开。 纪修然得到这个结果,才满意的笑了笑,不枉他让琉璃厂加班加点,专门给新皇赶制出这几副琉璃镜。 随着琉璃镜名声的传开,云州琉璃坊也迎来了第一个销售高潮。 虞铣下来朝之后,便命宫人把琉璃屏风等物送到慈安宫。 太上皇退位之后便搬到慈安宫静养,也许是因为无朝政所累,心思开阔,静养一段时日的太上皇反而看起来身体康健了不少。 虞铣现在也时不时的来慈安宫请安,心平气和的和太上皇讨论一些朝政之事。 太上皇也教授他一些为帝之策,两父子的相处反而更加和睦了起来。 先虞铣得到这些宝物,自当是首先想到要送给自己父皇。 已经升任内阁大臣的公孙子瞻看到虞铣和太上皇的相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心中淡淡的感叹,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 139 章 琉璃坊共有三层,装修的时候便用了大大的展示橱窗,从外面便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干净整洁,明亮清晰,让人看到便注意到琉璃窗,无形的做了一个宣传 第一层连着后院,售卖的便是各式各样的琉璃窗,透明的玻璃镶嵌在各式各样的窗户上,站立在大堂之上,让客人进门便可以直观的看到各种琉璃窗的效果。 客人可以随意的选择自己喜欢的样式。 第一批琉璃窗,纪修然都送进了京都,皇宫里面当即便换上了这些通透的窗户。 二楼售卖的是玻璃制成的首饰,摆件和杯子,盘子之类的用具。 采用了玻璃展示柜,把精美的首饰摆件摆放在展示柜中,不用拿出来,客人也能清楚的看到,方便他们选购。 三楼售卖真正的琉璃制品,首饰摆件都有,因为数量稀少,价格比较昂贵。同时也不做批发,这是和一二楼的玻璃制品最大的区别。 虽然玻璃制品成本低廉,但是现阶段只有云州一个产地,数量有限,价格还是有些贵,并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 但是又没有高的离谱,纪修然定价的时候,就充分考虑到这些因素,定的价格,稍有积蓄的普通的乡绅土豪都能消费的起。 一时间云州周边的这些有钱人,都涌到琉璃坊,赶着来定制琉璃窗,同时还要买几件摆件。 一时间家里按上明亮的琉璃窗,摆上几件琉璃摆件,成了云州富豪之间攀比的标准。 随着琉璃镜名声的传开,大夏国也掀起了一阵琉璃热,琉璃坊也迎来了全国各地的商人。 同时云州的商业也被带动的提升了几分,现在云州城里的繁华已经丝毫不落于京都。 纪修然总算是实现了他的誓言。 云州府邸,纪修然的书房,此时纪修然正坐在书桌前面,看着手中书信。 温软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书案上,使得书案棕色表面染上一丝暖黄。 反射到书案前端坐的人的眼中,便染上一丝柔和。 纪修然温和的笑着看着手中的家书,身上气质温润,让恰好看的这一幕的石靖琛心悦不已。 纪修然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恰好看到,满含爱意看着他的眼眸,脸上浮上一丝热意。 随后以假装不甚在意的移开视线,顺手拿起手边的书信,向站在门口的那人展示:“三哥,你回来的正好,这是爹娘写来的书信。” 石靖琛这才收回视线,顺势走进书房,站到他的身边,借着纪修然的手,看着信中的内容。 纪修然也顺势往后一依,靠在他的身上,给他看信中提到的一些人和事,看到有趣的地方,还笑着抬头看他。 石靖琛也抬起手,搭到他的肩头,让此人靠的更舒服一些,心情轻松的听着此人细细的诉说,心中安静满足。 看到信中提到,卢同学这次秋闱考过之后,正在准备上京参加春闱的事,纪修然抬起头看向石靖琛:“看来这下京城的宅子要热闹一阵了。” 石靖琛点点头:“还好之前有准备。” 有福一家在京里,可以照应一下这些到京城赶考的人,而且之前他们还在京城准备了专门给这些学子住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这次新皇登基,开设恩科,今年秋闱中举的学子,都能进京试一试,就算这次不过,明年也可以接着考。 青山学院此次也有十几个学生要进京,纪修然早就得到消息,同时也传讯回去,告诉他们学生的住处,他早有准备。 说起来,柳真这次回去秋闱,恰巧也中了,同样要进京赶考。 纪修然想起他,便也想起嘉宝的事情。 转身看着石靖琛,皱了皱眉头开口:“关于嘉宝的教导,我想和三哥商量一下。” 石靖琛听了,神情严肃起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面向他看过去,示意他继续。 纪修然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嘉宝现在进度远超同龄人,现在所在的班级所教的内容,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实属浪费时间。” 石靖琛听了,也皱了皱眉头,看向他,问道:“以修然之见,该如何?” 纪修然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想让他进入高级班,但是又考虑到他的年纪,一时拿不定主意。” 石靖琛听懂了他的顾忌,看着他,说:“为兄知道修然的忧虑,知道你是在为嘉宝考虑,但是为兄以为,此事还应询问嘉宝自己的意向。” 纪修然听了,吃惊的抬头看向他,然后皱着眉头,反驳道:“嘉宝还这么小,懂得什么?” 石靖琛无奈的笑了笑,抬手弹了他的脑袋一下:“嘉宝年龄虽小,但是仔细给他说明情况,他自己便可以做出判断,我们不能总是以他年龄小为由,而独自决定他的人生。” 纪修然捂着被弹的有些疼的脑门,揉了揉,不同意道:“可是,我们是他的双亲,不就应该在他不能准确做出判断的时候,帮他做判断吗?” 石靖琛宠溺的笑了笑:“你呀,不喜欢父母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却又想要控制自己的孩子。”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想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一时之间有些失落的喃喃自语:“我只是觉得他还小,还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小婴儿,没想到转眼之间便要放手,还真是舍不得。” 石靖琛看他如此失落,便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我们还要在他身边看着他,教导他,并不是完全放手,修然不必如此失落,再说,你还有我,不管什么时候,为兄都在修然身侧。” 纪修然听到他这些话,才有重露笑颜:“三哥此话有理,是我狭隘了。”说完又狡狭的一笑,看着石靖琛说:“三哥放心,修然也一定对你不离不弃。” 石靖琛看他恢复生气,同时又被他的话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你呀,促狭。” 纪修然嗤嗤笑着躲着他的手,抬手把他作乱的手抓住。 石靖琛自然是很容易挣脱,只不过并没有用力,放松力度,让他抓住自己的手,然后顺势反握住他的手。 纪修然感受到手上的力度,抬头笑着看向他,开口道:“恰好今天有空,三哥要不要一起去接嘉宝下学?” 石靖琛听了,点头应下:“为兄还未看过官学的模样,此次顺便考察一番。” 纪修然赞同的点头,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 纪修然除了之前送嘉宝,也没有过来接过他,平时都是交给有喜负责。 马车停在官学外面的路旁,此时来接学生的马车众多,纪修然他们所坐的这辆,在众多马车中并不是特别显眼。 随着钟声想起,便看到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一个个身着学子袍小小少年,朝气蓬勃。 没一会儿,便看到嘉宝走了出来,身边还围绕着几个同龄的学生,不停的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嘉宝则板着一张小脸,神情严肃的仔细的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坐在马车上看到这一幕的纪修然,心中安定了很多,看了嘉宝和同学相处的不错。 此时石靖琛已经起身走出车厢,转过身抬手扶住下车的纪修然。 待两人站定,转向嘉宝那个方向的时候,便被恰好转头的嘉宝看到。 瞬间刚刚还一脸沉稳的给同窗解答疑问的嘉宝,眼神晶亮,匆忙和同窗告别,便抬腿向着自己马车跑了过来。 让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小同学们,看到一脸惊疑,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个比他们年龄小的同学,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待他们看向马车,看到站在旁边的两个气质非凡的青年的时候,脸上的疑惑更甚。 待听到嘉宝边跑,边开口喊着“爹爹,父亲”,他们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两个人,竟然是小同学的双亲,怪不得小同学,年纪如此小就如此厉害,原来他有两个父亲,比他们都厉害。 纪修然转头微笑着看着跑过来的嘉宝,石靖琛则张开手,待嘉宝来到近前的时候,把他抱起来。 嘉宝刚才看到双亲,一时兴奋,有些忘形,此时比父亲抱起来,才又想起来这是在书院门外,瞬间便有些不自在的要挣扎着下地,口中还喊着:“父亲,放我下来吧,儿子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被这般抱来抱去。” 纪修然听了“噗嗤”笑出声,被爹爹嘲笑了的嘉宝,瞬间更觉得脸上羞红,这时也顾不得要求被放下,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到石靖琛怀里。 石靖琛无奈的看了纪修然一眼,纪修然瞬间便收起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安慰道:“嘉宝不必担心,性情流漏而已,你的那些同窗不会笑你的,要是有人笑你,那也是嫉妒作祟罢了。” 石靖琛看了看被纪修然一番话,说道把脑袋埋到更深的嘉宝,只好无奈的开口道:“好了,我们还是上车吧,嘉宝还要和同窗告别吗?” 再不离开,嘉宝该羞恼了,到时候着两父子还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呢 嘉宝这时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爹爹,看他没有再嘲笑自己,才放心的回答道:“不了,刚才孩儿已经告别过了。” 石靖琛听他这样说,便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便上车回家吧。” 嘉宝高兴的应和了一声,便老实的待在自家父亲怀里,被抱上车。 虽然刚刚有一些小插曲,不是那么愉快,但是总体上,嘉宝看到双亲来接他,还是很高兴的。 坐在车上便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一天的大小事。 石靖琛和纪修然都很认真的听着他说话,虽然说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但是两人却没有任何不耐的表情。 反而都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插几句,让嘉宝的谈性更足了。 第 140 章 待到回到家之后,纪修然便把嘉宝叫到书房,一家三口人坐在书桌旁,很严肃的开启了这次谈话。 纪修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爹爹和你来一场男子汉之间的交流。” 嘉宝听到男子汉几个字,挺了挺了胸脯,严肃的小脸更加严肃,点点头。 石靖琛看他这个表现,眼里闪过一片温柔,纪修然也被他的反应弄的一阵好笑,但想到这是一次严肃认真的谈话,便又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笑意。 最后只得偷偷的捏了捏石靖琛的手,示意他接过话头,他要好好的平静一下。 石靖琛收到他的暗示,暗暗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才轻咳一声开口:“嘉宝感觉官学如何?” 嘉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不错。” 先生教的东西虽然简单,但是他也没有觉得太无聊,只当是再复习一次就是。 而且那些同窗都很好,都和他挺合得来的。 以前他没有和这么多同龄人相处过,现在认识了这么多的同龄人,觉得很有趣。 石靖琛听了淡淡点头,才有开口道:“既然如此,嘉宝有没有想过去高级班?” 嘉宝听了,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为何要去高级班?” 纪修然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顺口接过话头:“高级班的进度才更适合你,去了,你便能继续顺着现在的进度学习。” 嘉宝还是不明白的看着纪修然:“不是有爹爹嘛。” 纪修然被他的反问弄的喉头一噎,之后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看着他。 嘉宝不明所以的和纪修然对视,纪修然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只好把自己口里劝说的话都咽下,摆摆手,示意石靖琛继续和他解释。 石靖琛笑着看着他摇了摇头,才转过头,神情严肃的和嘉宝继续解释:“虽然爹爹可以教你,但是在官学学习可以更加系统,不过如何决定全看你自己,父亲和爹爹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嘉宝听了石靖琛的解释,严肃着脸,拧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抬头看向他们二人:“父亲,爹爹,孩儿觉得保持现状。” 纪修然听了虽然有些失望,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三哥说的对,他们应该让孩子自己拿主意,他们陪在他身边扶持便可。 他之前一直以为嘉宝年纪还小,并不懂得这些,这些做还太早,但今天经过这一次之后,他才觉得,透彻的沟通很重要。 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要做到和孩子说明白事情的厉害,让后让孩子自己确定自己的路,他们在一旁看着,不让孩子走弯路,走邪路便足够了。 而且他们情况特殊,就算现在让嘉宝升入高级班,明年这个时候,他们还是要离开。 到时嘉宝还要重新适应新环境,结实新同窗。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嘉宝继续待在开蒙班,同时也算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满足孩子那小小的愿望。反正浪费也只浪费一年而已。 想到这里,虽然纪修然虽然有些无奈,也释然了,点头答应下来。 嘉宝得到双亲的肯定,眼里瞬间便放射出光芒,挺着自己的小胸脯,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可厉害了呢。 纪修然看到他这样,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转头看向石靖琛。 石靖琛抬手抚上他的肩头,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笑意,同样转头看向纪修然,示意他不用太过担心。 纪修然收到他眼里的意思,了然的点点头,转过来看着,一脸骄傲的嘉宝,心中不禁感慨小孩子长大的迅速。 淡淡的失落和伤感涌上心头,石靖琛发觉他情绪的变化,抬手拍了拍他,无声的安慰他。 收到他的安慰,纪修然也收起这些多愁善感,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我没事”的回应笑容。 …… 新皇登基虽然没有劳命伤财,但是不同的皇上行事风格自是会不同。 虞铣是那种强势,而有谋略的皇上,自是不容底下人唬弄。 而且之前他就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现在登基,自然要一步一步的实现。 第一件便是要解放海禁,当早朝,他提出来的时候。 便有些官员发表各种顾虑,用各种理由来说服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他坐在御座上,淡淡的看着这些人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心中渐渐有些不耐。 但当听到其中最有说服力的户部尚书提出的,国库亏空的问题,眉头紧皱起来。 现在边关还在打仗,虽然最近传回来的战报都是打胜仗,但什么时候把北羌和西氐打回草原,还不确定。 而且就算是把这些蛮人打回去之后,边城百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朝廷一定要全力支持,这些都需要打量都财力物力支撑。 现在的大夏国真的禁不住再来一下其他的折腾。 他随意的靠坐在御座上,手指敲着扶手,听着户部尚书的进言,看似不在意,其实正在认真思索。 待户部尚书说完退回去之后,他才停止手上的动作,抬眼淡淡的扫视一圈:“众爱卿是否都一样想法?” 此时公孙子瞻出列,行礼之后,开口:“臣以为,海禁可以开,只不过以现在国内情况,可以暂时缓缓,此时我们可以先做一些准备,开设市舶司,建造新船,训练船队。” 虞铣听了他的话,淡淡点头,面上恢复一片平静的开口:“就如公孙所言,从开设市舶司开始,户部,工部,吏部配合工作,朕要在一个月内看到成果。” 说完也不再听其他意见,便示意身边的唱礼官退朝,然后慢慢的从御座上站起来,缓步走出大殿。 留下一殿的大臣心中无奈,也只好听令行事,躬身恭送。 目送虞铣离开的公孙子瞻看出他心中的不痛快,等到下朝之后,便去到御书房求见。 此时正气不顺的坐在御案后面的独自生闷气的虞铣看到他进来,便冷哼一声。 公孙无奈,只好上前开口劝说:“臣知道陛下心中的想法,但是此时也只是忍耐一时而已,最多半年便可。” 虞铣自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是过心中还是有些不顺而已,听到公孙子瞻的劝解,顺势也便收起自己的不快。 抬眼看向公孙:“并非是朕心中所念,只不过是看到某些人心心念念而已。” 公孙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他已经不气,只不过心中还一丝不顺而已,此时说出此话,也只是最后的发泄而已。 所以他也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淡淡一笑而过。 开海禁,对于大夏意义非凡。大夏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要继续发展必定要开发海路,往更广阔的世界寻求新的资源。 而且虞铣是有他的抱负和野心的,万朝臣服什么的,他相信这并不是妄想。 但是没想到他第一次提出开海禁,便受到各方质疑,而且最让他憋屈的是,他必须妥协,这让强势惯了虞铣,心中有些不快。 更加因为公孙的不支持而心中多了一丝不爽,但听到公孙的劝解,此时气过之后,也便恢复平静。 …… 不久远在云州的纪修然便收到朝廷公文,命他协助组建市舶司。 现在大夏四个海港,第一期市舶司却只开设在大澳港和津口港。 纪修然接到公文之后,心中了然,对于这件事,他是持支持态度的,行动上便全力协助。 立即招集衙门官员商议,随后便按照各自的职责分配任务。 上下一心,各司其职,不用二十天便建立起了市舶司的框架,就等着朝廷任命的市舶使就位。 同时船坞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之前的福船现在已经制作出来一艘。不过具体如何还要试航才能确定。 连着几个好消息,让纪修然心情轻松起来。 但是此时静海卫营地,沈冲主帐内却气氛有些凝重。 原来追查年前他们抓到的海盗的事情,现在有了回复,但是结果却出乎意料。 至于这些海盗身后之人的调查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大夏国中根本找不到这些人的痕迹,经过半年多的调查,最终一无所获。 没办法,再调查下去也不会有新的进展,便把最终的调查结果反馈给静海卫。 收到调查结果的静海卫众人,都聚集到沈冲的主帐里,对此事进行讨论。 沈冲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得到的消息,愁苦的扒拉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最后才无奈的开口:“看着这结果,相当于什么都没查到,这条线算是断了。” 左边座位上的一个军官听了,皱着眉头开口道:“这个调查结果可不可信?” 调查了半年,最后回复他们什么都没有查到,谁听了都要怀疑这份报告的真实和可靠性。 另一人仔细看了一下回复过来的消息,然后肯定的说:“调查结果是真的,从这个结果看了,有两种情况,一是,背后之人位高权重,这些调查之人权限不够,查不出来,另一种是,这背后之人并不在我们大夏。” 众人听了这两种推断,倒吸一口凉气,不管是哪种猜测都不是什么好事情,特别是第二个。 如果这些人的背后之人真的不是大夏人,那么他们便要面临一个强大的敌人,而且最可怕的是,此时他们对这敌人一无所知。 想过之后,瞬间便有些人反应过来,有些不满的开口道:“莫要危言耸听了,咱大夏这么厉害都还没有漂洋过海呢,难得还有比咱大夏航海技术更高的国家吗?” 有些人也觉得有道理,他们对于自己国家的造船和航海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连他们都无法安然无忧的漂洋过海,那肯定也不会有其他国家可以做到。 但是石靖琛与纪修然长期相处,自是知道一些先进的难以想象的技术,万一其他未知的地方出现了这些技术,有了漂洋过海的能力呢,他们也不得而知。 但是这种情况谁也说不准就不会存在,如果真是这样,等这些人打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就太过被动了。 所以他觉得把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提前做好防范也是很必要的。 石靖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沈冲也很赞同,同时还把此事往上报告了一番。 第 141 章 同时收到消息的虞铣,看着御案上的调查结果,陷入沉思。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些可能,眼神瞬间幽暗了几分,为了确定事情的准确性,他抬手招来暗探。 拿起手中的报告,递给暗探,吩咐道:“重新查看一番。” 大夏国中,还没有什么人,什么势力可以躲过暗探的追查。 如果暗探调查出来的结果,还是如此,那他便要好好思索一番了。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此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 看来,这训练船队的事情,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要说之前,他还不是很心急,但看到这件事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招来内阁和六部之人到御书房,商议一下下一步的举措。 同时新制作出来的福船也迎来了试水之行。 纪修然来到船坞,登船,亲自参与此次的试航。 不是不信任船坞的众人,只不过是不亲自盯着,心里不安定而已。 木玄子带着自己的弟子一起过来给纪修然行礼,同时关骁也过来拜见纪修然。 纪修然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同时还交待大家随意行动,莫要被他影响。 众人这才各司其职的进行此次试航。 木玄子应该算是制作这艘大船的首席设计师,此次他负责监控试航数据,忙碌的很,过来和纪修然问安之后,便立刻离开忙碌。 待出海试航过后,处理一些小问题之后,基本算是成功。 纪修然得到这个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据他收到的消息,知道朝廷正准备组建船队训练,时间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浪费。 要想让福船能够顺利的生产制作出来,投入都此次的船队组建中,他们都要抓紧时间。 楼船虽然好,毕竟不如福船技术先进,而且远洋航行的时候,还是用这新制作出来的福船,更有保障。 从哪一面考虑,他们都要加班加点的把这福船制作出来。 在香川船坞上下三个月不停的努力下,终于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第一支福船船队制作里出来。 通报给朝廷之后,皇上便直接下旨,命令静海卫组建第一支远洋船队,进行训练。 第一支船队太过重要,沈冲接到旨意的时候,便没太多考虑,便决定自己带队训练。 按理说,沈冲作为静海卫的头头,不能离开,但是这次的事□□关重大。 第一支远洋舰队,肩负的是开路的作用,同时还要负责保护同去的使者,还负责收集各个地方的讯息。 沈冲不放心其他人,只能亲自上阵。 按理说石靖琛是最佳人选,但是石靖琛是不会撇下纪修然一人远行的。 就算是他要去,也要带着纪修然一起,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纪修然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开的,所以他便是不会参加训练。 虽然现在纪修然的身体变好,看似他们离远一点也没有太多影响,但是谁又说的准呢,万一他离开时候,纪修然又生病了怎么办。 他是不会拿纪修然的身体安危做赌注的。 沈冲也是考虑到他的具体情况,才没有让他为难,而是自己亲自上阵。 其实他心中也憋了一口气,他想亲自去把之前海盗背后之人抓出来。他倒要看看是那个混蛋如此大胆,敢如此挑衅他们大夏。 而且朝廷如今还只是下令训练而已,最后情况如何还没定论。 经过半年时间的准备,终于第一支船队准备好,随时都可以远行。 但是这些和纪修然便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他已经收到回京述职的公文,此时正准备回京事宜。 大夏自从推广了新型作物,农作物产量有了很大幅度的提升,经过四五年时间的推广,现在大夏基本都已经种上这些新粮种。 收成之后,国库便充裕起来,再加上边关战争也结束,边城经过半年的修养也情况也已经好转。 这个时候,虞铣再提出解除海禁,朝中便没人再反对。这才有了这次的远洋航行。 虽然这次主要是打头阵,主要是开通航线,但是船队中也配备了一些商船。 发现其他国家的时候,便可以和当地的人进行交易,顺便收集这些地方的讯息。 这也是展示大夏泱泱大国实力财力的好机会,虞铣自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沈冲当初训练的时候便担任船队领队,此次出海,朝廷便下旨,让他带队远航。 同行的还有静海卫数万士兵。 这些人临行的时候,静海卫的众人便一起来到海港送行。 沈冲走了之后,静海卫之事便由另一位军官暂代,静海卫指挥佥事的职位还依然为沈冲留着。 万兴二年五月,纪修然来到大澳港送走第一支远洋船队,同时津口港,皇上带着众大臣也送走了另一支船队,这两支船队一队向西,一队向东,同时打通东西两条航线。 这算是纪修然做为云州知州最后的一项公务。 随后,纪修然便要带着众人告别云州,踏上回京的旅程。 此次回京,他之前带来的人也和他一起走。他安插到各个县学里,还有各个盐场,近海养殖场等地的青山书院的学生,听到他离开都把手头的工作交接,跟着他一起离开。 其实纪修然走之前便找到这些人,表示让他们自由选择。 但是这些人都表示愿意跟着纪修然进京,他也只好收下这些人,反正等他到了京城,有了新的职位,手边还是需要人手的。 这些人在他身边也用顺手了,倒也不影响什么。 虽然之前他只是打算让这些人在他身边实习一番,便让他们自行离开。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虽然之后他还是要从青山书院招一些新人,但是这些老人他也要留下。 比起重新□□一些新人,这些老人用起来更省心,而且还可以帮他看着那些新人,一举两得,他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木玄子离开的时候有些意外,主要是关骁不甚满意。 他已经习惯了木玄子时不时的,给他们船坞搞一些新奇又实用的设计,现在他一离开,他们船坞的新设计不就泡汤了吗。 他哪会这么容易放人,但是木玄子是谁,他才不会在意关骁怎么想,他想走便走,谁都拦不住他。 关骁发现无法说服木玄子,便找上纪修然,想尽办法的想让纪修然把木玄子留下,就差没有撒泼打滚了。 纪修然被他的无赖弄的烦不胜烦,最后只好对他保证道:“关大人放心,等木先生离开之后,有了新设计也会送一份给船坞。” 关骁听了之后,眼神闪了闪,然后脸上还是不甚满意的继续纠缠道:“只有设计图还不够,要是木大师能够指导一番便更完美了。” 纪修然被他的得寸进尺的厚脸皮给惊了一下,最后冷笑了一声,看向他:“既然关大人不满意,那便算了,本官想应该会有其他船坞喜欢的。” 关骁听了纪修然的话,顿时便着急起来,赶紧开口表示:“没有不满意,满意的很,新设计一定要给我们香川。” 纪修然此时挑挑眉看着他:“哦?关大人想清楚,只有设计图而已,关大人也愿意?” 关骁此时哪敢才强求其他,深怕纪修然一个不如意便不同意给他们设计图,连忙点头:“设计图已经足够。” 纪修然见他如此,便也不再为难他,干脆的应下,送走了关骁。 开始纪修然还担心石靖琛没办法陪他们回京,谁知道不久石靖琛便收到了调令,升任津海卫指挥佥事。 虽然津海卫驻扎营地离京二百里地,比在云州的时候要远一些,即使如此,也总好过分离在一南一北相隔万里。 因为要离开,嘉宝便要和官学里新认识的同窗分离,这也算是他长着这么大,面临的第一分别。为了让嘉宝容易接受,提前几个月便透露过离开的信息。 此时他找到嘉宝再说要离开的事情的时候,嘉宝反应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相对平静。 纪修然看他如此表现,心中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待了一句:“嘉宝要记得和学里的那些同窗们好好道别。” 嘉宝听了,点头答应,然后抬头看着纪修然,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爹爹,离开之后,我还可以联系他们吗?” 纪修然听了,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嘉宝便有了挚交好友,这语气听起来还颇为不舍。 念头在脑海转了一圈,他便放开没有在多追究,点头回应道:“如果嘉宝有想联系的人,以后可以写信给他。” 虽然现在大夏国的通讯没有特别方便,一封信送达的时间颇久,但是想联系还是可以联系上的。 嘉宝听了便开心的笑了一下,脸上的最后的那一丝不舍也消失了。 第 142 章 因为时间紧迫,纪修然他们没有走陆路,直接从大澳港出发,用时一个半月的时间便到了京城。 当他们的船到达津口港的时候,有福等人已经在港口等待多时,看到他们下来的时候,便上前行礼问安:“主子,小的在这里给主子请安”。 纪修然看着他们微微点头:“有福辛苦了”,这时石靖琛在他身后抱着嘉宝下来,纪修然便转过身看向他,问道:“三哥,我们直接回去吧。” 石靖琛听了,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怀中精神不甚高涨的嘉宝,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也好,早点回去,让嘉宝好好休息一下。” 一个多月的海上生活,一个身体健壮的成人都有些承受不住,别说一个几岁的小孩子。 开始的时候嘉宝还感觉海上航行兴奋,待到十天之后,一成不变的景象早就消磨光了他一点点的兴致,变成了折磨。 好在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都陪在他身边,空闲的时间,两人便花时间教导他,让他别感觉这么的无聊。 就这样时不时的教他一些新奇知识,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能让他一路上没有因为路程而出现不适。 而且嘉宝也当真听话懂事,虽然路程当中不甚舒服,但是有双亲陪在身边,他便心里满足的很。 但是这一路上可是把纪修然和石靖琛心疼坏了,所以一着陆,石靖琛便如此说。 纪修然当即便点头应下,看着蔫蔫的嘉宝,神色也同样一片心疼:“都听三哥的,嘉宝这段时间受苦了,我们赶紧回家,让他好好休养一番。” 说完还抬头看向脸色有些疲惫的石靖琛,眼里也同样浮现一丝心疼:“三哥也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回去也要好好休整一番。”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眼眸中染上一丝温柔笑意:“修然不用担心,三哥没事,到是修然自己要好好休息一下。” 纪修然听了笑了起来:“好吧,我们大家都需要休息。” 说完便示意有福带路,他们走到自己马车旁边,上车回家。 身后的人们这时候也开始各自登上他们的马匹和车子。 刘壮则看向身边的毛猴,交代道:“你仔细跟好了,掉队可没人会去找你。” 毛猴听了他的话赶紧收回四处环顾的视线,虽然知道他是好意,还是习惯性的反驳了一句:“你莫小瞧人,就算丢了我也能找到你们。” 刘壮听了鄙视的打量了他一番,语气不在意的说:“进了京城东西都分不清,大话倒是说的顺口。” 毛猴听了,自知自己理亏,但是还是色厉内荏的叫嚣了一声:“莫要小瞧人。” 刘壮“切”了一声,便不再继续刺激他,而是说起京城里的情况,毛猴这时候也不再和他对着干,仔细的听着。 刘壮看他知趣,便说的更加仔细,最后说完还语气自豪的说了一句:“待你到了我们院里便知道我们住的地方有多好,特别是那些训练器材。” 毛猴虽然不以为意,但是看了看刘壮的脸色,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没在意。 但等他看到,那训练场奇怪的设备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待身边的人给他演示用法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试用。 一用才感觉这些奇形怪状的设备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的不起眼,用起来当真是很考验体力。 所以的设备试过一次之后,他已经大汗淋漓,喘着粗气,虽然很累,但是他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之前听说了石靖琛要调动的事情,便决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虽然自己心里做了决定,但总是有些不确定,一路上都有些忐忑。 现在看到这些器械时候,他便放松了下来,露出这段时间以来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刘壮看他如此,冷哼一声,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早就看在眼里,敢怀疑纪大人和老大的能力,这下服气了吧。 纪修然二人带着嘉宝回到纪府,府里的人都等在府外,见到他们下车,便上前行礼问安。 纪修然淡淡笑了一下,看着众人开口道:“你们辛苦了,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各自离开各自忙碌,纪修然和石靖琛则带着嘉宝回到自己的院子。 这时嘉宝才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院子,抬起头好奇的四处环顾了一周,见是不认识的地方,便有把头搭在石靖琛的肩头。 低低的问了一句:“父亲,这是哪里?” 石靖琛低声应了他一声,然后才回应了他一句:“这里是我们的家,嘉宝以前来过,你不记得了吗?” 嘉宝的脸贴在石靖琛的肩头,摩挲了几下,应了一个“嗯” 纪修然听到嘉宝出声,便过了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听到他们父子的对话,便笑着说了一句:“嘉宝那时才三岁多一点,早就忘记了。” 嘉宝听了爹爹的话,不满意的小声反驳道:“嘉宝记得的,一会儿嘉宝便想起来了。” 纪修然看他虽然有心情说话,但是还是有些没精神,便好脾气的应了一声:“好好,我们嘉宝最厉害了,一会儿便记起来了。” 嘉宝听了纪修然的话,便笑着靠在石靖琛的肩头,小幅度的点头。 纪修然也不和他继续纠缠,便转头看向石靖琛:“三哥,我们赶紧进屋吧,让嘉宝上床休息一下。” 石靖琛点点头,带着嘉宝进了屋里。一家三口都休息了一下,待他们起来的时候,嘉宝又变成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人。 带着七声和六月在各个院子里乱窜,开始探险每个地方。 纪修然看到有喜尽职的跟在他身后,便也没有出言阻止。 两人则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茶吃点心,悠闲的消磨着时间,想着之后又要忙碌,两人这样悠闲的日子不多了,此时便分外的珍惜这段时间。 没一会儿,便看到嘉宝从院外跑进来,脸上一片兴奋,边跑边喊着人:“爹爹,父亲,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纪修然听到他的动静,好笑的和石靖琛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转眼看过去。 此时嘉宝已经跑进院子,之前穿戴整齐的衣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祸害,已经一片脏污。 看到纪修然眼角抽了抽,但是看到嘉宝难得露出这段时间以来的好兴致,便也忍住没有出声责备。 待到嘉宝跑到他们身前的时候,才淡淡的咳了一声,说了一声:“莫要疾走,读书人讲求脚踏实地的缓慢而行。” 嘉宝听到,赶紧收起脚,脸上也露出平时读书时的严肃,板着小脸,行了一个礼:“是,孩儿知错。”脸上带出一丝失落。 石靖琛这时赶紧出声:“在自家便不用如此严厉,嘉宝自如一些便是,只是在外人面前要好好守礼。” 嘉宝听到父亲的话,脸上明亮了一分,刚想动作,又不放心的看了纪修然一眼,此时纪修然也不好再继续束缚他,便点点头:“按照你父亲说的吧。” 嘉宝此时才高兴的跑过来,扑到纪修然的怀里,纪修然被他猛力弄得往后一仰,石靖琛则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父子两人,顺势便把人搂在怀里。 嘉宝看到这样,偷偷的笑了一下,恰好被纪修然看到,瞬间便上前,挠他的痒痒:“你个小坏蛋,是不是故意的?” 嘉宝笑着躲开他的袭击,大叫着:“父亲救命,爹爹欺负人。” 石靖琛看着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嘉宝被纪修然弄得无力反击,才抓住纪修然的双手,开口阻止道:“好了,修然,一会儿嘉宝该笑的难受了。” 纪修然便顺势收起自己的动作,对着嘉宝做了一个鬼脸,嘉宝也回了他一个。 石靖琛看着这两人,无奈的笑了一下,只好转移他们注意力的问了一句:“嘉宝刚刚说的好地方是哪里?” 嘉宝这时才想去自己之前要和双亲分享的好消息,兴奋的挥舞着双手说道:“父亲,那个院子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有一个大大的爬架,好高,我刚刚还和六月爬上去,六月还不敢上去。” 纪修然听了便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便哈哈的笑了起来,弄得嘉宝一头雾水。 石靖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只好认命的扶住笑的东倒西歪的这人,开口和嘉宝解释道:“那个院子是父亲和爹爹给嘉宝准备的,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以前你便经常玩的。” 嘉宝听了羞红这脸,把脑袋趴着纪修然的怀里不好意思出来了。 纪修然看了,嘲笑的开口道:“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会儿便能想起来的?” 嘉宝听到他的话,有些羞赧又不同意的反驳道:“孩儿,孩儿还小,有些事情记不得了,不过孩儿现在已经长大了,以后便不会忘记了。” 纪修然和石靖琛听了他的话,都大笑起来,笑的嘉宝羞红着脸躲在纪修然的怀里不起来。 第 143 章 第二天,纪修然便去吏部述职,而石靖琛也去了兵部报道。 因为石靖琛的调令以下,便要抓紧时间去往津海卫。他也没有再过多的在京城耽误时间,从兵部回来之后,便准备带人去往津海卫。 纪修然这一段时间要等到吏部的消息,这段时间都在家里,算是比较有空闲,便收拾石靖琛去津海卫的东西。 津海卫和静海卫不同,静海卫远在云州,其中的人际关系单纯,基本上便是指挥佥事沈冲的一言堂。 但津海卫因为临近京都,自从开通津口港,组建了津海卫之后,京城很多世家大族便看到了其中的潜力,早早的就找了关系,把家里后辈安插进去。 所以相对于静海卫,这津海卫里面人际关系复杂的很,说不定那个不起眼的小兵,便是哪个勋贵子弟。 再说这些少爷公子可不是好相与的,难免有些不服从管理的,考虑到这些,石靖琛便想着早点过去,以便早些了解情况,早些把权力掌控到手中。 而纪修然也同样考虑到这些,想着最近的这一个月,石靖琛是难以有空闲回来了,就算是询休,为了尽早的掌控全局,他也要待在军营里面,不能随意回来。 尽管心中不舍,但是考虑到事情的紧迫性,只好强忍着不舍,去给他收拾这一段时间能够用到的东西。 说起来之前在静海卫,很多装备都是纪修然特别提供给他们的,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现在石靖琛调到津海卫之后,纪修然当然也会给津海卫同样的特别对待。 这些装备是必备的,也是帮助石靖琛站稳脚跟的很重要的道具,剩下的便看石靖琛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纪修然对石靖琛有信心,对于石靖琛来说,用自己的实力征服这些贵族子弟,还是很容易的。 纪修然刚查看完,之前交待厨房给石靖琛准备的吃食,回到房间之后,便看到石靖琛站在房中,看着桌上纪修然给他准备的大包小包的东西。 看到进来的纪修然,便转头看向他,眼中一片温柔:“修然辛苦了。其实不用准备这么多,为兄一个月便回来。” 纪修然听了抿了抿嘴,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片坚定,走到桌子旁边,整理查看东西是否准备齐全。 石靖琛看他如此表现,便知他心中不痛快,便走上前,把他拥进怀:“修然,抱歉,三哥无法时时陪在你的身边。” 纪修然吸了吸鼻子,靠着石靖琛的怀里,低声回应:“三哥,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三哥,只不过是心里有些不舍而已,再说,我只有准备足够的东西,心里才会安心一些。” 说完便抬头看向石靖琛,然后柔声说道:“所以,三哥就当是安我的心,莫阻止我准备这些,也要把这些东西都带着。” 石靖琛听了,无奈的笑着回应道:“三哥明白,保证都带着,如此修然便放心了吧,为兄只不过不想你太过操劳而已,其实修然为为兄忙前忙后,为兄心中甚是欢喜。” 纪修然听了,才展现出一个开怀的笑容。 两人说完之后,便听到嘉宝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两人便相携出来,便看到嘉宝跑的小脸通红,兴奋的跑向他们。 纪修然想着过几天,便要送嘉宝去书院读书,所以这几天便不再拘着他,由着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两人空闲的时候也会陪着他,但是有事情忙碌的时候,便无法顾及到了。 今天便是,早早起来,纪修然便开始准备东西,而嘉宝则带着七声和六月在院子里玩耍。 现在这是从其他院子玩过之后,回来了,看这个情况,当时是度过了很愉快的一段时间。 各个院子里住的都是他们身边的人,他们对于嘉宝都当小主人一样的对待,嘉宝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他们的很好的照顾。 嘉宝也很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无论是玩耍,还是其他,都能有人陪着他,他是很喜欢这种陪伴的。 两人站在屋前,微笑看着向他们跑来的嘉宝,眼中一片柔色。 待嘉宝跑到他们身边,展开胳膊,石靖琛便上前一步,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嘉宝一脸兴奋的说着:“父亲,爹爹,我看到强师傅他们院子里的东西了,我用弓箭射了靶子,好好玩,强师傅和强师傅哥哥还教我如何用那些工具。” 纪修然被他的称呼逗笑了,便出口纠正道:“嘉宝当称呼壮师傅。” 嘉宝听了,便乖巧的点头应道:“好的,爹爹,孩儿知道了。” 石靖琛看着他,开口询问道:“嘉宝,刚刚表现如何?” 嘉宝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孩儿的力气不足,表现不佳。” 石靖琛听了,淡淡的一笑,安慰道:“嘉宝莫急,待嘉宝长大些,便能表现的很好了。” 嘉宝听了,便坚定的点点头:“父亲,孩儿一定好好的。” 纪修然听了也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打击他的话,而是说起石靖琛离开的事:“嘉宝,今天莫要再胡闹了,早些休息,明天我们要一起送父亲。” 嘉宝听了,脸上表情便变成不舍,立马用双手抱住石靖琛的脖子,说道:“嘉宝舍不得父亲。” 石靖琛听到,有些动容,但是也很快把情绪压制住,抬手摸了摸嘉宝的脑袋:“宝儿莫要难过,父亲只是要去上值,如在云州一般,询休的时候便可回来。” 嘉宝听了,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到父亲要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便一直搂着石靖琛的脖子不撒手。 纪修然看他如此,心里也有些不适,淡淡的叹息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天,睡觉的时候,嘉宝便久违的要求要和双亲一起睡,两人无奈,最后只好一家三口一起睡了一晚。 送走石靖琛之后,纪修然便趁着自己有空闲,先把嘉宝送到书院。 乘着马车来到书院门口,虽是三年前来过,但现在看来,倒是没看到什么大的变化。 山门前的石阶还是那么的陡峭,纪修然抬头看着半山的山门,淡淡一笑,然后转身看向嘉宝:“嘉宝走吧,一个人走,爹爹在你身边跟着你。” 嘉宝抬头看了一下,然后便严肃着小脸点点头,抬腿往上走去。 以一般小孩子的体力,这条石阶路走起来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对嘉宝来说,却并没有很难。 走到山门的时候,嘉宝并没有感觉很累,也只是微喘而已,反而是纪修然感觉累,站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见到书院的先生的时候,因为不是书院招生的时节,先生便对嘉宝进行了一番考察。 最后一切都很顺利,嘉宝读书的事情便如此解决了。 待他们从书院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学生下学,很多身着学子袍的小小少年从课室走出。 纪修然带着嘉宝特地的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才转头对着嘉宝说:“嘉宝以后便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嘉宝听了,便看向这些学生,然后点点头,回答道:“爹爹放心,孩儿一定好好读书。” 纪修然听了,嘴角展开一个淡淡笑容,回了一句:“只要嘉宝觉得高兴便可。” 嘉宝点点头,说:“爹爹,嘉宝很高兴。”纪修然听了,看着他笑了一下,才牵着他的手走出去。 在山脚下的时候,看到来接人的马车排了长长一队,看到这种拥挤的情形,纪修然笑着摇了摇头,便想去找自家的马车。 不过还没找到,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纪修然眯了眯眼,便领着嘉宝走过去。 来到伸着脖子看向山门的人身边,“嗯哼”的轻咳了一声,这时这人才发现身边有人,吓了一跳的转过头看过来。 纪修然看到他如此大惊小怪,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开口讽刺道:“曾大老爷何时变得如此胆小,如此便被吓到了。” 此时曾君辉也看清楚了来人为谁,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出口抱怨道:“是你吓人在先好不好,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纪修然听了,斜睨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继续讨论这些,顺口转了一个话头问道:“你不是不在京里,是何时回来的。” 曾君辉听了,当即便回道:“今天刚回来,便来接知愚,还想着顺道带他去拜访你,没想到这便遇上了,你要知道我和郑大哥的生意还没谈完,我便匆匆赶回来了,都是因为之前收到你的信,知道你们最近便能入京,我才如此火急火燎的回来。” 说完还给了纪修然一个挑眉的表情,继续说道:“怎么样,兄弟都意思吧。” 纪修然淡定的翻了一个白眼,敷衍的回道:“是是,曾大老爷最讲义气了。”说完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翩翩小少年走过来,一身书生气质,便转头对着曾君辉示意道:“那是不是知愚。” 曾君辉转头看去,顿时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是,我儿子是不是越来越优秀了?” 纪修然看着,肯定的点点头,开口夸赞道:“文质彬彬”说完还嫌弃的看了一眼曾君辉:“看你完全无法想象你会有这么优秀的儿子。” 曾君辉听了,不以为忤,露出一个被夸的很高兴的傻爸爸笑,看到纪修然更是嫌弃了。 第 144 章 只是纪修然身边一直四处好奇环顾着小嘉宝,听到声音,好奇的看过去,发现是不认识的人,便抬头问纪修然:“爹爹,那是谁?” 曾君辉这才注意到纪修然身边的小人,满面笑容的看着嘉宝,开口夸赞道:“这便是嘉宝吧,长高了好多,都成小小少年郎了。”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回道:“嗯,三年没见,可不是要长大了吗。” 说完便看向身边的嘉宝,说道:“嘉宝,这是曾伯伯,问好。” 嘉宝听了,便转头好奇的看向曾君辉,虽然眼中还闪烁着陌生,但是还是听从爹爹的吩咐,面色一整,认真的恭敬行礼问好:“纪青凌在此向曾伯伯请安。” 曾君辉看到他标准的行礼,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认真,便也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认真的回应:“嘉宝不必多礼。” 纪修然看他瞬间拘谨起来,便嗤笑了他一声,随后抬手拍了拍嘉宝的脑袋,说道:“曾伯伯是爹爹的好友,嘉宝随意些便是。” 嘉宝听了之后,抬头看了纪修然一眼,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曾君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脸上也放松了起来,不再板着自己的小脸。 曾君辉看到他放松,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立刻便没有了之前的拘谨,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看向嘉宝。 此时知愚也已经走过来,看到自己父亲站在马车前,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便快步走过来,向着父亲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曾君辉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立刻转过身,笑容满面的看着他,回应道:“锦荣起身吧,来见过纪叔父和嘉宝弟弟。” 知愚听了,便转身往纪修然这边看来,看到人之后,便当即认了出来,眼睛亮了一瞬,立刻上前躬身行礼问好。 纪修然看着他,淡笑一声,说道:“锦荣还记得纪叔父吗?” 知愚肯定的回复道:“锦荣记得”说完便看向纪修然身边,好奇看着自己的小孩,开口道:“锦荣还记得嘉宝弟弟。” 纪修然听了高兴的对着嘉宝说:“嘉宝快和哥哥问好,哥哥还记得你呢。” 嘉宝疑惑的看了看知愚,然后抬头看向自己爹爹说道:“可是我不记得了。” 没等纪修然说什么,知愚便上前说道:“没关系,嘉宝弟弟,不记得也不要紧,我曾经和嘉宝弟弟一起玩过秋千,我以后再陪着弟弟玩,弟弟这次可不能再忘记哥哥了。” 嘉宝听了,坚定的点点头,说道:“那我邀请哥哥去我的家里玩。”说完之后便抬头看向纪修然,发出无声的询问。 纪修然肯定的点了点头,嘉宝收到回应,瞬间便笑着看向知愚。 知愚也同样抬头看向曾君辉,眼神里面流露出一丝请求。曾君辉本来便要去纪府做客,此时当然也不会扫自己儿子的性,便顺势点头同意下来。 待一众人回到纪宅之后,纪修然便让嘉宝带着知愚去院子里边玩,而自己则带着曾君辉去书房谈事。 他们二人虽然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才好说清楚。 其实最主要就是最近这几年生意的发展的事情,随着珍馐阁和飘香楼的生意发展到大夏各个州城,事情也越来越多,之后生意的扩张也要好好讨论一番。 曾君辉在京城里的暖房蔬菜生意发展的也很顺利,这几年他便放心的交给手下人负责,自己则去其他地方发展生意,今天便要和纪修然好好细说一下这件事,看看他是个是什么意见。 纪修然并不过多的参与曾君辉生意上的事,但是一些必要的意见还是要说的,他听完曾君辉的话之后,便顺势说了几点意见,两人相谈甚欢。 随后纪修然也把之前从云州带来的账本拿过来,给曾君辉查看。 云州城里的生意,这几年都是纪修然在打理,两人见面当然少不了要就这些事情掰扯说明一番。 而且其他地方的账目,曾君辉也要和纪修然好好说道说道,两人在书房就这几年的生意情况,做了一个大致的交待,最后曾君辉还拿出一个大致的数据给到纪修然。 纪修然查看了一番,看到最后的数据,展颜一笑:“看来这几年你确实没有闲着,这金额每年都大幅增长。” 他这几年从曾君辉这里收到的分红年年都有所增长,他们一家日常开销、维持他和石靖琛维持人际关系的开销、实验室的开销都用这一部分收入支撑。 说到这些,纪修然从心里感谢曾君辉,抬起头,温和的笑着说道:“这些年,当真是辛苦你了。” 曾君辉听了,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你和我客气什么,而且这也是我自己的生意,赚得多,我自己也分的多,再说,我就喜欢做生意,现在能够痛痛快快的做生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觉得辛苦。” 纪修然听了,只是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客气的话,顺势换了一个话头:“今天我们二人好好喝一杯。” 曾君辉听了也高兴的应道:“当然,你不说,我也要留下来的,你家的好酒我可是有几年没喝到了。” 纪修然听他如此爽快,便也大笑了一声,说道:“好,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曾君辉听了,嫌弃的“切”了一声,说道:“谁不知道你那点酒量,说什么不醉不归,我可不敢,你家石将军的黑脸怵人的很,我可是不想领会。” 纪修然听了,不满意的呲了呲牙,笑骂道:“三哥又不在,他不会知道的。再说我家三哥很好,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 曾君辉听了不屑的说道:“也就你看着他那黑脸不吓人,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看不来,不行,不行,即使他不在也不行,他回来之后会找我算账的,我才不想被他找上门。” 纪修然听了,只好无奈的应下,心中满是遗憾,虽然平时他并不好酒,但是和好友相聚的时候,不喝酒总觉得不够尽兴,如今见曾君辉如此坚持,他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当开席的时候,纪修然则一脸不愉的在一边看着曾君辉一个人喝的欢快,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最后他也只能冷哼一声,转过头来过眼不见心不烦。 因为此次宴席只有他们二人,便也没有那么讲究,为了热闹些,知愚和嘉宝也一起上了桌。 坐在下首的知愚看到曾君辉如此敞怀的大喝,有些担忧的开口劝道:“父亲,酒还是莫要多喝。” 曾君辉听了,不甚在意的回道:“锦荣莫担心,父亲的酒量好的很,这些根本喝不醉。”说完还倒了一杯,放到知愚面前,说道:“你现在也长大了,喝一口尝尝。”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知愚脸上涨红,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转头向纪修然求救。 嘉宝看着曾君辉的动作,神偷好奇的看过去,看清楚酒的样子,然后也转头看向纪修然,开口要求道:“爹爹,孩儿也想尝尝。” 他今天见到知愚,和他相处了一个下午之后,便喜欢上了这个能陪他玩,懂得多的大哥哥,现在正是事事都模仿他的阶段,看到知愚有,他便也想要。 看到如此反应的嘉宝,让纪修然顿时感觉有些头疼,随后便转头恶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斥责道:“他们还小,怎可以饮酒,你这个当父亲的怎可如此不靠谱,好在有嫂子照顾孩子,不然真不敢想象知愚被你养成什么样子。” 说完便对着嘉宝,说教道:“嘉宝莫要胡闹,哥哥现在还小,不能饮酒,你也同样不可以。” 嘉宝看到知愚面前的酒杯被撤下去,也不再吵闹,乖巧的吃着自己的饭。 纪修然看他们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便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像无事人一样继续吃喝的人,冷声说道:“曾君辉,你如此之不靠谱,之前是不是又惹下什么麻烦事?” 纪修然之所以会有如此一问,便是想到之前他被人坑害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便利目看过去,身上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些官威。 依着曾君辉如此心大的模样,如果被有心人施了暗手,以他的粗神经,一算一个准,纪修然不得不问个清楚。 曾君辉被他问的一个怔忪,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呼冤枉:“我虽然平时不靠谱,但是对待生意的时候可是精明的很,绝对不会被人算计。” 纪修然怀疑的审视着他,问道:“当真?”曾君辉就差对天发誓了,一个劲的解释。 纪修然这才收回眼神,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算不是生意上,你也要小心一下,有些暗手防不胜防。” 曾君辉看到他收起脸色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纪修然虽然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这气势摆起来还真吓人。好在之前被这人说过之后,自己谨慎了很多,不然今天还真怕走不出这扇门。 这生意场场上的尔虞我诈自是少不了,之前他便小心提防,躲过了几出暗算,他心中还小小嘚瑟了一下,现在对着纪修然却是提都不敢提了。 看到纪修然转开视线,才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吃饭。 第 145 章 待饭后纪修然把曾君辉父子送走,恰好门房收到一张帖子,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李书华递来的。 自从两人京城一别,便一南一北上任,联系自是少了很多,此次纪修然回来述职,李书华也同样回了京城。 趁着这个机会,自是要好好聚聚。纪修然拿着帖子,淡笑一声,吩咐送帖子的下人:“你回去告诉李师兄,纪某会准时赴约。” 那人听了,躬身一礼,这才回去复命。 第二天,纪修然送走嘉宝等人之后,便出门去赴约。 李书华所约之地便是状元楼,待到马车行驶到地方,纪修然掀开车帘,抬头看向酒楼,想想之前来此地还是三年前,转头看向一旁的飘香楼。 之前飘香楼和这状元楼相差甚大,现在看起来倒是已经不相上下。 纪修然嘴角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这才走出马车,往状元楼走去。 此次,除了纪修然,李书华还邀请了一些同僚。当纪修然走进包厢的时候,里面便已经坐了几位大人。 纪修然打眼扫了一圈,便看到几个熟面孔,抬手行礼:“诸位,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李书华起身回了一礼:“纪师弟,别来无恙,快快请进。” 其他人也站起身,纷纷开口回礼,纪修然这才走进去,众人这才一一落座。 这时恰好酒菜也都送上了,众人便开始把酒言欢,三年时间不见,众人便有很多话要说,一时间也相谈甚欢。 待酒过三巡之后,李书华才端着自己的酒杯,不经意的开口道:“诸位对此次述职结果都有什么期许?” 他们多是同届考生,之前大部分都是外放官,此次回来述职,自是少不了活动活动,所以李书华才有此一问。 这时李书华旁边的李大人开口道:“也不没有什么期许,反正我多半还是要外放,只要不是什么鸟不拉屎地方就行。”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就用手肘倒了倒他,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自知失言,便主动对着李书华举了举酒杯,表示歉意,便不再多说什么。 李书华之前被外放到莫州,虽然官至五品,在座也就纪修然能够和他一拼,但是莫州可不算是好地方。 之前很多人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都为李书华惋惜,现在这李大人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众人便自然联想到他。 顿时其他人脸上也因为这句话有些悻悻,反倒是李书华不在意的淡淡一笑而过。 纪修然看到这种状况,淡淡一笑,并未多言,对于这次任职的事,其实他心中有些成算,多半是要留京,只不过这出任何职,便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想到这里,便也放开不提,只是拿去酒杯敬了李书华一杯,反问道:“不知李师兄有何打算?” 李书华拿起酒杯,小酌一口,看向纪修然,淡然一笑:“自是听上面的安排。”说完还用手指了指天。 纪修然顿时了然的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别人看到李书华当时外放莫州,都以为是流放,但是纪修然心里却清楚的很。 现在看到他如此心有成竹,看来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现在新皇登基,正是用人之际,自是不会亏待他自己手下的人,特别是像李师兄这样,有才能的人。 纪修然想到这,便也放心下来,不再多烦恼,只是单纯的喝酒叙旧。 众人也不再多少其他,只是聊一下不关痛痒的事情,待众人过了谈兴之后,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纪修然自知酒量差,便也不怎么喝酒,散席的时候倒是表情正常。 在门口送别众人之后,纪修然便辞别李书华,登上自家马车,准备回家。 马车还没出发,便听到外面一个声音:“马车里可是纪钧纪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此时纪修然正坐在马车里,正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便淡淡的开口:“你家主子是哪位?” 这时,那个声音开口道:“主子说,您看过此物便知晓。”说完便递给跟车的有福一个令牌。 有福立刻掀开车帘,递到纪修然的手中。 纪修然接过来,低头扫过去,待看清楚之后,便眯了眯眼,随即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出马车,对着这人说道:“麻烦小哥前面带路吧。” 此人便弯腰给纪修然行了一礼,然后偏了偏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纪修然点点头,抬脚跟上去。 跟着这人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二楼包厢门口,纪修然抬头淡淡扫视了一圈,很隐蔽。 这时此人轻轻的敲了敲门,开口:“主子,纪大人到了。”听到门里的应声,才让开门口,示意纪修然进去。 纪修然淡定的走上前,推门进去,便用眼角扫到,此包厢比其他的要豪华的装饰,心中便多想了几分。 抬头看到桌前坐着的两个人,沉吟一瞬,微微一怔,才坦然的抬手对着公孙子瞻行礼问好:“公孙大人,别来无恙。” 此前他看到令牌,便知道相邀之人是公孙子瞻,只不过没想到还有另一人,想到这便用眼角扫了一眼淡然坐着那里的那人。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包厢,也难掩那人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高贵气势,只是随意的坐着那里,便让人感觉到逼人的气势。 纪修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早晚要面对此人,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意外。 说起来他们算是相交多年,但今天却算是第一次面对面,想到这人现在的身份,他心中微微收紧,谨慎应对起来。 此时公孙子瞻的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无可奈何,本来他这次是准备自己找纪修然谈事,但是此人知道之后,却任性的要跟来,介于这人身份,他也无法推脱。 最后结果便变成了这样,自己把人找来而又不能明说,感觉有些对不起纪修然。 便抬头歉意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纪修然看到公孙脸上的表情,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倒是也没有怪他。 只是心里慎重,表情却一片平静的站在那里,微微笑着看向公孙子瞻。 公孙子瞻此时也只好轻咳一声,对着纪修然介绍道:“这是某之好友,修然可以称他黄先生。” 纪修然听了,心中了然,然后便一脸坦然的转头看向这人,对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黄先生,纪某这厢有礼。” 这人听到纪修然的话,便抬眼淡淡在他脸上扫视一番,然后才冷冷的应了一声“嗯” 这时公孙子瞻便主动接过话头,开口道:“修然坐吧。” 纪修然抬眼看了自称黄先生的某人,看他表情淡淡,但也没有其他反应,这才坐下。 心中不免腹诽道:难道每位皇帝都有微服私访的爱好吗,看这人的表现,分明是想隐藏身份。好吧,他便装作不知道便是。 想到这里,纪修然便也心中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更加自然,还顺势抬头扫视了一下这个包厢。 如此一看才发现,这包厢果然不简单,除了装饰豪华之外,还位置隐蔽,视线绝佳,在包厢里便可以楼里楼外尽收眼底,当真是监控的绝佳之处。 此时对面之人看到纪修然越来越放松的表情,反而眯了眯眼,对他又有了新的评价,能够在他身边神情自若的人,除了公孙,他还未见第二人,没想到今天便碰到了一位。 想到这里,便淡淡的开口道:“此次纪大人对自己的任职有何打算?” 纪修然听了楞了一瞬,然后才恭敬开口道:“自是听从主上的安排。” 公孙子瞻在旁边听到也松了一口气,开口打岔道:“确实如此,这也不是修然能够决定的事,不说也罢。”说完还转头看向那位黄先生。 “黄先生”则没有如他所愿的住口,而是继续说道:“纪大人对六部如何看。” 纪修然淡淡一笑,从容回道:“六部是十分重要,修然人微言轻,不好随意评价。” “黄先生”听了之后,盯着他看了一眼,然后才转开眼,嗤笑一声:“纪大人果然知机。” 随后便只是随意的坐着那里,脸上表情淡淡的看着外面的情形,不再多话。 公孙子瞻这才开始和纪修然谈了事情,虽然“黄先生”再也没插话,两人也无法做到完全无视,都留了一丝心神在他身上。 不过当发现他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之后,纪修然渐渐的便放松了下来。 而且两人都对这人气势有抵抗力,谈起事来倒也游刃有余。 待到纪修然离开之后,公孙子瞻这才转头看向自称“黄先生”的虞铣,疑惑的问道:“这纪修然有没有猜到你的真实身份。” 虞铣听了,冷哼一声道:“倒是朕小瞧他了,明明猜到朕的真实身份,还能如此坦然。” 公孙子瞻听了,吃惊的说道:“皇上此话当真,纪修然表现太过自然,看去了像是完全不知情一般。” 虞铣好笑的看着他,道:“朕之前便是,此人最是刁钻,他自是知道朕不想被拆穿,便假装不知,不过他的淡定坦然倒不像是装的。” 公孙子瞻听了,心中也对纪修然佩服的很,这虞铣身上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他还是因为从小便习惯了,才会如此自然。 第 146 章 想过之后,公孙子瞻有抬头看向虞铣,问出自己的疑惑:“皇上此次有意让修然入六部?” 虞铣听过之后,饶有兴致的挑眉看向他,问道:“子瞻为何会有此一问?” 公孙子瞻看他如此表情,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面上不显的平静回应道:“皇上问修然对六部的看法,难道不是想动了这个心思?” 以这人的性情,只要是问,自是动了心思的,否则不会做多余的试探。 虞铣听了,眼中流漏出欣喜的回应:“知我者,子瞻也。” 公孙子瞻听到他承认,才又沉吟一声,问道:“会不会太心急?” 纪修然在京里没有后台,这么快速的升任,对他来说并非是好事,太过惹眼,说不定会给他惹来麻烦。 虞铣听了,不甚在意的回答道:“这些小事,那人定然会处理好,如果处理不好,便也不值得朕为他费心。” 公孙子瞻听到他如此说,到嘴边的劝说之辞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只好默默的在心中给纪修然点了一根蜡。 虞铣对纪修然的态度,从来都是如此奇特,明明是要重用,却也处处为难。 说好听是考验,说不好听,便是看他不顺眼,但是对于纪修然的才干,他又从心里认可。 之于虞铣这种矛盾行为,说白了便是不甘心,这人明明是他的臣民,应该生而为他效忠,但又时时表现出一种不可掌控的感觉。 但是这人的才干确实又太突出,又让他惜才的不得不重用,才会表现的如此不情愿。 想他这堂堂一国之君却连一个没有背景的书生都收服不了,说起来太没面子了。 这样说来,这虞铣看人还是很准的,纪修然终归是穿越人士,让他为了国家大义,做一些贡献,他可能会义不容辞,但让他忠心于一人,他做不到。 虽然他现在已经努力的在融入这个时代,但是深藏在他骨子里的高傲还是不容许他做出臣服于一人的事情。 他可以效忠于整个大夏,可以为百姓谋利,但却不会只效忠于虞铣。 虞铣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对待纪修然的时候才会如此矛盾。 能够用他,却不会把他当成心腹去倚重。 但是此人的弱点又是如此明显,重用的时候,同时掌控住他的弱点,便能安心。 因为如此,从开始重用此人的时候,他才会同时重用石靖琛,以此来制约这人。 瞬间闪过这些想法之后,虞铣才面色平常的看向公孙子瞻,说道:“子瞻不觉得纪修然的才干很适合入户部吗?” 说完还露出一个淡淡的讽刺笑容:“如此有生意头脑的人,不为我大夏的钱袋子服务岂不是可惜。” 公孙子瞻听过之后,细想了一下,也觉得如此安排,再合适不过,只不过听到这人话里的讽刺,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这人别扭到什么时候。 不过劝说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怕越劝这人心中越是气不顺,只是抬手行了一礼,恭声道:“皇上英明。” 虞铣听到公孙子瞻的话,挑眉看向他,眼中满是兴味的反问道:“子瞻此次怎么不为那厮说话了?” 公孙子瞻对于他的逼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面色平静的回答道:“臣只是真心认为皇上的决定英明非常,自是不会再费口舌。” 虞铣听了之后,虽然知道此人的话里有些水分,但是还是不自知的眉飞色舞的点头应道:“子瞻果然最为通透。” 公孙子瞻听了,被这人的厚脸皮弄的一阵哑然,面色木然的转开脸,不再理会此人。 …… 此时的纪修然从包厢里出来,坐上自己的马车,才真正的舒出一口气。 虽然从头至尾,他都表现的很是淡然自在,但终归是第一次面对最高统治者,心中哪会真如表面上表现出来那么的不在意。 说到底也只是不想露怯而已,不过如此看来,这次的会面倒是顺利通过了。 纪修然身心放松下来之后,便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车壁上,闭目回想此次的会面,发现没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便放开不再多想,转而想到和公孙子瞻的谈话。 此次公孙子瞻找到他主要便是想要和他合作,说起来主要提到了两点,一个是琉璃窗,一个是造船。 关于琉璃窗,之前纪修然进京之前便考虑过此事,说起来曾君辉,郑大哥这些人都是很好的合伙人,但是他却没有想过要和他合作。 最根本的还是因为这些人没有背景,琉璃窗的生意盯着的人不少,交给他们这些人根本保不住,到时候反而会害了他们。 倒是身后站着皇上的公孙子瞻,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就算这人不主动找他,他也打算最近拜访的,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自己。 想到之前和公孙商定的条件,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和公孙合作总是如此顺心。想过之后,心中确定回去之后便立刻把制作配方给他们送过来,这便正式的开始合作了。 说来像琉璃窗这种改善生活品质的好东西,自是需求量大,为了尽快的普及,单凭云州琉璃厂是无法满足的。 纪修然心中也清楚的很,所以对于公孙子瞻的合作要求,他从头到尾都是顺势答应下来。 有了他们的介入,这琉璃窗在全国的推广自是会顺风顺水。 纪修然也是有成算的,这琉璃窗的眼看着不可能独占,不如这样顺势撒手,而相应的其他的琉璃制品,他便留了心眼,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这些以后还要成为云州的特色物品,支撑云州商业。 虽然纪修然早已离开云州,但是他还是想为云州留下一些什么,再说琉璃厂和琉璃坊还是他的产业,盈利还是收到他自己的兜里。 他没道理把这个生金蛋的生意都拱手让人,只让出琉璃窗这一部分之后,放到他身上的眼光便被转移很多,剩下的压力,以他的身份还是可以抵住的。 再说造船,木玄子等人跟着他来到京城,他本来便打算给他们重新找个能够继续发挥他们才干的地方,现在听公孙子瞻提起,正中他的下怀。 津口港附近自然也是有船坞的,虽然规模和技术都比不上香川船坞,但是对于木玄子等人来说也是足够,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找门路。 现在公孙子瞻提出让纪修然拿出最新的造船技术,支持他们的私人船坞,纪修然想了一下便也同意了。 说起来,津口港的船坞纪修然并不熟,把木玄子等人放在那里,不比在香川,他可以以知州的身份压制船坞里的人,而且关骁此人也确实是真心对待他们。 但是在津口港,他却做不到这么周全,所以之前虽然有想法,也担心安排进去之后,木玄子等人被慢待,便一直拖着,还没有找门路。 没想到他正为此时发愁的时候,这公孙子瞻便送上了枕头。 他信任公孙的为人,也相信他背后之人的实力,所以对于把木玄子等人送到他们船坞里的事,他还是很放心的,这事便这样确定了下来。 想着回去之后,便找到木玄子,和他交待一下。 把这些事情来回的想了一遍,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心中做了一个大致的计划之后,纪修然便放开,专心的休息。 就在他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心思一动的在脑海里飘过,之前虞铣问他的话,看似无意的一问,却让他此时心中灵光一闪。 本来没有觉得特别的问话,现在想来,却似大有深意,纪修然不禁坐直身子,蹙眉细想起来。 最后也没有真正的想明白这人的用意,只是无意识的捻着手指,嘟囔了一句:“难不成皇上想让我入六部,如果真是这样,不知要入那一部?” 就在纪修然沉浸在思绪中时,便感觉马车停下,接着听到有福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主子,到家了。” 纪修然这才从沉思中醒来,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此时想这些都是庸人自扰,结果如何,待几天之后便可知晓,不管去哪里任职,他都不在意,又何必因为那人的一句话而在这里烦恼。 想明白之后,纪修然便也把事情放开,恢复平常,起身打帘走出马车。 抬腿平稳的走进院子,看到有福爹,便顺口问了一句:“去接嘉宝的车是否已经出发?” 有福爹恭敬的行礼回道:“回主子,申时三刻有喜便已经出发。” 纪修然听了,点了点头,便抬腿往自己院子走去。边走还边吩咐有福:“去吩咐厨房加两道嘉宝喜爱的菜。”有福听令应声离开。 这是嘉宝入书院的第一天,纪修然自是放在心上,多做一些菜,也算是犒劳一下他。 第 147 章 待酉时的时候,负责接嘉宝的马车才回来,纪修然站在自己院子里,一边抬头看着院中葳蕤的泡桐,一边分神听着院外的动静。 等听到嘉宝这个年纪特有的轻快的脚步声的时候,才从心形阔叶上面收回视线,微微偏头,看向院门。 不一会儿,果然看到嘉宝一身学子服,脚步沉稳的走进来。 待抬头看到站在院中的等候自己的爹爹时,嘉宝一改之前的沉稳,脸上浮上开心的笑容,提脚往纪修然身边跑来。 小孩子成长迅速,已经六岁的嘉宝,已经长成小男子汉,纪修然此时已经难以一把把他抱起,只是在他靠近的时候,象征的抱着他颠了颠,便把人放下。 尽管如此,嘉宝也兴奋的很,开心的大笑了几声。 纪修然看他如此开心,便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嘉宝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嘉宝听到爹爹的问话,便后退一步,站直身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认真的回答道:“虽与之前的先生不同,但孩儿感觉尚可。” 纪修然听了,赞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课业是否过难?” 嘉宝摇摇头,回道:“虽然之前并未学过,但也不甚难。” 考虑到嘉宝学习的进度,纪修然这次便狠心给他报了高级班。本来还想着,如果嘉宝跟不上课,他便花时间辅导他一下,没想到,嘉宝倒是适应的很。 听到嘉宝的回答,纪修然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说出一句打击的话:“纪青凌,小心话说的太满,到时候考核的时候,成绩不理想,爹爹可是会惩罚你的奥。” 嘉宝听了,不以为意,还颇为霸气的回应道:“孩儿并不是夸口,到时候爹爹看着就是,如果孩儿拿不到好成绩,甘愿受罚。” 纪修然看他如此,好笑的捏了捏他的鼻子,调侃道:“这可是你说的奥,到时候被罚,可不要哭鼻子。” 嘉宝晃着自己的脑袋,解救出自己的鼻子,听到自己爹爹的话,不服气的反击道:“爹爹莫小瞧人。” 纪修然看他如此,反而更想逗弄他,双手张开,袭击嘉宝的腋下,嚷嚷道:“爹爹就是小瞧你了,你能那我怎么样,看我的百抓手。” 嘉宝看他要挠自己痒痒,便“刺溜”一下子窜出去老远,边跑还边尖叫着:“爹爹你又欺负人,等父亲回来,我告诉父亲,让他打你屁股。” 说完便一阵风窜的不见了人影,独留被一句话唤醒思念的老父亲一个人站在院中,陷入想念的愁绪无法自拔。 而此时的石靖琛已经来到津海卫驻地。 他身后两百多人穿着统一的服饰,背着同样的装备,随着石靖琛的示意,整齐划一的停下,调整列队。 争取在气势上,一亮相便震慑住所有人。 石靖琛也抱着同样的心思,坐在马上,严肃的看着手下调整状态。 待刘壮上前汇报整理完毕之后,他便眼神一利,面色一肃,气势全开的开口道:“众人听令,开!拔!” 两百人整齐划一,仰首挺胸的大声应和一声,气势冲天。 让听到消息迎出来的津海卫的一种将兵,心中一凛,那些心中藏着小心思的,想暗搓搓搞事情的人,都不敢再多想。 自从他们听说新来的指挥使是一个出自寒门的无任何背景的人的时候,有些人便开始盘算了。 但是今天被着二百多人的气势一震慑,那些暗搓搓的小心思都打算暂时收起来。 这新任指挥使虽然没有背景,但是他有能力呀,看跟着他的那对人,不管是体格还是素质,都不是一般人能过训练出来的。 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他们还是先收起自己的小算盘,观望观望再说其他。 此时跟在石靖琛的刘壮等人,昂首挺胸,面目严肃的走进营地。 待到了训练场,石靖琛才示意他们解散。 这样他才抽空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众人。 抬眼扫过众人的表情,他心中便有数,有人被这阵势阵势的脸色发白,有人则一脸事不关己,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看来他们这次的出场都成功的。 石靖琛弄这么一出的目的正是如此,想给那些看轻他的人一个下马威,现在看来,这效果着实不错。 看到这个情况之后,石靖琛便没再搭理这些人,径直回道自己的营帐里,徒留津海卫的将士们,在哪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津海卫的同知刘翎做主,让大家回去,这次散开。 石靖琛之所以这样表现,自是有他的考虑,初来乍到的他并不想让这些人感觉他好欺负。 随后他也没有急着掌管军营,而是召集所有将士,来了一场大比拼。 从泅水到划船,从水战到船战,全面的进行了一次比拼。 刘壮等人有一部分是从定北军中便跟着石靖琛,算起来也已经有六年了。 这些年跟着石靖琛训练,他们的武力值自然是杠杠的。 再说剩下的那些人,也是在静海卫中一直跟着石靖琛训练的士兵,自然也是佼佼者。 对于这次的比赛,他们都很有信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百人对他们整个津海卫的十万兵,场场都能拔得头筹,让津海卫的士兵对他们又恨又崇拜。 最终,石靖琛用绝对的武力值收服了十万普通士兵的心,同时也震慑了那些世家公子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心中有所不服,也惧怕他们的武力值,而不敢整幺蛾子。 这便是石靖琛如此做的目的,津海卫内部关系复杂,有些世家子不服管教,单单以他的身份地位是压不住这些人的,不如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让这些人不敢不服。 对于这些世家子,石靖琛一视同仁,训练出勤,都要求如普通士兵一样,如果不服从安排,便不留情面的开掉。 在他这里,什么世家身份都不好使,只要是犯错,便按照军规处理。 他也不怕得罪这些人,虽然他没有什么背景,但是他是皇上钦点的指挥使,那他最大的靠山便是皇上, 有了这个大靠山,对上这些世家,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石靖琛和这些人斗智斗勇的时候,吏部任命文书总算是出来了。 纪修然恭敬的站在堂下,迎接来传讯的吏部侍郎,听完宣读的文书内容,上前恭敬的接过任职文书。 纪修然向着吏部侍郎行了一礼,客气的开口:“多谢吴大人,还请上座。” 吴大人摆摆手推脱道:“纪大人不用如此客气,此次吴某前来还有皇上一个口谕要传,传过之后还要回去复命,还请纪大人听好。” 纪修然听了,立刻跪地等候,吴大人看他准备好,便开口道:“户部侍郎纪钧听旨,明日辰时入宫觐见。” 纪修然听罢,恭敬行礼领旨,然后才起身,吴大人见他起身,便脸色温和的看着他多说了一句:“纪大人不必紧张,想必皇上召见是有要事交待,纪大人平常心对待便是。” 这吴大人知道纪修然出自寒门,以为他对于面见天颜会不习惯,便好心的多交待了一句。 当然也是看到纪修然的潜力,有了交好的意思。纪修然听到他的话,自然知道这人是好意,便欣然接受,诚恳的道了一声谢。 待送走吴大人之后,纪修然便拿过任职文书,重新看了一遍。 此次被任命为户部侍郎,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那天的见面虽然没有什么意外,但是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皇上对他的排斥。 没想到皇上会把他放到户部,还是做侍郎,这么重要的职位,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明白皇上的想法。 不过很快纪修然便放开不再多想,反正文书都下了,已经成了事实,再去纠结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想一下明天进宫面圣的事情。 他还是第一次进宫,规矩礼仪他还要重新规整一遍,保证明天不会出错。至于皇上召见他的原因,他实在是想不出,便也不再多想,明天见到皇上之后,见招拆招便是。 第 148 章 第二天早早的纪修然便起身,今天要进宫,虽然说是辰时召见,但也要提前去候着。 纪修然坐着自己的马车,慢悠悠的来到宫门口的时候,也才卯时正,早朝都还没散呢。 纪修然悠然的从自己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威严的朱红宫门,放松了一下心情,才整理了一下仪表,抬步往里走去。 正在快走到宫门口,正要拿出通行令牌准备给宫门口的护卫看的时候,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这位可是纪钧纪大人?” 纪修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当即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便看到一身朱红内侍服的宫人。 抬手行了一礼,回道:“在下正是纪钧。” 听到他的回答,这位宫人才抬眼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淡淡的开口道:“纪大人跟杂家来吧。” 纪修然被他这不冷不淡的态度弄的一愣,然后便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宫。 这些宫人见惯了来来往往的大人物,不把他这个小小的四品侍郎看在眼里也很正常,他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再说人家只是冷淡一些而已,他还没有那么玻璃心。 再怎么说,这人都尽职尽责的把他这个初入宫门的人领进来了不是,说起来,他还有好好谢谢人家。 纪修然面色平静的跟在这个宫人身后,没有好奇的四处打量,只是低眉敛目,谨言慎行。 这宫人看他如此表现,便心中满意了几分,待快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便开口提醒了一句:“辰时一刻左右才会下朝,纪大人到了,便安心候着便是。” 纪修然听了便对着此人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 等到了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这人便转过身来,说道:“前面便是了,纪大人自去吧。” 纪修然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富丽堂皇的建筑,再道了一声谢,送上一个荷包,这才告辞。 这人接过他的荷包,摸了摸,顺势收到袖子里,便离开了。 虽然从头至尾纪修然都没想明白这人是谁派来的,但感觉到这人没有恶意,他便也放开不再多想。抬步往御书房门口走去。 纪修然在偏殿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得到召见。 他跟着去传唤他的宫人身后走进御书房,还没看清里面的摆设,便先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纪修然规矩的跪在地上,行了叩首礼:“臣纪钧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说完便维持叩拜的姿势,等着皇上的指令。不是是否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过来很一会儿,才听到皇上冷冽声音:“平身吧。” 纪修然这才起身,站到御案的一侧,整个过程都低眉顺眼,没有抬头看一眼。 此时姿势颇为散漫的斜靠在椅子上的虞铣,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看到他如此的表现,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人倒是沉得住气,而且第一次觐见,礼仪也颇为规范标准。 想到之前和公孙子瞻谈话时,那人笃定的保证,不爽的轻啧了一声,这才淡淡的开口道:“纪卿家可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纪修然躬身行礼,回道:“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虞铣听了他的自谦之辞,撇了撇嘴,说道:“纪爱卿何必如此过谦,朕早有耳闻,纪大人聪慧过人,何不猜测一二。”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冒出一头黑线,这人是看他不顺眼呢还是不顺眼呢,这不是明显的为难他吗,不过纪修然也不怵,弯了弯腰回道:“皇上如此英明神武,您的想法,岂是区区小臣能揣测得到的。” 呵呵,你说猜就猜,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虞铣听了他的话,虽然知道他是有意推脱,但因为他这话说得漂亮,便没理由发作,最后只得冷哼一声作罢,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户部尚书吴大人,说道:“朕这次把纪爱卿安插到户部,想让他分管财税这一块,吴大人以为如何?” 一直安静的站在御书房里,目睹了这两人之前的一来一往,感觉到淡淡□□味的吴大人,此时正想法设法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下一秒,这皇上的矛头便指向了自己。 面对这个强势的皇上,他可没有纪修然那么大的勇气,敢不要命的和这人正面刚,听到皇上的问话,当即便连连点头,应承道:“皇上英明。” 看到吴大人如此没有任何异议的便应承下来,坐在上座的一国之君,心中又开始不满起来。 但是想到此人是应允自己的提议,又不能因为他答应的太容易而翻脸,心里边憋了一口气,面上便更加冷硬了起来。 吴大人发觉自己回话之后,皇上的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变的凌冽了起来,便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但又想不明白是哪里惹到了这位爷,心中便更加谨慎了起来。 兀自坐在那里,气了一会儿之后,虞铣便压下心中的不忿,对着纪修然说道:“纪爱卿也听到了,此次召你前来便是此事,纪爱卿,可有异议?”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这财税可是户部油水最足的一块,现在皇上二话不说便把这块给了他这个新人,还不知道会在朝中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但是面对如此任性强势的皇帝,他也只能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事情还是要应承下来,但是却又不能如此简单的答应,便想了想,躬身回复道:“回皇上,臣自当尽力而为,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皇上恩准臣多带些人手。” 虞铣听他应承下来,脸色和缓了一些,对于他的要求也应允了下来:“朕答应你便是,有什么需要,吴大人也会帮着你的。”说完看了一旁的吴大人一眼,吴大人自是恭敬应是。 虞铣这才淡淡的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纪修然,面色严肃的认真说道:“朕会提供你一切便利,只要求你,在一年的时间里,把大夏的财税理顺了,把国库充盈起来。” 纪修然听到他话里的不容迟疑,抬眼看了他一眼,恰好看的他眼里的郑重,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慎重的回复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虞铣看他如此反应,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让他们离开。 走出御书房之后,纪修然恭敬的对着吴大人行了一礼:“尚书大人,纪某这厢有礼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吴大人这人长相富态,一张微笑唇,不笑的时候也会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此时听到纪修然的话,更是笑眯眯的看过来,更让人感觉亲切。 他心中虽然对皇上的安排颇有微词,但是在这御书房门口,他可不敢表现出一丝不妥,如此一来便造成这样的局面,心里哭唧唧,脸上笑嘻嘻。 纪修然自然也想到吴大人会心中不爽,才会选择在御书房门口行礼问安,反正这次认下之后,以后这吴大人心中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了 说起来,这财税是户部最重要的一块,一直都攥着户部尚书的手里,现在皇上的一句话,便让他让出来,和割他的肉差不多。 尽管他再不舍,但面对皇上的强势,他只能答应,而且还要毫无怨言的答应,虽说心中憋屈,但是作为一个识时务的人精,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在面对纪修然的问安时,吴大人虽然心中不爽快,也只得和颜悦色的回应。 纪修然看他如此表现,便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跟在吴大人身后,去户部报道。 等到下午,公孙子瞻到御书房商议完公事之后,便状似随意的询问起今天纪修然面圣的事情。 虞铣听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道:“看来子瞻还是太过悠闲了,才会有闲情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公孙子瞻听了,脸色平静的回复道:“都是皇上体恤。” 虞铣看他如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语气淡淡的警告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小动作。” 公孙子瞻听了,面色淡然的跪地请罪道:“是臣俞距了,还请皇上降罪。” 虞铣看他这幅模样,淡淡的扫了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缓和了语气,开口道:“子瞻起身吧,哪个说过要治你的罪了。”说完又自觉拿他没办法,便抬起手挥了挥,服软的说道:“罢了罢了,朕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公孙子瞻此时才跪在地上,回了一句:“皇上英明”才不紧不慢的从地上起来。 虞铣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满是无奈,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说起来,如果不是他在知道公孙准备安排宫人给纪修然领路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单靠公孙子瞻一人哪那么容易指使宫里的人。 但是现在看到公孙因为他一句问话,便跪地请罪,心中只能无奈叹息。 自从登上帝位之后,这无形的距离感便越来越重,他不仅想起之前父皇说的,要成就大业便要有所牺牲。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恭敬站在御案旁边的人,心中怅然,眼中微涩。无奈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他便回复了之前的凌厉和坚定,既然做了选择便不能后悔。 第 149 章 纪修然从户部报道完之后,便打道回府了。在户部的工作要大量的人手,他要回家安排一下。 回到纪府之后,纪修然便让有福去把这次跟着他进京的青山书院的学生找来。 这次除去从云州跟来的人,还加上从青山书院过来的新结业的成年班的学生,一共五十几人,此次都被找来见纪修然。 人数颇多,除了几个领头的几人进了书房,其他人都在门外等候。 虽然人数多,但都自觉的安静站在那里,都是也没有给纪修然造成麻烦。 进到屋里的三人便是此次跟来的这些人中的领头人,纪修然坐在书桌后面,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其中除去李然,剩下的吴优,刘棋都是此次新来的,纪修然并没见过。 待三人躬身给纪修然行了礼之后,纪修然笑着说道:“不必多礼,此次找你们过来是有事和你们商议。” 几人听了,便有想上前行礼,被纪修然抬手阻止:“不必如此拘束,有什么便可直说。” 几人听他如此说,便不确定的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对纪修然脾气有所了解的李然,率先点头应下,其余两人这才同样应下。 纪修然看他们表情自然了很多,便接着说下去:“现在纪某出任户部侍郎,分管财税,需要大量账务方面的人才,此次找你们过来,便是想让你们帮忙挑选一二。” 李然听了,便上前提出自己的疑问:“纪先生,我们从青山书院出来的学生都会做账,不知先生还有没有具体的要求?” 纪修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一笑,说道:“会做账当然是必须的,除此之外,还要机灵,嘴严,你们按照这个方向找便是,在六部衙门之内做事,要谨言慎行,你们几个以后也要记住这一点。” 三人听了,纷纷点头应是,纪修然看他们如此,便摆摆手说道:“你们出去吧,把心中符合要求的人选说给有福。” 三人听了之后便行礼告辞,出了书房,找到候在门外的有福,把人选列出来,交给他。 有福当即便拿起名单,依次把这些人点出来,安排他们分批进入书房拜见纪修然。 纪修然便简单的提问了几个问题,做了一个筛选,最后定下三十人跟着他进入户部就职,余下的人也一并做出安排,不管是和公孙子瞻合作的生意,还是纪修然要在京城置办的产业都需要人手,这些人便被安排到这些地方。 安排好这些之后,纪修然便来到木玄子等人的院子,自从到了京城,安排好他们的住处之后,他还没有来看过。 他们的院子是参照云州府邸里的院子收拾的,也有一个大大的实验室。 木玄子等实验狂人,自从进到院子里之后,便扎头继续自己的新研究,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理。 待纪修然来到他们院子的时候,便听到实验室里传出了嘈杂的声音,看来这些人又开始例行的讨论,听起来嘈杂像吵架一般。 纪修然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些人还真是有激情。 抬步走进实验室,这时正和众人讨论的热乎朝天的木玄子恰好转头看到他,立马变收了声,此时众人才觉察到不对,纷纷准头看到纪修然,便都起身对他行礼问安。 然后便继续开始自己之前的讨论,只有木玄子走过来,看着纪修然说道:“纪先生怎么有时间过来?” 纪修然这才从众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木玄子,淡笑一声,说道:“木先生可是在怪罪纪某之前有所怠慢?” 木玄子赶紧澄清道:“在下可没有这个意思,纪先生莫要冤枉在下。” 纪修然看他如此,笑了笑,说道:“木先生不必着急,纪某只是和先生说笑而已,此次纪某过来是有事要和先生说。” 木玄子这次恢复淡然的面色,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到内室详谈吧。”说完便抬步往内室走去,纪修然便也抬脚跟上。 待在内室坐定之后,纪修然便说起之前和公孙子瞻达成的交易,提出让木玄子带着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去公孙子瞻说的私人船坞里去工作。 木玄子听了,脸上有些不悦的说道:“木某在先生这里挺自在,暂时不想挪地方。” 最近的研究很顺利,他想一气呵成的把进行下去,现阶段并不想挪地方。 纪修然看他这样,笑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资料递过去,示意他仔细看看,待木玄子接过去,认真看起来的时候,便悠然的拿起桌上的茶,慢慢的轻饮着,耐心等待。 待木玄子看完手中寥寥几张资料之后,便抬头,眼神火热的看向纪修然,急切的问道:“纪先生,这后面的内容先生可有?” 纪修然看他如此反应,心中满意,脸上便显出笑容,肯定的点了点头。 木玄子看他点头之后,便催促道:“还请先生让在下一观。” 纪修然悠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木玄子,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说:“木先生,这后面的内容,纪某已经交给公孙兄了,木先生要想看,那去船坞的事情……” 木玄子听了,皱了皱眉头,最后看了看手中这部分资料,这些正是他们现在研究需要的资料,当真不想错过,最终只好咬了咬牙答应下来:“木某答应便是。” 纪修然看他如受了天大委屈一样,便轻叹一口气说道:“先生也莫怪纪某,在这船坞工作,自是对你们有利无害,还请先生相信纪某。” 木玄子听了,脸色和缓了一些,说道:“先生莫再说了,是木某为难先生了。” 说起来,纪修然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命令他们去船坞工作,但是他却没有,而是很尊重他们的意愿的来好声好气的和他们说,但看在他这份诚意上,木玄子最后心里的那一丝不愿也消散。 看着手中珍贵的,关于动力原理详细的阐述资料,木玄子嘴角往上扬了扬,这样算起来,还是自己赚到了呢。 …… 第二天恰好是旬休日,纪修然便带着准备好的资料去拜访公孙子瞻。 说起来这些早就应该送来,只不过之前被入职等事情耽搁了下来,后来又等着从云州调过来的匠人到达,便等到现在才过来。 现在两人的来往不需要保密,纪修然便直接给公孙老宅送了拜帖。 公孙子瞻收到拜帖,便立马令人去给纪修然送了回信,约定了拜访时间。 待到纪修然坐着自己马车来到公孙府上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候着那里迎接他了。 纪修然看着给自己行礼问安的管家,看着训练有素的安置他的马车的下人,温和的笑了笑,抬眼看着青石台阶,威严的墨色大门,都展示了百年世家的丰厚底蕴。 纪修然不禁在心底感叹,随后便抬步跟在管家身后,进入公孙家。 走在回廊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纪修然忍不住转头看过去,虽然景色不张扬,奢华,但却让人感觉恰到好处。 可谓是步步为景,处处悦目。 走在前面的管家发现纪修然看向院子景色的眼神,便放慢了脚步,让他看到更清楚,还时不时的解说几句。 纪修然自是感觉到他的好意,温和的笑着道了一声谢。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个偏院门口,管家停下,对着纪修然躬了躬身,说道:“少爷正在水榭里等候大人,小的便送大人到此。” 纪修然抬头看了看这次院子,对着管家道了一声谢,便抬步走进去。 进入便感觉到此处的不同,花草繁茂,还带着淡淡水汽,凉风袭来,更是舒爽不已。 纪修然感受了一下这舒爽的凉风,才抬步往里走去。 沿着青石路倒是不会迷路。 走了一会儿便看到矗立在湖边的水榭。 抬步走过去,便看到公孙子瞻此时正独自一人闲适的坐在那里,面前的几案上放着一整套的茶具,旁边还有一个红泥小炉上面正烧着一壶水。 看到此情此景,纪修然淡淡一笑,快步走过去,开口道:“没想到公孙兄如此闲情雅致。” 话里恰好走到案几旁边,公孙子瞻抬头看向他,温润一笑,开口邀请道:“修然请坐,为兄已经等候多时。” 纪修然行了一礼,抱歉的说自己来迟了,之后才坐下,公孙子瞻看他如此,便淡笑着说道:“修然何必如此多礼,不过修然今天过来,倒是恰巧。” 说完便拿起手边的茶具,开始冲泡,动作行云流水,边动作还边说道:“为兄新的的好茶,正想找人一起品尝,修然可否赏光一试?” 说完恰好泡好,便倒好茶水,抬手端起一杯,放到纪修然面前,稍抬了抬手,说道:“修然,请。” 纪修然坐在他对面,感兴趣的看着他的动作,在看到公孙放到自己面前,便示意自己品尝的时候,当即便道了一声谢,端起茶水,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才喝了一口,然后赞叹道:“入口微涩,却回味悠长,满口生香,果真是好茶,如此好茶也只能在公孙兄这里喝到了。” 公孙子瞻听了他的夸赞,微微一笑,谦虚的说道:“修然过奖了。” 纪修然哈哈一笑,说道:“公孙兄何必谦虚,就算是同样的茶叶,没有公孙兄精湛的泡茶技术也冲泡不出如此滋味绝妙的香茗,所以纪某的话绝没有夸大。” 公孙子瞻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呀,还是如此,为兄自认说不过你。” 纪修然看他如此,也露出促狭的一笑,然后顺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的合作,还希望大哥多多照顾了。” 说完便从怀里把之前准备的资料拿出来,放到案几上,推到公孙子瞻面前。 公孙子瞻眼神一亮,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拿起资料看起来,待看完之后,眼里的更加温和的看向纪修然说道:“没想到,修然给的资料这么详尽,为兄在此以茶代酒,向修然道一声谢。”说完便拿起自己的茶杯,向着纪修然方向一拱手,面色郑重。 纪修然看他如此,当即便摆手道:“公孙兄何必如此,纪某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而且除了这些之外,我还带来了云州的匠人熟手,公孙兄要谢我,要谢到什么时候。” 说完便眨眨眼,笑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还有我还把我手下最好的船只设计师都借给公孙兄了,这些又该怎么算,如此说了,不如不算的如此清楚,再说这些东西给了公孙兄,纪某也是受益颇多,所以感谢什么的,就莫说了。” 公孙子瞻听他如此,展颜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脸上颇为佩服的说道:“修然果真豁达,为兄多有不及。” 纪修然听到他的夸奖,爽朗的一笑,说道:“公孙兄莫再如此夸奖,纪某惭愧。公孙兄若是真的过意不去,那便好好经营生意,好好对待我的人便是了。” 公孙子瞻听了,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满眼笑意的看向纪修然,说道:“修然放心,为兄向你保证,绝不会亏待他们。” 纪修然听了,满意的点头,笑着拿起自己的茶杯,说道:“既然如此,那某便敬公孙兄一杯。” 公孙子瞻也同样拿起自己的茶杯,笑着应承下来。之后两人便不再说公事,只是愉快的喝茶聊天,可谓是宾主尽欢。 第 150 章 等到旬休结束到时候,纪修然便带着自己的人来到户部。 之前户部尚书接到皇上的指令,知道要全面配合纪修然的工作,知道他要安排众多人手进入户部,便把西厢这一边的七间房子都分给纪修然,让他安排自己带来的人手。 因为之前这些房间都有用途,被分给纪修然之后,便要给他腾出来,户部上下几十号人,便要因为这事,全体动员起来,增加很多的工作量,让他们心中颇为怨念。 如此一来,纪修然还没有上任,这些户部的小吏们便对他这个新来的侍郎大人,颇有微词。 纪修然带人来到户部的时候,便感觉到气氛不对。他之前虽然只是跟着尚书大人来报道来一趟,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此时的气氛差别。 纪修然抬眼扫过院子里的众人,看到那些被他扫到的人,都纷纷躲开他的视线,噤声的快步离开,皱了皱眉头。 这时跟着他身后的有福发现他停下来,面色有所不对,便上前询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纪修然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恢复了平静的脸色,淡然开口道:“没事,我们先去房里安顿好。”说完便抬步往西厢走去,有福听罢应了一声,跟上,身后的人都快步跟上。 待纪修然到了地方,把众人安顿好之后,便找来李然三人,吩咐他们去把户部最近一年的账本拿来,重新整理核对。 然后找来有福,吩咐道:“你去院子里转转,看看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有福行了一礼,应下离开。 纪修然才拿起尚书大人之前着人送来的资料看起来。 一会儿,有福面色不虞的从外面回来,对着纪修然行了,回话道:“主子,小的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听到一些关于主子不好的话。” 纪修然听了面色平静的从公文上面挪开视线,淡淡的说道:“果然不出所料。” 自从他被皇上委以重任,并且承诺自带人手入户口之后,他便做好被孤立为难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迅速。 想到这,他面色平静的问道:“不知都说了什么?” 有福想到之前听到的话,面色愤然的回道:“都不是好话,主子何必污了自己的耳朵。” 纪修然看他这种反应,淡淡一笑,不赞同的说道:“如果不听,又怎么知道症结所在,以后我们还要和这些人共事,自然和睦相处才好。” 有福听了,便受教的应了一声,让后才不甚情愿的说出之前听到的话。 纪修然听着他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脸色,待有福说完之后,才淡然的开口道:“只是一些流言而已,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如何,所以气愤,不平都没必要,有福,以后你跟在我身边,这样的诋毁之辞会更多,我希望你以后莫要如今天情绪外露。” 有福听了纪修然的话,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同时也意识到之前,自己太过激动,便羞愧的应了一声是。 纪修然看他明白之后,便摆摆手让他先下去,自己独自坐在桌案前,思考起来。 自从听到皇上的旨意之后,纪修然便预想到会有人看他不顺眼,这次劳动户部上下一起帮他腾屋子,只是□□而已,就算没有这事,总会还有其他事情会爆发出来。 现在看来倒是好事情,一来便把矛盾爆发出来,便可以一口气把隐患都解决掉,这样他便能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公务中,不再分心在这些勾心斗角之中。 说起来,他吃亏便吃亏在户部没有熟人,之前的周施以为一次外出赈灾,看到外面的大好河山,便升起了外放的念头,这次便找了一个知州的职位,外放了。 而纪修然结识的众人中,李书华出任西南总督,其余也都外放的外放,在六部中任职的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在户部任职的。 这样便造成了他现在孤立无援的局面,不过纪修然也不怵就是了。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坐在那里,仔细的思索起来,不知道这次事情演变的这么严重,背后推动的那人是谁。不过不管是谁,他都没有太多心思陪他玩,等多几天李然等人把账目整理出来,没有问题还好,如若有事,那他会好好的和这些人一一清算。 说起来这西厢的房子还是吴尚书下令整理的,只是不知道此次的事情,这位尚书大人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以他多年做户部任职的经验,不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劳师动众,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 只是不知道这位尚书大人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还这样做是何心思?如果只是考验,那便算了,如若不是,纪修然想到这里,危险的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冷冽的笑,那便走着瞧吧。 想过之后,纪修然便也暂时放开,不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花心思,他还要大把的公文要熟悉,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 待到下午的时候,李然便找过来,面色有些不愉的说道:“纪先生,今年上半年的账目现在拿不到,在下去找管理文案的小吏问过,说是被王侍郎拿去了,去王侍郎那里,根本见不到人,问那边的小吏,也都用话敷衍我们。” 纪修然听了,皱了皱眉,想了一瞬,才看向李然,说道:“既然如此,先整理有的那一部分,这些账目我会让这人自己给我们送过来。” 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给他使绊子,但是真不知道该说这王侍郎是大胆还是蠢,如果他在日常事情上给他使绊子,他知道也会拿他没办法,但是现在他在公务上给他使绊子,那他便有的是法子治他。 让他分管财税,可是皇上亲口下的命令,就连尚书大人都不敢有任何异议,就算是心中不满也不敢再公务上给他找麻烦,这个王侍郎倒好,明目张胆的扣押账本,真是该佩服他的胆大妄为。 三天之后,李然等人便把去年一年时间的账目整理清楚,送了过来。 纪修然翻看着用新式记账法重新整理的账目,看着其中发现的问题,笑了笑,起身去大堂,参加今天户部例会。 说起来,这账目出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恰好是一旬一次的例会,有了这些他便能够好好的和某些人清算清算了。 纪修然带着有福和李然走进正堂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正在和乐的喝茶聊天,等着其他人到来。 待纪修然带人进去的时候,聊的正在兴头的众人,看到他,突然一顿,顿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纪修然被这突然而来的安静弄的微微一顿,然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往里走。 正在此时他听到一声冷哼从右侧传来,因为环境安静,一时间声音特别明显。 纪修然自是也听到了,便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当看清发声之人的真面目之后,微微一顿,众人此时也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个局面,谁都不敢出声。 那人看到纪修然看向他,更是睁大自己的三角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众人心中都暗倒糟糕的时候,却没想到纪修然只是看了那人一眼,掀唇一笑,便走到左侧自己的座位若无其事的坐下来。 众人看着这个情况,不禁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也都偷偷的打量起这位新任侍郎,看上去温文尔雅,面色温和,看上去并不想传言那样难搞。 而且想着刚刚的表现,被人当面挑衅,也坦然自若,心胸气度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再看看右侧的那人,单是长相气度就差了不只一点两点,如此对比过后,此时很多人心中不禁重新做出了评判。 对于众人的心思,纪修然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的。 现在他正悠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情颇好的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没把这一室人放在心上。 他这个悠然自得的模样,却是刺痛了右侧坐着的王侍郎。 在纪修然甫一进门的时候,他便故意挑衅的冷哼了一声,意在激怒这人,让他当众出丑,但没想到这人倒是沉得住气,被人当着面挑衅都能无动于衷。 不仅如此,自己刚才故意挑衅的动作,都被大家看在眼里,和这人坦然自若的模样恰好形成明显的对比,这样一来便显得他气量狭小了,王侍郎越想心里越不忿,越是看着对面之人不顺眼。 就在王侍郎越来越气,想发作的瞬间,吴尚书恰好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对吴尚书行了问好,王侍郎看这个情况,也只好压制下来,跟着大家一起起身行礼问好。 吴尚书笑呵呵的让大家免礼入座,自己也走到上座坐下。    第 151 章 吴尚书坐下之后,笑眯眯的扫视了一周,开口道:“今天的例会,本官主要是想告诉大家,户部职责分配有所变动。”说完便转头看向一边的纪修然,继续道:“财税都分给纪大人,纪大人第一次参加例会,和大家认识一下吧。”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便站起身,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在下纪钧,出任侍郎一职,还望各位大人以后多多关照。” 众人看到他行礼,也都纷纷回礼,只除了王侍郎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纪修然当然看到他的表现,并没在意,淡笑着坐下,没有说什么。 坐在上位的吴尚书把这一切看着眼里,但却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的面色如常的笑呵呵的开口道:“之前财税的资料都交接给纪大人,这一段时间,不知纪大人有没有什么看法?” 纪修然笑了笑,谦虚的回答道:“诸位都是经验丰富这之人,下官初来乍到,怎么比得过大人。” 吴大人听了,呵呵笑了一声,摆摆手说:“本官虽然在户部工作时间久,但论灵活自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纪大人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就是,不用顾忌我这老头子的面子。” 纪修然笑了一声,说道:“吴大人正当壮年,何必如此自毁,下官没有新想法,不过在整理账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而已,今天便在这里说一下。” 说完,便抬手示意李然向前一步,把整理好的账本送到吴大人面前。 吴大人听了他的话,收起脸上的笑容,颇为慎重的拿起账本翻看起来。 待他看清楚账本的内容之后,颇为惊异的看向纪修然,指着账本,问道:“这账本是什么说头?” 纪修然笑了笑,回道:“这是下官和几个门人一起研究出来的新式记账法,如此记账,清楚明了,简单易懂,具体的便让我这个属下给大人解说一下。” 说完便示意李然上前,李然收到命令,便上前,站在堂前,行了一个跪拜礼,然后才朗朗的开口解说起账册。 同时纪修然还示意一旁的有福,把手中的账册分发给众人。 待两刻钟之后,李然把账册解说完毕,便起身退到纪修然身后站定。 经过他的一番仔细解说,众人便能看懂这账册,顿时便能感觉到这新式记账法的好处。 同时细心的人便从账册中记录的数字中的问题,一时间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转头看向上座的吴大人。 此时,吴大人也同样发现了账册中的不妥,面色凝重起来。 纪修然把大家的反应看着眼里,眼神一闪,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今天大费周章的把新式记账分解说给大家,并不是单纯要推广这门记账法,更重要的是要大家发现这账目中的问题。 现在看来,大家心中都有数了。 说起来,这账目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皇上想要怎么处理。 在纪修然看来,很可能会轻轻揭过,虽然这不符合皇上一直以来的强势性格,但是此事牵连甚广,处理起来耗费打量的人力,处理不好还容易动荡人心。 皇上要以大局为重,便不会在继位两年,正需稳固帝位的关头,大动干戈。 但是这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的,他把事情明晃晃的拿出来,便是想唬一唬吴尚书,借他的手处理一下看他不顺眼的人。 说白了,他的目的也只是给那些给他使绊子的人一些颜色看看而已,并不想赶尽杀绝。 正是他对这件事情看到如此透彻,才会选择在此时暴露出来。 而且这事处理好了,也有利于以后他接管财税这块公务,因为此次的问题真是出在财税上。 现在大夏朝现行的税务中,有一个税目被称作印花税,当然现代的税法当中也有这个税目,说白了便是针对在来往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上加盖凭证的这个行为所收的税。 大夏的印花税主要针对各种契约,买卖、租赁、租佃、典卖、借贷这些契约在成立的时候,如果要去衙门办理正式的契约,便要上交印花税,税率不高,一百两银子的交易,也才收取一百铜子。 正是因为税率低廉,单笔税银稀少,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了一个潜规则,这一部分税收都会拿出一部分,分给经手的各级官吏。 时间久了,只要把账目做平之后,就连户部的人看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渐渐的人们便习惯了这种处理方法,拿这部分税金拿的理所应当起来。 甚至连做平账目,稍作掩饰都懒得做了。 说起来便是如此,之前做账的人太愚蠢,帐都没做平,便放着不管了,这次纪修然命人重新整理的时候,可不就都暴露出来了嘛,也恰好被他拿了说事。 吴大人脸上铁青的看着账本,心中暗脑不已,这印花税的问题他在户部多年,自是清楚,而且说起来这里面还会分他一部分,如此他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过去追究,渐渐地他便也习以为常,这次被这么明晃晃的指出来,他心中不禁一凛。 而且他也从没想过,以千分之一的比例征收,这笔税金整合起来会是这么大的一笔钱。 这要是被皇上知道,那便遭了,想到皇上知道这个情况之后的反应,吴大人不仅打了一个寒颤,他得想个办法把自己摘出来。 想到这里,吴尚书转头看向纪修然,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口道:“没想到这账目存在如此大的问题,纪大人当真大才。” 纪修然仿若没看到吴大人难看的脸色,淡淡一笑,谦虚道:“并不是下官才能出众,而是之前分管此事的人太过不负责了。” 说完还转头看向对面的王侍郎,吴尚书听到他的话,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王侍郎。 此时的王侍郎因为看纪修然不顺眼,便看不上他的新式记账法,从头至尾都没有瞟一眼那账本,此时虽然发觉氛围不对,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还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看热闹。 但当他发现纪修然和吴尚书的眼神都转到自己这里的时候,还颇为不爽的狠狠瞪了纪修然一眼。 此时吴尚书看着王侍郎,突然福临心至,顺势开口斥问道:“王大人,你可怎么解释这账目问题?”说完还把账本摔到王侍郎面前。 王侍郎此时被吴尚书的斥问,问的一个愣怔,没有看那账目,便起身辩解道:“大人可莫要冤枉下官,定是这纪钧设计害我,下官冤枉呀。” 吴尚书看到明晃晃的账目自然知道,这不是纪修然的设计,同时看着狡辩的王侍郎,心中烦躁的很。 这一部分之前便是王侍郎负责,没想到这人如此蠢笨,连个账目都做不平,现在被人抓到把柄,还一力的狡辩。 吴大人此时也顾不上这王侍郎身后的势力,只想把事情都扣到他的头上,等皇上追究起来的时候,好脱罪。 看着王侍郎不认罪,还一力狡辩,便斥责道:“你说自己冤枉,那这清楚明白的账目可做不得假。” 王侍郎这次拿起面前的账本看起来,看到账目上明晃晃的对不起来的条目,顿时也噤了声。 吴大人看他如此反应,便乘机下令道:“王侍郎从今天起便不用来衙门了,等候事情处理,你的工作都交接给其他人便是。” 王侍郎听了,不满的大叫道:“吴大人,你怎敢如此对我。” 吴大人没给他机会继续大放厥词,便摆手让人把他押下去。 众人看到吴大人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理的王侍郎,都楞楞的看着事情发展,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纪修然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淡定的看着事情发展。 最后看着被押下去的王侍郎,也不喜不悲,没有多余的表情。并不是他心硬冷血,只不过做了不该做的事,便要付出代价而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接过小吏送过来的上半年的账目,纪修然面色淡然的把这些账目交给李然他们,并交待他们整理清楚,并且账实核对清楚,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留下李然等人对着纪修然的雷厉风行赞叹不已。 事情交给吴尚书之后,纪修然便没有再多关注,只是一心投入到自己的公务中。 但过了不久,他便听到了事情处理结果,过不出他所料,皇上并没有追究到底,只是象征的惩罚了账目不实的王侍郎,和监察不严的吴尚书。 一个罚奉半年,一个罚奉三个月,连职位都没有降,果真是轻轻放下。 纪修然听过之后,便撇了撇嘴,便放下此事,继续整理自己手边的公文,顺便给远在津海卫的石靖琛写了一封家书,根本没有多余的心里关系其他。 …… 津海卫指挥使主账,石靖琛拿起刚收到的家书,正要打开,便听到帐外通报声。 他只好心情有些不爽的暂时把家书放下,让人进来。 按照惯例按时来给指挥官汇报公务的吴同知进门便感觉,今天指挥官大人的心情不甚好,心里便多了几分小心。 待石靖琛看到进来的吴大人之后,迅速调整好心情,一贯面无表情的听着吴大人详细的汇报。 虽然指挥使大人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表情,但收敛了气势之后,吴同知倒是心里放松了下来,汇报的时候也顺利了很多。 石靖琛正襟坐在主位上,看似听到认真,其实一直在观察这吴大人的反应。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这个吴大人并不是他开始以为的那么精明,反而有些迂。 单看他这一段时间风雨无阻的定时详尽的汇报,营中的大小事务便能肯定这一点。 除此之外,这人还有些糊涂,讲义气到是非不分。这种人做副手会很好用,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但是让他做决策者便不合格,单看这两年来,他如此兢兢业业的忙活公务,还把津海卫弄的如此乌烟瘴气便知。 这人还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那便是懦弱,不如那些世家贵族子弟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安插进津海卫。 这一段时间,石靖琛已经把这人的底探得一清二楚,并且也做出了决定,虽然这人的某些地方让人不甚满意,但胜在听话勤奋,留下也无妨。 念头在脑海转了一圈,然后看向做完汇报的吴大人,石靖琛面色平淡的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这些事情吴大人做主便是。” 吴同知听了,面色露出一丝为难的说道:“这都是指挥使大人的职责,下官怎能越过大人,私自做主。” 石靖琛听了,被这吴同知的迂腐弄的有些无语,顿了一下,才说道:“本官说你可以,你便放开手去做便是。”说完便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的摆了摆手说:“就这样,你先回去吧。” 吴同知本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着指挥使大人脸上的不愉,便咽下话头,行礼告辞。 第 152 章 待吴同知出去之后,石靖琛才拿起纪修然寄来的家书,小心的打开,眼含温柔的认真看起来。 不一会儿便听到帐外传来“报告”的声音,他无奈的从家书中抬起头,抬手小心的叠起来收好,才回了一个“进”。 进来的是刘壮,此时他面色不愉,一声煞气的走进来,粗声粗气的开口道:“老大,我们要忍那帮玩意到什么时候,那些畜生不如的玩意,老子真是受够了。” 