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死对头的“未婚妻”后》作者:桑奈   文案:   学神薄白与学霸贵少爷易远暮互为死敌,互相看不顺眼,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见面必血战。   某一天,易远暮得到消息——薄白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女扮男装。   他再也不找小弟在路口堵薄白了,谁欺负薄白他跟谁急!   他在一众小弟惊恐的目光中呵护照顾薄白,给薄白买最贵的姨妈巾……   他笑嘻嘻的告诉薄白:“就算你胸小点儿,我也会娶你的。我不介意你平胸。”   薄白发现死对头有病,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为他打开水,不让他吃冷饮,给他带红糖。   他还跟他说胸小别自卑。他还给他买了好多裙子!   薄白:好想打死他。   易远暮:我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未婚夫!   不久之后、易远暮终于发现薄白是个男的。   再不久之后,他那个真的女扮男装未婚妻回来了……   觉得小攻有病好想打死的学神受(薄白)vs脑补掰弯自己的沙雕自嗨学霸攻(易远暮)   1v1,he,双处,双学霸,主受,沙雕日常文,   攻受谈恋爱已成年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薄白,易远暮 ┃ 配角:作者微博:山里有棵树 ┃ 其它:   ============= 第1章 未婚妻   “江清二中站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依次下车!”   公交车播报声响起,车缓缓驶入站台停下。   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站台旁的古桐树落下几片熬过冬季却没等来春天的枯叶。   车鸣笛声此起彼伏,交警站在路旁指挥着过往行人,新生开学季,学校门外堵得水泄不通。   薄白斜跨着书包从公交车后门走出去,他刚一落地,就被前面那人后退踩了一脚。   那人戴着眼镜,穿着一套黑灰色西装,手里拿着公文包,乍一看像是搞中介或传|销的。   他微笑表示道歉,继续打电话:“啊?校长,我到了,谢谢关心,高一三班的表我已经收到了,我会直接去的……谢谢……”   薄白弯腰擦了擦白色休闲鞋被踩脏的部分,听到高一三班就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到处张望着,仿佛在找学校的正门口。   江清二中处于十字路交叉口,可是正门却隐藏在幽深的巷子里,巷子两旁的古桐树遮天蔽日,遮挡住了视线。   那人跟着手机导航在原地转了一圈,行色匆匆,却自动忽略公交站台后那条幽深的巷子。   事不关己,薄白也懒得管那么多,擦好了鞋,他朝着校门口走去。   “哎,同学,请问江清二中正门在哪儿?”那人微笑着追上来问。   薄白穿着二中的白色校服外套,二中又丑又low的校徽印在胸口,也难怪那人一眼就抓住目标。   那人手里拿着手机导航,自报家门:“奥,我是新调来的老师,我叫卓扬,不熟悉环境,找不到正门了。”   薄白指着幽深的巷子,说:“一直往前就是。”   卓扬微笑道谢:“谢谢。江清二中真是人杰地灵啊。”   眼前这少年很清秀,五官柔和、眼睫鼻梁比例恰到好处,棱角分明,却不会让人觉得太硬朗,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女气,他唇角的弧度很好看,却因毫无血色显得很淡薄。   继而,他自来熟问着:“你是高一吗?”   薄白不喜欢跟人废话,加上这几天肠胃不舒服,心情很烦躁,于是冷淡说:“高二。”   卓扬笑了笑:“那挺好,听说你们高一有两风云人物,一个叫薄白,一个叫易远暮,你听过他们吗?”   这两都是他将要接任班级的学生,班级名次表的头两名,据说是两问题少年。   他不相信学习成绩这么好的两个人是问题少年,所以就想问问本校学生。   薄白平时不爱说话,更反感跟陌生人搭腔,这人滔滔不绝,他只得打断他:“如雷贯耳。”   这么一说,新老师卓扬来了兴趣,自来熟说:“听说那个易远暮是个富二代,还长得帅,成绩好,是真的吗?”   薄白不想回答,觉得聒噪。   可惜这新老师滔滔不绝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易远暮是他的同桌兼死对头,高一上学期文理分科成为同桌后,两人打了两三架。   见他不说话,自来熟的卓扬推了推眼镜,热情丝毫没有被消减:“易远暮真的有迷倒全校女生的魅力?他真是校草吗?”   他逛了学校贴吧,易远暮的帖子比较多,薄白的帖子几乎没有,但很多出现易远暮的帖子下都出现“男神”“校草”等字眼。   薄白淡淡说着:“不知道。”   “有,真有,他收到的情书可绕宇宙三百光年。”这时,插入一个声音。   薄白瞥了一眼,不知何时,他的死对头易远暮出现了。   卓扬见另外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加入聊天,笑着问:“你是高一的吗?”   易远暮:“我高三。”   卓扬上下打量,这人除了校服外,全是名牌,可他看上去的年龄不像是高三的。   他说:“看着不像啊。”   易远暮:“成绩太好,跳了两级。”   卓扬感慨万千:“江清二中真是个好地方。”   随便在路上遇到两少年都帅的各有特色,后来加入的学生五官棱角分明,眉眼鼻唇仿佛天然雕琢,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泛着红,张扬不羁的眉目中总是带着迷一般的自信,一开口就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尔等皆是草|逼”的气势。   不愧是跳了两级的人。   卓扬笑了:“你见过易远暮吗?”   易远暮点点头:“见过啊,帅的惨绝人寰,多看一眼都觉得这是上天的馈赠。还有,他不是富二代,他是富三代。”   薄白睥了一眼易远暮,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夸自己有意思吗?   卓扬:“听说他是个问题少年。”   易远暮神色很古怪。   卓扬不解:“你怎么了?奥,我是新来的老师,将要接任高一三班,所以想了解了解情况,不是坏人。”   易远暮愤愤不平:“瞎扯淡,你这是诽谤,我都没见过比他更友善平易近人的学生,他关心同学,尊敬师长,乐于助人,拾金不昧,孝顺父母……”   薄白听不下去了,说:“放寒假的那天,我听说他带人去四中打群架。”   易远暮怒瞪薄白一眼:“他那是除暴安良。”   薄白讽刺笑:“呵呵,那他第一个该除的是自己。”   卓扬感慨,这个易远暮不仅有脑残粉,还有黑粉,不愧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拿出那张名次表,问:“那薄白呢,见过吗?是男是女?我在你们贴吧很少看到他的帖子。”   易远暮不屑撇嘴:“女的,长得还不咋地,论为人,易远暮甩他几条大马路。”   薄白瞪了他死对头一眼。   易远暮对上薄白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女扮男装,我妈妈都告诉我了。   寒假的时候,他妈妈告诉他,他有一个未婚妻,未婚妻也在这江清二中,也是读高一。   他妈妈说,他未婚妻叫薄白,女扮男装。   他不相信跟他打了好几架,每次打架快狠准的家伙是他未婚妻,他让发小帮他找了全校人名单。   结果全校只有一个人叫薄白,就是他死对头。   平时没注意,现在被他妈妈这么一提,他忽然发现这家伙声音冷冷清清的,发育也不明显。   因为声音很冷很淡又清,就产生了疏离感,很难从根本上辨别是男生还是故意冷着嗓子说话的女生。   他妈妈警告过他,在学校好好对待他未婚妻,给未婚妻留下一个好印象,等到将来与未婚妻相认的时候,给未婚妻一个惊喜。   可是薄白从脚尖到头发丝都不符合他的审美,脾气差胸小,将来如果娶了这种人,他下半生就毁了。   他觉得有必要给未婚妻留一个很坏的印象,等到相认的时候,直接解除婚约。   薄白声音很冷,说:“薄白性别男,某些人大概是瞎了吧。”   卓扬被搞懵了,恰好这时,已经走到学校正门口。   他的手机响了,他摁了接听键,“哎,到了,到了,这次我带了一个好班级,24个理科班,我们班年级前十就有两,年级第一那个叫薄白的就我班上的,期末考试总分甩年级第二那差生40多分呢……这不开学嘛,马上去开班会呢!”   年级第十的差生易远暮:考第一了不起吗?你这是看不起谁啊?   走进校门口的时候,卓扬挂了电话,他拉住薄白与易远暮问着:“同学,请问,高一三班在哪栋教学楼?”   易远暮指了一下:“西教学楼七楼最左边的那个教室。”   薄白:“……”   西教学楼全是高三的,东教学楼全是高一的,中间隔着南北两栋楼与大食堂。   学校学生教学楼没有电梯,意味着这新班主任要爬七楼,然后再顺着长长的回形走廊走下来,拐过食堂与实验大楼,才能到西教学楼。   卓扬满面春风迎向自己的新班级,边走边感慨:“新学校真是好,同学热情,不错、不错……”   薄白没理自己的死对头,转身朝着教室走去。   在教室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那新班主任面色红润气喘吁吁的进门,眼镜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可见跑得有多急。   他把眼镜取了拿在手里,进门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来晚了,你们班主任寒假生病住院,已经辞去教职工作,所以我来接任你们班,我叫卓扬……”   他埋头在讲桌上翻出那张名次表。取下眼镜又高度近视的他,差点把脸都贴那张名次表上。   他说着:“我现在开始点名,点起来一个,大家自我介绍一下,聊聊理想之类的,让我熟悉熟悉大家,接下来两年半我们要一起度过呢。”   他喊着:“薄白。”   后门倒数第二排站起来一个穿着白色校服上衣深蓝色牛仔裤的学生,冷冷清清的声音似曾相识:“到。”   “……”卓扬连忙戴上眼镜。   那不就是刚刚那清秀少年吗?温和之中带着一丝冷漠,唇角很漂亮的那个。   他不是读高二吗?   接着,他目光落到薄白同桌身上。   卓扬瞬间感觉新学校一点儿也不友好。   那个同桌就是刚刚说跳级读高三的家伙。   那家伙还欠揍的冲他招招手,嘴型仿佛在说哈喽。   薄白没理卓扬,自我介绍:“薄白,性别男,爱好无,梦想一夜暴富。”   他说的那句性别男是针对他那脑残同桌的。   可是脑残同桌只听到“一夜暴富”这四个字。   易远暮惊诧看向薄白,这家伙怕是想赖上自己吧,如果这家伙将来知道自己是易家集团小少爷的未婚妻,他肯定打死也不会毁掉婚约。   毕竟嫁入豪门可以少奋斗四五十年呢。   嫁入易氏何止是一夜暴富啊,简直一夜走上人生巅峰。   薄白意识到同桌的目光,他睥了他一眼,“看什么?”   卓扬继续点名:“易远暮。”   易远暮站了起来。   卓扬扶额,感觉来自新学校满满的恶意,有气无力说:“自我介绍,简单聊聊。”   易远暮微笑:“我叫易远暮,性别男,爱好太多了,擅长的也太多了,我的婚姻观念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爱情观念是强扭的瓜不甜,对于封建家长的指腹为婚,我深恶痛绝,并且会努力抗争。”   班上广大女生:哇呜,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就有机会了?   易远暮说的时候,眼睛盯着薄白。   他明明确确告诉这人了,他易远暮不想要的婚姻,没人能够强加在他的头上。   去你妹的指腹为婚,老子才不要娶你呢。   劝你趁早打消嫁入豪门一夜暴富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开文前三天所有评论都有红包哈,感谢大家支持。   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日更,不坑。   爱你们哦!   下一本《两个校草男友同时怀疑我劈腿了》求预收,戳进专栏就能收藏   这是一本大学校园,文案:   纪知禾觉得校草男友时舟毒舌、霸道无礼、占有欲太强,想要跟他分手。   时舟愤而出走,遭遇车祸,被撞出来了双重人格。   为了给时舟治病,纪知禾天天周旋在两个人格之间。   小奶狗人格求抱抱:你肯定外面有人了,你不爱我了吗?   霸道占有欲型主人格:你竟敢跑出去偷情?不想活了吧!那奸夫跟我谁的技术好。   两个人格每天互相较劲,天天上演你为什么不爱我了我对你辣么好别拦我我要去砍死那奸夫……   直到某一天,纪知禾发现,根本就没有双重人格,是那货骗他的。   时舟不想跟纪知禾分手,但是又拉不下脸面,为了留住他,就自导自演了双重人格。   他精分出甜蜜小奶狗人格每天甜言蜜语溺死你,多少宠爱都不够,让你对我欲罢不能。   在他两个人格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他发现纪知禾喜欢上了小奶狗甜蜜蜜副人格,跟医生说想要把他主人格给弄死……   时舟:你这特么的是在谋杀亲夫啊啊!   小攻:我与自己争风吃醋,并想砍死自己!   这大概是两个戏精天天修罗场的故事吧   霸道占有欲爆棚毒舌神经病精分攻(精分出甜蜜蜜粘人奶狗攻)vs每天觉得男朋友有病想分手受   1v1,he,双处,欢脱搞笑日常 第2章 大姨妈   “很高兴成为大家的班主任,期末成绩,我们班在理科24个班级中名列前茅,平均分排第四,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来,学委把作业收一下。”卓扬在讲台上说着。   “啥?啥作业?”   “还有作业呢?”   “不晓得啊?没作业吧。”   班上质疑声此起彼伏。   卓扬敲了敲讲桌说:“语文十张卷子,背诵课文,数学卷子十张,英语六张,理化生卷子各六张,以及寒假中学生实践报告……你们各科老师都跟我说了,不会一个没做吧?”   全班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紧接着,全班很有默契的开始翻桌子,纸张被翻得哗啦啦作响。   卓扬扼腕捶胸:“别告诉我你们没有一个人做作业?”   他才来第一天啊。   薄白在一堆书里翻了翻,他不确定自己做没做寒假作业,每次卷子一发下来,他看到了,就会顺手做了,没看到就自动忽略了。   等把夹卷子的透明夹板翻出来之后,他确定自己没做。   因为他把那些卷子当成草稿纸了,上面龙飞凤舞笔风凌厉的写着各种算式、化学分子式、物理电流计算。   卓扬板着怀疑人生的脸在过道里走过,忽而,他注意到薄白拿着的试卷上写满了字。   他心中一喜,学习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别人都没做,他却写满了字。   “薄白,把你作业交上来,我看看,啧啧,考年级第一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他学生在内心里呵呵:你怕是还不清楚这位年级第一大佬的作风吧。   薄白愣了愣,看着卓扬那满是欣赏的目光,将卷子交给班主任说:“我写的答案,只有我自己看得懂。”   “没事,学习好的学生里总有几个字丑的,上天为你开一扇窗……”卓扬接过卷子,声音在目光落到卷子上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被严重打脸。   这字不仅不丑,而且非常好看,笔风凌厉,游龙走凤,只可惜在卷子上画的乱七八糟。   这是卷子吗?这明明就是草稿纸。   卓扬目光落在薄白同桌易远暮身上:“易远暮,你的作业呢,也没做?”   他想,班级第一没做,班级第二不可能也没做,这个班不可能这么超神!   易远暮立刻把一叠卷子翻出来,交给卓扬:“老师,你别瞧不起人行吗?给。”   卓扬拿过试卷翻了一页。   空白。   他又翻了一下。   又一片空白。   他来回翻翻。   全是空白,卓扬脑门上一串问号。   “你做的作业呢?”   易远暮微笑:“我写的答案,只有我自己看得见。”   卓扬语塞:“放屁,皇帝的作业在我这里没用,没做作业的,给我在教室里好好做,这周放假前必须给我交上来。”   班长张朗回头默默的给易远暮点个赞,第一天就把新班主任气得说脏话了。   哒哒哒——   薄白所靠的一侧窗户被敲响了。   是他名义上的双胞胎哥哥薄勤。   他打开窗户,薄勤趴在窗台上,优哉游哉微笑问:“薄白,你们班班会开完了吗?走,先出去吃饭。”   薄白:“我还有点儿事。”   薄勤“额”了声:“你这些天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假?你肚子还疼不?”   薄白:“不疼。”   他从小肠胃就不好,昨天他与薄勤生日,多吃了几块奶油蛋糕,胃疼了一夜。   这大概是在福利院落下的病根。   他是个孤儿,四岁在一个雷雨交加之夜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七岁被去福利院做调查的老爸看到,觉得他可怜,把他领养了。   老爸见他跟薄勤同年出生,又见他忘记自己的名字与具体出生月日,干脆让他与薄勤同一天过生日,对外说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并且给他改了名,叫薄白。   可是这句话在他脑残同桌听来就是——   来大姨妈了。   还痛经。   易远暮表情古怪的看了薄白一眼。   他发现同桌确实跟平时不大一样,非常憔悴,因为他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嘴唇淡的毫无血色。   他姐姐经常来大姨妈痛经,每次来都疼得没力气揍他未来姐夫,可见有多惨。   卓扬正好巡逻到后门,薄勤看着这个年轻的班主任,说:“薄白,这是你们新班主任吗?挺帅的。”   一听到有学生夸他帅,卓扬挺不好意思,笑着问:“薄白,这是你朋友吗?”   薄勤把头从窗户外伸进来,微笑:“我是他双胞胎哥哥。怎么样?长得像吧?”   易远暮在心里疯狂吐槽。   像你妹!像你大爷!   狗屁双胞胎哥哥,你两没一处像的地方,就算基因错乱也不可能错乱的一点儿不像。   未婚妻真可怜,竟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他亲哥,还不知道自己被寄养在别人家。   易远暮的妈妈在国外遇到易远暮的未来老丈人。   十多年不见踪迹的亲家公告诉易妈妈,因家族债务与高利贷逼迫,他让女儿女扮男装,放在朋友家养大,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女儿,等他办完事回国,他就带着女儿上门相认。   卓扬礼貌表示:“额……还挺像的。”   其实一点都不像,薄白皮肤偏白,眉清目秀,五官柔和,唇薄而冷淡,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难以接近。薄勤麦色皮肤,油腔滑调,能说会道,五官轮廓非常立体,他没一处跟薄白有一丝相似。   易远暮目光凌厉睥了卓扬一眼。   卓扬疑惑:“怎么了?”   易远暮:“老卓,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卓扬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眼镜:“我戴上眼镜后视力5.0。”   这时候,后门进来一背着大背包、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少年,薄款黑色羽绒外套外面套着一件白色校服。   由于上学第一天,上午不上课,再加上新班主任年轻又有亲和力,所以教室里人都横七竖八的,跟平时课间没啥两样。   少年一冲进教室,扯着嗓子,喊着:“小白,你惨了,我最新收到的消息,由于老班生病,所以我们班数学让粱丰带,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新班主任是一傻缺,他教我们语文,上学期那灭绝师太调到附中去了,我看了新班主任照片,挺丑的,目测会拉低我们全班颜值的平均水平,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够和蔼慈祥好说话就行。”   卓扬脸色骤然沉下来,刚薄勤夸他帅而建立起来的自信,瞬间被粉碎成了渣,粘都粘补起来。   少年说:“叔叔,让让哈。”   他完全把卓扬当成某个同学的家长了。   卓扬怒目而斥:叔叔?我不过才28岁,硕士毕业才教了三届学生而已,怎么就成了叔叔了?   他觉得这个学生必须要严加管教。   钟浪在薄白前排坐下,放下包,扭过头,手撑在薄白桌子上的那一叠书上,幸灾乐祸:“数学课代表,你觉得数学老师梁丰会怎么弄死你?”   “你别忘记了,你也揍过杜添苟。”薄白说。   “我不过轻轻拍了他一下,那是爱的抚|摸,哪像你,把他打得住院。”钟浪立刻推卸责任。   薄白懒得理他,说:“抬手,我拿一下化学书。”   他们文理分班后的班主任是教他们班数学的,班主任寒假生病住院,需要静养,所以辞去了教学工作。因此梁丰被调到三班教数学。三班的语文老师被调去了附中,所以新班主任卓扬接替语文老师。   而恰恰不巧——梁丰与薄白有世仇。   薄白在高一上学期将梁丰的外甥杜添苟打得住院,一周下不了床!   梁丰很护短,尤其是对他那唯一的外甥。   易远暮修长手指在桌子边缘敲了敲,懒恹恹说:“你还是想想新老班怎么弄死你吧。”   钟浪不解:“他为什么要弄死我?就因为我说他照片丑吗?诚信是一种美德好不好,虽然我这美德有点伤人,咦……叔叔,你怎么了?”   卓扬脸色活像被猪肝汁抹了一遍,压着声音冷冷问着:“你作业做了吗?”   钟浪转而问薄白:“我们还有作业呢?”   他刚问出口,忽然意识到什么,问着:“哎,不对,叔叔,你谁啊?”   薄白淡淡说:“你口中那个慈祥和蔼,会拉低全班颜值水平的傻缺新班主任。”   钟浪哀怨的看着薄白一眼:“小白,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你为什么要重复一遍?   嫌弃我死的不够快吗?   卓扬脸色难看说:“还不快补作业,一天天的,尽打听一些没用的东西。”   他回头又对全班说着:“全班没吃饭的快去吃饭,还有一小时就下午上课了,不要迟到了。”   他说完就把薄白那鬼画符试卷递给薄白,第一张就是数学,已经画得看不清这是什么卷子。   卓扬说着:“字挺漂亮的,以前练过字吧?”   就那字的笔风,没个三五年,是出不了那样笔风的。   薄白“恩”了声,说:“我爸教的。”   他老爸字写得非常好看,拿过国内书法大赛的各类奖项,也是书法协会的元老级人物。平时没事就在家练字,他老爸工作的杂志社好几期美工罢工,都是用老爸写的字顶上的。   他老爸写得最好的是毛笔字,小区不少邻居每次过年都找他老爸写春联。   薄白被老爸领养的时候只有七岁。   从孤儿院出来,他一个字都不认识,老爸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   “以后不要在卷子上鬼画。”卓扬朝着教室外走去。   薄白看着试卷,那数学题依稀可见,如果让梁丰看到,必定会呕血三升。   这卷子是本校老师出的题,买都没得买,而现在刚过完春节与元宵,复印店春节期间不开门,去其他地方复印又来不及回来,因为下午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   薄勤安慰说:“薄白,你别想太多,我们先去校外看看,说不定有复印店开门了呢。实在不行,两年半高考之后,我们把那梁丰套麻袋打一顿。”   薄白报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后桌借了试卷,打算去校外复印店看看。   很可惜的是,有两个店开门了,但是复印的人实在太多,挤满了人,估计得排到下午去。   无奈之下,薄白只得回去。   下午第一节课,梁丰提前五分钟进了教室。   他领带西服一丝不苟,白色的衬衣熨得一丝不皱,头发上抹了发蜡,一看就是精英男,与卓扬那房产中介的打扮完全是云泥之别。   他板着脸说:“你们的寒假作业,都做了吗?课代表呢,给我收起来。”   薄白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梁丰站在讲台上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一晒,似笑非笑:“是你啊。”   也是,这个学校近五年来的考试天才,被高一年级尊称为学神,理科考试成绩几乎满分,当个数学课代表有什么好惊讶的。   薄白没回他话,开始从第一排慢慢收试卷。   他收完了试卷,把试卷放到讲桌上。   梁丰坐在讲台上批改试卷说:“你们物理老师没来,所以今天下午五节课全上数学。”   班上一片怨声载道。   “怎么这么多数学啊?好烦啊……”   “是啊,我好想上物理啊,我爱物理。”   “你个碧池,你上次物理考五分的时候,你说你爱数学。”   “瞎几把扯淡,我上次物理考十五分好不好,考五分是上上次。”   班上怨声载道完忽然发现,上数学与上物理有区别吗?   反正都不会啊。   梁丰脸崩的很紧,活像自己中了五个亿的彩票被人撕了一样,话音间带着烦躁:“你们先把上学期的课程巩固巩固,再预习,前两节课,先把三角函数的课后习题做一下,我先批改试卷,改完了,我们讲试卷。”   说完,他低着头唰啦啦的改着,第二节课下课,他把试卷交给第一排同学说:“试卷发一下。我大致改了一下,你们的寒假作业是用脚做的吗?一塌糊涂。”   前几排学生把试卷发了一下。   梁丰刚刚改试卷的时候看了眼薄白的试卷。   那字……   丑的惊天地泣鬼神,能半夜吓跑女鬼,放日本能打跑怪兽,放漫威,也就没有复仇者联盟啥事了。   这样的字是怎么期末数学拿满分的,卷面分最少得扣十分。   他背着手,站在讲台上,好似讲台下的学生全是他杀父仇人般,冷冷说着:“没试卷的,滚出去站着,作业都能丢,你们哪天吃饭是不是要把碗也给弄丢了?”   薄白面无表情站了起来,他试卷画成那样,他也就没交,就当卷子丢了。   他刚站起来,发试卷的同学将试卷发到他的手上:“白哥,你卷子。”   薄白疑惑接过。   那试卷上面写了他的名字。   不过那字丑的没法认。   这一看就是他那脑残同桌的试卷。   易远暮曾因为被扣太多卷面分跑校长办公室闹起义,最后起义被残酷镇压,校长大人给了他十本字帖以作安抚。   而现在,试卷写的是他的名字,不知道他一个小时在哪儿搞来的答案,十张卷子几乎题目全对,可惜卷面分扣光。   几个学生陆陆续续的走出去。   薄白拿着试卷欲要找梁丰说清楚。   忽而他肩膀上搭了一只手,一股力道把他往下按着,手掌有力、无法挣脱,仿佛肩膀上被压了一座山。   他被按得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别找事,身体不舒服就在教室里待着。”易远暮在薄白坐下去的一瞬间不容拒绝说。   他虽然跟薄白不对付,但没解除婚约之前,薄白好歹也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来大姨妈了,现在元宵过后,天气还没回暖,外面天寒地冻的,这站出去得多难受。   他站了起来,走到过道那里,伸手拍了拍斜上方的发小祝培说:“充电宝给我用用。”   “还不快出去,你把教室当什么了?”梁丰冷着脸瞪着易远暮,他教过的学生也不少,这种张扬的学生确实不多见。   如果仅仅是违反课堂纪律的张扬,他见的多了,只是这种从骨子里都透出一股张扬自信、天生嚣张的,他很少见到。   这学生往那儿一站,就从每一个毛孔宣示着:我们不一样。   祝培把充电宝递给易远暮,说着:“山伯,组队带我啊,英台不能没有你啊。”   梁丰板着脸冲祝培说:“你这么舍不得,你也出去站着。”   祝培欢天喜地的把试卷一丢,后脚跟上易远暮:“山伯,等等我。”   易远暮拿过充电宝朝着教室门外走去,英雄就义般挥一挥衣袖。   薄白有预感,梁丰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他这时如果坦白了,往枪口上撞,肯定会连累其他没试卷的同学。   他只得坐在椅子上,看着易远暮那卷面分被扣光的试卷。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未婚妻来大姨妈了,还痛经!   小白:滚远点!   今天红包继续哈,感谢支持   这个时候,对于暮哥来说,小白应该是“她”,但是我在写的时候,站在上帝视角,写暮哥视角的时候,不太习惯称呼小白为“她”,所以,我在写的时候,站在暮哥的角度,我会直接用“他”,大家不要太介意哈……   譬如,暮哥:他是我未婚妻,我应该好好对他。。   这时候,站在暮哥角度,应该是,她是我未婚妻,我应该好好对她。   但我怕造成歧义,所以还是用的“他”,哎呀,我说了神马,反正还是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啊。   这又是一篇纯沙雕恋爱文,逻辑神马的喂了狗,好好谈恋爱就对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玥杉木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精神孤僻 10瓶;今天太太也没更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专治姨妈痛   “见到你未婚妻了,怎么样,好看吗?”易妈妈给儿子递了一块蛋糕。   大庄园别墅流光溢彩,客厅里亮如白昼,偏欧式的别墅设计让整个客厅看上去像是欧洲皇室宫殿般。   寿星易妈妈头上戴了一顶王冠,黑色蕾丝长裙曳地,凹凸曼妙身姿裹在貂绒中,布满精致妆容的脸上笑意满满,眼神里充满了期盼,静静等待着儿子的回答。   “回寿星大人的话,挺好看的。”易远暮接过蛋糕,想象着薄白的样子,他觉得薄白如果穿女装,应该非常好看。   他皮肤很白,骨架很小,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嘴唇,像两瓣瘦桃花,作风干净利落,没有女生那种矫揉造作,除了胸小点儿、脾气大点儿,其他都还好。   易妈妈听到这个答案,本来洋溢着幸福的脸上更是如同镀上一层春光,那光还在蜜罐里浸泡过的。   她说:“那就好,我可警告你啊,对她好点,她妈妈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欺负她,你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易远暮在心里对他妈妈呵呵了一声。   你忘记了上学期你儿子是怎么鼻青脸肿回家的吗?   他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谁敢欺负他啊。   “哎,十五年了,也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了,她家当年出事的时候,你爸跟我在国外,等我们回来,他们一家就被逼得逃外地去了,当时她还那么小,才一岁。这次如果不是在国外机场遇到阿野,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法找到她,谁能想到她们一家又回来了呢。”易妈妈说着就落下几滴伤心泪。   她闺蜜一家的不幸是她这辈子的遗憾。   阿野是易妈妈闺蜜的丈夫,易远暮未来的老丈人,家里出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易妈妈也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了,阿野竟然没变多少。   易爸爸敲了敲桌子说:“哎,寿星,你过生日呢,别掉眼泪,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易妈妈连忙擦眼泪:“放屁,老娘不化妆也好看。”   易爸爸:“那你费什么劲儿,花四个小时化妆?”   易妈妈:“为了拍照发朋友圈。”   “那你要不要去学校看看他?”易远暮打断他妈与他爸的对话。   易妈妈连忙说:“千万别,你小子也别太明显,她从小女扮男装为了躲避高利贷追捕,现在我们贸然去看她,她万一以为我们是追债的,吓得退学了怎么办?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下,躲躲藏藏,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所以我们别去打扰她,不要造成她的困扰。我听阿野说,她胆子特别小,不敢跟生人说话。”   易远暮吃了一颗葡萄,差点儿梗住了。   胆子小?真没看出来。   易妈妈说:“阿野说他会尽快回国,也就上半年的事情吧,到时他带着女儿来跟我们相认,所以那时候再认也不迟。”   如果不是当时登机太匆匆,忘记了留对方的联系方式,她现在还能问问亲家公什么时候回国。   易远暮看他老妈这么感慨,就把手机翻开,打开手机相册说:“这是我们去年秋游拍的班级照,上面有他。我们班级群的相册里也有不少照片,都有他,你看看。”   易妈妈连忙拿过手机,手在夕阳树荫下一张张密密麻麻的人脸上滑过,问着:“哪个?”   易远暮指了指女生后面一排最边上的一个人,说:“这个。”   易妈妈将照片放大。   少年在夕阳下冷漠目视着前方,平平淡淡,似有树荫倾下来,点点余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他脸上,若有若现为他侧脸镀上一层光,他鼻翼侧影轮廓恰到好处,仿佛一瞬间将他与周围的人与物隔开。   本来五十几个人脸挤在一张照片上看不出美感,忽而被这么一指出来,易妈妈顿时眼前一亮。   “好看,就这模样,以后生出小孩儿肯定好看。”易妈妈感慨唏嘘:“就是太瘦了,不过没关系,等相认后,把她接到我们家,多补补就好了。”   易妈妈看完,说着:“还有吗?你班级群是哪个?”   她点开儿子的聊天界面。   “考完就去炸学校,我们班级群,群相册有很多秋游、运动会、晚会的照片。”易远暮跟他妈妈说着。   易妈妈点开群,吐槽:“这个群,你们班主任怕是被你们绑架后才建的吧?”   她点开手机相册,照片很多,但大多数是合照,但这不妨碍她看薄白。   易远暮看他老妈既开心又激动,不太好现在跟他妈妈坦白他不娶这人,今天毕竟是他妈妈生日。   等相认的时候一次性说清楚。   反正打死他,他都不会娶薄白。   第二天上学,易远暮在书包里揣了一盒红参红糖糕,那是他远在法国的未来姐夫寄给他姐姐的。   他姐每次姨妈痛就吃那玩意儿。   他曾经尝过一块,特别甜腻,有一股很浓的红糖味与药味。   据说是纯红糖与红参做的糕点,专治姨妈痛,跟国内的红糖姜水一样,为女生大姨妈必备之物品。   他到教室的时候,薄白已经坐在座位上,拿出英语书翻看着。   薄白看到易远暮坐下,微微侧过身,问:“你昨天为什么要帮我?”   他跟易远暮是死对头,昨天那种情况,易远暮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相反还帮了他,这让他很费解。   易远暮把书包塞进桌肚里:“没想过帮你,我只是觉得教室里玩手机不舒服,想出去站着透透气。”   薄白淡淡说:“不管怎么样,昨天那事谢你。”   “哟,你还会说谢呢?”易远暮揶揄笑着,放书包的时候,摸到那盒红参红糖糕,他不知道怎么给薄白。   如果直接给薄白,告诉他你姨妈痛经,吃这个就不痛了,这玩意儿专治痛经,比红糖姜水还管用。那到时候薄白以为他是个暖男,相认的时候,爱上他怎么办?   他可不想下半生被这货赖上。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能戳穿未婚妻身份,要是把未婚妻吓跑了,他妈非抽死他不可。   想了想,他把那盒红参红糖糕放薄白课桌上,说:“请你吃零食,我姐在法国带回来的。”   专治姨妈痛,养血补气,舒经活络。   那类似绿豆糕的盒子包装上写着一长串法文,画了一棵红参。   薄白疑惑看向易远暮,目光惊疑不定,最后落到红参包装上。   这人怎么感觉怪怪的,上学期跟他水火不容,这学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其实他跟易远暮互为对头也仅仅是——互相看不顺眼,两人脾气都比较硬,所以因为小事就打起来了。   当然,互相看不顺眼的由头很搞笑——因为一个数字。   他最讨厌的数字是11,易远暮最喜欢的数字是11。   分班后自我介绍就因为这个数字,两个人争论了半节课,最最后上升为打架,直到后来的互相看不顺眼。   易远暮笑了:“梁丰跟你我都不对付,咱两也算半个同盟,就请你吃个零食而已,你反应要不要这么大?搞得我好像十恶不赦一样。”   薄白看着那长长一串法文,没一个认识,不过看包装上那红参,就知道价格不菲。   准确来说,易远暮拿出手的东西,基本都不便宜。   他动手拆了那盒红参红糖糕。一盒红参红糖糕有五小块,全是密封小袋包装。   他拿起一小块,拆了包装袋,一股浓浓的红糖甜腻味迎面扑来。   咬了一口之后,浓浓甜腻味里包着药味的清苦,其中还夹杂着奶味,味道还挺不错的。   他把剩下的四小块递还给易远暮说:“还你,挺好吃的。”   易远暮把那剩下的一股脑塞给薄白,“好吃都给你。”   薄白:“你不吃吗?”   易远暮:“不爱吃,我姐偏塞给我。”   画外音是,我又没姨妈痛,吃什么吃?纯爷们才不吃小姑娘家用来调养姨妈痛的东西。   “谢谢。”薄白也不矫情,他比较喜欢吃甜食,否则不会因为多吃了几块蛋糕就胃疼了一夜。   他是真的觉得这零食挺好吃的。   他吃完一块又拆了一块,一连吃了三块。   “没事,你如果喜欢,下个月再帮你带。”易远暮笑着说。   薄白觉得收人东西不好,更何况,他跟易远暮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于是,他拒绝说:“不用了。”   易远暮正要说什么,看了薄白一眼,想说的话到了喉咙就瞬间忘记。   这家伙一连吃了三块!   这么腻的东西,能吃三块。   他姐经期每天吃一块,这家伙一吃就三块。幸好这是糕点类,不是药物类,否则会吃出事。   在早自习打铃前,陆陆续续几个学生提着书包进入教室。   贾塘一进教室就看到同桌王勇目光呆滞注视着斜后方,他伸手到王勇面前,狠狠挥了几下。   王勇目光依然呆滞中。   贾塘推了一下王勇:“你怎么了?看你这神情好像你初恋被油腻胖大叔包养了?”   王勇缓缓扭过头来,“比那还恐怖。”   贾塘语塞:“胖大叔没钱,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   王勇:“再恐怖点。”   贾塘难以置信:“胖大叔还贼丑。”   王勇:“再再恐怖点。”   贾塘:“胖大叔还没有唧唧。”   王勇:“还能再恐怖点吗?”   贾塘都要吐了:“胖大叔还是个变性人,因变性失败没有唧唧?”   贾塘懒得猜了,不耐烦说着:“到底怎么了?”   王勇手指往身后指着:“你自己看。”   贾塘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后排班花的胸上:“好看。”   王勇一巴掌拍在贾塘肩膀上:“看你妹,你眼睛看哪儿呢?看暮哥。”   贾塘目光落在易远暮那一排。   然后他被雷劈了。   初恋被油腻大叔包养、大叔没钱还丑、变性失败没有小唧唧算个屁啊……   暮哥竟然跟他死对头相亲相爱了。   易远暮背了几个单词后,听到身边有很细小撕包装袋的声音。   他扭过头。   发现薄白把剩下两块红参红糖糕也给吃了,一整盒空包装袋就放在课桌上。   他觉得这家伙是把这玩意儿当早饭吃了。   此时,那家伙一边拿着糕点吃,一边翻看英语书,那神情好像沐浴在午日的阳光下喝下午茶一样。   你就不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暖男!欧耶!   小白:我今天吃下的红糖糕,明天就是你挨得揍!   感谢支持,今天红包继续,所有评论都有红包哈! 第4章 你四不四傻   “昨天那几个,出去站着。”梁丰拿着数学课本站在讲台上,面色沉着冷峻,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   他板着脸,站在讲台上将全班五十四个学生的动静一一看在眼里。   才上了一天的课,全班都被这制冷剂给冻怕了。   上一节课还是春风般的语文课,下一节课就是寒风呼啸北雪飘飘的数学,最关键的是全班还穿着夏季的短衣短裤。   梁丰除了冷笑,基本都没笑过,在他的课堂上,人人噤若寒蝉,生怕被他注意到。   易远暮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冲着薄白扬扬眉稍,得意说:“幸好我早给手机充满电了。”   薄白在易远暮离开座位的时候,一下子站了起来,直视着梁丰。   他眸色很深,看人的时候,莫名给人压迫感。   梁丰从课件备案薄里抬起眼,睥了一眼薄白:“怎么?你也想出去站着?”   薄白淡淡说着:“老师,我觉得您这样很不合理,他们昨天是因为没有试卷才会被罚出去,今天他们复印了试卷,并且交了试卷。那么他们就不应该被罚出去。”   易远暮已经走到后门,听到薄白的话,停下了脚步。   他饶有兴趣的抱着手臂,后背靠在墙上,双腿交叠着,正好对着薄白直挺瘦削的背影。   梁丰放下教案,反讽说:“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做?”   薄白义正言辞:“他们交了学费书本费,在他们没扰乱课堂纪律的前提下,他们有上课的权利,您无权把学生赶出教室。”   梁丰戏谑笑了声:“哦,你可以去教务处投诉,在我的课堂,有我课堂的规矩,一次犯错,双倍处罚,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出去?”   易远暮觉得争论没什么结果,毕竟赢不了学校的制度。   他大摇大摆拿着手机出去。   其他几个学生也跟着出去。   梁丰拿起教案看到薄白还没坐下,冷声问:“怎么?你也想出去?”   刺啦——   薄白踢开易远暮的椅子,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尖锐的声响,撕破了教室里的安静,他在梁丰要杀人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钟浪见薄白出去了,招手喊着:“小白,你脾气咋那么犟呢。”   梁丰冷冷看了钟浪一眼,说:“你舍不得,你也出去吧。”   钟浪站了起来,在课桌上到处翻着什么东西。   翻东西的声音弄得教室里不得宁静,充耳都是书本翻动的声音。   梁丰彻底被惹恼了,脸色骤然沉下,黑漆漆的眼珠子宛若无底黑洞,盯着全班的时候,如同被惹怒的恶虎盯着猎物的咽喉。   一个两个忤逆他也就罢了,现在大有全班起义的架势。   钟浪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数学书,教室里落针可闻,他翻书找书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而突出。   梁丰瞥了他一眼,啪的一声将课件往桌子上一摔说:“要滚滚快点儿,别打扰我上课。”   钟浪嬉皮笑脸:“等等哈,我找找书。”   梁丰嘲讽说着:“你找书干什么?还学呢?我还以为你们上学就是来睡觉打游戏的呢。”   钟浪终于把数学书给找了出来,他依然嬉皮笑脸,看着梁丰七窍冒烟的样子心情大好:“我当然学,小白跟暮哥不学,是因为他们都自学会了,我又不是他们那样的天才,我肯定要学。”   他拿着书,推开同桌,朝着教室外走去。   易远暮刚靠墙站好就见同桌紧随其后。   他冲着薄白招招手,说:“站到这边来,这位置风水好,视野开阔。”   薄白无语,这家伙还站出经验来了。   他随便找一空地,就像萝卜遇到坑一样,站定,颇有打死不挪坑的韵味。   这时,钟浪出来了,看到薄白站在窗户边,那梁丰一眼就能透过窗户看到薄白在干什么。   “小白,你站在这儿怎么玩手机啊?”他拽着薄白站在易远暮旁边的墙根处,“还是暮哥这地儿风水好。”   易远暮:“早让你站过来了,你四不四傻?”   薄白:“……”   易远暮拿出手机,登录到游戏页面,问着:“组队不?”   薄白瞥了他一眼,说:“不组。”   祝培这时候靠过来,推了推易远暮说:“你组队就组队,别拉我啊,我昨天被你害得从白银拉到青铜,再掉,我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易远暮不耐烦说:“今天不会了,再掉段位,我充钱行不?哥可是人民币玩家。”   祝培恼怒:“您老倒是充钱啊。”   易远暮:“你好好站着啊,别让梁丰看到了。”   薄白眼睁睁的看着这土豪输了五百块,他嘲讽的看了眼易远暮。   易远暮对上同桌那嘲讽的眼神,撇撇嘴:“我看你玩的是什么?”   他伸手摁住薄白的手机,瞬间被雷劈。   这家伙玩的是水果忍者。   历史最高分是647分。   比他总分还低。   就连祝培那读幼儿园大班、满嘴流哈喇子、连话都说不清的堂弟都能随便玩到三千分。   他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薄白似乎看穿易远暮的眼神,面无表情说:“我没充钱。”   易远暮:“……”   祝培已经抓狂了,说着:“卧槽,山伯,你特么的简直就是游戏黑洞啊,谁跟你组队,你把谁拉下马,你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吧,你特么的自己化蝶推粪球去,我还是去找我的马文才吧。”   没人跟易远暮组队,他也就没了兴致。   他下了游戏,手肘拐了拐薄白,问:“你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位冰块脸的?”   薄白没有说话。   钟浪见这两位大佬冰释前嫌,生怕薄白不说话惹毛了易远暮,就说着:“梁丰有个外甥,叫杜添苟,现在在十班。之前跟我与小白一个班,他出言不逊骂薄叔,小白就把他打得住院了。”   末了,他还不忘记补充一句:“反正那姓杜的嘴挺贱的,他明明看到薄叔左腿是假肢,还故意骂薄叔左腿难看。我跟小白是邻居,我叔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是比正常人能干多了,尤其他写的那字,好看的不行,还有他做饭也超级好吃,他可是我们那小区的名人。”   祝培点头:“那确实够贱的,该打。”   易远暮欲言又止,看来薄白很爱自己那个老爸,如果他知道老爸其实不是他亲生老爸,他只是寄养在别人家的,那该有多难受。   轰隆隆——   天空骤然响起闷雷。   黑云压城,天色瞬间沉浸黯淡下来,整个学校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   唰啦啦——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密不透气的扑向操场,在远处的操场上砸出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轰——闪电把天空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刹那间,整个学校仿佛一瞬间被点燃,随着闪电的湮灭,学校又笼罩在黑暗里。   祝培掏出手机,拍着这天降黑幕的景象,感慨说着:“何方女道友在此渡劫,不妨现身一见。”   钟浪诧异:“你怎么知道是女的?为什么不是男的?”   祝培:“我有预感,一定是女的,还是一位脾气坏胸大的女王。”   钟浪:“我觉得是男的。”   两人站在走廊上欣赏着这漫天黑云,朦胧雨幕。   周边几个同学也被吸引着过去赏雨,反正被赶出教室也不能干什么,高中生活无趣而紧张,所以看暴雨闪电也成了一种乐趣。   教室里传来纷扰的声音,接着就是梁丰冷冷的一声:“不想上课滚出去。”   教学楼里各类声音层出不穷,有老师的咆哮,也有学生随着闪电一惊一乍的尖叫。   学校外巷子里传来一声声狗吠,不远处大道上汽车长鸣。   这些声音最终杂烩到一起,融于雨水冲刷着大地哗啦啦的声音中。   虽然是白天,学校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中,所有教学楼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   易远暮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着暴雨倾盆,他“草”了声说:“今天是不是有节体育课来着?”   半晌没得到身边人的回答。   他扭头看过去。   薄白低垂着头,漆黑短发在耳畔支棱出来,那白皙的颈脖一直延伸到薄款毛衣里。脊背崩的很紧,就好像此刻不是打雷,而是死神的镰刀悬在他头上一样。   易远暮向下看去,他发现薄白手紧紧的捏着黑色校服裤子的裤缝,因为用力,在教室走廊上的羸弱白炽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冷白。   轰轰轰——惊雷炸开。   易远暮看那身形随着闷雷颤抖了一下。   他在害怕。   这是易远暮的第一直觉。   这家伙怕打雷……   他忽然想到上学期期末那天,也是电闪雷鸣的天气,那天这家伙趴在桌位上,耳朵上塞了一副隔音耳塞,一副与世隔绝的状态。   英语老师让他把薄白推醒,他敲了桌子,这家伙依然趴着,最后英语老师以为他生病就作罢。   闪电又扯了一道扭曲的身形。   他发现薄白又因为雷电颤抖了一下。   身形淡薄,身体绷直,眼梢末端紧绷,似乎在紧紧闭着眼。   这家伙确实怕闪电。   他万万没想到打架那么厉害的家伙,会怕闪电。   果然是个小女生。   薄白紧紧闭着眼,耳边是一阵稀里哗啦的雨水冲刷地面声音,伴随着电闪雷鸣。   他眼前都是黑暗,只有那闪电声丝毫不断。   他的隔音耳塞在桌肚下,还没下课,梁丰不会让他进去拿耳塞的。   他只能听着一声接一声的轰隆,宛若死神的咆哮,孤魂野鬼的呐喊。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孩子,紧紧蜷缩在孤儿院铁门前,光秃秃的树木宛若恶魔黑色的爪牙,疯狂的舞动着,在黑夜中拼命的摇晃着苟延残喘的肢体,像要从土里钻出来一样。   那孩子蜷着身体,把自己缩得小小的一团,只要自己变得更小了,那么黑暗就更小了。   小孩子发着抖,被瓢泼大雨浇个通透,一声惊雷在他身边炸开,仿佛恶鬼在他耳边嘲笑。   他怕的要命,他不敢哭,生怕一哭,黑暗处突然蹿出某个东西把他撕得粉碎。   就这样,他在电闪雷鸣的漆黑雨夜中,蜷缩了一夜。   等天亮被孤儿院的人发现时,他已经晕了,但是身体依然紧紧蜷缩着,怎么打都打不开。   忽而,耳朵上被套了一个东西,紧接着耳朵里的电闪雷鸣全不见了,变成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摇滚乐。   他听不清那人唱的是什么,耳边都是那摇滚乐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嘶力竭的咆哮,以及动次打次的音乐旋律。   他睁开眼,扭过头去。   易远暮冲着他扬眉一笑,轮廓在骤然电闪之时格外清晰分明。   易远暮朝着薄白靠近了点儿,把手随意搭在他肩上,一只手伸出去在空中抓着什么,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闪电拍照。   随着一阵阵轰隆隆声过后,雷电终于停了,雨依然下的很大,仿佛上天尿急般,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这天不仅尿急,还尿不尽。   回到教室后,薄白把耳机摘掉还给易远暮说:“谢谢。”   易远暮收回耳机,微笑问着:“我刚那歌不错吧,好听吧?我去年班会推选这首歌为班歌,其他人不答应,今年运动会,我把他推选为班歌,你记得帮我投一票啊。”   薄白没说话。   易远暮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只修长的手,手摆成一个抓着什么的姿势。   在手的下面,是一道瘦弱的闪电。   易小爷通过借位的拍照技术,生生拍出了抓住闪电的牛皮照片。   易远暮拿着照片笑着:“看,小爷抓住了闪电,牛逼不?”   薄白没理他。   易远暮见未婚妻不理他,自顾自说了句:“发个朋友圈,古往今来抓住闪电第一人。”   他发完朋友圈,说:“快摁个赞。”   薄白本来不想理他,想了想就点开手机,找到易远暮发的那条朋友圈,摁了个赞。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为未婚妻抓住了闪电,欧耶!   小白:肿么感觉同桌脑子有坑?   感谢支持,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6503 2瓶;玄瑾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两个戏精的巅峰对决   周六,嘈杂喧闹的炸鸡店内,靠近窗户的用餐区。   “小白,你觉得我给你当后妈怎么样?”欢姨开门见山,目光期待看着薄白。   薄白没想到欢姨这么直白,当场噎了一下,一个炸鸡翅梗在喉咙。   钟浪见他哽住了,连忙把可乐杯子往他那边推了一下说:“妈,你看看你,把小白吓得都噎住了。”   薄白喝了一口可乐,把那鸡翅块咽下去。   欢姨是他家的邻居,住他家隔壁。   在薄白读初二的时候,欢姨带着儿子钟浪搬到他们家隔壁。   她家以前是农村的,本名叫何欢,丈夫煤矿死了之后,她独自带着儿子钟浪在城市漂泊。   她是独女,从小都是掌上明珠,从没吃过苦,丈夫死后,她开始学得圆滑世故。   她用丈夫的赔偿款,在城市开起了小按摩所,因为为人通透,长得也漂亮,豁达大方,她的生意越来越好,后来把按摩所改成美容院,美容院越开越大,直到开了三家分店。   她不算特别美,在同龄人中却也算长得好的,身材匀称,凹凸有致,因为保养得当,皮肤白皙而嫩滑。   可以说在她们那个年龄段也算是潜力股,按照薄勤的话就是中年白富美。   而他老爸呢,一个左腿高位截肢的残疾人,逐渐发福的中年大叔,在一家杂志社上班,每个月拿着一万多的养老工资,勉强糊口,还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拖油瓶——他与薄勤!   在薄白看来,欢姨跟他老爸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他不知道为什么欢姨这样一个在中年阶层算是白富美的女人,会小心翼翼的问他愿不愿意接受她当他后妈?   这难道不应该问他爸吗?   薄勤拿起一块炸鸡腿,说:“可以,完全没问题。你当我后妈,我完全放心。”   钟浪抢了最后一块鸡翅说:“先说好,我老妈的美容院是婚前财产,你两别想争家产。”   薄勤把那盒炸鸡腿推向薄白,睥了一眼钟浪,他刚想卖父求荣,现在被对方儿子截断了后路。   何欢头疼,八字还没一撇,这些崽子都惦记那几处微不足道的产业。   她敲着桌面,说:“吃快点,待会儿带你们去买衣服,都快春天了,得买换季衣服了。”   等吃完饭,四个人就直接乘坐电梯去了楼上的商场。   薄白与钟浪、薄勤都是同龄人,所以买衣服不用跑几个区,这个商场分布很有规律,四五两楼是男装,二三楼是女装,一楼是各类化妆品专柜与电脑手机品牌专柜。   何欢看三孩子试衣服无聊,就自己跑楼下去试衣服。   楼下全是女装品牌,现在上了新货,做春季预售,价钱也还算公道。   她试了一件很修身的长款黑色连衣裙,穿上黑色长裙的她,凹凸有致,更填了几丝妩媚,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并没有为她打上岁月的烙印,反而增添几分成熟美。   她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对服务员说:“这裙子我拿了。”   服务员礼貌微笑:“您真幸运,这是今年新款的最后一件,请问您是手机支付还是信用卡支付?”   何欢:“现金。”   女服务员:“啊?”   何欢愣:“有问题?”   女服务员微笑:“没,没问题。”   她没想到有人在身上带了那么多钱。   何欢在试衣间脱下衣服看吊牌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女服务员为什么这么惊讶了。   因为她看少了一个零。   这裙子三万元,她看成了三千元。   女服务员以为她带了三万元现金。   三万就三万吧。   大不了夏季少买几件衣服。   她刚换下衣服打开更衣间的门,那位女服务员就满脸歉疚的跑过来说:“这位顾客,很抱歉,我们这里来了一个至尊vip金卡客户,她指定要这件裙子,非常抱歉。”   女服务员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高挑穿着性|感|肉|色连衣裙的明艳女人,踩着裸色一字带春季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过来。   她目不斜视,宛若女王降临,用余光瞥了一眼何欢手里的连衣裙,淡淡说:“是这件吗?我去试试。”   何欢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崩腾,你特么的都没试,你就要了。   这个世界总有先来后到的顺序吧。   女人之间总会存在无形的战场。   何欢看到这个高挑明艳的女人连瞥都不瞥她一眼,直接伸手,要拿走她手里的衣服,而她仿佛是个透明的衣架,盛气凌人的模样好似电视里的皇后对着下等婢女。   挫败感接踵而至,她心里那股骄傲自信被粉碎成渣。   她捏着衣服,冷冷说着:“女士,这衣服我已经要了,您来晚了。下次请早点来。”   她把衣服递给服务员:“给我包起来。”   服务员一脸为难,说:“这位顾客,不好意思,易夫人是我们这里的至尊vip……”   女服务员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欢打断了:“我先来的,我不管,我就要这件,你们这是在欺负顾客,我要投诉!”   那位叫做易夫人的女人发出一声冷笑:“你要投诉请出门投诉行吗?别打扰我试衣服。”   何欢:“不行。我站在你的地盘了吗?你管的真宽。”   易夫人:“本来想好好给你说话,没想到你这么蛮横。跟个卖菜大妈一样。”   何欢:“你才野蛮,你连衣服试都没试,你就要了,你是故意的吧。”   易夫人:“你管我?穿不了就买回去当抹布,倒是你,五大三粗,穿上去也难看,还是别买了,既丢人又浪费钱。”   何欢看着对方的小蛮腰,再想想自己匀称的身材,大怒:“我五大三粗?你眼睛有问题吗?我看你才是丑八怪,脸打了多少玻尿酸与瘦脸针?抽脂都抽瘪了吧……”   %……%¥#@……   一阵争吵之后,这两女人打起来了,两人互相抓着对方的头发,包包被扔地上,里面东西散落一地,仪态不在,宛若市井泼妇,大喊着:“放手。”   何欢:“你先放。”   易夫人:“你先放。”   两人又撕扯了一阵子,由于扯得实在是太疼,何欢说着:“一起放。”   易夫人:“好,谁不放,谁是狗。”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手里拽着对方的头发,不由得下狠劲,以在放手前扯得对方更疼为目的。   两人数着数字,说:“三。”   “二。”   “一。”   当数字数完,服务员懵逼了。   这两人都没放手,还拽得更紧,将手里的头发多挽了一道。   何欢冷冷说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你个八婆。”   易夫人:“你不也没放吗?你个碧池。”   “欢姨,你在干什么?”一声冷淡疏离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两人一起朝着商场门口看去。   层层货架的门口,一个干净明媚的少年站在那儿。   后面接着另外男生的声音:“薄白,你找到欢姨了吗?”   少年回头:“找到了。”   店外商场传来声音:“那我跟钟浪继续去试鞋了啊。”   少年头也不回应着:“好的,我们待会儿上来找你们。”   一排排衣服挂架外,干净清秀的少年已经朝着更衣室看过来。   薄白穿了一件白灰色修闲外套,淡蓝色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腿,迈着步子沉稳的走了进去。   易夫人两眼顿时放光,这少年叫薄白……   她听到这少年的同伴喊他薄白!   这人不就是她儿子给她看的照片上的那人吗?   一模一样啊。   这是她的儿媳妇啊,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样貌。   她已经死了十五年闺蜜的女儿啊。   没想到现在遇到了。   我的儿媳妇啊……   她激动的就差抱上去了。   她想到此刻她与对面女人互撕的境地,顿时心里很崩溃。   她未来的儿媳妇看到了她与那个碧池掐架,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未来儿媳妇一定觉得的她是个恶婆婆,这不利于家庭和谐啊。   不能第一次见面就给儿媳妇留下恶婆婆的坏印象,否则将来相认的时候,儿媳妇肯定不愿意嫁入他们家。   她当机立断,决定放手,装一个柔弱被碧池欺负、扯头发、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女人。   再顺便嘤嘤嘤哭两嗓子,撒撒娇,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了。   “小白,欢姨好疼,遇到一个坏女人,她扯我头发,还抢我喜欢的裙子。嘤嘤嘤……”何欢在薄白走过一排排衣服挂架的时候,瞬间放开了对面那坏女人。   她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薄白。   她可是一个要做薄白后妈的女人,如果让薄白看到她虎虎生威,不仅跟人打架,还扯人头发,那她贤妻良妈的形象不是彻底崩塌。   虽然她不怎么会做饭、不怎么会洗衣服、各种不靠谱,但是她在拿下薄白爸爸之前,还是要装一下贤妻良妈。   她不能让薄白产生一种她当了他后妈会虐待他的错觉。   所以她在第一时间,放开了对面那八婆,装成了一个柔弱被八婆欺负、扯头发、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女人。   再顺便嘤嘤嘤哭两嗓子,撒撒娇。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了。   电视剧里都这么说的。   易夫人瞬间懵逼,风中凌乱。   我擦嘞,你这个碧池,你把老娘的头发扯掉了好几缕,你还敢这样说我。   更让她凌乱的是,这个碧池用了她想好的招数,这个碧池还认识她儿媳妇,儿媳妇还把碧池喊姨。   儿媳妇一定觉得她是个恶婆婆。   她当机立断,在薄白走过最后一排货架的时候,瞬间摔到在地,什么贵妇的仪态都不要了。   你装可怜,我装的比你更可怜。   你装弱,我要比你更弱,这个世道就这样,谁弱谁有理!   她倒地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着:“哎呦——”   何欢心里一万个mmp,我明明打你的肩膀,你捂着肚子干什么,你这个死八婆,竟敢诬陷我。   薄白已经走到近处。   何欢连忙捂着手,说:“小白,欢姨手疼,估计被打脱臼了。呜呜呜……”   易夫人心里翻白眼:老娘压根没碰你手好不!   女服务员看得一阵凌乱,当场石化。   这两人为什么不去当演员呢,妥妥的双影后啊!   如果不是她看到两人之前打架扯头发,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干了三千场,她都要当真了。   薄白连忙走过去问何欢说:“欢姨,您没事吧,走,去医院吧。”   易夫人无声哭泣,麻批的,我要手撕了这个碧池,这明明就是我的儿媳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声“妈”引发的血案。   很久之后的某天,家庭聚餐,小白喊了声“妈”。   欢姨与易夫人一起答应:“嗯,喊我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拳脚相加,互扯头发,互吐口水……   欢姨:你这个没素质的八婆,你是婆婆,老娘才是妈,你答应个屁。   易夫人:你这个粗鲁的碧池,你是后妈,本贵妇才是妈,你竟然抢我称呼。   噼里啪啦砰。   锅碗瓢盆沙发荧光屏被砸得满地都是!   感谢支持,嘤嘤嘤,撒娇的女人最好命,确定不给我一个评论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么么哒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薄白   薄白没想到战况这么激烈,包包、化妆品、衣服被摔得满地都是。   看着旁边躺了一个女人,他连忙蹲下,把易夫人扶了起来,说:“阿姨,您没事吧,我帮您叫救护车。”   易夫人听到这冷淡的声音,一时心酸不已。   自己这儿媳妇为了女扮男装吊着嗓子说话真不容易。   看着眼前这清秀少年,眉目清晰如画,骨架线条明朗流畅,皮肤白样貌正,就是胸有点儿小。   不过没关系,胸大后面往往跟着两字——无脑。   万万没想到未来儿媳妇比照片上好看,就是不知道留了长头发换回女装是个什么样子。   她觉得一定非常好看。   如果她闺蜜知道女儿长大了,长得很好看,那她闺蜜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脸上的笑意通过眉目与上勾的唇角浮现出来。   何欢一看,我擦嘞,这八婆笑得一脸猥琐是怎么回事儿?   该不会是看上小白了吧,小白才十六岁啊,给她当儿子都绰绰有余。   何欢平时喜欢看电视剧,止不住脑子里的洪荒之力。   她一个激灵。   如果薄白被这猥琐老阿姨惦记上了,那她要怎么跟老薄交代?   她还没成为贤妻良妈,就直接成了白雪公主的后妈。   她连忙拉过薄白,说:“别管她,我们走,你们衣服选好了吗?我去付款,今天我们在外面玩的时间有点长,你们作业还没做,赶紧回家做作业,不然今晚又得熬夜。”   薄白愣住:“欢姨?”   你不是手疼吗?   欢姨扬扬手:“好了,不疼了。”   易夫人一听要回家熬夜做作业,连忙佯装好了,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说:“我也没事了。”   薄白:“……”   易夫人礼貌微笑:“谢谢你扶我。”   她是个明事理的贵妇,如果她再纠缠下去,对方帮她叫救护车,来回折腾得花好长时间。   现在高中生作业很多,她才不要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熬夜赶功课,高中生的时间就是生命啊,耽误人家做题休息的时间,无异于谋杀害命。   她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她觉得自己能去当选“感动全国十大杰出婆婆”了。   何欢骂了一句“神经病”后拉着薄白朝着商场外走去。   她说着:“别管她,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神经病,走,他们在哪儿呢?你衣服试好了吗?刚听薄勤说要买鞋,你也去试试。”   易妈妈看两人离开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她未来的儿媳妇竟然跟这种没素质的乡野村妇在一起。   简直就是天灾人祸。   易妈妈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跟薄白相认,叫薄白离这个野蛮疯女人远点儿。   但她不能,她怕给薄白带去困扰,毕竟女扮男装逃了这么多年。如果她贸然上前,会惊扰到薄白的。   她现在特别期望赶紧到相认的那天,等到相认了,她就要叫薄白离这个野蛮的神经病疯女人远点儿。   竟敢扯她头发,殊不知她头发请了国内顶级设计师做的,掉一根毛都影响美感。   那浅薄的村妇竟然扯掉了十几根!   十几根啊!   薄白对大人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既然欢姨跟那个阿姨都说没事了,他也懒得去管。   欢姨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服,就拉着薄白上了滚动电梯,直往男装区,连自己喜欢的那件衣服也不要了。   易妈妈还是没要那件连衣裙,她买了点其他东西就回家去了。   晚上,易家大庄园别墅。   易妈妈端着果盘进易远暮房间的时候,易远暮正趴在书桌上翻着一本老旧相册。   易妈妈微笑问:“儿子,薄白在你们班成绩怎么样?我今天见到他了,挺好的一孩子。”   “还行吧,年级第一。”易远暮从相册间抬起头来。   老旧相册上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稚气未脱,一个脸被冻得通红,手上脸上有冻疮,嘴角被冻得干裂开,隐隐可见外翻的伤口渗着血丝,他懵懂的看着镜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茫然无措。   另外一个孩子穿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可爱的外表没有遮盖住周身的贵气,他脸上的自信笑容如同阳光一般,从泛旧的照片里透出来,与旁边那孩子的茫然眼眸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是易远暮五岁的时候,跟易爸爸去福利院做慈善拍的照片。   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位朋友。   易爸爸去福利院做慈善是有媒体跟随的,所以福利院一些孩子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迎接那些贵客与记者。   福利院的后院里有几位不能迎接贵客孩子,因为那些孩子身上很多冻疮,有的是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孩子,怕见了记者会被报道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中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一场慈善喝彩。   却不想天降闷雷,雷电轰轰,被关的严严的后院里传来孩子们的喧闹的声音。   易氏集团的小少爷被声音吸引了,悄悄地推开了门,钻进了后院。   那是易远暮第一次见那个孩子。   一群人围着他喊:“胆小鬼,胆小鬼还怕打雷……我们把他推出去……”   之后,他看到一个脸上手上有冻疮瑟瑟发抖的小孩子被推进泥水里。   那个小孩子捂着耳朵,闭着眼睛,饶是冻得瑟瑟发抖,泥水雨水相继浇了他一身,手上的冻疮都开裂流血了,血线混着雨水从他手腕处蜿蜒而下。他依然一声不吭,紧紧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仿佛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这个世界所有的景象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易远暮跑过去了,把那些孩子赶走,把那泥水里的孩子扶起来。   扶起来的小孩儿立刻害怕的钻到屋子里的桌子下,瑟缩成一团。   那孩子很怕打雷。   所以他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他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无论外面多么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的世界依然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后来,他跟那孩子在后院的破旧桌子底下待了一个下午,他跟那孩子说了很多话,那孩子一声不吭。   他想,这也许是个哑巴。   再后来,孤儿院的阿姨来了。   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怕阿姨责罚他,阿姨来后,那孩子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易远暮让他老爸给他与那孩子拍了一张照片。   他问那孩子很多话,那孩子一句话不说。   他问孤儿院的阿姨们那孩子是不是哑巴,阿姨说不是,阿姨说那孩子不爱说话。   他问那孩子叫什么,阿姨说叫做十一。   因为他是十一号的那天早上,在孤儿院门口被发现的,貌似也是十一号凌晨被遗弃的。   再后来,天快黑了,他们要走了。   走之前,他把照片洗好了送给那孩子一张,自己留一张。   那孩子满是冻疮的手接过,继而用怯生生稚嫩的声音问了他一句:“你还会来吗?”   易远暮说的是:“会。”   然后,他就去国外了,初二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那家孤儿院已经拆了,拆掉的孤儿院那片地建起了一所小学。   从那以后,那孩子朦胧模糊的身影时不时的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本来都快忘记了那个孩子。   但是前两天,他看到薄白也怕打雷,低着头闭着眼睛。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易妈妈看着儿子把老旧相册翻出来,叹口气说:“你怎么又把这相册翻出来了?不是让你放杂货间或者地下室去吗?”   易远暮:“我在地下室翻出来的。”   易妈妈淡淡说:“别看了,那家福利院改成小学了,那个小朋友估计被人领养走了吧,就算没领养走,现在也该长大了。”   易远暮只得把那老旧相册交给站在一旁的阿姨,让阿姨拿到地下室去。   他问他妈妈:“你怎么见到薄白了?你去人家家里了?”   易妈妈趴在桌子上,微笑着说:“不是,我今天跟一个碧池村妇抢一件衣服,那个村妇刚好认识薄白,薄白也在那商场里□□季衣服,薄白还管她叫姨,你说气不气?”   易远暮吃起了水果,他大概能想象他妈妈当时跟人争吵的场景,他妈是一个典型被人宠坏的公主,俗称公主病。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有外公外婆宠她,她出嫁之后,有老公宠着,所以骄纵蛮横了点。人到中年,这公主病越来越严重。   易妈妈愤恨的咬着牙:“算了,这事不急,慢慢来,等以后薄白到我们家,我就叫薄白跟那村妇断绝关系。”   ==   黑夜之下,一盏盏昏黄灯光从格子似的高楼窗户里投过来,靠窗旁,间或有人影攒动。   薄厉海拄着拐杖,推开了儿子的房门,走了进去。   左腿假肢在地板瓷砖上擦出轻微声响。   薄白做物理卷子正遇到难题,在草稿纸上验算了好多遍,每一遍的答案都不一样,而这个时候,他爸爸进来了。   他扭过头喊着:“爸?”   薄厉海乐呵呵的走过来:“没事,我就来看看,小勤在哪儿呢?”   薄白说着:“估计还在欢姨家打游戏吧。”   他房间有点儿小,与床头相对的是书桌,书桌嵌在墙里,在书桌上方是嵌在墙里的书柜,上面一排排摆满了书。   床的左边是窗户,右边是衣柜。   薄厉海在床边坐了下来,谁知道薄白却站起身,他说:“我去一下厕所,肚子不舒服。”   薄厉海连忙关心问着,“怎么了?胃疼了?走,上医院。”   薄白说着:“不是,我没事,就拉肚子。”   薄厉海这才放心坐下来。   薄白上完了厕所回来:“你吃晚饭了吗?”   薄厉海点头:“嗯,晚上加班,公司叫的外卖。”   他看了草稿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计算过程,说:“别急,慢慢算。”   薄白低声说着:“爸,我买衣服的钱转你账户里了,你记得收一下。”   薄厉海打开微信,点红包,发现三千块钱一分不少,他诧异:“你跟小勤没□□季的衣服?这都春季了,总不能让同学笑话我们家?”   薄白说着:“买了。”   他老爸很憨厚,是个普通的杂志副主编,一个月就拿那么点养家糊口的钱,上班干着日复一日无聊的校对审稿工作,下班就在小区楼下跟一群中年大叔唠唠政治历史。   更多的时候,窝在家里沙发上看抗日神剧、魔改历史剧、都市玛丽苏偶像剧,有闲情逸致的时候能赋诗两首,挥毫一幅字,没闲情逸致的时候在网上装一下文艺中年,捧着一本百年孤独拍张照发朋友圈,个性签名上写着小王子的台词“所有的大人都曾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   他能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趿着人字拖、扣着脚丫子念着最唯美动人的情诗,他也能沐浴焚香关在书房里练字一整天……   他能谈天说地、无所不知,也能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   他不开心的时候,会去小区外的烤鸭店买一只烤鹅回来,开一瓶啤酒,对影成三人。开心的时候能在煮米饭的时候忘记摁煮饭键,最后一家三口没有饭只能吃菜。   他浪漫的时候,能把一锅西红柿鸡蛋面条摆盘的像高档西餐厅的情人约会晚餐,父子三人点着蜡烛吃烛光晚餐。暴躁的时候,能操得人家祖坟冒烟,骂的人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爬起来道歉……   他老爸就是这么一个人。   能把简单落魄的生活,过得像一首慷慨激昂的诗。   老爸很注重两孩子的生活品质,他每个季度都给孩子几千块钱去买衣服,虽然买不了很贵的,但是能买到相对质量不错的,别人家有的东西,自家的孩子也不能缺。   薄厉海看着微信转账的三千块,说:“你买衣服了,怎么钱还在呢?”   薄白说着:“欢姨带我们去买的,她付的钱。她还说她不要小孩子付钱,如果你要还她钱的话,你亲自去找她,她是用现金支付的,所以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账。”   薄厉海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继而说着:“哦,好,我到时候找她。”   薄白说:“欢姨还说,她想做我们后妈。”   薄厉海眼神微微错愕,难以置信说:“你答应了?”   薄白毫不留情的把薄勤出卖了:“薄勤答应了。”   薄厉海低声骂了句“小兔崽了”后说:“这小崽子,卖父求荣比谁来的都快。”   薄白放下了物理试卷,说:“爸,我觉得欢姨挺好的,漂亮又能干,她昨天还跟我说她要为‘后妈’这两字正名,她说她不会虐待我跟薄勤,还说要做一个贤妻良母。”   一般情况下,薄白不会说这么多话,只是欢姨交代了又交代,让他回家多跟他爸爸说说她的好话。   多夸夸她。   薄厉海脱口而出:“放屁,她连米饭都煮不熟,还贤妻良母?”   薄白:“现在能煮熟了,我下午回来就在她家吃的晚饭,她亲手做的,还炒了三个菜。爸,您好好考虑一下,我去一下厕所。”   薄厉海“哎”了声不对劲,说:“你这十五分钟不到,上两趟厕所……怎么回事儿啊?”   这时,薄勤也跑进家门,他在卫生间门口推了推,发现卫生间有人。   薄厉海看着薄勤:“你怎么了?终于舍得从隔壁回来了?”   薄勤说:“赶回来上个厕所,那边钟浪占了坑。薄白,你快点儿,我要拉裤子上了。”   他刚一说完,薄白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薄勤立刻冲进去,啪一声关上了门。   没过一会儿,钟浪捂着肚子跑过来,看到薄厉海,鬼哭狼嚎说:“叔,您终于回来了,求您救命,救救孩子吧。”   薄厉海诧异问着:“怎么了?”   钟浪快哭了:“我妈见自己终于煮熟了米饭,现在兴冲冲忙着在家里搞甜汤,说要弄个夜宵给我们吃,要死人了。”   薄白听到“甜汤”两字,立刻朝着自己房间走去,说:“我睡了,晚安。”   薄厉海:“你作业做完了吗?”   薄白:“明早起早做。”   他走进房间,把门反锁了两道,连忙关了灯躺床上。   他从没这么早睡过。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点,这章有点儿长!   