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 作者:打酱油的人 文案 大概是一个得不到真爱滴复制人魂穿到异世,然后收服很多(?)小攻的故事。 主角有异能,不是小白,大概脱离不了狗血…… 属性分类:古代,宫廷江湖,总受,父子,兄弟,NP 第一章 “你决定好了麽?” “嗯。”少年的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那个男人,从来就不爱他。看著一个又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出现,忍不住去窥视那个被视为禁忌的秘密。那个男人,大概没想到他居然敢入侵他的档案吧。看来男人的确很爱“他”呢! 电脑里的俊美青年叹了口气,这个秘密,终於还是被发现了。眼前的少年不是最完美的,至少从外貌上来说,少年和那个人只有6分相似。然而当年众多试验品,少年却是唯一一个复制情感成功的。他──R,作为那个男人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通过电脑看著这个少年一步步成长,慢慢爱上那个男人,却又逐渐发现真相。 那个男人,用死去的爱人的DNA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少年,越来越接近“他”的成品出现,於是眼前的少年被冷落了。然而少年却深爱著那个男人!R不知道少年是因为DNA的原因爱上男人,还是单纯的爱上男人。他只知道,他──一个由数据创造出来的虚拟人物,爱上了这个少年。 “我要离开他!到现在为止,我都是为他而活。即使一秒也好,我也想脱离替身的身份,为自己活一次!”少年苦笑,当发现自己不是独一无二,只是男人思念死去的爱人而创造出来的复制人时,心都碎了。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那一个个与自己不……与“他”相似的人,都只是替身。他只是第一批试验品中最接近的,复制了那个人对男人的爱。他还天真的以为,他对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爱是上帝赋予的,原来,只是一组DNA数据。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没想到,只是一个人的复制品,连名字也没有。 “月清……”R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禁心疼──是的,心疼。即使是由0和1所组成的电脑程式,也有了心!有了爱! “我己经不是月清了。”少年大叫,就在前天,男人正式宣布,新的“月清”诞生了,他不能再叫月清,只能用复制人编号来区分。2008PZ1073就是他的名字!“啊,要不R你给我一个新名字吧。” R看著少年亮晶晶的双眼,想伸手去摸摸少年的头,却发现根本离不开显示屏,即使离开了,大概也只能是虚拟影像罢。真希望他能一直快乐的活下去啊,忘记所有的烦恼。 “就叫忘忧吧……” “忘忧……忘忧……”少年,不,现在是忘忧了。忘忧点点头,笑道:“嗯!就叫忘忧!”忘忧看著温柔微笑的R,心里一阵温暖。R之於他,是哥哥一样的存在。很难想信,这个电脑虚拟人物居然会像人类一样呢!要是再有一个身体,就完美了吧! R不舍的看著忘忧,慎重道:“忘忧,听著。你要离开他,就只能离开这个空间,去另一个与地球平行的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可能是未来世界,也可能是原始社会……存活率只有……10%。” “没关系,反正在这里我也只有死。”忘忧知道,最接近月清的复制人出来了,像他这种半成品只有被销毁! R点点头,他知道,忘忧即使不走,那个男人也不会放任一个半成品活在世上,这只会让他觉得污辱了月清。所以,忘忧必须离开! “现在,你坐到後面的传送囊去。” 忘忧看了看这个有点像太空救生囊的东西,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戴上协助呼吸的头盔,R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 “途中可能会有不稳定因素出现……” “我知道,毕竟有90%的机率会死呢!”忘忧笑了笑,“不管怎麽样,我相信R。” “嗯。”R苦笑,被爱的人信任,感觉不错呢,只是就要分离了啊。“我会去找你的!” “我等你!” 随著最後的对话结束,程序运行的声音响起。忘忧觉得心跳开始加速,传送囊开始振动,强烈的光芒即使隔著厚厚的防护镜也看得见。几秒後,传送囊急速运行,忘忧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正以光速在空间中穿梭,那种感觉让人觉得新奇。 “忘忧,你还好麽?”耳机里传来R的声音。 “我很好……就是有点晕……”忘忧想要拍拍自己的头,却发现只能拍到厚重的头盔,不由得想到,要是一会头皮发痒怎麽办?不能挠,会很难受!然而还没等到这一刻,传送囊开始剧烈振动,似乎撞到什麽了。忘忧觉得自己像在洗衣机似的,不停的甩来甩去。 “R!R!怎麽了?” “……遇上……时空……裂……了……”耳机里传来R断断续续的话语,忘忧还没来得急理解,忽然觉得身体像要被撕裂了,全身上下剧痛无比。 “啊──”随著忘忧最後一声尖叫传进R的耳里,一切变得安静无声。 “忘忧!忘忧!”R大叫,觉得那不存在的心脏在胸口里撕心裂肺的痛。“忘忧……我……爱你……听得见麽?我爱你……” 早己失去联系的忘忧并没有听见R的告白,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小声道:“再见,R。再见,我的主人──秋。” 第二章 忘忧无语的看著眼前明显并非未来世界也并非原始社会,而是古代的房间。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女梳著双髻,一脸紧张的看著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麽,然而忘忧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头好疼……忘忧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揉一下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看样子只有八九岁。 刺激太大,加上身体也很难受,忘忧嘴角抽了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八殿下……八殿下……您快醒醒!”少女急得掉下眼泪,都是她不好,居然没看好八殿下,让他一个的到小溪里玩,被其他皇子欺负,……差点溺死了。原本就有些痴呆的八殿下本来就够可怜了,他们怎麽能这麽狠心再戏弄他!那群恶魔!娘娘你快显灵!把那些坏蛋拉下地狱!“娘娘……娘娘……你一定要保佑八殿下啊……平儿求你了……” 平儿哭了一会,抹抹脸上的泪水,拿出一块玉佩,喃喃道:“娘娘,这是你赏给平儿作嫁妆的玉佩,平儿如今要卖了他好换药给八殿下,请你一定不要怪我……” 说完,转身要走却发现裙子被拉住了,回头一看,居然是八殿下! “八殿下,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平儿激动的又哭了,随後急忙到那张陈旧的桌上拿了水壶倒了杯水,扶起虚弱的小人儿喂他喝。 甘凉的水进入到干涸的喉咙,忘忧不禁叹了一声。 刚才没有完全晕过去,眼角瞄到这个自称平儿的少女又是哭又是喊,似乎还在典当重要的东西时终於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了。 之所以说瞄到,是因为忘忧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体似乎有耳疾,简单来说就是失聪,再通俗一点就是聋了。但忘忧却是懂唇语的,因些少女嘴形夸张,还是猜出个大概来。看看这古风味浓的房间却那麽简陋,床褥都是补过的,茶杯也只有两个。再加上平儿刚才说的,不难猜出自己现在的身份。 好在耳朵虽然听不见,声带却是完好的。 “平儿,怎麽了?”忘忧尽量摆出一副岁孩童应有的表情。 平儿听见自己的八殿下居然说出那麽完整的一句话,眼泪哗啦啦的又来了,哭道:“八殿下你终於好了……一定是娘娘显灵了……” 忘忧看著这个泪腺惊人的发达的平儿,不禁黑线,道:“好什麽好,我耳朵还是听不见……” “?”平儿先是一愣,随後才道:“八殿下你有所不知。娘娘怀你的时候被恶人下了毒,你生下来便是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甚至难以自理,心智停留在一岁……” 就是智障嘛……忘忧心想。 平儿一番解说下来忘忧大概明白了,自己身处一个名叫南回的封建主义国家,是皇帝的八儿子。又聋又智障,看看房间估计是相当不受宠的,前天还被推到水里差点死了。而自己则附在这个八殿下身上。 忘忧苦笑,没想到由高科技创造出来的复制人居然发生灵魂附体这等不可思议的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啊…… 不过再难接受也得接受,原本就不是别人的替身,没想到现在用的身体也是别人,真是悲哀。难道他不辈子也不能做自己麽?转念一想,他本来就不是自然孕育出来的生命,只是通过别人的DNA培养出来的复制人,何来自己之说?但是,至少这个身体只有九岁,而且,这个世界没有那个男人,那个让自己心碎的男人。 “平儿……我,叫什麽名字?”想通了的忘忧也不在纠结於自己不自己了,问道。 “殿下……”平儿刚止住了哭,又流起泪来,道:“皇上并没有为您赐名……”那个绝情的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闻不问,甚至连名字都不曾给他!她这做下人的又怎敢擅自给殿下起名? “诶?你别哭啊……”虽然耳朵听不见,但忘忧看著哭得眼睛鼻子都发红的脸蛋还是很无奈,“既然皇帝不给我名字,我自己取一个好麽?” “?”平儿终於停了下来,随後拍手道:“好,好!既然皇上不给,殿下就自己取一个!” 忘忧闭上有点发酸的眼睛,不能相信就这样离开了那个虽然是虚拟系统,但在自己看来却是温柔如哥哥的人。想起温柔的R,想起了他为自己取的那个充满祝福的名字,嘴角向上勾起一抹笑。 平儿看著眼前的殿下,几乎呆了。她一直知道殿下继承了娘娘与那皇帝的所有优点,小小年纪便显现天人之资。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如美丽木偶,空有一副漂亮的壳子,却是没灵魂的。而如今,醒过来的殿下却是真真切切的活著,这麽一笑,竟让人如此惊豔!纯黑的眸子带著几分九岁孩童不应有的沧桑,让人叹息,叹息竟有这般人物! 正沈侵在自己思绪中的平儿突然发现殿下好像说了什麽,却没听清楚,只好道:“殿下,您说什麽?” “我说,我就叫忘忧吧。”忘忧微笑著看著平儿,只要他叫忘忧,他便是自己!不是月清,不是2008PZ1073,是忘忧!“是梦里一个温柔的大哥哥说的,希望我忘却所有烦恼,无忧无虑。” “平儿不识字,不是很明白呢!不过殿下的名字一定是好名字!”有点脱线的平儿对自家殿下很明显有一种盲目崇拜。她侧侧头,想了想,对忘忧说:“殿下,平儿有没有跟你说过,皇上姓莫?” !!! 忘忧黑线,那不成莫忘忧了!还不得愁死! 平儿似乎也意识到不妙,提议道:“要不殿下再换一个?” “不行!”忘忧想也不想便否决了。这个名字是R为他取的,是他新生的开始,绝对不能抛弃!想了想,道:“反正皇帝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就不姓莫了,没关系。” 平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想殿下说什麽都是对的! “平儿啊……” “怎麽了?”平儿眨眨眼睛。 “我饿了……要不咱先吃饭?” 第三章 其实从一开始,忘忧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活著。如果R知道他一开始就是想死,一定会很生气吧。 事实上,忘忧选取这种方式是想报复那个男人。忘忧知道,自己的的身体内有一样东西是其他复制品所没有的──月清的心脏。 早在他被创造出来时,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把月清的心脏移植到他的体内。男人要保护月清的心脏,而保护心脏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移植在人体内。他这麽心灰意冷,有一部份是因为想不到男人居然想要取出那个心脏吧。 “殿下。”平儿看著自家主子坐在地上发呆,忙跑过来扶起他,“地上湿气重,殿下要保重啊……” 忘忧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笑道:“没关系啦,多吸收一下地气会长命百岁。” “真……真的麽?”平儿睁大眼睛,似乎信以为真了。 “……”忘忧嘴角抽了抽,想不到平儿居然好坏麽单纯,这种胡话也信。看著平儿那双大大的杏眼,突然在心里担心这傻丫头该怎麽在这个世界生存。会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其实忘忧想多了,平儿虽然单纯,却也是机灵的,要不然怎麽在宫中生存?只是平儿觉得忘忧忽然恢复心智,定是有神明保佑,对於这鬼神之说有几分信罢。 忘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看了看太阳,似乎还早的样子便道:“我再走一走,晚饭时我会回来的。” “殿下要小心哦!”平儿皱了皱眉头,并不想让殿下乱走。虽然这里不是冷宫,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只是谁都知道,这八皇子殿,却是与冷宫无异的。八皇子殿其实不叫八皇子殿,原本应该是有名字的,但平儿本来就是不识字的,即使识字也没用,因为门上就剩一块烂木板了。一个皇子却只有她一个侍女,这皇子有多不受宠就算是小孩子也看得出来,要不然那些皇子奴才也没这个胆子欺负殿下。 不过,难得殿下愿意走走,就由他了吧。因此平儿只能叮嘱忘忧:“殿下,要是遇到有人的话,就马上避开,回来这里知道麽?” “嗯,我明白的。”忘忧对她笑了笑,表示让她安心,却发现平儿突然脸红起来,不禁疑道:“平儿你怎麽了?脸那麽红?” “没……没什麽……”天哪!殿下笑起来实在太……太美了。明明只有九岁,就己经这般俊美,在是长大了该是怎麽一番倾国倾城之姿! 忘忧看著这个傻呼呼的少女,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临走前不禁感叹: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来到这里己经半月有余了,但忘忧除了平儿之外没见过其他人。也许是这里太过偏僻?据初步调查,方圆半里之内都是荒废的宫殿,杂草丛生,从未修剪的树木疯长,几乎与荒野丛林无异,偶尔打个猎应该没问题。 真想不到,皇宫内居然有此等……天地?实在是,令人汗颜…… 既然这麽偏僻,照理说心智……嗯,姑且说未发育好了,心智未发育的“八殿下”应该走不了那麽远才是。这复杂的地形连他都要小心记著才不会迷路,他是怎麽走到外面的花园还碰上那群欺负他的人?莫非这里面有阴谋? “嗯……”忘忧摸摸下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动画片里被下药变成小孩子的侦探,不过,自己好像没什麽侦探头脑啊,想了半天还是什麽都没想出来。重重的叹了口气,两手一摊,“算了,管他那麽多~” 忘忧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後像野猫一样三两下爬上一棵需三人合抱,光是主干就有5米高的大树。身手之敏捷,实在不像一个九岁孩童。 好不容易爬上去,坐在最矮的分枝上坐了一会,又开始往上爬,直到头穿出树冠才停下。 忘忧抬头,天空是没有污染的干净浅蓝,看著大片大片的白云忽然异想天开的觉得上面应该有住著什麽人吧?虽然是小孩子的想法,但确实有考证的价值呢!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切皆有可能嘛~ 只有九岁而且发育不良的孩童身体实在没什麽重量,但忘忧还是谨慎的抓住两根比较粗的树枝,站在十几米的大树上开始观赏皇宫壮景。 “哎呀……好像有点近视……看不清啊……”忘忧可惜的摇摇头,冒著那麽大的危险爬上来,入眼的就跟电脑里的古迹还原图差不多,小小的屋子一大片,实在有点让人失望呢。 人在高处,自然是要谨慎的。因此当旁边的树枝轻轻的动了动时便很快转过头,看著不知什麽时候上来的人。 “小子,你在干什麽?” “观光。” “你怎麽上来的?” “爬呗~” “皇宫景色如何?” “一般啦……” “……” 忘忧风对方的嘴不再动,应该是没有问题要问了,便继续眯起眼睛看风景。似乎不觉得旁边突然有个人是不对劲的事。 气氛沈默了几秒,意识到不对劲的忘忧缓缓的转过头来看著自己旁边的人,一个容貌豔丽的男子,一身惹眼的火红纱衣,正面无表情的看著自己。 “你……”忘忧嘴巴刚动,男子就挑了挑眉,一脸感兴趣的表情。 男子看著这个俊美的男童,先不说他是如何爬上这棵树上的,看到自己不仅没有惊慌,反而镇定非常,实在有趣。 忘忧想了想,右手抓紧另一根更粗的树枝,才道:“要不您先移动一下尊躯?这树枝可能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男子以为忘忧想说什麽,一听到是暗示他重可能会压断树枝差点抓狂,脚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幸好临时抓住了一根树枝才缓了过来。而忘忧也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庆幸──男子手上那枝,就是他刚才抓的。 “没事吧?” 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後突然大笑起来。 忘忧看著笑得树枝乱颤的男子有点怕。男子似乎是用丹田笑的,附近的树枝都在簌簌的抖……他只能学电视上劝那些有点疯了想玉石俱焚的杀人狂的人说:“您先冷静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事好好说,生命是美好的……” 男子听了止了笑声,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见忘忧劝他别乱动时忽然想捉弄一下眼前的人。 “你别乱……啊──”忘忧看著男子越来越靠近自己,脸上的笑容还那麽诡异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果然,不等他说出那个“来”子,男子朝他扑过来,忘忧尖叫一声,随後条件反射的抱紧男子。感觉到自己正被地心引力吸引向下掉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地心引力! 一阵天旋地转後,男子抱著忘忧平稳的降落在地上,笑笑的问道:“怎麽样?好玩麽?” “……”忘忧叹了口气,秀气的眉毛微颦,看著这个一脸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後的表情,无奈道:“怎麽年纪轻轻就那麽极端?世界是很大很美好的,这麽危险的事还是少做一点好……” “我不觉得危险啊……”男子摇摇头,一脸纯结的看著忘忧,“我觉得很好玩……” “老子不觉得好玩!老子才九岁!九岁!”终於发飙的忘忧额头上青盘直跳:“老子连皇宫都没出去你就要把我送上西天?你太狠了吧!” 一口气吼完的忘忧用自认为狰狞的表情看著他,鼻子还哼了两声。男子定定的看著他,突然道:“你不像小孩子。” “这个的确,比起我你更像。” “你真可爱。” “谢谢你的赞美,你也不错。” “……” “……” 两人开始大眼对小眼。最後还是男子先投降道:“我觉得你很有趣,要不要跟我出宫?” 男子想眼前的小孩应该是不受宠的皇子──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不是皇子就是太监。而他刚才偷偷摸了一下对方的胯下,虽然还小,但却是完整滴~再看他的和皇帝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和身上陈旧的衣裳,不难猜出他是皇子。只有九岁的话……应该是那个桃妃的遗腹子罢。 在男子打量忘忧的同时,忘忧也在打量他。只是来到这里就只见过平儿一个人类,这男子还是第一个男性人类,实在打量不出什麽啊。因此──不知根不知底的,谁要跟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走? “不用了,我想再在皇宫呆一下,等我玩够了再说。” 玩?男子挑眉,笑道:“你倒是大口气,难道你以为皇宫是茶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不想来啊~”忘忧无辜的侧侧头,两手一摊,来这里本来就是意外,“至於我走不走得了……再说吧……”反正是不想跟你走,“那麽,再见。”忘忧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等一下……”男子叫住他,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忘忧停下脚步,转头看著这名豔丽的男子。虽然他听不见,但他却觉得这个男子刚才在叫他。男子以为他没听见,更再问了一次,忘忧看清楚了他的唇形,确定他是在问自己名字。 想起那个为自己取名的人,微微一笑。突然吹起一阵风,长发飘起,墨色的眸子溢著温柔,淡粉的樱唇轻启,“忘忧,我叫忘忧。” “忘忧……”男子睁大眼睛,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孩童,心脏开始激烈跳动,似乎要冲出胸膛。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让男子有点茫然,竟然觉得紧张,却还是强做镇定,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你不问我叫什麽名字麽?” 忘忧出乎意料没有回嘴,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表情,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念欢,君念欢。” “哎呀,我们的名字好相衬呢。”忘忧笑了笑,觉得这个君念欢的眼神有点奇怪,他说了什麽奇怪的话麽?“呐~有缘再见~”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再次转身离开。 第四章 平儿看著越来越俊美的殿下,欣慰了叹了口气。 真是想不到呢……从殿下恢复心智到现在己经3年了啊!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呢……殿下那麽快就长那麽大了,而且,越长越美,要是那些人看见了,一定会很吃惊吧。不过话说回来,殿下的事居然没人知道,实在奇怪。 虽说殿下不曾参加过什麽宴会,但经常不在这八王子殿里的话应该就是出去了吧,居然真的好像没人见过殿下一样。 “我吃饱了。”温如泉水的声音响起,平儿忙上前递上湿巾让他擦嘴。 忘忧放下手中的碗筷,接过湿巾,平儿又捧来一盆水让他洗手。“平儿,我下午要去藏书阁,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吃饭吧。” “那怎麽行!”平儿一本正经道:“殿下您没吃的话,平儿是绝对不会先吃的。” “算了……你喜欢怎麽样就怎麽样吧……”这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呢,都念了她三年了,她还是死守那什麽主仆有别。当初他也是觉得这八王子殿就她一个人,要干的活本来就不少,实在没必要把他当大少爷侍候。像是洗漱什麽,他自己来也行的,但平儿就是不肯,每次谈起这事时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忘忧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那麽听话的在这里生活。也许是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不敢轻易出去。 两年前乱逛之下居然逛到了皇宫的图书馆……哦不对,是藏书阁,便开始在那里帮忙,顺便吸收一下关於这个世界的知识。 藏书阁原本是供朝官和皇室成员们借阅的,但却很少人来。或者是因为皇子公主和官员们都有自己的私人藏书阁,要看什麽书也是由奴才帮他们找,因此三年来忘忧也是没和多少个人碰过面。即使有昏暗的藏书阁也很难看清,要不然他这个八皇子“病好了”肯定得生不少事──没出生就被下毒,这个皇宫真是危险啊。 “云书,午安~”一进门便看见藏书阁的负责人林云书在那里看书,见忘忧进来,也笑了笑回道:“忘忧你来啦。” 忘忧点点头,问道:“你昨天不是说要晒书麽?赶紧吧。” “嗯,我向内务总管借了几个人来帮忙,应该很快会来了。”林云书合上书,道:“到时你别出来,就在里面吧。” “我知道。”忘忧点点头,毕竟自己是八皇子,按理说是不能擅自来这里的。虽然宫里的人好像不记得他,但宫里的每个人都是记录在案的,到时要是穿帮了,估计林云书会有麻烦。 藏书阁有三层,二楼独为一间,楼下分为六间,听说是为了防火。基本上和中国宁波天一阁差不多格局,只是天一阁只有两面三刀层,这里却是多了一层,第三层是禁区,是不能随便进的。 皇宫建筑多为园林布局,精致而不失大气,藏书阁自然也不例外。水池,石栏,拱桥,假山,亭台什麽的看得出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池里引的是活水,养了不少鱼,多数是锦鲤一类。整个藏书阁优雅大气,空气里散发著淡淡墨香,让人心宁神定。只可惜来的人不多,浪费啊…… 这个世界跟忘忧所知道的中国古代颇为相似,科举制度,翰林院都是有的。林云书便是八年前的榜眼,当初也是翰林院编修,官位七品,後来不知怎的竟来了藏书阁。忘忧当时听了直接说:“啧,那不是升官发财都没你份麽?”而林云书却只是淡淡一笑,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忘忧是挺喜欢这个淡雅的男子的,对什麽事都不太上心,因此对於忘忧的身份也从没说过什麽。当时忘忧无意间闯进来,发现是藏书阁後提出要在这里帮忙,林云书很快答应了。於是这三年来忘忧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对於这个皇宫的认知也是通过书架上的书。 当然,忘忧来这里不只是为了看书的。他在准备,准备离开皇宫。作为在籍的皇子,要离开可不是易事,因此他必需充分准备一下才行。 “啊,对了。”忘忧惊呼一声,小跑到林云书面前,林云书好笑的看著他,拉他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怎麽了?一惊一咋的。”在他印象中,这个有点过分早熟的少年一直是淡然的。 “云书啊,我觉得现在的书有点乱呢,分类好像有点不明确。不如趁著这次晒书干脆重新编排?” 林云书听了点点头,藏书阁一直不怎麽受重视,己经好几年没整理过了,的确是时候整理了。“好是好,但藏书阁里的藏书有数百万册,重新编排,谈何容易?” “是啦,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年代没有图书档案管理学,也没有专门的管理系统,习惯了先进的电脑管理系统,对於这种人工编排实在有点头疼呢。“我到是想试一试呢,反正有的是时间,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就一年,再不行十年,总会完成的。” 林云书挑眉,笑道:“忘忧愿意把自己的时间用在这里?”即使是被遗忘的皇子,也应该有自己的理想。他知道,这个少年,不会属於这里。 “有什麽不愿意,把这麽多的书整理编排好,也很有意义啊。会很有成就感吧。”忘忧朝他笑笑,“云书愿意陪我麽?” “当然。”林云书直盯著忘忧,脸上是玩笑的表情,语气却是无比认真:“可以陪在你身边,做什麽我都愿意。” 忘忧听不见声音,他是知道的,也正因如此,才敢说出来吧。 早在第一次见到少年趴在窗口对他说“我可以进来麽?”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这样的话,这几天我就先不来这里帮忙了。我会写一个具体的企划书,书籍的分类、排列方式、编目、管理制度等等,不简单啊~”回忆著现代图书管理,忘忧握拳:要向先进的图书馆看齐! 林云书看著一脸冲劲的少年,只是爱怜的摸摸他的头,对於那些生分的词组也见怪不怪,反正到时就会知道了。 第五章 “殿下啊,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平儿拉拉正咬牙切齿的殿下,从早上起就一直是主宋了,殿下是怎麽了? 右手抓著毛笔,桌子上的纸上只写了几个大大的小篆便没有了下文。不是忘忧偷懒,只是那小篆实在是写得人发火啊。按一张纸写十个字的话,把脑里想的东西全写出来没个几百张绝对不不行。没办法,谁让他以前只会用电脑打字呢?用圆子笔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毛笔了。虽然以前的他是复制人,为了保护月清的心脏,植入了智能晶片,也算半个机器人了。 来到这里後,虽然身上没晶片,但却拥有之前的能力。这个世界是有武功这回事的,飞檐走壁,大掌一挥就把人震到心脏碎裂也存在,或许是因方磁场和元素力量的关系? 更妙的是,这里还有魔法,正确来说是异能。 据说千年之前这片大陆上除了人类之外还有一个比人类更先出现的魔族。魔族爱到神明祝福,拥有高於人类的能力。 但随著人类和魔族的融合,作为遗传能力重要载体──血液,在一次又一次的混血中减弱能力,到千年後的今天,基本上己经没有纯血纯的魔族了。不过却造成了几乎每个人都混有魔族血统的情况,於是这片大陆上大部份的人拥有强健的身体和过人的能力,即使不能操纵异能,却有过人天赋学习武功。再不济,来个长命面岁也不成问题。 要是那个男人知道了,绝对会很兴奋吧。毕竟他除了研究“月清”外,最爱的就是开发超能力。他在被创造出来时就植入了晶片,与大脑中枢相连,可以轻易的做到超越人类极限的事。 总之,作为复制人时的超人能力似乎随著他来到这个世界,但学习系统好像出了问题,像是写毛笔字这一项就让人头疼啊。 “……”一脸便秘的表情,眉心纠结,终於忍不住的忘忧突然跳起来大吼一声:“算了,到时用说的就好,反正只有自己和云书~”撇过头,是被吓呆了的平儿,拍拍的的肩,温柔笑道:“平儿,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咱们挖坑种东西?” “啊,说起来,我们种的西瓜也快熟了呢~”说起种东西,平儿十分高兴。这附近都是荒废了的,殿下说反正闲来无事於是便开始开荒种地,各种各样的东西都种了个遍。 本来皇子的膳食是由御膳房分配的,但皇宫向来是个势利的地方,不受宠的皇子哪能有什麽?被那些仗势欺人的奴才一层一层克扣下来,到他们这时己所剩无几。 以前殿下神智不清时是没什麽,但後来殿下神智恢复了,看到那些比狗食好不了多少的东西,沈默了。之後两人便自己种菜,到现在瓜果蔬菜什麽的都不缺,有时候还能多出来给御膳房,换些其他东西。 听到西瓜要熟了,忘忧兴奋的跑去菜地,一看,几十个足球大的西瓜在隐藏在绿叶中,很是让人激动。 “西瓜太郎们~我来了~”忘忧挑了一个皮色深的,拍拍其中一个,发出厚浊的声音,有点像像打鼓,而且伴有震动的传音,“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个熟了~” 摘了西瓜,洗净後迫不及待的切开,里面是鲜红的瓜肉,咬了口,果然鲜甜。 “好甜……”平儿眯起眼睛,小心的吃著西瓜。“其它应该也差不多了,可能是这几天天气好,熟的比想像中快。” “是啊,都起砂了。”擦擦嘴边的西瓜汁,心想著明天拿两个去给林云书,却突然发现还有十几个己经成熟的,短期内不吃完应该会烂,便对平儿道:“平儿,你问一下御膳房要不要西瓜?自己留几个就好,都给他们算了。” “吓~”平儿听了停下动作,不情不愿的表情,“我们种得那麽辛苦,干嘛给他。那帮人势利又刻薄,就是扔在那里烂了也别便宜他们!” 平儿的嘴撅得老高,忘忧只能柔声道:“我们的平儿温柔大方,美丽动人,才不会计较这些~” 平儿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无奈的看著自家主子:“唉,谁叫我家殿下人好呢?便宜他们了!” 其实也不是好心,只是那麽多实在吃不完,要是坏了清理起来也麻烦。 决定了要怎麽处理这个西瓜,忘忧便拿了锄头铲子来到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开始挖坑,挖著挖著却突发其想挖个陷井,於是卯足了尽挖,居然还真挖出一个大坑来。 此叶,去了御膳房的平儿回来了。由於这里比较偏僻,又跟那些人谈了些条件,一来一回居然用了一个时辰。 “殿下……殿下?”平儿回来发现忘忧不知哪去了,心里一阵慌。她知道自家殿下耳朵是听不见的,只能把屋里屋外找了个遍,最後居然发现地里出来一拨一拨土,凑上去一看,正是挖得兴起的忘忧,不禁黑线:殿下也太热血了吧……居然挖那麽深了…… 感觉自己被黑影罩住的忘忧抬起头来,平儿正在说些什麽,但由於己近傍晚,又背光的关系看不清楚嘴形,忘忧只好道:“我上来再说吧。”然後,他知道平儿想说什麽了──坑挖太深……上不去了。 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囧“上……不去了……” 平儿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脸无辜的少年,只能回去拿麻绳把他拉上来。 好不容易上了来,忘忧叹了口气。其实他要上来很容易,直接往上跳就好,不过估计会吓死平儿,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不借助任何东西从两米高的洞里跳上来,实在诡异。不过啊,怎麽挖得那麽快?他又不是屎克郎……这异能果然诡异…… 第六章 “鸡……鸡肉?”刚洗完澡,头发还湿,居然看到饭桌上居然有鸡肉!这让长年吃素的忘忧吓了一跳。 平儿小脑袋一抬,骄傲道:“哼~御膳房那帮人还算有良心,我刚才拿了西瓜给他们,跟他们说我们这还有,叫他们明天过来摘,管事的公公还算客气的给了我这盘鸡。那麽多西瓜换他们这半只鸡不过分吧。”要不是皇宫内是禁止私自买卖的,绝对要卖个好价钱! “好是好啦……不过我己经习惯吃素,并且决定以後都吃素了呢……”忘忧一脸苦恼,平儿那抬得高高的小脑袋就跟蔫了了青菜一样。 