石靖琛皱了皱眉头,眼神严厉的看向他,轻斥道:“注意情绪,你也说那些是败类,又何必为了那些人生气。” 刘壮听了,不满的瞪着眼睛反驳道:“被人欺负到头上,怎能不气,你说得倒是轻巧,老子当兵二十几年还没这样窝囊过。” 石靖琛听了,也不为他的不敬而生气,只是平静的安抚道:“此时还不是时机,你只要注意盯着他们便是,其他的先不用管。” 刘壮满脸的不赞同,但是看到石靖琛如此胸有成竹,便只好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忿,嘟囔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便仔细的说了说这段时间盯梢的结果。 说起来,他便愤恨不已,如果这些混蛋只是不务正业,纪律散漫,他还不会这么生气。 怪就怪这些人胆大包天的把脑筋动到他们这伙人身上,连他们这跟随石靖琛的二百人的军需都敢霸占,毛猴等人看不过去找他们理论的时候,还被他们打出来。 这可是触了他们的逆鳞,这一段时间在训练的时候没少让这些人吃苦头。 但是单是如此他还觉得不够解气,一心想着哪天能够把这些人打一顿扔出军营。 但是老大一直说不能轻举妄动,他们便一直忍着,现在都快要忍不住了。 石靖琛看他说完之后,还一脸的愤愤不平,便开口多说了一句:“不用如此气愤,用不了多久,这些人从哪里便要回哪去。” 待刘壮离开之后,石靖琛想着现在营中的公务,头疼的揉了揉眉头。 说起来这津海卫从大夏开国便已经设立,之前津口港并没有开通的时候,津海卫便已经存在,平日里只要在近海巡逻,保证这一片海域的安全便可。 如此一来,规模不如静海卫,重要不及京畿大营,威武不如天龙卫,地位着实尴尬。 再加上上一任指挥使因参与了宫变,被罢免,之后便一直没有新的指挥使上任。 这两年便是同知代为管理,那人又是个糊涂的,加上津口港开设之后,朝廷明显重视起对津海卫,很多看到时机的人,便动心思把自己的子弟塞进来。 这个吴同知又不敢得罪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对这些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弄的津海卫一片乌烟瘴气。 石靖琛了解到静海卫的大致情况之后,便觉得头疼不已,这次皇上还真是给他出来一个大难题,扔给他一个这样的烂摊子收拾。 考虑到这次的具体情况,石靖琛上任之后,便没有急于揽权,只是用武力震慑了那些小人而已。 而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更是按兵不动,对于大营里面的不妥之处视若不见。 这便让一些有小心思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同时他便吩咐自己的手下,仔细盯紧某些人。 石靖琛看着之前让人调查到的事情,露出一个凌厉的笑容,接下来才是好戏上场。随后又眼神柔和的看着书案上的家书,待这间事暂定之后,他要回家一趟了。 想到这,石靖琛一贯平淡的脸上,不免也露出一丝愁苦,一个月的时间,已到了极限。 此时京城户部,西厢值房内,纪修然正认真的学习。 现在皇上让他负责财税这一块,虽然之前他外任的时候,也接触到这一块,但并没有深入的了解,现在便要花大量的时间学习大夏税收这部分知识。 收不收,收多少,怎么收,便是他这段时间要学习的主要内容。 而且他在学习的同时,还要翻出记忆之书中的现代税务做参照。 在对照的时候,掌握住大夏税收的知识的同时,还要思考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同时还会分神,把不合理之处记录下来,同时还试着整理出一份税务整改方案。 就在他一边学习,一边对照整理的时间里,李然等人便按照他的吩咐,把最近四年时间里大夏的税收账目整理了出来。 待纪修然从堆积如山的资料中出来,暂停喘息的时候,便看到李然等人拿着整理好的账本,过来给他汇报成果。 纪修然只好暂缓学习,接过账本仔细翻看起来。 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已经很见成效,账目中的税目他都能看懂,并且知道大概的计算方法,还能边看边印证之前学习的知识。 很快纪修然便看完了一本,待两个时辰之后,四本都看完。 看完之后,闭目思考起来,以他对数字的敏感,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细细思索过后,他又拿起账本,打开最后的总计,四年的数据一字排开,计算起增率。 看到计算出来的结果,纪修然皱紧眉头。 单看起来没有问题,这样对比开来便明显看到不妥之处。 单看农税,大夏的农税是按照亩产量来收的,多产多交,少产少收,遇到灾年,还会减免。 又因为这几年青山村研究出来的新良种,在皇上的大力推广下,已经颇具成效,这几年的农税便便能看出明显的增长。 而相对的商税,不仅涨幅不明显,有的年份,有些州县竟然出现了缩减,这种现象和现在大夏的实际情况不符。 皇上是开明之君,从在府邸的时候便鼓励发展商业,这几年大夏的商业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现在通过税收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单看税收,这大夏的商业不仅没有发展,反而有所退缩。造成这种现象,要么是各地官员在汇报政务的公文中所述不实,要么便是这些人在商税中动了手脚。 但纪修然毕竟曾做过三年的云州知州,单拿出那三年云州的数据做对比,便能看出问题所在 看看商税数据,纪修然禁不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这么一大笔银钱也敢动。 纪修然想着便禁不住皱紧了眉,看着手中的账本,又看看自己手边整理出来的整改方案。 叹息一声,把写满整改方案的纸张,拿起来揉搓成一团,扔到一边,看到税收现状,这些现在都已不需要了。 他紧皱着眉头,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枝叶繁茂的海棠树,仔细的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说起来皇上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便是存在要他做出一些成绩的念头。 之前他也努力的在找出大夏税务方面的短板,努力的做出整改方案。 但是现在看了,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如果他现在把这些数据分析一下,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叙述清楚,也必定会引来皇上的重视。 现在大夏因为之前的战事,国库亏空,现在皇上心心念念都是充盈国库,这样才能有钱支持他之后的政见。 所以知道有人贪赃税银,必定会严查严办。 但是这样便可以了吗,纪修然想到这里不禁扪心自问。 说起来,他穿越到此世也已十年,在这十年时间里,从最初为了生计奔波,满足于安心平淡富足的田园生活,一心做一个教书先生的普通青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忧国忧民的朝廷要员。 这些变化不仅仅表现在身份地位上,还表现在他的心理。 随着和这个世界联系的紧密,他的心理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想着自己一家人的小市民,在看过百姓疾苦的现在,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心怀天下的人。 如果是以前,他发现了这些问题,必定会选择比较简单的,又能明哲保身的方法。 但是现在他无法心安理得的这么做,因为他认识到有能力能够更好的解决,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他心里便多了一份责任。 但是,要从根本上解决便要彻底的改革,可是,自古以来,发动改革的人有哪个人能够功成名退? 不仅如此,他敛下眉,遮住眼中的矛盾和痛苦,如若他选择的这条路,最后失败了,那连累了家人,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窗外的蓝天,叹息一声,心中想着,如果三哥在这便好。 第 153 章 直到下衙的时候,纪修然还是没想到一个两全的法子,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走到衙门门口的时候,纪修然皱着眉头,没有管周围的动静,径直往自家马车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有福看他一副烦恼的样子,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但当他们走到自家马车旁边的时候,纪修然还没有什么感觉的想直接上车回家,反而是有福感觉周围众人的氛围不对,抬头扫了一眼,便看到一个意外之人。 有福顿时欢喜的开口提醒道:“主子,是石爷。” 纪修然此时听到有福的话,顿时被惊醒般的,不自觉的转头看向他,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才又顺着他惊喜的眼神,转头看过去。 转头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思念的那人,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 纪修然顿时便把自己心中的那些烦恼抛到脑后,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人,随即绽开欢喜的笑颜,快步走过去。 顾忌着是在衙门门口,不能做出亲密的动作,只在靠近的时候把手搭在那人的胸口,不错眼的看着日思夜想的人,生怕一眨眼人便不见了。 石靖琛看着他快步靠过来,便也抬步迎上去,当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便自然的把手搭在那人的肩膀外侧,看起来像是把人拥在怀里。 眼睛也紧盯着这人的俊颜,以此来缓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仔细打量的这人的眉眼,生怕错过这人的一丝一毫。 两人这样对视了片刻,这才缓解了这段时间的相思之情,纪修然才终于从惊喜中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三哥真是你吗?” 石靖琛专注的看着他,听到他傻气的问话,眼中带上淡淡笑意,回答道:“修然仔细感受一下。”说完便拿起纪修然一只手放到自己脸上,让他感受自己脸上的温热。 纪修然顺着他的力气把手放到他的脸上,温柔的抚摸,认真的感受,才欢喜的红着眼圈的说道:“是真的呢。” 此时正是下衙的时候,户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众多,此时已经有人看到两人的情况,开始悉悉嗦嗦的讨论起来。 站在旁边的有福,看了看已经忘我的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两位主子,又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只好轻咳一声,硬着头皮上前提醒道:“主子,爷,我们上车回去吧。” 经他一提醒,两人也觉察到周围气氛的改变,相视一笑,同声回了一个“好”字,便相携上了马车。 众人看他们上车离开,便也散去,只是此时谁都没有注意,站在门口的王侍郎阴郁的看着他们,眼神怨毒,又满脸厌恶的“呸”了一声。 待听到主子的吩咐之后,有福便做到车辕上,嘱咐车夫小心驾驶。 两人上了车之后,便没有在外面的那么多顾忌,纪修然当即便抱着石靖琛的腰,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摩擦了几下,通过这种直接的接触,一再的确定这人是真的回来了。 石靖琛感觉他的小动作,只是嘴角上扬,并没有阻止。 待纪修然感受够了之后,才维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畅快的舒了一口气,开口道:“刚刚我还在想念三哥呢,没想到三哥下一秒便出现在我眼前,当时我还以为是在做梦。”说完还欢快的笑了一声。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抬手抚上他的后背,上下的摩挲了几下,以示安抚,然后才想到之前看到这人的表情,一副苦恼的模样。 迟疑了一瞬,才开口问道:“修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困扰的你连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都没注意到。 石靖琛现在想来,对纪修然对他的忽略,还有些不愉,但是这种明显的别扭问话,他是不会明确的表达出来的。 不过他不直说,纪修然也能听到他话语里的淡淡埋怨,抬起头,满脸好笑的看向他,语带笑意的说道:“三哥不高兴了吗?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吗?” 石靖琛被他这样直接明确的揭露出心底的那些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一丝赧然,别开眼,掩饰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微微不满的开口道:“为兄是在好心关心修然,修然竟然嘲笑为兄,该打。” 说完还抬起手,象征性的轻轻拍了一下纪修然的后背。 纪修然看他如此欲盖弥彰,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不过为了以防这人恼羞成怒,顿时便收敛了起来,从善如流的回答道:“是,是,三哥最好了。” 说完便又重新把头搭在石靖琛的肩膀上。 听到他如此的敷衍的应承,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石靖琛摇了摇头,眼中也浮现了无奈的笑意。 但是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修然还没回答为兄的问题,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纪修然听了,便又想起之前的烦恼,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是公事,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而已。” 石靖琛抬手把人从肩头拉起来,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眉头也不满的皱了皱,然后才抬手抚上他的眉间,语带心疼的说道:“莫皱眉,有什么不妨说出来,就算为兄无法给你建议,说出来心中也会好受些。” 看到这人听了他的话,眉头松开之后,他才重新有把人拥入怀中,继续说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为兄总会陪着你身边。”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突然有些感伤的红了眼圈,语带哭意的嗔怪道:“三哥总是这样,不经意间便说一些感人的话,总是要把人惹哭才甘心。” 石靖琛对于这无妄旳指责,无奈的笑了笑,也只能心甘情愿的受着,还要开口安抚怀中这人:“好,好,都是为兄不对。” 纪修然听了他不走心的道歉,被逗的展颜一笑,然后才心情颇佳的说起之前的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三哥知道,这次皇上让我入驻户部,便给了我主管财税的重任,可是这次整理账目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问题,现在正在苦恼如何解决。” 石靖琛认真的听纪修然说话,看他又开始苦恼,便开口开解道:“财税方面,为兄不懂,但是为兄相信修然一定有法子。” 纪修然听了,烦恼的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法子自是有的,而且不仅一种,但是现在我所烦恼的便是要用哪种为好。” 石靖琛听了好奇的问道:“哦?修然不妨一一道来,让为兄判断一二。” 纪修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角度,继续窝在石靖琛的胸口,这才开口详细的说起来:“我计算了这两年商税税收金额的涨幅,发现很多州县都实情不符,很可能存在贪墨,而且金额不小,如果我直接把这事报给皇上,皇上定会明查到底,只不过这样一来,不仅不利于朝政安稳,而且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说到这里,纪修然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之前我学习大夏税务的时候,便总结了一些不足之处,也制定了一下整改方案,交给皇上,必定也会执行下去,这样便可以缓解一些,但是这样一来,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说完之后,纪修然面色一整,顿时严肃起来,语气也郑重了几分:“我仔细想过,要彻底的解决这些问题,只有改革,从根本上进行体制改革,把财税这一块独立出来,建立新的税收体系,同时让州府官员进行监督,这样才能更有效的遏制地方上对税银的贪墨。” 石靖琛从纪修然开始详细述说的时候,便面色严肃的仔细听着,此时听到纪修然话里的意思,绕是他如此自持的人,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修然说完之后,自己的气势便萎靡了下去,语带失落的继续道:“但是挑战千百年来的制度,进行改革,我自认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再说自古以来,主张变革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再说我不想祸及家人。” 说完,又语气中带着不甘心的继续道:“但是,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却不能做,还真的不甘心呢。” 听完纪修然所有想法的石靖琛,这时才反应过来,感受到纪修然的失落,自觉的抬手摩挲着他的后背,安抚着,同时脑海中也开始思考。 过来一会儿,他才语气平稳的开口道:“修然如果想做,那便去做。” 纪修然听了,瞬间不可思议的撑着他的胸口,从他肩头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询问道:“三哥你是认真的吗?你应该明白这样做之后的后果。” 石靖琛认真的看着纪修然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说道:“为兄知道修然在顾忌什么,但是为兄不想做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话落,抬手抚上他的俊颜,继续说道:“为兄了解修然,如果你是孤身一人,自不会考虑这么多,之所以会苦恼,只是不想带累家人而已。” 纪修然听了,语带哽咽,满含情意地叫了一声“三哥”,然后轻轻的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话落。这种被人理解,被无条件支持的感觉,让他怎能不动容,同时又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而羞愧的无地自容。 石靖琛看他如此,轻叹一声,抬手擦掉他的眼泪,轻声的责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让嘉宝看了可以笑你这个爹爹了。”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顿时没有的那些感动和伤怀,想到嘉宝得意洋洋嘲笑他的画面,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然后睁开眼,嗔怪的看了这人一眼,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石靖琛看他恢复了平静,才又调整了一下表情,语气认真的说道:“在为兄看了,修然大可不必如此悲观,不管此举是否成功,依着当今的性子,定不会伤及修然性命,更不会累及家人。” 纪修然听了石靖琛的这话,细细想来,倒也颇有道理,一个新政能否成功,最主要的还是看上位者的能耐和心思,依着当今的心性,决定的事情一定会办成。 同时,当今虽然颇为强势任性,但也不是那种得鱼忘筌,鸟尽弓藏的人,自是不会让他这个提议者伤及性命,更不会累及家人,如此一想,反而是他自己心思重了些,自己吓自己而已。 如此一来,他便想通了,抬头对着石靖琛笑了笑。石靖琛看他想通之后,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便宠溺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第 154 章 解决了烦心事,纪修然整个人瞬间轻松起来,愉悦的重新把头搭在石靖琛的肩头,窝进他的怀中,语气轻快的问道:“三哥的事情都理顺了吗?这次回来可以待多久?” 石靖琛抬手把人搂住,让这人靠的更加舒服一些,才开口回道:“津海卫的事情大概理顺,这次回来是有公务在身,公务处理完才离开,少说也要三日。” 纪修然听了高兴的说道:“当真?有三日之久呢,真好,我和嘉宝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三哥了,甚是想念,这三日,三哥一定要抽空好好陪陪我们。” 石靖琛眼含笑意的点头应下,然后语带缱绻的说道:“为兄也甚是思念你们。” 纪修然听了满面笑容的继续和石靖琛说起这一段时间的趣事,说的最多的还是嘉宝的事,石靖琛同样眼带温柔的认真听着,时不时的还插一句。 两人便语气欢快,气氛亲昵的这样说了一路,待到马车停住,有福在车外出声,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相携走下马车,纪修然看到迎出来的有福爹,开口问道:“嘉宝下学了没有?” 有福爹行了一个礼,回道:“回主子,小少爷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院子里练习。” 纪修然听了点点头,转头笑着看向石靖琛,问道:“三哥,我们先去看看嘉宝吧。” 石靖琛自是点头应下,两人便相携往嘉宝的院子走去。 待走到嘉宝的院子门口,便听到嘉宝几人稚气的“嘿哈”的练武声。 抬步走进院子里,走近专门新开的小小演武场,便看到嘉宝三人呈品字形的站立在演武场上,哼哼哈嘿的练习的很是认真。 特别是领头的嘉宝,脸上严肃,动作标准,看上去倒很是那么一回事。 两人在演武场边缘站定,满脸柔和的看着正中认真练习的嘉宝。 看着如此认真的嘉宝,纪修然不仅感慨道:“嘉宝还真是喜欢练拳脚呢,看他练的多认真。”说完转头看向石靖琛,挑眉一笑道:“说起来,这点还真是随了三哥呢。”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满意柔和的看向认真做着动作的嘉宝,说道:“修然如此说,为兄心中甚喜。”说完又转头看向纪修然,满脸温柔的说道:“说来嘉宝五官越来越神似修然,为兄也心中甚喜。” 纪修然被他的话,还有他的眼神,弄的有些赧然的移开眼神,看向场中的嘉宝,随后又转过头,看着石靖琛语带不满的说道:“三哥每次都这样,就会欺负我。” 石靖琛看他如此,抬腿更靠近了一些,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低沉的笑了一声,说道:“那为兄在此给修然道歉,修然原谅为兄好不好?” 纪修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和撩人的低沉笑声弄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最后只好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温热的手掌,出声反驳道:“哪个要原谅你。” 石靖琛看他如此别扭,也不再继续逗他,而是轻笑一声,说:“不知修然如何才能原谅为兄。” 纪修然听了,想来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转头看向他,说:“如果三哥今天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便原谅你。” 石靖琛听了,挑了挑眉,知道纪修然定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不过他还是笑着应下了。 这时嘉宝也停下了练习,正要走到休息区休息,转头便看到双亲正站在场外交谈。 顿时脸上便绽开大大的笑容,快步跑向他们两人,还边跑边大声的喊道:“父亲,嘉宝好想你。” 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便双脚着地,膝盖微弯的往上一跳,便跳到石靖琛的怀里,同时石靖琛也抬手把他接着,抱着怀里。 嘉宝被父亲抱着之后,搂住他的脖子,哈哈笑起来。 纪修然站在一边,不赞同的看着他,抬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责备道:“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胡闹。” 嘉宝不满的转头看向他,反驳道:“嘉宝没有胡闹,爹爹定是嫉妒嘉宝能被父亲抱,才这样说的,嘉宝懂得,嘉宝不会生爹爹的气的。” 纪修然听了他话,气的又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说道:“纪青凌,你说什么,爹爹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听听。” 嘉宝看了看他,让后转头看向石靖琛,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说道:“爹爹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呢,父亲你真可怜,以后不仅忙活公务,还要照顾爹爹。” 纪修然听了,脸上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撸起袖子,咬着牙说道:“纪青凌,你是不是皮痒?” 说完便抬手想把嘉宝从石靖琛怀里拉下来,被石靖琛一侧身躲过去了。 石靖琛无奈的看了看针锋相对的父子二人,最后看向纪修然,开口安抚道:“小孩子的话而已,修然何必当真,莫和嘉宝计较了。” 纪修然看他如此护着嘉宝,顿时不满的说道:“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有哪个小孩如此不尊长辈,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家长的威严。” 说完有想上手抓嘉宝,此时嘉宝也机灵,紧紧的搂着父亲的脖子不撒手,还回头冲着纪修然做了一个鬼脸,看到纪修然又是一阵跳脚。 最终石靖琛没办法,抬手拍了拍嘉宝的屁股,轻斥道:“嘉宝快给爹爹道歉,莫再胡闹,不然父亲可不再护着你了。” 嘉宝听了,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闹了,便一副讨好的笑着看向纪修然,开口道:“爹爹莫气了,嘉宝在此给爹爹道歉了。” 纪修然看他故意做出一副古怪模样讨好他,眼里也带上笑意,但是脸上则还会一副正经模样的淡淡点了点头,说道:“如若你保证下次不犯,爹爹便大人大量的原谅你一次。” 嘉宝听了,连忙点点头,手上还故意做了一个古怪的拱手礼,说道:“嘉宝保证下次不犯,多谢爹爹大人大量。” 纪修然看他的不伦不类的动作,抬手拍了过去,责怪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促狭动作,哪天我要去你们书院问问,难不成书院就教你们这些?” 嘉宝听了,顿时收敛起来,连忙摆手道:“不是先生教的,爹爹莫去,嘉宝以后不做便是了。” 纪修然听出嘉宝语气里的焦急,这才脸色平静,故作矜持的点点头,说:“如此,那爹爹便不追究了。” 石靖琛无奈的看着两人的一来一往,看着嘉宝快被纪修然逗哭了,才抬头看向纪修然,给了一个让他收敛些的眼神。 纪修然接收到石靖琛的眼神,掩唇轻咳了一声,看向被自己弄的有些蔫哒哒的嘉宝,开口安慰道:“爹爹听有禄说,嘉宝在书院表现不错,爹爹和父亲都给嘉宝准备的奖励。” 嘉宝听到有奖励,瞬间便精神起来,眼中亮闪闪的看向纪修然。 纪修然看着他,温柔的笑着说道:“待用完晚膳之后,便拿给你。” 嘉宝听了,顿时高兴的笑起来,抱着石靖琛的脖子,大声的道谢。 纪修然看着只顾着和石靖琛道谢,不满的拍了他一下,嗔怪道:“小没良心。” 石靖琛一个手把嘉宝抱在怀里,另一个手伸向纪修然,眼带温柔的看着他。 纪修然看到他如此,也温柔的笑着,伸手抓住他的手。 石靖琛感受到他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转头向着嘉宝的拳脚是否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今天他们一家重聚,便先练到这里吧。 待一家三口温馨的用完晚膳,两人拿出送给嘉宝的东西,又陪着嘉宝玩了一会儿,待到酉时正,嘉宝的就寝时间,两人看着嘉宝睡着后,才回到他们的房间。 这个时间对两人来说,还不到休息时间,但两人都不说黏糊性子,而且两人之前都带回了一要公务,都要在今天处理好。 所以两个工作至上的人,就算只是共处一室,各自忙碌,抬眼看到对方,心中也能感觉到满足。 于是两人便各自坐在桌子一方,拿出公务处理,时不时的抬头看对方一眼,气氛温馨融洽。 待到处理的差不多之后,纪修然便起身走到石靖琛旁边,看向他桌上的文件,问道:“三哥还有很多吗?” 石靖琛听到他的问话,停下来,抬头看向他,说道:“还要一会儿,修然要休息了吗?” 纪修然拿过一个凳子,紧挨着他坐下,说道:“我陪你。” 石靖琛满意温情的看着他,说了一个“好”,然后才重新低下头处理起来。 纪修然便紧挨着他继续处理公文,一会儿处理完之后,便主动抬手拿过石靖琛处理好的公文,帮他整理起来。 待到戌时末,石靖琛才把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转身便看到坐在身边昏昏欲睡的纪修然,顿时满心心疼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纪修然感受到脸上的不对,清醒过来,看着满眼炙热的看着自己的石靖琛,笑着问了一声:“三哥忙完了了吗?” 石靖琛点点头,动手把人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纪修然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嘴上不满的嘟囔道:“三哥是不是在营中也如此忙碌,这样对身体不好,我不在身边,三哥要好好照顾自己。” 石靖琛听着他的小声念叨,心中温热,唇角微弯,然后安抚道:“修然不必担心,平时并不会如此忙碌。” 这次之所以会弄的这么晚,还是他想着早点回来,积压了一些公文,忙完之后,便能轻松起来,也能够有时间好好陪陪他们。 纪修然听了之后,微微点头,赞同的称赞道:“这才对。” 石靖琛听了,轻笑出声,紧了紧抱着他的手,戏谑的说道:“修然真的决定要在这春宵一刻的时候和我讨论这些吗?” 纪修然听了,瞬间便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不满的嚷嚷道:“三哥刚刚答应我,今晚要听我的,你可不能耍赖。” 石靖琛听了,挑了挑眉,说:“为夫自是说到做到,今天都听你的。” 说完便把纪修然轻轻的放到床上,自己则倾身覆在他身上,纱帐轻轻飘下,开始了今天的一夜云雨。 待到纪修然反应过来,便传来他恼羞的反抗声:“混蛋,别动,放开,唔…唔……”最后也都变成了夜晚最美妙的乐章。 第 155 章 第二天当纪修然睁开眼,有些迷糊的意识到天色已经大亮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立马清醒过来,赶紧的坐起身,拿过衣服穿。 正在他着急的时候,石靖琛一脸神清气爽的从屋外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看来是早就起来了。 他进来看到着急忙慌的纪修然,开口提醒道:“才卯时正,还早,别急。”说完便把东西放到洗漱架上,走过去从衣柜拿出一件新的外袍,走到床边递给他。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知道时间充裕,这才缓下手上的动作,看到他把衣服递过来,便抬起一只手接过来,另一只手揉了揉酸痛的腰,眼神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抱怨道:“都怪你,昨天弄到那么晚。” 说完看着同样操劳一晚,却看上去更加精神的某人,心里更加的不爽。 石靖琛看他如此,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反驳,只是抬手覆上他的腰,轻柔的给他揉捏起来。 经过一番揉捏,纪修然终于感觉到身体舒服了很多,便让石靖琛停手,起身去洗漱。 等到他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石靖琛已经把早膳准备好,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他。 纪修然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没看到嘉宝,便开口问了一句:“嘉宝还未起身吗?” 石靖琛把装满的粥碗放到他面前,回道:“嘉宝早就起来了,吃了早膳便去练习了,说是要把昨天落下的补上。” 纪修然听了虽然满意嘉宝的用功,但是想着吃饱便做剧烈运动,不赞同的说道:“何必如此着急,下午回来再补也不迟,吃饱便运动,小心肚子不舒服。” 石靖琛夹起一块油香给他,然后解释道:“我已经嘱咐过王大,只是让他练练基础,不会让嘉宝做剧烈运动的,修然放心便是。”王大是给嘉宝新请的拳脚师傅。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便也放心下来,这才低头专心吃起早饭。 等他吃完之后,两人便起身一起去看嘉宝,然后一起把他送上车去往书院,之后才一起出门赶往衙门。 石靖琛今天要去兵部办些公事,便上了纪修然的马车,一起过去。 能够多和石靖琛待在一起,纪修然当然也很欢喜。 一路上都保持着好心情,当马车停在户部门口的时候,高兴的和石靖琛道别之后,才心情愉悦的抬脚走进去。 但当他带着有福走进院子之后,便感觉到氛围的不对,顿了一下,转头扫过院子里来来回回的众人,总觉得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看来半天没看出什么,他便也不再多做计较,抬脚继续往里走去。 待走到垂花门的时候,便听到从里面传出一个颇为尖利的嗓音,说道:“你们是没看见,在衙门门口,两个大男人便卿卿我我,真是没眼看。” 纪修然当即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身边的有福,给了他一个“这是在说我吗”的眼神。 有福此时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那人的话,当即便气愤的点点头。 纪修然没想到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背后说他的坏话,饶有兴趣的站在那里,认真的听了起来。 看他一脸兴味的站在那里,听到津津有味,弄的有福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 听了半天,只听到那人反反复复的讨伐他们昨天在衙门门口亲密行为,没有其他新意,顿时便没了兴趣。 纪修然兴致缺缺的抬步迈过垂花门,便看到四五个人围住那里,听着中间的王侍郎大声的说话。 此时王侍郎还是情绪高涨的大声批判着纪修然昨天的行为。 但是围在他周围的几个小吏中,早就有面向这边的人看到了走过来的纪修然,当即便对着其他人使眼色。 只不过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王侍郎并没有看到,还是在那里说个不停,弄的其他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尴尬不已。 纪修然就好像没看到众人的反应一样的,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看着侃侃而谈的王侍郎,淡淡一笑,开口道:“没想到王大人如此关心纪某的事,纪某真是受宠若惊呢,纪某在此多谢王大人了。” 王侍郎突然间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吓得瞪大眼,到了喉咙的话也顿时噎住,还没有形象的“嗝”了一声。 纪修然看他如此不禁吓,当即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让后心情大好的笑着走开了。 待纪修然走开之后,其他小吏这才赶紧行礼离开,徒留王侍郎一人站在那里,脸上阴沉的看着纪修然的背影,却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走过去之后,有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的王侍郎阴郁的眼神,顿时瞪了那人一眼,心中更是气愤难平,开口问道:“主子就这样放过那厮?” 纪修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随意的笑了笑,不甚在意的开口道:“像这种卑鄙小人,也就只敢在背后说说别人是非罢了,本官才懒得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 他看着还义愤难消的有福,继续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就算我去找他理论,也不能堵住他的嘴,他想说还是会说。” 有福听了,也知是这个道理,当即便有些泄气的问道:“难得就没法子治治那起子小人了吗?” 纪修然听了,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说道:“对付这些跳梁小丑,最好的方法便是无视他们。” 有福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纪修然看他陷入沉思,便不再理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值房,忙碌起来。 昨天他做了决定,今天便要好好的整理出需要的资料,然后好好写出方案,还要写成奏章,报给皇上定夺。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要忙碌起来,那些闲言碎语,他根本没时间去理会。 再说他也一直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和石靖琛的关系一直都没有瞒着大家,而且他们也是正正经经结了契礼的夫夫,根本不怕别人说。 不过会遇到拿他两人关系做文章的人,还是让他意外了一下。 自从他穿越以来,所遇到的人还没有诟病过他们关系的,他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已习以为常,原来并非如此,还是有些异类存在的。 说起来,之前和他相交的人,大部分都是看中他的学识人品,而真心相交,从没人想过要追究他的枕边人是男是女。 也许是因为君子之交淡如水,也许是因为并不在意。 毕竟并非只有青山村那里有这样的习俗,有些穷困之地,也有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的习俗,习以为常也能够理解。 反而是拿这件事诋毁他的王侍郎更像异类,而且看他背后说人的行为,看起来还真的不像是地道的读书人呢,一点读书人身上的清高都没有。 纪修然不屑的撇撇嘴,让他和这种人计较,不是平白降低了身份吗。 想到这,纪修然便放开,继续的忙碌,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到下午,听到门外有福的通报声传来,他才从文件中抬起头,开口让人进来。 有福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刘壮等人,进门便主动给纪修然行礼问安,纪修然看到是他们,便惊奇的开口让他们起身,问道:“你们怎会过来?” 刘壮拱手回道:“回纪爷,老大让我们过来接您下衙。” 纪修然听了,知道是石靖琛不放心自己,便点点头,又关心的多问了一句:“你们大人还在忙吗?” 刘壮听了,点头回道:“大人还有些公务走不开。” 纪修然想着果然是这样,也没有表现出失落,只是径直收拾好桌上的公文,才起身说道:“那我们回去吧”便抬步往外走去,有福等人便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没想到走出来,便看到院子里的小吏们站着那里,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说个不停。 纪修然皱着眉,扫视来一圈,脸色微沉的看着众人,这些小吏看到纪修然出来,看到他们之后脸色不好,便也不敢多言,纷纷远远的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纪修然看他们散去,才转身看向刘壮等人,抱歉的说道:“刘百户莫放在心上。”刘壮等人听了他的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这种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些衙门里的官吏,看到他们这些真正上过战场,浑身戾气的武人,总会大惊小怪,指指点点,他们对这种事情也早就不会感觉气愤。 纪修然看他们真的不在意,这才转身继续往外走,但待走出院门的时候,又听到王侍郎那标志性的尖利的嗓音,在说:“这些本官倒看那个姓纪的嚣张什么,他那个好姘头被兵部羁押,要开刑戒司处罚呢。”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皱紧了眉头,转眼看向刘壮等人,看他们也一脸的欲言又止,眉头便皱的更紧了几分,瞪了他们一眼,便抬步往外走去。 此时说的正兴起的王侍郎看到纪修然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当即便又被吓得咽下话头,一脸惊恐的看着面色阴沉的纪修然。 纪修然快步走到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脸色阴沉,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语气强硬的问道:“你说什么?” 王侍郎当即被他的气势振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听到他的问话,根本没办法回应。 纪修然耐心的等了一瞬,发现这人一脸愣怔,根本不回答他,便眯了眯眼,气势全开的往前弯了弯腰,逼近了些,语气不容反抗的一字一顿的问了一句:“本!官!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王侍郎这才反应过来,被纪修然的强大的气势压的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就就是兵部部要开 开刑戒司。” 纪修然知道这人没有完全说完,但也没有时间和这人纠缠,便站直身体,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开口吩咐道:“刘壮你带人给这厮好好洗洗嘴,省得开口便如此恶臭,污染了户部的空气。” 刘壮也被纪修然的气势震住,听到他的话,根本不敢反驳,当即便行礼领命,带着两个弟兄上前抓住王侍郎,便往外拖,连空气是什么都不敢多问一句。 被抓住的王侍郎顿时不满的挣扎起来,大吼大叫道:“姓纪的,你莫嚣张,我们官职平等,你凭什么抓我,我要去告你。” 纪修然淡淡的看着他,冷冷的吩咐道:“堵住他的嘴。”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看向身边其他人,命令道:“我们走。”抬步便往兵部走去。 第 156 章 看到纪修然等人走过来,之前围在周围的人,自动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刚才他如此强势的给王大人一个教训,王大人还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众人心中对这人的惧怕达到顶点,此时自然很有眼力的躲开他。 纪修然虽然干脆利落的教训了一顿王侍郎,但是他心里还是窝着火,脸色依然不好看的往兵部走去。 弄的在路上碰到他们这一伙人的行人,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都下意识的远远避开,根本不敢招惹他们。 待纪修然走到兵部的时候,还没进去便被人拦住了:“兵部重地,闲杂人等勿进。” 纪修然发泄式的走了一路,此时才真正冷静下来,看到拦门的小兵,语气平静的说道:“本官是户部侍郎,有公务在身,请小哥行个方便。” 小兵听了还是一脸公事公办的说道:“请出示通行公文。” 纪修然只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而已,怎么会有公文,看此法行不通,便转头看向其他人。 此时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个石靖琛身边的人,便上前一步,拿出腰牌给那小兵看了一眼,并说道:“这是我们大人家里人,来找大人,还请兄弟行个方便。” 这个小兵看到腰牌,虽然同意他们几人过去,但是纪修然还是不让通行,刚才上面才说要戒严,他可不能随意放人进去。 纪修然看着这个小哥不肯放他过去,有些着急,但也有些无奈,都怪自己走的急,没想到要准备通行公文。 他站在那里,皱着眉仔细思量着有什么法子可以用。 同时还摸了摸自己身上,看看有没有带什么可用的信物,这一摸,便摸到今天早上石靖琛郑重系在他腰间的令牌。 这还是之前公孙送给他的那一块乌木令,在云州用过一次之后,知道这块令牌不凡,便被他仔细搁置起来。 没想到今天早上,被石靖琛特意拿出来给他带上了,摸到令牌,他心思一动,莫非石靖琛早就料到他会用到,才特意拿出来给他带上的?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拿起令牌,心中也不太确定的出示给小兵,没想到,小兵看了一眼,便跪地行礼。 纪修然看他如此反应,顿时挑了挑眉,拿起令牌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看了这令牌比他以为还要不凡。 他若有所思的把令牌看了一遍,才又郑重的把令牌收起来,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小兵说道:“你起来吧,现在本官能进去了吗?” 小兵赶紧起身恭敬的让开一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纪修然等人进去。 纪修然没再耽搁,抬步走进兵部,但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焦急,往里走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急切。 既然石靖琛能够提前给他带上乌木令,定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应该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之前是自己乍然听到他被羁押的浑话,一时之间关心则乱,才会乱了分寸。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便能知道其中的蹊跷之处,石靖琛自从回来,便一副悠然模样,完全不像招惹了什么官司的样子,而且早上出门的时候,也表现的很正常,还担心自己的安全,有时间安排人送他回家,看来行动还是没有受到限制的,只不过想着这人之前什么都没提起,他心里便有些不爽。 估计这开刑戒司的事情是真,而且很可能和石靖琛这次回来的公务有关,但是被刑戒的是谁那便不一定了。 这兵部刑戒司设立之初,便意在,惩处违反军纪的将兵,以示惩戒。听说其中的刑罚甚重,传言进了刑戒司,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是后来太上皇登基之后,主张仁政,反对酷刑,这刑戒司便一度被关闭。 算起来,至今这刑戒司已经有十几年没开过了,今天重开刑戒司,定然会在朝中掀起大波澜。 想到这里,纪修然不禁皱了皱眉,这次的事情不知和石靖琛有多大关系,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会不会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构陷于他,如果这些真是石靖琛弄出来的,他要好好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保住他们的名声才行。 待到纪修然带着众人走到刑戒司的时候,便看到兵部上下一干人都在刑戒司执行台周围严阵以待,而挂职在兵部,并不管事的几位老将军也都坐在前面的高台上,面色严肃的看着场中跪着的,五花大绑,堵住嘴的十几个人。 此时这十几个人,都面露惊恐,不停挣扎,同时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抬头找了一圈,便看到石靖琛此时正站在高台上兵部尚书的身后,面朝着刑台,面无表情。 纪修然抬步想要走上前的时候,便有两个士兵过来拦住他:“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有福等人便走上前说明情况,只不过这两个士兵比门口的那个小兵还有难缠,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过去。 还没等纪修然拿出令牌,有福等人便有些不满的和他们争执了起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顿时惊动了里面的人,石靖琛也发现了他们,对着兵部尚书说了一句话,便向着这边走来。 待走到纪修然面前的时候,便拿出一个令牌,示意两个小兵放行,两个小兵看到令牌这才退开。 纪修然面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番,发现他安然无恙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此时还不是和这人算账算账的时候,但还是面露不满的看向他。 石靖琛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这人是在气他的隐瞒,便眼中流露出一丝讨饶,走上前,自然的伸手牵住纪修然的手,暗自捏了捏。 纪修然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便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表示“回去再和你算账”,然后便收敛起自己的怒气,顺着石靖琛的力道,往里走去。 此时坐在高台上的几位老将军,看着石靖琛走开,回来之后便带着这么一个好看的后生回来,而且还一副亲密的模样,都心中好奇的看过来,一时之间对这两人关系好奇超过了看对面的惩戒。 不过现在场合严肃,他们尽管好奇的很,也都只能维持一副淡淡的模样坐在那里,只是支起一边耳朵,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而已。 他跟着石靖琛走到高台上,对着坐在那里的诸位老将军和兵部尚书,行了礼问安,兵部尚书王尚还是对他们二人略有耳闻的,便主动向身边的几个老将军介绍起来。 几个老将军听了之后,知道他和石靖琛的关系,因为对石靖琛的爱重,便也爱屋及乌的和颜悦色的看着他,并且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来。 纪修然道了谢之后,便顺势和石靖琛一起站到兵部尚书的身后,看向场中被绑在那里的这些人。 纪修然过来的算是快的,现在刑戒才刚开始,正在宣读这些人违反的军纪。 之后刑戒官开始宣读了他们罪责和处罚,接下来便要正式进行行刑。 行刑者一手拿着一条一丈长,手臂粗的鞭子,另一手提着一桶冰水,到了刑台上,便把鞭子放到冰水里泡着,然后拿起来,“啪”的一声把鞭子甩开,抬手便要往跪在前面的人身上甩去。 纪修然看到这一瞬间,心中便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这一鞭子下去,估计边条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但就在此时,入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纪修然转头看过去,便看到几个身着华服的人正在那里和几个拦着他们的士兵争执。 远远的便听到他们大声的呵斥声:“本候是大夏国忠勇候,看谁敢拦我。” 眼看他的话不起作用,鞭子就要抽下了,顿时大声喊起来:“鞭下留人!” 此时他们也顾不上和这些小兵子讲理,用上功力把人掀开之后,便快步往刑台中央奔去。 走到行刑者身边,便一把把鞭子夺过来扔出去,这才蹲下查看被绑着的人。 此时高台上的诸人看到闯入者如此嚣张,顿时都面色阴沉下来。 兵部尚书当即便站起身,对着刑台中间,紧张查看自己儿子有无不妥的众人,呵斥道:“忠勇候,忠义伯,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兵部刑戒司,妨碍刑戒。” 忠勇候等人此时已经查看完自己儿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站起身看向高台的众人,面色铁青的开口道:“王尚,本候还没责问你,你反倒是斥责起我来了,你才是好狗胆,本候的儿子你也敢罚。” 王尚书听了他的话,面色更加难看,反驳道:“忠勇候之子,触犯军纪也要按照军法处置,既然入了军队,便归兵部管理,你还是快快闪开,否则定治你一个妨碍公务之罪。” 忠勇候听了,面色阴郁的看着王尚书,不满道:“本候就站在这里,本候倒看看谁敢治本候的罪。” 眼看着这忠勇候不占理,便开始蛮缠起来,王尚书也被他的无赖弄的烦躁起来,但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局面一时之间便僵持了起来。 这时坐在旁边的公仪老将军看在和老忠勇候的交情上面,主动开口劝解道:“于家小子,莫再纠缠,此事皇上已经下旨,你说什么也已经于事无补。” 忠勇候此时才看向旁边坐着的老将军们,跪地请求道:“还请各位将军看着于家先祖的面子上,救救我家这个独苗苗。” 几位老将军被他这一求,面色顿时都难看起来。 之前分明都说了,这是皇上的旨意,他还这样明目张胆的求他们,这不是在为难他们吗,同时心中都对这不识好歹的忠勇候不满起来。 心中不免冷哼一声,想着,自从于老头过世之后,现在他家的这些后辈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一个脾气耿直的老将军看他如此行事,顿时不满的呵斥道:“你还还好意思提你们先祖,你们于家祖宗如果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说不定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你,再看看你这好儿子都做了什么,贪墨军费,聚众赌博,怠慢训练,私贩军械,哪条拿出来不是死罪,你倒还有脸面在这里给他求情。” 另外一个看不过眼的老将军也发话道:“你如果真的想救你这儿子,便去求皇上吧。” 此时忠勇候听了这两位老将军的话,心知救子无望,顿时跪倒在地,面如死灰。 王尚书看他安静下来,便立刻示意两边的人上前把这些人都拉开,这几人虽然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拉走了。 第 157 章 行刑者这才走上前继续行刑,一鞭子打下去受刑人顿时皮开肉绽,面露痛苦的死命挣扎。 让站在高台上的纪修然都有些不忍心看。 不过这才这是开始而已,这几个人这次的处罚,期限十天,每人每天受刑二十鞭。 这个处罚相对于之前刑戒司的酷刑算是轻的了,但就是这样,这几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子也承受不住,十鞭子下去便都昏过去了。 即使如此,也没有停止刑罚,下令用冷水泼醒之后,继续剩下的十鞭,最后二十鞭打完,这几个人都浑身是血,昏死过去了。 整个过程中忠勇候等人都在边上看着,心疼的哭喊着想上前,都没阻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纪修然站在高台上冷眼看着他们,心里一点都不同情这些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好好管教,怎么会有今天,看看他们这些人犯下的罪过,这样的惩罚还算轻的了呢。 待行完刑之后,兵部尚书让人把这几人抬下去,关起来,忠勇候等人也跟着离开。 这时兵部尚书才站出来,对着周围站着的将领士兵们进行训诫起来。 刑戒的目的并不是刑罚,而是让人引以为戒。 今天是十几年来重开刑戒司,所有的将兵都聚集在这里,兵部尚书大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石靖琛和纪修然也安静的站在那里,认真听着。 待尚书大人宣布退散之后,两人才上前行礼告退。 坐上回去马车之后,纪修然便坐在那里,冷冷的看向石靖琛,眼中满是不满,之前上事情,他还没和他算账呢。 石靖琛看他如此,知道这是要追究了,便主动坐到他的身边,握紧他手,开口解释道:“为兄并不是有心隐瞒,而是之前事情并没有定论,怕你担心,便没有细说。” 纪修然对他这番解释,表示并不接受,还是一脸控诉的看着他,石靖琛顿时无奈的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这次津海卫的情况复杂,为兄之前抓住这些人的罪证,便提交到兵部,但是事关重大,兵部无法定夺,为兄这才回来,禀报了皇上,这才有了这次的刑戒。” 说起来,今天惩戒的这十几个人便是之前他让刘壮等人盯着的那些世家子。 这些人在津海卫作威作福,兴风作浪,单单就这么几个人便把整个津海卫搅的乌烟瘴气。之前他上任之后,并没急着行动,而是蛰伏起来,让人盯着他们,最终拿到他们确凿的罪证,这才一举把他们拿下。 清理了这些人之后,整顿一番之后,津海卫顿时清正了很多。 这样他重掌津海卫的大权,便顺利了很多。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表情才缓和了些,然后想到这次的事情,便疑惑的问道:“皇上此次重开刑戒司,意欲为何?” 石靖琛看他不再冷脸对着自己,心情也舒畅起来,也有了闲情和纪修然闲话,便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估计要整顿军务。” 纪修然听了,吃惊的看过去,石靖琛继续说道:“大夏安逸太久了,有些人便起来坏心思,有些地方烂的厉害,估计皇上要痛下狠手,把这些腐烂的地方都剔除。” 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腐烂流脓的伤口,只有把腐肉剔除彻底,才能愈合。 大夏确实安逸太久了,而且太上皇在位时,一直实行仁政,有些胆子大的人,便开始有恃无恐,最后便形成这种局面。 表面上看着很好,但内里问题一大堆,依着当今的性子,肯定是要整顿的。 而且这几年,大夏边境一直不安,从军务开始整顿,也合情合理。 石靖琛看他想明白了,便继续说道:“我想皇上要整治不仅仅是军务。” 余下的话他没有明说,纪修然也明白,他不仅沉思起来,之前皇上让他负责财税的时候,他便隐约有所察觉,现在只不过再次证实而已。 他想着接下来自己的计划,不禁增添了几分信心。 石靖琛注意到他思索一番之后,轻松下来的表情,便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问道:“这下放心了吧?” 纪修然被他问的怔愣了一下,然后才想到什么,不禁露出感动的笑容,满眼柔软的看向石靖琛,微微责怪道:“安慰人也如此迂回,三哥真是的。” 石靖琛抓起他的手亲了亲,回道:“如此一来,修然才会真正放心不是。” 纪修然对着他笑了笑,让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回应道:“只要三哥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石靖琛感受着这人对自己的依恋,脸上绽放了一个满足的笑。 第二天石靖琛便没有公务在身,可以在家里休息,恰好赶上嘉宝休假,便决定带着嘉宝去郊外的上山打猎,游玩同时还兼顾教授嘉宝打猎技巧。 嘉宝知道之后,顿时高兴的蹦起来。 可惜纪修然却因为公务繁忙,不能同行,只能怨念的看着两父子舍弃自己快乐的出游去。 回来之后,石靖琛便要准备回津海卫的事宜,他现在作为指挥使,刚刚接管津海卫,一切还没有走上正轨,不能离开太久。 他这次出来,还是因为公务在身,提前处理完公务,安排好所有事宜才能如此空闲。 现在进京的公务处理完了,便也没有理由再耽搁。 再说津海卫的军务,还需要他花精力整治一番才行,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休息。 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根本无法做到像之前一样,按时休假,这次回去之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空闲再回来。 想到这里,看看听话懂事的嘉宝,想着一脸温情的修然,他心中便难免有些不舍。但是因为军务繁重,就算再不舍,他也要离开。 纪修然心里明白他是职责在身,不得不离开,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给他准备好一些用的,吃的,给他带上。 石靖琛离开的那天早上,纪修然便早早的起身,准备送他出城。 虽然两地相距并不远,但是想到两人都公务繁忙,之后很可能,一个月不得见,淡淡的不舍便浮上心头。 纪修然为了心里好受一些,便专门请假来送他这一遭。 石靖琛见劝说无效,便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两人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准备好,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便没再多做耽搁,坐上马车,立即启程往城外赶去。 纪修然坐在车上,握着石靖琛的手,满眼温热的看着他,面上不露一丝不妥,但在这人眼睛转开的时候,便迅速的浮现一丝不舍,但又怕这人看出来之后心里难受,待他转过来的时候,便又迅速的压制下去。 石靖琛就算不看他,也能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顿时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把人拥入怀中,开口安慰道:“为兄承诺修然,待津海卫事情理顺之后,便回来一趟,最多一个月时间便能相见。” 纪修然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然后无奈的叹息一声,说:“三哥不用如此,我虽然心中不舍,但也不想三哥太过操劳。而且不管怎么说还是公务为重。” 石靖琛听了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语带戏谑的说了一句:“还是我们修然懂事。” 纪修然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不满的反驳道:“你哄小孩呢,我又不是嘉宝那个小屁孩。” 石靖琛被他的反应,弄的顿时舒畅的笑了起来。 两人在马车上,如此亲昵的说了一路,心情都明媚起来,待到郊外要分开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弥漫在周围的淡淡离别的悲伤。 做了最后的告别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启程往津海卫赶去。 目送他们一行人走远之后,纪修然才重新上车,往户部赶去。 待他来到户部之后,走进院子,便明显的感觉出,凡碰到的人,对待他的态度都变了很多。 之前他例会上的一个举动,便揭露出暗藏很久的龌龊,让人意识到这个新来的侍郎,虽然看起来温润文弱,但是却是一个有能力的。 之前他又干脆利落的让人教训王大人一顿,便让人意识到,这侍郎大人也是狠人一个,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这几件事过后,户部里的人都知道这位新来的侍郎大人惹不得,各个都对他敬畏有加。 纪修然并不是在意这些事的人,但是看到这些人对他敬畏,之后,对他吩咐的事情,也都认真对待,他便也乐见其成。 再说王侍郎,自从被纪修然命人教训了一顿之后,便老实了很多,看到纪修然便远远避开,再也不敢上前找他的麻烦了。 那天回去之后,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感觉很痛,但是硬是找不到伤痕。 就算找大夫来看,都诊断不出什么不妥。 这样一来,就算他不甘心的要去状告纪修然,也没有任何证据,这个闷亏他吃定了。 如此一来,王侍郎倒也学聪明了些,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再轻易招惹纪修然。 纪修然自己的公务繁忙的很,哪有空闲管这些琐事。 他现在正在详细的了解大夏财税执行的细则,同时制定可行的新方案,这是一个革新的经过,要从无到有的创造,这是很花精力和时间的。 好在他之前做过县令,做过知州,对于政令在地方上的施行细则都知之甚详,这也帮了他很多。 就算是这样,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翻看相关文献,同时还要翻阅记忆之书中的相关资料。 待他整理出一个大概的头绪的时候,已经十天过去了。 第 158 章 如同普通的每一天,早上寅时,朝阳宫,虞铣像往常一样起身,此时正站在寝殿里,让宫人侍候穿朝服。 便听到门外一阵喧哗,然后从门外闯进一个身着朱红内侍服的人影。 虞铣听到动静,皱着眉正要大声呵斥这不懂规矩的奴才的时候,那道人影便来到他的面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待他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来人是谁,顿时心中便“咯噔”了一声。 瞬间便顾不上其他,挥开身边的宫人,快步走上前,急切的有些颤声的问道:“大伴,出了什么事?” 原来闯进来,跪倒在地的那人便是太上皇身边的侍候的内侍李顺德。 听到皇上的问话,他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此时便用满声悲怆的哽咽声回道:“皇上,太上皇……驾崩了!” 虞铣之前看到他的表情,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当听了他的话之后,还是瞬间瞳孔紧缩了一下,刹那便感觉耳朵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过来很一会儿,才缓过劲,缓缓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声音暗哑的问道:“你说什么!” 李顺德伏跪在地,痛哭出声,再次泣不成声的回道:“皇上,太上皇……去了!” 虞铣再一次确定之后,还是不能相信的低声反驳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朕昨天见父皇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反应过来,才复又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李顺德,斥问道:“昨天父皇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故去,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顺德趴跪着,俯首在地,哽咽着回答:“老奴该死,昨个昨个皇上离开不久太上皇便就寝了,老奴老奴侍候 太上皇歇下之后,便便也在值房歇下,待早上 起来去看的时候,太上皇已经已经仙去了。” 虞铣听了他的话,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不久,父皇便去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周围的人看着皇上如此,赶紧上前扶住他。 虞铣被人扶住之后,粗声喘息了几下,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悲痛,语带悲怆的低声下旨道:“摆驾慈安宫!” 待他来到慈安宫,太上皇的寝殿,看到躺在床塌上,一脸安详,没有了呼吸的太上皇,顿时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悲伤无法自已的躬下身,跪倒在御塌前。 无声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了,悲伤又悔恨。 自从登基以来,每次过来看父皇,总是例行公事的行礼问安,便离开。 父皇知道他政务繁忙,从不曾责怪。 便是昨天酉时,他按照往常来问安,本想如往常一样离开,但是却被父皇留住,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现在想来,当时的父皇是不是便已感觉到了什么,才会留住他说话。 如此想来,他便止不住的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留出多一些的时间,和父皇多多说说话。 他明知道父皇身体不好,却还总想着时间还长。 明知道父皇希望他多陪陪,却总是觉得政务重要。 现在父皇离开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为他做。 想到这里,他伏在榻上,终于痛哭悲怆的叫出声:“父皇!” 同样跪在地上的李顺德看他如此悲痛,忍不住上前劝到:“皇上,请保重龙体,先皇见您如此,走也走不安生呀。”说完抬起袖子擦擦眼,才又说道:“先皇还要皇上送一程。” 虞铣抬起头,看着一脸安详的躺在那里的父皇,顿时又是一阵悲痛,哽咽着吩咐道:“大伴,你去准备父皇的后事吧,朕在这里再陪陪父皇。” 李顺德听了,便领命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又擦了擦眼泪,走出去。 接着,京城上下所有人便听到了从皇宫传出的丧钟。 此时正准备好要出门的纪修然听到丧钟,怔愣了一下,才一脸严肃的吩咐众人,换丧服,换摆饰,挂白番。 同时自己也快步回屋找到素服换上,复又找到有福爹仔细交待了一下,这才匆匆往衙门赶去。 他们这些文武百官接下来的三日都要在衙门斋戒,早晚去往灵殿行礼举哀。所以他要仔细的安排好家里的事情,特别是嘉宝,他这几天没法回来,自是没法顾及他,不交待有福爹一声,他心里不放心。 待纪修然匆匆赶到户部的时候,户部里面的官吏都已经到了,他便连忙走到尚书大人的身后站定,等着宫里的消息。 此时宫中慈安宫,虞铣站在御塌边上,一脸悲痛的看着收殓师给先帝小殓。 待收殓完毕,他走上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先皇整理了一下头冠。 然后才让开身,让收殓师带着人把先皇移驾棺椁中,抬到灵殿进行大殓。 虞铣没有离开,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留在慈安宫,一一扫过殿里的摆设,最后感受先皇生活在这里的气息。 此时公孙子瞻从门外慢慢走进来,看着扫视着殿里的摆设用具,眼中浮现悲痛的虞铣,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到他身边站定。 虞铣感觉到他的到来,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看着,一串被随意放在塌桌上的手串,低哑的说道:“那是父皇最喜欢的手串。” 说完便走上前,拿起来,珍重的摸着上面的每一颗珠子,喃喃道:“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公孙子瞻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他拿着那串珠子,悲伤呢喃,也没有出声打扰。 此时什么安慰的话,对这人来说都是苍白的,静静的陪伴在他身边,便是最好的安慰。 虞铣安静仔细的摸着手上的珠子,过来很一会儿,才有怔怔看着前面,开口道:“以前父皇放弃了母后,我怨他恨他,待后来他又逼着我放弃的时候,他告诉我,成大业者必有所牺牲。当时仍然不能理解,又待后来,登基之后,曾问过他,后没后悔过,他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那时并不能明白,现在,我有些懂了。”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公孙子瞻,眼里的悲伤好像要溢出来一样。 公孙子瞻抿抿唇,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静的开口道:“因为即使后悔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说完便转身离开。 徒留虞铣一人,面对空空的大殿,感觉整个心里也空空的凄凉。 接下来,先皇的丧礼隆重而又严肃的进行着,待停灵七七之后,才送入皇陵。 过百人抬着先皇棺椁走着前面,后面跟着皇上,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等人组成的长长的送灵队伍。 所过之处,百姓皆列队行礼相送。 纪修然此时也一脸严肃的待在文武百官的行列里跟着送灵大部队一起皇陵走去。 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忙活先皇丧葬事宜,各部的工作都几乎停摆,而且皇上一直处在悲痛之中,无心朝政,他们这些人没有十万火急的事,自然也不敢拿一些琐事去烦他。 好在还有内阁的众位大人,尽职尽责,这才没有出什么纰漏。 不过纪修然这段时间可没闲着,他乘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整理丰富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顺便把这些东西落实到纸上,现在终于有了可以拿出手的草案。 今天过后,先皇的丧礼算是正式结束,一切应该恢复正常了,如此,他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上奏的事情了,不过为了保险期间,他还是先找公孙探探虚实再说吧。 他一边走着一边面色严肃的想着事情,倒是没人看出他的走神,待到一会儿,车架停下,他才反应过来,赶紧下车,快步走到尚书大人身后站定。 听着主持葬礼的礼部官员的指令进行站位,行礼跪拜,折腾一阵子之后,皇上便亲自扶棺将其送入地宫,然后出来把地宫的石门封好,才来到祭台前,带着文武百官行礼,这样整个丧礼才算真正结束。 纪修然跟着周围的众人一起走位行礼,当听到告成的时候,心里才松下一口气。 回到家之后,纪修然才真正放松下来,这一天虽然没做什么,但是却觉得身心俱疲。 去看过嘉宝,考校了他的功课,又陪他吃了晚膳,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好在想到第二天不用上值,他心里才有些安慰。 但是就算休假,他也没能睡懒觉。 早早的便起身,送嘉宝去上学,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去赴约。 昨天他便着人送了拜帖给公孙子瞻,当即便收到回复说是辰时约在状元楼。 想着之前在状元楼见面的情况,心中便有些不祥的猜测,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敢怠慢。 待来到状元楼楼下,马车停住的时候,便有人主动上前,给他带路。 果然还是上一次见面的那个隐蔽的房间,进去的时候,除了公孙子瞻,果然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本应呆在皇宫里的那位。 纪修然定了定神,便上前跪地行礼。 虞铣此时靠坐在太师椅上,感觉整个人还莫名的有些阴郁,看来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丧父之痛中走出来。 听到纪修然行礼问安的声音,只是抬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淡淡点了点头,便没有了其他表示。 纪修然有些莫名的抬眼看向坐在一边的公孙子瞻,公孙子瞻便悄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起身。 纪修然看到之后,便站起来,看了看上座的那人没有什么反应,便走到公孙子瞻身边坐下。 然后看向公孙子瞻,给了他一个眼神,无声的询问着“不要紧吧”,这丧丧的感觉真的很不像他过去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皇上,也不怪纪修然心里奇怪。 公孙子瞻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看他如此反应,纪修然心中更是惊奇,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人的事也不是他能过问的,表示一下关心便可以了,其他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有些伤痛还是留给时间抚平吧。 感叹过后,他便恢复了平静,看向公孙子瞻,没有多做寒暄,直接拿出他之前准备的资料,递给他。 公孙子瞻接过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认真的看起来。 这次纪修然邀请公孙,便是想和他说说自己最近关于税务改革方面的一些看法,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见解。 公孙子瞻是最了解虞铣想法的人,自然知道虞铣的野心,也清楚虞铣安排纪修然进入户部的目的。 所以当他收到纪修然的帖子时,自然是猜到了一些,没多做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顺便还把想烂咸鱼一样瘫在皇宫里的某人一起带出来,让这人散散心。 不过他没想到,纪修然给他看的东西会这么的震撼。 他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脸上越严肃,心里便越加认真对待起来。 第 159 章 资料的开头便一一罗列了近四年以来的税收数据,然后便用同比,环比的方式,进行了清晰明了的数据分析。 最后得出的结论,让看到这些的公孙子瞻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如此清晰直观的数据分析,他绝对不会相信,大夏国看似平静和谐的表面下会存在着这么多,这么大的问题。 接下来,便是纪修然对大夏国现行税务现状的分析。 从税目、税种、税率等方面,全面阐述了大夏现行税制的优缺点。 并且还一针见血的指出,现在大夏存在的隐患。 然后还详细的一一列举了现行税务中各个税种所存在的各种问题。 其中商税的问题之大,之多,看的人瞠目结舌。 最后还罗列了一些解决这些问题,解除隐患的可行的方法。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但是思路和方向都已经有了。 公孙子瞻面色严肃的仔细的看着,纪修然在旁边坐着,还有些闲情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公孙子瞻的反应。 还抽空扫一眼,旁边坐着整个人放空的皇上。 心里也在思索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重新思索了一遍自己所发现的赋税中所存在的问题。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详细的介绍一下大夏现行税制。 大夏的的财政收入,主要来源便是税收,其中最主要的又数农税和商税,这两项占了大夏财政的80%。 其中农税,便是通常意义上的田赋,其中又包括官田之赋和民田之赋。 官田主要是收取农人佃耕之租,按照每年每亩田产收取,十税之三。 民田便是农人私有土地,以亩为依据,分为上中下等级,以职田一年的同等级田地亩产为标准,确定税额,十税之一。 夏秋两次缴纳,夏收绢,秋收米,同时也可以折变为银。 大夏的农税制度继承于前朝,比纪修然所知道的“方田均税法”还要科学合理。 而且大夏没有丁口税,这点对大夏的百姓来说还是很开明的。其实说起来,大夏的田赋的税率确实不高,生活在大夏的普通百姓,没有苛捐杂税的困扰,真的是相当幸福了。 但是再好的政策也要有人执行才能算真正的有用。 虽然,全国上下对田赋都很重视,但其中也不乏各地官员欺上瞒下,贪赃枉法。 更别说,各地豪强地主想着法子的隐瞒田亩,躲避田赋的现象定不会少。 但是这些都不是制度上的漏洞,只要监管力度到位,这些问题便都可以避免。 所以对于农税的问题,纪修然只是在资料中稍微提一下,便略过没再详述。 再说商税,大夏的商税主要是向手工业者和商人征收。 虽然商税的税额占据财政收入的比重和农税相当,但是因为受一直以来的重农抑商的思想影响。 大夏对商税的重视程度远低于农税。 如此一来便造成了,大夏对商税的管理上的怠慢,监管上的不利。 这样一来造成的后果就是,就算朝廷定制了统一的税率,税目。 在各地执行的时候,他们还会找各种借口,在各个环节,巧立名目,强征滥征。 由于皇上一直推广商业的发展,现在大夏的经济进入了空前繁盛期。 但因为针对商税的各种措施的空缺,以及商人社会地位过低,各界对商业的态度的不友好。 便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各地都想着法子的对过往商人课以重税。 纪修然以他自己对地方上税收的了解,再加上他还抽空去见了一下曾君辉和郑老大,通过他们更全面的了解了一下大夏各地商税现状。通过他们透漏出来的信息,得总结出了一些很多问题,在资料中一一列出。 具体说起来,有如下几条:一个,在整个生产,运输,仓储,销售过程中,都伴随着税收。这样便造成了很多环节中的多头管理,重复收取的现象严重。 再一个,现在各地征收的最常见的税目就有以下这些:关市税,舟车税,仓储税,典当税,和买税,店肆税,等等。看起来,商人的任何一个行为都是征税的对象。 而最严重的一点便是,收取的这一部分的税银并没有全部上缴国库,很大一部分都被地方官员中饱私囊了。 当公孙子瞻看到最后这一条的时候,不禁皱紧眉头,如此一来,想着皇上看到这些的反应,便忍不住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看那人没什么反应的坐在那里,状态极其不好,他又忍不住看看这次看到这些的反应。 说不定能够一下子唤醒这人的气性,这样倒是再好不过。 除了农税和商税之外,大夏的其他的,像盐铁、矿产、粮食酒、醋这些通常都会收税的项目大夏均不收税。 而在大夏财政中占据一定地位的盐铁一直采用官营,赚来的钱都交归国库,没有收不收税的说法。 但像盐这样的百姓必须的生活品,需求量也是很大的,如此一来盈利也是相当可观的。 特别是纪修然又研究出晒盐法之后,产量更是增大了好几倍,虽然单价有所降低,但是总价还是很可观的,所以盐铁在财政中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 而各种矿产通归国家所有,更是严禁私采私贩,这一部分便也没有税收。 像酒和醋这些产品,酿制过程因为要用到粮食,所以有时会出于粮食产量的考量,朝廷会下限制令,但是大夏在这方面却很自由。 这算是大夏制度中的另一个开明的地方。 但是在纪修然看来,这些进入流通的成为商品的产品,都应该收税,纪修然所制定的新商税制定,对这些都进行了规定。 最后一个不得不说的就是,现在新兴的海关关税,这是专门针对海上贸易征收的税种。 随着海上贸易的兴起,这一税种必定会占据将来大夏财政的重要地位,只不过现在只是初期而已,还没有看到收益。 这一部分税收归于新设立的市舶司负责,新兴部门,自然严谨清明很多。 而且最新出台的海关关税也算是制度严整,管理严格,自然问题不大,纪修然针对这一税种,也只是稍微说了说他的潜力,便略过不提。 最后纪修然在他的资料中针对问题众多的商税,整理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完整整个大夏的商税制度。 现行的税制中,农税和商税都是地方政府负责征收,交由户部审核。 但因为一直以来,朝廷对商业重视不够,造成地方巧立名目,私设关卡强征商税的现象严重。 为了重整大夏财政,这种模式必须要进行改革。 而纪修然的方案便主要针对这些问题,其总结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在各地设立户部统管的商税司,统一管理手工作坊和商户的注册登记,审核,税收。以此避免多头管理,重复征税的现象。 第二,取消关市税,由朝廷统一在各地官道关隘,码头,设置关卡,收取定额过路费,严禁各地政府私设关口,乱收杂费;在集市中设立租摊,由商税司负责管理,并收取定额摊位费。 第三,取消舟车,仓储,等税目,车船,仓房,店铺只在买卖租赁契约成立时缴纳一定的税款,之后在契约期间使用不再进行收取。 第四,手工业者和商户自报税额,一月一报,其中手工业者以一月中的交易额为基数上报税额,商户除了交易税之外还要缴纳一定的户税,其中交易税=月收益*税率。根据不同商品种类制定不同的税率。 第五,商税司在年中和年末都要进行一次税务审计,如查出偷税漏税逃税者,依照所涉及的税额多寡,实行罚没财产,徒,流,死等刑罚。 公孙子瞻看完之后,面色严肃的思索了一番,才脸上严肃的把这些资料递给旁边的虞铣。 在这个过程中,虞铣都一直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关注其他两人在干什么,突然看到公孙子瞻递过来的资料,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手接过来,随意的翻看起来。 待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的时候,便瞬时皱紧了眉头,脸色认真起来,慢慢的坐正身体,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脸色便越来越难看起来。 他是知道赋税这块会存在很多问题,所以才会把纪修然安排到这个职位,但他也没想到,严重程度会如此超乎意料。 皱着眉头看完之后,便面色铁青的一把把资料甩在桌子上。 这样做完之后,还气愤难消冷冷的瞪着桌面,低喝道:“这些人果真好狗胆。” 说完顿了一会儿,气息平缓了些才抬眼看向纪修然,问道:“纪爱卿,朕如果把此事交与你,你可有信心?” 纪修然从他接过资料,便时刻关注着他的反应,现在看他反应如此激烈,顿时心中也紧张了起来,现在听到他的问话,顿时面色一肃,抿紧了嘴,起身行礼,郑重的回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他知道这事情会触动多部分人的利益,可能让很多人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会让他遇到各种各样的阻挠,更甚至会遇到威胁性命的危险,但是他不能后退。 想到这里,纪修然不禁更认真了几分,对于这些牛鬼蛇神他不能畏惧,这事是他开的头,那他便一定要做下去,善始善终才是他的性格。 虞铣看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但是当他再看到桌上静静躺着的资料的时候,不禁又想到其中所述的内容。 忍不住又冷冷的眯了眯眼,凌厉的眼光射出,身上的气势也同时凌冽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缓和了几分,才又慢慢的再次拿起来,从头仔细的看起来。 第 160 章 过了一会儿,虞铣才又缓缓把资料放下,抬起头,脸色和气势已经恢复平静。 他拿起资料,指着田赋的那一部分,看向纪修然,问道:“对于田赋,纪爱卿有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纪修然对着田赋着墨不多,但是也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隐患和不足。 但是相对的解决方案,却给出的有些模糊,虞铣看到这里自然要问给清楚。 虽然他对待商业态度相对开明,但是在他的观念里,还是农业更重要。 这是时代局限性所决定的,所以,纪修然看到他关心田赋,也没有太过意外。 不过想到田赋,纪修然不禁面色一整,恭敬行礼回道:“田赋之政多是官员在执行中的枉法行为,针对这些,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只有加大监察力度这一途。” 虞铣听了,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地方豪强隐瞒田产又该如何?” 纪修然对于这些问道,之前都认真的一一考虑过,所以现在听到虞铣问起,他也完全不慌,只是沉着冷静的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针对这一现象,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重新清丈全国土地,重新登记鱼鳞册,此后以此为基础,每三年重丈一次。” 虞铣听了,皱了皱眉头,这个方法虽然很好,但是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过多,让他有些不满意。 公孙子瞻在旁边听了,也觉得这个方法好,只不过看到虞铣的脸上便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便开口说道:“皇上,自先皇以来,已经三十年没有进行户籍清理,何不借着这个机会,一起进行。” 大夏对户籍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但是长时间不进行清查,总有一些地方会存在纰漏,再说大夏虽然没有丁口税,但还有劳役要服,有些地方便会有人想法设法的逃避,三十年没进行清查,还不知道其中存在多少册实不符的现象呢。 虞铣想到这,也觉得来一次彻底的户口清查很有必要。如此一来,他便松开眉心,赞同的点点头。 然后又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既然是以亩计税,如果朕鼓励百姓开荒垦田,那田赋会不会有所增加?” 这是一般人都会第一个想到的法子,也是最容易想到的方法,大夏的田赋是以田亩为基础,田亩数增多,基数便增大,当基数增多的时候,那么收到的赋税不就增加了吗。 这样的思路倒是不错,但是圣人应该处无为之治,行不言之教。 不能用自己的言行,在改变百姓的选择,如果皇上下令鼓励百姓垦荒,那么很有可能会左右百姓的价值判断,最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说白了,便是很可能因为皇上的一句话,而造成各地的盲目的大规模开山造田,围水开荒,最后的结果便是造成生态环境的大肆破坏。 想到这里,纪修然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这个时代的优良的生态环境,他可是很喜欢的,不想这么就被破坏掉。 如此一来,他便认真的想找一个合适的说法,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但是面对虞铣等人,他又不能直白的讲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如此一来便有些着急。 他紧锁眉头,仔细的思索了一番,突然想起古人劝谏的时候,都喜欢用讲故事来代指,突然灵光一闪,他也可以这样操作嘛。 于是便面色平静的起身,委婉的开口表示:“皇上此法自是有效的,但是要把握住度。” 说完便面色一整,语气严肃的继续道:“臣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今天想说与皇上听。” 说完看向虞铣,看到他淡淡点头同意之后,便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曾有一处仙山名为西岐,丹崖怪石,峭壁奇峰,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有一族人,受仙山庇护,躲过几次的天地巨变,得以世代繁衍声息。他们食草木,饮涧泉,采山花,觅树果,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有一天,一个山外之人,偶然闯入,看到这些人的生活,觉得他们如此生活,和林中的鸟兽鱼虫又有什么分别。便主动交给他们外面人的知识,教他们打猎,捕鱼,伐木,造房,织布,最后还交给他们耕种。 这些人跟着这个人学会了这些,开始像外面的人一样的生活。山中的虎狼不再是的他们的伙伴,山林的树木不再是他们的居所。渐渐的他们便用那人教会他们的东西,任意的破坏仙山上的草木鸟兽。 慢慢的寿鹿仙狐逃走了,灵禽玄鹤离开了,瑶草奇花不开了,青松翠柏枯萎了。 仙山也不再是仙山,再也不能庇护这一族人,就这样,在再一次的天地巨变中,这一族人因为没有了仙山的庇护,便也被覆灭在这场巨变中。” 这个故事虽然一听便是虚构的,但是其中隐喻的道理,虞铣一听便懂了。 虞铣眯着眼,扫了纪修然一眼,淡淡的开口道:“纪爱卿是暗讽朕是那山外之人?” 公孙子瞻则是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修然所说的故事虽然为假,但是道理都真的,臣曾听过另一件事,说是有一个村子为了开垦水田,而截断河流,最终导致那一片地方,旱涝无常,后果严重,和修然的故事倒有异曲同工之处。” 虞铣听了公孙子瞻也如此说,便认真思考起来,最后想明白,也不再追究纪修然的冒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朕明白,这开荒垦田之事从长计议。” 纪修然看他听进去之后,松了一口气,这才又开口把自己想到的法子说出来:“其实要增加田赋,最好的法子便是增加亩产,就像之前陛下做的那样,推广高产良种,便是最有效的法子。” 纪修然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想到了现代,在现代那种人口基数如此之大,耕地被不断开发别用的情况下,粮食还是足够吃,是因为什么,不就因为粮食的亩产量上去了嘛。 虞铣听了之后,挑眉一笑,扫了纪修然一眼,说道:“纪爱卿是在对朕讨赏赐吗?” 之前他所推广的那些良种,还不都是青山村的人培育出来的,这样说起来,还真得要赏赐一下呢。 纪修然听了,当即眼中一亮,当即灿然一笑,跪地谢恩:“臣多谢皇上恩赐。” 虞铣饶有深意的笑着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反驳他这种打蛇随棍上的行为,算是默认了这个赏赐。 纪修然看他如此反应,便知道这个赏赐是坐实了的,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些。 眼睛一转,便当即又行了一礼,开口道:“皇上,既然要赏赐,可否允诺让臣自己要什么赏赐?” 虞铣听了,冷笑了一声,看着纪修然,说道:“你倒是挺会得寸进尺。” 一旁的公孙子瞻听了,便连忙开口解围道:“皇上既然决定要赏赐,不如就如了纪大人的愿。” 虞铣听了,便没再反驳,淡淡的开口道:“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纪修然听了,欣喜的行礼,回道:“臣希望皇上赏赐青山村一个‘天下第一村’的称号。” 虞铣听了,不禁新奇的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这是为何?” 纪修然笑了笑,说道:“青山村能够造出天下没有的良种,这还不够吗?” 虞铣听了,哈哈一笑,顿时不再追问,朗声答应下来。 纪修然也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青山村是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村,纪修然并不能确定,但只要有了皇上的这个封赏,那他便是“天下第一村”。 有了这个称号,便没有谁敢为难青山村,这也算是他给青山村找到最大的依靠。 也算是更进一步的兑现了之前答应了原主的要报答青山村帮助他的那些人的承诺。 之后虞铣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放纪修然离开了。 待纪修然走了之后,公孙子瞻才面露担忧的问道:“皇上确定要让修然担此重任吗?” 虞铣听了,颇为意外的挑眉看向他,问道:“怎么你认为他不行?”这人不是平时对这纪修然多有推崇吗,怎么这会儿反而不信任他了。 公孙子瞻摇了摇头,说道:“以修然的能力自然可以,只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他在这京中没有根底,臣怕到时……” 他的话没有说完,虞铣也明白,不就是怕到时候这京里的人联合一起,一起针对这纪修然嘛。 不过虞铣把这事交给纪修然,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没有根基靠山,到时候就只能靠他这个皇上,他想到这,不禁开口解释道:“子瞻多虑了,你所担心的事情,这纪修然比你看的更清楚,他之所以会接下来,便想过会遇到什么,已经早有准备。” 公孙子瞻听了,不理解的看着虞铣,虞铣看他如此,便知道他没想明白,也不明说,只是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纪修然的根从来都不在京城。” 公孙子瞻听了,仔细想想,便明白了,虞铣的意思就是说,纪修然的根基在青山村,就算是真的在京城中待不下去,到时候便可以回到青山村。 他想着又觉得不可能,在经历了官场的富贵,看过外面世界的繁华,有谁又会甘愿回到小小山村,单纯的过着种田教书的生活呢。 但是他又想到平时纪修然的表现,和他的性格,又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 一时间不禁为纪修然的豁达而动容,自认自己做不到,忍不住感慨道:“子瞻多有不及。” 虞铣看他想明白之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子瞻何必如此自毁,很多地方,这纪钧不及你万一。” 公孙子瞻被他突如其来的的吹捧弄的有些赧然,面上努力维持平静的谦虚回道:“皇上谬赞了。” 说完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平常的看向旁边一脸淡然模样的虞铣。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如此有些闲情的打趣自己,看来的完全恢复正常了,想到这,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今天带着人出来,果然是对的,经过今天这事一弄,这人终于恢复了之前的风采,看上去也顺眼多了。     第 161 章 离开的纪修然回到家之后,便直接进了书房,重新把这些拟成奏章,准备明天送上去。 直到下午嘉宝下学回家,他才从书房出来。 这一段时间他和石靖琛都忙于公务,没有时间陪着嘉宝。 好在嘉宝懂事听话,并不在意,而且他平时也要忙于课业,下学之后还要花时间练习功夫,也就很少像小时候一样的缠着纪修然。 但是就算嘉宝不要求,纪修然再忙也会每天抽出时间陪着他吃一顿饭,而且还会每天关心他的学业。 这每天的有限的相处时间,便是这两父子交流感情的时间,纪修然认为,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些相处是必须的。 在考校完嘉宝功课之后,他便又进入书房忙碌起来。 大朝会日,纪修然寅时便起身,早早来到宫门外等候上朝。 大夏的早朝分为大朝会和小朝会,小朝会是每天都有的,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参加,而大朝会只在每旬旬末才会开,京中的五品以上文武百官都要列席。 这天正好是这一旬的大朝会日,纪修然之前写好的奏章已经递交上去,今□□会上应该就会讨论此事。 纪修然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天色还一片晦暗,他寻摸着户部官员的位置走过去,便看到户部的大小官员正在那里站立等候。 纪修然上前,走到吴尚书的面前,行礼问安。 吴尚书面带忧愁的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叹了一口,这才点点头。 纪修然面色如常的站直身,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的径自和吴尚书身边的其他人互相见礼,然后走到吴尚书身后站定,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站在吴尚书身边的王侍郎看到纪修然过来,便别过头,往旁边靠了靠,远离纪修然。 纪修然发觉他的小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自认温和的笑容。 反而让看到他这个笑容的王侍郎心中一凛,又很自觉的往旁边撤了一步,然后便像个鹌鹑一样的缩在那里,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纪修然扫了一眼如此表现的王侍郎,微微一笑,便转头不再理会。 不知道那次刘壮等人怎么修理的此人,自那之后这人见到自己就想老鼠见到猫一样。 虽然被人当成瘟疫一样的,避之不及,让人感觉有些微妙,不过这样倒是给他减少了很多麻烦,他也就没有多管。 不过每次见到这人他还是会主动见礼,看到这人见到自己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他便觉得很有些意思。 纪修然日常打击了一番王侍郎之后,便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候上朝。 对于吴尚书之前表现的奇怪反应,他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并不打算理会。 之前他要把奏章送上去,自然是要先拿给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过目的。 但是吴尚书看到奏章里的内容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吓破胆了,惊慌的连呼“使不得”,还要阻止纪修然上奏。 纪修然当时便很认真的告诉了他,这是皇上的意思。 吴尚书听了之后,脸色就像是调色盘似的,变了又变,最终也只能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忍着心中的不爽答应了上奏之事。 但是心中却对纪修然颇有微词。想来之后回去,又想了一个晚上,心里还是觉得不妥,现在看到纪修然,便想说出来又不知如何开口,才会表现的如此欲言又止。 纪修然却并不在意这人有什么小心思,看到他这幅作态,从始至终就当做没看到一样的站在那里。 吴尚书看纪修然看到自己表情,没什么反应,顿时到口的话,都被噎住,现在想说也完全找不到借口开口了。 眼看着纪修然不搭理自己,吴尚书几次试着张了张嘴,最后都无疾而终,最后拖到宫门大开的时候,他也没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看着诸位同僚开始陆续列队往宫门处走,他只好收起自己的心思,抬步跟上。 待众人陆续进入正阳殿,按照官职列席完毕之后,便听到宫人唱声:“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均跪地行礼,迎接皇上。 虞铣缓缓走上御座,坐定之后,抬眼扫了下面跪了一地的众人,这才淡然的开口道:“平身吧” 众人起身站定之后,这才开始今天的大朝会,内阁大臣们先上奏自己的议题,然后大家广开言路的讨论,然后皇上拍板定一个结果。 很快一项项的上奏的事情都讨论过,今天的朝会看来就要结束了。 此时一直坐着上座上,百无聊赖的听着下面大臣们讨论的虞铣,开口道:“朕这里有一奏折,诸位大人一起听听。” 话落,站在御座旁边的宫人便上前,恭敬接过虞铣手上的奏章,面对着高台,开始念着奏章中的内容。 听到皇上的话,一直兴致不高的站在后两列随意听着大家讨论的纪修然,此时才打起精神。 而站在他前面的吴尚书在看到皇上拿出来这个奏章开始,便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此时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的纪修然,眼里满是胆怯退缩和无奈的苦涩。 纪修然并没有注意到吴尚书的表情,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众人的反应。 随着奏章内容的展开,大家的脸色便越来越严肃起来。 待宫人把奏章念完,众人便像炸了锅一样的开始嗡嗡的开始了讨论。 待众人讨论了一会儿之后,虞铣才面无表情的看了众人一圈,抬手敲了敲御座的把手。 这时众人便停下讨论声,恭敬的面向虞铣站好。 虞铣冷眼扫了众人一圈,缓缓的开口道:“对于奏章上所书之事,诸位有何见解?” 顿了一刻,站在前列的首辅大人才出列,开口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可。” 这首辅大人是虞铣登基之后,所提拔上来的,内阁中资历最老的一位大臣,此人之所以被提为首辅,便是因为他资历足够,但是要说才能虽有,但是比起历任的诸位大人,可就差远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点,便是足够正直清明,这也是虞铣提他做首辅的主要原因。 但有时候这一点却也不那么的讨喜,特别是在每次他要提出一些改革的时候,这人这时便往往因过于正直,而表现出异常的固执,保守。 之前他便想过,这次要推行税制新政,必定会遭受这位大人的激烈反对。 果不其然,虞铣看到他出来,头便开始隐隐发疼。 虞铣抬手揉了揉自己抽疼的额头,开口问道:“古大人说说,为何不可?” 首辅古大人面色严肃,语气坚定的说道:“这税制是老祖宗制定的,怎可随意改动,再说如此改革涉及甚广,恐会引起众怒,引起动荡。” 此时另一位大人也出列,接着道:“如此改革所需人手众多,现上下各司其职,并不好调拨,恐一时难以拿出如此多都人手。” 这位说完之后,另一位便紧接着出列,说道:“而且此新政所述的登记注册缴税的商铺也包括王公贵族,这恐怖不妥。” 谁家还没个铺子了,这个新政一出,他们这些特权阶级便都要注册缴税,那怎么行。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激烈的反对,还不就是因为这个新政,触犯了他们的直接利益。 纪修然听着这些人冠冕堂皇的反对之语,撇了撇嘴,不屑的笑了一下,说到底,还不是这个新政触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吗。 要他来说,这些特权阶级就是享受惯了,只是让他们稍稍缴点税,履行一下作为大夏子民的义务而已,这一个两个的就像要杀了他全家一样的激动,他还真对这些人看不上眼。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新政批判的一无是处,坐着上座的虞铣额头的青筋暴起,“啪”的一声,猛拍了一下扶手,眼神冷厉的扫视了激情发言的众人。 这些人刚刚听到新政的内容,一时脑热,便口无遮拦,现在听到皇上的动静,才都猛然反应过来,感受到皇上的怒火,顿时都冷静了下来,一时间被刚才自己的表现惊恐的冷汗直流。 虞铣看着众人变了的脸色,也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声音却依旧冷厉的问道:“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各地贪墨税银的事情如何解决?想来诸位都有更好的法子,现在都说来听听吧。” 说完便淡淡的扫视了诸人一眼,被他这一眼扫到的诸人,心里都同时“咯噔”了一声。 刚才都想着自己的利益,一味的反对,而现在才反应过来,实行新政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清正大夏的税收。 客观的评价一下,这新政确实是清正大夏税收的妙法,一时间他们也难以想出比这还要好的法子,顿时都没了声音。 虞铣看诸人的反应,缓缓的靠在椅背上,随意的把手搭在把手上,面无表情的敛下眼帘,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怎么?哑巴了?” 诸人被这一句平淡的问话吓的一个激灵,了解皇上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时候是最生气的时候。 回不出话了的诸人,赶紧跪地求饶。 唯有古首辅,迟疑着没有一起跪下,站在那里有些恼怒的看着刚才还和他意见一致的人,此时都纷纷倒戈。 虞铣缓缓抬起眼,看向站在首位的古首辅,开口问道:“古大人有何高见?” 古首辅这时才跪下身,梗着脖子说道:“臣没有什么高见,但臣还是一位此举不妥,如果皇上执意如此,那便先把臣的这顶官帽拿下来吧。” 虞铣听了,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的开口道:“古大人严重了,既然古大人如此说,那便在家里歇息歇息吧。” 古大人没想到皇上会真的会处理自己,当即便愣怔了一瞬,然后才灰败的谢主隆恩,然后便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 虞铣抬眼淡淡的扫过其他人,问道:“诸位还有何见解,一并说来吧。” 旁人看到一直受皇上尊敬的古大人都被修理了,便更加不敢出头,顿时都歇了小心思,顿时大殿之上一片安静。 虞铣看众人如此反应,便知道没人再出来反对,这才又转头看向户部尚书,问道:“吴大人,你如何看?” 吴尚书听到皇上点到自己,顿时身体一僵,立马出列,恭敬的回复道:“臣附议。” 虞铣听了,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开口道:“很好,毕竟财税是户部的职责,这新政的执行还要仰仗户部的诸位,吴大人如此明义,朕心甚慰。” 吴尚书顿时谢过皇上的夸奖,退回队列,心里也没有因为这个夸奖高兴多少,所有的苦水只能咽进肚子里。 虞铣又扫视了众人一眼,重新问了一句:“还有人有不同的见解?”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公孙子瞻才出列,开口道:“皇上,臣以为诸位大人刚刚所述之事,确属事实,当认真考虑,臣建议先在一州实行新政,同时在各地推行部分新政,以此为过度,等到时机成熟,再在全国推行。” 虞铣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赞同道:“公孙爱卿所言甚是,那便如此决定,户部侍郎纪钧出列。” 纪修然立刻从队列中出列,跪倒在地,虞铣这才宣布到:“纪钧听令,朕命你负责新政试行全部事宜,户部尚书吴锦出列。” 吴尚书赶紧站出来,跪下听令,虞铣再次开口道:“户部尚书吴锦携户部众人全力配合纪钧,不得有失。” 两人皆行礼领命,虞铣这才缓和了脸色,淡淡的看了从人一眼,开口道:“退朝吧。”起身走下丹犀,往宫内走去。 此时众人都纷纷跪下恭送皇上,起身之后都脸色难看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出了殿门,便三五个凑到一起,愁苦的哎叹起来,等看到户部众人出来的时候,顿时都怒目相向。 这个财税一直都是户部负责,这次的新政定是户部这人搞出来的,在上奏之前却都不给大家通通气,真是气死他们了。 有些实在气不过的便当即走到吴尚书面前,冷嘲热讽起来,弄的吴尚书有苦难言,就算给人背锅也不能明说,可把他委屈坏了。 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才慢慢的往外走。 纪修然看他如此,便快走两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吴大人不必如此,等新政实施成功之后,皇上定会记得大人的功劳,而且吴大人也必定名留青史。” 听到他的话的吴大人顿时眼前一亮,心想此事已成定局,不如好好执行,说不定皇上真能记自己一份功劳,到时候必定有厚赏,想到这里顿时不再萎靡,挺直了背脊,脚步生风的往外走去。 第 162 章 纪修然站在他身后,看着吴大人打起了精神,微微一笑,之后的很多事情还要吴大人配合,不先安抚好他可不行,好在这人虽然胆小怕事,但也好大喜功,借着这一点倒也好应付。 就在纪修然因安抚了吴大人而微微得意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修然这下可以安心了吧,之后可要全力以赴。” 纪修然转头便看到缓缓走过来的公孙子瞻,笑着回道:“如此顺利还要此多谢公孙兄的妙计,修然定不负皇上和公孙兄的厚望。” 原来之前他们见面讨论此事的时候,最后公孙子瞻想到众人会激烈反对,便提出了折中的办法,而且还答应帮纪修然演这场戏。 其实说起来这事本是纪修然起头,本应纪修然在朝会上上奏,这才合乎规矩,但是公孙子瞻当时考虑到他人微言轻,如果让他上奏,必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众人无所顾忌,反对的会更加激烈,这才出主意,让皇上提出,这样一来,聚集在纪修然身上的目光就少多了,接下来的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公孙子瞻这一提议,虽说是为了实行新政而提,但也有保护纪修然的目的在里面。 纪修然明白他的苦心,自然心中感激不尽。 主动提起一事:“公孙兄,这设立商税司在一州试行,必定需要一个值得信任,可靠的领头之人,不知公孙兄有没有什么推荐?” 纪修然这也是是投桃报李了,主动提出此事,便是给公孙子瞻安插可信之人的机会。 公孙子瞻自是明白,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回道:“为兄回去会仔细想想。” 纪修然看他应下此事,也笑了一下,说道:“那钧静待公孙兄佳音。” 虽然没有在全国实行新政,但是除了增设商税司这一条,其他的几条都要在全国实行,很快改革商税的政令便分发到除了选中的试行新政的州的其他的各州各地, 这选中的这个试行新政的便是崇州,此州在纪修然整理的税册中,表现出来的问道最为严重。 皇上当时便要彻查这一州的税收事宜,彻查之后必定是州府官员来过大洗牌,纪修然便借着这个崇州换州官的机会,把商税司安插进去。 待商税司站稳脚跟,这时州府里的各个官员才刚刚到位,如此一来时机刚好,更有利于商税司掌控主动。 纪修然考虑过后,便把整理成奏章上奏上去。 这时候公孙子瞻也回复了纪修然。 当天公孙子瞻回去之后便和祖父、父亲商量了一番。 虽说公孙家现在就算不在商税一事上插上一脚,也已经足够荣耀,但是公孙子瞻和他们分析了商税的无限潜力,公孙家的这两位当家人,当即表示锦上添花一番也未尝不可。 便从家族中挑选了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人便是公孙子瞻的一位堂弟,公孙子玥,因性格过于刚直,并不适合太复杂的官场,之前便一直把他安排在翰林院这种清贵衙门。 此次纪修然让公孙家推荐一人,他们便想到了他。 这人才干自然有,自是因不够圆滑,很容易被排斥,这些特性虽然不适合其他衙门,却很适合去现在新建立的商税司挑大梁,这样反而不用担心他被排斥。 依着公孙家的背景,和他本身的才干,肯定不怕被别人为难。 而且个性刚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在商税收缴上正好可以发挥他的特色。 纪修然听到公孙子瞻推荐的这人之后,当即便拍板定了下来。 当他见过公孙子玥之后,更是满意,这人虽然长相和公孙子瞻有三分相像,但是性格上却有公孙子瞻没有的刚硬,给人一种宁折不弯的感觉。 顿时便明白了,公孙家为什么宁愿把人放在翰林院蹉跎年华,也不愿把人随意放到其他地方,这种性格弄不好真能为祸家族,大家族的人在考虑事情上,难免会顾忌的多一些。 不过看他如此,纪修然倒是很满意,当即便把人带到户部,教授他税收的相关知识。 为了这次商税司的设立,纪修然这段时间可谓是呕心沥血,他把手下的这些人都教会了,现在还要培训这些找来的新人。 除了公孙子玥,他身边还带了几个公孙家出来的人,这次也一并随着公孙子玥去往崇州。 公孙家考虑到家族利益,派出公孙子玥去崇州,那必定也要让他带上一些自己的人手,这一部分人当然也要和他一起来到户部培训,纪修然自然是笑着接纳。 对于这点,纪修然倒是不介意,反正他手里缺人,只要是能用的人,送到他这里,他都欢迎。 而且他也知道,公孙家这是看中了商税这一块,想要在这一块占一席之地。 对于这种情况,纪修然是乐见其成的,他一个人的力量必定微弱,如果有公孙家的支持,事情便能顺利很多。 再说公孙家能明确的派出人手,便表明了支持的态度,而且也说明他们很看好商税司的前景,这也算是从侧面对纪修然的一种肯定。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这些人对新商税制度大概掌握。 经过一个月的培训结束,崇州商税司建立也终于要提上日程了。 这个时候针对崇州的调查也已经接近尾声,崇州的上下官员果然有九成的人都被处置了。 时机恰好,公孙子玥等人便在此时出发,去往崇州建立商税司。 纪修然作为总负责人,一直送他们到十里长亭,看到他们一行人走远,才打马回城。 忙完这些,纪修然才松了一口气,终于也有时间好好休息一番了。 这一段时间因为忙碌,对家人多有忽视,就算之前石靖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都没有时间陪伴他们父子二人。 现在终于可以抽出时间了,恰逢石靖琛清正津海卫的事务,休假回城,嘉宝也刚好休假,一家三口便相约去郊外的庄子上休息一番。 这个庄子还是之前回京的时候,托曾君辉帮忙买的,他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去过。 庄子不大,田地一百亩左右,不过好在有一个小山头,和他们在青山村里的那个小山头差不多大,这次过去恰好可以去山上摘一些野果子什么的,带着嘉宝体验一番野游的乐趣。 纪修然难得悠闲的坐着马车上,透过掀开的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深秋时节,山上的树叶金黄,火红一片片,倒也有些看头。 嘉宝也学着纪修然的样子,看着窗外,脸上一片兴奋,完全没有了平时在书院中的严肃小学子模样。 纪修然看着兴高采烈的嘉宝,坏心的嘲笑道:“你天天出城,这些景色都要看腻了,怎么还是一番没见过的兴奋样子?” 嘉宝转头淡淡的看了纪修然一样,反驳道:“虽然天天看,但是孩儿没有和父亲一起看过,所以才会如此高兴。” 纪修然不满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说道:“没和父亲一起看过,难道和爹爹一起看过吗?” 嘉宝被纪修然戳着,虽然不疼,但是却很委屈,顿时不满的看着他说道:“谁叫爹爹平时忙碌,在家也没时间陪孩儿,哼!” 说完还傲娇的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 纪修然被嘉宝说的,心中有些内疚,顿时也顾不上和他开玩笑,主动上前,赔礼道:“是爹爹不对,爹爹向嘉宝道歉,嘉宝就原谅爹爹吧。” 说完还看向一边正一脸温柔的看着父子二人互动的石靖琛,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石靖琛看着他这样,顿时好笑的倪看他一眼,看到纪修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才看着嘉宝,说道:“嘉宝,爹爹平时忙于公务,并不是故意不陪你,你应该体谅爹爹。” 嘉宝听了父亲的话,顿时听话的回道:“父亲教诲的是,孩儿知错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了一下说道:“那便和爹爹和好吧。” 嘉宝不好意思的看了纪修然一眼,这才开口道歉,纪修然当即便哈哈笑着,挠起嘉宝的痒:“你这小子,看爹爹怎么收拾你,你父亲说什么你都听,爹爹说什么你都不在意。” 嘉宝挣扎着躲避纪修然的攻击,最后躲到自己父亲身后,大声反驳道:“孩儿才没有,是爹爹太无赖了。” 纪修然听他如此说,顿时便不依不饶的追着他,说道:“竟然还敢诬赖爹爹,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便扑到石靖琛的身上,伸着手去抓他身后的嘉宝。 此时嘉宝看到爹爹追过来,便兴奋的大喊大叫的躲着他的攻击,在车上窜来窜去。 这时马车一个颠簸,嘉宝便跌到柔软的靠枕上,一下子起不来了。纪修然这时也一下子跌到石靖琛的身上,石靖琛立马把人抱紧,待他稳住身子之后,看到嘉宝在柔软的靠枕堆里挣扎着,像个被翻了面的乌龟一样,挣扎着起不来的样子,顿时趴在石靖琛的肩头,笑的直打跌。 石靖琛看他如此,只好无奈的把人抱稳,生怕这人一不小心真把自己笑的跌到地上,眼中闪过无奈的笑意。 回头看到嘉宝的样子,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自己儿子挣扎的困难,小脸憋的通红,被自己爹爹嘲笑的快哭出了的样子,便伸出一只手,抓住嘉宝伸出来的小手,轻轻一拽,便把人拽了出来。 看到嘉宝羞愤欲泣的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整个人都低落了起来。 石靖琛才低头看向纪修然,不赞同的说道:“你呀,总是招惹儿子,怪不得他总是喜欢故意气你。” 纪修然看着嘉宝低头丧气的坐在那里,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但是脸上的笑意还是止不住。 听到石靖琛的话,当即便遮住自己的笑脸,只留下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着他。 石靖琛看他如此,只能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点了点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嘉宝失落的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双亲过来安慰自己,便悄悄的转过头看了一眼,看到两人亲密的坐在那里,一脸笑意的对视着,完全忽略了自己,当即不满的冷哼的一声,转过头,又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把自己的整个后背留个他们。 这两人太过分了,他决定要不理他们一刻钟。 纪修然和石靖琛同时听到嘉宝的声音,转头看了看,正好看到嘉宝转过身的一瞬,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顿时都起来坏心思,故意不去理会嘉宝,看他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谁知待了一会儿,两人再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小嘉宝已经靠着软软的靠枕睡着了。 石靖琛上前,把他抱到座位上,让他睡得舒服些,纪修然也坐过去,看着嘉宝的睡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累坏了。” 嘉宝平时要上课,还要练习武艺,从不说喊苦喊累,但是才六岁的小娃娃,怎么会不累呢。 想到这里,纪修然便心疼的看着嘉宝,说道:“我们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石靖琛抬手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嘉宝能够应付过来。”其实他之前把刘强等人带着的时候,还专门找嘉宝谈过,说要停了他练习武艺的事情,但是当时嘉宝很激烈的反对。 那时他便和他说过其中的厉害关系,让他自己选择,并且约定,只要做了决定,便要坚持下去,因为如此他来到京城才会去找到王大来教授他。 事实证明,嘉宝确实有毅力,从没说过放弃,但这样的强度,对一个六岁小孩来说,也确实有些重了。 想了想,石靖琛又补充道:“修然放心,为兄回去便和王大交待一下,平时的训练量减少一些。” 纪修然听他如此说便也放心了下了,便也不再担心此事,和他说去最近听来的京城里的一些趣事。直到到了庄子,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石靖琛自始至终都一脸宠溺的看着他,认真听着。 第 163 章 停下车之后,纪修然便先起身下了马车,石靖琛抱着嘉宝走在他身后。 这时嘉宝躺在石靖琛怀里,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不熟悉的景象,用带着惺忪睡意的软软童声问道:“爹爹,这是哪里?”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回道:“我们已经到庄子上了,要不要下来走走?” 这时候嘉宝想起他们现在到了那里,才清醒过来,眼睛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惺忪,但听到纪修然的话,反而把头埋进石靖琛的怀里,屁股对着纪修然,回道:“孩儿还未醒,不要下来。” 纪修然看他完全清醒了,只是想赖在人身上撒娇而已,便气呼呼的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 反而是石靖琛心疼的颠了颠他,让他躺的更舒服一些,劝说道:“难得出来一次,便随他吧。” 纪修然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抬脚往庄子里走去。 这时有福等人已经提前进去,安排好了一切事物,方便纪修然他们休整。 他们走到庄子门口,便看到庄子上的管事此时也正等着门口,纪修然过去,他便上前主动请安。 纪修然点点头,没有多做理会便走进了院子。 这个庄子买来之后,他便交给有福去打理,并未花心思了解,现在对庄子上的情况知之甚少,对于这庄子上的管事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便打算先晾着他,待进去听有福汇报之后,再做打算。 待进到院子,大概扫了一眼,虽然房屋不如京里的房子华丽,但是也算整齐,最重要的是院子里并不像其他地方,种上花草,而是都被开辟出一块块的菜地,种上了蔬菜。 现在这个时节很多蔬菜都成熟结子,倒是看起来别有一番丰收景象。 纪修然看着这一块块的菜田,登时感受到一股亲切感,眼中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怀念。 石靖琛走在他身后,看到院子里的情况,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开口道:“这庄子上的管事倒是有心了。” 纪修然赞同的点点头,院子会如此安排,看了这管事也算是个聪明人,之前特意了解过他们的情况,所以才会恰好投其所好。 对于这样的人,纪修然倒是不反感,只要他是可用之人,纪修然便会好好重用他。 现在看来这人也算是个聪明的有心人,这样的人倒是可堪大用。 说完两人便进了正房,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桌子上早已摆上了热茶喝点心,纪修然看到这些,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放到自己和石靖琛面前。 然后才看向石靖琛身上的嘉宝,说道:“纪青凌,这下可以下来了吧。” 嘉宝听到自己爹爹的话,也不好再赖在父亲身上,便挣扎着从石靖琛身上下来坐到桌子旁边。 纪修然看他如此听话,只是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嘉宝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感觉到爹爹移开视线,顿时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这才自己拿出一个茶杯,端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在那里喝着茶,吃起了点心。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石靖琛,眼中浮上温柔的笑意。 此时有福恰好从外面进来,行礼说道:“主子,房间已经安排好,主子,爷要不要去歇息?” 纪修然拿起桌上的茶水,悠闲的喝着,听到他的回话,说道:“不急,你先说说庄子上的事情。” 有福恭敬应是,让后详细的把庄子上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 纪修然听过之后,点点头,说道:“你去把庄子上的管事找来。” 他们这次过来,游玩的同时也要把庄子上的事情安排好。 这么一个庄子放在哪里不好好整理,他心里总觉的不舒服。 这次过来交待一下管事,做好明年计划,一百亩田地种什么,山头上中什么,这些都可以提前安排。 这样明年开春,庄子便可以运转开来,到明年便能吃上庄子上出产的粮食,蔬菜,水果了。 他也不指望用这个庄子赚钱,只要能够供给他们一家吃用,养活一庄子的人便可了。 管事一直候在门外,听到传唤,很快便进来,对着上座的两人行礼问安,纪修然放下手上的茶杯,抬头打量了一番管事,看上去便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文管事,对于庄子以后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文管事恭敬的拱手回复:“庄子上的一百亩田地多为贫地,种粮出产不丰,山头上也多乱石,并不适合开发,小人以为种粮,种蔬果并非良策。” 纪修然没想到庄子上具体的情况如此糟糕,一时之间有些烦躁的皱紧了眉头。 然后抬眼看向文管事,问道:“文管事可有良策?” 这人在庄子上多时,想是仔细考虑过庄子上的出路。 