感谢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精神孤僻 10瓶;凉凉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未婚妻太不容易了   周一上午的课过的飞快,上午第五节课快要下课了,物理老师王胜依然没有下课的意思。   全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他们目光不约而同瞥向走廊外,走廊外已经有不少学生路过他们教室外的走廊,朝着食堂走去。   物理老师拿着周末发的那张试卷,站在讲台上环视着全班说:“下面一道大题有点难,讲起来费时间。”   全班提着的一口心放下来了,听这意思是要提前放学。   没想到物理老师悬念拉得很足,最后沉声说:“我简单提点一下,你们下去算算,不会的,下节课仔细再讲讲。”   全班那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当场断气。   考完就去炸学校群里几个胆大的在发消息。   匿名:强子,你特么凳子往前拉,我要第一个冲出教室,我怕我的洪荒之力伤到你。   匿名:冲出去有屁用,高三那群牲口提前三分钟下课,我们去估计肉都被抢光了。   匿名:我的红烧肉啊。   匿名:今日食堂不供应红烧肉,猪肉涨价了。   匿名:我的土豆烧鸡啊。   匿名:土豆烧鸡应该还有,那阿姨酷爱抖勺,上次抖掉了我一大块鸡肉。   此时,操场上,回形教学楼外传来学生的咚咚咚的脚步声与嚷嚷声……   这意味着,高三的下课了。   在脚步声还没完,一阵铃声响,教学楼传来山呼海啸的奔跑声,学生实力用奔跑声演奏着“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交响乐。   物理老师王胜已经把公式在黑板上列下来了,无视学生们对吃饭的热切渴望,咳咳两声说:“这题是道复合体,超纲了,不过也不是做不出来,要用到这些公式,少一个就无法计算。先计算加速度再测船的浮力,如果忽视了作用的三个力,做出来肯定是错的,最后一步用这个公式……”   薄白看着黑板,拿出前天晚上写出的半页草稿,草稿纸上的运动加速度已经算出来了,船浮力也算出来了,只是每次算到最后一步就觉得有问题。   物理老师列出了所有的公式。   他跟着王胜的解题步骤,对着草稿纸上的算术过程看。   易远暮淡淡看着薄白,眼神自信且傲然,导致头上那撮小卷呆毛都能感受到主人席卷全班的王霸之气,傲然竖了起来。   薄白写下公式步骤的时候,易远暮伸出修长食指,戳了戳草稿纸上的其中一行,说:“啧啧啧,你已经算了运动加速度,为什么不知道要套用这个公式?你但凡聪明一点,这题就做出来了,你看你,都知道要用浮力公式,为什么就忘记了船在行进中会有风的阻力,力学白学了吗?”   薄白睥了易远暮一眼:“拿开你的手。”   易远暮无语说着:“你怎么这么不虚心呢?我指出了你的错误,你应该感谢我,懂吗?下次你如果遇到做不出来的题,可以拿来跟我讨论讨论,我随时有空。”   薄白冷冷说着:“手拿开。”   物理老师讲解了大致过程,喊着:“这题有谁做出来吗?薄白,你做出来了吗?”   薄白站起来说着:“还没。”   物理老师:“你算到哪一步了?”   薄白:“算出了加速度与浮力。”   物理老师点头:“不错,坐下。易远暮,你呢!”   易远暮吊儿郎当站了起来:“算到了‘解’。”   薄白一时语塞,看向易远暮,这家伙才写了个解而已,为什么刚刚那指点江山的气势好似他已经得出了正确答案。   易远暮坐下之后,微笑着看向薄白。   不知道怎么地,他莫名的开心。   虽说他是年级第十,但是他的数理化三科成绩能在年级上排前三,他语文与生物拉了一些分,外加上再扣点卷面分,常年在年级八|九到年级第十八|九徘徊。   而现在,他做不出来的题,薄白也做不出来。   这至少证明是题目本身难而非自己不行,他心安理得的觉得年级第一都做不出来,年级第十做不做出来无所谓。   物理老师点头:“你们下去做一下,下课。”   班长喊着:“起立。”   全班阳|痿似的上气不接气:“老师,再见。”   在宛若死前回光返照的“再见”声之后就是学生们绝地生还,像是吃了大力金刚丸似的冲出了教室门。   目标很明确——食堂。   王胜很明白的闪到门后,给学生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钟浪拍着薄白课桌说:“快,再不抢,就要去食堂啃桌子了。”   薄白笑了:“哪有你说的那样夸张?你帮我打一份饭,我要糖醋排骨或者糖醋里脊,我去一趟厕所。”   “那你快点。”钟浪飞似的朝着教室门口跑去。   易远暮与祝培朝着便利店走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薄白进了他们这一层楼的教职工厕所。   易远暮看那背影出了神。   未婚妻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学校厕所翻新之前,教职工厕所比较高大上,全是隔间马桶瓷砖,连小便器都是隔间的,一排排蓝板门过去,蹭亮蹭亮的,都比得上豪华酒店厕所了。   所以学生一般往教职工厕所跑,学生一多,老师上厕所还得排队,有时候排上半个多小时还不一定轮得着,厕所环境变得极差,马桶小便器经常堵。   于是,全校明令禁止不许学生去教职工厕所,但这一事惹得有钱人家的孩子不高兴,这学校师资力量雄厚,金贵的少爷小姐们数不胜数。   一些有钱的家长直接捐厕所,将学校厕所全按照教职工厕所翻新一遍。   与易远暮同班的严成,就是校董的儿子,据说全校的厕所都是他家捐的。   所以现在全校厕所都是隔间,薄白就算去男生厕所也没关系,可他一如既往的往教职工厕所跑。   难道是因为教职工厕所人少吗?   不怕被逮住吗?   看来他为了女扮男装费尽心思。   也算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   可惜胸太小,脾气太臭,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不符合他的审美。   不然还能磨合磨合。   祝培看他哥们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那眼神他只在电视剧里普度众生的菩萨身上看到过。   他觉得他哥们儿不对劲。   下午前两节是语文课,卓扬讲课跟他人一样无味,经常会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后三节是数学课。   梁丰直接发了一套试卷,算是周考的卷子。   等考完数学,梁丰收了卷子说着:“数学课代表,晚自习如果没事,就去我的办公室改一下卷子。”   薄白点头:“好。”   梁丰看都没看薄白一眼,拿着试卷走了。   梁丰一走,全班瞬间活了过来。   晚自习的时候,薄白将上午发的那些卷子做好了,在第二节 晚自习去了数学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仅剩下一位数学老师,那数学老师是十班的老师。   一个秃头严厉的老教师,古板的眼神比梁丰还可怕,眼睛一噱人,让人寒毛直竖。   薄白站在门口喊着:“报告。”   那老师扭过头来,打量了薄白一眼,说:“进。”   薄白走了进去,走到梁丰的办公桌前。   梁丰的办公桌一丝不苟,跟他人一样,散发着冰冷又不近人情的气场。   他们班的试卷被卷在一起,摆放在三四叠试卷的最上面,其他几叠是其他班级的。   那个数学老师沉郁顿挫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   看样子,那数学老师在指导别人数学题,他面前站着一排学生,其中一个,薄白认识,是十班的杜添苟。   杜添苟看到薄白也怔愣住了,目光锐利宛若一把刀投射过来,最后在自己数学老师愤怒严厉的声音中转回头去。   薄白批改着试卷。   十班数学老师沧桑喑哑声或低或高的传入薄白的耳朵里:“这些题型很常见,并不是多么难的题目,你们这次犯的错很低级,下去给我好好改正,明天订正给我交上来。”   那一排学生拿着卷子回答:“好。”   那数学老师说着:“下去吧。”   那些学生都下去了。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了,晚自习是给学生们做试卷,订正试卷的时间,有时候会有一些老师白天没讲完课,会占用晚自习去讲课。   高一年级的课程不像高三年级那样紧,所以没课的老师基本都走了,此时办公室里就剩下薄白与那老师两个人。   那数学老师收拾东西要走人,看到薄白还在办公室,就问着:“这位同学,你什么时候走?”   薄白抬起头来,说:“哦,我大概要晚一点走。”   那数学老师说着:“待会儿记得锁一下门,锁挂在门上。里面锁一道,外面也要锁一道。”   学校办公大楼与学生教学楼是通过回型走廊连在一起的,所以门窗都得锁好。   薄白说:“好的。”   那数学老师走了出去,出于礼貌,他把办公室的门给薄白带上。   轰隆隆——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闪电拉扯的瞬间,窗户骤然一亮。   薄白被这突然一阵雷电震得整个人神经紧绷,手里的钢笔哒的一声掉在办公桌上,钢笔滚落几圈,宛如泣血一般,泣出了几滴红墨水,由点连成抛物线。   轰隆隆——   雷电声中伴随着雨水洒落的声音,那声音仿若一种魔咒,在寂静空荡荡的办公室放到最大,仿佛连墙壁都在震动。   白炽灯闪烁着,突然一下,灯熄灭了。   不远处的教学楼里瞬间黑暗,学生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惜那些嘈杂的声音很快归结于黑暗中。   整个办公室黑暗死寂一片,窗外干枯才抽出新芽的树枝剧烈颤抖着,婆娑的阴影映在窗户上,被雷电的光一照,格外的渗人。   薄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捂着耳朵。   身体微不可察的发抖。   眼前的场景跟四岁的孤儿院场景一模一样,唯一一点是他没有孤零零的缩在暴雨中。   他怕打雷闪电,更怕打雷闪电的时候一个人待在黑暗中。   他捂着耳朵摸索到了朝着门口走去。   咔哒一声。   门锁被从外面锁紧。   他心下一咯噔,难道是某个值班老师看里面没灯光就以为没人,把门锁了。   “等一下,还有人。”他拍了拍办公室的门,可惜外面没人回应。   “这里还有人!”他使劲踹了一下门。   砰的一声响,那声音映着惊雷声,在他耳边放大,他手撑在门上,大口呼吸着。   没人回应他。   从窗户上可以看到对面的教学楼里,有荧荧黯淡的烛光,那光线闪烁着,一格一格的连成一片。   好似当年孤儿院铁门内那盏黯淡的照明灯,他缩在铁门外,害怕得冲着那黑夜中唯一一盏灯光哭喊,可惜没有一个人听见。   那盏灯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易远暮在半回形教学楼里穿梭着,他手里拎着耳机手机,兜里还揣着几根学校停电专用的备用蜡烛。   可是教学楼那半回形的走廊仿佛很长,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随着闪电在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一声春雷响,整个教学楼随之颤了颤,仿佛那道雷劈在脚下一样。   他快速的跑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门外有人站在门口。   那个人穿着校服,看样子是一位学生。   他骂了一声“艹”跑了过去。   那人拿着钥匙回头就撞到了易远暮。   易远暮看到那办公室外面的锁被锁住了。   薄白还没回教室,也没出来。   那人见到他,仓皇的下意识侧过身想跑。   看样子薄白是被这人故意锁在里面的。   他一把拎起这人的衣领,把人抵到栏杆上,说着:“钥匙呢?”   那人处于变声期,声音粗狂带着嘶哑,说:“什么?”   易远暮不想跟他废话,一拳头直接砸在那家伙的肚子上,拽着他的肩膀往自己的膝盖上撞,而他一提膝盖,那人疼得“啊”一声惨叫。   那人举起手来想要还手,被易远暮一把抓着手腕,他动弹不得,只得骂着:“他妈的,你有病啊。”   易远暮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他摔在地上,把人摔在地上之后,在他身上摸索着。   易远暮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钥匙,他吼着问:“钥匙呢?”   那人骂着:“你他妈的有病吧,什么钥匙?”   易远暮把人拎起来,摁着他的头对着门上的防盗锁,说:“是不是要老子用你的头开锁?”   那人瑟缩了一下,他毫不怀疑自己真不给钥匙,易远暮会拿他的头开锁。   他在校服里面的外套兜里摸了摸,终于摸出了那把钥匙。   他把钥匙给了易远暮之后,易远暮就放开了他。   那人一被放开,撒开腿就跑了。   易远暮没心思去追,直接打开数学办公室的门。   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怔愣了一瞬,单薄的身体紧紧贴着墙根坐着。   在他手机灯光的照耀下,薄白的脸色比身后的墙皮还白。消瘦的身形随着雷电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还是这里安静,可以安心打游戏,课代表,以后晚自习批改试卷把我带上吧。”易远暮笑了笑,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办公室一角被手机的灯骤然照亮。   他把手机扔在薄白的脚边。   从兜里拿出几支蜡烛。   薄白看了过去。   易远暮有点儿尴尬说着:“我不抽烟,你抽烟吗?”   薄白捂着耳朵,不想说话。   他一家人都不抽烟。   易远暮把蜡烛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拿着游戏机在薄白身边坐了下来,挨薄白挨的很近,能感觉到薄白身体在不可控的发抖,看来他未婚妻这些年吃了挺多苦的。   他将耳机往薄白面前一递:“听歌吗?”   “不……”薄白咬着牙偏过头。   轰隆隆——   他后面的声音被雷电声一劈,戛然而止。   易远暮笑了笑,“我新下了几首英文歌,不晓得什么意思,你英语好,帮我翻译翻译。”   他说完,不等薄白拒绝,就将耳机套在薄白的耳朵上。   随着耳机里旋律被打开,雷电声如同在空气中化为齑粉,消散不见。   那种心脏悬空感骤然消失,心脏仿佛随着办公室里亮起来的手机灯骤然回到心腔。   那种难耐的害怕、惶恐一点点的减淡。   ==   薄勤在家庭群“白蛇传”群里发消息。   小青:@许仙@小白放学一起走吧,我今天不给大小姐补课。   大小姐名叫甄苏,是薄勤班上的一个白富美,薄勤每天放学都帮她补数学与化学。   薄勤虽然不像薄白与易远暮那样,常年傲然全年级,但他基本能在年级八十名到一百名左右徘徊,他数理化非常好,偏科比较严重,语文、英语与生物能拉不少分,跟易远暮属于同道中人——语文无能派。   钟浪正拿着纸卷成细细的纸棍棍,然后拿着纸棍去挑蜡烛,此时手机页面亮了。   他吓得连忙捂住手机,往窗户外一看,根本没有人查岗,停电的唯一坏处就是手机太容易暴露。   他悄悄的把手伸到桌子底,点开手机页面,看到薄勤发来的消息。   他回着。   许仙:可以啊,我们要等一下小白,他去批改试卷了,现在还没回来。   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来,停电了,批改不了试卷了。   既然批改不了试卷,为什么薄白还不回来?   小青:等一下,薄白去批改试卷了?去哪儿批改。   许仙:当然是数学老师办公室啊,哎,好惨一孩子,我们班周考的数学卷子都他改的。   他等了半天,薄勤没回他。   许仙:小青,你人呢?   许仙:你被法海收了吗?   许仙:小青,你被分手大师抓住了吗?   许仙:小青,你如果被分手大师抓住了,你就眨眨眼。   分手大师是他们的教务处主任,最爱抓早恋,但凡被他抓到的情侣没有不分手的,所以人送外号分手大师。   法海:@小青,你手机如果再被没收了,老子可没钱给你买。   法海的钵:别怕,我给你买。   薄勤听到薄白在办公室,立刻将手机塞进兜里,站起身朝着办公室跑去。   现在外面电闪雷鸣,他知道薄白怕雷电,更怕黑夜里的雷电,打雷的夜晚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当时他爸爸去领养薄白的时候,孤儿院已经将薄白的情况告诉他爸爸了。   孤儿院阿姨有点不解的说着:“这孩子心里阴影大,也不爱说话,更不合群,你们确定要领养这个,不去领养其他的吗?”   主要是孤儿院阿姨怕领养一阵子又给丢回来了,到时候各种手续麻烦的要死,各种纠纷不间断。   这已经是这孩子被丢回来的第三次了。   老爸再三确定,就领养这个。   薄勤飞快的跑到数学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过窗户玻璃,里面发着幽弱的光。   他一下子推开门,喊着:“薄白。”   此时,他看到靠墙坐着两个人,紧紧挨着,一个人在打游戏,一个人戴着耳机低垂着头。   易远暮也注意到了薄勤,薄勤喘着粗气,可见跑得多快。他站在门口,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与薄白。   不知道怎么地。   易远暮看薄勤那紧张的样子非常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是有点长,更晚了,抱歉。   易远暮:我才是许仙啊!   祝培:山伯,你忘了大明湖畔的英台了吗? 第8章 选未婚夫   咚咚咚——   整个教学楼跟地震了似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学生们下晚自习了。   外面的雷鸣声渐渐的停了,雨渐渐变小了,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开始围着操场绕圈圈,雨水冲刷后的春季校园,空气里弥漫着独有的清新。   只是没来电,整个学校还是一片黑暗,操场上一盏明亮的手电筒光如同放射|炮一般扫荡着学校,那是分手大师在捉小情侣。   薄勤打开手机的灯,放到薄白的脚边,张张嘴欲要说什么,但意识到薄白在听歌,听不到他说话,他沉默了。   薄白额头浸出细细冷汗,耳机里面那男生撕心裂肺的“I miss you!”一遍遍的循环着。   意识到雷电停了,他取下了耳机。   他把耳机还给易远暮说着:“这首歌大概讲了一个男孩儿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因为男孩的懦弱,导致女孩的离去,男孩说分手的时候不痛不痒,随着时间的发酵,他才发现他爱她到骨子里,他每天都在想她,可是人海茫茫,人来人往,他走遍万千个街头,再也没遇到这个女孩儿!”   薄白淡淡的说着,这首歌的歌词很简单,只是里面的男生撕心裂肺的吼叫“I miss you”一遍遍的响起,让那种荡气回肠悲痛欲绝的感觉一直萦绕。   刚刚一直单曲循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男歌手“I miss you”的嘶吼声。   易远暮接过耳机,没想到他随便找出的一首旋律不错的曲子竟然有这么矫情的故事儿。   他说着:“谢了,我回去好好听听。”   薄白腿已经麻了,他撑着身后的墙站了起来。   薄勤关心问着:“怎么样?能回去吗?”   薄白说着:“没事儿。”   薄勤点头:“我喊一下钟浪,我们三打车回去。”   薄白点头:“嗯。”   薄勤在白蛇传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小青:@许仙把薄白的书包与手机带下来,我们在校门口集合。   许仙:哎吆卧槽,我还以为你晚自习玩手机被分手大师抓住了呢。   小青:我要被抓住,你也跑不了。   许仙:【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jpg】   易远暮淡淡说着:“不如我……”   他想说自己送他们回家。   可是转念一想。   我为什么要送你们回家?   虽然薄白是他未婚妻,但是还没相认,就算相认了,他有送他回家的责任吗?   没有。   天空下起了小雨,易远暮与薄白下了楼梯间,他们教学楼离校门口很近,这么小的雨根本淋不到什么。   三人快速跑到校门口。   易远暮一出校门口,他家司机就打着伞走过来,将伞举过易远暮的头顶,殷殷切切说:“小少爷,别淋到了。”   薄白与薄勤继续朝着校外那甜品店门口跑去,站在那里躲雨等钟浪,顺便打车。   易远暮看了薄白一眼。   想了想,他拿过司机手里的那把伞,走到甜点店门前,说:“给,借你。”   还不等薄白说话,易远暮就将那把伞塞到他手里,转身走了。   薄白只得先借着,明早再还。   易远暮上了车。   他透过车窗,看着灯光下站着的人,明明灭灭的不真实。   车子渐行渐远,人在后视镜里也越来越小。   车废了半天劲,才穿过拥挤逼仄的小巷子,回到主干道上。   易远暮忽然想到学校门外不好打车。   万一他们等半天,没车,又下着雨,挺可怜的。   他连忙说着:“陈叔,再回去一下吧,我想起来有东西掉了。”   “嗯?东西掉了?掉哪儿了?”司机问了一句,手上打着方向盘,开始准备变道往回走。   易远暮说着:“就刚刚校门口那里。”   司机“哦”了声,开着车又挤进拥堵的小巷子。   恰逢大雨加学生放学,此刻巷子里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校门口,易远暮透过窗户看了甜品店一眼,却发现薄白已经不在那里了。   应该是回去了。   司机说着:“小少爷,你掉得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找。”   易远暮远远看了一眼,说:“应该找不到了,估计被人捡走了吧。我们回家去吧。”   司机问着:“什么东西,重要吗?”   易远暮:“不重要。”   夜风卷着月光透过窗,吹得薄纱窗帘飘了起来,被拉到窗户两旁的遮光窗帘也微微晃动。   薄白洗完澡,往床上一躺,他的房间很单调,也很小,一张书桌一个柜子一张床。   他刚躺到床上,他手机页面忽然一闪,微光亮起。   是易远暮发来的消息。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你回到家了吗?   纯白色:恩。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跟薄勤一起吗?   纯白色:恩。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奥。   薄白:……   这家伙怎么了?   易远暮躺床上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旁敲侧击一下薄白。   薄白是他的未婚妻,就算薄白现在跟薄勤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觉得薄白有必要避嫌。   毕竟没有解除婚约,薄白就是他的脸面。   他想了想,在输入框打着“我觉得女生应该洁身自爱,你觉得呢”,这样想想不对劲,他又给删除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输入,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问你个事情,我姐姐一个朋友,是别人家的未婚妻,她还不知道自己寄居在别人家,也不知道她是别人的未婚妻,她跟她邻居哥哥一起长大,你觉得一个是未婚夫,一个是青梅竹马,她该选哪个?   薄白无语。   这家伙是有病吗?   这事问他,他怎么知道?   他又不是这个未婚妻!   纯白色:……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如果是你,你选哪个?【橘猫问号jpg】   纯白色:……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哦,我就随便问问,你不学霸吗?我觉得你比较理性。   纯白色:选有感情基础的吧!   易远暮整个人宛若被雷劈,选有感情基础的那不是要选哥哥吗?   你把未婚夫当个屁吗?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她未婚夫很有钱,长得特别帅,学习特别好,人品很端正。   纯白色:……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转帖:洁身自爱后我嫁入了豪门】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转帖:古代不守妇道被浸猪笼那些事】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转帖:论指腹为婚的重要性】   【你已经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对方为好友】   易远暮难以置信看着手机页面。   我竟然被自己的未婚妻给拖黑了???   他摁了添加对方为好友的申请,申请验证消息写的是:不选未婚夫她就是傻x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的未婚妻不爱我,他爱他哥哥,我的脸面木有了……暴风雨哭泣   小白:这家伙有病,拖黑拖黑拖黑, 第一章 的暮哥:我要努力抗争封建家长的指腹为婚, 第八章 的暮哥:论指腹为婚的重要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更好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求放出小黑屋   “暮哥,把你作业借我抄抄。”钟浪侧过身朝着他对角的易远暮求助。   易远暮疑惑:“还有作业呢?”   钟浪觉得自己话白问了。   同样是高智商非典型学霸,小白如果记得作业的话,他会顺手做了。   可这位大佬从来不记得有作业这回事。   易远暮目光落在自己左手边空了的座位上,问钟浪说:“他怎么今天没来上课?”   钟浪勾着身体问前排要作业,随口说着:“昨晚睡觉没关窗户,发烧了,请病假。”   易远暮语气不善“哦”了声。   他点开自己的手机页面,薄白依然没有加他为好友。   果然是个傻x。   下午课间的时候,祝培抱着篮球走过来,拉着易远暮去体育馆打篮球。   体育馆里篮球场都几乎满员了,还有两个闲置的篮球框是给学生练投篮用的。   在体育馆靠边的篮球场,易远暮看到一个嘴角有紫青的人。   那人的身影跟昨晚被他打的家伙一模一样。   那人投篮,啪的一声响。   投篮没中。   他“卧槽”了声扭过头,满脸懊恼。   看到正脸的那一瞬间,易远暮确定了,就是昨晚被他打的那人。   祝培还在地上拍篮球,准备来个三分投篮,他还没投篮,就被易远暮一个旋转身抢过球,在地上拍了一下,他以为易远暮要投篮,他都做好抢球的准备了,谁知道易远暮转换了一个方向。   咚的一声响,直接一个三分……砸在了某位同学的后背。   “草泥马。”那人被砸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他站定,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易远暮就愣住了。   他的同伴也同样一愣,继而骂骂咧咧:“敲你吗的……”   十班这边人多,易远暮就两个人,真要打起来,肯定一群人碾压两个人。   易远暮仿佛没听到“敲你吗”三个字,三步并作两步走,快步走了过去,临近杜添苟的时候,跳起一拳,打得杜添苟头偏向一边,鼻子一热,血涌了出来。   杜添苟被打得头晕眼花。   他还没回过神来,易远暮猛然提腿,一膝盖顶在杜添苟的胃部,他顿时嘴巴一张,酸水都被打出来了。   易远暮推了杜添苟一把:“你他妈的再手贱锁门啊?下次再看到你锁门,老子就废了你。”   当时临近下晚自习,高一年级课并不是很多,没事的老师们都走了,办公楼里基本空了。   如果昨晚没有打雷下雨,亦或许薄白并不怕打雷下雨,那薄白一定会被锁在办公室一整夜。   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让这人想把一个学生锁在空荡荡的办公楼一整夜。   他削杜添苟就像削土豆一样。   十班的人见状,蜂拥而上,叫喊着:“敲你妈,你们他妈的有病是不是?”   “艹。”祝培连忙冲上去,一脚踹在那个骂人的腿上,拎起那人的衣领就是一个过肩摔:“敲你妈,敲你妈,敲你全家,敲你祖宗十八代。你骂谁妈呢?”   祝家与易家是世交,祝培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老爸太忙没时间管他,他几乎在易家长大,易妈妈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在他心里,易妈妈就是他亲妈。   教导主任汪生金的声音宛若平地惊起一阵雷:“你们这群小|逼|崽子,竟敢学会打架了,不想读了吗?”   他跑上去将人分开,把人一个个拎办公室。   汪生金一向以铁腕手段统治着这个学校,他为人古板严厉,对学生更是苛刻到极致,无论好学生还是坏学生,只要犯事犯到他手里,基本就废了。   汪生金还有一个著名功勋,就是抓情侣。   无论是去食堂抓“对食”(情侣对坐着吃饭),还是晚上下了晚自习拿着手电筒在操场逮挨得近的男女,还是在学校小树林“捉奸”,没有他抓不到的情侣。   而一旦被他抓到的情侣最后只有一个命运——分手。   所以人送外号:分手大师!   一顿思想教育后,分手大师让人去写检讨,周一升旗的时候滚上台当着全校的面念。   周一,校园里绿油油的一片,麻雀在灌木丛里跳跃着,学生们上气不接下气要死不活的读书声从一间间教室里飘出去,汇成了一片要死要活且聒噪的声音。   薄白坐在座位上对着一道化学题转着笔思考。   啪嗒一声,他的笔突然脱手。   落到他同桌正在写的东西上。   那中性笔在那密密麻麻趴着的字上拉了长长一道。   他的同桌抬起眼,桃花眼眼尾泛红,埋怨的看着他:“同志,你故意的吧?”   薄白道歉说着:“不好意思,笔脱手了。”   易远暮看着自己那张检讨上被画了一道,他说着:“涂改液借我用一下。”   薄白在文具袋里翻出涂改笔。   他有点儿好奇。   他的同桌什么时候这么认真对待作业了?   还用上涂改液了?   易远暮晃了晃白蓝色涂改笔,将检讨上的那长长一道给涂改掉:“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认真了吧?”   薄白不置可否,他靠着窗,淡淡看着他同桌。   易远暮把涂改笔笔帽盖上,将纸张折叠起来:“这待会儿升旗的时候,要在全校面前念。”   薄白不解:“恩?”   易远暮笑了笑:“在你生病的那两天,学生代表换人了,你不晓得吗?”   薄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完全看不出来这人有半点学生代表的样子。   学生代表都是高三的学霸,江清二中还没有高一年级当上学生代表的先例。   易远暮眉梢一扬,眼尾微翘,他本来是桃花眼,眉梢微微扬起,带着细细的粉晕,给人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微笑着:“我,你同桌,被选为新学生代表,是全校唯一一个在高一就被选为学生代表的,待会儿升国旗要带着全校师生在国旗下宣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荣幸?是不是特别后悔把我拉黑了?不然还能拍个照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薄白懒得理他:“无聊。”   易远暮笑了笑:“你待会儿别后悔。”   上午两节课过的飞快,第二节 课下课,是五十分钟课间活动时间。   周一的上午课间活动要升国|旗全校宣誓,校领导讲重要的话。周二到周五课间活动跑操。高一年级与高二文科班跑内圈,高二理科班与高三跑外圈。   而今天,是周一。   祝培也把检讨揣进兜里走过来,十分激动说着:“山伯,完了,我有点紧张,我要去上个厕所,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全校面前亮相呢。你看我这发型,帅不帅?我昨晚在理发店做的,睡觉都不敢动脑袋。”   易远暮连连点赞:“帅,帅。一会儿全校妹子都会关注到你。”   薄白淡淡看着祝培,面无表情说:“你别告诉我,他也是学生代表。”   每次周一升旗宣誓,只让一个学生代表讲话。   易远暮微笑:“他升旗手。”   祝培:“……”   薄白懒得理他,朝着楼梯间走去。   说祝培是旗杆都比升旗手靠谱。   易远暮连忙跟上去,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说:“如果我这个学生代表,带领了全校师生宣誓,你就把我加回去,怎么样?”   薄白推开易远暮搭在肩膀上的手,“离远点儿,我两不熟。”   他推开易远暮,匆匆朝着楼下走去。   易远暮在薄白身后喊着:“就这么说定了,记得宣誓后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快把我放出小黑屋!   小白:你就待着吧! 第10章 给未婚妻选衣服   国|歌的旋律在空旷的操场上响起,一面红旗迎接着春光冉冉上升,随风飘扬。   在升国旗、奏国歌之后,两位学生主持拿着话筒走到升旗台前。   学生主持念着:“现在有请学生代表致辞、带领全校师生宣誓。”   一个戴着眼镜,矮胖矮胖的男生接过话筒,拿着演讲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薄白看了眼易远暮。   那眼神好像在说“学生代表,你怎么不上啊”。   易远暮冲着他淡淡微笑,桃花眼在春日暖阳映照下,眼角的红晕更加勾人。   他低头小声说着:“一般重要人物都是压轴出场的,我这么重要级别的学生代表,怎么能不放到压轴呢?”   他说话的时候,头偏向薄白。   鼻息间是薄白身上好闻的味道,淡淡的,他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这味道很好闻。   他忽然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闻香识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女生都有特有的体香。   春日暖阳斜斜的照过来,照在薄白皙白的侧颈上,白色校服里面套着灰白格子棉衬衣,他整个人很单薄,却笔直的像根标尺。   薄白睥了他一眼。   这家伙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学生代表在台上念着,说:“请大家跟我一起举起右手,宣誓。我自信,我能行。”   江清二中有学习三字经,全校宣誓会直接念江清二中的三字经。   薄白举起右手,手捏成拳头状,放在太阳穴的位置,看着飘扬的五星红旗,跟着念:“我自信,我能行。”   “我努力,我定行。”学生代表念。   “我努力,我定行。”全校师生念。   易远暮冲着薄白撇撇嘴:“他声音没我的好听。”   薄白说着:“懒得理你。”   学生代表讲完了,轮到教导主任做最后的总结了,教导主任简单的讲了一会儿,就提到体育馆事件说:“上周,我们学校有两个班的学生在体育馆大打出手,此类事件极其恶劣……最后,让参与打架学生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易远暮大步朝着台上走去,与几个鼻青脸肿的人站成一排。   薄白看着台上站着几个十班人,尤其以杜添苟身上的伤最重,他半边脸还没消肿,眼角青紫,嘴角肿得外翻。   他用手肘碰了一下钟浪,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会打架?”   钟浪用手捂着嘴,生怕被分手大师抓住,说着:“不晓得,据说在体育馆抢篮球场地,反正杜添苟被打的最惨。”   薄白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数学办公室。   他先是遇到杜添苟,后来办公室被莫名其妙的锁了,之后,他捂着耳朵蹲在墙角的时候,有两个人似乎在外面打架。   他正想着,后面一个女生喊着:“白哥,你的东西掉了。”   薄白低头看去,在他的脚边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他弯腰捡了起来。   是易远暮的检讨书。   上面的字……跟他那脸那身材成反比。   随着周围小声激动声音。   压轴大佬出场了。   耳边到处都是少女们激动的小声“啊啊啊”声音:“那就是易远暮,据说是易氏集团的小少爷,是易明珠的小孙子。”   “就那个创立品牌购物的易明珠?”   “对,现在我们看到的奢侈品基本都他家的。”   “啊啊啊,好帅!”   易远暮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嚣张张扬的好似睥睨天下的王者。   身后是庄严飘扬的五星红旗,两边是斜着摆放的小花盆拼出来“江清二中”几个大字,而他独一无二的站在话筒前,他身后的几个人都成了陪衬。   日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光,打上了一层滤镜,而他好似电影里的男主角,穿着洁白宽松的校服,与远处的白云蓝天,春光暖阳勾勒成了一幅画。   “啊,他为什么不讲话啊?”   “不知道啊,或许大佬就想耍个帅。”   易远暮拿过话筒才发现自己的检讨书……他妈的丢了。   三千字白费了。   回去还要再手抄三千字。   下面一群人小声哔哔:“哇,他脱稿啊,好厉害。”   “废话,人家可是学霸,脱稿怎么了?”   “我感受到了大佬的气场。”   易远暮捏着话筒,用与平时无二的声调,不紧不慢说:“我叫易远暮,是高一三班的学生,由于上个周在体育馆与八个人……”   分手大师拿着另外一个话筒打断易远暮:“哪八个人?几班?念检讨要有念检讨的自觉性。”   易远暮懵逼,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打完人都忘记了。   他想了半天,依然没想起来几班。   十班八个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下面人已经笑得人仰马翻。   祝培在自己的检讨上找半天,一般学校要求写检讨,都是三千字。有的时候打架人多,人名还能凑不少字,尤其打群架最划算,一场群架光人名都能凑好几百字。所以他一般直接将人名全部写上。   找了半天,他终于找到人名了,他把自己的检讨递上去,说着:“这一行,从十班开始,杜添苟这里……”   易远暮疑惑:“还有人叫舔狗?这是亲生的吗?”   下面人要笑疯了。   感觉易远暮在说单口相声。   分手大师不耐烦说着:“快点儿检讨,不要耽误学生们的时间。”   易远暮这才继续说着:“包括舔狗同学在内的十班八个人,我对他们深感抱歉,我不应该一时失手让球越过五个篮球场砸到舔狗同学……”   去你妈的一时失手,那球明明故意砸过来的。杜添苟如果不是腮帮子疼,他此刻牙已经咬碎了。   他喜欢五班班花甄苏,而甄苏却喜欢上了薄白他哥薄勤。   高一上半年有一次开家长会,他发现薄勤老爸是个残疾人,左腿从膝盖以下截肢。   他骂了薄勤的爸爸,没想到被薄白听到了。   他被薄白打得进医院了,一个周都没法下床。   因为此事,他在全年级出名了,年级上不少人喊他舔狗。   而他的名字,竟然该死的跟舔狗谐音。   现在易远暮在全校面前喊他舔狗,这是公然的挑衅。   易远暮已经绘声绘色的检讨完整个事件过程:“更加不应该一时意气用事,在对方骂我‘敲你妈’的时候,我应该给予爱的抱抱,而不是大打出手……”   薄白语塞。   这是上去检讨吗?   这明明就是上去挑事的。   把责任全推到对方头上,而他是个纯洁善良为妈妈出头的小白兔。   钟浪这次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舔狗全校出名了。   分手大师听得脸色难看至极,红一阵白一阵,但由于校长在,只得听下去,不能在全校师生面前失了威仪。   全校很多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就连卓扬也在三班的排头呵呵呵呵的傻乐着。   前排教导主任的目光如一把利刃一样看向他。   卓扬连忙闭上了嘴,板着脸,脸部神经紧绷把头偏向薄白,错开分手大师的目光。   “最最后,我检讨我自己,也请大家督促我,请大家跟我一起宣誓,让我们再一次勉励自己。在这个激情澎湃的上午,再一次让本校的三字经响彻这一方天地。”易远暮举起了右手,放在太阳穴那里,那神情庄重的好似参加天|安|门升旗仪式。   不少女生第一时间响应他,举起了右手放在太阳穴处,甚至还拉着同班同学一起。   也有不少凑热闹的,举起了右手。   “我自信,我能行。”易远暮念着。   有磁性的声音在话筒里传播,响彻在所有人的耳畔。   “我自信,我能行。”操场上整齐划一的炸开声音,那声音震动发聩。   虽然这声音里大多数都是女生的声音,但是这次的声音比以往的宣誓声音要大得多。   “我努力,我定行。”易远暮念着。   “我努力,我定行。”这一声比之前的声音更大,男女生算是持平了,声音大到教学楼都仿佛在震动。   薄白不得不佩服易远暮的煽动能力,把检讨活生生的念成学生代表讲话,还是这个学校宣誓声音最大的一次学生代表讲话。   学生主持拿过话筒,说着:“解散,大家请有序退场。”   薄白转身朝着教室走去。   忽然肩膀被一只手搭着。   是易远暮。   薄白将他的检讨书还给他:“给,你的检讨书,地上捡的。”   易远暮接过检讨书,侧过头去看薄白:“快给我通过好友验证。”   薄白拿出手机,点开页面,验证消息写着“不选未婚夫她就是傻x”,他直接通过了验证。   这时,易远暮家庭群“皇亲国戚”发来消息。   太后凉凉:宝贝,在干什么?   皇上:刚作为学生代表发表了重要讲话。   太后凉凉:哇!【点赞】   太后凉凉:【图片,A版公主裙】【图片,韩版A字裙】【图片,最新流行裙子】【图片】【图片】   皇上:……   太后凉凉:我们商城今年卖的最好的女孩儿服装,好看吗?   公主殿下要篡位:老妈,我才是你亲生女儿。   太后凉凉:你是捡来的。   公主殿下要篡位:【戳鼻屎】【竖中指】   楼梯间人流很大,易远暮与薄白就站在楼下等着。   趁着这功夫,易远暮把手机递过来,小声说着:“帮我选一选,这些衣服,哪件好看?”   薄白:“对于我来说,衣服能穿就行。”   易远暮怜悯看着薄白,未婚妻果然吃了不少苦。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比较注意自己的外在,爱美是人的天性,就连男孩子也会特立独行在洁白的校服上画卡通人物,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更别说女孩子了。   譬如易远暮自己,除了校服以外,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光一双鞋,顶别人大半年的工资,这也是一种追求外在的方式。   虽然校服很单调,但总有不单调的地方,譬如女孩的发卡,头饰,穿在校服里的漂亮单衣,他们班不少女孩子经常脱下校服外套放在椅子上,上身穿着自己漂亮的衣服,下半身是宽大的黑色校服裤子,虽然有点不搭,但是在这校园里,就是不一样的风景,比在一片白色海洋里找不出一点儿色彩好。   可是他见过的薄白。   干干净净的白色校服上衣,偶尔因为天气渐渐热了,脱了校服外套,里面就是一件单调的衬衣,或者针织衫,亦或许是别的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   他穿的衣服没什么与众不同,可是他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气质,却无法泯然于一片白色中。   未婚妻太可怜了。   都没好看的衣服穿。   他觉得有必要买几件好看的裙子放家里,等将来相认的时候,送给他。   易远暮说着:“你帮我看看。”   薄白瞥了一眼手机,“自己选。”   易远暮:“我拿不定注意。”   薄白看了一眼,全是女装。   让他一个从小对女生绝缘的人选女装?   这家伙脑子果然有坑。   不过仔细想想,易远暮如果要早恋,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不冲他家有钱,就冲他这张脸,肯定也有不少女孩趋之若鹜。   但要他一个没恋爱过、对女生绝缘的人选女生衣服,他怕是仗着自己帅,女孩儿不会跟他说分手吧!   易远暮把手机推过去:“你觉得哪一件好看?”   薄白淡淡瞥了一眼,随手指了一件背带裤与几件颜色比较浅、装饰少的裙子,说:“我也就随便选的,不能做参考价值。”   易远暮笑了,果然跟薄白平日的穿衣风格相近。   皇上:【图片】【图片】【图片】   皇上:薄白选的。   太后凉凉:吼呀!我这就去提货,等将来相认的那天,送给她!【橘猫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胖砸jpg】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今天依然是最好的未婚夫。   小白:滚!   求个收藏啊,求个评论啊,跪着求!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鱼桑未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马文才与贵族王子   “哎呀我草草草,我一直以为我跟你才是新梁祝,感情你跟薄白才拿的是梁祝剧本啊,他藏得够深的啊,竟然女扮男装,还是你未婚妻。果真生活比小说狗血。”祝培把篮球拍在地上啪啪啪的响,一下子砸向篮板,咚的一声反弹回来。   易远暮走到操场边缘,拿起矿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   祝培拿着篮球走到易远暮身边,分析说:“所以,现在的局面是,你跟你未婚妻打了两三架,她很讨厌你,她不知道你是她未婚夫,以及她跟哥哥薄勤从小一起长大,现在所有的局势都不利于你。”   “这无论从哪方面看,你都是马文才,还是个很悲催的马文才,人家传说中的祝英台至少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而薄白连她有没有未婚夫都不知道。”   易远暮继续喝水,表情明显不屑。   祝培继续说着:“如果她喜欢上她哥,那你这就是狗血虐恋剧,你就是棒打苦命鸳鸯的炮灰反派,《梁山伯与马文才》看过没,祝英台跟马文才是有婚约的,最后成为千古绝唱的是谁?千古挨骂的是谁?这是悲剧。”   “如果她喜欢上你,你这特么的就是妥妥的偶像剧剧本啊,落难公主与她的贵族王子,过程无论怎么样历尽千帆,结尾必须he。”   易远暮把瓶盖拧上:“你脑残剧看多了?”   祝培说着:“以我两互相朝对方奶瓶里吐口水的交情,哥们儿告诉你,这事儿不能等你们相认了,你必须从现在起就去追他,早点儿把你的墙角挖回来。不然等相认的那天,就是你戴着绿帽流泪的那天。”   祝培鼓劲:“听说的,你必须现在就开始追他,你是炮灰马文才,还是贵族王子,这得看你自己。”   易远暮白了一眼祝培,说:“今天几号?”   祝培说着:“3月20号。”   易远暮“奥”了声。   开学那天是二月二十一号,今天是三月二十号,薄白大姨妈就在这几天。   易远暮转身朝着小商店走去。   祝培在身后喊着:“哎,现在是下午课间活动时间,还没上晚自习,你干什么去?”   易远暮说着:“下月月中期中考试,去图书馆自习。”   祝培:“我擦嘞,你还看书啊?”   易远暮回头,冷冷朝着他一瞥:“我当然看书,我是学霸。”   薄白拿着理化生试卷赶到图书馆自习室的时候,自习室已经人满为患。   下午课间活动,教室里太吵。他不喜欢太吵的环境,所以一般下午会到学校自习室看会儿书,听听英语磁带,再不然就找一个角落的位置发呆。   环顾了四周,基本人都满了,只有少许座位空着,还有些人在座位上睡觉。   他看到角落里有两个男女边算题,边小打小闹,而在他们的对面,有一个空桌,放着一本书。   那里没有人。   这两人上周就在这里,而那本书,还是上个周的那本书。   薄白走了过去,将卷子往那一放,正要坐下来,对面男生说着:“喂,这里有人了。”   薄白将凳子拉开,坐了下去。   那男生用手扣在桌子上,敲了敲,说:“同学,这里有人了。”   薄白抬眼瞥了他一眼:“人呢?”   那男人:“一会就来。”   薄白“奥”了声,打开物理试卷,一眼瞥过去,这张物理卷子的选择题都挺简单的,他用笔在正确答案上画了个勾。   之后习惯性的转笔,转一圈,脑子里运算出正确答案,停下来画个勾。   对面那男生一直敲着桌子,说:“这里有人了,你耳朵没问题吧?”   那男生板寸看起来格外精神,松松垮垮的校服袖子拉到手肘,袖子口勒在手臂处,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结实有力,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的不耐烦。   旁边长直发女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薄白淡淡瞥了他一眼,说着:“人呢?”   男生站起来,使劲拍了拍薄白面前放着的书,啪啪啪的声音响彻整个自习室。   自习室里的人听到急躁不耐烦的拍书声,看了过来,一个个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男生骂着:“你他妈的眼瞎吗?这书不就是代表一个人吗?啊?快滚。”   薄白拿起那本书。   男生瞪着他,张扬跋扈说:“现在看到了,快……”   他“快”字还没说完,薄白就随手一扔。   啪的一声,书落到旁边的窗台上,薄白面无表情淡淡说着:“人走了。”   男人脸色骤然难看,骂了一声“你他妈的”就冲了过来。   一群看好戏的学生精神骤然振奋,在枯燥无味的学生生涯里,能看一场好戏,就不虚到自习室一趟,回到班级说不定还能八卦一番。   男生冲过来,拉着薄白的衣领,要给这小弱鸡一点颜色看看。   薄白在男生拉他衣领的时候,一把摁住男生的头,乘着男生不注意,摁着他的头压在桌子上,男生挣扎了一下,薄白全身力气都压在两只手上。   全自习室的人目瞪口呆,那一瞬间太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这对比力量悬殊堪比官渡之战,万万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清秀少年直接一招制胜。   男生骂着:“你给老子松开。”   薄白冷冷说着:“人现在走了,座是我的了,懂?”   男生脖子被扭得疼,使劲挣了挣,喘着气:“松开。”   薄白松开手。   男生扭了扭脖子,瞪着薄白。   这时,那长直发的女生走了过来,拉着男生的手臂,说着:“算了,算了,不就一个座吗?让就让了。”   男生活动了脖子,有女生来拉架,他顺着台阶下,走到桌位旁,踹开凳子,坐下:“小子,今天先放过你。”   薄白没理会这个男生。   拿起笔继续转了起来,做起了物理试卷。   哒一声,笔落了。   一瓶热牛奶被放到他的桌子前。   他抬头一看,易远暮来了,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资料与听力耳机,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旁边的位置也摆了一本书,看样子也是人占座用的。   易远暮微笑着:“快点儿喝吧,还是热的,身体不舒服,就别太累了。”   生病发烧加大姨妈期,这身体能好受到哪儿去?   他又在心里感慨一番,自己真是个暖男了。   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对面那男生一万头草泥马,这叫身体不舒服?   薄白莫名其妙,“什么身体不舒服?”   忽然想到他前两天没关窗户发烧,就说着:“你说生病啊,没事了。”   易远暮笑,他不戳穿未婚妻,毕竟大姨妈期本来就很尴尬了,还要从一个男生的嘴里说出来,那不是更加尴尬。   他说着:“牛奶是钟浪托我带给你的。”   “谢谢。”薄白拧开,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   钟浪上体育课踢足球,把脚扭了,下午请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今天又是被自己感动的一天。   薄白:今天又是见他犯病的一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鱼桑未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不会是没带姨妈巾吧   薄白把嘴里的牛奶咽了,他没那么矫情。   知道这是易远暮请他喝的牛奶后,他再次冲他道谢:“谢了。”   易远暮坐下来:“你做的是什么试卷?”   “物理。”薄白说着。   易远暮也拿出物理卷子,说:“看谁先做完。”   薄白:“我选择题做完了。”   易远暮拿出笔,笑着说:“本少爷让你20道选择题。”   “随你。”薄白没理他,拿起笔继续做。   易远暮抽出笔开始做物理试卷。   这时,对面那男生讲着一道三角函数数学题说着:“y=tanx的取值域是R,单调增区间……”   说着,他去翻了一下书。   他翻了半天没翻到在那一页,女生也在翻着,哗啦啦一阵子,寂静的空间里,只听到书页在哗啦啦的响着,格外的燥人。   易远暮算着一道复杂的物理公式,听着翻书声,他烦躁的抬眼:“增区间(-π/2+kπ,π/2+kπ),嗨,哥们儿,你们高几的啊,连书上的公式都记不住,你们来自习室的意义在哪?我对自习室的刻板印象是自习室给学霸准备的。原来这年头学渣还学习呢?看来祝培是个非典型学渣。”   男生一口气没提上来,说着:“关你屁事?”   易远暮:“翻书就翻书,别搞得山崩地裂似的,行吗?”   男生骂了声“草”。   看易远暮这嚣张的样子,就是不好惹的。   他嘴上了占了便宜,就继续摆弄那小儿科的理综卷子。   没过一会儿,薄白说着:“我做完了。”   这次发的物理卷子太简单了,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度,其他的都不难。   还剩几道大题的易远暮:“我如果不是被影响了,肯定做的比你快。你先休息会,等我做完了,找你对对答案。”   男生听到这抱怨,卧槽了声,干老子屁事,老子不过就是来补一补作业。   薄白脱口而出:“这答案还用对吗?”   易远暮笑了一下:“咋地,看不起标准答案?”   薄白摇头:“看不起这么简单的题。”   “可把你牛逼坏了。”易远暮笑了,拿起笔,开始了唰唰唰的做着大题:“我们期中考试是什么时候来着?”   “四月一号。”薄白说。   “十一啊。”易远暮没听明白,脱口而出:“我最喜欢的一个字数字。”   “恩?”薄白觉得自己普通话很标准,他明明说的是四月一号。   易远暮将做完的物理卷子收起来:“我说,十一,是我最喜欢的数字。你还记得分班的第一天吗?我两就因为这个数字打了一架,我上台自我介绍我最喜欢的一个数字是十一,你自我介绍说你最讨厌的数字是十一。后来,我看你不顺眼,其实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这个数字。”   他喜欢十一这个数字,他曾经遇到的一个小朋友,名字就叫十一。   虽然是分开的时候,他知道他名字的。   他对他食言了,他不知道他等了他多久。   他的朋友很多,他跟那小朋友交情并不深,只有那么短暂的一下午。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个小朋友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永远忘不了他茫然的眼神里透出那么一丝光亮,问他“你还会来吗?”。   薄白愣了愣神,不知道该扯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对易远暮,就回着:“奥。我说的是四月一号,不是十一号。”   十一是他最讨厌的一个数字。   他在十一号夜里被遗弃,在十一号早晨被孤儿院的阿姨发现,就在那天,他沦为孤儿。   他被人叫了三年这个代称,而这个代称背后总是伴随着各种同伴的嘲讽辱骂、阿姨的责备、领养人的审视怜悯。   以及那三年灰暗无望、惨淡的童年。   易远暮看向薄白,他眼神里尽是茫然,垂着眼睑,手里握着笔,笔尖停顿在草稿纸上,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脸色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一点儿波澜。   “想什么呢?”他拿笔敲了薄白的笔杆,薄白手里的笔被这么一敲,在草稿纸上哗啦了一道长长的中性笔痕迹。   薄白回过神来,拿起桌子上的书与一叠试卷,站起身,说着:“我作业做完了,先去吃饭了。”   易远暮也连忙收拾了试卷:“我也差不多,剩下的晚自习做。”   两人并肩走出自习室。   “薄白,终于找到你了,你手机没带吗?”薄勤匆匆忙忙跑到图书馆门口。   薄白看着薄勤气喘吁吁的样子,问:“怎么了?我手机没电了,放教室里充电,没带。”   薄勤:“欢姨刚好到这附近办点事儿,她给我们送了晚饭进来,找你好长时间了,走。”   学校下午课间活动有固定吃饭时间,下午五点半到六点二十,学校不开校门,但如果有家长送饭,学校是允许的。   薄白“奥”了声,他看向易远暮,说着:“我先了啊。”   “嗯。”易远暮有点儿蛋蛋的不爽,这明明就是我的未婚妻,却跟别人一起去吃晚饭。   真希望老丈人快点儿从国外回来,早点带未婚妻来家里相认。   晚上上自习的时候,薄白肚子不太舒服,他趴在座位上翻着试卷。   白蛇传群已经炸锅了。   小青:欢姨,下午的排骨粥是您自己熬的吧?   许仙:妈,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我脚还崴了,您知道我上一趟厕所用了多大的勇气吗?我是拿命上厕所啊。【暴风雨旋转式哭泣jpg】   许仙:啊,不能说了,我又要蹦着去厕所了。   法海的钵:一定不是我的粥,你们一定吃了别的东西,不要赖在我的头上。【敲凶jpg】   许仙:【你将永远失去本宝宝jpg】   法海:怎么了?你们又吃坏了?   法海:小白呢?   法海:他肠胃不好。   小青:@小白   法海:@小白   小青:估计分手大师在他们教室外面,他不敢玩手机。   薄勤刚说完这句话,薄白就上线了,卓扬坐在讲台上,薄白把手机藏在书本里,发了一条消息。   小白:还活着。   薄白发完这条消息,肚子实在是不舒服,就举了个手。   易远暮看了眼薄白,白炽灯照在他的脸上,脸色比下午更冷白了几分,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果然还在痛经。   女生来大姨妈简直就是要命。   卓扬看到薄白举了手,从讲台上走了下来,问:“怎么了?”   薄白:“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一趟厕所。”   卓扬点头,说着:“你快去吧。”   薄白从后门去了厕所。   易远暮整个自习做题都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的朝着门口看去,过了很长时间,薄白还没回来。   前排祝培撑着脑袋看向易远暮,那货跟个望妻石一样,目不转睛盯着门口。   关心就去看看啊,傻不傻!   祝培把手机藏在袖子里,发了条短信。   英台你不懂爱:你未婚妻会不会是那个来了?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嗯。   英台你不懂爱:她这时候正需要关心,表现你暖男的时候到了,你快去看看。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英台你不懂爱:不会是没带姨妈巾吧?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有可能。   英台你不懂爱:你还不去买?你想想,薄白现在能等的人是谁?当然是他哥啊,哥们儿,是想做千年炮灰还是偶像剧男主,全在你的一念之差。   “老卓。”易远暮看到祝培发的短信,噌一声站了起来。   卓扬在讲台上打瞌睡,头一颤一颤的,差点磕到桌沿了,被易远暮一声老卓叫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   易远暮说着:“我要去厕所。”   卓扬:“嗯,你去吧。”   易远暮连忙从后门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未婚妻来大姨妈了,我要好好呵护!欧耶   小白:滚!   暮哥对小时候的十一是朋友之情,在他看来那是他最难忘记的朋友,五岁的孩子能记得的事情很少,但是记住了就会一直存在脑海里的。   他现在是真的喜欢上小白,当时也是因为小白怕打雷而注意到,然后喜欢上,不晓得这种感情你们懂不。一开始是死对头,后来发现死对头怕打雷,因为他有个难以忘记的朋友怕打雷,加上又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开始注意照顾他,继而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还有几个在看的,能不能留个爪,感觉这文好冷啊! 第13章 最佳未婚夫   “老板,要一袋卫生巾。”易远暮跑进小便利。   学校东教学楼商店老板坐在柜台下拿着手机看综艺,乐得呵呵笑着,听到易远暮这么一嗓子,沉迷其中的他,手机惊得差点滑落,他从柜台下抬起头来。   学校女生很多,所以学校里几家商店都有卫生巾,牌子也挺齐全的。   老板是个明眼人,这种晚自习不上,跑来给女生买卫生巾的,一般都是早恋的重要代表,这学校地下情数不胜数,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跟分手大师不一样,他支持世间真爱。   因为情侣一多,那些带女生来商店买东西的男生就像开屏的孔雀,平时大大咧咧只买泡面的男生,在女生面前,会大手笔一挥,泡面加个蛋,他又能多赚一个蛋的钱。   再浪漫有钱一点的,会多买一瓶营养快线,他又多卖出去一件货物。   情侣永远走在消费的最前端。   自认为很有商业眼光的商店老板眯着眼,笑着问:“要什么牌子的?”   易远暮抓了抓头发,刘海被他抓得支棱了起来。   艹,这玩意儿还分牌子的啊。   他怎么知道薄白用的是哪一种?   “最贵的。”易远暮说。   他姐说过,不知道买什么,就买最贵的。   “35.5元。”老板说。   易远暮在心里吐槽:好便宜,你就不能再贵一点儿吗?太看不起小爷了。   老板继续问着:“日用的还是夜用的,超薄绵柔还是透气护肤的?”   易远暮:“啥?”   我的妈呀,还分这么多?   “一样来一盒吧。”易远暮说着,怎么用随便薄白选。   艾玛,自己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未婚夫。   如果将来薄白相认知道真相,会不会感动的热泪盈眶。   老板很细心,用黑色塑料袋装着,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装的什么。   易远暮匆匆提着三四盒姨妈巾去了教职工厕所,因为薄白从不去男生厕所。   薄白早就走出了厕所隔间。   只是他在洗手台洗完手,手机就响了,白蛇传群里跟疯了似的刷屏。   他虽然很少在群里说话,但是看着老爸欢姨这么闹腾刷消息,时不时的艾特他一下,觉得也挺幸福的,毕竟这个群里都是他最亲的人。   他站在洗手台旁看着里面蹦跶出来的消息,一时忘记回教室。   现在白蛇传群里在搞一个投票。   投票:拉肚子是不是跟今晚的粥有关?   是   不是   现在还没开始投票,一共五票,五票三胜。   薄白觉得钟浪与薄勤肯定投了那个粥有问题,因为这两也是受害者。   欢姨肯定投没关系,这个粥是她做的,她从来不承认自己厨艺有问题,自得自乐觉得自己是大厨,不允许别人诋毁。   老爸一向是老好人,不想打击欢姨的自信心,所以老爸会为欢姨投一票。   法海的钵:谁投我,下个月的零花钱翻三倍。   许仙:公然拉票可耻。   小青:@许仙@小白,我们要抗战到底,我已经投了“是”。   许仙:就是,富贵不能淫,不要看不起人好吧。   许仙:@小白@小青,我们应该合起伙来反对恶势力,为了祖国的下一代。   小青:@法海,救救孩子吧。   许仙:@法海,叔,孩子就交给您了,请投出您宝贵的一票,为了祖国的下一代。   薄白想了想,觉得还是为欢姨投一票,毕竟辛辛苦苦熬粥不容易。   他一票投完,点开全部的投票,傻眼了。   薄勤与钟浪全投了“不是”,就老爸这个没吃粥的,投成了“是”。   最后欢姨以“不是”四票完胜,老爸成了孤零零的那个。   法海:……   法海:小兔崽子,咋回事儿?   许仙:我想了一下,虽然富贵不能淫,但是钱给多的话,可以淫一下。   小青:钟浪,你个二货,说好沆瀣一气呢。我不小心手滑投错了,你特么的也背叛革命了?   许仙:你好意思说我,小白咋回事?不是说好为了革命斗争到底吗?   小白:我投给谁有意义吗?   完全没意义,因为钟浪与薄勤已经把票给了欢姨,他无论投给谁,欢姨都会完胜。   薄白刚刷完这页消息,易远暮就推开了教职工厕所的门,看到薄白站在洗手台前,气喘吁吁的问着:“你没事吧?”   薄白有点儿诧异,摇头说:“我没事啊。”   易远暮走了进来,将卫生间的门紧紧关上,把手上的那个黑色袋子递给薄白,说着:“给。”   “什么?”薄白不明就里的接过。   易远暮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右腿交叠在左腿上,脸上波澜不惊,桃花眼直溜溜的看向薄白,眼尾稍稍微抬,红色外圈氤氲,在卫生间暖黄色的灯光下,好似会勾人的妖精似的。   薄白看着易远暮这神秘的样子,竟然对袋子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他打开黑色的塑料袋,看到东西的那一刹那,脸色煞白。   “这什么意思?”薄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有病吗?为什么给他女生用的东西?   易远暮勾唇笑,这家伙还在装。   我不戳穿你,免得把你吓跑了。   “没事,你看你用得着不,用得着你就用,用不着就算了。”   咚——   薄白将那一袋卫生巾扔易远暮怀里。   他一个男生,用什么卫生巾?   有病吗?   “喂,这是给你买的,你……”易远暮喊了声薄白。   薄白冷冷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就去治。”   说完,他打开卫生间的门,朝着教室走去。   易远暮看着一袋卫生巾犯嘀咕,至于这么生气吗?果然来大姨妈的人伤不起。   整个晚自习,薄白没理易远暮,连余光都不屑于给他。   易远暮知道这次把薄白惹毛了。   他不应该堂而皇之的戳穿薄白女扮男装的身份。   ==   大清早,教室里弥漫着饭菜香,热干面里芝麻酱的味道顺着窗户飘了出去。   薄白走到过道处,敲了敲易远暮桌子,示意易远暮让位置给他,他要进去。   那一瞬间,他明显看到易远暮从茫然的神色中恢复过来,微微眯着眼打量着他。   易远暮看到薄白来学校了,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   幸好未婚妻没有因为身份被戳破而转学。   未婚妻早自习没来难道是辗转反侧失了眠?   他昨晚肯定在想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如果暴露了,他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易远暮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为什么要堂而皇之的戳穿未婚妻呢?   把未婚妻吓跑了,他老妈会打死他的。   钟浪的同桌扭过身跟过道另一边的人说话,钟浪快速戳了同桌一筷子豆皮,喂到嘴里:“小白,我早上喊你上学,你房间没声儿,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到学校才知道你没来。你早上干什么去了?”   他同桌还在跟人说话,他又戳了一筷子豆皮吃。   薄白把书包里昨晚做的一叠试卷拿出来,说着:“不是,早上睡过头了。闹铃坏了,就没醒。”   钟浪“奥”了声:“那你睡得也太沉了。”   这时,他同桌回过头来,看到自己碗里的豆皮就剩下一小坨,他看向钟浪,满眼狐疑。   钟浪问着:“怎么了?”   同桌抓了抓头,我什么时候把豆皮吃完了的?   他嘀嘀咕咕,埋怨说:“没事儿,就觉得七块钱豆皮量越来越少了,吃了跟没吃一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钟浪:“你饭量太大了吧。”   易远暮从书包里拿出来两盒红参红糖糕,放到薄白的课桌上,说着:“我给你带了零食。”   薄白往回一推:“不用了。”   易远暮说着:“吃完了身体会舒服点。”   薄白莫名其妙。   易远暮把红参红糖糕推过去,说着:“你早饭没吃吧?吃点零食。”   薄白一起床就匆匆忙忙往教室跑,根本没时间吃早饭,就算这样,他还是觉得吃易远暮给他的零食,有一种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又推回去:“我吃了早饭了。”   易远暮笑了笑:“没事,这是零食。你可以等饿了,想吃的时候吃。”   “我吃。”钟浪扭过头来,拿起一盒红糖糕对易远暮说:“你别理小白,他就是太客气了。”   他撕开一盒,拿出其中一个,撕开小包装,一股浓浓的红糖味扑面而来,还夹着一股奇怪的药的味道。   “我擦,这吃了不腻吗?”钟浪嫌弃看着自己刚打开的红糖糕。   虽说在他的眼里,易远暮的东西都以贵为代表,可是逼着他吃一口红糖,他也吃不下去啊。   这难道不是拿来冲红糖水的吗?   易远暮把红糖糕抢回来,放到薄白的桌子上,对钟浪说着:“不吃别浪费行吗?我姐在法国带回来的。”   钟浪撇撇嘴,我看你是吃不下才给小白吃的吧,这么腻的东西,是给人吃的吗?这难道不是拿去冲红糖水的吗?   易远暮有点儿尴尬,他从小到大基本没说过对不起三个字,也没人敢让他说对不起。   现在要他跟薄白道歉,但三个字到了嘴边,忽然又被缩回去了。   “昨晚其实……其实我开玩笑的。你也不至于生了一晚上气吧?”易远暮笑着说。   “我没生气,你别想太多了。”薄白说。   说着,他把书包塞进桌肚。   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桌肚里有东西。   他把东西掏出来一看,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两个晴天娃娃,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黑色的。   两个娃娃微笑着,安静的躺在透明的包装盒里。   包装盒上贴了个便签。   字丑的难以辨认。   如果薄白是阅卷老师,一定把卷面分扣光。   ——一个是白天的晴天,一个是黑夜的晴天,送你两个晴天!   便签后面还画了一个表情包——叉会儿腰,可把我牛皮坏了jpg   那表情包画的都比字好看。   薄白看向易远暮,说着:“我真没生气。”   易远暮笑了:“我知道,我就想送你个好玩的,我爷爷要开发新的商业园,请了一个看风水的大师,特别灵,他身价堪比现在的明星呢,他给这两娃娃开了光,你拿着,以后打雷的天气就少了。”   薄白无语,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薄白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收了那一盒晴天娃娃说着:“那我收下了。”   易远暮将桌子上的两盒红糖糕推过去:“把这也收了吧,除了你,估计也没人吃。”   薄白看了眼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两袋红糖糕,再看了眼易远暮,就把红糖糕塞进桌肚里。   他拿出一个红糖糕,那是钟浪刚刚撕开没吃的,他不想浪费。   他吃了一口,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正准备喝,被易远暮抢了过去,易远暮递给他一瓶热牛奶,说着:“你身体不想要了是吧?这时候应该喝点热的。”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大姨妈期间怎么能喝冷的呢?   薄白以为他指的是昨晚肚子不舒服的事情,就说着:“我没事,昨天是肠胃不好,吃坏了肚子。”   “给,喝点热的。”易远暮把那瓶热牛奶拧开,塞到薄白手里。   他妈的我这么棒的未婚夫去哪儿找?   不仅关心未婚妻的大姨妈,还关心未婚妻的小身板。   如果有一个最佳未婚夫奖,他觉得自己能得奖。   还是冠军!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简直是天下最好的未婚夫,可把我牛逼坏了。   最佳未婚夫颁奖协会:最辣鸡的未婚夫,认错了未婚妻,还觉得自己挺牛逼!   非常感谢支持,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小天使支持我,请大家不要担心,小透明作者啥特长没有,能做到的只有不断更不坑文不烂尾,尽自己最大努力写好。   有小天使说不够看,因为v前要压一点字数的,我v后会不定期加更的。   想我专栏第一篇文,连载的时候只有十几个收藏,完本也才二三十个收藏,每天就是写给自己看的,我也坚持写了三十万字,由于锁章太多,懒得改了,不得不锁起来,艾玛,一把辛酸泪!   说这么多就是让大家放心,不要担心坑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晓羽、洄溯 10瓶;寻 6瓶;玄瑾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不靠谱的老爸   “我对大家没什么大期望,只希望大家这次期中考试好好考,毕竟这是我接任你们班的第一场大型考试。”   卓扬站在讲台上讲琵琶行,不知何时歪到期中考试上。   他上一秒还在念着“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下一秒感慨万千说着:“期中考试跟期末考试一样重要。”   卓扬也是到了这个学校后,才知道这学校没有月考,只有期中与期末两次大考,但平时每个周都有周考。   去年期末考试的时候,这个班级的分数太感人了。   全校24个理科班,三班的平均分排名第四,光年级前十名就两个,年级前二十有四个,虽然班级成绩贫富差距大,但是不妨碍他有一颗共同富裕的心。   如果这次月考,班上成绩下滑太多,他面子不好看,他也不好向校长交差。   “如果考好了,我请大家吃火锅。”卓扬只能牺牲自己的血汗钱来激励全班。   “老卓,什么叫‘考好了’?”班长张朗率先问着。   卓扬:“排名不掉,我就心满意足了。”   “虾滑,我爱虾滑。”   “小意思,为了牛肉卷我拼了。”王勇喊着。   贾塘敲他桌子:“你别忘记你上次化学考三分。”   王勇:“有了老卓这句话,我觉得我这次能考五分。”   “老卓,说话算话啊……”   一阵下课铃声。   卓扬绝望的看着自己才讲了一半的语文课,他本想这节课把这篇诗文讲完的。   “来,我给大家在淘宝上买了好东西,肯定有效果,班长发一下。”   张朗看到黄色的符咒,顿时无语。   上书——逢考必高分。   张朗:“老卓,你这符咒上的字还没白哥写的好,您该不会被骗了吧?”   卓扬怒目而斥:“瞎说,我看淘宝上的评价都是好评,我才买的,足足有十三条呢。来,来,每人一张,放文具袋、夹书里、或者贴课桌上也行。”   易远暮无语拿着符咒晃了晃,说:“老卓,我觉得我们全班贴脑门上,可以来一场湘西赶尸。”   卓扬敲了敲易远暮桌子:“你小子别骄傲自满,这次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朗将符咒给薄白:“白哥,你的。”   薄白接过来,随意贴在窗户上。   卓扬:“薄白,你这次一定要好好考啊,年级第一的宝座可不能让人夺走。”   薄白说了声“好”。   卓扬觉得不靠谱,又给薄白五张符:“多给你几张,保险,每个科目里夹一张。”   薄白:“……”   他觉得他这次如果考好了,卓扬肯定会逢人必吹自己的符咒灵感了。   他突然想交白卷了。   但他不想让他老爸失望。   ==   夜!   薄白在同一天,被两个神棍送了两样东西——晴天娃娃与逢考必高分符咒。   现在看来,神学不如科学。   因为薄白刚把晴天娃娃挂在房间窗户上,天就下雨了。   窗户打开着,两个晴天娃娃被风吹得随风摇摆,扭出了绚丽的舞姿,迎着风雨狂笑。   说好大师开过光的呢?   说好两个晴天的呢?   他连忙把窗户关上,免得雨被风吹进房间里。   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他坐在床边看着两个晴天娃娃想,要不要跟易远暮说一声——那个大师是个江湖骗子,开过光的晴天娃娃没用,才挂上第一夜,外面就下起了雨。   不过他有必要跟易远暮说吗?   “小白,吃饭了。”老爸推门走了进来。   假肢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你跟小勤在学校吃了,我就煮了点粥当宵夜。”   “哎,你这孩子,我又没逼你,你怎么也信这些神神鬼鬼?”薄厉海拿起书桌上课本里夹着的逢考必高分符看了眼。   他目光满是责备:“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不要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来,这个是我们公司发的辟邪桃核,高僧开过光的,戴着,逢凶化吉,邪祟不能近身。”   “……”薄白看着那根挂着一颗小桃核的红绳。   他在同一天被三个神棍给了三个不同的礼物。   薄勤在客厅嚎着朝薄白房间走过来,:“老爸,你不说今晚给我们煮皮蛋瘦肉粥吗?皮蛋呢?肉呢?”   老爸说着:“在冰箱里。”   薄勤无语:“您能靠谱点吗?”   他说完这句话,注意到薄白房间窗户上挂着的晴天娃娃,笑说:“这是你买的吗?挺漂亮的。”   “别人送的。”薄白觉得这晴天娃娃当个装饰品挺好看的。   “奥。”薄勤应了声,看着那窗帘上一黑一白两个笑得特别灿烂的晴天娃娃,他想到那天晚上在高一数学办公室。   黑灯瞎火,电闪雷鸣,靠墙坐着易远暮与薄白。   除了易远暮,谁会送这玩意儿?   老爸很开心的问着:“谁啊?好朋友吗?可以带我们家里玩。”   在老爸的印象里,薄白除了薄勤钟浪,基本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别人送他东西了。   他很开心薄白结交了朋友。   “多交朋友挺好的。”老爸说。   “不是朋友,只是一个普通同学。”薄白说着。   “普通同学也可以发展成朋友,下次把他带我们家里,让他尝尝爸爸的手艺。”老爸说着,他希望薄白交朋友。   这么多年,他从没看过薄白有任何朋友。   他当年去领养薄白的时候,那个孤儿院管理员说过,薄白认识了一个来孤儿院做慈善的小少爷。   那是唯独一个不欺负他,不会喊他胆小鬼,愿意跟他说话的孩子。   四岁的薄白在心里把那小少爷当成唯一的、独有的朋友。   后来,那小少爷走了。   薄白等了很长时间。   再后来,不愿意开口与人说话的薄白问管理员,那小少爷什么时候来。因为那小少爷临走前,他问过那小少爷还会不会来孤儿院,那小少爷说会。   孩子总会把一句不经意的承诺当真。   管理员告诉他,那小少爷不会来了。   而当时薄白已经六岁了,他整整等了两年。   就因为一个会字。   “不用了。”薄白拒绝。   他不喜欢交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老爸笑着说:“老爸喜欢热闹,下次老爸生日的时候,你给我带一两个你相处不错的朋友回来,让老爸生日也热闹热闹,行不行?”   薄白没做声。   