忘忧刚坐下,忽然觉得屋子好像震了震,只好问平儿,“怎麽了?好像有什麽东西掉下来了?” “估计是个人。”平儿一脸认真的表情。“我听到一声充满了痛苦的压抑呻吟。” “……”这平儿怎麽了?性格好像越来越诡异了?“我们出去看看。” 忘忧跟著平儿来到据说是声音出处的後院,黑暗中果然有堆东西在那里,看形状是人没有错。 抹掉他脸上的血色,就著灯火一看,是个五官豔丽的男子,似乎还似曾相识。忘忧再细看,有点吃惊,居然是君念欢,三年前遇到的第一个男人。 当年悠然从容的男子,此刻却是万分狼狈,而且有生命之危。 “你死了没?”忘忧拍拍他的脸蛋。 处於半晕迷状态的君念欢浑身是伤,神智不清。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脸,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个少年,昏暗微弱的灯光中看不清长相。但君念欢却觉得这人不会害他,对方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他熟悉的气息,却一直想不起来。 “好像没死啊……”忘看著对方没有聚焦的眼睛,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麽的样子,然後晕了过去。想起下午挖的那个坑,突然一个激灵,对旁边的平儿道:“平儿,难道我挖的那个坑,是神明授意的?用来埋这个人?” ( ̄口 ̄)!! 少年激动的声音有点疯狂,平儿两眼微湿,用灯火照片自己的脸蛋,道:“殿下……不要冲动,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平儿生怕自家殿下真的会把人埋了,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人来到这里,一定是娘娘在天有灵指引他过来的,我们要救他!” 忘忧听了无奈道:“真可惜,我以为那个坑会变成坟墓……”┐( ̄▽ ̄”┌平儿在心里默默流泪:娘娘,难道殿下因为长期没肉吃营养不良心理发育不健康造成性格扭曲了麽?┬┬__┬┬“来,我们先把他抬进去。” “可是殿下,这人受了那麽重的伤,又是在皇宫这种地方,随便收留他……” 平儿的担扰不无道理,这君念欢在皇宫内受伤,事情怕是不简单。不过啊,要救他不是平儿的主意麽?转头看著平儿,少女也发现自己自相矛盾,只是咬咬唇,没说什麽。 “要不我们还是把他埋了吧,反正拖他去那坑好像还快些。”说著就要把人拖走,平儿忙制止他,忘忧嘴角勾起一抹得趁的笑容,道:“愣著干什麽,还不快帮忙他人抬进去。”平儿急急起身。 无忧其实是故意的。平儿这人善良,却又总是顾忌著无忧,很多时候总是陷入自我矛盾中。只有在一开始把她导向一个方向才行,好在这人心理比较单纯,好控制,不然有得烦。 一个小孩一个少女,老弱妇孺里面就占了两个。好不容易才把人抬进去了,虽然磕磕碰碰的,总算抬进来了。在“抬进谁的房”这个问题又是一翻争论。整个殿能住人的房就两个,一个是忘忧的,一个是平儿的。 平儿坚持要把人抬进她房里,怕到时候有事起来自己也可以独自承担。忘忧又怎麽会不晓得她在想什麽,只是晚上他要给这人治疗,在平儿房里不方便。最後还是那句话:“要不我们还是把他埋了吧,虽然拖出去的工程还是挺大的。” “别,平儿听您的。” 重伤的君念欢虽然神识模模,但两人在抬的过程中撞了几下,间间断断的清醒了几次,几次醒来都刚好听见忘忧说要把他埋了,都忍不住青筋暴起。到这时如果他还记不起这介语不气死人不休的少年就是三年前在树上“邂逅”的八皇子忘忧他就活该气死了。 看来是报应到了吧,还是死了快点,不想要再听到有人想要把自己埋了。他堂堂一邪教教主,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两人商量要不要埋了算,实在没脸见人。 “可怜的孩子……”平儿捧了温水帮他擦拭身上的脏污和伤口。这里没什麽好药,也就两瓶效果不怎麽样的金创药。 忘忧看著这浑身是刀伤瘀痕的君念欢,摇摇头,“啧,真可惜没有中箭,不然我就可以试一下割肉取箭是怎麽样的了,最後还可以用烧红火碳把肉烫熟了结痂。”被狗血武侠剧毒害的少年一直相尝试一下这种英雄才用的疗伤方式,可怜刚好被刺激到伤口醒过来的君念欢听得肌肉抽痛的厉害,心里对那些弓箭手千恩万谢。 等处理完伤口,己经是一个时辰以後的事了。平儿拿了原本准备用来为忘忧做亵衣的白布撕了当绷带,几乎把人缠成木乃伊。忘忧阻止道:“平儿,没受伤的不用缠。” “诶?好可惜,我才刚觉得自己的技术好了点。要不拆了再来?” 这回轮到忘忧黑线了,“真要这样我想把他拖出去埋了会更快。” 可怜的君念欢,此时心中无比惊恐,在心中呐喊:额滴神啊!请救救我!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过了午夜,君念欢才得以躺下,盖上薄被入睡。虽然身上的伤口都是简单处理而以,但至少不会发炎。 或许君念欢逃走时绕了路模糊了追兵视线,竟然真没人搜来这里,这也让忘忧松了口气。 “喂,擅自对你做那种事,不许生气哦……是为了让你更快恢复……”忘忧半躺在床上,看著眼前豔丽的脸蛋,即使脸色苍白还是无损他的美丽。“绝对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说完,脱下身上的衣服,钻进薄被中,紧紧搂著君念欢的身体。 晕迷中的君念欢突然感觉到身上的伤口被挤压到,传来刺痛。然而下一刻一个温暖的热源靠过来。 君念欢的小心的睁开眼睛,看见一颗黑色的脑袋伏在自己的肩膀处,看不见脸,脖子以下的身体都被薄被遮住了,但他感觉得到,这具纤细的身体,是紧紧的贴著自己的。 不明所以的君念欢正奇怪这少年在做什麽,忽然一阵热意从丹田流向四肢百骸,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君念欢还没来得急弄清楚怎麽一回事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灼痛痛晕过去。 第七章 “云书,有西瓜吃哦~”一大早,因为御膳房的人要来摘西瓜,忘忧只好拖著因过度使用能量而疲惫的身子来藏书阁。 早上一起来,君念欢好像早就走了,原本赤裸的身体也穿上了亵衣,应该是君念欢帮他穿的吧。 其实,他帮君念欢疗伤,并不是出於好心,只是想试一下自己的能力到底到什麽程度过。被创造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改变了某些基因组合,让他有加快细胞更生的能力。也就是说,君念欢伤口的痊愈,一部分是因为忘忧,然而大部分是因为他自己本身。 死亡的细胞迅速被新生细胞代替,修复受损的肉体和内脏,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有些人是几天,有些人是几个月,有些的是几年,更甚者也许到死那天都无法完成!忘忧只是给他的细胞下了指命,加速更新,伤口便更快的痊愈。 在外人看来像是忘忧帮他治好,但忘忧很清楚,这是向未来透支。而透支的後果,便是缩减生命,这也是忘忧事先给君无欢道歉的原因。 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对这个皇宫不满,想要给他们添些麻烦。反正这君念欢一定不是什麽好东西,一定是来皇宫捣乱的。 “云书,有西瓜吃哦~”藏书阁近在眼前,忘忧摇摇头收回思绪,向著不远处正看著自己微笑的林云书叫道。 林云书接过他手上的西瓜,奇道:“怎麽会有西瓜?我记得去年的西瓜也没那麽早。” “这是我种的啊。要不然宫里有西瓜也不会轮到我吧?”少年无所谓的表情却看得林云书心疼。 今天也是要晒书的,那些帮忙的人都是在忙完正午後才来的,在那之前,这里只有忘忧和林云书两人。 切了西瓜拿盘子盛好,到前面的亭子比邻面坐。有百年老树遮荫,闷热的暑气也去了些,一声声的蝉鸣让人昏昏欲睡。 咬了口西瓜,不禁叹道:“好像真的到夏天了呢。” 林云书轻笑道应了声,“是啊,吃到西瓜,听到‘知了’,就真的是夏天了。”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吃西瓜。忘忧听不见,要谈话的话就一定要看著对方的脸,长期集中注意力很累,而林云书也知道这点,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不多话的人,所以两人常常是坐在一起,什麽也不说。别的人可能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奇怪,但当事人却是习惯了的,也算是两人的一个默契吧。 林云书失神的看著少年,像这样一起的时间,怕是不多了吧。不知怎的,总有一种感觉,这少年迟早会离开,离开自己,离开这里。 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对这个少年有了那种情感。明明对方只是小孩,却有一种经历过人生的沧桑,那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冷然,他是知道的。或许,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忘忧……”林云书轻唤,但少年听不见的,纹丝不动。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才敢说出来啊!如柔风一般的声音里带著满满的爱意和浓浓的苦涩,“我喜欢你,忘忧。” 忘忧似乎也在想著什麽,要不然,他应该感觉得到的。即便是感受不到那浓重的感情报,至少青年那强烈的视线,也能触及。 “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和云书在一起呢。” 林云书看著少年,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忘忧一直看著前方,自顾自说道:“云书很像我梦中的一个人,温柔,包容,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从来都不会让人伤心。” 没头没尾的话语让林云书莫明其妙,他很想问,那个梦中的人,是谁? “我想要出去看看。”忘忧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西瓜,走要围栏前,把身体探到湖上,看著自己的倒影。或许是天气太热弄得脑袋昏昏沈沈的缘故,觉得有种在做梦的感觉。那张脸很漂亮,漂亮到让他自己也觉得惊讶,不过最让他惊讶的,是因为摆脱了月清替身的身份。 重生的感觉如此不可思议,就像进入了虚拟梦境,有时他会想,这会不会一个阴谋?其实那个男人在某个地方看著他的一举一动,在嘲笑他的愚蠢?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世界,他如此希望能够用这双不是属於月清的双眼看清楚这一切。 在作为替代品的时候,他被安排到学校上课,参加社团,像所有少年一样玩网络游戏……看似多姿多彩的生活,却是那个男人按著心爱的月清的轨迹安排的。 男人不知道,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些,只是男人希望他做,所以他做了。 男人也不知道,他的性格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温柔,善良,像清晨的阳光,温暖,却不会灼伤人。 其实,他是个残忍的人呢,要不然,怎麽能眼也不眨的杀死那麽多的人? 只是,男人给他灌输的思想是那样,他只好照那样做了。他希望他温柔,便收起那些喜欢恶作剧的劣根性;他希望他善良,他便助人为乐……他说他是爱他的,他也深信不疑。因为,那个男人是创造他的人啊!他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人,他对他那麽好,他怎麽能不相信!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爱真的是爱麽?晶片里所输入的行为参考程式,一句又一句的“我喜欢你”,究竟是不是他说出来的? 现在看来,只是因为根深蒂固的认知,让他以为那是爱吧。 所以,现在没有了那个男人,他还是活得很好。但偶尔会想起他,还是会心痛,他很疑惑,他真的还爱著他的?也许只是一种不舍和怀念的感情? “我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顺便看一下,能不能明白什麽是‘爱’。”忘忧伸手打破湖面的平静,“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结,没有弄明白。也许让我明白什麽是爱,就会解开吧。” 此刻的林云书觉得无比讽刺,他终於能明白书上那些哀伤的情诗的意境了。喜欢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不知晓自己的心意,甚至对自己说,要去寻找爱,这不是最大的讽刺麽?见少年转身过来,忙收起眼看中的苦涩,只是那语气却怎麽也掩不住的失落,“去吧,要记得,我这里永远欢迎你。什麽时候要是倦了,就回来。”他能承诺的,也就这些了。 “啊,谢谢你。”忘忧感激的看著这个温润的青年,这个人,真的很像R啊!会不会是R的前世呢?这样想著,却觉得自己太傻了。R只是一个虚拟人物,一个程序,怎麽会有前生呢? 盛夏的早上,透著微微的悲伤。难得一阵清风袭来,吹散了暑意,却吹不散那淡淡的衰愁。 第八章 忘忧开始著手未完成的事──重新编排藏书阁的所有藏书。 埋进书堆里,被晒过的书没有那阵霉味,倒是带著一阵墨香。抱了刚分类好的古籍,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一本一本的放好。 或许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只按著他一个人的意愿,没有争执,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工作比他想像中要顺利。林云书有事,去了翰林院那边,时不时也好像有官员来这里找他,客客气气的样子,大概是有什麽事要拜托他吧。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忘忧却觉得没什麽──反正他习惯了一个工作。本来想著当是离开前送给林云书的礼物,但转念一想,这藏书阁又不是他的,只是他在管,好像不成立,还是再想一个好了。 转眼两月己过,编排书籍的工作己经完成了大半,忘忧不禁佩服自己,心想原来自己是那麽有才华的。只是林云书自那日被翰林院的人叫走後,连续几日都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出现了半天,拿了几本书又飘走了。 一开始忘忧只是郁闷,有这麽忙麽?而後来他就觉得奇怪了,这林云书很明显就是在避开他!好几次想截住他问个明白却都被他唬弄过去,不明所以的忘忧只能自己在那里生闷气。 书己经差不多了,然而目录却还没弄。不是忘忧懒,只是那像画一样的小篆要他看没问题,要他写却是要命的,人家写出来的端端正正,他写出来的跟母鸡差不多。 忘忧不知道,自那日他跟林云书说了想要离开後林云书便陷入了人生低潮中。 眼见著心中恋著的人要离开,却又无能为力,每次见到忘忧都是折磨。恰逢翰林院一年一度的诗集修撰,听说上年的修撰被皇帝大大批评了一番,这次谁也不敢怠慢,当年同他一起被授为编修而如今己是大学士的探花习常便举荐他为这年的总编修。 所有人都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这次做得好,讨得皇上欢心便是大功一件了。虽然有上一年主编被降级的前例,但他一个守著藏书阁的编修,大概也没什麽好降的了。正因如此,习常才会来找他,若是林云书做得好就是提拔之恩,做不好便是炮灰,替翰林院那班人挡了。 习常能在八年内爬上大学士这位子也是不简单的,他的打算林云书很清楚。若是平时他是绝不淌这趟浑水的,只是当下想躲忘忧,便应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没多久,两人又再次见面。 偌大的藏书阁只有他一个人。 坐在藏书阁门口那棵大树上,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著,手里《荒野游踪》。 这本书在藏书阁里的被归为奇异小说类,讲的是主人公独自旅行的故事。 主人公背著一个包袱四处行走,遇到各种各样奇闻异事,神魔鬼怪,凭著机智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很有《西游记》的味道。只是《荒野游踪》主人公只有一个人,没有恬噪讨人厌老是误会孙大圣,优柔寡断、心肠软弱、胆子又小老是要劳烦孙大圣在忘忧看来极度讨打却的死光头唐僧。 独自旅行的主人公在路上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偶尔会有人和他结伴而行,但最後还是分别了,少话的主人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就此别过,有缘再会”,然後毫无留恋的继续一个人的旅程。 忘忧很羡慕这个潇洒的主人公,可以无牵挂的游走,这大概也是作者的希望吧。并非羡慕他可以遇到那麽多有趣的经历,也并非好奇书中的奇人异事,他羡慕的,是主人公的自由,那种毫无牵挂,毫无顾忌的自由。 当然,也有一部份是主人公的运气,明明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却能一次又一次脱险。不过,这是主角保护定律呢,要是主角死了故事就编不下去了。 嗯,离开皇宫後,也要像主人公一样四处游历,然後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书,或者像说书先生那样用口来告诉别人,不需要人们记住他是谁,只要他们记得,是有这样一个人的,有一个经历过这些事,存在於这个世界的一个人! 忘忧忽然热血满腔,几乎想马上进行这个计划!但他知道,要离开这里不难,却也不易!趁著没有人留意他,悄悄离开。等他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时,就离开这里! 这个是他的梦想啊!是作为忘忧的梦想! 第九章 入夜,好不容易睡下的忘忧又被热醒,薄薄的亵衣吸满汗水,粘在身上让人难受。在床上辗转反侧怎麽也睡不著,便干脆起来,靠在窗前纳凉。 趴在窗边,几乎快睡著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刮过,漆黑的夜空忽然闪过一道光,感觉到裸露要外的肌肤有水滴在上面,竟是下雨了,雨势还不小。 忘忧关上窗心想这下凉快了,正要回床上睡觉,却突然想起藏书阁里的书,暗叫一声糟糕,拿了把伞便向藏书阁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藏书阁,伞早就被吹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湿,披散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身上极不舒服。但忘忧顾不了那麽多,忙把开了的窗都关好,检查了一下靠窗的书架上的书,只是湿了一点,不禁松了口气。 这雨酝酿了那麽久,一下起来更是没完没了。忘忧看著外面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大概短期内不会停了。虽然一直都是听不到的,但此刻才感受到这种安静有多诡异,阴森森的藏书阁,倾盆大雨,雷电交加,却偏偏什麽都听不到,就像撞鬼一样。猛的想起那个老是在电视里爬出来的女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拧了拧身上的湿衣,又把头上的头发全拨到脑後,胡乱整理了下开始找有没有干净的衣物。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外衣,似乎是林云书留下的。 “这样随便穿人家的衣服好像不太好吧……”犹豫了下,还是把湿衣脱下,穿上那件外衣。 忘忧正忙著把那长出太多的袖子卷好,感觉到有人靠近,便紧惕的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刚好一道闪电,忘忧借著那短暂的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整个人愣在那里,脸上是不敢相信和惊恐。那张脸,是他不能忘却的梦魇!那个男人,那个把他创造出来的男人──梵秋! 不会的,他不会追来这里的……自己是以附体的方式再生,那麽,他若是来到这里,也不会是以原本的模样。再说,他有了新的月清,也不会再追来的吧,难道是为了月清的心脏?以他的疯狂,的确很有可能呢!忘忧心里泛起苦涩,随後想到自己已经不是月清的模样,即使是他也认不出来!更何况,冷静下来的忘忧对比一下这两张面孔,虽然相似,但气质完全不一样,他永远是一副温柔表情,即使手上拿著血淋淋的心脏;而眼前的男人却是毫不掩饰的张狂,俊美的脸上带著邪气,就像诱惑无知的人类的恶魔! 不是他!即使是他,也不可以害怕!忘忧收起脆弱的神色,用眼神警告对方不要靠近,身体更是进入备战状态! 男人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少年,不合身的衣服凌乱的穿在身上,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绝美苍白的小脸上先是是惊恐,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被吓到的小鹿;忽然又变成黯然,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看著自己的双眸里是淡淡的衰伤让人心生怜惜。 然而男人此刻却只有满身的欲望,被下了药的身体里欲火乱窜,胯下的昂扬得不到舒解,在叫嚣著。见到此刻的忘忧,像只豹子一样与自己对峙,只想把这少年压在身下,让他露出更多他不知道的表情!那充满杀意的双眼勾起他征服与肆虐的欲望! 虽然好像有点太小,不过,即使死了也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没试过。那些想要讨好他的人曾经送给他几个男童,玩不到几下就死了,这个,小心一点的话应该可以坚持到药效过去吧。 忘忧看著嘴角那抹充满邪气的笑,不禁打了个寒战,那双眼睛里的欲望,他再熟悉不过!难道他要对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做那种事?这个身体一定受不了的,会死!手上什麽也没有……对了,衣服里好像有几粒紫滕种子…… 顾不得移动只会暴露更多的肌肤,忘忧从湿衣的衣角里抠出几粒种子,捏在手心。 “喂,你要发泄的话,请找别人!对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子做,不会觉得恶心麽?”要让男人分心,逗他说话是最好的办法。 男人听了发出两声轻笑,随後用低沈充满滚收与诱惑的声音说道:“不会啊……对你的话,我好像很有欲望呢……”刚才忘忧的小动作他全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他倒要看看,这个只有十二岁,而且一点内力都感觉不到的少年能做什麽。而且,那纤细的身躯,的确勾起了他更多的欲望,他都快忍不住了!虽然中了春药,但这样的强烈的欲望还是吓了他一跳呢!很久,没有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看著男人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忘忧只能集中注意力,终於,在男人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时向手中的种子注入能量,沈睡的种子突然爆发,在一瞬间快速生长,几条成人麽指粗大的韧滕飞快的缠上来不及反应的男人! 暗紫的滕蔓像是有生命般,紧紧的缠著男人,过程中长出叶子,花蕾,然後开出淡紫的五瓣花! 男人惊愕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这个少年,究竟是什麽人?没有一丝内力,却能使出这种奇怪的功夫。他清楚的看到,少年的手中窜出几条藤蔓缠住他!活了三十一年,想要暗杀他的人无数,更种奇怪的武功都见过,却没有见过这般的! 当那滕蔓从少年手中窜出时,瞬间开出紫色的花,衬著少年凝脂玉肤与墨眸,竟是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绝美!诡异而危险,却让人不能自拨的迷恋!男人只觉得心底那处沈寂已久的疯狂暴发,全身上下叫嚣著要得到这个少年!要这个少年只属於他! 第十章 忘忧在制服男人後并没有立刻逃离,不是他自信,也不是想折辱男人一番,只是使用了过多的能量,实在无法动弹了。 男人似也看出忘忧的状况,轻笑一声,身上的藤蔓在忘忧绝望的双眼中变成灰烬。趴在地上的忘忧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了。 本来打算在制住男人之後快速逃走,他很清楚紫藤不能困住男人多久,却没想到自己这麽弱,在催生了紫滕後居然完全脱力,甚至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强悍!居然能在瞬间把所有紫藤烧成灰,身上却毫发无伤! 这个身体太弱了,长期营养不良,甚至受虐,光是为了修复受损的器官和神经就用尽目前可动用的能量了。 不是没想过透支,但风险太大,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说到底还是这身体太弱,他不敢轻举妄动。 脑子快速转动,看看有没有什麽办法脱困。片刻後道:“喂,你只是想发泄吧?” 男人说了些什麽,忘忧却看不清他的唇形,只好道:“我耳朵听不见,你靠近一点,让我看清楚你的嘴……” 听了忘忧的话,男人先是一愣,随後也不怕忘忧使小动作的抱起他,对方的身体果然已经完全脱力,动也不能动,只能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不过,这身体的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好啊…… 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不禁想起秋,墨色的双眸有些失神。 “你在想谁?看著我的脸,却在想别人?”男人不悦的拍拍他的脸颊。 “啊……”被拍得生疼的忘忧皱皱眉,正想骂人,却感觉到有什麽东西硬硬的,顶在自己身後。等发现自己是被男人抱在怀中时,意识到那是什麽,脸上不由得一僵,随後道:“你要冷静……” “我很冷静……” 这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感觉实在不妙。清楚的意识到双方的实力悬殊,自己似乎又没什麽筹码,诸如“我有绝世武功秘笈,放过我就给你”“我很有钱!放过我就给你!”“……”再说,这男人的话,大概什麽也对他没用…… “你只是想要发泄身上的欲望,其实这里是後宫……要不你去找找其他人?”要给自己的父亲戴绿帽子啊……忘忧意图让男人转移目标,却发现男人只是笑了笑,色情的用下身蹭自己。即使曾经和秋做过无数次这种事,但忘忧还是忍不住脸红。 男了好笑的看著脸红的少年,大手伸抚上早己赤裸的身躯,那充满情欲意味的摸法让怀中的少年不禁颤抖──虽然不能动,却还是感觉得到的,甚至更敏感。 手指重重的按在那突起的红樱,少年立即发出一声呻吟,男人听了那忍耐己久的欲望几乎要爆炸!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道:“你认为我忍得住麽?” 忘忧急了,他也猜出男人大概是中了传说中的春药,两人对峙看似很久其实却只有十来分锺,看男人的神情,应该处在爆发边缘了!要是男人真是被欲望控制住,用强的他绝对会死!忘忧咬牙,道:“和你做可以!可以请你温柔一点麽?” 过去要是有哪个人敢这样对他说,男人大概会立即把他撕碎!只是此时面对这个少年,竟点头应了! 忘忧见状忘道:“你也不想和尸体做吧,在我恢复力气之前……”说到这里,忘忧一张脸烧得通红,语重深长的说:“其实,做那种事情不一定在用那里的…嗯…就是,你可以尝试一下其他方式……” “你在说什麽?说清楚一点,不用那里用哪里?难不成你身上还有其他洞可以让人插?”男人笑得一脸轻佻,不出预料的看到怀里的少年脸色不停的变青变白,露出要把自己碎尸万段的眼神,心里趣味更甚,用手指轻轻的勾画少年姣好的唇形,笑道:“啊,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用你这张嘴来帮我……” “谁要跟你口交啊!神经病!”忘忧在心中大骂,但还是摆出微笑讨好的表情,“我牙不好,这个就算了……” “那你说怎怎麽办?”看著忘忧那勉强的笑容,男人愈发愉快。 “用…用腿…” “用腿?怎麽做?”男人皱眉,对於少年提出的方式有点奇怪,却还是问道:“要怎麽做?” 教别人怎麽强奸自己,实在诡异啊……这样,算和奸麽?只是总比被爆菊好…… 忘忧欲哭无泪,只能言简意赅的告诉他何为“腿交”,而对方也很感兴趣的尝试。 男人脱下身上的外衣铺在地上,让忘忧躺在上面……男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只是想这样做,便做了。 外面的暴雨并没有停下的迹像,而藏书阁内,却是安静的出奇。只有男人低沈的的喘息,抽动著夹在少年腿间的欲望。 忘忧只能瘫在男人身上,紧闭双眼极力的想忽视大腿内侧的磨擦。只是本来就听不到的忘忧再闭上眼睛,所有注意力不由自主的集中在男人的火热上,触感被放大,似乎连那上面的青筋纹路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男人的火热偶尔磨擦到会阴时传来微弱的麻意,忘忧紧抿的唇发出一声低呤,男人听了恶劣的更加用力的向那里抽动,触电一样的怪异快感从少年的尾椎散至全身。 “嗯啊……”自暴自弃般,松开紧抿的唇,任由那羞耻的呻吟从喉咙溢出,心想反正自己听不见,再说,也不是没做过,虽然……这个只有十二岁的身体连自慰都没有,直接就让人强了。这男人真变态啊……猥亵男童。 忘忧胡乱的想著,试图想要忽略那情欲的快感,只是那男人变本加利的空出一只手来在身上更处抚摸,当听见变得高吭的呻吟时便知道是敏感点,更积极的开发。 脱力的身体慢慢恢复力气,忘忧连忙用手阻止男人四处点火的手,夹紧双腿希望男人快点射出来。 少年双眸闪著泪光,眼角带著一抹媚意,豔红的双唇微张,两腿间的细嫩肌肤早被磨得发红了,男人的火热却似乎没有要射的意思,甚至有意无意的擦过股沟里的凹处,在那紧闭的穴口打圈圈,忘忧真害怕这人突然发狂冲进去。再这样下去,先死的人绝对是他! 忘忧把心一横,挣开男人的束缚,纤长的十指握住男人的火热,那惊人的尺寸让他有点退缩。十指收紧,小心的上下套弄,粘腻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冷战,但还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男人看著眼前的景色,绝色的少年跪趴在地上,伸出豔红的小舌舔著自己的欲望,几下之後开始试著把整根含住,艰难的吞吐,无奈十二岁的小孩的嘴巴实在容纳这超人的尺寸,没几下就咳得眼泪直飙。 其实男人忍到这个时候己经很了不起了,任忘忧乱折腾了那麽久,没发狂实属男人精神力强。 碰触到温热的口腔,男人双眼看发红,失控的按住忘忧的头在对方的口腔里抽插,随著动作越来越激烈,一阵狂乱的抽插男人发出一声低吼,粘腻的白液喷发而出。 忘忧被那浓浊的白液呛著,口腔也似乎被磨破皮了,火辣辣的疼,而男人那恐怖的欲望居然再次硬了起来。难道还要继续?突然觉得自己好命苦,被强迫与不认识的人做这种事,还发出那种听不见也知道有多淫荡的呻吟,耻辱与委屈的感觉充斥心头,两眼一酸,流下两行清泪。 “呜……王八蛋……你最好把我杀了,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突然哭起来的忘忧吓了男人一跳,虽然这种事常有,但对像换了这少年竟有些不忍。用手指温柔帮他抹去泪水,哄道:“好了好了,别哭,我不做就是……”忘忧没反应,继续哭,这才想起他是听不见的,便捧起他的脸颊,再说了一次。 “这是你说的……”原本就没力的忘忧见男人肯放过自己,一口气松下来竟晕了过去。最後一个念头居然是希望这男人有点良心善後一下,不然明天林云书来了…… 第十一章 刚醒过来的忘忧看著眼前折腾了自己一晚的男人,一身黑袍,用金线绣著龙纹和祥云,身份不言而喻。 “你是皇帝?” 男人点点头,对方却没有像他想像中的巴上来讨好他,反而向後退了退,两眼眯著看著自己,用微微沙哑的声音道:“你,你要冷静。” “我很冷静。” 你一会你就会发狂啦……忘忧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从理论及血缘上来说,他们的关系可是父子呢,昨晚居然做了那种事……他是没什麽感觉啦,反正再惊世骇俗的都有过,不过眼前的皇帝可能会受不了呢,毕竟这可是乱伦,会不会为了掩饰罪行而杀灭口? 惊恐的猜测著更种可能,最後还是说道:“我,是你儿子……” “儿子?”男人听了先是皱了皱眉,随後疑道:“我怎麽没看过你?”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我小时中毒,傻了九年,後来溺水了,才醒过来。”大略的讲了一下,忘忧看他的脸色实在猜不出他的情绪,只好试探著说:“那个,昨晚的事只是个误会,反正没做到最後,父子之间教导这些事情也没什麽不妥,”说著违心的话语,却在心里大骂:你这个禽兽,居然连儿子都不放过。 “父子又怎麽样。”男人邪邪一笑,用手指挑起他精巧的下巴,“我,对你很感兴趣呢……还没有吃到你,很可惜……所以,要好好养著,直到果实成熟再吃掉啊……” 听著变态的话语,忘忧几乎想死,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流下,“说你是禽兽你还真不客气……”对方听了挑了挑眉,表情欠揍至极,“你是对我能瞬间让种子生长感兴趣吧,那只是小把戏,你也看到了,根本没什麽用。” “不,我对你感兴趣,你很特别……”想起那个妖豔的瞬间,微挑的凤眼半阖,长长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迷恋而疯狂的眼神,低沈的声音带著一丝诱惑:“在我厌倦之前,我都不会放开你。” 忘忧听了收起伪装的神色,换上冰冷的表情,“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昨晚的事是我失策,但我没有乱伦的兴趣。你要做,请找别人,你不是还有很多儿子麽?