文管事迟疑了一瞬,才下定决心,行礼回道:“小人对药材有些了解,庄子上的水土适合一些药材生长,主子如果同意,小人便可以在山头和田里种些药材,赚些银钱。” 纪修然听他这话,有些吃惊的挑眉看过去:“哦?没想到文管事有此大才,不知是什么药材?” 文管事回道:“适合种植的药材有几种,但小人最为有把握的便是可治疗消渴症的天花,忍冬。” 纪修然听了,仔细想了一下,这天花和忍冬也并非珍惜药材,不过要是能种好,倒也算是一项好营生。 再说这两种药材并不只有这一个用处,清越道长那里好像也大量需要。 纪修然想到这,便决定下来,看了文管事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庄子上的事便交给文管事吧,需要什么便和有福说。” 这下倒是更和他心意,比之前他的计划要好多了,有了文管事全权负责,庄子上的事也不用他再多费心力了。 说完,纪修然便挥挥手,让人下去了,然后才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舒了一口气的对坐在对面的石靖琛说道:“这下不用我多操心了,没想到庄子里还藏了这么有才的一位。” 石靖琛看着他,满脸温柔的说道:“是修然福源深厚。”说完便抬手给他的茶杯倒满茶,然后拿起自己的茶杯向着纪修然举了举,说道:“为兄甚是敬佩。” 纪修然听了他的夸赞,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得意的看着石靖琛,拿起自己的茶杯和他碰了碰,说道:“一般一般。” 这时一直坐在那里的嘉宝,看到双亲的动作,也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踮起脚和他们两人碰杯,说了一句:“干杯!” 纪修然和石靖琛被他一弄,便都转过头看向他,看到他的小动作,顿时是笑了起来。 一家三口在庄子上停留了两天,带着嘉宝上山下河,好好的体会了一番采野果,抓小鱼的乐趣之后,才打道回府。 回京之后,特意绕路去京城开立的琉璃坊看了一眼,之前他把配方交给公孙之后,便没再关注,现在听说京城琉璃坊的生意火爆,便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 走到琉璃坊所在的街道,远远的便可以看到琉璃坊特有的橱窗摆设,但是此时前面停了很多马车,他们的车根本进不去。 纪修然坐在车上,掀开帘子看过去,挑了挑眉,等了一会儿,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流依然没有减少的趋势,无奈之下,只好让有福下车去看看,待有福回来禀报了具体情况之后,便也没再上前,放心的回去了。 本来想去拿两盏新出的琉璃灯回家,但听有福说,琉璃灯已经断货,便也打消了念头。 想着回去之后,送个信给云州琉璃坊,让他们下次送货的时候,单独送几盏过来便是。 这京都琉璃坊除了出售他和公孙子瞻合作的琉璃窗之外,还出售云州运过来的琉璃商品,这一部分是纪修然专门交待云州那边,特地给京城这边供的货,有些新品其他地方都很难见到。 就像这琉璃灯便是其中之一,一才面市,便被抢购一空。 纪修然看琉璃坊的生意如此红火,也便放心了起来,再也没有分神在这上面。 回到家,下了车,有福爹便匆匆迎上来,禀报:“主子,老家来人了。” 纪修然听了,愣了一瞬,才问道:“来了何人,怎没有去庄子上传讯?”说完便抬步匆匆往里走去。 走在他身后的石靖琛也同样听到了有福爹的话,当即便一把把嘉宝抱起来,快步跟上纪修然的脚步。 有福爹跟着纪修然的身后,连忙回道:“是大小姐夫妇二人,今天中午到的,小的要给主子送信,大小姐说不必了,小的便没有送信。” 纪修然听了,脚下一顿,惊喜的问道:“是红苑他们?” 有福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纪修然在此高兴的回头看向石靖琛,说道:“三哥,红苑来了,我们快进去。” 说完便快步往里走去,石靖琛看他急急噪躁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抬步跟上。 这时被石靖琛抱在怀里的嘉宝,疑惑的看着自己父亲,问道:“父亲,红苑是谁?” 石靖琛笑着回答:“嘉宝要叫大姐姐,红苑是嘉宝的大姐,之前在青山村应该见过的,嘉宝不记得了吗?” 嘉宝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使劲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想起来,只好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说道:“孩儿不记得了。” 石靖琛见他如此,便开口安慰道:“没关系,嘉宝那时还小,不记得也正常,红苑不会怪你的,不过一会儿见到人,要记得好好叫人。” 嘉宝顿时回复了精神,大声应了一下,点头道:“嗯,父亲放心吧。” 待父子二人走到正厅的时候,纪修然已经坐在那里和红苑夫妇二人叙话。 红苑二人看到石靖琛抱着嘉宝进来,便停下话头,起身行礼问安。 石靖琛把嘉宝放下来,向两人点头示意,这次走到纪修然身边坐定。 嘉宝也上前行礼问安之后,红苑和卢襄垣二人这才又坐下,和二人好好叙起话。 卢襄垣今年春闱中了二甲之后,并没有马上选官,先回来青山村,完成和红苑的婚礼,这才又一起上京。 说起来,红苑今年已满十九,两家当时说定,等卢襄垣高中进士在行婚礼,这才一直拖到现在,现在高中之后,便立马回家成亲。 这也恰好和纪修然他们错开。 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纪修然正坐在北上的海船上,虽然他心里很想去参加红苑的婚礼,但是皇命难违,只能忍痛放弃。 他人虽然不能到场,但是给的礼却一点都没有少,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这些他都给准备了些,还送了一万两的现银。 说起来,纪修然现在也算是小有身家,不算宅子,庄子,铺子这些产业,光是现银,他手中就有二三十万,区区一万两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光是纪修然给的东西,就装满了三十抬嫁妆,最后纪家还给填了十八抬,四十八抬的嫁妆,在他们整个青阳县也算是独一份了。 红苑是他们这一辈的第一个成亲的,又是女孩,纪修然从小便偏疼一些,自是给她做足面子。 红苑成亲之后,在婆家也颇为厚待,卢襄垣对她也颇为体贴。不过这次能够让她跟着进京,这婆家看来也颇为开明。 纪修然仔细的看了一下,红苑的脸色,看起来也是颇为红润,而且看他二人的形态,夫妻的感情也颇为深厚,他顿时放心了很多。 第 164 章 送走了红苑夫妻两人,纪修然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石靖琛,笑着说道:“这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说实话,他一直最为担心的便是红苑,之前他为了她在家里生活轻松些,便颇为偏疼红苑。 还做主让她进学,最终她想开办女学,他也力排众议的一力的支持他,还一直教导头她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子。 但现在知道她要结婚,便有些后悔当初的教导,担心她会不适应,毕竟成亲之后便要受到这样那样的束缚,和在家里完全不同。 唯恐她享受过自由自在的人,难以忍受这样的束缚,但是看过之后,反而有些放心了下来。 石靖琛知道他对家里的两个女孩总是纵容的多,也知道他的担心,看到他现在露出笑脸,也笑了笑,说道:“修然这下总算安心了吧” 纪修然笑了笑,然后又有些失落的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了,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做母亲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抬手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修然不必伤怀,为兄会陪你一辈子。” 纪修然听了,也抬头看着石靖琛,眼中满含温情。 这时被两人忽视多时的嘉宝,走到他们身边,抬手把自己的小手也搭在他们的手上,清脆的说道:“孩儿也陪你们一辈子。” 两人听到嘉宝的话,相视一笑,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纪修然因为还有一些公务处理,便提前回了自己院子,而石靖琛则带着嘉宝去演武场,指导嘉宝练习功夫。 待纪修然走到自己院子门口,便遇到独自一人在那里等着他的红苑。 纪修然上前,温和的问道:“红苑怎么没去休息,找小叔有事吗?” 红苑走到他跟前,笑了笑回道:“侄女还不累,多时不见小叔,想和小叔说说话。” 纪修然看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高兴的应道:“好啊,快进来。” 说完便抬步走进院子,把红苑带到书房。 纪修然进去之后便走到书桌前坐下,而红苑进门之后,便随意的大量了一下他的书房,然后走到墙边的大书架面前,看着上面的书,说道:“小叔还是如此爱看书,每一处书房里面都少不了这样的书架,书架上都放满了书。” 纪修然听了她的话,笑了笑说:“你如果有看中的便拿走便是,小叔这里的书还不随你看。” 大红听了,回过头,调皮的笑了一下,说道:“小叔此话当真,到时侄女把你的书房搬空,可不能反悔。” 纪修然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你有那个本事,尽管搬就是,君子一言,小叔绝不反悔。” 大红听了也笑了笑,说道:“侄女说笑而已,现在侄女怕是用不上这些书了。”说着语气便低落了起来,最后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纪修然看他如此,便皱了皱眉头,关怀的问道:“怎么?是卢家人给你气受了?”难不成大红在卢家受了什么委屈不成,他皱着眉头想着。 大红看他误会了,当即便解释道:“并非如此,只不过……”话没有说下去,眼睛却有些泛红。 纪修然看她如此,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然后开口道:“可是不适应?”这嫁为人妇总归不比在家自由,难免会一时不适。 他如此一问,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一样,顿时眼泪便掉了下来。 纪修然看她哭了起来,顿时着急的站起身,走过去,安慰道:“莫哭,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小叔为你做主。” 大红只是一味的摇头哭,并不言语,弄的纪修然着急上火的在书房走来走去,最后想了一下,才停下,说道:“哎,是我的错,之前总是教导你自立自强,反而害你无法适应。” 依着他的身份地位,卢家人想必也不会为难大红,现在大红之所以会如此,多半是因为身份的转变所带来的不适,还有夹杂着对未来的茫然,无措,才会如此。 说起来,弄成今天这样,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叹了口气,开口安慰她道:“身为女子,嫁为人妇,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是一定要做的,小叔希望你能够做好这些。” 大红听了,含着眼泪点点头,说:“这侄女都明白,也会做好,只是,侄女心中放心不下学院之事,心中无措,还请小叔指教。” 听她这样说,纪修然想了一下,不禁笑了笑,原来症结在这里,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他还能遇到,已婚女子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这样的问题。 笑过之后,他认真想了一下,才开口道:“红苑,我问你,青山书院是小叔一手所创,但因公务,不能时时守在书院,现小叔回去,书院是否还有小叔一席之地?” 红苑听了,理所当然的回道:“当然,小叔不在,书院也是小叔的,怎会没有小叔的一席之地。” 纪修然听了,笑了笑,说道:“同理,这女子学院是红苑一力承办,现在红苑离开,小叔说那女子学院还是红苑所有,便还是归红苑所有,谁都夺不走。” 大红听了,若有所思,然后明白过来之后,笑了笑,对着纪修然说道:“侄女明白了,多谢小叔。” 纪修然看她不再钻牛角尖,便又多说两句:“小叔虽然不在书院,但是在任上也一直致力于教化众人之事,所到之处都重整官学,开办成人班,传播自己的理念,红苑今后之事,也可仔细想想,总会想到解决法子,并不拘泥于形式。” 大红听了他的话,认真的想着,最后才笑着回道:“小叔,我想到要做什么了,多谢小叔教诲。”说完便起身行礼告退,匆匆离开去制定自己的计划了。 纪修然目送她离开,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恰好被进来的石靖琛看到,好奇的问道:“修然遇到了什么好事?” 纪修然笑了笑,回道:“秘密,不告诉三哥。” 石靖琛顿时不满的上前,把他抱起来,手放在他的屁股上威胁道:“和为夫直接还有秘密,你是不是想受罚。” 纪修然双手赶紧搂着他的脖子,惊恐的叫道:“没有没有,三哥赎罪,我和你说笑的,没有秘密,没有秘密。” 不过他再怎么挣扎也已于是无补,还是被石靖琛带到房间里吃干抹净了。 待二人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纪修然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靠坐在石靖琛身边。 今天大红夫妇第一天到,他这个做叔叔怎么说也要和他们一起吃一顿饭。 如果不是这样,他现在瘫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都是这人,胡闹起来没一点节制,真是可怜他这幅小身板了。 想着便禁不住的恼怒的瞪了石靖琛一眼,抬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 石靖琛看他如此也不以为意,全程温柔的看着他,看他揉腰,便主动抬手给他揉着。 坐在旁边的大红夫妇看到他们二人的形态,相视一眼,便低下头默默的吃起饭来。 反而是嘉宝看着自己爹爹,有些担心的问道:“父亲,爹爹不舒服吗?” 纪修然这才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整了整脸色坐直身,尴尬的笑了笑,轻咳一声回道:“嘉宝莫担心,爹爹没事,用膳吧,红苑和文垣也自便。”文垣是卢襄垣的字 嘉宝看自己爹爹完全没事,便也放心下来,拿起自己的筷子给纪修然夹了一块排骨,说道:“那爹爹也吃。” 纪修然欣慰的笑了笑,夸奖了嘉宝一番。 红苑和卢襄垣听到纪修然的话,也都恭敬的应下,默默的用餐。 待到众人都用完膳之后,便移驾到大厅,闲话家常。 大红这时候才把家人准备的礼物拿给他们,吃食早就交给有福爹收起来了,她拿出来的都是这次家里人给纪修然三人准备的衣服等物。 卢襄垣也送上家里准备的礼物。 纪修然和石靖琛看过之后,便交给有福收好,然后他们才说起青山村的现状。 其中自然提到之前皇上封青山村为“天下第一村”的盛景。 圣旨传到的时候,全村老小盛装出席,就连县令大人也恭恭敬敬的等在那里。 那么热闹的场景,可谓百年难得一见。 纪修然微笑着听着他们二人述说,感觉手上传来的轻轻的力度,便抬眼看向一边的石靖琛,此时的石靖琛眼中满含情谊的看着他。 纪修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头,他这次这么做,完全是当时灵光一闪。皇上说要赏赐他的时候,他想着自己什么都不缺,不如给青山村要一个赏赐,便顺势提了出来。 并没有在意这份赏赐会给青山村以及周围的村子带来什么改变,现在听着大红的描述,感受到石靖琛心中表达出来的感激,他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他最初并没想那么多,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情操,只是顺势而为而已,现在被他们一个两个的如此感激,弄的他反倒有些羞赧起来。 石靖琛看着羞红了脸,转过头的纪修然,眼中的温情都要溢出来了。 正说的兴起的大红感觉到氛围的不对,停下看到三叔和小叔二人脉脉含情的样子,顿时无语一瞬,然后转向卢襄垣,淡定的开口道:“我们回去休息吧,想来小叔他们也要休息了。” 说完还看向一边的嘉宝,说道:“嘉宝明天还要上学吧?快去休息吧。” 卢襄垣听到大红的话,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到那两人的状态,便了然的应了下来。 嘉宝这时候有些睡意朦胧的听到姐姐的话,便也点点头,让身边的有禄抱着自己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待纪修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们都去哪了?” 石靖琛自然从始至终关注着众人的动向,听到纪修然问,便淡定的回道:“都去休息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歇息吧。” 纪修然疑惑的问道:“我怎么没听到他们告退。” 石靖琛继续淡定的回复道:“有告辞,只是你没听到,我便让他们离开了。”说完便抱起这人往自己院子走去。 纪修然挣扎着反抗道:“你你放下我,我我自己走回去。” 石靖琛紧了紧双手,低沉的笑了笑,说道:“修然累了,让为夫代劳吧。”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也不再挣扎,安心的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服务,过了一会儿,听到石靖琛语气郑重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修然。” 纪修然听了,淡淡的笑了笑,说:“三哥何必和我客气。”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知道他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也温柔的笑了笑,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心里轻轻的说着:谢谢你,修然,谢谢你为纪家做的一切,谢谢你为青山村做的一切,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第 165 章 这时走在月色皎洁的庭院里的大红夫妇转头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卢襄垣抬头看着黝黝的树影,温和的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叔父两人如此情深。” 而且这两人的做派完全不同于普通长辈,想着自家家中的父母平时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再想想这两夫夫旁若无人的表现出的亲密模样。 他忍不住在心中比较了一番,虽然知道自己父母的相处模式才是合乎礼教的模样,但是想着那两人相处的自然和流漏出的脉脉温情,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说完看向旁边一脸笑意的妻子,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大红听到他的话,掩唇一笑,回复道:“三叔和小叔的感情一直这么好,妾身已经习以为常。”想想刚才那两人的表现,以及自己夫君但是看到时,吃惊的表情,忍不住莞尔一笑。 任哪个受过传统教育的普通人第一次见都会受到惊吓吧,那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呢。 想到这又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抬眼便看到自己夫君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顿时也有些羞臊的撇开眼。 卢襄垣看她如此,也淡淡的笑了一下,伸出手,大红转头看了他一眼,才抬起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上。 两人这才手牵着手往自己院子走去。作为年轻的一辈,应该向长辈多学习才是。 第二日石靖琛早早的便起身去往津口港,纪修然也早早的起身,送他,待从城外回来才去户部上值。 虽然这一段时间他的事情没有之前忙,但也要时时盯着新政执行的情况,一刻也不敢怠慢。 待下午下衙之后,回到家,他便找来卢襄垣,问他有什么打算。 现在这一届的新科进士能选官的已经选官,剩下的多是也没什么门路或者志不在此的。 像卢襄垣这种反而是少数。 他把人找来,问问他的打算,然后帮他找找门路,应该很快便能有结果。 虽然他在京城里的根基不深,但一些人脉还是有的,安排一个新科进士外放做县令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个打算。 卢襄垣听到纪修然的问话,抿唇沉思的一瞬,才复又看着他郑重的回道:“回叔父,侄胥听说叔父主持商税新政事宜,侄胥想进户部助叔父一臂之力,还请叔父成全。” 他主持商税新政实施的事情,在朝中传的沸沸扬扬,稍微一打听便能够知道,所以卢襄垣听说一二,也不奇怪,不过纪修然没想到这人会想来帮他。 纪修然沉吟了一番,严肃的问道:“新政实施之初,是好是坏难以预测,你的大好前途说不定便葬送在此,你可想清楚了?” 卢襄垣听纪修然说的如此严重,神情也有些怔忪,但很快便又坚定起来,点头应道:“叔父放心,小胥已经想清楚。” 纪修然看他如此坚定,当即便满意的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明天便到户部报道吧。” 之前皇上便承诺让他随意收取手下,安插一两个人进户部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卢襄垣听了便高兴的应下,才行礼离开。 之后纪修然便带着卢襄垣等人一起在户部忙碌,同时也网罗了一些有志之士,培训税制的新政策,为之后的新政推广做准备。 时间飞逝,转眼一个月便过去了,崇州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商税司组建成功。 全国新政推广也初见成效,商税改革第一阶段暂见成效。 这天纪修然下衙回到家,便接到一张曾君辉送来的拜帖。 纪修然拿过来看看了,对着有福抱怨道:“这曾君辉搞什么,怎么突然如此正式,还递起了拜帖。” 有福想了想,回道:“兴许是碍于主子的身份吧。” 纪修然听了,了然的点点头,依着他现在的职务,曾君辉要见他,确实要讲究一些,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便拿过纸笔写好回帖,让有福送去,约下见面时间。 到了那天,纪修然早早起来,和大红夫妇,嘉宝他们一起吃过早膳,又说了几句闲话。 这时才有人过来通报曾君辉到了。 纪修然这才起身去往偏厅见客。 待他走进去,便看到曾君辉,郑老大一起坐在那里喝茶,等着他。 见到他进门,便起身给他行礼,纪修然赶紧摆手,拒绝道:“郑大哥和曾兄怎么如此客气,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快快免礼。” 郑老大看出来纪修然真诚的拒绝他行礼,便也没再强求,反而是一旁的曾君辉,开口说道:“我就说和修然不用如此客气,都是你,一直说什么修然现在身份不同,要讲究一些。”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笑了笑,说道:“曾兄说的对,郑大哥何必如此讲究,弄的我们兄弟之间都生分了起来。” 郑老大听到他两人的话,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听说纪老弟高升了吗,身份和我们这些大老粗不同,再说在京城总是要谨慎一些的。”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好笑的看着他,打趣的说道:“没想到郑大哥倒是心思细腻的很。” 曾君辉听到纪修然打趣郑老大的话,当即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发现,郑老哥还有这样一面。” 郑老大被两人笑的不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也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不是来好好感谢纪老弟一番嘛,要不是有纪老弟,我们这次行商也不能赚到那么多。” 纪修然颇为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头,问道:“郑大哥此话怎讲?” 曾君辉听到纪修然的问话,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先说,我先说,还不是都因为修然之前推出的新政吗。” 郑老大在一边听了,也点点头,接着说道:“对,就是纪老弟的新政,可算是帮了我们这些行商人的大忙了,现在各地商税征收规范起来,我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便不怕被盘剥,节省下来的税银都是盈利,走一次商比之前要多挣几百两银子呢。” 纪修然听了,谦虚的笑了笑,说道:“这多是皇上英明,才能有今天的局面。” 两人听了也连忙应是,纪修然又问了一下,他们在各地走商碰到的一些事情,了解了一下全国各地新政实施情况,待到中午,便让人准备酒菜,三人好好的喝了几杯。 待到酒过三巡,纪修然便和两人说起话来,喝了几杯酒,这两人也渐渐放开的很多,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之前的生疏。 纪修然说着便想起一事,看着曾君辉开口道:“曾兄,老弟有一事相求。” 曾君辉正夹起一粒麻辣花生塞到嘴里,听到他的话,疑惑的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事?有什么事纪老弟尽管开口便是。” 纪修然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酒杯拱了拱手,敬了他一下,才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事,这时想让嫂夫人教教红苑人情来往的琐事。” 曾君辉听了,爽朗的笑了一下,说道:“就是这点小事,也值得修然如此郑重,尽管让红苑过来便是,你嫂嫂在家也闲来无事,红苑过去还可以和她说说话。来我们喝酒。”说完便拿起自己的酒杯一干而尽。 纪修然听他答应下来也安心的笑了笑,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现在大红陪着卢襄垣一直住在京城,这一段时间,卢襄垣跟着纪修然在户部学习,倒是进步飞快。 纪修然见他表现如此突出,便想着过一段时间全国组建商税司的时候,把他派出去。 到时候大红难免要跟着一起上任,这人情往来一事,便要她自己掌握。 之前他虽然教导了大红很多,但是这些官员后宅来往之事,他却是无能为力了,为大红着想,便想着找人来教教她。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今天正好见到曾君辉便想起他家夫人也是官家出身,对这些方面应该有所了解,这才拜托了他。 待他们吃完酒之后,便移驾到偏厅里面,继续闲话。 这时候有福进来给纪修然通报了一声,原来是他们二人送来的礼物过多,来请示纪修然如何处置。 纪修然听了,意外的转头看向曾君辉和郑老大,语带埋怨的说道:“郑大哥过来便过来,何必带这些礼物。” 郑老大听了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都是一些平常之物,带来给纪老弟吃用,不值钱的东西,纪老弟莫和我客气。” 曾君辉也在一边开口说道:“修然莫和我们客气,这些多是各地的特产,就是拿来让你们瞧个稀罕。” 纪修然听他们如此说,便笑了笑,收了下来。 待送走曾君辉和郑老大之后,纪修然便把大红找来,和她说了去曾府拜访之事。 大红听了这话,恭敬应下,之后便每天上午处理纪府里的事物,隔天下午去便请教曾太太人情往来。 卢襄垣知道大红每两日便去一次曾府,便在下衙的时候绕个路,去接她。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感情增进了不少。 第 166 章 时间飞逝,秋去冬来,纪修然早上起身开门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欣喜的笑了声,抬脚走到院子里,弯腰抓起一把雪,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凉,嘴角绽开了一个笑容。 这一段时间,接近年终,衙门里的事情都要盘点,他一直忙于公务,对于时节的变化便迟钝了些,没想到今天一起床便看到天地披上了雪白的外衣。 看着到处覆盖上的白色绒被,感觉天地都一片洁净,心情自然的欣喜。 纪修然这段时间工作上积压的烦躁也仿佛瞬间消失了,从早晨出门就保持着一份好心情。 到了衙门,那些这一段时间都小心翼翼都面对他的官吏看到他嘴角一直没消散掉的笑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纪修然这一天工作的时候也确实很高兴,就算看到各地传来的繁琐的账目,他也没有烦躁,只是吩咐众人仔细核对。 看到有些小差错,也没有如之前火气外冒,吩咐按章办事,便按下不提。 让这一段时间都跟着他身边的卢襄垣看到他如此反常的表现,都心中有些嘀咕。 就算下雪了,心情再舒畅,也不至于如此,但等下衙的时候,看到等着门外的人之后,他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今天叔父的心情会如此好。 原来石家叔父今天回来呢。 这一段时间津海卫的事情进入正轨,石靖琛这个指挥使也不用天天守在营中,终于可以进行正常休班。 虽然还是不如之前在静海卫那么自由,但是一个月总也可以回来个两三天。 按着时间算,今天便是石靖琛回来的日子,虽然大雪天路途难走一些,但是这些年全国各地的官道都休整成了水泥地面,这京城周围的大小道路更是早早的都换成了水泥路。 这通往津海卫的路也早就休整好了,现在大雪天走起来也没有太艰难。 所以石靖琛他们也没有因为下雪而耽搁时间,回到京城去兵部通报一声,便赶到户部来接人了。 纪修然出来看到长身玉立的站在马车旁的那人之后,便露出一个满含温情的笑容,走上前,问道:“等多久了?冷不冷?” 说完还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石靖琛温柔的看着他,抬手捉住他的手,握在手里,回道:“并没有等多久,不冷,反倒是修然的手有些凉了,怎不多穿些?” 这些年纪修然的身体虽然养好了些,但到了冬天总还是有些手脚冰凉的毛病,如果石靖琛在身边,倒是总能用心给他捂着,还能好些,但是他不在的时候,纪修然的手脚便怎么都暖不过来。 纪修然自然的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塞到这人手里,让这人帮自己暖和着。 别说,这人常年练武,这火力就是足,双手被他包在手心里,暖烘烘的,甚是舒服。 纪修然脸上露出一个舒适的表情,略微无奈的抱怨道:“我这个老毛病你还不知道嘛,穿再多也不管用。” 他今天里面穿着棉袍外面还罩着毛皮斗篷,帽子围巾这些也都带着,还是没什么用,手脚还一直都冰冰凉的。 石靖琛也知道他这是老毛病,也便没再多说什么,紧握着他的手,把他带上车。 走在他们身后的卢襄垣看到二位长辈从见面之后,便眼中再也没有别人的模样,从头至尾都没多分他一个眼神,便也只好认命的自觉的默默跟着上了车,在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坐好,尽量的不去打扰那两人。 一行人坐在马车很快便到家了,卢襄垣看到马车停下,便知机的立马下来了,而纪修然则等着石靖琛下车之后便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让这人接着自己。 等到了家里,嘉宝这时也在正厅里面等着他们,见到他们进来,便小跑着过来,抱住石靖琛的大腿,撇着嘴不满的抱怨道:“父亲总是偏心,不去接嘉宝,却去接爹爹。” 纪修然看他如此,不满的戳了戳他的小脑袋:“当然要去接爹爹了,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值得接的。”小孩子家家,竟然学会了争宠,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 嘉宝被他戳了戳,很不服气的测过头,不理他,不过还是抱着石靖琛的大腿不放手。 石靖琛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把他抱起来,安慰道:“嘉宝已经是男子汉了,并不需要父亲去接了,对不对?你的那些同窗,是不是都没有让家人去接。” 嘉宝听了这话,便仔细的想了想,发现他们那些同窗都没有父母去接送的,而他却在这里闹脾气,确实是他的不对,便认真的对着石靖琛道歉道:“孩儿知错了,孩儿已经长大,不用爹爹和父亲接送。” 石靖琛听他这样说,才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我们嘉宝果然是长大了。” 纪修然在一边听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嘉宝被自己最信任的父亲忽悠了一顿,还如此高兴,这么蠢的儿子,真是没眼看。 听到他们的动静迎出来的大红,看到他们的这番交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看到跟在纪修然他们身后的自家相公脸上的无奈表情,忍不住和他互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天纪修然也休息,而且嘉宝也有空,石靖琛便带着两人去往城外的演武场。 为了一家人能够有时间待在一起,石靖琛特意调整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能够和他们凑到一起,而纪修然和嘉宝都是按时旬休,时间倒是合适。 昨天石靖琛回来到兵部报道的时候,恰好碰到多年不见的王成林,约定要好好的聚一聚,而王成林就提出在以前的玄武卫演武场见面。 但石靖琛难得有时间能够陪伴纪修然他们父子二人,本不想去赴约,但盛情难却,便想着带着二人一起。 王成林听了,也欣然同意,纪修然和嘉宝他也都认识,这么多年不见,这次有机会相聚,倒也难得。 就这样,石靖琛便带着纪修然和嘉宝一起来到来演武场。 这个演武场纪修然是第一次来,下来车便好奇的打量来一番,看上去除了门口气派一些之外,倒是和普通的军营没多大区别。 这时石靖琛也走到他身边,今天他身穿一件云纹墨色斜襟过膝长袍,为了方便行动,袖口是惯用的窄袖,袍子到膝盖以下,露出小腿和双脚。 脚上穿了一双,外观看上去也是和袍子一样的墨色的特制鹿皮靴,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毛皮大氅。 整个人看上去,英武不凡。 而纪修然这身着一件银色云纹公子袍,长至脚面,脚上穿着白色的特制皮靴,外罩已经银灰色的毛皮斗篷,整个人看上去贵气而文雅。 两人站在那里,一文一武,一刚一柔,倒是和谐美满。 再加上旁边一身小号的青色学子袍,白色兔毛大衣,凌冽可爱似仙童的嘉宝。 一家三口站在雪地里,就像一幅画一样。 让走出来迎接他们的王成林见到,不禁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停顿在哪里,欣赏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打乱这份和谐。 此时站在那里的两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走上前的王成林,便和他互相见礼。 王成林咧着嘴笑了笑,打趣道:“久不见,石老弟和纪老弟还是如此琴瑟相和。” 石靖琛和纪修然听到他的打趣,也不扭捏,纪修然直接开口回了一句:“多时不见,王大哥也日渐强壮。” 这倒是句实话,这王成林之前跟着自己叔父去往西北抗敌,反倒是待出了乐趣,把西氐人赶走之后,也待在边关不想回来了。 在边关待了这些年月,风吹日晒的,倒是比之前黑壮了不少。 王成林听到纪修然的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哈哈的笑了一声,说道:“石老弟,这纪老弟的嘴巴如此厉害,也就是你能够忍受了。” 石靖琛满眼温柔的看着纪修然,说道:“修然很好。” 王成林被他的这话,弄的喉头一噎,得,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什么锅配什么盖,他也不在这里做这讨嫌的恶人。 无奈的说道:“好好,你们都好,那我们现在便进去吧。” 本来他们在营房里面烤着火炉,喝着小酒,聊着天,挺惬意的,谁知王成林一时兴致上来,非要和石靖琛比试一场。 以前两人时常比试,这王成林便也只是五五开,而且遇到比试箭术的时候,从来没赢过。 现在他去边关一趟,自觉自己长进不少,便想证明一下。 石靖琛想起之前的事情,倒也有些跃跃欲试。 两人一拍即合的便来到擂台上,摆开了架势。 纪修然看他们如此兴起,便也不好扫他们的兴,带着嘉宝便坐到擂台边上专门给他们准备的座位上,看了起来。 对于石靖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看着场中的两人一来一往,石靖琛也完全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便也不担心,安心的坐在那里看着。 反而是一边的嘉宝,才开始还能淡定的坐着看,过了一会儿,便忍不住站起身,脆声的开口对着场中的石靖琛加油鼓劲。 待石靖琛和王成林一来一往三百多个回合过去,还依然没能分出胜负,两人便同时一撤身子,站直同时拱手对着对方行了一礼。 看了这场比试是以平局结束了。 两人经过这一番比试,都觉得酣畅淋漓,脸上都表现出一幅满足的表情,跳下擂台,往纪修然这边走来。 纪修然看着他们过来,也带着嘉宝迎上去,待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才从身后跟着的人手上接过布巾递给石靖琛,示意他擦擦。 此时的石靖琛因为刚刚的运动,早已是满脸热汗,身上还冒起了腾腾的热气,接过纪修然递过的布巾,便擦了起来。 跟着他身后的王成林看到他们如此这般,只好心塞塞的默默接过另一个下人手上的布巾,擦起来。 其实平时他自己训练的时候,不也是如此自己照顾自己,怎么今天却觉得有些心塞是怎么回事。 待两人收拾齐整,才又回到营房中。 这时王成林之前让人整治的酒菜也送了过来,几人便开吃起来。 这些酒菜有很多都是这次纪修然他们专门带过来的,纪家酒坊出品,必为精品。 王成林拿起自己的酒杯对着石靖琛拱拱手,便一干而尽,喝完之后,还忍不住称赞了一声“好酒”。 他们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便边吃边聊起来。 第 167 章 王成林说着这些年在边关的见闻,纪修然和石靖琛也说了一些他们这些年在外面的见闻,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王成林夹起一块五香牛肉,放到嘴里,吃下去,然后突然开口道:“若不是皇上下旨,老哥我还不想回京呢,在边关虽然生活苦些,但是确实自由多了。” 说完又拿起自己的酒杯小小的酌了一口,继续说道:“可惜皇命难违。” 纪修然和石靖琛二人也深有感触,便都举起自己的酒杯敬了他一下。 王成林也拿起自己的杯子应了一下,才又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可知皇上找我回来,所谓何事?” 纪修然分神给坐在他旁边的嘉宝夹了一筷子青菜,才有些疑惑的看过去,石靖琛也好奇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皇上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到。” 王成林又夹了一口菜,慢慢吃着,卖关子的看着纪修然问道:“纪老弟也猜不到?” 纪修然见他专门问到自己,便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最近在朝中的听闻,灵光一闪,笑着回道:“难不成是巡查一事?” 之前他便听公孙子瞻那边透过一些风声,说是皇上有意派钦差巡查全国,但并未想到此事会落到王成林的头上。 王成林听了他的回答,露出一个佩服的眼神,点点头,说道:“纪老弟果然消息灵通,确是此事。” 听到他的肯定的回答,纪修然意外的挑了挑眉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 石靖琛也有些意外的看过来,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端起自己的酒杯,又敬了王成林一杯,岔开了话头。 毕竟还是没公布的事情,他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王成林看他们如此也顺势换了一个话题,说起之前在边关听到的一个消息:“明年皇上应该会在西边开互市。” 纪修然听了顿了顿,才问道:“王大哥这消息可准确?” 王成林吃了一口菜,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道:“虽然京城没有什么消息,但是皇上早就给我叔父下了令,筹备互市的事宜,最迟明年秋应该就能开设起来。” 纪修然听到他如此确信,也不再怀疑,当即便端起自己的酒杯,拱手敬了他一杯。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算是一个有用的消息。 他之前便和公孙子瞻提过开设互市的事情,只是后来边关被犯,两方关系紧张,自然便搁置了下来。 他还因此遗憾一番,以为这近五年之内不可能开设互市了,没想到皇上胸襟如此宽广,在这西氐犯我边关刚刚平息的第二年便要开设互市了。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他要提前和郑老大,曾君辉合计一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赶紧把西北商路打开,这样等到开立互市的时候,他们才能抢占先机。 虽然他现在做着朝廷命官,但是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纪修然和石靖琛告别了王成林,带着嘉宝回到家,便收到了一个讯息。 去青山村接人的车队明天便能到达城外,纪修然和石靖琛当即便决定,第二天带着全家人去城外接人。 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他们这个假期,不然还真抽不出空来。 他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便想着派人回去接双亲过来京城,只是之前忙于公务,一时之间给忘记了,等大红夫妇二人到了,纪修然也公务上的事情理顺了,家里的琐事也都交给大红处理。 这才想起这事,他怕不早点派人去接,这夫妇两个又来个私自行动,便不美了。 这才赶快派人回去,但紧赶慢赶也要两个月时间,这不京城都下起了大雪,他们才终于赶到。 第二天纪修然一大早带着一家人来到城外等人。 刚刚下完雪的天气,气温低了很多,凌冽的寒风吹过,整个人都被冻的牙齿打颤。 好在纪修然准备充足,马车上的装备也齐全,坐在马车上烤着暖炉,倒也不是很难捱。 纪修然坐在马车上,靠着石靖琛,手里拿着一本书,惬意的看着,石靖琛也捧着一本兵书看着。 嘉宝在一边,也安静的练着字,大红夫妇两个也安静的坐在一边,一人看书,一人做着女红。 虽然各忙各人的,倒也安逸。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有福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主子,好像有车队过来了。” 纪修然听了,坐起身,打开车窗往外看去,确实有车队过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等的人,还是收拾了一下,起身下车等着。 纪修然穿着斗篷,手拿手炉,靠着石靖琛身边站着,石靖琛偏着身子靠近他站着,给他当着寒风,嘉宝和大红夫妇分别站着两人身边。 这一行相貌出众的人站在雪地里,特别的引人注目。 车队缓缓靠近他们,待走到他们面前,便自动停了下来。 这时打头的护卫人员打马到他们面前,下马行礼,石靖琛和纪修然淡淡点头回应,说了一句辛苦了,这才携着身边的几个后辈往车队中最大的那辆马车边上走去。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纪父纪母感觉到马车停下,便伸手把车帘掀开。 恰好看到走到他们马车跟前的纪修然一行人,当即便高兴的起身下车。 纪修然和石靖琛便走上前要扶着二老下来,这时大红夫妇也走上前,纪父纪母则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不用你们扶,我们两个还没老到那么没用的地步。” 说完便身手矫健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让纪修然看的心头砰砰的跳个不停,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声:“爹娘,孩儿知道你们身体矫健,但也给我们晚辈一个表现的机会嘛。” 纪母听了他的话,不满的撇了他一眼,说道:“想要孝敬我们,机会多的是,何必在乎这些小事情。” 纪父也在一旁笑着附和着,让纪修然既无奈又无语,最后也只好摇摇头,按照他们两位老人的心意来办,不再和他们争执。 石靖琛满含笑意的看着他们这番交流,最后看着纪修然有一次的败下阵来的心塞模样,无奈的笑了笑,拉住他的手,默默的捏了捏,以示安慰。 纪修然感受到手上的力度,抬头看过去,看到石靖琛眼中温柔的笑意,也顿时消散了刚刚被打击的挫败表情,对着他绽开一个嫣然笑容。 石靖琛看他心情好起来之后,便牵着他的手走上前,带着他对着二老行礼:“孩儿给爹娘请安,爹娘一路幸苦。” 纪父纪母笑眯眯的受着石靖琛和纪修然的礼,然后便温和的让他们起身,接着便是嘉宝和大红夫妇走上前行礼。 纪母和纪父也笑眯眯的受着,然后让他们起身,对着问了两句大红和卢襄垣在京城里的生活,然后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嘉宝身上,抱着嘉宝心肝宝贝的叫着。 嘉宝自然还记得他们,知道是对自己很疼爱的爷爷奶奶,被他们抱着怀里,也不反抗,任由他们亲近,小脸上也绽放着欣喜的笑容。 纪修然他们站在边上,看着他们这幅天伦共享的模样,也都绽开一个温柔的笑。 亲香够了之后,一众人才再上马车,往城里行去。 回去的路上,纪修然便让有福带着这次车队顺路运来的部分货物交给曾君辉, 这次派人去青山村接人,也顺便带回来了一下酒水,果脯,罐头这些,还带来青山村新产的葵花籽和花生这些。 纪修然改良的榨油方子还是传回了青山村,为了增加油的品种,青山村便试着开辟了周围的荒地,种了几十亩的油菜,十亩葵花,十亩花生。 今年是第一年收获,纪修然听了之后,便让人带回一部分葵花籽和花生,做成小食,作为珍馐阁今年开发的新品,推广出去。 还传话回青山村,让他们明年多种植一些。 李村长当即便欣然同意了,这样为村子增加收入的好事,他自然举双手同意。 纪修然让有福送去的便是这一部分货物,并且交待他顺便邀请曾君辉和郑老大到家里赴宴。 今天纪父纪母到来,他定是要在家里摆宴的,便趁着这个机会,顺便邀请曾君辉和郑老大商量一下明年的计划。 两人听到口信便立刻赶来了,还带从飘香楼带了特制的冬季暖锅子。 两人拜见过纪父纪母之后,便跟着纪修然到了书房,谈论正事。 两人今年都决定在京城过年,才会这个时候还逗留在京城,不然纪修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呢。 随意的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曾君辉拿着纪修然特别摆出来的,新制成的怪味花生豆,津津有味的吃着,随意的开口道:“这个吃食不错,不如作为今年珍馐阁的新品怎样?” 纪修然坐在他们对面,拿着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这可是这次纪父纪母给他带来的今年的新茶,香醇的很,喝着慢慢的享受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石靖琛看他惬意的模样,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后默默的拿起的手边的新酒对着对面的郑老大拱了拱手。 郑老大早就闻到这酒的香气,忍受不住了,看到石靖琛的动作,也便顺势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拱了拱手,然后一干而尽。 曾君辉发现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这才从桌上的小食上面挪开眼睛,抬头看过去,便恰好看到他们的这幅模样,当即便不满的嚷嚷道:“喂喂,你们够了,我们不是要来谈论正事的嘛,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享受起来了。”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的拿起手边的一个小食塞到嘴里。 纪修然看他这幅模样,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鄙视表情,不留情面的揭穿道:“要想批判我们,先把你嘴边的碎屑擦干净再说。” 曾君辉不以为意的继续吃着小零食,口齿不清的继续说道:“我介不系和大家看齐嘛,省得大家觉得我不合群。” 纪修然十分嫌弃的睨了他一眼,说道:“能不能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没规矩,知愚都比你有礼仪。” 曾君辉听了这话,不以为侮,反而得意的肯定道:“那可不,我儿子就是棒。” 纪修然对他这厚脸皮也是真无语,当即转过头不再理他。 曾君辉看他不再搭理自己,便追问了一句:“我的提议怎么样?这个拿到珍馐阁绝对可以大卖。”手上捻起一粒花生豆继续游说。 纪修然这才大发慈悲的给了他答复:“这本来就是给珍馐阁准备的新方子,原料我都给你送去了,今天让有福送过去的那批货物便是。” 曾君辉听到他这么说,当即便心满意足的拍手称赞,然后便专心致志的品尝起桌上的小食。 第 168 章 纪修然对他如此没心没肺的模样也是服气,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转头拿起自己的茶杯专心的品尝开来。 就在他们二人交流的这一会儿,石靖琛和郑老大二人一来一往的喝起来,全程没什么交流,也能够愉快的进行着这场品酒。 待纪修然满足的放下自己的茶杯的时候,他们二人这也过足了酒瘾,拿着桌上的小食品尝起来。 这时纪修然才淡淡的开口道:“这次邀二位过来,有一事相商。” 曾君辉和郑老大听他语气如此严肃,便也都面色一整,坐正,看向他。 纪修然看他们二人都认真聆听,这才继续说道:“我偶然得到消息,明年皇上有意在西北边关开设互市。” 这两位都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听了纪修然的话,当即便感受到其中的商机,不用纪修然多说,便都紧张的问道:“修然此话当真?” 纪修然肯定的点点头,看向石靖琛,说道:“不信可以问一下三哥。”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当即也点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二人看到石靖琛点头之后,便也不再怀疑,毕竟边关守卫都是武官,石靖琛同为武官能够得到其他人得不到消息,也说得过去。 这样想着,他们两人便脸色沉静的开始思考起来,对于明年如何操作,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些腹稿。 然后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便都转头看向纪修然,开口道:“修然对于这次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做票大的?” 纪修然听了,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说道:“我这次找你们来就是要说这事。”说完便把自己之前想到的计划说出来,和二人商量起来。 石靖琛坐在旁边听着他们交谈,也时不时插一句,提出自己的建议,待到有人过来通报,晚膳已经准备妥当的时候,他们已经制定好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等到明年开春他们便可以开始打通西北商路,提前占据商机。 这才起身一起走的饭厅,一起用膳。 第二天石靖琛便要回津海卫,纪修然和卢襄垣要上值,嘉宝也要去上学,只有大红留在家里陪着二老。 纪父纪母也是闲不住的性子,之前纪修然让人实验玻璃暖房的建造方案,在空着的园子里建了一间玻璃暖房。 经过多次实验,终于找到一个开行的方案,现在基本完工,里面也种上了实验用的蔬菜。 现在大雪天,玻璃暖房里面倒是温暖如春,里面种植的一些菜蔬也开始抽芽。 也不知道二老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当大红处理完家里的日常事务,去他们院子里看看二老的时候,便发现二人不见了。 最后发动家里的下人一起找了一遍,才在这个偏僻的园子里的玻璃暖房里面找到他们。 这二老还不知道自己弄出了多大的动静,一副安逸满足的模样在忙活着菜地的事情。 大红看着满脸笑容的祖父祖母,虽然心中对他们如此胡闹而感觉淡淡无力,但也不忍心开口责备,只好任其自行活动。 等到纪修然下衙回来的时候,便找过去和他仔细的说了一下。 纪修然听了也只能淡淡的叹口气,对着自己的这对父母,也是完全的无法。 不过想着玻璃暖房的事情,便抬脚往那处走去,进门看到一片绿意,心中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着玻璃暖房是建成了。 看着还在这里忙碌的爹娘,走上前,无奈的开口劝道:“爹娘,你们休息一会儿,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是。” 纪父这次听到纪修然的话,比纪母反应还要大,当即便沉着脸,不满的反驳道:“你也是出在农家的孩子,怎可以对待地里的事如此不上心。” 纪母看纪父斥责纪修然,当即便不乐意的开口道:“幺儿是读书做官的人,哪懂的那么多,你就不能好好和他说,干嘛吹胡子瞪眼的。” 纪修然看着二位又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吵嘴,便开口打圆场:“娘,不怪爹,是孩儿说错话了,爹,孩儿在这里给您赔不是,这地里的事还是爹最拿手。” 纪母听了,不满的瞥了纪父一眼,说道:“你看幺儿多懂事,你还不满意的总是骂他。” 纪父这才有些认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有些过分,便顺着纪母的话,说道:“是我说的有些过了,不过这菜地里的事还真要听我的,你看这都是些什么,要不是今天我看到了,这么好的地都被毁了。” 纪母也在一边附和道:“就是,幺儿,我们可不幸做那些糟蹋粮食,糟蹋田地的事,就算你做了大官,也不能做这些坏了良心的事。” 纪修然当即态度认真的聆听二老的教诲,同时为自己开解了两句:“爹娘,你们放心吧,孩儿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只不过这玻璃暖房是我新实验的法子,当时不知成不成功,便没有放在心上,这才有些怠慢,以后不会了。” 纪父纪母听了也都放心都点点头,然后说道:“以后你也不要在这上面费心了,这里便交给我们就是。” 纪修然本不愿让二老操劳,来到京城便想让二老享享清福,感受一下天伦之乐,过过清闲日子,怎奈二老本性如此。 他也是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在自己家里,总也是安全些,好过让他们跑出去,在他护不到的地方,再出些什么事,那他后悔都地方哭去。 回到前院,看到大红便顺便告诉她这件事,大红也只好无奈的接受这个结果,默默的去准备二老会用到的东西。 纪修然这段时间要好好的忙碌各地汇总的商税情况,还要把崇州组建了商税司之后,所征缴的商税情况,和其他地方上的商税情况进行比较。 现在新政实施也已经三个多月,已经可以看出大致的结果。 经过比较便可以清晰的看清楚组建了商税司之后,实行了商税新政之后的税收情况,和未实行新政的地方差别有多大。 这样一比较,很快便能发现,组建了商税司之后,新政实施之下的商税收入,竟然比未实行地方的商税多出一倍还多。 他拿着这份整理出来的数据拿给皇上之后,皇上便严肃的看着,更加坚定了实施新政的决心。 待到早朝的时候,皇上便把这份数据拿出来给众人看。 面对这份对比强烈的真实数据,之前反对激烈的众人,此时也都无话可说。 他们根本想不出合理的借口来反对这项新政的推广,心中忍不住埋怨崇州的那些商税司的人,这么拼命干什么,使得现在商税征收的效果如此好,让他们都无可反驳。 纪修然收到皇上的命令之后,说是过完年之后,便要在全国推行新政。 当即心里也有了底,好在他早就做了准备,人手也都安排好了。只要开春之后把人安排下去,便可以顺利把新政推广下去。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年关便到了,宫里也封印了,石靖琛也回来陪他们过年。 嘉宝也早早就放了假,纪修然趁着自己衙门也放假之后,趁着还没过年,他便带着全家一起出去了一趟。 想着带着纪父纪母趁着这个机会逛逛京城,也顺便买些家里缺少的年货。 一家七口坐了两辆马车,纪修然石靖琛带着嘉宝,纪父纪母带着大红夫妇一起出门往西市走去。 纪母坐在车上很兴奋的小小的掀开一条缝,看着外面的繁华景象。 纪父坐在旁边,轻轻的捣了捣她的胳膊肘,示意她放下帘子,淡定一些。 纪母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量,悄悄的把帘子拉好,坐正,看着自己对面端正坐着的自己孙女和孙女胥,开口道:“红苑和孙胥也没有来过这边吧。这京城还真是热闹呢。” 卢襄垣恭敬的回道:“平时忙于公务,确实没有来过这边,不过听同僚说起,此地繁华非凡,倒是很是让人期待。” 纪父听了,有些意外的说道:“当真?那倒是要好好看看,之前在云州的时候便见识过那里的繁华,此次倒是可以好好比较一番。”说完,仿佛是取得纪母的赞同一样的看着她。 纪母不太赞同的撇撇嘴,道:“天子脚下如果不繁华反而说不过去,反倒是云州当真让人意外。” 卢襄垣知道这两位多因为叔父的关系,在判断的时候多有偏颇,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坐在那里。 大红悄悄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卢襄垣感觉到她的动作,回头看过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大红看他如此也安心的笑了一下,这才继续安静的坐着,听着祖母和祖父说话。 就在他们闲话之间,马车缓缓的驶进了西市街上,马车外面开始传来嘈杂的叫卖声。 纪修然此时也耐不住掀开窗帘,看向外面的热闹景象。 担着挑子买各种吃食小物件的小贩和摆摊在路边的小摊贩,竞相卖力的吆喝着,吸引着来往的行人,驻歩看个究竟。 嘉宝也好奇的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看到感兴趣的小东西,还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纪修然见他如此感兴趣,便耐心的一一给他解释,看到他感兴趣的小吃还会吩咐,候在车外的有福去买上两份,自己车上一份,送都后面的车上一份。 待马车来到之前定好的酒楼面前,马车里面的小吃已经堆了一大堆了,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也都感兴趣的尝了尝,剩下的给嘉宝尝几口,便都分散给跟来的这几人吃掉了。 他们马车停到酒楼后院之后,他们便都走到酒楼的二楼包厢坐好。推开靠街的窗子边看着外面的热闹,边聊天。 小二殷勤的送上茶水和点心,纪修然拿起来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然后让人下去准备吃食。 这才看着石靖琛说道:“这家酒楼的茶水点心都一般,不知道吃食如何,这西市我还真没来过,这次也算是感受过热闹了。” 京城有四大市,东西南北各一个,这西市里多为贩夫走卒来往的地方,人员混杂,但商品便宜,这次纪修然选择西市,一个是想让纪父纪母看看京城普通人的生活,一个他自己也是想看看京城里面最普通的商人的生活。 这次倒是不虚此行,只不过这西市的商品确实多为普通之物,他现在身份不同,就算他本身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不希望待客的时候,被别人挑出毛病,只好入乡随俗,多注意些,所以这个地方的东西虽然便宜,但他能用上的却也不多。 石靖琛听了他的抱怨,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西市多为普通人来往之地,酒楼菜价便宜,想来不舍得用什么好茶好水。” 纪修然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这个酒楼和飘香楼,状元楼菜价,赞同的点点头,也便释然了,不再多说什么。 第 169 章 纪母坐在那里看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颇为看不上眼的说道:“这下面的景象看起来和我们镇上大集也差不了多少嘛。” 纪修然笑了笑,说道:“下面来往之人多是京城里的平民百姓,他们生活在城里,没有田地收入,说不定还比不上我们镇上的人生活的惬意呢。” 纪母听了,点点头,颇为同情的说道:“那倒是,就算是县城里的平民百姓,也不见得比我们村子里的人生活的舒适。不过也就是我们村子里了,其他的村子还是比不得的。” 纪父不赞同的说道:“就算是这样,人家也宁愿生活在这天子脚下,而不愿去我们小山村生活。” 纪母听了不赞同的反驳道:“那可不一定,我们青山村现在生活多好,周围的十里八乡哪个不羡慕。” 纪父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反对道:“你可拉倒吧,也就是我们那里的人没见过世面,如果给他一个来京城生活的机会,他们肯定比谁都跑的快。” 纪母一脸不屑的反驳道:“你才拉倒吧,要是我,才不来呢,京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纪修然和石靖琛坐在那里,听着二老精神抖擞的斗嘴,各说各的,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模样,相视一笑,并没有出声阻止。 大红夫妇更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喝茶吃点心,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嘉宝这时早就趴在窗台上,探头看着窗外,看下面买卖叫价来来往往之间的热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奶奶和爷爷之间的争斗。 待饭菜上来,他们大吃一顿之后,才走出酒楼,去各种感兴趣的小摊小店逛逛。 纪修然一脸满足的笑着对石靖琛说道:“虽然精致比不上状元楼,新奇比不过飘香楼,但这酒楼里的菜倒也算美味,虽然都是家常菜,但价贱量足味美,倒也是个好去处。” 说完还有些忍不住的想摸摸自己吃撑的肚子,但想到在外面,此举太过不雅,便默默放弃了。 听到他的话的石靖琛,看他这幅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回应道:“修然喜欢,我们可以常来。” 纪修然平时对吃食的并不在意,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爱吃什么,很难得看到他一顿饭吃撑的情况,石靖琛看到这种状况,禁不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以后两人有空可以多来几次。 纪修然也知道自己难得的没出息样,听到石靖琛的提议,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含糊的“唔”了一声,心中安慰自己的想着,如果三哥执意要来的话,他可以勉为其难的陪他来一下。 一众人走在西市的大街上,看外貌,男俊女美,看穿着,非富即贵,着实引人注目。 不过他们这些人却完全都不在意的悠闲的逛着,时不时的停下来,买些感兴趣的小东西。 等他们把西市逛个差不多,过足了瘾,才停下来,往南市赶去。 今天他们一家难得聚齐,也难得一起出门,估计过年前这就这一次了,所以纪修然便打算这一次把西市和南市这两个京城最热闹的集市逛一遍。 南市和西市完全不同,西市是普通人出没的地方,而南市则完全是富贵人家会来的地方。 马车行到南市外面,远远的便看到来来往往的马车,就连行走的街道都比西市要宽敞很多。 更别说两边的店铺,买的东西质量和种类都是西市不能比的。 而且南市因为少有小摊小贩,所以就少了那份嘈杂,马车走在南市的街道上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安静。 纪修然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笑了笑,说道:“一南一西完全是两个世界。”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也只是看着外面,赞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后面马车上的纪母也正看到经过的琉璃坊,惊奇的问道:“京城也有琉璃坊吗?” 对于京城琉璃坊的事情,大红夫妇也只是略略听纪修然听了一句,并不是很清楚,此时听纪母提前,也只好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纪母听了,咋着舌,说道:“没想到这琉璃能够这么值钱。”看那店门口络绎不绝的马车便能窥视一二。 这琉璃在青山村还真不算什么稀罕物件,他们那里现在已经基本上都换上了琉璃窗,而且琉璃镜这些也都很普及。 就是琉璃碗,琉璃瓶,琉璃茶具这些纪母还嫌弃不如用惯了的粗陶碗好使,一直收在柜子里没拿出来用。 她是真没想到在这京城里这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会这么喜欢这些琉璃。 纪父看他如此吃惊的模样,混不在意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这些琉璃透亮炫目,最得这些权贵人士喜欢,而且我们那里之所以会不在意,还是因为修然为了村里人着想,把价钱定的特别底,不然你以为以我们的财力,有几家人用的起这些稀罕玩意儿。” 大红和卢襄垣听了纪父的话,都赞同的点头,他们对京城里的这些事情自然更加了解,平时接触到的富贵人士也多一些,自然有更直观的认识。 他们对琉璃都不陌生,之前在青山村的时候也是接触过的,而且现在用的很多用具还都是从青山村带出来的琉璃制品。 他们之前也都没想到外面对琉璃吹捧的如此厉害,一件琉璃物件的价格会那么高,自从来到京城了解的多了之后,才开始用那些物件的时候还会有些战战兢兢的。 时间久了,见多了,也就习惯了,现在他们也才能如此面不改色的面对这些新奇之事。 经过琉璃坊的时候,纪修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没再多分心思,这琉璃坊的事情他已经全权交给公孙子瞻去负责,只要每个月都有钱分给他,便够了,其他的他没心思多管。 待马车听到飘香楼下的时候,他才起身走下马车。 抬头看看珍馐阁和飘香楼,这个时候这两家店铺里面的客人倒是真多。 不经意的转头看向对面的状元楼,纪修然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飘香楼也只能达到这个程度了,再怎么发展也无法和状元楼比肩了。 但是想到状元楼背后的势力,他也就释然了,谁让人家是老大呢。 走进飘香楼,楼里的掌柜看到纪修然,便主动的上前迎接,恭敬的行礼。 纪修然淡淡的点点头,说道:“给我一间包间即可,你们随意便是。” 掌柜听了纪修然的话,恭敬的躬身往二楼带路。 纪修然便带着一家人去往二楼,待到了包厢,纪修然安排家人在包厢的内室坐定之后,才起身来到外间,打算问一问楼里的情况。 坐定之后,对着掌柜的吩咐道:“安排人上些特色的吃食上来。” 掌柜听了,弯了弯身,回道:“先生稍等,这就给先生安排,保证是咱楼里最好的,不知可要通知大老板?” 纪修然听了,微微一顿,问道:“大老板可在楼里?” 掌柜回道:“并未在楼里,这几天大老板都没来楼里。” 纪修然好奇的扬了扬眉毛,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必通知了,这次出来只是随意逛逛,不用惊动他。” 掌柜的听了,便走出去吩咐小二准备吃食,这才又走回来在纪修然面前站定。 纪修然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端起自己的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才又闲闲的问道:“楼里没什么事吧?” 这几天曾君辉没来,如果有什么事,他倒是可以帮忙解决一下,怎么说他也是拿着飘香楼的几分干股的老板之一。 掌柜的听了他的话,躬了躬身,回道:“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 纪修然听他有所迟疑,便不在意的催道:“有话直说便是。” 掌柜的这才直言道:“咱这楼里的招牌菜……可是多时未换了。最近虽然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和对面的状元楼比还是有差距。”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忍不住一哽,刚才他还在感慨这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在他面前大喇喇的提起来,瞬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要想要招牌菜,我可以想一下,但想要超过状元楼,你们还是歇了心思吧。” 虽然说梦想可以有,但痴心妄想便有些过了,说完,看掌柜的有些愣神,纪修然便有多说了一句:“你可知这状元楼背后是什么人?” 掌柜的不明所以的看了纪修然一眼,纪修然也不再多说,只是老神在在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掌柜的看他不再多说,便面色严肃的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想到一个可能,如果真是那样,他们确实争不过人家状元楼,说不定还惹来杀身之祸,当即便被自己脑补的情况吓了自己一跳。 忍不住擦了擦自己脑袋上的冷汗,掌柜的恭敬而感激的给纪修然行了一礼,如果不是纪先生提醒,说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纪修然看他明白过来,便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费口舌,让人拿来笔墨,写下几道新的菜谱留给飘香楼。 掌柜的这才小心的拿着到手的菜谱,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小二便把吃食送上来,纪修然也在内室坐下,和家人一起品尝起来。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纪母便忍不住提出来:“我们下去逛逛吧,这大半天也歇的差不多了。” 此时正吃小食吃的欢喜的纪父听到纪母的提议,当即便苦下脸,有些不乐意的看了纪母一眼,但是又碍于纪母的威严,没有直接出言反对。 纪修然听到纪母的话,也不自然的僵了僵,想到之前在西市,纪母逛街的那副狂热模样,他忍不住有些头疼,好后悔今天的决定呀,安排什么不好,偏要安排逛街,这下好了,骑虎难下了。 纪修然强忍着不适,僵硬的笑了笑,说道:“娘,你看还这么吃食没吃,放在这里便浪费了,待一会儿再去也不迟。” 纪母看了看摆满吃食的桌面,不满的撇了撇嘴,最后妥协的说道:“要不你们先在这里吃着,我下去看看,不走远,你们也不用担心我。” 纪修然看着跃跃欲试的纪母,有些头疼的反驳道:“娘,下面人来人往,并不安全,就算不走远,孩儿也不放心,还是等一会儿,我们一起下去为好。” 纪母听了,考虑了一番,最后才不情愿的答应下来,就算是这样,眼神还是时不时的往窗外飘,弄的纪修然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内疚的很。 最后还是大红不忍心的提出要陪着祖母一起下去,卢襄垣不放心自家娘子和祖母两个女流之辈单独行动,主动提出陪他们一起,这才圆满。 纪修然和石靖琛便留下来陪着纪父,嘉宝也想待在双亲身边,也没有下去。 一家人便这样分开行动,纪母临走的时候,看着纪父不满的抱怨了一番:“你这老头子,就会作怪,出来玩,还处处拖后腿,让幺儿和二牛留下来陪你。” 纪修然听了,赶紧开口帮助纪父说话:“娘,并不是爹的错,是孩儿想偷懒。” 纪母听了纪修然的话,知道他是给纪父开脱才这么说的,顿时不满的瞪了纪父一眼,又转头和蔼的看着纪修然说道:“那幺儿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番,有什么想要的,娘去给你买来。” 纪修然赶紧拒绝道:“不用了,娘,孩儿没有什么想要的,您去好好玩一番,有什么要买的,就让有福付钱便是。”他忍不住在心里摇摇头,就算他长到多大,这父母还是拿他当小孩对待。 纪母听到纪修然的话,笑逐颜开的说道:“哎,娘知道了。”说完便带着大红夫妇走出去。 纪修然连忙吩咐有福跟上去。 第 170 章 待纪母他们离开之后,剩下的他们爷们四个,大眼瞪小眼的一会儿,纪修然才让小二准备了一副围棋解闷。 他们移坐到外间,棋盘已经布好,纪修然和纪父相对而坐,石靖琛坐在纪修然身边,嘉宝则坐在棋局中间,认真的看着两边的对弈。 纪父之前并不善棋,还是这几年生活好了,空闲时间多了,便时常去往青山村拜访席先生,和席先生学了几手。 现在倒也有了一些棋瘾,纪修然的棋艺颇精,却并无棋瘾,只是偶尔会和同僚手谈几局。 今天能够有此机会和父亲对弈,他还感觉颇为新奇。 就是嘉宝坐在那里看着两边的来来回回,也颇感兴趣。 石靖琛之前对下棋也并不感兴趣,这次看着倒也感觉挺有意思,安下心来仔细的看起来。 一时间,一室安静,待他们一局结束,纪父才有些懊恼的说道:“失算失算,本不该走这一步的。” 纪修然淡然的笑了笑,回道:“爹不走这一步也无胜算。” 纪父听了他这话,顿时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棋局,开始在心中复盘,但最后不得不同意纪修然的说法,确实是他技不如人,就算不那样走,他也没有胜算。 虽然他这些年和席先生学了几手,但怎么也比不过棋艺高超的纪修然。 看两人暂停之后,嘉宝抬头看看自己祖父和爹爹,开口道:“爹爹,嘉宝也要学下棋。” 纪修然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道:“哦?嘉宝对下棋感兴趣?” 嘉宝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感兴趣。” 纪修然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道:“感兴趣并不一定就能下好棋,还要有耐心。”转念有想到,下棋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心智,便也有了主意,转了话头道:“既然嘉宝感兴趣,那爹爹便教一教你,不过爹爹可是很严厉的,嘉宝要做好准备。” 嘉宝听了纪修然的话,当即坚定的点了点头,严厉什么的,他并不在意。 这时坐在他身边的石靖琛也开口道:“修然也顺便教教为兄吧。” 纪修然诧异的转头看过来,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三哥也要学?” 石靖琛点点头,说道:“感觉一来一往如行军打仗,颇有意思。” 纪修然愣怔的点点头,说道:“倒是也有这种说法,如果三哥喜欢,那我便教你。”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温柔的笑了笑,说道:“那便麻烦修然了。” 嘉宝听了,也在一边凑热闹道:“那便麻烦爹爹了。” 纪修然听了,看了看他们父子二人一眼,然后淡淡的点点头,算是应下来,这才不经意的抬头,恰好看的纪父一脸渴望的看着他,当即顿了一瞬,然后才淡然的开口道:“爹如果感兴趣也可以来听听。” 祖孙三代一起学习不合规矩什么的,在他这里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爷们四个一起一教一学倒是相处和谐,等到纪母几人回来的时候,嘉宝已经可以简单的和纪修然对局了。 纪修然听到动静,从棋局中抬起头看向空手回来的几人,好奇的问道:“没看到喜欢的物件吗?” 几人回来均空着手,着实稀奇。 纪母听到他的问话,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回道:“东西倒是挺好,但太不合算了些,便没花那个冤枉钱。” 纪修然转头看了她身后跟着的几人一眼,看他们脸上有些讪讪的表情,便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无非就是纪母又犯了节俭的毛病,觉得这里的东西太贵罢了。 纪修然淡淡一笑,装作不知道的开口劝道:“既然如此,那便不买,娘看中了什么我找人买些便宜的来。” 纪母听了高兴的应下,说道:“我看了一匹锦缎不错,可惜要价比我们那里要高一倍还多,不值当,便没买,幺儿如果能买到便宜的,倒可以多买些。” 纪修然点头应下,承诺她过几天买一些回来。这锦缎郑老大走商的时候也会贩卖一些,之前还专门和他说起过,只不过他觉得家里还有布匹,没放在心上而已,既然纪母想要,那便再从他那里拿一些便是。 本来纪修然想着家里仓库里面还有存货,原不想再添,谁知女人对这些东西的追求和男人完全不同,就算有存货,看到好的还是想买买买。 纪修然想到这,淡淡一笑,便也不多计较,只要家人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嘛。 纪母看他们在外间玩的高兴,便带着大红进到里间,留下他们爷们五个继续高兴的下着棋。 纪修然玩了一会儿,发现时间不早,便顺便让人上来一些饭菜,然后在飘香楼吃过之后,才回家。 临近春节,纪父纪母便忙活起来,每天都和家里的下人一起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 纪修然看他们忙活,怕累到他们,便开口劝说道:“爹娘,你们休息一下吧,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准备便是。” 纪父纪母不赞同的反驳道:“这过年的事自己动手才有意义,不然哪像过年。” 他们二老也是忙活惯了的,这过年不让他们忙活,便感觉一点年味都没有。 纪修然看劝说他们没有,便也不再阻止。 石靖琛看他担心二人,便也脱了外袍,挽起袖子过来给他们帮忙。 纪父看石靖琛走过来,笑容满面的把手中的捶棒递给他,自己走到旁边给他打下手。 石靖琛也不含糊,拿起木捣捶便开始对着石臼开捣,这年糕还是亲手捶出来的才好吃。 纪修然无语的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两人,无可奈何的吩咐人去搬了几把凳子拜在旁边。 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没一会儿练完字过来找他们的嘉宝也走了过来,在石臼旁边感兴趣的蹲下看着。 纪修然才开始有些不愿,但待他坐在那里,看着石靖琛干劲满满的挥舞着木槌,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纪父在旁边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嘉宝则满脸惊讶兴奋的看着自己爷爷和父亲。 他自己的心里也被他们感染,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一会儿厨房那边送过来一大碗,纪母炸好的酥肉,丸子,藕合等等吃食,纪修然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端着碗,伸手便拿起来送到嘴里,吃起来。 满口的酥香,让人忍不住回忆起以前在家里过得每一个平凡而温馨的年。 嘉宝闻到香味,回头看到自己爹爹在那里独自享用,便不满的抗议道:“爹爹又偷吃!” 此时合作打年糕的石靖琛和纪父二人听到嘉宝的话,也没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就这样一边捶打年糕,一边转头往纪修然这边看来。 纪修然听到嘉宝的话,还故意拿起一个酥脆的丸子,扔进嘴里,大嚼特嚼,脸上还露出特别享受的模样给嘉宝看。 嘉宝看着他这副模样,便不满的跳起来,跑到他面前,大声说道:“孩儿也要吃。” 纪修然故意逗他的把手中的碗高高举起,另一只手还挡在他面前,让他怎么跳都够不到他手中的碗,急的哇哇叫。 石靖琛看到他如此逗弄儿子,虽然觉得自己儿子有些可怜,但是见他难得心情如此好,便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温柔的笑看着他们父子二人。 还是纪父在一边看不过去的说了一声:“修然,莫再耍弄嘉宝了。” 纪修然这才大发慈悲的把自己手上的碗放下来,端着让嘉宝拿里面的东西吃。 嘉宝也乖巧,拿到之后也不只顾着自己吃,先递到自己爷爷和父亲嘴边,让他们吃了之后,自己才吃。 这一举动深的纪父的欢喜,一直笑眯眯的不停的夸赞嘉宝。 嘉宝被自己爷爷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到纪修然的身后去了,弄的纪修然看到他这模样,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来。 石靖琛看到嘉宝羞愤的通红的小脸,顿时也有些不忍心,淡淡无奈的喊了纪修然一声:“修然。” 纪修然接收到石靖琛不赞同的眼神,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便忍住笑,轻咳一声做好,不再闹嘉宝。 嘉宝看自己爹爹不再笑话自己,也不记仇的挨着他坐下。 纪修然把碗往他面前递了递,他便拿起里面的吃食乖巧的坐在那里吃起来。 纪修然看他如此懂事,也欣慰的笑了笑,抬手把他揽住,让他舒服的倚在自己身上,抬眼正好看到石靖琛看过来的眼神,当即对着他笑了笑,石靖琛看他们父子想入融洽的模样,也对着他笑了一下。 一会儿石靖琛的年糕便打完了,纪父把打好的年糕从石臼里弄出来,放到盆子里,用刀子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托盘里,在放些黄豆面,红糖面,白糖,让他们蘸着吃。 石靖琛走过去捏起一块,清口吃了一块,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 纪修然看他吃的如此高兴,便开口催促道:“三哥,也给我拿一块,我要吃蘸黄豆面的。” 石靖琛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捏起一块,蘸好黄豆面,递到他的嘴边。 纪修然本来想用手接过来,但看到他递到自己嘴边,便也不矫情的直接张开嘴,吃进去,还享受的眯了眯眼。 倚在他身上吃肉丸子的嘉宝,看到自己爹爹和父亲吃的高兴,也吵着要。 石靖琛便也顺手喂了他一块。 旁边的纪父乐呵呵的看到他们一家人如此感情深厚的相处模式,然后自己默默的又准备了一盘年糕,端去给在厨房忙活了一早上的纪母尝尝。 待他们吃饱喝足的时候,大红夫妇也恰好把写对联的红纸裁好。 纪修然这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当然要提笔写几副,大门和正厅的对联按理说,都是要他亲自写。 嘉宝今年的字也练的有模有样,自己主动的要求要负责自己院子里的。 大红夫妇两人也有商有量的给自己院子里写了起来。 剩下的这些,纪修然便都包揽过来,写了几副之后,便把笔递给石靖琛,让他也写一些。 石靖琛虽然知道自己的字不好,但也没有拒绝,接过笔,提笔在纸上画起来。 不一会儿一副门神图便完成了,虽然画的不算精致,但扑面而来的凶煞气,驱凶辟邪倒是足够。 纪修然拿起了欣赏了一会儿,赞赏的点头道:“三哥的画技有所增长,这副门神贴在我们房门上正合适。” 石靖琛自然直接自己的水平如何,看纪修然如此顾及自己颜面,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说道:“修然喜欢便好。” 第 171 章 忙活的几天,便到了除夕这天,纪家人早早的便准备好的团圆饭。 中午的时候他们便一家人聚齐,吃起了团圆饭。 吃完之后纪修然便把家里的下人招齐,给他们发放了这一年的红包,然后让他们轮流着休假。 然后他和石靖琛便要准备晚上进宫赴宴的事情。 除夕夜,他们在京里的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进宫赴宴。石靖琛因为津海卫离京城不远,而且他回京的时候去兵部报备过,所以,这宫宴也少不了他的份。 两人一辆马车往宫门赶,到了之后,这才分开,各种找到自己的衙门的人,走到他们身边站好。 宫宴上面枯燥的很,纪修然坐在后排,虽然不显眼,但也时不时的有人找过来,因为他之前主持新政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在皇上面前的分量。 便主动过来结交,不过好在都是一些同级或者低级的同僚,他应对起来倒也游刃有余,和这些人略略浅酌了几口,便随意打发了他们。坐在那里无聊的四处看着这些人的表现。 远远的看着坐在一众武将中间,推杯举盏的石靖琛,看他完全可以应付的样子,淡淡了笑了一下,便拿起手边的果子随意的吃了一口。 待宫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有些大臣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 纪修然因为知道自己的酒量,自始便没怎么喝酒,现在还很清醒。 反而是石靖琛因为那些太过热情的将军们不停的敬酒,现在喝的有些茫。 纪修然看他喝的有些多了,便走过去,主动扶着他。旁边的一位将军看到纪修然,便了然的开口道:“你便是老石家里的那位吧,好了,把人交给你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告辞了。” 纪修然温和的笑着和这位将军行礼告了别。这才用力扶着石靖琛往外走。 待周围没人之后,石靖琛低低的轻笑了一声,站直身子,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醉态。 纪修然笑着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三哥果然没有醉。”刚刚他还纳闷,依着石靖琛的酒量哪有这么容易醉倒,果然是装的。 石靖琛低沉的笑了一声,回道:“虽然没醉,但也喝的有些多了,如果为兄不是机警的装醉,真会被这些酒疯子灌醉。”武将们能喝,好喝,最喜欢灌人酒,如果他不装一下,今天铁定逃不过醉倒一场,到那时仅凭纪修然这小身板,他们两人今天便别想回家了。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除了熬不住夜的嘉宝已经睡下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厅里等着他们。 纪修然和石靖琛进到正厅里,便看到纪父坐在座位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纪母也有些困的打了一个哈欠。大红和卢襄垣倒是还精神一些。 纪修然看到如此情景,忍不住开口道:“爹娘,你们困了就去睡就是,不用等我们的。” 纪母看到他们回来,也精神起来,不在意的说道:“并不是要等你们,这不是要守夜吗。” 纪父这时也不再瞌睡,揉了揉脸,赞同的说道:“你娘说的对,我们这是要守夜,不是在等你们的。” 纪修然也不再和他们争辩,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也守的差不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纪父纪母这才点点头,起身往自己院子走去。大红夫妇也和纪修然二人行了礼,告辞离开。 纪修然和石靖琛也回到自己院子里,准备洗漱休息。这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忙,他们要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行。 但是这个除夕夜注定不是一个太平夜,待到他们睡下之后没多久,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踢踏声。 接着便听到有人在他们门外通报声,石靖琛因为这些年的军营生活习惯了,睡觉比较警醒,这人一叫便醒了过来。 起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纪修然则因为他起身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模模糊糊的也没听到门外之人说了什么,但没一会儿,石靖琛便回来,匆匆的穿上衣服,往外走去。 纪修然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坐起身,有些焦急的开口问道:“三哥,出了什么事?你要去哪?” 石靖琛顿了一下,走到床前,安抚的说道:“有些事,我要回营所一趟,不是什么大事,莫担心,具体的我也不甚了解,等回来再和你细说。”说完轻轻的吻了他的额头一下,这才起身匆匆走出去。 纪修然想多问一句,都没机会开口,看到他如此匆匆的离开,纪修然有些担心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最后想了一番,没有什么头绪,看着外面天色昏暗,看来时辰还早,此时也没有什么其他法子可想,便又满怀心事的躺下。 心中有事,便模模糊糊的没怎么睡着,等天色微亮,便有些躺不住的起身。 纪修然穿戴整齐,坐到书房的书案后面,皱眉沉思了一番,才招来有福问道:“昨夜是谁来的?” 有福躬了躬身,回道:“回主子,是刘壮大哥。”刘壮等人也跟着石靖琛回来京城过年了,应是昨天有人找到他们,让他们过来找人,这几人的性格他很了解,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不会惊动石靖琛的,看来真是营里出了什么大事。 纪修然听了,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敲了敲,思量了一番,才又问道:“可有说什么?” 有福认真的回想了一番,回道:“好像是说有船队回来,让石爷去营中主持。”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皱紧眉头,这船队回来之话从何说起,仔细思量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通,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危险之事,心思便放下了一大半。 这才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顺便交待有福几句。 本来定下今天拜访几个好友,但是石靖琛不在,他也没了那些心思,便让有福去送信说明一下情况,道声抱歉。 坐在家里,接待了几波来拜访的客人,然后才回到书房,心不在焉的看着书,打发时间。 纪父纪母之前没见到石靖琛,还问了两句,被纪修然找来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此时他们也都看出纪修然有些心事,便都不再打扰他,放他一人安静的独处一会儿。 但是嘉宝没见到自己父亲,又不能待在爹爹身边,心情便有些低落。 纪父看到自己宝贝孙孙心情不好,便心疼的开口安慰道:“你爹爹兴许是有公务,才去忙碌,嘉宝乖,陪爷爷玩好不好。” 嘉宝听了,懂事的点点头,然后走到纪父身边,伸手牵住他的大手,脆声说道:“孙儿省的,孙儿有爷爷陪着便可。” 纪父看他如此乖巧,欣慰的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们宝儿就是乖,爷爷陪你玩,宝儿想玩什么爷爷都陪着你。” 纪修然独自待在书房感觉更加烦闷,正想走出来散散心,便听到嘉宝特有的脆生生的笑声传来。 走出去,便看到纪父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纸鸢,此时正带着嘉宝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想把纸鸢放起来。 纪修然看到如此情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寒风凛冽的大冬天,这爷孙两个倒也……有闲情。 不过尽管心中嫌弃,但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老一小满脸笑意,轻松愉悦,完全没有忧愁的样子,纪修然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心中淡淡的烦闷也消散了,不自觉的轻轻弯了弯嘴角。 嘉宝这时回头恰好看的微笑站立在不远处的纪修然,开心的呼唤道:“爹爹,来和我们一起放纸鸢。” 纪修然淡笑着走上前,打趣道:“爹爹只看到爷爷在放纸鸢,可没看到你在放。” 嘉宝不满的反驳道:“是我们一起放的,这纸鸢还是我们一起做好的呢,孩儿也出了很大的力。” 纪修然听了饶有兴趣的扬了扬眉毛,吃惊的问道:“是吗?原来嘉宝都会做纸鸢了,是爹爹误会了,爹爹道歉。” 嘉宝听到纪修然的话,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然后还学着大人的模样,大方的点点头,说道:“不知者无罪,孩儿原谅爹爹了,爹爹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吧。”说完便走上前牵起纪修然的手,想把他带到放纸鸢的地方。 纪修然被他这番做派,逗的大笑了一声,然后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调皮。”也便顺着嘉宝的力度往前走去。 纪父乐呵呵的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的动作,看到他们二人走过来,才把自己手中的纸鸢交到纪修然的手上,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腰,自嘲道:“老啦老啦,这才跑了几步便有些跟不上了,这放纸鸢的体力活,还是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干吧。” 纪修然听了,有些不乐意的嗔怪道:“爹,您还年轻硬朗的很,能够长命百岁,可一点不老。” 纪父笑呵呵的回应道:“修然说什么就是什么,爹要是干农活,说不定还能多刨几亩地,但这纸鸢是弄不来了,你去陪着嘉宝玩吧,嘉宝今天一天都盼着和你们亲近亲近呢。” 纪修然听到他提起嘉宝,这才转头看了小嘉宝一眼,看他乖巧懂事的在一边站着,心中也有些感触,便不再推脱,拿起纸鸢,陪着嘉宝玩起来。 其实这个时间放纸鸢还有些早,气温太低,吹出来的风太过刺骨,手都有些伸不出来,在寒风中呆久了,人会受不住。 但是纪修然看着嘉宝难得有爹爹陪伴,而兴奋的发亮的双眼,便不忍心拒绝,忍着室外冰冷的天气,陪着他玩了一个时辰。 还是纪母看到他们久不回屋子,忍不住出来找,看到一个两个的被冻的鼻头通红,还在那里玩个不停,当即便把几人训斥了一顿。 祖孙三人一溜的站在厅堂里,虚心的听着坐在上座的纪母的教诲:“这么冷的天,你们在外面待那么久,冻病了该如何是好,这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年了。” 说完便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最后看向纪父,十分不满的瞪着他,狠狠的训斥道:“就是你这个老东西,幺儿身体弱你不知道呀,嘉宝还那么小,身子也不像你这么皮实,大过年的就知道作。” 纪修然虽然觉得被点名批评的纪父有些可怜,但又忍不住有些好笑,便侧头和身边的嘉宝悄悄的换了一个眼神,眼里都藏着一丝逃过一劫的窃喜。 等纪母训斥的差不多的时候,纪修然使了一个眼神给嘉宝,嘉宝瞬间便知机的走上前,撒娇的说道:“奶奶,嘉宝感觉嗓子有些不舒服。” 纪母听了当即便顾不上其他,赶紧转头看着嘉宝,焦急的问道:“宝儿怎么了?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赶紧让奶奶看看。” 说完便走上前,仔细的摸了摸嘉宝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放心下来。 纪父此时也顾不得被骂,担心的走上前,焦急的看着嘉宝。 嘉宝此时被两位老人如此关心着,顿时有些心虚,也因为自己刚才小小的撒了一个谎而内疚不已。 纪修然看到如此情景,也有些心虚的淡淡咳了一声,开口安慰道:“想来是有些受风,喝些驱寒汤应该就无碍了。” 此时正好之前交待厨房煮的驱寒汤送了过来,纪修然三人便都端过来喝下去,纪母又担心的检查了嘉宝一番,发现确实无事,这才放心下来,这次的事情也才算过去。 第 172 章 石靖琛这一去便是两天,待到大年初二的后半夜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纪修然正斜倚在窗塌上,眯了过去。 石靖琛走进房内,看到点着的灯,和坐在灯下窗边小塌上,困顿的睡过去的纪修然。 顿时心疼的走上前,轻轻的附上他的脸颊,拇指在他青黑的眼睑上轻轻抚了抚,这才弯腰把人抱起来,打算将人放到床上,让他舒服的睡一觉。 匆匆的从京城到津海卫,短短的两天两夜时间,便走了一个来回,就算一向身体健壮的他,也有些吃不消。 在回到自己院子,看到那一盏为他而点燃的暖黄灯焰的刹那,疲惫仿佛都被驱除了。 心中暖暖的十分愉贴。 待看到坐在窗塌上等候自己的这人,心中鼓鼓爱意便再也挡不住,把人抱进怀里,就如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石靖琛嘴上绽放一个温柔笑意,眼里满含爱意的看着怀里人,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到床上。 本来石靖琛如此小心翼翼,纪修然本不应被惊醒,但这几天纪修然担心的都没怎么睡好,心思沉重,便睡得不是很踏实。 此时被人从窗塌上搬到床上,本来在石靖琛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好一些。 但等石靖琛把他放到床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打算收拾一番,再出门一趟的时候。 纪修然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的离开,便不安的蹙了蹙眉头,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待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睡着了,便挣扎着坐起身,然后发现自己待的地方不对,这才抬头看了一圈,最后眼睛落到衣橱旁边的屏风上。 掀起被子,缓缓走下床,轻声开口问道:“三哥,是你回来了吗?” 石靖琛此时正在换衣服,听到动静,知道他醒来了,听到他的问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出来,看到他已经走下去,便快步走上前扶住他,看着他温声说道:“你继续睡吧,我还要出去一趟。” 本来打算不惊动纪修然,便直接出门办事,但现在看到他醒了过来,又有些不忍心直接离开。 纪修然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色,看他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妥,才放心下来,听到他的话,便抬头看了看窗外,奇怪的问道:“现在还是晚上,三哥要去哪?” 石靖琛也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了看窗外,现在刚过丑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连一点月光都没有,顿了顿,才柔声和纪修然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要尽快上报给皇上,我要尽快进宫一趟。” 纪修然听了也不再困顿,凝眉思索了一番,才说道:“现在宫中封印,要觐见皇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现在这个时辰宫门也不开,三哥,要怎么进宫?” 石靖琛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出口解释道:“我要先去找兵部的几位将军,然后和他们一起进宫。” 纪修然听了,赞同的点点头,只石靖琛一人进宫面圣定然难上加难,如果有几位老将军帮忙,想来会容易很多。 不过他又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迟疑的说道:“就算是几位老将军,这个时候去见也不甚方便吧,三哥不如先休整一番,待寅时再去也不迟。” 宫门卯时才开,去早了也无用,而且几位老将军年纪大了,也不好让人家如此折腾。 再一个,纪修然心疼的抬手抚摸着石靖琛的脸,这两天的奔波让他脸上满是疲惫,他自己可能没有感觉,但纪修然看到却着实心疼的很。 怎么都不愿他再如此奔波,小睡一个时辰,虽然不能完全休息过来,但也可以减少一些疲惫之感,这便足够了。 石靖琛听了他话,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而且看到他如此心疼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微微的发烫。 他这两天紧绷着神经一来一回,之前在路上还不觉得,但回到家里,看到这人,感受到家里温暖的安静舒适,疲惫感便涌了上来。 此时也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一番,便也没再坚持,为了明天起床,节约时间,便只脱了外袍,扶着纪修然上床,和衣躺下,陪着纪修然睡下。 之前睡过一觉的纪修然此时陪着他躺在床上,反而没有那么容易入睡,只不过想到这人的情况,便安静的躺在他身边没有出声。 待听到这人均匀的呼吸声,才睁开眼,借着昏黄的火光,仔细的打量着这人的脸庞,待看到这人面容上难以遮掩的憔悴,心疼的拿手小心的碰了碰他的脸,这才满足的低头窝到他的颈窝里,紧挨着这人躺下,闭上眼睛。 石靖琛结结实实的睡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感受到窝在自己怀里睡的深沉的纪修然,嘴角微微上扬,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这才小心的起身,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走下床,然后转身笑着看了看睡得一脸满足的人,轻轻的给他掖好被子,看他轻轻蹭了蹭枕头,又沉沉睡了过去,才放心的走到屏风后面,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 打开门走出去,冬天的早晨,特有的凌冽寒风吹到脸上,便瞬时让人清醒过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自己一口浊气,这才回身小心的把门掩过来抬步往院外走去。 待纪修然睡醒的时候,石靖琛已经走了很久了。 他有些怔愣的摸了摸自己身边空出来的这块被褥,感受到冰凉的温度,愣愣的,有些分不清昨晚是真的还是自己在做梦。 待怔忪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心急的匆匆起身下床,当看到搭在屏风上的那件玄色外袍,这才安心的弯了弯嘴角,走过去伸手拿过来那件衣服,感受到上面残留的那人的气息,他才真实的感受到,昨晚不是在做梦。 纪修然站在那里,欣喜的笑开脸,此时才反应过来,只穿着里衣站在地上,确实有些冷了,拿着手上的衣服赶紧跳回床上,盖上被子暖和暖和。 待身体暖和过来之后,才心情舒畅的起身,洗漱一番之后,无意瞥见被自己放在床边的那件外袍,想起自己之前有些傻的行为,嘴角忍不住的扬了扬,拿起那件外袍轻轻的放到屏风上搭好,这才心情愉悦的往外走去。 走到大厅里面看到走在哪里等待他一起用膳的家人,便笑逐颜开的和众人打起招呼。 大红看他如此高兴,便掩唇一笑,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小叔是碰到什么好事了,怎么今天如此高兴?” 纪修然满脸笑意的睐了她一眼,说道:“过年难道不应该就高高兴兴的嘛。” 大红看他如此说,也不反驳,只是掩唇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反而是一旁的卢襄垣看到他如此神情,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敛眉思索了一番,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引得其他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他感觉到其他人的眼光,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便僵硬的笑了笑,和大家道了一声不是,才低下头默默的继续吃着自己的早膳,对于纪修然如此反应的原因也不再关注。 大红看到自己相公如此反常的表现,有些疑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卢襄垣感受到自己娘子的眼神,悄悄给了她一个“石叔父”的口型。 小叔这次的反应分明和之前每次石叔父回来之前的反应一模一样,再联想到多日不见的石叔父,便也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作为小辈,就算知道也不好明着揭穿自己长辈,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大红看到自己相公传达给自己的讯息,便也了然,掩唇笑了笑,这才满脸笑容的默默吃着自己的早膳。 只有纪父纪母二人看到自己儿子高兴便满足,并不会追究他是因为什么高兴,而嘉宝也只是高兴的吃着自己的早膳,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爹爹的不同。 待他们吃完早膳,不久之后石靖琛便回来了。 众人见了几天不见的石靖琛回来,都欣喜不已。 特别是嘉宝,虽然懂事的不去追问自己父亲去哪里了,但是心里还是很惦记,现在看到人了,自然兴奋的很,缠着他说个不停。 还是纪修然看着石靖琛面露疲色,有些心疼的开口说道:“嘉宝,你父亲有些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来陪你玩。” 嘉宝抬眼看了看自己父亲一眼,又转头看了纪修然一眼,乌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尽管不情愿,但也是懂事的点点头。 石靖琛看着嘉宝的模样也心有不忍,转头看着纪修然,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我们让嘉宝一起吧。” 嘉宝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便转头和石靖琛一起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纪修然。 纪修然看到他们父子二人的反应,轻轻的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的点点头:“好好,带着他一起回去” 然后不满的小声的嘀咕道:“我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们用得着那么看着我嘛。” 待石靖琛回到自己房间,便躺到床上休息,纪修然和嘉宝也陪在他身边。 又闲话了两句,石靖琛听着他们的声音,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这段时间紧绷着的心弦也松懈了,困意浮上心头,慢慢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纪修然看到他睡着,停下来,用食指比到嘴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嘉宝安静。 嘉宝接收到爹爹的指使,顿时瞪大眼睛,捂紧自己的嘴边,不再出声。 纪修然这才笑了笑,对着他招招手,牵起他的小手,带着他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第 173 章 见石靖琛睡着了,纪修然便带着嘉宝来到书房里面,自己拿出书看着,也找来一套之前木玄子等人送给他的船模型的零件,拿给嘉宝玩。 嘉宝看到各种不同形状的木块,有些疑惑的看着纪修然,纪修然便拿起来给他演示了一遍。 看着凌乱的不知做什么用途的各种木块,经过如此这般的组合,便能组装成一艘三层木船,嘉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接过被纪修然重新拆成一块块的木块,学着纪修然刚才的样子,感兴趣的摆弄起来。 纪修然看他安静的在一边玩着手里的东西,也放心的坐下看着书,还一边分心听着那边屋子里的动静。 待石靖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这时嘉宝早就坐不住,去前院找纪父纪母去了。 小嘉宝走之前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往屋里看,纪修然无奈的承诺他,等石靖琛醒来便让人去叫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待嘉宝离开之后,自己便拿着书,移驾到自己房间的外间,等着里面那人醒来。 等到石靖琛醒来的时候,纪修然早就忘了之前和嘉宝的约定,听到这边的动静,便放下手中的书,快步走到里间。 石靖琛从床上起身,看到进来的纪修然,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纪修然走到床边,笑着回道:“三哥也只不过睡了两个时辰而已。” 石靖琛听说才两个时辰,脸上轻松的点点头,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纪修然坐在窗边的锦杌上,有些好奇的问道:“三哥还要出门吗?” 石靖琛站在屏风后面,正在穿衣服,听到他问,便回道:“不用出门,不过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纪修然听他如此说,点点头,便也没再多问,反而转开话头,说道:“我让人准备好了吃食,三哥用一些吧。” 这人从回来还没进食呢,睡醒了肯定肚饿。 石靖琛此时也确实如纪修然所想的,腹饿的厉害,此时听到他说有饭吃,当即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快速的换完衣服走出来。 这时外间的桌上早就摆满了吃食,这个时辰都过了午膳时间,因为不知道石靖琛什么时候醒来,纪修然便传信让家里其他人先用膳。 他自己一人等着石靖琛,本来想着如果过一会儿石靖琛还不醒,他便进来叫醒他。 没想到还没等着他进来叫,这人便自己醒来了,时间倒是正好,这厨房刚好做出他们两人的饭食。 两人走到外间的桌子边上坐下,拿起筷子,吃起来。 石靖琛拿起筷子先给纪修然夹了一块酱烧排骨,自己才动口。 端起自己面前热腾腾的鸡汤面,便唏哩呼噜的吃起来。 这一段时间奔波,一餐热食都没吃上,这会吃着自家可口的热饭热菜,心中舒适的很,吃着美味的面,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周身的气息也平和了很多。 纪修然坐在他旁边,淡淡的笑着,看着他吃的美味,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夹起自己面前的排骨,美美的吃起来。 待纪修然吃了一小碗面,便满足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时,石靖琛已经吃完了第二碗。 现在正在吃第三碗,纪修然吃完了也没有下桌,而是拿着筷子随意的夹着桌上的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玩。 石靖琛这时已经吃个七分饱,这第三碗面便减慢了速度,慢慢的吃着,也有心思注意身边的人。 看到这人没吃多少,便不再吃,只是陪着自己,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夹着土豆,黄瓜这些素菜吃着玩。 顿时有些不赞同的皱皱眉,抬手给他夹了一块大排骨,说道:“修然多吃一些。” 纪修然吃饭有个毛病,顿顿不能少肉,但又不爱吃肉,每顿饭吃的最多的还是那些素菜。 特别是用肉炒过的素菜,也就是说,青菜炒肉片里便只吃里面的青菜,土豆炖排骨里便爱吃里面的土豆。 每次石靖琛看他如此,便会在心里不赞同的摇摇头,夹一些排骨什么的放到他碗里让他吃,如果不这样,这人说不定一顿饭都不会吃一口肉。 纪修然看到他面前的排骨,有些不乐意的撇撇嘴,但也没有说什么,夹起来吃下去。 然后还礼尚往来的给石靖琛夹了一筷子青菜,荤素搭配才营养丰富不是。 石靖琛看到他的小动作,无奈的在心里摇摇头,满眼宠溺的看了这人一眼,才面色平静的夹起自碗了的青菜吃下去。 他并不挑食,素菜荤菜他都能吃,只不过因为以前生活困苦,偏爱荤食一些而已。 没想到这人会在这里,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报复他,心中无奈又有些好笑。 然后看着因为诡计得逞而偷笑不已的纪修然,他满含温柔笑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舀了一勺自己的汤递到他嘴边。 纪修然顿时笑弯了眼,借着他的手喝起来,鲜美的热汤混合着淡淡的菜香,正好把他嘴里腻味的吃食顺下去。 从喉头到胃里瞬间便温乎乎的舒服起来,让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愉帖的笑。 石靖琛看他如此喜欢,便时不时的喂他一口,纪修然也礼尚往来的喂一口青菜给他。 两人就这样腻腻歪歪的吃了一个时辰,才把这顿饭吃完。 吃完饭两人才来到前院,这时一家人正坐在偏厅里,烤着火炉,聊着天,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两人进来的时候,嘉宝看到他们便兴奋的从纪父身边起身,快步跑过来迎接。 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满脸笑容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石靖琛,惊喜的问道:“父亲,你几时醒来的?” 石靖琛淡笑着,看着他的,回道:“父亲刚醒一会儿。” 嘉宝有些不满的撅着小嘴,斜了一眼纪修然,说道:“爹爹分明说好,父亲醒来便告诉孩儿的,爹爹又食言。” 说完还“哼”了一声,两个小胳膊抱在胸前,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们。 石靖琛看他如此表现,便有些好奇的看了纪修然一眼,纪修然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说道:“我给忘记了。” 说完便求救的看向石靖琛,想让他想过办法,哄一哄嘉宝。 石靖琛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才在心底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嘉宝身边,温声说道:“嘉宝,爹爹是有不对,可是嘉宝作为一个心胸宽广的男子汉,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 嘉宝听了石靖琛的话,有些疑惑的转眼看过来,石靖琛看他有所反应,这才继续说道:“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会宽容的对待那些犯错的人,只要他们道歉,保证不再犯,那便会原谅他们。嘉宝要不要做这样的心胸宽广的男子汉?” 嘉宝有些懵懂的点点头,石靖琛看他答应了便又说道:“那爹爹犯了错,他和你道歉,你该怎么做?” 嘉宝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满脸讨好的纪修然,才有转头看着自己父亲,脆生应道:“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纪修然在一边看着,赶紧上前,说道:“爹爹给嘉宝道歉,嘉宝原谅爹爹好不好?” 嘉宝故作深沉的淡淡点头,说道:“只要爹爹保证不再犯,孩儿便原谅你。” 纪修然赶紧答应下来,嘉宝这才故作矜持的点点头,面色严肃的说道:“如此甚好。” 纪修然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把脸藏的石靖琛背后,颤着肩膀闷笑起来。 这时在一边看着他们一番动作的纪父纪母和大红夫妇看到如此情景,也都忍不住笑出声。 弄的嘉宝恼羞成怒的大喊一声:“爹爹,你太坏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哼!”这次是真的很生气的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气呼呼的谁都不想理了。 石靖琛看着刚刚哄好的儿子又被气的不再理睬他们,顿时无奈的点了点纪修然的额头。 走上前,继续低声哄着自己儿子。好一会儿嘉宝才消气,走到纪父身边坐好,全程还是不怎么待见纪修然。 纪修然看他如此,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便摸了摸鼻子,老实的坐下来,不再招惹他,静静的和众人说起话。 不过呆了一会儿,嘉宝便忘记了之前的不快,自己走到纪修然和石靖琛身边紧挨着他们坐下,斜倚在纪修然身上,拿着他给的红薯高兴的吃起来。 待和众人说了一会话,两人才又回到自己院子里的书房,说起正事。 石靖琛之前去找了几位老将军,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几人都很重视,立刻便带着他进宫面圣。 但是此时宫门还没开,按照平时的时辰,此时宫门早就应该开了,但是因为过年,比往常还要晚开半个时辰。 他们还要在外面多等一会儿,但是军情急如火,他们不想耽搁,一时之间,焦急无比,但也无能为力。 这时石靖琛也焦急的很,在宫门口走来走去的,无法可施,正在他心感无助的时候,便无意中摸到纪修然昨天趁着他睡着,系到他内袍上的乌木令。 拿着这块令牌,给宫门口的守卫看过,这才顺利进了宫。 待面圣之后,把事情禀告了一番之后,当即皇上也神情严肃起来。 立马下旨派人到津海卫去把事情好好调查一番。 原来除夕那天,本来都在忙着过年,津海卫里留在营中的众将兵也都有些松懈,正准备好好松快一番。 但是这个年注定不能过安稳,中午的时候,瞭望塔上站岗的哨兵就远远的看到海上出现了一支莫名的船队。 因为距离远,虽有千里眼,但也只能看个大概,他便急忙报告给负责的上司。 军营里面顿时便紧张起来,最后还是留守的一位参将拍板,组织了一队船队去海上探个究竟。 待看到这支船队真面目的时候,他们也都不敢怠慢,瞬时便把整支船队迎进津海卫。 匆匆的让人来到京城纪府给石靖琛传讯,让他回去主持大局。 石靖琛匆匆回去,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支船队,便是之前沈冲带领的开通航路的远洋船队。 本来算着时间,起码一年之后才会回来,但此时回转,确实蹊跷。 纪修然听了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挑眉紧盯着石靖琛。 石靖琛看着他的脸色,淡淡点点头,声带悲痛的说道:“沈大哥他们遇到了不明船队的袭击,回来时沈大哥已身负重伤,三十几艘船队,也只回来了二十艘,而且船身都有大小不一的伤痕,可以看出当时交战的激烈。” 纪修然听了这话,忍不住抓紧他的胳膊。 石靖琛沉痛的继续说道:“沈大哥说他这次是侥幸逃过一劫,如果不是临走时我赠给他的那几粒救命丹药,说不定这次就真的葬身大海了。” 说完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尽管如此,沈大哥在靠岸之后,见到我说了几句话便昏死过去了,因为他受伤严重,这一路上又撑着一口气,回到家,这口气便散了,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好在禀告了皇上之后,皇上当即便派了御医过去,沈大哥的命是保住了,只不过短时间里只能卧床休养了。” 纪修然听他说完,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大哥能够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 石靖琛点点头,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才又继续说道:“根据沈大哥他们带回来的武器判断,应该是之前和云州作乱的那群海盗是同一伙人。” 纪修然听了,皱了皱眉,开口道:“这伙人势力如此庞大,倒是没想到。” 石靖琛抿了抿唇,面色严肃的看着纪修然,声音沉重的说道:“确实都没想到,沈大哥也是出其不意被袭击,才会如此伤亡惨重。”说完顿了顿,才又神情坚定的说道:“修然,皇上应该会派人却剿灭这伙人。到那时我会主动请战。” 第 174 章 纪修然听了他要上战场的话,满脸担忧,焦急的抓紧他的手,嘴巴开开合合的几次,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看着石靖琛眼里的毅然,纪修然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放开自己的手,语带无奈的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虽然心里不愿你犯险,但我也不想做你的绊脚石。” 说完便低头坐到椅子上,默然以对。 石靖琛看他这样,心中不舍,走上前把人拥入怀中。 纪修然把头埋在他的腰腹间,双手紧紧的抱着他腰,声音闷闷的传来:“虽然明知道不能阻碍你,但要我坦然的高高兴兴看你上战场,我……做不到。” 说完把头紧紧的贴紧他的腰腹,不让这人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石靖琛听到的他话,微微的叹息一声,说道:“对不起,修然,这时我的责任,这些人从静海卫开始便和我有些渊源,现在他们杀害我们静海卫那么多弟兄,我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纪修然有些任性的抬起搂着他的腰的双臂,把自己的耳朵挡住,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石靖琛无奈的双手摩挲到他的脸颊,用了一些力度把他的脸抬起来。 看到他通红的眼圈,眼中多有不舍,用拇指小心的摩挲了一下,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狠心的开口道:“修然,那是我的责任,作为大夏的将领,有人犯我国威,我怎可龟缩不出。”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是低垂着眼帘,不和他对视。 石靖琛看他这种回避的态度,心中虽然无奈,但也只好耐心的劝说。 纪修然任性的闹了一会儿脾气,才又抬头看着他,说道:“现在皇上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吗,我们在这里讨论出不出站,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说不定皇上……” 说到这里,纪修然自己都有些泄气,依着皇上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被人侵犯国威的时候,不打回去。 他自己所存在的侥幸心理,才是自欺欺人吧。 想到这里,纪修然心情低落的叹了一口气,再抬眼看着石靖琛的时候,眼中侥幸的说道:“大夏能带兵打仗的大将那么多,也不一定非你不可……” 说着说着,纪修然的声音便低落下去,大夏固然人才辈出,但能够指挥海战的还真不多。 沈冲算一个,带领另一支船队远赴重洋的指挥官算一个,新建立的宁海卫指挥使勉强能算一个,再一个便是石靖琛。 这四个人,除去身受重伤的沈冲,远赴重洋的那个,剩下的宁海卫指挥使和石靖琛相比,怎么算石靖琛都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纪修然想来想去找到各种可能的借口,试图说服这人,说服自己,但最终都没有结果,最后只好无奈的停下来,耷拉着肩膀。 最后找不出理由,只好放弃,自己说服了自己,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不过那便好好面对,这才抬起头看向石靖琛,眼里多了一些认真:“三哥,你放心吧,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只要时刻记着有人在等你回来便够了。” 石靖琛看他想通了,嘴角便微微上扬,把人搂紧,温柔的说道:“修然果然是最善解人意的。” 纪修然听到他话语里的欢喜,轻轻笑了笑,然后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个潸然如泣的表情,怎么想都还是很舍不得呢。 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再抬起头的时候,面色已经回复平静,坚定的看着石靖琛,说道:“到时候,户部准备粮药这些的时候,我会把事情揽过来的。” 说完便温柔的看着石靖琛,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弯了弯嘴角,说道:“三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石靖琛看着这人明明不舍,却又坚定的支持自己的模样,抬手握住他的手,放到嘴上轻轻的吻了吻,说道:“谢谢你,修然” 御书房里,去往津海卫调查情况的人已经回来,此时正站在御书房里,禀报此事。 虞铣边翻看着手边的密报,边听着调查之人,在一边的汇报,眉头紧皱,眼神凌厉。 待人汇报完之后,他皱着眉,很一会儿才抬抬手,示意人下去,待人退去之后,他才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腊梅,凝神沉思。 待过来一会儿,便开口道:“来人,宣内阁大臣,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觐见。” 一旁候着的宫人,听到旨意,赶紧打了一千,快步离开,去传旨。 半个时辰之后,接到传召的众人都匆匆赶来,进到御书房,先给皇上行礼问安。 虞铣看了面色恭谨的众人一圈,最后眼神在唯一脸上平静的公孙子瞻脸上顿了顿,才让之前调查之人,上前给大家说明情况。 此时接到旨意,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元月初一,前静海卫指挥使沈冲所带领船队回到津海口,却伤亡惨重,所率三万士兵,伤亡一万,其中指挥使沈冲也身负重伤。” 众人听了当即哗然,满色严肃起来。 此人继续道:“据参加此次战斗的士兵所述,此次所遇之敌,应是前几年云州湾作乱的那伙贼人。” 此时兵部尚书不禁惊疑的问道:“这帮人不是去年便被剿灭了吗?怎会又出来作乱。” 此人对此事并不知情,有些茫然的回头看了虞铣一眼。 虞铣摆摆手,让人退下,然后用微冷的声音说道:“此为那些人的背后之人。”当初他拿着那些所用武器,暗查多少,一无所获,没想到却是一群海外来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危险的眯眯眼,不管是谁,胆敢侵犯大夏国威,那便别怪他用铁蹄踏平他们的土地。 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目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开口问道:“众爱卿,认为该如何应对?” 首辅大人迟疑了一瞬,才转头看看众人,走出来,躬了躬身,回道:“回皇上,臣以为,大夏之威不可侵犯,自当让这些蛮夷之人知道我大夏国威。” 虞铣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这个顽固的首辅大人,之前新政走上正轨,他便解了这人的禁,难不成一次的禁足便让这人开窍了,此次的发言倒是颇和他的心意。 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首辅大人继续说。 首辅看到虞铣赞同的点头,心便放下一大半,然后开始侃侃而谈:“臣以为,应派使臣出使此地,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夏的威武,而臣服于我国。” 虞铣听了“噗嗤”的笑了一声,然后便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的笑了起来,众人都被他这一番表现,弄的面面相觑。 待他笑过一阵之后,才渐渐收住表情,然后冷冷的看着首辅,不屑的说道:“朕还以为首辅大人开了窍呢,谁知道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说完便厌恶的转过头,不再理会那边被他这一番冷言冷语弄的有些手足无措的首辅大人,看向兵部尚书,问道:“王尚书如何看?” 王尚书是典型的武将,听到自己的士兵被袭击,伤亡惨重的时候,就已经脸色铁青,刚刚听到首辅大人的蠢主意,便一脸不满的瞪着他看。 此时听到皇上点到他,当即便面露不忿的说道:“当然是要打,不把这些瘪犊子打的姥姥都不认识,老子就不姓王。” 公孙子瞻听到王尚书如此激动的言语,轻咳一声,提醒道:“王尚书,注意你的用词。” 虞铣坐在御座上,斜睨了一眼出言不堪的王尚书,也开口斥责了一声,但脸色却缓和了很多。 