老爸笑着:“不光让你带,让薄勤钟浪也带,把你们玩得好的朋友同学都带来,老爸喜欢热闹,老爸的生日愿望,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薄白想了想,说了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爸虽然是油腻的中年大叔,但老爸也是个大暖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玄瑾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白白   考试两天基本都按照高考模式走的,不上早晚自习,前一天晚上布置好考场,分布好考室、学生考号之后,基本相当于放假了。   走读生回家复习,住宿生在寝室复习。考试是按照成绩排名的,并且高一高二高三年级混着考,按照成绩往下撸。   这次第一考场在大礼堂,三个年级的前四十名全在第一考场。   “给,热牛奶,我去找我的座。”易远暮把一瓶牛奶放到薄白的座位上。   薄白的座位很好找,第一考场第一个就是他的。   依次排过去是高二第一名,高三第一名,高一第二名……   易远暮在第四排找到自己的座位,他在薄白这一竖排的第四个。   他靠着椅背,两手散漫的搭在后面的桌子上,从他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看到薄白的背影。   背脊很直,像标尺一样,宽松的校服被他撸在手肘处,露出小臂一片白皙的皮肤。   右手转着一根二b自动铅笔,看不到正脸,只看到白皙的后颈一直延伸到洁白的校服里。   不得不说,他未婚妻除了有点儿瘦,胸有点儿小,其他的都没话说。   不一会儿,铃声响。   这是给考生准备进考场的时间。   监考老师陆陆续续到场。   卓扬夹着一叠试卷巡逻,走到薄白座位前,问着:“准备的怎么样了?”   薄白转着的笔掉了,说:“就那样。”   卓扬要抓狂了:“不能就那样,一定要全力以赴。”   他朝着后面几排走去,看到易远暮就问:“你待会儿字写得……算了,争取把字写大点,立起来,别躺着,卷面分是白送的啊。”   “我本来以为我这次能考年级第一。”易远暮淡淡看着卓扬:“您已经严重打击我的积极性了。考不好都是你的锅。”   卓扬:“……”   他看到易远暮桌子上摆放着四个剪切均匀的纸片,上面写着ABCD,他指着那纸团问着:“这是干什么的?”   易远暮:“考试用的。”   卓扬:“你别告诉我你的选择题都是靠这玩意儿蒙的?”   这也太神了吧,能蒙到年级前十?   “当然不是。”易远暮说着:“你以为我是学渣?”   “嗯?”   “我验算用的,不确定的答案,用纸团扔一遍。”   卓扬:“……”   这他妈的也行?   卓扬巡逻了全场,跟自己班上的几个尖子生嘱托一遍才回到监考位上。   第一考场就是第一考场,卷子一发下去,基本只顾着答题,连头都不屑于抬。   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十多分钟的时候,薄白站起来了。   卓扬用眼神示意:急啥啊,还能检查检查啊!   薄白没理他,把卷子给交了。   他交完卷子下来,正好撞到交卷子的易远暮。   提前交卷的只能去学校的足球场,易远暮将两支笔踹在校服裤子的兜里,仗着身高高薄白一截,他将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   没过一会儿,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   三三两两成群结对在足球场上绕圈圈,远景看上去,好似阳光下绿油油的草坪上开出白色的花。   那些花有规律没规律的绕圈圈。   周围时不时还会传来各种“诶,我作文立意跟你写的一样啊”“那个阅读烦死我了”“完了,我那个诗词字写错了”……   严成跟着其他班上的几个学霸走着,嘴里在念叨着什么,迎面撞上易远暮与薄白。   他小步走过来,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微笑喊着:“白哥,那个作文的立意,你写的是什么?”   薄白还没开口,就听到易远暮冷淡的声音:“没听分手大师说吗?考完别对答案,影响下一场考试。”   薄白余光扫到易远暮的身上。   这人泯着唇,目光里夹着丝丝的反感,嘴角上挑,全身上下除了头发上那撮呆毛外,全都写满了“尔等菜|逼不配与老子说话”的优越感。   他这句话没问题,可是搭配上“不想理你,滚粗”的神色,让人看上去很不舒服。   说完,他勾着薄白的脖子,继续围着操场绕圈圈,把严成当成了空气,   严成站在操场中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的同伴围过来,严成感觉到一些人异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像这午时的太阳一样火辣辣。   他没想到易远暮这么不给他面子,好歹他也是校董的儿子。   薄白觉得严成有时候太端着了,同样是贵公子,易远暮比他随和,也比他好相处。   无论是同班还是外班,易远暮的人际关系处理的非常好,他像太阳一样普照大地。   而严成压根不愿意跟那些对自己没帮助的人说话。   换言之就是,严成的朋友,要么是学习非常好,要么是家世非常好。   他只愿意交一些能对自己有帮助的朋友。   “你以后别理他,我不喜欢。”易远暮扬起一脚,足球场外围的环形跑道上一颗小石子被踢到绿色草坪上。   “我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易远暮下意识说。   说完,他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怎么能再一次戳穿未婚妻身份呢?   果不其然,薄白一巴掌拍在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上。   啪的一声响,疼得易远暮立刻收回手了。   薄白大步朝前走去:“你有病就去治。”   易远暮连忙追上去,“我说的是真的,看你凶巴巴的样子也没人要,小爷我从小到大都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心,打算勉为其难收了你。感动吧?”   薄白不耐烦说着:“死远点。”   易远暮走了上去,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薄白推易远暮的手。   推开,易远暮又搭上去。   推开,再搭上。   太阳蜷缩成一团,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光线懒洋洋的照过来,操场上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或嬉笑打骂,或神色凝重。   薄白觉得自己与易远暮特别幼稚,他推开易远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易远暮又搭上,如此往复很多次。   薄白懒得推了。   “薄白,我说如果,如果你将来突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夫,你怎么办?”易远暮右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左手拿着语文试卷扇风。   虽然太阳并不毒辣,但是围绕着操场绕几圈,额头也有细细的汗。   薄白斜瞥过去,好似看神经病似的:“想死是吧?”   他一个男的,有什么未婚夫?   易远暮笑了:“不都说了是如果吗?你不学霸吗?发挥一下想象力行不行?”   未婚妻真可怜,还不知道未婚夫就在跟前。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相认的时刻,薄白震惊的眼神。   薄白:“我会杀了他。”   易远暮在日头当空照的操场上脊背发寒:“……谋杀亲夫是犯法的。”   “不是如果吗?”薄白反问着:“反正也不会发生。”   “谁说不会发生?”易远暮笑着:“我不说了吗?我是你未婚夫,你这态度,是个男人都会劈腿,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如果劈腿了,小三小四小七小八都归你管,如果我劈出个联合国,你就是联合国秘书长。来,叫声未婚夫。”   薄白:“滚。”   这家伙开起玩笑来没完没了。   学校广播里传来一阵铃声响,预示着考试结束。   “走,吃饭了,快跑,高三那群牲口跑太快了。”易远暮下意识拉着薄白的手腕,拽着薄白朝着食堂冲去。   抢饭的学生好似末日世界的丧尸群,见到活的猎物潮涌般奔向足球场外。   薄白被易远暮紧紧的拽着,身体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足球场门口挤的学生越来越多,易远暮与薄白挤在人群里,每个人翘首以盼看着望不见的食堂饭菜。   分手大师吹着口哨在前面维持秩序:“大家慢慢走啊,都有,不要挤,说你呢……”   易远暮问着:“待会儿,你想吃什么?”   薄白:“我觉得我们能抢到的估计也就洋芋皮炒土豆片?”   易远暮:“如果能抢到,你想吃什么?”   薄白:“糖醋排骨。”   易远暮:“等着。”   说着,易远暮看向前方,前方人头攒动,人挤人,看不到门口的铁门,只看到教导主任站在门口维持次序。   薄白看到易远暮朝着足球场围墙跑过去,他跑到围墙下,后退几步,一个几步冲刺,终身一跃,一下子扒住了操场边缘的围墙。   他双脚蹬在围墙上,一下子翻上了围墙墙头。   紧接着,矫如轻燕的身影跃过墙头。   人群里发出唏嘘声:“快看,在学校里公然翻墙。”   “这是疯了吗?敢在分手大师眼皮子底下翻墙,真以为分手大师只抓早恋的吗?”   “这是饿得多狠啊。”   “原来帅哥也是要恰饭的,我以为帅哥是喝露水长大的。”一女生捂脸喊。   分手大师吹着口哨注意到学生的目光,他回头看去,围墙上什么也没有。   薄白到食堂三楼的时候,易远暮已经打好了饭等他。   “谢了。”薄白坐下,餐盘里是糖醋排骨与青菜,还有一碗远看像白开水近看像不干净白开水的蛋花汤。   学校是按照一荤一素标注来收费的。汤是免费的,一大桶蛋花汤里全是水,只有几缕鸡蛋飘在汤里,宣示着自己跟白开水不是一个品种。   “好说,未婚夫不是白当的。”   “想死是吗?”薄白脸沉下来。   “你两在这儿呢?哇,糖醋排骨,小白,你是怎么抢到的。”钟浪端着不锈钢餐盘走了过来。   他一坐下来就开始吃流水席。   先戳了薄白碗里的一块排骨,又戳了一根青菜。   祝培端着餐盘坐在钟浪对面:“我说你两牲口跑太快了吧?我跟钟浪跑那么快,就只排到个青椒炒肉。”   薄白:“你两怎么突然到一起了?”   祝培:“我两一个考场,他坐我后面。”   钟浪开心的拍着桌子说着:“上午抄的好爽,我们那监考有个老师,眼睛近视的不行,在他面前翻书,他都没发现。”   祝培:“希望下午监考也不严,下午可是数学啊,语文还能瞎几把扯,阅读填满都有分,数学扯个毛啊。”   钟浪:“你数学咋样?”   祝培:“挺好的,上次36分。”   钟浪:“兄弟,我上次35,下午一定要给我抄啊,别盖答案,写完把答题卡往左挪一点。考好了我请你吃饭。”   祝培:“你如果有外人传给你的答案,一定要往前传啊。”   钟浪举起那碗蛋花汤:“来,我们干了这碗,下午合作愉快。”   祝培豪气万丈:“干。”   易远暮拿起蛋花汤的碗,碰了一下薄白的碗,说:“这碗我敬你,下午数学靠你了。我干了,你随意。”   “有多远死多远。”薄白看这家伙演戏上瘾,泼了一盆冷水。   易远暮上次数学就比他少两分,还是扣的卷面分。   钟浪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我给小青发个消息,估计他还在找我们呢。”   没过一会儿,薄勤来了,手里端着两份饭,一份糖醋排骨一份干丝炒肉,看着薄白餐盘里的饭,他愣住了。   钟浪感慨万千说着:“牲口,你怎么也打到了糖醋排骨?”   薄勤:“我跑得快。”   钟浪:“你怎么打两份饭?”   薄勤:“我帮大小姐打了一份。”   这时,一个扎着丸子头别着一枚精致蝴蝶结发卡、容姿俏丽的女生与她朋友有说有笑走过。   薄勤喊着:“大小姐。”   甄苏回头:“恩?”   薄勤将糖醋排骨递给她说:“我帮你买了饭。”   甄苏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含蓄委婉笑着:“谢谢。”   旁边女生瞎起哄,甄苏娇羞的接过餐盘。   这时,钟浪开口了:“快点拿走啊,分手大师在食堂抓对食呢,你两别被抓住了。”   分手大师经常在食堂抓男女混坐,学生管男女混坐吃饭叫“对食”。   食堂左边两大排是女生桌,右边三大排是男生桌,泾渭分明,杜绝早恋。   甄苏娇羞接过红烧排骨端过汤,说着:“那我过去了,下午好好考。”   薄勤点头:“嗯,你也是。”   在不远处的杜添苟得意戳着碗里的红烧肉,心情大好:“我觉得有戏,我们家苏苏不爱吃糖醋类的东西,糖醋排骨、糖醋里脊,她碰都不碰,薄勤这傻叉,净往我们家苏苏的雷区撞。你看看,不久之后,我家苏苏就会伤心欲绝的来找我。”   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递给杜添苟一根2b铅笔,说:“你的2B。”   杜添苟接过来,自己太开心了,连2b掉到地上都没发现。   看到来人,他蒙了。   是易远暮。   易远暮干了那碗蛋花汤,正准备去打一碗新的汤正好听到这句。   难道女生都喜欢被人叫重名吗?   那他以后叫薄白是不是应该叫白白?   白白!   好几把难听。   白白。   他觉得自己会被薄白揍!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给未婚妻连爱称都想好了,就等着相认了。   小白:日常无语中! 第16章 沙雕暮哥   考完的学校充斥着只有放假才能看到的欢声笑语,各科老师都在办公室争分夺秒批改试卷。   学生全都放飞自我了,仿佛成绩出来的那天就是死期,在死期之前好好的戏耍人间。   有趴在走廊上看天空聊天的,有把教室当成电影院关起门来放恐怖片的,有串班搞两班联谊的。   足球场篮球场体育馆人满为患……   贾塘抱着篮球走在易远暮座位旁的过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易远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贾塘吓得连忙抱着篮球跑了,都忘记喊易远暮去体育馆打篮球了。   这时,另外一女生路过,嘴角也带着笑意。   一连过去几个人,在路过后门的过道的时候,想笑不敢笑,憋得很辛苦,出门笑声不断。   易远暮忍无可忍,问走在过道掩唇笑的双马尾女生:“小爷脸上写着十万个冷笑话吗?这么好笑?”   女生笑得很开怀,嘴巴闭不住,只能用手捂着嘴,灰溜溜的出门去。   易远暮看向正在玩切水果幼稚游戏的同桌,说:“我其实觉得打架不利于身心健康,君子动口不动手,打架不利于人类的和睦相处,你觉得呢?”   他那同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一下,一个西瓜爆浆,此时一个大石榴冒了出来,他那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砰的一声,石榴爆浆,碎了满屏。   这时,他才抬起头,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嗯。”   末了,他又说了句:“以后不要再喊我喊的那么恶心。”   “这是你动手推我的理由吗?”易远暮指着额头上那个大包说。   那个大包正在脑门上,而易远暮找的专业理发师打理过的刘海有规律的避开那个包,将那包完美的呈现出来。   他理综考完出考场的时候,喊了薄白一句白白,这家伙发飙了,使劲一推,没站稳的他,一下子磕在门上,磕得他眼冒金星,差点当场去世。   他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但是脑门上顶着一个乌青的大包。   正中脑门中央。   这让他怎么见人?   这张帅脸顶着这么大的一个包,就好似满城尽是黄金甲的战队里突然冒出来个女装大佬。   他宁愿薄白揍他一顿,鼻青脸肿的伤也好过头上那个大包,最起码伤痕是男人的勋章,脑门中央那个大包是男人的耻辱。   现在全班只要看到那个大包,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我跟你说,就你这态度,我将来肯定会劈腿劈出个联合国。到时候你不要哭。”易远暮郁闷说。   薄白:“死远点。”   “噗嗤。”祝培上完厕所回来,又毫不留情的嘲讽易远暮:“你究竟是怎么磕的,磕成这样?我就算找好角度,也磕不成你这样的。哥们儿,要不要去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易远暮推了一把祝培:“滚犊子。”   祝培笑着说:“我去校外吃饭,你去吃不?”   易远暮现在苦于见人,说:“不吃。”   祝培说着:“那我走了。”   易远暮:“滚。”   薄白看了眼易远暮额头上那大包,说着:“你这个包最少得两三天才能消,除开后天周六,你明天都不打算出门见人吗?”   易远暮微笑:“我明天请假,后天周六,有这三天,我不就活过来了,我可是个偶像包袱很重的人。”   薄白没话说了。   这时,钟浪敲了敲窗户玻璃门喊着:“小白,小青喊我们去校外吃饭。”   他看到易远暮头上那个包,没忍住,站在走廊上笑得像个傻逼:“暮哥,你这个包……包……”   易远暮脸色极其难看:“再笑,我就赏你跟我这个一模一样的。”   钟浪笑得快断了气,立刻捂着嘴,喊薄白:“我跟小青楼下等你。”   薄白说着:“好。”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站了起来。   易远暮看向他,可怜巴巴的拦住他,不让他走过道,说:“帮我带饭。”   薄白:“自己去。”   易远暮:“你把我搞成这样,你还有没有一点儿道德心啊?”   薄白:“完全没有。”   易远暮:“你这样子以后真的没人要的,我是最后一个肯要你的人,你还不好好珍惜?”   薄白:“滚。”   易远暮:“看在我是你的未婚夫的份上……”   薄白:“你想死就直说,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易远暮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白……”   薄白脸色骤然一沉,这货如果再敢喊他“白白”,他一定要废了他。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叫的这么恶心过。   易远暮连忙说着:“白哥。”   薄白睥了他一眼,看来这人是不打算让他去过道了,他转过身,一只脚踩在自己的课桌上,然后从窗户跳到教室外的走廊。   行云流水的动作只给易远暮一个迅疾的背影。   易远暮冲着窗户喊了声:“你联合国秘书长的位置没了。”   他没想到这家伙宁愿翻窗也不给他带饭。   这种未婚妻除了能生崽,能有何用?   草,老子真是你未婚夫啊。   易远暮在薄白走后气闷的想着,以后等薄白嫁给他,他要往死里使唤,家务全部让他干,还要让他给自己洗脚捏腿。   就这态度,妥妥的一个下堂妻的命运。   薄白到了楼下,薄勤与钟浪喊着:“快点儿。”   薄白立刻跟上去。   他们考完没老师管,所以基本相当于放假半天。   薄勤说着:“这次感觉怎么样?”   薄白:“就那样,反正我都认真做了。”   薄勤:“那挺好的,年级第一应该稳了,老爸一定会乐坏了的。”   钟浪来了兴趣,手肘拐着薄白,说:“我今天听到的小道消息,要不要听?”   薄白问着:“什么小道消息?”   钟浪:“暮哥跟严成不是一直不对付吗?你知道为什么吗?”   薄白抬眼看向钟浪:“为什么?”   钟浪:“我今天传完答案,跟祝培聊起了八卦,我听祝培说,暮哥初二从国外刚回来,转到城南那死贵的私立贵族学校,当时跟严成是一个班。”   “他两就成了朋友,在他们学校有个胖子,不知怎么地就得罪严成了,严成天天找胖子麻烦,而学校的老师同学因为严成的关系,都不待见那个胖子,有天放学,暮哥东西忘记带了,回到教室,却看到那个胖子在天台上,那胖子见到暮哥,以为天天与严成混在一起的暮哥跟严成一样,要揍他,吓得跑下天台,不慎脚滑,摔断了腿。这件事之后,暮哥没受到任何处分,连责骂一声都没有,那胖子却被退了学。”   “暮哥在胖子被退了学之后才知道,就因为那胖子又矮又胖,家里破产了,严成觉得胖子不配在那个贵族学校,带头欺凌那胖子,老师总是以‘他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偏偏欺负你’这样的回答去偏袒严成,包庇欺凌,退学之后,胖子被查出重度抑郁,几次自杀。”   “这件事本来跟暮哥没关系,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他虽然没有欺凌,但在被欺凌人的眼里,他也是施暴者的一份子。”   “从那往后,易远暮就不待见严成。甚至处处找严成的茬。”   “上学期分班后,我还在想,我们班好厉害,有校董的儿子严成,也有市首富的孙子暮哥,谁知道这两不对付。你没看到暮哥事事都要压严成一头吗?”   薄白:“奥。”   钟浪:“你真没意思,这时候难道不应该感慨一下暮哥很有正义感吗?”   薄白:“我感慨了。”   钟浪:“你表情明明没变好不好?”   薄白:“我一般比较喜欢在心里感慨。”   “人家正义感跟你有关系吗?”薄勤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钟浪:“你还不如担心一下成绩,小心欢姨把你抽成陀螺”   钟浪看着薄勤,“今晚吃啥?我请客。”   薄勤:“我想吃肯德基。薄白,你呢。”   薄白:“那就去吃肯德基吧。”   钟浪:“行,走,话说你两是双胞胎,等我妈成了你们后妈,你两是不是得管我叫哥啊,突然多两弟弟不适应,要不你两提前叫两声,让我适应适应?”   薄勤推了他一把:“滚远点。我爸还没答应呢。”   钟浪:“你说薄叔为什么不答应?我妈也算个中年白富美,薄叔要求那么高的吗?”   薄白:“不是,我爸怕拖累欢姨。”   钟浪:“搞不懂大人,这有什么好拖累的啊,我跟你们说,你两要多做做薄叔的思想工作,我能不能有爸,就看你两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在你家蹭饭,我估计会被我妈毒死。”   没过一会儿,就走到肯德基店。   他们点了一个全家桶套餐,在快要吃完的时候,薄白又去点了一个小套餐。   钟浪疑惑问:“你没吃饱吗?这还有这么多。”   薄白:“帮人带的。”   钟浪:“奥。”   晚自习前,他们回到学校,薄勤回到自己的教室,钟浪在回教室前去了厕所,薄白直接提着肯德基回到教室。   薄白将肯德基小套餐交给易远暮说着:“给。”   易远暮眉眼蕴满了笑意,说着:“谢白……白!”   薄白瞪了他一眼:“别谢,我们点多了,吃不完,这是剩下的。光盘行动!”   这时,钟浪上完厕所回来,看着薄白,微笑:“你后来点的小套餐是给暮哥点的啊,我还纳闷你给谁带的呢。”   薄白:“……”   易远暮笑了:“白白,我决定,以后你就是联合国秘书长!”   薄白:“滚!”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未婚妻太爱我了怎么破!   小白:脸疼!   还没追到手,就想到劈腿劈出个联合国,小白还没答应,就想到沦为下堂妻的悲惨命运!暮哥你咋这么喜欢作死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玄瑾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中年白富美vs晚期公主病   “啊,又是年级第一,我要去给小白开家长会。”何欢一下子冲进薄白的家门。   砰的一声响,玄关的柜子被震得抖了抖,从柜子上掉下一只鞋。   正在客厅里看综艺节目的父子三人,同时扭过头看向门口的何欢。   江清二中有规定,每次期中考完都要开家长会,以班级为单位。   薄厉海看向兴奋得嗷嗷叫的何欢:“你去给小白开,那我呢?”   何欢:“你去给小勤开家长会。小勤考的也不赖啊,年级第九十八呢。”   见薄厉海目光迟疑落在她的身上,眼神里有一些别样的情绪,何欢以为薄厉海不答应。   她给薄厉海准备了一颗定心丸,说:“你别不愿意啊,你也不亏啊,年级九十八成绩也挺好的啊,你也不至于面子无光,更何况,小白与小浪在三班,薄勤在五班,你也分身乏术对不对?我去三班,你去五班,这样不就刚刚好。”   薄厉海清了清嗓子,目光里有一丝责备,“你声音小点儿,你不能在小浪面前说你要给谁开家长会,小浪平时成绩是差了点,但是成绩不是衡量一个孩子好坏的唯一标准。他游戏打得挺好,拍得照片也很好看,你要看到他的长处。”   何欢顿时觉得委屈:“我也没说不给小浪开,我不说我要去三班给小白与小浪开吗?”   薄厉海最见不得女人哭,更见不得女人委屈巴巴的样子,他心顿时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刚刚提了排名,你这样让小浪多尴尬,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时,钟浪从门口钻进来,可怜巴巴说着:“叔,您说的真好,你简直就是我亲爸在世,这么多年,我被这女人摧残了身心健康,您如果可怜我,你就赶紧收了我妈,以后我当牛做马孝敬您。”   薄厉海乐呵呵:“你瞎说什么呢。”   看着何欢有点儿委屈愣在门口,薄厉海于心不忍说着:“你别生气,我就只是提了点教育问题,这样,都依你行不,你去三班,我去五班。”   何欢傲娇“哼”一声:“谁稀罕啊。”   说完,她甩开屋子里的四个公的,扭头走开。   薄白推了推薄厉海:“爸,你把欢姨惹生气了,还不快去哄一下。”   薄勤说着:“快去吧,老爸,我只接受欢姨当我后妈。”   钟浪:“叔,您简直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我妈惹生气呢。”   薄厉海:“你们三吃里扒外的家伙,我说的话有错吗?”   薄勤笑笑:“没错,但您要记住,您没错,女人更没错,在女人面前,您就算没错,也是您错了,所以今晚你确实做错了,去道歉吧。”   这时,何欢提着三四件裙子走过来,站在门口,往自己的身上比划,说:“来看看,我穿哪件呢?”   一件肉色蕾丝连衣裙,一件黑色包裙,一件少妇蓬蓬裙。   薄厉海撇撇嘴:“我觉得三件都一样。”   砰——   门摔得惊天动地。   薄勤叹口气,给他老爸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薄厉海扼腕叹息:“我没说错啊,三件都差不多啊。”   薄白站起来,踩着拖鞋回房间,说:“薄勤,告诉老爸标准答案。”   薄勤:“解,冒号,我觉得三件都漂亮。”   薄厉海疑惑:“有区别吗?就三个字不一样啊。”   钟浪摇头看了眼薄厉海,给他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没救了。”   同时被三个孩子嫌弃的薄厉海:“……”   ==   “宝贝,宝贝,你看这一件高腰包裙怎么样?”易妈妈在试自己第108套春装。   偌大的客厅,站着一排佣人,每人手里拿着两套衣服,在客厅横着的三排推行衣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包包、饰品,这些东西可以开一个商场了。   易远暮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说:“好看。”   他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这么有精力,试了108套衣服鞋子包包,以及各种各样的衣服装饰,她就是不累呢。   明明几套款式一样,就颜色不一样,她还要来回试。   试也就罢了,非要易远暮看。   易远暮整整一个下午都在看他老妈试衣服。   他终于明白他老爸为什么不出轨了。   他老妈一个女人都够呛,再来好几个,这不废了吗?   如果将来薄白嫁给他也这么事逼。   他一定要离婚。   他觉得有必要在婚前协议写着:不陪逛街,不陪试衣服,不陪化妆。   “妈,就一个家长会,又不是去参加选美比赛,差不多得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马上就能见到薄白了,上次因为那个乡野村妇的缘故,我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这次一定要给他留下好印象。”   “你们去我们教室开家长会,我们都在操场呢,您见不着。”   “总有机会见面的嘛,总不能开完家长会就走吧。这套呢,宝贝。”   易远暮半死不活:“您刚试过了。”   “奥,试过了?好吧,我还是觉得那套好看。”易妈妈目光落在三四百套衣服上,选择困难症犯得极其严重。   忽然,她眼睛一亮:“我去试试这套,等着我。”   易远暮:让我去屎!   周一下午,阳光正好。   刺啦一声——   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开进学校里。   全校学生家长老师纷纷侧目。   司机打开车门。   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从车上走下来。   易远暮站在教学楼上看到他妈妈,他都不想承认。   你一个人,坐什么加长版劳斯莱斯!   你难不成还要在里面蹦迪?   易妈妈一走进学校就以高贵气质俘获全场,黑色蕾丝上衣,白色包裙,她请了国内顶级造型师做的造型,耀眼的好似电影里的女明星。   不少家长老师议论纷纷。   在不远处的学校凉亭里,有几个贵妇互相攀比显摆晒儿子。   “王夫人,您的儿子考的挺好的呢,这次,年级120名。”一个贵妇微笑。   那名叫做王夫人的拿起一瓶水,微笑:“确实还不错。你家女儿考的也挺好,年级716呢,要我说啊,女孩子多学学礼仪,以你们家的资本,做阔太太多好。也不用劳心劳力。”   那贵妇脸色骤然难看,却没表现太过,微笑:“女孩子多读书还是有用的。”   “这有个年纪第一的,我次次都看到他呢,了不起。”一人感慨着。   王夫人:“我都听说了,这位跟年级98那个,是一个父亲,据说家里挺惨的,单亲家庭也就罢了,父亲还是个残疾人,这样穷人家的孩子不读书是没出路的,哪像我们家的孩子,起点就不一样,他不考第一,能成吗?将来也是个打工的命啊!”   唰——   一抹亮丽的身影涌入他们的视线。   几个贵妇站了起来,说:“是易氏二夫人。”   “走,去看看。”几个贵妇走上去说:“待会儿开完家长会,还能约约下午茶。”   “哎呀,易二夫人,是您啊,您气质真好,皮肤也很好……”王夫人微笑着迎上去。   易远暮的爸爸排行老二,是易明珠的二儿子,所以易妈妈也被称为易二夫人。   几个贵妇白眼翻上了天:她儿子考个年级120,可把她显得……真恶心!   易妈妈戴着墨镜,目不斜视,微微一笑:“哟,王夫人,这么开心,你家孩子这次考得挺好吧?第几名啊?”   王夫人真显摆假嗔怪,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他考的太差了,年级才考120名。”   易妈妈微笑:“哎呀,您家孩子我听说了,特别用功,手不释卷,挺好的,不像我家小暮,贪玩,打架,逃课,他书本比脸都干净,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家孩子一样勤勉刻苦,我也就省心了。虽然他考了年级11名,比你家孩子多个八|九十分,但他都是瞎答的题,不过脑子,随便填填的。”   王夫人:“……”   易远暮跑下来喊着:“妈,我们教室在这边。”   易妈妈踩着十厘米定制高跟鞋,高傲的抬头走向儿子。   易妈妈微笑着挽着儿子的手,笑眯眯:“怎么样?我够低调了吧?我低调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易远暮看着他妈妈那一身贵妇打扮,给她铺一条红毯,她能走出维密秀来。   这叫低调?   快到班级的时候,易妈妈问着:“儿子,薄白在教室吗?”   易远暮:“应该在吧,我跟他同桌,你坐我位置就行。”   这时,薄白带着何欢走入教室,“欢姨,您待会儿坐我座位就可以了,我那有窗户,通风。”   何欢微笑点头:“好的。”   一个在前门走进来,一个从后门走进来,两人站在易远暮座位旁边的过道上同时站定,怒目而视,擦起火花四溅。   易妈妈:这不是那个野蛮的乡野村妇,你个碧池,为什么要拉着我儿媳妇的手?   何欢:这个猥琐八婆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何欢——中年白富美   易妈妈——晚期公主病   祝大家中秋快乐,发点红包吧,反正也没几个评论,都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梯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尤尤尤尤尤尤 10瓶;玄瑾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白富美vs公主病   气氛一瞬间凝滞。   薄白指着里面靠窗户的位置说着:“欢姨,我就坐在那儿。那个窗户是可以推开的。”   何欢觉得当薄白的面跟这可恶的八婆撕不太好。   一方面她不想教坏薄白,另一方面,她是要当贤妻良妈的女人。   她不能还没嫁给薄厉海,还没给薄白当上后妈,就吓得薄白不敢接纳她。   她立刻佯装微笑:“奥。”   易远暮戳了戳他老妈的胳膊,说着:“妈,我坐这儿,待会儿是我们新班主任来给你们开家长会,学生都在足球场拿书自习,所以我待会儿不上来了,你有事电话联系。”   易妈妈那难看的脸色转瞬即逝,又恢复成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   但她看向薄白的时候,笑意不减,打招呼说:“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薄白看向易妈妈,神色一瞬间的茫然,他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易妈妈。   “上次在商场,你扶我的。”易妈妈提醒了一下。   “哦,阿姨,是您啊,您是……”薄白被这么一提醒,瞬间记起来了。   上次易妈妈披头散发,脸颊还有几处擦伤,而现在整个人雍容华美,美艳不可方物。   他一时之间无法将在商场与人打架的女人与眼前的贵妇联系在一起。   “我是易远暮的妈妈,感谢你上次扶了我。”易妈妈看向薄白,精致妆容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暴走。   她内心早已黄河水泄洪。   麻批啊,这是我的儿媳妇啊!   你造你将来要嫁入我家吗?   你造你是我儿媳妇吗?   你造你妈妈跟我是闺蜜吗?   你造这么多年我找你多长时间吗?   她内心里的小人早已撒腿登上珠穆朗玛峰,再跳到马里亚纳海沟……   但她表面依然是个矜持、雍容华贵、美艳大方的豪门贵妇。   薄白礼貌说着:“阿姨,您坐。”   易夫人眉眼都快笑弯了,学习好,长得好,又有礼貌。   这么好的孩子去哪儿找啊!   她闺蜜就是好,活着的时候,各种照顾她,去世了,还为她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   看到这孩子,她百感交集。   真希望亲家公赶紧回国,到时候带着儿媳妇来相认。   薄白不知道易妈妈怎么了?   怎么看他的表情有点儿想哭?   易远暮知道他老妈触景伤情,连忙说着:“老妈,你先坐下,老卓快来了。”   易妈妈拍了拍薄白的肩膀,说着:“真是好孩子,我听我家小暮经常提起你,有空去我家玩。”   这孩子有点儿瘦啊,胸也有点儿小,不过没关系,以后到自己家里就多补补。   薄白看向易远暮,易远暮冲着他微笑,薄白觉得易远暮准没说他好话。   不过易妈妈眉慈目善,他只得微笑表示:“好。”   何欢在一旁看得眼冒火花,这个八婆跟小白很熟吗?   为什么要拍小白的肩膀,看着这个八婆很烦,为什么小白要跟八婆的儿子做同桌……   这时,广播里传来声音说着:“请全体高一同学到足球场集合。”   薄白跟何欢说着:“欢姨,我先去操场了。”   何欢微笑点头:“快去吧。”   这时,她看到易妈妈,笑容瞬间凝固。   这个八婆为什么这么看我?想跟我打架吗?   今天老娘绝不还手,老娘要在小白小勤面前树立一个贤妻良妈的形象,贤妻良妈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打我我就哭的柔弱形象……   这就是后母的爱啊!   薄白礼貌跟易夫人说着:“阿姨,我先去操场了啊。”   易远暮跟着走出后门:“老妈,我先走了,有事cue我。”   易妈妈笑意满满目送薄白与易远暮出教室门。   这多般配啊,两个人都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幸好当初她下手早,帮她儿子指腹为婚,不然将来这儿媳妇绝对是抢手货,轮不轮得到她家还是两说。   易妈妈再一次为自己的国际眼光点了个赞。   接着,她看到那个碧池在看她。   为什么看我啊!   易妈妈心里一个咯噔儿,难道要打架?   老娘这次坚决不还手!   老娘是有涵养的豪门太太,怎么可以跟这个乡野村妇大打出手,老娘还要当一个好婆婆,任你把我打得泪流满面还是鼻青脸肿,老娘只会跟你局子见,并且嘤嘤嘤。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了。   两人对视很长时间,继而“哼”一声有默契扭回头。   卓扬走进教室,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何欢无聊,翻开了薄白的笔记本。   那字笔风酋劲,干净利落。   不愧是薄厉海教出来的儿子。   她其实看上薄厉海,第一眼并没看上他的人,而是他的字。   薄厉海的字曾经获得过国家级书法大赛的大奖,可算是真正的艺术家。   薄厉海字如其人,虽然他油腻不着调,但是他热心肠,爱助人为乐,也很懂生活情趣,何欢觉得自己的眼光绝对没有问题,薄厉海绝对是个好男人。   易妈妈余光一扫,也扫到笔记本上的字,那字跟她儿子的字简直不是一个级别。   虽然她儿子的字也很好看,但是薄白的字已经有书法大家的水平了。   不愧是我的儿媳妇,跟我儿子真配。   连字都配。   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欢注意到易妈妈在看薄白的笔记本,砰一声把笔记本合上。   这是我未来儿子的字,不给八婆看。   易妈妈顿时脸色难看,你这个死碧池,你来参加我未来儿媳妇的家长会也就罢了,老娘忍了,你还不让我看我儿媳妇的字?   等将来薄白跟我们家相认,你算个屁。   将来这一排座位都是我的,我既替我儿子开家长会,也替我儿媳妇开家长会,你算哪葱啊?   两人虽然没说话,却早已经硝烟弥漫。   薄白与易远暮座位的前后桌的那几家父母,感受到这两女人的腾腾杀气,默默的把桌子挪开离她们三尺。   易妈妈在皇亲国戚群里疯狂吐槽。   太后凉凉:那个碧池竟然不让我看薄白的笔记本,她算哪根葱啊。   太后凉凉:等薄白嫁给你,我要让薄白跟她断绝关系。   太后凉凉:哼~   易远暮知道他老妈是中年公主病,坐在足球场边围回着。   皇上:没必要,你得尊重薄白啊,不要搞□□主义。   太后凉凉:怎么没必要?薄白是我们家的儿媳妇,是要嫁入豪门的人,天天跟那乡野村妇混,以后会混成菜市场大妈了。要不是怕打扰到薄白,我真想把薄白领回我们家。   太后凉凉:啊,那个碧池竟然翻薄白的桌肚。【图片】   太后凉凉:好讨厌那个碧池。   薄白的手机也震动了,白蛇传群里,欢姨跟要炸了似的。   法海的钵:小白,你同桌的妈妈是不是有病?竟敢偷拍我。   法海的钵:她真的好讨厌!   法海的钵:小白,你以后可要离她远点儿,我觉得她脑子不正常。   法海的钵:她好嘚瑟啊,她有什么好嘚瑟的啊。   法海的钵:看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恶婆婆,谁要是跟她做了亲家,谁就是脑子被门缝来回压,压成肉泥的那种。   易远暮消息还在震动。   太后凉凉:【草泥马jpg】   太后凉凉:我刚刚看到那碧池跟人吐槽我有什么好嘚瑟的。   太后凉凉:我当然嘚瑟啊,我儿子年级第十一,儿媳妇年级第一。   太后凉凉:【抓狂】【抓狂】那碧池竟敢跟人说我是恶婆婆……   太后凉凉:她还说不跟我做亲家,艾玛,笑死我了,本年度最好听的笑话,我们易家的门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   太后凉凉:看她那穷酸样,一张面膜贴一周,贴完的面膜纸都舍不得扔,挤点黄瓜汁继续用,谁要是跟她做亲戚,真该把眼睛拿出去捐了,眼不瞎怎么会看上她家孩子?   太后凉凉:【瞬间感觉恰了药jpg】   太后凉凉:森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将来成为亲家的两个人……   中年白富美\晚期公主病:我骂我自己!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尤尤尤尤尤尤 14瓶;玄瑾殇 2瓶;大驴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糖醋鱼。   家长会开的还算顺利,易妈妈与何欢最终没有打起来,但是两个人对彼此的仇恨更深了!   考试后的一周基本都在讲卷子,三班的平均分排名往前蹦了一个名次。   卓扬开心的去淘宝店给那个卖“逢考必高分”的卖家写了个千字好评。   写完好评,看看本班的语文成绩,他就郁闷了。   三班理科成绩太好,语文与英语拉了不少分,班级前十除了薄白,其他或多或少都有拉分的科目。   尤其以易远暮为例,这次易远暮语文成绩在班上都排到十四名了,年纪上一百名往后。   如果这小子语文不拉分,他绝对能进年纪前五。   卓扬看着成绩单,嘀嘀咕咕说着:“易远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他怎么这次作文只有43分,这次语文作文挺难的,我们老师改卷都放松了要求,放松要求还考成这鬼样,那不放松要求不得二三十分?我听说他中考语文全市第一,作文满分来着,怎么短短一年不到,就下滑成这样?”   对面的女老师听到卓扬嘀嘀咕咕,微笑着:“我也听说了,那篇作文还刊登到报纸上,我还看了呢。叫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爷爷易明珠——世界500强企业家》。”   卓扬吞了吞口水:“我们市首富谁来着?”   女老师:“易明珠啊,他当首富不都三十多年了?还能变不成?”   卓扬:“……”   “想当年,我也是拿过满分作文的人。”易远暮看着薄白那满分作文答题卡,感慨时移世易。   教室里喧闹一片,热干面芝麻酱的香味扑面而来,学生们你在我碗里戳一筷子热干面,我在你碗里挖一坨豆皮,流水席吃了个来回,嘴里百般滋味。   薄白不耐烦说着:“把手拿开。”   易远暮越过课桌的三八线,右手压在薄白桌子上的答题卡上,左手拿着个牛肉饼,抑郁的咬了一口。   仿佛他咬的不是饼,而是寂寞。   “借你的卷子分缅怀一下,至于这么小气吗?”易远暮看着答题卡上作文分数上的60分。   “你能拿过去缅怀吗?我要拿一下早餐,你把我桌肚挡住了。”薄白没好气的说。   易远暮大半个身体都倾斜向薄白,正好挡住了薄白课桌一小半桌肚。   “奥。”易远暮心酸的把薄白的卷子拿过去。   薄白从桌肚下书包里拿出一个油炸糖面窝,看着易远暮那缅怀的样子,说着:“你语文答题卡呢?”   易远暮疑惑:“干什么?”   薄白面无表情:“看看。”   易远暮随手在垫着桌子上的厚厚一叠试卷里翻了翻,终于翻出来一张语文答题卡,说:“给。”   薄白接过,那字真的是……   他翻到背面的作文页,拿起红色的记号笔,将43分划掉,改成了60分。   递给易远暮说:“给,你的满分。”   易远暮咬了口牛肉饼,差点没喷出来。   他看着薄白咬了口糖面窝,问着:“你那面窝好吃吗?”   “好吃。”薄白面无表情的回答。   “什么味的?”   “面窝味。”薄白说。   “给我掰一口。”易远暮放下自己的牛肉饼。   薄白古怪看了眼易远暮,想了想将那面窝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掰。   一个面窝只有巴掌大,中间还空了一块。   易远暮直接把薄白咬的那块掰了下来,他说着:“甜的。”   薄白:“……”   糖面窝不是甜的难道是咸的吗?   早餐吃罢,数学老师拿着试卷,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一走进来,教室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仿佛一瞬间从温暖的春天回到寒冷的冬天。   梁丰阴沉着脸,将数学书卷子摔在讲台上,登时粉笔灰升腾,第一排学生吃完了早餐被强塞了一嘴粉笔灰,但个个不敢声张,生怕梁丰找他们麻烦。   梁丰说着:“以后早上第一节 课是我的课,不允许把早餐带到教室,听到了吗?”   全班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实早饭味该散的都散完了,也不知道数学老师怎么闻到的。   全班只得说着:“明白。”   “期中考试数学分数在20分以下的,滚出去。”梁丰目不斜视看着全班。   “我觉得我已经教不了你们?你们已经没有学习的必要了。”梁丰拿着试卷,手撑在讲台上:“赶紧回家,找个工地,该搬砖的搬砖,该学门手艺的学门手艺。”   “祝培与钟浪。”梁丰念着。   钟浪:“我38分,我到20分了。”   祝培接着:“我40,也到二十分了。而且我不需要搬砖,我爸有几十个亿的资产等着我继承。”   梁丰:“你们两数学考试作弊被抓,还有脸待在教室里?”   祝培:“我觉得我很有脸,觉得我的脸很好看。”   梁丰冷冷说着:“人无羞耻心,我无话可说。易远暮,你那卷子的字能不能不要像狗爬一样?说狗爬都在侮辱狗。”   他之前记得薄白的字很难看,没想到开学他就被骗了。   薄白当时拿的应该是易远暮的试卷。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的字很漂亮。”易远暮双手环绕着手臂,靠在椅背上,他目光充满了挑衅。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梁丰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就您那字……我不多说。”   他手插着腰,睥睨看向全班,对全班说:“全班有谁觉得易远暮的字好看的,举个手,让我看看。”   易远暮的发小祝培不怕死的举手,说:“我家山伯的字跟王羲之是一个级别的,凡人理解不了。”   末了,他问了下同桌:“王羲之是搞美术的还是写字的?”   同桌小声说着:“王羲之是写字的,吴道子才是画画的。”   祝培:“吴道子画画的呢?我一直以为他是一道士。”   梁丰瞪了祝培一眼,没说话。   大家一个个把头缩回去,生怕被梁丰那一记刀眼瞄中,那眼神就如同冰刀,被砸中,必死无疑。   全班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班长张朗投给易远暮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这时,梁丰的目光落到了易远暮桌位附近,发出一声冷笑。   大家纷纷扭头看过去,发现薄白坐的端端正正,举着手。   薄白说着:“我觉得他的字挺好看的。”   继而,他看向易远暮:“但请你不要骄傲自满,以后还是要多练练字。”   钟浪见薄白举了手,也跟着举了手,说:“我家小白说得对。”   贾塘与王勇小声嘀咕:“暮哥平日里对我们还不错。”   王勇:“是。”   贾塘:“你看人家薄白,跟老大有仇都声援老大,我们总不能继续缩着。”   王勇:“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贾塘举了手,冲着王勇骂了句:“孬种。”   王勇一咬牙,举起了手,低着头,躲闪不敢看梁丰:“我也……”   班上跟易远暮关系不错的,纷纷举了手。   易远暮吊儿郎当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一条腿抵在桌子边沿,桃花眼充满了蔑视,问:“所以,觉得我的字不好看的,是眼睛瞎了吗?”   梁丰冷冷的看着易远暮:“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从今晚后,除了期中期末考,你的卷子作业,我不批改了。”   易远暮冷笑着:“这话说得,好像您改过几次作业似的,每次周考完,哪次不是课代表改卷?”   梁丰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板着脸,说:“上课。作弊与不满二十分的滚出去。”   他低头在课桌里摆弄着课间。   祝培被罚到教室,他给易远暮发了几条短信,易远暮没回。   于是,他敲了敲玻璃窗户问易远暮,说:“嗨,我搞到食堂阿姨的联系方式了,我每月给她六百块,她答应提前帮我们打饭,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易远暮:“糖醋里脊,糖醋排骨,糖醋鱼。”   祝培:“你不是不爱吃糖吗?齁不死你!”   易远暮笑嘻嘻:“吃糖有益身体健康。”   易远暮扭头看向薄白,眼睛都笑弯了:“是吧,白……”   薄白瞪过来:“你再敢喊我喊的那么恶心,我废了你。”   易远暮死猪不怕开水烫:“白白,以后我的周考卷子要麻烦你改了。以后中午你的饭,我全包了,还不用排队。就算我不爱吃糖醋类东西,为了你,我愿意将就!”   他又再一次被自己感动了。   他都有点羡慕薄白了,自己这么好的未婚夫,去哪儿找?   薄白上辈子一定是个圣人,否则怎么会遇到自己这么好的未婚夫?   哒——   梁丰一个粉笔头砸过来,正好砸到易远暮桌子上,反弹到薄白的桌子上,那粉笔落桌,留下深深的粉笔坑。   那一瞬间,全班觉得梁丰要杀人。   果不其然,他冷冷的一句:“你两,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又是被自己感动的一天。   小白:…… 第20章 绝世戏精   教室外阳光明媚,四月初的天气已经有几份闷热,教学楼里读书声与老师的讲课声汇成一片。   易远暮百无聊赖的靠窗站了会儿,跟祝培组了队玩了把游戏,这把游戏玩的祝培快抑郁了。   为什么这货打游戏的水平就不能跟他成绩相媲美呢?   “白……”易远暮自从知道这个称呼后,就每天变着花样叫。   薄白快被他给烦死了,怒瞪着他,继而,他尖锐的目光瞬间淡去,眼神里有一丝关切。   易远暮鼻子一热,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祝培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妈的”骂了声。   薄白立刻伸手,用校服袖子捂着易远暮鼻子,抬起他下巴说着:“仰着头。”   易远暮立刻昂着头。   梁丰听到动静,打开教室的门,站在门口,吼着:“干什么?”   一个同学小声说:“暮哥鼻子流血了。”   梁丰眼神眯了起来,看着几个人围着易远暮,不像是在作秀,于是说着:“来个人扶他去洗一洗。”   祝培回到教室里,问着:“谁有卫生纸,给我点儿。”   女生们纷纷递过来几盒纸。   “我清风的。”   “用我的,用我的。我的卫生纸进口的。”   “你个碧池,你哪里进口的,这上面不写着made in a,别以为写个英文就是进口的。”   “我的比她的贵……”   “贵你妹,你明明上周打折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易远暮在女生心中人气非常高,顶着堪比校草的脸,有着女生梦中王子的家世,自信嚣张但又极其好相处的个性,堪比小太阳般邻家男孩的笑容,勾人摄魄的桃花眼,有着女孩儿们梦幻的一切。   无论走到哪儿,气质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   他是这个学校女生梦中情人的第一人,长得帅,家世好,好相处。   祝培随便拿了一包,转身就走。   薄白用衣袖捂着易远暮的手有点儿酸了,但他还不能放手。   他用袖子按着易远暮的鼻子,拉着他,朝着厕所的方向去。   易远暮仰着头,他眼睛只能看到天花板,所以他随着薄白走而走。   感觉到薄白捂着鼻子的手松了,他摁住薄白的手。   薄白的手捂着袖子压在他鼻子上,他的手压在薄白的手上。   薄白举着的手找到了依托,手酸得到了缓和。   易远暮隔着校服袖子,捂着未婚妻的手,未婚妻的手指露在袖子外面,被他一起捂着,手指很凉,也很细,皮肤很好。   草,鼻血又涌上来了。   他下意识的摁紧了未婚妻的手。   薄白感觉手忽而被捂紧,问:“是不是血往出涌?”   祝培连忙拿着纸跟上来,说:“拿到卫生纸了。”   梁丰看着一群人簇拥易远暮去厕所,讥讽的吼了声:“洗个鼻血还得一群人伺候着?真把学校当你家别墅?”   薄白没想到这老师刻薄到这种地步,如果易远暮没对他外甥怎么样,梁丰也不会故意针对易远暮,易远暮打杜添苟这件事,薄白影影约约觉得与自己有关。   祝培没理梁丰,拿着卫生纸大步跟了上去。   梁丰冷着脸:“洗个鼻血一个人不够?”   薄白回头冲着梁丰说:“不够。”   祝培跟了上来,三人拐过走廊,将梁丰那冰冷削骨的眼神给扔在了身后。   到了厕所,薄白放了手,捧了水拍了拍易远暮的后颈。   易远暮感觉到薄白那冰凉的手指在后颈处滑过。   洗干净了鼻血,易远暮拿着卫生纸团堵着鼻子,薄白把白色校服袖子伸到水龙头下搓了搓。   那白色校服袖子刚捂着易远暮的鼻子,有片晕染开的血迹,此刻,被搓掉的血迹顺着水流流入下水道。   “怎么回事儿?难道肾虚?”祝培笑着。   “滚开,老子肾好着呢。”易远暮洗了洗手:“我妈说我这几天考试,天天人参鲍鱼鹿茸各种补身体的一股脑塞,再不流点血,我都怀疑我身体有毛病了。”   薄白想到了欢姨,欢姨喜欢给他们做好吃的,但欢姨做的都是温补型的,虽然拉肚子,但不会流鼻血成这样。   三人洗好走出卫生间,恰好看到不远处,教职工厕所矮胖的身影闪过。   易远暮瞬间倒在薄白的肩膀上,身体往地上滑。   薄白脸都白了,拍了拍易远暮的脸:“怎么了?快,送医务室……”   祝培懒得去扶他,看他演。   薄白一把抱住易远暮的腰,冲着祝培说:“愣着干嘛?搭把手啊。”   易远暮顺势抱住薄白的脖子。   他的手不安分的在薄白背上流连。   艾玛,未婚妻这小身板一点儿肉都没有,应该好好补一补!   祝培拎着易远暮另外一只手,把他拎起来,说:“别……”   这时,他目光也落到了教职工厕所外的校长身上。   哎我操——   原来你装晕不是为了泡薄白。   而是为了在校长面前秀一把啊。   他听到薄白在易远暮耳边冷冷说着:“你装就装,爪子安分点。”   祝培诧异,原来薄白一早就知道易远暮在装呢。   刚刚还那么紧张让自己搭把手,好像易远暮真的晕倒了似的担心。   薄白果然是易远暮的祝英台。   我不是。   英.祝培.台感觉到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校长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到一个学生晕倒,连忙穿过教学楼与办公大楼的走廊,说着:“怎么了这是?快,送医务室。”   分手大师也跑过来,蹲了下去,说:“来,快点儿。”   易远暮欲哭无泪,早知道就装头晕就好了,本来想让薄白扶,现在竟然让分手大师背。   朕做不到。   分手大师一路将易远暮背到医务室,医生拍了拍易远暮的脸,掐了掐人中。   易远暮装不下去了,才悠悠转醒。   祝培生怕这二货像偶像剧那样来一句“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于是直接浮夸问着:“好点了吗?刚你走出厕所就晕了,吓死我们了。”   易远暮虚弱的点了点头:“嗯。”   接着,他一把抓住校长的手,虚弱无力继续演戏:“我没事吧,我不会得绝症了吧?”   薄白冷眼旁观,这货的演技比国产偶像剧还浮夸。   他不会真把校长与分手大师当智障了吧?   校长安慰着:“不会的,你放心。”   分手大师:“怎么会得绝症呢?绝对不会的,你不要悲观过度。”   薄白觉得自己高估了校长与分手大师的智商了。   易远暮虚弱点头,浮夸得宛若学习西子捧心的效颦东施:“那就好,可怜我爷爷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   末了,他拉着校长的衣袖,强调说:“我爷爷叫易明珠。”   薄白瞬间无语,这也可以?   是不是首富的孙子就有特权?   事实告诉他,是有的。   校长脸色不太好看,看向分手大师,问祝培与薄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万一易明珠的孙子真在这学校出了事儿,他们学校得赔多少钱?   易明珠特别疼爱自己的小孙子,因为他的小孙子考上了这所学校,答应捐给他们学校一座图书馆。   万一易明珠的小孙子真出了什么事儿,图书馆不就泡汤了?   祝培也宛若被达官贵人糟|蹋的小娘子般,怯怯懦懦说:“我们被数学老师赶出教室罚站,后来易远暮就因为站久了,流鼻血了,挺惨的我们,从上节课站在这节课下课。”   这时,被人通知的数学老师也来到医务室。   梁丰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声音略带不满,问:“不是去洗鼻血吗?怎么洗到医务室里来了?”   易远暮躺病床上叹了口气,半死不活的样子惹人怜:“都病了,依然得不到半点同情,这个世界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我想我爷爷了。白白,麻烦把电视机打开,调到财经频道,我想看看我爷爷易明珠。”   他易明珠三个字说得中气十足,咬字清晰。   薄白:“……”   梁丰:“……”   校长:“……”   作者有话要说:  薄白:大开眼界!   暮哥:我的爷爷叫易明珠,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嫁给我,然后给我生崽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玄瑾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老卓请客   气氛刹那冷到极致,让人透不过气来。   梁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因为校长在的缘故没发火。   校长看向梁丰,说着:“梁老师,我一直都说过,体罚学生让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了。过犹不及,这次还好没出事,万一真出事了,学校怎么跟教务局交代。”   梁丰语气平缓,却依然藏着锋芒:“轻微的处罚就能让学生出事,那么这学生迟早会出事。”   校长语气严厉:“我不管学生什么时候出事,我只要他们别在学校出事就好。你这样,我很难跟学生家长交代。”   梁丰听校长的语气知道自己今年的奖金没了,校模范教师的称号也没了。   学校不仅对学生管得严,对老师也管得严,校长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   他只得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出了事,我会负责的。”   校长:“你负责?你付得起吗?这将来如果闹到教务局去,损坏的是我们学校的名誉。”   校长说完,知道自己语气有点严厉,梁丰的课堂纪律一直都是全校最好的,因为学生怕梁丰。   他也知道梁丰的本意是想教好学生。   梁丰自从到江清二中教书三四年来,带出了一个省高考数学状元,这是江清二中历史上所没有的成绩,他因此被评为市一级教师。   梁丰班上的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如今他带高一一个文科班两个理科班,这三个班期中考试数学成绩在全年级是有目共睹的。   在某一方面说,梁丰是个功臣。   校长缓和了语气说:“我不是怪你,只是每次看你教室门外站一排,看上去影响不好,换言之,你把学生赶出教室,他们怎么好好学啊?”   易远暮躺床上两眼看天花板,扼腕捶胸悲愤说:“这次我的数学本来应该是满分的,就因为最后第一道大题,被赶出教室外的我没听。”   薄白伸手在易远暮的肩膀上掐了一下。示意易远暮够了,再演就穿帮了。   你明明是掉了个小数点才导致的失分。   别以为校长看不懂答题卡。   易远暮疼得生理性泪水涌满眼眶。   是不是女生都喜欢掐人。   掐的这么疼?   以后嫁过来,一定要好好给他立立规矩。   校长看到易远暮那懊悔、涌满眼眶的泪光,安慰说着:“好好总结错误,下去多做几遍题,以后不要出错就好了。”   易远暮:“谢谢深明大义的校长,相比某些人,您真是学生的包青天,普度学生的活菩萨。”   薄白瞪了易远暮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易远暮早自习还在说校长是个老糊涂。   校长扭头看向梁丰,说:“你看看,这多好的孩子,并没有因为家里有钱有权就荒废学业,还因为做错题而难过。幸好这次不是高考,如果是高考,那一道题会误人一生。”   梁丰面无表情说:“他那道题就算听了,也拿不到满分,卷面分得扣光。”   校长语重心长说着:“梁老师,我也是从教师一级一级升上来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学生好,但是有些事,太严格会适得其反,这次是没出事,万一真遇到出事的,你怎么办?”   “就好比那道题,如果是高考题,易远暮错失了这一道题得分的机会,这不是害人吗?如果是心理承受弱的学生,你将人赶出教室,恰好是学生心理崩溃的时候,从楼上跳下来,怎么办?”   “你敢说你赶出教室的那些低于20分的学生,就没有心理承受弱的吗?可以采取适当的教学手段,但是不能过度体罚。”   “他们都是学生,不是你的兵,你的教学方法存在严重问题。”   校长指正说:“以后不要把学生赶出教室,我不想再接到家长学生投诉,更不想看到因为站久了流鼻血晕倒的事件了。”   梁丰见校长都发话了,面无表情回着:“我会注意的,但是我的课堂有我课堂的纪律,只要学生不违反课堂纪律,我不会那么苛刻的。”   这时,医生走了出来,拿了几张单子说:“这位同学没事,就是脾火旺盛导致的流鼻血,大补的东西吃多了,以后饮食清淡点,跟家长说大补的东西不要一次性吃太多。”   薄白心下一咯噔:穿帮了!   易远暮怒瞪医生:你特么的能不能晚点儿出来。   梁丰面无表情:“所以这不是我的原因造成的?”   医生:“罚站也许是外在因素。”   梁丰的眼神简直要杀人。   他站在这里被校长训了半天,结果跟他没多大关系。   接着,他问了关键问题:“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薄白生怕医生看出来是装晕,说:“失血过多。”   祝培连忙说着:“对,刚刚薄白袖子上全是血。”   医生翻了翻单子,说:“有可能是脾火旺盛导致的心悸,放心吧,没什么事情,好好休息就好了。”   梁丰瞪了薄白与易远暮一眼,对着校长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在文科班还有一节课。”   校长说:“你去上课吧。”   那一天,易远暮与薄白被班上当成了英雄歌颂了整整一两个周。   薄白在“考完就去炸学校”的班级群里原来头衔是筑基,是这个群里的最低等级,因为他总共说了不到五句话,每次不超过十个字。   从那天以后,他被群主改了专属头衔“大神归来”。   也是从那天以后,梁丰再也没赶学生出教室,班上的学生发现数学课也没那么可怕了,梁丰再可怕也不会吃人。   ==   “我还以为您最次也是请我们吃个海底捞呢。”张朗撇撇嘴。   班上带卓扬一起,五十五个人,站在老商业区一家老火锅店门外。   门外挂着招商牌子,写着:店庆,三折。   那店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门口服务员是个胸大的漂亮小姐姐,礼貌微笑跟班委统计人数,店内的服务员在弄拼桌情况。   店内并没有多少客人,可以用上冷清来形容。   大家本以为这次班级名次没有退步,反而进步,怎么也得请顿好的吧,没想到老卓这么抠,竟然来了一家冷清看似将要倒闭的店。   “是啊,蜀九香、小龙坎什么的,我们也不介意啊。”王勇说。   “老卓,您是不是带我们走错地方了啊?”易远暮翻看着手机:“你看看,各大app软件上,都是差评,你确定吃完这家,我们还能活着回去?”   “放心吧,肯定能活着回去。”这时,从背后走来一穿着休闲装的男人。   “王老师好。”几个女生打招呼。   卓扬说着:“好了,大家进去吧,我们有九桌,每桌坐六个人。”   几个女生看两老师,不敢动。   物理老师王胜挥挥手,说着:“出来玩就开心点,不要那么拘束。”   “老卓,你怎么也请物理老师了,我还以为就我们班的呢。”易远暮问。   王胜看了易远暮一眼,指了指他,说:“你这小子,还敢在这儿哔哔,这次物理怎么考的,才考了年级第十一?怎么也得年级前三吧?”   “十一多好啊,我最喜欢的数字就是十一呢。”易远暮嬉皮笑脸。   说着,他看向薄白:“是吧,这个数字是不是挺好的。”   薄白面无表情,冷淡的看了他眼:“不好。”   易远暮追问着:“你为什么不喜欢十一这个数字?”   薄白推开易远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说:“就不喜欢。”   易远暮逗他:“不喜欢总该有个理由吧?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个数字吗?”   薄白:“没兴趣。”   易远暮:“你这样很没情趣,不过你别自卑,小爷不会嫌弃你的,。”   薄白:“有多远滚多远。”   “老卓,你看看,这家店全是差评,还有评价有死老鼠,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店?”易远暮拿着手机软件的评价说:“这样的店为什么没被商检局关闭呢?这种黑心的商家还敢出来卖,还敢用降价来吸引顾客,这不是害人吗?”   怎么能来吃火锅呢?   未婚妻大姨妈来了,肯定吃不好火锅的。   “放心吧,里面饭菜绝对没问题。”王胜微笑着说:“听说你们上个周跟数学老师吵架了,还闹到校长那里去了?”   “老王,您是不知道,我们暮哥、白哥、培哥,简直就是我们班的大英雄啊。”张朗率先吹嘘。   “是啊,当时我胆儿都吓破了,反正从那以后,数学老师就没赶人出过教室。真是打响了三班起义的第一枪。”   王胜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有啊,真有啊。”贾塘说着:“您是没见过那冰块脸,凶起人来甭提多可怕了。”   “对,尤其是对暮哥与白哥,我怀疑暮哥与白哥是他的杀父仇人,但我没有证据。”   王胜笑了:“我之前带的一届,我比你们数学老师还恐怖。”   薄白疑惑看着王胜:“不像,您现在挺温和的。”   如果说班主任卓扬给人的感觉是房产中介,数学老师给人的印象是职场精英男,那么物理老师给人的印象绝对是温和的谦谦君子。   王胜笑了:“我以前就因为脾气爆,管得严,以为严师出高徒,导致学生个个都恨我,怕我,就这店的差评,全是学生刷的。后来我调整教学方式,跟学生融洽相处,这不挺好的。”   王胜站门口嚎了一嗓子:“店内饮料全部给你们免费,甜点水果冰淇淋也给你们免了。”   薄白:“……”   易远暮:“等等,他刚刚说这家店的差评是学生刷的?那这店?”   王胜:“是我家开的,怎么了?”   易远暮选着性失忆:“我刚刚说过什么来着?”   薄白:“你说,这家店的东西不能吃,有死老鼠,商检局为什么还不把这家店给关门,黑心商家还敢出来骗人,以及撺掇着老卓去别的店吃。”   易远暮:“你知道你一点儿也不可爱吗?”   薄白:“我知道。”   易远暮:“你如果再不可爱点,我真会劈腿劈出个联合国。”   薄白:“滚!”   大堂里火锅蒸腾,香味肆意弥漫。   薄白与易远暮被王胜喊到自己这边,四个人单开了一桌。   卓扬把桌子上摆着的三四盘肥牛下了,说:“别急,肉多,我问你们,校长没把梁老师怎么样吧?”   易远暮:“没有,校长就典型的和事佬。”   卓扬说着:“其实梁老师并不是只针对你们,他对所有的班级都很苛刻……”   薄白看了眼卓扬,那深邃的眼睛仿佛看到他心底去,仿佛说着“看着我的眼神再说一遍。”   卓扬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声:“当然,他对你们班尤其的苛刻。他外甥……”   “不经打。”易远暮吃了口虾滑,说:“真没用。”   卓扬看着这两,就说着:“你们以后不要在他课堂上违法乱纪,他不会找你们的。”   易远暮:“有句诗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做,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卓扬:“听过,《满江红》。”   易远暮:“谁写的?”   卓扬:“宋朝,岳飞。哎,这跟岳飞有什么关系?”   易远暮:“亏你还是教语文的,这理解能力。啧啧啧……”   卓扬问薄白:“他什么意思?”   薄白把碗里最后一颗汤圆吃完,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卓扬这才明白,易远暮绕了这么大的圈是说数学老师像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找茬。   他问着:“你理解能力挺好的啊?怎么语文分还那么低?”   易远暮:“大概是没写我爷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Hibarriiii 5瓶;玄瑾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喜欢一个人要告诉他   薄白看到不少人拿了甜品,他也去拿了几个。   物理老师看着薄白在甜品区一连拿了四个抹茶蛋糕说:“你少吃点那玩意儿,撑肚子,吃点肉。”   说着,他发现桌子上的几盘肉已经空了。   隔壁桌的几个学生大胆过来把锅里的肉捞走,端着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招了招手:“再给他们多端点肉,让他们吃够。”   服务员有些许犹豫:“可是他们点的菜……”   这家店是王太太开的,正宗的老板是物理老师他妈妈,卓扬点的菜已经吃完了,看这架势,这群学生刚刚也只塞了牙缝,开了个胃,让他们吃够,这些损失谁负责?   物理老师说着:“没事,我会跟我妈说的,他们都我学生。”   服务员下去了。   卓扬看着这一群饿狼:“我没想到他们这么能吃肉,要不我再给你转点钱吧。”   王胜笑了:“都长身体呢,没事,我能要你的钱吗?我大学请你吃那么多东西,我也没问你要钱。”   卓扬:“放屁,我没请你吃是吧?我们宿舍,哪次冬天早饭不是我带的,你们不也经常忘记给钱吗?”   易远暮插入一句话:“老卓,老王,你两一个学校的啊?”   卓扬拿着筷子敲着碗边:“嗯,你们数学老师梁丰,我,王胜,都是大学同学,华冬师范大学毕业的,还都一个宿舍。”   薄白拿着几个甜点走了回来,“我选了几个甜品,你们自己随意拿。”   卓扬顺手拿了一个小抹茶。   易远暮拿走了草莓奶心。   薄白看了眼易远暮。   这是这个店的最后一个草莓奶心。   易远暮见薄白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薄白冷淡说:“没事。”   易远暮吃了口奶心,吐槽说:“又酸又腻的,什么玩意儿?”   薄白又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活像自己绝世如花的闺女被禽兽糟蹋了。   禽兽易远暮:“怎么了?”   禽兽还不自知。   薄白收回目光:“没事。”   张朗几个人已经去拿酒了,卓扬喊着:“不准喝酒,全都不许喝酒,吃肉管饱。”   钟浪撇撇嘴:“老师,您管得太宽了吧。”   卓扬:“你们人多,待会儿喝晕了,怎么回去?今晚谁都不许喝酒。”   祝培只得败兴而归。   卓扬用叉子叉着蛋糕,说着:“不仅如此,我们三人读高中,还在一个学校,就连读研,也租的同一个宿舍,不过毕业后,我家里人找关系,毕业直接去了私立高中,今年才调到江清二中。算起来,我们也有快十年的交情了吧?”   易远暮连忙改口:“额……其实数学老师挺好的,管的严也挺好。”   他可不想让梁丰继续给自己穿小鞋。   薄白附和:“嗯。”   卓扬笑笑:“我不会跟数学老师说你两对他有意见,也不会说你两背地里说他坏话,不过怎么说呢,他那个人吧,比较护短,尤其是对他外甥,其实他护短是有原因的,他父母早亡,是他姐姐一手把他带大的,他姐姐为了他,跟婆家离婚了,好不容易送他上完了大学,考了研究生,他姐姐积劳成疾,因病去世。”   王胜也点头说着:“是的,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他外甥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针对你们班也确实有自己的私人恩怨。其实你们只要不跟他外甥闹矛盾,他也就没那么可怕。”   卓扬感慨说着:“他也算个好老师,从某一种程度来说,他只是对你们班管得严,你们两把他外甥打成那样,他也没懈怠对你们班的教学,他算是倾囊相授,你们看看你们班的数学成绩就知道,你们班自从他接手之后,数学平均分上涨了12分,这才两个月不到,就上涨12分,等到一年后,你们班数学成绩该有怎样的提升?这个分值在高考里占多大比例,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每年多少考生死在数学这一门上了吗?”   易远暮撇撇嘴:“还不是我们班的人怕他才好好学的吗?”   卓扬微笑:“等高考考完了,你们才会明白那一分两分的重要性。”   薄白看着对面那禽|兽把他的巧克力慕斯给拿走了。   禽兽挖了一勺子慕斯,喂到嘴里,撇撇嘴,似乎很不满意。   接着,禽兽把那慕斯丢一边,又准备向他的黑森林奶油小蛋糕发起进攻。   薄白终于不耐烦了,说:“你不吃别浪费行吗?”   每个小蛋糕吃一口扔旁边,太浪费了。   易远暮抬头看了眼薄白,说着:“不就吃你一口蛋糕吗?”   说完,他放下叉子,这些玩意儿又甜又腻,果然是女生喜欢的东西。   薄白指着他面前三个只吃了一口的小蛋糕,说:“把你面前的吃完再拿其他的,行吗?”   “不好吃,不想吃。”禽兽如是说。   薄白不满的瞥了禽兽一眼。   王胜笑了笑说:“不想吃就算了,这店内饭后甜点确实有点儿腻,奶油都是放多了的。”   薄白不想再看易远暮,直接跳过这个话题,说着:“如果杜添苟还敢骂我爸,我还会把他揍进医院。如果梁老师继续针对我,我还是会跟他对着干。”   易远暮点头附和:“对,只要他不故意针对我,一切好说。”   卓扬摇摇头,指着薄白与易远暮:“你两就是年少气盛。”   “你别说他两了,说说你自己。”王胜看向卓扬。   卓扬夹起一块肉,笑了:“我挺好的啊,我怎么了?”   王胜:“你在那私立高中混得挺好的,那里的工资待遇比这边好多了,又离你家近,那校长又是你家亲戚,你为什么要调到这边来。”   如果卓扬在那边,各种资源大门为他敞开。   易远暮敲了敲碗,说着:“老王,你这么说就有点儿过分了啊,我们二中好歹也是省重点学校行不行?升学率与重点率也是杠杠的。”   王胜:“你个屁孩,懂个什么?”   他扭头看向卓扬,说着:“其实你来江清二中,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宋老师,她嫁人了,后来回去做全职太太了,她已经不在这里教书了。”   卓扬的手一顿,一个虾滑咚的一下砸进油锅里,溅起了红油滴到桌上。   薄白正好伸手去夹菜,红油溅了他一手腕。   油溅到皮肤的灼疼感传到脑补神经,他条件反应的缩回手。   卓扬连忙拿卫生纸帮他擦,说着:“怎么样?烫没烫到?我看看?”   薄白手腕被烫红了,没起泡,就有点灼热疼,他说着:“没事儿。”   这时,他看到卓扬眼底有泪花闪烁。   本来是卓扬给他递卫生纸,现在倒成了他给卓扬递卫生纸。   卫生纸在他手里,他不知道要不要递给卓扬。   他觉得卓扬此刻不愿意别人戳破他的窘境。   谁知道卓扬下一刻就冒出了一句:“我就知道。”   王胜安慰着:“别想太多了。”   他本来不想告诉卓扬这回事,但是他不能一直看着他犯傻。   卓扬喉咙动了动,仿佛千万斤石头重重的压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说:“我就知道,我应该跟她说的。如果当初,我跟她说了,该有多好,如果我当年说了句老师我喜欢你,该有多好,我憋啊,憋啊,憋了十多年……”   哪个少年不怀梦。   他在读高一的时候遇到一位语文老师,是位大学生,才从师范大学毕业。   她总是穿着白色的森女裙,披着黑长直的头发,清纯的好似电影里的女主角,她如同一首诗一样走进他的生命。   从那往后,他拼命的学语文,很快,他语文全校第一,乃至于最后高考的全市第一。   她从此注意到这个积极的学生,跟他说话的时候,她表情总是那么放松惬意。   他喜欢她,可他不敢说。   她也喜欢这个孩子,可她不能说。   她不能大胆的告诉他,你是我学生又怎样?   学校不让早恋,一旦被发现,学生将会面临开除,更遑论老师喜欢学生这件事……   就这样高中毕业,大学的时候,他想,能跟她一样优秀了,再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   毕业了,他考研了,他想能给她未来了,他一定会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了好多年。   等他能说了,他也就错过了。   末了,卓扬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话都哽在喉咙里。   如果当年不懦弱……   哪怕勇敢点,将喜欢你三个字说出口……   卓扬站了起来,神色有一丝慌张,茫然不知所措。   前路漫漫,他忽然没了方向。   他在十几年后跟她一样,成了一位语文老师,教书育人,指导别人前进的方向,自己却突然没了方向,拔剑四顾心茫然,十年饮冰,却突然没了热血。   王胜喊着:“你去哪儿?”   卓扬:“我去拿瓶酒。”   王胜说着:“你坐着。”   他招了招服务员,提了几打啤酒过来。   这个时候,卓扬确实该喝一喝了。   他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卓扬说,今天是个绝佳的机会,因为这些孩子能让卓扬找到方向。耳边的欢声笑语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让他明白他失去了爱情,还有事业,还有这么多孩子需要他指引方向。   卓扬拉开易拉罐拉环,忽然扭头看向身后,那些打打闹闹窜着桌子的孩子们笑脸如朝阳。   他犹豫了。   他喝晕了,这些学生谁负责送回学校,谁又给他们家长打电话来接人?   此刻他不能放纵。   他是个老师,是个班主任,是这群学生的主心骨。   他不能因为自己个人事情置这些孩子于不顾。   王胜说着:“你喝吧,我看着,我负责送回学校,打电话让他们父母来接人,我今天开了车。”   卓扬拉开易拉罐拉环,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全班疑惑站了起来,看着卓扬不要命的灌自己,祝培趴在椅靠上,问着:“老卓,你怎么了?”   王胜说着:“没事,你们考好了,他开心。”   说完,自己也开了一罐。   卓扬一连喝了四五罐,喝的醉眼蒙眬,眼里泪光映着灯光,脸色充血般的红了起来。   薄白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张卫生纸让他擦擦酒渍。   他拉着薄白说着:“我告诉你们,你们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说出口。去你妈的不能早恋,如果……如果我当年说了,哪怕只说三个字,也不至于会今天这样。”   “如果我说了……”卓扬喃喃自语,最后哽在喉咙里,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好笑。   他从没说出口,连句“喜欢你”都懦弱到不敢说,凭什么要人家等你到地老天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易远暮跟薄白坐在旁边都快成了背景板了。   两人面面相觑。   卓扬手撑着桌子揉了揉脑袋,说:“如果我说了,算了,喝。”   他开了一瓶。   易远暮连忙拦住卓扬说着:“老卓,老卓,少喝点,来,吃点菜。”   说完,他给卓扬夹了点清汤锅里的青菜。   卓扬神神叨叨:“我跟你们说,喜欢一个人,真的要说出口。如果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让他陪你地老天荒?”   易远暮连忙说:“知道,我才没你这么懦弱,我如果喜欢一个人,我一定会告诉全世界。我现在特想干的一件事,是去分手大师面前秀恩爱。”   薄白瞪了易远暮一眼,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卓扬笑了:“对,我就是太懦弱了,哪怕我只说三个字‘喜欢你’,也不至于这么遗憾。”   那天晚上薄白很晚才到家,是欢姨开车来接他们的。   车上了高架桥,薄白才想起来书包没拿,他把书包掉在了王胜的火锅店里,他回去拿书包的时候,看到卓扬趴在火锅店的桌子上。   一场聚会散了,住宿生被班长带领着回学校,走读生被家长接走。   卓扬送学生上车见家长的时候,笑嘻嘻的跟家长打招呼,家长都爱跟这个年轻的班主任聊天,现在家长都走了,只看到卓扬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哽咽如孩提,泣不成声。   后来,周一上课,卓扬一如春风般温暖,仿佛上周五晚上喝醉酒痛哭的人不是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久之后。   暮哥牵着小白的手在分手大师面前一圈圈绕,跟着分手大师跑。   暮哥:你来抓我啊,我早恋了,快来啊!   分手大师:这孩子八成是有病! 第23章 双学霸碾压   周一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太阳挂在天上对学生们笑得灿烂,可学生们都躲到了体育馆的阴凉地,不仅如此,学生们还要骂一句:“这太阳越来越恶毒了,老师,我们下一节课能不能进体育馆上?”   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些学生挺渣的。   看着这些怕晒的孩子们,体育老师摇头叹息,这才四月上旬,哪有那么热?   相对于数学老师的冰冷无情,体育老师可谓是冬日里的暖阳。说:“五月份,我们进体育馆上,好了,不耽误你们抢饭了,下课。”   还没放学,体育老师已经提前下课了。   这是他们所有老师里,唯一不拖堂的。   薄白在老师说完下课之后,立刻目标明确朝着食堂走去。   糖醋排骨那个窗口向来是全校最火热的窗口,得提前去排队才能买得到。   他想不到自己性格那么平淡的人也会加入抢饭大队。   易远暮跟上薄白,说着:“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甜的?容易发胖。”   他看着薄白那精瘦的身材,连胸都没有,他觉得薄白那么多甜食白吃了。   这家伙应该长胖点,现在太瘦了。   未婚妻果然吃了很多苦。   将来相认了,一定要把他接回家好好养肥点。   这瘦的连胸都没有了。   “就觉得好吃,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薄白不解的看向易远暮,这人怎么那么多话?   “那薄勤哪点儿配得上苏苏啊,我家苏苏是个白富美,那薄勤老爸是个穷逼也就罢了,还他妈的是个残废,我跟你学学他老爸走路的样子,就这样……”   食堂入口处三四个男的勾肩搭背走着。   一个男生学起了瘸子走路,踮起脚尖宛若鸭子蹒跚。   他走了几步,觉得不是,就说着:“应该是这样。”   那男生右腿悬空,用左腿跳了两下。   “不对,不对,他是左腿残废。应该踮起左腿。”另外一个人笑呵呵指导说。   易远暮觉得这三个人要完。   薄白脸色煞白,眼神锐利如冰刃,三两步快如疾风般冲了上去。   杜添苟看见一个人影闪过来的时候,他就被人拽着头,一头撞在门框上。   咚的一声响,震天动地,宛若那晚的闷雷。   薄白拉着杜添苟的衣服,将杜添苟翻过身,狠狠的一拳头砸下去。   杜添苟被这一拳头砸得鼻血直冒。   易远暮帮薄白料理了旁边那两人。   薄白拎着杜添苟的衣领,说:“你再学啊,学啊。来,走给我看看……”   他说完就一脚踹在杜添苟的左腿上。   杜添苟脑门上被撞出去血,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被薄白这么一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左腿磕在食堂防盗铁门的门坎上,疼得他当场倒吸一口气,好似腿从膝盖以下被截断了一般。   杜添苟宛若野兽频临死亡咆哮着,冲着薄白嘶吼着:“草泥马。”   薄白摁着他的头抵着铁门,他脑门上的血顺着鼻梁流到铁门上,才镀上了一层褐色漆的铁门上血渍点点,好似刷漆过后不小心又滴上几滴。   易远暮怕薄白出手太重,上前摁住薄白的手腕,说:“白白,算了吧。”   他摁住薄白手腕的时候,发现薄白根本没有用力,只是压着杜添苟的肩膀,把杜添苟的头摁在防盗铁门上。   薄白松开了手,任由杜添苟滑到地上。   下课铃声响。   不少抢饭的学生冲到食堂门口,看到这一幕,纷纷放慢了步子,不由得侧头看。   杜添苟被打得头破血流,嘴角青肿,现在更是在全校面前脸都丢完了。   易远暮连忙拉着薄白朝着食堂里走去,说:“祝培等的不耐烦了,我们先去吃饭。”   薄白被易远暮紧紧的拽着手,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拖进食堂。   薄白压根就没想吃饭,打算就在那里等分手大师找他去教务处的。   “现在还用吃饭吗?”   “当然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写检讨。”易远暮挤在人群里,朝食堂挪着说:“你总不能为了那傻叉,连饭都不吃吧,不要让傻逼阻挡你的路,更没必要为了傻逼饿了自己。你跟你爸爸感情挺好的?”   未婚妻跟自己老爸感情这么好,他难以想象以后未婚妻知道这不是他亲生老爸,那他得多难受。   “挺好的。”薄白说。   薄厉海对他来说,是把他拉出泥潭那双手,是给他家的亲人,是他的避风港湾、遮阳大树。   他七岁被薄厉海从孤儿院领养。   当时他不爱说话,一个人藏在角落里,仿佛与世隔绝。   薄厉海一瘸一拐拄着拐杖来到他面前,左腿残废的他没法蹲下,只得坐在冰冷满是尘土的地上。   微胖加残疾的他,坐地上那一刹那没坐好,像不倒翁一样踉跄了一下,最后还是双手撑在地上让自己没摔到。   缩在角落里的薄白见一个人来到自己面前,就挪了一个地方,完全没有自己的领地被侵犯的不满,他就像个无根的浮萍,挪到哪儿都行。   不倒翁站起来困难,他就那样爬到薄白的面前,袖子裤腿上全是泥土,笑眯眯的坐下,与薄白面对面。   他拿出果乳饮料慢慢的哄他,拉着他那冰冷脏兮兮的小手,对他说“我们回家”。   之后,薄白被薄厉海带回了家。   薄厉海给他准备了单人房间,单人房间的衣柜里摆满了他从未穿过的新衣服,桌子上摆着一年级课本,他不会写字,薄厉海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在那崭新的课本上写上自己的新名字——薄白。   由于他被领养晚了,他没上幼儿园,直接读一年级,所以很多课程跟不上。   他记得第一次考试考了年纪倒数第一,一年级的老师叹气,找到薄厉海,说成绩太差没法读一年级,根本跟不上课程,建议去读个幼儿园。   后来,薄厉海下班亲自教他,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练字。   再后来,他成绩突飞猛进,在一年级期末考试,考到了全年级第一。   当时薄厉海特别高兴,在小区里逢人就吹我儿子年纪第一。   也就从那时起,只要有考试,他从没下过年纪前三。   如果没有薄厉海的话,薄白难以想象,后来的他会是怎么样的。   也许会继续藏在孤儿院墙皮脱落、斑驳裂痕的墙角某处,听着同伴们的“胆小鬼”的咒骂默默无声,等到一定的年纪,走出孤儿院,去某个工厂做工或者去工地搬砖。   他爸爸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人。   容不得别人一丁点诋毁。   果不其然,下午还没上课,分手大师就来三班拎人了。   不知道是杜添苟怕得罪易远暮还是怎么回事儿,没把易远暮的名字报上去,只说薄白揍他。   教务处,夕阳晚霞折射进窗户玻璃,杜添苟额头缠着白色纱布坐在椅子上,梁丰陪同坐在旁边,卓扬站在办公桌旁。   分手大师暴跳如雷说:“胆子挺肥的啊,敢在学校打人,打完人就跑?”   “没跑。”薄白面无表情说着:“我打了,我承认。”   “报告。”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炸起,众人侧头看去。   易远暮站在门口,身板挺得笔直,桃花眼有神的看着办公室里的每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被书架挡住光的阴影处的薄白。   他咧开嘴一笑,桃花眼眼尾红晕比夕阳更潋滟艳丽。   分手大师被折射进窗户的夕阳照着眼,有点睁不开,他眯着眼瞪着易远暮,说:“干什么?”   易远暮:“我来自首,今天打架我也参与了,不信的话,您调监控。”   “调个屁的监控,看你小子额头那擦伤就知道你也参与了。我还没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了?”分手大师怒看着易远暮。   食堂门口比较偏,那是监控盲区,根本拍不到,否则他早看监控把打架的都逮住了。   继而,他看向杜添苟问着:“有他吗?”   杜添苟本来不想连累自己那两兄弟,就只说了薄白揍自己,现在易远暮送上门了,他只得承认:“有。”   他还没说完,易远暮说着:“还有两人呢?”   分手大师显然被易远暮这句话激怒了,他怒说着:“你小子的账还没跟你算完呢,你倒跑去管别人的闲事……”   他问着:“另外两人哪个班的啊?”   易远暮笑嘻嘻:“十班。”   分手大师打电话给十班的班主任,问着:“叫什么名?”   杜添苟报了两个人名,分手大师让十班的班主任把那两人也拎上来。   他看着薄白与易远暮:“谁让你们在学校里打架?啊?”   “他骂我爸,还学我爸走路。”薄白简而言之。   杜添苟狡辩说:“我没有学他爸爸走路,我当时明明就在学《卖拐》这个小品。”   “你说他骂你爸爸,有证据吗?”分手大师说着:“他为什么要骂你爸爸?为什么不去骂别人的爸爸?原因是什么?证据呢?”   “对啊,有证据吗?”杜添苟添油加醋,得意洋洋。   分手大师怒瞪一眼杜添苟:“你给我闭嘴,你说你没骂,你有证据证明你没骂吗?拿不出证据,你就有一半嫌疑。薄白为什么不揍别人,偏偏要揍你?”   杜添苟:“我是受害者。”   分手大师:“去你的受害者无罪论,今天找不出证据,你两一起处分。”   薄白不知道怎么跟分手大师说证据的事儿。   这个事情无解。   杜添苟喜欢甄苏,甄苏又对薄勤有意思,杜添苟怀恨在心,嘲讽他爸爸,结果被他揍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   薄白说不出口。   因为会牵连到甄苏。   甄苏为人不错,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他对薄勤对自己对老爸,都是十二分的好。   薄白知道甄苏对他不错,是因为他跟薄勤是双胞胎兄弟。   甄苏爱屋及乌。   可不管怎么说,他不能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去。   分手大师抓早恋抓得严,只要有一点儿火星子都一盆水上去,更何况现在还因为早恋纠葛大打出手。   如果让分手大师知道,甄苏的妈妈一定会知道,甄苏的妈妈掌控欲极其强,如果知道女儿早恋,那她妈妈将会闹得天翻地覆。   梁丰冷冷说着:“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是高一上学期,杜添苟被薄白打得住进了医院。   既然汪主任不提,他就帮汪主任回忆回忆。   分手大师看向薄白:“你不说事情前因后果,让我怎么信你的话?”   薄白冷冷说着:“他骂我爸爸,不见血,无凶器,我怎么找证据?要不您调监控吧。”   分手大师气得面红耳赤,如果他能调监控,还需要在这里废话?   他不耐烦说:“德智体美,你的德喂进狗肚子了吗?学习好有什么用?品性败坏,欺负同学,纪律散漫……这是第二次,我给你记大过。你服不服?”   薄白:“不服。”   卓扬连忙说着:“汪主任,不是你这么判的啊,薄白我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的打人的。凡是得讲究前因后果,一个巴掌拍不响,谁会无缘无故打人?”   梁丰脸色沉下来:“听你的意思,是我外甥找打吗?”   卓扬说着:“梁老师,话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两个学生打起来了,那么一定有个对错,法院判罪也得讲究对错轻重。”   “报告。”两同学进来了。   分手大师喊着:“进来。”   那两人走了进来。   易远暮言辞恳切,焦急说着:“主任,他们真的不是在学《残疾的天鹅湖》,他们明明在学薄白的爸爸。您不要被杜添苟给骗了。”   残疾的天鹅湖是个歌舞剧,讲述右腿截肢的残疾少女爱跳舞,整个歌舞剧以追梦为主题,曾在江清十中巡回演出。   薄白立刻跟着说:“他们明明在学我爸。”   他知道易远暮在混乱信息,所以他也立刻抛出引子,干扰十班的那两个人。   杜添苟没把自己的兄弟报出去,也没把易远暮报上去。   他没算到易远暮自投罗网。   所以从一开始杜添苟没有跟他同伴串通。   因而易远暮故意给出错误的信息,混淆视听,薄白抛出问题的引子给那两人,下了一颗定心丸。   杜添苟一听,脸色都白了,他明明说的是《卖拐》,他慌乱说着:“哪有学你爸爸?明明就是……”   那两人一听,瞬间明白过来,说着:“主任,我们真没有学薄白爸爸,我们真的在学《残疾的天鹅湖》,上学期那少女练习跳舞片段映在我脑子里。所以苟子在学呢……”   分手大师的脸越来越黑。   梁丰的脸越来越冷。   卓扬的表情很微妙,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暮哥:我们是双学霸,双重智商碾压!   小白:你智商挺高的啊,为什么还会认错人?   暮哥:选择性眼瞎!   知道你们期待掉马,十章内会掉马哒! 第24章 老子要早恋   杜添苟心下知道完了。   这两猪队友来的真不是时候。   分手大师看着杜添苟,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说:“学《残疾的天鹅湖》啊,挺有艺术细胞的,来,你们再给我学学。学完《残疾的天鹅湖》,再学学《卖拐》,我看看能不能把你们培养成重点艺术生。”   杜添苟低下头:“主任……”   分手大师吼了一嗓子:“给我站起来。”   杜添苟“噌”一声站了起来,但由于腿被薄白踹了几脚,疼得很,他只能单脚站着。   梁丰连忙扶着杜添苟说着:“你先坐下,你腿还不能动。”   分手大师见杜添苟腿受伤了,用纱布缠着,摆摆手,说:“坐下。”   他不是一个以成绩论学生好坏的主任。   就算成绩好的学生犯事犯到他的手里,他也一视同仁。   但作为一个教导主任,是规范学生道德的标尺。   学习成绩可以不好,但不能品性太败坏。学残疾人走路,更是恶劣到极致。   他知道薄勤的爸爸薄厉海是残疾人,上一次薄白打了杜添苟,薄厉海来学校处理过这件事,他也见到了那个和善有点儿奇葩的中年男人。   分手大师问着薄白:“他为什么学你爸爸?没道理只针对你一个人。”   杜添苟狡辩说:“主任,我真没有学他爸爸。我们只是……”   易远暮没等杜添苟说完,就抢过话头,“我知道,主任,因为杜添苟喜欢……”   “别说了。”薄白说。   “因为我看薄白不顺眼,所以学他爸爸。”杜添苟与此同时加大声说着。   薄白与杜添苟几乎异口同声。   薄白怕易远暮将甄苏牵扯进来,就想阻止易远暮,而杜添苟也怕甄苏被分手大师逮住。   甄苏是杜添苟的女神,他就算今天死在教务处,也不会让女神因为他而受到牵连,他不想女神越来越讨厌他。   他知道薄白不会将甄苏说出来,所以他一直肆无忌惮,但是他没想到易远暮话这么多。   易远暮桃花眼微抬,眼神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他没想过要把那个女生牵扯进来,只是想诈一下杜添苟,真没想到杜添苟这么不经诈。   分手大师:“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谁啊,今天看这个不顺眼,明天看那个不顺眼?你这已经是第二次对薄白的爸爸不尊敬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下次,直接记大过。你知道为什么德智体美,德排在智前面吗?学会做人比你做一个有用的人更重要,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还有你……”   他指向薄白:“暴力不能解决任何事,下次再让我逮住你们打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本想给杜添苟记个过,但照顾到梁丰的情绪,分手大师只得说着:“你们几个,滚下去写检讨,周一上台去念。每个班级扣十个量化考核分,下去。”   周一,天高云清,四月中旬的天已经很热了,太阳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明晃晃的挂在头顶,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薄白将白色校服外套撸到手肘处,手里拿着一份检讨,站在主席台前。   前方易远暮已经接过学生主持的话筒,从容自信的走到台前,身体笔直挺拔如同标杆。   他拿着检讨,笑容如同初升的太阳,说着:“我又回来了。”   下面学生笑得东倒西歪。   祝培在三班人群里起哄大声喊着:“好。”   易远暮念那篇检讨稿子,下面笑得东倒西歪,念到最后一段,他说:“最后,我做了一首现代散文诗,送给所有人。”   台下一片唏嘘,但是止不住易远暮好听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我犯的错是过去无知留下的刻痕”   “喜欢你的眼眸我的书本”   “欢迎你时时入我梦”   “白天一直到有雾的凌晨”   “白纸黑字莫负光阴。”   这现代诗一念完,薄白脸色瞬间白了。   祝培“卧槽”了声。 第二节课下课,易远暮去了三趟厕所,他当时问易远暮怎么了,易远暮笑着说要上去念检讨,紧张。   他取笑说你检讨不是家常便饭吗?紧张个屁啊!   他终于明白易远暮为什么紧张。   原来是要上台表白。   这首诗看着是写给书本的,写着一个高中学生检讨过去犯的错,眷恋书本,在梦里还要与知识相伴,做一个不负光阴爱学习的好学生,但是通篇读起来狗屁不通。   然而不看全篇,只看头一个字,这是一首藏头诗。   连起来就是——我喜欢白白。   “学霸就是学霸,诗句这么优美。”一女生小声说着。   “对啊,家世好,学习好,长得帅,性格好,还这么有范,啊啊,他满足了我对男神的一切需求啊。”几个女生低声说开了。   祝培:你们怕是对诗有什么误解。   “这小子文采不错啊,意境也出来了,哎,这文笔也挺好,怎么就拿不到高分作文呢?”卓扬站在三班的排头感慨着。   祝培看着站在班级排头的卓扬:呵呵!   卓扬疑惑:“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他直觉告诉他,祝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祝培微笑:“没事,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好湿,好湿。”分手大师手里拿着另外一个话筒,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话筒里传遍全校。   他乐呵呵:“真是好湿!”   “这里要说的是,易远暮虽然犯了错,但是他知错,还写了这么一首上进、好学的诗,我们应该为他鼓掌。”说着,分手大师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声从手里拿着的话筒传出来。   分手大师憨厚热情的笑容感染着升旗台下每个师生。   人群里“啪啪啪”的响起了掌声。   分手大师很欣慰拍了拍易远暮肩膀,说着:“看看这句子,多么美,我喜欢你的眼眸我的书本,白纸黑字莫负光阴,希望每一个同学都要引以为傲,不负光阴,努力学习,决战高考,为我们的未来打下一片天。写的太好了,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   祝培唉声叹气,分手大师拆散了这么多情侣,第一次为表白情诗鼓掌。   不知道该同情他呢,还是该同情他呢,还是该同情他呢?   钟浪疑惑看向钟浪:“你叹什么气啊?”   祝培:“大师很可怜,我都要为他掬一把辛酸泪,如果他知道这诗句的潜在意义,他得哭着扇自己耳光。”   钟浪不解:“为什么?潜在意义是什么?”   祝培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说“呵,凡人”。   “潜在意义是,老子要早恋。”   分手大师感慨完,易远暮拿着检讨站到后面去了。   薄白看着易远暮走了过来,微笑着站在他身边,桃花眼晕泛红,逆着光线,仿若勾人的妖精。   易远暮看着薄白,笑容宛若三月天的暖阳,一步步走到薄白身边。   他推了推他,说:“到你了。”   薄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念完检讨的,整个上午,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他不知道易远暮是有意还是无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检讨念成了学生代表。   第二次检讨念成了全校表白。   现在的分手大师:好湿好湿。   未来的分手大师:先扇自己两耳光再说,我太难了!   现在拍的掌,将来会成为扇自己的耳光,分手大师心里苦啊! 第25章 打架   被一个男生表白了是一种什么感受?   乱。   感觉十六年的人生观全被颠倒了似的。   亦或许不是表白。   或许只是巧合。   薄白心想。   他本来是要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搬数学作业,现在却因为神游走到了教职工厕所,他并不想上厕所,只是行动不受脑子控制。   “我是在跟你表白。”一个少年青涩的嗓音打破薄白的心不在焉。   薄白站住,回头看过去。   易远暮抱着手臂跟着他,嘴角是惯有的阳光般的微笑。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薄白,很勾人。   “我可没那么爱学习,更不会写诗明志,我特么的又不是诗人,我就是一个不爱学习不爱做作业从不听讲的学霸而已。我语文多垃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没那么多才情为了学习写一首诗激励大家,我又不是那么闲。”   “白白,我以前觉你特别讨厌,跟我又是死对头,从头发尖到脚指甲盖都不符合我的审美,后来我慢慢注意到你了,我觉得你身上挺多闪光点的,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将就将就。”   薄白一直觉得自己是注孤生的命。   他性格不好,不喜欢跟女生相处,更不爱跟人打交道,因此人缘堪忧。   他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被表白,竟然能是被一个男生。   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恶作剧适可而止。”他说着。   他觉得易远暮在玩他。   易远暮能选择的女生那么多,为什么会看上一个男生?   并且,易远暮经常跟他开玩笑。   “不是恶作剧,我是认真的。”易远暮坚定说:“老卓说过,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我妈从小告诉我,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我这人比较乖,听老师的话,听妈妈的话。”   薄白在心里对他呵呵了声,卓扬说了那么多话,这人选择性就听这一句。   “那行吧,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接受。”薄白转身朝着数学老师办公室走去。   易远暮依然保持着微笑,说:“我说出来,不是要你接受我,而是要你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我就是觉得……”   薄白下楼梯,易远暮站在楼梯口,纠结的话传到他的耳畔:“我就是觉得我不喜欢你,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薄白回头说了句:“你有病吗?看清楚,我是男的。”   易远暮笑而不语,眼神是洞彻玄机的自信。   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被识破了吗?   未婚妻真可怜。   他特别想看到将来相认的时候,未婚妻错愕的眼神。   你除了喜欢我,你还能怎么办?   想让老子解除婚约?   门儿都没有!   解除婚约是不可能的。   薄白只能嫁给他,然后喜欢上他,跟他过一辈子,这是薄白从娘胎出来就注定的。   易远暮觉得自己是邪恶的马文才!   薄白被看得发毛,加快了脚步走到高一年级数学办公室内。   他就是个注孤生的命。   他不喜欢人,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喜欢。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了,整栋教学楼都活了过来。   钟浪喊薄白回家的时候,薄白正在整理化学笔记本。   他换了一支橙色中性笔,在错题本的抛物线上做标记,列出重要知识点。   他每个科目都准备了错题本,专门针对重难复合型的题目,几种颜色做标记,一目了然,这样将来高三复习起来比较容易。   “等我下,我把这个知识点标出来。”薄白说着就在本子上做着标记。   “打起来了,我天……”贾塘跑进教室,如同一阵风,门砰一声被他推开。   王勇把书包放下:“什么打起来了?”   “暮哥啊。”贾塘焦急说着。   薄白闻言抬起头来。   祝培将书包一摔,从后排座位朝着前排跳了三排:“在哪儿?妈的,谁敢动我家山伯……”   贾塘:“在男生厕所,暮哥不让别人插手,好像跟五班的班长打起来了。”   钟浪难以置信看向薄白:“小青跟暮哥打什么?”   五班的班长是薄勤,易远暮怎么会跟薄勤打架?钟浪百思不得其解。   易远暮不会轻易跟同学动手的,除非别人真的把他惹毛了,薄勤不是那种会惹事的人。   男生厕所外站满了人,而厕所的大门在里面被反锁了,大家都在猜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你今天检讨是什么意思?”薄勤抓着易远暮的衣领,他双目圆瞪着,手上青筋爆出,仿佛要扯着衣领让易远暮给活活勒死。   易远暮摁着薄勤的手腕,他嘴角被打得青紫,目光淡然又充满了挑衅。   薄勤也没好到哪儿去,额头青紫,鼻子出血,血迹凝固,模样比易远暮还狼狈几分。   “我他妈的问你,那什么意思?”   易远暮不屑说着:“就那个意思,我喜欢薄白。”   他坦坦荡荡宣誓主权:“他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薄白是他的未婚妻,将来肯定要回到易家的。   落难的白雪公主就算在丛林里遇到救过她的小矮人,她的归属只有王子。   小矮人始终只是小矮人。   薄勤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个神经病:“你他妈的有病,去你妈的,以后离他远点儿。”   易远暮偏头挡住薄勤挥过来的拳头,咬牙冷声说:“离他远点儿的是你,你搞清楚,你两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草。”薄勤拉扯着易远暮的衣领,两个人几乎都用了全力拉扯扭打。   砰——门被撞开了。   三班与五班的人几乎都涌了进来。   薄白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易远暮反剪着薄勤的身体,薄勤压着易远暮的头,两人这一架明显都用了狠劲,身上都挂了彩。   钟浪站在旁边摇摆不定,他跟易远暮是同班,关系还不错,跟薄勤以后是要做兄弟的,帮谁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祝培顿时眼红了,他要上去帮易远暮,却听到易远暮喊着:“站在那儿,老子的事儿,老子自己解决。你们都不准插手。”   薄勤也喊着:“三班都不许进来,这是我的私事,谁插手我连你一起揍。”   薄白立刻跑上去,拉扯着易远暮的手,说着:“松手。”   易远暮扭着薄勤的手,他的头却被薄勤摁在洗手台边,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他说着:“先让他放手,麻批的,是他先找老子打架的,凭什么先让老子放手?”   薄白只得喊着薄勤:“你放手。”   薄勤手被易远暮都快掰折了,他咬着牙倒抽气说:“这事儿你别管,我今天非要弄死这个傻|逼,上学期找你麻烦,这学期更是不要脸。”   “是他妈的我不要脸,还是你有私心?还是本来就是你不要脸,你在觊觎别人的东西。”易远暮越想越气,于是将薄勤的手掰得更紧。   这个小瘪三明明有私心,他还不承认,装成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给谁看?   他明明就在觊觎他的未婚妻。   狗日的。   易远暮觉得自己的帅脸肯定肿了。   “草。”薄勤抓着易远暮的头往墙上撞:“撞死你个傻逼。”   “你两有病吗?”薄白拉住薄勤的手,没想到易远暮反而使劲的掰着薄勤的手。   薄勤疼得挣扎,放开易远暮的头,空闲的那只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向易远暮的左眼。   易远暮避闪不及,被扫到了眼角,眼前瞬间白花花一片。   咚的一声。   三人扭打撞到了墙角,墙角摆放的拖把水桶的被撞得噗噗咚咚响。   三人砰一声摔在地上才从麻花状彻底散开。   薄白在摔到的时候,脚一崴,不知道扭到哪儿了,疼得难受。   应该是韧带拉伤了。   他撑着洗手台站了起来。   易远暮发现薄白的异样,扶着他的手:“你怎么了?磕到哪儿了?”   薄白推开易远暮,冷冷的睥了眼易远暮与薄勤,嘲讽:“你们继续打啊,隔壁就是教务处,你两去教务处打吧,别在这儿让其他学生没法上厕所。”   他扶着墙,慢慢的朝着外面挪过去。   脚不能落地,一落地就钻心的疼,脚踝到脚背已经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易远暮说着:“我送你去医院。”   薄白偏开易远暮,扶着墙,一瘸一拐的。   钟浪见状,立刻蹲下说:“小白,我背你到校门口,到了校门口,打到车就好办了。”   薄白趴在钟浪背上,钟浪背着薄白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入v前四天,v章发红包,感谢支持哈   下一本《两个校草男友同时怀疑我劈腿了》球预收   文案:   慕知禾觉得校草男友时舟霸道毒舌、占有欲太强,想要跟他分手。   时舟愤而出走,遭遇车祸,被撞出来了双重人格。   为了给时舟治病,慕知禾天天周旋在两个人格之间。   小奶狗人格求抱抱:你肯定外面有人了,你不爱我了吗?   霸道占有欲型主人格:你竟敢跑出去偷情?不想活了吧!那奸夫跟我谁的技术好。   两个人格每天互相较劲,天天上演你为什么不爱我了我对你辣么好别拦我我要去砍死那奸夫……   直到某一天,慕知禾发现,根本就没有双重人格,是那货骗他的。   时舟不想跟慕知禾分手,但是又拉不下脸面,为了留住他,就自导自演了双重人格。   他精分出甜蜜小奶狗人格每天甜言蜜语溺死你,多少宠爱都不够,让你对我欲罢不能。   在他两个人格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   他发现慕知禾喜欢上了小奶狗甜蜜蜜副人格,跟医生说想要把他主人格给弄死……   时舟:你这特么的是在谋杀亲夫啊啊!   小攻:我与自己争风吃醋,并想砍死自己!   这大概是两个戏精天天修罗场的故事吧 第26章 篮球之耻   是他妈的我不要脸,还是你有私心?   有私心吗?   如果没有私心, 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读懂易远暮的意思?知道那是一首表白诗?   薄勤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他推开家门, 薄白已经回来了, 老爸拿着药酒坐在沙发上给薄白擦脚。   那右脚从脚踝到脚背高高肿起, 脚被老爸放在自己的腿上,茶几上点着酒精灯, 火苗因为薄勤打开门带过的风, 一晃一晃的。   老爸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罐子, 往里面倒进去一点儿药酒, 在火苗上烤了烤, 把药酒烤温热了,酒味散发出来,整个客厅都弥漫着这种味道。   他将药酒倒在棉布上,拿着药棉擦着薄白的脚背。   擦一下,薄白疼得不由自主缩一下。   老爸看到薄勤鼻青脸肿, 问:“你怎么了?你两一个打球扭伤了脚, 一个跟人打架了?”   薄勤看了一眼薄白, 知道薄白对老爸撒谎了, 他说:“没事,一点儿小矛盾。已经处理好了, 老爸,你别担心了,你还是看看薄白的脚吧。”   薄厉海摇头叹息:“小矛盾就打成这样?”   薄勤走到沙发边, 岔开话题:“这脚伤没事吧?很疼吗?”   薄厉海说:“韧带严重拉伤,还有淤血淤积,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可能不疼?”   薄勤在沙发边坐了下来,说着:“薄白,今天这个事儿……”   薄白正好对上薄勤目光,他不想聊今天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老爸给你留了点粥,这次没忘记放皮蛋与肉。”   薄厉海想到什么,说:“还给你留了个鸡腿。”   薄勤知道薄白不想聊今晚的事情,他只能见好就收,说:“我正好饿了,你们吃了吗?”   薄厉海点头:“吃了,就你没吃,下次回来的早点。”   薄勤点头:“嗯。”   这事儿就相当于翻篇了。   薄白不想提,薄勤也只能不提。   ==   今天又是阴天,闷热又阴沉,窗户上挂着的晴天娃娃咧开嘴迎风微笑。   薄白不想去学校,老爸帮他请了半天假,他下午还得去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见到易远暮,总觉得会尴尬,就算放到以前他们两是死对头的时候,磕磕碰碰的,也比现在这尴尬的处境好。   可以说,他在今夜之前对感情的事情从没思考过。   以前班上女生跟他表白,发他表白消息有一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常相思兮常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他直接回复了句:是长相思与长相忆,不是“常”,考试又不考这首,你背它干什么?   这事传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女生跟他表白了。   后来这女生躲着他走。   再后来初中毕业,钟浪提了一句,他才知道原来这是表白。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注孤生的命,他不会与人相处,也不爱与人说话,更讨厌与人走得近。   他是一个挺没趣的人,老爸曾经说过,将来如果有人愿意跟他在一起度过余生,那人对他一定是真到不行的真爱。   现在有一个脑子有坑眼睛有问题的跟他表白了。   让他一时之间措手不及。   不想上学也得上学。   吃过午饭,老爸把他送到楼下,他的脚经过老爸的推拿,已经好多了,拄着拐杖基本能行动自如。   欢姨把他送到校门口说着:“晚上放学我开车来接你们。”   薄白点头说着:“好。”   他朝着校门口走去,欢姨将车开走了。   他刚迈入校门口的时候,一个黑皮拦住他。   黑皮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好似反着光,手臂上肌肉虬结,校服被系在腰间,球衣上有几丝濡湿,好像刚从篮球场上下来,脸上还挂着汗珠。   他手里拎着一瓶饮料,看着薄白,嗤笑一声,说着:“嗨,瘸子,出校门给我买份饭进来。”   此时学校已经过了午饭饭点,如果不想出去,能吃的也就只剩下泡面与零食。   薄白这种刚从校门口进来,脚上有伤,拄着拐杖,一看就是请过假的,门卫会放松管理,出校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黑皮就抓住了这点,让薄白出去帮他买份饭。   薄白连看都不屑于看那黑皮,眼神默然,拄着拐杖,偏了一个方向,仿佛黑皮只是一个堵在他前面的小灌木观赏树枝。   黑皮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往薄白手里塞,说着:“不让你白带,剩下的钱全给你。”   薄白没接,那钱直接从他怀里掉到地上。   他冷淡的说着:“不帮,让开。”   黑皮“嘿”了声,挺直了腰板,腮帮子也跟着动了动:“妈的,让你白带了吗?”   说着,他拧开饮料瓶子,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将饮料瓶子往旁边的花坛一扔,说:“小子,你别找事儿……”   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背后踹了脚,一脚踹在花坛里。   “草泥马!”黑皮骂了声,回头看到易远暮,声音骤然熄灭的咽喉处。   这不是经常因为打架念检讨那人吗?每次都能念成单口相声。   这种一看就是打架老手。   易远暮冷冷的说着:“你找打吗?还不滚。”   黑皮弯腰捡走了自己的五十块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易远暮看着薄白那脚,问着:“你脚没事吧?”   薄白说着:“没事。”   易远暮:“没事就好,我昨晚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我?”   薄白手机屏幕摔碎了,一直开不了机,欢姨说帮他买一个新的,新的手机还没到货,因此没收到。   他根本没看到易远暮给他发的那么多消息。   “昨晚跟你哥打架,是他先在厕所堵我的,我没想跟他打。”易远暮解释说:“你是因为我跟你哥打架不回我消息的吗?”   薄白说着:“不是,我手机摔坏了。”   “原来是这样。”易远暮终于露出点笑意:“我还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呢。”   他以为薄白因为他跟薄勤打架而生气不理他,原来是手机摔坏了。   看来薄勤根本没有得到他未婚妻的心。   他担心的事情完全是多余的。   “你把我想的太小气了吧。”薄白冷眼看了眼易远暮。   “这也不能怪我,你想想,我从你上车离开学校就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我,我发了最少有□□十条吧,我担心你担心了一夜。”   薄白没说话,□□十条确实挺多的。   易远暮言辞恳切,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看看我眼睛,这就是因为昨晚没睡着,我今天上课都没精神,恨不得让钟浪带我去你家看看。”   忽然被人这么记挂着,薄白特别的不适应,尤其是记挂着自己的这个人还跟他表白过。   他不太会处理这种人际关系。   可以说在易远暮跟他表白前,他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喜欢他。   他说着:“我真的没事儿。”   易远暮不依不饶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几乎每节课都会在走廊上往外看,我听钟浪说你今天下午来,我一直蹲在一楼自习室守着,这不,刚看到你来,就遇到这事儿了。”   薄白没想到易远暮会这么煽情。   “暮哥,钱的事你说不抵赖的?为什么祝培还没给我钱呢?”刚那黑皮焦躁的走上来,叼着根棒棒糖,指着地上那瓶饮料,说着:“说好了我演完就给我钱的,祝培都跑得没影了,我只能找你要。”   易远暮“草”了声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元,扔给黑皮:“滚。”   这该死的祝培,关键时刻掉链子。   午休时间在教室公然斗地主的祝培,被分手大师拎到教务处墙角站着,喷嚏连连:谁想我了?   黑皮感恩戴德:“好嘞,立马消失。”   薄白:“……”   这两认识?   搞半天这黑皮是易远暮找来演戏的吗?   还演的这么逼真。   薄白拄着拐杖,错开易远暮,朝着教学楼走去。   易远暮连忙跟上,说着:“白白,我错了还不行吗?”   薄白:“不要喊我喊得这么恶心。”   易远暮只得改口:“白……白哥,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那么长时间不理我,也不回我短信,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我肯定要表现一番……这都是祝培出的主意,他跟我说英雄救美虽然老套,但永远不过时。”   远在教务处墙角的祝培又一个大喷嚏:“啊切——”   祝培吸吸鼻子:长得帅真是一种罪,站到教务处还有妹子惦记着。   薄白没想到易远暮这么幼稚,脑残剧看多吧?   他走了几步,发现易远暮没跟上。   他扭过头,发现易远暮站在阳光下,正午的太阳直愣愣的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投在地上,地上阳光下的身影黑乎乎的一团。   薄白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忍。   他喊着:“你站那儿干什么?你不是说要表现一番吗?”   易远暮正想着怎么让薄白原谅他,没想到薄白就来了这么一句,他顿时仿佛被光照到心里,说:“你想要小爷怎么表现?你要星星,小爷都给你摘下来。”   薄白不解:“我要星星干什么?”   易远暮一时之间无法接话,感慨万千说:“你真该感谢我愿意收了你,不然你肯定孤独终老。说吧,要小爷怎么表现?钻戒票子只要你开口,房子登记在你名下,聘礼保证你满意,你的嫁妆我一分钱不要。”   “死远点。”薄白说:“背我上楼。”   他那拐杖是坏的,老爸送他下楼,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用过的坏拐杖拿给了薄白,薄白到了学校才发现,欢姨把薄白送到学校后,赶着去见客户,他不好太麻烦欢姨。   易远暮蹲了下来,说:“又叫我死远点,又叫我背你上楼?你语文那么高的分,是老师瞎判的吧?亏你还是理科,这逻辑……学文都没人要……”   ==   “号外,号外,刚刚得到的新消息,我校春季篮球赛将在四月20号举行,要参加的,快报名,体育课就要练起来了。”张朗拿着一张纸急匆匆的跑进教室。   他将纸递给体委说:“体委统计一下,交给体育老师。”   体委贾塘拿着那张表格,笑了:“还用统计吗?不还是之前的那些人吗?”   “白哥脚扭伤了。”张朗提醒。   “奥,对。”贾塘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站在座位上,笑嘻嘻对全班说着:“还有人要参加篮球赛吗?这次没有白哥,我们肯定能拿第一。”   刚被易远暮背到教室门口的薄白:“……”   贾塘没有注意到薄白已经出现在后门门口,挥舞着手上的那张纸,继续说着:“我们领取荣耀的时候到了,白哥这次扭伤脚真是时候。”   薄白:“……”   几个男生冲着体委眨了眨眼睛。   体委贾塘说着:“你眼睛怎么了?”   男生:“没事,眼疼。”   贾塘:“眼睛疼赶紧去治,兄弟们,到了我们拿荣耀的时刻了。”   他又嚎着:“兄弟们,三班篮球崛起了,没了白哥,我们就是王者。”   易远暮笑出了声:“你可真是我们班篮球之耻。”   薄白拍了拍他的背示意易远暮把自己放下来,这时,贾塘注意到薄白已经出现在门口,瞬间宛若被雷轰,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到薄白面前说:“白哥,您脚好点儿了吗?”   看着依然肿起来的脚背,无不叹息的说着:“怎么肿的这么厉害,你应该好好注意身体,你怎么下午不请假了?”   薄白不想理贾塘,说着:“老卓只批了半天假。”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班上篮球之耻,这不能怪他,他篮球打得本来就不好,当时分班后,几个班一起上体育课,体育老师一时兴起,替他们组起了比赛。   因为分班一两天,互相不了解,班上人见薄白与易远暮打架挺厉害的,以为薄白打球也很厉害。   班长赶鸭子上架,直接把薄白名字报上去了。   最最后,那节体育课,三班对战二班以11分比62分的比例惨败。   那之后好一阵子,好几个班级都跑来约战三班,三班士气大搓,免战牌挂到了至今。   贾塘拿着名单回到座位上,跟班长张朗扼腕叹息说:“确定了,白哥那脚伤估计到我们比赛都好不了了,换人吧。”   明明是扼腕叹息,薄白却看到他松了口气,嘴角浮起了胜利者才有的笑意。   班长欢天喜地的把薄白的名字划掉,笑眯眯的叹惋:“那真是可惜了。”   薄白:“……”   你们还能再假一点儿吗?   贾塘感慨万千:“果然,在某些领域,学霸跟我们一样,是学渣。”   篮球学渣薄白无力感慨。   他挺喜欢打篮球队,就是打得不好而已。   一下午的课上的很快,今天又是周三,下午数学考完后,梁丰依然面色冷淡说:“课代表,待会儿去数学办公室改卷子。”   薄白只得点头“奥”了声。   晚自习的时候,他被钟浪扶到数学老师办公室。   他去数学办公室的时候,还剩下几位老师,等到数学老师办公室门再一起被打开的时候,他在改卷的间隙抬起头来。   易远暮推开办公室,手里捏着一只红笔走了进来。   薄白诧异问着:“你这是干什么呢?”   易远暮笑了笑扬了扬那只红笔:“奉班主任的命令,帮你改卷。”   薄白:“……”   易远暮:“我向老卓申请帮你改卷,老卓答应了。”   他说着,就拿过薄白手边一叠试卷,“来,课代表,说说给分规则,”   薄白拿着一张标准试卷给他示范说:“这个选择题,按照试卷规则给分,这后面大题,按照这个参照物给分。给,这个标准答案给分的步骤。”   易远暮诧异:“你不用吗?”   薄白:“我改了几张卷子,背下答案了。”   易远暮一向都比较佩服薄白的记忆力,每次英语单词,薄白背的最快,错的最少,英语老师每次听写的时候,直接让薄白单个人去黑板上听写,听写完了,当标准答案给大家看。   易远暮拿过那张标准答案试卷,在一批试卷上面改着。   他在改卷的间隙,会时不时的扭过去看薄白。   梁丰的桌子正好在白炽灯下,薄白的身影明晰的映入易远暮的眼帘,他看着面前清秀的人,笔停留在卷子上。   他忽然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薄白改试卷的时候,异常的认真,唰唰的过去,一张卷子没了。   易远暮手随着薄白的轮廓而动,在卷子上画出薄白的侧影,勾勒出薄白的轮廓。   薄白改了十几张,觉得两个人这样沉闷不太好,抬起头来,问着:“你改了几张?”   他目光才落到易远暮身上,瞬间无语,易远暮在试卷上画了一个小人吸烟。   薄白:“你怎么在卷子上乱画?”   易远暮笑了:“这是我的卷子,没事儿。”   接着,他定睛一看:“卧槽。”   地上还有份卷子孤零零的躺着。   他刚在发呆的时候,把自己的卷子给弄到地上,他现在画的是严成的试卷。   看到是严成的试卷,易远暮又补上了两个猪头。   薄白:“……”   他没法,现在他在改卷子,出了事要他兜着。   他拿过试卷,拿起一瓶红色墨水,直接泼上去,整张卷子都染红了,根本看不出来小人吸烟与两个猪头。   易远暮扼腕叹息:“可怜我画的那么好看的两个猪头。”   薄白把那卷子提着晾干,说着:“你刚画的猪头?”   他挺佩服易远暮的,能把各类东西画的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原来的样子。   易远暮无语:“我画的那么形象,你竟然认不出来?你什么眼神啊?我还画了一个你在批改试卷呢,你看出来了吗?”   薄白:“……”   莫不是那个小人吸烟?   这家伙的画跟他的字一样,不堪入目。   “你到底喜欢我哪点?”薄白诧异问着易远暮。   易远暮微笑着说:“不知道,就是喜欢。”   晚自习过得很快,两人改卷子事半功倍,不一会儿就改完了。   易远暮把薄白背回教室的时候,薄白脑子里很乱,那是一种茫然无措的慌乱,好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独自一人,苍然面对着未知的世界。这种感觉自从易远暮跟他表白后一直缠绕着他。   他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往哪儿走。   “暮哥,放学了,你先回家吧,小白我来背,我们正好要一起回家。”钟浪看到易远暮把小白背到教室,不好意思再麻烦易远暮。   毕竟他才是小白未来的哥哥,易远暮也就是同学情谊。   他对薄白说:“小白,我妈还在谈项目,今晚估计不会来接我们了,我们打车回去。”   薄白看到钟浪,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说着:“好,我拿一下书包。”   易远暮把他放在座位上,薄白作业做得差不多,他直接从桌肚下拿过书包,对钟浪说:“我们回去吧。”   钟浪“奥”了声,蹲下,把薄白背到背上。   薄勤走到三班的门口,微笑看着薄白:“你怎么下午来上课了?老爸不说我还不知道。我们今天打车回去吧。”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插入进来,甜蜜蜜的看着薄勤:“你说你今天会送我回家的。”   薄勤转而对甄苏说:“薄白的脚扭伤了,我今天得送他回去。”   甄苏埋怨说:“你答应送我回去,我才叫我家司机不用来接我的,现在你不送我,我怎么回去啊?”   钟浪看到甄苏眼里失落委屈,说:“小青,你送大小姐回去,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我跟小白下楼打个车就行了。”   他知道甄苏家的情况,这个妹子单亲家庭,妈妈独自带着她长大,而这妹子妈妈很忙,薄勤给甄苏补了快半年的课了,也才见到她妈妈两三回。   她家住在郊区,是独栋别墅,一个女孩子无论是打车回家还是坐公交回家,都不安全。   薄白也附和说:“你送她回家吧,我没事,我们待会儿下楼打车就行,等到小区门口,我叫爸下来接我。”   薄勤点头,说:“那我送她回去了,你两注意安全。”   薄白:“嗯。”   甄苏这才露出笑意,她一笑,两酒窝就凸显出来,可爱又甜美。   她对钟浪与薄白比划了ok的手势说:“谢了,改天请你俩吃饭。”   薄白笑了:“没事儿。”   钟浪笑眯眯:“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薄勤没法,只得把薄白送到校门口,易远暮帮薄白打了一辆车,薄白与钟浪一起走了。   今晚夜风有点儿凉,天气阴沉沉的,那司机打标说着:“待会有雷阵雨,所以你们起始价要抬点。”   钟浪说着:“抬吧,抬吧,也就几块钱。”   于是,司机就抬了十五块钱。   天边一丝星光也无,繁华的都市下,弥红灯璀璨明亮,易远暮看着那的士缓缓的开出幽深的巷子,消失在幽深街道的尽头,被远处的车流吞噬。   家里的司机没来,跟易远暮打电话说会有雷阵雨,堵在二环线了。   易远暮给司机发了条短信,让他别来了,自己打车回去。   这时,天边惊雷滚滚,闪电噼里啪啦的扯着扭曲的身影,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校外汽笛声轰鸣,拥堵的校门口陷入一阵慌乱中,学生忙着往校外冲,雨伞迅速被撑了起来。   “卧槽。”易远暮骂了一声,看着天边惊雷,他连忙拦了一辆计程车。   薄白与钟浪走了,钟浪根本不知道薄白怕打雷这件事。   他记得第一次他们被梁丰赶出教室的时候,天边雷电滚滚,薄白站在墙角紧绷身体,而钟浪却拿着手机与祝培一起给天边的雷雨拍照。   以钟浪与薄白的关系,如果钟浪知道薄白怕打雷,那么那天一定会照顾他,不会让薄白一个人站在墙角。   他连忙对司机说着:“朝着前面开,我会告诉你目的地。”   司机一脸懵:“什么?”   竟然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易远暮说着:“往前开,我问问目的地。”   他给钟浪发了条消息,让钟浪等等他。   的士司机连忙打标上路,好在遇到绿灯,一路顺畅。   车流终于汇集到一起。   堵在高架桥上。   薄白微颤的手伸书包里摸了摸,那隔音无线耳机的盒子终于被他摸出来了。   雨幕下的红灯转绿,雨水连绵冲刷着。   唰一声,那司机猛然一刹车,薄白刚拿在手里的无线耳机从他手间掉落,在暗黄色灯光萦照的车内,那耳机不知道掉到哪儿了。   他呼吸不均的张望了一下,那耳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连忙看向钟浪,问着:“带耳机了吗?”   钟浪在书包里摸了摸,说着:“没带。”   他见薄白脸色惨白,疑惑问着:“小白,你怎么了?”   薄白连忙摇了摇头:“没……没事。”   薄白靠在靠椅上,紧闭着眼睛,脸朝向车内,尽量忽视那一声闷雷响彻在车窗上,也不看那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   嗡——   钟浪的手机响了,是易远暮发来的消息,易远暮让他叫司机把车停路边。   钟浪不知道要干什么,以为易远暮找他有什么事儿,于是对司机说着:“师傅,下了高架桥,车靠边停一下。”   司机悠哉的说着:“好嘞。”   轰轰——   雷电刹那劈开车的前面的路,仿佛要把车前的高架桥给劈碎一样。   薄白呼出一口气,说着:“师傅,能开一下音乐吗?”   他额头已经出汗了,又加了一条:“最好是嗨一点的,声音大点儿。”   那师傅点开了一首自以为很时髦的歌——2001年的第一场雪。   师傅微笑:“你们算是好运,我才下的新歌。可流行了。”   钟浪:“……你从十八年前穿越过来的吗?”   薄白靠在倚靠上,只要有音乐能减弱雷电声就行。   就算现在给他来一首黄梅戏,他也会觉得这是天籁之音。   ==   学校门外,奶茶店已经挤满了人。   薄勤抢先抢到了一个位置。   “薄勤,给,草莓奶昔,你最喜欢喝的。”甄苏微笑着在薄勤对面坐下。   薄勤目光落在了奶茶店外面的倾盆大雨与电闪雷鸣。   黑压压的人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在微弱的缝隙里看到了闪电的魔爪。   甄苏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这雷阵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不过没事,你待会儿送我回家,我让司机送你回家,你家到我家还挺近的。”   薄勤扭过头来,说了声:“嗯。”   甄苏笑了:“你怎么不开心?”   薄勤拿着奶昔,咧开嘴笑了:“没有。”   “你有。”甄苏看着薄勤:“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而且,我知道从刚刚易远暮走了之后,你的心情更糟了。”   “嗯?”薄勤不太理解:“我没有看他。”   “有,在易远暮坐的那辆车消失在学校巷子尾的时候,你才答应跟我进奶茶店。”甄苏微笑着说:“之后,你就魂不守舍,心情很差。我的第六感不会错的,尤其是对你。”   薄勤:“奥,或许我看他不顺眼吧。”   甄苏咬了咬吸管,“你为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说吗?”   薄勤:“我没有不开心。”   甄苏:“你有,跟我说说吧。”   薄勤心情烦闷,被甄苏这么一追问,心情更糟了,他板着脸说:“我都说了没有不开心,你为什么老是问呢,你到底要听什么?”   他声音不小,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三三两两学生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甄苏眼睛瞬间红了,眼里泪花泛滥,眼泪欲落不落。   薄勤意识到自己拿甄苏撒气了,连忙说着:“不好意思,我错了,你别哭行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甄苏的眼泪唰一下落了下来。   “我只是想分担一下你的不开心而已,你至于这么严肃吗?”她红着眼,流着泪,站起来朝着雨幕中冲去。   薄勤连忙站起来,喊着:“甄苏。”   甄苏已经挤出人群,跑出了奶茶店,雷电一阵阵的,薄勤现在的心情比此刻的奶茶店还要乱。   啪——   一把蓝色格子伞被扔在薄勤面前,薄勤抬眼看去,杜添苟脱下卫衣外套,放到伞旁边,说着:“去追她,快点。再晚点,她会感冒。”   薄勤:“我会去追她的,我得先问清她去哪儿了。”   “学校大礼堂,她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去大礼堂,因为那是你跟她一起演节目的地方。”杜添苟咬着牙,腮帮子一动一动,他压抑了好长时间,才忍住揍薄勤的冲动。   易远暮说的对,他就是一条狗。   舔狗。   卑微的在地上爬,女神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他。   薄勤看着雨伞与卫衣外套,说:“你怎么不去追?这个时候,她正需要人出现在她身边。”   杜添苟骂娘的心都有了,咬着牙说:“她希望你去而不是我去,快点儿,别让老子揍你。”   薄勤拿起雨伞就冲进雨中,他冲进雨里想到什么,又回到了奶茶店。   在杜添苟错愕的眼神里,他接过那件卫衣。   杜添苟看着薄勤远去的背影在心里骂了一声草。   这什么操蛋的玩意儿。   他在大礼堂找到甄苏,将卫衣放到甄苏的面前说:“杜添苟让我带给你的。”   甄苏诧异抬起眼看他。   薄勤温和说着:“别感冒了,快把卫衣穿上。”   甄苏这才乖乖的披上卫衣。   但是她还是很生气,为什么是杜添苟给的卫衣,而不是薄情给的。   同样是衣服,她觉得薄勤给的会比杜添苟给的温暖。   她转眼之间就恢复成那个甜美可人的女孩子,哑着嗓子问:“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卑微啊?”   薄勤想回答,不知道,也许我们天生贱骨头。   但他不敢说。   他怕伤了甄苏的心。   可他自己真觉得自己是贱骨头。   贱到不行的那种贱。   那天易远暮骂得对,他就是有私心。   他喜欢薄白。   他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现在易远暮戳破了,易远暮表白了,他又不甘心。   以前他离薄白最近,现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大胆的走向薄白,他不再是薄白身边那唯一特殊的存在了,他生气惶恐。   他像个懦夫一样责怪易远暮为什么要表白,他打易远暮让他离薄白远点儿,他觉得自己的舒适区受到了侵犯……   他本可以跟薄白永远在同一个屋檐下,做着最亲密的家人,现在不同了,易远暮撕破了一层面纱,他强硬的挤入这一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天地。甚至他想把他挤出去,他不甘愤怒,但是他无计可施……   他看着易远暮奋不顾身的,在这样雷电的夜晚去找薄白,他嫉妒又不甘心,所以他心情不好。他总是瞻前顾后,他没法向易远暮那样胆大且奋不顾身。   他羡慕易远暮的任性妄为,又在心里谴责他。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允许别人做。   他觉得自己挺贱的。 第27章 狗嚷嚷   “给,不用找了。”易远暮十分土豪的塞了零钱给那司机。   他打开车门, 朝着不远处等在路边的车跑去。   司机喊着:“哎, 不够啊, 下雨天涨价了。”   可惜雨太大, 雷声太响, 易远暮跑远的身影消失在浓黑色雨幕中,渐渐浓缩成一个黑点。   薄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忽然, 他所在的一侧车门被拉开了。冷风裹挟着些许雨滴飘了进来。   易远暮强硬的挤了进来, 脱了被雨水淋湿的校服外套, 说着:“浪哥, 你去前面坐着。”   钟浪起身,跑到副驾坐着,问:“暮哥,你要干什么?”   易远暮一把捂住薄白的耳朵,说:“送你回家。”   钟浪:“啊?”   送我回家?   易远暮:“你是篮球赛的重要小前锋, 我怕你回家不安全。”   钟浪:“……我明明是中卫!”   我特么的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薄白被易远暮捂着耳朵, 他挣扎了一下, 用手去掰开易远暮的手。   易远暮没松手, 甚至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他鼻尖都是易远暮身上特有的气息。   易远暮紧紧捂着薄白的耳朵, 手心很暖,雷声与那老旧的歌声依然存在,却小了很多。   耳朵边只剩下手捂着耳朵的嗡嗡嗡声。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易远暮神使鬼差的靠近薄白,他捂着薄白的耳朵不够,他想靠近他,给他温暖。   他紧紧的挨着薄白,两个人靠的很近,就差抱在一起了。   车快速驶入高架桥,易远暮就这样捂着薄白的耳朵捂了一路。   等到了薄白家小区楼下,他手已经酸疼抬不起来了,雷电停了,雨依然在下。   钟浪见到家了,就说着:“暮哥,上去坐坐吗?”   易远暮佯装淡定,对司机说:“师傅,到东湖庄园别墅。去吗?”   司机:“要加钱的。”   易远暮:“怎么能加钱呢?我是穷学生!”   司机无语:你特么的住在庄园别墅,你还穷学生?那里独栋庄园别墅,有湖有风景,最低八千万起步。   “您开玩笑呢?雨夜都要加钱的。”司机没有戳穿易远暮。   易远暮犹豫中。   他觉得薄白肯定会挽留他。   他要矜持,要淡定。   他要等着薄白留他。   女孩留男孩过夜是爱他的表现啊。   你特么的倒是留我啊!   谁知道薄白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易远暮:“……”   薄白递给司机两三百块钱:“师傅,麻烦您了,一定要把他送回家。”   易远暮:“……”   这么大的雨,这么漆黑的夜,刚刚还电闪雷鸣……   你就放心让我一个未成年孩子独自跟陌生人走?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未婚妻的心果然被狗吃了吗?   你快留我啊,你在不留我,我就要走了。   快点留我啊,我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独自一人跟陌生人走呢?   老子爷爷是首富,你就不怕我被绑架?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呢?   然后,他看着钟浪背着薄白消失在门卫处。   易远暮:“……”   司机开车说着:“您系好安全带。”   易远暮说着:“师傅,我不走了,把钱给我吧。”   说完,他拿过薄白给的钱下了车,再然后,他被小区门卫与门卫的狗挡在了门外。   凄风苦雨,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他只得先站到门卫室躲雨。   小区门卫那条狼狗仿佛知道易远暮不是小区里面的人,易远暮手机灯晃着它眼睛,它冲着他拼命的叫着。   汪汪汪——   狗叫的撕心裂肺,如果放开狗链子,易远暮丝毫不会怀疑这只狗会把他撕了。   易远暮依然拿着手机灯继续晃它眼睛。   狗:汪汪汪——   接着,易远暮手机悲催的电量不足了!   酒精灯火苗一闪一闪的,薄厉海娴熟的在火苗上烤着药酒。   那药酒是薄厉海自己泡的,用蛇与几味草药泡的,他早些年腿才断那会儿,左腿膝盖经常肿胀疼,就拿那药酒擦,那药酒消肿消炎作用极其好,这是薄厉海在小区老中医那里学来的法子。   那两条蛇安静的躺在透明的酒罐子里,不知道死没死。   薄白脚已经消肿了,薄厉海不放心,他拿着海绵蘸着烧热的酒,一遍遍擦薄白那冷白因充血肿起的脚背。   嗡——   薄白手机震动了。   火苗不知道感召到什么呼唤,晃动了半晌。   薄白拿起手机,易远暮发来的语音,他一时点错了,摁开了。   ——“快到楼下来把我带上去,手机马上没电了。”   薄白:“……”   纯白色:你在哪儿?   那边没回他,应该是没电了。   老爸又换了另外一块棉花到了点药酒,问:“怎么了?谁啊?”   薄白:“我同学,他刚刚送我们回来。”   老爸责怪说着:“那你们怎么不让人家上来坐坐?怎么这么没爱心呢?同学之间就是应该互帮互助的。”   薄白:“我看天太晚了,以为他要回家去。”   老爸连忙问着:“这都十点多了,他在哪儿呢?刚说在楼下,长什么样?我下去把人带上来,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对同学呢?都到家小区楼下了,应该叫人上来坐坐,你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薄白见老爸行动不方便,就说着:“你坐着,我叫钟浪帮我把人带上来。”   他以为易远暮回家去了,没想到还在小区楼下。   钟浪没一会儿把易远暮带上楼来,他一进门,冷风灌进屋子,他身上的上衣外套被淋湿了大半。   薄厉海见状,说着:“怎么淋成这样了?”   他连忙从薄白房间里拿一件外套给易远暮说着:“这是小白的衣服,快把你那湿衣服脱下来。”   薄白的衣服袖子有点儿短,也只能凑合凑合。   薄白问着:“你怎么没回家去?”   “司机的老婆打电话催他回家,所以他不送我了,我又打不到车。”易小爷委屈巴巴说,他将自己不坐司机的车,以及不让自家司机来接的事情统统忘到九霄云外。   薄白靠在沙发上,脚伸得直直的,薄厉海细心拿着药酒一点一滴的擦着薄白的脚背。   易远暮看到未婚妻现在的老爸对他这么好。   他陷入两难,将来薄白嫁给他,在婚礼现场,是让他真正的老丈人牵他手走过红毯呢,还是让薄爸爸牵手走红毯?   因为结婚现场只能有一个爸爸牵手走红毯。   真是纠结!   薄厉海收起药酒,说:“你这孩子应该早点儿跟薄白一起来我家,房子虽然小,挤一挤还是有你一席之地的。都是同学,怎么能这么见外呢?”   易远暮觉得薄厉海人很好。   他决定了,以后他跟薄白的婚礼现场,要薄爸爸来牵着未婚妻走红毯。   薄厉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获得走红毯资格,笑眯眯的说:“我去把书房收拾出来。”   薄厉海刚把书房收拾好,门卫来敲门了。   门卫牵着一条狗,一脸怒容说:“刚进你们家的那个人对我的旺财做了什么?”   那条狼狗吐着舌头,浑身淋得跟个落汤狗一样,目光凶狠的瞪着易远暮,獠牙露出,嗓子里发出一阵呜咽,声不成调,如果那门卫放开链子,那狗一定会冲过来把易远暮咬成残废。   他就是去上个大号的功夫,他那狗就成了这鬼样子,连声都发不出来。幸亏他调了监控,不然还找不到当事人。   薄厉海赔笑,给了门卫点钱给狗看病,门卫认识这片社区的名人薄厉海,他给了薄厉海点面子,拿着钱,牵着狗走了。   薄白疑惑:“你干了什么?”   易远暮:“我什么都没干。”   薄白:“没干那狗会这样?”   易远暮:“我站到门卫室外躲雨,它冲着我嚷嚷。”   薄白:“然后呢?”   易远暮:“然后我拿手机照它眼睛,它嚷嚷的更加厉害。我不甘示弱,就搜索了一个音频,也有个狗叫声,调大音量跟它对着嚷嚷。就这个。”   说着,他把调出的音频播放出来。   薄厉海:“你这是母狗发|情的声音,难怪那狗叫得嗓子都劈了。”   薄白:“……” 第28章 他不能吃冷的?   教室外走廊上一片混乱,学生们人挤人的朝着体育馆走去。   “暮哥, 快点儿, 轮到我们高一年级了。”班长张朗站在门口, 喊着易远暮:“我们待会儿要去抽签呢, 得耽误不少时间。”   “待会儿来看我打球。”易远暮冲着薄白说。   薄白头也不抬:“不去。”   他其实挺想参加篮球队, 无奈脚受了伤,虽然恢复的差不多了, 能走, 但不能剧烈运动。   也正因为如此, 全班敲锣打鼓庆祝他脚受了伤, 班上的队员走路都好像去领NBA奖杯似的, 就差没跟螃蟹一样横着走。   别的班听到薄白脚受伤了,一个个的愁眉苦脸,甚至别的班队员还要亲自来门口看他脚是不是真的受了伤。   一个个唉声叹气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受伤?为什么就不能篮球赛打完再把脚给扭。   因为只要有薄白在,三班的篮球队永远都是年级之耻……   让以一己之力拉下全班篮球赛分数的薄白去现场观看,确实有点过分了。   然而易小爷只想耍帅给未婚妻看, 丝毫不关心未婚妻的心理状况。   他将薄白桌子上摆放的错题本合上, 手重重压在错题本上, 说:“你来, 我就能赢。”   薄白心里一麻。   这人是故意提醒自己是篮球之耻吗?   他看着他:“你赢了,跟我有关系吗?”   易远暮:“你怎么一点儿班级荣誉感也没有。”   薄白:“不去。”   班长张朗这时候插入一句话:“我们班的球赛, 我们班的人员必须全员到现场,为我们班人加油助威。”   他瞥了眼角落里的薄白与僵持的易远暮,故作叹息, 安慰说:“白哥,你如果不想来,你就待在教室里,毕竟羞耻心这个东西……”   薄白:“……”   这些人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卓扬从窗户外伸进头,说:“三班全都到场啊,不到的记过,要有点集体荣辱感。薄白,你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一点班级荣辱感没有。”   薄白:“我如果没有班级荣辱感,我应该亲自上场。”   易远暮得意微笑:“快来为我加油助威。”   薄白知道易远暮喜欢他,他每次想要远离易远暮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易远暮离他越来越近。   全班都要下去,他不能搞特殊化。   他只能下去,好在脚已经好差不多了,可以自己走了。   他到了本班的位置坐下。   没过一会儿,易远暮气喘吁吁跑过来。   他递给薄白一瓶热奶茶与一瓶冰可乐,说:“热奶茶是给你的,冰可乐等我打完球,你一定要来给我送水。你不给我送,我没水喝。”   薄白:“……”   哪有这种人,强硬让别人给他送水?   他看着那杯热奶茶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都已经四月二十一号了,天也热起来了,这家伙给他买了这么热的奶茶,脑子八成是有坑。   易远暮:“我知道你这些天不能吃冷的,所以我买了杯热奶茶。”   来大姨妈真的很烦,连冷饮都吃不了。   心疼未婚妻。   自己果然是天下最好的未婚夫,知道未婚妻的姨妈期,还知道帮未婚妻买一杯热奶茶。   薄白一头雾水:“……”   他不能吃冷的?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此时,易远暮已经跳下了围观台,从篮球场边缘的隔离带跳了过去。   他边跳边脱外套,那限量版的外套被他扔在休息区,白色的球衣背后写了一个红彤彤的十一,他走过之处,如同台风过境一般,女生目光与尖叫随着他移动。   男生微笑如同冉冉旭日,身材欣长,身形线条流利,随手接过队友抛给他的篮球,在手上转了个圈,他后背那个十一成了全场最受欢迎的数字。   薄白不明白为什么易远暮这么喜欢这个数字。   连球衣上也要有十一的字样。   他考年级第十都没他考年级第十一开心。   一声口哨响。   体育老师跟班上几个人讲比赛规则与比赛注意事项,以及队伍的作战方案。   本班啦啦队队长拿着黑色的记号笔走进场内,说着:“我们班这个气球,要写一个口号,绑在本班的休息区,班长,你们谁写一下?”   张朗回头问着:“我们要在气球上写一句话,写什么?”   易远暮:“写上——每天都是艳阳天。”   “啥?”祝培没听清楚,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文艺了?还是他认识的山伯吗?   张朗:“每天都是艳阳天。”   祝培无语:“山伯,你脑子没坑吧?对面那个班级可是写着‘干掉三班’。你写个‘每天都是艳阳天’,这是什么鬼?”   易远暮撇撇嘴:“我的愿望就是每天都是艳阳天。”   张朗:“暮哥,不是我不答应,是你得为班级荣誉着想。”   易远暮感慨一声:“艳阳天多好啊,天气好,心情好。”   末了,他确实觉得自己强人所难,就说着:“算了,那就写干掉全校。”   祝培拿着黑色记号笔在气球上写着字。   篮球赛很快开场。   易远暮每次抢到一个球都要朝着薄白这边看一下。   场子上角逐异常激烈,尖叫与欢呼声也十分响亮。   随着最后一声口哨,宣布着比赛的终止。   三班赢了。   三班人集体站起来欢呼。   很多人跑上场递水。   易远暮看向薄白。   “暮哥,暮哥,水。”一个女生喊着。   “喝我的,我的甜。”   “放屁,你买的柠七是酸的,甜个毛?喝我的,我的无污染无杂质……”   “呵呵,你这农夫山泉在对面球队公用水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   薄白看着手上捏着那瓶可乐,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   他站到拉着的横幅外,将那瓶可乐递上去说:“给你。”   “谢谢。”易远暮微笑着接过,拧开可乐的瓶子,咕噜咕噜的喝着。   薄白总觉得易远暮笑得挺傻的。   “你慢点儿喝,要不你还是喝点矿泉水吧?体育老师说剧烈运动完不能喝冷的。”   “你关心我?”易远暮趴在隔离横带上,他在场内,薄白在场外,两人隔着隔离横带。   “我怕你猝死,我成了第一嫌疑人。”薄白说着。   “你放心,没娶你,我不会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你为我守寡。”易远暮笑嘻嘻说。   “滚。”薄白觉得这家伙没完没了。   “哎呦卧槽。”易远暮想起来什么,转身搬了一个凳子给薄白:“你坐着,我都忘记你肚子不舒服了。”   薄白:“……”   他什么时候肚子不舒服了?   这一幕落在薄勤的眼里。   在他的印象中,薄白有时候连话都不会主动跟人说,现在又怎么会主动给人送水?   他心里就像突然长了一根刺似的,梗着难受,又拔不出来。   他跟薄白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被彻底打破了,而易远暮就是敲破这层关系的锤子。   这个锤子强硬的挤入他跟薄白的亲密无间的区域,渐渐的侵占着薄白的一切。   人生最讨厌本可以三个字。   就如同他跟薄白。   他们本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以最亲的亲人关系,现在“本可以”变成了“他可以”。   “山伯,这次抽签,我们第二场对战的是五班。”祝培走了过来,拍了拍易远暮的背。   易远暮知道祝培什么意思。   五班班长是薄勤,薄勤是他未婚妻的假双胞胎哥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随着裁判一声口哨,两个班级激进厮杀。   易远暮不想输给薄勤,薄勤似乎也不想输给他,这时场子上的人一个个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第一场几乎是易远暮的专场,第二场来了一个能跟易远暮争夺奖牌的薄勤,这场比赛无疑是激动人心的,就连教练吹口哨都吹的特别响亮。   易远暮抢到了五班的球,薄勤抬手去阻拦,两个人在场子上角逐,钟浪见薄勤阻拦易远暮,他连忙朝着祝培喊着:“祝哥,快,接暮哥的球。”   祝培站在篮球架下,冲着易远暮喊着:“山伯,球传给我。”   易远暮被薄勤与五班一个人锁得死死的。   他无法把球传给祝培。   他只能起跳投篮。   他刚跳起来,薄情也跟着跳了起来,一手拍在那个篮球上。   易远暮被薄勤这么一阻拦,重心不稳的一下子摔在地上,咚的一声响,膝盖挫在木质的地板上,疼得他想把膝盖以下截肢。   草,打个篮球而已,要不要这么拼命?   薄勤没想到易远暮会重心不稳,他本来弹跳了起来,易远暮摔下去的瞬间,他没反应过来,他也失了平衡,摔了下去,后背着地,脑子里嗡嗡嗡直响。 第29章 未婚妻回来了   意外往往发生在一瞬间。   裁判焦急吹着口哨,几个场上的老师连忙朝着出事地点跑过去。   全场哗然, 场子上的人站起来了大半, 问着:“怎么了?摔倒了?”   “怎么回事儿?”   很快, 场上两个人被围了起来。   钟浪拽着薄白跑到篮球场上, 挤了半天才挤开人群, 薄白扒开人群看到了薄勤。   薄勤被几个人扶着,他们班班主任在掐薄勤人中。   薄白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有嘈杂的声音, 他有点懵, 在他十六年认知中, 只有重病才需要掐人中。   他紧张喊着:“薄勤, 你没事吧?”   薄勤与老爸对他而言, 是融于生命的亲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关系更亲。   钟浪也懵了,喊着:“小青,小青?快叫救护车。”   薄白连忙掏出手机,正要拨打120, 薄勤一口气缓了上来, 睁开了眼睛。   他一把摁住薄白的手, 说:“我没事。”   薄白指尖有点儿抖, 沙哑问:“真没事儿?”   薄勤被扶着坐了起来,他揉了揉头, 说:“我没事,就是头磕到地板有点儿晕。”   薄白松了口气,他朝着易远暮的方向看过去。   易远暮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运动裤被挽到膝盖上,两腿膝盖上破了一大块皮,破皮的地方血丝遍布,宛若一张红线网,他坐在塑料凳子上,目光哀怨的看着他。   薄白刚抬起脚,准备过去看看易远暮。   恰好这时,易远暮站了起来,被祝培扶着,朝着体育馆门口走去。   “看到了没?我对他那么上心,他就只关心他哥,草,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老子哪点不比他哥强?”易远暮去医务室的路上冲着祝培发火。   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妈的,他是我未婚妻,当着我的面勾搭他青梅竹马,真把老子当死人?”   接着,他又愤愤不平说:“老子这次一定不会再主动了,以后去他妈的,爱咋咋地吧,再也不关心他了。”   轰——   天空响起一阵闷雷。   易远暮连忙朝着体育馆跑去。   一瘸一拐的,像被丧尸咬了一口半死不活要逃命的躯壳一样。   祝培喊着:“你去哪儿?你腿伤还没好呢?”   易远暮:“体育馆。”   祝培无语,这家伙是妖精吗?一声惊雷就劈回原形!   