总会有一个合你心意,”要是平儿听见了,大概会以为自己是假装的吧?不过,这才是真面目呢!反正,他谁也不在意!“像你这种变态,我看了就恶心。” 少年一脸厌恶的表情,却没有激怒男人,反而呵呵一笑,把少年压在床上,“真是无情呢……明明昨晚还那麽热情……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原来却是这般坏心肠……” 想起昨晚,忘忧又是一把火,“你这个恋童癖,再碰我的话绝对会让你後悔……” “你有这个能力麽?这个天下,能打赢我的人目前还没有呢。”笑著把手伸进亵衣里,细腻具有吸力的肌肤让他欲罢不能,其实昨晚的春药并没有那麽强,更多的,是因为眼前的少年。“所以,在你打败我之前,你要留在我身边。” 忘忧不语,强咬著牙不让呻吟溢出,却在男的的手突然捏住那点时惊叫出声,然而力量的悬殊是昨晚就清楚的事,只能由得他乱摸,“……变态……” “别忘了,你是变态的儿子。”想起还不知道少年叫什麽名字,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忘忧。”没有做徒然的挣扎,干脆的告诉男人,还补了一句,“我不姓莫。” “呵呵……”男人低笑,咬了咬那小巧的耳垂,在他耳边吐了一口气,感觉到忘忧的微微擅动,再次发出愉悦的笑声,“记住了,我叫莫秋寒。” 秋……也是有个秋字呢……面容如此相似,名字里也有一个字相同,但他肯定,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人,是上天对他的处罚麽?因为他的恶毒,带走了月清的心脏。 失神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秋……” “别这样叫我!”莫秋寒皱眉,脸上出现一丝怒气,“你在通过我看谁?我警告你,最好快点忘记那个人……不然,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惊讶於莫秋寒的敏感,但转念一想,难道是自己表现太明显? 莫秋寒极力的压制著心中的怒气。当他听见眼前的人居然用一种悲伤而迷恋的眼神看著自己,唤那个名字时,心中涌起奇怪的情愫,大概是身为帝皇的自尊不容侵犯?只是,自己的确尝到一丝苦涩。 总觉得,这人,会是劫啊。 第十二章 平儿早上一起来居然发现忘忧不见了,差点晕了过去,浑浑恶恶的找了几遍。还没回过神来,几个侍卫把她捉了押到皇後的清宁宫去了。 到了清宁宫,平儿还没看清楚就被按到地上,被吓坏的平儿道先想到是不是殿下出事了,吓得魂不附体,连问安也不记得了。 “大胆奴才,见了皇後也不行礼!” 被这麽一喝,醒过来的平儿忙叩首道:“奴婢平儿,见过皇後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座上的张皇後面无表情,道:“近日宫中的西瓜,可是你种的?” “回娘娘,是奴婢种的。”平儿不知发生什麽事,不敢乱说什麽,便老实答了,但心里打定主意,若是真有什麽,认了就好,绝对不能把殿下牵连进来。 原来,御膳房那些人摘了那些西瓜,不知哪个奴才想讨好主子,竟悄悄带了去给宫妃。那宫妃吃了很是高兴,居然和其他妃子说起,发现居然只有她一个人有。後宫这地方,都是表风平浪静,暗里波涛汹涌了,吃穿用度这些事都是有规矩的,谁多了什麽谁少了什麽都能看出一个妃子的地位高低。 那吃了西瓜的荷妃说最得得宠吧,上面还有张皇後和梅妃,跟她不分上下的也还有好几个,只有她有西瓜确是奇怪。有人不服,便闹到张皇後那去了。西瓜进贡的时间还没到,一查之下,发现是御膳房自己种的,便下令每个妃子一份,也幸好西瓜多,十几个妃嫔都分到了,也相安无事了。 本来这事到这里该完了,妃子们都服气了,御膳房也得了赏,皆大欢喜。可是过了不久竟有几个妃子和皇子公主不舒服,又拉又吐了,太医看了,说是中毒了。而这些种毒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吃了西瓜。御膳房见出了这种事,便供了平儿出来。 大概明白了事情先後缘由的平儿听了差点晕过去,心里狠狠咒著那些狼心狗肺的御膳房奴才,两眼都红了,道:“皇後娘娘,那些西瓜的确是奴婢种的,但奴婢也吃了,要有毒,奴婢也肯定逃不了的。再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下毒害众主子啊!娘娘明鉴!” 张皇後不置可否,急得平儿眼泪一直往下掉。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主子是谁?” 平儿听了心里一紧,明白殿下现在不在这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起来。 八殿下是当年敌国送来的公主也就是桃妃所生,当年很是受宠,皇帝几乎每晚都到他那过夜,一时风头无两,所有妃子包括皇後很是讨厌她。後来两国交战,桃妃不知怎的竟被诬陷是奸细,被打入冷宫。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有人想置桃妃於死地的借口罢了。当时己有孕在身的桃妃被下毒,生下八殿下後便死了,这八殿下在娘胎内被毒素入侵,又聋又哑又傻,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一直是其他皇子欺负的对像。 如今八殿下好不容易好了,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让其他人看到,那些人也忘记了他,才得以安心过日子,若是再一次曝露在这些人面前,指不定又是一番折磨! 就是死也不能害了殿下! 平儿下了决心,抬头狠绝的看著张皇後道:“皇後娘娘,奴婢对天发誓,若是有下毒,便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说完,但往最近的一根柱子撞去。 古人一向是信鬼神之说的。张皇後听了平儿的话,也大概相信不是她做的。毕竟这西瓜都是验过毒,没事才让那些妃嫔吃的。再说,吃西瓜的也不只中毒的那几个,那些奴才和自己也是吃了的,却是什麽事也没有。 再加上平儿发的这麽一个毒誓,张皇後也信她的无辜的。只是平儿太过紧张,怕害了忘忧,一时情急竟想自杀,幸好旁边的侍卫急时挡在柱子前,平儿只是晕了过去,而皇後却是疑心她为什麽不肯说出她的主子了。 “来人,去给衰家查查这平儿的主子是谁,把她(他)押上来!” 忘忧断不会想到,那些西瓜居然打乱自己计划好的人生。 那些侍卫前脚走了,忘忧後脚便回来了。好不容易说服莫秋寒让他回来,心里也怕自己失踪一晚平儿会担心,却不见平儿的踪影。忘忧皱了皱眉,心想她大概是去找自己了,忙四处寻找。大声叫著平儿,若是平时,知道忘忧听不见回应,平儿都是快速冲到他面前来的。找遍了整个宫殿,也不见平儿踪影,心下担心起来,怕是到外面找他去了。 片刻後,正想去其他地方找找的忘忧刚出门口便看见几个侍卫朝他走来,朝他拱手,问道:“阁下可是八皇子殿下?” “是,请问有什麽事?”忘忧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皇後娘娘有令,请八皇子殿下随我们走一趟。”说著便要上前拉他。忘忧侧身避开,冷冷道:“我自己会走。” 那侍卫看著这传说中连名字都没有的八皇子,心里本是有几分鄙夷的,但不想这八皇子却不是传闻中的懦弱,反倒是有股说不出的气势,看那容貌和气质,便是当朝太子也比不上。 这八皇子的生母和皇後有过节的事他是知道,心下担心这个八皇子会被皇後为难,便在途中拉了一名小太监,让他到皇上那禀报,心想皇上大概也会念在血缘上保他一命。 一进清宁殿,便看见晕倒在地的平儿,忘忧一惊,冲上去检查她的呼吸,发现她只是晕去後去松了口气,这才抬头看著上座金光闪闪一身凤褂明显是皇後的女人。 忘忧并没有听见,当他抬头时,那重重的抽气声。 张皇後看著眼前的少年,心里翻了几翻。 当年桃妃怀他时,她是下了药的,而後来桃妃也不出所料的难产而死,这八皇子更是又聋又哑又傻,太医看过也说没救,这正因如此,皇帝当年听了连名字也没给取便扔到那人个比冷宫好不了多少的地方去。 这智障的八皇子在这皇宫没人没物的,一直被欺负,直到三年前无声无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却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那遗自皇帝和桃妃的相貌即使是她这个心存厌恶的皇後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倾国倾城。 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身上那股清冷傲然,墨色双眸中的冷意让她起了惧意。 “大胆……”那太监本想说大胆奴才的,突然想起这少年是皇子,虽然不受宠,也终归是个皇子,只好生生掐了後面两个字,继续道:“见了皇後也不行礼!” 忘忧自然是听不见的,双眼直直的盯著皇後。那太监见忘忧毫无反应,又喊了一次,尖锐的声音震得杯里的水都泛起涟漪了,忘忧还是没反应。太监气得发抖,手指忘忧,想让人把逼他跪下,却传来另一把更洪亮的声音唱道:“皇上驾到──” 清宁宫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张皇後也女鬼般飞快的移至门口,盈盈拜下,那人动裙不动的高超技巧看得忘忧目瞪口呆。 丝毫没感觉到发生什麽事的忘忧看著这些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拜倒在地上的场景,在心里叫了一声“好!”随後把视线投向被拜的人,虽然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麽,但这个阵仗,那一身龙袍,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人便是南回国的国主当今皇上,那个变态──莫秋寒。 正思考著要怎麽称呼他时,昏迷的平儿动了动,忘忧连忙转过头,拉著平儿的手,问道:“平儿,你醒了,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十三章 莫秋寒坐在书桌前,烦闷的看著奏折,心里却老想著忘忧。守在门外的太监总管福安敲门道:“陛下,刚才有娘娘那边有人传话过来,似乎是几个妃子皇子中毒了,据说是八皇子……陛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八皇子?”莫寒想了想,实在想不起八皇子叫什麽名字,事实上他谁的名字也不记得,谁让他儿子多?不确定道:“你是说莫泠嵘?” “回皇上,回皇上,那是七皇子,这八殿下……”福安顿了顿,道:“是当年桃妃生的孩子,陛下并没有赐名。” “哦?”一听到桃妃这两个字,便忆起似乎是有这麽一回事,心里一猜,便知道是忘忧了。怎麽刚放他回去又惹事了?放下手里的奏折,道:“那麽,去看看罢。” 抱著看热闹的心情,摆驾清宁宫。 莫秋寒看著殿中心的少年,一袭白衣陈旧却整洁,纤细的身躯让人心生怜爱。 莫秋寒没看跪在地上的张皇後,反倒目不转睛的看著那张与自己有几分像自己的脸精脸蛋,兴趣盎然。他也打量著自己,墨色的双眸毫无惧意的直视著自己,甚至带著几分怒意,倒像在耍小脾气了,心里不禁觉得有趣。 本来想看看这少年会作何反应,不想他倒是出乎意料的紧张回头,抓著那地上的侍女柔声道:“平儿,你醒了,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醒过来的平儿见了忘忧安下心来,忘了自己刚才被押过来和被质问最後意图自杀的事。由於是躺在地上,又有忘忧挡著,思绪还没醒过来的平儿问道:“殿下,你昨晚去哪了?” “啊……”又想起昨晚的事了,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我怕藏书阁的书被雨泼湿就过去了,後来雨太大干脆睡在那里。” “哦……这样啊……”平儿说著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还没发现这金壁辉煌的清宁宫哪里是他们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什麽的宫殿?直到传来一声肆意的笑声,循声望去,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脸色一变,惊恐的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忘忧看著平儿,皱了皱眉,凶狠的盯著门口的男人。被盯的莫秋寒邪邪一笑,道:“平身。”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掀屋顶的“谢皇上”。 张皇後低著头,跟在莫邪身後。 虽然有了肌肤之亲,但却未曾好好看过这人的容貌,一是情况不允许,二是那和梵秋有几分想似的脸实在让他一敢直视。忘忧看著这个一身邪气的男人,完美的容貌,就像最完美的程序,没有一丝瑕疵,这样的人,一定会让人疯狂吧,听平儿说,桃妃也是深爱著他的呢,只是这男人谁也不爱,到最後,居然落得奸细的骂名,难产而死。 这个男人,就像恶魔,引诱无知的人们堕入地狱,最後永不超生,即使精明如张皇後,也难逃其劫。 莫秋寒在张皇後的解说下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那个少年正冷漠的看著自己,眼里尽是警惕与防备。这个儿子,实在有趣…… “皇上,您看这事……”张皇後温驯的看著心爱的男人,心里算计著该怎麽样才能把那贱人的儿子弄死。 “皇儿。”莫秋寒一开口,忘忧当即一副被雷劈的表情,想也不想的说:“我们没有那麽熟吧……” 话音刚落,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僵硬了。原以为那男人会大发雷霆,却突然传来低沈的笑声,连旁边的张皇後也吓了一跳。 不怒反笑的莫秋寒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看著忘忧,众人不由得为这八皇子捏了一把冷汗。 “唉……是朕冷落了你,如今你恨朕也是应该的。”莫邪一脸心疼的表情,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这个男人,是那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帝王麽?是那个连自己的父亲也毫不犹豫的杀死的帝王?没理会那些人的表情,继续道:“皇儿,你愿意给父皇一个补偿的机会麽?父皇以後必定好好待你。” 忘忧一脸黑线的看著这个明显是在做戏的男人,直接无视,看著张皇後,道:“你说我们下毒,有什麽证据?” 没反应过来的张皇後不敢相信,他居然敢无视君王。而君王却依然是一脸心痛的,似乎没有发怒的迹像。 张皇後的心里一惊,她知道,要整死这个少年,怕是不容易。 心里波涛汹涌,却丝毫没表现出来,正色道:“这後宫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记录的,这月来的菜色都是差不多,唯一的变数就是你们的西瓜,你们倒是解释一下,你们没下毒的证据?” “你们确定其他食物没毒?” “膳食呈上给每个宫前都是验过毒的,若是说是在验毒之後再下手脚的可能不大,毕竟同时在那麽多份膳食里下毒而不被发现的可能太小,衰家己派人查过,与那些膳食无关。” 张皇後刻意跳过西瓜也是有验毒的,而忘忧也没用这点反驳,莫秋寒自然也是听出张皇後这自相茅盾的说法,却也没说什麽,只是看著这个胆子奇大,敢无视自己的少年要如何为自己脱罪。 毕竟,如果他连这件事也不能解决,怕是不见得有多有趣罢。 忘忧不知道帝皇心中的算计,垂下眼眸,想了想道:“你说有记录,应该是以书面的形式记录的吧,可以让我看看麽?” “当然。”虽然很奇怪忘忧是要干什麽,但还是叫人把记录薄拿来,让人递给他。 这次的下毒很奇怪,那些中毒的人只是觉得恶心,还有吐泻,最严重的也只是发烧,并没有出现昏迷吐血什麽的。 忘忧心里猜测并没有人下毒,只是有一些巧合,造成这种状况。从最近的记录开始翻,没看几页忘忧的眉就皱得越来越紧了,脸上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有什麽不对劲麽?”张皇後连忙问道。御医检查了保留下来的食渣也什麽也没发现,只是一本记录,能看出什麽? 忘忧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其中有两个似乎是御医模样的中年男人,盯了他们好一阵子,才道:“你们……是白痴麽?” 两名御医被看得莫明其妙,想不到敢後居然被骂是白痴,先是一愣,随後怒道:“八殿下何出此言?下官从小习医,至今己有三十余载,不敢说医术高明,但经验还是有的。殿下既然看出众位娘娘中毒的原因,不防说出来,让下官知道是哪里白痴了!” “皇儿看出什麽来了?”莫秋寒不知何时己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著忘忧的回答。 忘忧白了他一眼,随後道:“你们不知道西瓜不能和海鲜一起吃?会有不良反应,严重的还会引起中毒,你们有没有常识?”虾、蟹等海鲜含有五价砷化合物,如果与含有维生素C的水果同食,就会令砷产生变化,转化成三价砷,就变成“砒霜”了,当然,这此些他们是听不懂的,他也懒得解释。 两御医随即反驳道:“狗肉和绿豆不可同吃我们是知道的,但那麽多本医书实要没哪本有写海产不可与西瓜同吃……” 忘忧打断他们,道:“管你们信不信,总之,这只是普通食物中毒,好好清一下肠胃,过几天就没事了。”刚才说的正是记录薄上的食料记录,刚看到时心里大叫精彩,海产大会加维生派对,那麽有才华的菜单简直让人拍手叫好啊! 那两御医听了没再说话。一是忘忧的眼神太恐怖,二是皇帝的眼神更恐怖。 其实海产里的三价砷含量并不多,毕竟没工业污染,应该是没事的。但刚好适逢海产水果盛季,一个多月累积下来,刚好在吃西瓜後爆发,这样的偶然简直不可思议,因此那些人也只是拉拉肚子而以,只能怪他们时运够高。 “现在知道是与我们无关了吧,”忘忧拉起平儿,对面无表情的张皇後道:“如此,告退。”然後甩也不甩旁边的莫秋寒,转身往外走。 平儿崇拜的看著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殿下,一脸花痴相,但眼角瞄到莫秋寒时却打了个激灵,觉得满身寒意。 莫寒看著忘忧如此无视自己,却那麽亲密的拉著一名侍女,那侍女还一脸爱慕(您看错了,是崇拜)的表情,让他不由得心生不悦,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十四章 那日的事,似乎对忘忧的生活有什麽影响。除了第二天突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莫寒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安,拿了圣旨说是要为八皇子正名。忘忧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随便。”反正那个恶劣的男人不会放过自己,搬离这荒凉的宫殿是迟早的事,倒是平儿高兴得不得了。 林云书依然没来藏书阁,因此忘忧现在见到的人类生物就只有平儿了。整理最後的几本书,只要把这几本书放上去,整个藏书阁的编排就完成了。按当初的计划,做完这件事,就离开。 最後这个架子是政治类的,书比较多,但忘忧又不愿把它们放到别的书架,只好用把它们放得密些,虽然要拿的话会比较困难,但这里那麽冷清,有没有人来还是个问题呢! “嗯,就差一点点了……”忘忧把最後一本书夹在下巴,用力的推旁边的书。下巴和手同时用力,最後的结果是下巴夹著的书掉下去了。 正准备要下去捡书,阴暗的空间忽然亮了起来,转头看向门口,有人站在门。来人背光,看不清楚模样,忘忧心想大概是林云书,忙道:“啊,是云书麽?快过来帮我捡一下书。”说完把手放进刚才的空隙中。 来人并没有出声,不急不忙的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书递给忘忧,後者把书放进空隙中,随後大呼一口气,道:“终於完成了。” “我还以为你要躲我多久,是因为我说要离开麽啊──”忘忧正从梯子上下来,忽然腰间环上一双手,整个人悬空。 忘忧奇怪“云书”怎麽会突然变得那麽……活泼?条件反射抓住对方的手却觉得不对劲了,林云书穿的是官服的料子怎麽突然变得那麽高级?还绣有暗纹?还有气势也不对…… “是你?”一看见抱著自己的男人,脸马上冷下来。 “是我。”莫秋寒抱紧不断挣扎的少年,心里盈满莫名的酸意。他能对侍女和“云书”那麽亲昵,为什麽对他却只有警惕疏远?“你刚才说什麽离开?” “放开我……”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几乎要把自己的腰弄断,知道对方在问话,“我耳朵听不见,你这样我没办法和你说话……” 想起他耳朵听不见莫秋寒心里闪过一丝心疼,据福安说,这孩子一直过得很苦,在九岁之前一直被欺负,後来还差点被溺死……莫秋寒不解,难道是因为他是他的孩子,所以心疼他?但他对其他的皇子并无特别感情,甚至是冷漠。 又或者是因为那晚的事?对於那晚的事,他一点也不後悔,想到只有自己看过这少年妖豔媚态,心里顿时一喜。 “不是叫你搬到秋桐殿麽?怎麽还没搬?”这几日事比较多,好不容易闲下来,却发现他还没搬来,有点不悦。这秋桐宫虽然不如太子的东宫,却是是他做皇子时住的,这人倒是不识好歹了。 “再等一下……”掰开他紧紧圈著自己的双手,避开对方湿热暧昧的吐息,知道这人对自己心怀不愧,实在很难和他那麽接近。“那里有我种的东西,搬过去很不方便……” 莫秋寒听了便道:“那就别搬了,让人把那里重新装修一下,你继续住那吧。”虽然偏了点,辛苦自己一点好了。“对了,你说什麽离开?” 居然还绕回来了……忘忧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离开藏书阁啊,我这个八皇子正名了,你总不会让你儿子天天往这跑吧。” 莫秋听了只是点点头,看不出他究竟信不信。 本来无名的八皇子殿终於由皇帝赐名了──忘忧宫。原本是废弃的宫殿经过国家特级园林及建筑师的修整,简直是焕然一新,新到让人认不出来。随著八皇子殿下得到皇帝的关注,朝庭後宫各股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这地势荒凉的忘忧宫附近出入的人多了起来。 “平儿啊,你说这是好是坏呢?”轻啜了口据说是某某妃子送来的茶,问道。 “啊?”平儿想了想,道:“这个平儿也不清楚,但娘娘要是看见皇上那麽关心殿下,一定很高兴的!” 忘忧笑了笑,阖下眼睑开始盘算如何离开皇宫。脑海忽然闪过一个豔红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放下某某嫔送的青花瓷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离开,是迟早的事。 第十五章 不远处,几个衣著光鲜的少年正带著几个太监欺负一个像小孩子一样的青年。忘忧看看群少年不断的推搡著青年,手中的石子毫不偏移的扔在他身上,衣裳早己破损,脸上也尽是脏污和伤口,配上那无措的表情,实在狼狈。 青年的容貌的莫寒秋有几分相似,五官深邃,鼻子高挺,嘴唇丰满,帅气非常。当然,前提是那脸上没有懦弱的神情。 这个,大概就是莫泠铮吧。 莫泠铮,南回国大皇子,为当年最受宠的青妃所生,却是个呆子。 青妃是前户部尚书李近的小女儿,容貌好,才情佳。进宫後不足半年由小小的青嫔升为贵人,怀孕後封妃,颇受帝皇宠爱。一年半点後便生下帝皇的首位皇子,一时风头无两。正当众人以为这太子之位必然属这大皇子时,却生了变数。 这大皇子,竟是个呆子。 作为万众期待的第一个皇子,出生後却渐渐发现是个心知只保留在孩童心智的呆子,地位一落千丈,其母青妃在後宫中受尽嘲笑与白眼。而李近更因女儿在宫中受了委屈而後悔当年送女儿进宫,一年後也因年事己高告老还乡,次年便离世。 失了娘家庇护又失了宠的青妃势力大不如从前,而这大皇子,理所当然受尽其他皇子的欺辱。 “明明是兄弟……”忘忧怔怔的看著这些“哥哥弟弟”们,闷闷道。虽然知道自私是人类本性,但看到还是觉得震憾啊。 尤其是这群生活在权力顶端的孩子,还没有分清是非善恶,却能对自己同一血脉的亲人下此狠手。差点忘记,当初他也常被人欺负呢,还差点溺死。虽然,“他”的确死了。 忘忧心中莫名的压抑,在这个世界,真的会有爱麽? 莫泠铮似乎感觉到有人看著自己,回头正好对上忘忧的目光,眼里竟是绝望!忘忧心里一震,明明正在被人欺负,看到还未表明立场的人,一般是先求救吧?还是说,这个人己经对世界绝望? 失神中,忘忧一步一步的走向莫泠铮,推开那些“兄弟”,在他们惊豔的眼神下,一把拉住他的手。甜甜一笑,“你好,哥哥。” “啊……你,就是八皇弟吧?”人群中一个绛色锦衣的少年大声道:“你就是那个被父皇赐了秋桐宫的八皇弟?” “是啊,”紧紧的攥著比自己大上许多的手,脸上露出绝美的微笑,却透著一丝阴狠,“也是那个,被欺负到差点死去,连名字都没有的八皇子。” 所有人一阵默然,忘忧便知道这些人是承认当年的行为了。 正当他拉著莫泠铮要离开时,一个软软的童音说道:“可是,我们不知道八皇兄会变得那麽漂亮啊!要是知道八皇兄长得比仙子还漂亮,我们一定不会欺负的!” “呵呵……”忘忧看著这个大概只有十岁的“弟弟”,轻声笑道:“谢谢你的赞美。不过,你没听过漂亮的人都是坏心肠的麽?”真是童言无忌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我啊……最讨厌像你这种欺辱别人的坏孩子了。下次再见到你,我就把你煮熟,做成好吃的菜给教你这些的人吃。”说完,脸上的表情己是冰冷无比,“兄弟”们看著这个散发著阴狠气息的漂亮人儿,竟吓得不敢透气。 随手招来一个小太监,道:“去告诉皇帝,我不去他那吃午饭了。” 小太监看著这个近期传得沸沸扬扬,受尽帝皇宠爱的八皇子,喏喏的应了声。 於是,皇上最宠爱的八皇子与大皇子交好的消息又传了出去。两人交好并无影响,毕竟那大皇子是个傻子,只是,那些皇子短期内都不敢再欺负莫泠铮了。谁不知道,那日起头捉弄大皇子的十皇子莫泠嘉──就是那个绛色锦衣的少年,被皇上责令面壁思过半月,其母妃兰贵妃降为兰嫔。 所有人都说,皇上是因为年幼的十皇子欺负自己的哥哥而大怒,只有其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安知道,帝君是在听到八皇子当年被十皇子推进浅溪中差点溺死时下的命令。 “那麽,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才把兰妃降品?”忘忧眯了眯眼,两手紧紧按住衣物下乱摸的大手。“我看未必吧……” 这後宫里的妃子可不只不是皇帝老婆那麽简单,毕竟,每个女人身後,就是一股家族势力。 兰妃的爷爷,是当朝右相,当年莫秋寒逼宫时,这右相可是主力,众人一直以为这兰妃会是皇後的人选,没想到…… “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麽?”左手被制住了,便伸出另一只手,狠狠的捏了那红果一下,怀中的人重重一颤,发出短促的呻吟。心情大好的舔上圆润的耳垂,往耳廓里吹气,看著那变成粉色的耳朵,心情更好了。 “嗯……”极力的压抑著熟悉的情欲,心里暗骂这个越来越变态的“父亲”,“你这样是把莫泠铮推到风口浪尖,没有任何庇护的他,只会成为别人的靶子……嗯啊……你干什麽!” 认真的分析著的忘忧,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後穴的违和感让他害怕,男人的一根手指在里面乱动。 “放心,只是扩张……”感受著那温热紧窒的黏膜,莫寒秋觉得胯下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但是还不行,十二岁还是太小,“我说到做到,在你满十五岁之前不会真正进去,但是,我那里的尺寸你也看过了,不提前扩张的话,受伤的会是你。” “那我要说谢谢麽……嗯……”忘忧咬牙切齿道,他的意思,是他满十五岁之前都要这样被玩弄麽?“总之,你给我看好……莫泠铮了……啊……要不然……我绝……嗯……对让你好看啊……” 夹杂著呻吟声的话语更刺激男人的欲望,莫秋寒把少年酸软的身体转过来对著自己,里面的手指并没有抽出来,忘忧紧紧的绞著手指的肉壁被这麽一弄,整个倒在对方的怀中,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的喘气。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指粗细的玉势,上面涂了一层散发著浓郁药香的膏体,缓缓推进少年湿润的後穴。 虽然己经事先扩张过,但括约肌还是抗拒外来物的入侵。莫寒秋不敢太急,只能耐著性子,看著那豔红的穴口一点一点的吃尽那细长的软玉,两眼几乎喷火,太阳穴突突的跳,恨不得马上进入少年和身体。 这种强烈的欲望从第一次扩张时就开始折磨他,即使找来再多与他相似的少年也不能缓解这种欲望,他只能忍耐。 他不明白,为什麽这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少年会勾起自己如此大的欲望? 玉势终於完全进入体内,忘忧松了口气,然而当对方色情的搓揉著自己的臀肉时,忘忧知道,还没结束。 对方硬挺灸热的物件顶在臂缝间,缓缓抽动,穴内不可忽视的玉势也因此被推进更深的地方,刺激著充血的黏膜,让人有一种正在和男人交合的错觉。 “不要……嗯啊……” 莫秋寒环过少年的纤腰,把两片翘挺富有弹性臀瓣往里压,紧紧的包裹著自己的欲望,开始缓缓抽动。为能更好的露出双臀,少年柔软的身躯几乎对折,双手只能环在男人的脖子上支撑著不掉下来。 “以後,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其他人的名字……”莫秋寒霸道的说道,抽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你这几天,都和他在一起吧……” 忘忧抓紧男人,在他耳边轻笑,“呵呵……你吃醋了?那个,可是你儿子……嗯……” “是,我吃醋了……即使是我的儿子,即使是傻子也不行……”寒秋寒很干脆的承认。虽然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只是越来越发现,他对这个人,己经不只是感兴趣那麽简单了。 日益强烈的欲望和占有欲,都说明了这不只是兴趣那麽简单。 总是想要逗弄他,让他浑身酥软的倒在自己怀里,把他气得跳脚,连少年的毒舌也甘之如饴。正如少年说的,他是个变态呢! 偶尔流泄的诱人呻吟,以及沈重充满欲望的喘气声,还有那浓郁的麝香,混合著为了驱蚊而点燃的薄荷香,竟显得更加淫靡。 看著交错相缠乌发,忘忧没来由的想起“结发”这个词。 失神间,男人低吼一声,臀间的硬物突然胀大起来,喷出几股炙热的白液。男人用手指捻著那软玉,在後穴里重重抽插,另一手则抹了自己射的东西,抓住那粉嫩的青芽细细抚摸,时轻时重,带著薄茧的手心包裹著两个玉球,五指上下撸动,刺激著初尝人事的欲望。 “嗯……嗯啊……”软瘫在男人身上,媚豔的呻吟声轻轻抖动,前後都被周到的“照顾”著。 “啊──”毕竟只有十二岁,没过多久便尖叫一声,泄了出来。 莫寒秋看著手上稍微有些稀薄的白液,竟伸出舌尖舔了舔,“嗯,味道不错。这可是忧儿的初精。” 忘忧若是听见大概会恼羞成怒。 “呵呵……”愉悦轻笑两声,自言自语般道:“真可爱。” 第十六章 “月清……月清……” 谁?谁在叫我? 少年在黑暗中狂奔,一直跑一直跑……累得跑不动了,依然还是一片黑暗,男人依然用温润的声音叫著那个名字。 “月清……回来……” 月清……月清?我不是月清!我是忘忧! “你带走了月清的心脏!你这个恶魔!失败品!”温润的男声忽然直转而下,变得狰狞而愤怒。 “啊──你才是恶魔!梵秋!你这个恶魔!把我创造出来的恶魔!把我抛弃的恶魔!” 还是月清模样的忘忧抱头尖叫,看著一身白袍一步一步的向他逼来的梵秋,只能不断颤抖,却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忘忧紧紧的盯著梵秋手上冒著寒光的注射器,心里万分绝望。 “把月清还给我……” “你有爱过我麽?即使只是一丁点?”破碎的声音依然带著一丝希翼。 “月清……月清……” “你爱我麽?”看著冰冷的针插进自己的血管,透明的液体缓缓的融入血液中,带著药液和血流入心脏,被侵袭的心脏开始激烈跳动,梵秋依然念著“月清”,空洞的眼中完全没有忘忧。 即使如此,忘忧依然不死心的问道:“你……爱我……麽……我爱你呀……” 你爱我麽? 我爱你呀。 心跳越来越快,心音回荡在脑海中,忘忧嘴吧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了。眼皮有如千斤重,梵秋的映象越来越迷糊,直到他闭上眼睛,耳边依然是梵秋叫著月清的声音。 “忘忧……忘忧……” 谁?是梵秋麽? “快醒醒……” 费力的睁开眼睛,带著浓浓的担忧的俊美脸蛋让忘忧有些欣喜,梵秋在担心他! “秋……” “梵秋”喜悦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忘忧心里一紧,再次问道:“你爱我麽?” “梵秋”看著从来没有露出那麽脆弱的表情的忘忧,原本冰冷的五官缓了下来,眼中带著浓浓的深情,低沈而温柔的嗓音道:“爱,我当然爱你。” 听见“梵秋”说爱自己,忘忧没有觉得高兴,反则是迷惑的看著对方,好一会儿才梦醒,皱眉道:“莫秋寒?” 忘忧的反应让莫秋寒很不高兴。该死的,他又在透过他看那个“秋”了麽?他就那麽爱“秋”? 己经完全醒来的忘忧早己收起脆弱迷茫的神色,扶著有点晕的头站起来,问道:“刚才怎麽了?”对於自己居然会做梦感到很惊讶。看了看周围,却是荒野树林,并不是皇宫景色,“这里是哪里?” “宫外,去苏城的路上。”听他这麽一说,忘忧记起来了,昨晚男人忽然说要去苏城,连夜出发的,现下大概过了凌晨,太阳差不多出来了。 “刚才有人袭击我们,放了一种名叫‘梦蝶’的毒香,会让人梦见内心所惧怕的事。”莫秋寒冷冷道。 忘忧不敢看莫秋寒。他说的那句话让人费解,是为把他从梦魇里拉出来所作出的答复,还是……他不敢想,那个可能是最大的,也是他最不希望的。 被窥见心底最深处的禁忌的感觉非常不好,就像剥开你的皮,血淋淋的内曝露在太阳底下,让人恐惧。 苏城离都城本就不远,午夜出发,正午时分就到了。随著人潮越来越多,远远的便看见气势磅礴的城门,这便是苏城了。 苏城地处江南,虽然是内陆,却有一条大运河,加上物资丰厚,盛产温泉,自古以来就是个经济发达的大城,相对於国都京城可以说是丝毫不逊色,美人才子更是不少,可以说是人杰地灵,每日进出的人可是把城门都挤破了。拥挤的人潮夹杂著运送货物的各种驴车马车手推车,其间夹杂著几个明显不同於普通人带刀佩剑,背挺的老直的大概就是江湖人罢。 忘忧感慨,在这里活了三年多,还是第一次看到那麽多的人啊! 原以为会住客栈的,後来却去了一处近郊的别苑,大概是行宫之类的。门口站了几个丫环小厮,为首三十来岁的男人应该就是管家了,虽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那如鹰隼的目光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管家会有的。 “陈森,服侍小少爷沐浴。”莫秋寒进了花厅便扔下忘忧匆匆离开,管家陈森想说什麽,却还是吞下去了,恭敬的对著忘忧鞠了一躬,道:“小少爷这边请。” 应了声跟上陈森,对旁边的侍卫留一勾勾手指,後者温驯道:“小少爷有何吩咐。” “我说,你们主子怎麽了?我怎麽老觉得不太对劲?”若是平时,肯定先拉他去洗澡,再把他弄得全身发软才对啊,难道他突然有了良知? 留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主子从小少爷醒後便一直是冷冷的模样,方圆三尺之内都散发著低气压,脸拉得老长,一副晚娘脸(好有胆的留一!)。大热天的,他们几个随行的侍卫居然流了一身冷汗,人人都感觉到主子很生气,大概只有这小少爷毫无知觉了。 “这……大概是因为有人偷袭差点伤了小少爷罢。”从京城出发到苏康的偷袭有十几次了,这次无人员伤亡,是最轻的一次,只是这次小少爷中了“梦蝶”。这一路上来主子对小少爷多宝贝他们是有目共睹,小少爷一连睡了几天,都是主子亲自照料的,看著一向冷情的主子居然这麽关心自己的儿子倒是吓了他们一跳。 忘忧“哦~”了一声,此时前面的陈森停了下来,推开门,里面有两名姿色可人的少女,道:“小少爷,里面备好水了,请沐浴。”又吩咐那两名侍女好生服侍便匆忙离开,似乎很急的样子。 “你们别进来,我不习惯别人看著我洗澡。”也不等那两名侍女就什麽便关上门,自己脱了认服跳进浴桶,温热的水让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梦蝶……”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氤氲的双眸闪过一丝狠绝,撕下因湿润而翘边的脸皮,露原本张倾国倾城的容貌,神色痛苦。 第十七章 “小少爷……”门外传来陈森的声音,“水快要凉了吧,可要加水?” “不用了。”忘忧睁开眼睛应道。 从水里起来,胡乱的擦拭一下身上的水便穿上早己放在一旁的衣裳。推开门,那两名侍女正跪在门口院子的石子路上,陈森弯著身子道:“小少爷,可是那两名贱婢服侍不周……”陈森原本是低著头的,说话的过程中慢慢抬了起来,当他看到那张御出易容的脸时,顿时说不话来了,眼中满是惊豔。但陈森也是不简单的,很快便恢复了常色,接著道:“若是是如此少爷不妨教训一下两名贱婢,也是她们的福气了。” 忘忧面无表情的看著陈森,淡淡道:“你是在测试我?” “小少爷何出此言?” “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懒懒的靠在护栏上,看著低眉顺目的陈森,“一般情况下,你刚才应该是否定而不是询问原因,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对上对方如鹰隼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曝露自己的最大原因,是你这双眼睛。” 陈森讶然,愣愣的看著这摇拥有绝世面容的小少爷,一双墨色双眸似乎能看透人心,竟不由得心生惧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傲慢与厌恶,更让人颤然的是那其中的冰冷,似乎觉得自己被扼住喉咙,连呼救也无法做到。 这从气势,除了主子外,他从未在第二人身上感受到过。 还没等陈森恢复过来,又道,“莫秋寒的管家,也不过如此嘛……真是,垃圾!”说完,对留一抬抬下巴,“带路,去找你主子。” “主子有事出去了。”留一道。 “是嘛……”沈呤两声,脑子里转过千个念头,好一会儿才道:“那麽,直接出去就好。”忘忧扯起一边嘴角,转身对後面的陈森道:“管家,我这个小少爷,应该有资格叫你帮忙备车吧……” 陈森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刚才被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的气势镇住,但在莫秋寒手下做事多年,自是有些本事的。此刻,己是恭敬的管家模样,弯身应道:“这是当然,小少爷稍等。” “小少爷,您要去哪里?”同坐在马车内的留一有些不赞同。“主子虽然没说您不能出去,但这样私自出去主子大概会不高兴罢。” 忘忧半躺在舒适的马车内,黑色长发洒在身上,直直的看著坐得端端正正的男子,缓缓道:“怕什麽,你若是怕被他罚,现在回去,我自己去就是。” 留一听了出了一身汗,暗道这小少爷何时变得那麽可怕,因为小少爷是听不见的,困此他必须与他面对面交谈,如果可以,他宁愿出去驾车而不是在这舒适的马车内却坐如针毡,“留一不是这个意思,但小少爷您御了易容,去那种地方怕是不好……” “那种地方?你是说构栏院?”忘忧冷笑一声,他就是要惹乱子,越乱越好。“留一啊,我差不多十三了,也是时候见识一下‘世面’了。” 所谓世面,也就是所谓的开荤。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要是真刺激到莫秋寒,非把他先奸再杀不可。更何况,後穴还放著成人手指粗细的软玉,他能找人做那些事麽? 想起‘梦蝶’,忘忧脸又寒了起来,问道:“那梦蝶不是常物吧。”通常这种效果奇佳的幻药应该不容易制,毕竟会拿来对付莫秋寒的肯定不会是一抓一大把的劣质产品。“用得起这个的人怕是大有来头。” 留一暗暗吃惊这只有十二岁据说痴傻了九年的八殿下竟有此等敏锐心思。资料上说的,这八殿下在宫中四年只与其侍女与一名编修接触过,按理应是天真无知之辈才对,如今看来,气势惊人,连陈森都不是他对手,倒是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心里转了百个弯,嘴上却是不敢慢的,“小少爷好心思,这‘梦蝶’乃邪医孟有时十年倾心之作。原本是要研制一种让人陷入美梦迷惑人心的迷香,後来误加了一种西域毒草,竟做出了这‘梦蝶’,闻到的人若是意志不坚定便会陷入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其名取自‘庄周梦蝶’。” 这人倒也是奇才,中情局最喜欢这种东西了。生在二十一世纪要麽是制毒的,要麽是变态化学研究者。 “只发作一次?”这是他最担心的,那个人是他短期内无法克服的阴影,只是一次还好,若是……虽然是这样问,但心底几乎肯定不止这样,毕竟这是毒香,不是幻药。 果然,吱唔了几下的留一还是道:“这‘ 梦蝶’攻的是人心,闻到的人只要发作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每次发作时都会梦见最恐惧的东西,极为伤神,虽然肉体不会疼痛,但大多数中毒者最後都会被恐惧折磨的分不清现实梦境最後心力衰竭而终。” “……” “小少爷不用担心,主子应该是去找解药了。”久久不闻对方回答,不禁有点担心,“这‘梦蝶’虽然少见,但却不难解,只要再闻一次就没事了,主子肯定能找到的。” “目前拥有这‘梦蝶’的人有哪些?”既然设局了,自然是准备万全的。 “孟有时十二年前己被武林人诛杀,这‘梦蝶’的做法也随他而去,现在剩下的就是他当年留下来的,量不多,邪教青无教一份,做情报和杀手生意的残雨阁一份……” 说到後面,留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忘忧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说什麽。 只有两份,如今用了一份,另外一份怕是不好拿,又或者,那人就是趁著这次机会挑起莫秋寒与两派的战火罢。当然,前提是莫秋寒觉得他值得这样做。 沈默间,马车己停下,外面的喧哗声传入耳中,把忘忧从思绪中拉回。 “小少爷,到了。”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构栏院啊……”忘忧拨了拨头发,别有深意的紧盯著大门上方的牌匾,极尽奢华的四个字──醉生梦死,周边还雕了不少精致的花纹,看著死字下面那个不起眼的图案,露出一个微笑,留一呆呆的看著自家小少爷,忽然有点明白什麽叫醉生梦死了。 第十八章 “走开走开,都挤在这干什麽?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要嫖的赶紧进来,不然就给我滚!”君豔刚下来,就看见门口挤了一堆人,心想哪个不识趣的来这里闹事?一抡袖子便冲了过去,扒开人群,竟和那群人一样木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天啊!这是怎样的绝色啊! 眼前的少年一身淡青锦衣,乌发高高束起,露出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蛋,肤若凝脂,五官精致,最惊人的是那双墨眸。 少年的睫毛很长而密,却不卷不翘,长长的羽睫垂下来让墨色双眸像是半阖著一样,给人一种傲慢的感觉,不讨厌,反倒让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这样个少年,有让他傲慢的资本,形状优美却稍嫌苍白的唇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似笑非笑,配上那双如墨的双眸,让人不由得想起黄泉的彼岸花。 绝美,却像征著死亡。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忘忧无视那群石化的人,径自上前问道。 “啊?啊!”君豔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公子有何贵干?” “废话,来这里当然是嫖了,不然还能探讨人生?”忘忧抽出一张银票,学著印象中的纨!子弟道:“赶紧的,我要花魁。” “……” 化石碎了一地。 回过神来的君豔装好自己的下巴,把门口的人赶走了,随後才道:“小公子,这不是你该来地方。”心想这大概是哪家的小少爷出来胡闹罢,站在君豔後面的男子也笑道:“就是,看你小子毛都没齐,能干什麽?大概只能被干的份……” “谁说的,”忘忧挑眉一笑,那些人倒吸一口冷气,“我这双手,可是能让人欲生欲死呢……”话说了一半,拉起君豔的手,纤细手指从手臂一路滑下,最後停下手心,像是性暗示般暧昧划著,而君豔的脸色突然一变,随即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看得那些人目瞪口呆。 “公子请随我来。”君豔一改刚才的态度,拉著忘忧上了三楼。临走前指著留一道:“你们给招呼好那位公子了。” 正想跟上去的留一被从各方而至的男男女女拥著,只能著急的看著两人上了三楼进了房。 刚关上房门,君豔便警惕的看著忘忧,小声道:“你是谁?你怎麽会知道那个符号?” 押对了。 忘忧刚才在君豔手心写的,便是牌匾的‘死’字下面并不起眼的符号,也是那次他救了君念欢,离开时留下的一块小玉佩上的符号。 一进苏城他便留心街上商户的牌匾,希望可以找到什麽蛛丝马迹。原本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真找到了,趁著留一没起疑之前赶快离开才是。 “小少爷……”门外突然传来留一的声音,君豔抱起忘忧转了几下转至床上,等留一冲进来时便是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君念欢在哪?”留一在外面,忘忧不敢说出声,也幸好君豔能读唇。 “主子不在南回。” 忘忧一听,顿时如气球漏了气。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珠丝马迹,却又断了。这莫寒秋看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要逃谈何容易?怕是天要亡他罢。悄悄的捏著君念欢给的玉佩伸进压著自己的人的衣服里,确定放好不会掉下来後才抽出离开,在外人看来大概就是爱抚而以。 “小少爷……”留一的声音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己达到目的的忘忧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道理,从君豔身下钻出整好衣服,道:“下次有机会再继续啊──”话音没落,突然被人揽入怀中,紧紧的勒住腰身,几乎透不过气来,那熟悉的气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先是脸色一僵,随後仰起头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道:“哟~果然是父子同心,居然来了同一家勾栏院~” 莫秋寒黑著脸看著这不知死活的少年,几乎想把他掐死! 老是看著他想另一个男人不说,如今居然还顶著这张脸来勾栏院!总是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样子,在他心里,他真的就一点地位也没有麽?他来这里是为什麽?还不是为了要治好他的耳朵!不忍心少年永远都听不到,便带他来找神医,却在途中被仇家追杀,不慎之下让少年中了“梦蝶”,停也不敢停便出来找解药。 心里是内疚,是自责,更多的是心疼!从出世至今没有过的情绪却在这天内因这少年而起,当事人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还敢说出那样的话,是在指责他来这种地方麽? “谁让你来这里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失控的莫秋寒浑身上下散发著危险的气息,那冰冷的声音吓得众人动也不敢动,虽说己是夏未,热意却是丝毫不减的,然而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冷,一旁的留一单膝跪地,额上的冷汗滑过脸颊,滴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水印。 终於意识到不妙的忘忧,以光速爬上男人的身上,以树獭的姿势紧巴著男人,然後重重的在那脸上亲了一口。 忘忧听不见那重重的抽气声,却清楚的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吃惊的表情,嘴巴似乎能放下一个鸡蛋。 “你们好呀~”完全没意识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对门口的两人道:“家父托你照顾了。” 手执玉扇的俊逸男子一身华服,给人一种风流才子的感觉,此刻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拼命摆手,“没有,没有的事……是令堂关照在下才对。” 莫秋寒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扒下身上与别人闲话家常的少年,拉著他走到旁边的房间,而忘忧自然是由著他的,临走前不忘对床上的君豔抛了个“媚眼”。 “寒庄主,这是令公子?”一进门,四道强烈的视线便先後射过来,忘忧想也不想甜甜笑道:“大叔好~” “……”说话的白衣男子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惊豔,随後笑道:“令公子真有趣……生得一副好容貌,长大後必定倾国倾城啊!”不等别人说些什麽又接著道:“中了‘梦蝶’的,可是令公子?寒庄主倒是个好父亲呢!如此紧张,竟拿南回国食盐的经营权来换在下手上这份‘梦蝶’……” 忘忧脸色变了变,抬头对莫秋寒道:“你脑子抽了?你不是用了五年才收回盐路麽?”在藏书阁呆的几年自然不是白呆的,这男人用了五年才完全排除障碍,如今为了他意拱手相让,眼睁睁的让别人垄断? “这事你不用多管。”冷冷的瞪了一眼白衣男子,对方只是挑了挑眉,“多说无益,你只需说两个字,同意,或者拒绝。” “盐啊……”缓缓的啜了口茶,吐出两个字,“拒绝。” 话音刚落,室内的温度又降了好几度,莫秋寒眼中露出重重的杀气,而方才手执玉扇笑得温柔的男子也冷了脸,道:“秦阁主,你残雨阁肖想这生意多年了,如今却断然拒绝……是不想给,还是给不了?” “淮亲王言下之意,便是怀疑刺杀寒庄主的人,并且用‘梦蝶’毒害这位小少爷的人是在下了?”秦语轻原本婉转轻佻的声调忽地一转,用夹杂著怒意的声音道:“我残雨阁做的是杀人和情报的买卖,只要出得起价,什麽人不能杀!什麽人杀不了!我残雨阁从来不接没有把握的生意!说句拍马屁的话,这天下能杀寒庄主的人还没出现,在下还没不自量力到这个地步!” 莫熙然手中的玉扇一下一下的拍在手心,半垂的凤目中眼波流转,随後道:“我自是相信秦阁主的话的,只不过既然我等出得起价钱买这‘梦蝶’,阁主为何拒绝?莫不是嫌少?” 秦语轻道:“在下自有考量,再者己早有人与在下有了交易。” 此语一出,莫秋寒和莫熙然皆是一震。 如今是确定了刺杀的人不是残雨阁,但“梦蝶”的问题依然是个迷。残雨阁有规定,交易信息是绝不外露的,如此一来,要找这“梦蝶”更难了。果然,那背後的谋划人是早有准备了。 莫秋寒冷哼一声,抱起忘忧从飞窗而出,留一紧随其後,留下莫熙然与秦语轻两人大眼瞪小眼。 “令兄似乎很在意他的儿子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侄儿。”对於对方知道大哥真实身份并不诧异,毕竟人家是做情报生意的,想了想,才道:“秦阁主,要不你打探好了告诉我一声?” “当然可以,拿钱来。” “小气……” “……”╋ ̄皿 ̄|||| 第十九章 “喂……你不用一直黑著脸吧……”忘忧不怕死的两手拍在男人两颊。 男人死死的盯著做出奇怪表情的少年,最後只能挫败的叹了口气,紧紧的抱住他。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呢。 “回去吧,明天就回去。”在君念欢出现之前回去,如果不能离开的话,就一直呆在你身边。 “不行!至少要解开‘梦蝶’,”与冷硬的语气不相符的是手上温柔的动作,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著少年的脸庞,“一想到你每晚都要梦到别人男人,我就想杀人!” 忘忧呵呵一笑,心想你若是知道我看著你只会想起他,大概会更气吧。 “放心,那种程度的幻药,我还不放在眼里。”那个梦,他也不想再做一次。 “真的?”虽然忘忧这样说,但男人还是不太相信,毕竟这‘梦蝶’不是普通的毒,侵食心智的毒,才是最可怕的。 “真的。”忘忧郑重的点头。“听我的话,明天就回去。” 把信物交给君豔的意思,不外於是向君念欢求救。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己经不是兴趣那麽简单,他怕,但又为男人的温柔留恋,他想要逃离笼子一样的皇宫,却又不舍离开这个男人,心中矛盾愈来愈大。 就像现在,一面策划著逃走,却又在心里决定只要此次在君念欢到来之前回去就一直留在这男人身边。 虽然君豔说君念欢不在南回,什麽时候回来也没确切时间。但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选比他想像中的快,他的直觉告诉他,君念欢此人定不简单。 忘忧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想离开这个男人了。 “听我的,明天就回去不、现在就回去……”忘忧再一次说道。 莫秋寒不发一语,紧紧的盯著少年有些焦急的神情,心里浮现一个想法,他不禁怀疑,少年是不是策划著要逃走?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你……”他想问他是不是要离开他,但终究没问出口,只是用事著淡淡悲伤的眼神看著他。 男人的悲伤吓了忘忧一跳,双手不禁抚上男人没有一丝岁月痕迹的无美脸蛋,轻声道:“相信我……” “好……”相信你,我相信你……因为,我想要的不是单方面的束缚。 男人的回答让忘忧松了口气。 决定了要回去,莫秋寒便叫来陈森,吩咐了一些事後让他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要起程,对於主人如此仓促的离开陈森有点奇怪,但身为一个管家这不是他该问的,快快为主人打点好一切才是本份。 陈森是个合格的管家,先是安排了两人沐浴,等两人神清气爽的出来时马车行礼都打理好了,留一等人也随时待命,之前在路上被刺杀的侍卫也如数补上,效率之高,让忘忧讶然,眼中是毫不掩释的赞赏。 “走吧。”忘忧看了眼这看似低调的府邸,转身上了马车,莫秋寒应了声,随其身後,习惯性的搂著少年的腰,亲昵的姿态落入陈森眼中,後者先是有一丝的惊诧,随即很好的收起那一抹异色,若有所思的看著马车,目送主人离开。 第二十章 父非父,子非子。 亲非亲,情非情。 这种怪异的关系一直持续,两年来,体内的玉势逐渐加大,而後穴,也似乎习惯了异物的存在。 三伏己过,沈闷的暑气也终於散了一些,秋天正式来到,让人松了口气。 莫秋寒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眼中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每一次的扩张总会有一场激烈的性事,虽然没有进入,只是那种变态的相交更让人羞耻。而且……他还越来越习惯了。虽然因为年纪小不能谢精,但被玩弄後穴从前列腺得到的快感更让他惧怕。从後面就能得到快感,绝对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 “殿下……殿下……快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忘忧被摇醒,双眼睁了睁,又闭上。平儿见了继续摇,直到他完全睁开眼睛。 “怎麽了?”打了个呵欠,从睡榻上支起身子,薄薄的亵衣滑到肩膀以下,露出圆润的左肩和小片白皙的胸膛,那淡粉的红点更是引人犯罪般挺立著。 下午发呆发过头了,直接梦周公。转头看窗外,晨曦初至。 “早……”蹭了蹭榻上的蚕丝被子,迷迷糊糊道,光洁的玉背露了出来。 平儿快哭了,只能继续摇,少年禁区不住,只能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平儿忙道:“殿下快起来,要出发了。” 出发?忘忧努力的回忆,平儿忙道:“昨天不是跟殿下说过了麽了?秋祭啊,秋祭!” “哦~我想起来了。” 秋祭,这片大陆上最神圣的祭典。 南回,太月,同元最当下最强大的国家,势均力敌,当然也是谁都看谁不顺眼的,恨不得找机会做掉其他两国一统天下。三国国土两两相接,呈三叶草形态,谁动一动都会引起其他两国的注意,也就是所谓的三国鼎立,这种局势持续了几十年,却一直没有突破,後来到莫秋寒这一代则签定了和平协议,不得随意挑起战争,否则其他两国便联合起来建立联盟,攻打此国。因此谁也不想先动,毕竟两国联合的话另外一国的胜算大概只有指甲大小了。 於是,为了表示友好,也为了有第四方监督,在三国接壤处建立了一处神殿,神殿具有高於三国的权力,在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调动三国军队。 秋祭,便是在神殿所在的青芜城举行,五年一次的盛典。每逢祭典三国的君王要带著自己的宠爱的妻儿前往参加。 当然,秋祭除了祭祀神明外还有不少附带活动,好不容易把三国聚在一起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像是一些比试什麽的,因此五三年一次的秋祭又成为三国的赛事,拼财力,拼儿子,拼老婆等等等等,顺便联一下姻,可谓是相当热闹啊! 这种时候一般不会有外乱,倒是要小心内乱,因此莫秋寒这月来都在忙,怪不得很少来折腾他呢! “唉……拖家带口的也不嫌麻烦。”,少年单手支颚,慵懒的神情挠得人心痒痒,饶是天天看著他的平儿也不禁红了脸。 深知自家殿下是嫌麻,只能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上说了,所有年满十岁以上的皇子公主都要同往……” “行了行了穿衣服吧。”摆摆手示意平儿不要再说,後者也乖巧的拿来皇上命人送来的华服。 看著广场那黑黑的一群人,才意识到皇帝的後宫有多庞大。由於跟著去的都是要有皇子或公主的妃子,因此未能下蛋的妃子及蛋未满十岁的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些妃子在那里得意,其中还夹著几个男妃男宠,再加上未曾宠幸过的和一众宫女…… “啧啧……强。”站在列队里的忘忧摸摸下巴,心里不禁佩服那个男人。 “八弟说什麽强?”站在他旁边的是十五岁的七皇子莫泠嵘,对於这个传说中的七皇弟他一向很有兴趣,只是平日一直很难见到他,偶尔见到也没有机会接近。 虽然母妃一再叮嘱他不要和这位皇子深交,但看见这容貌绝世,性子有些微傲慢的弟弟还是惊豔了一下,什麽叮嘱都忘了。 忘忧转头看著跟自己说话的少年,一想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想笑,却不知那笑不经意间偷去了少年的心。 “居然和那麽多女人上床,还生了那麽多孩子,简直就是……”种马啊。看著对方错愕的表情,心情还不错的忘忧又道:“你不怕我?”之前宫十皇子被罚其母妃被降品是因为他的传言可谓满天飞,那些妃子几乎人人自危,看那九皇子和十皇子离他多远就知道。偷瞄他的人不少,敢拿正眼瞧他的一个也没有。 “怎麽会,我相信八弟不是这种人。” “抬举了。”我还真是这种人呢!心中暗笑一声,不再理会他。 莫泠嵘长得不像皇帝,倒是似了他母妃邯贵人,不长扬,却别有一翻味道,无论何时都是温柔的微笑,一副好人相。 这种人,要麽是象牙塔里的好孩子,要麽是成精的狐狸。在皇宫这个欲望和权利的旋涡中,他更相信是後者。 这种伪装成猫的老虎,真要吃人绝对连骨头都不吐,甚至还能优雅的用丝巾擦拭嘴边的血迹,然後说:多谢招待。 不过,是猫是老虎实在与他无关呢! 南回离圣城并不算远,但如果是这娇贵的皇族列队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数十辆精致舒适马车,还有那些准备在路上使用的物资,并不是每个人都坐马车或骑马的,宫女侍卫什麽的大部分人都是步行,因此,没个十天半月的绝对到不了。 宫妃皇子公主们陆续上了车,莫泠嵘看著朝自己挥手的母妃不舍的对忘忧道:“有机会再聊。” “嗯。”忘忧微笑著应了声,身後的平儿道:“殿下,我们也该上车了。” 走到车队前,小太监却吱吱唔唔的道:“八……八殿下……马车……不够了……” 第二十一章 小太监的声音不大,但对那些有心关注的人来说,足够大了。所有人开始幸灾乐祸的等著看好戏。 沈思片刻,忘忧按耐住心里的欣喜,装得很无奈,两手一摊,道:“这样啊~没办法了,那就不去吧。”反正本来就不想去,再者,莫秋寒不在的话要逃也易些,不能逃至少也不用跟他做那种变态事啊。 平儿一听,先是愣了愣,两眼红了,泪哗哗的开始往下掉。他们这样,不是明摆著欺负殿下吗?太过份了!平儿攥紧怀中的包袱,看著那些投以“活该”眼神的妃子们,仿佛看到当年娘娘被打入冷宫时的场景。 眼角瞄到哭泣乱七八糟的平儿,忘忧吓了一跳,道:“有那麽严重麽?不够就不够,我们不去就行了。既然在这个时刻出乱子,肯定是神明不想我去吧,神明的旨意我们是绝对不能忤逆,虽然很可惜,但这是神明的旨意啊。” “是……是这样的吗?”对於自家主子有点盲目崇拜的平儿哽咽著道。 “是这样没错。”少年答得坚定。 小太监慌了,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通常都是一顿好骂,然後再找管事的公公理论的。像这两人这样的,他还没见过,看这个架势,并不是耍脾气,而是真的准备不去了,那小侍女还马上止了哭,笑著说:“那我们回去吧,我记得草莓好像熟了,本来还怕浪费了,这下好了。” 於是,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两人还真往队伍相反的方向走,小太监几乎快哭了,只能跑去找太监总管。 前方莫秋寒见队伍迟迟不起程,不悦道:“福安,去看看发生什麽事了。” 福安应了声便急急往後走去,刚好遇上那小太监,简单说明了一下。福安一听,吓了一跳:“快快,去把八殿下请回来!”於是那小太监又往後跑,截住刚走不远的两人。 “八殿下,没有皇上旨意,任何人是不能擅自离队的。” 忘忧两手一摊,道:“那你说怎麽办,让我走著去?我是不得宠啦,也不至於受这种待遇吧,侍卫还能骑马呢!”不给福安插话的机会,继续道:“再说,这秋祭还没有吸引到让我非去不可,名单这回事,你做总管的划一笔就是,就说我痢疾或长天花就好。” 福安深知这主是不能得罪的,也知道这八殿下有多受皇帝重视,他身上这身衣裳正是皇上亲自命人做了,料子花式都是皇上指定,这麽多年来,能让皇上上心的就这麽一个,真要委屈了这主,即便是自己也不能免一死罢! 福安急了,忙问旁边的小太监:“你说,这马车明明是算好了的,怎麽会突然不够?难不成被狗吃了?今天这马车找不出来,这队是不能起了!”像是气急般,干瘪的兰花指微微颤动。 大总管话一出口,便引得周围的人烘一声炸开来,此时,一个冰冷却充满磁性的男声道:“发生什麽事?竟然连队也不起了。” 说话的人正是莫寒秋,那人早已拜了一地。 福安恭敬道:“回陛下,这算好数每个主子一辆的马车少了一辆,八殿下没马车,奴才正准备让人去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顿了顿,又凑近皇帝,小声道:“奴才也好奇,这八殿下不是最小的,按说马车不够也不是八殿下坐不上才对……” 其实福安刚才说的话是极为不妥的,为了一个皇子竟延迟起队。只是,福安知道,当这个皇子是八殿下时,情况又不一样了。果然,帝皇听了眉头一皱,道:“快查,查不清就让管事的提头来见朕!这种关键时刻竟出这种乱子,堂堂皇子竟连马车也没,传出去我南回颜面何在!” 一翻话说的声色俱厉,过了一会儿,管事的太监颤颤的跑了过来,道:“回……回皇上……这马车没少……” “没少?没少这八殿下是多出来的了?”莫秋寒看著那一脸无所谓,巴不得不去的忘忧,自然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心里暗暗一笑,想摆脱我?想得倒简单。 福安怒斥:“狗奴才,还不快说是怎麽一回事!真要耽搁了时辰是你负责得起的麽?” “回陛下……马车是没少,只是有位娘娘……多用了一辆马车……” 到这里,发生什麽事也大概明白了。原来,李贵人,也就是二皇子的母妃,行礼带多了一辆车放不下,放去货车那边又不愿意,便多用了辆马车,负责这事的小太监不敢出声,便成了这个局面了。 “哎呀……我这八皇子也够惨的了,居然连堆衣服也比不上……”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便笑了说道,又小声对莫秋寒道:“这就是你的心意?” 听到对方语气中的挑衅,莫秋寒也不恼,回道:“是我疏忽了,之後一定好好‘补偿’你。” 忘忧一听脸都绿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加重音的“补偿”是什麽意思。 “来人,送李贵人回宫,此次出行艰苦,李贵人怕是难以适应,朕特准李贵人留守宫中。”说完,对旁边的忘忧道:“你和我同坐一辆车。” “你是有多想弄死我……”看著周围那些充满杀气的视线,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这下,八皇子深受皇帝宠爱的流言算是确定了。 坐在皇帝专用的豪华马车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拨开小窗上的布帘,景物飞速倒退,出了城,便是郊区了。想不到,出宫居然那麽容易。如果不是和皇帝同一辆车,绝对要伺机逃走! 莫寒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让他面对著自己,“宫里很闷吧,这次秋祭刚好出来散散心。” “啊。”应了个义意不明的单音节,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我先睡觉,不用叫我,十天後我会自己醒的。” “你准备一直睡十天?”莫秋寒挑了挑眉,问道。 “睡眠对於我来说是储蓄能量的一种形式。”忘忧解释道:“吃饭什麽的也不用叫我,我会一直睡,虽然有点像死了,但我是活著的。” “……”─__─|||| “就是这样。”说完,在莫寒秋怀里钻了几下,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後便闭上眼睛,平日里有点冷的五官也放松下来。 “居然作弊……”小心的调了一下姿势让睡著的人舒服些,拿起矮几上的奏折开始批阅。虽然知道这人是为了逃过自己的“补偿”,但来日方长,还怕没机会?不过,居然可以不吃不喝沈眠十天,以此来储蓄能量,实在是第一次见呢……还有手中凭空出现的藤,这人,究竟还有什麽秘密? “忘忧……忘忧……”低低的念著这个突然闯进自己心中的名字,莫秋寒不由得苦笑,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啊……不过,至少这少年愿意睡在他的怀中。不管是什麽原因,即使,是因为他的强迫。 第二十二章 设定的时间到了,沈眠中的忘忧渐渐清醒。用力的眨了眨还不太适应的双眼,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得清晰。 “啊,殿下你醒啦。”平儿高兴的来到床边,服侍他洗漱。“殿下你睡了十天啦!饿不饿?” 有时候忘忧会怀疑这人的脑袋构造是不是外星人做过手脚,好像对於自己很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举动从来都不会怀疑。 “到啦。” “是,这里是离神殿一里外的行宫。”放下几味清淡的小菜,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快:“平儿去叫陛下过来,陛下好像找了个神医,似乎可以治好殿下的耳朵呢!” 草草吃了几口,便发呆似的看著窗外。天色微暗,山峦处晕著红光,应该是傍晚吧。也许是因为睡太处的缘故,总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思绪乱飘,连有人推门进来也不知道。 莫秋寒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跪在梨花椅上,头枕著左手,右臂垂出窗外,笼著晚霞的余光,透著一丝让人心疼的落寞。 站在莫秋寒身後的男子轻声道:“这就是八殿下?果然倾国倾城。” 听他这麽一说,莫秋寒才反应过来,走过抱起忘忧,指著男子道:“这位,是太月国的御医,桐青。” 桐青淡淡一笑,向他点点头。忘忧也回了个礼,失焦的瞳孔也慢慢聚焦,随後道:“耳朵不治也没关系。” 无起伏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不理解,八殿下为何这样说?平儿更是著急,忙道:“殿下,你在说什麽?可是担心再次失望?放心,桐先生可是这天下最有名的神医……” “听不到也没什麽不好,至少耳根清静。”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语气,莫秋寒皱眉,觉得这人不知好歹,道:“你在闹什麽别扭?” “我没有闹别扭。”