众人看此情景,便知道皇上的意思,之后的人便都开口讨论该如何出兵之事。 虞铣看着众人的表现,心中满意的斜倚着坐在御座上,面色平静的听着众人的讨论。 过来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道:“吴尚书,国库可能支撑此次海外讨伐之战?” 吴尚书突然被点名,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出列,行礼回道:“去年年底国库已经充盈,应该足够支撑此次讨伐。” 自从纪修然实施了商税改革之后,国库便迅速充盈起来,这次海外攻打外族,虽然花费繁重,但也尽够了。 虞铣听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着众人,询问道:“众爱卿看谁可以为帅?”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后还是王尚书出列,回道:“臣举荐津海卫指挥使,石靖琛。” 虞铣听了,只是敛下眉,用手指敲了敲扶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案几上的密报,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众人看到皇上如此表现,一时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皇上便开口道:“今天先到此,众爱卿退下吧。” 众人这才行礼告退,公孙子瞻留在最后,待要走出门的刹那,回头看着反应有些怪异的皇上,最终还是没忍住。 又返回来,轻轻的开口唤了一声:“皇上,可有不妥?” 在公孙子瞻看来这石靖琛是此次出战的不二人选,不知道皇上此时有何顾虑。 虞铣听到他的呼声,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抬头看到公孙子瞻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便微微弯了弯嘴角,说道:“并无不妥。” 其实他刚才之所以那么反应,并不是不赞同启用石靖琛,而是考虑到纪修然,怕有什么变数,毕竟他可是攥着大夏国的钱袋子呢。 不过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因为顾虑臣子的感受而放弃自己的决定。 最好是用个法子,能够让这人主动请缨。 这样一来,万一有个什么,这纪修然也怨不得他身上不是。 公孙子瞻听了他的话,顿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想来修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石大人应该也是明大义之人,皇上这番考量,说不定是多虑了。” 公孙子瞻虽然用词客气,但虞铣还是从中听出来对自己的不屑,这是在讽刺自己小人之心呢。 虞铣听出,也没有生气,只是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公孙子瞻一眼。 公孙子瞻看他如此,便知道他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也不以为意,面色平静的行礼告退。 虞铣看着施施然离开的公孙子瞻,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 第 175 章 大年初四,朝廷还没有开印,纪修然便接到了来自户部的传召。 他如有所思的走进户部的议事厅,看到在坐的众同僚,眼神闪了闪。 没一会儿,吴尚书便走进来,众人起身行礼,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坐下之后,面带凝重的坐在上首。 微微沉吟了一瞬,才开口道:“休假期间找大家来,是有要事相商,朝中恐要再起战事,需要我们齐心合力督办军需。故召大家来,一起商议。” 众人听了吴尚书的话,面色都严肃起来,态度端正的看着坐在上首的吴尚书。 吴尚书看大家如此表现,继续说道:“好在现在国库丰盈,没有什么难为,只是此次时间紧迫,所以准备的物品繁多有些考验,而其中最重要的粮食更要在一个月内备齐五十万石。” 众人听了这个数量忍不住哗然,要知道现在大夏的税收每年才四百万石,其中大部分要运往边关,每年留在大仓里余粮并不多。 而此时正值寒冬时节,各地的存粮也消耗了一大半,在这个节骨眼上征粮,难上加难呀。 想到这些,众人都皱紧了眉头。 吴尚书扫视了一圈,看到众人脸色的表情都有些讪讪,也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之前接到旨意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些打鼓,但他又不敢找借口搪塞皇上。 而且国库确实丰盈,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借口拖延,都找不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但是私底下又要面对这种惨淡现状,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来回的巡视了众人一圈,每个看到他的眼神的官员都忍不住移开眼神,不敢和他对视。 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给他分忧的人,想到这里,吴尚书心里哇凉哇凉的。 纪修然自然也听到了吴尚书的话,看到众人的脸色,他也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此时正坐在座位上,敛眉沉思,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让此事顺利的落到自己头上。 当然他可以自己请命,只不过,他抬眼看了看一脸不愉的吴尚书。 他要为备粮出力,却也不能让人觉得他是冤大头,不然以后有什么难事杂事都习惯性都推到他身上,那就不妥了。 所以他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表明态度,这样一来,不仅能够顺利的接下备粮的任务,还不会让这些人小看他,更甚至会心生感激,这样也算是一箭双雕。 所以在吴尚书看那一圈的时候,纪修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面色平静的敛眉坐在那里,并没有和吴尚书有眼神交流。 而此时吴尚书的眼神也恰好转到纪修然身上,顿了顿,心思微动,想要开口,却又转念想到这人在皇上面前的颇为得意,便又有所顾虑的默默的咽了回去。 转开眼看向一边的王侍郎,想要开口,但想了想此人平时的所作所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事情交给他,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还要连累自己,那可就不妙了,如此也并不敢把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如此看了一圈,考量了一番,却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最后也只能挫败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坐在椅背上,眼神晦暗了一瞬。 纪修然看他如此为难,周围人表情也僵硬了起来,心知时机差不多,才缓缓起身,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下官愿为大人分忧。” 吴尚书听了,眼神一亮,惊喜的看过来,随后又想到什么,心有顾虑,沉吟一瞬,才迟疑的开口道:“纪大人此举本官心中甚慰,只不过商税新政实行在际,不敢占用纪大人时间,以本官看,还是另请贤能吧。” 说完转头看向其他人,此时因为纪修然的主动请缨而面露欣喜的众人,听到吴大人的话,看到他看过来的视线,都收起自己的表情,转开脸。 吴大人看到众人如此,心中不悦的瞪了众人一眼。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看众人的反应,不甚在意,只是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多谢吴大人体恤,不过下官可以兼顾,还请大人放心。” 吴大人听了他的话,眼神闪了闪,欣喜的一笑,不再反对,只不过还是说了一句场面话:“纪大人果然高才,交给纪大人,本官自是放心,只不过纪大人可不要操劳过度,如有需要尽管开口,本官定鼎力相助。” 纪修然淡淡的笑了笑,拱了拱手,回道:“下官多谢吴大人的关心。” 此时在坐的其他同僚,也纷纷表态,让纪修然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开口,纪修然都淡笑着一一给了回应。 从议事厅出来,纪修然辞别众人,便不疾不徐的往门外走去。 只是没想到出了门口便意外的看到,牵着马站在他车旁边的石靖琛。 纪修然立刻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快步走上前,语带惊喜的开口问道:“三哥怎么来了?” 石靖琛把马缰绳顺手交到走过来的有福手中,然后才抬手揽住纪修然的肩头,带着他往车上走,边走边回道:“你出门不久,兵部便来人传我过去。” 纪修然借着石靖琛的手,抬腿迈上马车,弯腰走进车内坐好,才微微扬了扬眉,语带笃定的说道:“应是说带兵之事了。” 石靖琛在纪修然身边坐下,放下车帘,示意车夫可以走了,才转头看向纪修然,眼里露出浅浅的笑意,说道:“果然瞒不住修然。” 纪修然微微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道:“吴大人火急火燎的召我们过来,也是说这事,恰好兵部也有所行动,不难猜出是所为同一件事。” 石靖琛看他这幅模样,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然后想到之前王尚书说的话,面色严肃下来,抬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捏着,眼神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缓缓开口道:“王大人说在皇上面前举荐了我,虽然皇上没有明确表态,但此事想来八九不离十,让我做好准备。” 纪修然听了,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缓缓述说的石靖琛,待他说完,才转开眼,看着马车内铺在地上的地毯花纹,平静的开口道:“三哥不早就有所准备了吗。” 说完复又转过头,看向他,恰好对上转过头来的石靖琛那双平静黝黑的双眸,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三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说完便微微笑了笑,转开眼。 石靖琛看他如此反应,便知道他心中还是有些放不开,微微叹了一口气,把他拥入怀中,开口道:“为兄所愿不过是修然一生快乐无忧罢了。” 纪修然听了,心里的那点别扭瞬间便消失了,开心的笑着斜睨了这人一眼,抱怨道:“三哥何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石靖琛看他恢复平常,心里也开怀起来,故作正经的回复道:“为夫所说句句肺腑。” 纪修然顿时被他突入而来的搞怪,逗的笑意不止,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回了一句:“我毕生所愿,三哥一生平顺安康而已。”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揽住他的肩膀,把人带入怀里,虽然这人笑闹之间说出,看似玩笑话,但他心里明白,这便是这人真诚的祈愿。 回到家之后,两人便分开忙碌,纪修然要筹备粮食,药品等军需,而石靖琛则要遴选将兵,加强训练。 石靖琛便去到刘壮等人所住的院子,和他们商议具体事宜,并且吩咐他们分头准备。 而纪修然则回到书房,列出要准备的东西,然后做出一个大概的预算,一边书写奏章上报,一边招人一一吩咐下去。 除了准备常规的用品之外,他还写信快马加鞭的送回青山村,让人把他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皇上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只有一个月,他要抓紧时间才行。 初六这天,宫里开了印,便下旨召开今年的第一次大朝会。 寅时纪修然便和石靖琛一起,坐着马车往宫门口赶去。 这一段时间石靖琛虽然在提前准备,但他并未回到津海卫,只是让人把花名册拿来,他看着花名册进行了一番点兵点将。 这几天十万人大概已经遴选结束,接下来便是认真进行一个月的突击训练。 之所以留在京里,就是在等待这次大朝会。 马车停下之后,两人相携从车上下来,分开之前,纪修然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石靖琛,石靖琛走上前轻轻吻了吻纪修然的额头,开口安慰道:“修然莫担心,不会有事。” 纪修然才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转身往户部等候的地方走去。 走了几步,便忍不住回头看过去,石靖琛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看他回头,便做了一个“放心”的口型。 纪修然才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石靖琛目送这纪修然和户部的众人汇合之后,才转身往兵部那边走去。 此时等候在那里的王尚书等人,看到石靖琛过来,都打趣的看着他,刚才这两人上演的这一幕十八相送,他们可都看在眼里,此时都忍不住用揶揄的眼神看向石靖琛。 王尚书更是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呀,哈哈” 石靖琛被众人如此看着,也面色坦然,听到王尚书的话,便语气平静的回复道:“王大人也还身强力壮,一点都不老。” 王大人还未回复,旁边的侍郎大人则开口打趣道:“就算不老,也没有石大人和令弟之间的夫夫恩爱,羡煞人也。” 石靖琛听了众人的话,心里欣喜,面上却不显,嘴上则谦虚的回道:“并非如此,只是下官第一次参加朝会,修然担心而已。” 王尚书听了,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有本将在,自会照应石大人,纪大人大可放心。” 石靖琛听了,笑着拱了拱手,说道:“那便多谢王将军了。” 第 176 章 卯时一到,宫门大开,众人排队而入。 待皇上仪仗到来,众人便跪倒行礼问安,此时坐在御座上的虞铣淡淡的扫了众人一圈,才缓缓开口道:“众卿平身。” 众人起身,列班站好,大朝会正式开始。 因是今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最开始当然要歌功颂德一番,然后便通报一番过年这一段时间全国各地的情况。 待这一番例行的程序结束之后,才到众人随意上奏的环节,待众人要上奏的事项讨论完之后,虞铣才抬眸看向众人,语带沉重的开口道:“前几天发生一事,令朕震惊,现众卿在此,当一起听听。” 说完便示意身边的宫人上前,宣读之前送上的军情报告。 待宫人读完之后,站在下面的众人中那些初次听说的人,便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 而之前被皇上宣召进宫的人则面色严肃的安静的站在那里。 待众人讨论了一番之后,虞铣才语带严厉的冷冷开口道:“明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说完扫视了一圈众人,才继续缓缓的说道:“此次船队被袭,朕决定派兵攻打这海外蛮族。” 众人听道皇上如此笃定的话语,之前想要主张不战之人也都不敢再说话。 就连最顽固的保守派代表人物,首辅大人,此时也都老实的什么都不敢说。 之前在御书房便被皇上下过一回面子,他也算是学乖了些。 自从被皇上惩治过之后,这首辅大人也好像吓破了胆似的,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硬气,做事便畏首畏尾了起来,也难怪皇上越来越看不上他。 皇上扫了一圈,看着众人没有对他的出战决定提出异议,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而此时站在人群里的纪修然,心中则有些讶异,之前参加大朝会的时候,有什么事情,皇上还会用询问的语气,让众人讨论一番,然后再做论断。 但今天,却一改之前的作风,突然强硬起来,根本不给其他人提出不同意见的机会,便直接拍板定夺下来。 想到这里,纪修然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抬头扫视了众人一圈,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 分明有些人的脸上明确的表现出了不同意出战的意思,但是在皇上强势的压制下,也都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纪修然心中有些担忧,对于一国之君而言,这样不听众人的意见的一言堂,并不算是什么好现象。 他皱紧眉头,眼含担忧的抬头看向上座,无意中瞥到站在左侧第二位的公孙子瞻,微微一顿,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便释然了。 不管皇上怎么变,他都只是一个普通臣子,除了徒增烦恼,并做不了什么,不如就交给那些在皇上有些分量的人去烦恼吧。 他这样想着,便放开了紧皱的眉头,重新恢复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听着大殿上,事情的进展。 此时恢复了随意坐姿的虞铣,坐在御座上,淡然的看着下方,开口问道:“可有人愿意一战?” 皇上的话语一落,众人顿时沉默了起来。 这带兵打仗,大夏自然不缺将帅,但这样讨伐海外之人,指挥海战,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了。 沉默间,大殿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虞铣看着底下人的反应,冷冷的眯了眯眼,历目扫视了一圈。 就在大家被皇上的气势压的腿软的要跪倒在地的时候,有一个挺拔的身影缓步走上前,拜倒在地,朗声道:“臣津海卫指挥使,石靖琛请命。” 虞铣看到缓缓走上前拜倒在地的人,满意的点点头,身上的迫人气息一瞬间便散开了,语带欣喜的开口道:“石爱卿平身吧。” 说完便放松的斜倚在御座上,淡淡的开口道:“命津海卫指挥使,石靖琛,为此次海外之战的主帅,领兵十万,讨伐海外,扬我国威。” 接到皇上任命的石靖琛立即俯身在地,叩谢隆恩。 纪修然看着大殿中央跪拜在地的那人,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无奈的呢喃道:“罢了罢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大朝会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便陷入更加忙碌的准备中。 石靖琛除了要盯紧士兵的训练之外,还要两地奔波,督促各处军备物资的筹备。 除了户部要准备的粮食,药物,以及其他的吃穿用具之外,还有兵部负责筹备的兵器,铠甲之类。 此外还要盯着船场那边的新船的制造。 总之,石靖琛这个主帅是所有人中最忙的一个。 纪修然也同样公务繁忙,除了要筹备出战的物资之外,全国各地筹建商税司的事情也离不开他主持大局。 商税司建成之后,需要打量的人手去支撑这个架构。 这一部分则需要和吏部沟通,从全国各地的官员中抽调出一部分,填充到商税体系来。 皇上当初下旨的时候,就明确的指示纪修然有自由的任命权。 所以此次商税司所需人手,都要经过他的调配。 这样一来,他便要和吏部那边协作一番。 而和这些六部官员打交道,却又是消耗心力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纪修然确实有些心力交瘁。 除了通过吏部配合而调度的官员外,他还要把自己之前训练的那些人都一一做好分配。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他从青山村带出来的,这些人因为并没有功名在身,放到各个地方上也只能做过小吏。 但纪修然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他放这些人在各地,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让他们监督各地商税新政执行情况。 这样一来,做过不起眼的小吏才更容易行事。 这也是纪修然实在没办法才做出的这样的对策。 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地方上有了什么事情,他在京城并并不能马上得到消息。 毕竟各地的商税司建立起来之后,商税司里面掌权的官员都是从各地抽调出来的。 这些人要在执行朝廷的命令中,欺上瞒下,他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便会很被动。 所以他才会用心的培养出一伙自己的人手,安插到各地的商税体系中,用以监督各地商税新政实行的真实情况。 纪修然看着自己手中的名单,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根基太浅了,这种用人的时候,便会如此捉襟见肘。 在他们忙碌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他们还是在百忙中抽空送了王成林一程。 王成林果然如之前所说,被皇上任命为钦差,代皇上巡视各地政务。 送走王成林之后,不久,他们一家又要送走大红夫妇二人。 卢襄垣之前便跟在纪修然身边学习商税的内容,此次各地一致组建商税司,纪修然当然要考虑把人外放到地方上历练一番。 如此,便给他一个商税司县使之职,外放到锦州历城县任职。 这大红夫妇要离京赴任,纪修然他们就算是再忙也是要抽空送一送的。 不过大红他们是小辈,于礼他们这些长辈自是不能出城相送。 只要送他们出了家门,看着他们坐上马车便可。 众人一起出来家门,大红和卢襄垣分别走到他们身边拜别。 纪父纪母抬手扶起二人,纪修然看着卢襄垣,最后嘱咐道:“公事之上,叔父不再多说,不过此去路途遥远,一定要照顾好红苑。” 卢襄垣听了,躬身行礼,回道:“叔父放心,侄胥定当竭力护好娘子。” 纪修然看他如此,满意的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大红。 此时的大红听到纪修然的话,顿时,鼻头发酸,眼圈便红了起来。 纪修然看她如此,顿时心中不是滋味的轻斥了一声:“都要做母亲了,怎还是这幅小女儿姿态。” 大红听到纪修然的话,脸上微红,低着头,拿着手帕轻轻的擦了擦眼,才轻声回道:“红苑多谢叔父护持。” 纪修然听到她的话,别过头,摆了摆手,然后转头对着一旁的卢襄垣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上路吧。” 两人又最后的拜了拜众人,这才转身上车。临行前,大红还是忍不住红着眼圈回头,不舍的看了众人一眼。 纪母看着大红如此,也不舍的红了眼圈。 一旁的纪父看到纪母如此,语带责备的说道:“你这幅作态,孩子怎么舍得离开,快收起你的眼泪。” 纪母听了,这觉得自己矫情了,转身擦了擦眼。 纪修然在一旁也露出了一脸的不舍,石靖琛站在他旁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嘉宝此时也抬头看着自己爹爹,乖巧的牵住他的手。 几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马车驶离巷子口,才收回视线,往家里走去。 众人来到偏厅坐好,纪修然和石靖琛坐在下首,看了看对方,这才一起转头看向纪父纪母。 纪父看他这样,便知道有事要说,便开口道:“修然和二牛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纪修然转头看了看石靖琛,石靖琛抿了抿唇,刚要开口,便被纪修然扯了扯衣袖,阻止了。 纪修然看他顿住,这才转头,认真的看着纪父纪母,代他开口道:“之前三哥接到朝廷旨意,过几天要带兵出征。” 纪父纪母听了一脸惊异的转头看向石靖琛,开口问道:“二牛,修然所说可是真的?你真要带兵打仗?” 石靖琛抿着唇,面色郑重的点点头。 纪父看到他点头,拿起手中的烟杆,摩挲了一下烟袋,想要填满烟锅子,但是手抖的半天都没装上,最后之后叹息着放弃了,垂头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纪母则吃惊的瞪着眼,看了看石靖琛又转头看了看纪修然,最后脸上愠怒的说道:“想来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消息,眼看着就没几天了,你们怎么现在才说,怎么是怕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阻拦你的前程不成?” 纪母这话可有些诛心了,石靖琛听了,当即便惊异的瞪大眼,脸色灰暗的看向纪母,摇头反驳:“儿子未曾这样想过。” 纪修然听到纪母的话,当即便不乐意的反驳道:“娘这样说三哥便有些过分了,是孩儿不让三哥说的,就是怕二老知道担心。” 纪母听到纪修然的话,一脸怒色一点都没有消减,反而更加不满的瞪着纪修然说道:“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呢,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老家伙没用,只会给你们扯后腿,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 石靖琛听到纪母的指责,一脸懊悔的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而纪修然则放开的很,他不满的撅了撅嘴,直言道:“娘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你们二人在此,我和三哥心中就有主心骨一样,心中踏实,这次的事瞒着你们,是我们不对,不过娘刚才那么说三哥也太过分了些,这是皇上的旨意,可不是三哥一人能决定的。” 纪母此时发泄过后,也渐渐的消了火,看到纪修然的模样,又有些上火的气呼呼的指了指他,说道:“二牛我当然知道,定是被你这个不听话的教坏了。” 纪修然听了她的指责,也不以为意,淡淡的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三哥那么好,你怎么还那样说他。” 石靖琛听到纪修然维护的话,心中温热,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笑了笑,才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纪父纪母,道歉道:“是儿子考虑不周,让二老担心了。” 纪父这会儿坐在一旁,也慢慢的恢复过来,摩挲着自己手里的烟杆,对石靖琛道:“你娘刚才只是一时心急,才口无遮拦,二牛莫放在心上。” 石靖琛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回道:“儿子知道爹娘只是担心儿子,并不会往心里去。” 纪父听了,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刀剑无眼,二牛此次出征,可要多加小心。” 石靖琛面色严肃的点头应道:“爹放心,儿子省的。” 第 177 章 之后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才各自回屋,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坐着的嘉宝露出一脸的失落。 待纪修然和石靖琛回到自己院子里,便想着歇息, 此时本应该回到自己院子的嘉宝,却悄悄的来到他们院外,站在门口,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袖口上的毛毛,一脸不快。 告退出来的有福恰好看到,便上前行礼问安,道:“小主子怎么在这里站着,小的去给你通报一声!” 然后便抬头瞪了站在嘉宝身后的有禄一眼,然后转身往院里走去。 纪修然和石靖琛听到刚刚和他们辞别的嘉宝在院外,意外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出来。 此时嘉宝还是维持之前的姿势,任有福在一边如何说,都不进门,只是在门口站着。 有禄则在旁边低着头,一脸的自责。 待纪修然和石靖琛一起出来,看到这幅样子的嘉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时候,便走上前,纪修然蹲下身,对着低着头一脸不愉的嘉宝说道:“嘉宝怎么在这里站着?天寒地冻,着凉了怎么办?” 嘉宝听到自己爹爹的声音,也不抬头看他,兀自转了一个身,不理人。 纪修然转头看向身后的石靖琛,无声的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看情况分明是和他呕气呢,可是之前他可没招惹他呀。 石靖琛接收到纪修然的眼神,仔细思量了一番,然后走上前,对着嘉宝说:“嘉宝有什么事进屋说吧,你想知道什么父亲都和你说。” 说完便拉去蹲在地上的纪修然,牵着他走回屋里,纪修然开口“哎”了一声,想要阻止,可惜自己的力气挣不开石靖琛的手,只好无奈的被带走,还边走边回头看着嘉宝说:“嘉宝快进来。” 有福也趁机劝了两声,嘉宝虽然心里还是不高兴,但是也没有拧着非要在门口继续站着,便撅着嘴往院里走去。 有禄见状也想跟着往前走,却被有福阻止了,抬眼看了看一脸不悦的有福,低下头恭敬的站着那里,等着被训斥。 有福看他态度良好,便淡淡的开口道:“知道你错哪了吗?” 有禄躬身认错:“小的不该放任小主子在寒风里站着。” 有福听了,微微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点拨的说了一句:“小主子虽然主意正,但毕竟年纪小,有些想的不周全的地方,便需要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提点,你之前眼看着小主子在冷风力站着,而不想法通知主子,这便是你最大的错处。” 有禄听了,自知之前的做法多有不妥,便低头又认了一次错。 有福看他明白了,便不再多说,就这样放他离开了。 这有禄被纪修然安排到嘉宝身边,让他主管嘉宝身边的一切事物。 一直以来也算是尽心尽力,但今天这事却做的有些不妥了,有福作为纪府总管,自然要负责的斥责几句。 不过看在有禄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也只是训斥了他几句,看他态度良好便也没有处罚他。 再说进到屋里的一家三口,石靖琛拉着纪修然回到屋里之后,便坐在椅子上,等着嘉宝进来。 等嘉宝进来,自觉的在堂下站好,他才一脸严肃的开口道:“嘉宝可是因为父亲出征之事而来?”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吃惊的看过来,石靖琛感觉到他的眼神,转头看过去,看到他眼里的诧异,淡淡的点了点头。 纪修然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便一脸惊异的转头看向嘉宝。 嘉宝听到父亲的问话,虽然脸上还是带着埋怨,不过还是开口给了回应:“父亲要出征,为什么不告诉孩儿?” 纪修然听到嘉宝的这句问话,有些好笑的回道:“告诉你干什么,告诉了你,你又能做什么,还能替父出征不成?” 嘉宝听了他的话,不满的抬眼瞪着他,说:“爹爹讨厌,我不和你说。” 说完便转头看向石靖琛,要他给一个答案。 石靖琛认真的看着他,感觉到他对此事的重视,思索了一瞬,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才郑重的开口道歉道:“父亲在这里向你道歉,是父亲疏忽了。” 之前他和纪修然二人讨论的时候,也只是想着如何告诉二老,而完全忽视了嘉宝的感受,现在被他当面质问,才猛然发现,他们还一直把嘉宝当成小孩子来看,而他却已经悄悄的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长大了。 长大了的嘉宝,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判断,更是有了自己的责任。 他觉得自己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应该有权知道家里发生的大事。 纪修然看着郑重其事和嘉宝道歉的石靖琛,又转头看了看面色严肃的嘉宝,也沉思起来,不可否认他自己也犯了一个错误。 一不小心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大人,那种自以为是的家长。 他以前之所以和自家老头子的关系处不好,不就是因为老头子的独断专行,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随意决定他的事情嘛。 但现在他自己却差一点便变成了这样的家长,纪修然不禁在心里认真的反省了一番。 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之后,才看向嘉宝,语气郑重的道歉道:“嘉宝,爹爹也和你道歉,之前瞒着你是爹爹的不对。” 嘉宝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爹爹,看到他脸上的认真,确定了他话里的真意,才反应过来。 忽然看到自己爹爹如此郑重其事的反应,他突然有些不习惯,反应过来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然后抬起头,脸颊微红,故作严肃的回道:“唔,孩儿那,那便原谅爹爹就,就是。” 石靖琛听到纪修然的话,也有些诧异的转头看过来,随后脸上绽放一抹温柔的笑意,修然也长成合格的大人了呢。 纪修然看着不好意思的嘉宝没有像以前一样的开口嘲笑他,而是看着他温柔的笑了笑。 然后转头便看到一脸温情的看着自己的石靖琛,脸颊被他的眼神看的微微发烫,才敛下眉,过了一会儿,脸上的温度低下去,才抬头看过去,回了一个灿烂笑容。 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便和乐了很多,石靖琛详细的对嘉宝解释了这次出征的事情,嘉宝也问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带兵的问题,石靖琛都一一回答了。 纪修然便在一边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交流,偶然插科打诨一句。 最后嘉宝要离开的时候,转头看向石靖琛,神情郑重的说道:“父亲,等孩儿长大了也和父亲一样做一个大将军,到时候孩儿便代父出征。” 说完还转头看了看纪修然,继续说道:“孩儿会保护父亲和爹爹。” 石靖琛听了,脸上温柔的笑了笑,摸了摸嘉宝的小脑袋,应道:“好,父亲等着。” 纪修然则是鼻头微酸,眼圈的微红趴倒石靖琛的怀里,语带哭腔的说道:“嘉宝太懂事了,三哥。” 嘉宝看到自己一句话便让自己爹爹如此动容,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 石靖琛看他如此,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让他先回去。 待嘉宝离开之后,他才小心的拍了拍纪修然的背,安慰这人。 纪修然平复了心情,才反应过来之前嘉宝的话,有些埋怨的捶了石靖琛胸口一下,说道:“我就知道,小嘉宝喜欢练武多过读书,这么小小一个,就立志以后做将军了。” 石靖琛无奈的抓住他那只作乱的手,叹息一声,说道:“嘉宝以后要做什么,让他自己选吧,我们做双亲的还是不要过度干涉。” 纪修然不满的抱怨道:“你当然会这么说,反正他都已经表示要继承你的衣钵了。” 石靖琛无奈的看着他,说道:“你真要把这难得的独处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吗?”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微微转开眼,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这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事。” 石靖琛无奈的虚应道“是是,修然说的对。”然后抬手把人抱起来,往屋内走去。 白日宣淫什么的,并没有人在意。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便迎来了石靖琛出发的日子。 一百多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整齐的停靠在津口港,整装待发。 这些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经过改良后的新船。 之前木玄子加入公孙子瞻掌管的私人船坞之后,便放开手研究新的动力系统。 现在虽然还没有显著的成效,但却制作出了一种新式帆船。 这种新船还是依靠人力和风力,只不过船体改造的比之前更流畅,减小了在水中的阻力。 同时船桨改成了螺旋桨,安装于船体两侧和后方,同时也改造了船内人力输出的方式,把之前的手摇改成了脚踏,大大增加了螺旋桨转动的速度。 改良过的战船,只从速度上便比之前的帆船快一倍不止。 此次便是新船首次亮相,便恰好赶上津海卫出征,自然引来多方关注。 只不过众人见过坚固,迅速的战船之后,对于这次的远征也增加了几分信心。 此时围在津口港的人群,听到“皇上驾到”的唱词,都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皇上御驾亲临,来给此次出征的将士送行,可见朝廷对此次出征的重视。 皇上都出动了,京城里的文武百官自然都要到场。 纪修然自然也来了,除此之外,他还带着家人一起过来。 安排好纪父纪母和嘉宝,他便独自站到文武百官中间。 看着皇上站在祭坛上,敬过海神,然后宣布出发,纪修然鼻头微酸的看着浩浩荡荡的船队,扬帆启航。 怔怔的看着船队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怅然若失的随着众人离开。 石靖琛临近出征便越加忙碌,最后出发之前两人也没能再好好的告别一番。 本想着在出征之前能够抽出一些时间碰面,谁知一番流程走下来,两人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便要启程了。 想到这里,纪修然就禁不住回头看向辽阔的大海,心中的酸涩止都止不住。 待见到家人之后,纪父纪母便上前,关心的询问道:“修然见到二牛了吗?我们这里离的太远,都没看到人影。” 纪修然才打起精神安慰家人。 嘉宝看到自己父亲离开,都没能见他一面,心情低落,便一言不发的坐到纪修然身边。 纪修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嘉宝莫担心,你父亲会平安回来的。” 纪修然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心中笃定,那人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第 178 章 纪修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思念远方的那人,便全力的投入到公务中。 现在全国组建商税司的事情已经进入关键时期,他除了要盯着各地商税司组建的事情,还要想办法解决各个地方出现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要把之前整理好的,商税总则分发到各个州府,同时还要解答各地反馈上来的疑问。 就在这忙碌中,两个多月便过去了。 纪修然正坐在户部的值房里,看着手中各地送来的公文。 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文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一段时间的连续忙碌,让他感动淡淡的不适。 停下来,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拿过桌上的计时器,待看清上面显示的时间,怔忪了一瞬。 才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开满一树粉白的海棠,他才反应过来,春天来了呢。 这一段时间忙于公务,忽视了季节的变幻,也忽略了家人的关心。 低着头,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两个月了呢,那人留在手上的温度都要消失了,不知那人可还顺利。 此时被纪修然惦记着的石靖琛,已经到达了驻扎的小岛。 他们出征之前便从静海卫的船队那里拿来了详细的海图。 并且在出征半个月之前,便派先头部队来到这个小岛先建立了营地。 当大部队到来的时候,便直接驻扎下来便可以。 有了新型战船,从大夏国过来这片岛屿,都不用两个月的时间,比之前静海卫的船队节省了一半时间。 这个海岛离之前沈冲等人遇袭的地方相距两千海里,半天的船程,很方便他们侦查。 石靖琛带着众人登上岛,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开了一个小会。 之后便命令斥候兵带领三艘战船先去勘查军情。 斥候领命离开,点了三千人登船开出临时停靠港。 待一天之后回来,便火速回复石靖琛。 此时石靖琛正在主账中,拿着之前的海图,和大家商议战术。 听到报告声,便命人进来回复。 斥候进门,单膝跪地,汇报道:“小的在那处观察了一天,只见船只不停进出,恐有不下数百,而且每艘船上装备整齐的士兵均有数百人之多。” 石靖琛听了,皱了皱眉,这兵力听起来,要比之前了解到的出入很多。 之前沈冲等人遭遇的这伙人,分明只有五万人,这样才让他们以三万人的稍弱实力,和他们战了一个平手,才能顺利的逃回大夏。 但现在侦查的结果显示,他们的兵力远远大于五万。 他们之前是以五万兵力计算,才带了十万人,想来应该颇有胜算。 但现在情况有变,石靖琛便不能那么笃定了。 敛眉沉思了一瞬,然后才开口下令到:“左翼郑参将带领三万人,明天出发,去试探一番。右翼刘参将,带领两万人,绕到敌人后方,探查一番。” 郑参将和刘参将听到命令,当即行礼应是。 石靖琛随后便挥了挥手,让众人下去准备,自己则一脸严肃的看着桌上的海图。 此次安排,他要试探出敌人真正的兵力,如果真有如此大的差距,那便要尽快派人回去请求支援。 紧盯着海图,他心里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要等刘参将探查一番才能下结论。 郑参将带着一众人去了,本想一触即了,不多做纠缠,谁知,才刚看见那处,便被发现,那边的人便气势汹汹的杀出来。 这些人对他们的态度很有敌意,根本就没有给缓和的余地。 看到他们的船只,便冲上来,不明分说的就开始攻击。 郑参将有些错估局势,一时间陷入的被动。 好在他们战力强大,船只优秀,对抗了一波之后,便全速撤退,这样才得以保全全部力量。 回到营地,便一脸铁青的通报石靖琛:“将军,那些人看到我们便攻击过来,十分的警惕,而且他们的船只虽比不上我们的好,但也差不了太多,而且武器装备也都很优越,此战恐有些艰难。” 石靖琛听了他的汇报,皱着眉头,思索一番,问道:“可有试探清楚他们军力如何?” 郑参将面色严肃的说道:“只是当时出现的船只便有二百艘,每艘船上三百人左右,应是他们一半的战力。” 石靖琛听了,脸上也严肃起来,如果这么计算的话,这些人起码有十二万人的战力,这还是在他们没有支援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他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如果刘参将探查的结果如他预料的一样,那便不妙了。 三天后,刘参将的部队也回来了,看起来也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交战。 刘参将来到主账中,面色难看的回道:“果然如将军所料,此处只是他们驻军之地,末将绕到岛的背后,发现那边也有敌军驻扎,而且时有船只来往,不过他们甚为警惕,很快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什么都不说的就攻击过来,着实让人火大。”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皱紧眉头,思索了起来,这么看来战况对他们很不利,而此时回去请求支援,援兵也要四个月左右才能来。 但那些人有来势汹汹,此次的这几番动作想必已经惊动了他们,看了这一战是避免不了了。 他们要想一个可行的对策,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石靖琛烦恼的时候,京城里,纪修然坐着马车再一次来到了津口港。 第二批军备物资已经筹备齐全,今天便要出发送到前线,纪修然作为监管之人,自然要来看看。 这次筹备的物资除了一部分粮食,还增加了一些耐放的蔬菜水果,除了这些,纪修然还从青山村运来了一部分有用的东西。 比如一百多棵水培蔬菜,本来是实验室里的鸡肋成果,却被纪修然看中放到远洋的船队中,却很有用。 这个鸡肋成果是之前有个实验室里的人无意中研究出来的,但等出了成果发现,在这个时代不缺土地,这些技术并没有什么价值。 便当成失败作品搁置起来,还是纪修然此次因为查找有用的东西,特意查看这几年实验室里的成果,无意中发现的。 只不过被搁置起来的成果是没有现成的成品的,这一百多棵植物,还是他之前特意传讯回去,让人抓紧时间培育的,只是时间紧迫并没有赶上大部队出征。 另外,纪修然还弄来了几千斤的茌麻油,这种油有微毒,不能食用,但却可以作为武力资源,支撑□□,用于火攻,会有奇效。 为了此次的出征,纪修然可谓绞尽脑汁寻找有用的东西,来增加我方的武力值。 站在津口港长长的栈桥上,目送着远去的船只,就算再也看不见,纪修然的眼睛仍然盯着远方的海面,久久不能回神。 但初春的海风还是带着一丝丝的寒意,吹的久了便有些受不住,有福站在身后,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主子,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劝说道:“主子,海风太大,我们回去吧。” 纪修然此时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海风吹的有些冰凉,忍不住轻轻的咳了几声,最后又深深的看了远方一眼,才收回视线,低声说道:“回去吧”转身往回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有福想办法弄来了一些热水送过来,谁知掀开车帘便看到一边轻咳几声,一边正拿着公文处理的纪修然。 有些无奈的劝说道:“主子,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说完便把热水放到桌上。 纪修然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有福看自己的话不起作用,还想在说两句,但看到拿起热水喝起来的主子,也不好再多说,便行礼退下。 不过纪修然的情况并没有因为喝了热水而好转,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还是时不时的会咳一声。 待晚膳时间,纪父纪母和嘉宝都来的饭厅一起用膳的时候,便听到了纪修然“咳咳”的声音。 顿时,都一脸的担忧的看过来。 纪母更是脸色焦急的询问道:“幺儿怎么病了?可有看大夫?” 纪修然咳完,顺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无妨,只是今天吹了一会海风有些受凉,一会儿喝一碗姜汤就好了。”声音里带上了一些鼻音。 纪父不赞同的皱着眉,看过来,斥责道:“生病了就看大夫,不然小病也拖成大病,这二牛才刚走两个月,你便病了,让他知道,怎么安心打仗。” 纪母听到纪父的话,也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之前的事情,脸上有些发白的低声说道:“都说你们两人不能分开,这才一分开,你便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纪修然不在意的回道:“娘,并不是这么回事,我只是小风寒,很快就好了,和那些怪力乱神的没关系。” 纪母听他这样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双手合十拜了拜,说道:“小孩子,口无遮拦,各位神仙莫怪。” 纪修然看她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端起自己面前的汤喝起来,不过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多少胃口,喝了几口就兴致缺缺的放下了。 嘉宝一直坐在旁边担心的看着自己爹爹,看着他把手里的碗放下,便关心的问道:“爹爹,没胃口吗?” 纪修然赶紧拿起手边的筷子,夹起一筷子炒蛋,转头看向嘉宝,笑了笑,说道:“没有,爹爹想先吃饭,再喝汤。” 不过吃了几口饭,他便吃不下了,又怕嘉宝担心,便拿着筷子随意的夹着菜吃。 待几人都吃完之后,才跟着大家一起起身。 待目送二老离开之后,嘉宝才自然的走到他跟前,伸手牵着他的手,想和自己爹爹一起离开。 但当他捉住纪修然的手的时候,便感觉到他手上温度的不正常,立刻焦急的开口要求道:“爹爹,你的手好热,是不是发热了,你低下头,我试试。” 纪修然没感觉自己发热,便坦然的低下头抵着嘉宝的额头,让他试一下温度。 嘉宝试了一会儿,退开,面色严肃的看着纪修然说道:“爹爹!你都发热了,还不在意。”说完便转头看着有福,吩咐到:“有福叔,去请大夫。” 纪修然听到嘉宝的话,有些疑惑的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小声的嘀咕道:“发烧了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 嘉宝此时也不再听他的话,牵着他的手,便带他回到他们的院子,要把人按在床上休息。 纪修然无奈的笑着反抗道:“嘉宝莫胡闹,爹爹还有公务没有处理。” 嘉宝不满的瞪着纪修然,开口说道:“生病就要好好休息,爹爹之前都这样要求孩儿,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做不到了呢?” 纪修然被指责的有些羞愧,挠了挠自己的脸,便不再反抗,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 等一会儿大夫来了,诊断一番之后,说只是普通风寒,开了药,便走了。 纪修然等大夫走了之后,才无奈的对着嘉宝,还有听到动静过来看个究竟的纪父纪母说道:“我就说是小风寒,你们非要如此大惊小怪。” 纪母听了他的话,不赞同的睨了他一眼,说道:“就算是风寒,也要好好吃药才行。” 纪修然苦着脸,无力的点头应道:“好,好,儿子知道了。” 第 179 章 纪父纪母看着纪修然好好的吃下药,才回去,而嘉宝则继续待在那里,说是要看着爹爹睡着再走。 纪修然好笑的看着他,说道:“爹爹向你保证,不会中途起身,你还不放心吗?” 嘉宝听了纪修然的话,“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理他,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待在这里,好好看着爹爹。 纪修然看到嘉宝的这副模样,很享受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心里暖乎乎的甜丝丝的,仿佛刚才喝下去的药也没有那么苦了,便看着嘉宝,柔声问道:“嘉宝要不要陪爹爹睡?” 嘉宝一脸惊讶的转身看过来,纪修然看到他眼里的诧异,温柔的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要不要上来一起睡?” 嘉宝三岁半便觉得自己长成了一个男子汉,主动要求分房睡,从那之后,便没有再和双亲一起睡过。 此时听到爹爹的话,双眼都闪亮了一瞬,不过接着便暗淡下来,语气低落的开口拒绝道:“嘉宝,已经长大了,不能,不能和爹爹一起睡了。”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又看到他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不禁开怀笑了一声,然后故意的说道:“是爹爹想和嘉宝一起睡,嘉宝愿不愿意陪陪爹爹?” 嘉宝听了纪修然的话,眼睛闪闪的看过去,快速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好的,嘉宝陪着爹爹。”父亲不在家,他这个小男子汉要好好保护爹爹呢。 说完便快速的脱了鞋,爬上床,端正的躺下。 纪修然看他这番迫不及待的模样,好笑的说:“嘉宝脱了衣服再睡。”说完便坐起身,帮嘉宝脱掉外衣。 嘉宝此时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自己动手把衣服脱下来,放到床边。 这才再次躺下,此时纪修然也躺下,柔声的对嘉宝说了一声:“那么我们睡吧,嘉宝晚安。” 嘉宝也脆声的回来一句“晚安”便盖上被子。 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抬起头看了看一旁闭着眼睛的爹爹,露出一个窃喜的笑容,今天的爹爹真温柔呢,他好喜欢。 随后感觉自己爹爹应该睡着了,便小心的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爹爹,发现没有什么反应,以为自己爹爹已经睡着了,便抬手给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做完这一切,才又看了看,发现自己爹爹依然一副熟睡的模样,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心满意足的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嘉宝躺下之后,没多久便发出均匀的呼吸,一旁闭着眼睛的纪修然这才睁开眼,转头看了看嘉宝,温柔的笑了笑。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嘴里呢喃道:“还说照顾爹爹,自己倒是睡着挺香。” 说完又摇头笑了笑,不过有这个小家伙陪着,自己倒是感觉没有那么寂寞了。之后又忍不住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才收回手,闭上眼睛入睡。 也许是药起了作用,也许是因为昨天休息的好,第二天纪修然起身的时候,便感觉病好了一大半。 嘉宝煞有介事的用小手覆在纪修然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感觉没有继续发热,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气,高兴的说道:“爹爹,你不发热了。” 纪修然也抬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感觉好了一些,回道:“真的吗?怪不得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嘉宝果然会照顾人。” 嘉宝被自己爹爹夸赞的嘴角微微上扬,却还故意的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没有啦,都是大夫的药管用。” 纪修然好笑看着他,继续夸赞道:“嗯,一半半吧,药管用,嘉宝的关心也有用。” 嘉宝这才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头,嘿嘿笑了起来。 纪修然继续逗着他,说道:“那么现在嘉宝大人,是不是到时间要起身,去晨练了呢?” 嘉宝听到他这么说,看了看天色,才严肃这小脸,点点头,说道:“是的,孩儿先起身去晨练,爹爹可以再休息一会儿。”说完便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穿起来。 纪修然则全程微笑着目送小小身影离开。 只不过纪修然也没有继续休息,现在感觉好了很多,他要起来把昨天积累的公文处理完,而且一会儿还要去上值,也是时候起身了。 之后的时间里,虽然依然忙碌,但纪修然便没有之前那么拼命了。 这样一来,他的风寒很快便痊愈了,而且之后也没有再出现其他问题。 石靖琛那边这一段时间,也迎来了几次激战。 自从侦查清楚对方的真实战力之后,石靖琛便制定了新的战术。 还曾强了海岛的防御,同时把全军唯二的千里眼都放到岗哨上,增加了哨兵监视的范围。 这千里眼还是玻璃研制出来之后,纪修然让实验室特意做出来的。 现在全大夏也就五支,皇上那儿当然要献上一支,三个海军卫所各分一支,石靖琛自然也有一支。 他们出征之前,纪修然又让人加班加点的制作,但没能赶上,不得已,为了更好的防御敌人,他只好把津海卫的和自己的这两支都贡献出来。 除了增加岗哨的检查能力之外,石靖琛还抓紧时间训练自己的士兵,特别是之前训练的那一支特殊船队。 这一支特殊船队里的船工和士兵都是特别挑选出来的。 船工身强力壮,能够使战船快速的运行,其中士兵也都是身强体壮,水性好的。 这一支船队作为突袭部队,在战场上会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就在他安排下去的第三天晚上,哨岗处便传来了敌袭的警报。 当即石靖琛便神情严肃的带着众人往临时码头赶去。 他们要在敌人的船只到来之前,把他们阻止在海岛之外。 石靖琛边走边对着身边的将领下命令:“郑参将带兵驻守海岛,防御敌军的偷袭,刘参将带兵从左侧包抄,李副将带兵从右侧突袭。” 说完便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去整理自己的部队,执行他的命令。 自己则带着刘壮等人往自己的船队走去。 这次他要带队会一会这些嚣张敌人,好好的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船队浩浩荡荡驶出码头,在海岛外一千公里的海域碰上了对方的船队。 对方看着他们如此迅速的反应,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气势汹汹的攻上来。 虽然是晚上,但两方船只都燃起了火把,倒也看的清楚,石靖琛站在船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船队。 确实和他们的改造后的大福船有一定的差距,但也比大夏之前的造成技术高超很多。 如果不是纪修然拿出来的图纸,那么现在他们面对的将是很强劲的对手。 即使他们的船只比不上自己的,石靖琛也没有小看对方。 谨慎的看着敌方船只的情况,迅速的指挥己方船队变幻队形。 对方的船只比自己这边多,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把自己的船队冲散,然后一个一个的包抄击破。 经过一段时间的激战,双方都没有占到大便宜,也没有损失多少。 但都露出了疲态,石靖琛这时眼神一利,手上的动作便变了变。 船队看到他的指挥,自然的变幻了队形,那支一直潜伏在船队后方的突袭船队快速的上前。 此时他们都装上了撞角,全体船工全力踩动船桨,船只全速前进,往敌方的船只狠狠的撞去。 因为他们的速度太快,对方的船只就算及时转舵也完全躲不开。 很快在这一只突袭船队的撞击下,对方的船只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撞沉。 船上的士兵一个个弃船跳到海里,这时等着船上的士兵则跳到水里,进行击杀。 这些人就算是跳到海里,也来到及等到己方的救援,便被暗潜到身边的大夏士兵一一抹杀了。 石靖琛看到这次的突袭效果显著,便下令左右两侧的船队进行包抄。 很快对方便被他们击沉了三十艘船。 而他们这方除了小小的伤亡,并没有出现沉船。 那一边的人看到己方损失惨重,而对方只是伤了一些皮毛,便果断的下令撤退。 石靖琛看着对方撤退,抬手阻止了自己这边船只的追赶动作。 让人打扫战场,同时把那只突袭船队上的士兵接上船,把他们的船只拖回去。 这才凯旋而归。 回到营地之后,石靖琛便下令好好修理这次突袭所用的船只,然后还下令让突袭船队的士兵和船工好好休整。 这个方法虽然有奇效,但是却也有很大的缺点,这第一点,便是伤船只,经过一次这样的突袭,船只基本上都是伤痕累累,要好好修理一番才能重新下水。 这第二点,便是对士兵和船工的消耗过高。 这么行动一次,基本上要休整十天。 要不是考虑到杀杀对方的锐气,鼓舞己方的士气,他是不会打这种消耗战的。 好在效果显著,看着围在岸上,士气高涨,欢呼不绝的士兵们,石靖琛微微的弯了弯唇。 经过这一战,对方段时间不敢随意打上门来。 只不过还会时不时的派小队人马在附近海域进行骚扰。 石靖琛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在那场大战过去之后,他手下的将兵休整完毕,他便派兵主动出击,准备给对方一个狠击。 第 180 章 石靖琛这边的进攻也成效显著,对方的船只时有被击沉的情况出现。 随着几次的激烈交战,对方伤亡数万,而自己这边也出现了几千人的伤亡。 而对方的船只则被击沉了数十艘,自己这边则没有沉船。 这个战果很是鼓舞了大夏士兵的士气,这一段时间都是士气高涨。 只不过石靖琛看着桌面上的战报,皱紧了眉头,旁边的副将看到他的脸色,迟疑的问道:“将军,可有不妥?” 石靖琛抬头扫视了众人圈,看着大家不明所以的眼神,指着战报,问道:“你们有没有算过,我们击杀了多少士兵,击沉了多少船只,而敌方现在还应剩下多少?” 其中一个人听到他的问话,仔细的在心里算了算,然后对照现在对方的实际情况,顿时也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这样算起来,敌方的兵力和实际上的不符。” 石靖琛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其他人都回头看着刚才发言的那人,那人便仔细的和大家解释了一遍。 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一人沉思过后,说道:“难不成他们有支援?” 石靖琛点点头,指了指铺在桌上的海图,说道:“之前本将让刘参将探查过,这处海岛只是他们的驻军地,而他们的大本营还在其他地方。” 说完便抬头,眼神严肃的看着众人,继续道:“此次本将要派一部分人去探查这真正的敌人所在之地。” 刘参将听了他的话,立刻起身行礼,请命道:“末将愿去探查一番。” 石靖琛略一想,便点头应下,这人本来便探查过敌军后方,此次过去也算熟悉,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切记小心,不要被对方察觉。” 第二天,石靖琛便亲自带领五万前去骚扰对方,扰乱他们的视线,刘参将则趁机带着三万人马去敌军后方探查他们的大本营所在。 刘参将带人离开之后,石靖琛等人便更加小心的应对敌人。 虽然还是时不时的让人带队去骚扰敌人,但也小心谨慎了很多,每次都是一触既离,并不多做纠缠。 对方也没有发现他们这边营地里的人少了一些,还是每次看到他们的船只便气势汹汹的攻打过来。 待一个月左右之后,刘参将才带着自己的人回来。 连忙来到主帐中汇报情况,众人坐在营帐里,仔细的听着。 刘参将一路上小心谨慎,时刻提防被敌方的人发现,走的有些慢,但也只花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便到了。 他拿出之前绘制的海图,平铺的桌子上,语气沉重的开口说道:“以他们的船速,一趟二十多天足够,如此近的距离,随时都可以请求支援,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石靖琛听了,神情严肃的盯着海图看,思索了一番,开口问道:“他们国力如何?” 刘参将面色凝重的回道:“末将派人潜到岸上的村子探查了一番,百姓安居乐业,国力也颇为强盛,但他们国土有限,兵力自然比不上大夏。”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思索了一番,才下令让大家散去,独自一人留在帐中思索对策。 最后把侦查到的情况如实写下来,让人送回大夏。 对于这个小国如何处理,还要皇上定夺。 石靖琛让人送信回去之后,便还是继续之前的作战计划,带着人马去攻打敌营。 不管如何,这个小岛他们都要先攻占下来,这样才能算是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 他带领自己的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的驶出驻地。 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海面,刘壮等人站在他身边,等到他的命令。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对方的海岛,但这时忽然从对面射来一支利箭,直接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刘壮眼疾手快的推开石靖琛,那箭恰好射中他的胳膊。 还没待他喘口气,一旁的毛猴便一把把他推开,随后便又一支箭射中毛猴的左胸。 连番而来的变故太迅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边两人便都已经双双受伤倒地。 石靖琛被刘壮推开之后,站稳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面色黑沉的下令:“全体警戒,来人把伤员带去医治。” 随后拿出千里眼对着对面看去,恰好看到对面领头的一艘船上,正站着一个身穿金甲的人手持大弓正要开弓往这边射箭。 石靖琛微微眯了眯眼,对着身后一伸手,接过自己的弓。 他的这把弓是特制的,射程要比船上配备的□□要远,但因为箭支也是特制的,数量有限,他平时的时候都很少开弓。 但这次对面出乎意料的来了一个神箭手,两箭便伤到他这边的两人。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自是要好好还回去。 快速抽出两支箭,放到弦上,随后拉开姿势,对着对面射去。 一支箭恰好击落对方的箭支,一支箭恰好射中对面的弓箭手。 对面弓箭手当即便受伤倒下了,这样对面的射击也停止了。 但石靖琛并未停止,他继续抽出三支箭,放到弦上,射到对面,一直射中舵手,一支射中旗手,一支射中风帆的缰绳。 经这一系列的变故,对面的船上顿时陷入了混乱。 石靖琛趁着这个时机,下令全速前进,对对面的敌人进行了全力的攻击。 他的这两发连射箭,很好的鼓舞了自己士兵的士气,和对方交战的时候,都表现的十分勇猛。 对方对着这群如此迅猛的队伍,实在不敌,便撤了回去。 石靖琛乘胜追到里岛一百海里的地方,才停下来,没有前进也没有下令回去,而是停留在这片海域,让人对着对面的敌人叫阵。 对面虽然面对这样直接的挑衅,气愤不已,但也再没有出来应战。 此时对面的营地里,因为之前那个弓箭手的重伤而陷入了低迷。 这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将领,而是今天才来到海岛营地的宥王,是他们王上最喜爱的儿子。 这次过来本想凭借自己高超的箭术立一功,没想到才一出去,便深受重伤,被人又抬了回来。 此时敌营主帅看着昏迷不醒的王爷,头发都要愁白了,哪还有心思关注对方的挑衅。 石靖琛带人在敌方驻地大门口叫嚣了一个时辰,看对方确实不理会他们,便下令撤退。 此时战局已定,他才抽空来到下层船舱,专门开辟出来的病房探望刘壮,毛猴等人。 他甫一走到门口的就听见,屋里刘壮粗声粗气的呵斥声:“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就躺着消停点吧。” 随后又传来毛猴不服气的声音:“我现在觉得好的很,我要出去多杀几个蛮子,才能报我和你这一箭之仇。” 随后便听到另一个声音,严厉的喝斥他们道:“你们两个都给老夫消停点,一个胳膊废了,一个差点人都废了,还想干什么,再乱动老夫就让人来把你们绑在床上,都老实呆着,没有老夫的命令,谁都不能下床。” 石靖琛听着两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放心下来,推门走进去,此时正被几个药童按在床上的二人,顿时顿住动作,转头看过来。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便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石靖琛抬手止住他们的动作,一旁的老者和众药童则依次给他见礼。 石靖琛虚扶了一下,让老者起身,问道:“耆老,他们情况如何?” 这耆老便是他们随军的军医,医术了得,听到石靖琛的问话,眼神晶亮的说道:“这刘千总只是皮肉伤,养养便可以,只是这毛班头伤到要害,本来老夫也无能为力,好在刘千总拿出来一颗救命药丸,现在也无甚大碍,小心将养,十天之后,便可以上阵杀敌了。” 说完便转头看向石靖琛,笑眯眯的问道:“听说这救命药丸是石将军赏的,不知老夫可有幸一观。” 石靖琛听到耆老的话,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笑了笑说道:“耆老要感兴趣,石某送上一颗便是,只是这药方是密方,不能随意告知。” 耆老笑着捋了捋胡子,说道:“这是自然。” 随后石靖琛便从自己怀里拿出药瓶,取了一颗递过去,耆老接过来,便如获至宝的走回自己的舱室研究起来。 石靖琛这才走到两人床边,问道:“可有不适的地方?” 刘壮和毛猴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道:“伤口已经无大碍,身体也感觉良好,只不过躺着床上,有些无聊。” 石靖琛淡淡的抬眼扫了他们一眼,才冷冷的说道:“躺不住也要躺,伤好之前你们的训练都暂停,好好养伤。” 说完也不再理会听到他的话,面色悲戚的两人,从刚才的药瓶中拿出两颗药丸,一人递给他们一颗,让他们收好。 这一次如果不是两人,说不定身受重伤的就是他自己了,一颗药丸而已,和救命之恩比起来,不值当什么。 回到营地之后,便有人上前报告,补给船到了。 石靖琛听后,立刻下令让军需官去清点物资,自己则接过来人送上来的信件,快步往主账走去。 他之前已经看到封面上的字,这分明就是纪修然的字迹,知道是修然写给自己的信件,当即便顾不上其他,一心想要先回去看信。 其他人站着他的身后,看到他如此火急火燎的离开,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最后还是副将大人开口道:“大家也都累了,回去休整一番吧,晚上做些好吃的,庆贺一番。” 不管是今天小胜一场,还是因为新物资到了,都应该做顿好的,让大家好好吃一顿。  第 181 章 石靖琛回到营帐,顾不上退去盔甲,便坐到桌案后面,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 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三叠纸,其中一份是物资清单,一份是公事口吻的公文,另一份才是纪修然写给他的家书。 其实本不应该如此,公私不分,但作为筹备物资的官员向主帅汇报公务理所应当,而顺手夹带一些私信,也算是两人的情趣吧。 石靖琛把另两份文件放到一旁,拿过纪修然写给他的家书,仔细看起来。 纪修然把他走后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些,嘉宝在学堂得到了先生的夸赞,纪父纪母在院子里开了好几块菜地,等等。 都是一些琐碎而温馨的事情,却看的石靖琛眼神温柔。 看完一遍又忍不住重新看了一遍,每字每句都看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就这样看了三遍,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轻叹一声,压下心中因为信里的文字而勾起的思念,拿出纸笔,认真的写回信。 与此同时,石靖琛派回大夏请求支援的船只也到达了津口港,船上的通讯兵到港便马不停蹄的进京,把奏章送进宫。 同时也把石靖琛写给纪修然的家书送到了纪府上。 信送到的时候,纪修然和嘉宝都恰好休息在家。 收到信,当即大家便都聚到大厅,纪父纪母和嘉宝都面色期待的坐在那里,看着纪修然的动作。 纪修然小心的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几人着急的神色,也不再耽误,开口念起来。 “爹,娘,修然,嘉宝: 展信佳,琛历时两月有余,到达小岛驻地。 此地虽地处偏僻,但却林木水草丰足,风景独特。 更有海鱼可以食用,生活颇为便利。 ……” 随后石靖琛又说了几个有意思的小事,还介绍了特别的大夏所没有的植物,分享了训练士兵的趣事。 读完前面这些都是写给大家的,纪修然瞟了一眼剩下的几张单独写给自己的,便停了下来。 通篇都是轻松愉悦的事情,纪修然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神情。 同时在一旁听着的纪母纪父,脸上的表情也都放松了下来,他们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忧心石靖琛的状况,都没怎么睡好。 听着纪修然停下来,纪母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色轻松的说道:“娘终于放心了。” 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一个人带着兵去往那么远的地方,打仗,她心里很是担忧,但看到自从石靖琛离开之后,便闷闷不乐的儿子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现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纪父也笑眯眯的敲了敲自己的烟锅子,乐呵呵的说道:“是呀,听到二牛说没事,爹也放心了。”虽然知道大多是报喜不报忧,但现在能得到他传回来的消息,就足够了。 嘉宝也笑弯了眼,脆生的说道:“父亲是最厉害的,一点能够打败敌人。” 纪修然听到他如此信心满满的宣言,笑着看了他一眼,也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嘉宝说的对,嘉宝有什么要对父亲说的,便去写下来吧,一会儿爹爹帮你送出去。” 嘉宝听了,顿时双眼闪亮的看着他,惊喜的问道:“真的吗?爹爹,嘉宝也可以个父亲写信吗?孩儿有好多话要对父亲说呢。” 纪修然笑着看着他,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你想说什么便都写下来吧,到时候爹爹看过,没问题便可以送出去。” 嘉宝重重的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往自己院子跑去。 纪父纪母看到他猴急的模样,也都乐呵呵的笑了,笑过之后,纪母也站起来,说道:“我去准备一些二牛喜欢的吃食。” 纪父也跟着站起身,说道:“我也去看看有什么可以送去的。” 二老相携着离开了大厅,独留纪修然一人坐在那里,渐渐的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眼含思念的继续看着余下的那几张信纸。 石靖琛单独写给纪修然的信中,除了表示了分开这段时间的思念之外,还说了一下现在大概的局势,并且也提了提请求支援的事。 纪修然看完之后,皱着眉头,沉思了一番,便走到自己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出去。 既然石靖琛请求支援,那便表明那边的局势比想象的还要严峻,他要想办法帮他一下。 其他的他也做不到,但找一下可以帮上忙的人在皇上面前进言还是可以的。 此时的皇宫御书房,石靖琛的奏章已经摆在了皇上的案头。 虞铣正坐在御座上,看着奏章里的内容,面色冷硬。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内阁大臣公孙大人求见。” 虞铣面露诧异的顿了顿,才开口道:“宣” 随着门外宫人的宣召声,公孙子瞻举步走进御书房。 虞铣此时已经回复平静,随意的靠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公孙子瞻,随口问道:“子瞻怎么这时过来了?” 公孙子瞻面色淡定的行了礼,才开口回道:“臣听说前线的战报传来,故特意赶来。” 虞铣听了他的话,微微扬了扬眉头,问道:“子瞻倒是关心战事。” 公孙子瞻不以为意的淡然回道:“作为大夏子民,理应如此。” 虞铣听了,冷哼一声,说道:“当是有些人怂恿你来的吧” 说完便把平摊在桌面上的奏章,随意的抓起来,扔到公孙子瞻脚边,冷冷的说道:“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说。” 公孙子瞻抬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才弯下腰,捡起脚边的奏章,仔细看起来。 看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如果奏章所述为真,理应增援,皇上为何而气愤?” 虞铣听了他的话,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冷冷的问道:“朕派出十万大军,本想扬我国威,现在仗还未打,倒先求起了支援,这岂不是灭自己威风,朕不应该生气吗?” 公孙子瞻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缓缓的开口道:“不该。” 虞铣听到他的话,顿时觉得喉头一噎,当即微眯着眼看过去,语带冷硬的低声喝问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公孙子瞻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神,只是淡定的开口说道:“凡两军交战,均讲求势均力敌,少数时候,实力悬殊,用尽智谋才能够以少胜多,然此时我大夏国富军强,为何要以少数对阵多数,而有军力不增援。只因国君的一时意气,便要枉送十万士兵的性命吗?” 虞铣被他的反问弄的有些哑口无言,虽然被他的话说的有些触动,知道自己之前的气愤有些无理取闹,但想到自己是一国之君,还是要面子的不肯低头,心有不甘的瞪向他。 公孙子瞻看他如此,有些失望的闭了闭眼,才复又神情郑重的看着他说道:“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本应可以随心而为,但您也是一国之君,做的决定会影响整个大夏,臣不求改变您的决定,但希望皇上在做决定的时候,能够三思而后行。” 说完之后也不再看虞铣的反应,便径自行礼告退了。 虞铣看着如此毫不迟疑转身的公孙子瞻,面上露出一瞬的不悦。待看到那人竟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顿时面色铁青,浑身的戾气释放出来,弄的御书房上值的宫人都噤若寒蝉。 虞铣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后面,气愤了很久,才渐渐平静心情,想到之前公孙的话,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他回想着父皇曾经说过的话,他曾说过:一国之君,虽身份最为尊贵,但也不能为所欲为,凡事都要谨慎,因为你所做的决定关乎百万性命。 现在想想他必须承认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行为确实有些激进,不够谨慎,好在还有一个敢于直言的子瞻陪在自己身边,不然等着自己发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之前对于公孙那一点点的不悦,也都消失了。 反省过后,想明白过来的虞铣便心情颇为舒畅的,拿过刚才被公孙子瞻小心的放在案头上的奏章,重新细读起来,之后便传人进来,下旨召来了兵部尚书商议对策。 纪修然听到朝廷派出援军的消息时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当日他写信给公孙,本意是想他在皇上问起的时候说一句好话,没想到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实公孙子瞻也早就发现皇上最近的想法和行为的改变,早就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觐见。 这次收到纪修然的信,便知道时机来了,没犹豫便进宫求见皇上。 好在皇上虽然强势了一些,却也是一个合格的好皇上,公孙子瞻的直言,他也都听了进去,之后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也愿意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颇为谨慎开明。 石靖琛那边这一段时间也颇为轻松。 之前他一箭把对方的宥王射成重伤,对面的士气受到沉重的打击,这一段时间都很消沉。 就连时不时派人出来骚扰的事都没有了。 即使他们主动去挑衅,他们也不再应战。 两方算是暂时的休战了。 如此一来,石靖琛便下令让自己的士兵留在驻地里,在附近的海域加紧训练。 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 第 182 章 日子在纪修然忙碌,和石靖琛带领人加强训练中飞快的过着。 这天,纪修然回到纪府,刚下马车,有福爹便上前通报道:“主子,有个自称苏知意的书生上门,说是要谢恩。” 纪修然顿了顿,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才交待道:“把人带到会客厅。” 说完便抬步走回自己院子,换下官服,才来到会客厅见客。 说起来这苏知意还是他在云州任职的时候,十分看好的下属,之前回京之后还想着写封举荐信的。 打算这次述职过后,便推荐他去商税司任职,没想到他还没来到及行动,这人便犯了事。 说起来这人也算是有政见,有风骨的读书人,没想到会糊涂到牵扯进漕运司的案子中来。 王成林这次巡查受到皇上的指示,某些地方,某些人都要特别关注,这漕运便是其一。 当初宫变的时候,漕运司总使便牵扯其中,事败之后,虞铣登基,为了朝政稳固,只处理了漕运总司,而未动整个漕运。 现在根基稳了,该处理的,便要一一清算过去了。 这头一个要针对的便是漕运,这漕运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之前因为开通海运而受到了一定的冲击,漕运便收敛了一些,待时间久了,便又故态复萌。 这次因为实行商税新政而取缔很多关口,其中也涉及到漕运,这些人本应谨慎些,谁知他们此次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勾结各地地方官,私自增加漕运收费明目,强征暴敛。 弄的漕运两岸的百姓苦不堪言,而又上告无门。 这苏知意负责的云北县因是漕运的起点,自然便成了漕运司拉拢的重点对象。 本来这苏知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拉拢的人,但耐不住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最终苏知意被逼无奈,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便这么倒霉的碰上了,这次钦差大臣巡查,着重调查漕运的事,把他们所犯之事都调查了一个一清二楚。 漕运上的那些犯事的人都被捋了下来,和这些人有牵扯的地方官也都纷纷落马。 这苏知意便倒霉的也被一起处理了。 好在他牵扯的不是很深,还有转寰的余地,纪修然知道之后,便走通了路子,把他保了出来。 但这样一来,虽然性命无忧,但他的仕途也便到头了。 现在苏知意从刑部大牢一放出来,便听说是纪修然救了自己,只是稍微收拾了自己一下,便立马来到纪府谢恩了。 纪修然缓步走进会客厅,便看到正坐在里面等候的苏知意。 苏知意此时正有些拘谨的坐在会客厅,等着,当看到纪修然进来,便立即起身行礼。 纪修然微微一顿,才抬起手,示意他免礼,才走到自己到座位上坐定,抬头细细打量这人。 毕竟是经历了一番牢狱之灾,这才刚到中年的苏知意已是双鬓微霜。 纪修然想到初见此人时,那时的中年得志的意气风发,现在已全然不见,剩下的便是满面的沧桑。 看到他这幅模样,纪修然面露不忍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苏知意面露羞愧的起身对着纪修然行了一个大礼,语带感激的说道:“鄙人一时心智不坚,行差就错,多亏纪大人不弃,救鄙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纪修然连忙示意他起身,面露惋惜的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知意此番能够逢凶化吉,自当珍惜,不可自毁。” 苏知意听了纪修然的话,惨然一笑,说道:“苏某已是心灰意冷,只求回到故乡,守着父母,再不求其他。” 纪修然听到他泄气的话,无奈的摇摇头,劝说道:“自不必如此,就算不再做官,还有很多事情可做,如知意有意,可到某的书院任教。” 苏知意听了眼神一亮,随后又失意的拒绝道:“苏某一介戴罪之身,恐会连累大人的名声。” 纪修然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示意苏知意不用在意,还仔细的和他讲述了书院的不同之处,请他安心便是。 苏知意听了纪修然的话,被他说服,顿时也不再顾虑,答应投奔青山书院。 纪修然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苏知意做官失败,但他学问是实打实的,而且还是进士出身,去了书院,也能提升书院整体的教学水平。 这种双赢的事,何乐而不为。 纪修然替青山书院收了一个有才人士,心情好的很。 待送走苏知意之后,便独自坐在厅堂上,敛眉沉思起来。 这次皇上派王成林巡查,看来是下定决心整治一番了。 这第一个开刀的是漕运,不知这第二个是哪里。 想了一会儿,便又放下,回到书房,忙活公务。 这一段时间,各地的传回来的消息都很平和,商税司建立也很顺利,但就因为太顺利了,他总有些心神不安。 很快,他的预感便成真了。 大朝会上,待各部事务讨论完毕,便有一个年轻言官走出来,跪地开口道:“陛下,臣有本要参。” 随意的靠坐在御座上的虞铣,微微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道:“准奏。” 此人便朗声的说道:“臣要参商税司草菅人命,参户部侍郎纪钧御下不严。” 此人话落,众人顿时哗然一片,这一段时间这商税新政可谓是朝中最瞩目的事,上下多少人盯着。 看不惯的人大有人在,却没有人敢明面上提出什么质疑,毕竟这可是皇上钦定的事情。 但这人便这么在朝会上大喇喇的说了出来,不可不让人佩服他的勇气。 纪修然听是参他的,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便定下心仔细的听着这人的上述。 此人之所以会有此一奏,只因梁州方城县有一商户,交不出商税,而自缢身亡。 纪修然听了,皱紧了眉头,这么大的消息,他之前却完全没有收到报告,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妙,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肯定是派往梁州的人那里出了问题,只是不知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没有及时的传出消息,必定是因为传不出来了,那么这人不是被控制住了,便是已经性命不保,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他不想见到的。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番,看到这人说完,便恢复一片淡然的,缓缓从列队中走出来,行了一礼,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所述,此人是因交不出税才自缢,那他所要交税费几何?” 他没想到纪修然会如此淡定的应对,一时间被问了一个愣怔。 纪修然见此人愣住了,不答话,便也不再给他回答的机会,对着上座行了一礼,冷静的开口分析道:“皇上,众所周知,新政税费是按照盈利来定,多挣多缴,少挣少缴,不挣不缴,以此来看,理应不该有交不起商税的税户,这其中一点有隐情,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和商税司一个清白。” 此时坐在上座的虞铣,自从听到这人所奏之事之后,便一脸的不愉,此时听到纪修然的辩白,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点点头,开口下旨道:“刑部尚书听旨,全力彻查此事,御史大夫听旨,协助此事。” 说完便抬头微微瞥了一眼出列行礼领旨的御史大夫,又开口补充了一句:“言官自当公正正直,所参之事应调查属实方可,不可胡乱进言,御史台应该好好整理整理了。” 御史大夫被皇上拿话点了一下,自是羞愧的行礼应是。 其实他心里也懊恼的很,这人是新晋御史,入职一年还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进言。 此次不知道被什么人怂恿,便急功近利的做了这种蠢事,当真是要害死御史台的众人了。 商税新政虽然明面是纪修然主张,但其身后可是站着皇上。 在看过商税新政实施之后的显著效果,皇上怎么可能会让新政出事。 纪修然在听到皇上的旨意之后,便起身告退,退了回去。 他抬头打量了一番站在这里的众人,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只是不是是何人。 看了一圈,没看出个所以然,他便收回了视线,微微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在心中想着,不管是谁,这人这招棋有些急了。 虽然从实行新政开始,他便做好了被挑刺的准备,但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但不管他算计什么,注定是要失败了。 现在大夏国尚有战事,还要依靠新政税收税银支撑军备,不管怎样,皇上都不会让新政在这个时候出问题的。 下了朝之后,虞铣回到御书房,便抬了抬手,招来一位暗探,把事情交待了下去。 虽然明面上他已经下旨让刑部等人去调查,但暗地里,他还是要让暗探去详查一番。 他坐在那里,忍不住危险的眯了眯眼,如果这背后之人只是单纯的针对新政倒还好,如果不然,这朝中看来是要好好的整治一番了。 事情并没有因为皇上的插手而变好,反而有越演愈烈之势。 随着那家商户的妻儿一纸诉状,状告商税司草菅人命,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折,众人又把眼光对准了商税司。 事情的离奇的转变,和迅速的发展,都让人闻到了阴谋的气味。 纪修然回去之后,便派人去调查派出去众人的情况,果然发现了梁州的不妥。 正想法子找人营救,但人还没救出来,这事情便有了新的发展,而此次事情一出,对商税司非常不利。 纪修然看着手中的报告,皱紧了眉头,烦躁的叹了一口气,才皱眉沉思起来。 此次事情来势汹汹,发展迅速,应该有人在背后推动。 而这背后之人看似是针对商税司,但其实是挑战皇上的威严。 他们最终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商税司。 他把事情仔细分析了一遍,也想不通是谁人所为。 烦恼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便也不再烦恼。 复又安慰自己道,不用担心,皇上自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便把事情暂时放下,拿起其他的公务处理起来。 第 183 章 就在纪修然为商税司的事情头疼的时候,大夏的援军已经到达了前线。 石靖琛带着手下的众将士站在临时驻地的港口,气势恢宏,神色严肃的等着船只入港。 此次皇上调派了静海卫的十万人,带队而来的正好是石靖琛在静海卫认识的熟人,周乾副将。 待船队停稳之后,周乾便从船上下来,走到石靖琛面前,单膝跪地,“末将周乾,见过主帅,此次十万士兵,已经全数到达,请将军接收。” 石靖琛示意身边的人去安排这些新来的士兵,自己则走上前,扶起周乾,开口道:“周将军莫要如此客气,一路赶来,辛苦了,和本将一起到营帐中歇息一番吧。” 周乾随着他的力道起身,拱了拱手,应下来,跟着他往营帐走去。 石靖琛吩咐自己身边跟着的人去准备一些吃食和酒水送上来,这才带着周乾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其他的将领也紧随其后,其他的士兵则被各自的队长带走,行动整齐划一,让新来的士兵都忍不住看过来,面露震撼。 周乾看着训练有素的众人,面露敬佩的开口道:“将军训练出来的士兵还是如此勇武。” 之前在静海卫的时候,石靖琛便最擅长训练士兵,在排兵布阵上也颇有心得。 那时他便对石靖琛颇为推崇,现在能够跟在他身边,亲眼见识一番,心中颇为激动。 石靖琛淡淡一笑,谦虚道:“只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当不得周将军如此推崇。” 周乾连忙说道:“将军过谦了。”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主帐,等酒菜都上齐。 石靖琛率先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着周乾抬了抬,说道:“本将敬周将军一杯,此番路途遥远,辛苦了。” 周乾连连摇头,谦虚了一番,才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其他的人也纷纷起身敬了周乾一番,周乾都喝了下去,还一一给众人回敬了一番。 石靖琛看大家兴致如此高涨,便开口下令道:“今天解禁,大家可以畅饮一番。” 之前他已经安排好了巡查的人员,倒是不怕没人警戒。 众人听了当即欢呼了一声,便拿起酒杯,酒坛畅饮起来。 待酒过三巡,众人渐渐熟悉起来,也更放到开,开始三五一群的划起拳来。 周乾并没有和这些人一起胡闹,之前众人让了让,被石靖琛劝阻了。 众人也考虑到周乾长途跋涉,疲累的很,便也不再勉强他。 现在他正坐在一旁笑看着众人的行为。 石靖琛坐在上首,看着众人的作态,缓缓的端起自己的酒杯,浅酌了一小口,平静的开口道:“平时被拘的紧了,难得如此放肆,让周将军见笑了。” 平时要时刻警惕,明令禁止饮酒,就算这段时间稍有放肆,但训练期间也不允许酗酒。 这段时间可算是把这些酒疯子给憋坏了。 今天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的大喝一顿。 周乾听了石靖琛的话,回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将军客气了,末将自是能够理解。” 他虽然酒瘾不大,但长时间不碰还是会想,如果换成是他,也不见得比这些人好多少。 石靖琛点点头,不再关注那些肆意忘形的下属,转而和周乾说起最新的战况:“敌方最近颇为平静,已经有半月没有出动,想来是有什么变故,本将已派人去侦查,不出意外,最近应该会有一场大战,还请周将军带着手下的兵早做调整。” 周乾听到石靖琛的话,神情郑重的点头应下。 石靖琛看他态度端正,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别担心,本将会派人协助你的。” 说完便转头看向其他人,此时大家已经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想来已是差不多,便对着只是微微有些醉意的周乾说道:“今天就到这吧,周将军想来也累了,去休息吧” 周乾领命告辞离开,石靖琛这才让人上前,帮忙把这些醉鬼都一一送回去。 待人都走了之后,他才起身走出营帐,在驻地走了一圈,巡查了一番,最后站在瞭望台上,对着海面查看了一番,才重回营帐,制定之后的作战计划。 之后的十天里,周乾便带着这些士兵加入海岛训练,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很快,石靖琛派往敌营侦查的人也传回了确切消息。 敌方这段时间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他们换了主帅。 之前的主帅因为宥王的重伤,而被他们的王上降了罪,撤了职。 新委派的主帅最近才到任。 石靖琛看着案头的报告,微微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对方会在大敌当前之时,做出阵前换帅的蠢事。 这下子倒是帮了他们大忙,临阵换帅,肯定会引起军心动荡,而且这主帅被撤的还是这么的冤枉。 对方军队里,必定有很多原来主帅的部下,他们必定不服王上的这个决定。 也必定不服新帅的指挥。 他们刚好可以趁着他们双方矛盾重重的时候,发起总攻,这样说不定便能一举把对方的海岛驻地攻破。 想到这,石靖琛连忙招来其他将领,商量战术。 就在石靖琛等人准备总攻的时候,纪修然这边也一直忙着解救手下的人。 梁州商税司案件,皇上已经插手,他便插不上手,只能等着他们的调查结果。 但是被困在梁州的那些人,他还是要想办法解救出来的。 他不知道这件事背后之人是谁,所以行动起来,便更要谨慎小心,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官方的消息通道便都不能再用了。 虽说曾君辉和郑老大这段时间都忙着打通通往西北的商路,并不在京城。 但他们留下的人还是可以用的。 纪修然也没用跟在他身边进进出出的这几人,而是传消息给在外地的有禧,把他召了回来。 之前有禧被他派出去管理各地的产业,常年不在京中,现在把他派出去,替他办事,倒正合适,应该没人会认出有禧是他的人。 纪修然吩咐有些带着自己的信物去联系曾君辉和郑老大的人,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往梁州,想办法查看一番。 到时看具体情况,见机行事,把人解救出来,送到青山村暂避一下。 麓州离梁州更近一些,把人送到青山村,比送到京城更方便更保险。 纪修然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便有忙着查看其他地方的情况,他怕梁州只是一个开始, 其他地方如果一起暴发出来,那么这商税司就算是有皇上顶着,也别想再办下去。 经过一番仔细的核查,其他地方倒是还算安稳。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纪修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在背后之人的能力有限,这次只有一个梁州出了问题。 但这次暴露出来的问题,让纪修然不得不开始好好的反思一番,也许一直以来太过顺利,让他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现在暴露出问题之后,才会这么的被动。 他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对策才行,不然以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他还是会像这次一样一筹莫展。 待这段时间过后,他才有了一些喘息时间,能够早早的下衙回家。 令他没想的的是,纪府正有一个大大惊喜(吓)等着他。 马车停在门口,他从马车里走出来,有福爹便走上了,通报道:“主子,家里来人了。” 纪修然有些诧异的看过去,问道:“谁来了?” 之前他传讯回去让人准备一些东西,这几个月也都已陆陆续续的送来了,前几天才有人过来,送来了一批新做好的潜水服。 前天这些东西也都随着补给船送往了出去。 怎么才过了几天,那边又有人过来了,想到这里,纪修然忍不住皱了皱眉,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福爹看他面色难看了起来,便赶紧回道:“回主子,是清越道长。” 纪修然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清越可是出了名的宅,这一段时间又一直忙着玻璃和炼药的事,没有大事,他是不会出来的,看来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纪修然想到这,便面色严肃的吩咐道:“让清越到书房来。” 说完便抬步匆匆往自己院子走去,等他换好衣服,从房子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等着书房门外的清越道长。 纪修然走上前,清越看的他,便笑眯眯的走上前,行礼问安道:“纪先生,多时不见,别来无恙否?” 纪修然看他的表情平常,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知道应该没什么大事,紧皱的眉头才松开,微笑着和他寒暄道:“道长,也别来无恙了。” 说着两人便抬步走进书房,纪修然示意清越坐到窗边的椅子上,自己也在他对面坐定。 两人又闲话了两句,等下人送上了茶水点心,纪修然才端起自己的茶杯,轻松的小饮一口,面色微笑的看着清越道长,开口道:“道长此次前来,应不是来和纪某闲话家常的吧。” 这时,清越道长也拿起桌上的淡绿色的茶点,放到嘴里,享受的品尝一番之后,才看向纪修然,神秘一笑,说道:“纪先生不是之前传讯回去,要找一些好用的研究成果,此次贫道过来,便是给纪先生送一个好东西的。” 说完还仔细的用布巾把自己的双手擦了擦,才小心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浅黄色纸包递过去。 纪修然一脸疑惑的接过来,看着手上的纸包,摸了摸外面的这层浅黄色纸张,没记错,这纸也应该是最新研究出来的,厚皮纸。 之前他还特意让赵山送了一些过来,这纸虽然不能书写,但是做文件袋、书的封面却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不知道用这种厚皮纸包裹的这么严实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纪修然看了看,便把纸包放到案几上,小心的打开,整整开了三层厚皮纸,才看到里面的白色的小纸包,打开这层,里面的东西才露出来。 纪修然面色惊异的看着纸包中的黑灰色粉末,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瞪大眼睛,伸手捻起一些粉末,在手上搓了搓,感受到粉末特有的滑腻。 又把手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闻道特有的那股味道,才确定自己的猜测。 顿时有些严肃的看着手里的东西,皱眉思索起来。 清越道长看着纪修然一番动作,当看到他脸上变得严肃的沉思起来,便有些忐忑的等着,过来一会儿,终于有些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纪先生,这东西可有不妥。” 纪修然此番考虑了一瞬,找不到应对的法子,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这烫手山芋,抬头无奈的看向一脸无措的清越道长,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也只好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人想退下,他要好好思量一番,再做安排。 第 184 章 纪修然等清越道长离开之后,便坐在书案后面,眼神严肃的看着面前的纸包。 他没认错的话,这便是土□□,味道和触感都对应的上。 虽然不是后世经过改良过的,威力巨大的□□,但这土□□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用好了,也是攻城掠地的好帮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头疼的扶了扶额头,他记忆之书里自然也是有关于□□的资料。 但是他本着谨慎的态度,从没想过要拿出来用。 谁知道,他如此小心谨慎,还是敌不过这些实验狂人的狂热钻研。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这些人便把这大杀器给弄了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呀。 之前他之所以如此无所顾忌的拿出记忆之书中的部分资料出来,给他们研究。 是因为他知道,那些资料研究出来的成果,都是安全且有用的。 上面那位看在这些东西这么有用的份上,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做追究。 但现在制作出来的这东西的意义却全然不同,这可是能够对皇权造成威胁的东西。 他无法想象被那位发现了这东西的危险性,将会如何猜忌。 很有可能把他们都当成是威胁,通通除去。 他可不敢赌皇上那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 但是又想到这东西的威力,想着在前线奋斗的石靖琛,纪修然又有些犹豫。 说不定用上这东西,三哥很快就能从前线功成名退,想到这,他不禁心头火热起来。 但复又考虑到皇上知道之后的后果,他又忍不住退缩了起来。 思来想去,找不到两全的法子,有些烦躁的起身,走出书房,往院外的那条石板路上走去。 看着斑驳的石板上时不时冒出的一抹抹绿色,想着之前和三哥一起走在上面的那些日子的轻松惬意。 他的眼神忍不住又暗了暗,如果可以他真想帮三哥一把,让他早些结束战争,回家来。 但他又不敢拿着大家的性命去赌。 叹息一声,踯躅的走在这斑驳的小路上,感觉到深夏时期午后温热的风吹拂在脸上,让人更加烦闷了起来。 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无意之间来到一个小院的门外,恰好感觉到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水汽的凉风,让他的心头一畅,忍不住转身走进去。 入眼便是一片绿意盎然,绿意中还零星的点缀着点点红黄。 刚刚淋过水的绿叶上还滚动着颗颗晶莹的水珠,看的纪修然心里一片舒畅。 他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绿叶中纪父纪母的身影。 原来,这里便是纪父纪母开辟的菜园子,纪修然还是第一次过来。 此时纪父纪母刚刚给这些菜浇过水,水汽一蒸发,整个院子里一扫午后的闷热,让人心头一片舒爽。 看到这些果实累累的植株,再冷硬的人也变的柔软起来。 纪修然站在那里,感受着这一刻的轻松,脸上也没了刚才的烦躁。 此时纪母正站在菜地另一头拿着菜篮子,摘晚上要炒的菜。 纪父正蹲在这边的菜地里头,拔草。 纪修然便走到靠近纪父这边的田埂上站住,看着纪父拔草的手沾满了黑泥,忍不住出声劝道:“爹,这些事让下人来干吧。” 纪父听到他的声音,诧异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不赞同的反驳道:“这种地,就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 说完便起身,随意的摘了一片宽叶子擦了擦手上的泥,抬腿跨到田埂上,在纪修然身旁,对着菜地蹲下,从自己腰后抽出自己的烟杆子,边往自己的烟锅子里装烟丝边问道:“修然怎么来了?” 纪修然公务繁忙,在家里的空闲时间稀少,根本没时间关注家里的这些小事情,更不会往这偏僻地界晃悠,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他,纪父心中甚感稀奇。 纪修然听到纪父的话,愣了愣,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菜地里生长旺盛的景象,感慨道:“果然看到种的东西,能够开花结果也是颇有成就感呢。” 纪父听了他的话,奇怪的抬头扫了他一眼,看他脸上神情有些怔忪,便关心的问道:“修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纪修然听到他的问话,脸上微微挣扎了一瞬,才看着临近的一株黄瓜秧上,开的正盛的小黄花,怔怔的开口问道:“爹,如果儿子不做官了,您……会不会失望?” 纪父诧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表情的不对劲,神情严肃起来,仔细的思量了一番,才转头看着自己的菜地,拿起烟杆子抽了一口,悠悠的吐出一口青烟,开口说道:“你刚出生那会儿,所有人都说养不活,我和你娘就不信,想各种法子,找各地的大夫,却都没有结果,当时我们心里甚是绝望。” 说着又抽了有口烟,继续道:“那会儿,我们就在心里许愿,只要你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后来也终于找到法子,知道你能够平安长大了,我和你娘当时就发过誓愿,这一辈子只要你能健康平安,其他便什么都不求。” 说道这,忍不住转眼看了纪修然一眼,才又微微无奈的说道:“谁知你自己争气,读书比别人都好,而且也好强,一心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倒还真给你考中了秀才,那时我和你娘就觉得祖坟冒了青烟了,其他便再也不想。谁知你后来还一路高中,还入了朝廷当了官。” 说到这,纪父一顿,叹了口气,才又说道:“虽然你做了官,我们家也过上了富贵日子,但这一直都不是我们要的,其实我和你娘,心底一直都不求其他,只求你能平安顺遂一生便够了。” 说完抬头严肃的看着纪修然,说道:“所以修然,要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做的不开心,那咱们就不做了,大不了就回家种田。” 纪修然开始一直脸色平静的听着纪父的话,但待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便忍不住红了眼圈,看向纪父,语带的哽咽喊了一声:“爹!” 纪父看他这样,好笑的看着他,打趣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纪修然被纪父说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心里经过这一遭也真正的放松下来,就如纪父所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大不了就回家种田教书。 这时在那头摘菜的纪母也恰好摘完菜,走过来,纪修然主动迎上去,要接过她手中的篮子,被她一偏身躲开了,还不赞同的说道:“一点点东西,娘提的动,不用你。” 说完便打量了父子俩一番,疑惑的问道:“你们父子刚刚说什么呢,你这老头子是不是欺负幺儿了,我看着我儿怎么眼睛通红通红的。” 纪父看着斥问自己的纪母,顿时对着不分青红皂白的老婆子黑了脸,冷哼一声,不想理会这人,愤愤的转身,倒背着手离开了。 纪母看着如此表现的纪父,顿时气的要走上前拽着他理论一番,被看苗头不对的纪修然给止住了:“娘,你莫气,爹没有说什么,儿子的眼睛是儿子刚刚用手揉的。” 纪母听了,疑惑的看着他,半信半疑的问道:“幺儿可不要骗娘,幺儿莫怕,有谁敢欺负你,给娘说,娘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纪修然听了纪母的话,感觉到她的真心的关心和疼爱,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无奈,只好面色坦然的微微一笑,平静的开口道:“儿子记得,娘放心,儿子所说句句属实。” 纪母这才放心心来,往外走去,边走还便兴致高昂的给纪修然看她今天摘得菜。 经过纪母这一打岔,纪修然刚刚的感动都不翼而飞,心中只剩下淡淡的无奈。 不过经过纪父的一番开导,他倒是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回去便把记忆之书里面相关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清越道长。 清越自从看到纪修然的神色的不对劲,从书房出来,便心中忐忑,担忧不已,还以为有什么不妥,现在拿到纪修然给的资料,顿时心中安定下来。 欣喜的翻看着这些资料,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如获至宝,不用纪修然交待,便自动的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实验室,做起了研究。 纪修然看他如此积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放任他去研究,自己则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与此同时,海岛上的石靖琛也已经准备好了总攻战术。 趁着月黑风高之时,二十万大军全部出动,悄然往对方驻地驶去。 这几天探子传讯回来,新任的敌方主帅想在最近几天对他们发起进攻,准备打一场漂亮仗,巩固在军中的地位。 但是有些人反对,导致他们的计划不成,双方现在就发不发动进攻,而争论不休,一时间僵持不下,矛盾加深。 石靖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找来自己的部下商议了总攻的策略。 十万人正面攻击;五万人绕到后方堵住他们的退路,也切断他们和自己国家的联系;剩下的五万人掠阵。 安排妥当之后,石靖琛便带领十万人往对面而去。 他们战船上都没有点火,黑漆漆的一片,静悄悄的往对面海岛驰去。 待来到百里之外,便下令停下,这片海域暗礁不断,他们不知道通道,不敢随意靠近,而且他们船只身形过大,根本不能在这里靠岸。 但就算是这样,石靖琛也有法子应对。 他让之前挑选出来的那一百人穿上之前送到的简易潜水衣,潜行过去,上岸之后,把岗哨上的哨兵和巡逻的士兵消灭掉。 这种简易的潜水衣因为没有配套的氧气瓶,而只能潜到海水之下二十厘米。 尽管如此,在这没有月色的晚上,潜在海里,那也是悄无声息的,就算是眼力再好的哨兵,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一百个人悄悄的上了岸,按照之前的指令,把哨兵和巡逻士兵都干掉之后,才对着海面发讯号。 石靖琛站在船头,看到对岸的信号,下令放下小船,众人乘坐小船穿过暗礁丛,上了岸。 等他们大部队攻击敌营,悄悄潜进营帐,把在一部分在睡梦里的敌人俘获的时候,有些人惊醒过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开始大声的呼喊起来。 这时候大部分的敌人才从睡梦里惊醒,很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抓获,但也有一部分仓皇出逃。 石靖琛下令一部分人去追这些逃跑的人,其他人则留下来清单这些俘虏,不抵抗的则关押起来,遇到抵抗的则杀无赦。 第 185 章 逃跑的人,四散在岛上,有一部分敌人,想通过后面的通道,逃回国内,但刚刚离岛却被等候多时的伏军给捕获。 有一部分则逃到海岛的其他地方,暗藏起来,等候时机,逃出去。 此次进攻准备充足,又趁其不备,进展很快,天蒙蒙亮的时候,战争便接近了尾声。 等营地中的敌兵都已伏诛,战争就算结束了,石靖琛便下令清理战场。 除去那么顽抗到底被杀死的,他们这次一共俘虏了五万敌军。 除此之外,他们还缴获了打量的物资,武器和船只。 而且此次行动,他们这方的伤亡少之又少,可谓是大获全胜。 随后他们把这部分俘虏关押起来,便开始整理营地,驻扎下来之后,并且派人清理海岛。 除了要清理出那些逃走躲藏去的敌兵之外,还要清理一下海岛周围的海岸线,方便掌倥整个海岛。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海岛比他们之前的小岛要大好几倍,而且这些人应该驻扎在岛上有一段时间了。 在岛的中心竟然还建造了一处气派的大院子,院子的周围还开垦了几十亩的良田,现在正是田里植株茂盛的时节,走在田地边上,还可以清晰的闻到庄稼特有的香气。 看着这几十亩的田地和田里的粮食蔬菜,石靖琛欣喜的很。 这一段时间,他们除了吃海鱼海虾这些,便偶尔吃一些野果野菜,正经的粮食蔬菜都省着,舍不得吃。 新鲜的蔬菜更是只有纪修然送到船上的那一百株水培蔬菜,其他的便只有一些菜干。 就算是这样,也是数量有限,普通士兵根本吃不上。 现在有了这些田地,有了这些粮食蔬菜,虽然不能让所有的士兵天天饱餐一顿,但偶尔的吃上一次还是可以的。 这半年时间,他们背井离乡,在这陌生的海岛对抗敌人,所承受的要比想象的多。 对家人的思念,水土的不服,对故土的依恋,都时时的压在他们心上,让他们在空闲之余,也痛苦不已。 石靖琛看着苍茫的大海,微微的叹一口气,算起来他已离家半年,不知家里可安否。 …… 京城里,这一段时间,对于梁州商税司案件的调查也有了新的进展。 已经基本查明事情真相。 纪修然知道了调查结果,再加上从有禧等人那里传来的消息,确定没有商税司和新政的事,心中也安定了很多。 虽然那商户确实是被逼迫而死,但却是被梁州知州和商税司州使联合逼迫而死。 是这两个地方官相互勾结,贪赃枉法的结果,并不是新政和商税司的罪过,就算是有心人推波助澜,但他相信只要刑部继续调查下去,必定能够还商税司一个清白。 这样一来,纪修然也算是放松下来,有心情去关注清越道长那边的进展。 这段时间,有了纪修然给的资料,清越道长那么的进展很顺利。 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研究出能够用在战场上的新型武器。 但很快梁州的事情便又有了新的发展,顿时又把商税司放到了风口浪尖上。 就在事情调查出了结果,很快就出现了转机的时候,之前那个商户的妻子,撞死在梁州商税司的大门口。 扬言朝廷袒护凶手,自己要以死明志,愿老天还自己相公一个公道。 就这样,一下子,让各地对于商税司和新政的质疑达到了顶点,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情况对商税司和新政越来越不利。 纪修然坐在案几后面,面色阴沉的看着这则消息,紧紧在皱起眉头,敛眉沉思。 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次刚有了转机,便有新的发展,一次次把商税司推到风口上。 分明就是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推动,看到事情转向,便使出一招,重新把商税司推到水深火热中。 他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心里分析着这背后之人的目的。 从这一系列事情,不难看出,这背后之人就是要咬住商税司不松口。 看他这不死不休的架势,分明是想让商税司身败名裂,最终让商税司和新政无法继续推行。 甚至于想要搅合的朝廷不得安宁,引起朝中动荡。 可谓是心思歹毒,居心叵测。 纪修然看着桌上的公文,手指无意识的敲击这桌面,仔细的想着对策。 他相信这些人敢挑衅皇上威严的人,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但处理这些人容易,但要平息这次的风波却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各地纷纷传来不赞同的声音,如若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把这次的新政和商税司带来沉重的打击。 商税司和新政都才刚刚兴起,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这是他的心血,他自然是不希望商税司和新政在他手上毁灭。 如何应对,他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 纪修然看着自己面前的公文,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最后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忙活的事情,又思量了一番,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才神情坚定下来。 虽然解决这次的事情,有多种方法,但要最有效,代价最小的,却只有一个。 那便是找一个有足够分量的人出来,为商税司和新政承担这次的冲击。 而他这个主事者去是最适合的人选,如果他主动站出来,便能堵住悠悠众口,让这次针对商税司和新政的负面舆论都消散。 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书案上的公文,步履坚定的走出去。 他先去拜访了公孙子瞻,然后和公孙一起进宫觐见了皇上,在御书房里密谈了一番,才神情轻松的离开。 等纪修然从御书房告退出去之后,公孙子瞻才一脸不舍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坐在书案后面的虞铣,问道:“真要这样吗?” 虞铣听了他的问话,抬头面露不愉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公孙看他如此气不顺,也明白了他虽然答应的纪修然的请求,但心中还是有些憋屈不忿,顿了顿,便默默的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不再多问。 只是在心中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便行礼告辞离开。 等到大朝会的时候,待各部的事情汇报完毕,便有人走上前,跪地参奏道:“今梁州商税司草菅人命之事,已有定论,梁州商税司,在征收税费之时,逼迫商户贾仁,使其不忍重负自缢而死之案,证据确凿,臣恳请皇上彻查商税司之职,重新考量新政之事。” 此人话落,另有一人出列,奏请道:“臣附议,请皇上慎重考量新政实施之必要。” 之后又有两个人出来附议。 果然不出纪修然所料,这些人还真的沉不住气,这次的大朝会上便都忍不住站出来,纷纷想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上奏弹劾商税司和新政。 坐在上座的虞铣冷冷的看着这些人,脸色冷硬的听着他们的奏请,一言不发。 待这些人都说完之后,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出声。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出列,纪修然才施施然从队列中走出,跪倒在地,开口辩解道:“臣以为此事均为梁州商税司州使伍谦一人所为,伍谦在任商税司州使期间,勾结梁州知州,贪赃枉法,强征暴敛,草菅人命,还请皇上明察。” 话落,便叩首在地,维持着俯首的姿势,继续说道:“臣纪钧作为新政主张者,商税司的组建人,在考察任命之时,不够严谨,让此鬼蜮之人出任要职,从而酿成如此大祸。自认难逃其责,但人之罪不祸及制度,伍谦的罪责不能归结到商税司和新政身上。还往诸位大人周知,如若众位大人,真要执意要找一人出来负责……” 说完,直其身,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圈,抬起手缓缓把自己的官帽摘下,放到地上,重又俯首在地道:“罪臣纪钧,请求皇上降罪,伍谦是罪臣所录用,罪臣识人不清,不配担此大任,在次引咎辞职,请皇上另谋贤明。” 虞铣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冷冷的的看着下面的众人,听到纪修然的请命,身上的气息更加冷了几分,只是面色冷硬的看着大家,没有出声。 众人听到纪修然的话,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怔愣住了,一时间大殿上,死寂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虞铣才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既然如此,那朕便准许你的请命,撤去所有职务,闭门思过。” 明白的彰显了他心中的气愤和不满。 说完又抬头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商税之事,暂时交由公孙大人负责,另外,传旨下去把梁州涉案人员羁押进京审理,硕王一家也一并羁押进京。” 这梁州之事,背后推波助澜之人,他早已查出。 本来这几天便要下旨缉拿归案,谁知便又出了这个岔子。 弄的他措手不及,一下子便变得被动起来,最后还要牺牲一位得力干将,才能平息此事,心中自然憋闷不已。 先皇的九位皇子,除了早夭的七王,和早早就被处罚的四王,剩下的几个,敏王和九王因宫变被处理,五王六王因和敏王有牵扯而获罪,八王也因为投奔九王而被罚,都不成气候。 唯独二王硕王,因为看不上几个兄弟,独自一派,而没有掺合到宫变里,侥幸的逃过一劫,在虞铣登基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封地老实的蛰伏起来。 而他的封地便恰好是梁州。 本来这封地里的税收有一部分是要上交到王府,这新政实施对硕王也并没有利益冲突。 但不知这硕王被哪个居心叵测的怂恿了,竟然生出了独霸梁州税收的贪婪之心。 而且还说服了梁州的知州勾结商税司州使,做出了强征暴敛之事。 等梁州境内的商户不堪重负而自缢身亡的事情爆发出来之后,他们又怕皇上怪罪下来。 便想出之后一系列的歪点子,还勾结朝中之人,想把脏水泼到商税司和新政身上。 虞铣想到这里,便危险的眯了眯眼,他对那个好二哥,可是了解的很,这种有预谋有头脑的对策,绝对不是他那个愚蠢的二哥想的出来的。 对于这背后出谋划策之人,他也有些头绪,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能够让他借着这次的事情,把这些不安分的人一网打尽,倒也算是好事。 但当他扫地大殿上跪在地上的脱了官帽的纪修然,心气又有些不顺起来。 本来可以更完美的解决的,都怪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幺蛾子不断,最后不得不放走这么能干的人才,让他损失了一员大将。 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恶狠狠的咬咬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这些胆敢挑衅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恶狠狠的在心里发泄了一番,又转念想到纪修然拿出了的那件东西,这才平静下来。 第 186 章 虞铣坐在御座上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才开口道:“退朝。” 众人纷纷跪地恭送皇上,待皇上离开,才从地上起来。 此时众人才转头看向刚才那一番意外动作的纪修然,有些人面露同情,有人面露惋惜,有人则面露嘲讽。 这些人看着脱了官帽跪在中间的纪修然,颇为狼狈的样子,便忍不住想走上前讽刺一番。 但没等到他们上前,纪修然已经直起身,面色平静的从一旁拿起自己的官帽,缓缓起身。 脸上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失落和消沉,动作自然淡定,从容不迫,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狼狈模样。 纪修然站起身,淡然的弹了弹官帽上不存在的灰尘,面色平静的把它交到走上前的宫人手里。 扫视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便从容的抬步往殿外走去。 众人一脸愕然的看着他的一系列反应,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自觉的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复又不可置信的回头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他们仿佛从那背影上,看到的轻松惬意,是看错了吗? 待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同样的不可置信,才确定这不是错觉。 但这被撤了职,却还是一副欢喜雀跃的样子,着实让他们意外和不解。 不过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了,反正以后和这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众人这才抬步往大殿外走去。 纪修然走出大殿,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轻松了起来。 这种久违的轻松惬意,让他忍不住绽放出欢喜的笑容。 感受了一番自由的快意,才抬步往外走去,脚步都不自觉的轻盈了几分。 待走出宫门,来到自家马车跟前的时候。 等候多时的有福,便快步迎了上来,当看清楚自己主子奇特装束的时候,忍不住担忧的询问道:“主子,出了什么事?” 纪修然笑眯眯的看着有福,一脸和煦的回道:“无事,无事,只不过是你就主子我辞官了而已。” 有福听到他的话,心中一震,脸色都忍不住白了几分,但当他抬头追问几句的时候,恰好看见主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便顿住话题,随后有些怔愣的“哦”了一声。 怔怔的目送自己主子一脸欢喜模样的上了马车,才反应过来,想要再追问几句,但又想到主子表情,到口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随后便自己安慰道:看主子反应,定不是什么大事。便放下心来,不再多说什么,老实的坐到车辕上,面色平静的问道:“主子,去哪?” 不一会儿,纪修然语气雀跃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当然是要回家了,哦不,先去南市,买点好菜回家,我要好好庆祝一番。” 有福听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等了一会儿,才抬抬手,示意车夫往南市走。 虽然怎么想这辞了官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但自己主子做事总是有自己道理,他这个下人便不多嘴了。 纪修然坐在马车上,脸上仍是笑容不断,他没想到道辞了官,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不用被各种礼节束缚,不用被各种公文烦扰,不用和各色人物斗智斗勇,这种自由轻松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这些年往返于各地,劳累奔波,忙于公务,在公务上尽职尽责,在改善百姓的生活上尽心尽力,在大夏的发展上劳心劳力。 