说好不主动呢?说好不关心呢?   等易远暮跑回体育馆的时候,他没看到薄白。   他心里一咯噔。   现在外面雷声阵阵,薄白去了哪儿?   他抓住三班一个人问着:“看到薄白了吗?”   三班一个人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说着:“白哥去厕所了。”   他连忙朝着厕所跑过去,在洗手台前,他看到了薄白,薄白手撑着洗漱台,额角有水珠滑落。   此时已经没了雷电声。   老天响起了几声闷雷,突然哑炮了。   看薄白这样子,应该是被吓得不轻。   他冲上去把薄白拉向自己的怀里,轻声细语安慰:“雷已经停了,没事了。”   薄白错愕看向易远暮,这人泯着嘴唇,一脸紧张绷着下颚。   他洗完脸,没擦干净的水珠全蹭到易远暮衣服上了。   学神薄白反射弧这辈子就没这么长过。   等他回过神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他抱?   他将他重重推开:“你干什么?”   “外面在打雷,我不是怕你害怕吗?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好受点?”易远暮说。   “嗯?”薄白没听到打雷声就朝着外面走去。   他眼睛好像会说话。   体育馆虽然封闭,但不至于一点儿雷声听不到。   易远暮看懂了薄白的眼神,说着:“我真听到打雷声,你刚刚难道不是在害怕?”   一个穿着校服的胖子从外面进入体育馆,拿着手机与同伴语音,边走边说:“体育馆没人,我刚从教室外跑来,累死我了。你们快来啊,我占到场地了。”   易远暮一把拉住那哥们儿,问着:“刚外面是不是打雷了?”   那哥们儿一脸没睡醒样,看了易远暮十秒,立刻对手机发语音,说:“哥们儿,先别来图书馆,听说要打雷了,先回寝室收衣服。”   说完,一溜烟的抱着篮球跑出体育馆,连自己占的场地也不要了。   易远暮:“……”   薄白瞥了他一眼,看体育馆外微风轻拂的天,似乎并没有打雷。   有一种苦,叫做哑巴吃黄连。   有一种憋屈,叫做老天让你哑巴吃黄连。   易远暮想掐死这鬼老天,你打雷就好好打行不行,不求你持|久,但求你响亮。   薄白不想跟易远暮争论到底有没有打雷,这本来没意义。   他看着易远暮那青紫色破了一大块皮的膝盖:“你的膝盖没事吧?没去医院看看吗?”   易远暮撇撇嘴。   这货终于想起来自己未婚夫的腿了。   “你放心,腿断了不会影响你以后的幸福生活。”他嘴欠的说了句。   薄白冷冷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回着:“你如果想健全的毕业,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刚刚三班比赛的地方,在篮球场外围,一个红色气球缠在休息处的长凳上,红色气球一边写着干掉全校,另一边小小的字体随着气球一晃一晃的。   薄白仿佛看到艳阳天三个字。   气球飘在空中,随着空气的流动,气球打着璇儿转,薄白伸手抓住那气球,想看清楚那气球背面写着什么。   那气球背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每天都是艳阳天。   这是他同桌的字。   丑的一眼认出,这学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把字写趴的人。   易远暮把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左手手指扣捏着,露出手心。   手心上写着——我真的喜欢你。   接着,他伸出食指,食指上用黑色的中性笔写着——从今天起我要追你。   薄白错愕看着易远暮,篮球场上投篮声砰一声接着一声,篮板被篮球砸得颤抖。   他正要开口,却听到易远暮的声音:“别说话。”   易远暮张开左手中指,在中指上写着——你不用答应我。   薄白:“……”   他静静看着,想看看易远暮接下来的左手无名指写的什么。   易远暮张开无名指,无名指上什么也没写,在无名指关节处,他给自己画了一枚戒指环扣。   薄白:“……”   画的真丑。   还不如写字呢?   他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一方面说要追他,一方面说不用他答应,难道不觉得前后矛盾?   他正要说什么,还没开口,易远暮就彻底打断他,他将校服袖子拉上来,暖白皮肤的手臂上,歪歪扭扭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了一行字。   ——你就算要拒绝我,也要等到我们高考完,等到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那个时候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打扰你。   最后还来了一个标准的表情包——【叉腰,可把我牛皮坏了jpg】   可去你妈的等高考结束吧。   今年等你爸爸从国外回来,你知道你是我未婚妻后,你还不得乖乖嫁给我。   现在不过给你一个不能拒绝我的理由。   易远暮在内心里为自己疯狂点赞。   不愧是学霸,这么一个缓兵之计他都能想得出来,只要他现在对未婚妻好,以后未婚妻来跟他相认,还不乖乖的被他暖男气场降服。   等个屁的高考后。   薄白不知道易小爷心里的yy,他抬头看去,易远暮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从今天起,我开始追你。”   薄白:“我不会答应你的,死心吧。”   易远暮微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从娘胎出来,就注定跟我在一起了。”   薄白冷嘲热讽笑着:“除非太阳月亮同时升起,不然想都别想。”   ==   公交车外的风景一闪而过,两旁高楼大厦耸立,窗外风景行人一闪而过。   薄白坐在靠窗旁,他戴耳机的时候,看到层层大厦后,比周围建筑都高的大厦冒出了尖儿,在冒出尖儿的大厦上半部,有着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那投影金光的太阳转动了,仿佛要照亮黑夜前行的方向。   只是那太阳……有点丑。   车转过几个公交站,他目光瞥到不少这样的太阳。   钟浪好奇的指着窗外楼顶上的太阳说:“你说这企业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搞一个金灿灿的太阳挂在那儿,挂个月亮也比那好看,你看这太阳的logo多丑。”   薄白附和,说:“那logo确实挺难看的。”   钟浪看着黑夜中不少高楼大厦都挂着这样的太阳,撇撇嘴:“这企业的老板是不是闲得蛋疼,一个大厦挂还不够,还几个大厦一起挂。”   “这老板可了不得了,我们市首富当了三十多年呢。”钟浪后排一个老大爷听到两学生议论,感慨了一句说:“这些大厦都是易家的。”   钟浪这下惊掉下巴了。   易家。   那不就是暮哥家里吗?   “有钱人品味真的是……”钟浪说半天说不出词来了,他语文不好,拽词有点儿困难。   “谁叫人家有钱呢?”老大爷感慨一声。   后排一中年大叔笑了:“他们品牌logo换了?怎么越换越丑呢?”   钟浪感觉找到知音了,加入了大叔们的谈话,薄白不爱说话,只是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的丑太阳一轮接着一轮闪过。   等他晚上回到家,做完作业,洗漱完,躺床上的时候,手机页面忽然亮了。   易远暮发给他一条消息。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看到今天的太阳了吗?好看吗?   纯白色:……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设计的。   薄白无语,易远暮的画跟他的字一样丑。   他白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除非月亮与太阳同时升起,没想到这人竟然当真了。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爷爷说很好看。   薄白心想,易远暮果然是他爷爷亲生的。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为你画的。   薄白完全不想回复他,可是易远暮锲而不舍。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以后晚上无论你走到哪儿,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都会有无数个太阳,每一个夜晚都是晴天。   纯白色:……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可以为你抓闪电,我也可以为你挂无数个太阳在天边,感动吗?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遇到我这么好的男生,嫁了吧,别犹豫了。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你如果再发消息,就证明你喜欢我,就是要嫁给我。   纯白色:你为什么喜欢我?   易远暮惊叫一声,从床上弹跳起来。   哎呀我操。   薄白在问他为什么喜欢他?   这是不是说明薄白也喜欢他啊?   老子终于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吗?   他盯着手机页面,想了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自从越来越深入认识了解薄白之后,他就觉得一定要喜欢薄白。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因为你长得好看。   纯白色:……   薄白关掉了手机页面。   他翻身躺在床上,月光从薄纱窗帘透过来,那两个晴天娃娃安安静静的被挂在窗帘上。   易远暮到底喜欢上他的哪一点?   其实他对感情这两个字有点儿麻木,也有点儿不知所措。麻木是他习惯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知所措是易远暮已经彻底打破了这种生活方式,让他从麻木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脑子醒了过来,身体是麻木的,行动是迟缓的,他不知道怎么办。   每当他拒绝,远离,易远暮总有办法,再一次强硬的撕开他给自己设下的一道道屏障,然后一步步的靠近。   他强硬的进入他的生命里,做了一件件看上去很蠢又不靠谱的事情。   今夜对他而言,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大早,薄白就起了床,他没睡好,黑眼圈更深了。   老爸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   薄白走到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半晌,白白净净瘦削的脸,毫无特色。   哪儿好看了?   薄厉海见卫生间的灯亮了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看了眼,说着:“怎么起来这么早,不好好睡一会儿?”   薄白接了点水,洗了把脸:“睡不着。”   末了,他看向薄厉海,问着:“爸,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薄厉海没想到薄白会问这种问题,薄白从小都沉默寡言,更不会问他这种问题。   他迟疑半晌,点头:“当然,很好看,很帅。怎么了?”   “没事。”薄白回过头挤牙膏开始刷牙。   在他刷牙的间隙,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然觉得自己毫无特色。   为什么易远暮与老爸觉得他很好看呢?   吃过早饭,薄白下楼,他还没出小区,就见小区门口的狼狗流着哈喇子怒瞪着门口。   在门口,一辆豪车喇叭声一声接一声。   那狗目视着前方,眼睛冒着绿光,也许是前几天伤了喉咙,此刻在狼狗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呜咽声:“汪汪唔——”   薄白看到易远暮在小区门口冲着他招手。   这时,走过来一早起晨练的大妈,没好气的怒瞪着易远暮,说:“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一大早的摁喇叭给谁听?”   司机挺不好意思的,对易远暮说着:“小少爷,要不,我们还是不摁喇叭了吧?”   易远暮:“必须摁,那只死狗,见我就嚷嚷,老子以后要成为它狗生阴影。”   喇叭对着狗响个不停,狗呲牙裂齿:“汪呜——”   薄白:“……”   这货一大早跑这来炫富了吗?   他走了过去,易远暮趴在车窗门口,冲着薄白喊着:“白白,以后小爷接你上学放学。”   薄白懒得理他,朝着前面走去。   易远暮让司机跟上。   薄白家小区正门到公交站是铁围墙拦起来的小区绿化带,这个季节,蔷薇花开遍,粉色的蔷薇花爬满了枝头,半阖半开的花骨朵沾着晨露,迎风摇摆。   易远暮让司机跟着薄白。   薄白走在台上的人行道,易远暮的车占着整个自行车车道,占的严严实实的,连一点缝隙也不给人留,那架势颇有一种“是好汉,你就来撞我”。   迎面骑着共享单车走来一个人,看到前面那车,提着自行车上了人行道。   薄白慢慢走着,那车就慢慢跟着,跟着还不算,还要摁着喇叭示意他上车。   易远暮趴在窗口,说着:“太阳与月亮都同时升起了,你怎么还这样啊。”   薄白背着书包,不想理他。   易远暮让司机停车,跑了下来,抢过薄白的书包说:“以后我给你背包。”   薄白本来想抢回来的,但是易远暮不让,易远暮笑了:“上车,我帮你带了早饭。”   薄白:“我吃过了。”   易远暮:“你肯定没吃多少,我带了奶黄包,还带了甜豆浆。”   薄白:“我听祝培说,你不爱吃甜的。”   易远暮微笑:“我不是说了吗?为了你,我可以将就。除了‘喜欢11’这个数字外,我可以为你将就一切事情。”   薄白狐疑看了易远暮一眼。   易远暮微笑:“感动吗?”   薄白:“不感动。”   易远暮亲自打开车门,说:“请。”   薄白站在蔷薇花丛下,犹豫中。   易远暮笑了:“本人,易远暮,本市首富易明珠的孙子,本世纪最杰出的少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这一辈子,第一次弯腰为一个人打开车门,也许是最后一次。上车吧!”   薄白犹豫了一下,上了车。   易远暮微笑比蔷薇花开还灿烂。   ==   周五,卓扬跟学校申请,带领着全班去参观科技馆。   科技馆坐落在郊区,风景优美,环山绕水,占地面积大,去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钟,薄白要跟着全班进场,没时间去看风景。   每个展馆都有解说员,由于一次性进去人太多,所以卓扬让分组观看,找自己感兴趣的看,下午三点到门口集合。   易远暮跟着薄白。   薄白拿着相机拍摄照片,说:“你不用跟着我的,我爸爸让我帮他拍几组照片回去,他要拿到杂志社写一期报道,你跟着我,肯定会觉得无聊。”   易远暮笑了:“不无聊,那条鱼好看,快拍。”   薄白扭头看到展馆休息区养在玻璃缸里的小金鱼,无语说:“你来科技馆拍金鱼?你无不无聊啊?”   他们有说有笑,走到了太空展馆。   太空展馆一个小时只能进四个人,所以排队的人少,寥寥无几。   他们刚一走到门口,里面的人就出来了,震惊感慨,说:“真是神奇。”   好巧不巧,他们好运的成为了下面四个幸运儿的其二。   进了展馆,薄白终于知道为什么只能进四个人。   因为整个展馆面基非常大,模拟宇宙构造,使用VR投影技术,好似置身于太空之中一样,如果进来人多,会破坏了浩渺空旷的氛围。   轰隆——   在投影上两颗巨大的星星碰撞,声音震耳欲聋,刹那间,无数火光迸裂开来,朝着人直愣愣的射过来。   画面逼真得好像当场能交代在那儿。陨石火花毫无杀伤力的从人身体里穿过。   易远暮下意识的捂着薄白的耳朵。   薄白抬眼看去,见易远暮紧紧的皱着眉,耳边轰隆隆声一声接着一声。   他也伸出双手,捂着易远暮的耳朵。   易远暮心里一个咯噔。   未婚妻捂着他耳朵,泯着唇,睁着眼睛看他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他就喜欢薄白这坚定的样子。   他们互相捂着对方的耳朵,直到这次的模拟行星碰撞声过去。   突然一个光亮照亮了整个展馆。   易远暮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彤彤大火球,拍着薄白的背,喊着:“薄白,太阳,看到了吗?太阳来找我们了。”   那一轮发光不发热的太阳如同沉睡的巨兽慢慢的凑近两人,在两人的头顶转过。   薄白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太阳。   他把手伸出去,易远暮也伸手去够那太阳。   但无奈两人距离太阳还有段距离。   于是易远暮抱住薄白的腰。   薄白一愣。   易远暮抬头看他说:“快摸摸,摸摸太阳是什么感觉?”   薄白也不扭捏,伸出手去。   他还差一点点够着那太阳。   易远暮见状,踮起了脚尖,问着:“够着了吗?”   薄白点头微笑:“够着了。”   太阳一点点放大,一点点的穿过薄白的手心。   太阳没有实体,是投影形成的光效,却逼真的好像太阳真的在眼前。   易远暮笑了:“摸到太阳是什么感觉?”   薄白:“空调风吹在手里的感觉。”   易远暮微笑:“太阳如果听到了,它会哭。”   在那投影太阳穿过薄白手指的时候,他忽然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易远暮跟他表白后,他会去思考他的感情。   易远暮就就像这一轮只发光不发热的太阳,他吸引着别人靠近他,触摸他,了解他。   而他自己,就是个被吸引的人。或许只是有点好奇,也或许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可是他确实注意到他了。   从太空展馆出来,已经过了下午集合的时间。薄白与易远暮只得给卓扬发了条短信,说自己直接回家去。   易远暮也乐得如此,这样他就可以送薄白回家了,又能近距离跟薄白接触。   薄白喝多了水,他朝着厕所走去,说着:“我先去上一下厕所。”   易远暮堵在门口,献殷勤说着:“我给你把门。”   薄白:“什么把门儿?”   易远暮:“免得别人偷窥你上厕所。”   自己未婚妻的节操需要自己守护。   薄白打量了下易远暮,这人的忌讳还挺多。   谁没事跑这种地方偷窥别人上厕所?   “不需要,我没那么讲究,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站门口替你守着。”薄白说。   “我一个大男生不需要。”易远暮自觉自己不是个事逼,也没那么多穷讲究。   “你逛了一天就不上厕所吗?”薄白疑惑看着要替他守门的易远暮。   易远暮:“上啊,等你上完再,免得你不好意思。”   薄白睥了易远暮一眼,不解:“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守了,一起吧。”   易远暮:“……”   未婚妻邀请我进厕所?   是进呢,还是不进去呢?   少儿不宜啊!   我还没到十八岁啊,我还不想犯罪。   最主要的是,我还没准备好,我想等十八岁再看……   哎不对,未婚妻邀请我进去,一定是希望我帮他守着隔间。   守在厕所门口目标太大。   于是,易小爷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然后他看到薄白站在小便池旁拽下了裤子。   “卧槽——”易远暮宛若被五雷轰顶。   未婚妻不仅站着上厕所……他还有……   薄白上完厕所,拉上了裤子,回头看着一脸惊诧的易远暮满脸狐疑。   怎么突然像见了鬼?   易远暮惊魂未定的扶着小便器旁边的挡板,感觉像是全身力气被抽走了一样,腿软绵绵的,心砰砰跳,心脏要从心腔里跳出来一样。   我未婚妻是个男生?   是男的?   怎么是个男的呢?   他慌乱看向薄白,脸瞬间白了,他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是男的?”   薄白目光平淡的看着易远暮,好像看智障一样,该死的是,易远暮很懂薄白的眼神。   薄白一个眼神看向他,他就知道薄白眼神在说着什么。   易远暮逐渐在震惊中缓过神来,淡淡看着薄白,问:“能把裤子脱给我看一下吗?我刚刚没看清。”   果不其然,薄白冷冷说着,“有病。”   薄白说完就朝着厕所外面走去,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奇葩的要求。   易远暮惊魂未定,没有立刻跟上去。   他现在手心里全是冷汗,腿还有点儿软。   他脑子里冒出了很多问题。   我未婚妻为了躲避债务去泰国变性了?   我难道认错人了?   我未婚妻呢?   我未婚妻是男的怎么办?   他在这几个问题里来回挣扎,最后决定还是出去问问薄白。   他走出厕所门,薄白站在科技馆休息处的长椅上等着他。   易远暮走了上去,说着:“你去过泰国吗?”   薄白瞥了他一眼,这次眼神不是看智障,而是在看神经病。   易远暮不得不承认——他,认错人了。   一时之间,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心里慌乱到不行。   好像从一开始薄白就一直强调自己是男生来着。   薄白看到易远暮脸色发白,拧开矿泉水,递给易远暮,问着:“喝吗?”   易远暮缓缓的摇了摇头。   薄白见易远暮不喝,就自己喝了,他微抬起头,喝着水。   易远暮低头看向薄白的喉咙,薄白的喉结并不突出,皙白的颈脖自然舒展,不突出的喉结随着水流而上下鼓动,也许是发育不完全,但是他还是有喉结的。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手刚一触摸到薄白的颈部,薄白就呛咳住了。   薄白止住咳嗽,拿纸巾擦滴在袖口领口的水,微恼说:“你干什么?”   易远暮神游天外,真的有喉结,他刚刚摸到了。   我当初怎么就认错了呢?   我当初怎么就弄错了呢?   “不好意思。”易远暮有点尴尬:“我今天状态不好。”   薄白心说,你这不是状态不好,你这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了。   他不知道易远暮怎么突然神经兮兮的,以前也没觉得他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难道是最近学习压力大?   这人平时也不爱学习,不可能是学习压力大造成的。   此时易远暮双目无神,眼神茫然,那双漂亮自信的桃花眼像失去了光彩般,他关切问着:“你怎么了?状态十分不对劲,要不今天不逛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我没事。”易远暮从茫然的状态回过神来,此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薄白。   他说:“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我去门口帮你打辆车,你先回去吧。”   薄白说着:“不用,我爸爸让我拍得照片我还没拍,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坐地铁回家,这到我家有地铁直达。”   易远暮想说点什么。   张开嘴不知道怎么说,只得点头说:“行,我先走了,”   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挖槽草。”祝培惊叫起来。   易远暮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鬼叫什么啊?”   他四仰八叉生无可恋的躺在沙发上,窗外夕阳透过窗照进来,屋子里一片暖光。   祝培无语:“你他妈的真的认错人了?所以你这不是梁祝?”   “滚。”易远暮生无可恋的看着他,眼神里尽是无奈:“要不是你帮我找的名单有问题,我怎么会认错人?”   “绝对没有问题,全校、活着的人,叫薄白的只有一个,就你同桌。”祝培拿起茶几上一瓶水,喝了一口,笑着:“不过你究竟是什么眼神,竟然把男的认成女的?”   易远暮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不也相信了?”   祝培:“我还不是信你嘛,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薄白确实挺秀气的,我们班有几个女生比他白?没几个吧。”   易远暮躺沙发上,什么也不想思考。   祝培:“你打算怎么办?”   易远暮茫然说:“不知道。”   祝培:“你是不是禽兽啊,你跟人表白,追人那么长时间,你现在说不知道?”   易远暮坐正身体,淡淡看着祝培,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祝培想了想,说着:“你现在喜欢薄白吗?”   易远暮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   祝培微笑:“来,让我来测试一下。请问你印象最深的食物是什么?为什么?”   易远暮脱口而出:“糖醋排骨、糖醋里脊。”   为什么?   还不是某个脾气不好的家伙喜欢吃。   祝培又笑了:“请问,你最喜欢的天气是什么?为什么?”   易远暮想了想,以前没感觉,自从开始注意到薄白之后,他最喜欢的天气是晴天。   他不耐烦了,觉得祝培总是把他往沟里带,说:“你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祝培举着手机给易远暮看:“这都是恋爱小测试里面的题目。”   末了,他见易远暮心烦意乱,放下手机,说:“算了,我不问了。我不提薄白相关的行不行?谁再提跟薄白有关的字眼,谁是狗。”   易远暮继续靠在沙发上躺尸。   这时,他手机响了,他妈妈给他打的电话。   他不想接,现在他谁也不想理,直接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祝培看易远暮一副厌世的模样,微笑着拿出手机,说:“算了,不开心就别想了,我待会儿跟易姨打个电话,说你在我家,这几天你别回去了,好好放空一下自己。来,帮我挑一双球鞋。哪个颜色好看?”   祝培在屏幕上划拉几下,有几个颜色。   易远暮想也不想直接说:“纯白色的好看。”   祝培愣住,看着易远暮。   易远暮疑惑:“怎么了?”   他问完才反应过来,白色球鞋是球场上的禁忌,因为鞋子容易脏,这是江清二中默认的约定俗成的忌讳。   祝培嗤笑一声:“你看看,选个颜色都能选成薄白的模样。”   易远暮生无可恋脸:“我觉得我还有救,你觉得呢?”   祝培微笑:“你这都骨灰了,还打算抢救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易远暮很烦躁。   祝培:“你烦什么啊?你年纪轻轻,一出生不仅有车有房,还有个几十亿的股份,你老妈把你未婚妻都找好了,你到底烦什么?”   易远暮更觉得烦躁。   祝培:“你到底烦什么?”   易远暮:“我在想我要怎么解除婚约。”   他喜欢薄白,也就意味着不可能跟未婚妻结婚了。   祝培“草”了声:“所以说你从来找我的路上就明白你喜欢薄白?你喜欢他,你还把人一个人丢在科技馆?”   易远暮:“我当时不是心乱吗?”   祝培觉得易远暮已经乱成麻花辫了,也就不刺激他了。   嗡嗡嗡——   祝培的手机响了。   易妈妈打来的。   祝培接听了说:“易姨?嗯,他在我这里,他这几天……”   他突然拔高音量,鬼哭狼嚎一嗓子:“什么……”   易远暮郁闷一脚踹在祝培的腿上,说:“鬼叫什么?”   祝培灵魂升了天般木讷看着易远暮:“你妈妈说……你未婚妻回来了,此刻在你家!” 第30章 爸,我爱你!   薄白从地铁站出来,正好遇到薄勤与甄苏。   甄苏笑眯眯看着薄勤微笑:“前面就到你家了吗?我饿了, 我想在下面吃点儿零食再上去。”   薄勤看到薄白, 抬起手跟他打招呼说:“薄白。”   薄白连忙朝着薄勤与甄苏走过去, 说:“你们班今天去科技馆还是去了博物馆?”   甄苏笑嘻嘻说:“我们班去了博物馆。”   末了, 她礼貌问着:“小白, 我妈妈不在家,我不想回家, 我到你家去, 你跟你爸爸不会介意的吧?”   薄白微笑着摇头:“不介意。”   甄苏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我饿了, 去你家找点零食吃。”   “饿了吗?”薄白想起来什么似的, 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红糖糖糕,这是易远暮早上给他的。   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小白。”甄苏脸微红:“这……”   薄白见甄苏脸色微红,诧异问着:“怎么了?”   甄苏取笑说:“这不是给女生那个期来的时候吃的吗?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薄白没听清。   甄苏微笑:“这不是给女生来亲戚吃的吗?你看看这几个字。”   她指着那一串法文:“特殊时期。我不会弄错的,我妈每次去出差都会给我带几十盒这种红参糖糕,很管用, 我每次觉得太腻了吃不下去, 就拿着煮红糖水喝。”   薄白脸色唰一下红了。   他拿过红糖糕, 转身就走。   甄苏疑惑问薄勤:“你弟弟怎么回事儿?”   薄勤摇头:“不知道。”   薄白将那盒玩意儿塞进包里, 每次易远暮给他的时候,都说是他姐姐硬塞给他的, 薄白不知道是易远暮恶作剧还是易远暮根本不知情。   他回到家,家里门没锁。   他推开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坐在客厅, 男人西装革履,大背头,眼角褶子爬满,目光锐利精明,却写满了沧桑。   薄勤跟上来,喊着:“薄白,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他也注意到客厅里面的人,那人同时看到门口,一愣。   薄勤笑了笑打招呼:“叔叔好,老爸,你要的照片我没拍,博物馆不让拍,我没去科技馆。”   薄厉海微笑着介绍:“这是你们的叔叔……”   那男人开口,嗓子哑然说:“哥,你有儿子了?都这么高了?十五年前我们家没出事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再找个嫂子,给我生个侄子呢?嫂子呢?没在家吗?”   那男人兴高采烈看向薄勤薄白:“几岁了啊?十二三岁这么高了?”   薄厉海动了动嘴唇,脸色慌乱看向薄勤。   薄勤也是一愣,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十五年前?十二三岁?”   如果眼前这位叔叔是老爸的弟弟的话。   十五年前,老爸还没老婆,而他现在十六岁。   那么自己不是老爸的亲生儿子!   那一瞬间,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升腾着,飞舞着。   他难以置信看向薄厉海,似乎想从薄厉海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薄厉海拖着残疾的腿走了过去,将热茶放到自己的弟弟面前,说着:“你先喝口水,我跟我儿子谈谈。”   他放下水杯,对薄勤薄白说着:“你们两跟我到房间来。”   他看到门口的甄苏,笑着招呼说:“我跟薄勤说会儿话,你先随便坐坐。很抱歉,招待不周啊。”   甄苏点点头:“薄叔你先忙,我先去您的书房做作业,您不用管我的。”   薄厉海微笑点头:“好。”   说完,他就拖着假肢朝着房间走去。   薄白与薄勤只得跟上去。   走到房间,薄厉海在凳子前坐下,薄白与薄勤走到老爸床边坐下。   没等薄厉海开口,薄勤哑着嗓子问:“爸,刚外面那叔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薄厉海没有直接回答薄勤,先喝了一口水,说着:“我慢慢跟你说。”   薄勤等不及了,问:“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薄厉海有点儿恼怒,反问着:“你觉得呢?”   薄勤一直以为自己是亲生的,所以在薄厉海领养薄白的时候,他尽可能的照顾到薄白的心情。   他不跟薄白争,免得薄白在这个家里没有归属感。   他怕薄白看到他跟老爸那种亲密的关系而伤感,联想到自己,所以他尽可能的不跟老爸互动。   小学的时候,每次下雨,老爸去学校门口接他们,他总是让老爸给薄白背书包,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亲生的,薄白是领养的,他不想让薄白与他们父子两产生隔阂。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亲生的,他尽可能的照顾到薄白的情绪。   没想到,他也不是亲生的。   他很难受。   他觉得自己很矫情,老爸明明对他比亲生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几年前,本市投资大亨薄先生,就是我爸。”薄厉海哽咽说着:“就是你们手机里,时不时拿出来被营销号嘲讽那个薄家。”   薄白诧异看着他老爸。   “我本是薄家大少爷,生性不爱家族产业,我喜欢旅游拍照,喜欢攀岩冒险。”薄厉海手搭在已经断了的左腿上说。   薄白看着老爸残疾的左腿,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薄厉海微笑着说:“十五年前,我老婆,也就是你们从没见过面的妈妈,重病去世了,我心灰意冷,带着她的照片,参加了敢死队,徒步横穿热带雨林,刚从热带丛林出来,连上网之后,得到的却是我家破产的消息,我爸与我弟弟投资虚拟货币,全部亏空,公司欠了高额巨债,我父亲气急攻心,住进了重症病房,我急匆匆从国外赶回来,那时候,债主已经把我们家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弟弟带着女儿连夜要逃到国外,却在长江大桥上被债主开车追击,我当时开车去找他们的时候,我弟弟快要被追上了,我当时才跟我的爱人分开,她去世那会儿,我浑浑噩噩的度日,我就想着,反正我也生无可恋了,不如就这样去了。至少还能保全我弟弟跟年仅一岁的侄女。”   “我拦路抢了一辆的士,开着车就挡在了那些追债的车前面,几辆车撞向我……”   “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条腿。我弟弟已经逃了,而由于我根本不参与家族业务,也早就放弃了公司的一切股份分红,外加上残废了,债主盯我、恐吓我一段时间后,就放弃了。”   “在我腿伤好了,出院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被遗弃在医院门口的孩子,只有一岁,走两步摔一步,那孩子趴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鼻涕都快结冰了似的,哭得很可怜,我不忍心,就给带了回来。”   薄勤默然。   很显然,他就是那个孩子。   “是不是亲生的重要吗?”薄厉海问了句。   薄白没说话。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对他而言,不重要。   薄勤哽咽了一下,说了声:“爸,我爱你!” 第31章 比二哈还二的暮哥   房间里一阵静谧,微风吹拂着白纱窗帘一颤一颤的, 薄白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哗哗哗的推窗声打破了这沉寂相顾无言的气氛。   薄厉海见气氛突然尴尬, 两个儿子都乖得很, 想想那些年的蹉跎岁月, 眼里漫着泪花。   他擦了擦眼角氤出的泪点, 拍了拍薄勤的背,说:“行了, 别煽情了, 下楼去买菜, 你二叔跟我十五年没聚, 今天得好好招待他一下。”   薄勤迟疑站起身, 笑了:“好嘞。”   家还是那个家,没有变,其实无论是不是亲生的,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是最重要的。   薄厉海又说着:“顺带去超市买两瓶酒回来,哦, 对, 家里饮料没了, 问问苏苏喜欢喝什么饮料。”   甄苏经常来他们家, 薄厉海很喜欢热闹,也不见外, 他挺心疼这个缺爱的小姑娘的。   薄白敲了敲书房的门,喊着:“大小姐,我爸问你喜欢喝什么饮料?他让薄勤去买。”   甄苏微笑着放下笔, 走了出来,说:“我跟薄勤一起去。”   薄白没做声。   他对这些事从来不置喙。   这时,薄厉野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哥,你不用做我的饭,我待会儿出去还有点儿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来看看你,改日我找个场子,我们兄弟两好好聚一聚,十五年了,我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我挺多话想对你说的。”   薄厉海系着围裙的手一顿:“你不留下吃饭了吗?”   薄厉野笑了笑,说着:“不吃了,我待会儿还有点事要处理,下次来,我下次把你侄女带来,你看看,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她长大了,也长高了。”   薄厉海点头说:“行吧,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哦,你看我,激动的都忘记跟你介绍了,这个是薄勤,这个是薄白,他们今年十六岁,都是我的儿子。”   他这么一说,薄厉野肯定明白什么,他也不强调了。   薄厉野听到薄勤两个字的时候,笑眯眯的,等听到薄白两个字,他脸色一顿:“薄白?哪个白?”   薄厉海靠在门框边,笑着说:“白色的白。当年你嫂子怀孕的时候,她就说,把孩子取名为白,她觉得这个名字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样的适用。并且,白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可惜后来,她查出有病,不得不引产,再再后来,她因病去世。   他们的孩子也没来这人世间看一眼。   薄厉野点了点头,微笑着:“你侄女在躲避债务的时候,也用的薄白的名字,当初你为了救我们开车撞向那几个追债的,我们也不知道你活不活的下去,所以为了让她安然躲过追债的,也为了纪念你,我们给她改了名字,叫薄白。”   薄白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烂大街,这么一说,他这名字真是烂大街。   男生能叫,女生也能叫。   薄厉野笑了笑:“不过也没关系,我在国外回来,就把她的名字改回来了,还叫薄露。不用太在意,以后也不会弄混的,放心吧。”   薄厉海点头:“奥,下次带她来看我,上次抱她的时候,她连一岁都不到。”   薄厉野寒暄说着:“好啊。”   薄厉海送薄厉野下楼。   他们兄弟两十五年没见,有着说不完的话。   薄白与薄勤面面相觑,甄苏乖巧的站在一旁,等着薄勤。   薄白推了薄勤一把,说:“下去买菜。”   薄勤指着敞开的门口、空荡荡的走廊,说着:“客人都走了。”   薄白指着甄苏:“这也是一位客人。”   甄苏微笑着:“我算什么客人?我常常来你们家蹭饭吃。我不算客人的,我也不挑事,做什么都吃。”   ==   再怎么逃避也不是办法。   易远暮在祝培家打了一天游戏就回家了。   老妈煲电话粥跟他感慨了好多遍。   说未婚妻如何如何可怜之类的。   他从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未婚妻原名叫做薄露,因父亲薄厉野逃债,改名为薄白,从小女扮男装寄居在别人家。   这个别人家不是其他的什么人,而是薄厉野的情人,也就是未婚妻的名义上的后妈。   这位后妈在薄厉野面前对薄露还说得过去,一旦薄厉野离开,她就本性毕露,而薄厉野对女儿关注甚少,就连女儿读几年级了都不知道,一年也就回家两三次。   本来薄露考上了江清二中,这位后妈觉得上学太花钱了,而且薄厉野给她的钱就那么点儿,还要带个拖油瓶,现在还要给拖油瓶花钱上学。   她越想越气,直接让薄露高一新生开学辍学,她找了个工厂,收童工。   她让薄露去上班了。   后妈怕薄厉野责怪她,就直接对薄厉野谎称女儿上学了,反正薄厉野也不管这拖油瓶,上不上学他又不知道,等以后了,找个借口,就说薄露被退学了,到时候她撇的干干净净的,反正薄厉野不管这小杂种,而薄露也不敢违背她。   远在国外的薄厉野以为女儿上学了,在江清二中,外加上易妈妈并没有嫌弃他们家,还记得当年婚约的事情,他就跟易妈妈提起了女儿在江清二中。   可惜的是,他这个父亲太不合格,手机里连女儿一张照片都没有,平时把女儿丢给自己的情人,连读几年级都不知道,他怕易妈妈介意他找了情人,就说把女儿丢在朋友家,朋友代为照顾。   当时登机太匆忙,他也没留易妈妈的联系方式,造成了一系列乌龙。   事实上,易远暮的未婚妻在高一报名的那天就休学了。   易远暮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位短头发高高瘦瘦、皮肤蜡黄、双目无神、眼窝深陷的女孩,女孩穿着牛仔连衣裙,拘谨的坐着,微微垂着头,有点儿怕生。   她泯着唇,豆大的眼泪在她眼角滑落。   易妈妈看到女孩,拿起桌子上的卫生纸擦着泪,女孩儿絮絮叨叨小声说着:“爸爸压根不管我,他把我丢给阿姨后就不管了,后来阿姨强逼着我辍学,阿姨骗我爸爸说,我还在上学,其实不是这样的。”   说着,女孩儿就哭得更伤心了。   易妈妈擦了擦眼泪,握住女孩的手,郑重说:“你放心,只要你回到小姨这里,小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这时,易妈妈注意到门口的易远暮,说着:“小暮,快过来。”   易远暮站在门口换了鞋走了进来,微笑着冲女孩儿打招呼:“嗨。”   女孩儿抬起头来看他,眼神突然一下子亮了,她又自惭形秽匆忙的低下头,生怕易远暮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眼前的男孩儿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观,她以为这种漂亮的男孩子只能在电视里看到。   她觉得自己脏了易远暮的眼。   易远暮大步走了过去。   易妈妈介绍:“这是我儿子小暮,你们应该认识一下。”   易妈妈对易远暮说着:“这是薄露,你薄叔叔的女儿。”   易远暮微笑着表示礼貌:“你好。”   薄露胆怯,扭扭捏捏:“你……你……好。”   她不敢看易远暮,这种人离她的生命那么远,就像耀眼的太阳般,而她就是在泥垢里打滚儿的蛆虫。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是个现实版本的灰姑娘,还有一个这么耀眼的未婚夫。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在易妈妈看不见的角落,她把大腿都掐肿了。   她感觉这个世界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怨愤命运的不公,她明明是耀眼的公主,却成了在泥里打滚儿的蛆。   易远暮见易妈妈与薄露聊得很开心,薄露也没有一开始拘谨,看着他妈妈盼了好久的闺蜜女儿回来了,他就把取消婚约的事情短暂的咽了回去。   他不想太扫兴,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等薄厉野来了之后,大家当面谈比较好。   夜晚,易妈妈摆宴五星级酒店。   五星级酒店坐落在灯火璀璨的江边,酒楼包间一推开,便看到了江面粼粼波光与两岸璀璨灯火。   薄露小心翼翼的张望着,易妈妈握着她的手,贴心的告诉她这家店的特色,询问她这些年怎么过的。   光门外的伺候的服务员就站了两排,薄露感觉自己就像闯入公主城堡的乡巴佬,看着满目琳琅与豪华的场面,只能瞪大了眼睛,一颗心在心腔里跳动着。   很快,餐桌上摆上了菜品,精致的瓷碟,价钱高昂的食材,繁杂的用餐礼仪,礼貌温和的服务员上菜,退出去,关上了门……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给每人上了一份甜品,说着:“您好,这是赠品,草莓星地,请您品尝。”   薄露尝了一口,易妈妈关心问着:“怎么样?好吃吗?”   薄露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吃。”   易妈妈满意笑了说:“服务员,你们这个甜品,打包三份带走。”   服务员微笑礼貌点头:“好的。”   易远暮看白色的奶油红色的果酱,尝了一口,味道说得过去。   他觉得薄白一定很喜欢吃。   薄白就爱吃这种甜丝丝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养成的习惯。   于是说着:“帮我也打包一份。”   服务员微笑:“好的。”   那美丽服务员小姐走到门口,突然被易远暮叫住,说:“等一下,我想想?”   易远暮算了算,给薄白买的,钟浪肯定要分一口,因为钟浪最喜欢吃流水席,谁的东西,他都能戳一口,就连每天早上他同桌吃热干面豆皮,他都能戳一口,他总觉得别人碗里的香。   在心里默默对钟浪竖了一个中指的易小爷继续盘算。   钟浪戳了一口,那么薄勤肯定也少不了一口。   以薄白的好心,他们三人肯定要平分这么小小的一份。   那薄白就只能吃三分之一。   而且薄白这种不争不抢谦让的性格,肯定会把这甜品给钟浪或者薄勤吃。那这样,薄白就吃不到了。   伟大的理科学霸易小爷在脑里光速算着各种大小概率事件,光速算着怎样确保薄白能吃到这份甜品,以及这份甜品分到薄白的嘴里还剩下多少。   他跟美丽的服务员小姐姐说:“给我打包五份,哦,不对,六份。”   他算了算,薄白一家有五口人,每人一份,也就是五份。   万一薄白觉得好吃,想再吃,没有了怎么办?   所以多的那份就有用处了。   “哎,不对,七份。”伟大的易小爷又增加了一个数字。   他觉得自己给薄白送过去,薄白肯定会邀请他也吃一份,尽管他觉得这玩意儿不好吃,那么六个人吃了六份,万一薄白觉得好吃,没有了怎么办?   这时候就应该有备无患。   艾玛,自己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啊!   他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薄白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竟然会遇上他这么一个未来男朋友。   简直就是狗屎运啊!   伟大的易小爷不要脸的给自己冠上薄白未来男朋友的称呼,还是当着他未婚妻的面,以及在薄白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服务员小姐微笑:“好的。”   易妈妈诧异:“你怎么打包这么多?”   易远暮:“给同学打包的。”   没过一会儿,薄厉野赶来了。   他微笑着道歉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易妈妈微笑:“不晚不晚,刚上菜。”   易远暮站了起来,礼貌道谢:“薄叔叔好。”   薄厉野看到这面前一表人才的贵少爷,恭维说:“这是小暮吧,都这么大了,挺帅气的。”   易妈妈招呼薄厉野说:“坐下吃菜,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吃的菜,都点上。”   薄厉野笑了:“这已经很丰盛了。”   在易家吃饭,他只字不提自己那情人陶玉婷,毕竟他老婆跟易夫人是好闺蜜,提了就是往伤疤上撒盐。   饭吃到一半,易远暮放下筷子,拿着餐巾擦了擦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良好的礼仪与教养,看得薄露心猿意马,却又自卑惶恐。   易远暮微笑着说着:“薄叔叔,既然你到场了,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早点说了吧,我要取消婚约,我觉得这无论对薄露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易妈妈,薄厉野,薄露三人同时抬头来看着易远暮。   薄露眸子里尽是委屈与不甘。   薄厉野错愕、气愤说着:“你是不是嫌弃我们家?我知道我们家道中落,现在给你们提鞋都不配,如果你早点儿取消,我也不至于带着女儿上门来找不痛快。”   薄厉野混了这么多年,少爷脾气依然没消减。   他那股蛮横自负的气焰完全没有被磨难所磨平,相反在日复一日的逃债生涯中,让他这种自负转成强烈的自卑,现在就好像他舔着脸把女儿送上门给易远暮,而易远暮不领情,还要羞辱一番。   易远暮诚恳说着;“不是嫌弃你们,薄露是我妈妈最好朋友的女儿,我们家理应照顾她,并且我向您保证,我会把她当做我的亲妹妹看待,决不允许别人欺负她,但是我不会跟她结婚,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非常抱歉。”   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理亏,所以他在说抱歉的时候,站了起来,冲着薄厉野鞠了一个躬。   易小爷从没给任何人弯过腰,除了薄白,也没给任何人道过谦。   可是这一切在薄厉野看来,就是推脱之词。   他看向易妈妈说着:“你也这么想吗?当年指腹为婚的事情,可是你提出来的。”   易妈妈考虑到薄露的心情,温和说着:“阿野,你先别急,这事急不得,更何况两个孩子还没相处,也不知道未来合不合适,现在解除婚约也不影响对不对?不是提倡自由恋爱吗?如果将来他们有缘,走到一起,我绝不反对,现在就算把他们强绑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幸福的,对不对?不过你放心,我会把小露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了。”   薄厉野觉得所有的人都在敷衍他。   他碰了一鼻子灰,噌一声站了起来,拉着薄露的手,朝着门口走去说:“说到底,你还是在忽悠我玩。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我是家道中落了,我也确实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还没还清,但我也轮不到你来羞辱。你为什么当初在机场要跟我提婚约的事情?如果你不提,或者早点儿说,我也不至于……”   他知道易家还记着婚约的事情,牛逼都吹出去了。   他那情人不相信他曾是个富二代,也不相信他会飞黄腾达,他那些牌友、酒肉朋友嘲笑他做白日梦,还将薄露从头到脚数落一番。   他一笑置之,因为他知道易妈妈还记得婚约,他等着有朝一日打这些人的脸。   他甚至将未来都规划好了,现在却因为对方不认账,全都化为齑粉。   他拉着薄露走出了酒店。   薄露紧紧的攥着薄厉野的手。   薄厉野本来以为女儿这桩婚事就算不能让他东山再起,至少这桩婚事能让他后半生过得很舒坦。   没想到对方只是想要羞辱他。   受了莫大的屈辱,鸡飞蛋打的失落绝望感深深笼罩着他。   他刚走出酒店的大门口,薄露忽然不走了,站在原地,拽着她老爸的手。   薄厉野愣住了,悲愤交加骂着:“干什么?你也来找你老子晦气是不是?看你那张晦气的脸,难怪对方看不上你。”   薄露声若蚊蝇:“爸,你甘心吗?”   薄厉野正要发火,但仔细一品这句话,嘲讽说着:“不甘心能怎么样?你去嫁给那易家小少爷?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现在这模样,放他面前,就像个捡破烂的。”   薄露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她淡淡说着:“不管你甘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确实不甘心,她觉得老天在玩她。   她受尽了所有的苦之后,告诉她还有一个高富帅未婚夫。   在她以为将要苦尽甘来之后,老天又要把她打回原形,就好像半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她刚做上的梦就结束了,她一转眼又变成那个不堪的灰姑娘,缩回自己的柴房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要回到那肮脏不堪的泥垢里,继续当她的驱虫。   她不想当驱虫。   她受够了被人追债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受够了不能穿漂亮小裙子女扮男装的日子,甚至受够了为了装男生不得不进男生厕所……   她受够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她想要逃离,就算是爬,她也要在泥垢里爬出来。   她看着薄厉野说着:“我不甘心,我再也不要过那种日子。所以就算是舔着脸上门被侮辱,我也要抓牢这唯一一次机会……”   “小露,阿野,你们听我说……”易妈妈踩着高跟鞋追了出来。   薄露刹那泪流满面。   易妈妈看到薄露哭得那么伤心,一颗心都融化了,说着:“小姨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跟小姨回家去,以后就住在小姨家,让小姨好好照顾你……”   薄露擦了擦眼泪,说着:“小姨,是我不好,我本来也没期望你们能继续履行婚约,我错了。你别怪我爸爸,他就是脾气急了点。”   易妈妈摸了摸薄露的头,笑着:“好孩子,阿姨一定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走,跟阿姨回家。”   她看向薄厉野说着:“你也别想太多,小暮确实直接了点,可他本意并不坏,现在他们才见第一面,没什么感情基础,现在说出来总比以后无可挽回的局面强。无论如何,小露都是我亲生女儿了,我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   易远暮见他老妈去追薄露一家了,怕自己跟上去煞风景,于是拿着打包好的甜点找薄白。   然后,他一路心情高涨,千言万语想跟薄白说,矫情的像个琼瑶剧男主角似的,想了一万个开场白,悲催的被那条狼狗给拦在门外了。   门卫认识他,知道他是薄厉海家的亲戚,现在提着大包小包,估计是给薄厉海送礼,门卫给他开了门,让他进去。   但是那条狗不让。   它站在门边,龇牙咧齿,哈喇子掉了满地。   那狼狗见到易远暮狂叫个不停。   这次狼狗中气十足,一声汪汪叫响彻云霄,好似几天没有叫过一样。   敞开的门,易远暮提着甜品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昂首挺胸仿佛在说,有种你来咬我啊。   狗蹲在那儿汪汪汪的叫着。   十分钟后。   裤子被狼狗咬了两个洞,左边裤腿被撕得拉拢着,狼狈不堪的易小爷坐在薄家沙发上喘着粗气。   他将包装精美,却因为碰撞而蝴蝶结散落,盒子挤压坏的甜品放到茶几上。   甜品本来摆盘很好看,装在透明密封的透明杯子里,现在因为碰撞,奶油果酱瓜果混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失败的慕斯。   门卫站在门口,将狗牵走了。   薄白问着:“怎么回事儿啊,那狗不是拴住了吗?怎么追着你?”   那狗不咬人,但是会撕人衣服,平时那狗挺温和的,跟个二哈一样,对来往的行人卖萌装乖,摇尾吐舌头,完全不像是狼狗。   易远暮:“那狗挣脱了狗链子。”   薄白:“嗯?”   易远暮:“它谁都不汪,就冲着我汪,大概是看我进门不顺眼。”   薄白:“然后呢?”   易远暮:“我就多进了几次门,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   薄白:“……”   易远暮:“然后它就挣脱了狗链子。”   薄白觉得那狗这辈子都没这么气愤过,不然也不至于拼命的挣脱了狗链子 第32章 你是我的梦想   “你什么眼神儿啊?”薄白完全没想到易远暮竟然把他当成女生。   薄厉海在客厅里听到薄白大声说话的声音,问着:“小白, 怎么了?”   薄白连忙回着:“没事儿。”   薄厉海“奥”了声, 继续回去看综艺节目。   薄白面前桌子前放着那盒红糖糕, 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来源竟然是易远暮觉得他是女的, 还是他未婚妻。   易远暮坐在薄白床边, 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嬉皮笑脸说:“谁让你长得这么秀……”   他“秀气”两个字还没说出来, 就被薄白给瞪回去。   也不怪他认错, 薄白长得确实很秀气, 又不合群, 跟同学相处更是惜字如金, 他不想多都难。   薄白没想到易远暮竟然脑补yy了这么多,甚至把每个月21号当成他女生亲戚来的日子,他就说为什么这人每次到20号左右不让他吃冷的,给他打开水,让他喝热饮, 老是问他肚子疼不疼……   感情这货把自己当暖男了。   他到底哪点儿像女生?   他看着易远暮:“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什么?”   没想到易远暮之前那么拼命的追他, 不是他喜欢男的, 而是把他错认为自己的未婚妻, 把他当成女的。   薄白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不舒服源自哪儿。   易远暮笑了笑:“我已经解除婚约了, 我妈也答应了,现在我是自由身了。”   薄白面无表情:“奥。”   易远暮:“那我可以追你吗?”   薄白没听明白:“啊?”   这家伙不是喜欢女生吗?他只是把自己错认为女生,这前后是两码事。   易远暮微笑着:“我喜欢你。”   薄白指了指自己, 诧异说着:“看清楚,我是男的。”   “我知道。”易远暮停顿了半晌,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可以为你将就,反正只要是你就行了。”   男女无所谓,他喜欢的是薄白这个人。   易小爷最擅长将就了。   他都喜欢上薄白了,还能咋地,继续追呗。   薄白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远暮郑重其事说着:“薄白,从现在起,我要正大光明的追你。”   薄白笑了:“你以前是偷偷摸摸追我吗?”   情诗都在全校面前念了,就差没拉条横幅了。   易远暮:“这不一样,以前我觉得你能生崽,现在你不能生崽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此嫌弃你的,正好,我不喜欢小孩子。”   薄白:“滚。”   这一夜,薄白又失眠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狗血的事情最终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而易远暮偏偏有磨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每次他退一步,易远暮就进一步,他进一步,易远暮能进两步。   ==   周一是高三年级冲刺最后一个月的誓师大会,高一高二都要到场为高三年级加油。   五月初的天气,风中夹杂着闷热,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空,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薄白将白色校服袖子挽到手臂,精瘦皙白的小臂露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的单词本,拇指轻轻的捏着,慢悠悠的混在学生队伍里,朝着本班所在的方向进发。   易远暮特想上去牵住那只手。   但他不敢。   薄白意识到易远暮在他身后,他犹豫着要不要站在原地等一会儿,但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等他?   他捏紧单词本散散风,大步朝着本班的位置走去。   易远暮迈大步子跟了上去。   每个班的学生站成了男女各四排,薄白往那一站,易远暮立刻站在他边上,把钟浪挤到后排,他往他手里塞一瓶冰牛奶说着:“我看你早饭没吃多少,喝点儿。”   薄白将牛奶塞回去说:“待会儿升旗呢,别被分手大师逮住了。”   易远暮笑了:“我先帮你拿着,待会儿高三的誓师大会,我们又没事,可以喝。”   薄白笑而不语,拿着单词本继续扇风,天气闷热,他额头已经浸出薄汗。   易远暮将牛奶直接揣进兜里:“你别傻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薄白:“哪能跟与狗较劲的傻子比啊?”   易远暮笑了:“是那狗跟我较劲。”   高三文科班学生代表已经演讲到了重要环节,她被晒得脸色绯红,慷慨激昂的演讲让她额前滑落几行汗滓,短发黏在脸两侧,远远看去,油光满面,可是她丝毫不在意,斗志昂扬的举起右手宣誓说着:“还有最后一个月,我们永不言败,来,请用你们最大的声音喊出你们的梦想。三……”   “二!”   “一!”   学生代表拿着话筒,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清华。”“北大。”“北大青鸟。”“上天。”“新埂结衣。”   易远暮拼命的喊着:“薄白。”   全校嘈杂声此起彼伏,谁也听不到谁的,只是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声,远处的高楼大厦都为之抖三抖。   学生代表喊着:“你们爱你们的梦想吗?”   这一次倒是统一的一片“爱。”   薄白看向易远暮。   易远暮微笑着:“没见过帅哥吗?”   薄白扭过头去,完全不想看眼前这位嬉皮笑脸的帅哥。   他听到易远暮喊他名字了。   这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把他当成梦想,亏他也想得出来。   那位女学生代表不知道是不是高考逼疯了,还是单纯想发泄一下,用了全身力气拿着话筒吼着:“你们为你的梦想全力以赴了吗?”   “全力以赴了。”学生一片嘶吼声。   易远暮双手圈成喇叭状,跟在人群里喊着:“现在进行时。”   还真别说,跟着女学生代表嘶吼完,易远暮觉得通体舒畅。   誓师大会下来后,易远暮将牛奶塞给薄白说着:“热吧,喝点,还是冰的。”   薄白觉得易远暮老是说一些情意绵绵却很傻的话,就说着:“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盯着我,也不要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易远暮不解:“什么叫不着边际的话?”   薄白微笑着:“譬如,我是你梦想之类的,很奇怪不是吗?哪有这么矫情的话?”   “矫情吗?”易远暮诧异,他面露不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我的梦想。”   薄白觉得这情话挺土味的。   而且在全校面前念出来,就更土了。   “你就是我的梦想,我说的是实话,我易远暮从小到大,什么得不到?我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爷爷是首富,我一出生就拥有易氏的百分之三的股份,我爸妈都从来不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我想要什么东西,就能瞬间得到,而且,在我不怎么听课的情况下,我现在的成绩考个清华北大应该不是问题。我觉得我已经活在了别人一生的终点线,我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易远暮很欠揍的说着:“我早就失去了梦想,我是一条小咸鱼。我做成什么事情都很容易,也不怎么花心思,唯独你,我花了好长时间都没追到手。”   薄白觉得如果其他人听到这话,易远暮牙都已经被敲掉了几颗了吧。   易远暮郑重说:“我觉得你就是我生命里的那道坎儿,就是长在我心里的那根刺,根本没办法拔掉,只能慢慢的软在肉里,跟心脏连为一体。”   “你就是我的梦想,这不是土味情话。”   易小爷已经穷得没有梦想了。   薄白明亮的眸子看着易远暮,这条咸鱼把他当成梦想,他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让这货一直咸鱼。   ==   下晚自习的铃声敲响,学生们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安静的校园瞬间活了过来。   薄白将桌子底下一大叠试卷塞进书包里,还有一个多月期末考试,各科老师们都比较变态,拼命的布置作业,他们的课程比较重,高一下学期,基本已经把高二上学期的课程走了三分之一。   在高二下学期,要把高三的所有的课程都学完,高三基本都是日复一日的复习与考试。   易远暮见薄白收拾试卷,说着:“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薄白还没做声,祝培忽然喊着:“山伯,那个谁来找你了。”   易远暮回头看去,看到薄露站在后门门口,她一如既往的胆怯害羞,一双黯淡的眸子里终于回暖了光。   她泯着嘴唇,眨巴着眼睛看着易远暮,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易远暮淡淡的看着她:“怎么了?”   薄露微笑着:“没事儿,今天是我来学校的第一天,小姨让我以后跟你一起回家,你们下晚自习了吗?可以走了吗?”   易远暮担忧看向薄白,以薄白的聪明心思,他一定知道薄露是谁,而薄露曾是他未婚妻的身份,会是一道无形横在他们面前的屏障。   薄白瞥了眼薄露,他知道这是谁了。   这是易远暮的未婚妻,不能说不在意,也不能说太在意,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膈着。   他拿起书包,朝着后门门口走去,侧身越过薄露,身影消失在后门门口。   易远暮正要喊他,薄露张口打断易远暮,说:“今天我来这个学校还挺开心的,我听小姨说你数学挺好的,我们老师上的课,我全都听不懂,你周末有空可以帮我补补课吗?”   易妈妈让薄露先到学校来上一段时间的课,因为薄露高一整个学期没学,所以先让她来学校适应适应环境,等到下一届高一开学的时候,让薄露跟高一的一起,再读一年。   薄露本来想去高一三班,没等卓扬拒绝,数学老师梁丰先去教务处抗议了。   梁丰揣着他的冰块脸去教务处抗议了一上午。   他教的班级,数学平均分没在年级下过前五,这马上高一升高二了,期末考核很重要,临时给他班级塞进来一个什么都没学的学生,这不是故意找他茬吗?   其他班级看到梁丰打响了头|炮,都找各种理由推搪。   由于各班各有理由,马上期末考试,老师都不想收一个拖油瓶的,所以薄露现在在艺术班上课,艺术班的考试标准不与其他班一样,平均分也不计入期末考试大比拼。   易远暮拒绝说着:“我不会讲课,让我妈给你找家教。”   说着,他就朝着门口走去,薄露连忙跟上去。   他追到教学楼楼下,连薄白的影子都没看到。   看样子,薄白已经走了。   易远暮挺失落的,他一路没跟薄露说话,他知道薄白在避讳什么,薄露这个未婚妻的身份就是一堵横在薄白心里的墙。   易家的司机这次来得格外的早。   易远暮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他家司机。   薄露指着不远处的甜品店门口新挂出来的新品图片——甜筒圈,一大排学生在甜品店门口排队,她说着:“我想吃那个,我们去买吧。”   易远暮靠在车边,兴致乏乏:“我不爱吃,你自己去买吧。”   司机见状:“我去买吧。要买几个?”   易远暮:“给她买一个。”   司机去排队买了一个甜筒圈   他拿着甜筒圈走了过来。   薄露微笑伸手去接:“好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   易远暮转身,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却在打开车门的瞬间,目光一瞥,瞥见薄白站在公交站台前等公交车,神色平淡从容,暖黄色的灯光披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静谧又美好。   此时公交车来了,薄白挤在一群上车的学生中间,他一如既往的从容平淡,从不跟人抢。   司机将甜筒圈交给薄露:“给。”   易远暮在薄露伸手的瞬间,抢过甜筒圈,说着:“这个先给我用用,王叔,你再去给薄露买一个,顺便把她送回家,我先走了,不用管我,我晚上自己回家……哦,不,我晚上不回家,我去同学家……”   说着,他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追上了公交车,公交车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公交车启动的瞬间,薄白看到公交车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左手拍着车门,追着车,右手高举着甜筒圈,如同奥运火炬手一般,头发被夜风吹得向后飘着,看上去挺傻的。   公交车缓缓停住,司机把门打开,他上了公交,投了几个钢镚儿。   薄白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由于这辆公交车是起始站,所以车里还算空,易远暮走到薄白身边的空位置坐下,将甜甜圈递到薄白面前,笑嘻嘻说着:“给。”   薄白气闷:“你知不知道追着车跑多危险?”   易远暮:“我没追车,我在追你。快吃吧,奶油都化了。”   薄白接了过来:“你没跟你那个……”   易远暮:“我已经解除婚约了,我跟她没关系,现在我只属于你。赶紧好好珍惜,我这么好的男人不好找。我其实挺嫉妒你的,竟然有我这么好的男生喜欢,你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啊?”   薄白掰了一瓣甜筒圈的脆皮,说着:“你刚刚举着甜筒圈,追着公交车,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易远暮也掰了一口脆皮,说:“什么眼神?地主家有我这么帅的傻儿子吗?我想不明白,你一个大男生,怎么喜欢吃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蛋糕,甜甜圈,冰淇淋,在我看来,都是女孩儿的专属零食。”   薄白瞪了他一眼。   易远暮又掰了一口脆皮:“虚心求教,请学霸授业解惑。”   薄白:“因为这些东西,在我很小的时候,一个季度只能吃一次。”   那时在孤儿院,他才五六岁,正是喜欢吃甜食的时候,但是在那里,吃零食都是奢侈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甜品。   一个季度一次,每次还轮不到他,轮到他了,也会被人抢走。   因为小的时候吃不到,所以就形成了血液里的罂|粟,他对这种东西没法抵御。   有的人,因为小时候没有零食吃,长大有能力了,自己有选择了,就会疯狂囤积零食,让自己获得安全感,这种人在血液里长出了无法抵御的罂|粟花。有的人,小的时候吃不到零食,长大就不会想吃零食了,这种人在骨子里形成了绝缘体。   薄白属于前一类人。 第33章 怼数学老师   “小白,起床, 要迟到了。”薄厉海敲了敲薄白房间门, 他敲完了薄白房间的门, 去书房敲门。   易远暮翻了个身, 还想睡一会儿。   没过一会儿, 薄厉海的声音远去,薄白早起喑哑的声音传来, 喊着:“你在我家吃早饭, 还是去学校吃?要在我家吃, 现在赶紧起来。”   钟浪嘟嘟哝哝说着:“暮哥, 快点儿起来吃饭, 我后爸包了饺子,今早吃饺子。”   易远暮起床。   他总不能在薄白家里赖床吧,他可不能给薄厉海留下不好的印象。   起床困难户易小爷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薄厉海已经将几盘饺子端上了桌,他笑着:“起来了哈,赶紧洗漱。家里就一个卫生间, 挤一挤。”   薄白在卫生间刷牙, 易远暮拿着牙刷走了进来, 说着:“你老爸很勤快啊, 一大早的,还起来弄饺子。”   薄白将嘴里的泡沫洗掉, 说:“他有时候会做早饭,有时候不做,全看他心情。”   四个学生吃完了早饭, 各自拿着书包,站在玄关处换鞋子。   薄白把书包放在鞋柜上,弯下腰系鞋带。   薄勤与易远暮同时伸手到薄白的背包带上,易远暮拽着左肩带,薄勤拿着右肩带。   易远暮忽然拽紧。   背包是男朋友才有的殊荣。   他已经迫不及待提前上岗了。   虽然薄白现在不是他未婚妻了,但也是他未来的男朋友,薄勤这个大舅子未免太会抢事了,就算是弟控,也不能抢男朋友该干的事情。   薄勤也一把捏住,不让易远暮将薄白的书包拿走。   他早就觉得易远暮不怀好意,没想到献殷勤献到自己家里来了。   两人抢来抢去,互相较劲。   刺啦——   书包从背带那块被撕开了,卷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易远暮连忙放手。   薄勤看着手里的被撕得快两半的书包与一地的试卷……   薄白抬头,正好看到薄勤拽着他的书包带,书本文具散落一地。   易远暮连忙捡玄关处的文具,往自己书包里塞:“先装我包里,别迟到了,薄勤也不是故意的。”   薄勤:“……”   他现在不想去跳黄河了,他想拉着易远暮一起去跳长江,同归于尽算了!   薄白连忙捡地上的试卷,温和说:“没事,正好我也想换新包了。”   薄勤蠕动了嘴唇,没说话,薄白这是在给他找台阶下。   这个包是薄白升高中那天,欢姨带他们去买的,薄白跟欢姨之间虽然不是母子,但是比母子那种单纯的情感还浓,薄白一直很珍惜这个包,他用了一年了,也没一点儿换掉的打算。   都怪易远暮这家伙。   在去公交站的路上,易远暮拉住薄勤,薄勤怒瞪过去,明显对易远暮不耐烦。   易远暮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薄勤对他不耐烦,他只得说着:“你放心,我会对薄白好。”   薄勤唇角微勾,嘲讽冷笑:“关我屁事。”   易远暮也不生气,谁让这是自己的未来老哥,他曾经还跟老哥打了一架。   “我跟薄白在一起后,你就是我哥了,虽然你有点儿弟控,但我不介意,以后就让我这个未来男朋友照顾薄白。”   薄勤冷笑:“薄白同意跟你在一起了吗?”   易远暮斩钉截铁:“他肯定会同意的。”   末了,他凑表脸说着:“准备好你的份子钱吧。”   薄勤特想把下水道井盖掀起来,把易远暮给摁下去。   情敌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也就罢了,还要他准备份子钱。   这人还真是一点儿逼数也没有。   薄白已经走到公交站了,后面两货还在磨磨蹭蹭的。   他看到公交来了,喊着:“你们两快点儿。”   车到学校的时候,薄白在校门口买了四杯豆浆,易远暮接过四杯豆浆,两人渐渐的与走读生大部队混合,朝着校门口走去   薄白笑了:“几杯豆浆,我拿得动。”   易远暮淡淡看着他:“我知道,我这不是在预习功课吗?”   “什么功课?”   “当男朋友的功课,没给人当过,先预习预习,天生学霸,学习能力超高,判卷老师,给个满分不?”   “不给。”   “为啥?”   “卷面分扣光。”薄白说。   易远暮不解指着自己的脸:“哥,看这卷面,上个哈佛都是能看得起哈佛好不?当个男朋友便宜死你了,还死活不答应。”   要不怎么说世界很小呢,薄勤站在人群里看着薄白与易远暮有说有笑,甄苏却在此时注意到他了,挤到他跟前说:“早啊。”   薄勤也点点头:“早啊。”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易远暮与薄白的身上。   他总觉得薄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上来哪儿变了。   或许是他跟薄白太过熟悉,所以薄白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同,他就注意到了。   甄苏淡淡看着他:“在想什么呢?”   薄勤笑了:“没想什么。”   甄苏也不继续逼问他,而是站在薄勤身边,静静跟着他。   杜添苟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着甄苏与薄勤肩并肩。   我们都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最苦的是看风景的人。   薄白刚走到教室门口,杜添苟气喘吁吁的追上他,似乎有话说。   易远暮转身进了教室。   他不解看着面前的杜添苟,淡淡问着:“有事吗?”   杜添苟递给薄白两张音乐演唱会的门票,说:“这是九月天的演唱会的内场卷,我买了两张,麻烦你交给薄勤,让他带着苏苏去看。”   薄白没去接,问着:“你为什么不直接给甄苏?”   杜添苟泯着唇,说:“我给苏苏不如薄勤邀请她看来得开心。反正你给薄勤吧,让他带着甄苏去看。”   薄白看着那入场券,应该价值不少钱,他说着:“你自己给吧。”   杜添苟:“那天是苏苏的生日,她妈妈去了国外,没人陪她,她最希望陪她的人是薄勤。”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躲闪。   薄白朝着身后看去,梁丰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沉着脸,一副火山爆发前夕的样子。   薄白想起来了,今早是梁丰的数学自习。   梁丰冷淡问:“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杜添苟将那两张入场券塞进薄白怀里之后,看了梁丰一眼,低着头离开了。   薄白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梁丰忽然喊住薄白说着:“他刚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薄白回头看了眼梁丰,淡淡说着:“没什么。”   梁丰狐疑,伸出手去,说:“给我看看。”   薄白将两张票夹紧单词本里,微笑着看着梁丰,“老师,这是别人的隐私。”   梁丰打量着薄白:“我是他舅舅。”   薄白:“与我无关。”   梁丰冷冷的瞪着薄白。   薄白微笑:“梁老师,一直以来,我对你没有一点儿意见,但是有件事我不得不说,护短没问题,但是护短要正确的护,而且我跟杜添苟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他无论给我什么东西,都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您无时无刻不盯着我,这未免太掉你为人师的身价。”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这个很好只是指教学水平,但是在教育上,您真的非常垃圾,可以说全校最次的水平。”   “我爸爸也护短,但他只是在我与薄勤做对了的情况下护短,他从小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做的那些事情是不好的,但可以接受,我做的那些事情是正确的,但会伤人,我做错了,他该打的,绝不含糊,我做对的,他该奖励的,也不吝啬,而且,他从来不干涉我个人隐私。”   梁丰淡淡看着薄白:“你这是在教育我怎么当好长辈吗?”   