挣开男人的怀抱,靠在窗边,道:“我的耳朵没事,听不见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因为我不想听见,你别白费力气了。” “你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你不想听见!”听少年这麽一说,竟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冰冷的气息让温度变低,那些不相关的人早就退了出去,关好门。 忘忧叹了口气,对桐青道:“你看一下吧,我的耳朵确实没事。” 莫秋寒甩甩袖子,坐到对面,而桐青则上前开始为他把脉,检查。好一会儿才道:“依在下检查,八殿下的耳朵的确没事,理论上来说是听得到的。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八殿下所说的,是因为他不想听到。”顿了顿,又道:“在下听过有些人因为某些原因会对自己下暗示,封闭某些感官,大多是因为心中郁结。” “郁结?”这忘忧的确有些奇怪,虽说平日里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却不像现在整个人没了魂似的,莫非是睡太久了?还是,因为自己对他做那种事?心里不能接爱?“劳烦桐先生。” 桐青弯了弯身子,转身开门离开,留下两人,什麽也不说,就僵在那里。 忘忧呆在那里,想起作为月清时,如果不是听见男人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按男人的作风,应该是让他安乐死,就像睡著一样,什麽也不知道,被男人杀死挖出那个心脏。虽然有点不明不白,但至少不用痛苦啊! “我……是为什麽存在……”如呓语般的叹息,轻不可闻,却依然飘入男人耳中。少年的脆弱让人心疼,男人却没麽也没说,悄声离开。 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麽。 这个“儿子”有太多的密秘密,他却什麽也无法查出,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糟糕。身为帝皇的骄傲让他开不了口,也不容许他开口。他知道,他对这个“儿子”的关注太过了,己经不是当初那种只是觉得有趣,似乎夹杂著一些异样的情感。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危险的,不能再继续下去。 当初,是因为兴趣才把少年留在身边的吧,那麽,只要尝试过了,就会失去那种好奇心,注意力也会抽离了吧。 “己经,十四岁了啊……”帝皇轻轻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殿……殿下?”平儿看见那个桐青和皇帝先後离开,连忙忙推门而进。 “平儿,我们烤红薯吧~”沈默己久的忘忧忽然面无表情的崩出这麽一句,吓了平儿一跳,嘴吧张得大大的。 刚才不是还很忧郁的麽?怎麽忽然又说要烤红薯?很破坏气氛啊!不过烤红薯这个主意很不错啊!“好,我这就去准备!” 两人兴致勃勃的扫了一大堆落叶和木柴,抱了十几个红薯,起火,放柴,玩得不亦乐乎。於是,原本离开的莫秋寒忽然回头看了一下,却现升起滚滚浓烟,吓了一跳。不禁暗自己一声,竟然就这样就走了!想起那一句“我是为什麽存在”心里一惊,铺天盖地的恐惧袭上心头,施展轻功向发出浓烟的方向飞去。 莫秋寒在屋顶上快速移动,心里不断祈求不要出事。他从来没想到他对少年的感情竟如此之深,一想到那个少年要死去,心里阵阵抽痛,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帝皇不禁道:“不要有事……只要你没事……我什麽都答应你……耳朵不治就不治……” 尚未明的自己心中情感的莫秋寒带著复杂万分的焦躁心情飞向浓烟出处,当他到达忘忧所在的居所时,看见院子里的少年满身乌黑,衣角还有一些被烧过的痕迹,半跪在地上拼命的咳嗽。 莫秋寒几乎要哭出来,紧绷的神经终於得以放松,冲下去抱住少年,似乎要把他揉入骨血之中。 可怜忘忧差点被本要咳出来却被吓了进去的那口气呛死,挣扎道:“放……放开我……” “不放!”莫秋寒霸道的吼著,更加手力的抱紧怀里的人! 忘忧自然继续挣扎,心里这人大概是以为自己要自杀,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我……不是……想自杀……” 莫秋寒一听,脸黑了,放开少年,环视一下四处是焦叶灰烬的的院子,的确不像是引火自杀。看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了,若是他想要自杀自然不会在这院子里才对。 “那你在干什麽?” 弱弱的举起右手,树枝上插著一块黑糊糊的东西,饶是见多识广的帝皇也不知道这是什麽。 “我在……烤红薯。” “吱……”的一声,引得两人转头看去,原来是平儿打了桶水,把失控的火势淋灭了。“唉……好危险……殿下你真是的,为了让火旺些居往里倒酒……又起风,把著火的枯叶吹地满院子都是……”平儿边说边用木柴扒出几个黑糊糊的东西,脆弱的外皮被戳破,露出金黄的嫩肉,焦甜的红薯味瞬间钻入三人的鼻腔。“哎呀……居然烤得刚刚好……” “……” “……” “就是这样,我们在烤红薯……也是俗称的煨蕃薯。” “……”莫秋寒从来没有这麽挫败过,紧抿著薄唇,看著面前这个一脸“你误会了”的表情的人,有一股亲手把他掐死的冲动。 忘忧掰开手里的红薯,用手指挖了一块伸手男人的面前,後者迟疑了片刻,还是张开嘴把那金黄色的红薯肉含进口中。烤得刚刚好的红薯入口即化,绵热香甜的味道让男人有些惊喜,想要品尝更多的舌头卷上口中没来得急退出去的手指,细细的舔干净,直到没有一点味道了才不舍的放开,手指的口感也不错啊! 事实证明,近墨者黑,脱线这种东西也是会传染的。 “啊,是陛下呀,这里还有哦~一起吃吧……”脱线女神平儿甜甜一笑,递上黑糊糊的烤红薯。 我是疯了才会以为这人会自杀…… 第二十三章 围猎。 说到比试,明目张胆的比武自然是不可以的,因此,对於箭术和骑术相当推崇的的皇公贵族们,这围猎成为不可缺或的一环。 三国的皇子将军们借围猎一较高下,也算是秋祭的重头戏,附带的还有联姻。短短秋祭并不能了解到陌生人什麽,大多数人都是以围猎的表现来选择心中的对象。因此,事先被母妃教育过的天皇子们英姿勃勃,公主们花枝招展,毕竟联姻的巩固势力的最好方法。 围猎还没有开始,三国皇族聚在一起,空旷的草地上铺了一层地毯,三国君王坐在皇座上,几个豔丽的舞姬正扭动著暴露的身体,忘忧不禁暗叹一声堕落,或许还有美妙的丝竹,但他听不到,以视觉来定论的话就是一声充满肉欲的歌舞表演啊。 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的忘忧突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抬眼望去,正是莫秋寒。 莫秋寒皱眉,看著下面的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心里有些微不安,转念一想,这人一向是这样的。 “都说南回美人如水。早闻南回八皇子是当年第一美人桃妃的孩子,拥有一副绝世相貌,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话的男子皮肤黝黑,五官深邃,由其是那双鹰目一样的蓝眸,略厚的嘴唇带著笑意,身上穿著华丽的长袍,窄袖皮靴,很有中东味道,让人想起石油皇子。 这大概就是同元国的王穆隆沙,那麽另一名皮肤惨白,五官异常豔丽,披散著一头卷发的男子就是太月国的月帝君无月了。 “的确,比他的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君无月的声音有点神经质,轻飘飘的让人不舒服,不仅如此,那双狭长的眼睛更看得人发寒,有点像毒蛇。不过不可否认,君无月是个美人,毒美人。 忘忧挑起一抹毫无感情的笑,心想我的“母亲”还真是豔名远播啊,死了那麽多年还有人记得,还是两位大人物。不过,死得那般凄惨的桃妃,应该是禁忌吧,至少莫秋寒的脸色很不好。 “两位谬赞了,不过对於己逝之人还是不要谈论的好,尤其是背著通敌叛国,最後死於冷宫的女人,这种结局,除了凄凉并无其它。” “八殿下说的是。”穆隆沙听的他的话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生生咽下,黝黑的脸上带著一丝歉意,让忘忧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 而君无月只是笑了笑,看著忘忧的眼神更具深意了,莫秋寒原本就不怎麽好的脸色更黑了。 莫泠嵘拉拉他的衣角,道:“你没事吧。” 忘忧摇摇头,对他笑了笑。 他怎麽会有事,以为他在为死去的“母亲”伤心麽?连见也没见过,只知道她长得很漂亮,是敌国送来的美人,最後死在冷宫中,就是典型的红颜祸水命运。听平儿讲时,也不过是当听历史故事罢了。 忘忧一直垂著眸,并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半个时辰後所有人开始往外走,忘忧自然是跟大队的。 莫泠嵘问他:“八弟和我一组吧。” “一组?什麽一组?” 莫泠嵘嘴巴张了张,随後道:“围猎是以组的方式进行了,八弟和我一组吧。” “这样啊……”忘忧看了看他旁边的五皇子莫泠枫,一脸不悦,便道:“不了,我和大哥一组就好。” “这样啊……”莫泠嵘的有点失望,随後又道:“大哥也可以和我们一组啊。” 听他这麽说,莫泠枫不高兴了,提醒道:“七弟!你母妃跟你说过什麽!” 忘忧露出感激的表情,道:“谢谢七皇兄,但我什麽也不会,跟你去只会拖你後腿。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你也不想让你母妃失望吧?” 说到这份上,莫泠嵘也不能说什麽了。虽然很想和这八弟一起,但母妃的意思是要他在围猎上好好向父皇表现一下。母妃虽然一直温温吞吞,不与其他妃子争宠,但他知道,母妃是很爱父皇的。矜持的母妃不会去刻意接近父皇,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果他得到赞赏,母妃也是会受到父皇关注的吧。 挥手送走了莫泠嵘和莫泠枫,转身去找大哥莫泠铮,後者见到他也是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表情,递给他一个水嫩嫩的青苹果。 “谢谢。”青苹果虽然有点酸,但却很合他口味。看著这个明明己经是成年人却像小孩子一样的俊美青年,心里觉得有点可惜更多的是一种奇就怪的感觉,看著看就像看著那些失败的复制人一样啊。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正咬苹果的莫泠铮偏头一笑,傻傻的表情看得人心酸。 “真乖。”忘忧轻声道,用食指帮他抹去嘴边的水渍。“想要变聪明麽?” 如果刺激一下对方的脑细胞的话,应该可以让他脱离这种状态,不敢说变天才,拥有与年龄相符合的心智还是可以的。 莫泠铮认真的想了想,眼珠了咕噜咕噜的转,好一会儿才哭丧著脸道:“忧忧不喜欢我?” 眼看著那双原本应该是犀利的凤目突然蓄满泪水,一副随时要掉的样子忙道:“没有的事,喜欢,很喜欢!” “啊,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忧忧!”得到想要的答案,便高兴的继续咬苹果。 真单纯。忘忧松了口气。 虽然刚才是为了哄他才说喜欢,但心里的确很心疼这个大哥的。虽然处於这个空间,却总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总是觉得,像自己这种人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吧!在这个皇宫里,处处是算计,能放松自己不用提防的人大概只有眼前这个大哥了。 “大哥,我们去烤红薯吧。”忘忧握拳,昨天没吃到,今天继续!“平儿!” “在!”平儿一脸贼相,抱著一个包袱似乎很兴奋的指著身後一片的空地,几个侍卫在堆木柴,看样子是要用来起篝火的,看来地点己经选好了,平儿果然有很好的策划能力。两人会心一笑,拉起不明所以的莫泠铮悄悄的向那堆柴跑去。 看守的士兵奇怪的看著这几个人,这两个,是南回国的皇子吧……他们围著一堆柴在干什麽?似乎很严肃的样子。 “我们换一种方式吧,把红薯埋在土里,在上面用碳烘。”一脸肃色的平儿摸摸下巴,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堆红薯,而是一张军事地图,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度。 “嗯,就照你说的做。”忘忧点点头,郑重道。 “嗯!做!”莫泠铮现在为止还没弄明白要干什麽,但听忧忧的准没错!(忠犬攻?) “碳都准备好了。”晴儿打开手里的包袱,心里暗暗佩服平儿姐姐,昨晚叫他准个这个,原来就是为了今天的烤红薯计划,好周详啊。 第二十四章 “陛下,臣妾削了苹果,尝一下吧。”自从两年前被降品後兰嫔一直小心翼翼,希望能让这个男人回心转意,这次秋祭正是难得的好机会。这次来的都是育有皇子皇女的妃子,换句话说都是上了年纪的,而自己正是最年轻那个,离了那些年轻貌美的狐狸精,自己要重夺回注意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看著眼前被切成小块的苹果,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起那个少年也喜欢吃苹果,却喜欢连皮一起吃,把小嘴张得像血盆大口,然後一口咬掉半个的样子实在好笑。想到那个少年,心情不禁变得好起来,脸上也带了笑意。 兰嫔看著心爱的男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不禁红了脸,心中欣喜若狂。挑衅般看了一眼其他妃子,果然都是一副交牙切齿的表情,之前可是对他冷嘲热讽了好久呢。 对面的君无月看著被水果围著的莫秋寒笑道:“寒帝的爱妾们真是善解人意呢。” 莫秋寒挑了挑眉,道:“是朕的福气。” 穆隆沙也笑道:“南回尽出美人啊,说起来,八殿下也的确天人之姿,大概有不少少女芳心暗许吧,不知八殿下可有婚配?” 听穆隆沙这麽一说,莫秋寒便知他打什麽主意了,联姻是必然的,但如果对像是忘忧的话就免了,他绝对不会赞成。 “哪里的话,那让人孩子头疼的很,天不怕地不怕,其他人都怕了他,朕的其他皇子都不敢接近,哪来婚配之人?”说完,还偏头问旁边的兰嫔,“爱妃你说是吧。” “也不能这样说,八殿下的母妃去得早,又没和其他皇子一起上过课,随意些是应该的。”兰嫔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可怜人,但在场的妃子都听出来是在说八皇子无教养,不懂礼数。兰嫔一心想讨好皇帝,却似乎忘记了八皇子是皇帝目前最宠爱的孩子,这麽一说,倒惹皇帝讨厌了。 莫秋寒脸上没什麽,心里却是不高兴的,随口道:“爱妃说的是,是朕太少关心他了,往後还得劳烦爱妃们多多关照八皇子罢。” 妃嫔们口上称是,心里却不屑。 穆隆沙的妃子伽依娜忽然道:“八殿下姿容比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怕是没有哪位公主有这个自信嫁给八殿下罢。”见莫秋寒不语,又继续道:“我同元的三公主阿密娜英勇无比,说是巾帼也不为过,倒是和八殿下颇相衬呢!” 兰嫔一听,差点笑了出来,可不是,那阿密娜长得跟大猩猩似的,比男人还男人,与桃妃生的那个小贱人绝配!“的确,阿密娜公主英姿过人,要保护八殿下倒是不成问题,依妾身看来,的确是好姻缘一桩。” “正是正是!”阿依娜连声应道,“寒帝,不如就让他们两处一下,若是他们两情相悦两国就是姻亲了……” 穆隆沙扶额,拉拉阿依娜道:“此事以後再说罢。” 阿依娜不解他为什麽要打断她,此次秋祭本来就有联姻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带那麽多皇子皇女来,听说那八殿下颇得寒帝宠爱,若是能把公主嫁与他不正好? “陛下,八殿下今年十五,也是时候成家了。当年陛下可是十四岁就有了孩子了呢!八殿下似乎不喜南回温婉女子,也许爽朗的同元女儿会合他意。”兰嫔不死心,还想说什麽,却被莫秋寒打断。 “兰嫔如此中意阿密娜公主,不如嫁与你皇儿泠嘉?”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把她推给忘忧是什麽意思?他可不会天真到认为这兰嫔是好心为忘忧!莫泠秋淡淡道:“朕倒是不知道,兰嫔你何时那麽关心忘忧了。联姻之事不是後宫之人可发干涉的,莫不是这兰嫔当厌了,想当昭仪?”说罢,拈起酒杯轻抿一口。 “陛……陛下……”兰嫔一听,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却不曾下去,希望勾起皇帝的怜惜,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女人在心里如何嘲笑她!都是那贱种! 伽依娜总自知道穆隆沙为什麽阻止她了,这寒帝对那八殿下不是一般的宠爱,若是他继续下去,难保被羞辱的人不是她,这寒帝的无情她是早有耳闻的,即便她是同元国母,若触到他的底线…… 君无月半垂著眼眸,红唇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轻笑,道:“寒帝这可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哈哈哈……”穆隆沙干笑,这两人真难搞呢……他怎麽忘了当年这君无月也与那桃妃有暧昧? 气氛持续僵硬,忽然一阵风吹来,竟飘著一丝诱人的甜香,下意识的抽抽鼻子,更多的甜香钻入鼻腔,忍不住道:“什麽东西,好香!” 经他这麽一说,其他人也细细去闻,却闻不出什麽。 “朕闻不到。”莫秋寒老实道。 “本君也闻不到。”君无月也道。 “你们当然闻不到,女人身上的香气太浓了。”穆隆沙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这话有几分轻薄之意,不该从一国之君口中说中,在场的妃子们听了脸都绿了,伽依娜更是一脸尴尬。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当的穆隆沙马上又补了一句:“啊,当然,女人身上的香也很好闻……” 更像登徒子了…… “算了……”越说越错,干脆别说了。摸摸鼻子,径自循著香气的来源走去,而莫秋寒和君无月也颇有兴致的跟著去了。 “香气太浓”的女人们当然不敢跟上去,伽依娜讪讪一笑,脸色僵硬异常,而兰嫔脸色更黑,眼中的狠意让人害怕,那些准备冷嘲热讽的女人们也不敢在此时惹她。 第二十五章 平儿用树枝挖了挖,红薯的甜香马上散发出来,四人惊呼一声“熟了~”便七手八脚的挖起来,拨开上面的碳火,被考得干涸焦黑的薄土龟裂了,露出微焦的红薯皮。 忘忧迫不急待的拿起一个,却被烫了一下,怕摔到地上摔坏了,只能把红薯在两手间颠来颠去,惹得三人发笑。 “殿下你真是的,怎麽那麽急……”平儿无奈道,拿出从厨房偷来的油纸递给忘忧,把红薯包起来,总算没那麽烫了。 晴儿怀念道:“好久没吃烤红薯了,上一次吃还是进宫前,奶奶给我烤的……” 平儿也道:“是啊,好怀念呢……我是阿娘给我烤的,不知道阿娘现在好不好。” 气氛顿时变得伤感起来,忘忧和莫泠铮对看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惊呼:“啊,是这里!是这个味道了。” 顺著三人视线看去,不禁黑线,那个一跳一跳的人,不正是同元王穆隆沙?其他三人也是一副掉下巴的表情,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了,无他,因为後面还有两只,莫秋寒和君无月,平儿和晴儿早就丢下手里的红薯拜倒在地,莫泠铮除了自己的父皇大概谁也认不出来,怯怯的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忘忧则蹲在那里,定定的看著这三人,虽然有点不合适,但这穆隆沙和君无月的表情的确有点好奇宝宝的风彩,莫秋寒一脸了然,想起他昨天就是因为这个发狂,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穆隆沙随便挥挥手示意免礼,上前蹲下,看著地上十几根外貌极为不佳但香气的确诱人东西,道:“这是什麽?好香,可以吃的麽?” 看他表情,很明显就是在怀疑这是不是食物。 忘忧一听,忽然低头笑了笑,复又抬头等他提问。 “你笑什麽?”对方虽然没有笑出声,但他却可以感觉得到那微弱的笑意,他说了什麽可笑的话麽? “这是红薯。”并不想说太多的忘忧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味道很香,为什麽从来没见过?”君无月似乎很感兴趣,伸手要去拿放在地上的红薯,看到表皮的泥土和焦黑又犹豫了一下,收回手。 红薯的价值其实很高,但在落後的时代红薯却是最下等的粮食,人们不屑吃这个,吃红薯的人都是穷人,即使是穷人不到万不得以也不会吃这个。只有到战乱饥荒时易种植易储存的红薯就会成为难民的主粮。 “这个,是猪食哦~”把手里的红薯掰成两截,露出烤得金黄的内部,那种香甜的气味让三个帝王很是吃惊,这种香甜的食物,竟是猪食?“红薯是最下等的粗粮,在民间都是被切碎了和其他东西拌在一起喂猪的。但穷得没米揭锅的人家也会吃这个,蒸熟了就可以吃了,很管饱。” 细细的剥了皮,用油纸包好递给莫泠铮,自己也拿起另一截吃起来,对跪在地上的平儿晴儿道:“别跪了,起来吧,烤红薯要趁热吃啊。” 只是有这三人在她们哪敢有什麽动作?忘忧抬头盯著他们,无奈道:“三位还有事麽?”见他们似乎对手中的东西很有兴趣的样子又道:“要不要试试?” 莫秋寒昨天己经尝过,便直接伸手拿了少年手上被咬过的烤红薯,看得旁边的两人很是吃惊,穆隆沙更是後退两步,道:“你……你是假冒的寒帝!” “……” “你想多了。”莫秋寒看也不看他。 忘忧黑线,这个人怎麽一副小孩子模样。“其实红薯是很好的东西,里面含有丰富的糖、蛋白质、纤维素和多种维生素以及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和亚油酸等,还能抗癌,通便排毒。秋天适量吃一下能去秋燥,医书上也说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主治脾虚水肿、疮疡肿毒、肠燥便秘是好东西啊。不过人们对红薯乃低贱之物的思想根深蒂固,红薯一直被埋没,很可惜呢。”说罢,还摆出一副“拥有一身治国之才却无处发挥,实在痛心”的表情,平儿几乎吐血,在心里呐喊:殿下,请您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只是红薯! “看来这个东西要大力推广才是呢……”穆隆沙摸摸下巴,顺手拿起一块红薯,掰成两截後直接把肉挤出来,看得旁人很是恶心。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快多了。“啊,那你之前笑什麽?” 见对方居然还惦著这个问题,忘忧只好道:“没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典故,”顿了顿,继续道:“听说有一个国君叫晋惠帝,很笨。有一天他的大臣跟他说,国民没有饭吃,然後这个皇帝很天真的说:既然没有米饭吃,为什麽大家不喝肉粥呢?” 三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後才反应过来,穆隆沙先道:“怎麽会有那麽笨的人?还有,你的意思是我是昏君麽?”说到这里,早己收起那玩世不恭,一脸肃色,道:“本君虽然不敢说自己是明君,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哪天本君百年了,也无愧於列祖列宗。只因本君不识红薯为何物便说本君昏庸也太过妄断罢。” 第二十六章 的确,这片大陆相争数百年,分分又合合。直到这一代,才停下战事,并相约不得随便挑起战事。但忘忧很清楚,这风平浪静的表面是怎麽一番暗流汹涌,即使由第四方监督三国,但那条款却是另一个致命之处──当一国挑起战争,其余两国便结盟对抗。 这三人都是好胜之人,怕是不甘一辈子都这样,哪个帝皇不想一统天下?只是三国势力相当,数百年的战争让这片大陆疲倦不堪,发展也是一再停滞。他们都知道,若是继续下去对谁也没好处,签定和平协议不过是无奈之举。 这里的人长寿,像他们这种拥有一身修为的人,活个两三百不成问题,也就是说,他们统治的时间还长得很,身为一国之王,有两人与自己持平,谁不想登上最高点?这份心思他们三人都懂,只是看谁先捅破而以。 这个道理,忘忧早己知晓,不然,那些刺杀是怎麽回事?莫秋寒以为他什麽也不知道,恰恰相反,处於局外的身份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在莫秋寒身边的几年,虽然他并没有过多接触政事,一方面是不感兴趣,另一方面是莫秋寒刻意避开。 但裹得再严实还是会有些微气息透出来,特别是看到君无月後。 第一次看到君无月时便觉得似曾相识,後来发现,那豔丽的五官和君念欢不是七分相似麽?连姓也一样,绝对也血缘关系,说不定是兄弟呢! 偶尔会听到与同元国相接之壤有山贼行恶,又或者我国商人在太月国被杀……虽然只是一些小事,但不难看出是挑衅。 这三人作戏作得出神入化,有谁看得出来?那穆隆沙一副豪爽性格,似乎大大咧咧,作为一国之君,没有本事又如何与其他两人对抗?君无月更是一身阴险气息,莫秋寒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心理变态的老狐狸。 一句话,这三人谁也不是善类,谁不想整死其他两个? 所谓秋祭,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会发生什麽事还不定呢,那随行的十万精兵的真正用途是什麽谁也清楚。 当然,这些与他无关。 千思百想不过须臾之间,忘忧看著似乎被吓到的莫泠铮一步一步的移过来紧靠著他,两名侍女也是浑身发抖。也是,这可是大不敬啊! “我从来就没说你是昏君,只是想起那个有趣的典故。”忘忧只是轻轻摇摇头,脸上神色不变。 “为什麽本君嗅到一丝含沙射影的味道?”穆隆沙眉头一挑,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忘忧。 忘忧知道这是借题发挥,君无月甚至莫秋寒都知道。此时只要有人出来说一句话终结这个问题就什麽事都没了,但谁也不准备为这位八皇子说一句好话,他们似乎都想看看这位连学堂都没上过的八皇子如何脱身。 “我倒觉得这是捕风捉影。”蹲在地上似乎气势就输了一截,挥手示意两名侍女带走了莫泠铮,站起来继续道:“听同元王的话似乎对现状很满意,当然,人知道适可而止是好事,但这天下是否太平三位比我更清楚。晋惠帝会说出那种话是因为他笨,无知;我笑他很自然,我非博识,却没有到愚笨的地步;同元王生气是因为我说了这个典故,你觉得我在影射你。”他的确是有这个意思,虽然现在的情况和惠晋帝的情况差很多,但若是谦逊的人又怎麽会想不到他想说什麽?三国的小动作无不预示著未来,在他看来战争是迟早的事。 当然,此时是要死口不认的。 “难道不是?听兰嫔说你并未上过学堂,依本君看来你倒是知道不少,性子比那些读书人还要高傲。”他其实挺看不惯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有那样一个生母却淡然如此,似乎不把一切放在眼中,他很想知道,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他想知道,君无月和他的父皇莫秋寒也想知道。“本君想知道,你的自信与清高源自何处?是寒帝对你的宠爱?” 这话一出,莫秋寒的双眸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静静的看著少年。 “你看错了,我从来就不曾有你说的那些情绪。”对方说的高傲让他很不以为然,他从来不知,自已竟是个高傲之人,他只是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这一切。他无意权势,自然不用对这些位高者阿谀奉承。所谓的听兰嫔说,其实是听探子说吧。 “就像现在,你从来不说敬语,这种敏感的外交场合一言一行都要小心才对。难道不怕本君找你麻烦?” “你己经在找我麻烦了。”无奈的摊摊手,却依然毫无惧意,“既然如此,我不出现在你视线内就是。”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重点偏移了吧。”意识到被对方转移话题的穆隆沙马上道:“说吧,你觉得本君是昏君?” “我想同元王必然是聪慧之人,何苦揪著不放。是否明君,你要问的不是我,而是天下子民。何谓明君,何谓昏君,何谓庸君,你们这些从小习帝王之术的人比我更清楚。即使我今天说你是昏君,但只要你不是,我这句话也不过是我自欺欺人,事实胜於雄辩,我以一人之力辩天下人之口?” “是本君失礼了。”这样一说,无理取闹的倒像他自己了,知错能改,敢於拉下脸来认错一直是他的优点之一,若不然就他这张嘴不知要得罪多少人。穆隆沙心里暗叹这少年的口才,脸上带了些敬佩,忙道:“那依八殿下之见,何谓明君,何谓昏君,何谓庸君?” 此时君无月也道:“八殿下的确才识过人,本皇也很想听听你对明君的看法。” 莫秋寒也笑道:“朕从来不知皇儿如此善辩,不妨说说。”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现在还是三只虎,若是稍有不慎,怕是会被拆吃入腹。偶尔来个刺杀,下毒什麽的绝对头疼啊……但如今也是骑虎难下,这三人定来会轻易放过他的,想了想,只好道:“我是觉得怎麽样都无所谓啦,这是别人的事,我非爱国之仕,也不会劝谏,你这样问我我也没有答案给你,不过百姓们大概就是希望国君能带给他们太平吧,只要不打仗,他们就能好好为生话而努力,若不然,他们到时就只能吃红薯了。” “那你呢,你的看法?”穆隆沙不死心,继续问。 忘忧烦了,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人脑筋怎麽这麽硬,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来才甘心。眼珠子左动右动,眼角瞄到一些东西,不由得闪过一丝戾气,抬眼道:“只要别烦到我,就是明君。但若是烦到我了,绝对要报复回去!” “报复?怎麽报复?”穆隆沙哑然,这少年口气不轻啊。 忘忧勾起一抹让天地失色的笑容,看得这三人一愣,突然转身走开,边走边道:“比如……像现在。”语气忽然变得粗痞:“娘的,居然敢欺负我大哥?绝对给你死!” 狠绝的话语却是用那种语气,竟让人觉得……可爱? 第二十七章 “喂,你就是南回的大皇子?”骑在血红马上的少年手执弓箭,一身短打,同元国特有的肤色与那分明的五官英气十足,身後的侍从拿著不少猎物,脸上带著几分傲气。 被平儿两人带来这里的莫泠铮两手捧著弟弟给他剥的烤红薯小口小口的吃,听见有人说话,便抬起头来。英俊的脸蛋几乎唬过少年,只是看睁得大大的眼中的眼神让少年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痴南回大皇子。 “你是谁?”旁边的平儿和晴儿好像很怕他的样子,不停的扯他衣服。 “同元国大王子多里。”原本俯视的多里在介绍自己时抬了抬下巴,眼中的骄傲不容忽视,甚至有一丝轻蔑的意味。“你吃的是什麽?” “烤红薯。”一向敏感的莫泠铮感觉得到对方并非是善意的,有点害怕,偷偷的朝弟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和父皇他们说什麽的样子,好想过去那里啊。 “你怎麽不去打猎?” “……” 狩猎规定的时间己经差不多到了,皇子武将们都陆续回来了,皇帐前的空地上是一堆又一堆的猎物,大家相互打量其他人的战绩,估算著此次胜出的人是谁。 刚回来的莫泠嵘一放下猎物便四处搜索心心惦记的少年的身影,却看到多里和莫泠铮,看情况那多里在欺负莫泠铮。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大皇兄,但八弟却是很护他的……若是任这个大皇兄被欺负八弟怕是会不高兴。 同组的莫泠枫随著他的视线看去,也猜到发生什麽事了,原本是报著看好戏的心情,但转念一想,当年十皇弟就是欺负大皇兄被罚,他的母妃也被降品。看来父亲皇还是注重兄弟友爱的,若是帮一帮那大皇兄,父皇说不定会高兴。打定主意,便轻声道:“七弟,过去看看罢。大皇兄怎麽也是我们的兄长,不能任外人欺负了去,不然我南回颜面何在?” “好。”莫泠枫的话下正应了他的意,点点头,也不理母妃的叫唤重新上马过了去。 “发生什麽事了?”莫泠铮看了一眼地上的青年,问道。 “七殿下!”不知如何是好的平儿见是和自家殿下关系还算不错的莫泠铮,紧绷的心情也缓了些,语气也有些激动,“大殿下和同元国的大王子起了些争执。” 多里一听,冷哼一声,道:“什麽起争执,他也配?一个傻子……” “多里王子!请你放尊重点,大皇兄乃我南回国皇子,你这般污辱怕是不妥。”莫泠铮冷冷道,直直的看著多里。 被抢了白的莫泠枫有些不悦,他身为兄长,大莫泠枫半年,却一直弱於他,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好道:“正是,请多里王子小心措词,若是两国起了争端就不好了。” 多里听了不仅没收敛,反而在心里冷笑,心想我同元子弟个个英勇无比,还你们这些文文弱弱的南回书生罢?便道:“本王子说的是事实不是麽?听说你们南回皇室出了两个异类,一个傻子,一个祸水生的只有脸蛋可看的聋子,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你!”莫泠枫一听气得不轻,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却又无言反驳,因为对方说的的确上事实,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莫泠铮。 莫泠嵘听他竟污辱忘忧,几乎发疯,却一时想不到什麽话来反驳,突然有什麽从头顶飞过来,直直的砸向多里,多里一侧身,躲了过去。 “谁!”多里低喝一声,看向前方,一个绝色少年正快步朝这里走来,眼神冰冷,竟心生惧意,连忙道:“我道是谁,这不是南回八皇子麽?之前没看真切,果然是绝色倾城啊!”轻佻的语气一转,冷冷道:“可惜是个聋子,文不成武不就,怕是连马也不会骑吧!” “忧忧!”看见忘忧的莫泠铮高兴的扑过去,拉著他的衣角,戒备的看著多里。 莫泠铮的举动让多里更不屑了。莫泠嵘朝他点点头,“八弟。” “现在的狗真行,都能骑马了!”虽然不太清楚事情始末,但大哥一向不惹事的,必然是这人先起的头,看样子是穆隆沙那个王八蛋的儿子了,老子耍我,我就耍你 儿子!连你老子得罪我的一并加到你身上! “你说谁是狗!”多里怒道。 “谁应谁就是狗。”虽然是仰视对方,但那半阖的双眸仿佛看脏东西似的,气得多里直哆嗦。 “哼!你们这些弱书生也就会耍嘴皮子!你不看看那边,我同元男儿的猎物堆得多高,这次的狩猎定是我同元大胜!” 