真可谓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 虽然看到自己下辖的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大夏越来越强盛,他心里也很高兴。 但自从进京之后,那种时时要和各界人士斗智斗勇的生活,便时常让他从心底感到疲累。 虽然在任之时,因为职责所需,并不会胆怯,也从没想过要放弃。 但现在这些重担都卸下来之后,他才突然发现,这种日子,他是真心的不喜欢。 等褪去这层官服,歇下了那些光环,他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是那个想在青山村过平凡日子的朴素青年。 这些权势,富贵,都是过眼云烟,都不是他所求。 所以抛却了这些负累,他此时才会如此轻松,才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想想这些年的官场生涯,虽然也有成功,也有成绩,也有成就,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快乐。 只是之前的他,被那些附加的光环迷花了眼,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而已。 想到这些年和石靖琛两人的聚少离多,想到现在两人不得不分割两地的现状。 他轻叹一口气,才陡然明白,这些年都在本末倒置。 他所求的不是那些富贵权势,而是简单的,陪着自己最亲的人,平安顺遂的过一生。 这些年的生活因为违背了这个初心,才会如此空虚。 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来,想到这,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低喃道:现在重回正途,还不算晚。 随后又想着,等送信给远在万里的三哥,把事情告诉他,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纪修然想着石靖琛听到消息之后可能的反应,忍不住嘻嘻的笑了起来,不过想到那人虽然肯定会被吓一跳,但同时也会支持自己的任何决定,心中便忍不住的温热起来。 随后又怅然的轻叹一声,已经分离半年了呢,不知三哥可还安好,不知有没有好好休息,不知有没有……受伤。 纪修然看着车窗外的一小片蓝天,想着远方的人,眼里满含思念。 随后想起之前和皇上的约定,心情才好起来。 不过想到那天在宫里里面发生的事,想到皇上当时的表情,纪修然脸上便有忍不住露出一个促狭的笑。 那天他和公孙子瞻一起觐见皇上,当即他便说明了来意。 当坐在御案后面,一脸淡然的皇上,听到他说出要主动承担责任,而引咎辞职的话之后,先是眯了眯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纪爱卿,不至如此地步,不用爱卿如此牺牲,朕也可以把事情完美解决。” 纪修然感觉到皇上的视线,感觉那人看透了自己的打算,心中有些鼓动,但面上却依然平静的回道:“臣自然知道皇上圣明,但这是最快也代价最小的法子。” 皇上还是一脸的不赞同,想要出声反驳。 但纪修然在皇上开口之前,便从自己的怀里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呈上。 虞铣随意的靠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送上的东西,一脸疑惑,不明所以的拿起来,仔细的查看一番,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便抬头看向纪修然,示意他解释一番。 纪修然定了定神,才开口道:“这是臣的门人新研制出的武器。” 虞铣听了,又仔细的看了一番,两指粗的圆柱体,淡黄色的外包装,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种纸张,两头封起,头上还伸出一根细绳。 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认知里的武器。 一旁的公孙子瞻听了,也忍不住借着虞铣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也看不出是什么说法,便也忍不住转头一头雾水的看着纪修然。 纪修然看到他们露出预料中的反应,才开口仔细的解说道:“此物内包裹一种粉末,点燃捻子,便会爆开,威力无比,达到一定分量可以做到开山劈石。” 虞铣听了当即有些惊异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东西,想到纪修然的话,忍不住把手上的东西扔了出去,随后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才面色平静的拿起帕子,淡定的擦了擦手,眯着眼责备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把如此危险的东西大喇喇的拿出来,这纪修然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纪修然看到皇上的表情,抿了抿唇,才面色平静的开口辩解道:“这个只是最初研究出来的小型成品,威力不足一成,最多也就开个木箱,而且不靠近火源,不会有危险。” 说完便弯下腰,一脸淡定的从地上捡起被虞铣扔下的那个迷你雷|管,拿在手上,面色平静的问道:“皇上可想看看这小玩意的威力?” 虞铣听到他的解释,看到他的模样,才脸色平静的收回自己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感兴趣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纪爱卿便演示一番吧。” 纪修然点点头,提了几个要求,皇上便下令让人去准备他要的东西,放到御书房外面的空地上。 为了不引起骚乱,还下令侍卫,宫人撤出十米之外。 皇上和公孙则站在安全范围的廊下,观看。 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纪修然亲自走上前,点燃雷|管。 虽然是最新研制出来的,但之前清越道长已经做过大量的测试,这已是测试过的成品,没有安全隐患,可以安心使用。 只不过捻子有些短,点燃之后爆炸间隔有些短,要迅速反应,进行躲避才行。 虽然可以让宫人上前代劳,但考虑到操作不慎的危险性,他便有些不放心。 慎重考虑之后,才不顾公孙的好意阻止,亲自上阵。 以前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过年,他都会负责家里的鞭炮燃放,自然对这个不陌生。 而且这迷你□□的威力和他以前玩的二踢脚差不多,他倒是可以从容应对。 一脸淡定的走上前点燃捻子,随后便迅速堵住双耳,快步的躲开。 没一会儿,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随着这声巨响,本来完整的木箱也被炸了一个四分五裂。 没见过这幅阵仗的一些胆小的宫人,顿时被吓的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些侍卫则迅速的抽出武器,做出一副防备的姿势,纷纷围到皇上周围。 此时看到这个带有冲击性的视觉效果,皇上和公孙子瞻都被震撼的怔愣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皇上才反应过来,一脸火热的看着纪修然,问道:“纪爱卿,这东西你们还能做出威力更甚的?” 只是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纸棍便有如此威力,如果换成更大的,或者数量多一些,一起点燃,那威力自然不可小觑,如果运用到战场上…… 想到这里,皇上忍不住眼神闪烁起火热的光。 纪修然听到皇上的问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可以,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研究。” 皇上兴致高昂的下旨道:“那朕便令你专心研究此物。” 纪修然躬身领命应是,皇上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天佑我大夏,天佑我大夏。” 纪修然无语的听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但看着周围的人都恭敬的跪地,高呼万岁,他也只好无奈的跟着大家一起跪到地上。 等众人起身,公孙子瞻才开口道:“就算如此,纪大人也不用辞官。” 纪修然摇摇头,说道:“臣精力有限,无法顾及两头。” 公孙子瞻还想劝,但纪修然悄悄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莫再劝,他看到纪修然的眼色,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惋惜的叹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多说。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这玩意太过危险,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便不堪设想,想到这,忍不住眯着眼打量了纪修然一番,又认真的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才点头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便成全你。” 辞去了官职,不在朝中任要职,只专心的研究新武器,如此知进退的行为,倒是恰好打消了皇上的猜忌之心。 看着他一脸不卑不亢的表情,虞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恢复一贯的面色冷硬。 如此一来,纪修然主动辞官的事情便这样确定下来了。 解决了商税司的麻烦,又同时消除了皇上的猜忌,纪修然的这步棋可谓是走的精妙。 之后便有了大朝会上的那一幕。 想完这些,纪修然坐在马车上,灿然一笑,如果不是因为有了这个由头,皇上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松口,放他离开呢。 那人从来都是物尽其用的主,不榨干他的所有利用价值,怎么会轻易让他脱身。 想到这,纪修然笑了笑,忍不住想要在心里谢谢清越道长和那背后搞事情的人。 第 187 章 纪修然心情舒畅的在南市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喜欢的东西,才打道回府。 等他一脸轻松的从车上下来,迎上来的有福爹看到他的装扮,脚步忍不住顿了顿。 眼神疑惑的看着自己儿子一眼,无声的询问“这是什么状况”。 有福给了他一个无事的眼神,有福爹才冷静下来,从容的上前行礼。 纪修然淡然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家里没什么事吧?” 有福爹上前躬身回道:“并无甚大事,不过清越道长那里好像找过主子一回。” 纪修然了然的点点头,边往里走边随□□待道:“知道了,你一会儿把账本什么送到我院子里去。” 因为两人一直都忙于公务,这一段时间家里的庶务都是交给有福爹打理的。 现在他有空了,自然要把事情接过来。 有福爹听了,恭敬的应下,便匆匆离开去准备东西。 纪修然这才抬步继续往府里走去。 此时纪父纪母恰好从自己院子出来,碰上往自己院子走去的纪修然。 看到他这时回来,而且还一副奇异装扮,忍不住面露担忧的问道:“幺儿,这是怎么了?” 纪修然淡然的笑了笑,解释道:“爹娘不用担心,皇上有另外的事情交个儿子去办,这个官便暂时不做了。” 二老听了,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知道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安心下来,接着便反过来开口劝慰他道:“幺儿,既然皇上有事让你做,那我们便用心做好,这官不做便不做了,大不了咱就会青山村,种田教书,也很好。” 纪父也在一旁赞同的点头,说道:“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皇上的事咱们用心做便是,做官什么的都不强求,这段时间,在这里天天看你如此忙碌,我和你娘心中也实在不忍,现在轻松下来,便趁机好好休养一番。” 纪母也连连点头道:“你爹说的对,幺儿好好歇息一番,这段时间都忙活的消瘦了很多,二牛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随后又忍不住问道:“二牛还不知道,幺儿赶紧给二牛写信,说一下。” 纪修然听了便笑着点头应下,告辞爹娘往自己院子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中,换下这身官服,整齐的叠好,把玉带和官印的准备好,唤来人,交待他送回吏部,才抬腿往自己书房走去。 他要整理一下商税相关的资料,给公孙子瞻送去,还要把自己对商税接下来的打算都写下来,也一并送出去,给公孙子瞻做个参考。 作完这一切,才拿出信笺,提笔给远方的那人写信。 而此时的石靖琛,正在敌方主帅的营帐中,清理文件。 虽然有些字形有些不同,但猜一猜也能大致读懂文件中的意思。 翻看过主帅这里的公文,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国的人自称自己国家为雾岛。 这雾岛国共有一百多万人,有五十多万的兵力,算是全民皆兵了。 算起来,之前消灭的十多万,国内应还有三十多万的兵力。 他们二十万人,虽也有一拼之力,但这次的战报早已送回去,接下来如何应对,还要等待朝廷的指令。 就在他专心翻看文件的时候,刘壮一脸兴奋的跑进来,嘴中还忍不住嚷嚷道:“老大,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这次真是赚了。” 看到紧跟着刘壮后面一脸不赞同的守卫士兵,石靖琛轻咳了一声,责备道:“营帐中,莫要喧哗。” 刘壮这才反应过来,面色一整,恭敬的行礼道歉。 石靖琛淡然的点点头,抬手摆了摆手让守卫出去,才不赞同的看着刘壮,说道:“营帐中,规矩甚多,你作为我身边的亲卫,更当以身作则。” 此时刘壮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莽撞了,便真心的道歉道:“是属下莽撞了,请将军责罚。” 石靖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只有我们两人便不用讲究这些了,但有外人的时候,还要多注意一些。” 他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守规矩,让他如何服众,要是所有人都有样学样,随意的乱闯主帅营帐,那还怎么树立他的威严。 刘壮听了,嘿嘿的笑了笑,保证道:“老大,放心,我记得了,不过确实是找到了好东西,过于激动,一时疏忽了。” 石靖琛这才挑了挑眉头,好奇的问道:“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沉不住气。” 刘壮嘿嘿的不好意思笑了笑,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上了锁的锦盒,神秘兮兮的说道:“这是在那座大宅子的一处暗格里发现的,上着锁,定是好东西。” 他们负责清理岛上的那处大宅,便发现了大宅里的一个隐秘的库房,里面存了好些宝贝,除此之外便找到一个暗格,里面却只放了这一个锦盒。 虽然他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但看之前的人藏的这么隐蔽,必定是什么要紧的宝贝。 石靖琛接过来,看了看,发现是一个暗锁,没有钥匙,想要打开,定要费一番功夫。 刘壮看石靖琛皱着眉,想来也没办法开锁,便开口提议道:“毛猴开锁倒是有一手,要不要找他来看看。” 石靖琛看了一番,发现完全没有办法,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等把毛猴找来,也是捣鼓了半天才把锁打开。 等把锦盒打开,三人都忍不住好奇的看过去。 石靖琛皱眉看着盒中的东西,伸手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一块破碎的玉牌,摸上去玉质倒是很好,但他皱眉仔细查看了一番,其上的花纹和文字都不完全,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有什么用,便放到一边,拿起第二件东西,一把双刃铜匕首,样式颇为古怪,不是大夏的制式,也不像是雾岛惯用的样式。 石靖琛皱着眉头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最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才缓缓放下。 眼光投到最后一件东西上,这是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打开,入眼的便是一些形状奇异的文字,或者说是符号更合适。 看了看,完全看不懂这些符号代表的意义。 石靖琛才把东西放下,敛眉沉思起来。 这些东西被如此隐蔽的保管起来,虽然看起来都没什么用处,应该算是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定是有些特殊意义,才会被这么小心的保存着。 想来想弄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应该要解开羊皮纸上的字符,但现在他看过之后,却完全没头绪。 想到这,复又扫视了这些东西一眼,自觉这些东西对这次的战事没有什么关系,便暂时放到一边。 另外两个人开始还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些锦盒里拿出来的东西,待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顿时失望的转开眼,失去了兴趣。 本来还以为会有什么稀世宝贝呢,谁知竟然都是一些破烂。 没了兴趣,便也不再多留,主动和石靖琛告辞离开。 石靖琛等他们走了之后,又拿起那些东西看了看,才小心的把东西放到锦盒里,妥善保管起来。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什么宝贝,但他直觉上却感觉是很重要的东西,便用心的好好保管起来。 他现在先仔细的收起来,待回去之后,可以拿给修然看看,说不定他可以解出那些奇怪的符号,弄明白这些东西的来历。 放好之后,他便不再关注,继续查看起那些公文。 此时,石靖琛还不知道,朝中派来的后续大军已经出发多时。 就在他们攻占了海岛第十天的时候,大军人马便浩浩荡荡的赶到了。 原来朝中接到石靖琛传回去的信息,知道背后的国家的大概情况之后,皇上便果断下旨让骁骑将军王和带领三十万大军前去支援。 因为通信的不便,并没有及时的送信到前线。 所以等石靖琛接收到哨兵传来的消息的时候,面色一紧。 待看清楚船队上面飘扬的大夏军旗,才放松下来,解除警戒,列队迎接大军到来。 不过这三十万大军都是从边关调度的陆军,对于海上航行都不在行。 上船之后,一部分人很快便出现了晕船现象,之后的两个月的航程中,更是有大片大片的士兵倒下。 待他们到达的时候,三十万人里有二十万都病倒了。 就连主将王和,都是一脸菜色。 因为这样才没能及时送信过来,差点造成误会。 待大军靠岸,石靖琛带着人上前迎接的时候,看到这种状况,便立刻下令手下的士兵上前帮忙,把人抬下来,安顿好。 并且让耆老开药方给大家熬药,调养一番。 这样悉心调养,半个月之后,他们才缓过来,能够参加正常训练。 好在之前他们已经把驻地转移到海岛上来了,如果还是在那个小岛上,这五十万人,都没地方住。 …… 京城里,纪修然已经把工作都交接给了公孙子瞻,商税之事已经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了。 朝中商税之事交给公孙子瞻主持之后,皇上立马下旨,把商税分出户部,独成一部,直接听令于皇上。 这样一来,这商税司新体系才算是正式成立,等之后进一步的整顿之后,以后新政的之下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知道商税司和新政安然无恙,他也便放心下来,再也没有放心思在这上面,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 就算是没了公务拖累,纪修然也没有闲下来。 除了要协助清越道长的武器研发,还把庶务这一块都接过来,查看一番之后,发现自己的产业有些分散,不管是分布,还是涉猎的内容,都不够集中,不好管理。 他便考虑着,趁这次机会把自己的产业都整理一番。 现在他自己的产业主要分布于莫州,云州,青山村和京城,涉猎榨油,琉璃,造纸,砖瓦,酿酒等等。 现在,他要考虑把产业整合一遍,把产业都集中到一两处地方,这样也好管理。 像榨油坊这些,便可以停掉了,反正现在新式榨油坊也已经遍布全国,他这一处开不开都没有什么影响。 除了自己的事情,他还要关照一下合伙的生意。 曾君辉和郑老大都不再京城,他们负责的产业有问题,他也要出面处理,毕竟他也算是合伙人之一,之前因为公务和身份问题不方便出面,现在没了顾忌,在两人没有空闲的时候,产业有问题,他这个合伙人,便也没有理由推脱了。 就这样虽然没了官职,无事一身轻,纪修然还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忙碌而且充实。 第 188 章 除了这些庶务,最重要的便是要抽出时间关心嘉宝的学业,陪陪两位老人。 虽然之前就算是再忙,他也会抽时间考校嘉宝的功课,但要抽时间辅导,却是做不到了。 现在有了时间,他便每天都空出一段时间,专门留给嘉宝。 另外,对于两位老人,他们来了京城大半年时间,他都没有好好陪陪他们,现在有时间也想要带着二老在京城好好逛逛。 看看京城里的风俗人情,去郊外感受感受京城的特色景色。 难得的好天气,嘉宝也恰好休息,纪修然便带着嘉宝和纪父纪母,分坐两辆马车,往郊外驶去。 马车内,纪修然舒服的斜倚在大靠枕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嘉宝则一脸笑眯眯的靠在自己爹爹身上,满心的欢喜。 眼睛时不时的瞥瞥爹爹手上的书,然后转开眼,便忍不住笑一笑,歪头看看窗外的风景,再转头瞟一眼怡然自得的爹爹。 再转头嘻嘻的窃喜一下,回想起这段日子,嘉宝就忍不住的偷着乐呵。 这段时间爹爹都抽时间陪自己,算是入京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了。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嘉宝便甚少有这么快乐的感觉。 平时爹爹和父亲都忙于公务,没时间照顾他,他自己的学业也繁重起来,没有那么多的空闲缠着他们。 明明心中满是失落,却也只能懂事的忍受着,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爹爹有了时间,能陪着自己,虽然会严厉的要求自己的功课,但自己还是满心的欢喜。 忍不住的摇头晃脑的笑出声。 纪修然看着嘉宝如此欢喜的模样,有些好笑的问道:“嘉宝有这么高兴吗?” 嘉宝对着爹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连连点头,愉悦的回了一个大大的“嗯”。 纪修然看他这副模样,笑着点点他的额头,说道:“爹爹以后有的是时间陪你,你次次都要这么激动吗?” 嘉宝窃喜着揉揉头,还是一脸笑意的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说道:“多少次,孩儿都高兴。” 纪修然笑着睨了他一眼,说道:“待你父亲回来,我们一家人便可以经常在一出了,到时你岂不是要高兴疯了。” 嘉宝高兴的睁大眼睛,看向他追问道:“爹爹说真的吗?父亲回来之后也可以有时间陪孩儿吗?” 纪修然撇了撇嘴,故意不满的反驳道:“当然不是,你父亲是要陪爹爹,不是陪你。” 嘉宝不满的撅着嘴,生气的瞥了自己爹爹一眼。 纪修然顿时被他的表情弄的笑起来,抬手戳戳他气鼓鼓的脸颊。 嘉宝转开脸不想理他,但自己生了一会气,便又忍不住靠在纪修然身上,一脸的欢快。 纪修然也不再看书,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脸上也忍不住绽放一个愉悦的笑容。 很快马车便在他们的庄子上停下,庄子上的管事正在门口恭敬的等着。 纪修然带着嘉宝下了马车,来到后面的马车跟前,等着纪父纪母下车。 纪父纪母看着要上前搀扶的纪修然,摆摆手,抬脚便跳下来,转头好奇的打量着这处庄子,问道:“幺儿,这么气派的庄子,真是咱们自己的?” 没等纪修然说话,嘉宝便忍不住上前,回道:“奶奶,这就是咱们自家的庄子,后面的那座小山头也是,上面还有野果子,一会儿孙儿去给你们摘一些回来。” 纪母听到嘉宝的话,立刻被他的话说道笑容满面的,开口夸赞道:“哎呀,我们宝,真是懂事,知道心疼奶奶呢。” 说完还那眼盱了一眼纪父,无声的得瑟了一番。 纪父不服气的,低声温和的问着嘉宝:“只给奶奶吗?爷爷有没有?” 嘉宝顿时挺着小胸脯,拍了拍,保证道:“爷爷放心,孙儿会摘很多,也有爷爷的份。” 纪父顿时满意的笑眯眯的摸了摸嘉宝的脑袋,夸赞道:“我们宝儿真是长大了。” 纪修然在一旁笑着看着他们的互动,不上去打扰,这时文管事走上前,恭敬的行礼问安道:“主子,房间已经安排妥当,主子要先休息一下吗?”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转头看过去,想了一下才回道:“先准备一些吃食送到正房,等事情安排好,去书房等我。” 说完便转身往纪父他们身边走去,开口说道:“爹娘,我们先进去歇息一下吧。” 纪父纪母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都在等他们,便点头,牵着嘉宝往院内走去。 嘉宝边走边照看着自己爷爷奶奶,时不时的提醒一句:“爷爷,这边有台阶,小心,奶奶,我们往左边走。” 纪修然看他一副小主人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跟着他们身后走进去。 待走到院子里,看到房廊前的那一株果实累累的石榴,突然想起上一次过来时的情形,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景色,时刻伴在自己左右的那人却不在。 看着那一株石榴树,想着当时那人给自己摘石榴时的情形,眼眶突然有些温热。 吸吸鼻子,止住心头涌上的酸涩,为了不再触景生情,转脚往旁边的书房走去。 此时文管事已经安排好事情,在书房门前等候,看到纪修然走过来,赶紧上前行礼。 纪修然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脸色平静的淡淡点点头,示意他跟着进来。 待坐定之后,抬头淡然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文管事,问道:“庄子里种植药材的事进展如何?” 自从把事情交给文管事负责之后,他便没有再多关注,虽然年末的时候看到了庄子上上报的账目,但具体的进展,他并不了解。 文管事连忙躬了躬身,回道:“回主子,之前试着种植的十亩地,今年已经有了成效,今年便可以扩大种植面积,等明年这个时候,便有收益。” 说完抬头看了看纪修然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因为没有效益,而面露不愉,只是一脸平静的听着,才放心的继续说道:“而山头上的种植还在实验中,一些多年生的珍贵药材,可能还要等些日子才能有产出。” 说着声音便忍不住低落了下来,小心的盱了盱纪修然的脸色。 纪修然自然知道种植药材的不易,也知道不是可以立刻见效益的产业,听到他汇报,并没有不满的神色,只是敛眉沉思了一瞬,才交待道:“既然如此,那便继续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吧,有什么需要便去找有福。” 文管事见他没有露出不满,还愿意继续支持他,当即便露出感激的神情,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还没说出来,便微微红了眼圈。 之前他待的地方也有听到他的本事,同意试种药材的,但都是在长时间见不到收益之后,便都变了脸色,最后有人甚至不满的把他打一顿,赶出来。 他虽然有一身家传本事,但却一直没有机会施展,一次次的碰壁,让他的生活也越来越落魄。 能碰到像纪修然这样开明的主人家,是他的幸运。 随后文管事便心中坚定的,对着纪修然行了一礼,真诚的回道:“主子放心,小的定当竭尽所能。” 既然主家这么信任他,那他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好好的侍候那些珍贵药材,等五年后,必定能够给主子种出价值不菲的好药材。 纪修然并不知道他的无意的举动,让文管事心里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从而导致庄子里的药材种植有了质的改变。 现在他听到文管事突然的表衷心,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笑眯眯的接受了下来,随后便让人退下。 自己在书房里待了一段时间,看了看庄子上的账本,等到有福过来通报东西准好了,才起身去正房。 待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里面嘉宝清脆的声音,兴致勃勃的给纪父纪母介绍庄子上好玩的东西。 忍不住笑了笑,抬步走进去,开口讽刺道:“你也就来过一次,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嘉宝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向他,随后便一脸高兴的快步的跑过来,并不在意他的话。 反而是纪父纪母不乐意的反驳道:“宝儿虽然人小,但什么都懂呢,讲的东西都很有用。” 纪修然见二老宠溺的模样,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也不和他们争辩,敷衍的应了一声“是”。 便岔开话题,说道:“爹娘要不要去看看,这里虽然不如家里风景好,但也算是山清水秀,颇有一番滋味。” 纪母转头看了纪父一眼,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这一段时间都被关在京城里,虽然每天都能种种菜打发打发时间,但长时间没有在田间地头奔走,还真是很想念呢。 纪父也有些忍不住,看着纪母的眼神,询问道:“要不咱也去瞧瞧?” 纪母当即便点头应下,说道:“我去看看着京里的地里都种些什么,和咱们那里有什么不同。” 嘉宝听他们同意,便欢呼一声,说道:“爷爷奶奶,我们可以去山上,摘野果,逮兔子,还可以去抓鱼,上一次父亲就带着孙儿抓到很多。” 随后又有些失落的说道:“可惜父亲没有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抓到。” 纪父听了,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说道:“你父亲的那一手还是爷爷教给他的呢,嘉宝看好,爷爷这次一定给你逮一只最肥的兔子,抓很多大鱼。” 嘉宝听了,顿时眼睛晶亮,满是崇拜的看着自家爷爷,开口称赞道:“爷爷这么厉害,嘉宝也要学,爷爷也教给嘉宝如何逮兔子。” 纪父捋着胡子,乐呵呵的承受着自己小孙孙的崇拜,对小嘉宝的请求满口答应下来。 纪修然笑着看着他的沟通,转头吩咐有福去多准备一些工具。 一家人在庄子上如此悠闲的度过了两天,等嘉宝假期结束,才不得不匆匆回城。 第 189 章 等一家人在庄子上度过了两天悠闲时光,回到城里时,还没等纪修然坐稳,清越道长便找上门。 书房里清越道长一脸兴奋的拿着自己最新做出来的成品展示给纪修然看,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先生,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纪修然抬眼看了一下他递上来的东西,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但单外型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意思。 伸手接过来,仔细的查看一番。 之前纪修然便交待清越道长先研究他所说的火箭。 其实准确的说,应该叫□□箭,就是在原来箭支的基础上邦上□□做成的纸筒,形状有些类似于后世常见的窜天猴。 但是相对窜天猴火力要强很多,运用于战场上,点燃之后,射到对方的船只上,结合易燃的火油,便可以发起火攻。 这样的火攻,就算是在大海上也不能被随意扑灭。 是一种比较容易制作的,对现在的战事最有效的武器。 现在清越道长制作出来的这支,外型上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已经有了些雏形。 纪修然看过之后,微微点点头,才看着清越道长笑了笑,问道:“道长可试过?威力如何?” 清越道长听到他的问话,顿了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虽然可以顺利的发射,速度也很快,瞬间可达到百米以外,可是方向的控制上,还有待加强,要再研究一番,才能达到先生要求的效果。” 纪修然抿了抿唇,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清越道长跟着他出来。 来到空地上,让人拿过一支火折子,并没有拿弓,只是徒手拿着那支火箭,点燃捻子,松手,看了一下效果。 清越道长本来想上前代替他,却被纪修然阻止了。 他自己拿着箭支,能够更清楚的感受它的不足之处,这样也能让他找到存在的问题,为后面的研究提供思路。 连着点燃了三支箭,发现最大的问题便是方向不稳,点燃之后,会在发射的过程中,四处乱窜。 这样在战场上便不容易控制火箭发射的方向,到时候便会造成麻烦。 这个问题他必须要尽快解决。 随后的几天,他便埋头翻阅了记忆之书中记载的□□相关的书籍,最后才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法,把问题解决,制作出了满意的□□箭。 随后便让人加班加点在十天的时间里制作出了数千支□□箭。 把这批赶制出来的□□箭交给公孙子瞻,让他派人送到津口港,送上补给船。 为了表示自己的衷心和用心,当然这□□箭的制作方法,和□□也都送给公孙了一份,让他转交给皇上。 并且表明接下来,还要忙碌其他武器的开发,这□□箭的制作方法,还请皇上自行处置。 …… 此时前线的海上,石靖琛正站在船头,紧皱眉头,看着海面上的大雾。 经过十多天的休整,王和和他带来的三十万大军都已经恢复健康,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沉不住气了,迫不及待的要求开战。 但此时雾岛国已经被他们打怕了,龟缩在国内不出来。 而雾岛国之所以被称为雾岛,便因为他们国家海域上常常弥漫着大雾。 特别是现在天气渐渐转冷,雾岛周围弥漫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厚。 面对这种状况,石靖琛并不认为是进攻的好时机,但当他看到新来的三十万人的士气有些低沉,同时带动的他原来的人马的士气也低迷了下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决定带人主动出击。 只带了自己的五万人,加上王和的十万人,往雾岛国驶去。 之前在主帐内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文件,其中便包括一份海图,明确标注了海岛通往雾岛的海路。 出发的时候海面上风平浪静,天气晴朗,强烈的阳光照耀下,一点都没有迷雾弥漫的样子。 本来以为此次进攻十拿九稳,谁知,船行到雾岛百里之外的时候,便发现海面上渐渐的起了浓雾。 很快,整个船队都被大雾笼罩起来,能见度不足百米,船与船之间离的远一些便看不清楚。 这样一来,船队不得不停下来,等待指令。 石靖琛此时虽然不认为继续前进是好主意,但想到第一次进攻,还没看到敌军,便铩羽而归,对士气又是一番打击,不利于振奋军心,一时之间也有些进退两难。 考虑过后,他下令船队暂停,派几艘小船先去探探路。 就在他们等着探路的小队的时候,后面船队上的王和派人过来,责问怎么回事,语气有些不善。 石靖琛听了,抿了抿唇,语气严厉的回道:“回去告诉王将军,本将是此次进攻的指挥官,如何行事,自有分寸。” 虽然皇上派来的王将军的品阶在他之上,但他还是皇上亲封的主帅。 只要他是一天主帅,这场仗如何,都要听他的。 其实他也多少猜到皇上的打算,无非就是考虑到,攻打雾岛国的时候,这些擅长陆战的人负责进攻,而他们这些海师负责海上配合,双管齐下。 但不管皇上如何打算,不管以后他们的职责如何变动,现在他们在海战,那便要听他这个主帅的指挥。 石靖琛无暇顾及王和那边听了他的回复会是什么反应,也没心情照顾其他的人的感受。 现在正头疼如何找一到个有效的法子,打破现状的僵局,解决现在的困境。 等派出去的船只回来之后,知道探查过的地方没有敌情,石靖琛才继续下令前进,行了一段时间,便又停下来,进行一番探查。 就这样走走停停,大半天也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王和那边便有些沉不住气,亲自过来询问情况。 石靖琛面色严肃的听着王和的指责,脸色一片平静,等王和停下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以王将军之意,该如何行事?” 王和眼神一闪,才面色平静的说道:“既然没有对策,不如兵分两路。”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皱着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待过了很一会儿,才淡淡的说道:“那便按照王将军的意思来吧。” 说完抬抬手,阻止了他身边怒目而视,要开口反驳的众人,让大家下去,执行他的命令。 他所带的五万人和王和的十万人便这样兵分两路前进。 带王和等人走后,石靖琛身边的人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石靖琛不在意的挥挥手,当然不好,但王和已经对他的指挥有了质疑,之后他们再强行绑定在一起,并不是好事,不如试着分开行动。 王和的官衔在他之上,不服他的指挥很正常,而他又不能用身份去压制王和,不如就如他们的愿,让他们分开走,说不定就误打误撞找到突破口了呢。 那人听了石靖琛的话,无语了半天,然后便往王和那边的船队投以同情的目光。 王和他们的真正实力他清楚的很,如果是陆战还好说,但海战,他们正有那个本事吗,他作为一个海上将领,对海上的危险可是清楚的很,所谓误打误撞找到突破口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好吗。 这王和仗着自己的官比指挥官大,而不服指挥官的指挥,目中无人,现在便被坑了吧。 不过他也并不同情那些人,这王和也许是有些真本事,但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也确实让他们看不惯,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偷偷笑了一下,便等着看王和的笑话。 石靖琛虽然说要分开走,心里是想着给那些人一些教训,但也没有完全放着他们不管。 他们这一队人还是一直关注着另一队人的行动的。 王和回到自己的船上,便下令转向,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他手下的一个人看着船队越行越远,便担心的问道:“将军,和他们分开真的行吗?万一遇到了敌人怎么办?” 王和不在意的摆摆手,回道:“那正好,本将定让那些人有来无回”这一段时间他已经学过很多海战的知识,加上他多年打仗的经验,不信打不过那些蛮夷。 到时候,成功的打败那些人,他便可以扬眉吐气一番。 他真是弄不懂,皇上既然派他过来,为什么不同时把他封为主帅,还要让他听令于比自己品阶低那么多的人的指挥,真是憋屈的很。 那人见王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看着浓厚的大雾,问道:“将军可有好对策。” 这么浓的雾,路线他们又不熟,这要怎么前进? 弄不好船队里都会有人掉队。 王和看了看,敛眉沉思里一番,才说道:“点上火把,这样看着火光便不会走散,同时火光也可以驱散一些雾气。” 越说越觉得是好主意,便兴奋的下令道:“都点起来,把船上的火把都点起来。” 那人总觉的有些不对劲,想要劝说,但想了想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只好作罢,领命下去执行。 待船上点起火把之后,船队之间确实能够确定相互之间的位置,渐渐的船身周围弥漫的雾气也被驱散了不少。 石靖琛远远的看着他们船上的行动,顿时感觉不妙,下令船队立刻往那边靠近。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们赶到的时候,王和的船队已经被敌军包围。 他们也顾不上其他,上前便和敌方船只缠斗起来。 好在敌人只有五万人左右,看敌不过他们,很快便撤走了。 等敌军撤了之后,石靖琛也下令撤退。 回到海岛的王和等人都有些低落,他们本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碰到敌人的船队要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但真交起手来,才发现,大水战和陆战完全不同。 好在石靖琛等人及时的支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主帐中,王和那一方的将领都一脸灰败坐在那里。 石靖琛面色平静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开口说道:“虽然这次行动不算成功,但也不算失败,而且本将也想到了一个对策。” 大家听了都有些好奇的转脸看过来,石靖琛才继续道:“也算是误打误撞,让本将想到了这个方法,我们现在找不到敌人的踪迹,不如就让敌人主动找到我们,既然火光可以吸引敌军,不如我们就利用这一点,引诱敌军,再进行歼灭。” 其他人听了,也都拍手称妙,确实,他们不如敌方了解海面上的情况,莽撞行事,定会陷入险境,不如让敌人主动出来。 众人想到这,都觉得这个点子好极,迫不及待的要实验一番。 石靖琛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才转眼看向一直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的王和,问道:“王将军,意下如何?” 王和此时已经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语气低落的回道:“石将军是主帅,你做决定便是。”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知道他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没再多做计较,便点兵,组织进攻人选,决定明天便去试上一试。 经过实验,确定这种策略确实有效,经过几次实验,终于和敌人激烈的交战了几次。 这段时间,王和等人也确实消停了下来,用心的训练,学习水上作战的知识,不再吵着要出战了。 第 190 章 才开始石靖琛用诱敌的计策,很顺利的干掉了一部分敌人。 但好景不长,等敌人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计谋之后,等看到海面上有火光闪现,对方也不再轻举妄动。 敌人不上当之后,战局便又陷入僵局。 而且随着天气变冷,雾岛周围的雾也越来越大,他们能够深入的距离越来越短。 如果等到冬天,士兵们难以抵挡这刺骨的海风,到时情况会对他们更加不利。 石靖琛意识到,战局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心中便有些焦急。 所以这些天,他和王和一直带着手下人,积极的商量对策,想要找出适合的突击战术,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效。 这天,有人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石靖琛便带着人去实验新战术 但结果并不是很理想,新战术并没有效果,待他心情沉重的,带着情绪低落的士兵回来的时候,便听说补给船到了。 顿时顾不上其他,抬步快速的往营帐走去。 补给船来了,那一定带来了修然写给他的信,想到这,他便有些等不及了。 这场战争拖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对家人的思念也越来越浓烈。 算算已经快一年了,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想到这里,石靖琛忍不住叹息一声,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当匆匆回到营帐,掀开门帘,果然看到,纪修然的信安静的躺在了他的书案上。 他站在门口,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眼神禁不住温柔起来。 目光紧盯着书案上的信件,缓缓抬步走上前,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带上一丝小心翼翼。 走到桌前,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呼出一口气,镇定了一番,才伸手拿起来,眼神温柔的盯着信封上的字看了又看,才小心的打开,抽出厚厚的信纸,轻轻的展开,仔细的读起来。 读的时候,脸色变了几变,从开始的轻松愉悦,渐渐变的平静,读到后面,脸色不自觉的带上一丝凝重。 等全都看过之后,才盯着最后的几行字,皱了皱眉,沉思起来,等过了很一会儿,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信中,纪修然写了一些家里的琐事,轻松愉快,让人看了便跟着心情好起来。 但随后,便说到辞官的事,他把事情经过仔细的说了一遍。 读到这里,石靖琛心思便平静了很多,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于纪修然所做的决定,石靖琛虽然有些意外,但思量了一番之后,觉得纪修然的选择无可厚非,便也淡笑一声放开了。 但当看到纪修然讲到的新武器和与皇上的约定,才紧锁眉头,沉吟起来,最后看到纪修然心中的打算,才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虽然信中没有明说,但据自己对修然的了解,他会毅然的选择辞官,甘愿的去给皇上卖命的开发新武器。 定然是和自己分不开关系,想到他为了自己牺牲这么多,他心中便火热一片,但同时又深感愧疚,觉得自己对修然亏欠良多,才会忍不住叹息起来。 随后又释然的笑了笑,想着,既然对修然亏欠良多,那便让自己用一辈子来还他好了。 想通之后,他才放下这些心思,复又对信中所说的新武器有了兴趣, 重新拿起信纸,仔细的看起纪修然送来的,对新武器的那一部分详细的解说。 看过之后,了解了这种新武器的特性和威力,顿时心中火热起来。 心中思量着,如果这火箭运用得当,配合火油,进行火攻,他们便可以顺利的攻破敌人的防线。 到时候,便可以攻打到雾岛国内,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争。 想到这里,便迫不及待的招集众人,想实验一番,看看这火箭的威力到底如何。 众人聚集到演武场,有些好奇的看向场中央的石靖琛。 此时,石靖琛正站在演武场的擂台上,左手持弓,右手拿着火箭,朗声说道:“此乃自从补给送来的新式武器,威力无比,现本将亲自实验一番。” 说完便示意身边的人上前点燃火箭的捻子,搭在弓上,往这前方的空地射去。 “嗖”的一声,带着火焰的尾巴的箭支便冲了出去,瞬间便已飞出百米,随后便在空中“砰”的一声炸开,火星飘落下来,落到地上,碰到燃烧的草叶,木屑,便迅速燃烧了起来。 不管是速度,炸裂之时的威力,还是炸裂之后火星落地之后的意外效果,都让观看的众人叹为观止。 众人看到之后,便都明白了这新箭支的价值,都纷纷情绪高涨的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石靖琛看着自己这一箭的效果,也有些吃惊的愣了愣,反应过来才高兴的笑了笑,随后,环视一周,看到众人脸上神情的兴奋,眼中的热切,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眼中带着微微得意的笑着看了众人一眼,抬起左手,举着手中的弓,铿锵有声的问道:“可有人愿上前一试?” 大家听到他的问话,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纷纷争抢着上前,想要试上一试。 石靖琛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点出三个人,让他们并排站好,如他刚才一样的射了一箭。 虽然众人的箭术有好有坏,射出的速度比不上石靖琛的快,但效果也是很惊人的。 经过一番实验,证明这种火箭,不只可用,而且很好用,众人顿时便欢呼起来。 石靖琛也趁机招集手下的将领,一起商量对策,制定了之后的总攻计划。 此次总攻,定在三天之后,只留了五万人马留守驻地,其余的四十多万人全部出动,准备一举攻进雾岛国。 王和听到作战计划之后,眼神忍不住闪了闪。 自从上一次的事之后,他沉下心来好好的了解海战的作战注意事项,用心学习海战的战术,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积极的训练自己的手下。 想到这里,他眼中忍不住燃起熊熊战火,这次跟着大军进攻,要好好的干一场,准备打的敌人屁滚尿流,好一雪前耻。 不过这次他不敢再自大,一切都听从石靖琛的指挥。 石靖琛余光扫了扫一旁坐着的王和,看他态度如此端正,没有不服的表情,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沉下心来,下令安排好各个部分的人马,才让大家下去各自准备。 他自己则又拿出之前的海图,和这一段时间进攻的时候,总结出来的路线,整理了一遍,又仔细的在心中演练了一遍进攻的计划。 发现没有大的纰漏,才安心的去休息,养精蓄锐。 …… 天清气朗,海岛上的四十多万大军,驾着战船,浩浩荡荡的往雾岛国出发。 石靖琛站在船头,拿着千里眼,查看前方海域的情况。 等到达雾岛附近海域,周围开始起雾。 石靖琛便下令一小支船队点起火把。 既然现在敌人已经聪明的不会攻击有火光的地方,那他们便可以大胆的借着火光驱散一些雾气,这样前进起来也方便些。 当然,他也留了一些心思,只令少量的船只上点起火把,而没有全军点火,以防暴露整体兵力。 同时还派出探路的小船,谨慎的边探路边往前行进。 就这样,他们很快便顺利的前进了五十里,此时石靖琛便下令停下,变换队形,让先遣队往前走,他们大队人马落在后面一段距离,保持这样的队形前进。 他们之前都没有来到这么靠近的领域,对于前方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本来变换了队形,还要派出探路船队查探一番,但还没等他们行动,便遇到了敌袭。 只见如雨的箭矢嗖嗖的往他们这边射来,石靖琛瞬间沉下脸,下令船队熄灭火把,船只迅速后退,躲开这波箭雨。 好在他们的船进退灵活,顺利的躲开了。 等这波箭雨过去之后,一百多艘敌船便从左边的迷雾中显现出来。 看到敌舰的影子,石靖琛便危险的眯了眯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进攻的时机,果断的下令用投石器,把装满茌麻油的罐子投到对方船上。 待对面的船上沾满火油,他则拿起一支火箭,点燃,搭弓射过去。 火箭带着明亮的火花,呼啸而去,在对方船队中间“啪”的一声炸开,火星降落到附近的几艘船上,沾到之前投过去的火油,便“轰”的一声燃起大火。 瞬间对面数艘船便被大火湮灭。 对面的船队看到起火之后,顿时便乱来阵脚,原先整齐有序的船队很快就散乱起来。 石靖琛这边的人看到对方乱起来,顿时都热血沸腾,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都兴冲冲的冲上去。 瞬间便把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敌人一个照面,便被这边的一记火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快便溃不成军,只能边战边退。 石靖琛则下令郑参将带着的先遣队追上去,郑参将领命,带人便紧咬着敌方的船队不放。 然后有命刘参将带着人马在一旁掠阵,后面的大队人马则跟在他们后面往前推进。 此一战便战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打到雾岛国最大的海港城,千户城。 在经过了又一番激烈的交战之后,石靖琛的大军才终于可以靠岸。 此时,千户城港口经过一番战火的洗礼,已经一片破败。 经过简单的清理,他们的大军才成功靠岸。 等安顿下来,石靖琛便招集所有的将领到他的船舱中商议,接下来的进攻计划。 第 191 章 火箭的制作方法交给皇上之后,纪修然就和清越道长又投入到新的研究中。 这火箭虽然好用,但在陆战攻城的时候,就不那么管用了。 而等前线用火箭攻破海上的防线之后,接下来就要进行陆战,想必需要威力更大的武器。 所以为了帮助前线战局,他要尽快的研究出,新的有用的武器。 好在记忆之书中记载的关于□□武器很多,现在选一种好用的,容易制作的出来,便可。 经过多方考量,最终选出了一种,制作起来比较容易的“霹雳子”,进行研究。 这是一种类似□□的小型炮弹,点燃之后,用投石器投出去,射程根据投石器的大小定,爆炸的时候,能造成强烈的冲击,造成大片的伤亡。 同时也可以攻破简易的防御工事,用于陆战攻城,再合适不过。 而且不需要太多材料,也没有过高的技术要求,研究起来也比较容易。 清越道长这一段时间成功的制作出了火箭,和小型雷|管,对□□武器的研究有了一些心得,当他看到纪修然给他的详细资料的时候,便已经心中有数了,于是没用多久便拿出来一个成品。 考虑到“霹雳子”的威力,纪修然便请求公孙子瞻给他找一个专门的实验场地。 公孙子瞻考虑到这东西爆炸时的轰隆声巨大,会引起骚乱,便把自己在城郊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大庄子借给纪修然使用。 有了场地,纪修然也不再顾忌,带着清越道长和几个助手便来到这个庄子上,安排起来。 实验“霹雳子”的威力的那天,公孙子瞻也赶了过来。 纪修然带着他来到实验的场地,在百米之外站定。 抬眼看去,此时,在庄子的后山前面的这片空地上,正摆着三台当下最常用的投石器。 一声令下,几个助手带着简易版的耳塞,穿着简易的防护服,走上前,面色平静的点燃了霹雳子,随后发动投石器,向着三百米外的一个小山头投去。 点燃的“霹雳子”呼啸而过,一阵轰隆的巨响过后,山石四散,尘土飞扬,待石土落地之后,爆破的地方露出一个五米宽,一米深的坑。 站在数百米米之外的公孙子瞻,摘下刚刚纪修然递给他的耳塞,面色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山坡,等看清楚那边的景象之后,面露震惊。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也不难看出刚才突起的山石,微黄的土层现在已经都被炸开,露出里面深褐色的硬地层。 看到这幅景象,他忍不住对着并列而站的纪修然感慨道:“这就是修然所说的开山劈石之效吧!” 纪修然看着山头上,尘土四散之后留下的浅坑,语气略有些不满意的说道:“还只是伤些皮毛,并不能称得上是开山劈石。” 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道:“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纪某定然会让公孙大人看到真正的开山劈石之威。” 公孙子瞻感兴趣的翘了翘嘴角,“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修然那里还有比这‘霹雳子’更厉害的?” 纪修然一脸笃定的笑了笑,回道:“这是自然。” 说完便伸手,从身边人的手中接过卷成筒的图纸,递过去。 公孙子瞻抬手接过来,疑惑的看了纪修然一眼,看他示意自己打开,才低头小心的打开图纸。 入眼便是一张古怪器具设计,周围的数据要求都有标注,看的很清楚。 他感觉到这图纸的不凡,禁不住认真的看起来,虽然图上的器具他不认识,但也能够认出这是一件完整的设计图。 数据都标明出来,只要按照设计图进行制作,便能够制作出图上的物件。 仔细看过之后,他不禁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对于这人的多才又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也更加敬佩。 有如此大才,对于权势却又丝毫不留恋,能够做到如此潇洒自如的自古便没有几人,正是让人佩服又羡慕呀。 心中感慨一番,又低头看了一遍图纸,才小心的收好,感叹道:“修然之大才,为兄甚是敬佩。” 纪修然不在意的笑了笑,谦虚的回道:“公孙兄真是折煞小弟了,在公孙兄面前,小弟怎敢自称有才!” 公孙子瞻看他如此作态,摇头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面上却带出一丝失落。 纪修然看他如此,知道触动了他心中的症结,但又不知如何劝说,便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说起图纸:“此图所绘为红衣大炮,长约一仗,重愈百钧,此物制作成功,配合弹药,最大射程可达十里。” 转头看到公孙子瞻听过之后,一扫刚才的失意,面上露出震惊的神情,才又话头一转,继续道:“可惜,所需材料特殊,所要求锻造技术高超,现在的大夏还无法制作。” 公孙子瞻听到这,没有搭话,敛眉沉思了一瞬,才深深的看了纪修然一眼,问道:“修然今天给为兄说这些,并不是想闲话而已吧。” 依着他对纪修然的了解,既然拿出这么好的东西给他看,但又说无法制作,想来不是为了吊人胃口。 但此时他紧盯着纪修然,面露疑惑,看到他今天的一番动作,有些不明白他的目的为何。 纪修然看着公孙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讪讪一笑,开口道:“公孙兄莫担心,小弟只是想让公孙兄给皇上传个话。” 公孙子瞻还是面色淡然的继续看着他,过来很一会儿,才微微点点头。 这时,纪修然才继续说道:“这红衣大炮的图纸,公孙兄替小弟带给皇上,并请皇上给在下三年时间,三年之后在下会送上红衣大炮的成品。” 公孙子瞻沉思过后,点了点头,纪修然又说道:“只不过,小弟希望能够回到青山村。” 说完看着公孙露出疑惑的眼神,才轻笑一声,解释道:“公孙兄也知道,京城之中人多眼杂。” 虽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但红衣大炮意义非凡,制作过程自然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在京城之中,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公孙子瞻听了,面露了然,沉吟了一声,才开口道:“给皇上带话可以,但结果如何,为兄不敢保证。” 皇上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心的交给纪修然,让他安然的离开京城,平静的进行研究,他也不能确定,不过他会尽职的把话带到就是了。 …… 御书房里,虞铣拿起公孙子瞻送上来的图纸,仔细看了一遍,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才随意的靠坐在御座上,听着公孙子瞻的汇报,等听到纪修然让公孙传的话之后,意外的挑了挑眉。 然后抬眼随意的看了面色淡然的,恭敬而立的公孙子瞻一眼,颇有深意的问道:“这纪修然意欲为何,子瞻可有头绪?” 公孙子瞻抿了抿唇,知道皇上真正要问的是纪修然要求回青山村真正用意,但却并不想正面回答,而是避重就轻的淡淡回了一句:“臣愚钝,只想到为了掩人耳目这一层。” 毕竟纪修然所说的京城人多眼杂也是事实,要离开京城也无可厚非。 而且青山村是他的根基所在,在那里行事更自由。 所以纪修然要求会青山村的事情,在公孙子瞻看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当然他也知道,皇上刚才的那一问,并不是想问这些。 只不过他并不想正面回应,便顺势曲解了一番,做出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皇上听到公孙的话,知道这人的用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观鼻的站在那里,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哼了哼,也没有揭穿他。 只是在低头看向那份图纸的时候,眼神中带上了一些凌厉。 他心中自然明白,纪修然这次这么做,不过是想要试探一番而已。 想看看他这个皇上对待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想到这里,虞铣忍不住冷哼一声,说那人刁钻,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拿出这么一个有诱惑力的东西出来,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同时又想踩着底线的给自己谋福利,可不就是刁钻到家了嘛。 看着手中的图纸,有些气不顺的磨了磨牙,自己却又该死的看重这份大礼,心中不忿,却也要忍着,不能对他做什么。 虞铣想着这些,心中虽然依然有些不忿,但也理智的去衡量了一番。 敛眉沉思一瞬,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才想到一个方案。 随后斜睨了一旁一脸事不关己的公孙一眼,想到这人对纪修然的维护,忍不住愤愤不平的冷哼了一声,才开口说道:“子瞻你去告诉他,只要他好好为朕办事,朕不会亏待他。” 之后又深深的看了公孙一眼,补充道:“还有,告诉那人下次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像这种试探便不必了,刁钻的小心思倒是不少。” 公孙感觉到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中的埋怨,但却像没感觉到一样的,不做理会,一脸平静的敛眉,恭敬的应道:“臣遵旨。” 最后转身离开前,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多说了一句:“臣如何都是皇上的臣子,皇上也曾说过,修然是聪明人。” 言下之意,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为皇上考虑,而且纪修然所做之事并不会违背自己的初衷,才会如此帮他。 而且纪修然也确实是聪明人,聪明人便不会做傻事,此番试探也不过是想确定皇上的意思罢了。 虞铣听到他的话,心中的不平也消散而去,但听到他后面那句为纪修然开脱的话,还是忍不住心中不平的,冷哼了一声,但终归也没有说反驳的话。 他心里也清楚的很,这纪修然的一番举动不过就是为了安心而已。 不过,只要他衷心为国,自己倒是也不介意给他这个保证罢了。 但结果如何,终归还要看那人自己的行事。 待公孙子瞻走后,虞铣才有敲击着手指,敛眉沉思起之前想到的对策。 之前他便用石靖琛来牵制纪修然,此番他还是想从石靖琛那边入手。 不过此时那人正在前方打仗,他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把人调回来。 随后他想到,这石靖琛还在前方打仗的紧要关头,那人怎么可能舍下他独自回乡。 想到这里,面上有些懊恼的想到,说不定自己这次如何反应那人都预料到一二。 随后又遗憾的感叹道,这人果然机智,只不过不能为自己所用,可惜可惜呀。 随后看到桌上的图纸,才释然一些,心中也好受了起来。 之后便摸着下巴,眼中闪现狡捷的光芒,思索起来,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再好好的把那人压榨一番。 不过虞铣的一番纠结心思,纪修然是完全不知道的。 在收到公孙子瞻传来的消息之后,心里的大石也终于放下,把霹雳子的制作方法交上去,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休闲的小日子。 第 192 章 “霹雳子”研究出来之后,把制作方法交给皇上,不久皇上便找人制作了一批出来,送往前线,而此时前方的战报也恰好传回来。 公孙子瞻来到御书房觐见皇上的时候,恰好看的那人看着战报,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心里忍不住顿了一瞬,随后才若无其事的对着皇上恭敬行礼问安。 虞铣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放松的靠坐在御座上,嘴角一直扬着一抹淡淡的笑,示意他平身。 公孙子瞻恭敬的低着头,虽没有看他,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人此时的好兴致。 不经意的往案几上扫了扫,看到上面的战报,心中了然的想到:看了前方战事顺利,送来了好消息。 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一片平静的躬身向皇上禀报事情。 待他把今天来要说的事说完,虞铣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 等公孙子瞻道了谢,站直身,退到一旁恭敬站稳。 虞铣便示意身边的宫人,把书案上的战报拿给他,眉眼间依然可以看出微微的淡笑。 公孙子瞻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看到他如此表现,微微一顿,才收回视线,低头仔细看起战报。 等看清楚战报上的内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这人心情如此之好,原来是前方传来的捷报,报告已经攻下雾岛第一座海城的事情。 公孙子瞻看到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喜悦的表情,上前恭贺道:“贺喜皇上,果然天佑大夏!” 虞铣此时这是兴致高涨的时候,听到他的话,便畅怀的大笑一声,才说道:“子瞻也这么认为嘛,朕心甚慰!” 随后想到自己的打算,忍不住沉吟了一声,才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朕……要召回石靖琛。” 公孙子瞻难得在他口中听到一丝迟疑,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开口劝道:“临阵换帅是否有些不妥?” 现在石靖琛刚刚带领大军拿下一城,打了一场大胜仗,在军中的名望自然是很高。 此时没有好的理由,随意把人召回,处理不好,恐怕会引起骚乱。 公孙子瞻的顾虑,虞铣自然明白,不过他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说道:“此事朕自有安排。” 虞铣早就想好了,他会以嘉奖石靖琛的名义把人召回,同时把前方战事交给王和主持。 再把沈冲派去,这样一来战局必然不会受到影响。 而且沈冲与此事颇有渊源,把他派去也合乎情理。 此时他也早已经养好伤,现在正闲赋在家,也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公孙子瞻听到他的话,便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意已决,再多说已是无用,便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皇上既然决定了,那臣便不再多言,只是……” 稍稍迟疑一瞬,才继续问道:“这石将军可有何不妥之处?” 他有些担忧皇上此番动作是因为石靖琛有何不妥,而要处置此人,想到纪修然,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虞铣听了知道他问此话的用意,便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之后才随意的斜靠在椅背上,淡淡的开口否认道:“并无,只是朕有其他打算。” 皇上所说的嘉奖可不是戏言,既然把人召回来,自然是要好好奖励一番的。 只不过奖励之后的安排,他心中也早有打算便是。 公孙知道听出此人话中带出来的淡淡不悦,微微顿了一瞬,才面色平静的躬了躬身,行了一礼,不再多问。 但随后想到前线战事的发展,沉吟了一瞬,最终还是忍不住多关心了一句:“不知皇上对这雾岛国,如何打算?” 现在看这战局的发展,皇上势必是要攻下雾岛国,只不过这雾岛国和大夏隔着一片海洋,攻下之后,也并不能当成自己的国土进行管理。 主要是太远了,掌控力太差,弄不好还费力不讨好,实在不值当。 但看现在皇上不轻易罢休的架势,一时之间拿不准这人心里是个什么打算,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如果是在朝堂之上,他自然有所顾忌。不会随意问,但现在在私底下,两人之间便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便要问出个一二来。 虞铣自然不在意他的逾越,只不过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微微坐直身子,面色严肃的沉默了一瞬,才目露坚定的开口道:“朕从不会忍气吞声,这雾岛国三番五次的挑衅我大夏,朕定是要让他知道我大夏的威严不可侵犯!” 其实虞铣从一开始的目的就很明确,只是要扬大夏之威,让那些对大夏虎视眈眈的蛮夷不敢随意进犯。 而且他也从未想过要占领雾岛,毕竟他也心中清楚,占领之后劳心劳力的,也不好掌控。 但他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就是了。 至于打到什么程度,其实也不多求,只要这雾岛国乖乖的送上降书,甘愿做大夏的附属国,每年纳贡便可了。 公孙子瞻听着皇上的话,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也安心下来,而且依着现在的战局来说,这个目的应该很快便能实现。 既然皇上心中有数,他便也不再多说,面色平静的告辞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皇上便挥笔写下了一道圣旨。 令王和统领全军,负责攻打雾岛之事,沈冲带领海师协助,同时还一道圣旨把石靖琛召回大夏。 接到皇上的旨意,沈冲虽然面色复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出发了。 待他带着皇上的圣旨来到前线的时候,石靖琛他们已经入驻千户城,现在正在忙着重整千户城的事务。 千户城是他们在雾岛国攻下来的第一座城,也将是他们在雾岛上的驻地。 所以他们在进行下一歩进攻之前,要先把千户城清理干净。 最起码要把城中的政务军事掌控起来。 这一段时间,大军在城外驻扎,石靖琛,王和等将领便带着小队人马入驻城里。 先把政务抓起来,颁布新的政令,安抚城里的百姓,同时下令重建城池,加强防御。 沈冲带着人马来到千户城的时候,便见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重建景象。 城中的百姓虽然对他们还是有些微词,但知道他们的政令,为了好好活着,也都被迫的接受。 现在城中的人们已经平静下来,为了生计也会参加到重建工作中。 其实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统治他们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好好活着便知足了。 而且雾岛国的语言文字,生活习惯,习俗等和大夏颇为相似。 这种情况让人惊异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双方融合的时候也更容易了一些。 石靖琛和众人此时正在城主府商议下一步的计划,便接到通报,说是大夏来人。 本来都以为是大夏的补给到了,但当听到通报说是圣旨到,众人才一脸疑惑的互相看看,快步出去迎接圣旨。 等众人跪在地上,听完圣旨的宣读,才面面相觑起来。 圣旨中的旨意大大出乎意料,大家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反应。 他们这一段时间能够连连打胜仗,和石靖琛的英明指挥分不开。 现在终于突破了雾岛的防线,踏上了他们的国土,圣旨不止不嘉奖,反而把主帅撤掉,召回大夏。 任谁都忍不下这口气,当场便有几个敬重石靖琛,心直口快的将士不满的暴起,想要把那些宣读圣旨的人打一顿。 就连之前对石靖琛批有微词的王和,此时虽被封为主帅,脸上也是一片晦暗不明,看到众人的行动,并不出言阻止。 看到众人这番架势,那些宫人当即收起嚣张气焰,大叫着抱头鼠窜起来。 就在局势一度失控之时,反而是自听到圣旨便一脸平静的石靖琛,大声的呵斥了一声:“住手!” 大家才停下手,收敛住自己的怒气,但还都梗着脖子站在那里,脸上也满是不服气。 石靖琛缓步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宣读官,行了一礼,面色平静的说道:“臣石靖琛接旨,谢主隆恩!” 随后便从那人手中把圣旨接过来。 旁边的人被他这番动作弄的一个怔愣,随后反应过来,都神情颇为激动,语带不赞同的对着他叫了一声:“主帅!” 石靖琛抬抬手止住大家的话,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众人一圈,看到人群里的刘壮,毛猴等人,更是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才冷冷的说道:“圣旨在此,大家是要抗旨不尊吗?” 随后看到众人虽然已经恢复理智,但依然不忿的表情,才有冷冷的加了一句:“凡今天闹事者,均加练十里!” 看到有人还想开口反驳,便利目瞪过去,直到众人都不再有异议,才收回视线,语气缓和的说道:“琛心知众弟兄待琛之心,心中甚慰,今有圣旨如此,恐难再与众兄弟并肩而战,虽心中遗憾,但也无奈……” 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而此时众人听到他的话,感受的里面的真诚,心中都忍不住唏嘘不已,同时也不再闹事,纷纷伤感而不舍的看着石靖琛。 石靖琛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有些动容,但很快便平静下来,继续说道:“王将军足智多谋,沈大哥骁勇善战,定能带大家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众人此时的情绪才完全平复下来,对于朝廷的决定不再那么抵制。 石靖琛的一番动作,便轻松的平息了一番风波,让站在人群里,把这一切看着眼里的沈冲面上一片复杂。 同时眼里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愧疚和更浓的敬佩。 第 193 章 众人冷静下来之后,便听令的散开了,这时石靖琛才缓缓抬步走上前,来到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沈冲面前,一脸熟捻的微笑着问道:“沈大哥,好久不见,身体都恢复了吗?” 沈冲看着面色如常的这人,眼中一片复杂,心中的愧疚和自责都快要压抑不住,支吾的开口道:“石老弟,老哥……我……哎!” 张了几次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石靖琛看他如此为难,知道他心中的感受,便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在意的劝说道:“沈大哥何必如此,小弟并不在意。” 圣旨在上,谁都无奈,而且说实在,当初一力要出战,本来就是为当初牺牲的众位兄弟报仇,现在也算是功成身退。 而且能够把事情交给沈冲,而不是别人,他心中也没有不满,说起来也算是把这个将军之位还回去了。 而沈冲此时听到他的话,感受到他完全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中反而更加难受。 当初他听到圣旨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迟疑便接受,当时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并不是想要抢占什么军功,而是想要亲手为那些兄弟报仇雪恨。 虽然之前有石靖琛为他们出头,但不能自己亲手把那些人处理掉,心中总有不甘。 所以尽管心中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石靖琛,但他还是忍受着心中的愧疚,接下了圣旨。 尽管来之前做过各种心里建设,甚至想过,到时候给人下跪赔罪都可以,但当面对待他如从前一样亲近,面色平静的这人的时候,反而更加自惭形秽,无所适从,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石靖琛看他的面色一变再变,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走上前,抬手稍微用力的捶了捶他的胸口,说道:“小弟心中都明白,沈大哥何必如此在意,如此多愁善感的样子真是不适合你呢。” 沈冲感受的胸口熟悉的打击力度,抬头看着这人毫无芥蒂的笑脸,听到这人熟络的埋汰,忽然心中释然的咧嘴一笑。 原来一直一来都是自己想多了,他一直想着自己抢占来这人的军功,却忽略了这人的秉性。 这人从来都不是贪恋权势的人,此时能够回家和家人相聚,这人心里说不定怎么欢喜呢,而且自己也没那个本事抢占他的军功。 想通之后,沈冲也不再纠结,脸上也显出一个爽朗的笑,熟捻的用力回了一锤,笑骂道:“你才多愁善感呢,竟然敢骂老大哥,你是不是皮痒了。” 石靖琛感受到他恢复平常,脸上才真心的露出一个笑容,举举手,讨饶道:“小弟说错话了,沈大哥大人大量。” 沈冲此时哪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便趁机敲诈道:“想要我饶过你,也不是不行,你那里的好酒,拿出一些来,老哥我可是惦记很久了。” 离开静海卫之后,想要喝到纪家酒坊出品的特级好酒,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此时不好好敲诈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么好的机会。 而且他相信,就算是在万里之遥的海上,这人身边也一定缺不了这些东西。 纪修然那人是多么在意这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而且出门在外,一切多不比在家里,定然不会短了这人这方面的好东西。 石靖琛听了他话,挑眉一笑,痛快的应道:“倒是久不与大哥畅饮,颇为怀念,小弟也正有此意,到时可要不醉不归。” 沈冲当即也痛快的应道:“这是自然。” 当然酒宴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人,沈冲等人新来乍到,要代替石靖琛指挥海师,而石靖琛也要起身回国。 这酒宴便是沈冲的欢迎会,也同是石靖琛的送别宴。 席上,石靖琛向大家做了一个介绍,而沈冲也是一个爽快的人,待石靖琛介绍完,便端起酒杯向众人敬了一杯。 然后自己先爽快的先干为敬,他的一番爽利不做作的行为,顿时获得了众人的好感。 而且他们同朝为官,也多少听说过沈冲的英勇事迹,知道他的才干和智谋非凡,也都心生敬意。 这样两方人马顿时便痛快的拿起酒杯,互相敬起来。 待酒酣淋漓之后,众人便也都熟悉起来,也都从心里接受了沈冲,开始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 石靖琛端着自己的酒杯,小酌着,看着众人欢闹的情形,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 对于这种情景,他是乐见其成的。 坐在他身旁的王和,此时并没有加入大家,只是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端起自己的酒杯轻酌一口,瞟了一旁一番怡然自得的人,说道:“你真会甘心?” 这人从开始便没有太过意外的反应,不知是真心接受皇上的安排,还是心思太深。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才又转过去看着那些人胡闹,淡然的开口道:“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他从来就没想过什么建功立业,主动请缨参战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这些。 此时能够把自己身上的担子交给应该交的人,他也算是功德圆满。 想到之前收到的家书,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离开的太久了,他早就有些归心似箭了。 而且今天他之所以能够保持如此冷静,并不是他心理素质过硬,而是之前信中修然就隐晦的提了提。 所以对于圣旨的内容,对于皇上的安排,他心中也有些准备。 王和盯着这人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出任何不妥,便一脸平静的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那些闹的欢腾的人,看了一会儿,才敛下眉,拿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轻声说道:“你是一个好将领,和你共事很愉快!” 石靖琛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讶异,然后很快又隐去,收回视线,转头笑着看向王和,抬起手,对着他敬了一下,说道:“多谢王将军的夸赞,王将军也是骁勇善战之辈,琛深感不如。” 王和听到他的话,想到之前被这人修理的情形,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但也没有出言反驳,端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所有的恩仇也都消散在这酒水里。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石靖琛把事情和沈冲交接清楚,便带着愿意跟随自己的那部分手下,准备回国的事情。 除了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还搜罗了一些雾岛的特色物品,想要带回去给家人当礼物。 又准备了几天,便打算告辞大家,启程回国。 千户港口,众人站在岸上,石靖琛面色平静的和大家一一道别,看着众人面露不舍,笑着说道:“琛在大夏等着大家凯旋,到时再一起把酒言欢。” 众人听到他的话,才热情的回应起来,气氛一扫之前的低迷。 等大家话头停下之后,石靖琛才对着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王和和沈冲,拱手一礼,告别道:“小弟在此与诸位别过了,诸位保重!” 说完最后环视了众人一圈,抿了抿唇,敛去眼中的不舍,转身快步走上船。 在众人的送别声中,扬帆起航。 留下一片片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头,一声声的浪花声颂唱出一曲别样的送别曲。 …… 京城里的纪修然自从把“霹雳子”制作出来之后,新武器的研究便暂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红衣大炮的研究没得到皇上的指示,还不能开始。 不过他心里也不着急,自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轻松自在的安排着自己的时间。 这段时间除了清越道长时不时的过来找他讨论讨论问题之外,便忙着辅导嘉宝功课,陪伴二位老人。 同时,空闲的时候,他还忙着整理自己的记忆之书。 之前忙于公务,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所以从记忆之书里誊写资料的事,便停了一段时间,现在有闲情有时间,便又重新开始了这项工作。 记忆之书中的资料繁杂,很多涉猎的内容都是他自己所不熟悉的。 所以在誊写之前,他自己还要好好的读一遍,心中有个大概,才开始誊写。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都在享受的自由的徜徉于知识海洋中。 悠闲而又轻松的生活着,并不知道他心中牵挂的那个远方的人就要回来了。 虽然纪修然猜到一些皇上的打算,但他也没想到那人会这么快便有所行动。 而且他现在已经远离朝堂,朝中的消息便有些滞后。 在可靠的消息来源,公孙子瞻,被皇上特意的交待过保密,并没有给他通气的情况下,他对于朝堂的这番动作一无所知。 于是便造成了他,对心心念念的那人即将回归的消息一无所知。 当石靖琛的船队靠岸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预期的那人,心中便有些意外。 但一向稳重的他并没有过多表情,便平静的告别津海卫的众人,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人往京城赶去。 当他回到京城城门口还没看到那人,心中便开始有些担忧。 马不停蹄的赶到家中,看到一片平静的纪府大门,心里才微微放松下来,同时看着熟悉的门庭,眼里也浮现出一丝柔软。 门口的守门人看到浩浩荡荡的人马,心头一紧,待看清楚打头那人之后,便激动的交待旁边的人快去通传,自己在快步的走上前迎接。 等有福爹得到消息面色激动的迎出来的时候,石靖琛已经带人走进前院。 有福爹看到人,当即便一脸惊喜的上前行礼问安道:“爷,小的给您请安了,小的不知您回来,没有出门迎接,还请石爷赎罪!” 有福爹是跟着他们时间最长的老人,也是感情最深的下人,自从知道自己爷去打仗开始,便都提心吊胆的,现在看到人平安归来,面色忍不住就流露出一丝欣喜。 石靖琛看着面色激动的有福爹,听着他说的话,心中便明白几分,看家里这幅景象,应该是没有得到自己回来的消息,所以修然才没有出现在海港,心中了然,眼中也不自觉的带上一丝笑意,想着,不知那人看到突然回归的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脚下便忍不住加快脚步往自己院子走去,边走还边交待道:“福伯,我身边不用你了,你去安排一下我带回来的人。” 有福爹这才躬了躬身,领命离开。 看到人离开,石靖琛也不再迟疑,快步往自己院子走去。 第 194 章 初秋的过午,太阳西斜,微风拂过,还带有一些微温。 纪修然身着一身淡色常服,面色认真的坐在泡桐树阴下的石桌旁,正提笔书写。 有福站在一旁候着,当他写完一张时,便上前帮忙把写完的纸张摆放到旁边的长凳上,晾干。 再把晾好的那些收拢到一起,按顺序整理整齐。 不远的空地上,嘉宝正严肃着小脸,跟着王大练习拳脚。 微风轻拂过纪修然的面庞,鬓边的几缕没有束起的黑发,随着微风轻抚在脸上。 感觉到脸上的微痒,在书写的间隙,抬手轻轻的撩开。 但眼中却满是认真,从始至终一刻都没有离开面前的纸面。 石靖琛快步走来,进了院门口,便看到那人稍显清瘦的身形,侧对着门口坐在那里,脸上一片安静恬然,看到这幅情景,忍不住缓和了周身的气息,顿住脚步。 看着那人的美好,眼神禁不住变得柔和起来,刚刚稍显焦急的神色也和缓下来,整个人放松的站在那里,不错眼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溢满温情。 一心认真书写的纪修然对此一无所觉,但旁边的有福听到脚步声突然顿住,心下好奇,便抬头看过去,当看清来人,顿时惊讶的张大嘴,嘴里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啊”。 声音有些大,顿时打断了纪修然的思路,他有些微恼的抬头责备的看向有福,待看到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院门口,便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去。 当他看清站在门口的那人,微睁了一下眼睛,瞳孔忍不住猛缩,脸上露出意外的怔愣,随后才难以置信的缓缓的起身。 无意识的松开自己的手,手中的那支一直颇为珍惜的狼毫,“啪嗒”的掉落到桌上。 在写了一半的纸张上留下一片氤氲的墨迹,然后才咕噜咕噜的沿着桌子滚落,蹭到他的袍子,留下一片污渍,才顺着他的衣角落到地上,最后滚到泡桐树下才停下。 但此时院里的人却没一个顾得上这些。 就连旁边空地上“嘿哈”练习的嘉宝都听到这边奇怪的动静,停下来一脸疑惑的看过来。 虽然没有看见被树影遮住的石靖琛,但看到自家爹爹脸上的不对劲,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那里,一脸严肃盯着自己的爹爹的一举一动。 此时纪修然才渐渐回神,满脸不确信的抬步缓缓往门口走去。 眼睛紧紧盯着那人,生怕一眨眼那人便不见了。 走到那人跟前,伸出一只手,有些迟疑的抚上那人的面容,等感觉到手底真实的温热,才终于能确定,这人是真的回来了。 忍不住双手抚上那人的脸庞,抚摸着熟悉的眉眼,感受到手底微扎的胡茬,眼中忍不住溢满了泪水,抬起眼,对上那人眼里的柔情,顿时便鼻酸的哽咽出声:“三哥!” 一声满含思念的呼声,顿时把两人心中这段时间的思念和深情都唤醒。 石靖琛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贪恋的看着这人,心中眼中满满的都是他,此时被他的一声呼喊,叫的也忍不住鼻头微酸。 低下头抵着这人的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忍住泪意,想要压抑住自己心头的酸涩。 但发现靠近这人之后,感受到熟悉的触感,更让自己心头感受到微微的揪疼。 而此时的纪修然也因为感觉到这人熟悉的气息,而忍不住闭上眼,让眼中的泪水无声滚落。 任由思念的情绪发泄了一会儿,石靖琛才压制住心底的酸痛,缓缓抬起头,想要好好的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却看到这人正无声的落泪,心头一缩,忍不住叹息一声,抬起手抚上这人的脸颊,满眼心疼的看着这人微红的眼圈和鼻头,听着这人强压着的哽咽声,心中忍不住一揪一揪的疼。 动了动拇指,擦过这人的眼底,想要为他擦去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尽,最后满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人拥入怀中。 待鼻头闻到熟悉的气息,纪修然也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石靖琛满是心疼的听着这人的哽咽,抬手抚着这人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 待纪修然发泄出来,情绪才渐渐平息。 此时的嘉宝也早已经忍不住走过来,想要看个究竟。 待他看到相拥而立的双亲,虽然也高兴父亲的归来,但也知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纪修然哭过一场,心情也终于平静下来,发觉自己刚刚的失控,自觉有些丢人,便把头埋在石靖琛的胸前,不想抬起来。 此时石靖琛也感受的纪修然情绪稳定下来,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他抬起头来。 但纪修然却抖了抖肩,把他的手抖掉,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窝在他胸前不起来。 石靖琛看着恢复平常,开始耍赖的怀中之人,无奈的宠溺笑笑。 抬头看见站在十米之外的嘉宝,忍不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抬手向着他招了招。 嘉宝看到自己父亲对着自己招手,便抬步走上前。 石靖琛看着将近一年半没见的自己儿子,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眼中顿时露出欣慰,又带着一些怅然。 小孩子长的快,一年多的时间里,便改变很多。 但他这个父亲却没能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成长,心中难免感到遗憾。 看着现在已经又长高了一头,脱出了一些稚嫩,面上带上一些疏离的儿子,心中微微一顿,随后便忍不住泛起一些失落。 但很快便收敛了心思,满眼温和的看着嘉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道:“嘉宝长大了呢。” 嘉宝感受头上传来的熟悉的感觉,也收起眼中的一丝陌生,抿了抿唇,面色严肃的行了一礼道:“孩儿给父亲请安!” 石靖琛看到他的动作,脸上很快的闪过一丝讶异,随后便面色如常的点点头,面色温和的说道:“免礼吧,嘉宝果然是长大了。” 最后的一句话,声音低下来,忍不住带出一丝低落。 此时还靠在他怀里的纪修然全程看到父子二人的互动,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石靖琛有些意外的低头看向他,满脸疑惑,一旁的嘉宝则有些恼羞成怒的跳脚指责道:“爹爹,你又这样,孩儿不理你了。” 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双亲,独自生起气来。 纪修然看他又被自己惹毛了,当即强忍着笑意的轻咳了一声,抬头看向石靖琛,眼中还是不自觉的带上笑意。 刚刚哭过还微红的眼睛,此时微微弯起,黑色的眼仁如水洗过一样的清亮,里面汪着一抹笑意,让石靖琛看着也忍不住染上一些笑意,眼中满是的温情的看向他。 纪修然感觉到他眼中的炙热,微微躲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说道:“嘉宝此前正读礼记,学的一些礼节,当时便想等着三哥归家,做给你看。” 刚刚嘉宝向着自己父亲行礼本意是想显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学,没想到却被自己父亲误会,他自己却也不清楚症结所在,没有得到父亲的夸奖,心里早就有些失望,又被纪修然一阵嘲笑,便有些恼怒,才会表现的如此激烈。 石靖琛听了纪修然的解释,才了然的笑了笑,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当即便抬手拍了拍嘉宝的肩膀,夸赞道:“嘉宝很厉害!” 背对着双亲的嘉宝,得到父亲的夸奖,虽然还是别扭着没有回头,但嘴角却忍不住扬了扬。 虽然又长大了两岁,已经是八岁的小男子汉,但说起来还是小孩子心性呀,已经夸奖,便哄好了。 石靖琛看到他的这幅反应,知道他已经不再气恼,顿时再心里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一闹,刚才感受的疏离感,倒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嘉宝恢复过来之后,便开始一脸孺慕的看着石靖琛,跟在身边团团转,进进出出的,片刻不想离开双亲身边。 但此时石靖琛刚刚回归,便因为担忧先回家看个究竟,还没有去面见皇上。 所以他不能在家里耽误太多时间,和纪修然,嘉宝稍微亲热了一番,便洗澡,换好衣服,去宫中求见皇上了。 觐见皇上的事自然一切顺利,虽然虞铣做主把他召回,但对于有功之臣,他也不会为难。 而且体恤他刚刚回归,其他的事可以押后再说,便只是见了人,夸赞了一番,便让人离开了。 第 195 章 待石靖琛出宫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便看到纪修然一脸担忧的站在那里等着他。 当即便跳下马,快步迎上去,扶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温声安慰道:“修然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纪修然此时看到他平安归来,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听到的他的安慰,便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口道:“无事便好,那三哥,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主动牵起他的手,把人带进家门。 此时纪父纪母也知道石靖琛回来的事,听说他进宫复命,便坐在正堂等着。 纪母时不时的抬头往门外看去,面上有些担忧和焦急。 纪父则坐在那里,拿着烟斗有一下无一下的心不在焉的吸着。 等终于看到他们二人携手走进来的身影,纪母脸上才放松下来,欣慰的笑了笑,纪父虽然不露声色,面色才放松下来,长长的吐出嘴里的青烟。 石靖琛走进正堂,看到在坐的两位老人,面色恭敬的走上前,跪地行礼道:“儿子给二老请安!” 本来他回来就应该先给二老请安的,但因为时间不凑巧,便没顾上,但现在这一拜是必不可少的。 一旁纪修然看到他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下,纪父纪母赶紧起身上前,一人一个的把人从地上扶起来,说道:“自家人,哪那么多礼,快快起来。” 纪母这才抬眼仔细的打量着石靖琛,看他面色虽然有些憔悴,但却很健康正常,便放下心来,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欣慰的说道:“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一旁的纪父也开口说道:“都入座吧。” 这是众人才就坐,可是叙话。 纪父纪母关心的问了问石靖琛一路上的情况,石靖琛也挑着说了一些路上的见闻。 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过了一会儿,之前回到自己院子里做功课的嘉宝,听到父亲回来,也赶到正堂。 严肃着小脸,规规矩矩给几位长辈行礼问安。 几人坐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他。 待他行完礼,纪修然才对着他招了招手,唤道:“嘉宝,到爹爹这里来。” 嘉宝抿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身旁,正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才严肃这一张小脸,抬步走上前,板板整整的在他面前站定。 纪修然看他走过来,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功课做完了吗?” 嘉宝享受的眯了眯眼,习惯性的想在他手上蹭蹭,但随后便想到什么,又强忍住,还是端着一副严肃的小脸,看了他一眼。 随后又有些心虚的回道:“还有一些。” 纪修然听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责怪他,开口说道:“那等一会儿到爹爹院子里继续写吧。” 嘉宝听了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随后便收住,眼睛瞟了一下旁边的父亲,才严肃着脸,淡淡的点点头。 之后低下头,以为没人看见,便忍不住露出一个偷笑。 纪修然看他这一番表现,回头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忍不住带上满满的笑意。 石靖琛也同样露出温和的笑,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 纪父纪母此时想说的话已经说完,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也善解人意的停住话头,说道:“二牛奔波了一天,也累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纪修然和石靖琛便起身,应道:“儿子那边回去了,爹和娘也歇着吧。” 他们院子里,之前放在院子里的东西,有福等人早已经收拾好,他之前在院子里写好的东西,也已经整理整齐,端正的放在书房的书案上。 虽然之前的内容,还有一部分没完成,但此时纪修然并不想继续写。 便没有去书房,一家三口都回到正房。 纪修然命人把嘉宝的东西摆放在正房中间的桌上,交待嘉宝留在那里继续刚才的功课。 自己则拉着石靖琛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 此刻安静的对坐着,才终于有时间把这人好好的打量一番,看过之后,发现这人面容里隐藏不住的疲累,眼中闪过心疼,又看着这人变黑了很多,也清瘦了很多,便抿了抿唇。 忍不住抬手轻抚他的面颊,语带心疼的说道:“三哥,你瘦了很多,辛苦了。” 石靖琛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片温柔,抬手附上他的手背,握在手里,拉下来放在自己膝头,不甚在意的回道:“出门在外自是不如家里舒适,不过也算有所收获。” 纪修然看他并不是很在意之前的辛苦,敛下眉,收住眼里的心疼,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低声的问道:“三哥,给我讲讲那边的风景吧,异国和大夏有何不同?” 石靖琛听他问,便顺势转了话头,说起在雾岛的所见所闻,纪修然听着他的述说,同时压抑住心里的难过,过来一会儿,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纪修然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的气息,听着他浑厚的声音,感受着周身的宁静和安心,心思才慢慢平静下来。 慢慢的听着,渐渐被石靖琛的讲述的新奇事物所吸引,也时不时的开口问一句,竟就这样一来一往的平淡而温馨的说起话来。 听到石靖琛对那段日子的讲述,也大概了解他那段时间过得如何,知道虽然辛苦,却也充实,便也安心了很多。 待他心思平静下来后,便从石靖琛的肩头抬起头,本想转头看向他,却无意瞄到一旁本应专心书写的嘉宝,正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看上去虽然拿着笔,低着头,做着一副认真书写的姿势,但面前的纸上却只有寥寥几个字。 纪修然看此情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轻轻的拽了拽一旁的石靖琛,悄悄指了指,示意他看过去。 石靖琛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去,等看清嘉宝的状态,顿时也明白过来,眼里也忍不住染上一丝笑意。 笑过之后,转头便看到此时正掩唇偷笑的某人,无奈的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示意他收敛些。 纪修然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中的不赞同,便立刻整了整脸色,收住笑容,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都遮不住。 看的石靖琛心里无奈又感觉好笑,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不再管他,转头看向嘉宝,说道:“嘉宝,先休息一下吧,和父亲说说话,功课一会儿再做便是。” 现在做的一点效率都没有,还不如先让他做些其他的,等一会儿有心思了,再专心的做功课。 嘉宝听了,立马便把笔放下,看来也早就忍耐不住了,但面上却还装着一副淡定的样子,恭敬的应了一声。 看他如此表现,石靖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嘉宝,在父亲面前不必如此拘礼。”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自家活泼跳脱的小儿竟然有往古板酸腐的方向发展,这可不行。 纪修然在一旁,笑了笑说道:“三哥莫担心,嘉宝只是新学了一些礼仪,觉得新鲜而已,很快便能恢复过来的。” 纪修然当然也不喜欢自己儿子变成酸秀才,但他一看到嘉宝严肃着小脸,认认真真的行礼的样子,便觉得很好笑,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言纠正。 石靖琛看着他脸上略带揶揄的笑意,听着他话里的言不由衷,便猜中了他的小心思,有些责怪的看着他,说道:“莫要欺负嘉宝,等嘉宝明白过来,不理你,为兄可不帮你求情。” 纪修然看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眨眨眼,讨好的笑看着他,石靖琛看他这样,无奈的轻斥了一声:“你呀!” 斜睨了他一眼,便笑了起来,轻轻的放过去,并没有继续责怪。 纪修然感受到他的妥协,当即便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此时嘉宝收好自己的东西,无所觉的走到他们身边规矩的坐下。 纪修然看他这样又忍不住想笑,但收到石靖琛警告的眼神,便轻咳一声,开口道:“嘉宝在家里随意一些便是。” 嘉宝听到自己爹爹的话,抬头疑惑的看过来,纪修然便忍不住多说一句:“礼仪自是要守,但我们自家人规矩并不大,随意便是,当然面对外人的时候,该是怎样便怎样,所以,嘉宝,以后在家里便自在随意一些是了。” 嘉宝似懂非懂的听着,随后说道:“但夫子说,要敬重长辈,孝顺父母。” 纪修然笑了笑,解释道:“确实如此,但敬重并不在于表现,而在于心中,所以并不用时时保持距离,恭敬以对。我们是家人,只要不俞距,随意一些也没什么。” 嘉宝听了这话,脸上顿时便收起故作的严肃,放松了一些,眼睛转了转,看看自己爹爹,有看看自己父亲,便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纪修然说道:“爹爹,孩儿懂得了。” 说完,又忍不住看了自己身旁的父亲一眼,坐的板正的小身体放松下来,轻轻的靠在自己父亲身上,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窃喜。 他从父亲回来便想这么做了,但想到夫子教的东西,便一直强忍着,此时重新靠在父亲身上,才从心底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石靖琛感受到他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柔声问道:“嘉宝可要听父亲说异国的见闻?” 嘉宝顿时满脸感兴趣的点点头,大大的“嗯”了一声,说道:“父亲,那里远吗?” 石靖琛抬手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才回道:“要坐船行两个多月才能到。” 嘉宝听了,忍不住惊呼道:“哇,好远啊!”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嘲笑道:“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感叹。” 嘉宝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哼,爹爹小瞧人,孩儿自然是知道的。” 纪修然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问道:“那好,你说说,到底有多远?” 嘉宝脸上忍不住有些得意的说道:“从云州坐船到京城,用时一个半月,而到异国两个月,则比云州还要远些,云州为大夏之最南端,这比云州还要远的地方,自然是很远了。” 纪修然听了他这一番话,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赞同的点点头,语气则故意带上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石靖琛听了他如此有理有据的一段话,也有想意外,不吝称赞道:“嘉宝说的很对,这异国确实比云州还要远些。” 嘉宝听了两位父亲的称赞,顿时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一脸的得瑟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纪修然看他这样,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拿话打击他道:“嗯,也就这些本事了。” 嘉宝顿时不服气的跳脚道:“爹爹,孩儿不理你了。” 石靖琛看着气呼呼的儿子,又看看一脸恶劣笑意的爱人,感受着家的宁静和安详,眼中满是柔和。 第 196 章 之后的几日里,石靖琛除了去了一趟兵部报道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留在家里,陪伴家人。 初秋的时节,天高气爽,午后微风吹拂,气温适宜,纪父纪母照例去他们开垦的菜地里忙活,也是想着要给他们一家人留出相处的时间。 而,纪修然他们一家三口也不负他们所望,正一起待在自己院子里,一片轻松悠然。 纪修然一身青色的舒适常服,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提笔书写之前未完的内容,有福照例站在一旁伺候。 石靖琛和嘉宝则穿着同款的练功服,在石桌旁边三米外的空地上练功。 嘉宝正严肃着小脸,认真的做着动作,石靖琛站在他身边,同样一脸严肃的看着,时不时的出声指导一下。 八岁的小少年容貌已经长开一些,眉目之间虽然还是可以看出纪修然的影子,但却又好像少了几分柔和的文气。 五官长相和石靖琛并没有相似,但在他脸上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时,便又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和石靖琛的神似。 此时父子二人站在一起,摆出相同的表情时,感觉便尤为明显。 纪修然写完一张纸,放到一边,正想要换一张新纸,重新开始书写的空档里,抬头看过去,恰好瞥到两人同时皱眉,脸上困扰的神情如出一辙,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旁边正帮忙布置的有福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但当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同样的一幅情景,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开口说道:“主子,都说小主子长的随了主子,要小的说,这小主子和石爷也很想象呢。”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 此时那边的父子两人也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些疑惑的同时转头看过来,这一番情景,顿时又惹的纪修然一阵好笑。 嘉宝脸皮薄,莫名的被自己爹爹嘲笑一番,便微微有些羞恼,不满的叫了一声:“爹爹!” 见自己爹爹一点都没有收敛,便气呼呼的跺了跺脚,扭头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石靖琛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那人,一脸的无奈,随后便抬手拍了拍嘉宝的肩膀,安抚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嘉宝先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看着嘉宝气呼呼的走到旁边离纪修然最远的椅子上坐下,从头至尾都不理会自己爹爹,石靖琛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抬步走过来,待走到这人身边,看着还抑制不住笑个不停的人儿,无奈又宠溺的摇头笑了笑,伸手把人扶住,深怕一个不小心,这人便真的笑的仰倒过去。 纪修然感受到他的动作,抬头满意笑意的看过去,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脸上又忍不住的露出一个笑,伸手拉了拉,让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随后才面向他,语带笑意的说道:“嘉宝越来越像三哥了呢。” 石靖琛听了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转头仔细的打量了嘉宝一番,八岁的小少年,身高已经到了他的手肘,腰杆挺直,也许是从小习武的原因,手长脚长,身体健壮。 这样看起来身形倒是和他颇为相似。 随后抬眼打量着他的眉眼,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像修然多些。” 纪修然知道他的意思,便笑了笑,说道:“三哥,我说的不是相貌,而是神情,嘉宝严肃起来的模样简直和三哥一模一样。” 说着又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石靖琛此时也知道他所说的意思,同时也知道这人大笑的原因,想象了一下,也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至于笑成那样,便抬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无奈的说道:“你呀!” 纪修然也不躲闪,任由他的指头轻触到自己,随后便笑着靠到他的肩头。 石靖琛也顺势抬起手把人环在怀里,抬眼看向桌面摆放的几张纸张,问道:“修然在忙什么?” 纪修然听到他问,也不起身,依然舒服的靠在他身上,伸手把桌上的东西拿起来,顺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靠到更舒服一些,才一张一张的翻开,让他看清楚。 边翻着边说道:“最近无聊,便整理了一些东西,这部分是我自己对经义的理解,想着整理出来,到时候回去教导学生的时候可用。” 依着皇上的意思,等三哥回来之后,他们一家人便要回到青山村去了, 他之前便想过,回去之后除了要致力于红衣大炮的研究制作之外,还要继续自己的教书工作。 所以便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以后教学的内容。 结合记忆之书中的内容,加上自己的理解,便整理了一份对于科考经义的释义 除了收录了最近几年比较通用的观点,还加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石靖琛就着他的手看了一遍,虽然他对于科考经义涉猎不深,但也可以看出这些资料中所述观点的精妙。 看完便忍不住赞赏的点点头,随后便问道:“这回乡之事,修然可有把握?” 纪修然翻完这些资料,便顺手往桌子上一丢,回道:“等皇上松口,咱们就可以走了。” 此前他已经试探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只不过何时能够离开,还要皇上说了算。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沉吟了一番,问道:“对于皇上委任我之事,修然有几成把握?” 纪修然听了,笃定的笑了笑,直起身,看向他,说道:“这个,三哥放心好了,皇上此次把你召回,十有八九便是为此事。” 石靖琛听完,挑眉不可否认的笑了笑,其实他自己也有所猜测,只不过并不确定罢了,但看到这人如此肯定,心里便也就相信了十分。 此时两人亲密的说着小话,但一旁被忽略的嘉宝心情可不没那么好了。 本来想着自己坐在这里,不理爹爹,那人知道自己理亏,自然会过来道歉,谁知等着等着,两人却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完全把自己给忘了。 想想顿时又气愤了几分,便忍不住坐在那里,故意大声的“哼”了一声。 虽然嘉宝故意找了一个离的远得地方坐,但实际上也就隔了一张桌子而已,他这一出声,顿时便传到了两人耳中。 两人便停下说话,默契的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一个笑容。 随后纪修然便故意大声的说道:“哇,三哥,这个东西好新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石靖琛也配合的说道:“嗯,是我从异国带回来的,大夏没有。” 此时嘉宝早就被爹爹的话吸引过去,支着耳朵听着,此时纪修然也一直关注着他,看他如此,转头对着石靖琛笑了一下,继续大声的说道:“啊,这个可以拆开呢,好神奇,哦,这样又装上去了,和新的一样。” 嘉宝之前便见过父亲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有些是很新奇,但也没有见到爹爹说道这件物件,顿时便越听越心痒起来。 听了纪修然越来越离奇的惊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面露好奇的问道:“爹爹,爹爹,你拿的什么好东西。” 纪修然见他上当,便立马把手中的东西收到自己的袖子里,展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对他说:“什么都没有。” 嘉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即便扑到他身上,想从他的袖子里掏出那个东西,看个究竟。 纪修然便用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袖口,躲开他,不让他如意。 石靖琛则在一旁小心的护着他们,笑看着两人的一来一往,眼中满是宠溺。 就在父子二人打闹的时候,一个下人匆匆从院外走来,看到他们这幅情景,微微顿了顿。 石靖琛看到来人,便伸手抓住,一直不停往纪修然身上扑的嘉宝,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站好,同时另一只手把纪修然扶正。 这才转头看向那人,此时那人才恢复平静,面色恭敬的对着他们行礼,通报道:“主子,宫里来人了。” 两人互相看看,眼里同时闪过一丝笑意,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不过都没有多耽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便打算一起出去迎接。 走之前,纪修然落后一步,从袖口里面拿出一个用纸折成的青蛙,递给站在一旁的嘉宝。 随后不等嘉宝反应过来,便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石靖琛,眼里满是笑意的,握住那人的手。 石靖琛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看过去,看到他眼里狡猾的笑,顿时无奈的笑睨了他一眼,随后反手紧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去。 两个无良的父亲,相视一笑,相携着大步的往前走去,谁都没想着要回头看一眼,被气的不停跳脚的小嘉宝。 第 197 章 那宫里的来人早就被恭敬的迎进前院,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一行人正站在那里。 其他人都目不斜视,一脸恭敬,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而为首的那人一身赭红色的宫装,却是自在随意的站在那里,脸色悠然的打量着院里的景色。 纪修然和石靖琛看清此人为谁,便自主加快脚步,走到身前拱手一礼,说道:“不知李总管大驾光临,怠慢了。” 这人名李安康,是先皇身边的李顺德的义子,受过李顺德的倾心指导,后来跟在虞铣身边做事,颇为重用。 先皇驾崩之后,李顺德自请去为先皇守陵,之后虞铣便把李安康升为了内务总管,在他身边当值。 算是虞铣身边的第一红人,朝中大臣都对他礼遇三分,纪修然两人自然也要以礼相待。 两人看到这人亲自过来,心中颇为惊讶,这人自从升为总管,甚少会做这些跑腿的琐事了。 虽然心中意外,面上却不显,只是恭敬的应对而已。 李安康听到他们的话,面上温和的笑着说道:“纪先生,石大人不用如此多礼,杂家此次过来是奉旨召石大人进宫。” 这纪修然虽然已经辞官,现在已是无品无阶的平民,但李安康身为虞铣身边第一人,自然知道一些内情,再说石靖琛可还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所以对着纪修然和石靖琛的态度也颇为客气。 纪修然听了他的来意,也不耽搁,便开口礼让道:“既然如此,那还请李总管到厅中稍候,让三哥去换一下衣服。” 李安康听了也没做推辞,便应道:“虽然皇命紧迫,但这也是应当,那杂家便暂且尝尝纪先生家里的好茶吧。” 纪修然淡笑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纪某早就听说李总管精通茶道,此次有幸能向李总管请教一二,是钧的荣幸。” 李安康微微一笑,抬步往厅堂走去,边走还谦虚的摆摆手,说道:“指教不敢说,不过纪先生家里的好茶,杂家倒是觊觎已久。”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也淡笑一笑,边往那边走边回道:“只是一些山间野茶罢了,虽然也有一番风味,却比不得宫里的贡茶。” 李安康随后又回了几句,两人便这样一来一往的往正厅走去。 石靖琛站在那里,看着那人的背影,眼神闪烁了一番,才面色平静的,转脚往自己院子走去。 来到正厅坐定之后,纪修然便让人上了今年青山村送来的好茶。 李安康端起茶盏,看了一下,发现茶汤清亮,随后端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茶香清幽,随后才放到唇上,浅浅的饮了一口。 入口微苦,咽下之后便感觉回甘,随后便感觉满口茶香。 忍不住感叹一声“好茶!” 纪修然看他如此认真的品尝,也端起自己的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听到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个淡笑,说道:“李总管喜欢便好,等李总管离开的时候,便带一些回去,虽然比不上贡茶,但偶尔喝一喝,也颇有滋味。” 李安康此时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一丝真心的笑,他们的日子虽然看上去体面,其中的苦闷不足为外人道。 他们这些人,多数都会挚爱之物用以排解,有喜金银者,有喜绫罗者,有喜书画者,各不相同。 而他独爱茶酒,宫里的接触到的多为贡品,天下之最云集,可他却仍然想要尝尽民间百味,品尽宫中没有的各种风味。 今天这纪府的茶是真的对他的胃口,心中颇为欢喜,脸上便也显露出几分真心。 之前对着纪修然说的话,自然带着几分的恭维,其实心中并不以为意。 心中虽然向往尝尽各地的好茶好酒,但每每总是失望而归,此次心中本也打算虚应一番,谁知喝过之后,便推翻的之前的认知。 这纪府里的茶还真的很有水准,虽然比不上皇上喝到特级的好茶,但比他平时喝到那些,却也一点都不差。 此时听到纪修然应承送他茶叶的话,便见猎心喜,对着纪修然的态度便更加好了几分。 这李安康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算纪修然之前没有刻意的打听,也听说过他的一些喜好,知道酷爱茶酒。 见这人真心喜欢他家的茶叶,自然不会吝啬,便顺势做了人情。 感觉到李安康态度的转变,便心中会意的笑着轻饮一口,才又开口道:“听说李总管,对酒水也多有研究,家里还有一些好酒,等会走的时候,也带上两坛回去。” 李安康此时正坐在那里仔细的品味手里的茶水,听到他的话,眼中瞬间闪出一抹狂喜,随后便压制住,面色如常的回道:“杂家便却之不恭了。” 痛快的应承下来,纪家酒坊的酒,他傻了才会拒绝。 虞铣做王爷的时候就颇为喜欢纪家酒坊酿制的酒水,等他登基之后,自然便把纪家酒升成了贡酒。 纪家酒坊每年酿制的最顶级的那一部分酒水都送进了宫里,外面根本买不到。 但纪修然作为酒坊的主人自然会暗暗留下一部分。 虽然说最好的都要送进宫,但依着纪修然的性格,怎么会老老实实的照做。 所以,每年的好酒在送进宫之前,都会先送到纪修然这里检验一番,他自然就会留下一部分。 纪修然虽然自己酒量不行,不能多喝,却不想亏待家里人,特别是石靖琛,这一部分好酒便会放到家里的酒窖中,供家人随意取用。 当然对外声称这部分为贡酒次一等的酒水,但比外面市面上销售的要好一等罢了。 但就算是这样的酒水,如果不是纪修然熟悉的好友,在市面上也没有门路买到。 李安康早就耳闻纪家酒坊里的好酒,因为每年出产有限,也只够供应皇上一人专享,其他人无福享用。 他虽然垂涎已久,却也没有机会喝到,此次能够有幸得到两坛,自是欣喜若狂。 心中忍不住感慨这次外出,收获颇丰。 有着茶酒的作用,李安康对纪修然的态度自是更亲近了几分,说话也更温和起来。 等石靖琛换完官服出来的时候,李安康已经和纪修然聊的很是投机。 看到石靖琛进来,李安康自知时间到了,脸上竟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意犹未尽,但时间紧迫,也只好作罢,起身,语带遗憾的和纪修然告辞。 纪修然也起身把他们一行人送出门,李安康在临走之前,低声的对着纪修然说道:“纪先生放心,应该是喜事。” 纪修然得到他的提点,当即便在眼中露出一个了然,心想这两坛酒果然没白送,随后便看向一旁的石靖琛,悄悄的对他使了一个放心的眼色。 石靖琛收到他的暗示,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才转身上马,跟着他们离开。 …… 石靖琛去了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到了门前,下了马,一直站在门口候着的有福爹便迎了上来,他便开口问道:“修然在何处?” 有福爹上前行了一礼,回道:“主子交待小的在门口候着,看到爷便告诉您,往正厅去。” 石靖琛听了,点点头,把缰绳顺手扔给走上前的马倌,便抬脚往院里走去,边走边交待:“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应该会来传旨。” 有福爹听了,当即面色一整,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去准备桌案等物。 石靖琛则脚下不停的往正厅走去,进门便看到纪修然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本书,却频频往外探望,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纪母则拿着针线缝两针就停下来,抬头往外看。 一旁的纪父也拿着自己的旱烟杆子,用手不停的摩挲着,一直没有点火,也时不时的抬头看看。 看到他进门,纪修然的眼睛顿时一亮,立刻站起来,把自己手中的书往旁边的小几上随意一扔,便往他这边走过来,走到跟前,双手扶住他的手臂,抬头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发现没有什么异样,神色才轻松下来。 石靖琛看他如此,嘴角微翘,安慰道:“修然不用担心。” 说完便抬手揽住他的肩头,带着往里走,站到堂下,放开他,对着上座的纪父纪母行了一礼。 纪父纪母此时也收起脸上的担忧,脸色轻松的坐在上座,看到他行礼,便忍不住说了一句:“二牛不用如此多礼,快快坐下。” 石靖琛这才直起身,握住站在身旁的纪修然的手,带着他走到左侧坐下。 纪修然便顺从的跟着他走到一旁,紧挨着他坐下,手却一直未松开。 坐定之后,纪修然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哥,皇上召你所为何事?” 纪父和纪母听了也忍不住转过头看过来。 石靖琛感觉到纪修然的焦躁,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便转头看向上座的二老,歉意的说道:“让爹娘担心了,皇上此次召我并不是坏事,只是赏赐一番。” 石靖琛在海外战场上,带着自己的士兵屡次大捷,却突然被皇上召回大夏。 一时间让朝中上下摸不着头脑,对待他的时候就谨慎了起来。 好在皇上自有打算,这不现在便把他召进宫里,奖励了一番。 纪父正抬手想按一下装满烟丝的烟锅子,听到他的话,没忍住一个手抖,按偏了,烟丝撒了一地。 纪母听了一个心惊,缝衣针一个没控制住,扎到自己的手上,顿时痛呼了一声。 纪修然此时算是最冷静的,听完脸上便露出笑意,语带兴奋的问道:“三哥,皇上都赏了些什么?” 石靖琛转头看他一脸兴奋,眼中顿时溢满温柔的说道:“一会儿圣旨到了,修然便知道了。” 纪修然一听,忍不住兴奋的拍了一下手,高兴的说道:“还有圣旨,那定是不小的赏赐,那我要交待他们好好准备一番。” 说完便想起身,往外走去,被石靖琛一把拉着,劝道:“修然不用忙活,我之前已经交待下去,福伯应该知道如何做。” 又不是第一次了,家里的下人们对于如何应对已经有经验,不用他们一一指导,也可以应对得当。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便放心下来,顺着他的力道,老实的坐下来,随后想想又忍不住心中的兴奋,看着石靖琛笑意晏晏。 石靖琛看他如此高兴,便忍不住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语带笑意的问道:“修然怎么如此高兴?” 之前他自己得到圣上嘉奖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高兴过。 纪修然重重的点头,应道:“三哥能够受到赏赐,是喜事,我自然高兴。” 石靖琛听到他如此说,眼中满含温情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抓住他的手紧了紧 第 198 章 “圣旨到!”随着一声高声呼喝,传旨的宫人已经站到纪府门口列队等候。 带头的还是李安康,只是这次他看上去少了一些随意,多了一些严肃。 石靖琛和纪修然带着家人迎出来,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李总管,有劳了。” 李安康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用多礼,准备妥当,便接旨吧。” 两人应下,把人恭敬的迎进前院桌案摆放的地方。 李安康在案前站定,冲着他们点点头,面色一整,开口唱了一声:“石靖琛,石大人接旨!” 石靖琛走上前,跪地接旨,纪修然跪在他身后,纪父纪母带着嘉宝紧跟着跪下,其他的下人也随后跪了一地。 