薄白冷笑:“我哪有这水平?我只是告诉您,现在无论杜添苟给了我什么东西,我都不会给你看,因为,与你无关。”   梁丰冷噱一笑。   薄白:“并且,你如果想要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你可以去问他,如果他愿意告诉你,证明你是个合格的长辈,如果他不愿意告诉你,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   “为什么你外甥见到你就跑?为什么全班人看你如同看饿疯了的野兽?为什么大家节假日会给其他老师准备礼物,而从来给过您?您教过那么多学生,有哪个上了大学还记得你?”   薄白看杜添苟目光躲闪走了,他知道梁丰对杜添苟管教很严,但因为护短溺爱,有点儿偏执。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   梁丰默默站了半晌。   薄白也站在门口。   班级里纷纷猜测:“怎么回事儿?白哥又在怼梁老师吗?”   “卧槽,梁丰一个眼神,我就感觉活到尽头了。”   “白哥还是人吗?他是活到头了吗?”   “闭嘴。”易远暮紧紧盯着后门的情况,他手紧紧扣着椅子背,万一情况不好,他就冲出去。   梁丰淡淡看着薄白,说:“你进去吧。”   薄白转身朝着教室里走去。   教室里人见薄白进来了,一个个诧异看着他:“白哥,没事吧?”   薄白摇头:“没事儿。数学老师找数学课代表交流下,能有什么事儿?”   全班一个个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觉得找我谈一次话,我会短寿十年。”   “幸好我不是课代表。”班上感慨说着。   梁丰站在教室门外,一直没进教室。   考完就去炸学校群里已经刷屏刷疯了。   匿名张三丰:咋地,梁老师抑郁了?   匿名白眉大侠:白哥,你还是人吗?人生第一次见梁老师抑郁,让我大笑三声。   匿名黄蓉:白哥,你还是人吗?我们全都已经筹钱给你准备棺材了,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匿名张无忌:白哥你说了啥?   匿名张翠山:儿砸,你是谁?   匿名张无忌:干你凉凉。   匿名张翠山:干你凉凉。   ……   大家发现这一天以后,在数学课上,梁丰不怎么找他们的茬了,也不怎么生气了,甚至主动拿出自己的课余事件给班上的学生开小灶补课。   于是,“白哥说了什么”成了全班的重大悬疑事件。   “我送你回家。”易远暮在下晚自习后,温和对薄白说着。   薄白微笑着:“不用了。”   薄露尴尬看着这两秀恩爱,她觉得自己来等易远暮放学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她微笑对易远暮说:“不好意思,我晚上要回我爸爸那里,去见一个亲戚,我不能跟你走了,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易远暮压根没听她说话,歪着头看着薄白,说:“那新品甜筒圈挺好吃的,我们去买两个,这才八点半,我们去自习室学半个小时,快期末考了。”   薄露疑惑:你不是不爱吃吗?   薄白笑:“刚放学,很难排队的。”   易远暮笑着:“没事,这不还有我吗?走。”   他完全没注意到薄露,等他走出去很远,才想到薄露,说:“你先跟王叔回家吧,我晚上自己打车回家。”   完全透明纸片人薄露:我刚刚明明说我要回我爸爸那里去……   算了,她说了也白说。   薄白与易远暮买完甜筒圈出来,薄厉海在白蛇传群里发消息了。   法海:@小青@小白@许仙你们快点回来啊,你们小叔带着你们堂妹今晚来我们家,就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呢。   小青:哇呜,堂妹,漂亮吗?   许仙:哇,我终于有妹妹了?感谢后爹,小白,你去哪儿了,放学就不见了。   小白:门口甜品店。   小青:肠胃不好,少吃点。   小白:奥。   许仙:帮我带一个甜筒圈。   小青:我也要。   薄白趴在柜台上,一口气要了四个甜筒圈。   易远暮诧异:“你吃的完吗?”   薄白:“钟浪薄勤也要,我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去自习室了,我家里来客人了。我得早点儿回家。”   易远暮笑了:“好。” 第34章 吵架   薄白看着电梯数字慢慢的往下将,他按了一个上的标识。   钟浪与薄勤互相猜测着:“堂妹漂亮吗?你们都没见过吗?后爸啥时候多了一个弟弟?”   薄勤一个劲儿的回答:“不晓得, 不知道。”   这时, 薄露与她后妈陶玉婷也进了电梯口。   陶玉婷撇撇嘴, 语气酸溜溜却带着点欣喜, 说着:“可真别说, 你这到了有钱人家,真是个大变样, 野鸡变凤凰了。”   她说着, 就伸手去拽薄露小背包上的挂饰, 白色绒毛挂饰被她扯得掉了几撮毛。   薄露凶狠的一巴掌拍在陶玉婷的手上:“别碰我的东西。”   “你个逼|崽子, 反了天还, 竟敢在老娘头上逞威风。”陶玉婷说着,扬起手来,欲要打薄露。   薄露不仅没躲,反而提起一脚,踹得陶玉婷一个趔趄, 她冷冷说着:“你如果想安稳的过着, 你最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随便你欺负的小女孩儿, 你今天敢扇我一巴掌,我明天就敢让你缺胳膊断腿。”   “你……”陶玉婷瞪大眼睛, 怒指着薄露,半晌说不出话来。   曾经随便被她打骂的小杂种,忽然变成一头小野兽, 这头小野兽迫不及待的想吃掉她。   薄露瞥都没瞥她一眼,走到电梯口处等电梯,她的冷漠以及对陶玉婷的厌恶让她挪到靠墙的薄白面前。   两人匆匆对视一眼。   薄露从进楼下大门到走到电梯口的所有举动都被薄白看到了。   她没有窘迫,反而眼露出不满,这种不满不光光是自己那凶狠的一面被看到,更多的来源于易远暮对眼前这人的态度。   薄白也就在薄露进大楼门的时候,目光匆匆落在她们身上,新进来这两人的举动言辞,想让人忽视都难。   他向来是个冷淡的人,对别人的事情不甚关心。   在目光落到这两人身上的时候,他心头好像被谁打上了三千个问号!   这个女孩儿不正是易远暮的未婚妻吗?   没想到学校看上去乖巧害羞的小女孩儿,爆发力这么强。   当然,他只会在心里疑惑,他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表现出来。   叮咚——电梯到了楼下。   电梯里出来两个人。   五个人有序的进入了电梯,钟浪搓着小手手:“好激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买点礼品什么的?”   薄勤:“你当初见我,都没见你买礼品。”   钟浪:“放屁,我当初明明送你两盒旺仔好不?你都不晓得当时旺仔多贵,一块五一盒呢,你知道当时一块五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中午要少吃一个糖心荷包蛋。”   薄勤:“你明明就送的一盒,给了两根吸管。”   钟浪:“我明明给的两盒。”   薄勤:“我爸拿回来就只有一盒,两根吸管。”   钟浪:“不可能……”   薄白无语,这两真是闲得慌,为了初二的事情在这里争来争去,有意思吗?   回到家,薄白朝着自己家门口走去,他发现薄露也跟着出了电梯。   难不成易远暮的未婚妻也住在这小区,还跟他同一个楼?   这个世界真是小!   薄大学神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朝着前方走去,不曾跟薄露说一句话。   在门前站定,薄白与薄露目光交汇,气氛一瞬间凝滞。   恰好此时,欢姨踩着拖鞋穿着休闲裙,打开隔壁的大门,看到门口的这些人,笑着问:“回来了?快进去吧……”   薄厉海听到动静,连忙从里面把门打开,微笑着:“来,都快进来。”   钟浪恍然大悟看着薄露,诧异微笑着:“原来你就是堂妹啊,我叫钟浪。他叫薄勤,他叫薄白,应该大你几个月。我就说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出电梯,一起到小白家呢?”   薄露眼眸里有丝丝惊诧,她淡淡看着薄白,脱口而出问着:“薄白?”   薄白径直走到玄关处,换鞋子,朝着房间走去。   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食物,香味扑鼻,弥漫了整个客厅。   老爸喊着:“快洗手吃饭啊。”   薄勤把书包往茶几上一扔,朝着卫生间走去,钟浪紧跟其后。   他进卫生间后戳戳薄勤,说着:“那个薄露,好像跟暮哥认识。”   薄勤疑惑:“嗯?”   钟浪挤了点洗手液搓了搓手:“她经常来教室门外找暮哥。”   薄白侧身看了眼坐在客厅的女孩儿,小声说着:“你确定?她长得一般般,气质也不好,走路哈着腰,脸色蜡黄蜡黄的,你确定她有勇气去找易远暮这种败家子?”   对于易远暮,他觉得用败家子形容也算是给他留面子。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易远暮确实很耀眼,不光是他的出身,光那气质就会让一群白富美趋之若鹜。   那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从头到尾,基本没什么亮点,她哪儿来的自信去追易远暮?   或者说,她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在众多白富美中脱颖而出?   钟浪点头:“百分之一百的确定,就是她,我碰到她好几次。”   薄勤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说:“这败家子还真是……”   钟浪打断他:“你为什么这么说暮哥?他一点儿也不败家。”   薄勤“呵呵”了声:“你没听出来我在夸他吗?”   钟浪还真没听出来。   没过一会儿,一家人坐在了餐桌上,薄白从头至尾不说话,薄厉海给大家互相介绍。   薄露抬眼看着薄白,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你是薄白?”   薄白“嗯”了声。   他已经在脑子里把各种事件来回梳理了一下,薄厉野曾经说过,他有个女儿,女扮男装,男装身份叫薄白,最近才换回女装身份,就连身份证信息都是易妈妈帮忙改的。   所以说,兜兜转转,还是转回了原处。   易远暮的未婚妻是他名义上的堂妹。   “我也叫薄白。”女孩儿坚定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气音,仿佛因为知道什么事情而愤怒,拼命的在压抑,但是语气里的质问一点儿也不减。   她爸爸在告诉她有个未婚夫的时候,就问她,未婚夫在学校对她好不好?未婚夫来找她了,问她知不知道?   她爸爸还告诉她,她未来的婆婆对她很满意。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辍学了,她爸爸并不知道她被她后妈弄得辍学的事情。   她还在想,她婆婆对谁满意,她未婚夫在学校对谁好呢?   原来是这样。   何欢听出了这女孩儿语气里的不满,就说着:“名字烂大街的那么多,名字相同有什么好稀奇的,难不成你有鼻子眼睛,别人都不许有了吗?你纹了韩式半永久,别人就必须去纹一个蜡笔小新吗?”   薄厉野微笑着:“我女儿改回名字了,叫薄露。”   薄厉海笑笑:“以后分得清就好了,不要计较那么多。”   薄白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一声不吭。   薄露越想越气,但是她不能拿薄白怎么样?尤其是在她知道了某种可能性之后,她就更气,她觉得薄白是小偷,用了她的名字,偷走了她的东西,到了现在还不愿意归还。   陶玉婷拿起茶壶,倒姜丝可乐,薄露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放。   陶玉婷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小杂|种的气,以前从来都是她欺负这小杂|种,小杂|种怕她怕得不行,现在小杂|种一朝得势,直接将她当成丫鬟使唤。   她气不过,但是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还是忍气吞声。   她给薄露倒了一杯可乐。   薄露去接可乐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巴掌将可乐杯子打翻,可乐泼了陶玉婷一手。   陶玉婷烫得惊叫起来:“麻痹的,小杂|种,老子给你脸了是不?你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蹬鼻子上脸,给老娘脸色看……”   薄厉野连忙拉架,说着:“小露,给你阿姨道歉?”   薄露双目赤红,怒瞪着陶玉婷,骂着:“你怎么不去死?你早点儿死了多好?”   “草泥马。”陶玉婷破口大骂:“小野|种,早知道老娘在你小时候就弄死你……”   她说着,就一巴掌呼在薄露脸上。   啪的一声响,快狠准,可见没少打薄露。   薄露任由她打完,打完之后,拿着那瓶刚烧开的可乐,连壶带可乐一起,砸向陶玉婷,陶玉婷被壶砸中的瞬间,蹦蹦跳跳的惊叫着,怒骂着……   那壶可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可乐流淌了一地,在白色瓷砖地板上,如同一条褐色的小溪流。   薄露死死盯着陶玉婷:“你他妈的毁了我一生,你应该早点儿去死。”   如果高一她没有辍学……   如果易远暮在学校注意到的是她……   她将所有的积怨全发在陶玉婷身上,或许是从小被这个女人打骂长大,她对陶玉婷的恨比对谁都浓,所以在她一朝得势,她尽可能的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将所有的恨意全部爆发出来。   她如同一根弹簧,以前被各种打压,一直把她压得无可再压了,现在她反弹了,她将所有的不好,全部反弹到别人的身上。而陶玉婷依然停留在这个小杂|种是一块废铁上。   何欢在壶水四溅的时候,拉着薄白钟浪退到门口,薄勤与陶玉婷隔得远,不担心会被溅着。   她没想到所谓的亲戚竟然这样,在别人的家里打架,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薄白冷眼看着眼前大闹大哭的女孩儿,语气没有一点儿温度:“易远暮说他给我送期末考试的资料,这会儿在门口跟狗较劲。”   他话里没有一点儿怜悯,也没有一点炫耀,只是简单在陈述一个事实,却让薄露从崩溃的边缘短暂的回到现实中。   在易家,她是一个善良可人的小女孩儿,她不希望被易家人看到她泼辣刁蛮的一面,她好不容易爬出了泥潭,她不想再回到那间堪称杂货间的房间,她也不想再被所谓后妈当成狗一样……   她坚决不能让易远暮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薄白走到卫生间,拿拖把,将那块水渍拖干净。   薄露小心翼翼的将凳子与自己这边桌子收拾干净,她没想到薄白还善意的提醒她这么多。   薄勤将摔碎了的水杯玻璃片扫了起来,捡起水壶继续去烧可乐。   大家这才从窒息的气氛中缓和过来……   一家人包括薄厉海还在懵逼中,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薄白冷冰冰的一句话让薄露瞬间回神了。   薄白手机响了,不是易远暮打来的,是门卫打来的。   门卫骂骂咧咧说着:“带钱下来,把这个小崽子弄上去,麻批的,我就去尿了一泡尿,他把我狗给灌醉了。”   薄白:“……”   间或夹杂着那只狗呜呜呜呜的吐得昏天暗地的呜咽声…… 第35章 好爸爸   薄白下楼去找易远暮,他看到那狗的时候, 惊讶了, 那狗挺可怜的, 趴在狗盆边“呜呜呜嗷嗷嗷”直叫唤。   “你又对狗做了什么?”   易远暮听到“又”字, 眉头一皱, “我真什么都没做。”   “没做,那狗会吐成那样?”薄白见那狗“呜呜呜”叫唤, 有点儿于心不忍。   “我想着, 我跟那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就想办法讨好它一下, 毕竟我要经常来你家的, 于是,我去你家对面那店里,我为它打包了两份醉排骨。”易远暮笑了笑。   薄白眼神明显表现出了两个字——骗鬼。   那小炒店的醉排骨虽然会用啤酒熬,但两份醉排骨的量不至于让一条狗吐得昏天暗地。   易远暮将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后来店老板娘推销自己酿的甘蔗酒,那味儿挺香的, 我就买了一瓶, 打算带上来, 给你们尝尝的。但是没想到, 我在楼下喂狗的时候,那狗被一根骨头卡住了, 张大嘴在那呕吐,卡得挺可怜的……那狗盆里又没水,门卫室又没人, 我不知道从哪儿接水给他,那狗都快卡死了……”   “于是,我灵机一动,开了瓶酒,倒进狗盆子里,那狗咕噜咕噜喝了,然后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样了。”   易小爷毫无悔过之心,还觉得自己挺冤枉的:“门卫回来当场就发飙了,你说那门卫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他怪我把他狗折腾这样,还找我要钱?我当然要找他理论一番。”   薄白“呵呵”了声,如果是他,他也会发飙的,这货威武不能屈的背后,是自己拿着钱下来赎人。   “今晚赎你,花了六百八,记得转我。”   “我就值六百八?那门卫脑子有坑吧?”易小爷对自己的身价极为不满:“哎,你不回家啊?”   薄白到了楼下却不上楼,直接走过自己所住的单元楼,穿过小区绿化带铺着的石子小道,朝着小区南门走去。   小区南门面朝着一排商业区,此时大大小小的店铺关门,只有便利店亮着灯。   易远暮只能跟上去。   薄白刷着门卡,走出南门:“我暂时不想回去。”   易远暮问着:“怎么了?”   在他印象中,薄白是一个很平淡的人,他觉得古人所说的那种宠辱不惊、云淡风轻就是形容薄白的。   他很少见到薄白为了什么事儿烦恼,也很少把烦恼表现出来。   薄白走进便利店,那店服务员小哥显然认识薄白,笑着:“老样子吗?”   他看到易远暮跟在薄白身后,两人很熟的样子,他有点不确定。   薄白说着:“老样子,来两份。”   店小哥笑了,转身去准备东西。   薄白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易远暮跟了走过去,坐在薄白的对面。   两盒章鱼小丸子,两盒关东煮。   店小哥客气说着:“请慢用。”   易远暮喝了口热饮:“你家客人,你不喜欢?”   薄白懒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我家客人,就是你的未婚妻,她爸爸与我爸爸是亲兄弟。”   “薄叔叔?”易远暮忽然反应出来什么:“也就是说,薄露现在在你家?”   薄白没做声。   易远暮拿出一个章鱼小丸子,咬了一口:“你不想回去见她,是因为我吗?”   薄白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要点脸。”   易远暮反问着:“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见她?你肯定想着,你抢走了她的未婚夫,所以你不想回去见她。但我要说的是,其实从一开始,在我知道我有未婚妻的时候,我就想解除婚约。”   薄白沉默无声。   易远暮笑了笑:“还记得我们今年的第一场班会吗?你说你的梦想是一夜暴富,我说我坚决不会遵循父母之命,所以,如果是她的话,我恐怕早就解除婚约了,我这人比较随性,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硬塞给我。”   “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早就解除婚约了。我后来喜欢上了你,也只仅仅你就是你而已。”易小爷斩钉截铁说着。   ==   寂静无声的书房里,哒哒哒的假肢碰撞地板声,纸张哗啦啦翻动声如同交响乐般,打破这一片沉寂。   薄厉野看着满墙挂着的书法画卷,感慨良多说着:“没想到你还没把自己的爱好丢掉,这字,真是写的越来越漂亮了。”   墙上挂着的那些书法,有毛笔字的,有钢笔字的,有行楷,有小篆……   笔风多变而有力度,一看就知道练了很多年。   他一排排欣赏过去,走到书房阳台处,却发现一张沙发床被放了下来,被子花纹都偏向欧式风格,他诧异指着那张床,问着:“哥,这是怎么回事儿?你难不成刻苦到在书房打地铺?”   “奥,前几天小白同学来我家,临时给他准备的。”薄厉海毫无芥蒂的笑了:“我这几天比较忙,忘记收起来了。”   薄厉野嘴角扯了一个冷嘲热讽的弧度:“有些话,我也不怕不方便说,那个易远暮,你知道是谁吗?”   薄厉海摇头:“不知道啊,那孩子挺大方的,看穿着,应该是个富家少爷。人家不嫌弃我家,我还能怎么样?”   薄厉野看着他哥,直接说出来:“他是易明珠的小孙子,跟小露有过婚约的……”   “那挺好啊,以后大家都是……”薄厉海脱口而出,发自内心由衷的祝福,可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有过婚约。   代表着现在没有婚约,或者有一方不愿意认账。   以易远暮的条件、外貌气质,很显然,不认账的一方肯定是易家。   他突然感受到弟弟的不甘心,愤愤不平说着:“是因为我们家道中落吗?这易家太不是个玩意儿了。”   家道中落,门不当户不对,外加上,易远暮自身的条件实在是太好。   虽然他能理解易家为什么不认账,但作为亲哥哥,他只能站在弟弟这边。   什么叫做亲兄弟,亲兄弟就是遭遇不平事,一起扛,一起骂对方娘。   他说:“阿野,你别想太多,这易家翻脸不认账,我们小露肯定会找一个更好的。”   薄厉野叹口气说着:“你不觉得易远暮与薄白走得太近了吗?”   “嗯?”薄厉海一直觉得自己弟弟心有不甘,没想到他小心眼到这种地步!   现在易远暮不愿意承认婚事,而易远暮却跟薄白走得近,就好比,你跟一个人绝交了,你也绝对不允许朋友跟这个人有接触,有了接触就会膈应。   人天生从骨子里自带了一种划分阵营的能力。   他说着:“你放心,等薄白回来,我让他离易远暮远点儿,怎么能跟易家人来往呢?太不厚道了。”   他脑子里快速闪现一个表情包——我这样说,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不会这样干jpg!   他一般情况下不会干涉儿子们的事情,除非儿子们真的做错了。   他这样说,只是想帮薄厉野下一颗定心丸。   没想到他这个哥哥也有变坏的时候,他心里默默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比划了个中指。但没办法,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总得承担家庭责任。   他以前毫不犹豫开车冲上去,替弟弟挡追债的人,是因为他没有牵挂、没有责任,如果放到现在,他肯定不会开车去送死,人总会变的,尤其是有了家人与牵挂之后。   “不是,我的意思是,易远暮与薄白,有点儿那个意思,他退亲,是因为他跟薄白那啥……你懂不?”薄厉野吞吞吐吐说着。   薄露告诉他的时候,他难以置信,男的与男的,虽然不新鲜,但是事情发生到他们的头上的时候,总是难以接受。   更何况,他女儿竟然因此被退了亲,切断了路。   薄厉海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脸色变得铁青,骂着:“放你妈的屁,不可能的。”   薄厉野淡淡说着:“可你能解释,为什么易远暮说他有喜欢的人,他因此跟薄露解除婚约,而他却整天围着薄白转,身边连女孩儿人影都没有。你能解释,为什么易家小少爷要留宿在你这个破房子里,一个亿的别墅住着不舒服吗?”   薄厉海想帮薄厉野下一颗定心丸,薄厉野却喂了他一口敌|敌|畏。   他心里告诉自己说不可能,但是内心里却又总想着一万种可能。   他想到易远暮每次来都会给薄白带他喜欢的甜品,每次餐桌上,易远暮总会歪头看着薄白傻笑……   那已经不是微笑了,那确实是傻笑,他百分之百没有眼花。   薄厉海想到薄白窗户上挂着晴天娃娃,薄白从来没有朋友,却总会把易远暮带回家,他不收人礼物,却会把易远暮送的东西挂在显眼的位置……   “发现了什么了吧?”薄厉野小声嘀咕着:“男的与男的,你不觉得很恶心吗?真不知道你从哪儿领回来的野孩子,骨子里都带着脏东西……”   “你麻批的说谁带着脏东西?”薄厉海面色严厉,声色沉着,声音好像贴着牙齿缝蹦出来的一般。   他目光里的和善全都不见了,他本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此时严肃起来,比天生严肃的人更让人觉得可怕。   薄厉野一瞬间怔愣,他哥从没骂过他。   “薄白他是我儿子,他不是野孩子,也没带脏东西,你最好嘴巴里放干净点。”好脾气的人一旦脾气上来,那气焰好比火山喷发。   “行了,行了,我知道。”薄厉野不耐烦说着。   他见薄厉海陷入什么沉思中,说着:“哥,要不你让薄白转学吧?不管是不是他横在薄露与易远暮之间,他转个学没什么吧,反正他又不是你亲生的,他又不是我们薄家的人,真正跟你有血缘关系的是薄露,我们才是一家人……”   薄厉海目光不善的投射过来。   薄厉野被那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他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减弱,将剩下的话说完:“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阻断了你亲侄女的后半生幸福啊?”   薄厉海冷冷的盯着他:“放你娘的屁,他怎么是外人?他怎么不是我亲生儿子?他户口本上的监护人是我的名字,他亲属那一栏填的是我的名字,他怎么就不跟我是一家人了?他怎么就是外人了?”   他气得连话都颤抖了,时隔十五年,他这个弟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吱吱——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薄厉海知道薄白回来了,拄着拐杖朝着外面走去,说:“我儿子回来了,你如果没事的话,赶紧回家去吧,天太晚了。”   薄厉野连连点头,说着:“好。那我下次找个地方,我们……”   “看我有空没有吧。”薄厉海拄着拐杖,假肢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般复杂沉重。   他这话说得经验老道,傻子都能听出来他是真的发飙了,但他给薄厉野留有余地,不至于将场面弄得很尴尬。   ==   薄白与易远暮走了进来,站在玄关处换鞋。   薄露坐在沙发边玩手机,薄厉海与薄厉野从书房里出来。   易远暮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都在呢?”   他很自然,没有什么不适应,相反薄露与薄厉野有点儿拘束。   薄厉海微笑着送客说:“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们了。”   薄勤看向他爸爸,上次二叔来的时候,他老爸腿脚不便,痛风又犯了,他依然坚持把二叔送到楼下,据他回到家的时间,可以推测出,他送了很远。   现在,老爸连送到门口都不送了。   他们父子三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之间的情绪波动,都能掌握的分毫不剩。   就好比,薄白回来晚了,他就知道薄白心里不舒服,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以薄白的性格,肯定跟易远暮在楼下溜达了。   难道老爸跟二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可能啊,这么短的时间,连撒泡尿都不够,能发生什么事儿?   薄厉野连连笑着:“好的。”   他伸手招呼薄露:“小露,回家了。”   招呼完薄露,他目光落在了薄白与易远暮身上,微笑说:“我们先回家了。”   易远暮点头:“薄叔叔,慢走啊。”   薄厉海目送着薄厉野出门。   他蠕动着嘴唇,似乎要说点什么。   整整十五年没见,没想到再见面,物是人非。   在很小的时候,他总会牵着弟弟的手去小区门口买冰棒,每次一袋冰棒里有五根小的,他拿两根,弟弟拿三根,但是吃到最后,阿野总会把剩下的一根与他分享。   兄弟两就坐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你舔一口,我舔一口,不嫌弃对方的口水,到嘴里的冰棍总是甜甜的。   但是现在,时光与社会已经将人打磨的面无全非,就算样子没变多少,人却已经不是那个牵他手,一起奔跑在落日余晖中的兄弟了。   薄白看着他老爸,似乎想挽留什么,薄厉野上电梯之前冲着薄厉海挥挥手,说着:“哥,我走了啊。”   “嗯,注意安全。”薄厉海说的是注意安全,没有说“常来玩”。   十五年没见的亲兄弟,再次见面,难道不应该是常常走动吗?   薄厉海明显没有让对方再来家里的意思。   薄白不知道他出去这段时间,老爸与那位叔叔发生了什么,怎么气氛这么尴尬。   薄厉海对薄白笑着说:“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   薄白:“那狗吐得挺严重的,我们在狗安定了后才走的。”   薄厉海指了指厨房说:“欢姨给你们留了点饭菜,在微波炉里。”   薄白本来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又不想拂了老爸的好意,就冲着易远暮说:“我去拿出来。”   “我帮你。”易远暮连忙跟了上去。   薄厉海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薄厉野突然拨醒了他,他觉得薄白与易远暮之间存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他不愿意承认薄白与易远暮是那种关系,但是如果不是,他又说不上来哪儿怪?   仅仅是单纯的学生情义吗?   “那个……”薄厉海淡淡说着:“书房那个沙发床,被我不小心泼了茶,还没收拾,小暮啊,今晚……”   “没事,我可以跟薄白挤一挤。”易远暮微笑着说。   薄厉海:“……”   我特么的想让你回家去,你却想睡我儿子?   他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薄厉海尴尬笑了:“小白的床比较小,他从小不喜欢别人跟他睡一起……”   薄白将饭菜端出来,正好听到这句,接过话茬,微笑着说:“没事,可以挤一挤的。我们明早一大早要去市图书馆,他如果回家,赶不及的。”   薄厉海心里一个咯噔儿。   肯定有什么猫腻。   这两才十六岁,睡一起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第36章 课代表,嫉妒心可不能有啊   薄白的床宽只有一米二,两人能够睡得下, 但是要紧紧挨着。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床小过, 这是第一次。   薄厉海坐在房间床上, 万分后悔, 他总觉得自己把自己的儿子往狼口送。   早知道就不应该嘴贱说书房的沙发床被泼湿了, 他本来在年前发了年终奖就想给家里的家具换一下的。   但是总觉得有些家具还能用,有些家具用了顺手, 换了不太适应, 所以打算再用两年, 等两儿子上大学了, 再换。   现在那一米二的床, 躺着两个身高体长的少年,那得挨的多近啊。   早知道应该把薄白房间的床换成两米的。   他脑补了一下,他觉得这会儿两人应该抱在一起了。   薄白翻动了一下身体,面朝着窗户。   不知道是不是没跟人睡过,感觉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有点儿不适应。   易远暮感觉到薄白翻身, 他静默着, 两人贴的很近, 夏末只需要盖一张薄薄的空调被,而现在他透过薄薄的空调被, 能感觉到薄白身上的温度。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这连心跳都能听到的沉寂。   薄白看向门口,拉亮了灯,问着:“谁啊?”   老爸说着:“我。”   薄白揉了揉眼睛, 掀开被子下床,穿着拖鞋,把门打开,不解看着他老爸抱着一床小毯子过来:“这是干什么?”   薄厉海笑了笑将毯子搭在凳子上,说:“据说晚上会下雨,我怕你们这里冷,所以放一张毯子放这里。冷的时候,记得拿着盖。”   他朝着床上看去。   薄白与易远暮分开盖了两床空调被,似乎因为房间比较热,易远暮把长腿露在外面,此时易远暮躺床上昏昏欲睡半闭着眼,伸出手来跟他打招呼。   看来薄白与易远暮并没有睡在一个被窝里。   他心放下了点。   只要没睡一个被窝就好,这两人应该翻不出什么浪出来。   他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叮嘱说:“早点睡,晚上别玩手机啊。”   薄白点了点头:“好的。”   薄厉海回到房间,躺床上。   他躺下之后,脑子里又回想起薄厉野的话,他不放心的坐了起来,轻声轻脚的走到薄白房间门外,静静的听着墙角。   里面没什么声音,应该睡了吧?   才十六岁,应该干不出什么事儿吧。   他这样想着。   客厅里静谧的连呼吸都能听得到,他怕惹薄白与易远暮注意,就屏住了呼吸。   易远暮与薄白几乎身体贴着身体,忽而,易远暮伸手抱住了薄白。   薄白呼吸一窒,他脑子里嗡嗡嗡,却没有推开易远暮。   他面朝着窗户,隐约可见窗外月明星稀,不会有雨。   那两个晴天娃娃安安静静微笑着,一黑一白,挂在窗帘之上。   咚咚咚——门又被敲响了。   薄白看过去,只得起身开门,易远暮老老实实的收回爪子,调整睡姿,他不能给薄爸爸留下他觊觎他儿子的坏印象。   薄厉海拿着一壶开水两个水杯站在门口。   薄白看他老爸拄着拐杖,艰难提着一壶水,左手拄着拐杖,还夹着两个杯子,他连忙接过来,问着:“怎么了?爸。”   薄厉海笑笑:“没事,今晚饭菜有点儿咸,我怕你们渴,所以烧了开水。”   薄白目光微露疑惑:“我们可以自己去客厅倒水的,这么晚了,您也早点儿休息吧。”   薄厉海笑眯眯,点点头:“嗯,马上去休息,有事叫我。”   易远暮招手:“谢谢薄叔叔。”   薄白觉得他老爸热情过了头,但一想到易远暮在自己房间,老爸热情也情有可原。   薄厉海乐呵呵的出了房间,易远暮那躺床上姿势就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挪窝。   薄厉海苦笑自己疑神疑鬼的,两个才十六岁的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出来。   他关上门走了出去。   薄白关上门,爬上床说:“我爸以前不这样的,你别介意。”   易远暮笑了:“没事儿。”   薄白钻到被窝里,易远暮不自觉将手伸过来,揽住薄白的腰。   薄白没推开他,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薄厉海起床的时候,易远暮与薄白已经起来了。   这两没吃饭,背着书包朝着家门外走去。   薄厉海将油条稀饭端上桌子,问着:“你两吃了饭再走吧?”   薄白伸手抓了两根油条,递给易远暮一根,说着:“我们去楼下买点零食就好了,市图书馆七点半开门,考博的考研的七点都去排队了,我们去晚了就没座了。”   薄厉海心怀疑虑,面色如常:“奥。”   这时,薄勤也起来了。   看到薄白与易远暮出门去,他也准备换鞋出门。   薄厉海:“你也不吃早饭了?”   薄勤:“苏苏过生日,我得赶过去,她心思细,去晚了,她又得哭。”   薄厉海心情复杂的目送三个孩子同时出门。   在出门半个多分钟,他给薄勤打了电话。   薄勤在公交上接听了,问着:“怎么了,爸?”   薄厉海疑神疑鬼说着:“你有没有觉得薄白与那个小暮,有很奇怪的地方?”   “有吗?”薄勤条件反射的回了句,老爸难道看出来了什么吗?   “没有吗?”薄厉海没头没脑问着。   “没有。”薄勤说。   薄厉海心想,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薄勤挂了老爸电话,就给薄白打了一个电话。   薄白挂了电话,发了一条短信:怎么了?刚进图书馆,里面不能有声音。   薄勤:老爸好像看出来你跟易远暮之间有什么,你自己悠着点,别老是把他往我们家带。   薄白看着短信,想到昨晚老爸几次三番找借口进房间。   易远暮微侧目光,瞥到短信,笑了:“怎么感觉你爸爸在捉奸啊?”   薄白瞪了他一眼:“做题。梁丰留的数学题好变态,我看你做了几道?”   易远暮将试卷递给他:“我就做了一道,这一道题,我弄出了四种解法,有一种特别简单,我给你演算一遍……”   说着,他就在草稿纸上划拉着。   对面那大哥抬头看了他们两一眼,似乎不满这两高中生在这里说话。   薄白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他拍了拍易远暮的手,示意他闭嘴。   易远暮老老实实的草稿纸上将步骤写下来,然后递给薄白。   薄白看了眼,确实比他那种算法简单,他写了批语:狗爬的字。   易远暮也在本子上写着:课代表,嫉妒心可不能有啊。   薄白:呵呵。   易远暮:你就恃宠而骄吧。   晚上,薄白回到家,老爸已经做好了饭等他。   他进了门,门半开着,老爸的目光朝着身后望去。   易远暮没有跟来,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薄白心虚的换鞋,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朝着卫生间走去,洗手。   老爸在门口张望良久,问着:“小暮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薄白笑了:“他为什么要跟我一起?他回家去了。”   老爸疑惑的“奥”了声。   薄白在老爸这一声“奥”里听出了百般滋味。   他有点儿想笑。   吃过饭,易远暮给他发了条消息。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在家吗?下楼来,有东西要给你。   纯白色:我爸在呢。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又不跟你偷|情,怕什么?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我先去咖啡馆坐坐,你找个借口下来。   薄白看了眼他老爸,老爸在厨房里洗碗,今晚薄勤去甄苏的生日party了,家里就爷两。   他走进了厨房,说着:“爸,碗放着我来洗吧。”   老爸连忙吆喝着:“别,我托人带的瓷盘子,这都是艺术品懂不,你给我弄碎一个,我得心疼两个月,洗个碗而已,我又不是做不了,你赶紧回房间看书吧。不是要期末考了吗?你复习好了吗?”   老爸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的响着,沾满油渍的磁盘在水下被冲刷干净。   薄白说着:“我把笔袋掉在了图书馆,我下楼去买文具。”   老爸想起来什么,说着:“去书房拿,我书房里有几种颜色的中性笔,我们公司发的,特别好用。”   薄白看到厨房地上放着半袋垃圾,将垃圾收拾收拾,说着:“我把垃圾倒一下。”   薄厉海想到什么,说:“卫生间那垃圾袋今天没换,你顺带把那垃圾也收拾一下拿下去吧。”   薄白点头:“好的。”   他感觉自己与易远暮就像是在偷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他下楼还找借口,要是放到以前,他直接就下楼了,根本不会用垃圾当借口。   他提着垃圾,来到楼下,将垃圾扔在垃圾回收箱里。   他朝着后门那咖啡馆走去,易远暮点了两杯冷饮,此时冷饮已经上来了,在薄白面前冒着气泡。   “怎么了?”薄白坐下问。   易远暮拿给薄白两盒半苹果形状的蛋糕,说:“我姐夫回来了,这是他法国同学开的店,给我家送了不少甜品,我帮你拿了两个过来,你尝尝。”   “我刚吃过饭。”薄白觉得易远暮把他当猪喂。   “没事,你拿着,放家里,你想吃的时候,随时吃。”易远暮笑笑:“你如果觉得的好吃,跟我说一声,我再去给你拿几个。”   薄白看着那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点了点头:“好的。”   薄厉海洗完了碗,把厨房收拾出来后,忽然觉得薄白今晚有点儿奇怪。   ——有点儿献殷勤似的勤快。   薄白以前在家里也做家务,但都是默默无闻的做,不像今晚这样,感觉就像找借口一样。   到个垃圾,要这么长时间?   他觉得薄白有猫腻。   这时,他在小区认识的老棋友喊他去广场上逛逛,今晚广场搞活动,他只能换鞋子,他走到楼下,楼下垃圾箱旁边空无一人,薄白根本就不是为了到垃圾而下去的。   在他要朝着南边小区走的时候,小区北门正门传来一阵阵狗叫声。   那狗叫的热情高涨……   棋友说着:“谁又在打狗?”   小区里面的人都知道,那狗一般不会叫的这么撕心裂肺,与其说那是只狼狗,不如说是二哈,这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狗叫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   薄厉海拄着拐杖:“走,去看看。”   两个中年男人朝着北门走去,到了北门,他惊呆了。   易远暮与小白在门卫处,薄白手里不知道提着什么,易远暮站在旁边看小白傻笑。   那狗叫个不停,但由于狗链子拉扯着,它无法挣脱分毫。   薄白说着:“你快点回去吧,我真的回家了。”   易远暮:“嗯,周一早上见。”   薄白笑了:“好的。”   “白白。”易远暮在薄白走了几步后,忽然喊住他。   薄白回头:“嗯?”   易远暮笑了:“我觉得这样叫你挺好听的。”   薄白没回他,刷了门禁卡,走进小区。   薄厉海连忙拽着棋友朝着小区绿化带走去,这样能躲开薄白。   棋友诧异说着:“那是你儿子吧?你儿子跟他同学关系挺好的,你刚刚为什么不上去打声招呼?”   薄厉海沉默无声,夜太浓,棋友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根据空气的温度与薄厉海闷不出声的状态,可以判断出,薄厉海的脸色不大好。   棋友假装拿起手机看了看,说着:“哎呦,真不好意思,我儿子回家了,他没带钥匙,我要给他送钥匙,不能陪你去广场逛了,我先走了。”   薄厉海点头,说着:“那行吧,我正好回家有事。”   他听到易远暮叫小白为白白,他耳朵挺好的,不会听错。   他回家,薄白已经在洗澡了。   薄白洗完澡出来,薄厉海坐在客厅里看综艺,薄白微笑问着:“爸,你刚去哪儿了?”   薄厉海不知道怎么问这个事儿。   薄白从领回家就没有让他操心过,懂事又聪明,或许是薄白太乖了,他以前根本不用交流,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   他如果堂而皇之的问了,万一薄白真的跟易远暮有关系,他要怎么办?让薄白不要早恋?还是要薄白不要喜欢男的?   万一没有那回事,薄白没跟易远暮早恋,他这样问,是不是显得他这个爸爸太不大气了。   “刚刚易远暮给我带了两个甜品,尝尝。”薄白觉得自己应该先发制人。   他爸爸已经怀疑这件事,他如果表现的□□无缝,他老爸会更加怀疑。   这个时候就要坦坦荡荡的,越是坦荡,老爸就越不会往槽糕的地方想。   “嗯?你那同学刚刚来找你了?”薄厉海佯装不知道问。   薄白点头:“嗯,来找我了。”   薄厉海尴尬笑着:“你们关系挺好的?”   薄白知道他老爸的话外意思,他老实交代:“还行吧。爸,没事的话,我先去睡觉,今天做了一天的卷子,有点儿累。”   这话题再继续下去,他觉得他会露馅。   他向来不会撒谎,尤其是对他最亲的老爸。   薄厉海见薄白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逼薄白,只得点头:“早点儿睡。”   这小子现在还瞒着他。   刚刚在小区门口,他可是什么都看到了。   他自认为自己做父亲不算失败,相反,他还算是个开明的父亲,但为什么薄白为什么瞒着他?   怕他不接受吗?   说句实话,他确实挺难接受的。   他见多识广,算是个半吊子艺术家,他们杂志社刊登的作者文章,十个作者五个基,还有四个腐女,一个直男。   但是一落到自己儿子身上,一想到各种可能性,他就觉得有点离谱。   这个离谱不是说他不能接受同性恋,而是他觉得儿子太小了,才十几岁,人生观价值观还不完整,这样青春期懵懂的恋爱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不都是毕业季是分手季吗?   更何况高中生应该以学业为主,怎么能谈恋爱呢?   薄白与自己的老爸仅有一墙之隔,他不知道老爸能不能接受他的性向,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老爸开口说。   现在的情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未来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   夜,易家庄园别墅。   流光溢彩的吊灯下,薄露穿着粉色公主裙站在佣人推着的穿衣镜前,摆弄着身姿。   她欢天喜地冲着易妈妈道谢,微笑:“这是送给我的吗?”   她的笑容里总是带着一股讨好的意味,偏偏易妈妈觉得这是一种乖巧的体现,并不觉得奇怪。   她活得战战兢兢,生怕被易家扫地出门,所以就使出浑身解数讨好。   易妈妈点头:“是的,喜欢吗?喜欢的话,明天再去商场提几套。”   薄露欣喜,笑颜如花:“喜欢。”   吱吱——   易远暮推门进来。   易妈妈微笑着上门来:“小暮,这么晚了,你跑哪儿去了?”   易远暮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打了个哈切,朝着楼下走去,说:“刚跟未来姐夫逛了会儿街,这会儿有点儿困,我先上楼了。”   易妈妈不满说着:“你这孩子,天天不着家的。”   易远暮不理易妈妈,朝着楼上走去。   易妈妈转过头,看到薄露似乎有点儿不开心的模样,她诧异问着:“怎么了?”   “没怎么,我知道小暮哥去找谁了。”薄露说着。   “找谁?”易妈妈问。   薄露:“找薄白了。”   见易妈妈目光里露出一丝丝惊讶,她顺水推舟,说:“薄白顶着我的名字跟小暮哥在一起,他就是个小偷。”   “你再说一遍。”易远暮忽然出现在电梯口,他拿着水杯不怒自威从楼上下来。   薄露顿时噤声。   易远暮走到薄露面前:“他叫这个名字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怎么顶着你的名字了?他又偷你什么东西了?”   薄露撇撇嘴,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巴巴的看着易妈妈:“小姨。”   易远暮从来不知道怎么去怜香惜玉,他没有因为薄露哭了而消火,“就算没有薄白,我也根本不可能跟你有任何关系,当初我妈妈告诉我有一个未婚妻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能解除婚约吗?”   易妈妈拍了拍薄露的背,点头:“是这样的。”   她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不会因为有感情色彩屏障就包庇谁。   薄露眼泪眨巴着往下掉。   易妈妈递给她纸巾:“好了,不要哭了,小暮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他说的也是实话。而且,那个薄白,我也见过,挺有礼貌的一个孩子。”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薄露的心有不甘。   就算无法理解,她还是不想牵连别人。她虽然有点儿公主病,但并非不讲道理。   薄露只得拿着卫生纸擦擦眼泪,她本想卖卖惨,让易妈妈替她做主,但是易妈妈话里话外不是帮着自己的儿子,就是帮着薄白。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尽情的扮演着丑角,惹观众们发笑,可是观众们并不领情。 第37章 你亲我一口   期末考试那两天过得飞快,考完了, 全校基本进入半放假状态, 学生们基本把学校当成了放映室、棋牌室、晚会表演营……   高一高二年级需要上一个星期的课才放假, 高三年纪要补半个多月的课。   其实江清二中这点就有点儿变态, 他在警告学生们, 别以为考完就没事了,考完也要在放假前把卷子改出来, 拿着成绩单回去过假期。   能不能愉快的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取决于你爸妈的心态与你的成绩。   班上将教室当成棋牌室, 凑成几桌麻将与几桌炸金花, 薄白挨不过钟浪的请求, 也加入斗地主阵营。   他脸上一张封条都没贴,钟浪与另外一位同学脸上贴满了各类封条,有的甚至把卓扬的逢考必过符给贴了上去。   钟浪甩了一张牌:“对A。”   薄白面无表情哐哐哐把牌往下扔:“对2。顺子6到j,一对q。没了。”   钟浪瞪大眼睛:“哎,你还没问我两要不要呢?”   薄白将纸条放到钟浪面前:“你们要的起吗?”   钟浪看手上的牌, 自觉放下:“要不起, 但你不问我们, 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钟浪虽然这么说, 但他知道,跟薄白斗地主简直找虐, 每次过年,家里五口人过年斗地主,没几个能赢得了薄白的, 因为薄白记牌,不管别人出了什么牌,他都能记得,记性强的令人发悚。   所以他一般排除自己手里的牌,对方手里有什么牌,他能知道个大概。   要不是凑不到人头,他才不会让薄白来跟他们斗地主呢。   钟浪愤愤不平的把贴条往同伴脸上贴着,这时,他求助似的看向易远暮,说着:“暮哥,要不你来玩吧?”   易远暮沉迷在自己氪金游戏里不可自拔,说着:“不玩你这小儿科。”   说着,又随手冲了五百块。   薄白扭头看向易远暮。   易远暮在打游戏的间隙抬头看了薄白一眼,问着:“怎么了?”   薄白摇头:“钱多让你难受还是怎么回事儿?”   易远暮淡淡笑了:“对面那傻逼让我难受。”   水平菜,谁还不能当个人民币玩家呢?   “小白,发牌。”钟浪把牌洗好,对薄白说着。   薄白拿起牌,开始发牌。   “哎,卧槽。”钟浪连忙扭回头,钟浪旁边那哥们儿也扭回头,老老实实的拿出书本。   梁丰不知何时出现在窗户门口,目光冷淡的盯着他们。   薄白发牌发到一半,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发下去。   教室里打麻将的,炸金花的,玩跳棋的……一个个连忙拿书遮挡,瞬间好像八仙归位一样,各自找各自的座,有的找不到自己的座位,坐在别人的座位上,弄得别人没有座位坐,因为走廊上站了一片。   好在梁丰从来不事|逼,他一般到教室就上课,讲完试卷就走人,从不跟学生有半点私人交流。   对于学生在课堂之外做了什么,违反了什么纪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就算此时有情侣在他面前接吻,他也会像个盲人一样看不见。   只要不放到他的课堂上,学生就算在他面前杀人放火,他都懒得管。   他目光冷冰冰的扫了一圈,对薄白说着:“年底有个奥数竞赛,市区举办的比赛,与你们物理化学竞赛一样重要,拿奖高考会加分,我们班数学考试前五名必须参加,给……”   他公事公办的将一张单子给薄白:“这是学校罗列的一些正轨的培训机构,如果有意向参加培训机构的,自己去报名。”   说完,他顶着那张冰块脸就走了。   仿佛没看到学生们在斗地主,炸金花,打麻将……   同学们忽然觉得梁丰虽然有点儿冷,脾气不好,太严厉,以及很喜欢在课堂上找茬,等等都算个屁啊,最起码不会找事啊……   薄白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那单子,发到“考完就去炸考场”的班级群里,让这次考试成绩前五的自己选择。   他发完了消息,开始继续发牌。   钟浪捂着心脏感慨:“吓死我了,小白,你竟然一点儿也不怕他。”   薄白发完牌,拿起自己的那一叠,开始码牌,面无表情说:“挺怕的。”   钟浪指着同桌那小心翼翼看窗户外、提防梁丰突然回归的神色,说:“这才叫挺怕的。”   薄白淡淡说着:“我走的都是内心戏。”   钟浪撇撇嘴,狗屁的内心戏。   他将牌展开,愤怒说着:“小白,你是不是偷牌了,为什么我一个大牌都没有?”   薄白:“没偷。”   他手上也没大牌,最大的是一个单张k,而他是地主。   钟浪将牌一扔:“重新洗牌。”   薄白连忙把牌也扔上去,钟浪同桌一脸恨铁不成钢想掐死他,老子好不容易来了四个A四个2两王,结果竟然这样。   易远暮又把游戏输了。   他打开群,看着那张名单,问薄白:“你去哪个培训机构?”   薄白:“不知道,看看性价比。”   易远暮笑着说:“你报哪个培训班,你给我说一声,我报一个跟你一样的。”   薄白随口说着:“报个最便宜的。”   他与薄勤肯定都要参加,如果太贵,老爸会有负担。   事实上,所有的培训班都不便宜,一个暑假的培训得快两万了,他与薄勤加起来都快四万了。   薄厉海听到要培训,毫不犹豫的把钱给了薄白。   在教育这块儿,他从来不吝啬任何钱,按照他的话来说,要活在当下。   其实薄白与薄勤还算省心的,基本学校每年国家奖学金校奖学金,这两都能拿到,在经济这块儿,没给他增加什么负担。   在暑假薄白去培训班这段时间,小区楼下的狗,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叫,狗叫声停了之后,没过几分钟,薄白就回到家了。   薄厉海知道易远暮送薄白回来的,但他每天看薄白挺开心的,他不知道怎么跟薄白说清楚。   他一直憋在心里欲言又止。   难道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合格吗?   他一直发出这样的疑问。   难道我不是个好爸爸吗?   为什么薄白一直瞒着他?其实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薄白的性向,他就怕薄白把少年期的懵懂冲动,当成了一辈子要做的事情,最后走了弯路。   “咳咳,你们再喝点汤。”薄厉海在饭桌前敲着碗看着三个孩子。   小小的用餐区,一盏暖黄色灯光照着,那汤碗还剩几勺子,不吃会浪费。   薄勤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薄厉海难得有空做了四菜一汤,欢姨要保持身材,所以晚上吃了点蔬菜水果沙拉,三个孩子坐在餐桌前,不是放下碗筷,就是准备放下碗筷。   钟浪见薄厉海这样说,就端起汤碗,给薄白薄勤都盛了一勺子汤,将汤碗里的汤分干净说:“后爸这汤挺好喝的,都别浪费啊。”   说着,又把剩下的那点渣渣倒进了薄白碗里。   薄厉海想好了几个开场白要跟薄白说,最后话到嘴边,就剩下一句:“饭后喝点汤,养胃。”   薄白将碗底的汤喝完,剩下点渣渣,说着:“爸,我回房看看今天的笔记。”   “嗯。”薄厉海点头。   他发现自己确实年纪大了,儿子到了青春期,一想恺恺而谈的他,竟然连想了几天几夜的开场白都不知道怎么说。   薄白边算题,边跟易远暮发短信。   易远暮语音传过来。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什么时候给我转正?   纯白色:转正什么?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哥,我实习期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我在干啥?我在追你啊……   纯白色:奥。   薄白能想象到易远暮吃瘪的表情。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算了,不说了,来,比赛做习题,谁做慢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纯白色:无聊。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你又嫉妒我。   纯白色:怎么比?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谁先做好了,就把习题拍给对方,证明做完了。   纯白色:好。   说着,他把桌子前的台灯调的亮了一点,拿出培训老师出的奥数题,唰唰唰的做了起来。   哒哒哒——假肢碰撞地面的声音。   薄白对这个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了。   他扭头看过去,薄厉海笑意盈盈的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笑着:“别太累了。”   薄白点头:“嗯。”   薄厉海坐在薄白的床边:“小白,有些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说说。”   薄白放下笔:“什么事儿?”   薄厉海:“老爸也是青春期过来的人,我知道在你这个年龄,或多或少会面临一些诱惑,也会接触一些感情上宣泄寄托。我跟你妈妈……虽然你没见过她,也没跟她有过交集,但我还是要这样称呼,我们也是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薄白心里一个咯噔儿,老爸要聊到他的感情性向吗?   薄厉海见薄白面色平淡,他也不想让父子关系有任何隔阂,尤其是他们这种父子。   他说着:“小白,我两父子关系也有九年了,我觉得我是个尽心尽力的好爸爸了。”   他没钱,又残疾,但是他无论是对薄勤还是薄白,他都尽力了。   他教他们读书做人,让他们衣食无忧,教会他们明辨是非善恶,他虽然没有给予丰厚的物资生活条件,但他将自己所能给他们的,他都给了。   薄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只会将一切隐藏在内心。   他觉得他一生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薄厉海这个爸爸。   就好像他七岁之前在孤儿院所受的苦,全部都在遇到薄厉海之后,化作甘糖。   薄厉海欲要开口。   薄白忽然坦白说着:“我不喜欢女生。”   薄厉海没有责怪,只是温和看着薄白。   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用奇怪异样的眼神看薄白,薄白心里细,又敏感,什么都埋在心里,能跟他说,就是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与理解。   如果他这个父亲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无疑是对薄白人生观的一次重大打击。   薄厉海淡淡看着他:“嗯。自己选的路,自己爬也要爬完。”   他算是个开明的父母,没有纨绔不化的执念,在知道薄白与易远暮那么一点点小端倪的时候,他就开始说服自己慢慢接受。   他也是在说服自己差不多的情况下,开始想跟薄白谈谈。   “我不管你的性取向是怎么样的,我只有一个条件,走正确的路。”老爸语重心长说着:“什么叫做正确的路?”   他高谈阔论起来:“就是做你该做的事情,比如,你现在在读书,那么读书是你该做的事情,在成绩不掉的条件下,在社会道德允许的条件下,做法律许可的事情。”   成绩不掉是事业的基本,社会道德是做人的根本,法律许可又是另外一种标尺。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做一个上进有道德的人。   “老爸是过来人,爱情这个词只能在人生短短的一生中占那么一部分,它不是全部,爱情的前提是平等与尊重,我所说的平等也可以是金钱上的平等,也可以是能力上的平等。”   他怕薄白早恋走错了路,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他也怕薄白因此荒废了学业,更怕薄白跟易远暮这个富家子搭上之后,被易远暮玩弄。   因为易家太有钱了,薄白就算再奋斗五十年,也赶不上易远暮出生就有的地位金钱,这本来是不平等的,但薄白可以做到的平等是能力上的平等。   他不希望薄白以后被易远暮欺负。   他也是个豪门贵公子,他也曾是富家少爷,他见过太多人嫁入豪门就自轻自贱。   薄厉海思想确实有点儿文人自带的迂腐,但他的三观很正。   他不希望薄白喜欢男生,他希望薄白将来能够娶妻生子,但是如果薄白的性取向是天生不可更改的,那么他也只能默默接受。   他不能告诉薄白这是错的,因为性向这件事本身不是错,他能教育的就是让薄白走正确的路。   薄白本以为老爸会骂他一顿,但没想到老爸语重心长说了那么多,只是怕他走偏了路,怕他因为早恋而做错了事,荒废了学业。   他点头。   他这个时候有点儿责怪自己走的全是内心戏了,他很爱老爸,但是无法诉之出口。   他会觉得难为情。   老爸指了指那杯牛奶,说:“记得喝。”   薄白点头:“嗯。”   薄厉海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房间门外走去。   高大发福的身影挡住了从客厅射进来的光线。   薄白发现,这个身影,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   他回过头来,发现他的床上掉出来一个小钱包,那应该是他老爸的。   他将钱包捡起来,一张发黄黯淡的一寸照片掉了出来。   轻飘飘的飘在地上,照片的上的女人扎着双马尾,鹅蛋脸,笑容灿烂温暖如同午后的阳光,那照片的色泽材质好像二十多年前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他没见过面已经去世的妈妈。   照片上看去,女人不算美,只是很可爱,笑起来有两酒窝,单眼皮,但是这一笑就笑了二十多年。   他忽然有点儿明白他爸爸为什么不接受欢姨了,这不光光是简单的怕拖累欢姨,而是他的感情并不纯粹。   他无法忘记另外一个女人,无法给予欢姨全部心脏的位置。   薄白看着照片。   或许这个女人,这个笑容,从来没有在他爸爸的心头洗掉过……   一生只念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受?   薄白不太明白,因为他与易远暮之间是一种很浓的少年感情,上升不了这种生离死别不离不弃的执念。   这时,易远暮已经做完了题目,他拍了两张图片给薄白发过来。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做完了,你的呢?   纯白色:还没做。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你刚去做贼了吗?   纯白色:我爸找我聊天。   朕的字肿么辣么看好:这次我比你先做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纯白色:行吧。   易远暮看着页面微笑,他能透过屏幕感觉到薄白这个“行吧”有多勉强。   这时,卓扬在群里艾特了全员。   卓扬:孩儿们,我们在开学前要做一次社会实践,学校已经帮我们联系到马山福利院,时间暂定八月一号,那天班干与班上前十名都得到场,其他人自愿。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那八月一号见。   纯白色:嗯。   朕的字肿么辣么好看:让我想想让你干什么呢?你亲我一口吧,嘴对嘴的那种。   纯白色:……   这货太得寸进尺了吧。   如果不是他老爸,他做题绝对不可能比易远暮慢。 第38章 随便你们折腾   八月一号,铅灰色的天空雾蒙蒙的, 从早上起来就有一朵乌云顽强的飘在天空中黑着一张脸。   薄白查了一下天气预报, 今天没有雨。   卓扬也在群里艾特全员, 大意是今天没有雨, 社会实践调查照常。   马山福利院坐落在四环线外的郊区, 由于地势低洼,又处于长江中下游, 一到下雨天容易积涝, 所以地铁还没建起来。   在放假期间, 校车不能用, 这意味着薄白只能坐地铁后转公交, 最少得折腾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薄厉海在薄白出门前塞给薄白两个面包一杯热牛奶,嘱托他路上一定要吃点东西。   薄白不太会拒绝人,他将面包牛奶塞进包里,打开门朝着楼下走去。   他向来比较冷淡,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是别人对他一丁点儿的好, 他都记在心里。   他出了家门的电梯, 正要去南门做公交, 北门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   那狗叫的撕心裂肺,好似见着了杀父仇人。   果不其然, 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了。   一串带着两个□□个八的迷信神奇又豪气数字正在往他手机里拨号。   除了易远暮,他的通讯录里不可能用这样的数字,要放在钟浪手里, 早五百块卖了。   他接听了,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快点儿,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等得我望眼欲穿、心焦腿麻。”   薄白:“我刚听到狗叫声。”   这位神奇的大佬恐怕还不知道他在小区狼狗那里上了黑名单吧,只要他一靠近小区,那狗就叫的不停,小区那狗很温顺,一般不会轻易叫的这样惨烈,除非易远暮出现。   他刚听到狗叫声,证明某位大佬也才刚刚到,既然刚到,怎么会等的望眼欲穿、心焦腿麻呢?   “我从我家出发就开始等你,等了这么长时间……”易小爷非常不要脸的把路程时间算上去。   薄白懒得理他,挂了电话,转头朝着北门走去。   他走出北门,就看到易远暮靠在他家那豪车上,穿着深色牛仔裤,一件黑色单衣外套,靠在车旁,眉目间尽是张扬不羁。   早出买菜的大妈提着买回来的菜,走过还不时的回头看,不知道是因为易远暮太耀眼,还是那狗一直冲着易远暮汪。   薄白刷卡,出门。   易远暮打开车门,笑了:“你再不来,这狗嗓子又得叫劈了。”   那狗汪汪汪冲着易远暮叫着。   易远暮觉得自己跟这狗关系好不了,这狗已经把他当成杀父仇人了,他确实真心想跟这狗做好朋友。   薄白上了车,易远暮塞给他一份糖糕与牛奶,说着:“给,早餐。”   说着,自己也拿出一份糖糕与牛奶吃了起来。   车很快就到马山福利院,卓扬已经在福利院门口等他们了。   班上几个班干与前十名学生都已经到了,这次社会实践报告是全班要合作的一份,所以只需要来几个人就行。   由于卓扬已经事先跟福利院的管理员打过招呼,所以福利院的管理人员带他们进去,一路上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感慨着这福利院的条件真好。   他们路过一排排教室,那里面的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目光里或渴望探索、或茫然无神、或羡慕、或麻木……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薄白总能从那一张张天真又早熟的小脸里看到自己。   十年前的他,也是这样,站在福利院的廊檐下,角落里,铁门前……   看着一个又一个来来往往的人……   有自带天生优越感的,有真心为他们唏嘘的……那时的他,比现在这些小孩子麻木多了。   卓扬带领着学生走着,班上一个女孩儿打趣微笑着说:“这些孩子挺干净的,看来不是叫我们打扫卫生的。接到消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学校让我们来做义工的呢?要知道我在家里,我爸妈什么都不让我做。”   薄白脸色黯淡,语气少见的严厉责怪,“怎么会让我们来打扫卫生,这些孩子自己已经把卫生打扫好了,等待我们的检阅呢。你永远不知道我们来一趟,这些孩子要做什么,也许早上得早早起来,穿上自己最近两三年最干净最好的衣服,把自己的床与活动场所收拾干净,等待着所谓的义工与志愿者……”   “当然,这些只是幸运的孩子,有些孩子不幸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被选中去面见所谓的捐款人或志愿者,他们会被关在一个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被责令不许出来。免得出来引起社会对福利院的责问。”   “如果有小孩儿当天不听话,在捐款人与志愿者走了之后,他们会受到福利院阿姨的责骂与惩罚。在福利院,这些孩子没有家人,一旦被骂被罚,对他们而言,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   他语气很淡,不徐不疾,听上去只像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是每一个字,力透纸背,让人后背生寒。   这没有感情的阐述,让在场的所有人唏嘘不已。   “为什么有些孩子不幸运啊?”有个女孩儿小声问着。   她问完就闭嘴了,因为她看到薄白脸色很白,不是瓷白,是惨白。   薄白像一个毫无感情的复读机一般,说着:“因为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儿毛病,有的说话口吃,有的脸上手上都有冻疮,有的则是被捂出火疮,有的很淘气会把衣服弄脏,有的看上去麻木不仁仿佛被虐待过,还有一些是长得不好看……”   福利院就是个小型的社会,这些孩子从小要学会察言观色。   刚好不巧,薄白就是那个不爱说话自闭,且手上脸上有冻疮的小孩儿。   那年冬天格外的冷,一些没有做好防寒的小孩儿身上都有冻疮,只是严重与不严重而已。   易远暮在薄白说有的孩子会有冻疮的时候,紧紧盯着薄白看。   当初那个孩子,也是手上脸上有冻疮,他也是被关在后院不许去见做慈善的人。   如果不是自己偷偷溜到后院,他或许见不到那个正在被欺负的孩子。   “啊?”有人诧异张大嘴巴。   薄白看着惊讶的人,冷笑着:“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所看的,只是给你们呈现出来的一种美好而已。”   卓扬默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听薄白说的这些话,心里产生了严重的负罪感。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是不是不应该跟学校申请来福利院的?   他的本意是传达爱心,还带了学校捐赠的图书与一些文具来的,但他没想到,他这么做,实际上对这些孩子是另外一种伤害。   薄白不想呆在福利院。   因为他一进来,就觉得窒息,也许是因为曾经过多不美好的回忆,让他不愿意踏足这里半步。   卓扬手里有一份任务表。   薄白扫了一眼任务表,说着:“我申请去做周边居民菜市场商场的调查。”   去哪儿都好,只要别在这里面。   调查福利院周边的居民菜市场商场,是一项比较轻松点的工作。   只需要去这几处,找几个人,问几个问题,做个笔记,最后拿回来归纳总结就好了。   班上已经有好几个班干瞄上这个肥差,甚至大家在有意识竞争这个肥差的时候,把薄白自动排除在外。   薄白这人性格比较淡,从来不争不抢,以前班上分配任务,分配到他的头上比较重,他也毫无怨言,大家没想到一个冷淡超然脱俗的家伙竟然跟他们抢这种美差。   最气人的是,他是班级第一,他的要求卓扬一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卓扬答应了。   因为薄白刚刚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让大家久久的回味,在心理上瓦解了他们的防线,外加上,大家感受得到,薄白心情不爽。   不要在大佬心情不爽的时候惹他,所以基本没有人跟他竞争这项美差。   班长在调查周边地区那一栏上写上薄白的名字,继而,他问着:“你这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来之前做功课的吗?”   他指的是关于福利院孩子们的那些事。   薄白脱口而出:“我现编的。”   张朗:现编的?老子现在还沉浸其中,老子已经把这个月的零花钱拿出来准备捐了,你特么的告诉我现编的?这不是欺骗人感情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震撼完所有的人之后拿走了这美差。   易远暮也走了上来,对张朗说着:“你随便给我填个地方。”   张朗看着表上的人数分配,调查周边地区那一栏只有一个人,填了薄白,剩下的任务有固定人数,有一个人要完成的,有两个人要完成的,也有三个人一组的。   无论填到哪儿,他都知道这位大少爷绝对不会真的去干事。   每次班级分配任务,薄白是不争不抢,随便你,干好分内事就行。   而易远暮是不争不抢,随便你,反正别让老子动手就行。   不管把易远暮填到哪儿,都对那组是个负担。   张朗算了算表格上需要的人数,刚好比他们班上的人比表格上多一个,这也就意味着,有个人是可以打酱油的。   他随手把易远暮填到了薄白那一栏后面。   一个只做分内事,一个绝对不做事,这两刚好凑一起,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第39章 这两才十六岁啊!   这里的菜市场就在居民楼的楼下,随便问两个人就是一份调查, 所要访问的问题, 学校已经列出来了, 薄白只需要记个笔记就可以了。   薄白百无聊赖的找了两大妈问着, 两大妈啊咧咧的说了半天, 薄白一个字没听懂,没想到同一地区还有不同方言。   由于两大妈滔滔不绝讲半天, 他一个字没听懂, 而易远暮也是二脸懵逼, 甚至调出手机的翻译器, 看能不能翻译到这种方言, 他不得不打断两个大妈。   薄白:“请问,您是本地人吗?”   大妈1号:“啊,不死呀,我绿儿……”   后面薄白依然听不懂,大概意思是她来找闺女的。   大妈2号:“说啥子累, 我儿砸……”   大妈二号的意思是, 她儿子是本地人, 她也是本地人了。   薄白最后不得不告别这两位大妈。   他又找了一位看上去极有地方特色的阿姨进行了访问。   因为那阿姨跟卖菜大妈降价的内容, 他们都听得懂。   易远暮跟在薄白身后,充当背景板。   被访问的阿姨笑眯眯说着:“环境还好, 那些孩子很乖,不吵也不闹,不会影响到周边的居民, 居民有时候会去看那些孩子们……”   薄白随便在纸上划拉几个字。   他们每个问题采访了三个人,薄白在那纸上加起来的字不超过二十个,其中一个阿姨拽着他们说了半个小时。   感情那阿姨滔滔不绝讲了那么长时间,口水都讲干了,这货只写了这么点儿字?   这么点字拿给谁看?   易远暮能想象张朗归纳总结时那张便秘的脸,这种福尔摩斯密码似的笔录跟没做有什么区别?   薄白听阿姨滔滔不绝讲着,在本子上又写下一个词:不吵闹。   阿姨热情不减,依然笑眯眯说着。   易远暮看那本子上划拉的几个字,微笑着:“别怕,小爷有钱,不用省笔油。”   薄白看了他一眼,冷噱说着:“某些人不仅省笔油,还省纸张,你好意思说我?”   他最起码还带了笔纸,至少还写了二十几个字,这人连笔纸都没有。   “我这不是看你带了免得浪费吗?节约懂不懂?”易远暮淡淡说着。   那阿姨看着这两,想说什么话,最后噎在喉咙里,这两孩子家里是有多穷啊,连笔纸都要节约。   再穷不能穷教育,这连教育都穷,太惨了。   阿姨默默在菜篮子里掏出两块钱的钢镚递到薄白手里,这是她跟菜市场卖菜的大妈讲了半天价,省下来的两块钱。   她微笑着说:“对面那小店内中性笔笔芯,一块钱一根,去买吧,买两根,都有。”   薄白:“……”   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并没有大写的“穷”字。   他看了易远暮一眼,这人从头到尾都是名牌,穷字跟他不沾边。   阿姨给完钱问着:“还有要问的吗?”   薄白看到调查报告上的几个字,说着:“没有,谢谢您。”   阿姨提着菜篮子和蔼的说:“快去买吧,一人一根,别省了。”   说着,阿姨提着菜篮子转身朝着小区楼走去。   薄白拿着那两块钱,有点儿茫然无措。   易远暮笑出声:“走,去买中性笔笔芯。”   薄白把两块钱塞易远暮手里:“自己去买。”   乌云密布遮天盖日,风声呼啸席卷而来,吹得头顶上油绿色梧桐叶唰唰唰作响。   这片乌云黑着脸挂在天上整整一天了,现在终于要发威了。   易远暮连忙拽着薄白朝着附近小区楼下公交站跑去。   这附近是老城区,楼也是很老的居民楼,斑驳老旧的痕迹点缀着这里的墙壁,搭在树与树之间的电线上老旧破损,上满绣的铁门咿呀咿呀的晃动着。   小区虽然老旧,但小区外的公交站却是新建的。   他们躲到了公交站的遮阳避雨棚下。   轰隆隆——   一声惊雷闷响,劈开那密布乌云,豆大的雨点儿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风声哗啦啦的,不一会儿,雨滴铺天盖地的,打得地面噼里啪啦的作响,沟壑水流纵横。   来来去去的行人立刻找自己最近的地方避雨。   天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薄白立刻拿出无线隔音耳机,打开盒子,往耳朵里塞着。   地处偏僻的地方半天来不了一辆公交,来一趟公交就好像赶集似的塞满了人。雷电轰鸣,风雨呼啸,人只要下了公交,没有不被雨点儿砸到,雨水很快淋湿人的肩膀,头发。   下公交的人你推我搡,踩着低洼处的积水冲上了公交站台。   下车的人太多,大家飞快的踩着积水往这边跑。   易远暮拉着薄白朝着躲雨棚的中间躲,一个穿着初中生校服的孩子飞跑上站台,却因凉鞋鞋滑,他在滑倒之前,拉了薄白一把。   薄白被他拉的一个趔趄,他一把抓住那孩子,在身体晃荡的时候,左耳耳机掉了一个。   那耳机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掉在了站台下的低洼处。   薄白还没看到耳机掉哪儿了,就听见啪啦一声。   他知道自己不用找了,那耳机此时怕是已经粉骨碎身壮烈牺牲了。   轰——   雷电阵阵,公交车下来的人都挤在这一方小小的雨棚里,斜飘着的大雨不断的将人往一起逼近,饶是如此,还有不少人被淋湿。   薄白听到打雷声,心里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微颤着。   易远暮揽住薄白的腰,将他拉着紧贴自己,半搂半饱的姿势紧紧挨着。   由于躲雨的人多,天黑沉沉的,大家都在焦心这大雨什么时候停,因而没人注意到靠近站牌的薄白与易远暮。   熟悉的温度从身体相拥处传来,周围是闹哄哄唏嘘的人,这次,薄白没有闭眼。   他微抬着头,看着易远暮的低垂的眼睫。   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竟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偏开了头。   他偏头的方向正好有一道闪电扯着扭曲的身体在轰隆隆。   他下意识的身体一缩,仿佛他在向易远暮撒娇一般。   易远暮此时更是一万头草泥马啊,怀抱里的身体不自觉的蹭他一下,他青春期荷尔蒙泛滥成灾,都快酿成洪涝了,他还要当柳下惠。   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莫大的恨意。   忽而,薄白伸手抱住了他。   两只手圈在他腰处,将头埋在他颈脖间,不均匀的呼吸喷在他颈间。   很痒,但心里更痒。   是那种抓不住看不见的痒,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彻底网死。   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的抱了很长时间,暧昧的气息笼罩在两人身旁,两人都心里慌乱的不敢看对方。   