忘忧眯起眼睛看了看,随後道:“我没参与狞猎,我和你单独比一次怎麽样?” “八弟?”莫泠嵘一听,急了。八弟从来没上过骑猎课,怎麽和这多里比?不得不承认,多里的箭术是不错的,连他也未必胜得了。 多里从下到下打量了他一遍,随後道:“就你这弱身子?怕是连弓也拿不起吧!本王子可不愿被别人说欺负弱小哪!” “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忘忧冷冷一笑,道:“当然,你若是怕了也可以不比,我自然是不会说你胆小的。” 不出他所料,多里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的人最经不起激,马上道:“比就比!但说好了,是比武!本王子最讨厌你们南回人老是使什麽小聪明!” 那是你们笨!忘忧在心里暗道。一转身,那三人刚好来到,莫秋寒皱著眉头,君无月看好戏的表情,身为多里父王的穆隆沙问道:“多里,你在干什麽?” 不等多里回答忘忧抢道:“只是比试比试,既然两方家长都在,更好了,小孩子间玩耍的事,你们大人不会反对吧?”说罢甜甜一笑。 穆隆沙沈呤,猜不出这少年是要干什麽,心里也有几分好奇,便点点头,道:“若是寒帝不反对自然是没问题的,切磋一下也好,无伤大雅。” 少年这天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一直让他不悦,心想大概是太宠这少年了,如此疼爱他却换来这般对待,实在有些不知好歹,对穆隆沙说的话也比对他说的多,给他些苦头吃也好。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吃醋的莫秋寒面无表情,道:“当然。” 第二十八章 战场从偏僻一角移至皇帐前的空地上,原本三三两两散在四周人的一瞬间聚了起来,有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位子太远的则站在附近。 南回八皇子对同元大王子,还是挺有看头的。原本两人的对决竟有变成两国比试的趋势。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实力派的同元大王子与花瓶派的南回八皇子,谁胜谁负似乎己成定局。然那有倾世之姿的八皇子却是一脸自信,浑身上下散发著不可忽视的光芒,让人不由得期待他会制造出什麽奇迹。 “哎呀,八殿下要与多里王子比试麽?”对忘忧恨之入骨的兰嫔见机会难得,竟忘了刚惹怒过皇帝,料想皇帝不对在大庭广众下落她面子,便厚起脸皮移至旁边,道:“八殿下代表的可是我南回国,若是输了怕是不好。不如让其他人代上?” 南回武将中有人道:“正是,八殿下身子骨弱,若是伤了怕是不好,不如两国派出武将比试?” 此话一出,众人皆道好。毕竟事关国家颜面,这七殿下的胜算不大。 “本是孩子间的比试,诸位不要看得太重了。”莫秋寒看了一眼那站得笔直的少年,心里也是担忧,但话己出口,临时改变主意只怕惹少年嗤笑。少年从来就不是领情的人,挫挫他锐气也好。 “说吧,你想怎麽比?本王子随便。”自信的多里轻声笑道,料定自己会赢般继续道:“既然是比试,那负者自然要答应胜者一个条件,怎麽样?” “同意,若是我赢了怎麽样?”忘忧勾起一抹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认定对方肯定输的多里哈哈一笑,道:“若是你赢了随你怎麽样,若是本王子赢了,你就来我同元学习一年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抽了口气。谁不知道这八殿下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去同元学习一年,不就是当质子麽?自从三国签定合约後就不再互送质子,如今这同元王子这麽做,不是有心挑衅麽?饶是穆隆沙也心道不妙,那少年的心思他猜不出,光是寒帝眼中的狠绝就够他头疼了,若真是如此,寒帝绝对不会轻易罢手。 此时莫秋寒心里一紧,多少有点後悔,若真是输了难道真要让少年去同元?当著三国的面反对怕是不妥……说不定,正合了少年的意呢。 他和他,从来就不是自愿的,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强迫。想到这里,莫秋寒心里一阵苦涩。 “多里别胡闹……” “我同意。”打断穆隆沙的话,反正他绝对不可能输,没理由那些人的吱吱喳喳,大声道:“那麽,我现在宣布游戏规则:你我两人相距百步对立,同时用箭射向对方,不能躲避,箭头必需与对方身体有接触,却不能伤了皮肉,”也就是说,要擦过对方衣物,“若是伤了对方便是输了,由三位国君作评判。” 想不到对方竟如此有胆,多里不由得眉头一挑,心里警惕起来,但既然说了不能躲避就免除对方刻意让自己中箭了,自己的箭术虽然说不上百步穿杨,但即使是同元武将也不见得有几人胜过他,便道:“若是双方都负伤的话刚伤重者为胜。” 忘忧点头表示赞同,穆隆沙又道:“这样玩太大了,不如以箭靶比试?伤了谁都不好。”转头看向莫秋寒和君无月,前者黑著一张脸,却嘴唇紧抿,怕是不会发话了;而後者更是一副兴趣迥然的的表情,让穆隆沙流了几滴冷汗。 少年是听不见的,由始至终都没有听穆隆沙废话,当然也没打算要听。一个侍卫递了把弓箭过来,似乎是莫泠嵘那把,为皇帝赐的,也算上品。但毕竟是给少年用的,射程一般。 忘忧在几个南回武将中扫了几眼,最後指著一个大胡子道:“劳烦弓箭借我一下。” 大胡子乃当朝定国将军杨达,立功无数,手上拿著一把两米多的复合弓。 杨达眉头一挑,心想这八殿下倒是识货,便道:“八殿下好眼光,此弓为当年本将随寒帝出征大胜时所赐,传说以昆仑山上的神木扶桑、被哪吒所杀的三太子的龙角、龙筋制成,被誉为神弓。”此弓的确闻名天下,杨达说话期间众人也是凝神细听,杨达顿了顿,在心里反复琢磨了一下措辞,才道:“这弓虽然是好弓,却不是轻易能用的,即便是在下一身蛮力,每次也只能开个六弓,多了手也抬不起来,若是多了,只怕手会废掉。”说到这里,大家也知道他的意思了,“殿下年少,还是别用的好,万一伤了肌腱就不好了。” 杨达的本意是好的,但有些人却总要借题发挥,兰嫔娇笑两声,道:“杨将军你就借与八殿下罢,八殿下拉不拉得开还是问题呢!” “!”杨达是个心思简单的武将,刚才那翻话费尽了他的脑汗才揣摩好,不愿在众人面前伤了这位八殿下的自尊,不想这兰嫔这麽一说,倒显得刚才那话是在挖苦人,心里一急,却又不知该说什麽好,只能把目光投向皇帝,道:“陛下……您看……” 借个弓箭还那麽烦?那女人谁啊!忘忧眉头一皱,直接上前拿弓箭,杨达自然是不敢不给的,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声道:“殿下小心,千万别勉强。” “谢了。”忘忧对他淡淡一笑,随後拿著杨达给他的箭指著兰嫔道:“三八,你话真多。你是哪国的啊,该不是别国奸细吧。我再不济你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一会要要是我赢了你就给大家表演吞箭吧!” 见其他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偶尔还传来“不识大体”“丢我南回面子”等语句,兰嫔气得满脸通红,冷笑道:“八殿下赢了再说吧!” 忘忧带著一抹邪笑站定,多里也正经起来了,早己起好了势。 他并没有学过弓箭,在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弓箭己经成为一种运动,人们学习他并不是为了杀人或自保,更多是因为兴趣喜好。若是说起弓箭就不得不说日本的弓道了,不仅有专们的联盟流派,不少学校都会有弓道社团,普及率远比其他国家高。 虽然没有经验,但这种攻击性的行为对忘忧来说易如反掌。大略的想了一下那简洁无比的“射法八节”,侧身而立,双脚打开与肩同宽,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双臂缓缓抬高,右手将箭平举。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懂得箭法的人多少看得出少年是生手,起势的方式略微异於常人,但又挑不出毛病,少年的一举一动看起来如此和谐,即便错了,大概也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吧。 莫秋寒眉头紧蹙,後悔让少年比试了。 少年本年就拥有一副好皮襄,此刻持弓凛凛而立更是英气勃发,高高束起的发丝随风而飘,琼肤傲雪,美目注视著前方,黑色双眸透著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若说少年以前是轻灵蕴秀的仙子,那麽此刻的少年便是俊美无俦的少年神祗!威严不可侵犯,散发出炫目的光芒! 看著这样的少年,莫秋寒只觉心中迷雾被这夺目的光芒褪尽,心中一片清明,顿觉醍醐灌顶。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射入阳光,所有事物显现在眼前,终於意识到自己对少年是迷恋!是爱慕!少年早在在他心中扎下根,初见到他时那不能理解的心情便是爱意萌生的悸动,大概是藏书阁里少年攻击他时所幻化出来的豔丽紫藤紧紧的缠住了他的心脏,占有了心中一切! 迷惑的他玩弄著少年的身体,看著他可爱的反应心中愉悦万分;看著他与自己的儿子接近时心里却是酸意泛滥,妒忌莫泠铮能让少年主动接近,甚至用那种关怀的态度对待! 他一直迷惑,为什麽少年的出现会让自己出现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由出生以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时刻牵动著他的心,即便是登上皇位时也只觉得理应如此! 他爱上了他的儿子!但他无惧伦理,血缘只能加深两人间的羁绊,并不能阻止他的爱! 看著如此出色的少年,他喜:恨不得对所有人人说,这是我的!这是我的爱人;同时也怒:心中的宝物竟如此大刺刺的出现在所有人眼中,看些人的眼神让他奋怒!他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宝物! 穆隆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方,并未注意到旁边的人,但君无月却清楚的感受到旁边这位与自己持平站在高位的帝皇此时散发出来的气势,以往犀利让人不敢直视的凤目紧盯著那位少年,眼中带著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狂,似乎要把那绝美的少年拆吃入腹! 君无月很清楚,那不是父亲对儿子的关爱,是情人对情人爱意!那浓重占有欲让人害怕! 这无情无欲,藐视世间一切的男人,居然爱上了一个少年!爱上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君无月哑然,惊诧於这一切,随即心中起了算计,这男人,怕是爱惨了少年,但少年似乎并没有这种感情,若是…… 沈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莫秋寒感觉不到任何少年以外的东西,全身戒备,蓄势待发,若是那多里的箭要伤到少年,他定会出手! 第二十九章 “多里王子,你说过,若是我赢了,就随我怎麽样,是这样吧?嗯~”踏著步子走近多里,凑在他耳边用只有对方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道:“你说,我要怎麽样你好呢?割舌头?断手?还是……让你对我跪下,叫我爷爷?” 让他一国王子跪下叫爷爷,简直比割舌断手还要羞溽人,多里咬著牙不说话。 这是他自大轻敌的後果。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这个绝色倾城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七殿下有如此箭法,那些所谓的神箭手在他面前也只有自惭形愧的份了。 “愿赌服输,既然我说了随你,自然就是随你了。”比试之前他说大话了,若事後没有承担後果的自觉,那他就枉为同元男儿了。“并非我学艺不精,若我的箭没有被你破了,我敢肯定我的箭一定是刚好擦过你左臂上的袖子。不是我没用,是你太厉害了。” 的确,若不是他出了怪招,最後大概也是平手。忘忧当初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干脆废了他的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作弊出茅招。 多里抬起头,脸上没有羞辱不服,反倒从容胆然,同元男子特有的黝黑皮肤在阳光下闪著水光。他朝忘忧拱手,朗声道:“八殿下箭法了得,多里甘拜下风,输给你,我心服口服。”顿了顿,又道:“之前是我出言不逊,我愿意向贵国的大殿下以及八殿下道歉。” “你不会以为道歉就没事了吧?”忘忧双手抱胸,嘴角撩起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慵懒而倨傲,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思。 但美人就是美人,若是由面目可憎者来做这种情必然是让人牙痒痒恨不得拍死他的,而当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蛋上却是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再者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一向给人印象是暴躁霸道的多里听了忘忧一再挑衅的话语也不恼,正色道:“当然,我多里说话算话。不过──”语气一转,“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就说好了是‘我们’之间的比试,所以,我希望八殿下提出的条件不要涉及两国军政,我完成这个条件是以多里的名义,而不是同元大王子。” “呵~你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嘛。”听了对方的话忘忧只是冷冷笑,“原本是想让你们割几个城池给我南回的。” 两人对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原本在忘忧赢了那一刻就吊著一颗心的同元臣子松了口气。当初他们一直担心忘忧若是提出要大王子到南回当质子或其他更过份的请求时该怎麽回绝,如今听得大王子这麽一说顿时放下心来,也暗暗赞许大王子的机智与先见之明,居然真在打城池的主意,这南回八殿下胆子不小嘛。 立场不同,对此事的感想自然也不一样。同元臣子是松了口气;南回臣子扼腕愤慨;太月臣子则惋惜不已,毕竟若是南回真的开口要城池的话就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衡,同元南回相争,得利的自然是他们太月了。 不过三国君主却不这样认为,莫秋寒了解忘忧的性子,而穆隆沙和君无月虽然对忘忧认识不深,却很清楚他定不会提出割让城池这种要求。他之前就表明了无心天下政事,主动挑起祸端揽麻烦上身的事他是不会干的,那些话不过是随口说说捉弄在场这些看好戏的人罢。以现场情况来看,他的目的达到了,三国臣子色彩缤纷的脸色的确精彩。 “多里王子之前还说讨厌我们南回人需小聪明断章取义钻空子,如今我要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说什麽比试是以个人名义,与国政无关,那当初提出要他输了就要到同元学习是怎麽回事?所有人都知道,说好听是学习,不好听就是当质子。现在输了,就说不要涉及两国军政,你算盘打得还真响啊。 不过,这多里还算有担待,输并不可耻,不认输才是最可耻的。对方愿赌服输,并落落大方的赞赏赢了自己的人,这一点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再者以客观角度来看,多里身为王子不惧割舌断手反倒先保卫自己的国家,也算是对自己的王子身份有担待。这样一想,他一开始为什麽会出言挑衅就让人很不解了。 对於忘忧的讥讽多里也不好说什麽,毕竟他说的是事实。原本他听得外人传说这七殿下仗著寒帝的宠爱目中无人,与亲生父亲寒帝暧昧不清,心里不禁把他想成以色侍主的妄幸之流,一直不怎麽待见他,今天也是听了旁人煽动才会刻意挑起事端。但如今看来,七殿下却是敛其锋芒深藏不露的强者啊。 多里不说话认栽,忘忧也无意在此事上纠结,反正他一开始就没想要同元的城池。多里先是认错,其後又舍身捍卫国土,一副爱国人士的姿态,他要是再揪著不放就显得他小气蛮横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上去豪爽直快无心计,却都是狡猾难缠的主。 不过,敢欺负大哥,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是怎麽整他好呢?断手断脚太小儿科了,而且经多里那麽一铺垫,太狠的话就显得他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了。不过,他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啧啧,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八殿下想好了麽?若是没想好可以留著,他日只要八殿下说出来多里定不会食言,履行承诺。” 忘忧斜了斜眼,上首的三位君王面无表情,下面那些大臣脸色就精彩了,一个个跟看戏似看到大高潮似的,先是看上去手无缚欢之力的八殿下居然成了神射手,大胜同元王子,这种出乎意料的剧情大逆转几乎让人想要拍案叫绝。 真是好一场扣人心弦的精彩大龙凤啊。既然如此,他这个主演之一得编排个好结局才行。 众人再次凝神屏息,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什麽。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好要你做什麽了。”俊美的小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愈发炫目,美眸中盈著狡黠灵蕴,身後似乎有一条大大的狐狸尾巴一摇一摆的。 多里就呆怔著任由这个犹如从画卷上走下来的俊美少年凑近自己,对方身上的馥郁冷香泌入口鼻,不同於女人身上刻意浓重的脂粉香,淡不可闻,却又偏偏让人难以忽略,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在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的细语後黝黑的脸蛋炸红,几乎能看见头顶冒著白烟。 “别再想著耍小聪明哦,还是说你想在这里裸奔?”嘴边奸狡的坏笑,一看到别人难堪窘困的样子他就好高兴。人果然就是劣根性的动物啊,快乐也果然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众人看著多里王子听了八殿下说了什麽之後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最後变回红色──八殿下不是省油的灯啊,这样一张黑脸也能变出那麽多颜色,绝不容易,是个技术活。 “嗯哼哼,快说,不然就给我脱衣服。”这话说得挺大声,莫秋寒听了脸一脸,拉得老长。 多里深呼吸一口,双拳紧握,最後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闭眼大声道:“八殿下!我暗恋你很久了!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但我对你的爱意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语气顿了顿时,脸上是誓死如归壮士断腕的悲烈表情,“请你、请你……娶我吧……” “……” 一阵秋风扫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绕了几圈最後还是掉落於地,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两人。 那一道道目光几乎看得多里想找个洞钻进去了,这人真阴啊!真阴啊!天下间最有权力的人都在这里了,脸丢大了!还不如砍了他的手脚爽快! “记性不错嘛,一字不漏,”小声滴咕了一句,然後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故作惊讶的笑道:“哎呀呀,真的是,喜欢就该好好说出来嘛,那麽别扭干什麽?刚才要是有个差错,你我可能就要天人永隔了。”状似无奈的耸耸肩,侧身对穆隆沙道:“同元王意下如何?” 如何?什麽如何?穆隆沙脸抽了抽,最後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八殿下果然厉害哈哈哈……” 多里听著自己父亲那荡气回肠的朗笑很是无力,只能长叹一声,这次真是栽得狠了,他没脸见人了啊! 好不容易止住笑了,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问道:“那八殿下可愿意娶我家多里?这孩子确实不错,骑马射箭都难不倒他,说是骁勇善战一点也不为过,多少同元女儿对我儿芳心暗许。我们同元人一向敬佩强者,如今他败在你手下,要他嫁你也心服口服。” 多里无奈,有这样的父亲的麽?看到那些人想笑不敢笑的表情,他辈子都得背著这个笑话了吧。 君无月捂嘴轻笑,狭长的美目扫了扫莫秋寒,後者的脸几乎要起冰了。这八殿下,果真有趣啊。想出这麽个法子来整多里,这回真是吃不了兜著走,被狠狠反将一军。 “还是算了,我父亲皇大概不会同意我娶一个男媳妇,”忘忧说著对上莫秋寒的眼睛,利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嗯,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别玩太大。“等我以後娶不到媳妇的话我一定会考虑多里王子的。” 围猎并非年年有,但今年的真的很彪悍。一开始时平淡无奇,是普通宫庭剧;然後突然变成生死对决动作大片,最後莫明其妙的成了搞笑电影。剧情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发展引人入胜,结局的确够出乎意料,不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怎麽觉得其实是闹居呢? 由於此话题太过……奇特,没人敢往下接,於是便这麽生生结束。 经过这次的围猎,南回八殿下和同元大王子可谓是名扬天下啊!这一届的围猎也成为三国史书上最为精彩绚丽的篇章。 最後,总结一句:通过这件事,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南回八殿下。 看著欲哭无泪的多里王子,三国群臣无不在心中暗道:可怜的孩子,这次被整惨了吧。 第三十章 心情愉悦的忘忧嘴角带笑的走向杨达,後者站起来恭敬接过弓,看著忘忧的眼神敬佩不已。 一直听闻八殿下是个傲慢无礼目中无人而且不学无术的刁蛮皇子,如今看来,流言是不可信的。 不但拥有天人之貌,而且有勇有谋(你误会了,纯粹是劣根性),为保国家尊严(他是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大哥)挺身而出,最重要是小小年纪居然能驾驭这张神弓,箭法堪称神准。以箭破箭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能如此精确的预料以及控制箭轨,比之百步穿杨有过之而无不及。 “八殿下好箭法!臣一介武夫习箭多年也未能及上殿下十分之一,殿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臣实在佩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将军大人过奖,不过是三分天赋七分运气。”忘忧客气的回道。 听得八殿下如此谦虚,杨达心里的敬佩又增几分,心想这八殿下和传言完全不一样嘛。杨达两眼闪闪发光道:“他日有机会可否与殿下请教请教?” “说不上请教,相互切磋一下当然可以。”诚挚的赞美对於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受用的,忘忧对杨达映象不错,虚虚应了,反正这个“他日有机会”远得很啊。 嗯,好像还有事没完? 忘忧视线一转,对上面色不善的兰嫔,後者一触到他的眼神身体明显震了震,双眼中尽是怨毒与不甘。 看著一步步悠悠然走向自己的少年,兰嫔心里更加慌乱。少年嘴角那丝笑容在她看来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真看不出这小婊子居然还有这麽一手,怪不得他敢和多里王子比试了。都怪那多里王子,人高马大口气大得早跟什麽似的,怎麽就输给这个跟女人似的小婊子?气死她了! “大婶,你之前说过,我赢了你就给大家表演吞箭的吧!” “你说谁是大婶!”兰嫔气得浑身发抖。年龄和容貌是女人最在意的东西,如今无缘无故被叫大婶早就气得什麽都忘了,尖声道:“八殿下,无礼也要有个限度,怎麽说我也是陛下的妃子,按道理你该叫我一声姨娘的。堂堂皇子殿下连这点教养都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和男人暧昧不清,成何体统!” “呵呵,”忘忧闻言轻轻一笑,眸子却冰冷无比,扫了那上首的莫秋寒,“父皇的女人多了去,後宫佳丽三千,我个个都得叫後娘麽?哪来那麽多亲戚?至於你说的与男人暧昧不清,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再者……”语气陡然转冷,“我就是娶一百个男人也轮不到你来说话,我有没有教养还不到你来插嘴!嘴巴小心收紧了,再惹到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真恶心!” “你、你……”兰嫔愣愣的看著他,脸色煞白。她早就知道这小婊子不是什麽好东西,原本量他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做些什麽,却不知竟真如此无耻!当著这麽多人的面这般骂她!听见周围的女人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笑她“活该”,还有三国群臣那些鄙夷耻笑的目光,胸口急促的起伏,气得几乎要吐血!“陛下──” 听到那一声悲切的叫唤莫秋寒皱了皱眉,心里厌恶不已。又看看忘忧,後者只是戏谑的看著自己,这人还真是恶劣,耍了多里和兰嫔还不够,居然连他也不放过!回去定要好好教训他!竟敢说要娶一百个男人? 不过,他刚才是在吃醋吧?他这几年几乎没有碰过那些女人,有忘忧在其他人怎能入他眼?想到这个莫秋寒心里就一阵腻甜。冷冷的扫了一眼兰嫔,“兰嫔身体不适,不宜继承观赏围猎。来人,扶兰嫔下去,好生侍候。”这些女人真是烦死了,一个个找忘忧麻烦。 大手一挥,马上有几个侍卫上前来要扶兰嫔,兰嫔正想说些什麽,却看到莫秋寒冰冷阴狠的眼神,知道此时不宜再多做什麽,恨恨的剜了忘忧一眼,被那些侍卫带了下去。 莫秋寒的举动更加印证了对八殿下宠爱无比的传言,众人不禁想若八殿下输了会怎麽样?让八殿下去同元是绝对不可能的,依他的性格也不会受人牵制,说不定,会借此发起战争?不过,没有如果,事实是八殿下赢了,赢得相当漂亮。 南回尚未册立太子,虽然帝皇年纪尚轻,但也是时候立太子了,莫非…… 这一猜想在南回朝臣中撕起千层世浪,各势力早已有支持的皇子,如今突然蹦出八殿下这黑马来,让他们怎能不焦急! 八殿下的生母是他国公主,虽然荣宠一时,最後却负上通敌叛国之罪,惨死於冷宫,那个国家最後也并入南回从此消失。往日的八殿下不像其他皇子有母族势力支持,可谓是无权无势,而如今却拥有了南回最强大的势力──寒帝! 大臣们越想越觉得不妙,额头渗了一层又层的汗,脸上忽红忽白。如若他们知道这只是他们想多了,真不知会气死多少人。 第三十一章 “八弟!”刚一下来,莫泠嵘就迎了上来,笑道:“好样的,刚才你可为我们南回长脸了!” 而莫泠枫则冷哼一声,在一旁小声道,“八皇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次真是出尽风头了。”这次原本他和七弟这一组成绩最好的,如今这麽一搅,什麽光芒都被这八弟盖过了。 “五皇兄过奖了,不过是侥幸而以。”忘忧笑笑的回道。 “八弟你听得见了?”莫泠嵘惊喜的问道。八弟刚才是和自己面对面的,而五哥站在旁边基本上是不在八弟视线范围之内的。 “啊,是啊,突然就能听见了。”也许是刚才催动体力能量时刺激到脑部神经,冲开了听觉系统,一开始的嗡鸣不断,大概一刻锺後听力慢慢恢复正常。 “忧忧刚才好厉害!”比莫忧高了将近两个头的莫泠铮顶著一双星星眼看著忘忧,以无比诚恳真挚的语气说道:“我长大後也会像忧忧一样厉害吗?” 人在孩童时期总会有崇拜的对像,并把这个对像立为成长的目标,不管以後能否成功,但这的确是追救梦想的开始。 但是,莫泠铮早就过了这个年纪,这般天真无邪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有一些悲凉的味道。 “当然!”一向疼爱这个大哥的忘忧笑著说道:“大哥长大後也会变得那麽厉害,不……一定会比忧忧更厉害。” 莫泠铮听了高兴的又蹦又跳,十足得到长辈赞赏的小孩子,用不成调的旋律唱道:“啦啦啦……好想快点长大啊~快点长大~” “哼,痴人说梦,原来傻子也会想要长大啊。”莫泠枫凉凉的讥讽,眼中是掩不住的鄙夷。 忘忧听了脸一沈,冷冷的看了莫泠枫一眼,後者被那冰冷阴狠的眼神慑住,却强撑著与他对看,莫铮只是疑惑的看著两人,而莫泠嵘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连忙道:“五哥,我们去那边吧……” 莫泠枫也有些招架不住忘忧的气势,便顺著台阶下来,抬脚就要走,却听得忘忧冷冷道:“莫泠枫,你应该很清楚我能把多里王子整到什麽地步,如今不过是给同元、以及同元王一点面子,也是省得挑得乱子麻烦,”说到这里,顿了顿,再次摆出那副倨傲的神情,目露鄙夷,比莫泠枫刚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说是看垃圾的眼神也不为过,“不过,对你的话可没那麽多顾忌了。我的话,你明白吧?” 父皇冷情他是知道的,那麽多孩子也不见对哪个特别上心,唯独这个杂种,却是宠上了天,不仅吃穿用度与父皇一样,父皇甚至免他跪礼,大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简直横行无忌!他当他是太子麽? 不过,只要一日未立太子就轮不到他在这里拽。父皇再冷情也不会不念父子骨血之情,更不会为了这个杂种触动母妃与外公那边的势力! 有了以上的理由作支撑,心里那股害怕似乎化成了胆量,他上前一步,缓缓道,“你这是在警告我还是恐吓我?”莫泠枫眯起眼睛,像被撩拨得炸毛的猫,狠狠道:“你别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父皇再宠你也不会放任你迫害兄弟!” 忘忧听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冷笑两声,心想你若是指意你父亲皇保护你说不定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摇了摇头笑道:“不是警告也不是恐吓,只是忠告,或者说是善意的提醒。我想你也不想再和我谈下去,总之,若是谁欺负了我大哥我定然不会饶过他的。” “八弟你说什麽呢,哪会有人欺负大哥?”莫泠嵘干笑著说道,但这话说得很是心虚不足气,年幼时常常见到这大哥被其他兄弟捉弄,他虽然不曾参与其中,却是一直冷眼旁观,就这样看著可怜的大哥被比自己小的弟弟们欺打辱骂。 其实他曾经想把这事悄悄告诉父皇,却被母亲阻止──若是被其他兄弟知道,别说他,母亲那边的人也可能会受到牵连。 莫泠嵘虽然不是善良的小白兔,对这痴傻的大哥却是怜悯的,对於不能帮上这大哥什麽,心中多少有疚。在皇宫中,人人都想著自保,哪里有其他精力顾其他人?这怪得他,只能说这是莫泠铮的命罢。 还有一点莫泠嵘不知道的是,莫泠铮被欺负的事身为一家之主一国之君的莫秋寒怎麽会不知道?这皇宫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大事小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长子被欺负的事又怎会不知,只不过生性寒薄冷情的他也没有要管的意思,对他来说,儿子不会是流著他一半血液的人,是死是活与他没多大关系,这世上没有什麽是能让他上心的,当然,忘忧是例外。 因此,他会不会放任忘忧“迫害”那些兄弟,还真说不准。 不过,莫秋寒是莫秋寒,忘忧是忘忧。 莫秋寒心心系著忘忧,忘忧却并非如此,至少目前来说。 莫秋寒会顾忌的东西,忘忧不会。 不管莫秋寒会不会放任忘忧“迫害”兄弟,若是这些兄弟真惹毛了忘忧,忘忧不见得会顾忌著莫秋寒。 再者,莫秋寒会不会顾忌什麽还不知道呢!若说忘忧无法无天,他更不是守法良民,做了多少阴险坏事他自己知道。 忘忧淡淡一笑,挑了挑眉,道:“我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但我还是要奉劝五皇兄一句,父皇的‘会不会’换成‘能不能’会比较好,你若想试一试的话,我绝对奉陪。” 这带有轻视帝皇的大不敬的话让莫泠嵘和莫泠枫顿时煞白了脸,凉凉秋风中竟泌出一背的冷汗,忘忧却毫不在意,继续道:“这话可不仅是说给五皇兄听的,诸位不妨把忘忧的原话转告与你们的主子。”说罢,有意无意的扫过附近晃悠的宫人侍卫,不少人闻言身子皆是一震,随即扮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事。 这是赤裸裸的挑畔与恐吓,既然要竖跋扈皇子的形像那就不差这了。 大哥一直是他担心的,他不能一辈子护著他,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的看著他。即便是这两年来自己尽量不让大哥受别人欺负,但明箭易守暗箭难防,那些人暗地里总会搞些小动作让他不得安生,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大哥? 自己无法守得大哥一丝不漏,那个男人也似乎不怎麽靠得住,说到底,还是得来次杀鸡敬猴了,今天多里王子的举动虽然很白目,却正好顺了他的意。 想要保护大哥,自己得立威才行,让天下人知道,他忘忧可不是好惹的。 如今,目的已达到,当然要开展下一步了。 戏台子搭好了,主角配角跑龙套的都齐了,好戏即将上演。 五年一度的秋祭,在围猎伊始就揭开了这场大龙风的帷幕,与多里王子的比试不过是第一幕,精彩还在後头。 