然后便听到:“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东进主帅石靖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屡次立下战功,今特此封为正二品威武将军,赏金五百两,金骢笼一副,紫金神弓一把,钦此!” 石靖琛等人听了,叩首谢恩:“谢主隆恩!” 李安康此时宣完旨,脸色便和缓了一些,看着他们跪了一地,便开口道:“石将军请起吧。” 石靖琛谢了一声,才起身走上前,恭敬的从他手中接过圣旨,擎在身前。 李安康则笑着说道:“杂家在此恭喜石将军和纪先生了。” 纪修然此时也走上前,客气的说道:“多谢李总管,李总管赏光留下喝杯薄酒吧。” 李安康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了,杂家还有回宫复命,如下次有机会,一定不辜负纪先生的盛情。” 纪修然此时也不好再多留,便和石靖琛一起送他们出门,石靖琛此时也把圣旨交给身边的人拿着,和纪修然并肩走出大门。 站在门口,石靖琛对着李安康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李安康回了一礼,才告辞离开。 纪修然便快走两步,笑着说道:“李总管,慢走。”说着还顺手塞了一个荷包在他手中。 李安康会意的拢到手里,习惯性的捏了捏,然后才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回道:“纪先生和石大人留步,杂家这便告辞了。” 说完便登上车撵,离开纪府。 纪修然和石靖琛等人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车架转出巷口,才回身进门。 随后纪修然和石靖琛让大家散开,又一起擎着圣旨去往供堂安置下,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歇息。 纪修然和石靖琛此时回到自己的房间,独处才有空说些小话。 石靖琛站在屏风后,脱下身上的官服,边对着坐在外间拿着书本,随意看着的纪修然,说道:“果然不出修然所料,护卫之事皇上已经秘密交付给我了。” 之前觐见皇上的时候,除了嘉奖了一番,便下了这么一个密旨,负责护卫青山村新武器的开发的安保事宜。 因为事情本就机密,皇上下旨便也谨慎起来,用的密旨。 现在他虽被封为二品将军,却只有军衔没有军务,手中更是没有兵权,来去倒也自由。 纪修然此时坐在那里,随意的翻看这手中的书册,这还好他之前坐在正厅里面看到那一本。 是石靖琛从雾岛过带回来的几箱书册中的一本,记载了雾岛的风土人情,他拿出来打发时间。 此时坐在那里看着书上和大夏迥异的风俗,心中深觉有趣,一时间看到入迷,耳中听到石靖琛的话,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然后随意的回道:“皇上自有他的考量。” 说完便继续低下头看去书来,没有了下文。 石靖琛在屏风后面,等了半天便只听到他这么一句,心中甚感奇怪,拿着起自己原先搭在屏风上的衣衫,顿了一瞬,心中便有了思量。 开口唤了纪修然一声:“修然,帮我拿件外袍。” 纪修然听了,随意的应了一声,才慢腾腾的从桌边站起来,眼睛盯着书面,边看边慢吞吞的往衣柜那边走。 好不容易走到衣柜前,还是紧盯着书,只腾出一只手打开衣柜,伸进去,看也不看的就随意的从最上层拿了一件衣衫。 随后眼睛依然盯着书面,一手擎书,一手拿着衣服,缓缓的走到屏风旁边,头也不抬的就把自己手中的衣衫递过去。 石靖琛在屏风后面耐心的等了多时,等看清他手上递过来的衣衫的时,顿时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淡色衣衫一看便知不是自己的。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来,随手搭到屏风上。 然后拽住纪修然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一把把人拽进来。 纪修然被猛力一拽,顿时站立不稳,惊呼一声,便扑到屏风后面,手上的书也随声落地。 石靖琛伸手接住他,脸上的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纪修然知道是这人故意使坏,趴在他身上大喘了一口气,安抚住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才愤愤的抬手捶了他一下,嗔怪道:“吓我一跳。” 石靖琛当即抬手抓住他作乱的手,握在手中,忍不住低笑出声:“为夫让修然帮为夫拿件外袍,修然却随意拿了一件敷衍,为夫自然要惩罚一二。” 纪修然听到他的指责,知道自己刚才多有不妥,便有些心虚,随后反应过来,不满的反驳道:“三哥的外袍分明就挂在那里,竟然还故意要我再拿一件。”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挑眉一笑,说道:“哦,如此说来,修然自认是故意戏耍为夫了?” 纪修然一听他的语气,听到他的自称,便知道事情不妙,当即站稳,想要跳到一旁,离这人远远的,却被石靖琛发现了意图,当即便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箍在怀里。 纪修然挣扎了一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用手掰了掰他环紧的双臂,感觉如铁箍一样,根本掰不动,感觉到力量的悬殊,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随后便认命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胸膛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口说道:“三哥随意吧。” 石靖琛看他放弃挣扎,眼中不自觉的带上笑意,说道:“那为夫便不客气了。” 说完便一把用力把人抱起来。 纪修然当即吓得双手环紧他的脖子,双腿夹紧他的腰,惊呼了一声,眼带不满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石靖琛则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眼中满满的情意。 纪修然对上他的眼睛,感觉到他眼中的温情,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起来,眼中也染上满满的情意。 随后便挑眉一笑,低下头,覆上那人半抿着的唇。 石靖琛没想到这人会如此主动,当即微微一愣,随后便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 等两人从自己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正厅里,宴席已经准备齐全,两人进来的时候,纪父纪母和嘉宝已经就坐。 石靖琛赶紧小心的护着纪修然,往桌边走来,纪修然边走还边不自然的揉了揉腰。 如果不是考虑到今天要开设庆功宴,他们作为一家之主不好缺席,说不定那人还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纪修然想到这,便忍不住暗暗瞪了旁边的这人一眼,之后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 石靖琛则端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亲手给盛了一碗鸡汤,放到纪修然手边。 随后便抬手自然的附到他的腰间,轻轻的给他揉捏了一下。 纪修然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力道,揉捏一番之后,酸痛的不适感顿时减少了很多,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此时上座的纪父纪母一脸淡定的吃着自己的饭,好像完全没放心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一样,一脸平静。 而嘉宝则因为今天被自己双亲戏耍了一番,此时还有些心气不顺,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不想理会他们。 纪修然喝了一碗鸡汤,便拿起筷子,故意的指挥着石靖琛给他夹菜吃。 心气不顺,便故意刁难他,一会儿吃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搅合的石靖琛忙来忙去,一口饭都没吃上。 让一旁纪父纪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纪母看着纪修然又一次故意为难,便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责道:“幺儿,自己吃,又不是没手。” 纪父也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娘说的对,修然,莫要为难二牛。” 纪修然瞥瞥嘴,还没开口辩解,石靖琛便连忙说道:“没事,爹,娘,修然有些累了,我多照应着点也是应该。” 这下纪父纪母也没话说了,只好无奈对视一眼,感叹道: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随他们去吧。 此时坐在一旁的嘉宝却老大不乐意的“哼”了一声,斜睨着自己爹爹面前堆的满满的盘子,一脸的不快。 纪修然听到了,不以为意的瞟了他一眼,然后便故意夹起一个鸡腿,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惹的嘉宝脸上更是不快,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而石靖琛还是很心疼他的,有心哄哄他,便夹起一块他最喜欢的蒜香排骨放到他面前,柔声说道:“嘉宝也多吃些。” 看着自己面前的排骨,嘉宝顿时就高兴起来,转头看向自己父亲,重重的点点头,心情愉悦的吃起饭来。 纪修然在一旁看着,心中鄙视的想着:还真是好哄。随后又有些忧愁的想道:如此纯良,以后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奥。 石靖琛在一旁感觉到他心思的转变,当即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纪修然抬头看过去,当看到他脸上安慰的笑容,心里也放松下来,当即想着,大不了以后多教教便是了。 随既便放开心思,把自己面前的吃食夹到石靖琛的碗里一些,自己才低头心情舒畅的继续吃起饭来。 石靖琛满眼柔情的看了他一眼,才满面笑容的夹起自己碗中的菜吃起来,这些可都是他喜欢吃的呢。 第 199 章 清越道长因为这段时间没有新的研究,便清闲下来,偶然听说了文管事的本事,想去往城郊庄子上,结交一番。 去找纪修然请辞的时候,恰好被纪父纪母听到。 纪父纪母惦记着庄子上的那些菜地庄稼,也想去看看,便也要求同行。 但纪修然和石靖琛怕宫里那人会召见,不敢远走,不能陪同二老一起,心中不甚放心。 当看二老坚持,也只好应下,把有福遣去,交待他好好伺候。 这天早晨吃过早膳,卯时送走嘉宝,一众人便准备好东西,迫不及待要上车离开。 纪修然和石靖琛心中虽无奈,却也只能把人送出门口。 临上车之前,纪修然不放心的又拉着有福仔细的交待了一遍。 被纪母看到,开口劝道:“幺儿,二牛,你们回去吧,我和你爹能照顾好自己,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呢,你们放心好了。” 纪修然听到她语气里淡淡的不耐,虽仍然不放心,但也只好无奈的停下,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不爹娘过两日再去吧,等我和三哥有空,陪你们一起去。” 纪母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拒绝道:“就着两步路,有什么干系,我和你爹都是走惯了的,幺儿也太小心了。” 纪父也在旁边附和道:“修然不必担心,爹会看好你娘的,你们回去吧,我们也要走了,不好再耽误功夫。” 石靖琛此时也走上前,拍了拍纪修然的肩膀安抚他,开口劝道:“修然不用担心,我吩咐刘家兄弟也跟着一起过去,路上有个照应。”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知道有武力值高强的刘壮兄弟两个保驾护航,放心了一些,对着他笑了笑,便也不再耽误时间,和纪父纪母辞别。 又和清越道长说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 目送着他们转出巷口,才回头看向石靖琛,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 两人抬步正想往家里走时,便听到从后面发出一个声音:“贵架留步!” 两人疑惑的回头看去,便看到一辆青尼顶子的小车飞驰而来,等行到他们面前,便从上面跳下一个人,走过来,恭敬的行礼问道:“可是纪先生和石大人?” 纪修然和石靖琛面色疑惑的对视一眼,然后才看过去,发现并不认识此人,便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此时那人才又开口道:“小的是状元楼的伙计,特来帮客人传个话。” 纪修然转头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才微微点头,示意这人继续说。 这人便拿出一张帖子,恭敬的递上来,继续道:“这是那人写的帖子,说是二位看过便知道来意。” 纪修然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眼神闪了闪,挑眉一笑,才递给石靖琛,让他看个究竟。 石靖琛接过来看过,沉吟了一下,开□□待那人道:“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那人我们会准时赴约。” 这人听了脸色一松,当即连连点头应下,行礼告辞。 他们二人才抬步往家里走去,待回到房间里,两人才开始说起这请帖之事。 纪修然站在衣柜旁边,翻找着合适的衣衫,随口说道:“虽然字迹是公孙兄的,但如此故弄玄虚,不像他的风格,应该还有其他缘由。” 石靖琛站在他身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随手放到旁边,回道:“不外乎就是那些人,能够劳动公孙大人的也没几个,自是不难猜到。” 纪修然想了想也觉得此话有理,便笑了笑,说道:“想必那人是想来个出其不意,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一弄反而给早早暴露了。” 随后又饶有兴趣的挑眉看向石靖琛,问道:“三哥,你说到时我们见到那人,一点都不意外,那人会是什么表情?” 石靖琛知道他又起了恶趣味,便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说道:“那人什么表情为兄猜不到,但心情不顺,便会折腾人,我倒是可以想到,到时候,那人一个心情不顺,说不定就要折腾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纪修然想了一下,觉得他所说之事极有可能,便不满的撇了撇嘴,但又不可奈何,便重重的哼了一声,甩上柜门,心情不佳的走到一旁,换衣服去了。 石靖琛看他如此,便拿起衣服,跟着他身后走过去,开口劝慰道:“修然何必如此生气,那人身份尊贵,我们忍让一二便是,气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也觉得自己莫名奇妙,便也不再气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对着石靖琛笑了笑,说道:“三哥,莫担心,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对于这种特权主义,他应该早就习惯的,但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还是难免会气愤不平。 两人就此打住话头,安静的换好衣服,便坐上马车,往状元楼驶去。 马车停下,石靖琛便挑帘从车上跳下来,转身把手递过去。 纪修然随后从车里出来,抓住他的手,跳下马车。 待两人站稳,便见一人走上前,行礼问安:“小的给纪先生,石大人请安。” 看样子应该候在这里多时了。 纪修然抬眼看了看,发现还是个熟脸,是每次他来状元楼的带路之人,便淡笑着点了点头。 这人也不多话,随后便躬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主子恭候二位多时,请二位跟小的来。” 纪修然便微微点点头,示意他前面带路,回头看了石靖琛一眼,石靖琛也回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无事,便站到他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 纪修然微微一笑,用袖子挡着,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心,心情舒畅起来,这才抬脚跟上那人的脚步。 弯弯绕绕的走了一会儿,才来到那个熟悉的隐秘包间门口。 三人在门口站定,打头的那人便向里面通报一声:“主子,纪先生和石大人到了。” 过了一会儿,门里才传来一声疏淡的“进”。 那人推开门,示意纪修然和石靖琛进去,待他们二人抬头跨进门之后,才站在门外把门拉过去关紧。 纪修然回头瞟了一眼关上的门,才转头看向石靖琛,感受到这人手上的力道,便对着他笑了笑,示意他放松。 石靖琛回了他一个淡笑,示意自己无事,两人这才面色平静的往屋内走去。 奇怪的是,屋子的外间,惯用的桌椅上并没有人,两人看到此番情景,便疑惑的抬头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才又抬步往右侧的屏风后走去。 之前在门外清楚的听到了回应,表明屋里定是有人,在外间看不着人影,那定是在这被屏风隔出来的里间里了。 转过屏风,果然看到靠墙的暖榻上相对而坐的两人。 只不过此时这两人都专注于自己面前的棋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纪修然转头和石靖琛对视一眼,便走到暖榻不远的地方站定。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会打扰的沉浸在棋局中人两人,但同时也可以保证让他们看到有人进来。 待他们站定之后,公孙子瞻便当即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但转头看着对面之人,想出声提醒,刚开口叫了一声“皇上”,便被那人冷声打断:“子瞻,专心!” 当即便咽下口中的话,转头给了两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才低下头继续专心的应付起棋局。 纪修然和石靖琛看这架势,到也不急,淡定的站在那里,也感兴趣的看起他们之间的对弈。 公孙子瞻棋艺高超,纪修然早有耳闻,只不过却没有机会亲自领教,如今有幸一观,深感佩服。 当然虞铣的棋艺也算旗鼓相当,两人一来一往,战局颇为精彩。 两刻钟之后,一方渐渐不敌,胜负很快便可见分晓。 就在这时,处于下风的虞铣突然把手中的棋子一掷,棋子跳落到棋盘上,顿时碰乱了一片棋子,打乱了整个棋局。 这人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拍拍手,面色严肃的说道:“朕都忘了还有正事要办,果然下棋误事。” 旁边的人看着他如此无赖的搅乱棋局,都忍不住心里鄙视了一番。 公孙子瞻倒是面色平静,只是幽幽的看了那人一眼,便面色如常的收拾起散乱的棋子。 纪修然心中虽然鄙视虞铣,但面上却也表现的一片平静,听到他的话,便轻轻的拽了拽身旁的石靖琛,跪地行礼:“草民纪修然(臣石靖琛)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虞铣虽然刚刚守着这么多人的面耍了一通无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异色,还是面色如常的随意的斜倚在身后的榻机上。 听到他们的问安,便淡淡的抬眼扫了他们一下,才随意的回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两人便起身,坐到暖榻旁边的锦杌上。 看到两人坐定,虞铣才看着他们,一脸闲适的说道:“你们二人可知,朕此次找你们来所谓何事?” 纪修然起身行了一礼,回道:“草民身上就一件官司,想来便是为了那桩了。” 纪修然现在无事一身轻,身上就只有红衣大炮这一件要紧事,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虞铣淡淡的点点头,然后向公孙子瞻使了一个眼色,公孙子瞻便拿起手边的一封密信递到纪修然手中。 虞铣看他接过去,才继续说道:“你既然心中有数,那朕便不多说,一切都在这信中,打开看看便明白了。” 纪修然当即应下,抬手拆开封口,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展开,仔细看起来。 待看清上面所写内容,顿时心头一冷,只见上书:“今将研制红衣大炮之事交托给麓州青阳县纪钧负责,以三年为期,逾期无成,杀无赦!” 这密旨的内容就像是悬在头上的利剑一样,顿时让纪修然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 一旁的石靖琛一直关注着他的脸色,看他看完密信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便有些担忧的低声唤了他一声。 纪修然转头眼神晦暗的看了他一眼,才把手中的纸递过去。 等石靖琛也看清楚纸张所书内容之后,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跪地,请求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虞铣看着两人脸色褪变,脸上表情依旧淡淡,听到石靖琛的请求,顿时眼神一利,冷声问道:“你是要抗旨不尊?” 纪修然看着跪地在地,还想再分辩一二的石靖琛,闭了闭眼,叹息一声,抬手按了按他的肩头,止住他要说出口的话,跪地应道:“草民纪钧,领旨谢恩,定当不负皇上重托。” 石靖琛听到他应下,皱紧眉头,不赞同的看着他。 纪修然回身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石靖琛才强忍着心中的气愤和不满,安静的跪在那里,没有继续说什么。 虞铣斜靠在榻几上,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哼笑一声,说道:“起来吧,看你们这不情愿的样子,还以为朕逼迫你们呢。” 说着又忍不住斜睨了纪修然一眼,说道:“如果不愿意,那纪爱卿便继续留在京中,重新回来帮朕,朕也觉得甚好。” 纪修然一听,当即便不再迟疑,跪地回道:“皇上明鉴,草民并无不愿,也并无强迫,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石靖琛此时也不好再硬坳,虽然脸色依然不好看,但也随着纪修然一起叩首谢恩。 这时虞铣才又满意的点点头,语气和缓的说道:“平身吧。” 虞铣虽然计划好要放二人回乡,但一想到损失一文一武两员得力干将,便心气不顺,现在经过这一番动作,看到他们各个被吓的脸色突变,也终于把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心情也好了起来。 随后便心情舒畅,语气也难得的平和的说道:“如有什么需要,便找子瞻调度,一切以制作红衣大炮为第一要务。”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在心里翻一个白眼,这还真是打一棍子给个红枣,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开玩笑,给皇上办事,一切开销当然要皇上负责,有便利不占那不是傻子嘛。 两人恭敬应下,见皇上没有旁的交待,便起身告辞离开。 待两人离开之后,公孙子瞻才忍不住问道:“皇上当真要杀无赦?” 虞铣听了,脸上不甚在意的笑着说道:“子瞻放心,纪修然哪那么容易死。” 这人手中不知还有多少底牌,就算三年真的不成,那人也应当会想到法子救自己。 而且以他对这人的了解,三年之期定然足够。 想到这,虞铣便似笑非笑的看了公孙子瞻一眼,问道:“怎么?子瞻对纪修然没有信心?这三年之期可是这纪钧亲口所允。” 公孙子瞻想了想,便也释然的笑了笑,说道:“是我多虑了。” 以他对纪修然的了解,既然说三年,那便是三年,一天也不会拖,所以皇上的拿出杀无赦的密旨,定是一纸空谈了。 第 200 章 石靖琛从那屋里出来,脸上便一片铁青,板着脸,快步往外走,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人。 纪修然跟着他身后出来,发现他闷着头大步往前走,完全不顾及自己在身后跟不跟得上,便知道他心里不舒爽,开口唤了两声。 发现那人依然不理会人,只是一贯的浑身怒气凶凶的往前走着。 没办法,只得跑了两步,赶上去,拽住他的衣袖。 被人拖住衣袖,石靖琛也没有回头,依旧板着脸往前走,但又顾忌身后的人,脚步便自然放慢了下来。 纪修然感觉到他的软化,以为事情过去了,心头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等他们出了状元楼,石靖琛先上了马车坐好,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纪修然,此时纪修然才发觉这人气性还是很大。 他随后上了车,脸色便有些恹恹,独自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一脸不高兴的低着头,有些无措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便偷偷抬头打量的那人一眼。 此时石靖琛正脸色阴沉的坐在正对车门的靠坐上,手放在膝盖上,背脊挺直,耷拉着眼只是盯着车箱内铺在地上的绒毯,并不理会车里的其他人。 纪修然看他如此,知道他依然在生气,却又完全不知他在气些什么,心里顿时更加无措起来,捏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也没了主意。 石靖琛坐在那里自顾自的气了一会儿,发觉身边的人根本没什么反应,才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 纪修然枯坐了一会儿,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作为,心中略微有些头绪,便抿了抿唇,挪挪挨挨的坐到他身边,试探着伸手抓住他放在膝头的手。 石靖琛余光里留意着他的所有动作,在感觉到他抓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躲开,但也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转头看向外面。 纪修然见他没有甩开自己,当即便心思活络了起来,软声道歉道:“三哥,我知道错了。” 随后又语气带的无奈解释道:“三哥,我知你气我鲁莽,但密旨已下,就皇上的性子,不应承下来,怎会善罢甘休。” 石靖琛听到他低声道歉,心头便软了下来,又听了他后面的话,也知道他说的有理,脸色便稍微和缓了一些,但一想到密旨所说的杀无赦,便不能淡然处置,依旧梗着脖子不去看他。 纪修然已经感觉到他态度的软化,但却还是别扭着不愿理会自己,便心中有些不耐,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把他转到自己这边,眼神严肃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三哥,我何时打过无准备的仗,既然承诺三年,那定是三年,一天都不会多,难道三哥不信我。”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知道他心里有把握,能够应付过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气不平。 随即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手拽下来,复又把头转回去,不看他。 纪修然说了这么多,解释了,认了错,这人还依旧不愿理会自己,心中便觉有些无力和焦躁。 烦躁的挠了挠头,低声说道:“你要我如何,才会不气,你不理我,我心中好难过。” 说着说着语中便带上了一些哭腔。 石靖琛听到他声音的异样,心中也微恸,忍不住转开看过去,待看清这人微红的眼圈,便低声叹息一下,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幽幽的开口道:“为兄不怨你其他,只是,之前一番作为,太过不顾自己安慰,不爱惜自己。” 就连那样的旨意,这人却也没什么迟疑的说接便接了,太不顾惜自己,也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万一这人出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说纪修然当时那么随便的就把自己的性命舍出去,当真是惹怒了一直娇宠他的石靖琛。 而且最让人气愤的便是,这人做了这么的时却没有一点自觉,完全不知错在哪里。 所以他才想着要晾一晾他,让这人反省一番,但看到这人苦恼烦躁的样子,他自己倒是先忍不住了。 石靖琛把人抱在怀里,叹息一声,心中无奈道:罢了,随便吧,只要这人好好的便好了,而且三年时间,自己陪他一起努力,一定能把皇上交待的事情办妥,到时便能雨过天晴。 纪修然头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话,知道这人是埋怨自己慢待自己的性命,心中感动的同时,也开口解释道:“三哥,我没有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只不过心中有成算,便自然应承下来了,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害你担心,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说着便抬起头,埋怨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但,三哥虎着脸不理人,也不说自己气什么,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就是你的不对了。” 石靖琛听到他前面的话,脸上和缓了很多,但听到后面的时候,当即便被气笑了,抬手没好气的敲了敲他的脑袋,轻斥道:“你倒是还有理了。” 纪修然抬手揉了揉被人敲的地方,撇了撇嘴,分辩道:“本来就是,黑着脸,坐在那里,不理人,真的很可恶。” 石靖琛听着他的指责,无奈的妥协道:“好好好,是为兄的不对,为兄向修然道歉。” 纪修然这才莞尔一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说道:“嗯,那我便大方的原谅你了。” 听到石靖琛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抱紧。 纪修然也顺势把头搭到他的肩头,轻声说道:“三哥,我们以后不管是什么原因生对方的气,都不要不理人。” 石靖琛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答应道:“好。” 冷战是最消磨感情的,冷战的双方都不好受,刚才那一会儿,石靖琛自己心中也不甚好受,这种感受试过一次,便够了,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两人经过这一番折腾,说通了,便心思舒畅起来,才有心思说起之前的事。 纪修然靠在石靖琛身上,语带轻松的说着:“这下我们可以安心返乡了。” 石靖琛抬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肩头,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回道:“果然不出修然所料。” 纪修然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说道:“一般般吧,是皇上心思太明显了。” 石靖琛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刚夸赞你一句,尾巴就翘起来了。” 纪修然嘻嘻笑着他头埋进他的肩窝,躲开他的手,过来一会儿,才微微懊恼的说道:“哎呀,之前还想着要去飘香楼看看的,刚才出来便忘记了。” 说完便忍不住抬头,幽怨的看了石靖琛一眼,埋怨道:“都怪三哥,随便乱发脾气,哼!” 石靖琛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拍了他一下,无奈的说道:“你呀。” 纪修然也只是随口白话两句,见这人完全不在意,便揉了揉被拍的后脑勺,咕咕的笑开了。 又重新心情放松的斜倚着石靖琛坐下,开口道:“讲真的,抽时间还是要来飘香楼一趟,离开京城之前,我要把这些生意上的事交待一下。” 石靖琛不置可否的点头应下,说道:“修然自己拿主意便是,到时为兄有空便陪你一道过来。” 纪修然满面笑容的点点头应下,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马车便到家了。 两人回家之后,便开始交待身边的人各自忙碌,开始准备回乡事宜。 除了要收拾行李之外,还要安排还京中的产业。 纪修然身边带出来的青山村的人大部分都被他安插的各个地方上做事,现在跟着他身边的人数有限,这些人倒是好办,问明各自意愿,决定去留便是。 倒是木玄子那一拨人,现在在公孙子瞻的船坞中做事,要带他们离开,还要各方协调一下。 他送信给木玄子,问明了他的打算,知道他要跟随他一起回乡,便又写信替他们向公孙子瞻请辞。 公孙倒也好说话,并未多做为难,便应允了下来,不过也说了一句,希望以后木玄子有了新的研究,能够送给他们端详揣摩一番。 同时还把船坞里原先的船工送了两个跟在木玄子身边,说是希望木大师帮他们□□一二。 纪修然都一一应允下来。 这样忙活的五天,他才抽出空来,和石靖琛一起到庄子上接纪父纪母。 两人坐在马车中,纪修然舒服的倚在石靖琛的怀里,看着窗外的景色。 眼见着已经快要中秋,山上油绿的叶子也都变黄转红,路边的田地里金黄一片,随处可见忙碌的人们。 纪修然看着外面一片忙碌的丰收景象,心情愉悦的说道:“爹娘不知在庄子上怎么样了?” 石靖琛也抬眼看了看外面的田野里面忙碌的人们,回道:“有福之前不是传讯回来,说爹娘一切安好嘛,修然何必如此担心。” 纪修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小心了,便笑了笑,说道:“回乡的事情还没和爹娘说起,这次过去便要好好的和他们说清楚。” 倒不是担心其他,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准信,便没有明说,现在确定之后,又一直没机会说,才一直拖到现在。 说完,纪修然沉吟了一下,才看向石靖琛,询问道:“三哥,你说我们先派些人把爹娘送回去如何?”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思量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他们此次回去便要常驻青山村,京城这里的东西都要打包带走。 这样一来,所要带的东西便有些多,而且他这次要带的人手也众多,一起行动难免有些招眼,分开走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 想到这,便赞同的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先和爹娘商量一下,我选一些可靠的人手,让他们跟着爹娘走。” 纪修然应好,思索一番,才说道:“我觉得刘壮和刘强两兄弟颇为可靠,要不便派他们其中一个带队吧。” 这两人,是纪修然比较熟悉的,也知道他们的秉性和本事,把爹娘托付给他们,他自己心里也放心。 石靖琛听了,想了想也觉得甚是合适,便点头应下。 两人闲话间,马车便驶过郊外的各村各庄,来到他们自己的庄子上。 马车停下来,有福便迎上来。 纪修然借着石靖琛的手跳下马车,看到他过来,便语带惊讶的说道:“怎就你一个?文管事他们呢?” 有福行了一礼,回道:“庄子上正忙碌,老太爷正带着各个庄头忙着收庄稼,文管事也忙着和清越道长查看各个药田的情况,都不再庄子上,今天只有小的有空没有出门,听到回报说是府上的马车,才迎出来。” 纪修然听了他一番话,便心中有数,也不甚在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和石靖琛一起往庄子里走去。 有福紧跟在后面,问道:“主子,爷,要不要收拾住处?” 两人来的突然,事先也没有听到消息,他们惯住的那间房里的被褥还要收拾一番才能入住。 纪修然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石靖琛一眼,说道:“嘉宝还在家里,不回去恐怕不妥。” 石靖琛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了他一下,才转头吩咐道:“你找人去收拾一下吧,再找人去书院门外等着,下学便把少爷接过来。” 这段日子纪修然忙乱的很,一时间便忽略的嘉宝,但石靖琛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之前知道他要往城郊来,心中便有了计较,这才如此自然的交待下去。 有福听到吩咐,便应是行礼告退,下去安排。  第 201 章 等有福走了,纪修然这才有些懊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说道:“哎呀,我把嘉宝给忘记了,还好三哥记着。” 石靖琛笑着抓住他作乱的手,紧握在膝头,说道:“无妨,嘉宝不会在意的。” 纪修然感觉讨饶的说道:“三哥可一定要保密,莫要让嘉宝知道的好。”说完便撇撇嘴,继续道:“要是让那臭小子知道,肯定会生气不理人。” 石靖琛看着他苦恼紧皱的眉头,眼中满是笑意,开口答应道:“好,我不说就是。” 纪修然听了便满脸笑意的看着他,说道:“三哥你最好了。”随后又想到什么,拍了一下手,懊恼的说道:“哎呀,我忘记了,这次回乡的事情还没和嘉宝说,到时候不知他又要闹什么脾气。” 石靖琛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松,说道:“嘉宝是明事理的好孩子,好好和他说,他自会理解,修然不用如此担心。” 纪修然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应下,然后起身,说道:“那我去看看爹娘在忙什么,三哥要不要一起?” 石靖琛摇摇头,说道:“我还要去山上走一遭,修然自己过去吧。” 纪修然点点头,知道他这次出来便打算要在附近的大山里走走,一来操练一番,二来趁机把山上的大型猎物杀一杀,保证山下佃户的安全。 本来应该冬天最合适,但今年冬天定然不在此地过,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提前进山走一趟。 而且来之前还特意点了三十几个人带过来,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士,倒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纪修然看他不一起出去,便起身走出门,吩咐门口待命的一个小厮:“你去厨房看看,准备一些汤水,找人抬着,一起送到地头去。” 那小厮领命离开,不一会儿便回来,回道:“主子,厨房早已备好汤水,已经使人去抬了,咱们先去门口等着吧,一会儿那些人便出来了。” 纪修然点点头,抬步往外走去。 在门口略站了站,便见两个人抬了一个大木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些杯盏勺瓢,走过来。 走到跟前几人看到纪修然,只是主家,面色带上敬畏,想放下东西行礼,被纪修然阻止:“不用多礼,既然到齐了,那便走吧。” 说完便转身打头往田地里走去。 那个小厮也很知机的连忙跟上,几人便也抬抬拿拿的跟在他身后。 京里不种稻,麦子也是秋种春收,不是这个时节的作物。 而现在地里多是种的粟谷黍粱,还有各种豆子,红豆、绿豆、黄豆,正是收获的时节。 才开始走在大路上,虽然都是土路,有些凹凸,倒也宽敞好走,纪修然也还有些闲情,抬头四处打量。 看着阡陌交错的田地里,收完的禾茬还都留在地里。 豆子地里,豆棵拔尽,露出来一个个翻出的土坑,也觉得颇有意思。 待看到田地边稍野草也都开始焉黄,看上去便感觉有几分秋风的萧索。 随后看到田里忙着收获的人们上扬的嘴角,感觉到他们丰收的喜悦,便也被他们简单而质朴的欢喜所感染,也就忍不住微弯了嘴角。 闲闲的走着,感受着这秋季里特有的风景,心思闲适。 但没一会儿,拐到小路上,路便开始不好走,也便没有之前的闲情逸致,专心的看着脚底的路,小心的走着。 那个小厮见机,看他走的艰难,便赶到他的前面,带着他走。 纪修然便跟在小斯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也再顾不上其他。 等终于走到纪父纪母他们一帮人忙活的地头,纪修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站在田边,抬手擦了擦汗,才转头往田地里看过去。 纪父正和几个农人一起,挥着镰刀割着粟。 纪母则和附近的农妇一样的头上扎着布巾,帮忙把割下来的粟捆成捆。 只见她拿着一小把粟棵三扭两扭的便把一捆粟捆好,放到一旁,接着走到一旁接着捆。 纪修然歇了一口气的空隙里,纪父已经又割了一陇地,纪母也捆好了三捆粟。 看着他们脸上轻松愉悦的模样,纪修然无奈的轻叹他们劳碌命,忍不住在心里摇摇头。 随后便嘱咐那个小厮,召集大家休息喝汤。 大家听见招呼声,也都停下了,往地头这边围过来。 纪修然便让人单独盛了两碗,自己亲手端了,送到纪父纪母身边。 纪父和纪母之前听到招呼声,也不着急,还留在地里收拾。 纪修然走上前,开口唤道:“爹,娘,你们别忙了,歇一会儿吧。” 纪母听到他的声音,当即惊喜的抬头看过来,说道:“幺儿,怎么来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手上的活,立马站起来迎上去。 纪父也直起腰,一脸笑呵呵的转头看过来。 纪母走上前,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汤,端着往纪父跟前走,边走还边说道:“幺儿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你爹早知道就不下地了。” 走到纪父跟前,递给他一只碗,两人便端着走到一旁的田埂上,坐下。 纪父把碗放到一旁,不忙着喝,倒是先把别再腰上的旱烟杆拿下来。 边装着烟丝,便抬眼看着纪修然,问道:“可是家里有何事?” 纪修然跟着他们走到田埂上,坐下,随意的扫视这四周,听到他的问话,从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子只是有些想念爹娘,来接你们回去的。” 纪母听到他的话,抬手拍了拍的他的胳膊,嗔怪道:“这么大人了还是这么没正行,被嘉宝看见,学去,可如何是好。” 纪修然不甚在意的笑着,说道:“这又何妨,儿子想父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纪母被他说道心花怒放,笑意满面,不过还是轻斥了他一句:“油嘴滑舌。” 纪父在一旁乐呵呵的吸了一口烟,看着他们母子两个白话,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随后看着地里的一片金黄,也忍不住说道:“修然,你看,今年的这收成真不错,单这粟,十亩便能得二十石还多。” 纪修然听到纪父的话,也忍不住转头看去,看到沉甸甸的穗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看上去倒真是不错。” 纪父随后畅快的吸了一口烟,满面喜色的说道:“是咱庄子上的地肥,我听庄户们说,其他地方可没这么好的收成,有这么好的地,咱们得好好侍弄。” 纪修然笑着看向纪父,保证道:“爹,你放心,我晓得的,会交待下去,让他们尽心些。” 纪父听了,满意的点点头,面色轻松的继续抽着烟,不再说什么。 纪修然见二老此时都心情舒畅放松,便说起正事:“现在三哥的封赏也下来了,皇上应该没有别的旨意,我们商量着不日便回乡,特此过来和爹娘说一声。” 纪母听了怔愣了一下,然后才转眼看向纪父,示意他拿主意。 纪父听了,收住脸上的笑意,吸了一口烟,悠悠的吐出来,才开口道:“朝堂上的事,爹不懂,你们既然已经商定,那便这样吧。” 纪母见他如此说,当即也表示:“娘也都听你们的,如果要回乡,那爹娘便也跟着你们回去,只是不知几时动身?” 纪修然看二老没有反对,便淡淡一笑,说道:“待把京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便可,也就这十天半月的事情。” 纪父听了,点点头,说道:“要是事情多,一时抽不开身,我和你娘可以帮你们带些东西先走一步。” 纪修然笑了笑,说道:“爹倒是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本来我和三哥还想着爹娘先走一步,带些人手家先回去,这样不那么招眼,没等我说出来,爹倒是先提出来了。” 纪父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又吸了一口烟,才继续说道:“安排好,便和我们说一声便是。” 说完便往旁边的石头上磕了磕烟锅子,随后缠好烟袋子,站起身,重新插到后腰上,随后才拿起身边的碗一口喝尽,放下碗,也没再看纪修然,便重新拿起镰刀往地里走去。 纪修然感觉到纪父态度的明显变化,待纪父走远,便脸上有些郁郁的看着纪母,问道:“娘,爹是生气了吗?是不是怪我们自作主张。” 纪母拍拍他的手,安抚道:“不用理他,你爹就是知道要走远路,一时间没有准备,心里有些不痛快,过一会儿便好了。” 纪母这话,纪修然倒是信的,纪父上了年纪,越来越恋家,也确实不怎么喜欢出远门。 但他总觉得纪父应该还有一些恼他们自作主张的意思,但既然娘说了没事,想来是真的不要紧,他便也不往心去了。 又和纪母坐在那里说了几句话,等纪母喝完汤水,站起来往地里走时,他也站起身,一起走到田里。 纪母继续蹲下身捆粟棵,他也蹲下来,想上手。 被纪母阻止了:“你去那边坐着便是,这些不用你做。” 纪修然觉得她不用绳不用线的,简单的用粟细长的杆子,扭几下便捆的结结实实,甚是神奇,便也想上手试一试。 纪母拗不过他,教了他几句,但也许是他确实没有长做农活的那跟神经,怎么弄都弄不好,勉强捆上也一碰就散。 看的纪母嫌弃的不行,不一会儿便赶他:“你赶紧起开,你那手用来拿笔杆子便成了,何苦来做这些不相干的。” 纪修然发觉自己真的弄不来,便笑着走开,又来到纪父身边。 还没等他开口,纪母便先说道:“让你去田埂上歇着,非不听,又上前干什么,快离开,那锋利的刀刃可不是玩的。” 纪父此时也直起身,不赞同的看着他,说道:“听你娘的话,去田边坐着吧,这镰刀可不是你能玩的,刮到蹭到可就不是小事。” 纪修然不依的反驳道:“哪有儿子自己坐着那里清闲,看着自己爹娘劳累的道理。” 纪母不甚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我儿子可是进士出身,读书好,不用做工也没人说的出半句不对。” 纪父也摆手,让他不要在意这些虚礼,接着便不理会他,弯下腰,继续割粟。 纪修然看他们如此坚持,也没有办法,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见确实无事可做,也没有回到田埂上坐着,而是交待二老不要太劳累,便直接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之后,见石靖琛已经带人进山,纪修然一个人待在院子里,颇感无聊,便又拿出笔墨纸砚誊写书册。 等纪父纪母从地里回来,使去接嘉宝的马车也恰好回来。 一家人回道院子里,说了一些闲话,石靖琛带着一队人也回来了。 虽然只是在进处走了走,但也打了好一些野味,都送到厨房,让人整治好。 一家人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又说了一些闲话,才歇下。 第二天,石靖琛仍要上山,纪父纪母也放不下地里的庄稼,要留下继续收割。 纪修然无法,只好答应继续留两天。 只有嘉宝还是要照常的坐车往书院去上学,临走的时候,便撅着嘴,有些不乐意。 纪修然见他如此也不惯着他,看他不乐意,也没说什么软话,还是打定主意要送他离开,纪父纪母出面说情也都没管用。 弄的嘉宝气呼呼的上了马车,离开的时候,还一直扭着身子,不愿理会自己爹爹,纪修然也全然不当回事。 等送走家里其他人,他便找来文管事,和他好好的交待了一下庄子上的事宜,也商量了药材种植的事情。 就这样,一家人又在庄子上待了三天,事情都办妥当了,这才起身返京。 第 202 章 回到京城,纪修然便和石靖琛一起安排人手,收拾行囊。 大件的家什摆设,不好带走,又不是得用的,便都收拾好,收到库房里面,锁起来。 剩下一些布匹金银器物不好久放的,都收拾了装箱。 又五日,这些金银细软的收拾了十个箱笼出来,又加上纪父纪母的行囊和给家人准备的礼物,也有三四个箱笼。 都装了车,准备让纪父纪母一起带走。 临走之前的晚上,纪修然和石靖琛一起,拿了一个锦盒到纪父纪母的房里。 纪父纪母房间里的物件都收拾妥当,装了车。 只剩路上要用的一些零碎,还要最后整理一下。 二人进去的时候,纪母正拿出路上穿用的衣服鞋袜在那里叠。 纪父也在收拾自己的烟丝,棋盘,茶叶这些琐碎。 见二人携手而来,便都停下手,走到桌前坐下,招呼道:“修然,二牛,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两人走到屋里对着二老行了一礼,才在二老对面坐下。 纪修然把手里的锦盒放到桌上,回道:“儿子过来看看爹娘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顺便送些东西。” 纪母听了,忙摆手拒绝道:“剩下的都是一些零碎,我们两个随便收拾收拾就行了,不用你们插手。” 纪父也点头附和,随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锦盒,问道:“修然要送什么东西?路上吃用都准备妥当,没有什么需要的了。” 纪修然笑着和石靖琛对视一眼,才转头看向纪父,没有说话,只是把桌上的锦盒往前推了推,说道:“不是吃用的,这些是儿子们孝敬二老的,你们收下便是。” 纪父一脸疑惑的拿过那个锦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重新盖上盒子,推回去,拒绝道:“爹不要你这孝敬。” 纪母刚才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也看了一个大概,听到纪父的话,也附和道:“你爹说的对,这些银钱你们自己留着就是,爹娘手里不缺钱。” 纪父还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的看着纪修然和石靖琛,问道:“你们两个做官时间不很长,怎么攒下如此厚的家底?咱可不能做下那昧了良心的事。” 纪修然听了,无奈的解释道:“爹,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是那样的人吗,这些都是我这些年做生意赚来的。” 纪父还是不怎么相信,继续说道:“你莫唬我,做的什么生意,这么赚钱,短短数年便攒下数万的家业!” 纪修然见他不信,转头求助的看了看石靖琛。 石靖琛便也开口帮忙辩解道:“爹,确实是修然赚来的,修然之前便和现在的内阁大臣,公孙子瞻有生意往来,这几年从他手里赚来不少,只看京城里的琉璃坊,爹娘便知道能赚多少了。” 纪父听了石靖琛的话,想到之前见到琉璃坊外面车水马龙的场景,心里便信了几分,脸色也和缓了一些。 纪母听了他们的话,也在一边说道:“孩儿们都这么说了,定是正经的来路,你这老头子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自己孩子怎么样,你心中没数吗?” 纪父这下才不再起疑,不过还是不肯收下,执意要纪修然他们二人把东西拿回去:“就算是正经银子,我也不要,我手里有钱,不需要你们的孝敬,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还是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纪修然好说歹说,他们仍然坚持不收,最后无奈的笑着自嘲了一句:“你们是嫌弃儿子的银子扎手还是怎的?” 说完,转头看向石靖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说道:“三哥,你想个办法。” 石靖琛见他如此,也只是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了一番,才转头看向纪父纪母,商量道:“爹娘,儿子知道你们手里有钱,但这是儿子们的孝敬,你们一点都不收,不就辜负了儿子一片孝心嘛。” 纪父和纪母听了他的话,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道理,没得寒了儿子的心,便商量了一下,最后把里面的银票和金叶子拿出来一大半,还给他们。 留下几张银票和十几片金叶子和看着不怎么值钱的铜牌牌,这银票和金叶子总共也就值千两银子,两位老人在心里估算了一番,觉得这个数目很合适,便满脸高兴的收下了。 纪修然和石靖琛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往外拿银票和金叶子,大部分都拿出来了,还想开口说两句。 但看他们拿出这些之后,便不再动,又把锦盒盖上了,还拍了拍说道:“我们便留这些个吧。” 纪修然当即便眉开眼笑的应下,把桌上的银票和金叶子拢了拢,放到石靖琛手边,示意他收起来,才又不放心的开口确认了一遍:“爹娘说定就要锦盒里的那些了?说定了可不兴再退了的。” 纪父当即点头应着,示意不改了,就要锦盒里的,纪母也压着盒盖,表示就要这些,再也不多要。 纪修然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向石靖琛,石靖琛也满眼笑意的回视他。 随后才转头看向纪父纪母,开口道:“爹娘,里面的那两块铜牌牌,一面可换的一万银子,你们可要收好。” 纪父纪母听了他这话,唬了一跳,赶紧打开锦盒拿出之前看到到那两块铜牌,想要还给他们。 纪修然背着手躲开身,说道:“爹娘可说好不得退的,儿子可是不收。” 纪母看他如此,嗔怪道:“你这倒霉孩子,竟然诳你娘老子,哪个知道这不起眼的铜牌牌这么值钱,娘还只以为一块铜疙瘩值不了几个铜子呢。” 纪父也不赞同的伸手虚点了点他,看他执意不收回,最后也只无奈的罢休道:“罢了罢了,这些东西便暂时收到我们这里吧,你们什么时候用钱的时候再来要便是。” 纪修然听了他的这话,才嘻嘻笑着说道:“这便是了吗。” 纪父听了瞪了他一眼,赶人道:“没事就回吧,我和你娘还要休息。” 纪修然也不甚在意的笑嘻嘻的起身和二老告退,石靖琛也随着他身后起身,看到他得意的模样,拍了拍他,示意他收敛些,不过嘴角也忍不住微扬便是了。 第二天,纪府的人寅时便起身,一起吃过早膳,卯时便出了城。 刘强带着二百人马昨夜已经出了城,他们出城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在哪里等候多时。 见到他们过来,便上前行礼问安。 纪修然和石靖琛稍微交待了两句,便让他退下去准备。 这时纪修然和石靖琛才带着嘉宝来到纪父纪母乘坐的马车跟前,和纪父纪母做最后的告别。 纪父纪母也从马车上下来,面露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 纪修然和石靖琛虽然知道不久之后便又相见,但此时临别时,面上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些异色,更别说年幼的嘉宝了。 嘉宝虽然知道祖父祖母要走,但因为一直忙于课业,都没有什么时间好好和他们告别,这时便甚是不舍的上前,抱着纪母,说道:“祖父祖母,孙儿不舍得你们。” 纪母甚是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嘉宝莫难过,过几天便又能见面了。” 嘉宝没听明白听话里的意思,还是径自的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 纪父在一旁看了,也颇有触动的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嘉宝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随意哭闹,夫子同窗看到,要笑话你喽。” 嘉宝听了,把脸埋到纪母的怀里,不让自己哭花的脸露出来。 过了一会儿,纪修然看他还是赖着纪母身上不下来,便开口催促道:“嘉宝,快放开祖母,祖父祖母要称早启程了,莫要耽误时间。” 嘉宝听到自己爹爹的话,只是背对着他,挪了挪小身子,把头埋的更深些,完全不想理会。 看的纪修然瞪着眼,捋捋袖子,便想要上前拉扯他。 被纪父瞪了一眼,说道:“好好和他说就是,怎么值当的你这么大的气性。” 说的纪修然心里冤枉的很,愤愤不平的低声对着石靖琛抱怨道:“看看,真是有了孙子便不要儿子了。” 石靖琛满眼笑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莫要作怪,被爹听见又要被斥责一顿。 不过,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了刘强一眼,此时刘强早就准备妥当,站在旁边候着,看到石靖琛看过来,便对着他打了一个手势。 石靖琛当即便明白已经到了出发的时辰,便上前,唤了嘉宝一声,说道:“嘉宝起身吧,让祖父祖母动身,过几日我们也要回去,便又可以见到祖父祖母了。” 嘉宝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痴缠,擦擦眼,站直身,恭敬的对着纪父纪母行礼,说道:“祖父祖母路上保重,孙儿在这里预祝祖父祖母一路平安。” 乖巧的模样更是惹的纪父纪母好一阵稀罕。 随后纪修然和石靖琛也上前道了别,纪父纪母这才上车。 刘强也走上前和石靖琛纪修然道了别,才转身抬手打了一个手势,一队人便都上马启程。 纪修然和石靖琛带着嘉宝站在路旁,目送着他们一行人不见了踪影,才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坐在车上,纪修然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靖琛身上,开口说着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石靖琛也舒适的靠坐在那里,听着他说话,脸上满是温柔。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嘉宝,正满脸不愉的瞪了他们好几眼。 刚才听到父亲的话,好好的思量了一番,再加上这几天在家里看到的情形,听到下人们的一些闲话,便也明白个一二。 只是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双亲却一点都没透漏给他,便满心不愉。 想着家里人平时总是说自己是大人,懂事知礼,但如此大的事情却又不告知他,分明不拿他当家里人。 越想心里越是不平,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了双亲几眼。 不一会儿,说道畅快纪修然,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转头看过去,恰好看到嘉宝满脸不高兴的坐在那里,独自生闷气。 便捣了捣石靖琛,示意他看过去。 石靖琛顺着纪修然的手指看过去,也恰好看的嘉宝一脸不悦的坐在那里。 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见了自己儿子面露气愤的坐在那里还一脸无事偷笑的纪修然,无奈的捏了捏他的腰,示意他安分些。 这才转眼一想,恍然大悟,低声问道:“修然,你可曾告诉嘉宝?” 纪修然也才想这遭,顿时收起看好戏的心思,有些心虚的小声说道:“我忘记了。” 石靖琛知道自己也有失责的地方,也没有怪他。 只不过看向嘉宝的时候,难得的有些羞愧,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嘉宝,父亲和爹爹有话要说。” 嘉宝此时还愤愤不平的,不满两人什么都瞒着自己,就连一直崇拜的父亲也恼上了,这下听到石靖琛的声音,也兀自不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石靖琛也难得的在儿子这里碰壁,抬手摸了摸鼻子,才又柔声的哄到:“是父亲不对,在这里给嘉宝道歉,不过接下来父亲要说很重要的事,嘉宝确定不要听吗?” 嘉宝虽然背对他们,不想理人,但耳朵却是一直支着,听这边的动静。 听到石靖琛的话,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还是把身子转过来,只不过还是满脸不高兴的撅着嘴。 石靖琛看他肯转过身来,便知道有缓和的余地,便柔声说道:“爹爹和父亲的公事都忙完了,过几天便要回乡,今天告诉嘉宝知道,也好早做准备。” 嘉宝听罢,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便淡淡的点点头,便没有了其他反应。 弄的两人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纪修然忍不住,问道:“嘉宝,我们回乡便不回来了,嘉宝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嘉宝鄙视的看了纪修然一眼,说道:“我自是明白回乡的意思,也没什么要说的,爹爹和父亲去哪,嘉宝便跟着去哪便是。” 纪修然看他如此淡定,心中还是甚是奇怪,疑惑的转头看了石靖琛一眼。 石靖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想了想,低声说道:“想来,这些年东奔西走,嘉宝以为平常。” 说起来,之前举家搬迁也才两年时间,嘉宝应该还清楚记得,所以现在听了再次搬家,才会这么淡定。 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才开始嘉宝那么气愤,也只是在埋怨二人的隐瞒。 待从双亲口中明确的听到原委之后,心气便也平顺了下来。 对于搬迁之事都是没什么排斥的。 不管怎样看嘉宝没什么大的反应,两人倒是安心下来。 接下来便和嘉宝说起青山村的一些事情。 青山村的事情,他往常也时常听到,只是没什么记忆,现在听到爹爹又说起青山村的一些趣事,也颇有兴致的问个不停。 这一问一答的,一路上一家三口倒也是欢歌笑语不停。 第 203 章 回城之后,纪修然便吩咐马车顺便去了一趟飘香楼。 他们一家三口走进大堂,掌柜的便迎上来行礼问安。 纪修然微微一抬手,示意他免礼,便开口道:“吴掌柜不用多礼,今天过来有事要交待,吩咐人把其他人找了,到包厢里来。” 吴掌柜躬身应是,立刻招来一个小二,吩咐来几声,才又转过身,想给他们带路。 纪修然拒绝道:“吴掌柜去忙吧,不用道路,一会儿着一个伙计送些茶水上来就行了。” 吴掌柜恭敬的应下,转身去忙活店里的事情。 纪修然和石靖琛带着嘉宝熟门熟路的走到包厢里。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送上来一些茶水点心,纪修然又点了两桌菜,才让那个伙计下去。 很快菜就上齐了,里外间各有一桌。 等那些人到来,纪修然便和他们在外间坐了谈事情,让石靖琛带着嘉宝在里间安静的吃饭。 这几个人都是曾君辉和郑老大留在京城里的负责人。 纪修然和他们说了几句,敬了一杯酒,才说起正题:“纪某不日离京,京中的产业还要各位多费心,我会把有福留在京里人,到时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去传信给他。” 说完便让有福上前和大家相见。 有福走上前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大家也纷纷回礼。 纪修然看他们相处融洽,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有福也坐下同吃。 随后又吩咐了两句,交待有福招待大家,便起身离开,走到里间,和石靖琛他们一起吃饭。 等大家酒足饭饱之后,纪修然便然他们散了。 又找了吴掌柜,交待了一番,留下几个新菜谱,并给珍馐阁的几个新的小食方子,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便一边吩咐人手抓紧收拾剩下的东西,一边着人安排酒宴。 离开之前,按理应该请那些相熟的人过来吃一顿送别宴。 纪修然相熟的几人都不在京中,而公孙子瞻身份特殊不便明请,其他的同僚,也都看着纪修然失势,这借口推辞过去,所以纪修然这边的客人没有几位。 反而是石靖琛这边的客人很有一些,京城里的几位老将军听说之后,也都很给面子的派人出席。 纪修然看到这种情形,也只是不甚在意的和石靖琛自嘲了一句“人走茶凉”,便也就放下了。 倒是石靖琛颇为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是真的不在意,才放心下来。 宴请当天,京城里的武将几乎都到了,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纪修然只是出来和他们敬了一杯酒,便回到自己那边的席上,留下石靖琛一人应付。 纪修然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个同科的贡生,不为权势,而只为他学识而折服的那么几个人,很有情谊的来赴宴。 纪修然也很珍惜他们的情谊,心情颇好,酒宴上便也忍不住多喝了一杯。 虽然没有喝醉,但也到了微醺的地步。 等宴席散去,送走客人之后,纪修然回到房间,便有些茫茫的了。 石靖琛随意的和他说了几句话,纪修然也都爽快回应着,但很快昏昏欲睡起来。 石靖琛看他着实累了,才收声,命人准备了热水,抱起纪修然去沐浴。 当然在这过程中,便难免发生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情。 第二天起身的时候,纪修然感受到自己腰上传来的熟悉的酸痛,便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石靖琛一眼。 这人趁着他喝醉之际便占他的便宜,真是可恶。 石靖琛看他气呼呼的模样,脸上便讨好的笑了一下,手上便自动的抚上他的腰,帮忙揉捏,眼里满满都是宠溺。 不过纪修然也没和他生气太久便是了,还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忙,没那么多时间放在这些事上。 今天还有牙人要过来,他还要花时间去选几个人买进来。 考虑到京城这边的宅子里里外外离不开有福爹和有福娘的照应,再说两位年纪也大了,不易奔波。 便想着把他们留在京城里,这样一来,纪修然不忍心看着他们一家人骨肉分离,有福便也要留下。 有福跟着纪修然身边这么多年,行事进退有度,留在京城还可以照应京里的事情。 而且他嘴巴严密,衷心耿耿,可以让他和那边接头,传递消息。 但这样一来,纪修然身边便没有人可用了,必须要买人。 因为纪府人口简单,他们又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下人,所以纪修然身边就一直没有添人。 现在有福留在京城,有禧在外打理产业,就一个有禄还得空,却也要跟在嘉宝身边伺候。 好在嘉宝已经长大,身边的七声六月也已经合用。 有禄便可以暂时调到他的身边听命。 今天买了小厮之后,也可以让有禄帮忙□□一番。 纪修然收拾妥当之后,吃了饭,便把牙人召进来,看过几拨人之后,从中选出了四个看起来比较可靠的。 取名宝仁,宝信,宝真,宝善,交给有禄教导。 之后又给公孙子瞻单独下了一张帖子,打算走之前再见一面。 但公孙回帖这段时间皇上有重务交给他,时间不凑巧,没能相见。 等清越道长从庄子上回來,木玄子等人安排好船坞里面的事情,纪修然石靖琛他们便收拾妥当,选定了日子,准备启程返乡。 八月初二日,一大早纪修然便起来,一家人吃过早膳,聚到正厅,留在京城里的人跟在有福一家三口身后,上前磕头。 纪修然让他们起身,又交待他们好好看家,便带着一众人出门,上马车往城外走去。 到了城门外的十里长亭处,便看到一众人停在那里候着。 纪修然和石靖琛的马车走上前,看到人群里,除了之前安排出城的刘壮一行人,便都是来给他们送行的同僚友人们。 纪修然和石靖琛便下了马车,和众人一一见礼,众人都上去和他们叙话。 随后众人便拿出送别酒,斟满,敬他们两人。 纪修然和石靖琛笑着接过来,痛快饮下,大家才又开始话别。 纪修然和众人说了几句,便看到人群外面站了十几个比嘉宝大一些的学生。 心知是嘉宝的同窗来和他送别的,便让刘壮护着嘉宝往那边去。 嘉宝过去和自己的同窗说了几句之后,便带着一个人走回来。 待走到面前,纪修然才认出,这穿着青色学生袍的半大少年便是知愚。 知愚走上前,对着纪修然和石靖琛行礼问安:“侄儿给纪叔父和石叔父请安。” 纪修然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起身,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是知愚呀,三日不见,便不敢认了呢。” 知愚躬了躬身,歉然的说道:“小侄应该时时上门给叔父请安,只不过课业繁忙,多有忽略。” 纪修然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交待道:“叔父不在京里,如果有什么事情便着人去找有福,他自会帮你们。” 随后又拍了拍知愚的肩膀,说道:“知愚现在也是大孩子了,你爹不在家,你便要担起担子来,照顾好家人。” 知愚恭敬的点头应下。 众人又说了几句,时辰到了,便一一话别,石靖琛和纪修然和众人行礼辞别,便上了马车,一行人才启程离开。 等马车行出两里路,便听到路边有人喊道:“可是纪先生的车架?” 刘壮打马上前问明情况,便来到纪修然的车架前通报了一声。 纪修然和石靖琛这才下车,走到那人面前。 看清楚这人的模样,知是公孙子瞻跟前的人,纪修然便了然,问道:“公孙兄差你来,有何吩咐?” 那人上前行了一礼,回道:“主子着小人给纪爷送这个。” 说完便拿出一个盒子递上前。 纪修然看了一眼,便伸手接过来,并没有打开,只是有看向那人,问道:“可还有其他吩咐?” 那人躬身回道:“没有,主子说纪先生看过便明白。” 纪修然微微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那人便行礼告辞。 纪修然和石靖琛这才拿着那个盒子回到马车上,打开一看究竟。 里面除了一面令牌,便是一封信。 纪修然拿出令牌看了看,和乌木令有一样的皇家图腾,心里知道不简单,便递到石靖琛的手上,让他看看,这才拿出那封信仔细的看起来。 信中公孙表达了不能相送的遗憾和歉意,然后便说了令牌的用处。 这令牌果然也乌木令一样都是皇令,乌木令可以调两千的兵,而这金令则可以调动皇上手上的一部分财产。 两块令牌可以保证他们回道青山村之后,研究实验所需要的钱和人。 纪修然看了之后,满意的笑了笑,对着石靖琛说道:“三哥,有了这两个令牌,我们也不用担心其他了,看来皇上还是挺大方的嘛。” 石靖琛也仔细的看过信上的内容,听到他的话,也笑了笑,不过嘴上还是责怪了一句:“莫要随意说皇上的长短。” 纪修然不甚在意的撇撇嘴,不过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并没有反驳。 石靖琛看他如此,便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纪修然当即便揉了揉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拿起令牌仔细看了看,之后随意往石靖琛面前一抛,说道:“还是三哥收着吧。” 石靖琛赶紧伸手小心的接住令牌,握在手中,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责怪的话,只是把令牌递回他面前,说道:“这块还是修然收着吧,我拿着乌木令便足够了。” 纪修然摆摆手,不愿收,说道:“哎呀,三哥帮我收着,等用的时候我再找三哥要就是。” 石靖琛见他坚持,只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便把令牌重新放到盒子里,小心的收起来。 纪修然看他收好,便高兴起来,重新拿起手边那本从雾岛国拿回来的书,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坐着,看起来。 石靖琛便顺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这人靠的更舒服一些,也拿起之前纪修然交给他的红衣大炮的相关资料研究起来。 他们的马车经过更新换代,比以前的更加宽敞,防震。 再加上路都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坐着马车上看书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纪修然看到书中所述的典故和史实都和大夏国的有所重合。 便语带疑惑的说道:“这雾岛国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着文字和文化传承和大夏颇有渊源,说不定便是同源。” 石靖琛听了,仍然头都不抬的拿着那些资料研究,随意的回道:“我也有过猜测,这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等攻打下来,应该便能解开这些疑惑了。” 纪修然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这雾岛国的人应该是知道一二的,最起码他们是知道我们大夏的存在的,而且很多人还颇有敌意,不然也不会出现屡犯我大夏的事情。” 石靖琛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便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资料,从马车上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纪修然,说道:“这个给你,是我从那边带回来的,之前一直忘记拿出来,里面有些东西,应该有些来历,只是我看不明白。” 纪修然接过来,感兴趣的打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便小心谨慎的拿出来,仔细查看。 先是那把匕首,看上去虽然有些年头,却依然光亮如新,起码锻造技艺不是现在的大夏能够达到的。 而且看上去也不是大夏制式,应该不是大夏出品,但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便放下,随后拿起那半块白玉,仔细打量,当看清楚上面雕刻的图案时,当即便瞪大了眼睛。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上面刻的应该是龙,虽然只剩下龙头的部分,但却可以清楚的看出,那便是东方神龙。 而这个时空并没有龙的存在,所以这块白玉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心头大震,心中千万思绪翻滚,最终面色复杂的看着那半块白玉,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石靖琛自他接过锦盒,便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自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随后有些担忧的问道:“修然,有什么不对吗?” 纪修然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拿起那半块白玉,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这是我们那个民族的图腾。” 说完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想来这东西的主人应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具体怎么回事应该都在这张羊皮纸上。” 随后便伸手把羊皮纸拿出来,打开看了起来。 可惜看了半天也只是觉得这些符号眼熟,却无法认出来,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却怎么都没有头绪,脸上浮上淡淡的烦躁。 石靖琛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修然,别急,慢慢来便是,不知道也没关系。” 随后便有些担心的把纪修然搂到怀里,说道:“修然这么急切的要找这人的信息,是想干什么?” 随后想到一种可能,便忍不住紧紧的把人抱住,说道:“就算那人留下什么线索,修然也不许离开。” 纪修然被他这么一闹,倒是平静下来,抬手抱住他的后背,轻轻的抚了抚,安慰道:“三哥,你别担心,我是不会离开的,就算是有什么信息,我也是回不去的,而且我也舍不的这里,舍不得你。” 石靖琛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听到他的保证,才放心下来,听到他最后的一句话,当即眼中便含满温情,直起身,看着纪修然,回应道:“为夫也甚是舍不得修然。” 纪修然听了他的话,微赧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头也微微笑开来。 不过石靖琛仍然有些不放心,当即便把那些东西重新收到盒子里,放起来。 纪修然也不甚在意,看着他随意处置,待他收起来之后,便面色平常的继续倚在他身上,拿着书看起来。 只不过心思却完全没在书上,而是默默的在脑海里翻看着记忆之书,找着那些符号的信息。 第 204 章 翻遍了记忆之书中,之前看的所有可能的资料,都没有找到。 心头难免沮丧,就在纪修然忍不住想放弃的时候,不经意的翻开一本字典的附录,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猛然坐起身。 面色欣喜的坐起来,随后便把拿在手里装样子的书随意的丢开,从车壁上拽出一个小桌板,又从旁边的暗格里拿出纸墨。 然后眼睛晶亮的伏案书写起来,把那些符号相关的内容仔细的誊写下来。 不一会儿写完,才满脸兴奋的转头看向石靖琛,眼神闪亮的,得意道:“三哥,我找到了。” 石靖琛自然是早就看到他的一番动作,此时看着一脸激动的向自己报喜的人,一脸复杂。 过来好一会儿,才无奈的叹息一声,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晦暗的转过头,打开暗格,重新把那盒子拿出来,交给他。 之前兴奋劲头过去之后,纪修然冷静下来,才发现石靖琛的脸色不对,顾不上那个盒子,当即靠过去,关心的问道:“三哥,你怎么了?” 石靖琛眼色幽深的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抿了抿唇,并没说话,只是把那个盒子放到他面前的桌板上,转过身去。 纪修然此时也终于感觉到这人情绪的不对,当即便顾不上其他,紧挨到他面前,撒娇卖乖。 石靖琛见他如此,也只是翻开眼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眼,不再理会。 纪修然此时才发现事情有些大条,安静下来,垂头仔细思量了一瞬,才恍然大悟,找到了症结所在。 知道这人因为什么生气,心中便知道如何应对。 当即便腆着脸靠到他身上,拿手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角,撒娇道:“三哥,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我找解开的方法,并不是想找到回去的线索。”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脸上虽然有所缓和,但还是垂着眼,不看他。 纪修然看他仍然不理人,便挪了挪身子,变成面对面的姿势,直视着他,继续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上面记载的内容,才会如此用心。” 见那人仍然没什么反应,便有些着急的抬手捧着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面带急切的解释道:“我不是说过,不会回去吗,三哥在担心什么,难道三哥,不想知道雾岛国是怎么回事吗?” 石靖琛见他面露焦急,知道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了,便默默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也不忍心再置之不理。 同时也自我反省了一番,虽然之前说过不再随意和这人置气,但遇到关系到这人安危和去留的大事,他便无法做到平常心。 反省了一顿之后,态度便和缓了起来,转头看向纪修然,柔声说道:“我没事了,修然,是为兄狭隘了。” 纪修然见他忽然便转变了态度,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 石靖琛无奈的柔和一笑,抬手抚了抚他的鬓角,开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去看那纸上所述何事吧,为兄也想知道。” 纪修然听了仍然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眼看了一眼桌板上的锦盒,最终还是放弃了。 朗然的笑了一下,紧挨着石靖琛坐下,倚在他身上,语气轻松的说道:“不急,我还是陪着三哥看资料吧,不明白的地方,我们还可以探讨一番。” 反正解码的方法已经找到,什么时候都能看,何必急于一时。 听到他的话,石靖琛心里的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不见了,眼神微微闪动,抬手把人揽到怀里,语带笑意的说道:“修然不用在意我,要看便看吧,我也想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纪修然忍不住直起身,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脸色,确认他不是在说违心的话,这才应了一声好,坐起来,打开锦盒拿出那张羊皮纸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便从旁边,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开始一字一句的重新誊写了下来。 之后,便拿出之前誊写的解码的那部分内容,进行一一对照。 最后把这些符号组合起来,重新整理,得出一篇手札,内容如下: “吾名吕贤,生于危难之时,国破之际,愿以匹夫之力,投身革命之事。 谁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醒来便至之奇异之地,心中惶恐难安。 幸得人相救,才得以苟活。结草衔环,极力相报。 然,终究难以放下故世之事,便竭尽所有,寻找回返之法。 谁想终至一生,无能如愿。…… 现作此手札,详尽贤之事,以醒后人。” 纪修然看完,便脸色复杂的放下,心中唏嘘不已。 这个吕贤确实是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应该就是之前听说的前朝的吕姓候。 虽然在这个世界功成名就,却仍然不忘那世的事业,一生都致力于找到回去之法。 最终却没能找到,只能被困在雾岛之上,了却残生。 留下这个手札,就是想让之后和他一样误入此界的同命人看到之后,引以为戒。 回去之法根本没有,不用再竭力寻找了,也不要像他,用尽了一生,也不过换了一个惨淡人生。 石靖琛在一旁一直注意着纪修然,当看到他看完纸上的内容,低着头,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悲伤,心中顿时感到微痛,抬手把人拥进怀里,轻抚着后背,安慰他。 扫到放在桌板上的纸,抬手拿过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看明白纸上说书内容之后,便知道了这人悲伤的原因,轻叹一声,开口柔声安慰道:“修然,莫要难过。” 纪修然把头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气息,心中渐渐安稳下来。 听到他的安慰,闭了闭眼,敛去眼中的悲伤,才轻轻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心绪完全恢复之后,才又开口道:“等到家之后,我们设案祭拜一番吧,我这后来人看到了手札中的内容,总要告诉一声才是。” 又想到那人惨淡的一生,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自己如果不是碰到这人,说不定也会落的一个同样的下场。 独自一人孤独终老,抱着希望,到失望,最终到绝望。 想到这,他便忍不住伸出手环住这人的腰,紧紧的抱住,心中默默道:“幸好有你!” 石靖琛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也伸手把人紧紧的抱住,低头吻了吻他的头顶,说道:“好,都听你的。” 只有修然能够安心快乐的待在他身边,不管什么事,他都愿意去做,更别说只不过是祭拜一下的小事而已了,他又怎么会反对。 过后的几天,纪修然的心绪仍然有些低落,总是懒懒的坐在那里,做什么都没心情,更是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 石靖琛甚是担心的悉心陪伴在他身边,逗他说话解闷,还有嘉宝也时常过来插科打诨,就这样,纪修然没郁郁多久便也就渐渐的恢复了平常。 石靖琛看他恢复过来,也才放心下来,不再日日待在马车上陪伴左右,才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 纪修然振奋起来,便重新把心思放到誊写资料上,每天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 石靖琛这才安心下车,和大家一起巡视护卫。 他们此次出行,除了所带的家人,还有三百多士兵跟随。 这些都是甘愿跟随石靖琛的亲卫,有了这三百多人,他们这一队人便相当壮观。 如此一大队人马的行动自然会引人注目,所以谨慎期间,护卫之事,不可掉以轻心。 之前石靖琛不放心纪修然,护卫之事都是交给刘壮负责,而且还在京城附近,安稳和平之地,倒也不用太担心。 但现在出了京城,过了通州,入了横州地界,沿途便没有之前平静了,他便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了。 每天的巡查护卫都要自己亲自负责才行。 如此一来,石靖琛便每天都要有几个时辰骑着马,带领护卫队巡视护卫一番。 巡视过后,平安无事,才会回到车里,陪着纪修然。 纪修然这段时间空闲的时间,便又开始誊写书籍,倒也不会觉得无聊。 只不过嘉宝有些不爽。 之前纪修然和石靖琛考虑到嘉宝已经长大,想着要锻炼他独立能力,便给他安排了一架单独的马车,命七声和六月在车上伺候。 才开始的时候,嘉宝知道自己有单独的马车,独立自主,又不用时时待在双亲身边,被时刻盯着,甚是兴奋。 但时间长了,被整日困在马车里,不能随意走动,七声和六月又不敢无拘束的陪他玩耍,便感觉有些无聊,渐渐的便有些不愿意在自己马车上待着。 时不时的就要到纪修然他们马车上去,一天倒有半天时间都要在他们的马车上度过。 这天石靖琛刚刚巡查完毕,上了马车坐好,嘉宝便跟了过来。 纪修然此时正舒服的依靠在石靖琛身上,说着之前看到的书上的内容。 看到嘉宝上来,便嫌弃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嘉宝听到自己爹爹的嫌弃,也不以为侮,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反驳道:“我来找父亲,又不是找你。” 纪修然听了,便抬起腿轻轻的蹬了他两下,说道:“不找我那就别坐在我这边,到你父亲那边坐去。” 嘉宝被他蹬的歪了歪身子,不满的反手抱住他的小腿,反驳道:“我就要坐在这里。” 爹爹太可恶了,自己躺在座位上,独自占了一大半的座位,挤的父亲只能靠着车壁坐。 分明看到父亲那边的座位上堆满东西,没有空位,还硬要人坐到那边。 想到这,便紧了紧胳膊,抱住纪修然的腿不放松。 纪修然被他抱住双腿,动弹不得,自然不甘心,便用力的挣了挣,谁知八岁的小子,常年练武,臂力非常,他挣了几挣,竟然没挣开。 嘉宝紧紧抱着,看他挣不开,忍不住看着纪修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当即把纪修然给气笑了,当即想要挣起身抓住他,挠他的痒,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谁知腿被抱住之后,用不上力,挣了两下竟然没能起来。 嘉宝看着自己爹爹难得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可把纪修然给惹恼了,狠狠的瞪了小嘉宝一眼,磨着牙说道:“有本事,你就抱一辈子,不然等我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嘉宝听到他的狠话,也不甚在意,又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便突然放开他的腿,迅速的跑到石靖琛身旁躲着。 纪修然腿脚一得空,便立马起身,面露狠恶的伸手要抓他。 嘉宝看他如此,边大笑,边拽着自己父亲,躲到他的身后,还不忘大叫道:“父亲,救命!” 石靖琛听到嘉宝的呼救,微微一笑,伸手抱住往这边扑过来的纪修然,把人扎在怀里,不要他乱动。 纪修然看着躲着石靖琛身后,冲着他得意的伸舌头的嘉宝,气呼呼的戳了戳石靖琛,不满的抗议道:“你们父子两个合伙欺负我,哼!” 石靖琛伸手握住他作乱的手,无奈的安慰道:“还不是你先招惹的人。” 纪修然自知理亏,冷哼一声,便作罢了,转身坐好。 石靖琛看他安静下来,便伸手把嘉宝从自己背后抓出来,轻轻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责备道:“调皮!” 嘉宝便讨好的笑了笑,故作乖巧的靠着他身上坐下,过来一会儿开口说道:“父亲,带我去骑马。” 没等石靖琛开口,纪修然便在一旁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开口道:“功课都做完了?” 嘉宝就算不去书院,纪修然也没放松他的学业,每天还是布置了定量的功课给他。 嘉宝面色得意的点点头,纪修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好,过来,我考考你,通过才能去骑马。” 嘉宝当即便严肃着小脸,走到纪修然身边站好,态度认真。 纪修然看他态度严谨,便忍不住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脸色了和缓了起来。 等提问了几句,嘉宝都对答如流,纪修然面色才恢复柔和,满意的点头应道:“不错,找你父亲骑马去吧。” 嘉宝得到纪修然的赦令,当即脸上兴奋的转头看向一旁的石靖琛。 石靖琛之前一直面色温柔的注视了父子二人,看到他转头看过来,便满眼温柔的点头应下。 第 205 章 在宽敞平坦的官道上,策马奔腾,这种驰骋的感觉,顿时让厌烦了旅途枯燥的小嘉宝,兴奋起来。 这样,每天的骑马,便成了嘉宝的固定项目。 这天,嘉宝照常跟着自己父亲去过骑马归来。 玩耍了半天,脸色红润的小嘉宝掀开车帘,忍不住兴奋的大声呼喊道:“爹爹,我们回来了。” 此时纪修然坐在车里,正伏案书写,听到他的声音,莞尔一笑,抬头看过来。 恰好和紧跟在嘉宝身后的石靖琛对视一眼,顿时绽开一个温柔笑容,笑过之后,才复又转过头,看向嘉宝,戏谑道:“你不这么大声,爹爹也能知道。” 嘉宝爬上马车,嘻嘻笑着,走到他跟前,便想要紧挨着他坐下。 被纪修然眼疾手快的躲开,然后满面嫌弃的说道:“浑身都是臭汗,离我远点。” 嘉宝被嫌弃也不在意,还是一味的嬉笑着要靠到他身上。 被纪修然一把推到走过来的石靖琛身边,数落道:“你这臭小子,就会故意作怪。” 石靖琛笑看着他们父子嬉闹,听到纪修然语带关怀的嫌弃,便伸手抓住一直闹腾不停的嘉宝的肩膀,止住他的动作。 顺手接过纪修然递过来的布巾,给嘉宝擦汗。 嘉宝被父亲抓住,便也不再闹,老实的站好,抬起脸,让父亲给他擦汗。 纪修然看石靖琛细心的给嘉宝擦汗,满意的笑了笑,抬头往外面看看,问道:“什么时辰了?” 石靖琛边仔细的给嘉宝擦汗,边回道:“快到午时了。” 纪修然听了,便伸了伸懒腰,感叹道:“这么迟了吗,怪不得腰有些酸。” 说完便把自己面前的纸墨收起来,把小桌板归位,才看向石靖琛,说道:“那我下去走走,放松放松。什么时候用膳?” 石靖琛仔细的给嘉宝擦完汗,又给他理了理衣裳,才看向他,回道:“再走一刻钟,有个靠河的空旷地界,我们便在那里稍事休息。” 纪修然听了随意的点点头,便要起身下车,被石靖琛阻止:“路上不好走,莫要下去了,等到了那块地界,我再陪你在附近走走。” 纪修然想了一下,觉得有些道理,便不再坚持,走回来坐好,伸手打开窗口的帘子,往外面看去。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横州,进入雍州,再过几天,便能够到达雍州府渡口,从哪里转水路。 中秋时节,雍州地界上树木已经开始呈现出一副秋季萧索的模样,放眼看去,两旁的树上,发黄的树叶,高挂枝头,微风吹过,便发出一阵飒飒的响声,纪修然忍不住眯了眯眼。 看着外面秋季的特色风景,感受着这秋季特有的凉意,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石靖琛,语带轻松的说道:“这雍州的秋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石靖琛透过他的肩头,往外看了一眼,淡笑一声,说道:“修然喜欢,等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我们在附近好好走走看看,那边的河边,想来自有另一番美景。” 纪修然笑着点头应下,才又转头,继续感受着车外秋风拂面的舒爽。 嘉宝看他如此舒服的模样,也感兴趣的凑过去,对着窗子吹风。 纪修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一片干燥,便没阻止他。 不过还是抬手把他护到自己身前,靠着自己坐好,然后才继续抬眼看向车外,随口问道:“晚上何时到驿站?” 石靖琛看着他面色放松,忍不住眼含柔情的抬手给他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回道:“酉时应该能到。” 纪修然回过头看着他,面露兴奋的说道:“那我们倒是可以准备一番,好好的过个中秋节。” 石靖琛微挑眉头,笑了笑,说道:“修然随意便是。” 纪修然见他同意,便开始盘算着要准备什么,嘉宝在一旁也觉得有些意思,也叽叽喳喳的发表意见。 待纪修然盘算好之后,石靖琛便召来刘壮,交待他带人先去驿站做些准备。 等下午他们一队人到了,便可以好好庆祝一番。 纪修然见刘壮领命离开,便转头看向石靖琛,语带欢喜的说道:“去年的中秋节都没能和三哥一起过,今年好不容易能够一起,却又恰好赶路,好在我们带的东西齐全,整治一顿中秋宴倒也不难。” 石靖琛听了微微一顿,然后才满眼温柔的看着他,微笑开来。 本来以为这人只是觉得路途无聊,才会想着办个宴席,原来是为了自己吗?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抬手,把人拥入怀里,其实中秋节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有他们陪在自己身边便足够了。 …… 中秋节过后,又行了两天,他们便到了雍州府。 一行人进了城,先来到雍州府最大的客栈,把纪修然和嘉宝安顿下来。 石靖琛才带着刘壮等人去码头安排装船事宜。 他们这一行人人数众多,行李繁重,早早的便定好了一艘官船。 能够载重数百吨的四层楼船是大夏目前最大的内陆航船,倒是刚好适合他们一行人。 石靖琛交待刘壮等人盯着船工装船,便回到客栈。 走到他们下榻的独立小院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 推门进去,便看到嘉宝站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手舞足蹈的在和纪修然说着什么。 纪修然此时已经换上一身青色便装,随意的坐在石凳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嘉宝。 听到门口的响动,便转头看过来,待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笑容也不觉扩大了几分。 石靖琛被他的笑容感染,也收起身上的严肃,露出一个温柔笑意。 嘉宝也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过来,等看到站在门口的父亲,便一脸高兴的叫着“父亲”跑过来。 石靖琛脸上的笑容忍不住也加深了几分,快走两步迎上去,抬手抓住他的腋下,把人举起来,转了两圈。 惹的嘉宝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把嘉宝放下来,此时纪修然已经施然走到面前。 看到嘉宝还不满足的在哪里蹦蹦跳跳的叫嚷:“父亲,再来一次。” 便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轻斥道:“不知道自己多重吗,怎么好意思让人架着你转个不停。” 嘉宝被敲了脑袋,还被人诋毁说太重,当即撅着嘴,揉着脑袋,不满的看向纪修然。 纪修然不理会他,抬头看向石靖琛,柔声问道:“三哥,已经安排妥当了?” 石靖琛轻轻点点头,瞥了一脸不高兴的嘉宝,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才一手牵着他,一手拥着纪修然往院子走去。 边走边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嘉宝顿时顾不上其他,一脸兴奋的跳着说道:“我来说,我来说,父亲,刚才街上有人敲锣打鼓,说是庙街上有玩百戏的。” 石靖琛有些疑惑的看向纪修然,纪修然笑着补充道:“好像是一个比较出名的百戏班子,刚到雍州城,明日要在庙街上开台,刚才沿巷敲锣打鼓,做宣传,便被嘉宝听到了,便一直吵着要去看呢。” 石靖琛听了面露了然,看着嘉宝问道:“嘉宝想要看百戏?” 嘉宝一脸兴奋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纪修然则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不赞同道:“哪有时间让你去看戏。” 嘉宝顿时面露失落,求救的看向石靖琛。 石靖琛哪舍得让他失望,便看向纪修然求情道:“如果是明天,时间应该可以。”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刚想反驳,但余光瞄到嘉宝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顿时也心中不忍,到嘴的话顿时转了一个弯,说道:“三哥如果能够保证不耽误时间,去看看倒也无妨。” 嘉宝听了,顿时高兴的跳起来,欢呼道:“哦!哦!可以去看杂耍的喽!” 惹的纪修然和石靖琛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天,早晨,石靖琛早早的起床晨练,并且带着兴奋无比,早早起身的嘉宝吃过早膳,便带着嘉宝一起出门去往码头查看一番。 等纪修然起身的时候,还没有回来。 纪修然问过,知道他们父子的去处,也便不再多问。 悠闲的洗漱过后,便来到饭厅,准备吃早膳。 就在他开始吃的时候,嘉宝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进来。 看到坐在桌旁用早膳的纪修然,便兴奋的往外跑去,边跑边对着外面喊道:“父亲,爹爹已经起身了。” 纪修然翻了翻眼皮看了他一眼,便依然面色淡然的继续吃着自己的早膳。 过了一会儿嘉宝便又回来,坐在纪修然身边,看着他用膳,时时的往外面看去,还一直在一旁催促道:“爹爹,你快点,不然要赶不上了。” 惹的纪修然不住的翻白眼,最后被催的紧了,终于忍不住,面色严肃的看着一直不消停的嘉宝,斥责道:“食不言。” 才让嘉宝安静下来,不过还是坐在座位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就是了。 纪修然见他安静下来,便也不再理睬他,神色悠闲的吃着自己的早膳。 等吃饱喝足,慢条斯理的漱了漱口,擦了擦手,才施施然起身。 此时的嘉宝已经急的抓耳挠腮起来。 看纪修然终于收拾妥当,出了门,嘉宝便忍不住和在外面等着他们的父亲抱怨道:“爹爹好慢!” 石靖琛看他如此,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无奈的笑着看向跟着他身后一脸悠然的纪修然。 纪修然出来恰好听的嘉宝的话,便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你从起身便开始念叨,我还没抱怨什么呢,你倒是好意思先告状。” 说完便悠闲的往前走去,还不忘幽幽的说道:“你既然不满意,那便不去好了。” 嘉宝顿时便不再抱怨,也顾不上揉一揉被敲等的脑袋,连忙快步往马车上跑去,嘴中还说道:“没有,没有,爹爹一点都不慢。” 石靖琛笑着看他们父子吵闹,快步走到纪修然身边,轻声说道:“待看完百戏,我们去河畔走走,听说雍州城河岸风光分外旖旎。” 纪修然顿时满意的笑了笑,轻轻点头应下。 说实话,他对于什么百戏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 除了转盘子,顶缸,便是胸口碎大石,吐火,吞剑,一点新鲜玩意都没有。 不过对于石靖琛口中所说的河畔风光,他虽然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想到能和这人一起共赏美景,倒也颇有情趣,心中忍不住涌出丝丝甜蜜,对接下来的行程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第 206 章 秋暮凉薄,江水中一座庞大的楼船划过水面,只留下丝丝涟漪荡开来。 船上一间舱室临窗的躺椅上,坐着一位衣着随意的公子,一身淡色便衣,随性舒适,一头乌发随意束起。 散乱下来的发丝随着窗口吹来的轻风随意飘荡。 窗外深碧色的江面随着船体滑动荡漾开的涟漪打破了平静,丝丝荡漾开的涟漪碰到岸边的土石草木才停下来。 岸上的树木,草丛,山壁形成一番绝妙画卷,随着船的前行,在窗前缓缓展开。 不过这番美景却完全没有影响到此时坐在窗前的人,他正闲适支着一只腿,坐在躺椅上,拿着一本书看的认真。 舱门外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接着便见一个身着玄色猎装的英武健壮的男子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两盘点心。 那人进门之后,抬眼便看到坐在躺椅上,认真看书的青年,一副惬意舒适的模样,让看到的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这人在门口停顿片刻,欣赏了一番,才抬步走进来,来到他身边,把手中的盘子轻轻的放到桌上,才温声的说道:“修然,休息一下吧,尝尝厨房新作的点心。” 正姿势舒适的坐在那里的纪修然听到呼唤声,才从书中世界出来,抬头看过来,看清来人,眼中便染上一片光华,忍不住对着这人露出一个笑意。 随后才底下头看向那两盘点心,其中一盘雪白的半透明的外皮上还隐约的带上内陷橘红,看起来特别的赏心悦目。 纪修然看到便忍不住喜欢,伸手拿起一块,软软的触感,还带着一丝冰凉,大小刚好合适一口吃掉。 放到嘴里,仔细的咀嚼品尝,软糯的口感,酸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喜欢。 纪修然两吃了两块,才停下来,赞同道:“甚是美味,看起来也漂亮,如雪团一样。” 一旁一直看着他的石靖琛,听了他的话,便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这点心正叫雪团。” 纪修然忍不住挑眉笑了笑,才看向另一盘,普通的酥皮,看起来,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想来这人这么郑重其事的送来,定有奇异之处。 思賦着,便面对好奇的拿起一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酥油香混合着一股荤食香,这香味倒是颇为独特。 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咸香满口。 纪修然仔细的品了品,又忍不住认真的看了看内陷,看着露出来的混合着黑色菜干和肉粒的内陷,才面露笑意的对着身边人说道:“三哥,这是咸口的,你也尝尝,应该会喜欢。” 石靖琛不喜甜食,纪修然是很清楚的,所以刚才的雪团虽然好吃,他也并没有推荐,但这酥饼倒是咸香满口,很符合石靖琛的口味。 石靖琛看他面色真诚的给自己推荐,就好像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要送给你分享一样,脸上便忍不住溢满温情。 并未拒绝,也没有伸手,只不过弯腰一口把他手上剩下的那半块叼到嘴里,慢慢的咀嚼着吃下去。 仔细的品尝了一番,便忍不住微挑着眉,笑着回道:“果然美味。” 纪修然忍不住瞅了他一眼,撇撇嘴,抱怨道:“盘子里这么多,三哥何苦要抢我的。” 石靖琛低声笑了几声,才戏谑的回道:“自然是……修然口中的更加美味。” 说的纪修然忍不住嗔了他几眼。 石靖琛笑着抬手把他抱起来,吓得纪修然不得不抱紧他的脖子,紧张的轻斥道:“三哥,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这可是白天。” 门外时刻可能有人来,他可不想被参观。 石靖琛见他如临大敌,忍不住大笑了几声,才抱着他坐在躺椅上,语带笑意的说道:“为夫并没想做什么,如果修然想要的话,为夫便舍命陪君子了。” 纪修然见他只是老实的坐下来,瞬间便松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话,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撇撇嘴,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身上坐好。 伸手拿起一块酥饼递到石靖琛的嘴巴,让他吃。 石靖琛笑着张开嘴。 纪修然看他吃下去,满意的笑了笑,便随口问道:“嘉宝呢?” 这大半天了,也没见他过来缠着他,倒是让人意外的很。 石靖琛慢慢的吃着点心,长长的抻了抻腿,头枕着椅背,脸上忍不住露出舒适慵懒的神情,听到他问话,便懒懒的回道:“在钓鱼。” 纪修然也忍不住挪了挪自己的身子,靠着他的胸口,舒服的蹭了蹭,才开口道:“怕是又调皮捣蛋了吧。” 石靖琛抬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让他靠到更舒服些,才不赞同的回了一句:“嘉宝还是很听话懂事的。” 纪修然撇撇嘴,斜睨了他一眼,如果是之前,这话他倒也不反对,小时候的嘉宝确实乖巧懂事。 但现在长到七八岁的年纪,狗都嫌的熊性,再说这话,自己都觉得亏心。 石靖琛被他看了一眼,想到自己儿子往常的辉煌战绩,也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 不过纪修然也没有多计较便是了。 对于嘉宝的教导,两人都有默契,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他们都放任不管。 就算嘉宝之前做出很多熊事,但二人怕抹杀了他的天性,便没有严厉管教。 但想想他做的那些事,便忍不住牙痒痒。 只能说七岁八岁小孩子的世界,他们不懂。 好奇一个墨块能够磨出多少墨,便逼着七声六月把能用一个月的墨块一次磨开,弄的屋里到处都是黑色墨汁; 奇怪家鸡分明有翅膀却不能飞,便把家里的大红公鸡绑到树杈上,训练它飞行。 可怜一只在家里称王称霸的红公鸡瞬时被吓破了胆,被解救下来之后,便窝在自己的窝里不敢出来。 好奇红花汁和朱砂液有何分别,偷换了夫子批改作业用的朱砂,最后不仅损坏了夫子的一只狼毫,还污了同窗的功课。 如此这般的事情,简直说都说不完。 好在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纪修然和石靖琛便也只是嗔怪两句,便轻轻放过。 想到这里,两人也有些不放心起来,默契的坐起身,刚想起来,出去看个究竟。 便听到外面“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一个清脆的童声:“父亲,爹爹,你们快看我钓到了一条大鱼。” 随后便听到哐当的推门声。 两人见此情景,忍不住相视一笑。 纪修然更是重新放松下来,靠着石靖琛的肩头,笑着说道:“还真是不让提呢。” 石靖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嘉宝此时已经从外面进来,呼哧呼哧的提着一个木桶,一脸兴奋的边往里走,边叫道:“爹爹,父亲,我钓了一只好大的鱼,你们快来看看。” 纪修然此时也忍不住好奇的从石靖琛的肩头看过去,便看到嘉宝提着一个高到他大腿的木桶进来,哼哧哼哧的走的倒是很稳。 两人都淡定的坐在那里,满脸笑意的看着嘉宝一个人提着那个大木桶走过来,谁都没有起身去帮忙。 等嘉宝走到他们面前,便把木桶往地上一放,喘了几口粗气,随后一脸兴奋指着桶里的鱼,开口道:“爹爹,父亲,看大鱼。” 两人都温柔的看了嘉宝一眼,才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纪修然低下头,便看到一只二尺长的大黑鱼在木桶里凶狠的翻滚着,便忍不住称赞道:“还真是一尾大鱼。” 石靖琛也低头看了看,便抬头看向嘉宝,微笑着赞扬道:“嘉宝很厉害。” 纪修然也抬头称赞了一声,然后高兴的说道:“一会儿便拿到厨房,让人整治了,晚上便吃它了。” 说完便转头对着石靖琛说道:“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 石靖琛淡笑着赞同的点头。 嘉宝在一旁红着小脸,被自己双亲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 纪修然余光里看到他的表情,有些的好笑的示意石靖琛看一下。 石靖琛转头看了一眼,也感觉有些好笑,但考虑到自己儿子的自尊心,便强忍住,还轻轻的捏了捏纪修然的后腰,示意他收敛,莫把儿子惹恼了。 纪修然收到他的警告,便满眼笑意的趴倒他的肩头,不让嘉宝看到自己的偷笑。 石靖琛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才抬头面色平静的对着嘉宝说:“嘉宝坐下歇会儿吧,桌上的点心是厨房新做的花样,你吃一些看看好不好吃。” 嘉宝这才收起脸上的羞赧,眼睛晶亮的看向桌面,说起来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这点心看起来便很美味,特别是那个白色的像雪团一样的。 嘉宝当即便听令坐到一旁,拿起雪团吃起来,美味的点心吃到嘴里,酸甜可口,心情便跟着好了几分,脸上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眼睛也亮了几分。 晚上吃了嘉宝抓到的大鱼,一家人心情甚好的坐在船头赏江中夜景。 微凉的晚风吹来,坐在杌凳上的纪修然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石靖琛见他感觉到凉意,便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一旁坐着的嘉宝回头看了看双亲,便也偷偷的挪了挪自己的凳子,紧挨着自己父亲坐下,默默的依靠在他身上。 见父亲没有推开自己,便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透出窃喜,欢喜的踢着双脚,看着黑漆漆的夜景也不觉得无聊了。 纪修然靠着石靖琛身上,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驱赶了夜色的微凉,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舒爽的笑容,看着天边的弯月和漫天的繁星,忍不住说道:“过得还真快了,月亮已经只剩那么弯弯的一点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也忍不住抬头看去,嘴角微弯的说道:“中秋有过了十天,月亮自是要变化的。” 想来他们在江上也已经走了□□天了呢。好在顺风顺水,速度极快,明后天便能到达。 一家人又随意的说了几句闲话,夜色渐渐深了,便进到舱房歇下。 第二天过午,用过午膳,闲来无事,纪修然便和石靖琛坐在舱房的榻上对弈,嘉宝坐在中间,观摩学习。 石靖琛现在的棋艺虽然好了很多,但比起纪修然来还是差了些,所以很快战局便有了分晓。 石靖琛拿着黑子蹙眉沉思了一番,最后只得怅然笑了笑,弃子认输道:“修然果然棋艺高超,为兄多有不敌。” 嘉宝在一旁看的满眼兴奋,看他们下完,便叫道:“爹爹,轮到我了,我们来下一局。” 纪修然颇为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打击他道:“就你那水平,我让你十目,你都不敌。” 嘉宝不服气的瞪着眼,据理力争道:“我还小,等我到爹爹这年龄,定能比爹爹厉害,到时候便要把爹爹杀的片甲不留。” 纪修然听了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你在长,爹爹也在长,到那时,爹爹也依然比你厉害。” 嘉宝认识到这个事实,张大了嘴,顿时说不出话,一时间被这个残酷的事实打击的哭丧起来。 石靖琛面色平静,嘴角微扬的看着他们父子吵闹,随后耳朵微动,转头看向门口。 过了一会儿,门口便传来通报声:“爷,马上便到麓州了,要不要靠岸?” 石靖琛听了便转头看向纪修然,无声的询问。 纪修然沉吟了一声,说道:“三哥安排吧,有必要便停了停,反正也就半天时间,倒也不会耽误时间。” 他们这次回来带的东西多,走渡口镇不方便,要到青阳县的临县,平阳县停靠。 从麓州到平阳也就半天的船程。就算在麓州听了半日,明天也能顺利到达,并不耽误功夫。 不过他们靠岸之后,麓州的知州,乡绅们难免会来拜访,倒是有些麻烦。 这一路上靠岸了几次,便会有听到消息的人要上船拜访,都被他们打发走了。 但麓州终究有些不同,当地的官宦对待起来便要谨慎些了。 不过也不值当因为他们而改变行程便是了。 石靖琛考虑到船上的一些吃用之物都要补给,便下令靠岸采买。 过了一会儿,船便在麓州府外停了下来,船上的负责各自船务的船工便结伴下船,去采买补给之物。 过了不久,便听到有人来通报,麓州知州携麓州大小官吏求见。 纪修然现在无官一身轻,便没有出面,只有石靖琛去见了一下,婉拒了他们的宴请,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补给结束便也不再多做停留,开船离开了。 第 207 章 第二天寅时,纪修然他们的船便到达了平阳县渡口。 岸上的喧哗声顿时吵醒了船舱里酣梦着的人。 石靖琛听到外面的通报声,轻声回应了一声,才小心的把自己的胳膊从纪修然的颈下抽出来,坐起身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打算起身去看看情况。 纪修然此时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闭着眼摸了摸身边的被褥,没摸到人,便皱着眉,睁开眼。 看到坐在床沿,正趁着微弱晨光穿衣服的石靖琛,用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问道:“三哥,什么时辰了,你要去哪?” 石靖琛放下手中的外袍,回过头,弯下身,伸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头发,低声安抚道:“刚过寅时,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 纪修然在他的安抚下,闭上眼,蹭了蹭枕头,轻轻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道:“外面为何这么吵闹,是靠岸了吗。” 石靖琛站起身,重新拿起那件外袍穿上,回道:“嗯,刚刚靠岸,我去安排人手卸船,怎么也要三四个时辰才行,你放心睡吧。” 纪修然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那你小心点。”便放心的又睡过去。 石靖琛穿戴整齐,看着放心熟睡的床上之人,笑着摇摇头,弯下腰亲了亲他的脸颊,满脸温柔的看了他一阵,才给他理好锦被起身离开。 待纪修然舒舒服服的睡醒起身的时候,已是辰时,船已经靠岸两个时辰。 石靖琛站在船头看着船工搬卸东西,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觉得时辰差不多,对一旁的刘壮交待了一声,便往自己舱房走去。 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纪修然坐起身,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怔愣。 看到石靖琛穿戴整齐的从外面进出,才模模糊糊的想起之前的对话,揉了揉脸,问道:“三哥,卸完船了吗?” 石靖琛从旁边拿过衣服递给他,回道:“还要一个多时辰,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下船,尝尝平阳的特色小吃。” 纪修然接过来随意的穿上,轻声“唔”了一声,坐到床边,随意的趿拉上鞋,便要起身往外走。 石靖琛面露无奈的抓住他的肩膀,抬手给他理好衣服,又让他坐在床边,给他好好的穿上鞋。 做好这一切,也不让他起身,而是拿过发带和梳子,给他束发。 纪修然老实的坐在那里,笑逐颜开的享受着他的服务,一边拿着自己腰间的香囊把玩着,一边开口微带抱怨的说道:“三哥已经很久没给我束发了。” 石靖琛听了,嘴角微扬,口中却轻斥道:“你自己分明可以束得很好,却犯懒,如此随意,怎好就出门去。” 纪修然不以为意的嘻嘻笑了几声,说道:“终于不用被那些礼仪官要求来要求去,当然要舒服为上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狡辩,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反驳道:“舒服不等于邋遢。” 纪修然自知理亏,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嘻嘻笑着不再反驳,转开话头问道:“平阳有什么好吃的?” 虽然是临县,纪修然之前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平阳县的情况,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石靖琛虽然也没来过,但他之前便专门找人打听清楚了,此时张口便回道:“听说有一种烤饼很有特色,而且也有一种配着烤饼一起吃的馉饳汤,颇为美味,我们可以尝尝。” 纪修然听道说吃的,便也感觉有些饿了,笑了笑揉了揉肚子,说道:“如此一说,还真有些腹饿了呢。” 说完回头看了石靖琛一眼,问道:“不知嘉宝起来没?” 石靖琛眉头微扬,回道:“嘉宝早就起来了,现在真正船头看热闹呢。” 说完伸手捏了一下纪修然的鼻头,嘲笑道:“我们一家就你最晚了,大懒虫。” 纪修然皱了皱鼻子,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反驳便是了。 两人收拾妥当,从舱房出来,果然看到一脸兴奋的站在船头,看着船工来来往往的嘉宝。 小嘉宝此时正拿着一支毛笔,在甲板上画出各样的线条,还站在那里,煞有介事的指挥着:“你走这里,你走这边,不能踩线,不能越界,这是坎,你们踩到了就要跌倒。” 那些做苦工的船工,知道嘉宝身份不凡,听他这样说,便都唯唯应诺,不敢犯一步,规规矩矩的沿着嘉宝画出来的线走。 看到纪修然忍不住翻白眼,伸手杵了杵石靖琛,让他赶紧把人给弄回来,莫要在哪里捣乱。 石靖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还是依着纪修然的意思,走上前,满眼笑意的问道:“嘉宝,在做什么?” 嘉宝得意的扬了扬脸,说道:“在指挥这些船工搬东西。”说完还指着地上的线,邀功的说道:“父亲,你看,我都给他们画好了路,谁走那里都定好了,不能乱走。” 纪修然此时也走过来,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敲了敲他的脑袋,斥责道:“你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对,你看看不仅污了船板,还废了一支笔,回去之后,多写一百张大字。” 嘉宝听到自家爹爹的话,不服气的撅了撅嘴。 石靖琛还想给他求情,被纪修然瞪了一眼,当即便闭上嘴,对着纪修然讨好的笑了笑,便转头对着嘉宝表示爱莫能助。 气的嘉宝忍不住嘟囔道:“父亲真是惧内。” 被恰好听的的纪修然,瞪着眼,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教训道:“父亲和爹爹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随后又指着地上的墨线,说道:“你画这些东西不仅糟蹋东西,也给这些船工增加工作,你还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嘉宝听了,抬头看了看周围背着大包小包行礼的船工,小心翼翼的走着,就是为了躲开自己画的线,有的人还要多走好几歩,有时为了躲开,还会两两相撞。 本来很有秩序的搬卸工作,被自己这么一整,反而有些混乱起来。 当即便低下头反思起来。 纪修然看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再苛责他,拍拍他的小脑袋,安慰道:“想法是好的,但做事的时候,还要多考虑一些,以后切记,付诸行动之前要深思熟虑。” 嘉宝点点头应下,不过还是低着脑袋,不甚欢喜。 石靖琛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了一下,才牵起他的手,说道:“忙活了半天,想来嘉宝也饿了,跟着父亲和爹爹去吃好吃的去。” 嘉宝听到要去吃东西,才感兴趣的抬起头,欢喜起来。 纪修然看着他如此,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伸过来的大手,抬头看向看着自己满眼温柔的人,也忍不住回应一个温柔的笑容,附手上去。 一家三口在平阳县城吃过早膳,又逛了一圈,再回到渡口,东西已经卸的差不多。 此时他们的马车已经准备好,纪修然便带着嘉宝回到马车上歇息。 石靖琛则上船进行最后的检查。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全都准备妥当,启程往青山村走去。 石靖琛安排好外面的事,才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内,纪修然正拿着一本书,在教导嘉宝功课。 嘉宝坐在一旁,听的倒是很认真。 不调皮犯熊的时候到也乖巧可爱的很。 听到车帘打开的动静,父子两人同时抬头看过来。 相似的面容,露出一样的神情,看的石靖琛觉得心中胀满,忍不住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纪修然端坐在哪里,看到他的笑脸,便也忍不住回应了一个笑容,嘉宝则直接多了,跳起来,便往石靖琛身上扑。 石靖琛赶紧抱住他,轻斥道:“莫在马车上跑动,很危险。” 跑动的马车再稳也会有些摇晃,在马车上蹦蹦跳跳,一个不注意,便会摔倒,可是很危险的事。 嘉宝被轻斥了,也不在意,还是一脸得意的趴在父亲身上,嘻嘻笑的开心。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语带严厉的叫了一声:“嘉宝!” 小嘉宝这才直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挺直腰背重新坐好。 纪修然看他如此,便也不再追究他刚才的行为,眼带笑意的给石靖琛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坐,便又开始讲解手中的文字。 石靖琛嘴角微弯的走到纪修然身边,紧挨着他坐下,面带微笑的跟着嘉宝一起听起来。 马车行了四个时辰才走到青阳县附近,马车停下,石靖琛开口和纪修然商量道:“前面要兵分两路,我带着他们去卫所安排,修然先带着嘉宝和大家一起回去吧。” 考虑到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太过扎眼,之前便已经安排刘强带着二百弟兄,借住在卫所内。 他们回来,定要先去看看情况,顺便把这次一起过来的三百人一起安排妥当。 纪修然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说道:“先让清越道长和木玄子他们回去便是,我和嘉宝陪着你。” 石靖琛自然是乐意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嘉宝,说道:“时辰有些迟了,我怎么忍心你们跟着我奔波。” 纪修然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三哥,何苦和我们计较这些,还是早些做好安排为好,以免耽误时间。” 石靖琛看他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下车点了十几个人护卫着清越道长和木玄子等人先往青山村那边去。 自己则和纪修然,带着嘉宝和剩下的人,往县城外的卫所走去。 卫所的指挥官听到通报说是石靖琛到了,便吩咐手下的人好好整治一番,恭敬的迎出来。 石靖琛已经换好一身绯色武官服,走了车,面色严肃的受了指挥官的礼,没耽搁多少时间,交待了一番,安排好这五百士兵,便上了马车往青山村赶去。 不过他们这一耽误,倒是被青阳县的县令等人给堵个正着。 石靖琛听到通报,便令人停下马车,和纪修然下了车,见了见等在路旁的县令和众位乡绅们。 随后辞别他们的邀请,重新坐上马车,快马加鞭的往青山村赶去。 待他们回到青山村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渐浓的戌时。 走到石桥边,纪修然便忍不住打开车帘,看着外面的熟悉又陌生的汶水河,眼中满是怀念,心中颇多感慨,却又面色唏嘘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怔怔的看着夜色里影影绰绰的河面,努力的寻找着记忆里熟悉的景色。 但是夜色太浓,努力看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心中难免有些感伤。 过了石桥,看着已经收摊闭市的远处的桥头市场的影子,怀念的看着,久久移不开视线。 待转到进村的路上,便远远看到高高矗立的青石牌楼,夜色下还隐约可以看清上书的“天下第一村”。 威严的矗立在进村的必经之路,无声的宣示着青山村无上的荣耀。 纪修然微笑了盯着楼牌看了看,便转开眼几乎贪婪的盯着路两旁的一草一木,一风一景。 石靖琛也面色怀念的看着外面的景象,感受到纪修然心绪不平,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无声安慰着。 小嘉宝坐在一旁,感受到从刚刚开始,车里的气愤便有些紧绷,只是有些奇怪的抬头看看自己爹爹,又转头看着自己父亲,又转头看向外面,懂事的没有出声。 第 208 章 马车行过了牌楼,又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走了一会儿,便看到前面过来了一行拿着火把的人。 石靖琛未免撞到人,便下令,让马车慢慢行。 待那些人快走到面前时,透过微弱的火光便认出来是纪家大哥和二哥,带着王大柱、李二虎等村里的几个青壮。 纪修然坐在车上看到,立刻面色激动的开口喊道:“停车!” 没等着马车停稳,便从车上跳下来。 石靖琛心中一惊,紧跟在他身后,跳下来,伸手扶住他有些踉跄的身形。 担忧的轻斥了一句:“修然,慢点!” 纪修然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站稳之后,便抬步往那一行人面前走去。 几个人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便站住脚,停在路边,往这边看着,开口问道:“是修然和二牛吗?” 黑天半夜的,没有月亮,纪修然他们这边又没有点火把,一点光亮都没有,他们只能大概的看见一个轮廓,根本认不出来,才会出声询问。 石靖琛跟在纪修然身后小心的护着他,听到那边的询问便应了一声。 纪修然则快步走上前,到了纪大哥和二哥面前,面色激动的看着两人,眼圈微红,嘟哝了几下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顿了一会儿,弯下腰便要行大礼。 石靖琛跟在他身后,也跟着弯下腰。 纪大哥此时也满面激动的借着火光把纪修然二人打量了一番,看到他们的动作便抬手一把抓住纪修然的胳膊,面色严肃的轻斥道:“修然,二牛,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身,咱们不讲究这些。” 纪二哥也反应过来,上前扶起石靖琛。 纪修然被纪大哥抓住胳膊,只好起身,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孺慕。 想想已经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大哥和二哥,此时见到,便忍不住心情激动,抬起头借着火光,仔细打量了一番。 虽然看上去增添了几道皱纹,但气色都很不错,可以看出过得很好。 当即便放下心来,静静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微微躬了躬身,叫了一声“大哥,二哥”,又和他们身后的人问了声好。 然后问道:“这么晚了,大哥,你们出来干什么?” 纪大哥见到自己疼爱的弟弟,便忍不住抬手亲昵的拍拍弟弟的脑袋,笑呵呵的回道:“这么晚了,你们还未到,爹娘心里不放心,便让我们出来迎迎。” 纪修然笑着回道:“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倒也没什么大事。” 纪大哥和纪修然站在那边说话,石靖琛跟着行了礼后,便一直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他们,没有出声。 倒是一旁的纪二哥无意间转头看到他,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赞叹道:“嚯,二牛这身衣服倒是气派。” 这时跟在他们身后的王大柱,李二虎等人也转头看过来,也都忍不住走上前,围着石靖琛,啧啧称赞起来。 