有个初中生注意到相拥的两人,投来异样的光芒,没想到却跟易远暮对上了眼,最后却在易远暮凶狠的目光里,缩回了眼睛,慢吞吞的挪着,躲在了角落里,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雷电雨声小了,人渐渐散去。   易远暮不知道该不该放开圈在薄白腰间的那只手,因为薄白还没放开他。   其实他此刻坏心思的希望雷电飘雨时间更长一点儿,不求震撼,但求持久,但是这雷电太不争气,在天边扯了一会儿扭曲的身影,便偃旗息鼓,随着雷电的消弭,雨声也渐渐的小了。   过了一会儿,薄白放开了易远暮。   两人觉得很尴尬,谁都没有说话,默默无声的往回走。   走到福利院外的公园旁,易远暮忽然开口问着:“你昨晚答应我的事情,还……”   薄白尴尬点头,不就是亲他一口吗?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易远暮:“那……”   薄白忽然扯过易远暮的衣领,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   他吻了之后,依然冷淡,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朝着福利院走去。   只是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易远暮顿时宛若被雷劈,好似刚刚那些闪电隔空劈在他身上,把他劈成了焦炭,焦炭此刻没有思想,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嗡的回想着三个困扰中西方哲学家数千年的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中午饭吃了什么?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完了,老年痴呆了,我才十六岁啊,我还是个孩子……我该不会得了小脑萎缩症了吧!   他脑子里不断地刷着弹幕。   薄白快步走了很远,发现易远暮没跟上来,他站在公园外绿化带的花架下,回头看去。   那人还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   一个清洁工拿着扫把扫了他脚边的一堆垃圾,催促着:“挪一挪。”   那失魂落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木讷的往左边挪了一下。   谁知道他左边也有一堆垃圾,他一脚踩上去。   那双名牌鞋上都是垃圾泥泞。   清洁工摇头感叹:小小年纪,一表人才,却是个傻子!   薄白笑了。   至于吗?   他喊着:“快点走啊,不然赶不上中午饭。”   易远暮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中午饭还没吃啊,难怪他不知道中午吃了什么?   他跟上薄白,久久没回过神来,刚刚算是接吻吧?   应该算的,草,没想到他与薄白的第一个吻,竟然是薄白吻他。   他继续说着:“你昨晚答应我一件事。”   “我刚不做了吗?”薄白不解,这人不是要他亲他吗?   易远暮这才反应过来:“啊?我还没说呢?”   他还没说要做什么呢,他忽然想起来昨晚开玩笑让薄白亲他。   薄白照做了。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件事,他只是跟薄白开玩笑,他还没下流到靠一个承诺来索取吻的地步。   薄白愣住:“啊?你昨晚……”   易远暮失声笑着:“别告诉我,你昨晚都想亲我了吧?啧啧啧,没看出来啊,课代表,你原来早就觊觎我的美色,我妈说的没错,男孩果然要保护好自己。”   薄白冷眼瞪着他:“滚。”   末了,他问着:“你原本打算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他挺好奇的。   “亲我一口,我告诉你。”易远暮舔着脸微笑说。   “爱说不说。”薄白正要走,手却被易远暮拉住。   易远暮欺身而下,吻住了他。   薄白主动亲易远暮,与被易远暮亲是两个感觉,那一瞬间,脑子里嗡嗡嗡的,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不知道手往哪里放,甚至不知道周边有没有人。   易远暮经常听电视里说舌|吻,他不知道舌|吻是什么,大概是舌头与舌头接吻,听着很恶心,实践起来却刺激。   不光薄白有点儿懵,他也有点儿懵,直到薄白推开他。   见薄白脸色煞白,窘迫极了,他找话题说着:“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很好闻。”   薄白更加窘迫。   易远暮怕第一天接吻就把薄白吓跑了,连忙岔开话题说着:“我其实相问的问题很简单,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讨厌十一这个数字。我觉得,我们既然在一起了,我就想多了解了解你。”   不光光是了解,他怕他跟薄白之间存在什么隔阂,要说唯一的隔阂,恐怕是这个数字。   当时高一分班,他们自我介绍之后因为这个数字大打一架。   后来互相看不对眼,干的可不止一架。   他不明白这个数字怎么招惹到薄白了,让他这么讨厌,而且就以薄白这种冷淡不争不抢的性格,竟然会因为这个数字跟他大打出手。   他觉得很幼稚。   薄白淡淡看了易远暮一眼,问着:“那你为什么喜欢这个数字?”   他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当初竟然会因为这个数字与易远暮成为死对头,甚至与他大打出手。   “我有个朋友,叫十一。”易远暮毫无芥蒂的说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桃花眼尾泛着红,微蹙着眉,静静又认真的等待着薄白的回答。   薄白心里恍然。   他淡淡看着易远暮,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可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打量着易远暮,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儿熟知的痕迹,也许是记忆太久远,他很难把眼前这个贵少爷与当初那个小孩儿联系起来。   在童年那段时间,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孩子。   自从他到了孤儿院,由于他年龄太小,不爱说话,又怕打雷,更怕打雷的黑夜。   所以管理员阿姨不喜欢他,孩子们欺负他。   那么长时间,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把他当朋友,也没有人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拉他一把。   他被同伴推搡着扔进泥潭里,被孤儿院同样的孩子在雷雨夜关在漆黑的门外,被管理员阿姨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直到那个小少爷出现了。   在同伴把他推进雷雨交加天空下的泥潭里的时候,他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他赶走了那群欺负他的孩子,陪他藏在黑暗老旧的桌子底下整整一下午,他闭着眼一声不吭,而那个孩子絮絮叨叨天南海北的讲个不停。   他说了很多话,薄白却一句没回他。   他不嫌弃他满是泥泞的衣服,他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他,伸出干净嫩白的小手,握住他那流着脓血高高肿起不叫手的手,他跟他讲了很多他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尽管自己一句话不回,一声不说,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耐心。   尽管只有短暂的一个下午,可那确实是薄白那段黑暗的岁月里,唯一的光。   那是第一个把他从泥潭里拉起来的人,也是第一个陪他说话的人。   他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他以前还能记起来那孩子的模样,后来却渐渐忘记了。   他脑子里连一个模糊的幻影都没了,只记得那个长的漂亮的小孩儿跟他说一个字:“会。”   他说他还会到福利院来,所以他就在那里等。   等啊等。   等到枯叶落了,白雪飘了,等到春去夏来,等到日升日落,等到白霜变晨露,等到黄昏的日头比晚霞红……   他就那样在那里等着,福利院的其他小朋友都在嘲笑他傻,嘲笑他异想天开,他们总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着那小少爷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他们甚至编了一段顺口溜来讽刺薄白的不自量力。   他再也没把那个小少爷等来,他等来了他老爸。   那小少爷说他会来,结果他却没来。   他等了整整三年,所以从那往后,他不敢交朋友,也不希望别人给他任何承诺,他很讨厌这种漫无目的却无法实践的承诺。   因为在等待的过程中,人很容易变得麻木,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东西。   “因为我有个名字,叫十一。”薄白淡淡说着:“我很讨厌这个名字,也很讨厌这个数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尽力的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   易远暮听完一愣。   他盯着薄白看。   忽然有什么想法在胸腔呼啸而出。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他为什么会没发现呢?   同样怕打雷,同样打雷闭着眼……几乎一模一样的习惯,他傻乎乎的以为薄白也只是害怕打雷而已。   可去你妈的吧。   他仿佛要得到什么求证似的,说着:“我认识那个朋友,很小,才五岁,我忘记哪家福利院了……你五岁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个人去福利院做慈善?我不清楚……不清楚是不是你,我怕……”   他想到什么,立刻打开手机通讯的空间。   他喜欢把一些文件加密放在文档空间里。   他老爸在那家福利院里帮他跟那个小孩儿拍了照片,把底片拷贝了一份,他把底片放在家庭文件组的管理文件夹里。   他将底片电子版调出来,放到薄白面前,求证似的问着:“这个……”   暗黑色的照片上有两个小孩儿,一个高贵可爱如同王子,双眼灿弱皎月星辉,一个脸上手上有冻疮,满目茫然无措。   底片的光线不好,加上那天天气实在太糟糕,暗沉仅有一盏灯泡的小房子里,墙皮似有脱落斑驳的痕迹,两个迥然不同的孩子并排站着,饶是放大了几十倍的光素,依然暗沉沉的。   就这么对比强烈的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易远暮指着那个目光茫然的孩子问着:“这个?是你吗?”   “是我。你走的时候,我还问过你,问你还会不会来,你说会。”薄白很平淡说着:“我等了三年。”   易远暮说会来,最后他却没来。   再见故人,薄白不知道以什么状态面对。   以欢笑,以眼泪?   都没有,他很平淡,只是觉得命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   易远暮解释说着:“我其实是想去的,但我太小了,我家保姆不让我去,后来我就出国了……我初二才回来……”   年少无知轻许诺,易远暮觉得如果自己能够穿越回去,他一定要缝上自己的嘴。   薄白心情有点儿糟,不知道是因为进了孤儿院,触景生情,让他记起不好的事情,因而心情糟,还是因为知道易远暮就是当初那个小少爷,让他心情糟。   他这一天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进孤儿院的麻木冷淡,与易远暮确定关系的甜蜜喜悦,到后来的,人生如果没有初见……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想一个人暂时安静一下。   他朝着公交站走去,易远暮跟上,薄白冷淡说着:“你先别跟着我。”   易远暮顿住脚。   他真不应该瞎几把许诺的,谁知道他童言无忌,在薄白看来,却是一丝希望,那个时候的小十一,什么都没有,只有他那一个承诺,而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有,只要张张口,他爸妈爷爷叔叔伯伯们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搬来,而他却失了这个承诺。   他没想到薄白等了他那么长时间。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就在那满目疮痍,破落的如同上个世纪留存下来的贫民窟后院里,小十一等了他那么长时间,而他却一次都没有出现。   他看着薄白孤单寂寥的背影,心里泛过一丝酸楚。   他不敢跟的太近,隔着十多米,慢悠悠的跟着。   薄白看到一辆公交来了,他上了公交。   他上公交之后,发现有辆豪车不近不远的跟着他,离他几辆车的距离。   其实他没有怪易远暮,毕竟易远暮也没什么错,他只是心情糟糕而已。   在公交到达目的地,薄白下车。   他朝着身后看了眼,那辆车还跟着他,车停靠在路边一颗梧桐树旁,车里的人不敢靠近,也不敢跟他发消息。   薄白转身朝着地铁站走去。   他要在这里换乘。   在薄白走进地铁站后,司机看向易远暮,问着:“小少爷,这个……”   地铁就没法追了。   “算了,回去吧。”易远暮淡淡说。   不知道是不是司机的错觉,他仿佛看到了好几次易远暮的目光落在那地铁站的门口,而在他看向易远暮的时候,易远暮又扭头看向了别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易远暮又看向那地铁口,直到车转过这个商区,看不到地铁口了,他还没收回目光,仿佛不一会儿要从地铁口走出来一个人似的。   薄白回到家的时候,他家里没声音,似乎薄勤与老爸都不在,欢姨家里挺热闹的。   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欢姨家来亲戚了吗?   不可能吧?欢姨不是没有亲戚吗?   他左手手指摁着背包的带着,将背包往上拉了又拉,掏出钥匙,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家的门没开,欢姨家的门开了。   欢姨笑眯眯的说着:“小白回家了?你爸爸今天不在家,你跟小勤今天到我家里来,快来,我熬了点甜粥,你爸爸不是说你胃口不好吗?”   薄白听到甜粥两个字皱了皱眉。   欢姨煮的东西真不敢恭维。   欢姨看到薄白脸色惨白,面色憔悴,毫无生气,担忧的走了过来,拿手量了量薄白的额头:“没生病啊?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今天淋雨了吗?”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薄白的衣服,衣服没湿,就是有点潮。   欢姨担忧说着:“生病了吗?”   薄白摇头:“没事儿,估计昨晚没睡好。”   欢姨拉着薄白朝着自己家走去,微笑推销自己的甜粥:“来喝点儿粥,我放了很多补品,保证你吃了一碗还想吃第二碗。”   薄白愕然。   他一口也不想吃。   谁知这时候,从欢姨家门口探出来一个身影,易远暮端着一碗粥,粥冒着浓烟,因为太烫,他浅尝辄止,吃了一小口,说着:“真好吃,你是在哪个五星级酒店学来的厨艺呢?”   欢姨笑了:“低调低调。”   薄白看了易远暮一眼,这人怕是对好吃有什么误解吧?   易远暮自己家的车确实比他坐的地铁快,他不知道易远暮来这里等了他多长时间。   欢姨从厨房里盛出来一碗甜汤,说着:“小白,来……”   易远暮吃了一口,冲着薄白说着:“味道挺不错的。”   欢姨没有因为易远暮是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的儿子而讨厌他,她是个恩怨分明的女人,八婆虽然很讨厌,但八婆的儿子还是挺好的。   “你怎么来这里了?”薄白看着易远暮说。   “我比你先到你家,你不在,欢姨让我到她家等。”易远暮说。   钟浪一脸生无可恋打游戏,将摆在他面前的那一大碗甜汤推开,说着:“妈,你看清楚,我是你的亲生儿子。”   欢姨:“就因为你是亲生的,我才给你大碗的,本来想给小白大碗,不是怕你说我偏心吗?”   钟浪与小白那小碗交换,说:“不用,您赶紧偏心吧,你看小白脸色这么难看,应该多喝点儿……”   薄白盯着钟浪,说:“知道我脸色难看,还给我大碗的?”   钟浪理亏,默默的将要换碗的爪子收回来。   他那一大碗顶薄白那两小碗,他不知道这一碗下去,他该拉得怎么昏天暗地呢?   易远暮不解:“你两怎么了?感觉这碗里装的不是甜汤,像是砒|霜一样?”   钟浪撇嘴:“砒|霜至少是给个痛快。这甜汤后劲太足。”   “有这么夸张吗?”易远暮咕噜咕噜喝了半碗,喝完还意犹未尽。   剩下半碗,他还要喝,被薄白阻止,说:“这点就别喝了,留点肚子,晚上吃我爸爸做的饭。”   易远暮笑了,说:“还有点儿,别浪费,我觉得汤挺好喝的。”   说着,他把薄白那碗递给薄白:“刚淋了雨,喝点热的。”   薄白想掐死易远暮的心都有了。   欢姨笑嘻嘻看着,问薄白:“小白,你看看甜吗?你喜欢吃糖,应该甜度比他们两的都高,不甜我帮你加点糖,我买了你最喜欢的那种麦芽糖,这是用麦芽糖熬的。”   薄白心比较软,尤其是对他好的人。   易远暮端起那碗汤,递给薄白,说:“尝一下。”   薄白只得端起汤,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易远暮看向钟浪:“你也喝啊,你这大碗都晾了很长时间了,肯定凉了,喝吧。”   薄白满怀同情的目光看向钟浪:“喝吧,喝完就解脱了。”   钟浪看着那宛若一口小锅的大碗,当场去世。   当晚,易远暮终于明白为什么薄白与钟浪会视死如归……   “欢姨不会把泻药当补品放汤里吧?”拉到虚脱的易小爷躺在薄白床上,生无可恋问。   薄白坐在椅子上,脸色比白天更加惨白,“不知道,欢姨有一双巧手,能把任何东西熬成泻药。”   他不想坐着,推了推易远暮的手,说:“往边上点儿,我躺躺。”   易远暮大张着手:“来,你男朋友抱抱你。”   “死开。”薄白推了易远暮一把,把易远暮的手推开,捂着肚子躺床上。   此时,薄厉海推门而入,喊着:“小白,晚上想吃什么……”   然后他如同被雷劈,石化在当场,他看到薄白与易远暮神色憔悴的躺在床上,薄白脸色惨白,易远暮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我擦嘞,这两才十六岁啊! 第40章 老娘是你大爷   薄厉海黑沉着脸。   画面太惨了,他都不好意思看。   这真的是他教出来的儿子吗?怎么一点儿也不矜持?   “叔叔, 你先坐, 我去躺厕所。”易远暮连忙朝着厕所冲去。   薄厉海看着脸色惨淡的薄白, 说着:“你们……”   薄白肚子里水声咕噜噜的, 他连忙穿上拖鞋, 说:“我去欢姨家上一趟厕所。”   薄厉海:“……”   他在薄白房间坐下,腹中打好了一万遍草稿, 谁知外面砰砰砰敲门声, 薄厉海走出去开门, 钟浪捂着肚子上蹿下跳, “厕所有人吗?”   “那个小暮在里面。”薄厉海说。   钟浪捂着肚子蹲下, 喊着:“暮哥,你快点儿,你跟小白一人占了一个坑,就不能给我留一个吗?”   薄厉海诧异:“你们三又吃你妈妈做的饭了吗?”   钟浪摇头:“没。”   薄厉海:“那……”   钟浪:“吃她煮的甜汤了,后爸啊, 求你赶紧娶了她吧, 救救孩子吧。”   易远暮出来了。   钟浪捂着肚子进去, 这个时候, 薄白也从隔壁回来了。   易远暮朝着沙发走去,躺沙发上, 说着:“不行了,我躺一下。”   薄白走进去,有气无力跟他爸爸说:“爸, 晚上煮点养胃的粥吧,我们这情况,估计也吃不下。”   薄厉海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还好误会了,不然他难以想象这两能干出啥事,他点头说着:“好,我去熬菜粥,给薄勤打个电话,问他晚上回家来吃饭吗?”   薄白说:“他们班社会实践去了旅游景点调查,今天赶不回来。”   老爸:“奥。”   暑假的生活过得飞快,高二上学期学生开学,薄白到学校挺早,因为他写的社会实践调查报告,张朗看不懂。   所以薄白不得不提前到校,与张朗解释他所做的那些笔记。   空荡荡的教室里,张朗一个人任劳任怨的整理着笔记,收纳数据,写社会实践心得。   “张朗,你们班的那个薄白,真是孤儿吗?”一人趴在张朗课桌旁的窗台上,笑嘻嘻问着。   张朗的课桌靠近走廊第一个窗户,他扭头看去,声音略微的烦躁:“我怎么知道?”   那人是四班的,他初中同学,大概是路过走廊,随便来找话题聊天的,毕竟放眼整个学校,能在早上六点钟到校,到校后还能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的人不多了。   “学校贴吧里有个匿名贴子,有人自称是薄白的小学同学,说他是被领养的,他是个孤儿……啧啧啧,我以前就说他跟五班的薄勤根本不像亲兄弟……”   “你是武当山出来的吧?”易远暮拎着那人的衣领:“这么八卦呢?”   那人扭过头,喊着:“暮哥……”   薄白站在易远暮身旁,他一声不吭,冷冷的盯着那人。   那人尴尬笑着:“白哥,我也是在贴吧里看到的。我也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易远暮放开那人的衣领,那人连忙落荒而逃,他可不想惹事惹到这两大佬的头上。   薄白面色如常问张朗:“你哪儿看不懂?”   张朗拿出薄白拍给他的那张调研纸张图片,说:“这几个字什么意思?”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脑子里总是想到那个四班人所说的薄白是孤儿的事,再次联想到薄白在孤儿院的那些话……   他内心里笃定薄白就是孤儿。   最关键的是,谁他妈的那么八卦,把人家家里孤儿的事情发到贴吧里。   薄白说着:“孤儿院,不吵不闹,不会影响到周围居民。”   张朗连忙记下来,他又问了薄白几个问题,薄白都一一作答了。   易远暮去翻了一眼贴吧,贴吧这层楼盖了三千多楼,贴子飘红,压都压不下去。   而且这个贴子发贴时间刚刚好,昨晚八点,学生们开学的前一夜,在前一夜,大家会惯性的去逛贴吧。   易远暮找了贴吧的版主,要求他删帖。   贴吧的版主与易远暮认识,于是给易远暮一个面子,将帖子删了。但是由于在开学期,学生都比较闲,尤其是大一升大二的,熟悉学校贴吧,也有逛贴吧的习惯,大家基本都看到了,删帖相当于欲盖弥彰。   易远暮找人删完贴后,小心翼翼看薄白。   薄白似乎没什么变化,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在意。   薄白意识到易远暮在看他,笑了:“我爸一直跟在跟我说,说你傻乎乎的,喜欢偷看我傻笑,你怎么老是看我?”   “我哪有偷看你笑?”易远暮诧异反问着:“心里难受吗?来,男朋友抱抱。”   “抱一下。”薄白笑了,伸手抱住易远暮。   钟浪背着书包走进来,看到薄白与易远暮互相拥抱着,他诧异问着:“小白,你没事吧?”   薄白:“我没事。”   钟浪:“你放心,我已经在找人黑了那个发帖人的账号了。来,我也抱抱你。暮哥,让一下……”   易远暮:“……”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钟浪非常想给薄白鼓励。   薄白懒洋洋的把头靠在易远暮的肩膀上,说:“不跟你抱。”   钟浪:“为什么?”   易远暮:“薄白说了,他只跟长得帅的人抱。”   钟浪:劳资哪儿丑了,有种再说一遍!   他狐疑的看着这两,觉得这两有猫腻。   “我爸的作者送了他一只烤乳羊,今晚去我家吃饭吧。”薄白邀请易远暮。   今晚是他老爸的生日,他爸爸喜欢热闹,他之前也答应过他爸爸,说在他生日的时候,邀请同学去自己家,数来数去,自己认识的同学不多,基本就这几个。   易远暮点头:“好啊。”   钟浪没眼看这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他走到座位前,放下书包,跟薄勤发消息:小青,我觉得小白不要我们了,我刚进教室看他与暮哥抱一起了。   那边没回他。   钟浪又发了一条:现在还抱着。   【你已经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对方为好友】   薄勤竟然把他拉黑了?   他感受到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了。   ==   薄厉海在群里艾特全员,晚上吃烤乳羊,何欢一大早的在自家美容院将自己从头到脚捯饬了一下,今天是薄厉海的四十五岁生日。   她推了几个顾客,早早回家,下了电梯,路过薄厉海家门外的时候,一阵香味从薄厉海家里传来,可见薄厉海在里面多忙碌。   她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薄厉海假肢碰撞地面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薄厉海将门打开。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何欢风韵依旧,黑色蕾丝包裙,前凸后翘,身材保养得当,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咎,留下几缕头发在前额。   她走了进去,站在门口,撩起额前垂下的头发,脱掉高跟鞋,微笑:“在忙啊,要我帮你吗?我今天定了蛋糕,过一会儿送达。”   薄厉海发福憨厚的大饼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腼腆,他指着桌子,说:“我也买了蛋糕。”   “奥,没事儿,多定两个,小白喜欢吃。”何欢站在门口。   厨房里砂锅气泡顶着盖子,咕噜咕噜的冒着浓烟气泡,哒哒哒的作响。   薄厉海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说:“你先进来坐坐吧,我继续去忙,晚上薄白薄勤钟浪要带同学来。”   何欢难得顺从点头:“嗯。”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何欢打开门,心想着,开学第一天,不是要开完班会才放学吗?孩子们放学这么早了?   她打开门,一个戴着红色帽子皮肤黝黑的小哥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手上还提着一份类似补品类的包装盒。   快递小哥说:“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这两件物品包装十分精美,可见花足了心思。   何欢朝着厨房看了眼,心里冒着酸泡,难道薄厉海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不会啊,除了她,谁还会看上薄厉海啊?还送这么精美的礼品?   她心存疑虑的签了快递,将两个盒子拿进来。   她翻来翻去在盒子上看着,找不到任何暧昧的备注,只有简单一个祝生日快乐。   这时,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薄厉海的。   薄厉海忙不开,在厨房里喊着:“何欢,帮我接一下电话,就说我在忙。待会儿回复。”   何欢点头说着:“好的。”   她连忙拿过手机,手机嗡嗡嗡的直响,她随手一滑,接听了。   手机刚一接听,里面传来俏丽可人的女孩子声音:“大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收到了吗?你喜欢吗?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您一直都是我最亲的大伯,就算您对薄白薄勤再好,他两也不是您亲生的,以后养不养的熟还另说。以前我还不知道有个大伯,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   何欢心里酸泡全都沸腾成浓硫酸了。   这个女孩子不就是那晚来吃饭的女孩子吗?   为什么这个女孩子声音里充满了优越感?薄白与薄勤真不是薄厉海亲生的吗?   也许听到这边没声音,女孩子喊着:“大伯,您还在吗?”   何欢依然不吭声。   女孩子淡淡说着:“我知道你跟薄白父子之间感情好,但是我们之间难道不应该更亲吗?”   电话里的女孩子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何欢听到一声啜泣声,正要挂电话,谁知道里面传来女孩子咬牙切齿的声音:“薄白抢走的,本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他为了飞黄腾达,简直不要脸,天天变着花样缠着易远暮,搞得易远暮天天不想回家,我小姨天天在唠叨,真是够够的,你真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他……”   也许没听到声音,小女孩儿小心问着:“大伯,您生气了吗?您还在吗?”   “你现在在哪儿?”何欢问着,她很少见到这种送礼上门赚吆喝的,但这不妨碍她讨厌这个满嘴刻薄话的女孩儿。   “你不是我大伯?”女孩满是诧异的声音。   何欢怒气十足:“老娘是你大爷!” 第41章 大闹易家   “谁啊?谁打来的电话啊?”薄厉海在厨房里忙碌着,锅里的炸排骨刚下锅, 滋溜溜的在锅里冒着气泡。   何欢收了手机, 淡淡说着:“没谁, 房产推销的。”   “奥。”薄厉海擦了擦手, 感慨着:“难道电话拦截没有用?”   何欢拿着手机久久矗立。   门口一阵劈啪啦的开锁声, 薄白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看到何欢发呆似的站在沙发那里, 打了声招呼:“欢姨。”   何欢没反应过来, 还发着呆。   薄白走了进来, 看到何欢脸色不太好看, 问:“欢姨,你怎么了?”   何欢从失神的状态回过神来:“没事儿。”   她转身把手机扔回沙发上,把冰箱里冰镇的水果端出来,说:“你们先吃点水果,哎, 小暮, 你也来了?”   她看到易远暮, 目光骤然亮了。   易远暮被何欢这么一看, 换鞋的手顿住了,他总觉得这眼神不怀好意。   难不成他妈妈又招惹了欢姨?不可能, 他妈妈这些天一直在忙薄露上学的事情,没时间跟欢姨撕,那是因为什么?   “小暮, 这里到你家挺远的哈,晚上赶得回去吗?”何欢笑眯眯问。   易远暮点头:“这得看我家司机的脸色行事。”   “还挺幽默。”何欢微笑,她转而问钟浪:“小暮家住哪儿啊?”   钟浪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西瓜,随口说:“暮哥家可牛逼了,住在东湖庄园别墅,还是独栋别墅哦。”   那是本市最豪华的地段。   何欢若有所思点头:“恩,知道了。”   “我有点儿事,待会儿回来。”她提起薄露送来的礼物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朝着电梯口走去。   薄白看向易远暮,两人几乎同一时刻站起身。   薄白知道,欢姨是那种兜不住事情的人,她是个直肠子,有什么都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她做生意也是直来直去,她生意上的伙伴都是跟她有三四年的生意往来,因为她为人真诚,因而长期伙伴比较多。   今天是老爸的生日,作为老爸重点追求者,欢姨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的,还带着两盒看上去像礼品类的东西离开。   钟浪不解看着这两个同时站起来的人,说着:“你两怎么了?吃水果啊?小白……”   薄白走到门口玄关处,换鞋子,说:“我先出去一下,给我爸说一声。”   易远暮也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怎么了这是?”钟浪不解:“你们两干什么去?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帮我爸爸就行,他腿不方便,需要你跑腿的地方,麻烦你了。”薄白已经换好了鞋子。   薄白追出电梯,楼下连欢姨的影子都没有。   他继续进了电梯,摁了负一楼。   负一楼是停车场,他找到欢姨家的停车位,停车位是空的,代表着欢姨已经开车离开了。   易远暮在手机上约了个快车说:“走,我们先去我家。”   薄白只得点头同意。   易远暮说着:“我觉得我妈应该没招惹到欢姨啊?她这是怎么了?”   薄白摇头:“不知道,我们先去你家看看,去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何欢一路狂飙将车飙到东湖别墅山庄,她的高血压飚的比车速还快。   那个女孩儿声音就像是在□□裸打她的脸,她很努力的想做好一个好母亲的角色,不仅是对亲生儿子钟浪,对薄勤薄白这对兄弟,她也尽力的扮演一个母亲角色。   由于她不是亲生母亲,所以在听到那个女孩儿话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女孩儿很讨厌。   她一个不是亲生母亲的后妈都觉得那个女孩儿讨厌,那薄白的亲生母亲该怎么做呢?   她是个暴脾气,如果遇到可爱的人,她会比春日的暖阳还温暖,如果遇到讨厌的人,她比冬季风雪还暴躁。   显然,那个女孩儿一番话点炸了她这颗手榴弹,她要开车去炸那个女孩儿。   她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读了个三流大学,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得大是大非,就只知道对自己好的人,自己要保护,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那就想办法消灭她,就算不能弄死她,也绝对不让她好过   这还是她妈妈传给她的一道“泼妇法则”,她靠着这条法则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但吃喝穿用基本不愁。   唰——   车尾巴刷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街道灯光由绿变红,朦胧的夜幕下,车屁股红彤彤的,连成了浩瀚的灯海。   薄白很不幸的被堵在路上了。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七点多,他说着:“希望我们待会儿赶回来,还能赶上老爸的生日吗?”   易远暮安慰他,说着:“会的。”   刺啦——   何欢直接把车怼到别墅门口,她按了别墅大铁门的门铃。   里面走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阿姨,阿姨打量着何欢问着:“请问您有预约吗?”   何欢说着:“麻烦找一下薄露,如果薄露不在,那就找一下易二太太。”   她不知道那个女孩儿与易远暮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与那个八婆是什么关系,但是从那个女孩儿说话的话语里可知,那个女孩儿不是住在易家,就是易家某个亲戚。   她不知道薄厉海的弟弟怎么与易家攀上关系了,也不知道薄白与易远暮发生了什么?但是女孩儿那番充满优越感的话让她觉得不爽,最后那一段挑拨离间让她想抽人。   那位家佣上下打量着眼前何欢,眼神满怀疑虑,再次说着:“您稍等,我去问问。”   那位家佣进去之后很快又出来了,把门打开,说:“您请进。”   何欢转身打开后备箱,将那两份礼物提了出来。   她进入易家的时候,易妈妈悠闲的坐在客厅,薄露坐在易妈妈的身边,乖巧可人,蜡黄的小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气,此情此景,很难与那晚拿着姜丝可乐泼人刻薄的女孩儿联系起来。   易妈妈穿着休闲装连衣裙,大波浪卷长发放下来,人看上去甜美又可人,已经年愈四十,她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岁月的痕迹。面前放着一杯美容养生茶,悠闲又恣意的打量着何欢,语气里难以掩饰的惊讶与不耐烦:“你来找我干什么?”   以前她与何欢大打出手,那一阵子以为薄白是她儿媳妇,因而很讨厌何欢,但仔细想想,根本没必要。   咚——   何欢将那两盒礼品扔在易妈妈脚边。   易妈妈本来不想跟何欢计较以前的那些事,谁知道何欢根本不领情,黑着脸把东西扔在她脚边,还是提到她家扔在她的脚边。   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允许别人上门打她脸的,更何况,从小公主病的她脾气并不好。   她顿时气血上涌,说着:“你有病吧?来我家闹什么?这是什么?”   何欢没理易妈妈,转而看向薄露,薄露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旁,面前茶几上摆着高一新课本,看上去乖巧极了。   只是那乖巧的眼神在看向何欢的时候,瞳孔骤缩,折射出一丝不甘又恶毒的光。   何欢双臂环抱,踩着从薄家穿出来的拖鞋,度步走到薄露面前,那高傲的姿态好似走着巴黎时装秀的红毯。   她走到薄露面前,抬手捏着薄露的下巴。   薄露往后一缩,何欢一把拽着她的胳膊。   薄露被这阵势吓到了,慌张说:“你要干什么?”   易妈妈连忙抓住何欢的手,将薄露护在身后,说着:“你疯了吗?看清楚,这是我家,你想让我找保安把你轰出去吗?”   她也挺纳闷的,为什么何欢来到易家谁也不找,专门找薄露?   何欢跟薄露有仇吗?何欢怎么知道薄露在她家的?   “我告诉你,小贱人,谁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你才冒出来几天啊,敢在姑奶奶面前论血缘关系?来,让我看看你这张嘴有多贱……”   她一只手拽着薄露的胳膊将薄露往自己身边拉,另外一只手去捏薄露的下巴,薄露被她捏得疼得直往后缩。   易妈妈指挥着佣人,说:“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拉住她。”   几个佣人走了过来,拖着何欢往后踉跄了几步,何欢下午找美容院高级造型师打造的头发都被扯散了,她踉跄的时候,脚上穿的拖鞋掉了,好似古代偷|情的妇人被人拖着去沉塘一样。   何欢被人这样粗暴对待,顿时火冒三丈,从地上捞起拖鞋,朝着薄露那个方向砸过去,大骂着:“小表|子,说谁恶心呢?说谁不要脸呢?谁他妈的天天缠着易远暮,你眼睛瞎了,明明是易远暮跟着我家小白不放的,小小年纪,嘴巴这么贱……”   拖鞋砸过去的时候,薄露躲了一下。   那拖鞋砸在沙发靠垫上。   “欢姨。”薄白出现在易家门口。   他与易远暮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打成一团,也分不清谁打谁,他话音刚落,就见他家的一只拖鞋飞在空中,抛物线状落在他的脚边。   真是惨烈。   何欢踉跄了一下,摔在沙发边缘,她扶着沙发才没摔得很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拉扯中受的伤,薄露嘴角有一处指甲盖划破的伤痕,细小的伤痕渗出血,宛若一条极短的红色细丝线。   薄白连忙走过去将何欢扶起来。   易远暮也拉住他老妈,问着:“干什么呢?怎么打起来了?”   易妈妈指着何欢,怒说:“你问她。”   何欢不满意这样的责问,说着:“问什么问?给这个小贱人找个思想道德老师,好好教教她。以为老娘想上门跟你打架?”   易妈妈将何欢那几句骂人的话全听了进去:“你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要脸?还有小暮怎么了?”   “呜呜呜……”薄露哭了起来。   易妈妈只得拍了拍薄露的背,哄着她说:“你先别哭,小姨一定会帮你讨个公道,你妈妈生前对我那么好,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薄露拉着易妈妈的衣袖,可怜兮兮说着:“小姨。”   何欢冷嘲热讽说着:“装,再给我装?要不要脸啊?装的这么可怜给谁看?”   说着,她赤脚踹了一脚地上的礼品,礼品被她这么一踹,直接踹到薄露面前:“还你,以后别再往我们家送东西,丢掉都嫌脏手。”   薄白看向何欢,抓住关键词问着:“欢姨,什么天天缠着易远暮?”   易妈妈也问着:“什么天天缠着我儿子?你说话说清楚。”   薄露连忙拉着易妈妈:“小姨,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这件事非要问个水落石出。”易妈妈说着。   何欢气急,指着薄露:“她说,我家小白为了飞黄腾达天天缠着你儿子,还觉得是我们小白抢走了你儿子,最最犯贱的是,今天是厉海的生日,在生日当天,打来这样的电话,当着厉海的面,骂他的儿子,说他两个儿子是白眼狼,她存的什么心啊?良心喂了狗了吗?”   末了,她赌气似的看着易妈妈,说着:“你以为我想到你家里来吗?老娘开车不耗油吗?你这破山庄爬个山坡还耗我三两油,我吃饱了撑的,来找你打架?想得美。”   易远暮淡淡看着薄露。   没有责怪,也没有一丁点儿厌烦,只是看她的时候,就像看着路人。   薄露正好看到易远暮的目光,这种目光将她彻底凌迟,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看她,明明他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他看她还不如看家里的佣人。   “是不是?”易妈妈将目光落在薄露身上。   她眼里噙着泪花,严厉质问着:“说真话?”   薄露见易妈妈目光如利刃,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易妈妈底线了。   这个女人很温柔,知道她是她闺蜜的女儿,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供她最好的衣食住行,让她去学校继续接受教育,怕她跟不上课程,为她报了很多课外辅导班……   可是她的温柔不单单是对她一个人的温柔,她对所有的人都很温柔。   薄露知道,自己如果再撒谎的话,她就完了。   易家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要好好的抓住。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破旧的房子里,再也不想被她那所谓的后妈打骂,如果她这次被易家送回去的话,她那后妈会要了她的命……   她好不容易过上了想过的生活,她不能再让易妈妈失望,否则她连最后的一根稻草也没了。   她本以为跟她大伯聊两句没什么,她大伯那人比较憨厚,不会说出去,但没想到电话被这个女人接听了。   这个女人跟她大伯有什么关系?明明那晚的介绍说是邻居,怎么关系亲密到可以接听她大伯的电话?   她心里委屈,眼泪唰唰的落着:“我就一时气愤而已……明明……”   啪——   易妈妈一巴掌扇在薄露的脸上。   她带回来的闺蜜女儿是一个很乖巧可爱的女孩儿,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她也再三说过,她儿子小暮一开始就想解除婚约的,怎么把这件事怪在薄白头上呢?   为什么要怪薄白?   跟薄白有关系吗?   易妈妈扇了薄露一巴掌令所有的人始料未及。   薄白听着声音都觉得的疼,不过这是别人的家务事,跟他没关系。   薄露不甘心的捂着脸,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为什么怪我?明明我跟小暮哥是有婚约的,最后却是薄白与他在一起,薄白顶替着我的名,拥有了我的一切,这明明就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怪我?”   “凭什么?凭什么我明明才是天之骄女,结果历经苦难,凭什么我有一个完美的未婚夫,却被人顶着名字偷走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怪我?”她歇斯底里的吼着。   易妈妈愣住了,她没想到薄露竟然藏着这么多不甘心。   让她更加诧异的是——易远暮与薄白在一起了。   她有点儿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只知道自己儿子想解除婚约,但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解除婚约的原因,难道……   她看向薄白。   薄白被易妈妈这么一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他的手被易远暮握住,十指交叉,紧紧握着,那双手十分有力且温暖。   易远暮牵着薄白的手,举到半空中,对易妈妈说着:“我们在一起了。”   易妈妈挂在眼角的眼泪终于掉落了。   薄白:“……”   易远暮笑了伸手去给他老妈擦眼泪:“怎么了这是?提前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你怎么哭了呢?”   易妈妈擦了擦眼泪:“小兔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妈,你从来不干涉我的生活,这一次也最好别干预,你还记得以前那个福利院的孩子吗?我说我会去找他,我没有履行诺言,让他等了很多年,所以,我不会让他再等我,现在他出现了,我想把他抓牢,放在我身边,再也不让他跑掉了。”   “什么?”易妈妈擦干净眼泪:“你是说……”   对于那次慈善,她是知道了,易远暮自从那次慈善回来,天天闹着要去福利院,还说要去找一个小朋友,因为他当时太小了,只有五六岁,家里人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以为孩子大了就好了。   后来易远暮出国了,出国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当初那个小朋友。   可惜那家福利院拆迁了,在原地新建了一所小学。   这么多年,易远暮还记着……   还把人带到她的跟前来了。   她确实很少管易远暮的事情,因为她这个儿子也很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易远暮念了这么多年,从五岁念到现在,现在终于把人找到了,还在一起了,就算她跟易远暮说不要早恋,高中恋情没有什么好结果,她这个儿子会听吗?   很显然,易远暮不会听她的。   他把薄白带到她的跟前,显然不是争得她同意或者祝福的,易远暮太有主见了,他将薄白带来,只是告诉她,他找到了当年那个孩子,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她的意见不重要,她只需要给祝福就好了。 第42章 备胎们   直到当天晚上回去,大家开开心心准备生日宴会, 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客厅的时候, 大家开开心心吃晚饭, 切蛋糕, 薄白才觉得恍然若梦。   发生的所有事情, 就好像发生过,好像没发生过。   就好像一场梦。   易妈妈既没有责怪他们, 也没有祝福他们, 她很平常的跟薄白与易远暮说自己的路自己走。   欢姨也没说什么别的话, 老爸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仿佛所有的人都自动忽略了他们的关系!   没什么不同, 却也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 易远暮被拉进了“白蛇传”群里。   欢姨拉进去的,他进群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发了一个问号,就连老爸也发了一个问号。   薄白心虚的不敢看界面,现在虽然他跟易远暮之间朦胧的感情没有被戳破,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欢姨现在把易远暮公然拉入这个群, 无异于对他公开处刑。   他只能低调装死, 但是某个人一点儿也不低调。   朕:@许仙,把许仙的群昵称给朕让出来。   许仙:这谁?不是我们家的吧?踢出去……   朕:【拼手气红包】   朕:【拼手气红包】   ……   朕:【拼手气红包】   易远暮一连发了二十多个拼手气红包, 每个红包两百元起,直接发掉了四五千。   许仙:暮哥,我错了,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小天使。   钟浪领了一个红包,两百元的红包,他只抢到了一块钱。   他不甘心的继续抢。   薄白影影约约听到他嘴里连发了几声草。   “快,抢红包。”易远暮推搡着薄白:“再不抢就亏血本了。”   薄白坐在客厅招呼着薄勤的同学。   他就带了易远暮一个,薄勤带了七八个,客厅都坐满了。   他目光一瞥,瞥到钟浪不甘心的点开红包。接着嘴角弯起,似乎骂了一声艹,再点一下,又来了一声草。   易远暮推了推薄白:“快点儿抢啊。”   钟浪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许仙:暮哥,你别让小白抢,小白的手气不行,他从来不抢红包。   说完这句话,他又抢了一个只有一块钱的。   易远暮随手抢了一个一百多的。   钟浪扭过头来愤愤不平说着:“暮哥,你要点儿脸吗?自己发的红包,自己还抢。”   易远暮头也不回说着:“挽回损失。”   薄白随口问着:“你挽回了多少损失?”   易远暮:“不多,我才抢了三千多。”   薄白:“……你发了多少?”   易远暮:“五千。”   他随便点开几个红包,啧啧了声说:“你们这一群人是什么手气?现在只剩下你与你哥没抢了。估计还剩一千多。现在不抢,明天就退给我了。”   薄勤在客厅里走动着,招呼同学。   薄爸爸吩咐着说:“小白,小勤,去把蛋糕切一下,有两个蛋糕,全切了吧。”   他以为自己生日宴会只会来一两个同学,没想到这么热闹,来了十几个同学,幸好何欢多买了一个蛋糕,不然今晚一人也就一口。   薄白朝着冰箱走去,易远暮也跟上。薄勤与甄苏跟在后面。   四个人将两个蛋糕分成十多块,薄勤与易远暮分别负责切蛋糕,薄白与甄苏将蛋糕拿给同学们。   客厅里游戏机哔哔哔的响着。   薄白看到人人面前都摆着一份蛋糕,说着:“都有了,剩下就我们四个了。”   这时,易远暮与薄勤同时将一块全是奶油水果的蛋糕递给薄白。   易远暮笑了说:“专为你薅的。”   薄勤有一丝迟疑,他刚举到薄白面前,想要把蛋糕拿回来,手偏离了一丝,才拿开不到一寸的位置,又依然遽尔的将蛋糕递到薄白面前。   看着同时递过来的水果奶油,薄白不知道去接哪一块。   在桌子一旁的甄苏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薄勤是为她切的,上面铺满了水果果粒的奶油,虽然她在减肥,她要保持着身材,但是不妨碍她要吃一块蛋糕,她都已经做好了回家跑步机上跑三个小时的打算,可是最终,这块蛋糕被送到了薄白的面前。   薄勤好像忘记了她也是客人中的一部分。   哪怕只是把她当成客人,象征性的为她切一块,送到她的面前,她也是乐意接受的。   薄勤的手还在举着,与易远暮一起,等着薄白的选择。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脑子里时不时的闪现那条贴吧消息——薄白是孤儿。   她以前都觉得薄勤对薄白好的过了头,好几次,薄勤陪她在游乐场玩,听到薄白去自习室了,薄勤就以补课的借口把她带到自习室。   在自习室里,薄勤殷勤的为薄白打开水,为他鞍前马后。   那个时候,她觉得他们是亲兄弟,手足之情深似海。   还有好几次放学,薄勤说好送她回家,突然暴风雨,电闪雷鸣,雨声哗啦啦的作响,闪电轰一声炸响在天边,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要把黑沉沉的夜空扯开。   她躲在教学楼的廊檐下,害怕的拉着薄勤的手臂,薄勤手臂紧绷着,他手里拿着伞,焦急的看着天空的电闪雷鸣。   接着,薄勤对她说了一句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我去找薄白。   她当时心情说不上来是不是比那场冬雨还苦哈哈,她那么害怕的拉着他,他却只回馈她五个字——我去找薄白。   就算他们兄弟感情再深,也不能在这种夜晚丢掉一个女生去找自己的弟弟吧。   她曾把这种感情解读为弟控。   如果薄白是孤儿的话……   甄苏从小到大都很敏感,或许是从小缺爱而母亲过于强势造成她的心思细腻,那么一点儿微风波动,她都能察觉到暗潮汹涌。   她对薄勤太过专注,专注到薄勤一挑眉,她就知道薄勤是开心或无奈。   诸如此刻一般,两个蛋糕递在薄白面前,而薄勤的态度那么专注,仿佛与易远暮在竞争什么似的。   薄白面色平淡,接过薄勤的蛋糕。   然后他将蛋糕递给甄苏,笑着说:“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吃点蛋糕,别忘记了你也是客人。”   甄苏在那一瞬间的怔愣里回过神来,讪笑着接过蛋糕:“谢谢。”   继而,她偷瞄了一眼薄勤。   薄勤目光落在前方的某一个点上,但眼神里没有一点儿焦距,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怅然若失的神色。   她小口泯着奶油,小心的跟着薄勤,不去打扰他,也不去烦他。   薄白接过易远暮递过来的奶油蛋糕,坐在餐桌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客厅里的同学们一个个跟他们打招呼,告别回家,老爸也乐呵呵的送人,不一会儿,客厅里就剩下四个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薄白觉得这气氛很紧张。   薄白看到甄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对着易远暮说:“你现在回家吗?”   “哈?”易远暮本来还想赖在薄白家里的。   薄白推了一把易远暮,拿起他的书包,说着:“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本来不想走的易小爷不得不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走进电梯的那一刹那,易远暮笑着问:“怎么了?”   薄白淡淡说着:“你没看到甄苏有话与薄勤说吗?”   从薄勤将蛋糕递给他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注意到甄苏的目光,那个女孩儿哀怨的看着她,眼神里噙满了泪光。   易远暮当时只顾着与薄勤争风吃醋,哪里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以前他就觉得薄勤喜欢薄白,没想到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客厅里,薄勤一声不吭看着面前游戏机里人物定格画面,甄苏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奶油蛋糕。   以前他们两还能没话找话说,现在相对无言。   甄苏吃完了蛋糕,她不想处于这种窒息的氛围,想要出去透透气,于是拿起自己的书包,说着:“我要回家了。”   “恩。”薄勤木讷的回过神来。   甄苏笑了笑指着蛋糕:“你切得蛋糕很好吃。”   她一点点的吃完了才感受到薄勤的心意,几乎每一粒水果上面都抱着奶油,奶油并不多,果粒刚刚好,草莓酱的量刚好,不会那么腻,也不会甜的很过分。   可惜薄白枉顾了薄勤的心意,将这么一份蛋糕递给了她。   薄勤笑了笑:“都是一样的味道,哪有什么好吃与不好吃的啊?”   甄苏抬起头来,目光落到薄勤瘦削的脸上,说着:“我妈说,要带我去北京参加培训,想让我去艺考,她在戏剧学院有认识的朋友……我舅舅说他会把我捧出来……”   薄勤顿了顿,开口笑着:“你的底子很好,长得也漂亮,一看就是做明星的料。”   甄苏左眼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如果我说我不想做明星呢?”   薄勤:“恩?”   甄苏:“我想跟你一起考大学。”   薄勤淡淡看着她:“别闹了。”   甄苏偏过头,嗤笑一声,说着:“我知道,以我的成绩,就算再拼命的努力三四年,也不可能跟你考同一所大学,我就想着……想着努力一把,万一呢?”   “你喜欢什么?”薄勤问着:“你喜欢数理化吗?你喜欢语数外吗?”   “不喜欢。”甄苏一点儿也学不进去,如果不是薄勤帮她补课,她成绩连二本线都进不去。   末了,她正视自己内心里的想法:“我喜欢弹琴,跳舞,唱歌……”   她天生细腻敏感,清纯婉约的如同那些艺术家笔下的女主,而她本人,也满身艺术才华。   她能将一曲简单的五线谱分列组合成跌宕起伏的曲子,她画出来的画被著名画家点评被上帝亲吻过的手,她能模仿电影里的女主角细微的表情,微妙微翘完全看不出来表演的痕迹。   可是她喜欢的这些东西,与薄勤隔得很远很远……   所以她就尽力的压低姿态,贴近薄勤的生活,明明是富家女,却偏偏喜欢与薄勤一起挤公交,最喜欢在人潮高峰期下饺子的时候与薄勤一起挤,因为这个时候,就是她离薄勤最近的时候。   而这个她拼命靠近的人,目光一直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薄勤淡淡说着:“那就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甄苏:“薄白是你亲弟弟吗?”   薄勤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甄苏,他知道甄苏对他的感情,他不能去回应甄苏,在他看来,他与甄苏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连备胎都算不上。   所以他不忍心去伤害甄苏,每当甄苏不开心了,他很想狠下心不去管她,但是又彻底狠不下心。   犹豫中徘徊,拒绝的不够彻底,却又没办法给她回应,就像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明知道快要死了,痛不欲生,却依然不想闭眼,想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甄苏至少是幸运的,因为他知道甄苏喜欢他,他会想办法去弥补甄苏。   可是他自己呢,薄白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他比甄苏还可怜。   明明他与薄白的关系最亲密,他认识薄白比易远暮早,朝夕相对快十年了,却遇到了易远暮这个插队的。 第43章 被分手大师注意到了   “很难回答吗?”甄苏眨巴着眼睛看着薄勤:“贴吧里说的是真的吗?你不用回答我,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我就想知道……知道……”   她不自觉地眼泪流了出来:“就想测试我的第六感, 准不准。”   她笑了笑, 抽出桌子上的卫生纸:“都说女生的第六感准的很, 我的第六感从来不准, 如果这次……”   她话还没说完, 薄勤缓缓点了点头。   点头,代表贴吧里说的都是对的。   薄白是孤儿。   薄勤指了指自己:“不仅薄白是孤儿, 我也是, 我是被老爸捡回来的没人要的孩子。”   甄苏刚擦干净的眼角又滑落两滴泪, 她讪笑着, 泪光闪烁:“看来我的第六感, 也挺准的啊,你喜欢薄白的吧?”   薄勤没否认。   甄苏背着背包,朝着外面走去:“好了,天太晚了,我回家去了。”   薄勤跟了过来:“我送你吧。”   甄苏淡淡看向薄勤:“薄白知道吗?”   薄勤:“应该不知道吧。”   甄苏若有所思说:“那就让他知道吧。”   薄勤沉默。   甄苏不太喜欢这样薄勤,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 多愁善感的她不认识了。   以前的薄勤, 是他们班的班长, 意气风发,说话逗趣, 是他们班的主心骨存在。   现在他越来越沉闷,话越来越少。   甄苏淡淡说:“他如果一直不知道,你就会一直猜测, 断不彻底,也爱不彻底,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伤害了自己,与其这样抽刀断水水更流,不如一刀切,长痛不如短痛,要么就是给你自己一个坚持的机会,要么就给你自己一个放弃的理由。”   “我如果喜欢一个人,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他如果拒绝,我会祝福他,他如果也喜欢我,那么请恭喜我,我中了五千万。”   她看向薄勤,缓缓地说出那句话:“很可惜,现在看来,我没有中五千万的运气。”   “你家那么有钱,还在乎五千万吗?”薄勤将家门锁上,跟着甄苏走到电梯口。   “你对我来说,不是五千万,而是五十个亿。”甄苏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她的神态故作轻松,说话也是两个人很正常的交流。   这样正好,氛围不会太拘谨,她刚说完这句话,电梯门开了,两个人进入了电梯。   电梯里还站着几个人,也许有别人在,怕说这些事太尴尬,两个人一直没说话,直到甄苏上车。   甄苏上车后想让司机直接开车,张了张口,忽然想看看这漫天星光。   她没开口,司机也就不敢开车,薄勤站在车外,甄苏没走,他也不好意思赶客。   就这样相顾无言对望着。   末了,甄苏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她知道,她如果不说,薄勤也不会说,而且薄勤更不会留下她。   她张了张口,发现能说得只有给薄勤鼓励,于是就说着:“你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对所有的人都很好。”   薄勤缓缓点头:“嗯。”   甄苏咬着唇,颤抖出声:“祝你好运。”   薄勤看着扒着车门,瘪着嘴,欲哭不哭的女孩儿,残忍说出两个字:“谢谢。”   “薄勤。”薄白的声音出现在薄勤身后。   薄勤扭过头看去,身后的薄白正朝着这边走来。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小区外墙角茂密的枝丫挥舞着,他整个人很从容,慢悠悠的,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捏着手机,微风轻拂,初秋的天感觉不到一点儿凉意。   前方司机问着甄苏:“小姐,要走吗?”   甄苏愣了愣。   她目光瞥了眼窗外的两少年,冲着薄勤做了一个口型,说着:“加油。”   薄勤冲着甄苏笑了声。   甄苏也对薄勤笑了笑。   她扭过头就对司机说着:“开车吧。”   司机踩了油门,那车渐渐的汇入大道,与不远处的大道上的车流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浩瀚夜幕下的灯海。   薄白走了过来,看着那车远去的方向,微笑着说:“大小姐刚走?”   薄勤点头:“嗯。”   薄白转身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说着:“易远暮也刚走,我们回去吧。”   薄勤跟了上去。   路灯昏黄,薄勤抬眼看过去,那灯罩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几只飞蛾围绕着灯扑棱着翅膀。   他记得小的时候,他带着薄白出来打酱油,小区楼下的菜市场关门晚,而路灯每次天都没黑就亮了起来,那个时候,这个路灯比现在亮多了。   现在再看这个路灯,照着他与薄白走了这么多年,从他们只有酱油瓶两三个高,到现在的青少年,他总感觉这个路灯行将就木,快要退休了。   不知道是这个路灯老了,还是他的心态变了。   薄白走了很远,不知道薄勤为什么总是盯着这个路灯看。   他又折了回来,问着:“怎么了?”   薄勤指着那个路灯,笑着说:“小的时候,我总是牵着你的手,从这里走,那时候这个灯还没这么暗,这个灯是不是该换了?”   “这个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暗吗?”薄白诧异。   “是吗?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两的门禁卡一直掉,最后物业烦的规定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儿不许办理门禁卡,我两每次帮老爸跑腿,打打酱油买买葱,都是从那大门栏杆下钻出来的。”说着,薄勤指了指大门栏杆。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那条狗还是一条小奶狗,我拿着我的零食去喂狗,你就把你的分享给我……”   “门口卖水果的张阿姨,称水果喜欢骗秤,而你就喜欢吃她家的梨子。”   “对面商区那麦当劳与肯德基的店员经常打架,你喜欢吃麦当劳的甜筒,却喜欢吃肯德基的甜筒,所以我们就经常拿着麦当劳的甜筒去肯德基吃,那个胖姐姐每次都气呼呼……”   薄白淡淡笑了:“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   “恩,除了记单词外,我的记性好到可以去参加最强大脑了。”薄勤无厘头回着:“薄白,我有件事……”   “我有件事……”薄白几乎同时与薄勤开口。   他没想到薄勤也有事情找他,他问着:“你要跟我说什么?”   薄勤张了张嘴,最后示意薄白,微笑着说:“你先说。”   薄白不知道大大咧咧的薄勤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了,他想了想,说着:“我跟易远暮……我们暂时在一起了。就是早恋的那种关系,你也算我的亲哥,舍得与我分享生日,也从来没怪我的出现夺走了老爸一半的爱。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埋在心里,不跟你说,也不跟老爸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两都知道,这件事,也是我主动跟你与老爸说的。”   “嗯,我知道了。”薄勤深吸一口气:“我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薄白:“他如果敢找你麻烦,你跟我说。”   薄勤点头:“嗯。”   薄白:“你要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薄勤:“啊,我忘了。”   薄白冷噱:“这也能忘?”   薄勤:“刚你一打岔,我就忘记了。”   其实,也没说的必要了。   薄白:“明明是你让我先说的。”   薄勤:“等我想起来跟你说。”   薄白:“好。”   说着,两个人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那盏昏黄的路灯还那样照着,将人影拉扯得很长很长……   薄勤在拐角处看了那路灯一眼,仿佛看到了两个只有两三个酱油瓶高的小孩儿,提着一瓶酱油,手里拿着一些垃圾食品,从昏黄的路灯下走来,一路有说有笑,充满童稚的语言随风潜入耳……   那路灯照着,将两个小孩儿身影拉得很长,但那路灯何其的偏心,把酱油瓶的身影拉得比小孩儿的更长……   走着走着!   小孩儿从七岁走到了八岁,从八岁走到了九岁……一直走到了近前,到了十六岁。   十六岁,是青春期,是做梦的年纪。   他们本来应该那么亲密,本该是最亲的亲人,薄勤觉得不久之后,这路灯下只会有他一个人。另一个小孩儿没了,酱油瓶也没了……   因为薄白已经有了一盏更亮的灯,他将会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从那路灯下走过。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日子如常的过着。   薄白没想到甄苏要转学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在国|庆节前,甄苏来学校收拾东西。   她妈妈为她办好了转学手续,要带她去北京参加艺考,她家里人为她铺好了康庄大道。   薄白忽然有点儿担心薄勤,甄苏走了,他怎么办?   他一直知道甄苏喜欢薄勤,至于薄勤,身边只有甄苏这么一个女孩儿。   周一的那天,甄苏家的保镖来到学校。   薄勤帮甄苏将书收拾好,甄苏保持着微笑,眼里却满泪光,她几个闺蜜来为她送行,她顿时抱着闺蜜嚎啕大哭。   她不敢面对着薄勤哭,也不敢让人知道她是因为舍不得薄勤才哭,幸好几个塑料姐妹来的及时,让她可以放肆的拼命的哭着。   她矫情,她娇弱造作,她也大小姐脾气……   可她确确实实舍不得。   以后路上,就剩她一个人踽踽茕茕。   甄苏哭得不能自己,递过去的卫生纸湿了一张又一张。   几个闺蜜满脸问号:我们不是塑料姐妹花吗?为什么这么舍不得我们?难不成平日里吃吃喝喝比美比男票,还比出感情来了?   甄苏哭得整栋教学楼都听到了,班主任连连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好了,别哭了,以后常联系就好了。”   她在姐妹衣服上蹭了蹭眼泪鼻涕。   几个姐妹说着:“新买的衣服,还没舍得洗一水,才从巴黎空运回来的,别蹭脏了。”   甄苏又回头看了眼,薄勤提着她的两个包,要帮她拿到楼下,她又忍不住,眼泪眨巴眨巴的掉着,姐妹一见,正要退避三舍,但是又怕别人说她们太过无情,所以几个姐妹就任由着甄苏趴在他们的肩膀上哭。   到了校门口,甄苏擦干净了眼泪,淡淡问着薄勤:“你跟薄白说了吗?”   薄勤没有立刻回答。   甄苏一把拉住自己行礼的袋子,说着:“你没说?”   薄勤:“说不说都没必要。”   甄苏:“为什么没必要?至少给我一个指望啊?”   薄勤:“薄白是一个很怕黑的人,他需要的是一盏照亮他前路的灯,而不是在黑暗中陪他同行的同伴,我只是一个能陪在他身边的人,陪他走过漆黑的长夜,在他害怕黑暗的时候,陪他说说话,而有的人,是灯,是那种可以闪瞎别人钛合金狗眼、还挺能招飞蛾子的灯。”   甄苏半天没搞明白薄勤到底说的什么。   薄勤似乎看懂了甄苏的意思,就说着:“总的来说就是,薄勤与薄白只能做亲兄弟。我只能当他哥,这个身份,从我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甄苏似乎明白了。   她果然跟薄勤一样,连备胎都算不上。   “还需要我吗?”甄苏问着:“需要我留下来,你就吱一声。”   “就这样……”甄苏扬天,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她嘴对着天空,“吱——”   她哭肿了双眼,长发披肩,对着天空吱的时候,跟她平日里的美少女装扮是两个画风。   “我不介意留下来继续给你当备胎,反正你跟薄白也没指望了。”甄苏笑了:“退而求其次吗?”   她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这个‘次’还没走,不过马上就走了,你只有这一个机会,想让我留下来吗?从这到那儿……看到没……那个车。”   她指了停靠着巷子拐角处的豪车,“这么一大段的距离,你好好想想,哪怕你就说一个字,我也可以为你留下来,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被我感动过,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可爱,或者你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很烦人,只要你说留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为你留下来,好好的学数理化,留下来跟你一起考大学。”   薄勤目光错愕,充满了愧疚与心疼。   退而求其次吗?那不是更残忍?   他想。   什么时候他们都沦为“次”了,明明都是如花的年龄,明明谁也不比谁差。   甄苏慢悠悠的朝着前方走去,她偏过头看了薄勤一眼,眼泪欲落不落,也许是刚刚哭过,眼尾泛红,眼睑肿着,她问:“你真的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很好吗?你快好好想想……”   再不好好想一想,她就要走了,前方就是尽头,上了车,也许是后会无期。   薄勤不吭声,道子里光景如旧,人影匆匆,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着。   他目光一瞥,瞥到了不远处的杜添苟,杜添苟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粗大的梧桐树干挡住了他瘦削的身影。   他时不时的颤抖着身体,像是在哭。   甄苏顺着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杜添苟。   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到处都是算不上备胎的备胎,舔不到正主的狗。   她冲着树干喊着:“你真不出来为我送行吗?”   这话一出,树干藏着的人愣了愣。   继而,他缓缓的走了出来,垂着头,刘海遮住眼睛。   她笑了笑:“要拥抱一下吗?”   杜添苟木讷的张开双手。   甄苏走了上去,抱住了杜添苟:“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杜添苟沉默的点了点头:“恩。”   与杜添苟拥抱完,甄苏看向薄勤,说着:“走吧。”   薄勤提着甄苏的行礼跟着甄苏。   甄苏只觉得走了几步,怎么就快到了呢?   明明之前校门口到巷子口那么远,她一直觉得学校外幽深的道子实在是太长了,她每次走都感觉没有走到尽头,今天怎么就突然走到了道子尽头呢?   她感觉这条道子不知道被谁在中间截断了一块,否则不会走这么短的,他们也不至于走得这么快。   在奶茶店门前,她停住脚步,焦急询问着薄勤:“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留下我……”   “到了,东西放这里了,我还要赶回去上课。”薄勤将东西放下,甄苏家的保镖走过来提起那两个袋子。   薄勤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女孩儿放肆大哭的声音。   他脚下一顿。   想着要不要回头。   甄苏看着薄勤顿住的背影,大声说着:“你看看,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祝你前程似锦,艺考顺利。”薄勤说着,就朝着校门口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停留一步。   ==   “我们秋季运动会举行的时间确定了,这里有张表,想要参加什么项目,快点儿来报名。体委负责把人数安排一下报上去。”   课间活动,卓扬猛然出现在教室里,一嗓子轰炸醒了不少昏昏欲睡的小崽子们。   他发现这些小崽子们总是睡不够,放假六七天在家里跟躺瘫痪了似的,上课时间,哈切连天,这都课间活动了,一个个趴在桌子上,没一点儿学生该有的朝气。   他以为运动会要开始了的消息能让这些小崽子们精神一振,可惜他想错了。   只有极少数人抬起头看了眼,眼神看他就像看着隔夜的外卖一样,嫌弃的把头埋在厚厚的书本之间。   体委上前拿过那张表回到座位上,全程悄无声息。   这时,薄白拿着数学周考卷子走进来,对大家说着:“下节课,讲试卷,卷子帮忙发一下。”   此言一出,学生们像是刚结束冬眠就要面对世界末日的小动物一般,纷纷拿出数学书,正襟危坐,等着看下节课谁死的最快。   卓扬:“……”   他果然没威望。   下午的时候,体委拿着那张单子走过来,说着:“暮哥,白哥,接力赛我们班选了十个人,都是腿长的男生,你两被报上去了。”   薄白点头:“好。”   易远暮也比划了ok的手势。   体委小心翼翼看着易远暮,说着:“短跑八百米,暮哥,我填了你的名字,长跑三千米,填了白哥的。”   “啥?”易远暮舌头打结。   除了他喜欢的运动,他一般不会参加别的运动,累死累活不说,还容易出汗,易小爷很讨厌把自己弄得出汗,还要穿着汗唧唧的衣服上一天的课,堪称史诗级折磨。   一般运动会,大家都喜欢坐在下面看别人运动,自己默默当个吃瓜群众就好了,瓜子可乐优哉游哉。所以每次运动会,项目人员都凑不齐,体委不得不自行安排。   体委连忙解释说着:“我们班就你两能拿得出手了,不用你们拿第一,就去凑个人头,就算你们拿个倒数第一都没事儿。”   薄白说着:“你的意思是,我三千米绕着场子走就行了,对吧?”   体委便秘脸,为难说着:“也可以这么说,你别走得太明显了,就慢跑那样子就可以。反正也是去凑人头的,全班这么多人头,你就这最好看。舍你其谁……”   薄白点头:“明白了。”   易远暮指了指自己:“我也慢跑?”   体委:“暮哥,你八百米,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你就算枪响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耍个帅,也会有一群女生为你打call。”   体委这一两年为了运动会出的馊主意不少,馊主意的结果就是三班以各种姿势输比赛。   周一的班会,要确定本班班歌,班徽,口号,以及用什么的姿态来走这一场运动会的开幕式。   卓扬在黑板上写着“班歌”两个字,微笑着问大家:“有什么好听的班歌推荐吗?”   “I believe。”班长喊着。   “切。”全班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嘲讽。   “隐形的翅膀。”   “你活在上个世纪吗?”   “海阔天空。”   “啊啊啊——”隔了一个世纪的真爱粉狂叫。   “I miss you!”易远暮也加入起哄人群。   “学校禁止早恋。”卓扬说着。   卓扬拍了拍课桌,说着:“大家静一静,我把刚刚几首歌写下来,我们投投票。”   说着卓扬在班歌下面写了那几首大家推举的歌。   写完班歌,就对大家说着:“每人交上一张纸,纸上写你推荐的歌。”   大家开始窸窸窣窣的撕纸片开始写着歌曲的名字。   卓扬将收上来的纸条放在讲台上,喊着:“语文课代表来写正,数学课代表来念,最后哪个得票最多,就是哪首歌。”   语文课代表是个矮个子女生,她拿着粉笔就像要听写一般站在讲台上,够着手在歌曲名下,等待着薄白念。   薄白站在课桌前,拿起一张纸念着:“海阔天空。”   语文课代表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横线。   薄白又拿着纸条念着:“水手。”   语文课代表在水手后面写了一个横线。   易远暮抱着手臂歪在椅子上看薄白。   薄白的声音很淡,又清,就像一泓冰雪融化的水,大家听着冰冷的声音,开着小差,没人会去注意黑板上究竟是那首歌当选。   由于薄白声音极淡,毫无感情,又念得很慢,卓扬觉得太过浪费时间。   他在学生过道边走着,目光落在了大家身上,笑了说:“他们两个记班歌,我们来讨论讨论我们要怎么出行,毕竟这次运动会还挺重要的,学校的十周年庆,有教务局领导来视察。”   薄白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着“海阔天空”,他目光不经意一瞥,瞥到易远暮了。   易远暮淡淡看着他,勾唇微笑。   语文课代表在讲台上拿着笔,等着薄白念。   薄白淡淡念着:“I miss you.”   语文课代表在黑板上画着正字。   薄白又拿起一张纸,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念着。   