第三十二章 忘忧今天在猎场时威风了,不仅大胜多里王子,还恶整了他一把,被逼著说出那种表白,既使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恶作剧,还是丢尽了脸啊!尤其是那个男媳妇宣言,果然是……性子特行独立,行事别竖一格啊。 不过,忘忧爽了,莫秋寒窝火著呢,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再加上这几天被忘忧气的,早在心里算计著好好教育他一顿,才十四岁不管是离古代的十六束发之礼还是现代十八法定成年就还有好些日子,莫秋寒已经啄磨好怎麽把他吃干抹净,连渣也不留! “喂……你要干什麽?啊……咕噜咕……”围猎结束後,被男人拎回寝宫,三两下扒光衣服扔进浴池中。好在浴池并不算太深,忘忧站稳脚,抹掉脸上的水,转头骂道:“你干什麽!” 莫秋寒挑眉,脱下衣衫露出健美的胴体。不似忘忧有点病态的苍白,而是均匀的健康麦色,常年的习武的身体看上去有点瘦,然而细看之下却是该有的一件也不少,线条流畅起伏优美却毫不纠结的肌肉附在男人充满力量的身躯上,尤其是是那六块腹肌,看得忘忧牙痒痒。再往下看,胯间的巨物沈睡在黑色的毛发间,惊人的尺寸让忘忧震了震,僵硬的转开视线。 “怎麽样?还合你意吧?”男人自然感觉到浴池里的少年的视线,邪邪一笑。(这一幕几乎是浴戏经典啊~嗯嗯啊啊~~虽然老土但实在很有爱,咱也不能免俗。虽然这文一直就是俗滴……) 忘忧被那抹邪笑震到了,想起两年前藏书阁那个夜晚。这两年来虽然调教是有,但男人总体来说还算温和的,差点忘记了邪恶才是他的本性。 “我……我还没满十五……”看著男人步入水中,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只能向侧边的池壁靠去。 “没关系,我等不了了……再说,你下面的小穴被调教了那麽久,要接纳我没问题的,当然,可能会辛苦点。”莫秋寒说著捞起少年,把他禁锢在怀中,挖了一大块香膏细细的抚摸那充满弹性的肌肤。 “那个,今天……” “怎麽?还想著那个多里王子?”男人打断他的话,用力的捏著少年尖细的下巴,戏谑的说道:“居然还想娶他啊……” 忘忧黑线,“只是恶作剧……” 莫秋寒在冷哼一声,紧紧的盯著少年的那双眸子,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听好了,别说男媳妇了,就是女媳妇也别想娶!你只能是我的,明白没有!” 你还真干脆,最後一句应该用问号而还是叹号吧。忘忧抿唇看著男人,对方的眼睛里除了霸道更多是慌乱恐惧。 忘忧的沈默的确让莫秋寒慌了起来,他怕,他怕忘忧会离开他。他知道的,忘忧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叫秋。他不是不懂情爱的,他懂,而且打从心底抗拒著别人接近他的心。 是因为那个同样叫“秋”的男人吗?那个他们第一次见面,你叫的人? 没关系,那个人不在这里。 ──你爱我麽? ──我爱你啊。 莫秋寒低下头,轻轻的吻上少年的额头。 “我爱你……忘忧,我爱你……你听见了麽?”轻吻著少年阖上的眼睑,羽睫微微颤动著。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所以,你快点爱上我吧。 “好。”忘忧弯起嘴角,轻轻应了一声,软长的尾音带著信任对方的意思,感觉到对方身体僵了僵,便主动的抱住他,温声道:“快点让我爱上你吧……” 莫秋寒并不知道忘忧已经恢愎听力的事,所以才能这样无顾忌的说出爱语。他始终会害怕忘忧听到後说出拒绝的话来。 所以,当他听见忘忧的回答时,愣了好一会。 “你……你听得见了?什麽时候的事?”突如其来的喜悦让莫秋宣几乎要发狂,不曾流泪的帝皇竟觉得眼眶发热,有什麽东西要流下来了。 “不久前的事。”虽然男人的语气故作镇定,但身体的微微颤抖说明他很激动,只是这种程度的回应就让男人如此兴奋,他,大概是真的爱自己的吧!“虽然我还没爱上你,但至少我是喜欢你的……” 话音刚落,莫秋寒猛得拉开两人的距离,狠狠的吻上那张说出天籁的小嘴,舌头狠狠的舔舐口腔内的每一寸脆弱的黏膜,搜刮著里面的每一滴甘露,仿佛沙漠中的迷途者找到了绿洲,贪婪的汲取水份。 忘忧被这个吻吓得不清,男人的架势似乎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样子,从鼻子吸进的氧气似乎也不足够供给大脑和心脏,心跳快得让他以为他要心律过快休克,好几次试著推开也总被对方紧紧的扣著後脑,然後更加激烈的吮吻著唇舌,等到结束这个纠缠深吻的深吻时,忘忧觉得大脑因为缺氧而有些晕眩,只能靠在那厚实在胸膛上急喘著补空氧气。 “我好高兴啊,高兴得快要发疯了……”莫秋寒微笑著吻吻他的额头,心中的狂喜是连登上帝位时也不曾有过的。 只有忘忧能让他如此失控,喜、怒、哀、乐,似乎都系在忘忧身上,每一次的情绪变化总是因为他。 “你你你要做的话给我小心点,弄疼本大爷了就把你休了娶别人!还有,我不要在水里做,赶紧洗了给我上去。”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忘忧多少还是有点害怕的。那些抗张用的软玉和本尊怎麽能相比?光是看就觉得可怕了,要顺利进去可不容易吧,会坏掉吗?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很舒服的。”莫秋寒说著从池边的盒子里挖了一块浴膏,抹在忘忧身上。 第三十三章 带著薄茧的大手轻轻摩挲,掌心是滑腻的香膏,不轻不重的按压著,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让他为所欲为。感觉到手下紧绷的肌肉变得柔软,不禁轻轻一笑,温热的气息搔的耳窝发麻,一声呻吟溢了出来。听著那甜美的呻吟,手上的动作不禁加快,顺著腰线滑下,来到大腿内侧。 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几乎是抱著必死的心情道:“你……你洗快点!我不要在水里做!再磨几就别做了!” 莫秋寒极其邪恶的哼笑两声,用行动来告诉少年自己的答案。 洗得香喷喷干干净净的忘忧被扔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同样一丝不挂的男人饿鬼一样扑上来压住少年。 莫秋寒撑起上身看著那纤细的身躯,刚沐浴过的身体泛著粉色,黑色的床单映得少年白玉的凝肤更诱人了。 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忘忧把脸埋进枕头里,右手悄悄的拉过被子往身上盖,被不知这样半遮不遮的模样引得男人的呼吸更重了,男人微挑的凤眸变得深沈,俯下身子吻上那裸露的肩膀,伸出温热的舌头细细舔舐,偶尔用牙齿啃一下,吮出一个又一个的豔丽的痕迹。 忘忧闭著眼睛,任男人的舌头在身上游走,气息开始不稳,时轻时重的舔咬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抓紧身下的床单,发出细碎的吐息。 湿热的气息不断移动,喉结,颈侧,锁骨……然後是胸前的两点。 莫秋寒红著眼看著被薄被遮住的胸膛。乳头是忘忧最敏感的地方,每次弄他这里总是会挣扎的厉害,也怪不得会下意识的想要护著这里。 拉紧薄被,紧绷的布料来回摩擦,原本只是粉色的乳头不一会儿就变得坚硬,轻声的呻吟也开始急速起来。上等的蚕丝薄被附在上面,勾勒出乳头的形状,莫秋寒隔著薄被旋转舔弄,坚挺的乳头被濡湿的布料贴著,冰凉的触感让忘忧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开始狠狠的诅咒某人。 “王八蛋……”只是乳头被玩弄就浑身颤抖,不仅如此,一阵阵酥麻的异样快感从小腹升起,下身也开始有感觉了,莫秋寒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要碰那里的意思。应该说,这人目前只有好好折磨那小巧的乳头的打算。 “你还做不做!不做就滚!”终於怒了的忘忧张开眼睛,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乳头被弄得又红又肿,只是轻轻一碰就忍不住浑身战栗,隔著被子就像隔靴搔痒一样,只会更痛苦,那种感觉让人发狂。正准备继续骂的忘忧刚开口,莫秋寒居然重重的咬上那红肿的乳头,用牙齿碾磨,不时用舌尖拨弄,平坦的乳房竟被拉扯成锥形,刺痛夹杂著快感几乎让忘忧晕过去。 “嗯啊……痛……”居然那麽用力,他是要咬掉这块肉麽? “只有痛麽?”莫秋寒满意的看著少年更加硬挺的玉茎,刚才被咬过的乳头红肿充血,甚至渗著血丝,像绽放的红花一样,淫糜异常。看著如此美景,胯间狰狞的巨物又大了几分,几乎烧毁神智的欲火在体内乱窜,低吼一声紧紧的贴上少年的身躯,右手急急向那紧窒的後穴探去。 “啊……”没有过多的爱抚,重重的刺入还是让忘忧痛呼出声,但被软玉调教过的肉穴却条件反射紧紧的咬住外物,甚至慢慢吸入,温热紧窒的内嬖让男人几近疯狂,再次刺入第二根手指……第三根…… 两年来的扩张总算有用,肠道开始分泌出粘液,让肆虐的三根手指轻易的在里面为所欲为,在那敏感的粘膜上搔刮挤弄。 “啊……绝对要杀了你……嗯啊……”忘忧尽量放松自己,只是那强烈快一波一波的袭来,说出口的威胁无力而诱人,就像变像的“你好坏~快进来啊~”,连他自己听到了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紧咬著牙关也难以抑止那颤抖的喘息呻吟,只好不停的催眠自己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莫秋寒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居然可以忍到现在!少年一身凝肤早就染上粉红,蒙著一层薄汗发,散发著诱人的香气,平日里总是一副淡然表情的绝世小脸此时沾满情欲,既痛苦又舒服的表情奇异的结合在一起,墨色的眸子褪去冰冷,换上氤氲茫然,更显淫糜! 感觉到男人抽出那三手指,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但穴口却留恋的咬住它们,紧贴自己的男人的胸腔轻轻震动,应该是在笑吧。心里不禁懊恼,身体完全被这个人调教得淫荡异常了,可恶! “啊……不要……”忘忧发出一声尖叫,男人居然把他抱起来,豔红正一张一合的小穴对著那不用看也知道有多大的肉剑重重坐下,完全刺入其中!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想要逃离却被男人桎梏著腰身,残忍的继续往下压,让那可怕的凶器更加深入。 忘忧的後穴是长年用抹了药膏的软玉养著的,弹性绝佳,但由於是第一次,粗暴的举动还是不可避免的撕裂了,小股鲜红的血液顺著交合的地方流下,染湿了黑色的床单。 空气中流转著淡淡的血腥味,男人嗜血的本性被刺激著,血红的双眼紧盯著被拉扯到极致的斜角肌,膜拜一般舔上那青色的血管。 撕裂的痛楚还没有褪去,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著,脚指不住地蜷缩,似乎有痉孪的趋势,喉头发出野兽垂死一样的低呻吟,高翘的欲望也被浇息,垂在那里。 同样强忍著不敢动的莫秋寒重重的呼吸,用力的抱紧少年,温柔的吮吸之前被玩弄得红肿豔丽的乳头,轻轻的啃咬,舔舐。 莫秋寒是故意的。他渴望了这个少年两年之久,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臆想著进入少年的身体!此刻终於实现了!精心烹调的盛宴终於开始了! 莫秋寒并不是保守的人,既然能接受父子间这种不伦之情,处子与否自然也是不在意的,但对於这个少年,心底却有一个声音,要让他流下处子之血!不仅要带给他快感,更要带给他疼痛!永远不能忘记的痛,让他知道,他是他的! 忘忧只能咬紧牙关,乳头传来丝丝刺痛,又胀又麻,更多的,却是电流般的快感。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後穴的剧痛终於缓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甚至开始分泌出更多的肠液,肉壁开始蠕动,刺激著那巨物。 被填满的後穴渐渐适应巨物的存在,疼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烈的麻痒。中然这个身子是第一次,但忘忧却早己尝过情欲的滋味,自然知道那种麻痒是什麽,开始小幅度的摆腰。 被柔嫩炙热的内壁包裹著欲望的莫秋寒重重的吸了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少年压倒在床上,开始疯狂的抽插,完全顾不上少年是第一次,等了两年的男人每一次都是完全抽出,再重重顶入,忘忧觉得自己就像旋涡里的浮木,只能紧紧的抱著男人的脖颈。 “啊……太……太快啊……嗯……”强烈的快感从两人交合的地方传来,如触电一样快速蔓延至全身。男人不停的抽出再进入,刺激著脆弱敏感的粘膜,听不见又闭著眼睛的忘忧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令人疯狂的快感被不停的放大,发出一声声醉人的喘息。 甜腻诱人的呻吟就像春药一样刺激著男人的感官,看著少年迷醉的神色男人的动作更快了,忽然勾起一抹坏笑,空出左手紧紧的握住少年重新兴奋起来的玉茎,把巨剑抽出,再重重的撞上某一点,少年“啊……”的一声弓起身子,像脱水的鱼一样挣扎著,後穴更是紧紧的绞住体内的物体,男人也发出更为满足的重喘。 “不要……不……不要弄那里……啊啊啊……让我出来……嗯啊啊……” 莫秋寒又怎麽会听他的,反倒更勤快的撞击那一点,似乎想要把那里撞穿一样,忘忧失控的尖叫,几乎要把人淹没的快感让他不知所措,急欲发泄的玉茎又被人掐著,只能绞动後穴,希望男人快点射出来,结束这场激烈的交欢。 又抽插了几十下,莫秋寒把巨剑完全抽出,在快要离开後穴时又突然用力插入,重重的顶在那一点,同时放开少年的玉茎,一道白光闪过,白浊的液体喷薄而出,後穴也激烈的绞动,几乎要把那折磨得少年死来活去的物件绞断,男人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巨剑居然变得更加肿大,几道滚烫的欲液终於喷射在忘忧体内。 “哈……哈……哈……”被折腾得快断气的忘忧觉得自己快死了,浑身酸软无力,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了。“快……给我滚出来……” “不要……你的里面很舒服啊……又紧又热……”虽然惊讶於自己刚才的失控,但这场激烈的情事却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享受的一次,那种欲仙欲死的快感现在还充斥在他的脑海,与现在比起来,过去的交合简直就像嚼蜡,乏味到了极点。 忘忧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人又硬起来。然而呼吸却是不能停止的,随著忘忧呼气吸气,麻木的後穴居然一下一下的咬著男人的男物,片刻後居然开始胀大! “再来一次吧。”轻笑著说出这句话,莫秋寒挺挺下身再次进攻。 第三十四章 忘忧是痛醒的。 一夜的颠鸾倒凤几乎要了他的命,相比昨晚,莫秋寒之前的调教真的很客气了。後穴己清理过,凉凉的,应该是上过药,但还是疼,两腿都不能合拢了。 後穴有轻微的撕裂,处理不好会很难堪,还是修复吧。 忘忧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催动细胞再生,本来就不算很严重的裂伤很快愈合了,但使用过度的不适感没有减轻,依旧又酸又麻,就像不是自己的身体。 纵欲过度的後果就是浑身肌肉酸痛无力,伤口也可治愈,但疲劳可不能用这个来解决。 再加上昨天拉那把弓时原本不怎麽发达的右手肌肉和筋脉催流了大多力量,有些负荷不住,短期内都使不上大力气了,顾及到面子表像问题,他只能装没事,虽说拿茶杯这些没问题,但使筷子可就大大滴的有总问题了。 因此,睡了一早上错过早餐的忘忧面对午餐也很是无措。肚子饿死了,但他是标准的右撇子,左手做不了什麽精细活,而筷子这一闻名地球的餐具,不但难倒了外国人,连中国人也未必使得好。 “殿下……你没事吧。”看著脸色有些苍白的殿下,平儿很是担心,还有殿下怎么突然用起左手来了夹菜老夹不紧掉下来。 “没事,就想锻炼一下左手。”忘忧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不过我好偈急进了些,平儿你帮我我拿汤匙来。” 平儿不疑有他,在一旁的食盒里拿了汤匙递给忘忧。汤匙比筷子容易很多,虽然夹菜不方便,但小心些也不会发生掉菜之类的事,忘忧的身体也不比其他人,肌肉的记忆力量比一般人强上很多,很快左手也变得顺手习惯起来。 吃过午餐,平儿著人把东西撤了下去。 “殿下,接下来你要回我们那还是……” 刚醒不久的忘忧这才注意到这不是自己分到的小别苑,而是莫秋寒的豪华帝皇专用行宫,怪不得说周围怎麽那麽多死气沈沈的宫人。 “去大哥那里。”今天是三位君王去神殿祭祀的日子,其他人都留在行宫,忘忧总觉得心里不太平静,似乎有什麽事要发生的样子。他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但若是真有什麽预感,都是很准的。 上一次出现这种不好的感觉时,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复制品,梵秋爱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月清。 忘忧发现自己再想起梵秋时心里竟没了那种纠结,也不再心疼。 现在想起来,那段曾经让他疼得撕心裂肺的爱情只是一场梦,甚至是一个笑话。他很难理解当时的自己为什麽会像被抛弃的女人一样要死要活,之所以冒著90%的死亡率也要离开那个世界,不过是想要报复梵秋。这种玉俱焚的方式,如今想起来也够可笑的。 或许说,那真的只是一个程式?只因为晶片中输入了“爱”的程式,以及那颗曾经与梵秋相爱的月清的心脏的影响,所以他不可避免的爱上梵秋,爱得不能自己。 那样的自己,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自己当时会选择离开而不是留下,大概也说明他并非爱他爱得那麽深吧。 他并没有像爱情故事里所说的那样,始终相信梵秋也是爱自己的,然後决定以爱情来感化梵秋,最後梵秋发现的确是爱自己的,痴情的自己守得去开见月明,和心爱的人相亲相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这个虐心苦情HE小说。 又或者,自己留下来,梵秋却始终没有察觉自己的感情,最後杀了自己投向另一个复制品的怀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这个虐心苦情不折不扣的BE小说。 当然,也有可能梵秋真的只爱月清,自己真的至如至终都是代替品,峰回路转之後,已死的月清忽然重生,最後和梵秋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话,自己就真的是辙头辙尾的炮灰龙套了吧?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绝对要化身终极BOSS,把这对狗男男灭了! 不过如果始终是如果,以上的一切都是假设,自己并没有留下,而是离开,来到这个世界。丢弃过往,重新以忘忧的身份活著。 自己死後发生什麽事了他不知道,梵秋会不会继续迷恋著那些复制品,还是最後和别人相爱──这些都与他无关,那是别人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他不是主角。 那麽,在这个世界里,他会是主角麽?还是在最後突然又来个大洗牌?在发现月清这个秘密之前,“他”是最幸福的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深爱著“他”的梵秋。 然而,如今看来过往的一切却像一个梦,一个荒唐而诡异的梦。 忘忧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著天空,白亮的光线让他的眼睛酸痛不已,脑袋出现短暂的晕眩。 “殿下,怎麽了?”平儿问道,发现忘忧在看太阳,忙道:“哎呀殿下,快别看了,会弄坏眼睛的。” “平儿,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太阳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麽不对劲?今天的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升起啊,非要说有什麽不一样的话,大概是今天的太阳比昨天的要更亮更热一些吧。” 人每天都在变,太阳却始终遵循著东升西落的法则,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名字,换了一个身体……所有一切都与以前不同,太阳却和以前没什麽两样。这大概就是“恒星”的意义所在,恒,不就是常、久的意思麽? 每天的太阳都是一样的,之所以会觉得不一样,是因为人心。 “平儿,我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忘忧始终觉得心绪不宁,所谓不好的事,当然是与自己或身边的人有关──其他人是死是活一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非要数出会发生不好的事的人,大概只有自己,大哥,莫秋寒,云书(还有亲记得他咩?),平儿。 自己发生什麽事还好,总能应付,死都死过了,没什麽好怕的。 平儿的话多数都会和自己在一起,若是有什麽事也好照料,云书还在南回皇宫,可谓鞭长莫及,也只能尽快差人去带些消息来。 莫秋寒不在担心范围之列,正所谓祸害遗千年,天下人都死光光了他也未必会死。 他最放心不下莫泠铮,已至弱冠之年,却只有孩童的心智,吃了那麽多年的苦已经够可怜的了,真不希望他还发生什麽事。 忘忧边在心中感叹自己人脉亲友关系的狭窄边往莫泠铮的小苑走去,心中压根没想过这次出事的人会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人。 第三十五章 天灾是不可预料的,它总在人们没有防备的时候降临。 虽然老说人定胜天,但不可否认,自然的力量远比人类想像中的可怕,想要逆转形势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 如何预测防范灾难是人类永远的课题,但不管人类如何进步,科技如何发达,在面对天灾时总是显得无力。 大自然总是喜怒无常的,也许这一刻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下一刻却又暴风暴雨。 人类竭尽全力的摸索探讨自然的定律,希望改变自己被动的立场。人总害怕主导权握在他人手中左右著事情的发展,然而,在面对不可抗拒的天灾,即便你知道明天会发生什麽样的灾难,似乎也只能无措的在那里等待明天的降临。 面对自然,人类是那麽的渺小,无力。 即使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未,能用DNA培育出一个与自然人无异的复制人,甚至通过晶片植入为其添加更种能力,成为最完美的人形武器。然而这样科技发达的世界,也不能与自然抗衡。 虽然能准确的预见各种自然灾害,但也只能做好防备措施,无法阻止。该来的一样要来,该变废墟一样变废墟,人们武装自己不是要与自然搏斗,而是要在这场可怕的灾难中逃过一劫。 忘忧在身为月清的时候曾经目睹一个城市被爆发的火山完全毁灭,昔日繁荣的国际都市被火热的岩浆覆盖,人们早在政府的帮助下离开这座城市,但那些花费巨资打造的高科技大楼和豪宅却无法移动,人类依然损失惨重。 虽然小命保住了,但数百万的人失去了事业、财产以及他们的家园,在就业率越来越低失业率却越来越高的二十一世纪未,这些人的再次面临新的生存危机。而且,据他所知,由於财力有限,政府以“人道立场”的借口把穷人、犯罪份子、非法移居者以及某些边缘人士留在了那个城市。 在他眼中,主人梵秋是无所不能的神,然而面对火山爆发,梵秋也无法阻止,虽然他提供了准确的数据给政府,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 那场灾难让他看见了更多肮脏的东西,人类贪婪丑恶的本性显露无疑,这使得他开始对程序中写入的资料产生怀疑,“善良、仁慈、美好”以及其他正面情绪的情感性格设定逐渐遭到排斥,导致了他与月清的崩离,厌世冷情的性格也是由那时开始形成的。 出事前忘忧正和莫泠铮坐在院子前的空地上玩泥沙,由於是秋天,地上原本不多的草都枯黄了,里面有什麽一目了然。没有草的地是藏不了虫子的,因此地上除了蚂蚁和忘忧两人都没有其他生物了。 “啊,有大蚯蚓──” “大哥,这种沙地哪里会有蚯蚓,好孩子不可以说谎哦~不记得‘狼来了’的故事吗?”忘忧头也不抬的说道,继续拿小棍子往地上戳。 莫泠铮见他完全不理自己,还误会自己是在说谎时急了,用手的摇著忘忧的叫道:“真的!真的很多蚯蚓!很多大蚯蚓!还有红色和蓝色的!” 忘忧最受不了莫泠铮的“摇摇大法”,只好抬头朝他的指的方向看去,壮观的场景吓得他差点咬到舌头,急急拉起莫泠铮就往外往跑,连声大喊道:“平儿──晴儿──快出来──” 正在厨房做点心的两人听了经为两位殿下出了什麽事,扔下手里的活开始往外冲,心急如焚的两人没怎麽看脚下,等出了院子看见两位主子站在那里一脸惊色的看著自己时忙问道:“殿下怎麽了?发生什麽事?” “你……刚才出来时没看见地上有什麽东西吗?”忘忧问道。 “没看见。”确认两位主子都没事後平儿放下心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忘忧:“殿下你叫得太凄厉了,我和晴儿以为发生什麽事了,赶紧就冲出来了,哪里管得了地上有什麽东西?” “那你有没有觉得踩到什麽了吗?”忘忧再次问道。 “啊,好像踩到一些软绵绵的东西了,滑滑的没骨头,像鼻涕虫~好恶心~” “对对对……我好像也踩到什麽东西了,还往我脚上缠,我一脚就把他甩开了。”晴儿也道。 忘忧黑线,平儿脱线的功力越来越深了,这晴儿跟著她似乎也往这条道上走。不过幸好如此,这两人倒是顺利逃出来了。 “你们踩到的不是鼻涕虫,是蛇。”刚才大哥所说的很多大蚯蚓,就是一大遍五颜六色的蛇。 “蛇?”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踩到蛇,两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转头看去,从小苑围墙的拱门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东西在滑动,细细一看,竟然都是蛇!虽然它们一直向前没有要往这些过来的意思,但两个小女孩还是吓得不轻,浑身瑟瑟发抖,问道:“殿、殿下……怎麽会有那麽多蛇?怎麽办?它们会过来咬人吗?” 莫泠铮感觉到两人的惧意,明白那些并不是蚯蚓,而是会咬人的东西後紧紧的往忘忧身边靠,小声道:“忧忧…我怕…会咬人的大蚯蚓……” 忘忧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会保护大哥的。” “嗯!忧忧那麽厉害,一定没问题的!把大蚯蚓都射光光!” 莫泠铮还是小孩子心智,说的话也乐观,但平儿和晴儿都知道,这麽多的蛇不是用箭可以射光的。再者,一旦开始攻击这些蛇,那麽多的蛇若是反击起来更可怕。 “殿下,怎麽办?快去找人过来吧……”平儿惊呼一声,想起今天是为期三天的祭祀开始,一大早陛下和所有的皇子皇女官员侍卫都去了一里外的神殿,此时行宫中只有妃子,宫女太监和少量侍卫。 说话间,原本无云的晴空忽然变得阴霾晦暗,怪风狂起,不仅有蛇,还有大量的蛤蟆,老鼠,爬虫……片刻後四人所处的小花园满是蛇虫鼠蚁,天上也有大量飞虫鸟类,所幸这些动物只是往一个方向逃亡,没有攻击意图。 “殿下……这是怎麽了?莫不是天神发怒了?”在这个封建时代,一但发生天灾人祸人们总会将其归於天神,不过也差不多了,大自然之於人类的确有如天神一般。 忘忧面色凝重,天气异常,动物们逃亡迁徙,这种情况,大概是要起天灾,这一带无海无山,最有可能的就是地震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们先出去再看看情况如何。”不能慌……只是可能,不一定会发生的。 第三十六章 忘忧脸上带著安抚的笑容,心里却慌乱不已,思及今天一直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想不到竟是要地震。 “大哥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感觉到大哥的手微微颤抖著,忘忧心里一阵心疼,不忍这个心境纯结如纸的人要经历这种可怕的灾难。 “嗯,我不怕。”莫泠铮也用力回握看起来柔弱却温暖有力的手,重重的点头,“和忧忧一起什麽都不怕!” 莫泠铮的信任让忘忧的心涌入一股暖流,心中的躁动也平复下来,带著平儿晴儿两人谨慎的往外走,此时其他人也知道情况有异,纷纷出来打探消息。 忘忧随手扯过一个侍卫肃声道:“快让所有人的赶紧出去行宫外的空地,不要留在屋子里,差几个人去同元太月的行宫叫他们出来,若是他们不肯就随他们。”出於对南回立场的考虑,忘忧还是让人知会其他两国一声,免得日後被人声讨杯葛。 那侍卫明显是知道这个八殿下的,对他说的话没有一丝怀疑,听从他的吩咐安排所有人离开。 忘忧四人是最先跑出来的,其後行宫内的妃子宫女太监都由为数不多的数十个侍卫护著出了来,平日里娇蛮金贵的妃子们在这个时候倒出奇的听话,漂亮的绣鞋踩了虫子也不吭声,煞白的脸色和那惊慌的眼神透露了她们的恐惧。 “八殿下,现在怎麽办?”刚才被忘忧叫住的侍卫跑过来问道。 “能怎麽办?让所有人都去空旷的地方,不要慌乱,别往有树啊墙的地方跑,安份点坐著。你们派人去神殿那边没?”行宫外面是大片空地,倒不怕担心有什麽东西倒塌,看情况地震发生的机率是很大的,确切的时间谁也不道,也许明天、也许後天,又或者就在下一刻。未知的危机总是让人惶恐的,但人们除了等待和祈祷外什麽也做不了。 “己经派人去那边通知了,动静那麽大,估计神殿那边的人也会发现不妥。” 三国的行宫还算近,两队人马由南回国的侍卫领著往这边走,倒也不慌不乱。 一身异域风情宫装的女人见了忘忧急急走来,正是穆隆沙的王妃伽依娜,同元的女子不比男子弱,相较於其他人的慌乱,依伽娜显得相当冷静,她见了本应去了神殿的忘忧先是有一丝惊诧,随後很快掩下,问道:“八殿下可知是发生什麽事了?” 对依伽娜忘忧倒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个女人算是个厉害角色,这些人还得靠她领著,“大概是要地震了,现在一切未明,先不要声张出去,以免引起恐慌。我要去神殿一趟,这里都是弱质女流,王妃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切就有劳王妃照顾了。” “承八殿下信任,大难当前自当同心协心以渡危关,神殿那边就拜托八殿下了,若是三国君王陷於险境必然天下大乱啊!”依伽娜虽然满面忧色,眼神却是冷静无比。 忘忧也不多说,对莫泠铮三人嘱咐几句,又托了依伽娜定要好好看著自家大哥,跳上侍卫牵来的马,由那侍卫带头往神殿跑去。 神殿离行宫有一里距离,不算很远,快马赶了片刻便看见一座极大的白色宫殿,但因为天空阴霾无光,原本庄严圣洁的宫殿蒙上一层暗灰,显得有些阴森。 眼见著就到到神殿了,胯下的马却突然失控的嘶叫起来在原地打转,幸好忘忧反应及时从马背上跳下来才没有被摔著。忘忧刚在地上站稳,天际忽然出现一道赤色光亮,土地开始微微震动,传来闷沈如鼓声的的巨响,没等忘忧反应过来,原本微弱的振动急剧的加大,地震就这麽降临了。 “快趴下──”忘忧朝那同行的侍卫高喊一声,然後整个人趴在地上,以手护头,紧闭著双眼等待地震过去。 “不要死啊──”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忘忧看见那灰色的神殿摇晃了一下,似乎要倒蹋的样子。 莫秋寒在里面吗?他已经出来了吧?他不会死的吧? 忘忧没想到,这次出事的人会是莫秋寒吗?那个被他认为会遗害万年的人?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该跟过去的,不应该嫌麻烦不去的。他要是在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把莫秋寒拉出来,不会让他在里面的! 忘忧从来没有这麽後悔过,脑海中满是男人的音容笑貌,宠溺的笑容,低喃的爱语……在此刻倾泄而出,狠狠的撞击著心脏。 不要死……不要死! 为什麽会这麽害怕他死去? 为什麽心会那麽痛? 原来,自己是那麽在乎他的吗? 第三十七章 十来个随行医官看著这位脸色发白额冒冷汗的八殿下不禁为其心忧。血液对人体何其珍贵,这有著如此力量的巨藤得用多少血液来育养! 过度的失血让忘忧有些虚弱,原本就较常人苍白的脸色此时连最後一丝血色都被抽去,若不是因为是跪在地上的,怕要是倒下去。 感觉到差不多了,忘忧咬牙,四周刮起一阵怪风,随後如爆破的“轰隆” 几声世响,十数条巨藤从废墟中钻出,向外撑开压在上面的乱石,露出一个个青紫交错的藤蚕。 忘忧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麽慢过。 剧烈的震动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终於停了下来。 还来不及确定是否还有余震忘忧马上站起来,一看,神殿居然真的坍塌了。 马儿受惊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忘忧只得靠自己的双腿跑过去。 看著越来越近的人群,忘忧觉得自已的心跳越来越激烈,双手也不断的颤动著。 “八弟!”莫泠嵘见了飞奔而来的忘忧惊呼出声,後者听了急急跑到他那里,问道:“父皇在哪里?” 听忘忧这麽一问,莫泠嵘一脸悲怆的说道:“父皇他们都在里面!神殿祭祀期间都是紧锁著的!从外面开不了!” 忘忧只觉脑中哄鸣一声,仿佛地震再临,脚下踉跄几步,差点跌倒,还是莫泠嵘眼见他神色不对早扶著他,“八弟,你没事吧。父皇乃真龙天子,不会有事的!” 见地震已过,原本趴伏在地上的人也都站起来了,三国群臣看见坍塌的神殿躁动起来,更有人痛哭出声。突然一粗狂的男声大声道:“大家别慌!我们的陛下还在里面等著我们救!三位陛下都是世间少有的武林高手,定能护得自己周全的!我们赶紧搬开乱石,救陛下出来!” 众人一听纷纷称是,由那说话的男人指挥著要开始营救,原本混乱的人群很快团结起来,倒没有人要造反。 缓过神来的忘忧深呼吸一口气,走向那说话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男人先是一脸疑惑的神情,但看著忘忧无比认真的表情後点点头,大声道:“各位安静,南回八殿下有话说!” 南回八殿下这几字一出口,人群马上安静下来。见识过八殿下的奇神箭法後,所有人多少对这八殿下有一丝敬畏。 