石靖琛因为之前见客换上了正式的官服,一直没来得及换下来,现在便被大家看个正着,脸上便忍不住有些僵硬。 但看大家只是看着稀罕,待他和以前并无差异,脸色便慢慢和缓下来,开口和众人说起话来。 这几人都是他以前在村里的好兄弟,一别几年,碰到自是有一番话要说。 就在大家激动的叙旧的时候,被忽略多时的嘉宝,在马车里面等的有些不耐烦,忍不住伸出头来,朝着他们这边唤道:“爹爹,父亲!” 此时纪修然和石靖琛才想起他,转身便想往马车这边走,把他接下来。 不过还没等两人行动,一旁的纪二哥便快步的走上前,语带欣喜的说道:“哎呀,是嘉宝吧,怎么把我侄儿给忘了,来,二伯抱你下来。” 嘉宝虽然不怎么记得纪二哥,但看他和纪父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便放下防备,伸手乖巧的让他抱下来,不过毕竟是不熟悉的人,便也不敢做其他。 他这幅乖巧懂事的模样,顿时惹的纪二哥不住称赞道:“哎,嘉宝真是听话,比家里的几个熊孩子懂事多了。” 走到纪大哥身边,站住,还抱着不放手,纪大哥看到嘉宝,也疼惜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纪修然看着在纪二哥怀里卖乖的嘉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有拆儿子的台,只是交待道:“嘉宝叫人。” 然后把周围的人都一一给他做了介绍,然后嘉宝便乖巧的一一叫了一遍。 又惹的众人一顿夸赞。 嘉宝被称赞了一番,此时更是乖乖的待在纪二哥身上,搂着纪二哥的脖子,一脸的乖巧。 纪修然看不过去的杵了杵还在和王大柱等人叙旧的石靖琛,示意他赶紧把嘉宝接过来。 石靖琛回头看了纪修然一眼,微微一笑,便对着纪二哥开口道:“二哥,嘉宝已经大了,让他下来吧。” 嘉宝听到父亲的话,也听话的挣扎着要下地。 纪二哥只好把人放下了,还不甚满意的责备石靖琛道:“嘉宝长这么大,我这个二伯还没怎么抱过呢,多抱一会儿也没什么,二牛何必如此客气。” 纪修然在一旁笑着圆场道:“二哥,以后我们都在家里,有的是时间亲香。” 纪二哥想想也对,便呵呵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 纪大哥看了看天色已晚,便对着旁边还一直说个不停的几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大柱,二虎,你们也别急着回家,都去我们家,今晚好好说说话。” 王大柱和徐二虎几人笑着应道:“那感情好,我们和二牛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说完便有些犹疑的看向石靖琛,说道:“不过,二牛赶了一天路,定是累了,要不还是不打扰了吧。” 石靖琛微微一笑,回道:“倒也还能应付,我也想和几位兄弟好好叙叙旧,要是你们不嫌弃,回去弄几个菜,咱们好好喝一杯。” 王大柱等人听了他的话,当即便放心下来,也不再和他客套,都点头应道:“这倒是不错,多年没和二牛喝酒了,今天定要不醉不归。” 几人说笑着便往家里走去。 纪修然牵着嘉宝走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和村里的人说说笑笑的石靖琛,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笑意。 回到青山村之后,这人果然放松了很多,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纪修然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忍不住绽开一个满足的笑容,心中感慨道:这样真好。 嘉宝也许是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有见到一些不熟悉的人,心里有些紧张,一路上都没开口。 只是紧紧跟在纪修然身边,严肃着小脸,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纪修然感慨了一番之后,这才有闲心关注身边的嘉宝,感觉到他安静的有些不寻常,便低头看过去。 恰好看到一脸严肃的小表情,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知道他有些紧张,便忍不住笑着安慰道:“嘉宝,一会儿我们便到家了,是之前一直说的青山村的家,祖父祖母正在家里等着我们呢,不用紧张。” 嘉宝听了,郑重的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放松了一些。 纪修然继续说道:“这里是爹爹和父亲长大的地方,晚上看不清楚,等明天爹爹带你出来看风景。” 说完抬手往左边的大青山指了指,说道:“那里便是大青山,山上有很多野果子,还有很多猎物,你父亲以前便经常上山打猎。” 嘉宝忍不住转头看过去,虽然黑黝黝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也挡不住他对大青山产生浓厚的兴趣,终于忍不住问道:“爹爹,比我们庄子上的山还好吗?” 长到这么大,嘉宝见过的能够打猎采野果的山,便只有那一处,自然忍不住在心里比较一番。 纪修然忍不住笑着说道:“大青山可要比那个小山包大多了,从这里往里绵延十万里,都看不到尽头。” 嘉宝听了忍不住感叹的“哇”了一声。 纪大哥此时恰好回头看过来,听到他们的话,也忍不住开口道:“大青山深处有很多大野兽,狼,熊,老虎都有,二牛不在的这些年,也甚少有人敢往深山去了,想来这些年又该多了不少。” 其他人听了也都忍不住开口说道:“对呀,这些年大伙的日子也都好过了很多,不用进山搏命,也就没人想着要进深山打猎,这些畜牲自是过得逍遥。” “不过倒是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公子少爷想要来我们这里过围猎的瘾,我们便带着他们在外围转转,这附近的野鸡,兔子之类的倒是被抓了不少。” “自从咱村子被封为第一村,来游玩的人便越来越多了,生意也越来越好做了。” “大青山脚下的小院也盖了又盖,现在都盖了二十多座了还是不够用。” “还有青山学院,这几年也厉害的很,秀才,举人都出了不少,周围的读书人谁不知道青山书院厉害。” “就是只种庄稼也要比其他地方产的多些,我丈人家同样的地,便要比我们少产一石粮食,这些年都要从我们村里换良种,对我的态度也好多了。” “不只是你,大家都有感受,外村的老丈人对着我们村里的女婿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现在我们村里的男男女女在外面很吃香的,外村的人都想办法和我们村做亲呢。” “那是自然,我们村里的小伙姑娘的都读书识字,还都是持家做生意的好手,哪个村子里的人比得上。” “说起来,还多亏了修然和二牛。” 大家话头打开,便纷纷说起这两年青山村的变化,最后都免不了感谢一番纪修然和石靖琛。 纪修然听到大家的话,面色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也没做什么,都是大伙自己努力。” 大家看纪修然面上有些讪讪,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头,转开话头说起其他的事情,纪修然听着大家的话,笑了笑,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做这些的时候,都有自己的私心,而且他也真心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被众人如此郑重其事的感谢,心中难免有些别扭。 石靖琛心有所感的转头看过来,看到他脸上松了一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面色柔和的看着他,顿住脚,向着他伸出手。 纪修然看了看他伸过来的大手,忍不住抬头对着他甜甜一笑,这才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走到他的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嘉宝听了大家的话,对大青山更是向往,人也整个放松下来。 看到自己爹爹和父亲携手并行,便忍不住插到他们中间,拽开他的手,自己一边一个的牵起来。 惹的纪修然忍不住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石靖琛则是满眼宠溺的纵容着他。 几人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如此相亲相爱的样子,忍不住互换了一个眼神,都露出一个善意且欣慰的笑容。 第 209 章 众人在路上边走边聊的时候,纪父纪母正在家里焦急的等候。 纪父坐在椅子上抽着烟,不停的抬头往外看。 纪母做着针线活,也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抬头。 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门口的动静,二老赶紧起身往外走去。 出来才发现是有禄等人赶着马车进来。 有禄见到二老出来,便带着宝真等人走上前和二老行礼问安。 纪父摆摆手,让他们起身,才问道:“修然他们呢?” 有禄恭敬的回道:“回老太爷,主子吩咐小的先赶着马车回来,他们在后面走路回来,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 纪父点点头,交待他们把马车赶进后院,嘱咐他们把东西卸下来,把马安顿好。 自己也没再回屋,和纪母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门外。 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一行人走过来。 看到站在门口等候的二老,纪修然和石靖琛便快步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儿子回来迟了,让你们担心了。” 虽然相信石靖琛的本事,知道不会出什么事,但看到清越道长他们早早就回到家,却迟迟不见他们的身影,二老心里难免会担心。 纪父纪母此时看到他们平安归来,便放下心来,也舍不得过多苛责,只是笑着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纪母细心一些,早早的就吩咐了厨房准备吃食,此时便对着纪修然等人说道:“奔波这么久应该饿了,厨房早就备好吃食,我让他们送到饭厅,你们快去吃一些。” 说完便心疼的伸手抱住嘉宝,说道:“我们宝受苦啰,快让奶奶看看瘦了没有。” 纪父也背着手站在旁边,盯着嘉宝看个不住,生怕自己宝贝孙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什么委屈。 看的纪修然不住的翻白眼,忍不住小声嘟囔道:“他这一路上可比谁都习惯,吃的多,睡得好,还胖了些呢。” 惹的一旁听到他说话的石靖琛,忍着笑捏了捏他的手心。 众人说完话便往院子里走,石靖琛也才逮到机会,开口和大家告了一声罪,回到自己房中换衣服。 纪修然则留下来招待众人到堂屋坐下,随意的说了一些闲话。 等石靖琛出来,家人恰好把吃食准备好,众人便都转移到饭厅。 王大柱等人也被让着坐下来,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耐不住他们的热情招待,便也不再客气。 还开朗的笑着和纪父纪母打趣道:“叔,婶,我们就不和你们客气了,今天晚上要在你们家好好吃喝一顿。” 徐二虎也笑呵呵的对着纪父说道:“叔,我听说你存着不少好酒,今天可要拿出来给我们大家好好尝尝。” 纪父笑着指着二虎点了点,佯怒道:“你个二虎子,原来一直惦记着我的好酒呢,行,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便拿出来给大伙尝尝。” 纪母也在一旁乐呵的说道:“你们愿意来婶这里吃饭,婶高兴还来不及呢,今天你们就放心的在婶这里吃。喝醉也不要紧,这东边屋子都是干净的,喝醉了就住下。” 几人听了都乐呵呵的应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众人便都按照座次入了座,拿起酒杯先敬了纪父纪母一杯。 纪父纪母也乐呵的和大家喝了几杯,热闹了一番,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他们心里明白有长辈在,这些年轻人放不开,再说天色也晚了,他们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 纪大哥他们四个还想起身送一送二老,却被纪母拒绝了:“你们坐着吃就是,在家里不用讲究那些。” 他们只好又老实的坐下,继续喝起酒来。 纪修然带着嘉宝坐在石靖琛旁边,他们两个一个酒量差,一个不能喝酒,倒是也没人敬他们。 他也乐的清静,安静的坐在那里吃着自己的饭,顺便照顾两边的人。 倒是石靖琛一直和大家推杯换盏,都没有什么时间吃东西。 纪修然自己吃的同时,便时不时的夹一些菜放到他的碗里,石靖琛喝着酒便抽空吃下去。 嘉宝这个时候也在一旁凑热闹,瞪大眼,支着耳朵听大人说话,拿着筷子看热闹,耽误吃饭。 纪修然便时不时的催促他两声。 不一会儿纪修然他们父子两人便吃的差不多了,但此时石靖琛他们兴致才刚刚起来,酒瘾还没过够。 但嘉宝这时候已经靠在纪修然的身上,不住的打磕睡。 看着就知道困顿的很,但却又想强撑着,不愿意走,就是想凑人场,看热闹。 但纪修然可不想惯着他,看他疲累的一直打瞌睡,便抬手把他揽到怀里,低声说道:“困了就睡,莫强撑。” 嘉宝果然是困了,听到自己爹爹的话,便靠在纪修然的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小脑袋,呼呼大睡起来。 纪修然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让他靠到更舒服些,才抬手拽拽一旁石靖琛的衣袖,低声说道:“嘉宝累了,我带他回去休息,你也不要闹到太晚。” 说完便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拱手对着大家抱歉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嘉宝有些撑不住,小弟不得已要先离席,失礼之处还请多担待,我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纪大哥听了,转头看了看嘉宝,已经靠在纪修然身上呼呼大睡起来,便开口道:“修然快带嘉宝去休息吧,不用讲究那么多,我们会注意,再喝一会儿,也就散了。”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表示。 纪修然也就不再耽误,小心的撑着嘉宝的肩膀,把他撑起来,才小心的站起身,弯下腰,想把嘉宝抱起来,却被石靖琛一把拽住。 纪修然回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石靖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身走到嘉宝身边,弯腰一把把他抱起来。 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我先把嘉宝送回去,一会儿回来再喝大家继续喝。” 纪大哥连连点头道:“好好,你去吧。” 说完便端起杯子,对着众人说:“来来,我们继续喝我们的。” 刚才他也被纪修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就他那个小身板,抱起嘉宝都有困难,别说是把人一路抱到房里。 好在二牛出面了,不然他这个大哥就要出声阻拦了。 纪修然眨眨眼,明白过来,便有些不服气的撇撇嘴,不过也知道大家的担忧有道理,便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站起身和大家点点头,便跟在石靖琛的身后离开了。 不过走出来心情便已经平复,也不再在意刚刚令人不快的小插曲,想起嘉宝,便对着石靖琛开口说道:“今天晚上让嘉宝跟着我们睡吧。” 毕竟是新地方,他怕半夜嘉宝醒来害怕。 石靖琛点点头,便抱着嘉宝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纪修然跟在后面,心情放松而悠闲,还有些闲心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院子里的风景。 虽然多时未回,但院子里却依然一片整洁。 想来纪父纪母早回来这些天,应是给他们好好收拾过了。 从院子里的青石地面周围散落的一些新翻出的土,便可以窥见一二。 不过他们这么多年没回来,房子还能如此齐整,想来平日里,大哥二哥他们也会不时的过来照应。 纪修然四处打量着,看着熟悉的院子里的一花一木,一石一板,眼里忍不住露出欢喜和轻松。 跟着石靖琛走进屋里,穿过外堂,扫过熟悉的摆设,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顿住脚看了一圈,才抬腿走进里间。 见石靖琛把嘉宝放到床上,便快步走上前,帮忙给嘉宝脱衣服。 等两人安排好嘉宝之后,纪修然便姿态轻松的坐在床沿上,抬手摸了摸帐子上垂下来的流苏,感叹道:“这还是我们结契的时候,娘给我们准备的帐子呢,没想到又拿出来用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眼中也带上一些怀念,轻轻的嗯了一声,抬手把人揽进怀里。 纪修然把头搭在他的肩头,开口说道:“那时我还一心想做一个闲散田家教书翁呢,怎么也不会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石靖琛听了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说道:“那时我也只是偶尔上山打打猎的普通农人。” 两人在这回乡的第一晚,相拥着坐在自己以前的婚床上,说起以前的种种,心中难免感概万千。 但就在两人在这里温馨的忆从前的时候,便听到院门口传来一声呼唤:“二牛,耽误什么呢,大家还等着你呢。” 纪修然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抬起头,笑嘻嘻的看向石靖琛,说道:“这些人,还真是不消停,三哥,你快去吧。” 石靖琛也不好再多逗留,亲了亲纪修然的额头,交待道:“你先休息吧,莫等我,我去了。” 起身快步往外走去,等出了屋门,便看到徐二虎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看到他出来,还嘻嘻笑着,说道:“嘿嘿,没坏了你的好事吧。” 石靖琛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抬手便狠狠的捶了他一下,之后也没理会他的话,便往饭厅走去。 徐二虎突然受到重击,虽然没受什么伤,但被吓了一跳,一口气没喘匀,便猛咳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拉住石靖琛,和他算账,但都被灵活的躲开了,只好跟在他身后,往饭厅走去。 待走进屋里,喘匀了这口气,才感觉好一些,开口控诉道:“我不就说了一句话嘛,你也不用下这么狠的手吧。” 饭厅离院门口并不远,房中的人自然都听到之前是怎么回事,便都不同情徐二虎,纷纷幸灾乐祸道:“该,就说等着就是,你偏不听,这下老实了吧。” 徐二虎不服气的嚷嚷道:“我也没做什么,你们怎么都针对我,二牛也是,那一下子,如果不是我身板硬朗,都得背过气去。” 王大柱十分看不惯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拉倒吧,要是我还要多捶你几下,二牛还手下留情了呢,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别废话了,赶紧坐下喝酒吧。” 徐二虎还是不服气的撇撇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坐下来,拿起酒杯喝起来。 石靖琛看着他淡淡一笑,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一切不欢顿时泯灭在酒香里。 等众人尽兴,已是凌晨时分。 石靖琛和纪大哥、纪二哥一起安排好众人,才回到房中。 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吵醒了一直睡的不是很安稳的纪修然。 他睡意朦胧的抬头看了一眼,声音中满带睡意的咕囔着问道:“三哥,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石靖琛听到他的声音便停下动作,走到床前,低头笑着,回道:“已过子时,你继续睡吧。” 说完便抬手给他掖了掖被子,纪修然轻轻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随后又皱皱鼻子不满的嘟囔道:“喝了多少,满身酒味。”说完便沉沉睡去。 石靖琛听到他的嘟囔,忍不住抬手闻了闻,发觉确实酒味有些重,便起身往盥洗室走去。 纪修然之前便吩咐厨房烧了一些热水备好,现在倒是还有些温乎,恰好可以用来沐浴。 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纪修然已经翻了个身,睡熟了。 知道人回来,心里便踏实了,没了牵挂,可不就放心的睡过去了吗,毕竟白天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他也疲累的很。 石靖琛走到床边,借着灯光,看着他恬淡的睡颜,嘴角微弯,一脸满足的躺下去,把人揽到怀里。 纪修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闭着眼挪了挪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酣畅的睡着。 石靖琛也用下巴蹭了蹭怀里人的头顶,满足的吐出一口气,随后也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第 210 章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在雕花的窗棱上,在地上留下一个袅娜的花影,却丝毫影响不到床帐中酣眠的人。 嘉宝醒来睁开眼,看着陌生的花帐,心中一凌,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待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爹爹,这才重新放松下来。 挪挪身子,枕着自家爹爹的胳膊又躺下,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盯着帐子顶数花瓣玩。 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又挪了挪身子,从平躺改成侧躺,还把一只腿搭在自家爹爹的身上,双手箍着自家爹爹,一脸窃喜。 身着一身玄色宽松练功服的石靖琛从门外进来,恰好看到嘉宝的动作,眼中溢满笑意的走上前,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声斥责道:“醒了也不起床去晨练,又在这里调皮。” 随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躺着的纪修然,看他没被吵醒,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又轻声细语的和嘉宝说了几句。 就在父子两人说的开心的时候,一个满是睡意的微哑的声音,十分嫌弃的抱怨道:“三哥,你快把这臭小子弄走。” 石靖琛听到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了这人一眼,看到他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任何苏醒的苗头,便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伸手把嘉宝拎起来,放到床边的锦杌上,点点他的额头,说道:“你看,把爹爹惹火了吧。” 随后便拿过嘉宝的衣服,递过去,交待道:“自己穿好衣服,去前院给祖父祖母请安去。” 其实从刚才这小家伙在纪修然身上动来动去的时候,他就被吵醒了,只不过还是有些困顿,不想睁眼,谁知这个小混蛋却花样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自己还没睡够,不想和他太过计较,才放了他一马,但现在见石靖琛回来,当即便出声要他把这捣蛋鬼拎走。 石靖琛安排好嘉宝之后,便不再理他,走回床边,坐下,弯下腰,附在纪修然的耳边温声问道:“修然,起身吗?” 纪修然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依然没有睁眼,只是转了个身,屁股对着他,远离噪音,无声的表示自己还要继续睡。 石靖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满眼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屁股,才又趴倒他的耳朵上低声的继续道:“已是辰时,前面还有人等着呢。” 纪修然听到这话才不耐烦的睁开眼,皱紧眉头,看着他,问道:“谁来了?” 随后坐起身还有些烦躁的揉揉脸,抱怨道:“昨天睡得太晚,我还没睡够。” 石靖琛笑着看了他一眼,才起身去给他拿衣服,回道:“是大哥大嫂他们,主要是几个侄儿都从书院回来了,你不想见见吗,他们可都长大了不少。” 纪修然伸手接过衣服,套在身上,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捋捋自己的头发,才慢悠悠的坐到床沿上,穿上鞋,说道:“这倒是要见见。” 说完便起身要往盥洗室走,可能是起的有些猛了,身形有些踉跄。 被一旁的石靖琛眼疾手快的扶住,带着心疼的轻斥了一声:“你慢点。” 说完便拽住他,给他理好衣服,让他坐在镜子前,给他束发。 纪修然坐在那里,才有些清醒,放松的把玩着自己的衣带,说道:“对了,这次青云的院试过了,我们没赶上庆祝,要送些东西表示一番。” 石靖琛认真的给他束着发,听着他说话,赞同的点点头。 纪修然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石靖琛,看他点头应下,才继续说道:“之前给他们几个准备的礼物也要带着。” 石靖琛抬眼和镜子里的他对视里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已经收拾好了。” 纪修然听他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衣带。 过了一会儿,穿完衣服,又自己束好发的嘉宝,凑过来,伸出自己的小脑袋挡在纪修然的身前,照镜子。 虽然人不大,却整个趴在镜子上,把一面大镜子给堵了一个严实。 纪修然轻轻的把他的脑袋支开,十分嫌弃的说道:“你个小样有什么好照的。” 嘉宝被推开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又凑上来,还聪明的故意躲开纪修然,在哪里臭美的照来照去,却又把纪修然挡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镜子都看不见。 顿时把坐在哪里的纪修然给气着了,顿时嫌弃的嘲讽他道:“纪青凌看你脸有多大,都把整个镜子给挡住了。” 嘉宝也不以为意,还回头做鬼脸故意气他,说道:“爹爹羞羞,这么大了还要人帮忙束发,看我这么小都不用人帮。” 说完还得意的在纪修然面前晃晃扎着小揪揪的脑袋。 纪修然瞅了他一眼,气愤的咬咬牙,十分看不上他一脸得意的模样。 随后冷笑着哼了哼,迅速的抬手揪住他的发带,轻轻一拽,本来就束的不紧的发带便这样轻巧的被解开了。 发带散开,嘉宝的头发便散落下来。 纪修然还不满意,故意气他的嘲笑道:“小疯子!” 气的嘉宝哇哇大叫着便也扑上来也给他来一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被一旁看着他们二人胡闹的石靖琛满眼无奈的抓住,拎到一旁的锦杌上 嘉宝没有报仇成功,自然不满意,坐在那里气哼哼的不理人。 石靖琛看他这幅模样,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老实待着别闹,一会儿父亲给你束发。” 嘉宝听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忿,但也平静下来,坐在那里老实的等着。 石靖琛看他虽然还是有些气不过,但已经不再挣扎着胡闹,便放心的重新走回纪修然身边,满脸无奈的敲了他的额头一下,才继续给他束发。 纪修然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便讨好的对着石靖琛笑了笑,老实的坐在那里,不再随意招惹小嘉宝。 等石靖琛给他束完发,便逃也似的跑去盥洗室洗漱,他可不想留下来,被当着儿子的面教训。 石靖琛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现在便暂时放过这人,要算账,机会多的是。 嘉宝看自家爹爹走了,便主动的坐到他之前的位置上,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父亲。 石靖琛笑了笑,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才拿起梳子认真的给他束发。 没一会儿,便束好了,还特意拿了一条新的发带给他系上。 嘉宝此时也高兴起来,站在镜子旁不住的晃着脑袋,欣赏自己的英姿。 发带上尾部缀着的玉珠在他的摇动中不停的来回晃动,划出一道温润的碧痕,好看的紧,更让嘉宝觉得自己今天英武不凡。 纪修然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嘉宝在那里臭美的样子,忍不住撇撇嘴。 此时嘉宝已经忘记刚才爹爹欺负自己的事情,看到自己爹爹走过来,便满脸高兴的凑上去,给他炫耀自己父亲给系上的新发带。 纪修然此时感觉到他的简单而明显的欢喜,也被感染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着,抬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一家三口准备妥当来到堂屋里的时候,纪父纪母,纪大哥一家,纪二哥一家都已经等候多时。 纪修然进门便对着大哥和二哥不好意思的笑着赔礼道:“让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久等了。” 纪大哥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修然昨天赶了那么久的路,定是累了,我们在这里说说话,也自在的很。” 纪修然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几个侄儿。 大青见自己叔叔终于关注到自己,便带着弟弟妹妹上前问安。 几年不见,几个孩子还真是长大了不少,大青,已经是十六岁的大人,一身翩翩长袍,穿在身上倒是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二青三青虽然还只是半大小子,但看他们像模像样的跟着哥哥身后行礼问安,已经褪去了一丝稚嫩,多了一些沉稳。 小五算是改变最大的了,从不会说话的婴孩已经长成一个会跑会跳的孩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让人不禁莞尔一笑。 几个男孩的长相都继承了纪家人的特有的浓眉大眼,很是方正。 二红更是改变不少,穿着一件月白提花半臂,一件水红团花襦裙,梳着髻带着耳环,已是一个小淑女。 不过性子看上去倒还是有些跳脱便是了,此时规矩的站在那里,眼珠子还灵活的动来动去,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纪修然暗暗的打量了自己侄儿一番,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才笑着抬抬手,让他们起身。 想到大青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功名,便忍不住对着一旁的纪大哥和纪大嫂,开口夸赞道:“青云真是有出息了,大哥大嫂等着享福吧。” 纪大哥和纪大嫂听到纪修然如此说,虽然嘴上谦虚的说着“哪里哪里”,脸上却都乐的眉开眼笑。 特别是纪大嫂,她也是从穷困村出来的,家里的条件还比不上以前的纪家,这两年虽然有所改善,但终究和青山村,和纪家没法比。 但她现在不禁自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自己女儿也嫁的好,女婿有出息不说,自己也立的起来,才一年便生了儿子,夫妻和睦。 儿子更是出息,小小年纪便已是秀才功名,小儿子读书也好,一切都不用她发愁,就像自己小叔子说的,以后清等着享福。 这样的好日子,她以前是想都没想过的,现在她可是满足的很,再没有什么奢求的了。 纪修然看着他们的模样,淡淡一笑,才转头看向一旁的大青,说道:“小叔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些策论,制艺的相关书籍,是小叔这段闲暇时间里整理出来的,对乡试,会试应该有些帮助,你拿回去看看,有不懂的地方便来问我。” 说着,便把自己手边的书递过去,随后又转头对着二青几个说道:“我有时间也会考校你们的功课。” 大青一脸激动的接过来,珍惜的拿在手里,小心的摩挲了几下。 几个小的,除了还不是很明白的小五,听到他的话,也都面露兴奋。 纪修然虽然没觉得自己多厉害,但他却不知道他是青山书院里所有读书考功名的学子的榜样。 特别是家里的这几个,更是对他崇拜的紧,能够拿到他写的书,有机会聆听他的教诲,自然都忍不住满心的激动和欢喜。 纪修然看他们个个如此激动,顿时感觉有些好笑,忍不住开口打趣了一声:“小时候我可没少教导你们,当时也没少罚你们,怎么现在都忘记了,小叔可是很严厉的,你们可以做好准备。” 几个青听到纪修然的话,好像都想起以前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随后都不在意的表示:“侄儿敬待小叔教诲。” 纪修然笑了笑,把给二青和三青准备的礼物送给他们,这两个虽然还没考功名,但也在青山书院读书。 二青也打算考功名,纪修然便送了一些适合他此时读的书。 三青不打算考功名,却对理科院里的知识很感兴趣,纪修然便送了一套理科相关的书籍。 乐的三青当即就要跳起来了。 小五现在虽然也入学了,却才刚刚开蒙不久,用书院里提供的开蒙书刚好,纪修然便没有另外送他书籍,只是给他一把做工精良的小木弓。 这种小木弓是几个青这个年纪都有的玩具,还都是纪修然送的,石靖琛亲手做的,到了小五这儿自然也不会落下。 这个小弓一送出去,便引来其他人的侧目,他们虽然大了,但也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童年玩具,此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怀念。 而收到礼物的小五更是满脸欢喜的爱不释手。 纪修然把礼物分发完了之后,又每人送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二红看到几个兄弟都得到了礼物,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便眼珠子转了转,主动走上前,弯腰福了福身,抬头看着纪修然问道:“小叔,侄女的礼物呢。” 纪修然看她如此机灵的模样,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她,说道:“怎么会忘了你,这不就是吗。” 说完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一个长长的木盒,这个可是些礼物中体积最大的了。 这是他听说二红已经开始学琴,特意从京城找最好的制琴人给制的好琴。 二红一脸笑意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惊呼出声:“是琴,小叔你太好了。” 纪修然笑着斜睨了她一眼,笑眯眯说道:“此琴是小叔专门让人给你做的,你可以好好珍惜。” 二红顿时满脸欢喜的点点头。 一旁看了多时的纪二嫂此时才面带心疼的开口道:“小叔你太宠她了,何必花这么多的银钱。” 这琴身是玉石的,温润的白玉,那么大的一块,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而且纪二嫂的观念里,笔墨纸砚是学习用的,再多的银钱都值得,这琴就是一个消遣,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纪修然淡淡一笑,说道:“二嫂不用担心,并没有花什么银钱。”说完还疼惜的摸了摸二红的脑袋,继续道:“再说,红英有这个天赋,配得上一把好琴。” 纪二嫂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纪二哥喝斥住:“好了,幺儿给都给了,你还叽歪什么。” 纪二哥虽然也有些心疼银钱,但看着自己女儿那么开心,便也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纪修然笑了笑,没继续纠缠这些,对着身后摆摆手,示意有禄上前,把他手里的礼物送到纪大哥和纪二哥身前。 开口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这是我从京里带回来的一些布匹和新鲜玩意,不值什么钱,就是颜色花样有些新奇,你们拿回去些吧。” 大哥二哥都不赞同的开口拒绝,大嫂二嫂倒是没说话,但也都没敢明确的表示收下。 还是一旁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的纪父用烟锅子敲了敲桌腿,开口道:“好了,老大老二也莫要推辞了,都收下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纪修然,说道:“都是自家人,礼物送一些表示表示就差不多了。” 虽然知道自己幺儿手里不缺钱,但也不能这么败家呀。 纪母也开口附和道:“对,这些就差不多了,其他的留着还有一些人家要送,其他的不说,老石家是一定要去的,幺儿可不要失礼了。” 石靖琛听了这话,转头看着纪母,温和的笑着,开口道:“娘不用担心,我和修然有分寸。” 纪母看他们心中有数,便点点头不再多说。 第 211 章 礼物送完,纪修然这才对着嘉宝招招手,让他上前给众人一一问好。 嘉宝从刚才进门便主动给大人问了安,此时正乖巧的靠坐在纪父身边。 瞪着大眼,一脸好奇的看着大家。 听到纪修然的呼唤,便起身走上前,按照自己爹爹的指示,对着大青恭敬的行了一礼。 随后转身看向二青和三青,听到自己爹爹让自己行礼问安的话,却是撅了撅嘴,有些不满的站在那里,不愿行礼。 纪修然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开口催促道:“这是你二哥和三哥,叫人呀。” 嘉宝幽怨的回头看了纪修然一眼,嘟囔道:“才比我高那么一点点,怎么就是哥哥了” 梗着脖子不愿意叫人。 纪修然没有听到他的话,但石靖琛耳力好,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眼含笑意的附在纪修然耳边说了出来。 听的纪修然一顿脸黑,忍不住又抬头比较了二青、三青和嘉宝的身高,确实相差不大。 二青和三青都比嘉宝大四五岁,而个头却只比他高两指多一点,难怪嘉宝会不服。 小嘉宝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身高要比同龄人高不少,在京城书院的时候,因为他身高体健,同窗们都很听他的话。 也许是在书院里称王称霸惯了,看到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哥哥便开始不服气起来。 但就算只高一点点,哥哥就是哥哥,没什么情理可讲。 纪修然刚想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但看到他那副模样就来气,当即就想上前给他几下子,刚刚乖巧了一会子,便又开始闹幺蛾子。 此时屋里的大人们都关注着嘉宝的一举一动,见他面露不服气,也都不以为意,还呵呵的笑着,觉得他可爱的很。 看到纪修然面色难看,还都笑着劝他莫训斥孩子。 纪修然顿时无语的翻了翻白眼,破罐子破摔道:“随你们吧,这熊孩子我是不管了。” 以前犯熊还能管管,现在回来了,有这么多人给他撑腰,弄的自己想管束都不能放开手脚。 石靖琛看他一脸愤愤不平,便笑着抚了抚他的后背,安抚他,并且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看过去。 此时嘉宝虽然站在那里一脸不服气,不愿意叫二青和三青,但这两人可也不会纵容他。 三青倒还好,笑嘻嘻的好像表现的不甚在意,但二青却脸上有些不乐意了。 说起来他是家里的老二,比这些弟弟妹妹都大,但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大姐,平时大家也都没机会听他的教导。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比自己小的,想着能够好好的表现一番了,却又被当面下了面子,这怎不让他气愤。 想到这便恶狠狠的瞪了嘉宝一眼,不过嘉宝也对着只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这个哥哥很不屑就是了,对于他的愤慨完全无感。 三青看看嘉宝又看看二青,笑眯眯的说道:“嘉宝不愿意叫,想来心里是不服气,那二哥我们不如就让他心服口服。” 嘉宝听了,心思一动,眼中带着好奇的看过去,二青也一脸疑惑的转头看着三青。 三青也不再卖关子,笑呵呵是开口道:“比试一场如何,公平起见一人出一道题,我们恰好三人,正好三场,三局两胜,谁赢了便听谁的,你们觉得如何?” 嘉宝想了想,点头应下,二青斜睨了三青一眼,收到他给的暗示,才点了点头。 三青见他们应下,开口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各自想个题目,就让……”说着便看向纪修然,纪修然才没空和他们掰扯,便摆手拒绝了。 纪修然看他们三两下就达成了协议,也不想多插手,小孩子的事情还是让他们以自己的方式解决吧。 三青有些失望的转开眼,看向一旁的大哥,才继续道:“便让大哥来做裁判。” 嘉宝回头看了看自己双亲,纪修然和石靖琛微笑着冲他点点头,他瞬间像得到鼓励一般的,挺了挺小胸膛,矜持的对着他们点点头。 大青本来还笑着看弟弟们交流,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便波及到自己。 顿时有些无奈的扫了三青一眼,不过也没有出声反驳就是了。 三青无视了来自自家大哥的怨念光波,继续开口安排。 等所以细节都说好,才对着几位长辈告辞,要去准备一番。 嘉宝也想跟着他们走,但被纪修然阻止了,他们可还没有吃早膳呢。 让他们几个先去准备着,自己和石靖琛带着他告辞,去吃些东西。 等他们吃完饭之后,几个小孩也恰好准备妥当,嘉宝也早就按耐不住,快速的走回大厅。 纪修然和石靖琛则没有那么急切,悠闲的走在后面,说着悄悄话。 纪修然面带幸灾乐祸的对着石靖琛说道:“你儿子这次可是要栽跟头了,谁叫他那么自大,该!” 石靖琛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开口道:“到时候嘉宝要是哭了,某人可不要心疼。” 这人虽然时常抱怨儿子,但在疼儿子这件事上,可也没有哪个比得过他。 纪修然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不过也没有反驳就是了。 随后又笑着说道:“没想到小三不爱支声,总是笑嘻嘻的却一肚子坏水,他的提议虽然看似公平,实际上却是两人对一人,嘉宝这次是要吃亏了。” 石靖琛笑了笑,说道:“也不要小瞧了嘉宝,这胜负还不一定呢。” 两人说着便走进屋里,几个大人因为还有开店,已经离开了,屋里就剩下几个小孩,还有纪父纪母。 纪修然和石靖琛进来,走到纪父纪母身边问了一声好,便在他们身边坐下,转过头,和纪父纪母一起兴致盎然的看了起来。 纪修然看着地上的几个奇怪的东西,觉得眼生的很,便小声的问了一声身边的人:“这些都是什么,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纪父在一旁听到了,没等石靖琛开口,便笑呵呵的摩挲着自己的烟袋子,回道:“修然从小就只顾着读书,自是没见过这些了。” 说完便指着一长一短的两个木棍说道:“那是架棍,短的那个两头被削尖了,放在地上,或是自己认为合适的地方,用长棍子敲一头,跳起来之后,打出去,谁打得远谁就赢了。” 又指着旁边的木盘子和石子,说道:“那是投石子,木盘子上的有特别的刻花,谁打到指定的花谁就贏。” 纪修然听过纪父的解释,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怪不得石靖琛刚刚说胜负不定,这下他也这么觉得了。 如果他们两个要比试学问,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年长的优势贏两局,但是比臂力和准头,那还真不一定有优势。 嘉宝长期练习射箭,臂力和准头都要比一般的小孩好一大截。 就算不是自己熟悉的玩意,他也有一拼之力。 纪修然想到这里,有些同情的看了三青一眼,这小子这次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嘉宝拿出来的东西也简单,是一把弹弓,这还是纪修然闲来无事,让石靖琛给自己做的。 他自己拉不开弓,又羡慕他们父子两个能够百步穿杨,便想到这么个好主意。 但做好之后,他用过几次发现自己依然不如这父子俩个有天赋,感觉自己的武力值依然没什么提升,便生气的丢开,回去继续看自己的书。 也是他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何苦要为难自己和这四肢发达的父子俩比武力。 但这弹弓嘉宝却很是喜欢,经常拿出来玩,这个小东西可以随身携带,比弓箭方便多了。 三人选定了比试项目,准备妥当,便开始比试。 先比试架棍,这是二青准备的。 他自己玩的好,在青山村都没有敌手,所以很有信心的走上前,随意的一打,架棍便飞出房门,飞到南墙跟。 这个距离算是很远了。 其实架棍应该在宽阔的地方玩,这样才放的开。 但现在在房间里玩,也算是给这个项目增加了难度,如果准头不对没有打出房门,那就算输了。 接着便是三青上前,他虽然也会玩架棍,但并不如二青玩的那么好。 一时间没把握好准头,架棍打到了房门上。 三青有些失望的叹口气,才走到嘉宝身边,把棍子递过去。 嘉宝刚才听了大青讲解,又看了二青的操作,觉得很有意思,现在轮到了自己,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接过棍子便眼睛闪亮的走上前,学着他们的样子打了一下。 架棍顿时飞出房门,碰到南墙又折回,落到地上,比二青的距离要近一些。 嘉宝看到结果,有些失望。 不过输了就是输了,他大方的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他的成绩也算是出人意料,如此一来,二青和三青倒也不敢小瞧他了。 投石子的时候,都认真严肃了起来。 不过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三青最厉害,第一,嘉宝第二,二青根本就本能打到花。 第三关,是拿着弹弓打院子里那颗银杏树上的叶子,谁能打下来谁赢。 这自然是嘉宝最厉害,而二青三青准头都不行,根本打不中。 就这样最终的比试结果很意外的是一人一胜,最终没人能够胜出,之前的赌注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嘉宝和哥哥弟弟闹过这一场之后,便和他们迅速的熟悉起来,很快就不计前嫌的玩在了一起。 比试完之后,便结伴一起出去玩耍去了。 二青虽然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但在知道嘉宝已经和自己读一样的书了之后,便也不再和之前一样看他不顺眼了,也开始主动和嘉宝搭话。 纪修然看他们几兄弟相处和谐,心里也放下心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相携走出去。 自己也回头看向石靖琛,笑着邀请道:“三哥,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他们这次回来还有要事要做,并没有多少时间休闲。 如果不出意外,明后天得到消息的人都会陆陆续续找上门来,接下来的几天定然也不会有空闲。 所以这难得的休闲时间,他们不如出去走走,好好看看青山村。 本来还想带着嘉宝,现在既然他跟着几个兄弟走了,那他们倒是难得的过一个二人世界。 出了院门,抬着头感受一下阳光,晚秋的上午,阳光并不强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适。 纪修然脸上忍不住绽放一个舒适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石靖琛,笑着感叹道:“三哥,还是家里舒服。” 石靖琛也抬头望了望家乡的风景,笑着点点头。 纪修然抬步往外走去,平整的水泥路从家门口往两旁延伸,路两旁还长着一些杂草,虽是秋末,去也依然带着翠绿。 偶尔可以看到一两棵随意长着的树。 也不拘品种,槐树、榆树、榕树、桂树,没有经过人工的过多干扰,随意的生长在路旁,伴着杂乱的石头小草,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纪修然笑着看着路旁的风景,感受着田间吹来的微风,舒服的眯了眯眼。 石靖琛则一脸笑意的跟着他的身旁,和他一样的静静感受。 走过自家门前的这段路,往右走是进村的路,往左便拐上村里通往村口的大路。 两人驻足站在岔路口,抬头往村里看去。 清一色的白墙红瓦,很是齐整。 院门口还都习惯种一些花草。 有的是桂树,恰好此时开花,远远的便感受到丹桂飘香。 有的种红花海棠,这个时节开着艳红的花,一片艳丽。 有的种了果树,金色,红色的果实挂满枝头,更是一番美景。 纪修然远远的看着,不仅对着石靖琛感叹道:“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美的皆可入画了。” 石靖琛听了,笑着点点头。 纪修然欣赏了一番,并没有往里走,而是抬脚拐上另一条路,往村口走去。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路上,边欣赏风景,边悠闲的说着话。 不过这条路和他们家门口的那条路不一样,那条路除了他们纪家人,甚少有人出没。 但这条通往村口的路是村里人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他们走在路上便不可避免的会遇到一些村里人。 这些村里人看到纪修然和石靖琛相携而来,都笑着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纪修然本来对村里人就认不全,又多时未回,更是分不清了。 而石靖琛虽然认识的多些,但现在村里多了一些生面孔,他也认不出来。 但就算不认识,见到人们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他们二人也要笑着回应。 两人一路上,就这样不停的笑着向和自己热情打招呼的村民点头示意。 等终于走过这条路,拐上去往桥头市场的路,见周围没人了,纪修然才忍不住抬手揉揉自己的脸,小声抱怨道:“脸都要笑僵了。” 石靖琛见他如此,有些好笑的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后抓住他的手,淡笑一声,带着他往桥头市场那边走去。 第 212 章 纪修然看了一眼被石靖琛牵着的手,眼中满是笑意的跟上这人的脚步往桥头市场走去。 等到了地方,两人也没有分开,依然双手紧握,不过纪修然的宽袖耷下来正好遮住,他们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出端倪。 纪修然心情甚好的悄悄的挠了挠石靖琛的手心,被这人一手紧握住,又被瞪了一眼,才若无其事的转头打量起桥头市场。 桥头市场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 一条主街道,两旁都是整齐的商铺,以前简易的竹棚也改建成结实的房子,还往后扩建了两排。 现在这里的规模已经能和县城里的街市相媲美。 而且商铺有买吃的、穿的、用的的,种类齐全,物美价廉,青山村的村民不出村就能买到想要的东西,特别方便。 在主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是最早建成的,所有权都属于青山村村民。 扩建的后面的两排商铺其中有一部分对外出售,据说还颇为抢手。 商铺区过去便是摆摊区,现在也扩大了几倍。 都是附近的村子里的村民过来摆摊,买的也多是家里的出产,或者是从山上得来的野味。 时不时的还可以买到一些珍惜品种,所以摆摊区也很受想猎奇捡漏的游客的欢迎。 纪修然和石靖琛站在路口远远的看了看,还真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还看到了纪大哥和纪二哥他们。 他们自然是有自己的商铺的,但却都觉得自己的小本生意不用占着那么大的地方。 就都把自己的商铺租出去,收租金,而自己则在摆摊区摆个摊,想摆摊的时候就出来,不想摆摊就休息。 农忙的时候还可以兼顾田里的事情,很是自在。 青山村的很多村民都像他们一样,生活的甚是自由满足。 纪大哥和纪二哥还是做着以前的吃食生意,虽然现在他们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但农闲还是会每天来摆摊。 一个是舍不得摆摊的收入,再一个便是不忍心辜负那些老客人。 他们在这里摆摊这么多年,虽然后来多了很多相似的摊位,但很多人只认他们家。 这些年他们也算赚了不少钱,二人便商量着买了不少地,每家几十亩地,农忙的时候便以种地为主。 对他们这些农人来说,田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钱便买地,有地攥在手里,心里才踏实。 青山村的村民大部分都和纪大哥纪二哥一样,有了钱也都用来买田置地。 现在每家都有个十多亩地。 纪修然两人只是在外围看了看,见他们生意兴隆,也没有上前打搅,转身便往街上走去。 这个时节街道上的游人还挺多,都是像他们这样悠闲的在街道上走的游客, 这么一会儿便碰到了三四伙人了,三五成群在闲逛。 纪修然随意的四处打量,不时的看看两旁的商铺都是买什么的,过了一会儿,便对着石靖琛感叹道:“没想到这个时节还这么多人。” 石靖琛抬头扫了周围的游人一眼,回道:“这个时节大青山上的景色正好,游人多也可以理解。” 纪修然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手,说道:“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这个时节正是大青山景色最美的时候,想来应该有很多人是慕凤凰木的名而来的了。” 说完纪修然便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商铺,他们此时恰好来到曾君辉开设的酒楼旁边。 之前曾君辉便很是看好桥头市场的潜力,从最开始就明智的在最好的地段占据了一大块地方。 现在酒楼,珍馐阁等开了起来。 纪修然站在外面看了看,看到生意挺红火,也没有停留,便拽着石靖琛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便到了待客小院了,之前便听说这边的小院增建了很多,今天亲眼看到,确实大有改变。 二十几个精致的小院子连成片,倒是颇为惹眼。 纪修然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白墙黑瓦,颇为气派,比村里的白墙红瓦的房子多了几分庄严。 用来待客倒是很是合适。 因为各个院子都有人租住,他们也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个大概。 为了不引起麻烦,两人只是看了几眼便没再多做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纪修然要去看看传说中的金色花田,他可是心心念念好久了。 在桥头市场的尽头,待客小院的旁边,原来是一片乱石荒地,现在被村里人整理出来种上了葵花和油菜。 到了时节便是一片金色花海,美不胜收,之前便时常有人在纪修然耳边提起,他就惦记上了。 说起来纪修然以前还只见过这样的图片资料,还没有亲眼看过呢,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只可惜他们回来的时节不对,油菜花已经打籽,全都收起来送到榨油坊。 纪修然过去只看到一片红褐色的土地。 葵花有一些还能赶上个花期的尾巴,大部分也只能看到大大的果实饱满的花盘。 要想看到金色的花海已是不可能了。 纪修然走在花田中间的小路上,有些失望的看着前方大片大片的已经结果的葵花,语带遗憾的说道:“时候不凑巧,看不到花海的壮观景象了。” 石靖琛抬头看过去,不是很理解纪修然的追求,在他看来,油菜葵花,不就是用来榨油的吗,花什么的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他看着纪修然失望的模样,并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而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今年看不到,还可以等明年。” 以后时间还长的很,总有机会看到的。 纪修然听了当即便打起精神来,笑着看着石靖琛赞同的说道:“三哥,说得对。” 如此一想,他便也不再纠结,心情舒畅的在葵花田里悠闲的散起步来。 虽然没有花可以看,但这一人多高的葵花整齐的站立在田里,挡住了中午有些强烈的阳光,舒服的很。 风吹过,飘散出来特有的香脂味也让人莫名的放松。 纪修然拉着石靖琛的手,在这果实累累的大花盘中间悠然的穿梭起来。 就在两人享受着悠闲的时光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朗笑声:“修然果然在此享受,让我们好找。” 纪修然回头看去,便看到一袭青色直裰的李文,一身淡色布袍的刘向和一身月白长衫的舒明晏正他们这边走来。 纪修然面露惊喜的对着他们拱了拱手,问道:“你们怎么会过来?” 李文十分不满的指责他道:“知道你回来,我们便来找你了,谁知道你竟然没在家,让我们一番好找,好在村里有人看到你们往这边来,便给我们指了一个路。” 几人听说清越道长们回来了,便知道纪修然他们应该也到家了,便相约一起来拜访。 谁知时间不凑巧,他们赶到纪家的时候,纪修然他们刚刚出门去了。 他们又马不停蹄的找过来,一路上一连问了几个村民才在这里找到他们。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挑挑眉,笑着说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小弟深感抱歉。” 李文这才收起脸上的不满,故作矜持的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好酒好茶的别忘记了。” 纪修然听了,无语的斜睨了他一眼。 还是刘向有些看不过去的,咳了一声,开口道:“我们在汀波亭准备了一些茶水,还是去那里坐着边喝茶边聊吧。” 总不能一直站在路边上说话吧。 这汀波亭是汶水河边新建的一座亭子,在亭子上不仅可以清楚的看到石桥那边的风景,还可以看到汶水河碧绿的水面,而且大青山和对岸的美景也都一览无余。 建成之后便颇受这些文人墨客的追捧,也是他们几人最爱去的场所之一。 纪修然还自然是想见识一番,收到他们的邀请便眼前一亮,回头看了石靖琛一眼,无声的询问他的意见。 石靖琛笑着点点头,纪修然这才回头对着他们说道:“既然如此,那诸位兄长便在前面带路吧。” 刘向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率先往汶水河边走去。 李文还想和纪修然说说话,也被刘向拽走了。 这人也太没眼力见了,没看到修然和石靖琛正并肩而行吗,还过去凑什么热闹。 舒明晏一直都面色淡淡的看着,没有开口,见他们说好,往回走,便也只是面色淡然的抬脚跟上。 纪修然和石靖琛跟在他们后面,并排而行,看着前面的几人嘴角忍不住微扬。 低声的对着石靖琛说道:“真没想到这几人能凑在一起,相处的竟然还如此和谐。” 不怪纪修然惊奇,这舒明晏是大家出身,待人自有一番孤傲,而刘向和李文虽然是寒门出身,但自有自己的骨气。 双方都有自己的坚持,也不是会刻意曲意逢迎的人,纪修然一直以为他们会合不来,现在看了倒是意外的相处融洽。 当初他提议李文到书院任教,被拒绝了,但后来回道麓州之后经历了一些事情,李文便有些心灰意冷,最终还是选择来到书院。 进到书院,便被这里简单而又丰富的生活所吸引。 再说还有刘向这个熟人在,便欣然的留了下来。 而舒明晏却是纪修然没想到的。 舒明晏的外家因为当时站队没选好,而受到牵连,没落了。 舒明晏的父亲便开始有些慢待自己的嫡妻和嫡子。 这番变故,让他迅速的成长,再也不是以前的随性的贵公子。 在安顿好自己母亲之后,自己也不想回那个无情无义的舒家,便各处游荡。 在再一次来到青山村的时候,无意来到青山书院,便起了留在书院任教的念头。 当时先生还写信向纪修然询问了一句,在纪修然点头同意之后,舒明晏便留了下来。 他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大夏都没几个人能比的上,纪修然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大神。 而且自从有了这样一位大家在,书院的知名度都提升几分。 至于先生担心的惹祸上身什么的,以他的地位,完全不用在意。 就算他辞了官,不还有石靖琛在呢嘛,护住书院和书院里的这些人,绰绰有余。 就这样舒明晏便留了下来,虽然他的性子还是冷冷的,但却意外的和刘向合拍。 两人时常相约在大青山风景秀丽之处,赏景品茶。 就算一个埋头创作,另一个也能悠然自得。 而李文这人又是个自来熟,他来了之后,便迅速的加入他们的小团体,同进同出。 舒明晏对于这个新来之人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三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都是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并没觉得有什么妨碍,不过也没过多关注就是了。 但渐渐的,发现这人虽然话唠了一些,但却也有副热心肠,无意中帮了他几次,他便从心里接受了这位新朋友。 几人这才成了挚交好友。 …… 几人相携而来,没走多久,便来到了汀波亭。 纪修然抬眼打量了一番,借着汶水堤岸边一处突出的地势建造的一个八角亭,雕梁画栋,甚是精美。 旁边便是沿河小道,道路旁的垂柳垂下来的柳条,正随着秋风摇曳,衬着水光,更是带了一丝婀娜。 纪修然顿足欣赏了一番美景,才牵着石靖琛的手走进亭子,依着座次坐下。 和大家拱手致意一番,便端起自己的茶杯,浅饮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正想转头和石靖琛说话,便被亭外的美景吸引。 忍不住想着右面仔细的看过去,石桥的全景映入眼底,石桥上来回回穿梭的人影,连着水中石桥的倒影,再加上远处浓密的树影,形成一副带着鲜活气息的美景。 他还没有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这座石桥,如此一看,更觉别有一番风情。 眼中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艳,欣赏了一会儿,才再次端起手边的茶杯,放到嘴边浅饮一口,转头看向另一边。 汶水河碧波荡漾,奔流而去,如玉带一般的把岸边青山环绕起来。 动与静之间让人感觉到水与山融洽在一起的刚与柔。 纪修然饶有兴致的感受了一会儿,才有转身看向身后,那是大青山环抱着青山村的方向。 大青山上氤氲出来的雾气交织着青山村里人家飘出的袅娜炊烟,仙气混合着人烟,让人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来到了仙境还是依然身在凡尘。 仔细感受一番,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正身端坐,眼神自然的落到前方。 对岸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片的红花石蒜。 现在正是花期,红艳一片的不夹杂一定异色,火红一片冲击着人的眼球。 纪修然面露惊艳的看着对面的这意外的美景,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眼中依然带着浓浓的欣赏的看着对岸。 忍不住对着众人感慨道:“据说汀波亭四面皆景,而四时皆不同,现在钧有幸看到这一番秋景,深感荣幸。” 众人从刚才便都面色轻松的坐着那里,喝着茶,用心的赏着外面的景色,并无一人开口。 此时听了纪修然的话,都纷纷转眼看过来,深以为然的笑了笑。 李文拿着自己的茶杯,看着舒明晏,说道:“如此美景,明宴兄不泼墨一番岂不可惜。” 纪修然听了,也忍不住看向舒明晏,语带期待的开口道:“文渊说得对,此番美景怎可辜负。” 舒明晏听到大家的话,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看了看对岸的美景,眼带欣喜的点点头。 其实他早就按耐不住了,只不过一直顾忌众人才没有行动。 现在得到众人的支持,自然不再耽搁,挥手让自己的书童把画具送上来。 他每次外出还是会命人随身带着自己的画具,就是为了在看到美景,灵感翻涌的时候随时可以作画。 几人看他如此急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便都笑了起来。 第 213 章 纪修然担心石靖琛无聊,忍不住回身看了他一眼,石靖琛也恰好看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纪修然也回了他一个微笑,见他神情自若,便放心下来,才转头和众人继续说起话来。 几人都说了一些分别之后的情形,气氛融洽。 随后李文忽然便面带怀念的说道:“想当初我们五人同进同出,一同考中秀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哪会想到如今会各奔东西。” 刘向端起自己的茶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不甚在意的说道:“我们三个这不是聚齐了嘛,缺席的两人也各有去处,你又何必庸人自扰。” 纪修然喝了一口自己的茶,也笑着说道:“人各有志,文泽和王硕意在仕途,这些年也颇有成就,而我们这些意在做闲散翁的,也有我们的自在。” 李文听了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杯口,轻叹一声,开口道:“道理我都懂,但有时还是会心有不甘,而且我听说王硕的处境也不甚好。” 纪修然淡淡一笑,开口道:“好与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当初如果不是皇上开恩,他早就性命不保,这些年虽然没有升官,但也没被为难,倒也没那么不堪。” 当初王硕和他们闹翻之后,便找到了一个靠山,迅速选官,但是没想到后来会被牵扯到江州溃堤案中。 还是纪修然听说之后,念在多年同窗的份上,向公孙子瞻递了一个话这才得以保全。 不过这件事除了石靖琛,没人知道,就连王硕对这些内情也不甚了解。 纪修然也没打算宣扬开来,这也算是他为那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之后那人的死活,他便再也没过问过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就算到这了。 李文前一段时间恰好听说了一些他的消息,知道他的处境并不好。 而且虽然王硕那时说了那样的话,但算起来他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所以李文才会念及旧情,听到他的消息,心中难免唏嘘,才有了这一番话。 刘向从李文开口说到王硕开始,便缄口不言。 说起来他才是和王硕最熟悉的那个人,也算是最了解他的人。 所以对于王硕当初做出那样的决定,说出那样的话,他一点都不吃惊。 毕竟自从自己决定不继续科举,而是窝在青山村做一个教书先生开始,王硕对待他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那时他便感觉到一些端倪,只不过没有对别人说过而已。 李文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之后,便又恢复开朗,拿起自己的茶杯,开心的喝起来。 然后又想起什么,才又把茶杯放下,语带兴奋的说道:“听说老陆现在已经升任西北边关那边的知州了,之前还写信给我,让我去给他帮忙,我给拒了,才不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刘向听了他的话,斜睨了他一眼,拆台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怕看文书吗?” 这人回到麓州便找了一份衙门的工作,但没几天就辞官了,因为他一看衙门的公文便头晕。 真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平时看书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头晕过。 纪修然听了,也想起这人的糗事,忍不住和刘向交换了一个眼神,忍俊不禁起来。 笑过之后,纪修然也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开口道:“西北开通互市,正是好时候,文泽此番调职应该大有可为。” 曾君辉写来的信中便说起此事,之前他们开拓西北互市市场的计划颇为顺利,听说知州要换,还担心了一番。 但后来知道西北必经之路的州府的知州换成自己的故人,还狠狠的兴奋了一把。 说起来曾君辉和陆云泽还是好友,曾君辉找他合作,自然很可靠。 几人说到这,也都忍不住为自己的好友高兴起来,情绪也都高涨了几分。 随后便又兴致勃勃的说起其他事情。 纪修然端起自己的茶杯,浅饮了一口,感受着河面上吹来的微风,脸上忍不住留出一个欢畅的笑。 能够这样喝着茶,赏着美景,和友人畅所欲言,真是人生快意之事。 就在几人说的高兴的时候,便看到有禄从远处走过来。 来到亭子前,躬身走上前,给众人行礼问安,之后对着纪修然和石靖琛通报道:“主子,爷,家里来人了,老太爷让小的来找你们回去一趟。” 纪修然听了,便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抱歉的对着几人告辞道:“家中有事,今天钧便先告辞了,等过两日钧会亲自都书院拜访各位。” 刘向和李文都不以为意道:“修然家中既然有事那便先回去,我们以后再约便是。” 纪修然抬头看了一眼那边,正沉浸在创作中,两耳不闻身边事的舒明晏,对着两人说道:“那二位代我向舒兄说一声抱歉,钧先告辞了。” 石靖琛也起身对着他们点点头,然后便和纪修然一起往家里走去。 两人快步走出亭子,等拐上通往村子里的路上时,纪修然才缓下脚步,面色淡然的对着有禄说道:“说吧,家里什么事?” 他刚刚便收到有禄的眼神示意,知道家里找他是真,但还有另外的隐情。 有禄恭敬的回道:“回主子,家里确实来人了,不过是村里的族老们,老太爷已经在接待。” 说完便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纪修然的脸色,看他没什么异色,便又继续说道:“主要是小少爷,一直在找主子和爷。” 纪修然听完之后,便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对着石靖琛抱怨道:“这小子定然在家里闹翻天了,不然爹也不会让人来找我们。” 石靖琛想了一下纪修然说道情景,也不禁眼中带上笑意,伸手抓住修然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才开口对着有禄吩咐道:“你先回去,我们随后便回了。” 有禄恭敬应下,忙快步往家里赶去。想来是想快点回去安抚小主子。 纪修然则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石靖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支开有禄便是为了慢慢走回去吗?” 纪修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道:“何必忙乱,等我们慢慢走回去也不晚。” 不仅是因为嘉宝,还有村里的族老们,自有爹去招待,等他们慢慢走回去,再见也不迟。 等纪修然和石靖琛回到纪家的时候,村长带着诸位族老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纪修然进门便笑着对着众人拱拱手,抱歉的说道:“诸位族老久等了。” 村长站起身,刚想开口,便听到人群中一声冷哼,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李村长有些懊恼的瞪过去,发出声音的这人是王家的族老,之前他提议要过来的时候,这人便极力反对。 还说什么,他们是长辈,怎么可以主动去见晚辈,知礼的人家,晚辈都应该主动拜见长辈。 更可气的是,这种歪理竟然还有些人觉得甚有道理。 但是,且不说修然和二牛的身份,就算是晚辈拜见长辈,你们又算人家哪门子的长辈。 纪修然和石靖琛自然也听到了,纪修然的眼神自然便冷了下来,脸上也带上了礼貌的微笑,直起身,走到纪父旁边坐下。 石靖琛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此时更是冷硬了几分,抬头淡淡的扫了那些人一眼,也跟着纪修然走到那边,坐下。 李村长虽然心中懊恼,但看着屋里的气氛僵硬,便主动开口打圆场。 笑着说了一句:“平时没机会,今天恰好能多喝两口你们家的好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时,几个有眼力见的族老也开口附和,说了几句夸赞的话。 那个王族老还想说什么,也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气氛这才慢慢的活络起来。 纪修然也不想李村长和自家父亲难做,便也不再计较,笑着回道:“李叔喜欢我家的茶,欢迎随时来喝,茶水管够。” 李村长听了,虚虚的点了点纪修然,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有你这话,叔可就不客气了。” 纪父这才抬起眼,幽幽的吐出一口烟,斜睨了李村长一眼,说道:“说的好像你以前就客气过一样。” 纪修然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父亲和村长大嘴官司,转头笑着个石靖琛递了一个眼神,无声的安抚他。 这人从刚才就在不断的散发冷气,让人想无视都不行。 石靖琛收到他的眼神,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势,对着他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纪修然这才放心的转开眼。 过了一会儿,村长才看向纪修然和石靖琛,开口说起正事:“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着,在村里给修然和二牛办个接风宴,来问问你们两个的意思。” 纪修然听完村长的话,便淡笑着扫着那边的诸位族老一眼,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才笑着,开口拒绝道:“村里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接风宴还是我们自己来办吧。” 说完,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继续说道:“只不过这几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宴席可能要安排到三天后。” 村长还想说什么,却被纪父出声阻止了:“老哥哥,你也不用多说了,就按照修然说的来办吧,到时候大伙都来热闹热闹。” 村长张了张嘴,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看到众人反应各异,也知道症结所在,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口,答应下来。 本来他今天来的时候,就有些人反对他的这个提议,现在这些人听到纪家的意思,当即便面带欣喜。 村长看到他们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有些心灰意冷。 他当了三十多年的村长,一直都在努力,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 自从纪修然考中秀才之后,村里的日子便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随着日子越来越好,人心也变得越来越狭小,最后带的村里的风气也没有以前淳朴。 令他最痛心的便是村里人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浅,就想某些族老一样。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就是听说了修然辞官的事了嘛。 但他们不想想,就算修然不做官,那也是正正经经的进士出身,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御封的二品将军。 不是他们这些人能随意欺侮的。 本来他还想努力的拉大家一把,但现在,他忍不住叹口气,暗想道:还是算了,有些人想自己作死,那便随他们去吧。 …… 事情确定下来之后,众人便也不多留,起身告辞离开。 纪修然和石靖琛把人送出屋门便停住脚,站着那里目送众人离开。 纪父看着他们的如此,只是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跟在众人身后,把人送到门口。 之前的那几个脸色异样的,看到他们两个只是送到屋门口就不动了,脸色又开始有些难看。 村长看到这幅情景,心中更是无奈,暗想道:这些人还真是会倚老卖老。 修然和二牛虽然是村里的后生,但他们毕竟身份不同,不送出来谁也挑不出礼来。 这些人手里有些钱,骨头都轻了几分。 也不想想这些好日子都是谁带来的。 纪父自然也把这些人看到一清二楚,不过只是冷眼看着,并没说什么。 送到门口,村长故意落后一步,羞愧的对着纪父说道:“哎,老弟呀,是哥哥对不起你。” 纪父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不关老哥哥的事,你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心里不怪修然他们失礼就够了。” 其实纪父心里何尝不明白,如果这些人对修然他们的态度好些,修然和二牛也不是一定要下他们的面子。 但有些人真是太给脸不要脸了。 纪父心里也有些恼这些人,他自己的儿子自己都舍不得摆脸子,你们又算是老几。 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站在屋门口,一直没动地方,正等着纪父回来。 想起刚才的事情,纪修然忍不住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对着石靖琛说道:“这是听说我辞官了,便有人想整幺蛾子了。” 石靖琛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安抚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修然何必和这些计较。” 纪修然被他这样一安慰,便也感觉没必要,刚才的不满便都散去,释然的一笑,说道:“三哥说的对,我何必和这些不相干的人计较。” 说完便看向石靖琛,狡捷一笑,打趣道:“凡事还有三哥呢,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借三哥的势,来个仗势欺人。” 石靖琛被他俏皮话,惹的一笑,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然后把人揽进怀里。 在纪修然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幽暗,心里冷哼一声,这些人要是真敢做什么,到时他一定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 纪父回来便看到两人在屋门口腻歪,忍不住斜睨了他们一眼。 纪修然脸皮厚,不以为意,但石靖琛倒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很知机的把人放开了。 纪父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两个进来。” 纪修然和石靖琛对视一眼,便跟着纪父进了屋。 纪父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抬头扫了两人一眼,然后便低头自顾自的给自己的烟锅子装烟丝,完全当两人不存在。 纪修然和石靖琛便也老实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等纪父终于装完了,纪修然便知机的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给他点着。 纪父看看他手里的火折子,又翻着眼皮看了看纪修然,看到纪修然一脸讨好的笑,冷哼一声,没有拒绝。 点着之后,重重的吸了两口,才开口道:“你们坐吧,今天的事,我也不能说你们做的不对,但做事的时候也考虑清楚,我不想让人戳脊梁骨,说咱发达了就忘本了,看不起穷亲戚。” 纪修然和石靖琛听到纪父的话,都面色严肃的开口道:“爹,您放心,我们不是那样的人,今天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有些人做的太过了些。” 纪父幽幽的吐出一口烟,淡淡的点点头,这个他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也不会这么轻轻放过。 而且他也清楚自己儿子们的秉性,也不多说什么。 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抬抬手,指指门外,示意他们该上哪上哪去。 纪修然和石靖琛收到赦令,赶紧起身告辞。 待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纪修然突然想起什么,回身问纪父:“爹,我娘去哪了,这半天都没看到。” 纪父抽着烟,随口的回道:“去你吴大娘家套被子去了。” 纪修然听了,有些不满的撇撇嘴,抱怨道:“娘也真是的,儿子,孙子都在家,她也能放心的离开。” 纪父听了,瞬间被他气笑,用烟杆子虚虚指着他,骂道:“你是三岁还是五岁,还离不开娘?” 纪修然瞬间笑着拽着石靖琛跑出门外,对着门里叫道:“我就是五十,该找娘的时候,还是照样找。” 说完,便不等纪父反应,便拽着石靖琛快步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纪父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气又好笑,随后小声抱怨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没正行。” 不过经过纪修然的这一闹,他刚刚有些低沉的情绪也消散了。 纪父坐在那里,摇头笑了笑,随后便放开了,他也不操那个心了,想来修然和二牛都有分寸。 第 214 章 纪修然和石靖琛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小嘉宝正在练功。 看到两人回来,便只是远远的斜睨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也不上去。 纪修然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自顾自的坐到石桌旁边,摆手让有禄去房中,给他拿书来。 石靖琛却没有置之不理,则主动走上前,想要在一旁指导他一下。 谁曾想,这小嘉宝脾气还挺大,看到自己父亲过来,便气哼哼的转了一个身,不领他的情。 石靖琛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故意开口说道:“嘉宝如果不想父亲指导,那父亲便走了。” 随后作势抬脚往回走,却还是用余光注意着嘉宝这边的动静,故意大声的说道:“我真走了……” 惹的嘉宝忍不住回头看过来,看清楚之后,便又“哼”了一声,撅着嘴,不满的抱怨道:“爹爹和父亲都是坏人,出去玩也不带我。” 原来他在外面玩够了之后,一回来便听说自己双亲双亲抛弃自己出去玩了,当即便不高兴了。 想要出去找人,却又被纪父阻止,最后只好回到自己院子里生闷气,现在终于把人盼回来,心里的那股闷气却还没下去。 纪修然远远的坐在石凳上,恰好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我还没说你呢,你倒还有理了。” 嘉宝瞅了纪修然一眼,又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想理他。 纪修然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斜睨了他一眼,继续数落道:“有了新玩伴,便把爹爹和父亲抛到脑后的是谁,收到邀请,叫都叫不住的是谁,你还有脸生气。” 嘉宝听了纪修然的一番指责,也忍不住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做法。 想到确实有不对之处,脸上便有些心虚,但还是不服气的开口道:“就算这样,你们也可以叫有禄去找我回来啊。” 说完觉得甚是道理,便又不高兴的撅起嘴。 纪修然才不理会他,开口打击他道:“你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玩起了什么都不顾的,让人去叫你也叫不回来,我何必费事。” 嘉宝知道自己爹爹说道是实情,便也不好再继续闹别扭,但人还是有些恹恹的。 石靖琛这时看他态度软化,温柔的笑笑,揉了揉他的头顶,安慰了他一下,便带着他继续练习。 过了一会儿,嘉宝今天的任务完成后,便走到纪修然身边坐下。 纪修然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一旁有禄递上来的布巾,给嘉宝擦汗。 虽然是秋天,但大青山这边的气温还是有些高,不动没关系,一动便大汗淋漓。 而且嘉宝又是爱出汗的年纪,运动了这一会儿,便一身臭汗。 嘉宝坐在那里,脸上忍不住高兴的笑了笑,主动的配合着,往纪修然这边挪了挪,微微抬起来头,露出自己的脸了脖子。 纪修然嘴中嫌弃着他一身臭汗,手中的动作却异常的温柔。 擦完他的脸上,又给他擦了擦脖子,看擦的差不多,便拍拍他的肩头,示意可以了,让他放松下来。 这时石靖琛刚好递过来一杯温水,嘉宝也不接过来,而是就着石靖琛的手喝起来。 纪修然看他这样,很是看不惯的嫌弃道:“懒死你得了。” 随后拿起桌上的盐水煮花生,剥了一颗,放到旁边的空着的小盘中,开口问道:“之前是不是在家里闹事了?” 嘉宝喝完最后一口水,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然后把嘴里的水咽下,很自然的拿起盘子里剥好的花生米吃,还顺手给了石靖琛一颗。 纪修然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阻止,而是往后招了招手。 把一旁的七声招到身边,开口问道:“嘉宝今天都干了什么,有没有惹祸?” 七声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把今天嘉宝干过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纪修然听了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厨房里还有些花生,你去拿一些,和六月分着吃。” 七声恭敬的应是退下。 纪修然交待完,转过头,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被一颗送到嘴里的花生米堵了回去。 他顿时不满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惹的始作俑者石靖琛温柔一笑。 他此时也忘记了要说什么,拿起布巾擦擦手,安心的享受起石靖琛的投喂。 回头看了一眼小嘉宝,想到他刚刚情绪恹恹,便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道:“明天,父亲和爹爹带你出去玩。” 嘉宝听了,顿时眼睛晶亮的看过来,兴奋的欢呼道:“真的吗?” 顿时恢复满脸光彩,一扫之前的郁气。 本来他们就计划明天去大石村,定然是要带上嘉宝的。 纪修然听他这样问,自然点点头,做出肯定答复。 嘉宝顿时高兴的跳起来,惹的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过来好一会儿嘉宝还在那里兴奋的大跳,最后还是纪修然终于忍不住,把人拽回座位上才算完。 之后三人又坐在石桌旁边,吃着花生,一起继续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直到前院准备好饭菜过来叫人,他们才起身去前院用膳。 饭后又和纪父纪母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回的院子里休息。 嘉宝回来之后,便赖在他们屋里,不愿离开。 最后纪修然也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忍不住心软下来,留他在自己房间里睡。 第二天早早的纪家人便都起身了,纪修然他们陪着纪父纪母吃了早膳,便要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去往大石村。 纪父纪母送出门口,又忍不住嘱咐了一番,才放他们离开。 几人上了马车,纪修然探出头向着纪父纪母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赶紧回去。 石靖琛和嘉宝也过来和纪父纪母挥别,这才往大石村驶去。 石家几兄弟依然在纪修然的山头上帮忙,昨天纪修然便命人来说过今天去看望石父石母的事。 其他的几个兄弟今天早上便早早的回了大石村,只留下石老四在这里看着。 这个时节山上一些晚熟的果树,还没有采摘,山头上离不开人,石家几兄弟不可能都回去,最后商量了一番,便把石四牛留了下来。 他们经过山头的时候,还特意停下马车去看了看情况,给四牛留下一些东西,便告辞出来快马加鞭的往大石村赶去。 现在通往大石村的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崎岖,路好走了,速度便快了。 再说他们赶的又是速度快的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便可以隐约看到大石村特有的石头房顶。 又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到了村口。 纪修然掀起车帘往外看,入目便是干净整洁又宽敞的青石路,缝隙里还可以看到水泥的痕迹。 这样的路面带着青石自然的纹理,看上去倒是比青山村里的还要美观几分。 各家各户的房子也变了很多,虽然还是特有的石头建筑,但其中墙壁上的石头缝隙都用石灰和水泥填满。 不仅看起来好看,用起来结实,而且还保暖了很多。 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种了很多柑橘树。 大石村的气候特殊,他们这里的柑橘要比其他地方成熟的晚。 而且味道也要好很多,很受大家的欢迎,现在大石村的人靠着种柑橘,都赚了不少钱。 家家生活都好了起来之后,再也不用冒着危险去采石了。 纪修然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大石村柑橘成熟的时节,树上挂着一个个成熟的柑橘,就像一个个橘红的小灯笼一样,特别的讨喜。 他们的马车停住路边,正好有几个小孩子在路边玩,见到大马车过来,都一个个稀奇的围过来。 纪修然看着外面的小孩子童真的笑脸,脸上忍不住笑了笑。 拿出之前准备的一些糖果,对着凑在自己身边,伸着小脑袋往外看的嘉宝,说道:“嘉宝,给小朋友们分一分。” 嘉宝抬头看了爹爹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糖果,有些舍不得。 嘉宝喜好甜食,特别是家里的各色糖果,特别偏爱。 如果不限制他,他可以一天卡兹卡兹的不住口。 纪修然担心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便限制他只能吃一块糖。 所以,他此时看到这些好看又好吃的糖果,才会如此舍不得。 纪修然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开口大方的应道:“你可以从中抓一把,剩下的再分出去。” 就他那个小手,随他抓又能抓多少。 嘉宝一听,眼睛晶亮,抿着嘴笑了笑,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了一把,随后迅速的藏到自己的衣袋里,生怕晚一会儿,自家爹爹就反悔了。 纪修然看到他如此没出息的样子,撇撇嘴,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只是把糖盒放到他的手上,示意他分出去。 嘉宝这下不再迟疑,抓着糖盒,拿起里面的糖块,对着外面的小孩子说道:“你们过来,我给你们糖吃。” 几个小孩一听有吃的,都围到马车跟前,踮着脚,高高的举起手,等着。 但马车那么高,就算他们再努力,那一个个的小手也够不到马车的车沿。 嘉宝看他们够不着,便探出车窗,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 石靖琛无奈的上前从后面把他扶住,开口道:“我们下去吧。” 纪修然点点头,起身往马车下走去。 等他们下来,几个小孩又围到他们身边。 纪修然便让七声带着嘉宝到一边去给小孩子分糖果。 不一会儿旁边便又多了一些小孩。 他们在这里如此一折腾,动静便传出去了,很快马车周围便围过来一些大石村的村民。 有人认出来是纪家马车,便有机灵的跑到石家去送信,也有明白人去通知了村长。 石家人此时正一家人忙着收拾房间,准备饭菜。 听到消息,石家几个兄弟赶紧到村口迎接。 之前石小牛还到村头看了看,没看到人影便回去了。 他们还以为他们中午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几兄弟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村里村长带着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站在马车前,恭敬的和纪修然他们说着话。 大石村的村长听到消息之后,便火速赶了过来,这会儿也是刚到不久。 石靖琛和纪修然站在人群中,面色温和的正在村长他们说着话。 嘉宝带着七声在旁边给村上的小孩分点心吃,糖果什么的已经分完了,但后来的一些小孩,没分到却也舍不得走,眼巴巴的围在他们周围。 纪修然便吩咐七声去拿了一下点心出来分给他们。 石家几兄弟见此,赶紧走上前,纪修然和石靖琛这时也看到了他们,对着村长几人道了歉,便向着他们走过来。 石大哥几人和他们见过礼之后,便笑呵呵的对着村长等人客气的说道:“我们家去吧,村长和几位叔伯都一起到我家去喝茶吧。” 村长等人迟疑了一瞬,便拒绝了,这个时间过去不合适,等他们吃完中午饭,他们再去也不迟。 和石大牛说了一声,下午过去拜访,便让开地方,让纪修然一众人离开。 纪修然他们也没有再上马车,而是跟着石家几兄弟身边,一起往回走。 石家几兄弟都围在石靖琛身边,和他说着话。 纪修然没有上前打搅,而是安静的在一旁,牵着嘉宝的手往前走。 边走还边打量现在的大石村,在他的印象里,大石村十分之贫困,但现在看起来倒是改变不少。 以前家家的房子都又简陋又低矮,村子里随处都是石头,难得看到一些花草树木。 偶尔一两棵也都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歪脖子。 但现在不止每家的房子休整的很像样,还都种上了一些柑橘树。 看上去便多了一些生机勃勃。 石大牛回头看到纪修然打量自己村子。 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口道:“我们村子没有青山村好看。不过山上现在正是柑橘成熟的季节,倒还有些看头,修然要是感兴趣,一会儿让小牛带你们去看看。” 纪修然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石大哥,笑着回道:“不用了,村里就挺好。” 石大哥听他这样说,便笑笑也不再多说,只是转头继续和石靖琛说道:“二牛,之前爹娘听说你去打仗,都担心的很,听说你平安回来,才放心下来,昨个听说你们回来了,便一直盼着。” 石靖琛听了,一向平静的脸上也难免有些动容。 他自小没在爹娘身边长大,自认和家里的感情不深。 自己虽然也惦记着这些家人,但也总是会习惯性的把他们放在最后。 但今天听到大哥的话,他心中顿时明了,就算自己不在他们身边长大,父母对他还是时刻牵挂着。 不管自己长多大,走多远,父母都会时刻担心着。 说着话,便到了门口,纪修然和石靖琛都忍不住顿住脚,抬头望去。 恰好看到石父石母相携着站在门口探头张望。 两人便带着嘉宝赶紧上前,给他们行礼问安。 石父石母连忙弯腰把人搀扶起来。 石母还紧紧的抓着石靖琛的手,细细的打量着他,眼圈忍不住便有些泛红了。 石父在一旁看到,便轻斥了一声:“今天是好日子,你可不许哭哭啼啼的。” 石母这才抽抽鼻子,压下眼中的泪意,笑着看向他们,开口让道:“我们快进去吧,别站在门口了。” 说完便拽着石靖琛往门里走,纪修然和嘉宝等人也跟在他们身后往里走。 石大牛上前搀扶住自己父亲。 现在石父虽然腿脚好了很多,但走路还不是很利索,要有人扶着才行。 纪修然见状,连忙令嘉宝上前。 嘉宝乖乖的走到石父身边,扶住他的另一边。 石父疼惜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了一句。 待他们回到屋里,石靖琛和纪修然带着嘉宝陪着石父石母坐在一边,石大哥等人带着各自的妻儿坐在对面。 等茶水泡好,石大哥便开始给他们一一介绍。 这些年石家几兄弟都娶了媳妇,现在都差不多有了自己的小孩。 就算是去年结婚的石小牛,他媳妇也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现在正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旁边。 纪修然和石靖琛顺着石大哥的介绍一一见过几位弟媳和侄儿们。 拿出提前准备的礼物送给他们。 之后石母便带着几位媳妇去厨房继续忙活,顺便把几个小孩带出去,留下几位爷们在这里喝茶说话。 过了一会儿,纪修然便感觉到嘉宝坐在那里,动来动去的不老实,便知道他定是感觉无聊。 便小声的开口对身旁的石靖琛道:“三哥,让嘉宝出去和几个弟弟玩一会儿吧。” 今天大宝因为要在书院读书,没有回来,嘉宝便是这里最大的。 虽然他很想出去玩,但听到爹爹说要自己带着这些小奶娃玩,当即便有些不高兴。 撅着嘴坐在那里,不说话。 石父和石家兄弟看到他这样,都关心都问他怎么了。 纪修然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出买自己儿子,便笑着回道:“许是觉得无聊吧。” 众人听了都呵呵笑了起来,随后石小牛便开口道:“小叔带嘉宝去玩好不好?” 嘉宝听了,便感兴趣的看向石小牛。 石小牛赶紧开口道:“我们去西边大山上摘果子去,那边还有其他好玩的,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嘉宝听了,心动不已,回头看了双亲一眼,看到他们点头,便走到石小牛身边,牵住他的手。 小牛顿时高兴的把嘉宝拦腰抱起,扔到背上,背着便往外跑。 惹的嘉宝一阵惊呼,然后就忍不住兴奋的大叫起来。 石父看小儿子这么不着调,忍不住在后面呵斥道:“你慢着点,看好嘉宝,别带嘉宝去危险的地方。” 最后还是不放心,便交待一旁的五牛:“你快跟上去看看。” 老五应了一声,便快步跟上去。 石父还是有些担心的探头往外看。 纪修然见状,笑着安慰道:“爹,不用担心,嘉宝一直练功,虽然人小,但身手也好的很呢,不会有事的。” 石父听了,看着纪修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也不再往外看。 众人这才又开始说起话来。 没一会儿厨房做好饭,出去玩的也回来了,众人才围成一桌吃饭。 等饭后见了见大石村的村长和族老,他们才打道回府。 第 215 章 回到家,纪修然他们去正房见了纪父纪母。 见二老一天没见嘉宝,稀罕的很,便顺便把嘉宝留在那边。 两人这才从正房出来,回到自己院子。 纪修然从衣柜里拿出要换的衣服,走到屏风后面,一边换衣服一边开口道:“三哥,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后天的事?” 宴席定在后天,虽然采买什么的不用他们操心,但邀请那些宾客还是他们自己来定。 虽说现在开始邀请有些迟了,但谁让这次宴请定的比较急呢。 石靖琛此时正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拿着刚刚送到的信件看着。 听到纪修然的话,随口回道:“也不需要太过张扬,只请村里人和书院里的先生们便可了,爹他们,今天已经和说好了,到时候会一起过来。” 这里指的是石家人,他们俩个之前去石家的时候,已经提过宴客的事了。 纪修然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听到他的话,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开口道:“那我明天去拜访先生,到时候再邀请他们。” 说完便走到桌旁坐下,对着还坐在那里看信件的石靖琛说的:“三哥,你去换衣服吧。这些信一会儿再看。” 说完又忍不住扫了一眼那些信件,随口问道:“没什么事吧?” 这些都是今天送到的信件拜帖什么的,石靖琛这一会功夫已经扫了一遍,没什么重要的事,便随手把信件放下,回道:“没什么大事。”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便放心的点点头,不再关注这些,随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发现石靖琛依然没有起身,有些疑惑的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石靖琛看着他,开口回道:“我要出去一趟。” 纪修然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去哪?” 石靖琛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的眉头,笑着回道:“修然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到要去看看刘壮等人的情况,有事要吩咐。” 纪修然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挑了挑眉,问道:“三哥有何事,如此着急?” 石靖琛也不瞒着他,开口道:“明天我要带着他们进山一趟。” 纪修然听到这话,刚刚放松的眉头,又忍不住皱起了。 石靖琛抬手把人揽到怀里,开口继续说道:“皇上托付的事情我们要开始准备了。” 他们刚刚回来,自然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但再耽搁下去便不妥了,好在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他地方也不多。 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进山一趟。 打着为宴席准备野味的这个借口,摸摸大青山里面的情况。 毕竟他们以后的研究需要一个秘密场所,两人商量过之后,都觉得没有比大青山更合适的了。 只不过这适合的地方还要进山好好找找才行。 纪修然知道他进山的目的,也相信他的身手,但还是难免担心,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而且他明天去书院里,也有要事要做。 想到明天的行程,他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明天不和我一起去拜访先生和师母吗?” 虽然他不去,也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总是有些失礼。 石靖琛抚了抚他的后背,说道:“我会一起去,回来再进山也不迟。” 纪修然听了抬眼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此甚好,不过,三哥进山的时候小心一些。” 石靖琛点点头,虽然不觉得会有什么意外,但对于爱人真诚的关心,他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说完,石靖琛便起身往外走去。 跟着他们回来的那些人,除了留在卫所的那些,还有二十几个人跟着他们回到了村里。 现在正住在后面的宅子里。 刘壮负责看着他们。 石靖琛出了门口,便往后面走去。 纪修然目送他到门口,看他转过弯,才收回视线,拿出纸笔准备画些东西。 今天去过石家他才发现,之前他对石家的关注太少了。 虽然一直知道石父不良于行,却也没想过要为他做什么。 一个是他确实很忙,再一个也确实不够用心。 今天看他腿脚虽然已经可以走动,却还需要人搀扶,便想着给他做一副拐出来。 虽然他这里还有轮椅之类,更方便的用具的设计图,但对于石父来说,却不实用。 毕竟他们家里的建造和村里道路的设计都不适合轮椅运行。 弄一个轮椅完全就是累赘,反而不如这拐好用。 纪修然参照记忆之书,改造了一番,便画出来一幅图纸。 随后便唤有禄过来,交待他拿着图纸去给木工做出来。 有禄领命,正想离开,恰好看到石靖琛,连忙上前行礼。 石靖琛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便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图纸问道:“这是何物?” 刚刚他进来,便看到他们主仆二人拿着图纸在说什么,心中便有些好奇。 纪修然把图纸递给他,解释道:“我画了一张图,正想让有禄找个木工做出来。” 石靖琛接过图纸仔细的看了一下,上面画的东西很简单,也很直观,他一眼便看出了用途,也明白了纪修然是为谁做的。 眼带感激的看着纪修然,郑重的说了一句:“修然,谢谢你!” 纪修然笑着斜睨了他一眼,道:“三哥,何必和我如此客气。” 石靖琛听了,只是满眼温柔的把人揽进怀里,没有再说什么。 就像修然说的,他们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但他还是忍不住会感激这么好的修然,感谢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 之后石靖琛并没有让有禄去找木工,而是自己把图纸拿过去,去仓库找了一些结实的枣木,要亲自动手做。 他这几年忙于公务,已经很久没做过木工活了,刚上手的时候有些手生,没一会儿,就熟练起来了。 很快便把需要的木材打磨成合适的大小。 等前院准备好饭菜,过来叫他们用膳的时候,其中一支拐已经有了一些雏形。 等用完膳回来,石靖琛又继续奋战,这时从前院回来的嘉宝,也感兴趣的跟在他身边凑热闹。 等纪修然从浴室出来,父子两人已经合作的很默契了。 石靖琛拿起凿子,嘉宝就递上锤头。 石靖琛拿起锉刀,嘉宝就主动扶着木料。 纪修然看他们一副今天晚上一定要做完的架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冲着嘉宝喊道:“纪青凌,快去洗漱。” 嘉宝听到之后,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地上的这些东西,恳求的看着纪修然。 纪修然才不惯着他,眼神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嘉宝还想让自己父亲给自己求情,却听到纪修然开口道:“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明天爹爹要带你去拜见先生,到时候先生考你,你若回答不上来,又该如何?” 嘉宝听到自己爹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爹爹。 他这一段时间没有去书院读书,深感自由,渐渐的就有些玩皮了。 现在突然听到明天要去拜先生,以后便不能如此自由的玩耍,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越想越伤心,鼻头眼圈一下子就都红了,带着哭腔的冲着纪修然叫道:“爹爹~” 声音里的伤心欲绝,让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动容。 纪修然自然也被叫到心中一酸,但随后又硬下心肠,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妥协。 嘉宝看找自己爹爹无用,便又转头看向自己父亲。 石靖琛接收到他的求救,便忍不住心软的看着纪修然,求情道:“要不,再宽限两天。” 纪修然非常嫌弃的看了他们父子二人一眼,然后很残忍的回了一句:“不行。” 石靖琛只好给了嘉宝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得了自己儿子一个嫌弃的眼神。 顿时被气笑了,拿着手中的木棍轻轻的拍了嘉宝的小屁股一下,随后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自己这还真是吃力不讨好,算了自己也不管了,还是继续做木工吧。 嘉宝此时也不再围在自己父亲身边了,乖乖的听爹爹的话,去洗漱,然后回到屋里,跟在纪修然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的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他。 纪修然却还是淡定无比的做着自己的事,完全屏蔽他的眼神。 嘉宝这样努力了一晚上,也没能让纪修然松口,睡觉的时候情绪还十分低落。 石靖琛把一切看在眼里,看到嘉宝如此可怜,便有些心疼,等嘉宝睡着之后,便又忍不住对着纪修然求情。 纪修然翻了个白眼,不满的整个人压到他身上,用手捂住他的嘴,抱怨道:“慈父多败儿。” 石靖琛眼里带上笑意,一个翻身把人压到下面,开口说道:“敢编排为夫,看我如何教训你。” …… 第二天,纪修然起床洗漱完毕,来到前院的时候,嘉宝已经坐在桌前,脸上还是有些恹恹。 纪父纪母看到他不甚高兴,都担心的在一旁问个不停。 嘉宝见有人撑腰,便对着纪父纪母控诉了一遍自己爹爹的铁血无情。 纪父纪母听到是因为不愿读书而心情不好,脸上有些无奈,有心想教育一句,读书的重要性,但看到嘉宝确实不高兴,便也不忍心责怪。 反而有些心疼的转头看向纪修然,迟疑道:“要不,缓缓。” 纪修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一个两个的,对上这小子就都没了原则。 虽然自己心中早就心软,但看他如此折腾,就有意要故意为难他一番。 纪父纪母看纪修然不接话,知道自己说情也无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对于读书这件事,他们自己也不甚清楚,修然心里自然是有分寸的,他们还是不插手了吧。 嘉宝看搬出祖父祖母也没用,知道事成定局,整个人便更恹恹了几分。 吃完早膳,纪修然便让有禄带着宝真四人带着礼物先走,自己和石靖琛在后面带着情绪不高的嘉宝跟上。 才开始嘉宝还有些不高兴,低捶着脑袋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走到山脚下,纪修然便走过去,牵起嘉宝的手,指着依山而建的书院,对着他说道:“嘉宝,你看,那便是青山书院。” 从山脚下往上看,正好可以看到书院的正门,飞檐翘角的门楼,漆黑的双开大门,上方还挂着一块金漆牌匾。 顶部的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一抹流光,更是给书院增添了几分贵气。 嘉宝抬头看到书院的大门如此气派,忍不住惊讶的长大嘴。 他没想到青山书院会比他在京城里面的书院看起来还要气派几分。 拾阶而上,山阶两旁都种满了木槿灌木丛,正是花开时节,多多红花点缀其上,自成一景。 远处的树林里还可以看到鸟雀在枝头跳跃不停,不断有叽叽喳喳声音传来。 这些有趣的景顿时吸引住了嘉宝的注意力,小脑袋转过来转过去的看个不停,一扫之前的低迷。 纪修然看他情绪高涨起来,也松了口气,抬头和石靖琛相视一笑。 等到了席先生的院门口,嘉宝已经完全高兴起来,心情好了,就活泼起来,看到什么稀奇的都想问。 这没几步路的功夫,已经把纪修然烦的不得了,赶紧把人扔给石靖琛,他是不想理了。 王妈妈正在门口等着他们,远远的见他们过来,便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纪修然赶紧上前让她起身,开口道:“妈妈何必多礼,多时不见,妈妈身体可还好?” 王妈妈笑着回道:“应该的,多谢纪先生挂念了,先生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都盼着呢。” 纪修然也不再耽误,一行人连忙走进院子。 进了正房,纪修然和石靖琛连忙上前给先生和师母行礼问安。 先生坐在上座上,虚扶了一下,开口说道:“快快免礼。” 师母也和蔼的笑着说道:“何必如此多礼,快坐下。” 纪修然和石靖琛这才直起身,坐到左侧的太师椅上。 坐下之后,便命嘉宝上前给先生和师母行礼。 先生满意的点点头,问道:“可有读书?” 嘉宝一点都不怯场的自己朗声回道:“师祖,徒孙已经开始读四书了。” 先生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随后便兴致勃勃的问道:“可敢让师祖考校一番?” 嘉宝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说道:“有何不敢!” 先生见状忍不住捋着胡子笑着夸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借着便想开口考校一番,谁知却被一旁的师母阻止了:“考校还是免了吧,我们先好好说说话,嘉宝过来师祖母这里。” 先生被师母噎得瞪大眼睛,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小声嘟囔了一句:“好男不和女斗。” 看的纪修然忍不住看向石靖琛,对着他偷笑了起来。 嘉宝听到师母的召唤,转头看了看自己爹爹,得到肯定答复,才走上前。 师母看着他乖巧的模样,爱惜的摸摸他的小脸,和蔼的笑了笑。 从一旁的托盘中拿出一件衣裳,放到嘉宝身上比了比,笑着说道:“大小刚刚合适。” 看那熟悉的针脚,便知道这是师母的手艺。 纪修然看师母如此有心,忍不住有些动容,想到远在京城却不愿见父母的师兄,心中更是难免唏嘘。 连忙对着嘉宝说道:“快谢谢师祖母。”对于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他又怎忍心拒绝。 嘉宝听到爹爹的话,赶紧行礼道谢。 一旁的先生看到嘉宝如此乖巧的模样,更是心中不爽,但也只能干瞪着眼。 纪修然看自己先生脸上难看,赶紧让人把礼物送上来。 师母是一对雪地红梅的瓷瓶,师母喜梅,但在青山村这么的气候没有梅花,纪修然想到送她这么一对瓷瓶,可以赏瓶,又赏梅。 给先生的是一副楠木棋盘,配着精致的黑白玉棋子。 收到心仪的礼物,先生脸色才好了很多,顿时便兴致高昂的要和纪修然对弈一局。 纪修然想到之后的安排,便面带遗憾的推辞道:“学生本不该推辞,只不过今日还要带嘉宝去拜访先生,等事情完结再来和先生手谈一局。” 席先生听了也不再强求,只是关心的问了一句拜哪位先生。 纪修然照实回道:“嘉宝得柳先生启蒙,有了师生缘,这次也不烦二主,还是重新拜入柳先生门下” 席先生管理着书院里的事物,自然了解所有先生的情况,听说是柳真,知道他的学问的人品都没问题,便赞同的点点头。 席先生见他们有事,也不再挽留,只是在最后交待了纪修然一句:“事情办完了,便回来一趟,老夫还有些话和你说。” 师母看他们要走,有些不舍,纪修然开口安慰道:“学生以后常驻青山村,可以时常来拜访。” 嘉宝也看着师母,开口道:“师祖母,徒孙会经常来看您的” 师母的情绪这才和缓了一些,慈爱的摸了摸嘉宝的脑袋。 从先生那里出来,纪修然和石靖琛便带着嘉宝去拜访了柳真。 柳真正在授课,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是课余时间,纪修然便在休息室见了柳真。 命嘉宝拜见了先生,送上了拜师礼,便又和柳真说好后天嘉宝开始上课,才带着嘉宝离开。 嘉宝出来之后,才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爹爹,笑着说道:“爹爹故意骗我。” 纪修然挑挑眉,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如果不满意,现在还可以回去。” 嘉宝顿时不再多说什么,满脸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纪修然忍不住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嘉宝回头,看着他,满口的答应下来,随后便又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 石靖琛满眼宠溺的看着如此高兴的嘉宝,回头看了纪修然一眼,说道:“修然早就有此打算吧。” 还故意瞒着所有人,这人也真是恶趣味,石靖琛想明白之后,便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宠溺的看了纪修然一眼。 第 216 章 石靖琛笑过之后,便看向纪修然,温声说道:“修然,我要回去了。” 纪修然抬头看了看天色,便点点头,看着他说道:“好,我送你们到门口。” 跑远的嘉宝这时回头,看到被自己落在后面的双亲,又蹦蹦跳跳的跑回来,满脸嬉笑的一边一个的牵起两人的手,一起往外走。 等到了门口,纪修然停住脚,松开嘉宝的手,温柔的看着石靖琛,交待道:“三哥,你注意安全。” 石靖琛点头应下,又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才牵着嘉宝,往山下走去。 嘉宝感觉自己爹爹松开自己,停在那里,便一脸疑惑的站着门槛前面,回头看着纪修然,迟疑的叫了一声:“爹爹?”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爹爹停在那里,不和自己一起走了。 纪修然看着他,温和的交待道:“你跟着父亲回去,爹爹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嘉宝听了他的话,不满的撅了撅嘴,还是不愿意走,固执的站在那里,向着纪修然伸着手。 石靖琛拽了拽他,见他还倔强的挣着身子,不愿离开,便忍不住问道:“要不,你留下来陪你爹爹?” 嘉宝听了有些迟疑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父亲,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爹爹,最后转头远远的看着上课的房子,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随后便自觉的转头往山下走去。 那迅速的模样,生怕晚了一秒就害怕被留下来上课一样。 看的纪修然甚是无语,也暗暗在心中发誓,等开课之后,一定要盯紧这小子的功课。 石靖琛看嘉宝往下走,便也不再耽误,又最后看了纪修然一眼,对着他笑了一下,便快步跟上去。 纪修然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父子两个走远,才往先生院子走去。 见过师母,在小侍的引领下,来到先生的书房。 进门便看到先生正坐在窗边的暖榻上摆弄那副新得的棋具。 见纪修然进来,便笑呵呵的招呼道:“修然,来,我们对弈一局。” 先生早就忍不住了,现在手痒的很。 纪修然自然不会再推脱,脱履掀袍,坐到先生对面,笑着回应道:“那便请老师赐教了。” 先生捋捋自己的胡子,执黑子先行,纪修然紧跟着执白子对应。 两人面色严肃的一来一往,全神贯注的思考对策,根本没有多余空闲说话,完全沉浸在棋局中。 等一局结尾,先生才收起脸上的凝重,捋着胡子,放下手中的棋子,笑着认输道:“老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修然的棋艺大有长进呀。” 说完还笑眯眯的盯着棋局细细看着,想着刚才的对局,分析自己的对策。 纪修然听到先生的夸赞,笑着放下手中的棋子,笑着回应道:“老师过誉了,还是老师教的好。” 席先生听到纪修然的这话,忍不住笑着虚点了他一下,不过也没有反驳,反而一脸的得意,能有这么一个厉害学生,也确实是他最骄傲的事。 随后,两人收好棋子,又重新开了一局。 这次先生过了一把棋瘾,便没有刚才那么急迫,悠闲淡定的和纪修然对弈,此时也有心情闲聊了。 下了一子,便忍不住抬头,看了纪修然一眼,问道:“修然今后如何打算?” 对于纪修然辞官之事,他虽然有些失望,但知道是纪修然深思熟虑过做出的决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但对于他以后的打算,他这个老师便要多关心一下了。 纪修然听到先生问起,便笑着回道:“老师,学生建这个书院,便是想着要做一个闲散教书匠,现在无官一身轻,自然是要回到书院里了。” 席先生听了,赞同的点点头,开口道:“如此也好,恰好把书院的事情接过去。” 先生之前一直帮着纪修然管理书院,现在纪修然既然回来了,那他便理所应当的把书院里的管理交回去。 纪修然听到先生的话,沉吟了一番,开口道:“老师,您不用如此。” 席先生摆摆手,示意纪修然不用多说,然后才解释道:“为师不是考虑其他,而是现在精力有限,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了,不如就把这些事情,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吧。” 纪修然忍不住抬头看向先生,看到他已经花白的头发,才发觉先生已经开始老了,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动容,眼睛微微湿润。 连忙敛下眉,藏住眼里的突然的难过,随后也不再推辞,顺势把事情接下来。 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学生教书经验不如老师,还希望老师能够继续留在书院,给学生做个主心骨。” 席先生也没想过要离开青山书院,他做了一辈子的先生,自然不舍离开。 而且也希望能继续留在书院,享受这难得的闲散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卸下身上的重担,轻松的教教书。 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想在青山书院养老,此时听到纪修然的话,自然点头应下。 两人随意的说着话,棋局也慢慢接近尾声。 这一局纪修然棋差一着,输了半目,看到这个结果,便也笑着对先生认输。 席先生赢了棋,自然更加高兴,红光满面的笑着捋着自己的胡子。 随后便小心的把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盒中,整理好之后,又小心的把整个棋盘移开,才从一旁把这一段时间书院里的账册和花名册拿出来,递给纪修然。 指着账册说道:“这是今年书院里的账册。”每年账册都会送到纪修然面前,给他核对,这是今年还没核对过的那一部分。 说完又指着花名册说道:“这是书院里的所有先生的花名册,你先看看。还有一部分资料在值房,一会儿我们过去,再拿给你看。” 纪修然看着面前的资料,无奈的说道:“老师,你何必如此着急。” 席先生瞪着眼睛,回道:“既然决定了,自然要速战速决。” 纪修然知道先生说的在理,虽然心中无奈,但也不再反驳,按照先生的意思,拿起手边的资料看了起来。 账册这些他只是大概翻看了一下,对于先生他还是很信任的,相信账册中不会有什么猫腻,随意翻翻便过了。 而那本花名册,他则看的很仔细。 这本花名册记录了书院中任职先生的姓名,籍贯,功名,著作等详尽的资料。 可以帮助他很好的了解这些以后的同事们。 席先生看他态度认真,在心里赞许的暗暗点点头,随后便在一旁时不时的提点两句。 给他讲一些这些人的事迹和人品,让他更加深入的了解一下。 等纪修然把一本花名册看完,席先生又捋着胡子,笑呵呵的说道:“正好乘热打铁,我们去见见这些人,让你更直观的认识一下这些人。” 纪修然虽然对于先生的雷厉风行有些无奈,但明白先生是为自己好,便也没拒绝,跟着他往值房走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院长值房里已经坐满了人。 看到席先生进来,众人都起身行礼。 席先生抬手示意大家免礼,便带着纪修然往里面走去。 纪修然走到最上首的座位前面,面向大家,站着。 席先生站着他身边,对众人介绍道:“这是纪先生。” 现在书院里面已经有三十多个先生了,这些里面不乏一些新面孔,自然没见过纪修然,但却都听过他的大名。 刚才见到席先生身后跟着的陌生人,心里还忍不住嘀咕,现在知道这人是谁之后,便都恭敬的起身行礼。 纪修然面带微笑的扫视了大家一圈,发现众人面上都没有异色,便在心里点了点头。 抬手和众人回了一礼,便示意大家就坐。 他自己也在上座坐下,这才笑着对众人说道:“鄙人纪修然,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看他今天的架势,便有几分猜测,听到他的话,自然更加确信。 只要能够让他们安心做学问,对于书院换谁管理,他们并不是很关心。 再说了,这书院本就是纪修然创建的,他们反对也没用呀。 自然也不会做那些无意义的事。 纪修然扫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面色正常,便也放心下来。 随后众人中便有一个身着蓝色直裰的人起身,恭贺道:“欢迎纪先生加入书院。” 随后刘向等,他比较熟悉的几个人,也反应过来,起身开口恭贺,接着其他人也都知机的起身附和。 纪修然刚刚便看到和众人坐在一起的苏知意,此时见他主动给自己造势,便抬眼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随后便笑着谢了大家一声。 席先生看大家接受了,便又开口道:“老夫以后便把书院管理交回给修然,希望大家能够多多配合修然的工作。” 众人自然也没有异议,都起身,恭喜“纪院长”。 纪修然淡笑着示意大家坐下,开口道:“既然如此,本院长还有些不认识的同事,接下来,大家便自我介绍一番吧。” 这些人听了纪修然的话,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迟疑,一时间竟然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坐在右边首位的刘向,起身做了一番介绍。 算是给这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同事打个样,也顺便化解了这番尴尬。 大家这才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自我介绍。 纪修然听着他们的介绍,看着花名册,把人和名一一对应起来。 等大家一一介绍完,纪修然又笑着和大家说了几句,便吩咐散会。 不过在大家离开之前,加了一句:“明天纪府宴请,还请诸位能够赏光。” 众人纷纷应下,才依次行礼告辞。 苏知意这才找到机会,特意上前行了一个礼,才告辞离开。 刘向等人却故意留在后面,席先生也还坐在那里,没有走。 他看到留下来的几个人,便主动开口道:“刘先生之前都帮着老夫管理书院,此番修然回来,还要继续仰仗你多费心了。” 刘向对着席先生行了一礼,应道:“向自当竭尽全力。” 随后席先生又交待了两句,便起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几人。 见人都走了,几人便随意了很多。 刘向,李文,舒明晏都坐到纪修然旁边,开口道:“没想到修然这么快便接下书院的工作了。” 他们虽然之前就有所猜测,但并没想过会这么迅速。 纪修然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还是刘向比较理智,淡淡的说了一句:“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早晚都要接。” 纪修然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后便又和刘向问了一些书院里的事情。 随后便到了上课的时辰,他们几个也不得不离开。 众人走之前,便和纪修然约定明天好好喝一杯,这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等他们走后,纪修然又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值房里的资料,等有禄把宝真四人送到成人班,回来复命,才收起手中的资料,带着他往实验室那边走去。 他之前拿到的资料只包括蒙学班,成人班和文学院,并不包括理学院和实验室,心中便有了猜测。 刚才便忍不住问了刘向一声,知道现在书院的管理,是两边完全分开的,便心中有数了。 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接下书院的事情,自然要做个完整。 这边的事情搞定,自然便轮到那边了。 好在,这些年虽然他人不在这里,但实验室这边的事,还都在他的掌控中,接手的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波折。 他带着有禄走到实验室,找到周俊和清越道长,见过礼之后,三人便来到小会议室坐好。 纪修然看着他们二人,淡淡的开口道:“我刚从文学院那边过来,以后便在书院任职,刚刚已经接手了文学院那边的事情。” 周俊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狂喜,赶紧从一旁把这段时间的账册和实验手册拿出来,递给纪修然。 开口道:“那,纪先生也不要厚彼薄此,也把理科院这边的事情一同接下来吧。” 纪修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 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白瞎他刚才的担心了。 