最后,结果出来了。   那首I miss you是票数最高的。   全班懵逼了。   这首歌大家都没听过,怎么就当选了呢?   薄白把念完的纸揉了揉扔垃圾桶里。   卓扬:“……”   看着那首I miss you,他忽然感觉到,大部分学生都有一颗想谈恋爱的心。   这可让他怎么交差,分手大师会撕了他吧。   分手大师在学校轰轰烈烈禁爱多年,他却在这个时候以身犯禁。   卓扬看着下面热情讨论的学生,他说着:“这首……”   “这首分手大师听不懂。”易远暮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全班能听到:“我好几次早上迟到被抓,用英文当面说他坏话,他不仅没处分我,还说我英语念得不错。”   “你还挺自豪的。”卓扬戏谑说着:“听不懂也不行,如果分手大师知道,我们全班都要受处分。”   易远暮笑着问全班:“有几个想摸老虎屁股的?”   本来选这首恋爱歌没几个人听过,但一听说摸老虎屁股,纷纷跃跃欲试,说不定运动会搞完,还能被学校贴吧载入史册,在分手大师的眼皮子底下唱情歌,想想都觉得刺激。   班长张朗率先应和:“这是我们班选出来的,老师,您要尊重公民选举。”   “对,不然这样,老师你定一首不就好了……”   大家纷纷附和,而卓扬也因为在高中缩头缩尾,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最后抱憾终身,看着这些学生,他无可奈何说:“这个问题跳过,下一个问题,我们班以怎么样的形式出场。”   “扭秧歌怎么样?保证全场一亮。”卓扬提议。   “老卓,您确定您只有29岁?”易远暮觉得不可思议。   “不如性转怎么样?我们班女生换上男装,男生换上小裙子……”祝培提议。   易远暮撇撇嘴:“你还真会挖坑给自己跳啊。”   薄白说着:“我反对。”   之前易远暮就将他当成女生,如果他再穿上女装,被人拍下来,那估计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了。   学神也要脸。   祝培说着:“你凭什么反对,你能出一个比这更劲爆的点子吗?”   薄白将书本里夹着的几张逢考必高分符咒拿了出来,这是卓扬之前批发还没用完的,他说着:“来一场校园惊魂,湘西赶丧尸。”   那逢考必高分几个字是用隶书写上去的,那字还没他爸爸写得好,可惜就这几个破字,骗了卓扬那么多钱。   “这个可以有,这个符咒上面写着逢考必高分,学校一定会知道我们班的用心良苦。”卓扬说:“你是想用这个创意告诉学校,我们为了学习,积极奋进吗?”   薄白指了指后门靠墙堆积的本班物品:“我只是觉得你的符咒买太多了,不想浪费。”   卓扬买的符咒还有一箱子。   卓扬:“不管怎么说,这个点子很棒。”   这个符咒是他买的,寄予了他一片赤忱之心,这片心能通过这种方式大放异彩,他心甚慰。   薄白知道卓扬平时爱小显摆,这个符咒正好戳到了他的点。   中午吃饭的时候,易远暮与薄白站在打饭的窗口,他目光紧盯着薄白。   薄白不解,他笑了:“你盯着我看什么?”   “今天那个歌单,你作弊了吧?”易远暮微笑着:“今天那个歌,正好比I BELIEVE多一票,怎么可能那么多人投这首?”   “不然就你那破歌,能当选?”薄白毫不留情的挖苦讽刺易远暮:“这歌你到底在哪个犄角疙瘩翻出来的,基本没怎么听过?是个民谣歌手,还是不出名的那一挂。”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看你听到打雷声,怕的要命,本来想给你一个爱的抱抱,但是我觉得吧,我这种帅哥,抱你是掉价,但看你那么害怕,颇有小鸟依人的样子,我又天生是个老好人,所以在网上随便翻了一首声音贼大的歌,哪个嗓门大,就给你听。”   两人拿着餐盘找到一个位置坐。   分手大师在食堂转悠着,专门抓对食,经过他的清理,食堂里基本没有男女混坐。   易远暮在薄白餐盘里戳了一块肉,笑着说:“你说他会不会有天逮到我们头上?”   “你作死,我不陪你。”薄白拿起汤喝了一口。   分手大师端着餐盘来到两人跟前,坐在旁边吃起了饭。   易远暮:“……”   他为什么坐在我们旁边?   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薄白也觉得疑惑,他随便扒拉几口饭,红烧排骨一口没动,主要是被分手大师盯着吃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尤其还跟易远暮一块儿。   易远暮见薄白就扒拉了两口饭,说着:“你再吃点儿,早上就吃了半个糖饼,中午只吃两口饭,你修仙呢?”   薄白还没开口,分手大师倒是先开口了,他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说着:“人家爱吃吃,不爱吃就不吃,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你两什么关系?为什么管那么宽?你小子,我从那边走过来就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盯着我看,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心虚?”   易远暮笑着:“我刚看你裤子拉链没拉上。”   分手大师窘迫,连忙看了一眼,裤子拉链好好的,他瞪着易远暮:“同桌关系这么亲密?我怎么觉得你小子又在偷奸耍滑呢?你,薄白,坐下,粒粒皆辛苦,你不吃,谁让你打的排骨?吃,多吃点。”   薄白不得不坐回去,夹起排骨,扔到易远暮碗里。   分手大师:“……”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两关系不一般。   易远暮夹起来就吃了,今天没有糖醋排骨,所以两人就打了红烧排骨,谁知道薄白并不爱吃。   他将碗里那个荷包蛋给薄白,说着:“不爱吃红烧排骨,吃点鸡蛋。全是蛋白呢。”   分手大师眼神震惊错愕。   我擦嘞。   他为什么知道他不爱吃红烧排骨?   他为什么要给他夹荷包蛋?   他看着薄白,疑惑质问:“你为什么要给他夹菜?”   薄白觉得分手大师这话没头没尾,就说着:“我吃不完,找人分担一下,粒粒皆辛苦。”   分手大师没想到薄白拿这句话堵他,他总觉得这两关系太亲密了。   他盯着易远暮看着:“什么时候男生之间也这么亲密了,还吃对方的剩菜?还有你,易远暮,你家里好歹也有钱有权,你会吃别人的剩饭?一般人这样对你,你难道不早发毛了吗?”   他怀疑薄白与易远暮之间,存在着极其不正当的同学关系。   物理老师王胜也拿着餐盘走了过来,分手大师招呼着:“来,到这里坐。”   王胜走了过去。   卓扬见王胜走了过去,自己也拿着餐盘过去了。   学校的伙食一向是出了名的好,所以每次中午有老师不想回家吃饭,就在学校里吃饭,关键学校食堂的价钱比外面便宜三四倍不止,还有免费的青菜供应。   今天的免费青菜供应是香菇小白菜。   王胜不爱吃香菇,卓扬不爱吃小白菜。   两人一坐下,王胜把香菇往卓扬的盘子里扔,卓扬把小白菜扔到对方的盘子里。   分手大师看呆了。   经过薄白与易远暮,他觉得这两也gay里gay气的。   易远暮催促着薄白说:“再吃两口。”   薄白顺从的听话,扒了两口饭。   左边两个小的蜜里调油,右边两个大的冒着粉红色泡泡。   分手大师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嗡嗡嗡——   易远暮的手机震动了。   是祝培打来的电话,祝培不想吃学校的饭,因而翻墙到了校外,去校外吃。   易远暮不知道祝培干什么,看着分手大师在跟前,就想着挂断电话,谁知道一不小心接到电话了。   祝培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山伯,山伯,你要的那个麦当劳的菠萝派没有了,香芋可以吗?蓝莓冰淇淋也没了,话说薄白真墨迹,大秋天的吃什么蓝莓杯,这么难养,他老爸是怎么把他养大的?你为什么这么迁就他……”   薄白真觉得自己挺好养的,不挑食,也没有忌口的东西。   易远暮说着:“什么都不需要了。”   他说完就把电话掐断。   他觉得祝培完了,翻墙翻了那么多次,百密一疏,这次分手大师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作为发小,他默默的为祝培点蜡。   他将碗里的辣椒挑出去,将那块肉送到薄白的餐盘上,说着:“快点吃,吃完了回去午休。”   薄白夹起那块肉吃了。   易远暮乘着吃菜的功夫看了分手大师一眼,大师紧紧的打量着他与薄白,仿佛要从他两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薄白也觉得分手大师目光不善,难道要严刑逼问他们祝培去了哪儿了吗?   “他为什么迁就你?”分手大师问了祝培问的话,他指着易远暮问薄白。   那一瞬间,薄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追问祝培翻墙去了哪儿了吗?以及大发雷霆把祝培拎回来。   薄白看分手大师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说着:“这不应该问我吧?”   分手大师问易远暮:“你为什么迁就他?”   易远暮觉得分手大师有病。   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去墙角堵祝培吗?一抓一个准,你来问我为什么迁就薄白?我能跟你说吗?   “他两关系一直都不错。”卓扬扒着饭:“不错啊,继续保持。”   薄白勉为其难点头:“嗯。”   易远暮也点了点头:“好的。”   薄白冲着卓扬与王胜说着:“老师,我吃完了,我先走了。”   王胜喊着薄白:“去物理办公室,把你们班的卷子带回去发了。”   薄白点头:“好的。”   易远暮连忙跟着薄白,走出去很远,他还看到分手大师梗着脖子看他。   易远暮诧异说着:“大师今天吃药了吗?”   薄白:“不知道。”   分手大师看到这两个学生走了出去,目光一直张望着。   王胜敲了敲餐盘,说着:“主任,你在看什么呢?”   分手大师回过神来,满眼疑惑,又有点儿不甘心:“你们不觉得这两关系过于亲密吗?”   卓扬指了指自己与王胜:“你觉得我跟王老师关系亲密吗?”   分手大师把筷子放下,说着:“这不一样,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他两……怎么说来着,就是贴的很近,那个易远暮,经常将手搭在薄白的肩膀上……”   卓扬笑了:“他也经常这样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显得他个子高。这么说来,我跟易远暮贴的也很近。”   分手大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说着:“薄白把剩菜给易远暮吃,作为一个富家子,你不觉得这样很那什么吗?”   王胜狐疑看了眼分手大师,撇撇嘴说:“那只能说明易远暮没有架子,与同学关系搞得好。哎,不是,你为什么老是揪着他们两这些小毛病,哪个人学生时代没有一个两个玩得好的?”   “这两多好,成绩年纪前十五,薄白一直第一,易远暮虽然不稳定,但也在第九名到二十名徘徊,这样做朋友才能互帮互助共同进步?难不成你想看到两混混勾肩搭背去翻墙?或者两个年级倒数的拿着棍子堵在门口收低年级学生保护费?”   “你两太憨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分手大师心力交瘁,他再次用引导性语言说着:“你们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同学之间的范畴了吗?我有一双发现情侣的眼睛……真的……”   卓扬“噗”一声直接喷饭,他连忙对王胜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待会儿我叫外卖,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王胜夹着那块红烧肉被这一句话给震撼的掉在了桌子上。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分手大师,眼神写满了“你今天又没吃药”的暗讽。   王胜宛若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分手大师,说着:“你抓早恋抓得这里……”   他指了指脑袋:“没……”   分手大师被质疑了,心有不岔:“我脑子没进水。”   “我不是说您脑子进水。”王胜毫不留情的尽显毒舌本事,“我说你脑子没进海吧?”   他以前比较毒舌高冷,跟学生关系处理不好,后来就学乖了,变得温和儒雅,但是他骨子里的毒舌属性还存在。   他本来不想怼分手大师的,职位比他高,年龄比他大个七八岁,掌管这学校大小琐事本来很累,压力一大,就造成了精神恍惚,其实他能够理解。   “哈哈哈……”王胜话一说完,卓扬就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过往端着餐盘的学生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两老师与分手大师在谈什么有趣的事情。   啪——分手大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面色严肃,低沉的声调异常认真:“我没在开玩笑。”   他异常认真:“我实在很认真的跟你们分析问题,你们两作为他们的老师,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学生的心里健康吗?”   王胜也认真附和点头:“奥,没开玩笑。”   他看向卓扬:“你不是有个亲戚在省医院精神科吗?有名片吗?”   分手大师:“你两真不觉得他两过于亲密?据我观察,平时形影不离的,好的跟个连体婴似的,你们真没觉得不对劲?”   卓扬笑了:“我跟王胜,我们那会儿,班上的男生比这还疯狂,那要在你看来,我们是不是也不纯洁啊?我们那会儿宿舍四个人,第一次见面,就掏出鸟儿来比谁的大,还有……王胜你记得不,我们当时流行一个活动……”   王胜点头,笑了:“记得记得……就那个草杠,我们学校那个时候没建好,校园很多歪脖子树,班上男生谁过生日,就会把谁抬着树下,去草杠。我们班主任还被我们玩过呢……”   卓扬:“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我们那个班,大部分学生都在早恋了。那可比这两过分多了。”   分手大师完全没想到这两竟然把这玩意儿当成青春回忆了。   他冷淡着脸:“我邮箱里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举报薄白与易远暮早恋。”   卓扬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看着分手大师:“啥玩意儿?”   分手大师淡淡说着:“有人举报,薄白与易远暮正在交往,还找到了证据,当初易远暮上台念的那检讨诗其实是给薄白写的表白诗。那藏头诗连起来就是——我喜欢白白。听听,白白,不就是给薄白的昵称吗?”   王胜这次不笑了,也不回忆青春期干的那些糗事,他难以置信说着:“谁这么无聊,还干匿名举报这么龌龊的事儿,那诗也许是巧合呢?当时你拍的巴掌比谁都响亮。”   他这话说得分手大师想给自己两巴掌。   卓扬淡淡说着:“主任,这事儿非同小可,你可得明断,这两虽然小错不断,但不会犯什么大错,他们两不可能跟你说的一样。”   分手大师:“我这不是在观察这两找证据吗?我观察了四五天,这两关系太亲密了,就校门口甜品店里学生爱吃的甜筒,两人能好到吃一个甜筒。”   卓扬也笑了:“吃一个甜筒算什么,当年我跟王胜,还有梁丰,在考研的面试的时候,一条体面的裤子换着穿。月末没钱吃饭,一盒泡面,三个人一人一口,连汤都没放过。”   王胜冷哼:“你那叫找证据?您那叫先给他们按上一个罪名,再想办法把证据往这个罪名上靠,鸡蛋里还能挑出骨头呢,更何况是人呢?您的意思是,这两以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这才叫没早恋?”   分手大师脸白了,他本想让这两同班的老师多观察观察,谁知道这两联合起来怼他。   他气不打一处来:“胡说,我这不是在细心观察吗?”   卓扬说着:“劳烦请您佩戴上您那一千多度的眼镜再观察行吗?” 第44章 白白,接着   在运动会将要开展之际,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本班几个学生在校外打篮球, 与隔壁一中的人发生了冲突。   这场冲突没什么, 但是三班两个男生受伤了, 一个伤了腿, 一个伤了腰。   这两个男生恰好是参加接力赛的,其中一个是去年短跑冠军。这非常不利于运动会开幕式的接力赛的。   接力赛比赛是运动会的第一场比赛, 具有振奋人心的作用, 两个海拔高的男生腿受伤了, 只能海拔低的男生顶上去。   别的班的要么是擅长跑步的, 要么是腿长的, 到了三班,参加接力赛的八个人,也就易远暮与薄白强一点儿,其他的看上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一般运动会有些项目可以选择性丢掉,比如800米与3000米这两个极端的项目, 一个考验爆发力, 一个考验耐力, 两个能不能拿到名词只能看天命。所以体委选择把这两丢掉, 但是接力赛是第一场比赛,这场拿下来了, 后面再拿两三个名次,三班的先进班级就稳了。   现在三班两个健将受伤了,本来很有悬念的一场比赛, 现在三班直接成了垫底。   薄白觉得体委就是个万年大坑。   早知道上场会丢人,他就不会上场了。   随着进行曲在校广播里响起,校运动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红旗飘着,在红旗之下,足球场上,每个年级都组成了自己的团队。   三班这群行尸走肉走过,场上都是山呼海啸般鼓掌声,分手大师看着这群妖魔鬼怪走着,毫不留情评价:“什么鬼?”   卓扬背地里对着分手大师翻了个白眼,这么有创意的团队走阵,竟然还说什么鬼?   在走完开场方阵,就到了接力赛的比赛环节了。   三班的男生除了薄白与易远暮,在海拔高度上,根本不能与其他几个班比。   四班的人冷嘲热讽说着:“你们还用比赛呢?直接倒数第一吧。”   易远暮喝了口水,送给他两个字:“呵呵。”   他呵呵完看向薄白,淡淡说着:“是吧?”   薄白默不作声。   场上的其他班也在骚动起来了,有为自己班级加油的,有在压哪个班会赢的。   由于三班的普遍海拔比较低,所以就成了舆论焦点。   “听说他们班那两个跑得快腿长的,出了点事儿?在校外打架,一个扭伤了腿,一个腰被人打伤了。”女生们小声议论着。   高二年级在压哪个班会赢的时候,直接把三班忽略,好像三班倒数第一是已定的结果,这已经不是什么悬念了。   卓扬在开赛之前安慰着:“没事,没事,放松心态,比赛第二,友谊第一,拿个倒数第二我也不介意。”   随着教练一声口哨声。   全班人员开始走上赛场。   体育老师吹着口哨,喊着:“大家听清楚要求,我们要把这面旗子交给本班的运动员,运动员不得越界,只能在自己的跑道跑,旗子不能掉,掉了就要重新开始,不得请求场外辅助,把接力赛的红旗投进放置框内就算赢。在投进框内的时候,有同学拿着秒表计时,听明白了吗?”   大家异口同声:“听明白了。”   有几个校宣传队的学生拿着相机拍视频,那视频都快怼到薄白脸上了。   薄白伸手挡了一下视频的镜头。   女生笑嘻嘻的走开,走开的时候,对着薄白说着:“加油。”   易远暮捂着心脏,说着:“完了,我心肝痛,你摸摸。”   分手大师怒瞪着易远暮,从易远暮身后突然出现。   他冷冷盯着易远暮,眼神似乎在冒火,说着:“摸什么?你们两。”   易远暮看到副校长走过来,笑着说:“摸校长的地中海秃头。”   分手大师满脸嫌弃:“咦,好恶心。”   “什么好恶心?”副校长正好走到分手大师的身后。   易远暮指了指分手大师:“主任说您的地中海好恶心。”   校长蓄力发飙中,要知道他为了拯救他头上那几根毛花费了多少心血,可惜那几根毛一根根的离他而去,再掉就秃头了。   他最忌讳别人说他头发量少,那简直就是在往他的痛处戳。   现在教导处主任不仅往他的痛处戳,还嫌弃他那地中海恶心。   简直太缺德了。   分手大师气焰连忙消失了大半,说着:“主任,你听我说……”   校长咬牙切齿:“没事,我都习惯了,不就是秃头吗?你上了年纪也会这样的,说不定比我还秃。好好办运动会,校领导都在看着呢,别搞砸了,否则年终奖甭想要了。”   分手大师觉得这年终奖金已经飞了。   体育老师招呼着大家,说着:“好了,大家各就各位。”   三班人一脸丧气,拿着卷成卷的旗子有点儿颓废,说着:“暮哥,白哥,要不我们待会儿装模作样跑跑吧,我们班本来就不占优势。”   薄白说着:“你们先别管,待会儿就拼命的跑,把旗子交给下一个就行了。”   一个只有160的男生说着:“可是我们先天优势不足啊?”   薄白说着:“什么先天优势不足?高就代表跑得快吗?反正你们卯着劲儿跑就行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拼命的跑,把旗子交给下一个,其他的都别管。”   大家这才异口同声说着:“好吧,我们尽力。”   接力赛的人一个个的分配到点。   薄白站在最后一个点,易远暮站在倒数第二个。   随着一声哨子响,站在第一个学生拿着旗子不要命的冲刺着。   易远暮抱着手臂悠哉悠哉的看着,好像这不是他在比赛一样。   在跑到第三个人的时候,本班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但大家也都努力着。   在第六个人将旗子交给易远暮的时候,别的班第六个人已经把旗子交给下一个人。   易远暮拿到旗子,喊着:“白白,接着。”   薄白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旗子在易远暮手里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就被抛向了空中。   旗子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正好被薄白弯腰接到了。   他们站着的跑道正好是个半圆,这样扔过去,本来落后的三班,在经历了扔旗子之后,一下子成了第一个。   场子别的班人喊着:“作弊,作弊。”   “这场不算,三班作弊,根本不是亲手交给对方的……”   薄白拿到旗子快速跑了起来,一下子冲过终点线,将旗子往框里一投,学生立刻掐表,2分20秒。   比赛结果三班第一。   体育老师吹起了口哨,示意大家集合。   大家异口同声说着:“他们三班作弊,不能算……”   “对啊,哪有扔旗子的?明显不公平……”   “不公平。”   体育老师对三班集体成员说着:“三班作弊,成绩不作数。”   三班其他几个参加比赛的男生也说着:“白哥,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特殊的制胜法宝呢?原来扔旗子啊。你两想为班级争光想疯了吗?”   “是啊,我当时还以为你两能力挽狂澜呢,没想到结果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跑,这大型处刑现场的……”   “没事,不作数就不作数吧。”体委安慰:“重在参与嘛。”   薄白诧异:“为什么不作数?”   体委:“扔旗子属于作弊行为啊?”   体育老师目光似乎在看一个精神病患者,这孩子,都没上高三,学傻了吗?   他说:“因为你们作弊。”   薄白:“哪儿作弊?”   体育老师:“你们的旗子是扔的,要亲手交给对方。”   易远暮这个时候提着那个女生的相机走了过来,说着:“来,我们看一下回放。”   回放的视频中,体育老师意气风发说着:“大家听清楚要求,我们要把这面旗子交给本班的运动员,运动员不得越界,只能在自己的跑道跑,旗子不能掉,掉了就要重新跑,不得请求场外辅助,听明白了吗?”   易远暮笑了:“第一,我把旗子扔给了本班运动员,你说交,没说怎么交,以什么的姿势交,也没有说亲手交,所以扔也是交的一种方式。”   “第二,运动员不得越界,我与薄白,乃至我们班所有的运动员都没有过界。”   “第三,旗子不能掉。完全没掉,我扔的还挺准。”   “第四,不得请求场外辅助,我们没有请任何场外辅助。”   易远暮将相机还给刚刚那个女生:“请认真读题干,不要做无用的答题内容。”   卓扬怒吼:“这就是你考试不写详细解题步骤的理由吗?”   体育老师没想到这两竟然在这里钻空子,他脸色发白:“亲手交给下一个学生不是约定俗成的吗?难道你们语数外考试卷子上没有写闭卷,你们就能翻书抄吗?”   “我考的那些卷子上都写着闭卷,否则,我早就翻书了。”易远暮撇撇嘴,笑着:“所以老师,这次接力赛不怪我们,怪你们出题不严谨,还有审题不严。”   四班:“卧槽,这也可以?麻的……”   六班:“草,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不是学霸了。”   八班:“所以成绩算不算数?”   体育老师自己做的孽,最后只能认。   这时,旁边传来声音。   “白白,接着。”   “白白,接着。”   “白白,接着。”   ……   分手大师拿着那相机一遍遍的回放,回放的视频里,易远暮恣意张扬的扔旗子,薄白平淡的准备接旗子。   但是那个称呼……   白白!   这他妈的还说没早恋。 第45章 拉班主任下水   “对啊,白白, 好听吗?”易远暮笑着问。   他笑起来很好看, 一双桃花眼很勾人。   可是这在分手大师的眼里, 却是学校早恋必须要剔除的重点对象之一。   “白白, 你是不是还报了三千米?还不去抽签?”卓扬拿了两瓶矿泉水走过来, 一瓶递给易远暮,一瓶递给薄白。   他一笑, 就露出两颗小兔牙。   分手大师不解看着卓扬, 诧异说着:“你叫他白白?”   卓扬点头:“对啊, 这有什么问题?王胜也这么叫。这还是多亏你提醒, 我忽而觉得白白这个称呼不错, 我就在全班面前叫了。”   说着,他一手肘拐在易远暮的胸口,说着:“你小子,让你好好练字你不练,叫同学的外号叫的比谁都快。”   分手大师不解, 哎呦喂了一声说着:“这怪我咯?”   卓扬:“怪谁也不能怪您。”   薄白拧开矿泉水瓶, 喝了一口。   他是个不太撒谎的人, 看到分手大师满眼疑惑与难以置信, 他都要为分手大师掬一把汗了。   仔细想想分手大师,拆散了那么多情侣, 他有一双发现爱情的眼睛,也有一双拆散情侣的双手。   如今,他几次三番在易远暮身上遭遇滑铁卢。   薄白不知道分手大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然为什么几次三番盯着他。   分手大师邮箱里那份情书圈出来的藏头诗里,对薄白的称呼,就是白白。   而按照卓扬的意思,是他找卓扬王胜聊天之后,是卓扬给他班上的学生取了这么一个外号,这外号被易远暮听到了,就当成同学之间开玩笑的话了。   他有点儿分不清真假了,说着:“真的假的?”   卓扬有必要跟这两一起骗他吗?   显然没有,作为班主任,对这种事,一般都会杜绝的。   卓扬:“真的,不然你在其他场合听到别人这么喊薄白吗?”   分手大师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听到。   卓扬对薄白说着:“在体育馆抽签,快点儿去,那里的体育老师还等着呢。”   薄白知道自己再站一会儿,分手大师脑阔会炸。   他看了易远暮一眼,易远暮似乎在挑衅分手大师一样,冲着薄白挥手:“白白,争取抽一个第一轮。”   易远暮觉得分手大师应该看出什么端倪了,不然卓扬不会出现解围。   既然卓扬把所有的事情全揽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没必要非要跟分手大师杠上。   分手大师将信将疑,默默的走开了,去关注下一场接力赛。   卓扬责备说着:“你咋回事儿呢?那个白白是什么意思?来,你老实告诉我,你跟薄白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啊?”易远暮没听明白。   卓扬说着:“你老实交代?”   易远暮点头:“嗯,确实有点儿关系。”   卓扬竖起食指指了指易远暮,“你……你,你知道你们还多点大啊?才几岁啊?你们疯了吗?”   “我这不是听您的话吗?”易远暮微笑着说:“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节操,如果我被分手大师抓了。我一定会把你供出去的。”   “我的话?”卓扬诧异:“我什么话?关我什么事儿?你别把屎盆子都往我脑门上扣。”   易远暮淡淡笑着:“您说过,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   他伸出手,笑了笑:“你那天晚上就是抓住我右手说的,你跟我说,一定要告诉他,千万别怂。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周,我就上台表白了。”   “上台表白?”卓扬一口老血闷在心口:“那个学习诗……”   易远暮:“什么学习诗?不要过度解读,那明明就是表白诗。”   卓扬那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了,亏他还觉得易远暮文采好,还把那首诗摘抄下来,挂在他的办公桌上,炫耀似的告诉全年级的班主任,这是本班的学霸写的诗。   他想抽自己两耳光。   他终于明白分手大师为什么要追着薄白与易远暮不放了。   当时分手大师可是在全校面前慷慨激昂的夸这首诗写的好,他带领着全校为易远暮鼓掌,他鼓掌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学校,那次升旗下来,他看到分手大师的双手手心泛红。   他自豪且自谦的说着:“有必要吗?不就学生写了一首诗吗?”   分手大师异常骄傲,他容光焕发,为自己所掌管的学校感到骄傲,说着:“这你就不懂了,你听听着诗的意境,多么美好,这是我们这个学校创建以来,第一位以诗明志的,我骄傲啊,我自豪啊,我高兴啊……”   “哎,不对,合着都是我不对了,我让你去表白了,如果主任抓到你了,我也要完了,对吗?”卓扬终于反应过来易远暮话里潜台词。   分手大师如果知道他教学生谈恋爱,他觉得自己的前途堪忧。他有心帮易远暮解围,易远暮却要把他拖下水,他觉得自己当了三年班主任,第一次这么憋屈。   易远暮点头:“对啊,听老师的话,我可是学霸。”   卓扬:“放屁,我要你好好练字你怎么没练?你怎么没听,你那破字,依然是趴着的。”   易远暮:“瞎扯,我明明有好好练字,我现在的字是跪着的。再说趴着,我跟你拼命。”   卓扬警告易远暮说着:“我不管你怎么样,现在学校有校领导,你跟薄白悠着点,再往枪口上撞,我就去当污点证人。把你两举报了。”   易远暮笑着:“我就十六岁,从理论上来说,我心智不太成熟,作为老师的你,怂恿学生表白,就不太好了。”   卓扬觉得易远暮要拉他垫背。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不就喝醉酒多说了一句吗? 第46章 被抓到   “今年的奥数省竞赛日期提前到下个月,我们班那几个参加竞赛的人, 三天运动会别去参加了, 留下来补课。”梁丰一如既往臭着一张脸, 将课件从教室电脑的USB接口抽了出来。   薄白举了手, 站了起来。   梁丰眯着眼打量着他, 眼神狐疑不满,冷冷丢下一句话:“阶梯教室, 带草稿纸, 爱去不去。”   他以为薄白又站起来找他茬, 跟他说什么劳逸集合, 他作为学校的学生, 不接受补课,他要去参加运动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是他找学生茬了,改成学生找他的茬了。尤其是这几个人老是喜欢拿着校规来怼他的学生。   他说完这句话等着薄白开口。   薄白问着:“是每天都去吗?”   梁丰愣了会,淡淡说着:“运动会三天, 你们全改成数学, 在阶梯教室上, 运动会办完了, 补课时间就改成所有的晚自习,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   薄白坐下:“奥。”   他其实只是想问清楚时间, 好通知班上其他几个学生。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总觉得梁丰对他有意见。   梁丰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薄白。   他以为又要从薄白嘴里蹦出什么话,可惜没有。   薄白什么话都没说, 他这次出奇没有跟梁丰对着干,而是默默坐下打了一下钟浪的背。   钟浪扭过头去:“干什么?”   薄白:“帮我去走个三千米?”   钟浪嘴里叼着根牙签:“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去走三千米?我平时走一米都觉得累。”   薄白:“你可以在原地不走,或者去弃权。反正也拿不到第一,怎么样都无所谓。”   钟浪:“真的?”   薄白:“嗯。”   三个小时后,站在跑道中央的钟浪哭爹喊娘:“小白,我再也不要做你的许仙了,尼玛,还有强制性要求跑完三千米的?”   这次运动会因为有校领导来看的原因,为了给校领导营造一种积极向上朝气蓬勃的校园气氛。   裁判要求他们必须跑完全程,不能弃权,也不能慢走,每个班都要掐秒表。   钟浪仰天流泪,看着长长的跑道,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以及跑在前面那个2逼在空中竖起两根中指。   他跑跑停停,停停跑跑,问体委:“我还有多少米?”   体委握拳为他加油:“不多,加油啊,马上就到了,大概还有个两千五百米吧。”   钟浪像个赶公交的老爷爷一般,佝着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小白,你这个坑货。”   “啊切——”薄白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易远暮关切给薄白递了一张卫生纸。   薄白接过来:“没感冒。”   阶梯教室的门窗全被关上了,连窗帘都被拉上了,高二年级理科班的数学尖子生基本都到齐了,梁丰拿着封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列出几道公式,冷冰冰如同机械一样讲着。   他讲完这道例题,说着:“下去好好复习一下,这道大题属于复合型题目,解题思路我在黑板上给你们写出来了,你们顺着解一下,难度比你们高考试卷最后一道大题高,薄白,把他们这堂课的随堂测验收一下,拿到我的办公室去。”   薄白站起来收拾书:“奥,好。”   梁丰收了课件就走,只要到了下课时间,绝不多停留一分钟。   其他几个班的学生围了过来,说着:“薄白,那道题,你去问问梁老师吧,我们都不是很懂?让他把解题思路再写详细点儿,感觉他这思路写了跟没写一样。”   易远暮吊儿郎收起书本,笑了:“刚刚上课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提?”   那几个班的学生一脸为难:“主要是你们数学老师太严格了,老师板着脸,跟谁都苦大仇深,明天是我们数学老师讲课,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数学上课的正确姿势,你们那老师,北极来的吗?”   十班的数学课代表点头:“是啊,是啊,我感觉他挺惜字如金的,整堂课,说的废话,基本没有,我以前上课还敢偷玩开心消消乐,我现在摸一下手机,我就觉得下一秒就要被他赶出教室,我终于知道你们班数学成绩为什么那么好了?”   薄白收了全班的随堂检测,说着:“我先去办公室了 。”   这话还没落,梁丰就出现在门口,喊着薄白:“参考答案在我课桌上,自己找。”   “奥。”老规矩,薄白又要去改随堂检测的题目。   易远暮撇撇嘴:“真搞不懂,他是老师呢,还是你是老师……”   十班的数学课代表探头叹息,同病相怜:“这就是课代表的命啊。”   二班课代表点头:“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差生特别亲切,因为每次周考完,他们会空大片的题目,可以随便跳过不改。那个时候,我觉得差生个个都是小天使。”   梁丰没听到这些抱怨,想到什么,他说着:“黑板那道题你们先做做,做不出来就去我办公室拿详细的解题步骤。”   说完,他走也不回走了。   晚自习的时候,薄白去了数学老师办公室改随堂测试。   随堂测试也就五六道题,任务量并不多,所以易远暮就没有跟来。   他想到什么,坐在梁丰的办公桌椅子上,给易远暮发了一条短信:来办公室一趟。   易远暮正玩得无聊下跳棋,看到短信,拿起一颗棋子的手一晃,跳棋掉到桌子底了。   “哎,卧槽,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好跟那小情人双宿双息?”祝培这跳棋是偷他老爸的,他老爸带商业伙伴回家谈判,最喜欢跟人来两局跳棋,一盘棋下完,生意也就谈成了。   如果不是为了瞎几把显摆,他也不会把跳棋带到学校来。   他吓得连忙钻到桌子底,到处去找那枚跳棋。   万幸,在找到跳棋的时候,跳棋没有损坏,还是那么晶莹剔透。   “小情人给我发短信了。”易远暮笑着把手机怼到祝培脸上。   祝培把跳棋上面的灰尘擦干净:“呵呵,就你那小情人冷淡的样子,你碰过他的手吗?没碰过吧?”   “放屁,天天碰。”易远暮把消息再次怼到祝培的脸上:“看看,我家小情人赖不住寂寞,要我去陪他,走了。”   祝培翻了个白眼。   易远暮笑着:“就算你把眼珠子翻出来,也改变不了我的小情人爱我至死不渝。”   祝培心里想着:可拉几把倒吧,就薄白那一副冷淡要出家的样子,说不定明天就要斩断红尘或者带发修行……   易远暮不知道祝培心里悱恻着什么,拿着手机就朝着数学办公室走去。   他走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就薄白一人,数学楼办公室很大,用不到的白炽灯全部被拉灭了,就薄白所在的那边灯还顽强的工作着,因为一侧灯灭了,一侧灯亮着,因而薄白看过来的时候,一边脸偏明,一边偏暗。   易远暮笑了依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薄白抬头看去,易远暮一如既往那般吊儿郎当,嘴角噙着笑,走廊上灯光是暖黄色的,他整个人背着光,看不清眼尾。   但薄白知道,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眼尾此刻一定泛着红。   他发现每次易远暮非常放松惬意的时候,那眼尾都会泛着红,细细的晕染着。   “进来。”薄白淡淡说着。   易远暮进去后关上门,抱着手臂笑了:“怎么了?想我了?”   “看看你的错题。”薄白拿着红笔在上面圈着说:“你连步骤都不写,也真是厉害啊。”   “哎呦喂,你还摆起架子了。”易远暮接过自己的随堂测试。   他看了看,薄白在上面给他圈出来了。   薄白看着那一叠随堂检测说着:“这里面人都卧龙藏虎,就你这破字,再扣三四分卷面分,别说夺冠,能不能进前几名都不知道,请你的字能不能不要趴着,能立起来吗?”   “我这明明是跪着。”易远暮不耐烦说着:“找我来干什么?”   “没事,就让你看看人家的解题步骤,让你自卑自卑。”说着,薄白将一大叠随堂测试的放到易远暮面前:“咯,这些都是全年级的尖子生,这个是标准答案,有些步骤是拿分项,你没有写出来,就不得分,不管你结果对不对,你每次解题步骤都不怎么好好写。这都是要扣分的,你别看……”   易远暮乘着薄白不注意的时候,弯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薄白愣在那儿:“看……”   他后面忘记说什么了。   尾音到这里就消失了。   易远暮觉得空气有点儿燥热,明明已经入秋了,为什么会这么热。   薄白微红着脸,像个复读机似的将后面的话说完:“别看这只是随堂测试,细节决定成败。”   吱——门被推开了。   分手大师脸色很难看,说着:“你们两在这儿?”   他路过窗户,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   他顺手推开门,发现他的重点观察对象竟然在里面。   关着门,整个办公室有且仅有两个人……   绝对有猫腻!   薄白与易远暮一同看过去,这分手大师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都有他?   分手大师沉着脸:“上自习的,你两在这儿干什么呢?啊?不用上自习吗?”   薄白:“梁老师让我来改随堂检测题目。”   分手大师目光不善瞪着易远暮:“你呢?”   易远暮:“哦,梁老师留了测试题,我晚自习做了一半不会做,他说过,不会做的,到他办公室来找详细解题步骤。”   分手大师明显不相信。   他自从注意到了这两人,这两人就发生了太多巧合。   这全校上晚自习,就这两个人关着办公室的门,指不定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他立即给梁丰打了电话求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梁丰的电话跟他人一样冰冷。   分手大师只能给卓扬打一个短信,让他来看看他班上的两个尖子生。   打完电话,他问易远暮:“谁让你晚自习跑到这里来的?”   易远暮笑了:“不说了吗?是梁老师。”   分手大师盯着薄白与易远暮,目光如炬,阴沉沉的质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易远暮:“同窗(床)关系。”   分手大师:“真的?”   易远暮:“我们同桌全年级都知道,这不是同床是什么,还能假了不成?”   分手大师狐疑看着这两。   薄白站了起来,开门见山:“主任,我能问问,那个匿名举报信的ID吗?”   “举报信?什么举报信,别胡说。”分手大师矢口否认,他既没有找到证据,还被学生知道了匿名举报的事情,心里有点儿不平衡。   他说着:“这样,你两下去写个保证书。给我交上来,保证你两是正常的同学关系。”   “为什么?”薄白不解,学校的保证书与检讨书都是标准格式,也是标准的字数,三千字。   “什么为什么?”分手大师冷冷的瞪了薄白一眼:“没有为什么?学校禁止任何一些不正当关系……”   “我不写。”薄白执拗的说:“别说您只是子虚乌有瞎揣测,拿不出来证据,就算你拿出来了,我觉得这事儿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   “啥?”分手大师惊讶看着薄白。   本来他在怀疑的边缘疯狂徘徊,薄白这一句话让他坚信这两个人之间有关系了。   “您凭借一封举报信就让我写保证书,不觉得很荒唐吗?”薄白淡淡说着:“更何况,我不觉得青春期学生萌生青春期该有的想法是错的。所以,我不知道我错在哪儿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写保证书?”   “我也不写,我还要去微博艾特教务局、艾特市长、艾特w市报刊——教导主任污蔑学生,变相体罚学生……”易远暮朝着门外走去:“我这就去问问热搜多少钱,我爷爷上个周给我六十万零花钱本来就花不掉,我要买热搜头条放到各大网页上……”   “回来,你给我回来。”分手大师拉住易远暮:“你往哪儿跑?”   这事儿闹大,不管有没有早恋这回事儿,学校的名誉恐怕也保不了多少了。   易远暮:“跑去买热搜啊。”   这时,梁丰手机开机了。   他打电话过来问着:“什么事儿?”   分手大师接通了:“是你让薄白在你办公室批改作业的吗?”   梁丰:“是。”   分手大师:“易远暮来你办公室找那个什么?”   梁丰:“什么什么?”   薄白说着:“留的随堂作业解题步骤。”   梁丰那边听到了,说着:“是。”   他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想跟分手大师多聊。   末了,他问着:“干什么?”   分手大师:“你怎么能让学生在晚自习随意出教室呢?”   梁丰:“数学竞赛提前了,时间太急迫,我不占用晚自习让他们自学,我做梦给他们讲解吗?他们听得到吗?”   分手大师被怼了一通,脾气也上来了,说着:“你怎么说话呢?我在抓纪律,看到你办公室有两人,问问而已。”   梁丰高贵冷艳回答:“没事找事。别人又急又忙,你如果太闲,门口网吧上网去,刚我出来看到在打折,十块钱能通宵,这个时间段,不要打扰这些学生,更不要打扰我,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在下班的时间再接到您的任何电话,行吗?”   分手大师正要开口,只听到一阵盲音。   梁丰挂了手机。   “他这吃了□□了吗?”分手大师茫然看着手机。   “不是,因为竞赛提前了,我们学校还没开始补课,其他的学校利用暑假补完了,所以梁丰老师非常急。”薄白难得为梁丰说一句话。   他其实挺能理解梁丰的,作为数学年级组组长,他年轻有为,手里出了高考状元,如果这次竞赛输太惨,他这个一级教师会被其他学校老师群嘲。   这时,卓扬大步走进办公室,他说着:“主任,您找我?咦,你脸色不好?我走到门口听你们提到梁丰了?哦,今天他姐忌日,他这会儿在墓园呢,你们最好别找他。”   分手大师指着薄白与易远暮:“来,说说这两的关系。”   卓扬目光落到了薄白与易远暮身上,难不成这两做了什么被发现了?   我擦嘞,十六七岁的孩子……丧心病狂!   “主任,你听我……”   易远暮怕卓扬说漏了嘴,直接说着:“大师,哎,不是,主任,我保证,站在这里像您保证,班主任站在这里作证,我跟薄白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同窗(床)关系,没有一点儿不正当,三千字保证就算了吧,你看我们时间这么紧,还要参加大赛为校争光,您这不是额外占用学生学习时间吗?”   卓扬一听,应该没查出来什么:“现在学习时间这么紧,您就不要瞎添乱了。”   分手大师第二次被人说瞎添乱了,气闷说着:“什么叫做瞎添乱啊?校风校级不用管的吗?”   卓扬只得说着:“您说得对,您做的对,但是也讲究方式方法。你看他们都保证了,你安心了吧。”   分手大师这几天盯着这两也快精神崩溃了,看到易远暮保证,将信将疑说着:“你小子别让我逮住,不然你完了。”   易远暮点头:“好嘞。”   一阵铃声响,下晚自习了。   易远暮连忙帮薄白收拾东西,将测试本合上,码整齐,说着:“走,走,今晚去我家吧,我妈熬了大补汤,给我们补补,这几天做测试题,累死我了,我姐姐买了新的甜点了,肯定合你口味。”   “不要,不吃女生的东西。”薄白笑着说。   “得了吧,嘴上说不吃,到时候又吃了起来。”易远暮自觉地拿过薄白的东西,揽着薄白的肩膀。   “你不诱惑我,我就不会吃了。”   “自己意志不坚定,怪谁呢?”   “这几天天气不好,我爸又腿疼了,今天我得回去。”薄白说着。   易远暮笑了:“行吧,我拿点大补汤明天中午喝,正好学校有微波炉。你等会儿我,我送你回去。”   薄白:“好。”   走到门口,易远暮想起来什么,轻车熟路的说着:“等会儿最后一个走麻烦关一下灯,锁一下门,谢谢。”   卓扬脑阔疼:你两能不能出了办公室再秀恩爱?   分手大师一脸懵逼:这特么的是早恋了,还是没早恋呢? 第47章 牵到你喜欢我为止。   易远暮几乎与薄露一同进的别墅院子,黑夜沉甸甸的压下来, 浓墨般化不开, 易远暮在抬脚的时候, 看到薄露也要进去, 于是礼貌绅士的让她先走。   自从上次薄露崩溃大哭过后, 易妈妈分别让两个司机接送他们放学上学。   薄露淡淡看了易远暮一样,快步走进了院子里。   易远暮抬脚进去, 说着, “那个匿名邮件, 是你发的吧?”   “什么匿名邮件?”薄露诧异扭过头来。   易远暮笃定的眼神, 平淡说着:“分手大师邮箱里的匿名邮件, 祝培找黑客帮我黑了分手大师的邮箱,他查到了IP,那个IP跟上次发薄白是孤儿的那个IP一模一样,我不管你有多不甘心,但我警告你, 这只能是你最后一次。”   说着, 他将书包交给管家, 无视薄露愤懑埋怨的目光, 大步朝着家里走去。   薄露冷冷盯着易远暮擦肩而过的身影:“你凭什么警告我?”   “我问你,你这么针对薄白, 你是喜欢我吗?”易远暮扭头,语气温和问。   薄露不否认,说着:“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   易远暮:“如果我没钱, 或者我不姓易,你还会这么纠缠我们吗?”   薄露满是错愕盯着易远暮,哑然问:“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这么看我的?”   “我从没看过你。”易远暮实话实说:“一开始在解除婚约的时候,对你有些许亏欠,后来我想了想,该亏欠你的不是我,因为婚约不是我制定的,我易远暮没有拍着胸脯跟你说我要娶你。”   “你觉得你是受害人,我还觉得我是受害人呢?你觉得你无辜,薄白就不无辜吗?如果没有薄白,我也不可能会看上你,在我知道我有婚约的时候,我就想解除婚约,我关注到薄白,不是因为薄白叫薄白,而是因为他怕打雷,这个症状跟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玩伴一模一样。”   “此后,我慢慢关注他,了解他,乃至喜欢上他。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玩伴。”   “所以不要觉得薄白占了你的便宜,也不要觉得我解除婚约是因为他,我解除婚约只单单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已。”   薄露紧紧咬着唇,眼泪被眼眶兜住,她从小到大所受的屈辱很多,第一次被人这样打击。   易远暮以践踏她自尊心的方式警告她,如果她再做有损害他与薄白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会将她赶出这栋别墅。   易远暮太会拿捏人心了,他从一开始就把她看穿,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逃脱以往的那种生活,抓住任何一个拼命往上爬的机会。   哗啦——   别墅庄园的花房里传来花盆摔碎的声音。   易妈妈的身影在一丛丛奇花异草掩映中露了一角,她按亮了花房的灯。   灯光幽幽的照过来,为浓重的夜增添了几分生气。   她推开花房的门,从花房里走出来。   花房里面都是易妈妈养的珍稀花草,平时易妈妈会亲自打扫,她没想到自己仅仅在花房里睡了一觉,竟看到这样的一副场面。   薄露眼神惊诧躲闪,不敢直视易妈妈。   她在进门的时候,明明看到花房里是暗的,一丝灯光也无,她以为里面没人。   那易妈妈是不是听到她的话?   现在,她所有的伪装全都无所遁形,她咬着唇,低头沉思片刻,既然都已经撕破了伪装,我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她目光严寒的瞪着易妈妈。   易妈妈哑然,几度想发出声音,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上次那件事之后,薄露答应过她再也不会针对薄白了,也答应过她会释然,会好好生活。   她一心想找回闺蜜的女儿,看着她成人,给她好的物质条件。   她还念着闺蜜当年对她的好,她以为只要把薄露当成亲生女儿,那么薄露心里就会得到平衡。   但她从小就是个公主,不知道社会这个大熔炉能将人炼成你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   薄露也懒得伪装了,戴上的面具卸下,她恢复成了当初那个阴沉浑身透着死气的少女。   装成乖乖女,每天小心翼翼的讨好这别墅里面的每个人,真的很累。   她斩钉截铁说着:“是我。”   是她在贴吧里将薄白孤儿的身份捅出去的,也是她发匿名短信举报薄白与易远暮早恋的……   也是她诅咒薄白这个孤儿早点儿去死的……   “你怎么看上去那么难受?该难受的是我?”薄露冷嘲热讽的看着易妈妈:“我他妈的连未婚夫都没了,我活的战战兢兢的,我被人打着骂着长大……我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舔着你们每个人的脚底板,求你们施舍给我一口饭……”   “我难道对你不好吗?我已经尽力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了。”易妈妈哽咽说着。   “哈?您那叫对我好吗?你都不知道我在你面前,多么战战兢兢的活着,我每天特别累,我坐着站着,无论干什么,我都规规矩矩的,看你的脸色,生怕让你有一丝不开心,在你面前,让我透不过来气,我怕我说错话,我怕我做错事,我连做梦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让你觉得我不好,每次见你,我都觉得窒息……你可对我真的很好,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生女儿,你就不觉得恶心吗?我问你,你的亲生女儿被人退了婚,你难道不上门讨个说法吗?”   薄露越说越急,越说越气,“还要我原谅,要我成全,去你妈的,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你只不过不想落人口舌。”   易妈妈心凉了半截,说着:“我有必要怕落人口舌吗?”   “有。”薄露指责说:“我爸说过,你们易家家大业大,退婚这件事传出去怕被业内人笑话,所以你对我好,你想稳住我,你怕我们大闹,你对我的好,不过是可怜我,等到这件事情平息过去了,一切尘埃落地了,你就会把我赶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留在易家的唯一机会就是做易家的儿媳妇。   否则,她永远都是个外人,易家想踹掉她,随时可以踹掉她。易妈妈说把她当成女儿,这全是骗鬼的话。   易妈妈从没像现在这么心寒过。   她觉得自己把薄露带回易家犯了大错,她不应该给了薄露希望,又把她的希望掐断。   她苦笑说:“那你想怎么样?”   薄露:“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我只知道我所要的东西,都没了,我又不甘心就这么收场,所以我才针对薄白。都是你们欠我的。”   薄露被送回薄家的那天,异常的平静。   她不哭不闹,反而松了一口气,回到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生活,她身上那种看不见的枷锁也没了,她不用战战兢兢的在别墅里看每个人的脸色。   易妈妈一直把薄露送回薄家。   就算她们关系僵硬到这种地步,易妈妈依然给了薄露一张卡,卡里的钱足够薄露在不过度花销的情况下,舒舒服服的过完往后十年的人生。   易妈妈送薄露回去的途中,找不到一句能交流的话。   事到如今,她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薄露带着行李回到了熟悉逼仄的小屋,那栋楼房摇摇欲坠,后妈在厨房里砸锅似的噼里啪啦,嘴里咒骂着:“该死的妮子,真以为人家看得上你似的,可把你牛逼坏了。”   随着骂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后妈出现在薄露的房间门外,随手抄起电视机后的盒子,冲着薄露砸过去,骂着:“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呢,吃饭要我嚼碎喂你吗?还不滚出来拖地……”   薄露随手抄起桌子上的存钱罐,唰的一声砸向后妈,后妈惊吓得连忙逃开,存钱罐啪一声掉在地上,砸得瓷砖地板顿时裂开一块,一块五毛的钢镚儿散落一地……   她骂着:“从今往后,你最好给我客气点,如果你不想在你老了之后被我扔到大马路上……”   她想往上爬,但还是被打回了原形,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以后的生活还是什么样的,似乎没改变……唯独改变的只是她的性格。   ==   在奥数竞赛出考场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重重呼出一口气,一个多月的突围补课终于落下了帷幕。   不少老师守在实验楼下问学生:“怎么样?考得还好吧?竞赛难不难?”   各班的尖子生从实验楼鱼贯而出。   梁丰与卓扬拿着五瓶水守在实验楼下的隔离线外。   他们微笑跟教务局派来的监考老师握手寒暄,目光始终落在隔离线内,没过一会儿,卓扬眼睛一亮,伸手招呼:“薄白,易远暮……这儿……”   班上的五位数学尖子生走了过去。   卓扬递了五瓶矿泉水给他们,问着:“怎么样?考得还好吗?”   薄白:“都做完了。”   这仿佛是薄白的标准答案,每次考完下来,不管是谁问他,他只会回答一句“都做好了”“还行,就那样……”   一个女生脸色不太好:“老师,我没做完。”   卓扬安慰说着:“没关系,这又不是高考,这只是一次小小竞赛而已。”   梁丰看到学生们走了出来,沉着脸说:“我先走了。”   如果不是履行义务,他才懒得来这里看学生们出考场呢。   卓扬“啊”了声:“不多待一会儿吗?学生们刚刚出来……”   梁丰:“我这么闲的吗?”   卓扬:“也没见你干过几件正经事儿?”   梁丰冷冷瞪了卓扬一眼,转身走了。   卓扬早已经习惯梁丰那张冷冰冰的脸,说着:“你们梁老师其实比谁都紧张,你们别太在意。”   薄白笑着说:“不在意。”   这时,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淡灰色风衣,内里米色连衣裙的女人。   女人淡妆素裹,举止优雅,裸色的长筒靴踩在地上,哒哒的响着,温柔似水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点缀一样,她手里拿着一大叠密封好的考卷,嘴角噙着笑意,姿态从容的朝着隔离线外走来。   卓扬笑容僵硬在脸上,薄白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刚刚给他监考的女老师。   卓扬背过身,刚想转身落荒而逃,女人就看了过来,喊着:“卓扬。”   卓扬只得迎了上去,木讷回着:“恩。老师!”   那一瞬间,薄白看到一向谈笑风生的卓扬变得拘谨腼腆,如同一个情犊初开的大男孩儿。   女老师将密封好的卷子交给同伴,与同伴说了几句话,笑着走了过来,说着:“这些都是你的学生啊?”   卓扬点头:“恩。”   女老师温柔似水,满是欣慰开怀抬了抬下巴:“不错,你这个学生不错,我刚监考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字写得真漂亮。”   卓扬挺直了腰板,冲着女老师炫耀说着:“那是当然,次次考我们学校的第一名。”   女老师微笑着:“哦,是吗?”   不等卓扬回答,易远暮抢先说着:“那是当然,都没下过年级第二,几次市联考第一呢。”   他就是在炫耀,看吧,那个全年级乃至市联考第一的,是我的小情人。   小情人拐了他一胳膊肘。   易远暮捂着被拐的地方,嘶了一声:“不会温柔点吗?凶巴巴的不讨喜。”   薄白:“死远点。”   女老师笑了笑:“你这两个学生挺有意思的,比当年的你与王胜好玩多了。”   卓扬笑了一下,说:“听说你……”   “我辞了教学工作,后来进了教务局了,不然今天也不会来这里监考。”女老师温婉有礼,目光笑意不减,满是洒脱释然。   卓扬迟钝的点了点头:“奥,原来这样。”   “妈妈。”一个甜脆脆的小女孩儿声音喊着。   女老师扭过头去,满脸幸福看向学校花坛边缘。   小女孩儿被一个男人牵着,男人西装革履,微笑着看着这边,女孩儿开心的挥舞着手臂。   卓扬一愣:“这是您……”   “我的老公与女儿,怎么样,可爱吧?”女老师淡淡说。   卓扬:“可爱。”   女老师:“那……我先走了。”   卓扬迟疑的点了点头。   “老师。”在女老师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卓扬喊住她。   “恩?”女老师回头,微风吹得她长发飘飘。   “没事,祝您幸福。”卓扬沉闷说。   “你也是。”女老师走下台阶。   卓扬看着女老师朝着丈夫孩子走去、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想到高考那天毕业,老师看着他拿着录取通知书渐渐消失在学校长巷尽头的背影……   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他本可以与她在一起,可是他没有。   他本可以将“喜欢你”三个字说出口,可是他也没有。   在女老师带着丈夫女儿远去之后,卓扬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在台阶上。   薄白想说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安慰人。   卓扬问易远暮:“今天这事儿如果落到你的头上,你会怎么办?”   他其实挺佩服易远暮的。   他在全校面前表白,让全校为他喝彩,在分手大师面前秀恩爱,把大师都弄崩溃了。   他比同龄人更大胆恣意,也比同龄人更懂得掌控自己的人生。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在有点儿早恋的苗头就被摁死在摇篮里了。   易远暮直截了当说:“我根本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没有安慰卓扬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他,也没有说一些体贴的话,而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这样更能让卓扬接受现实。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错过了这个,那就好好对待下一个,不要让自己一生都在错过。   卓扬笑了,赞许点头:“确实是你能干得出来的。”   别说当年的他干不出来,就连现在的他也干不出来。   “忽然想想,我喝醉酒怂恿你表白,似乎是我这二十八年人生,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卓扬坐在台阶上,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释然。   薄白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由于是周六加竞赛的缘故,学校不上课,长长的巷子里空荡荡的,可是巷子里依然灯火通明,一盏盏灯延伸到巷子的尽头。   晚风拂过,带着深秋的寒意,梧桐树叶,婆娑作响,沙沙飘落。   学校外的甜品店已经将那款火爆的甜筒圈撤下,换上新口味的奶茶。   易远暮与薄白并肩走着,却由于步伐不一致,手经常碰到对方。   他在手不经意碰到对方的基础上,故意伸手去摸薄白的手。   薄白站定,瞥了易远暮一眼,由于最近空气质量有点儿差,两个人戴着口罩,他看不到易远暮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他嘟囔着说:“你幼稚不?”   易远暮一把抓住薄白的手:“这样是不是就不幼稚了?”   薄白往回收:“你悠着点儿,这里经常有老师出没。”   易远暮笑着说:“小爷又不是吓大的,周末不上课,哪个老师闲的蛋疼来学校?”   话音刚落,前方王胜匆匆走来。   易远暮盯着薄白: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乌鸦嘴?   王胜似乎没看到两人牵着的手,直接问着:“你们班主任在哪儿?”   薄白指了指学校:“还在实验楼前坐着。”   王胜撇撇嘴:“多大人了,还玩失恋那一套,丢不丢人。”   说着,他就走了。   还牵着手的两个人:“……”   易远暮紧紧拉着薄白的手朝着巷子前方走了几步,嘀嘀咕咕:“难不成我两这手会隐形?物理老师竟然看不见?”   王胜突然从梧桐树后蹿出来,说着:“我刚看到教导主任在前面新开的烧烤店吃烧烤,你两悠着点,别被他抓到。”   说完,他转身朝着学校里走去。   薄白非常窘迫,甩了甩易远暮的手,说着:“你先给我松开。”   易远暮紧紧拉着:“不松。拉着暖和。”   薄白无语:“一点儿也不暖和。”   易远暮拉着薄白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微笑着:“这样暖和吗?”   薄白没做声。   他们刚走到学校外新开的韩式烧烤店,就见分手大师与老板娘在争吵。   分手大师:“我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揣钱包,我去学校给你拿钱。”   老板娘:“不行,你是欺负我新店开张不熟悉环境吧?哪个教导主任在周六还要到学校来?”   分手大师:“今天有奥数竞赛,不然我也不会来,我不会逃你这顿饭钱的,我去学校给你拿钱,不信的话,你跟我回办公室拿钱行吗?”   老板娘:“放屁,老娘这里没人看店,你是不是有作案同伙?”   说着,老板娘左看看右看看……   看到薄白与易远暮了。   今天竞赛,统一要穿校服,易远暮上衣校服系在腰间,薄白整整齐齐的穿着。   老板娘冲着薄白招了招手,喊着:“哎,同学,同学,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教导主任……”   她在这学校附近新盘了一个店,没想到开业第一天,就遇到白吃白喝的,说手机没电,要回办公室给她拿钱。   分手大师眼睛一亮,这两看着挺眼熟的啊。   他有一千多度近视,周末没戴眼镜,加上夜幕沉沉,薄白与易远暮戴着口罩,他影影约约觉得身影有点儿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分手大师端着架子,冲着薄白与易远暮招手:“哎,两位同学,过来一下,告诉这老板娘我是不是你们的教导主任……”   到了近前还怕不知道是谁吗?   胆儿挺肥啊,竟敢在他的面前牵手。   饶是这个时候,分手大师还兢兢业业的想着拆散情侣。   易远暮在兜里捏了一下薄白的手。   薄白疼得看了他一眼。   易远暮压着嗓音,惊诧看着分手大师:“大叔,你谁?”   “哎,我草。”分手大师被逼的骂了脏话:“你两过来,哪个班的?”   马达,这两小子竟然说不认识他?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易远暮顺嘴插刀说着:“最近冒充我们教导主任人挺多的,都是吃白食的。”   老板娘怒瞪着分手大师:“老娘就知道,新店开张就会遇到混吃混喝吃白食的,麻的,吃霸王餐吃到老娘的头上了……”   易远暮拉着薄白走过。   后面传来店老板娘骂骂咧咧的声音。   走过那长长的巷子,易远暮问着:“你手暖喝点没?”   薄白点头。   易远暮:“你喜欢牵着你手的人吗?”   薄白觉得很矫情,眼底笑意满满,说:“不喜欢,很讨厌。”   易远暮紧紧拽着薄白的手:“那就牵到你喜欢我为止。” 第48章 番外:戴上戒指   周六,云淡日明, 惠风和煦, 忌嫁娶。   “我今天来就看看。”欢姨踩着高跟鞋走进第十八家珠宝饰品店, 第五十八次跟服务员说。   服务员礼貌站在柜台前, 笑意满满推销说:“如果您喜欢, 现在就为您包起来,我们这款卖的挺火的, 等到下次不一定有货。”   那对婚戒大气, 款式新潮, 何欢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但她不能买。   在她与薄厉海确定婚期的时候, 她就开始焦虑, 她生怕因为一个环节出错,导致她的婚姻失败。   她找了算命的看日子,算命先生仔细看了她与薄厉海的生辰八字,确定她哪一天适合买婚戒,哪一天适合办酒席, 婚房的床头要怎么设置……   今天不是买婚戒的最佳吉日, 所以她只能提前看好, 等到能买婚戒的吉日, 她就直接到店内取走。   服务员见何欢购买意向很足,说着:“要不, 您先交定金,等到您需要的时候,来取怎么样?”   易妈妈嘀嘀咕咕自问自答:“交个定金应该没事, 我没买下来,等过两天再正式买下来,这样不错。”   她有点儿拿不定注意,想问问薄白,刚一扭头,发现薄白与易远暮在珠宝店的另外一个区。   易远暮指着一款戒指对薄白说:“我找了人看八字,我两八字特别合。”   薄白觉得有点儿好笑,说:“你到底是怎么看的八字啊?”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八字是什么?   易远暮说:“我知道你的生日,我找了业内特牛逼的风水大师……”   薄白打断他:“我那个生日不是我的,是薄勤的,我都不知道我生日是什么?”   易远暮:“啊?”   他跟薄白在一起后,因为怕触及到薄白心里那根刺,所以他就尽可能的避免聊一些薄白让薄白不开心的话题,没想到薄白连生日都不是自己的。   薄白左手撑在柜台上,笑了:“你是不是傻?”   易远暮右手撑在柜台上,与薄白面对面,扬眉微笑:“我不管,我跟你八字特别合,很适合今天买戒指。要不,我两先把求婚戒指买了,当我送你的成年礼物。”   薄白打击他:“我还没成年呢!”   易远暮笑笑:“那就当我庆祝你高二期末考第一的礼物。”   薄白眼底笑意更深了:“这有什么好庆祝的?那我次次考第一,你是不是每次都要送我?”   易远暮“啧啧啧”的感慨着,恣意打量着薄白:“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肤浅呢?人家要礼物都是拼命找借口,你这只找一个借口要好几份礼物……”   何欢在那边招呼薄白,喊:“小白。”   薄白连忙立正身体,说着:“来了。”   他瞥了易远暮一眼,笑着朝何欢走去。   何欢将戒指拿在手里,问着:“你看看你爸爸戴这款好看吗?”   由于薄厉海的腿确实不适合逛街,所以何欢临时拉了薄白陪她逛,薄厉海让她有意见问一下薄白。   薄白看着那男士婚戒,点头说:“挺好看的。”   何欢很开心将对戒给服务员说着:“先帮我包起来,我过两天来交剩下的钱取货。”   服务员礼貌点头:“好的。”   等出了珠宝店,何欢终于累瘫了似的找了个长椅,坐着说:“不行了,腿断了,连刹车油门都踩不动了,打个车,我们回去。”   回到家,薄白双腿感觉不是自己的了,他趴在床上躺尸。   他难以想象欢姨是怎么踩着那么高的高跟鞋逛了一整天商场。   易远暮脚被磨了三四个水泡,靠在床沿,生无可恋拍了拍薄白的手背,说着:“欢姨比我妈还可怕。”   薄白这才把头抬起来,看了眼易远暮脚上的三四个大水泡,问着:“严重不?”   易远暮笑:“不严重。千万别愧疚。”   薄白懒得理他。   易远暮拍了拍薄白的背,说:“手伸出来。”   薄白:“干什么?”   易远暮:“伸出来就知道了。”   薄白把手伸出去:“怎么了?”   易远暮:“左手。”   薄白狐疑:“到底怎么了?”   只见易远暮拿出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两枚戒指,戒指在白炽灯照耀下,泛着银色的光。   薄白把手收回来:“好无聊,糟蹋钱。”   易远暮:“没事,你男朋友钱多的花不完。我们先买两个预习预习,以后给你买二十个,手上套十个,脚趾套十个……”   嗡嗡嗡——易远暮手机响了。   易远暮点开,银行发来消息,xx账户向您转了一百万……   易远暮将手机递到薄白的面前:“看见没,我这个月的零花钱。”   薄白:“……”   易远暮拽过薄白的手,将那枚戒指交到薄白的手上,说着:“看到没,这上面刻了我两的名字。”   薄白手里的那枚戒指上,刻了易远暮三个字,而易远暮的那枚戒指上,刻了薄白的名字。   他从那饰品盒子里拿出两根黑色的线,说着:“我们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应该发现不了,如果被分手大师发现了,你就说这是你爸爸为你求来的考高分护身符……”   他将两枚戒指穿着黑线,甚至连欺骗校领导的手段都想出来了。   他将那枚戒指戴到薄白的脖子上,把黑线打了个死结:“戴着,不准取。”   薄白取了下来,说着:“好硌人,不戴。”   易远暮有点失落,但是失落的易小爷绝对不会放过罪魁祸首,他反压到薄白身上,笑着说:“不戴也行,亲一个。”   薄白手抵着易远暮的胸膛:“在我家,你疯了吗?”   事实证明,易小爷不仅没疯,连更大胆的都能做出来。   薄白被亲的快要窒息,被放开那一刹那,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一片发白,身上还有彼此的气味。   易远暮擦了擦手,将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里,满足的拿着卫生纸帮薄白擦手。   薄白做贼心虚的穿上拖鞋把垃圾袋系着,朝着门外走去。   薄厉海拿着药酒在替何欢揉脚腕,何欢累得半死不活哎呦喂的喊着,看到薄白提着垃圾袋问着:“怎么了?”   薄白面红耳赤嘟囔说:“我把垃圾倒一下,顺带去买根记号笔。”   薄厉海:“你怎么脸红了,发烧了吗?我看看……”   薄白:“没事,我房间空调开太高了,有点儿热。”   微风吹来,瘫在床上的易小爷被冻得打了一个摆子,他艰难的把窗户关上,冲着客厅嚷了一嗓子:“薄白,你房间空调遥控器在哪儿?晚上有点儿冷,我想开一下空调……”   薄白:“……”   他怀疑易远暮真不是他的恋人,跟他一点儿灵犀都没有,这就是一段孽缘。   ==   婚期如约举行在教堂举行,薄厉海没什么亲戚,他再婚的消息也没有通知他弟弟,何欢也没家人,来的都是薄厉海的同事与何欢公司的员工,   长长的一条红毯,何欢穿着厚重的婚纱站在礼堂的这一头,薄厉海拄着拐杖站在另外一头。   薄厉海慢慢的走向何欢,何欢微笑看着他。   她追了五六年的男人,一步步的朝着她走来,她期盼已久的婚礼,如约的举行。   何欢从见薄厉海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着跟别的人不一样的气质。   这些年,追她的高富帅都能轧一条马路,但她就是觉得薄厉海身上有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不帅,甚至能归结为中老年油腻大叔。   他也没钱,他的钱只能养家糊口,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但是何欢就觉得这个男人很值得依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踏实心安的感觉。   “看到没,我爸,帅不帅?欢姨穿婚纱的样子很漂亮……”薄勤举着手机跟人聊视频。   那一头甄苏笑脸如花:“是啊,薄叔真的很帅,欢姨也很好看,真可惜我要参加海选比赛了,不然我还能回来……我给薄叔寄了一份新婚贺礼,你们收到了吗?”   薄勤:“收到了,我爸说他很喜欢。不能跟你说话了,婚礼要开始了,我要上台去撒花了……”   甄苏乖巧点头:“没关系,你忙吧。”   薄勤“恩”了一声切断了通讯。   他扭过头去,看到薄白与易远暮并肩站着。   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易远暮站着一点儿也不安分,勾着薄白的手指,问着:“你真没戴那枚戒指吗?”   薄白:“没,太硌人了。”   易远暮失落的“哦”了声。   薄白听到易远暮这样“哦”了声,有点儿想笑。   在老爸牵着欢姨走到台子中央的时候,场面有点儿混乱,老爸在找着什么东西。   欢姨神色神色急躁说着:“我就知道我那天不应该付定金的,肯定是因为我破坏了风水,才会出这种事情,马上就到吉时了,我的婚礼……”   安保人员拿着话筒说着:“先把门关上,都不许走……”   来了一个人,将教堂的前后左右四扇门都关上了。   薄白诧异问着安保人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安保人员说着:“新婚戒指丢了,婚礼无法如期举行……”   薄白跑上了台,何欢急的声音都哽咽了:“要让我知道谁敢破坏老娘婚礼,老娘废了他。”   薄白安慰何欢说着:“欢姨,您先别急,打电话给酒店确认了吗?我们早上是从酒店出发的……”   这时,司仪接了电话进来说着:“那戒指被工作人员落在了婚车上了,那婚车刚上了高速,这会儿不能掉头……”   何欢又急又气:“你们婚介公司怎么搞的啊?你们知道老娘为了等这一个婚礼等了多久吗?等婚车送来都过了吉时了,你们就是存心不想让老娘开开心心结这个婚对不?”   薄厉海稳住何欢:“先别急,不然我们下次挑个吉日?”   何欢急的眼泪落了两行,说:“那个算命的说了,我一生就这一个日子结婚,老公孩子才能顺顺利利,我上次结婚就因为误了日子,我前夫才被埋在矿里,我不想再生波折了,我好不容易结一次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知道迷信不可取,但是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前夫死的时候,婆婆说是她克死的,把她与钟浪一起赶出来,就算她知道跟她没关系,她也知道所谓的风水时辰,信不信在个人,但是她宁愿相信,努力做到,也不愿意不信。   薄白想到什么,说着:“欢姨,你等我一下。”   何欢愣住了:“小白,你干什么?”   薄白:“帮你找戒指。”   薄白走到易远暮身边,问着:“你那枚戒指带了吗?”   易远暮从脖子上将戒指取下来,说着:“戴了。”   薄白也从脖子上将那枚戒指取下来,说:“先给我用用。”   易远暮将戒指递给薄白,打趣笑着:“你不是觉得硌人不戴吗?怎么了?现在不硌人了?”   薄白笑了,拿着钥匙扣上的小刀把两条黑色的绳子割断,说:“还不是看某些人伤心难过跟个小姑娘似的,我同情他,勉为其难的戴一戴。”   易远暮眼尾微翘,嘴角含笑,“可把你牛逼坏了,戴一枚十二万的东西可委屈死你了。”   薄白不理易远暮的风凉话,朝着台上走去,将割断了红线的两枚戒指给欢姨说着:“那天,易远暮买来玩玩的,可能没有你的那对婚戒值钱,但是也绝对不便宜,同一家店,同一天付的款,就让这两枚先代替你的那两枚,先乘着吉时把婚结了。”   欢姨破涕为笑,由于心情跌宕起伏,如同过山车一样,她哭得更凶了。   薄白拿卫生纸递给何欢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妆花了,快点结婚吧,我还等着叫你妈妈呢。”   欢姨连忙拿过那两枚戒指:“好,等着,妈妈会给你个大红包。”   那两枚是环戒,但是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司仪拿着话筒继续主持,婚礼进行曲从头开始,薄勤拿着花瓣撒的满场都是。   司仪情感爆满,念着:“请问薄厉海先生,是否不论贫穷、富贵、灾难……您都守着您对面这位新娘不离不弃……”   薄厉海拿着话筒:“我愿意。”   他将“我愿意”三个字说完,从西服裤子里摸出来钱包。   打开钱包,钱包里泛黄的照片上,一个婴儿肥鹅蛋脸的少女,笑颜如花,眼神澄澈明净,好像一泓泉水。   他摸了摸那张照片,眼前蒙上了一层雾。   良久,他换上了何欢的照片,将何欢的照片放在那个女人的上面,完全将那个女人的照片盖住,说着:“这次,真的要把你尘封了。”   他守了十六七年的人,看了十六七年的照片,被换上了新的笑脸。   他做完这一切,何欢扑上去抱住他,亲了一口,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易远暮轻轻在薄白耳边说着:“我也愿意。”   薄白白了易远暮一眼:“你怎么这么闲?”   易远暮:“没情趣,你得感谢我愿意收了你,不然你恐怕得孤独终老。”   婚礼有序进行着,司仪声情并茂宣布:“请新郎为新娘戴上婚戒,从此和和美美……”   薄厉海拿着那枚指环为何欢戴上戒指。   薄白专注看着。   忽然,他觉得被易远暮牵着的左手无名指痒痒的,有什么东西从手指慢慢往上爬一样。   他扭头看去,只见易远暮拿着一枚易拉罐拉环,他慢慢的将拉环戴上了他的无名指,他声音清淡温柔:“戴上了戒指,你以后就是我的人。”   而在他的旁边,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瘪着嘴红着眼,敢怒不敢言瞪着易远暮,小男孩手里拿着两瓶被拉开易拉罐拉环的核桃露……   他给薄白戴上了易拉罐拉环,将另外一个易拉罐拉环给薄白:“现在请你为你的新郎戴上戒指。”   薄白接过那个易拉罐拉环,微笑着给易远暮戴上,说着:“你还真是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