这些实验狂人,心里永远都是实验最重要,什么管理权都是xx。 纪修然忍不住斜睨了周俊一眼,然后伸手把东西接过来,并没有立马看,而是转交给有禄收好。 随后淡淡的点点头,面色一本正经的对着周俊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兼顾两边。” 周俊兴奋的点点头,忍不住在心中欢呼,终于不用被这些琐事所累了。 就因为要忙于这些事,他都不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炼药中去,耽误了他很多课题,现在终于解脱了,想想就觉得天特别的蓝。 纪修然淡淡的扫了一眼,兀自兴奋的这人,眼神闪了闪,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意,开口道:“以后还要劳烦周先生多费心。” 周俊脸上的喜意顿时凝固,面色僵硬的转头看向纪修然,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生无可恋。 纪修然见他如此,忍不住大笑了一声,才看着周俊说道:“我现在手里有个很重要的课题,需要几个信得过的,嘴严实的,擅长冶炼,铸造的人。” 随后便眨眨眼,面色无辜的看着周俊说道:“所以还要劳烦周先生了。” 周俊一听是这么一回事,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色这才恢复正常。 然后便认真的思量起纪修然的要求,沉思了一番,才回道:“先生,嘴严的倒是好找,但擅长冶炼铸造的人并不多。” 纪修然也预料到这种情况,毕竟大夏金属矿管理严格,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接触都这些东西。 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又不能少了这样的人才,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纪修然听到这样的回答,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沉思了一番,才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开口道:“我那里有一些这方面的资料,一会儿我让人送来,你拿去找几个感兴趣的人教一下,练习的材料方面不用担心,我会让人送来。” 周俊听了他的话,也不纠根问底,依着他的吩咐,一一应下。 随后纪修然又看向清越道长,问道:“道长手里的研究可有进展?” 回来之前,纪修然便把后面的那部分资料给了清越道长,让他抓紧时间研究弹药的制作。 红衣大炮的研究制作工作,不仅炮身重要,配套的弹药也同样重要。 清越道长淡淡点点头,回道:“虽然还没有成果,但已经有了方向,过一段时间必能有所进展。” 纪修然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又和两人说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安排,便带着有禄回到纪府。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收完了庄稼,但地却要好好整整,纪父纪母便都出去了盯着整地去了。 石靖琛也已经带着刘壮等人去了大青山。 小嘉宝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纪父纪母出门,便跟着一起下地去了。 纪修然回来的时候,恰好家里没人。 纪修然在前院顿了顿,感觉家里仿佛就自己一个大闲人。 忍不住看着空寂的院子,抬头看着明媚的蓝天,感叹了一番。 之后才带着有禄走回自己的院子,进到自己的书房,不再耽误,马上找了纸笔,开始抄写资料,其实他也是很忙的。 第 217 章 下午嘉宝回来的时候又是一头大汗,还毫无自觉的一脸兴奋的往纪修然身边凑。 纪修然十分嫌弃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伸手把他支开,说道:“赶紧去洗澡。” 嘉宝却不以为意,一番神秘兮兮的模样捧着自己的攥的严实的小手,献宝似的给纪修然看自己手中的东西。 纪修然拗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凑过去。 嘉宝见自己爹爹感兴趣,便满脸兴奋的说道:“爹爹,快来看看我的小黑。” 说完便打开自己的手,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纪修然看。 纪修然不甚在意的转眼看去,却没想到对上一双黑豆眼,乌黑细长的身子,清清楚楚的标明了这是一条蛇。 看清楚之后,顿时后脊一阵发麻,从胳膊都头顶的寒毛刷的一下就竖起来了。 当即便弹跳起来,躲的三尺远,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胳膊,总觉得衣袖里面痒痒的,有东西在爬。 纪修然对于这些软绵绵的爬行动物最没办法了,看到便会感觉浑身不适。 此时被自己儿子坑了一把,便忍不住开口斥责道:“纪青凌,你是不是皮痒了,什么都敢玩。” 嘉宝被骂的很委屈,幽怨的看了自己爹爹一眼,又低下头爱惜的抚了抚自己手中的小黑蛇。 很是不服气的辩驳道:“爹爹,你看小黑多可爱呀。”说完还一脸无辜的,伸着手往前送了送。 吓得纪修然当即便躲的更远了些,大声喝斥道:“赶紧拿开。” 嘉宝见自己爹爹确实不喜欢小黑,也不再强求,把手收回来,又爱惜的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爹爹,看到他脸上十分的厌恶,便十分不舍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黑。 看到自己爹爹的这份态度,他心里也清楚,想留下小黑是不可能的了,心中很是可惜。 但最后还是忍痛割爱的把小黑放到地上,十分不舍的对着小黑说道:“你走吧,自己要好好的。” 随后便一脸痛惜的松开了手,小黑蛇重获自由便迅速的往外窜,谁知方向没选好,一个不注意便朝着纪修然去了。 纪修然看着地上的黑色物体蠕动着往自己这边过来,当即便十分的不适,赶紧跳到一边的石凳上。 谁知这小黑蛇像是和他过不去一样,爬到他站着的石凳旁边便窝在那里不动了。 吓得纪修然只能站在石凳上,紧盯着窝在那里的小黑蛇,一动都不敢动。 最后还是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僵硬着脸,对着嘉宝道:“快,快过来,把,把他抓走。” 嘉宝有些不明白的走过去,蹲在地上,怜惜的摸了摸盘成蚊香的小黑,抬头对着纪修然说道:“爹爹,不用怕,小黑不咬人的。” 小黑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这么怕。 纪修然很想对着他咆哮一声,我不是怕,是心理接受无能好嘛。 但是又不敢太大声,生怕激怒了小黑,一下子爬到自己身上来。 就在纪修然站着石凳上和嘉宝僵持的时候,石靖琛从外面进来。 看到他们这么奇怪的状态,忍不住笑出声,开口询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纪修然如见到救星一般,向着石靖琛伸出手,召唤道:“三哥,三哥,快来救我。” 石靖琛见他如此着急,便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走上前,把人从石凳上抱下来。 纪修然被抱下来,便手脚紧紧盘住石靖琛的腰,双手紧紧的搂着脖子,头深深的埋在脖颈处,嘴里喊道:“三哥,你快把那蛇赶走。” 石靖琛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低头看着地上,想要把蛇赶走。 但等他看到嘉宝手边,那一寸长一点的小黑蛇,顿时有些无语。 不过还是安抚着拍了拍纪修然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已经不见了。” 说完便给嘉宝使了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把这东西弄走,便抱着纪修然往屋里走去。 嘉宝接受到自己父亲的指示,也不再耽误,十分不舍的拿起小黑蛇,小声安慰道:“我送你离开,你可不要再回来了,如有下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石靖琛把人抱进屋,做到桌子旁边,不停的抚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过了一会儿,纪修然才恢复平静,从石靖琛的脖颈处抬起头,转头看了看,发现是在屋里,才整个放松下来。 从石靖琛的身上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压压惊。 等嘉宝把小黑蛇拿到院子外放生之后,便回到房中,走到桌子旁边,想要挨着自己爹爹坐下。 却被纪修然十分嫌弃的推开,现在他光是想想这小子的手刚刚碰过那东西,他就生理性不适。 现在他可是十分不待见这小子,并不想看到他。 嘉宝很是受伤的看着自己爹爹。 纪修然不为所动,依然不让他靠近自己半分。 最后还是石靖琛看不过去,让嘉宝赶紧去沐浴更衣。 等嘉宝走了,纪修然才重新坐回自己的自己的位子,吐出一口气。 石靖琛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道:“只是一条小蛇而已,当真如此可怕?” 纪修然现在一听到这个字,就有些不适,赶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感觉好些。 开口回道:“不是大小的关系,我只要看到这些爬行动物,便感觉浑身发痒,总感觉有东西在我身上爬,毛骨悚然。” 石靖琛没有这种感受,所以也无法感同身受,但看他如此难受,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把人揽进怀里,抚背安慰。 纪修然头枕在石靖琛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规律的轻抚,渐渐平静下来。 这才有心思关心其他,开口问道:“三哥,今天怎么样?” 石靖琛手上的动作不停,随口回道:“林子里野物甚多,今天收获颇丰,但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过几天还要进山。” 纪修然听了,开口安慰道:“无妨,慢慢来便是。” 大青山虽然广袤,但其中地势复杂,搜寻工作进展并不容易,想找到符合要求的地方就更难了,所以他们要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 石靖琛心里自然也明白,倒也不是很着急,不过对于爱人的安慰,他还是欣然接受的。 随后又笑着对纪修然说道:“这下,倒是不用愁明天宴请的肉食了。” 今天他们打了很多野物回来,刚好可以用于明天的宴席。 …… 第二天,早早的纪家里的下人便开始忙活起来,纪父纪母更是早早的就起来了。 纪父带着家里的人准备待客的桌椅摆设,纪母则看着厨房里的人开始准备吃食。 纪修然他们从自己院子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把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们两人自然也不可能干看着,便想着上前一起帮忙,却被纪父纪母阻止。 等两人用完早膳,便被纪父赶回自己的院子里。 两人虽然无奈,也只好服从安排,回到自己的院子,看书练功打发时间。 等正午时分,终于有客人上门了。 这时候纪父才让人来唤他们去前面待客。 纪修然和石靖琛便去换了一身待客的衣服,交待嘉宝留在院子了继续做功课,才相携来到正房招待客人。 陆陆续续的客人便都到齐了,到了申时,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宴席便开始了。 纪父招待村里的老人们,纪修然则招待书院的先生们。 石靖琛和纪大哥二哥一起招待村里的青壮们 剩下的女客则由纪母带着大嫂二嫂一起招待。 纪家酒菜是出了名的好,众人倒是吃的很尽兴。 两个时辰之后,宴席结束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喝的醉蒙蒙的了。 纪修然安排人把众人一一送走之后,家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纪修然洗漱一番,身心放松的躺到床上,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后便身心轻松的安然入睡了。 他并不知道有些人因为看到他们今天的宴请,而生出了不同的想法。 村长李大伯回道家,之后,抽着自己的旱烟袋,一脸忧愁的蹲在自己屋门口。 李大伯的婆娘看到他这幅忧心忡忡的模样,不解的问道:“刚刚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的了?” 李大伯则一脸担忧的对着自己婆娘说道:“今天纪家宴席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没来,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 李大娘听了,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不甚在意的反驳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我倒是知道些内情,之前我就专门问过纪家弟妹了,是修然和二牛的主意,他们不想太张扬,便没请那些人。” 李大伯听了,脸上担忧这才散去,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拿之前纪修然回来的时候宴请的盛况和今天的情况一对比,落差太大,难免就想的多了些。 不过要是他们二人故意为之,那倒也可以理解了。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李村长心里便安定下来,心中无事,便困顿起来,不再多想其他,回到屋里安心的睡下。 不过有些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思了。 那几个因为上一次拜访被下面子的族老,看到今天的情景,心中便觉得纪家这是失势,早就暗搓搓的幸灾乐祸开了。 不过这些事对纪修然一家没有任何影响就是了,他们接下来该怎样还是怎样。 宴席结束的第二天,纪修然便带着嘉宝去了书院。 他自己要接手书院的事,自然每天都要到书院报道,而嘉宝也到了约定的上课的时间。 虽然嘉宝还是不甚开心,但这次纪修然是不会再妥协了。 家里的其他人也都不会给他求情。 嘉宝见状只好乖乖的跟着自己爹爹去上课。 纪修然把嘉宝送到柳真面前,看着他乖乖的走进课堂,认真听课,才放心的走进自己的值房,拿起之前看过的资料继续看起来。 现在书院运营正常,他虽然没打算进行大规模的改动,但对于书院的现在的运营模式还是要了解的。 期间席先生还过来看了看,看他态度认真,便笑呵呵的捋着胡子又走了。 纪修然了解了书院的基本情况,对于之后的发展心中有数之后,便开始安排自己的行程。 现在书院里的课时都安排的满满的,也很合理,并不好再为他调整课时。 如此一来,纪修然想要授课便不可能了。 不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便想到了开讲座的办法。 在文学院和理学院分别开一次或几次讲座。 文学院针对那些要走仕途的学子,专门讲述为官之道。 理学院则做一些简单的实验,给他们深入浅出的讲解一下理学常识。 这样两边都兼顾了不说,还可以在这些学子中树立威信,让他这个院长能够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制定好自己的计划之后,纪修然便起身来到实验室。 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周俊,又关心了一番清越道长那边的进度。 这期间被其他的实验狂人发现了踪迹,便被围住,被迫为他们解答了一些疑问,下课钟敲响,他才得以脱身。 匆匆回到文学院那边,便马不停蹄的去接了嘉宝,然后带着他回到纪府。 他们走进自己院子里的时候,石靖琛也刚刚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 看到他们父子二人,便笑着开口道:“我正想去接你们。” 纪修然拍了拍嘉宝,让他自己去做功课,才笑着回道:“被实验室那伙狂人绊住,耽误了一些时辰。” 随后走进屋里,拿出自己的常服,走到屏风前换衣服,又随口问道:“三哥的事情可还顺利?” 石靖琛白天去了卫所,巡视那边的情况。 石靖琛虽然没有具体的官职,但临出发之前皇上给的密旨中,指定的那两千人的调令,便指定从卫所里出。 虽然他们不一定用得上这些人,但视察一番还是有必要的。 石靖琛坐在桌边,听到他的问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回道:“卫所里的士兵自由散漫,十分不成样子,我已经下令让他们整改,这一段时间可能要两头奔波了。” 纪修然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听到他的话,也皱了皱眉头,随后开口安慰道:“整改过,应该会好一些,三哥莫急。” 石靖琛听到他的安慰,眉头依然紧皱,纪修然看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看着他,劝道:“三哥,卫所不比边关军营,自由散漫一些也都正常,你也莫为这些事烦恼了。” 石靖琛一直任职于正规军营里,这些都是纪律严整,治军严谨的地方,哪有见过像地方卫所里的这些情况。 他也是出了名的治军严厉,见到这些景象,心中自然不舒服。 不过他也知道纪修然说的在理,最后也只能叹口气,把事情放开来。 不过心里却下定决心,要把卫所好好的整顿一番。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便开始各忙各的。 纪修然忙着管理书院,开讲座,盯紧实验室。 石靖琛则打着训练卫所士兵的名头,时常带人进山。 就这样时间飞快的过着,转眼两个月便过去了。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书院也进入一年一度的期末测试。 这一段时间纪修然负责出题审题,忙乱的很。 现在终于都搞定了,难得可以好好的待在家里休息一日。 石靖琛这一段时间因为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又带着手下进山考察了几次,也终于确定下来。 也难得的闲在家里。 两人难得的享受着闲适的时光,静静的待在书房,看看书,写写字,便心中平静圆满。 石靖琛坐在纪修然身边,拿着纪修然整理出的冶炼方面的一本书看着。 纪修然在旁边,正身端坐,真在练字。 忽然,石靖琛脸色一肃,看向窗口。 随后便见一个黑影飘飘而入,扔给石靖琛一个密封的竹筒,便又飘飘而去,整个过程眨眼之间便完成。 纪修然感觉到不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便只看到那人黑色的衣角。 顿时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些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 虽然心中知道,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做,定然会放人监视。 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大喇喇的摆到明面上,这不是明确的告诉他们,有人监视吗。 不过纪修然想过之后便放开了,反正他们又没想要做什么欺下瞒上的事,监视便监视吧。 放开之后,脸色也恢复平静,转头看向一旁正看密旨的石靖琛,开口问道:“皇上有什么指示?” 石靖琛看完之后,自然的把密信递到他的眼前,让他自己看。 纪修然看到密旨中提到要派工匠来修筑基地,便在心里赞同的点点头。 随后又皱了皱眉头,迟疑的开口道:“修筑坚固的基地确实很必要,但这么多人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进入大青山,而不引人怀疑?” 纪修然忍不住凝眉细思,最后想到什么,忍不住兴奋的拍了拍手,说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石靖琛挑了挑眉,看过去,纪修然笑意晏晏的说道:“三哥,你不觉得你这个御赐的二品将军很需要一个将军府吗?”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反射性的皱了皱眉,随后想到这件事的可行性,顿时笑着回道:“将军府便不用了,不过我们这个宅子确实需要好好休整休整。” 纪修然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建一处将军府不好吗?” 依照石靖琛的身份早就应该拥有自己的将军府,但大家好像都一致的忽略了。 石靖琛抿了抿唇,认真的看着纪修然说道:“不需要,住在这里就挺好。” 纪修然虽然觉得这样委屈了他,但见他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多说,同意了修缮纪府的提议。 第 218 章 虽然打算修缮院子,但因为到了年底,他们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便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吩咐有禄去定制了一些品质上好的砖瓦,木头,石头之类的建筑用料,又向村里的石灰水泥窑预定了材料。 做完这些,纪修然便又重新忙活起书院里面的事情。 因为要期末考,整个书院现在都一片紧张。 先生要准备试题,学生要抓紧时间复习。 今年因为有纪修然的加入,这些人便更加认真的几分。 被这种氛围感染,本来很放松的纪修然也开始认真起来。 这一段时间都待着书院里,加班加点的处理书院的事情。 到了年底,书院里的账目什么的也是时候清一清了。 这一忙活便忙了整整十天,在学院上下真正的开始考试季,他才闲下来。 纪修然这一有时间,他便想起了石靖琛这边的事。 便想趁着这个空闲,先做出一个基地设计图纸。 两人也终于可以坐在书房里,好好的说话了。 石靖琛坐在纪修然身边,心中难免有些幽怨,这一段时间修然忙的,和他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纪修然拿着笔正想仔细的问一问那边的情况,转头便正好看到他的眼神,心中不免一凛。 随后强压下心中的愧疚,面色平静的开口道:“三哥,那里是怎样的,你仔细说说。” 石靖琛不理他的话,把脸凑到他面前,叹息了一声,故带失落的问道:“修然,难道就不想为夫吗?” 纪修然被他这话问的,身体一僵,随后才放松下来,转过头,看着他,说道:“自然是想的,但现在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石靖琛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把人揽到胸前,另一只手把他手中的笔夺下来,放到桌上。 然后一使力把人抱起来,笑着说道:“现在自是有正事要做。” 纪修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懊恼的反抗道:“三哥,现在还是白天。” 石靖琛把人制在怀里,压制住他的反抗,调笑道:“再过两个时辰便不是了。”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两个时辰,你是不是想做死我。 随后见自己反抗无能,便也不再挣扎,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放任他施为。 节操什么的,该丢的时候就丢,都是老夫老夫的了,还扭捏什么。 所以正事什么的,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纪修然自然是又起晚了,等他睡醒,起身的时候,已是巳时。 洗漱之后,吃了早午膳,才和石靖琛一起回到书房,继续说起昨天没说完的事。 其实按照纪修然自己的想法,是想去现场勘察一番的,但被石靖琛无情驳回。 通往那处的路特别的复杂难走,就算是他们这些经过训练的人士,走起来都费力的很。 更别说纪修然这小身板了,就算是有他护着,纪修然想要到达那里,也是要吃苦头的。 纪修然听到他的话,便打消了念头,安心的听他描述。 石靖琛找到的那个地方,在大青山的深处。 甚少有人到达的內腹地带,丛山林立。 其中有一处隐秘的山缝,从中穿行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到达内部。 里面是被山壁包围住的一片开阔地带。 四周高山围绕,中间平坦,呈现葫芦状,进来的地方是细长的颈部,越往里走越开阔。 中间一个小小的喇叭腰,过去之后,便可以看到一个更大的空间。 其中,水草丰茂,鸟语花香,仿佛是深山中的世外之地。 走到最里面,转过一块大石壁,还可以看到一个相对平坦宽阔的通道。 石靖琛之后带着人探索了几次,才终于弄清楚这后面的通道通往哪里。 这却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沿着那条通道一直往前,差不多五十里便走到了大青山背面的外围。 而出来之后,便已是临州地界,翻过外围的一座小山头,便是一条东西官道。 最重要的是,周围没有人烟。 这样一来,便解决了他们最大的问题。 在山中建立基地,虽然隐秘,但出入确实困难,特别是运送物品,确实是一大难题。 从青山村那边进来,道路崎岖,人单独走都很困难,更别说要运送重物了。 但现在有了这一条通道,一切便迎刃而解。 石靖琛考察过后,大喜过望,当即便拍板定下。 纪修然听了他的描述,凝眉沉思了一番,然后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随后边问边画,过了一会儿,便画出了一张大致的俯视图。 看着自己手中的图,思索了一番,随后便皱着眉,摇摇头,说道:“三哥,有些不妥。” 石靖琛听了,面色一肃,俯身过来,看着他手中的图,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纪修然指了指图纸,说道:“且不说凭空造一处基地要少材料,就算东西不是问题,人力,时间这些怎么算。” 随后放下图纸,叹息了一声,看着石靖琛,郑重的说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石靖琛听了他的话,仔细思量了起来,随后也忍不住皱紧了眉。 这确实是他忽略的问题,又仔细的思索了一番,还好找不到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便语带惋惜的开口道:“不然,就放弃此处吧。” 相信只要他再多跑几趟,进山找找,应该可以找到更合适的地方。 纪修然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提议。 且不说再找到一个新地方要多少时间,就算找到了,谁又能保证比这处更好。 而且不管在哪里,人力,物力,时间都是他们要面对的问题。 纪修然想了想,最终没有想到好的解决方案,这是恰好有人来通报,说书院里来人找他,便只好先把这事放下,出去见客。 来人是实验室的记录官,来给他送这段时间实验室的资料,账本和实验成果报告。 纪修然这才想起昨天周俊和自己说起过,当时自己没时间,便和他约定要派人去取。 之前忙于其他事,便把这茬给忘了,周俊见无人去取,便派人给他送了过来。 纪修然赶紧让有禄上前接过来,随后想到这一段时间,没顾上实验室那边的事情,便又顺口问了几句,知道一切正常之后,便让人离开。 随后便拿着资料重新回到书房。 石靖琛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桌案前,敛眉沉思。 见他进来,便抬头,顺口问了一句:“谁来了?” 纪修然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资料,回道:“实验室那边的人,送些资料过来。” 说完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手中的资料看了看。 实验成果报告的第一项,赫然写着清越道长的实验进度。 在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纪修然猛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随后便兴奋的看向身边的石靖琛,开口道:“三哥,我有办法了。” 石靖琛眼中带着欣喜的转头看过来,急切的问道:“什么法子?” 纪修然指着手中资料上的字,让他看,然后说道:“三哥,你还记不记的,我曾说过,□□量大到一点程度,可以开山劈石。” 石靖琛此时也想起这件事,看着那资料上的字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一些兴奋,欣喜的开口道:“如此,倒确实是好法子。” 虽然他没见识过□□的这番威力,但他相信纪修然。 纪修然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看着石靖琛笑了起来,然后才拿出纸笔,重新画起示意图。 边画边对着石靖琛说道:“三哥,你看,我们用□□,在这边的石壁上开一个洞。” 然后用笔在纸上标记出来,然后又继续画了几笔,说道:“这样一直开凿,开出足够大的空间,然后还可以往两边开,做出一个一个的洞室。” 这洞里做好通风和采光,比房子还好住。 开采出来的石头还可以做原材料,用来在外面修筑防御工事。 或者不喜欢住洞穴,也可以修房子住,一举两得。 纪修然兴奋的边画边说,给石靖琛清楚的描述了一番自己的构想。 石靖琛听了,觉得甚是可行,欣喜异常。 抬眼看向身边神采飞扬的爱人,心中鼓胀,眼中的爱意满溢。 抬手把人揽进怀里,重重的吻了他的眉心一下,说道:“修然你真是我的福星。” ……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两人心中都轻松了起来。 纪修然找到清越道长,让他做出了开山最好用的□□。 因为之前就做过类似的东西,难度倒是不大,没有多长时间便做成了。 然后石靖琛便带着自己的人进山做实验。 临走之前,纪修然又忍不住交待了一遍注意事项,虽然交待过来好几遍,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担忧。 如果不是石靖琛极力的反对,他还真想和他们一起进山。 石靖琛看他满脸担忧,心中温热,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开口保证道:“修然,放心,我会很小心的,不会有事。” 纪修然心中虽然还是担忧不已,但听到他的保证,心情和缓了一些,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好,三哥小心,如果遇到哑炮,不要随意上前。” 最后还是忍不住又多唠叨了两句。 石靖琛笑着一一应下,然后低头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才转身离开。 石靖琛这次带来十斤□□,所带的人也都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那些人。 他对这次的事情信心十足。 他们一行人在林中行走,分工明确,训练有素,这么难走的路,他们也只用了四个时辰便走完了。 穿过入口的山缝,来到开阔地,众人检查了一番周围,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休整。 出门在外,他们随时都要保持警惕。 见大家的动作如此谨慎小心,石靖琛忍不住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自己看重的人,行事就是可靠。 休整好了之后,石靖琛便让大家拿着干粮填饱肚子。 因为考虑到□□要避明火,怕发生意外,石靖琛便没有让大家生火,只是凑合了一顿。 吃完饭之后,石靖琛便不再耽误,和大家解说起要点。 来之前,他也没有和大家说的太过明白,现在才一一把其中的利害和大家说清楚。 众人都是跟在石靖琛身边的老人,对他甚是信服,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没人会反对。 听到石靖琛所说的注意事项,他们也都没有疑问,一一的应下来。 随后众人便开始行动,在合适的地方凿石埋□□。 等准备妥当,便都躲到安全的地方,伸着头看着外面,石靖琛亲自上前点火。 虽然身边的人都阻止他以身犯险,但石靖琛为了保证成功,还是力排众议,打算亲自上阵。 好在一切顺利,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鸟兽被惊得四散而去。 烟尘过后,便可以看到山壁中间被炸开了一个差不多直径两米,深两米左右的洞。 众人都被刚刚的那一声动静,给炸懵了,呆呆的看着石壁上的痕迹,心中忍不住一阵后怕。 不过看到这样显著的效果,也证明的这些□□确实好用。 随后再进行的时候,他们便极力的阻止石靖琛亲自上阵。 商量了一番,决定轮番上阵,今天便把十斤□□都用完。 最后在山壁上生生开出了一个可以容纳数十人的洞穴。 看着他们自己的成果,满脸的不可置信。 纪修然在书院的值房里,透过侧面的窗子看出去,正好看到远处的大青山。 氤氲的雾气萦绕不散,忽然看见山头无数鸟雀飞散。 站在窗前的纪修然,仿佛心中有感,抬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只是看到巍峨的一片的山影,忍不住有些担忧的小声的呢喃道:“不知道他们进展如何?” 而此时进展顺利的石靖琛等人,正在收拾山壁中被炸碎的山石。 今天时间不早了,不能及时赶回,所以他们打算收拾一番,今天在这里睡下。 第二天一早便早早起身,打道回府。 此时的纪修然正在家中等候,见到石靖琛回来,便一脸担忧的迎上去。 石靖琛把人带进怀里,温柔的安抚道:“修然,我没事。” 随后便和纪修然详细的说了一遍昨天的情况,最后还把昨天的成果好好的炫耀了一番。 纪修然知道他无事,心中安定下来,才有心思听他说话。 知道一切顺利,也甚是欣喜,开口道:“看来这个方法确实有效。” 有了有效的方法,两人心里便不再那么着急,接下来便安心的准备过年的事。 因为他们今年是回来过得第一个年,纪父纪母便想好好的过一过。 所以,便把纪大哥一家和纪二哥一家也都叫回纪府,打算全家一起好好的过个团圆年。 从进入腊月一家人便开始忙活起来。 才开始他们两人忙着各自的事情的时候还不觉得,但等两人空闲下来,却发现家里的人都在忙,就他们最空闲。 纪父纪母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便可以包揽所有的事。 根本没有纪修然和石靖琛什么事,除了打年糕的时候,纪父让石靖琛去出了一把力气,其他时候也都不用他。 纪修然就更闲了,基本上和小嘉宝一个待遇,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负责吃。 二十三小年过后,书院那边也放假了,家里的小孩也都回来了,纪修然和石靖琛便又多了一个带孩子的任务。 这些小子现在都长大了,不用像小时候一样的哄着玩,倒也不算是什么苦差事。 但家里的长辈们为了不让这些皮小子在前院占地,便十分嫌弃的把他们都赶到纪修然他们的院子里待着。 能够和自己小叔待在一起,几个小子倒也欢喜。 开始的时候各个都表现的乖巧,老实,玩闹了起来之后,便都放开了。 纪修然和石靖琛也不拘着他们,纪修然拿出棋来,带着他们下棋。 下腻了,石靖琛便会带着他们,玩角抵,投壶。 一时间他们这个寂静的小院,倒是热闹了起来。 嘉宝也是人来疯,这一段时间和几位哥哥弟弟玩在一起,和他们也都熟悉起来,倒也甚少会黏在他们两人身边。 纪修然坐在院子里,笑眯眯的看着嘉宝和二青角抵,力气相当,却谁也不服输,斗得热火朝天。 最后还是嘉宝耐力不足,一个不甚输了。 起来之后便有些不快的退到一旁,纪修然看到这里,便笑着对身边的石靖琛打趣道:“三哥,儿子输了呢,看来你平时教导的不够呀。” 石靖琛挑眉一笑,看着他,反问道:“是吗?” 随后便又抬头看了一旁的小嘉宝一眼,笑了一下,继续道:“看来明年要加大训练了,到时修然可不要心疼。” 纪修然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才不理会他呢,说的好像他自己就不心疼一样的。 一家人就这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等到了元宵节,早早的起来,给嘉宝准备了一碗长寿面,便算是给他过了一个简单的生辰。 下午一家人便又去桥头市场上看了灯,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 又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忙碌。 第 219 章 开春皇上派来的工匠到位之后,纪府的修缮工作便正式开始了。 这次要进行一次大的扩建,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周围的空地都加进来,建成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虽然也不算很大,但两人都觉得足够了,再大便有些浪费。 因为院子要修缮,这一段时间纪修然他们便要收拾好搬出去住。 本来纪修然是打算让纪父纪母依然跟着他们一起,搬进书院里住的。 但纪父不同意,觉得住在书院里进出太不方便了。 马上就要春耕,来回路途太远,不方便。 便和纪母一起住进了纪大哥家。 纪修然看他们如此坚持,便也只好依着他们的意思来。 这一段时间一家人便先这么分开住。 安排好这件事,把自己画好的图纸交给工匠,让有禄盯着他们的进度,自己便又投入到书院里的工作中。 石靖琛则带着一部分工匠又进了山。 虽然他们可以用□□开山洞,但通风采光这些工程,还是要专业人士来才行。 一个月之后,山中的基地便已经有了规模。 需要的东西也基本上准备妥当,而且实验室这边训练的人才也都差不多了。 纪修然便找到他们,和他们说了一下利害关系。 又让他们和家里道别,之后便把他们交给石靖琛,让他带着这部分人进驻大青山,正式开始了红衣大炮的制作研究工作。 做完这些事,又忙完开学的这段高峰时期,纪修然的工作便规律起来。 偶然也会有些空闲时间,这个时候,他便从书院下来,看看自家院子的修建的进度,顺便去看望看望爹娘。 这天他处理完一天的日常工作,空闲下来,便想着要回村里一趟。 最近开始春耕,纪修然担心纪父纪母累坏自己。 先回到纪府,查看了一番进度,便打算去纪大哥家看看爹娘。 没想到一出门,走到路口的岔口,便听到几个村里人边往地里走边说道:“快快,我们快过去看看,纪家和王家打起来了。” 纪修然听到他们的话,顿住脚,皱了皱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青山村好像就他们一家姓纪。 这人的话里所说的纪家应该就是他们家,但这王家却不知道是哪家。 打起来什么的,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纪修然便心中有些着急,脚步一转,换了一个方向,往那几个人去的方向走去。 纪家这些年在青山村里又买了一些地,现在他要去的这边,便是这些年新增的,他还一直没来过。 走近了,便看到周围已经围了二三十个人,看来除了在附近地里忙活的人,听到消息的还并不多。 纪修然走上前,并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在外围停了下来,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刚站稳,便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叫嚣道:“你们凭什么说我家占你们的地,这都是田间地头,谁家占不是占,凭什么我家就不能占。” 随后又有一人说了一句什么,便又听到那个声音继续道:“你家儿子都不当官了,我还有什么怕的,有本事就让人来抓我呀,看你们纪家还有多大能耐,仗势欺人。” 随后便听到纪父的声音:“你个小辈,我不和你理论,自会和你们家里人说道说道。” 那个声音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的尖叫道:“什么小辈老辈,我还怕你们不成,你个老东西有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家的事都是我做主,你以为找老人我就怕了,那些个老东西也做不了我的主。” 纪父的声音没再传来,想必是被这不要脸的理论给气到了。 纪修然听了半天,大概听明白,站在那里,面色凌厉的,开口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来和你好好理论理论。” 听到他的声音,前面围成一圈的人便自觉的给他让开一条通道。 纪修然便淡定的从后面缓缓的走进来,脸上一片冰寒,待走到那些人面前,便站住,利目扫了一圈。 站在纪父对面的这个一身横肉的女人,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人,现在被纪修然一扫,当即便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但随后又不想弱了气势的挺了挺胸脯。 纪修然眼神不带一丝感情的扫过她,随后便像是看到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的挪开。 扫到她身后站着的一个缩着脖子,一脸唯唯诺诺的男人,想来应该就是这家的男人了。 看到他那副怂样,纪修然便十分看不起的转开眼。 纪父此时看到纪修然过来,脸上怒容便平息了下来,温和的开口说道:“修然你怎么过来了?” 纪修然淡淡的看了纪父一眼,语带责备的说道:“我不过来,怎么知道有人胆敢指着自己父亲的鼻子骂,如果不是我凑巧过来,爹也不打算让我知道的吧。” 纪父打哈哈似的笑了一声,回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应付的过来,何必麻烦你们。” 纪修然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但却无法认同,淡淡的点点头,开口道:“现在我既然来了,那便把事情交给我吧,爹先回去吧。” 纪父看着纪修然,张了张嘴,看到自家儿子一脸的冷然,只好乖乖点头离开,把事情全部交给自己儿子。 纪修然看着自己父亲走远了,才一脸冷淡的看了眼被犁的不成样子的田埂,冷冷的开口道:“这就是王家占的地?” 每家相邻的地之间都会有一尺的边界,而且每家耕种的时候也都会默契的留出一部分空隙,不会可着地界耕种。 这是庄稼人祖祖辈辈形成的默契。 主要还是为了避免自家的庄稼长到别人家的地里。 而纪家因为要走车,又习惯多留出一块,基本上地与地之间都会留出三尺的距离,以供车马通行。 但现在王家人便把这块地的地界占去了两尺。 刚才他们纠纷的焦点就是这个。 纪修然虽然不种地,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纪家多留出三尺地还是他定下的规矩。 村里和他们家相邻的地,都习惯了不用留田埂,收成的时候也都是借他家的路运粮食。 这些年村里都习惯了之后,有些人便不记得这田埂本来就都是纪家的田地。 按理说这些田埂都是纪家自家的地,就算人留出来做田间小路,也没人能够占去。 但现在不仅有人生了这样的心思,而且还占的理直气壮,甚至还辱骂他家长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纪修然想到这,便忍不住冷哼一声,扫视了众人一圈,心中想着,如果今天不好好教训这王家人,说不定明天便会有人更加理直气壮的欺他家的财产。 不过那个王家媳妇听了纪修然的话,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怵怕,但还是忍不住辩解道:“都是大家一样的地头,怎么就说是我家占着了。” 纪修然冷冷一笑,开口道:“谁说是一样的地头,就算这些年,免费借给你们用,该是我家的地,也变不成大家的公共地界。” 说完便扫视了众人一圈,反问道:“怎么才几年时间,这我家划出了的田埂便变成公共的了?” 众人经他这么一提醒,便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之前有些心中动同样的小心思的人,也顿时明白过来。 地与地之间的公共的田埂,有时候谁家多占个一寸两寸的,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是人家自己从自己地里划出来的,那便不一样了。 没人能够厚着脸皮说那是他们公共的地界,想占便占。 想到这里,大家看着老王家的脸色就多了一丝鄙视。 这地都是农人的命根子,谁家不宝贝,现在他们能够理直气壮的占纪家的地,明天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占自己的地。 想到这里,大家看着王家这两人的眼里便多了一些戒备。 人总是这样,事情不管自身的时候,可以心安理得的看热闹,但一旦关系自己,便开始同仇敌忾起来。 王家媳妇此时也发觉大家态度的转变,看着纪修然他们,挥舞着双手,叫喊道:“你们说这是你们的,就是了,这么一大片地,放着不用,谁这么傻。” 这时候人群里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王家媳妇的胡搅蛮缠,忍不住开口道:“我们都能证明,当初纪家买了地,为了方便走车,便每块地边都留着这么大一块地方,王家的你嫁进来的晚,可能不清楚,不过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随后也有人跟着符合,这件事当时村里人都知道,只要是青山村的老人,便都一清二楚,就是一些新嫁进来的媳妇可能不知道。 随后便有一人喊了一声:“你不信,问你男人就是了,他应该清楚。” 这样一喊,众人便都齐刷刷都转头看向一旁一直躲在后面,没出声的王六指。 这王六指因为生下来一只手上比正常人多一根手指,特别的不着自己的爹娘兄弟的待见。 从小便受到各种欺凌和歧视,慢慢的便养成了懦弱的性子。 要不是这样,这王家媳妇也不会如此嚣张。 王六指被众人这么一看,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家媳妇一看他这样给自己拆台,便气的上前打了他一巴掌。 王六指只是一味的躲躲闪闪,不敢还手。 纪修然淡淡的扫了那两夫妻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随后开口对着众人说道:“我记得去年皇上便下令各地重新丈量土地,重编黄册,当时便有令,新入册的土地,不经允许不得私自改动地界,如有违反,流三千里。” 经过纪修然这么一提,大家倒是想起来了,看着被耕的乱七八糟的地界,这才反应过来,这次的事情有些大了。 纪修然抬眼看了此时被自己的话惊的呆若木鸡的王家夫妇,开口吩咐道:“宝真,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县里请几个衙役过来。” 此时周围的人听到纪修然的话,便忍不住开口劝道:“修然,也不用真的请官差吧。” 随后周围的人还开口符合,觉得纪修然有些小题大做了。 纪修然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知情不报者,以包庇罪论处。” 这样大家还要给他们求情吗? 果然,纪修然的话音一落,刚刚求情的人脸上顿时有些讪讪,转开眼,不再多说什么。 随后纪修然看了他们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家放心,念在同乡的份上,我会给他们求情,可以免于流刑,不过去臼臼米,砍砍柴,一年就可以回来了。” 此时,刚才听了纪修然一番话,便怔愣住的王家媳妇突然反应过来,低着头,猛然向着纪修然冲过来,口中还叫到:“我和你拼了。” 众人被她这不要命的冲劲给吓了一跳,都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等众人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拉开她的时候,就看到这王家媳妇倒飞出去十几米,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转头正好看到,把纪修然护在怀里,满脸寒霜的站在那里的石靖琛正好收回自己的脚。 原来,石靖琛这段时间进山查看情况,今天才从山里回来。 回到书院里的住处,没见到纪修然,知道他来了村里,便过来找他,走到山下便听到有人议论这边的事情,赶过来,便恰好看的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二话不说,便上前把纪修然护在怀里,抬脚便把那人踹了出去。 随后便一脸凌厉的站在那里,浑身戾气。 自己如珠如宝护在手心的人,刚刚差点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一想到这里,石靖琛就忍不住浑身散发冷气。 周围的人被他的气势给震的大气都不敢喘。 心里都忍不住嘀咕道:这二牛平时看起来甚是温和,谁知道生气起来如此可怕,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 纪修然此时被石靖琛揽在怀里,感觉到他身上萦绕着的丝丝戾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三哥,我没事。” 此时石靖琛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周身的气息才渐渐平息下来。 随后便对着身后的刘壮,吩咐道:“拿着我的帖子去卫所,把这人丢到军营里,服一辈子军役。” 王六指听到石靖琛的这话,顿时吓得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 纪修然赶紧拍了拍他的手,阻止道:“三哥,不用了,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石靖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纪修然讨好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三哥,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最后石靖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如此坚持,便转头冷哼一声,不再过问。 纪修然无奈的笑了笑,知道这人心里还是有气,但他却不能任由他把人送去服军役。 虽然这些人可恶的很,是要好好教训一番,但他却不能真的把村里的人给得罪了。 所以适当的惩罚便足够了,再过便有些不近人情了。 到时候定然会把自家给放到风口浪尖上,这并不是纪修然乐意看到的。 毕竟他们还要在这里住下去,和村里人打好关系还是必要的。 听到石靖琛如此霸道的命令,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将军,手里的权利大得很。 因为习惯的以纪修然为主,大家好像都忽略了石靖琛的身份。 想到这里,便有些同情的看着地上的王家夫妇,这俩人是多想不开才会惹纪家人。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纪修然便吩咐宝真去县里。 石靖琛看着事情差不多,便交待刘壮留下来看着王家夫妇,自己则带着人回去了。 等村长和村里的其他族老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便只看到躺在地上的王家夫妇,和一脸凶狠的站在那里盯着他们的刘壮。 王家的族老看着自己族里的人,一个两个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当即家不满道:“纪家人呢,真是欺人太甚,村长你可要为我们王家做主呀。” 此时周围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一听到王家人的这番话,便忍不住开口道:“王老头,你先不要叫嚣,不然一会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自己都会觉得没脸站在这。” 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道:“是呀,别看这这人躺在这里挺惨的,你还是先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吧,这一大片地被糟践成这样,你又不是瞎。” 经过这人一提醒,众人也才注意到地里的情况。 看着被耕的乱七八糟的田埂,顿时说不出话了。 那老王头,面上有些难看,但还是嘴硬的辩驳了一句:“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随便打人吧。” 这时一个纪家雇的人忍不住开口道:“可不是这样,王家的要偷袭纪先生才被石,石爷给踢到,那个王六指听到要把他送到军营里,自己吓晕过去了,可不是被打的。” 听到这话,老王头更不依了,开口道:“谁敢把我们送到军营。” 那人撇了撇嘴,说道:“人家一个将军,说送你去军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说完便不再理会老王头,又十分厌恶的看了躺在地上的一对男女,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声。 他们这些被纪家雇来的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穷人,过来做工赚些钱养家。 他们这些天在纪家地头工作,没少遭受这两人的白眼。 不就是因为生在青山村,比他们富一些吗,又比他们高贵多少,竟然还看不起他们这些做工的,真是让人心里十分不爽。 村长这时候已经向周围的人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听到众人说的这王家媳妇之前说过的话,脸色也忍不住阴沉下来。 看到老王头还不消停,要撺掇着一部分族老去纪家讨说法,便冷声呵斥道:“好了,消停点吧,修然他们算是厚道的了。” 如果是他,被抢占了土地,还被指着鼻子骂,定然不會这么轻易的绕过这些人。 老王头被村长这么一喝斥,顿时涨红了脸,不服气的哼了哼。 显然是不死心,但村长只是冷眼扫了他一眼,对于这作死的人,他是不会再纵容了,厉声呵斥,随后还教训了一顿其他的几个煽风点火的人。 这村里的风气再不掰过来,迟早要完。 这也是纪修然这次,如此雷厉风行的原因。 对付这些人他有一百种方法,但他却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 一个是想杀鸡儆猴,让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都打消心思。 再一个也是提醒这些村里的长辈,是该好好的整整村里的歪风邪气了。 但他没算到石靖琛会出现,不过有石靖琛的那雷霆一脚,效果反而更佳了。 不过自己回去之后,还花了好一番心思,才哄好和自己置气的这人。 第 220 章 宝真把衙差找来,把王家夫妇送到县衙,随后又带着县令的回话,回去复命。 纪修然听过之后便不再放在心上,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做,不值得为这些小事分心。 这事处理到这,在他这里便算是翻篇了。 但村长几人心里则有些担忧,商量了一番,当天晚上便去了纪老大家,见了纪父一面。 纪大哥把村长等人迎进屋,自己便一声不吭的蹲到门口,生起闷气。 之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个都在市场上忙活,没能及时听到消息。 等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等他们听说了整个过程之后,顿时暴跳如雷的要去和王家人理论一番。 但却被一直理智冷静的纪母拦住了。 但因为一直没能出了心中的一口气,他到现在还有些气不顺,看到村里来人,便知道他们的目的,自然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 但他又不能对这些老人做什么,就只能一个人,蹲在门口默默的生气。 纪母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这样,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轻斥道:“别蹲在这里挡路,送茶去。” 说完便把手里的茶水递给他。 纪大哥不待见那些人,自然不愿意,但对于自己娘的吩咐,又不能忤逆,便闷着头,接过来。 纪母看他这样,便叹了一口气,开导道:“家里这么多事还要忙,这些事交给你爹他们就是了。” 自己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之所以这么闷闷不乐,不就是觉得自己作为老大,没能护好爹娘弟弟们嘛。 但是今天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自己这憨直的大儿子,心思不知道转弯,还真不一定能够搞得定。 当然自己不能明明白白的戳他的痛处,便只好这样安慰着了。 不过纪老大也确实不了解那些弯弯绕绕,听到自己娘的话,也开解了一些,心里也没有那么失落了。 起身去给屋里人送茶水。 进去便看到,纪父一脸平淡的的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其他人坐在那里,面色有些尴尬。 从这些人进门之后,纪父只是开始平淡的打了一个招呼,便不再理会他们。 众人也只能尴尬的坐着。 此时纪老大进门倒是打破了些空气里弥漫着的尴尬气氛。 李村长见状,在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叹息了一声,他心里明白纪父这次是真的寒了心了。 纪父心里确实有些难受,他没想到村里人对待他们家回事这样的态度。 而且,他翻翻眼扫了今天进来的这些人,沉默了下来,王家人一个都没来。 想来这个王家人一点上门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这才是他现在如此冷淡的原因。 随后他想着王家人的德行,又忍不住冷哼一声,说不定那些人现在正在家里,埋怨修然今天处理的太不留情面呢。 想到这些,他心里也越来越冷。 他是土生土长的青山村人,这里是他的根,对于青山村深厚的感情是纪修然他们不能比的。 对于青山村里的这些村民,他心里也是眷顾的。 但这接二连三的事,却让人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寒心。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村里的人竟然因为修然不做官,而开始对他们家起了歪心思。 且不说村里有了现在的好日子,修然出了多大的力,就算是一个普通村民,人生失意了,回到村里,被往昔的邻里如此对待,也都让人难以接受。 也想,他便越是气愤,脸上也越是冷淡。 李村长带着几人坐下,见气氛又再次冷凝,心中禁不住满满苦意。 其他的几个族老更是忍不住的埋怨起王家人,这老的小的都是做到什么事。 特别是这个老王头,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家族也就算了,出了事也拎不清。 今天的这件事出来之后,不想着在自家人身上找原因,却还一心想着找人家要说法,也完全没有想过要息事宁人,真是够了。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王家有了这样的老老少少,以后算是完了。 李村长坐在那里,看着面色不甚热络的纪父,尴尬的搓了搓手,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道:“纪老弟,老哥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纪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转开眼,缓缓的吸了一口烟,随后才幽幽的开口道:“这事不怨老哥。” 说完便也没了下文,让李村长都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看他不再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老哥知道你明理,但怎么说也是我没管好村子。” 纪父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的吸着烟,屋里一片安静。 等气氛尴尬到众人开始坐立不安的时候,才幽幽的开口道:“长辈,族老的都管不了,你个村长又能做什么。” 李村长听出他的意思,明确的指出,人家的长辈族老都还没来道歉,你们这些人来道哪门子的歉。 听到这话,李村长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是哪家人真能有一两个懂事的出来说几句软和话,他又何必贴了他这个老脸,来受这个罪。 李村长虽然无奈,也只好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弟都是咱青山村的人,以后可不能生分了。” 纪父淡淡的点点头,说道:“老哥放心,村里有什么事,我们纪家自是不会落下的。” 但是其他的他便不能保证了。 李村长看他态度还算和缓,便趁势又开口道:“这……修然那里,我们几个想去赔个理,不知……” 纪父抬手阻止他的话,说道:“这个便不用了,他们现在住在书院里,进出也不方便,赔礼什么的便免了吧。” 随后顿了顿,又补充道:“修然以前做官,面前规矩大,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叫嚣,今天处理了村里人,还望老哥哥莫怪。” 李村长听了连声道不会,随后便又在心里叹口气,看了和纪家的关系是怎么也恢复不到过去了。 不过听到纪父的保证,知道纪修然那里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心里也算是踏实下来。 纪父抬眼看到他愁苦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开口多说了两句:“老哥哥,弟弟有几句话要说,你也莫怪弟弟多嘴。” 李村长感到纪父态度的缓和,心中便忍不住有些欣喜,哪还顾得上什么怪不怪罪的,连声说道:“哪里哪里,老弟有什么尽管说。” 纪父语气有些沉重的开口道:“我们村长里的一些人是要管管了。” 村里的老一辈都是吃过苦的人,勤俭持家,民风淳朴,这样才使得之前的青山村一片祥和。 现在村里的小辈也都读书知礼,可以明辨是非,就是中间的这一部分人,既没经历过生活的困苦,也没机会识字明理。 穷人乍富便暴露出了他们的目光短浅的短处。 这王家人便是其中的典型。 再加上没有长辈的约束,这些人便心思越来越歪,如果放任不管,最终便会带偏了整个村子的风气。 这可是他们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李村长听到纪父的话,也知道知道自己村长里的情况,脸上也郑重了起来,点头应下。 纪父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怪我多嘴就行,修然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总不会和村里生分了的。” 李村长等人听了纪父的这话,这才完全的放心下来。 他们今天之所以过来,不就是担心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对村里有芥蒂吗。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好。 不过村里人确实也该好好约束约束了。 几人得到满意的答案,便也不再多留,纷纷告辞离开。 纪大哥等人走了,才走回屋里,看着自家爹,问道:“爹,小弟他们真就这么算了?” 他可知道当时二牛发了多大的脾气,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算了,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纪父淡定的吸了一口烟,回道:“放心好了,你弟他们两个有分寸。” 他们还要在村里继续住下去,自然不会把事情继续扩大。 而且修然既然之前拦住了二牛,那么事情便也就到此为止了。 纪修然自然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提心吊胆。 他正在牺牲自己,奋力的安抚自家爱人。 第二天起来之后,纪修然便完全把之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石靖琛虽然当时有些气愤,但在纪修然的安抚下,也渐渐平静下来。 接着也投入到新的忙碌中,完全没有心思和这些人计较。 再说对于那两夫妇的处罚公文早就送到他们的案头,完全按照纪修然的意思处理的,两人便把这事给完全放下了。 村里的几位老人回去之后,见他们果然如纪父说的,并没有后续动作,也放心了下来。 抓紧时间开始整改村里的歪理邪风。 本以为事情便这样结束了,谁知一个月后,后续的麻烦便找上了门。 这天忙着整顿村风的李村长,在百忙之中来到了纪家。 而且怀里还抱了一个小孩。 纪父纪母把人迎进门,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这孩子看着并不是李家的几个孩子,而且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就像是从街上捡来的小乞丐一样。 李村长坐下之后,拍了拍怀里孩子的后背,安抚着因为来到陌生地方,而一直紧紧抓着他衣襟不放的小孩。 随后才看向坐在对面的纪父,笑了笑,开口寒暄道:“老大他们出去了?” 纪父看了看他怀里的小孩,才淡淡的点点头,回道:“都忙着呢。” 开始春种了,他们都下地去了。 要不是昨天自己家里的地已经种完,李村长今天来,还真不一定能碰上他们。 李村长听了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随后脸色有些讪讪的抚摸着自己怀里小孩的后背,一脸的欲言又止。 纪母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知道他有话说,但想来是顾忌自己在这,不方便开口,便主动提出:“他李伯,孩子交给我吧,我带他出去洗洗,顺便给他换身衣服。” 李村长听完,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怀里的小孩交给纪母。 那小孩不知之前经历了什么,离开李村长的怀抱,便开始感觉不安,眼里满是请求的看着李村长。 李村长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鱼跟着奶奶去吧,洗的干干净净的,别怕,没人打你。” 小鱼听了李村长的话,又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和蔼的纪母,这才松开手,跟着纪母离开。 李村长看着小鱼离开的小小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口道:“造孽呀。” 随后便有些为难的看了纪父一眼,张了张嘴,试了几次,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纪父明白这小孩身上必定有些事,本不想多问,但见他如此为难,便只好主动开口道:“老哥哥,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李村长又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这孩子是王家的,父母不在家,你看被王家那帮人糟践的。” 纪父听了,顿了顿,并没有接话。 李村长也知道今天带这孩子过来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试了试,只能叹息一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好到了纪修然每天过来探望的时辰,他刚一进院子,便被纪母拉到厨房。 进门便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着点心。 看到他进来,转头看着他,小身子紧绷着,随后便紧紧的攥在手里的点心,瞪大着眼看着他,眼中满是恐惧和不安。 纪修然看到这小孩的模样,便有些不忍心,开口温声的安慰道:“小孩,你吃就是,别怕。” 那个小孩并没有被他安抚住,见到随后进来的纪母,便赶紧跑到纪母身后躲起来。 纪修然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娘,问道:“娘,这孩子是哪里来的?” 纪母拍了拍小孩,安抚了一番,又重新把人放到凳子上坐好,才回道:“你李大伯带来的,看样子应该是想要求我们帮忙安排安排。” 纪修然挨着纪母坐下,看了一眼,依然一脸恐惧的躲在纪母身边的小孩,继续问道:“安排什么?” 纪母凑近他,低声的说道:“这孩子应该是王家的。” 就算他们和村里来往不多,这村里的小孩她还是能认出一些来的。 纪修然听了,茫然来一瞬,想着这王家是指的哪家? 纪母见他这副模样,便没好气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提醒道:“就是前段时间的王六指他们。” 纪修然想了想,这才了然的“哦”了一声,随后便开口道:“他们夫妇一年后就回来了,这孩子放到爷爷奶奶家不就好了。” 他可听说那王六指的爹娘都还活着呢。 纪母听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掀开小孩的新换上的衣服,给纪修然看。 她刚才给这孩子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 只是露出来的这一节小胳膊上,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有些地方竟然还可以看到用竹坯子抽的紫红印,旧伤罗新伤的简直惨不忍睹。 看的纪修然都忍不住侧目,同时又心生气愤,什么人这么狠心,对着这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纪母看他这样,便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轻斥道:“你可莫多管闲事。” 她算好修然这个时辰差不多会过来,便特意出门等着,把人拉过来,想着提前和他说明一下情况。 莫要贸然的进屋和李村长碰面,不知情的情况下随口答应下什么要求。 但现在看他这反应,分明是想把这孩子接过去,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再说了,这孩子的亲人还都在世,再怎么说也轮不上他们家来接手。 纪修然对着纪母的怒目而视,淡淡的一笑,安抚道:“娘,你放心,我有分寸。” 收容一个小孩,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也绝不会当冤大头就是了。 纪修然心里有了决断,便抬腿往正房走去。 进门的时候,李村长还在那里支吾着没能把自己的要求说出口。 看到纪修然进来,眼睛便忍不住闪过一丝光亮,随后便留出一丝欣喜。 待纪修然行礼之后,李村长便笑呵呵的和纪修然说起话来。 纪修然坐在那里,也一脸柔和的回应着李村长的话。 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李村长迟疑了一瞬,才面色坚定的开口道:“修然,王家的那个小鱼,你能不能收留一年?” 纪父听了,只是在一旁抽着烟,并没有什么反应。 而纪修然则是面色严肃的故意停顿了一瞬,才回道:“李伯,收留没问题,只不过这王家愿意吗?” 收留一个小孩子,很容易,但他就怕这王家人麻烦。 虽然他也不怕这些人,但他不耐烦和这些人纠缠。 李村长听他话里的松动,便开口保证道:“修然,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收留这孩子,王家那边自有我们几个老东西挡着。” 纪修然听了便点点头,算是应下了,随后淡淡的开口道:“送到留兰院便是。” 李村长听了,顿时惊喜异常,连连道谢。 这留兰院便是青山书院中收留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的地方。 当初书院里的一个先生外出,碰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本来想着要送他去收容所,但那孩子说因为他家里有亲人,不符合条件。 但他的那些亲人却又都不愿养他,他便只能出来乞讨过日子。 那个先生见这孩子可怜,又觉得他机灵聪慧,便把他带回了书院。 纪修然知道之后,便开辟了一个院子给他住。 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捡了几个同样经历的小孩子,都送到了留兰院。 现在留兰院里住着八个孩子,由书院供吃供住,还每季做身新衣服,还教他们读书识字。 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来说,简直像是掉到了福窝里。 这留兰院的情况,李村长自然是清楚的很,来之前他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就算成功也没想过会有这样安排,所以听到纪修然的话,才会如此高兴。 李村长得到满意的答案,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回去便把这件事传来出去,之后村里对纪家的一些微词也都消失了。 这也是纪修然这样做的目的,不然他再大度也不会为王家的小孩费这个心。 第 221 章 之后纪修然和石靖琛两人在青山村的日子便安稳下来了。 虽然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利剑,但两个人只要能够日日在一起,就算是过着平淡的田园生活也感觉心中满足。 ……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过了一年半。 风景如画的山间村落外围,座落着一座威严的大宅子。 宅子里的一座风景恬淡的院子里,开始换上了秋天的衣裳,安静恬然。 院子里的香枫树下,细碎的阳光透过微红的树叶间的缝隙透下来,映到树下一身白色宽松练功服的十岁少年身上,留下淡淡的光影。 给小孩精致的眉眼上镀上了一层淡金,看上去倒是多了一丝贵气。 小小少年虽然体态顷长,眉眼精致,但此时的动作却不甚美好。 正在树荫下蹲着马步,双手往前平举,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面色认真的看着。 这时从院门口转进来两个模样有些相似的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青色学子袍,倒是颇有些文人气质。 走近了,看到树下的少年,高一点的那个便面露鄙夷的开口讽刺道:“纪青凌,你又闯什么祸了?” 那个小小少年,便是长大了的嘉宝,此时听到这人挑衅的话,也只是翻开眼皮,面色不改的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又继续看自己的书,不再理会。 他这种带着淡淡不屑的无视,顿时把那个少年气的直跳脚,随后便想要上前和他好好理论一番,却被身边的另一人阻止。 即使被人拦住,但还是不死心的叫嚣道:“三弟你莫拦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一顿,好让他知道什么是兄友弟恭。” 另一个少年,则是看似很好脾气的笑着说道:“二哥,你打不过嘉宝的,还是算了吧。” 这人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少年便想起了之前的惨败经历,顿时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不过也知道这人说的是事实,顿时也恢复了理智,便只是哼了一声,不再挣扎向前。 此时笑面虎三青见他虽然安静下来,却还是脸色难看,便眯着眼笑了笑,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提醒道:“二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正事要紧。” 二青这时候也完全冷静下来,听到他的话,顿时也想起了正事,便也不再纠缠,但还是不死心的恶狠狠的看着嘉宝,开口道:“这次先放过你。” 嘉宝则依然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继续看自己的书,满脸的不以为意。 这些年,二青和嘉宝较量了无数次,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如果不是他年纪上占些优势,估计连这个胜率都保持不了。 但每次还是不死心,只要是碰到嘉宝,一被他那个不屑的表情挑衅,便必定要吵着教训人。 最后的结果总是会不尽人意,次次都是如此结局,但又次次不死心。 家里人见他们只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并不影响他们的兄弟情谊,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放纵的结果便是,每次二青见到嘉宝都会挑衅一番,结果又总是被嘉宝气的跳脚。 屡屡如此,却又屡教不改,甚至还有些热在其中。 看的一旁热衷于煽风点火的三青,都甚是无奈。 这不,嘉宝就只是一个小小的眼神,便又气的二青再次炸起,跳着脚叫嚣着要教训臭小子。 最终还是被三青以正事要紧的名义安抚住,这才愤愤不平的放弃,转身往纪修然的书房走去,重重的跺着脚,步伐里还带着一丝不甘心。 三青见二青走远了,才笑眯眯的看着嘉宝,问道:“这是又被小叔罚了?要不要三哥去给你求求情?” 嘉宝满是怀疑的抬眼瞥了他一眼,满脸的不相信。 这个三哥虽然看似一脸的笑眯眯,但他心里这明白的很,这人可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好心。 果然,接下来便听到三青,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求我呀。” 嘉宝十分鄙夷的斜睨了笑面虎一眼,随后便低下头不再理他。 看这人还不离开,便十分嫌弃的挪了挪腿,背过身去,继续认真的背自己的书,不再理会这些神经病。 三青见他嫌弃自己至此,便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然后便在他怒目而视中,悠悠然的往纪修然的书房走去。 他过去的时候,二青正站在门口等他,看他过来,便看了他一眼,责备道:“你在后面磨蹭什么?” 三青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回道:“没什么,就是和嘉宝说了几句话。” 二青见状便点点头,不再多问,抬步走上前,淡淡的说道:“我们进去吧。” 两人过来的时候,纪修然正站在桌案前拼着一艘船模型。 这便是嘉宝被罚站的原因——木玄子新研究出来的船模。 刚刚送到他这里一刻钟,他还没来的及细细的研究,便被嘉宝拆了个七零八落。 这些年,嘉宝年龄大了,但熊程度也跟着增加。 很是热衷于拆东西,特别是实验室那边送过来的模型。 每次刚送过来,一个不注意便让他给拆了。 关键是,他拆了却又组不回去,这就让人生气了。 遇到这种时候,纪修然也不和他多讲道理,先罚过再说。 想到现在嘉宝闯祸的威力,纪修然就忍不住头疼,这臭小子真是越长大越难管了,如果三哥在倒还有些法子。 纪修然边苦恼的组装着船模,边在心里想念着身在万里之外的石靖琛。 半年前,实验室无意中发现了一种黑色矿石,加入到铁器的冶炼中,便可以生成一种质地坚硬的黑钢。 这种钢材熔点高,不易变形,又坚硬无比,是制作红衣大炮炮身的最佳材料。 有了这个突破,又花了三个月的时候,便成功制作出了第一门红衣大炮。 皇上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便立刻下令,要石靖琛带着成品进京。 石靖琛不敢耽误时间,接到圣旨,便带人启程,现在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想到出门在外的人,便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在心里默算,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想来应该已经进京了。 正想着,便听到通报二青三青在外求见,当即回过神,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继续低头看着桌上的模型,淡淡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二人这才抬步走进门,对着纪修然行了一礼。 纪修然见他们二人进来,便放下手中的零件,面色柔和的说道:“免礼吧,你们今天这么早过来所谓何事?” 二青躬了躬身,回道:“报喜的到了,村里这次中举的人家打算一起办宴席,都来邀请小叔,书院里中举的人家也都送来了邀请函。” 他们两人每天都会来纪修然这里考校功课,今天早来了一会儿,便是顺便过来送信。 前一段时间正好秋闱,青山书院这次有三十多人参加,其中二十多人上榜,成绩着实可喜,确实值得庆祝。 这不,各处的帖子便送到了。 而且这次参加的青山村的三个学生都中了,其中便包括大青。 这个消息一出可把村里人给高兴坏了,各处都喜气洋洋都,现在正盘算办宴席呢。 因为大青也中了,所以纪父和纪大哥也想好好庆祝一番。 这次便命二青和三青过来,顺便告诉纪修然这件事,同时也想问问纪修然如何安排。 纪修然听了,敛眉沉思一番,回道:“我知道了,可还有其他的事?” 怎么安排,随后他还要这他们商量一番,书院,家里和村里都要顾及才好。 见两人摇头,便挑了挑眉,看着二人,问道:“昨天的功课完成的如何?” 两人面色一整,恭敬的回道:“已经完成,请小叔考校。” 纪修然也不客气,仔仔细细的考校了他们一番,把两人弄的面色铁青,生无可恋,才放过他们。 两人听到纪修然让他们离开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也不敢再耽误,赶紧告辞离开。 三青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回头多说了一句:“小叔,四弟不管犯了什么错,还希望小叔手下留情些。” 纪修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青雨,明天的功课加两成。”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打着关心弟弟幌子,就是想要弄明白嘉宝被罚的原因,然后去嘲笑他。 这种坏习惯可不能纵容。 三青听了,顿时苦着脸应下,不敢再多问,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依然一脸淡然的站在树下受罚的弟弟,眼神十分的幽怨。 嘉宝则从头至尾一片淡定的认真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一个。 二人离开不一会儿,纪修然便出来了,看到嘉宝如此认真,便走上前,面色严肃的开口问道:“背好了吗?” 嘉宝直起身,淡淡的点点头,一脸的倔强。 看的纪修然额角忍不住抽疼,看那不服气的小表情,便知道这小子还是从没反省过自己的错误。 想到这,便忍不住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抽疼的额角,淡淡的开口道:“那背来听听。” 对于从熊孩子转变成中二期的儿子,纪修然现在是完全放弃讲道理了,因为根本讲不通。 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每次闯了祸,他也不问原因,便罚他蹲着马步背书。 好在每次被罚,这小子都没有怨言,只是每次都倔强的不认错就是了。 对于这件事,纪修然也很无奈,好在嘉宝每次都不会犯什么大错。 考校了一番,看他真的背过了,便让七声赶紧把人扶回他的院子。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子双腿在不停的打颤,却倔强的硬撑着,一声不吭,真是一点都不如小时候可爱。 纪修然叹息一声,目送这嘉宝离开,才转身往纪父纪母院子走去。 进门便看到席先生和耆老正坐在那里对弈,纪父坐在一旁观棋。 这两年大夏的时局也变化甚多,特别是随着雾岛国的归顺,大夏国的国力更上了一个台阶。 随后外出开拓海外航线的船队终于历时三年时间回归,又让大夏的国力更加强盛起来。 现在大夏上下都把眼睛放在了海外市场,现在红衣大炮制作出来之后,肯定会是国家实力更上一层楼。 开拓海外势力也会更加顺利,朝廷上下肯定更加重视,大夏的格局想必又要变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现在转回青山村,自从战争结束之后,耆老便来到青山村,和周俊,清越道长切磋制药心得。 来了之后,不仅被实验室里新奇的器材吸引,更是喜欢这里安然的生活环境。 便决定留在青山村不走了。 平时不是找周俊等人研究研究制药,开发开发新药方,便是找纪父,席先生等人下下棋,喝喝茶,生活的甚是惬意。 前一段时间还和周俊等人一起研究出来一种新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这次石靖琛也一同带上献给了皇上。 …… 几人见了纪修然进来,便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 纪修然也笑着上前给几人行礼问安,随后便坐在他们旁边,一起观看棋局。 先生和耆老的棋艺都很高超,此时对局甚是精彩。 一局结束,纪修然才开口道:“先生和耆老果然棋艺高超。” 两人受到夸奖,都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随后便告辞道:“今天时辰不早了,老夫先告辞了。” 纪修然把人送走,才回来和纪父说起摆宴的事。 纪父想着自己家里又出了一个举人,脸上笑容遮都遮不住,笑眯眯的说道:“你和老大商量着来就是,我就不操心了。” 纪修然见他如此高兴,便也只好笑着应下,不再打搅他的兴致,起身离开。 随后找到纪大哥商量好时间,又去了书院回来帖子,才又回到自己院子。 随后的一段时间,他都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度过,等回过神,便又过了一个月。 纪修然坐在书房里,看着院子里的深红色枫叶,在心中默数:三哥再过一个月应该就回来了。 第 222 章 结局 葳蕤树影间零星的点缀着青瓦白墙的房屋,给这幽静之中增添了一丝人气。 金黄细碎的花朵散发出清幽的香气,随着清风飘散各处。 偶尔的朗朗读书声,却又给这丝香气增添了一份活力。 树影掩映中的一处独立而又宽敞于其他建筑的房间里,传出一些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放眼看去,便可以看到,房中宽敞的空间里,放置了上百个书案。 阶梯式的设计,让坐在后面的书案旁的人也很容易看到前面的讲台。 可能是快要开课了,里面的座位已经坐了个八成满,此时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往这赶。 这些提前到来的学生,大部分都端坐在书案后,耐心的等待。 有些按耐不住的便低声和周围的人小声探讨着:“今天,纪先生会讲什么?” 被问到的另一人,则摇了摇头,回道:“纪先生每次讲课都没有讲义,没人知道他会讲些什么,不过我们仔细听着,好好的记起来,定会收获不凡。” 这两人是第一次来听纪先生的讲座,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主要是这名额太难弄了,两人都是要应考的举子,听说纪修然开讲座,讲述春闱相关,便花了大的力气弄到两个名额。 不过来之前也都提前打听过来,知道一些注意事项。 所以他们也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两人说着便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桌案上放置的笔和纸。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式的纸笔。 笔尖细硬,书写灵活,纸张裁剪成一样的大小,合订成册。 其中一人忍不住试了试,随后便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好用。 虽然才开始上手,硬笔尖的运用力度不好掌控,划花了纸张。 但习惯之后,便感觉这样书写迅速很多。 真的很适合听讲座的时候速记,怪不得之前的师兄极力的强调,一定要带上这种特制的纸和笔。 在这两个土包子新生实验新奇的纸笔的时候,讲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全体人员正襟危坐,齐齐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一身素色长袍的人走进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资料,平举在腰腹间,闲庭信步,一脸的淡然。 走到房中最前面的高台上,站定。 随着房中一声呼喝:“起!”众人起身。 随后随着一声“礼!”众人又整齐的对着高台上的人行礼。 这时这人一抬手,淡淡的点点头,那个声音才又唱道:“毕!” 众人又纷纷坐下,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目视前方,认真的听讲。 此时高台上的人,也就是此次的主讲师,纪修然才坐下,打开自己面前的一个奇怪装置的盖子。 朗声道:“今天主讲春闱注意事项和应对之法,对你们进京赶考有所帮助,诸位仔细听讲……” 他平静的声音随着他面前的那个特殊的设置传到整个房间。 就算是最后面的那一部分人,也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之前还心中有所担忧的人,现在也终于放下心来。 随后便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容纳了上百人,如此大的房间,却能做到让声音如在人人耳畔,当真神奇。 不过看看周围人神情稀松平常,见惯不怪的样子,便又收敛神情,压下心中的惊异,和众人一起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自从纪修然开讲座之后,实验室的那帮实验狂人,便开始疯狂了。 为了一个听讲的名额,纷纷拿出真本事,激烈竞争。 最后愈演愈烈,为了阻止事态扩大,也为了让更多的人听到讲座,这些人最后一合计,便决定合力打造一座特殊的教室。 于是这座大讲堂便诞生了。 阶梯式的宽敞设计,可以容纳上百人,还安装了简易的扩音设备,让每一个角落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讲师的声音。 除了这些,这些人还发明了专门用来记录的笔和本,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纪修然对于他们这种研究精神倒是很支持,还赞扬了他们一番,让这些人更是心潮澎湃。 …… 纪修然用眼神淡淡的扫过众人,见大家神情专注的记录,便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仔细的讲解。 历时两个时辰的讲说,终于把自己准备的资料都讲完,随后又让众人提了一些问题,这堂课才算结束。 纪修然坐在讲台上,神色淡然的扫了众人一眼,见没人继续提问,便收好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起身离开。 一出门,便看到一个绯红的身影站在丹桂树下,一身武士官服,风尘仆仆,应该是一回来,衣服都没换,便过来此地等候了。 纪修然神色激动的紧紧盯着那人,随后便眼圈微红,撅了撅嘴,一脸不满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一直眼神柔和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定定的站在那里,控诉的看着自己,便温柔的笑着,向着他伸出手,开口道:“修然,为兄回来了。” 纪修然顿时一扫之前的不满,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快步冲动他身边,紧紧的搂着那人的脖子,嘴里满含深情的唤着:“三哥,三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石靖琛也同样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听到教室里传来的脚步声,担心被出来的学生看到这人失态的模样,便一个用力,把人抱起来,往回走去。 纪修然便顺势把脸埋在这人的脖颈处,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完全不担心被撞见之后自己威严扫地。 石靖琛却会顾忌一些,尽力找一些偏僻的路径走,就这样走到门口,两人也没有遇上其他人。 纪修然这时候才抬起头,见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便忍不住开口道:“三哥,我一会儿还有一个讲座。” 石靖琛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我们先回家,一会儿完事了,我再送你回来。” 纪修然听了他话中有话,便皱着眉头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如果没有要事,这人也不会一定要自己这时回去。 但石靖琛却没有明说,只是神色莫测的回道:“莫担心,不是坏事。” 纪修然听他这样说,便也放心下来,也不再多问。 这时才注意到自己一直被这人抱在怀里,便挣了挣,想要下来,并不是不好意思,主要是怕这人累到。 石靖琛不仅没放他下来,反而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老实些,随后还往上颠了颠,把人抱的更紧了。 纪修然见状,只是放弃挣扎,不过开口要求道:“三哥,背着。” 石靖琛听罢,便开口道:“修然,抱紧!”随后左手一用力,便把人背在了背上。 纪修然惊呼一声,待落到他的背上坐稳,便忍不住兴奋的大笑起来。 随后便低下头,把脸靠在他的脸上蹭了蹭,随后趴在他的背上,舒服的眯了眯眼,随意的问道:“三哥,事情顺利吗?” 算起来,石靖琛他们走了五个多月,时间有些超出预计,不知是什么事情耽误了。 也不知道皇上那边是何反应。 石靖琛双手把着他的腿,脚步平稳的往前走着,听到他的问话,笑了笑,回道:“自是一切顺利。” 虽然验收的时候,诸多安排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效果却是惊人的。 皇上看过之后,便连声呼好,自然是满意至极。 这次回来迟了,主要还是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过这些便不一一说明了,只是拣了一些有趣的事说了下。 就这样,两人维持这种一个舒服的窝着另一个背上的姿势,轻松的说着话,把分开这段时间里的大小事都说了一遍。 石靖琛背着纪修然从后门回到自己院子,回到屋里,便拿出一身见客的比较正式的衣服递给纪修然。 纪修然虽然很奇怪他的举动,但看他一脸神秘,便也没有多问,乖乖的把衣服换上。 两人收拾齐整便一起来到前院。 纪修然看到前院摆好的香案和坐在那里一脸闲适的喝着茶的李总管,瞬间恍然。 转头斜睨了石靖琛一眼,随后便笑了笑,走上前向李总管行礼问好。 李总管起身回了一礼,随后便笑着看向二人,问道:“纪先生和石大人可准备妥当了?” 纪修然和石靖琛拱了拱手,连忙回说准备好了。 李总管淡淡一笑,伸手从自己身后的跟班手上接过明黄的圣旨,说道:“那我们便开始吧。” 随后便走到香案前,站定,等纪修然等人都列位站好,便打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青阳县贡士纪钧,开办书院,广育贤才,有利于朝廷; 培育良种,改造农具,创新于农利; 以上种种,有功于社稷,造福于百姓,可谓功德无量。 现特封纪钧为大夏三等伯,赐号:昌乐,食邑一千户,钦此!” 纪修然听到圣旨的内容,便明白了今天石靖琛的用意。 听到圣旨中只封了他一人,便知道他定是为了自己而放弃了什么,从而换得这么重的封赏。 想到他的良苦用心,心中感动,眼中便泛出点点泪光,但为了保持仪态,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等圣旨宣读完毕,这才带着众人叩首在地,高呼道:“谢主隆恩!”才起身。 李总管站在那里,对着纪修然说道:“昌乐伯,接旨吧!” 纪修然嘴角微弯的对着李总管行了一礼,才把圣旨接过来。 李总管笑着对着纪修然贺喜道:“恭喜了,昌乐伯。” 纪修然笑着道了一声谢,随后众人都走上前来一一道贺,他也一一回应。 接受完众人的道喜,他才满眼笑意的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开口道:“三哥,谢谢你。” 石靖琛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淡淡一笑。 …… 又是青山书院一年一度的招生考试。 一个背着行囊,衣衫朴素的青年站在青山书院的山脚下,抬手擦了擦汗。 随后抬头看了看半山腰的山门,紧了紧身上的背囊,才抬步继续往上走。 周围像他这样装扮的人不在少数,想来都是慕名而来的寒门学子。 青年爬上去,走进山门,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名满大夏的书院,便被几个穿着统一天青色学子袍的人围住。 顿时抓紧自己的行囊,神色戒备的看过去。 这几个人看他如此反应,也不以为意,神色温和的开口解释道:“我们是书院里负责接待各方考生的学生,负责解说各种注意事项,安排住宿,考场等。” 原来青山书院名气越来越大之后,便有各个地方慕名而来的学生。 书院为了方便这些远道而来的学生,便颁布了各种各样的举措。 这在读学生负责接待和引导报名学子,便是其中一项。 听了他们的解释,这人才放下戒心,跟着他们中的一个去自己的住处安顿。 这负责接待的学生倒是很负责,看他安顿好了,便主动带着他参观书院。 青年自然也甚是乐意,跟着出门,这人也算健谈,边走边一一介绍,甚是详尽。 两人走了一会儿,转过一道垂花门,正要往讲堂那边走去,便远远看到一个气质非凡的素衣男子从讲堂出来。 青年远远的看着那人走到门外桂树下一身玄色武人装扮的气势凛然的男人身边,对着那人嫣然一笑,浑身淡然的气质顿时一变。 不知这个男子说了什么,刚才还一身凛然的那个武人,嘴角微弯,身上的气势也瞬间柔和了起来。 他身边的这个学生看他盯着那边看,便了然的笑了笑,说道:“那是纪先生和石将军,今天有纪先生的讲座,石将军应该是来接人的。” 就算纪修然被封了昌乐伯,众人还是习惯叫他纪先生,而且他自己也甚是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书院里的众人还是依然称他为,纪先生。 这人说完看身边的人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甚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见多了,你便习惯了。” 想到自己才初次见到这两人的时候,也被他们恩爱的程度给惊叹到,但现在看多了反而觉得甚是正常。 两人相爱,不就应该如此嘛。 青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有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个男人抬手给另一个整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周围分明人来人往,他们眼中却好像只有彼此。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之前他一直不能理解,分明两人都那么有才能,为什么不去干一番事业,而要窝在这个小山村里。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只要深爱的人陪在身边,哪怕是平平淡淡的活着,也是幸福美满。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其实说起来,心情有些复杂,感觉自己解脱了,也同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高兴多一些。 这是我第一部文,其实才开始只打算写个三十万左右,练练笔,谁知写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回头看一看,感觉前面写的一塌糊涂,所以完结之后,我打算好好的修一下。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的主要精力便放在修文上,大家喜欢这篇文的,可以继续关注一下。 后面会有一两篇番外,会不定期的更新。 关于新文,已经构思好,不过现在还在攒文中,发文时间还不定。 基本上便是这些,最后感谢一下一直追文的各位小可爱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喜爱。 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估计都坚持不下来。 在更文的这段时间里,几次都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但每当看到你们的留言,收藏,便又产生坚持下去的动力。 在这里,真诚的谢谢你们,谢谢喜欢这篇文的各位!    第 223 章番外一 宁静青山村的村头,多了一座威严的大宅子。 滕台楼阁,雕梁画栋的豪宅,便是皇上赐给纪修然的伯爵府。 此时府里的主院的书房,纪修然一身素衣,坐在书案后,认真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石靖琛则坐在与他一拳相隔的地方,面色认真的处理着手中的公文。 两人这样安静的待着,没有交谈也相得益彰。 这处伯爵府竣工后,两人也才有时间,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纪修然最近都忙着书院的事,并没有时间多关注其他。 石靖琛也有他的职责,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职务,但大青山深处的那处基地,还在他手上。 那里的研究也没有停下来,他还要一直负责。 好在已经完成和皇上的三年之约,再接下来进行的研究,便不用那么急切,只要按部就班进行就行。 纪修然有闲暇的时候,灵感突发,也会捣弄一些新鲜的想法,让他们去研究。 前一段时间,还和清越道长一起,研究出了一种烟花。 可惜,燃放起来,动静太大,只好搁置。 没想到,倒是被皇上看中,拿去做了信号弹。 石靖琛低头忙了一阵,手里的公务告一段落,才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 发现身边之人的注意力完全在手中的书籍上,便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几边,倒了一杯茶,端起来,缓缓的喝了一口。 发现温度刚好入口,便喝完之后,又倒满一杯,端着走回书桌旁,放到纪修然的手边。 然后慢慢走到他的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修然,休息一下,喝口茶。” 纪修然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回头看着他,微微弯了一下唇,开口道:“三哥才要好好休息,这几天都没怎么空闲!”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淡淡一笑,挑了挑眉头,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调侃道:“修然是在抱怨,为夫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吗?” 说完便缓缓低下头,靠近纪修然的面庞,笑着低喃道:“那为夫便向修然道歉。” 话语一落,便覆上他的唇,眼中满是笑意。 突如其来的动作,惹的纪修然不满的“唔”了一声。 这时,从门外传来“咄咄”的敲门声,随后便传来宝真的通报声:“主子,刘统领和毛副统领求见!” 这一声恰好打断两人的亲密互动,石靖琛不得不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微恼和可惜。 纪修然也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正襟危坐。 石靖琛看到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心情颇好的走到一旁坐好。 对着门外唤了一声:“进!” 话音刚落,门外之人推门进来。 那两人进门之后,便恭敬的并肩立在房中,向纪石两人行礼问安。 纪修然出声让人起身,转头看了石靖琛一眼,对二人到了的原因一无所知,面带疑惑的看向石靖琛,无声询问。 石靖琛接受到他的眼神,沉吟了一瞬,淡淡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这两人为何而来。 随后,正了正脸色,看着二人,沉声问道:“你们二人过来,可有要事?” 立于房中的毛猴和刘壮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躬了躬身,回道:“卑职听说伯爷有意为各位兄弟说亲……” 纪修然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开口打趣道:“你们二人看中了谁家姑娘?” 说完还挑了挑眉,促狭的看向石靖琛。 这些大兵跟在石靖琛身边多年,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终身大事都耽搁下来了。 自从石靖琛决定定居青山村之后,这些大兵才算是安定下来。 前不久,纪修然出面,在村子周围给他们划了一片地,给每人都盖了一座宅子。 这不,安顿下来之后,便有一个大兵,主动求到他面前,让他帮忙说门亲事。 纪修然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大兵都还没成家。 但让他说亲却是难为他了,好在,纪母听到之后,主动把事情揽了过去,这才算圆满解决 这段时间,又陆陆续续有人来请求,现在已经解决了大部分人。 没想到,这两人今天过来也是因为这事。 不过两人接下来的话,倒真是让纪修然有些意外。 毛猴听到纪修然的话,推了推刘壮,刘壮回头看了他一眼,收到他的眼神,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笑着,粗声回道:“回伯爷,没有姑娘,是……我们两个……结契!” 纪修然听到之后,怔愣了一下,随后愣愣的“啊!”了一声,才猛然反应过来。 一脸惊异的转头看向石靖琛。 当看到那人脸上并无意外,便不满的暗暗瞪了他一眼。 随后便平复了一下心情,面色平整的淡淡“嗯”了一声,开口赞道:“这是好事!” 两人得到他的夸赞,面上欣喜不已,随后便双双上前,行礼说道:“卑职此次前来,便是想请将军和伯爷给我们主婚。” 纪修然听了,回头和石靖琛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回过头,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 …… 契礼当天,布置好的结契礼堂,处处透着喜庆。 纪修然身着一身伯爵冕服,石靖琛一身赭色武官服,端坐在主宾位。 两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新人,立于堂下,随着礼宾的赞唱声,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主位!” “夫夫对拜!” “送入洞房!” 两人端坐于主位,面带微笑的受了两位新人的礼。 看着他们的礼拜,思绪不禁飘远,仿佛看到自己的结契礼。 那时的他还只是把这人当成是兄弟,是责任,并没有想过,此后的日子里,会心系这人。 想到这,便忍不住转头看过去,没想到身边那人也恰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中,仿佛有无限情谊流转。 轻轻的覆上对方的手,心中有感,能与这人相遇,相知,相恋,此生无憾; 能够一路相伴,余生定不弃不离,亦不悔! ……  第 224 章 初秋的青山村,气候十分宜人。 纪修然送走来访的客人,从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房子。 建房子的时候,他便特意把自己房间相连的庑廊隔出来,做成一个单独的小间。 四面通畅,是两人平时休闲,最喜欢的去处。 此时,进了房间,没看到石靖琛,纪修然便自然的转脚走过去。 果然看到那人,正坐在窗边的躺椅上。 随意的靠坐在躺椅上,胳膊自然的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手里还拿着一本兵书。 另一只手则端着一个酒杯,此时,正一脸惬意的,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一边随意的呷一口。 纪修然看到此番情景,忍不住笑了一声,“兵书就酒,三哥倒是好雅兴!” 石靖琛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过去,笑了笑,放下酒杯,坐起身,挪了挪身子,给他留出一个地方。 拍了拍,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纪修然自然不会和他客气,走过去,坐下来。 特别定制的躺椅,足够宽敞,坐下两个成年人,也丝毫不挤。 石靖琛见他坐定,弯了弯唇,靠坐着,偏头看向他,问道:“修然忙完了?” 纪修然紧挨着他坐下,见他躺下,便自然的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石靖琛看他面露疲惫,便挪了挪身子,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让这人靠的更舒服些。 纪修然便顺势挪了挪身子,在他胸口蹭了蹭,看到旁边小几上放置的酒壶,随口问道:“今年的新酒开坛了?” 石靖琛轻轻点点头。 纪家酒闻名大夏,销量可观,这酿酒更是他们家所有产业中的重中之重。 但纪修然和石靖琛各有公事忙碌,都顾不上这头。 纪父便把这酿酒之事都接了过去。 最近又到了新酒开坛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番热闹情形,不过,他前一段时间忙的天昏地暗,没能顾及,便错过了。 好在这些琐事都有家里人分担,不用事事经手,也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此时也不过是看到了,随口问问,问过便也不再在意。 随后困顿的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 突然想到一些事,便强忍着睡意,咕哝道:“三哥可要看好酒窖,莫让臭小子摸到……” 话还没说完,便陷入了沉睡。 石靖琛低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已经闭眼沉睡,心疼又无奈的摇摇头。 不再多说什么,手掌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让这人安心休息。 这人未尽之言,他也明白。 去年旧府里藏着的好酒,便被嘉宝、二青、三青几个皮小子祸害了。 当时,纪修然知道,气愤不已,发了一通火,好好修理了几人一番。 今年,新府建成,纪修然便特意把酒窖建在隐秘的地方,防着几个臭小子。 想到嘉宝几人,石靖琛也忍不住有些头疼。 几个小子平时看着挺乖巧,谁想到还是隐藏的小酒鬼。 家里考虑他们年岁小,都限制他们饮酒。 却没想到,几个臭小子会胆大的去祸害酒窖。 虽然事后都被好好收拾了一番,但还是可惜了那些窖藏多年的好酒。 石靖琛想了一会儿,便把思绪收回来,看着怀里人,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面色轻松,心里安然。 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蹭了蹭他的额头,这才重新拿起手边的书,继续看起来。 温和的阳光悄悄的变幻着自己的角度,却也不忍心打扰到安静共处的人。 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顿住。 想来是被守在门外的宝真拦住。 此时门外,拿着账册过来汇报今天工作的宝善立在门口,看着拦住自己的宝真,悄声问道:“伯爷没空闲?” 宝真示意他收声,然后探头看了看,发现纪修然正靠在石靖琛的肩头,睡得香,便回过头对宝善交待道:“爷睡着呢,没要紧的,便等会再来吧!” 宝善点头应下,本来也只是例行通报一天的账目,晚点也不耽误。 出了正房,恰好碰到来汇报的另外两人,赶紧把人拦住,一起去书房候着。 没人打搅,纪修然便就着这样的姿势,睡了半个时辰,才悠悠醒来。 睁开眼,便蹭了蹭脑袋,掩着唇,打了一个哈欠。 感觉到身旁之人,有些僵直的身体,才清醒过来,坐起身。 转头看向身边之人,感觉到那人姿势的不自然,便抬手帮他揉了揉麻痹的肩膀。 口中微微埋怨道:“三哥,怎么不叫醒我。” 这样保持半个时辰不动,胳膊可不是要麻嘛。 石靖琛因为胳膊上传来的不适,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呼了一声,随后便笑着,安慰道:“无妨。” 这人已经连着三天没休息好,今天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他又怎么舍得吵醒他。 纪修然低头给他揉捏着肩膀,脸上心疼又有些微微动容。 朝廷因为要广开海外贸易,必须制定新的关税制度。 本来也不关他一个闲散伯爷的事,但,谁叫公孙子瞻开了口呢。 对于公孙的请求,他不能不管。 于是,便有了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忙碌。 好在,他手里有记忆之书,又系统了解过大夏的税收制度,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尽管如此,但因为时间紧急,他不得不加班加点,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赶制出一套可行的方案。 刚刚送走了暗探,他才完全放松下来,也才会如此安心的,在这人身边睡过去。 石靖琛也是心疼他,才会如此纵容。 纪修然面带心疼的给他按摩着肩膀,便听到门外传来宝真的通报声:“伯爷,曾老爷来访。” 纪修然疑惑的转了转眼,低吟了一声,开□□待道:“让他去偏厅候着。” 说完自己手上的动作不停,低声疑惑的开口道:“不知这家伙有什么事?” 去年曾老爷子去世,曾君辉便带着家人回来奔丧,之后便一直留在青阳县。 因为有孝在身,一般也不会随意外出。 不知今天过来,有什么要事。 石靖琛笑了笑,随意的回道:“孝期已过一年,想来知愚也该出孝了。” 纪修然这才反应过来,对于这人过来的原因也大致有了猜测,点点头,说道:“想必是了。” 石靖琛感觉自己手臂已经恢复,抬手抓住他还在不停揉捏自己的手,低笑一声,说道:“好了,修然,已经无碍,你去忙吧。” 纪修然挣开他的手,依然不放心的按了按,问道:“不麻了吗?你确定?让他等一会儿也没事。” 石靖琛笑着抓住他的手,说道:“真的没事了,你忙去吧。” 纪修然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不是说谎,这才起身,去见客。 石靖琛见他离开,才起身,活动一下自己酸软的腰身,起身去往嘉宝的院子,打算去看看他的训练情况。 …… 纪修然来到偏厅,便看到一身素色道袍的曾君辉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很是惬意。 一旁端坐的知愚,则脸色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曾君辉却完全没有自觉的,依然吃喝的欢乐无比。 纪修然进门便轻咳了一声。 曾君辉当即放下手中的茶点,悠然的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起身行礼,笑着说道:“纪伯爷,别来无恙呀!” 纪修然斜睨了他一眼,施施然走到正位坐下,才淡淡开口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多礼了!” 曾君辉听了,笑了笑,也不再端着,顺势坐下。 知愚见他们两人说完话,便上前主动行礼问安。 纪修然和颜悦色的打量了头一番,便开口让他起身免礼,开口夸赞道:“知愚果然一表人才。” 曾君辉得意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此次过来,便是为了知愚读书之事。” 纪修然了然的笑了笑,开口道:“知愚入青山书院自是没问题,只不过师承何人便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曾君辉听了,知道知愚读书之事算是解决了,便开口道谢道:“那便多谢修然了。” 知愚也起身道谢。 事情三两句便解决了,曾君辉心情甚好,不过他还有其他事要说,便开口道:“知愚,之前不是说要来恭贺嘉宝嘛,你且去吧。” 纪修然听了,也顺势开口道:“宝真给曾少爷带路。” 等两人离开,曾君辉转过头来,恭喜道:“还没恭喜修然呢!” 嘉宝十岁便考过了童生试,算是他们这里少有的神童了,自然值得庆贺一番。 纪修然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省得他骄傲。” 曾君辉笑着,说道:“不知道还以为你炫耀呢,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要好好庆贺,反倒是你稀奇,反其道而行之。” 纪修然不以为意:“童生而已,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谁还没考过了! 曾君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但看他不以为意,便也不再多说,顺势转开话头,说道:“听说朝廷要开通海贸?” 纪修然端起茶杯,小饮一口,轻笑一声:“你倒是消息灵通!” 这事现在还没发公文,知道的人并不多。 曾君辉挑挑眉,得意的说道:“怎么也沉浸商场多年,人脉还是积攒了一些的!” 纪修然也不追究他哪里得来的消息,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看过去:“怎么?你有兴趣?” 曾君辉在他面前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点头肯定:“我和郑大哥都有兴趣,毕竟手里的钱多了……” 纪修然自然明白他的未尽之言,了然的点头,十分赞同:“倒是好主意。” 这个时候倒是最好的时机,很多人都持着观望的态度,此时插手,必定占尽先机。 而且还可以在朝廷那里,占个好名声,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曾君辉此次过来,自然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而是想在纪修然这里讨一些方便,想到这,便面色正经的问道:“不知修然可有门路?” 他们要想开通商路,自然是要组建自己的商队,但商船买卖并没有那么容易。 纪修然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让人拿来自己的名帖,准备好纸墨,当即修书一封。 交给他,然后开□□待道:“你让郑大哥去找云州香川船坞的主事者,把我的名帖和书信交给他,那人自然会帮你们。” 关骁这些年还一直和他保持联系,每过一段时间还会写信过来,询问是否有新的设计。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曾君辉接过名帖和信,欣喜的笑了起来:“哎呀,修然果然厉害,香川船坞可是咱大夏最大的船坞。” 有了这个关系,不怕组不出一支超强船队。 纪修然在信里要求多提供两艘,配备了红衣大炮的战船,不过这些他并没有特意的向曾君辉说明。 等他们到了那里,发现这个惊喜,想来那时的反应定然很有意思。 曾君辉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起身告辞,郑大哥还等着他回信呢。 “修然,这次的海外贸易还是像之前一样分利。” 纪修然点点头,这些身外之物他都不甚在意,不过有利可图,他也不会推辞就是了。 他们之间合作了多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纪修然让人把曾家父子送出门,自己则来到阁楼上,举目远望。 石靖琛走上来,看着他站在窗前有些寂寥的背影,走上前,扶着他的肩头。 纪修然自然的往后仰,靠在他的胸前,怅然的开口:“海外之地,倒是令人向往!” 这一段时间,他都困在这青山村里,空闲时间顶多在周围县城走走,有近四年的时候没有出过远门了。 但,学院里的事,府里的事,还有各处的产业,处处都离不开人,他就这样被绊住了,动不了身。 石靖琛听到他语气里带出来的怅然若失,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等过一段时间,我陪你出去走走。” 纪修然听到,便欣喜的笑开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承诺,一等便是十年…… 第 225 章 平坦的官道上,疾驰的马车里,一人靠在另一人肩头,拿着手里的书信看着。 随后便对着身边人,语带兴奋的开口道:“公孙大哥终于舍得离开京城了!” 他手中拿的信,便是公孙子瞻送来的。 信中提到他已经辞去首辅一职,打算四处云游,现在正赶往麓州,希望能够和纪修然一聚。 可惜,他们二人现在正在去往灵州的路上。 自从三年前,嘉宝二十岁考中探花,又成了亲,纪修然二人便没了什么牵挂。 又恰好,大青辞官回到青山村,入了书院。 纪修然便果断把院长一职扔给他,和石靖琛一起云游起来。 这两年,二青也考中进士,在外任职,三青果断放弃科考,去投奔二哥。 现在,过足了坑人的瘾,便也回到青山村。 纪修然便把手里的产业交给他打理。 纪父纪母两人身体依然健壮,更有纪大哥他们照料。 这样一来,两人更是没有后顾之忧,便自在的在外面逍遥。 这些年,纪修然和石靖琛从大夏的最西端开始,去过西北大漠,去过西南高原,看过雪山,趟过沙河。 走遍了大夏西部的大|片土地,也记录了各地的风情。 现在正要去往最后一处,西南灵州。 但,现在接到公孙子瞻的信,不得不暂停自己的旅程,调转方向,快马加鞭的往麓州赶。 等两人赶到麓州的时候,公孙的车架也恰好到。 两方人马都默契的不想引人注目,便选择了一处僻静的旅馆住下。 安顿好之后,他们二人便去拜访公孙子瞻。 谁曾想,在公孙的住处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纪修然二人面色恭敬的行礼问安,待听到那人免礼的声音,才直起身,恭敬的站在堂下。 一脸漫不经心的斜倚在软榻上的虞铣,看他们如此,便淡淡的开口道:“你们二人随意坐吧,不用在意朕。” 二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在一旁的锦杌上坐下,但心里忍不住腹诽:你这么一个大佬杵在那,谁能不在意! 不过面上都还是一片平静。 纪修然抬头看了坐在皇上对面,面色淡然的公孙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么大的事,这人也不通个风! 公孙接受到纪修然的眼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中也满是无奈。 本来出来之前,他还去向这人辞行,当时这人便痛快的应下,他当时还心中感觉奇怪。 没想到,出城不久,这人便追了上来…… 面对这样任性的皇帝,他也很无奈! 纪修然看他的脸色,便猜测个大概,对公孙,满满的同情。 被这么个狗皮膏药黏上,打不得,骂不得,确实没办法。 不过,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搓搓的八卦,如果不是两人都各自娶妻生子,他都要以为两人有私情了,跟的这么紧。 两人拜见过,也没有什么大事,便起身告辞。 等两人离开,公孙才垮下脸,叹息一声,幽幽问道:“皇上就这样出来,真的没事吗?” 那么一大摊子事,都扔给几个皇子,不怕他们把祖业败光吗? 虞铣不以为意的回道:“子瞻放心,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要是不给他们机会,怎么让那些魑魅魉魍露出马脚。 这些年不发威,那些人还以为他变了脾性了。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年轻时候的雷霆手段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搞那么多的小动作! 他现在还正值壮年,有些人呐,便已经等不及了。 想到这,虞铣便忍不住眯了眯眼,身上的气势也凌厉起来。 公孙子瞻看他如此,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随意的回应了一句:“皇上英明!” 两人坐着喝了一会儿茶,便有暗探出没,递给虞铣一封密信。 虞铣打开看过,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随后兴致高昂的喝道:“好!好!真是好!这纪家一个两个都跟着纪修然学坏了,个个不愿报效朝廷,没想到,这纪青凌倒是不一样。” 说完,便把密信递给公孙子瞻,让他看看,自己则心情颇好的端起茶,喝了起来。 公孙看过之后,无奈的叹了一声,出声劝道:“这纪修撰是修然他们唯一的子息,万一……” 战场上刀剑无眼,如果有个万一,这修然二人该如何自处。 再说,这纪青凌本是文官,这上战场的事,他能行吗? 虞铣听道他的未尽之言,斜睨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可不要小瞧那二人,他们调|教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差。” 虽然他十分看不上纪修然,但对这人调|教人的本事,却不得不佩服。 而且他听说,这纪青凌可是得了石靖琛真传,带兵打仗自是不在话下。 公孙子瞻想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住了口,不再多说。 而此时纪修然房中,二人也恰好收到从家里传来的消息。 看到信中所说,嘉宝辞掉翰林院的修撰一职,主动要求参加南征的军队,便暴跳不已。 纪修然气呼呼的把信塞到石靖琛的手中,自己在地上来回的踱着,气急败坏的抱怨道:“你看看你这好儿子干的好事!” 背着手,转了一圈,又继续道:“打仗是好玩的吗?” 又转了一圈,停在他面前,继续道:“万一有个什么,让我们这些家里人怎么办?” 随后又继续走了一圈,越想越气愤,“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商量,自己便做了决定,真是大胆,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石靖琛此时看完书信的内容,抬头看着气愤难耐的纪修然,听到他气愤之语,无奈的摇摇头。 此时说的严厉,等真到那时候,第一个舍不得的便是这人。 不然嘉宝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想到嘉宝做出的这个决定,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然他不阻止他从军的决定,但不事先与家里商量,却不能纵容。 等回来,确实也该好好教训一顿。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先安抚面前这人。 石靖琛放下手中的信,起身拉住气急败坏的纪修然,把人按在椅子上坐好,才安抚道:“修然莫气,我会写信给王将军,让他照应一二,让刘壮等人跟去,定能护他周全。” 纪修然听到他的安排很周到,也平静下来,点点头:“三哥说的对,你快去安排!” 石靖琛看他如此焦急,便无奈的开口道:“修然莫急,而且,儿子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嘛,不要关心则乱。” 纪修然此时才真的平静下来,刚才确实是他莽撞了。 说起来嘉宝从小练武,这武道上的成绩从来都比文道还好。 而且,石靖琛也尽心的教导过他兵法策论,领兵打仗自是不在话下。 想到这,他心情也平复下来,叹息一声,说道:“哎,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孩子大了,不能再处处管着了。 再说这翰林院里的官员多数清高,定然和嘉宝合不来。 他能耐着性子在那里待了三年,也是难为他了。 石靖琛看他想通了,便笑了笑,继续道:“修然别忘了,咱们大夏可有秘密武器。” 自从红衣大炮制作成功之后,这些年工艺已经越来越成熟,威力更是不可小觑。 这些年,大夏不仅凭着红衣大炮开通了海外商贸,制霸海上,还震慑住了北方的戎狄。 此次攻打南蛮众国,自然也少不了这大杀器。 听到他这话,最清楚红衣大炮威力的纪修然也才真正放心下来。 不过两人也再没有外出游玩的心情,第二天辞过虞铣和公孙子瞻二人,便启程回了青山村。 本来公孙还想去拜访一番,但看了看身边的这尊大神,便息了心思。 还是不要给修然他们添麻烦了吧。 …… 这一战便是四年,一身戎装的嘉宝,骑着自己的战马回到青山村。 抬眼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嘉宝眼中带上怀念。 不再耽搁,拍拍身下坐骑,往村外的大宅子赶去。 等他的马跑到伯府门口,便看到旁边的空旷的演武场上,一个小童站在那里,面色严肃的执着一把简单的木弓,练习着。 旁边一人同样面色严肃的站在他身侧,悉心指导。 场外的石桌旁,坐着一人正执笔认真书写。 这番熟悉的场景,一下子让他回想起小时候的时光。 那时,爹爹和父亲也是这样陪着自己,一人教导自己武艺,一人在旁陪伴。 只是,现在自己长大了,他们身边的人也变了。 嘉宝坐着马上,正心中感慨,面色动容。 此时正低头整理自己论著的纪修然,如有所感的抬起头看过来。 顿时笑起来,随后招呼着:“三哥,嘉宝回来了”然后柔声对着旁边的小童说道:“敏奴,你爹爹回来了!” 嘉宝听到他的话,神情一阵恍惚。 原来那个小童,是他四年不曾见过的儿子。 人生总是如此,循着每个人的轨迹前进,却又在不经意的地方展示出各种相似。 父亲和爹爹养大了自己,又回头悉心的教导着敏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