忘忧也不废话,马上道:“我有办法搬开石块,请你们全部退开,留下武官帮忙,御医准备好为伤者做急救措施。” 若是平时,人们定会当这个拥有绝色面容的少年胡说,毕竟倒的是以大理石建造的宫殿,而非稻草搭成的茅屋。但在这个混乱的时刻,每个人都希望有神迹出现,当忘忧说有办法时,大部份人都没有怀疑。 眼前的情况太糟糕了,他们非常希望这个一直以来神秘不已的八殿下会是什麽能人异士,又或者是天神派来解救他们的使者。“人群很快散开,忘忧交代了那些武将一些事便来到变成废墟的神殿前,从腰带的暗层里拿出十来粒种子,放在掌心。 旁边的武官们对这位八殿下的举动很是疑惑,心里猜测难道这八殿下真是什麽奇人异士,要施展撒豆成兵的法术? 忘忧不是法师也不是神仙转世,没有法术也没有仙法,却有在身为复制人时才有的异能──基因操纵,他要改变这些紫藤的基因。 当人们看见忘忧的手中忽然长出几棵藤蔓时,眼神从疑惑变成惊诧,嘴巴大大的张著发不出一丝声音。 忘忧摸了摸处於幼苗状态的紫藤,低声道:“要成功啊……”说著低下身子,把幼苗放下地上,双手压著根部,紫色的藤蔓尤如灵蛇般诡异的动了几下,然後如闪电般瞬间伸延,长成数十仗高的巨藤,没等众人看清楚,巨藤又似有生命般从四处的裂缝钻了进去,消失在地面。 “这……这是……”就近的杨达看著这一幕又惊又喜,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南回的八殿下竟有这种神奇的力量。原本还担心八殿下是否真有办法救人,现下他是确确实实的信了!能驾驭神弓,并有那般精准神乎奇神的箭法的八殿下,定非凡人! 忘忧闭上眼睛,感应著由紫藤传递回来的信息,然後再通过与藤身相触的双手不断输入新的指令。 数十条巨藤钻进已变成乱石废墟之下,由忘忧控制著,伸出千万条纤细却坚韧如钢的须藤不断的搜索著生还的生命体,找到之後就像桑蚕吐丝结茧一样,编织起一个保护囊把人包裹起来。 人们屏息敛神,生怕发出什麽声音骚扰到正在“施法”的八殿下,耳中只听得地底巨藤破土的闷声,夹杂著连绵不断的震动,让人以为地震余波再袭,刚经历过一场灾难的众人皆是心有余悸。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差不多了,应该就这几个人。 忘忧深呼吸一口气,催流更多的能量,白皙纤细双手早已青筋暴起,衬在如脂的雪肤上看起来更加狰狞骇人。然而更可怕的是,那缠绕著双手上的青盘,竟有几条是巨藤的根须!远处的众人看不真切,但旁边的武官御医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青紫的根须刺入血脉内,汲取著忘忧的血液!青紫的根部泛著暗红的色泽,原本充满灵气的巨藤竟犹如诡异的怪物,让人毛骨悚然。 第三十八章 所有人愣愣的看著这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 “快……把藤蚕破开……”等最後一个藤蚕也出来了,虚脱状态的忘忧靠著藤根坐在地上,待命一旁的武官御医冲向那一个个藤蚕,小心翼翼的斩断藤根,搬到一旁最近的空地,随後切开重重交错的藤蔓,压於巨石下的遇难者终於重见天日。 忘忧想去找莫秋寒,虚弱无力的身体却在他站起来时就要往後倒,远在人群之中的莫泠嵘早就焦急不已,见忘忧快倒下去紧张得不得了,箭步冲了过来,“八弟、八弟──你没事吧!” “我没事……父皇呢……” 这个八弟在莫泠嵘眼中一直是过度淡然的,似乎什麽都不在意,在这一点上倒是像极了父皇的冷清。然而他从行宫赶过来时那副急切慌乱的模样却让他发现,这八弟并非冷情,只因那些事那些人非他在意的而以。 他在意的人,只有大皇兄以及父皇,若不然,他又怎会曝露他一直以来隐藏的能力? 莫泠嵘心里微微苦涩,但毕竟父皇是他的生身父亲,自然也是紧张的。扫了一眼分成几堆救援伤者的人群,其中三堆是最多医官的,那露出一角玄身衣袍的正是莫秋寒。 忘忧也看到了,心里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看看他怎麽样了,但此时的他连站稳也有问题,更惶论走了,只得倚著莫泠嵘由他扶著过去。 “父皇怎麽样了?”莫泠嵘怕忘忧累著,扶他坐在地上後便代忘忧出声问道──虽然他也是要问的,但八弟的眼神明显更加急切。 白胡子的御医点点头,道:“两位殿下不用担,陛下大概是在神殿倒塌时以真气护体,心脉筋骨都无大碍,就是有些擦伤,以及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好好休息一下就会醒来。”说著,把目光转向忘忧,“倒是八殿下……” 听到御医说他没什麽事忘忧一颗心终於放了下来,却又怕莫秋寒伤了哪里,心想还是亲自帮他看看比较稳妥。 忘忧拾起莫秋寒的手掌心相对十指紧扣,这种情人间才会用的姿势让人有些莫明其妙,父子牵手不是没有,但十指紧扣的话也太过奇怪的吧,而莫泠嵘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利薄的唇抿了抿,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寒意。 莫泠嵘的容貌偏似其母妃邯贵人温婉柔和,眉眼间与其父莫秋寒并无相似之处。毕竟两人的性情差天共地,即便有相似也因气质不同而让人忽略,难寻其迹。 然在此时抿唇不语的表情以及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却与莫秋寒并无二般,不过现在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一向温文有礼性子低调的七殿下有什麽异常。 这场面多少有些尴尬,有人想劝说忘忧放开莫秋寒的手,却被前者冷冷的剜了一眼,与其倚在别人怀中的纤弱之态十分不合。 由於之前用了太多能量,此时已经是有点透支了,但细胞代谢更生用的是伤者自身的能量,并不需要用太多能量,忘忧还是可以支撑的。 片刻後,周围原本沈默不语的人突然倒吸一口气,脸上是惊讶万分的表情,原因正是因为莫秋寒身上的几处伤口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著,片刻後完好如初,除了些许污脏连痕迹也没有,仿佛他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在体表的伤消失的同时,莫秋寒体内因受到挤压受创内脏也基本恢复,有轻微淤塞的血管也一一疏通,因此原本还要昏迷一阵子的莫秋寒提前醒来。 “醒了醒了!陛下醒了!”此话一出等在不远处观望情况的南回群臣大喜,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不停的高呼“上苍保佑,佑我南回”。 莫秋寒睁开眼睛,晕眩的感觉过後视线渐清,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著不禁有些奇怪,於上沿著那只手一路往上,堪称倾城绝色的少年正紧张的看著自己,如墨的眸子里盈著些许水光,脸上虽然并无过大的表情,但莫秋寒却清楚的看到那掩不住的关切与喜悦,心里没来由的流过一阵阵甜蜜……甜蜜? 甜蜜什麽?他是谁?竟敢这样握著他的手?莫秋寒眉头一皱,便挣开那紧扣的手。 莫秋寒的举动让忘忧有些诧异,嘴巴微张,原本大睁的眸子眯了眯,与莫秋寒对看。 似乎……有什麽不同了。 凤目依旧勾人,只是,里面好像没了些什麽。 没有了爱恋,没有了宠溺,只剩下冰冷的陌生。看得他心凉又心凉。 今天心脏一直处於高度紧张状态,先是高频狂跳,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又要来个休克吗? “父皇……你没事吧?”那两人大眼瞪小眼,看得莫泠嵘很是奇怪,尤其是父皇看八弟的眼神怎麽和往日不一样? 听到莫泠嵘的叫唤两人这才停止对看,莫秋寒把目光移向叫自己父皇的人,先是皱眉,才道:“小七怎的突然大了那麽多?朕记得你才那麽一点……” “陛下?”若是平时,谁也不敢打断帝皇说话,然而此时的陛下却诡异的紧,说的话更是奇怪。什麽叫突然大了那麽多?他们可不认为陛下是在感叹时光飞逝。御医道了一声“冒犯”便开始为帝皇检查,问道:“陛下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莫秋寒摇摇头。 “你……记得你自己是谁吗?”忘忧终於忍不住问道。他有点受不了被这个男人忽视,尤其是昨晚才在那里深情告白,最後还把自己做了的人。 第三十九章 “你是谁?竟敢用这种语气对朕说话?”敢对他用非敬语的,不是死了就是没出世。 莫秋寒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打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忘忧脸色一变,又很快隐了去?冷笑著问道:“莫秋寒,你不会跟我说,你失忆了吧!” “大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少年的冷笑让莫秋寒有些不快,却又说不上为何。 “你记得现在是天和多少年麽?你记得你来这里是要干什麽?你……记得我是谁麽?”忘忧没有理会他的斥责,继续问道。 莫秋寒又是一皱眉,却见周围的臣子们非但没有阻止那少年,倒是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等著自己的回答,心中疑虑更深,配合的答道:“现在是天和十六年……这里是神殿……朕来这里参加五年一度的秋祭……你是……谁?” 这下子,真真劈下一个惊天巨雷。 众人呆愣在那里,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们的陛下,似乎返老还童哦不,是记忆倒退了。 忘忧的确感觉到心跳停了几下,脖子似乎被什麽紧紧捏著,透不过气来,脑子也有些乱七八糟。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嘴角带著勉强的笑容,道:“父皇,看来你您乎因为刺激太大,忘记了某些东西呢。” “朕忘了什麽?”听他主麽一说,莫秋寒也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不起来,胸口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麽,尤其是看著这个少年的苦笑时,那种空虚的感觉更甚。 “首先恭喜父皇您的心境由近不惑退至弱冠之尾,今年是天和二十一年,父皇来这里参加秋祭,遇上地震了……刚从神殿里挖出来,失去了五年的记忆……那个,”指了指身後的大理石废墟,“就是神殿,不过现在己经塌了,关於他为什麽要塌得那麽彻底,父皇回去後可以查查是不是工程队偷工减料,”顿了顿,指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是您的儿子,忘忧。还有,我不姓莫。” 最後一句忘忧几乎是用挤的挤出来,语气相当不善。 “朕不记得有你这麽一个儿子?” 忘忧冷笑两声:“我也不想要你当我老子。” 俗话说得好啊,不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失忆倒是失得是时候,怎麽不早一天?偏偏就在今天!!!做了老子後的昨天的今天!!!!老子才是穿来的都没失忆这场戏你什麽忆!!!!! 真想拍死他啊……忘忧在心中怒吼,极力的控制自己不伸手去拿那块石头,但手却脱离脑子的控近不断接近那有棱有角砸在人脑袋上肯定见红的大理石碎块。 “八、八弟?你拿石头干什麽?”莫泠嵘觉得倚在怀里的人好像很不对劲,忙问道。 “别拦我……我真的很想敲死他……” “……”我没拦你…… ⊙_⊙|||| 莫秋寒满头黑线,嘴角不停的抽搐,他这个儿子怎麽了? 忘忧就这样举著块石头看著莫明其妙的莫秋寒,脸上是咬牙切齿的表情,又挤出几个字:“亏大了……” “什麽亏大了?”莫泠嵘忍不住问道,环著忘忧的双手紧了紧,立刻感觉两道冰冷的目光狠狠的剜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忘记了八弟的父皇。 对,忘记的八弟的父皇。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在心中窃喜,这样的话,父皇就没办法老是占著八弟不让别人近他了。 原本应欢欣无比的气氛变得尴尬不已,杨达最先受不住,道:“哎呀,八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昨天大败多里王子为我南回增光,如今又以一人之力救出陛下……八殿下真是我们南回的福星啊!” 众人闻言皆道是,莫秋寒依旧莫明其妙,忘忧则沈默不语,良久,才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认命的意思,把手里的石头一扔,道:“算了,没死就好。” 莫秋寒一听头上又垂下几条黑线,却没有对这儿子的不敬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不过还是奇怪这人说话怎麽这麽……欠揍?好好一句话非得往里带刺,他就那麽不待见他?比如就刚才那句,把“没死”两字换成“活著”或“没事”不就变得很温情吗? 原本就只是强撑著的忘忧确定莫秋寒真的没事了,嘴上挑起一抹安心释然的笑,闭上眼睛整个人倒入莫泠嵘怀中。 “八弟、八弟你怎麽了?快醒醒……快醒醒……”莫泠嵘一时也慌了,拼命的摇著怀中软倒的身体。 当莫秋寒看见忘忧慢慢闭上眼睛时全身很明显震了震,心里莫明一阵揪痛,却又不知道为什麽,只能皱著眉看著突然蹦出来的儿子。 御医见此状况连忙给忘忧把脉检查,先在他身上扎了几针稳住气息,随後从随行的药箱拿出一只黑色的盒子,里面是两片千年雪参,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的保命药,原本是只供帝皇用的,别的人便是要死了也断不能动,擅自动用的後果只有死路一条。 但御医明白此时情况特殊,若是这八殿下有个什麽三长两短,自己也是活不了的。八殿下多受陛下宠爱大家有目共睹,再加上今日他以一人之力救了三国的君王,还有他所拥有的异能,远远值得这两片雪参。 不过失了记忆的莫秋寒却一挑眉,心里暗奇御医居然那麽爽快的拿这两片救命仙参出来,当年他的妃子难产时他提出要拿这两片雪参为她续命时这老头右是领著一群人在那里劝他“三思”,说这是帝皇的救命药,万不可乱用。如今怎麽的那麽大方? 还是说,这个儿子真的那麽得他宠爱?照他们的说法,是这个儿子把他救出来的。一个少年有什麽本事,能把这麽多人从千斤乱石下不伤分毫的救出来? 帝皇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事情的经过,只好旁敲侧击的问道:“御医,八皇儿伤的哪里,要动用千年雪参?” 御医小心的拾起一片雪参,放到忘忧舌下,又继续为他施针,没敢分心回答,於是莫泠嵘大略的说了下经过,听得莫秋寒满眼疑惑,这事听著太匪夷所思了,没有亲眼看见的人只会当这是夸张说笑。 “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是八弟一人把全部人救出来的。” 莫秋寒点点头,断估这些人也没胆编个那麽荒唐的大话来骗他。 这个儿子,倒真不简单。 第四十章 “忧忧,来,我喂你吃粥~” 莫泠铮小心的捧著燕窝粥,用汤匙舀了一口,吹了吹,又用唇碰了碰,确定不会烫到之後才递到忘忧面前,“张嘴~啊~” “啊~”忘忧乖乖的张嘴把粥喝下去,等他吞下这口莫泠铮又重复刚才的动作,然後他又张嘴发出“啊~”的声音,再吞下那口粥,再重复。 “那个……大殿下,其实不用每一次都这样的……”晴儿很是无语,这个大殿下认准了这个步骤,非要用嘴亲自试温,非要八殿下发出啊的声音才把粥给他,可怜的八殿下只能跟著他不停重复,嗓子都“啊”哑了。 莫泠铮回头看著晴儿,认真的说道:“不这样的话,粥会烫到忧忧……忧忧喂我吃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忘忧汗然,他那样做是因为大哥一直顾著玩不肯乖乖吃饭,只能用声音引起他的注意啊……粥没喝完,嗓子先渴了。 地震过後第二天,本应进入沈眠状态补充能量的忘忧强行醒来,他担心在自己长期沈眠时会发生什麽事。例如,身赋异能的自己会被当成不稳定威协干掉,又或者那些人趁机来找大哥麻烦。 这些年来自己基本上是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把那些欺负大哥的人一个一个修理过,恨得许多人牙痒痒的,再加上一直以来莫秋寒独宠自己,那些皇子妃子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莫秋寒没了五年的记忆,自然也不对像以前那样,多少人等著报仇啊。 一想起莫秋寒,忘忧就忍不住叹气,这个人,真是自己的扫把星啊,一直带衰自己,似乎从碰上他那刻起就不得安生,大事小事接著来。 不管是真心疼他还是利用他作幌子,以得罪八殿下之名打击了若干势力,为他竖敌良多,以前有他罩著还好,现在失忆了,麻烦定然一大堆,光是今天早上假借探望名义来对他冷嘲热讽的母子档就快两位数了,一张张伪善的面孔眼角泛泪,眼底深处却是幸灾乐祸,不难看出他们真正想说的话是“你也有今天”。大有佳人失宠,仕途漆黑的意思。 对此,忘忧只是冷笑,才经历过生死灾难,怎的心肠还是如此狭隘歹毒?过桥抽板,落井下石,说的就是这个。忘忧真想跟那些人说,要不是老子救了他,你们都得当寡妇孤儿。 “忧忧,啊~”见忘忧没有反应,莫泠铮又道:“忧忧,啊~” 声音加大不少,忘忧终於从神游中抽回,张嘴吞下粥,感叹道:“幸好大哥你没事。” “嗯,我很乖的,昨天听忧忧的话跟在那个漂亮阿姨身边,那个漂亮阿姨人很好,一直对我说不要怕不要怕,不过我才不怕呢,我要等忧忧回来啊。”说完,睁大眼睛看著忘忧,小孩子才有的纯粹的瞳仁里闪动著鎏光,脸上是“快夸我吧”的表情,引得忘忧不禁失笑。 “大哥好乖~” 得到夸奖的莫泠铮明明就高兴得不得了嘴角快裂到耳根了却还是一脸谦虚的说道:“也没有啦~” 一旁的平儿笑嘻嘻道:“大殿下真的很乖啊,地震时好可怕啊,大家都以为天会塌下来哭得好大声,那些皇子全都扑到他们母妃怀里大喊大叫,大殿下却连惊慌都不曾,好厉害呢!” 听到平儿的话,忘忧不禁心生愧疚,大哥当时一定很怕的,连打雷都怕的人怎麽会不怕地震?自己却没有在他身边陪著他安抚他。 “对不起,那时候我居然没有在大哥身边。” 莫泠铮摇摇头,一脸肃色道:“我不怕,平儿和晴儿跟我说忧忧是去救人了,忧忧是很厉害的大英雄!等我长大以後我也会像忧忧一样,保护忧忧!” 忘忧看著一脸崇敬,额头上刻著“我以你为荣”五个字的大哥,阴郁的心情总算散去一些,笑道:“好啊,大哥要快点长大哦~” 永远活在童真的象牙塔里,其实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面对丑恶的尘世。 “啊!粥要冷了,忧忧快吃,是平儿弄了好久的,要给忧忧补身体。”莫泠铮认真的说道:“忧忧把粥都吃了,才会很快好起来。” “嗯,很快好起来。”忘忧笑笑的应著,乖乖的张嘴吃下。心里却不由得担忧,自己的身体怎麽样他很清楚,过度使用力量,身体处於透支状态,本应沈眠却强行醒来,除了头部之外身体其他各部份的机能基本处於休眠,动也动不了,连吃东西也要借助他人。 这种情状坚持不了多久的,他必须尽快解决事情好好休息才行。所以,他要和莫秋寒好好谈谈,失去记忆的莫秋寒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冷酷无情,喜怒难测,他不确定他会如何处置他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儿子,最坏的情况就是杀了他,强者一般无法容忍自己控制范围以外的事物。 得尽快想好要怎麽和他谈判,以什麽为条件和他谈判才行。 他可不寄望於他突然恢复记忆,毕竟记忆倒退错位有太多不稳定因素,也许他下一刻会恢复正常,更大可能他就这麽丢掉五年的片段,永远的失去失忆。 第四十一章 “福安,你说的都是真的?”莫秋寒皱眉看著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自年幼就开始服侍自至今,能顺利登上帝位也少不了他的功劳,因此自己对他一向是持信任态度,然而此时却很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 “皇上,老奴说的都是真的。”福安微一躬身,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带了愁意。 莫秋寒沈呤,然後道:“你……确你说的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我的宠妃?” “皇上您这两年的确和八殿下非常亲密,说是形影不离也不为过。”说完,福安不禁低声长叹。 皇上与八殿下的关系并不止父子这麽简单他是知道的,一向无心无情的皇上对八殿下日益俱增的爱意他看在眼里,无奈八殿下却是个比皇上更凉薄的人,对皇上所做的一切似乎并无感动之意。如今皇上失了五年记忆,究竟是好是坏?他又该不该把社些事告诉皇上?不过估计便是他说了皇上也未必相信吧。 福安想了又想,最後还是决定保持沈默。父子乱伦终是有违天意,此次祭拜竟发生地震,怕是老天发怒,既然皇上忘了这段感情,就当是天意罢。 该来的总会来的,要躲也躲不掉,这一切都是命数啊! 想起昨日忘忧握住自己的手满目关切,似乎极为庆幸自己安然无事的样子,心里总会涌起阵阵暖流,嘴角也难以抑制的翘起。还有听到那些大不敬理因触怒自己的话语,却只是有种无力好笑的意思,并无半点不喜或怒意,当看到他落漠叹息时,更是心痛难忍,仿佛胸口有一大块空缺,到後来他昏迷过去的时候更是呼吸一窒,紧张得要快跳起来。 自己是怎麽了?虽说儿子一大把,却从未尽过身为父亲的责任,那些儿子在他看来,不过是那些人为巩固势力才存在的,之於他也不过是继承帝位的候选人而以,女儿则是用来联姻用以拉拢势力的工具。 父不惜子,子可杀父,夫妻互谋,这些事早在他还是皇子时就很清楚,福安所说的“常与八殿下共眠一榻”在他听来实在来可思义,不仅如此,福安所说的种种都让他难以相信,如此溺爱一个人,会是他做的事麽?若是把另一人换成美人,还能当是耽於美色,但对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太说不通了。 不过,他救了自己是不容置否的事实,倒想不到这个儿子居然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屋内突然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人,单膝著地,道:“主子,八殿下醒了。” 莫秋寒挑眉,却听得来人又道:“八殿下身体似乎很虚弱,全身动都动不了,连进食也是由大殿下代劳。” “留一,你的语气怎麽好像很心疼他的样子?”不仅他的七儿子、福安,连暗卫也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看来他的人缘不错? 听了莫秋寒的话,留一才想起如今的主子已不记得八殿下,回复以前那个无情的帝君,自然不似以往疼爱八殿下,他说那些话,倒是多余了。不过,当他看见虽然说不上活蹦乱跳的少年躺在床上时的确有些心疼,那双如墨的眸子,失了以往的神采,充斥著忧伤与黯然。 主子怎麽能就这样忘了他?留一心里有些愤然,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道:“小少爷曾是主子认定的下任!阳山庄继承人,属下也认为,小少爷能担此重任……而且,在此之前是主子您让属下保护小少爷的。”留一换了称呼,不再称忘忧为八殿下,而是小少爷。 莫秋寒闻言却忍不住再次挑眉,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色。 看来福安说的是真的,自己和这个儿子很亲密,连自己一手创立的江湖势力!阳山庄都让他知道,认定他是下任继承人,更派暗卫之首留一保护他,未失忆前的自已对他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忘忧……”低呤著这个名字,舌尖似乎偿到异样的酸涩,脑子里总会有某种情愫萦绕著思绪,却又说不清那是什麽。 他忘掉的,究竟是什麽? 第四十二章 莫泠铮刚好喂下最後一口粥,笑眯眯的称赞道:“忧忧好乖~亲亲~” “嗯,亲亲~”忘忧也笑笑的轻吻了下大哥凑过来的侧脸,眼角瞄见门被推开,以为又是哪个女人,斜眼看去却是莫秋寒,心底微微惊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在那里,嘟起来的双唇就那样贴在莫泠铮脸颊,有些滑稽。 然而这一切看在门口的看客眼里却不是如此,忘忧和莫泠铮两人动作亲昵,前者眼带宠溺,与後者欢快如稚童的表情刺得莫秋寒心口莫名刺痛,而忘忧看见他时那带著惊色的斜眼更让他郁闷不已,加深了眉间的褶痕。 “父皇今天怎麽有空过来?”忘忧收起惊色,笑笑的打招呼,又侧头低声道:“平儿,带大哥出去外面玩吧。” “我忘掉的,究竟是什麽?”莫秋寒急切的问出心中疑问,他很想道,他忘记的是什麽。不管是福安还是留一,都好像有什麽事瞒著他的样子,问他们,却又只是摇摇头,只道这事该由八殿下来说。 忘忧一听,脸上的笑意僵了,由於浑身都不能动,连低头也做不到,只能垂下眼睑掩住那一丝悲切,嘴角僵掉的笑容却透著忧伤,良久才道:“父皇忘记的,就是五年的记忆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这五年的记忆是什麽!”少年的话明显是在敷衍他。 “也没什麽要紧的。”难不成要我说我们父子俩有奸情? 莫秋寒再次皱眉,道:“要不要紧由我说了算,你只需告诉我,这五年里发生了什麽事。” “我怎麽会知道这五年里发生什麽事?”忘忧抛给他一个不耐烦的白眼,“你该去问你的心腹福安或者史官,他们很清楚这五年发生什麽事。” 莫秋寒语塞。是他,他怎麽会来问他?但是,心里却总觉得,他记忆中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那你当时为什麽那麽生气?” 这下轮到忘忧语塞。是啊,他当时很生气,气得几乎想砸死他。但是,他是为什麽要这麽生气?是气他占了便宜?还是,气他忘记自己? 大概都有,後者的比份应该大些。 明明,说会让我爱上你的,等我愿意偿试去接受你爱你的时候,却又潇洒的抹掉一切。 所谓爱,其实也就不过如此吧!表白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我有多爱多爱你,会爱你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还没有开始,又要终结了。 他还是没能弄懂爱是什麽。 他知道这不能怨莫秋寒,也不该怨莫秋寒。 天灾人祸是不可抗力因素,谁能预测到会地震呢?预测到了,又能怎麽样?谁也阻止不了,人类在自然面前就是这麽不堪一击,即便是三国高高在上的君皇。 哦,多得老天庇佑,三人都平安无事。 不过,居然就只有莫秋寒丢掉五年的记忆,这也太搞笑的吧。 或许说,这一切都是命。 命中注定,他和他有缘无份。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算了吧。 说不是好聚,但也来个好散。 哭哭啼啼的乞求莫秋寒重新记起自己、爱上自己这种事,他不会做的。 就像他以为他爱梵秋入骨,其实也就只有那种程度。 以前,他不曾执著於梵秋,现在,也不会执著於莫秋寒。 或许他太过懦弱,太过胆小,但他实在不愿再伤一次。 那种深爱之後才有的彻骨之痛,一次就够了。 付出越多,失去越多。 他恐惧爱情,这样的他,无心也无意去争取什麽。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只靠一人支持又有什麽意义? 他知道的,失忆前的莫秋寒爱惨了他,但他却还没爱上莫秋寒,他对他只是处於喜欢与依赖,这对莫秋寒不公平。 他曾对云书说过,想要明白什麽是爱,解开梵秋这个结。如今,虽然对爱的认知还是处於半知不解的状态,但这个结已解开,他的心不会再为那段爱情纠结,也算圆满结束了吧。 嗯,就让他在这里结束吧。忘忧这样对自己说。 但是,心里为什麽会觉得空虚? 空虚……难道是欲求不满? 忘忧被自己的想法震到,嘴角不禁抽了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实,也没什麽的,”忘忧开始编故事,“我的母亲是桃妃,她生下我就死了,一直以来都过得很苦,父皇您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两件前我们在命运的安排下重亲相认,父皇您怜我孤苦多年,心生愧疚,然後父性大发,非常非常的疼我。”说到这里,停了停,莫秋寒看著他的眼神里满是怀疑。 “您真的非常非常疼我,要不然怎麽会说要我继承!阳山庄?”说起这个,当年兴致勃勃的出宫然後中了梦蝶匆匆结束了苏城之行,不久後不知道抽什麽风说要立他为!阳山庄继承人,他见推拒不了,就应了。就是这样,“如今,父皇您忘记了我,大概不会像以前那样疼我了吧。”装模作样的悲叹一声,两眼“渴望父爱”的眼神雷得莫秋寒满头黑线。 “……”莫秋寒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这里面,必然还隐瞒更重要的事。 忘忧也不指望他会信自己的话,虽然那话是事实,但基本上都是最没营养的渣,重点和精华都被他过滤掉了。 “会失忆,大概是命中注定。”忘忧淡淡道,或许忘记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忘掉了,又何苦再去找寻?选择隐瞒,就是因为大家都认为你忘记比较好。” “那是你们认为,与我何干?”莫秋寒冷冷笑道:“你们不愿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 忘忧摇头,道:“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愿告诉你,只是,有些事不是通过自己想起,旁人的话语在你听来也只能是笑话一个。”抬眸,直直的看著对方的眼睛,“如若我跟你说,你爱一个人爱惨了,爱到深入骨髓,你信吗?” 莫秋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忘忧知道,他明白他的意思了。 “会记起来的总会记起来的,不用太过刻意去想,”忘忧侧首看著他,笑得淡然:“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奇怪吗?哪里像那个冷酷无情的寒帝?” 莫秋寒闻言震了震,才发现醒来後的自己的确很奇怪,同时他也发现,眼前的少年对他的称呼不同时,似乎代表的人也不同。称他为“父皇”“您”时,是伪装的八殿下,而换成“你”时,则是在失去的记忆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忘忧。 忘忧见他似乎放弃追问时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勾起一抹笑,“好了,此事到此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也有事要对你说。” 第四十三章 这次还真应了多事之秋这四个字。 五年一次的秋祭,遇上地震,三国君皇差点阵亡,最後可怜见的南回八殿下施展神力救了出来,免去天下大乱之灾。不过,这秋祭也只能就此中断了,圣殿都塌了,祭啥? 按忘忧的话说,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这老天爷成心想收你们仨个,赶紧打包袱走人吧。 “不是我嘴贱,你们看这地震早不来迟不来,就在你们进了圣殿之後,”还故作神秘的锁好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连安全通道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这方圆百里内连树也没倒几颗,就圣殿塌得那麽彻底,不明摆了看你们不顺眼嘛!” 这话说得多毒,在场的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就是不敢怒,脸上颜色变了又变,最後只能叹笑一声,谁让人家是你救命恩人? 而且,这也是事实,一里外的行宫除了掉了几块瓦安然无恙,你说那花大价钱建的圣殿怎麽就真的跟茅屋差不多似的?实在诡异得很哇。 “所以说,八殿下可是老天派来救我们的嘛。”穆隆沙笑得一脸灿烂,君无月则扯了扯嘴角。 临走前一天,同元王穆隆沙和太月帝君无月前来道谢,虽说是救命恩人,但人家好歹是三国最高掌权人,来探望你至少也装装样子客气客气吧。 可忘忧是谁?他可不兴给你来这套,见了两人外加不知怎的老出现在他房间的莫秋寒心里就烦,也怄,两眼直直的盯著这三人,久久才扯了扯嘴角,道:“是该谢的。” 三人头顶黑线哗哗的垂。 可不是吗?忘忧本来就不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一腔热血要救他人出水深火热,救其他人纯粹仅仅只是出於无法选择。他能操纵植物基因异变,但再怎麽变也是植物,能探索生命体,却辨识不了哪个是莫秋寒,只能都救了。换句话说,这是强迫性的买一送N,再怎麽不情愿,只能和水咽了。 就是,不情不愿的做了好事啊。 嗯,不过既然救也救了,总不能把他们再塞回去,再怎麽怄也只能认了。所以,人情也顺便收了。 “你们两的命,可不止就值个谢字吧。”之所以说两个,其实也不是说亲爹那份就不算了,莫秋寒那里他早就讨了。“我救了你们可是不争的事实,那麽多人都看著呢,别想耍赖,” 穆隆沙和君无月虽说武高强,出事时自己护住了要害,但多少还是受了伤,他们没莫秋寒的福气有忘忧疗伤,都在床上躺了几天,这不好了下面的人催著赶紧离开这邪门地方回去,三人简单的商量了下决定明天统一离开,起程前拖著病体谢恩来了。 “哎呀,小祖宗我们不来道谢了吗?有啥想要的没?能给的我穆隆沙绝不吝啬!”经此一事,穆隆沙对忘忧的好感又是直线飙升,堂堂一国之君连“小祖宗”这话都说出来的,甚至自称本名,毫不端驾子,摆出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没听见“能给的”这三字吗?这可是重点,这人情他会还,但不是无条件无限制的。有多里那样的儿子,这老子也省油不到哪里。 君无月由始至终只是笑吟吟的看著床上的少年,毒蛇一样的美眸紧紧的盯著他,脸上的表情很是高深莫测。 “八殿下的救命之恩,无月怎敢忘记。” 神经质的声音,听得人颇不自在。穆隆沙称自己的名他听得很顺,但这“无月”这两字却怎麽听怎麽不顺耳,忘忧悄悄在心里啐了声:弄得我好像跟你有多熟似的。 忘忧眯著眼哼哼笑了两声,“现在先欠著,等哪天我有事相求再还这个人情。” 说罢,两眼一闭,算是下了逐客令,鸟都没鸟一声不响守在旁边的莫秋寒。 穆隆沙是个耐不住好奇的,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遇上,不弄清楚这八殿下究竟是什麽来头他实在不放心,不如趁现在问清楚了,君无月和莫秋寒也都在场,这两人想必也是想知道的。 这种超出他们认知以外的力量,终究是危险的。 “那个,八殿下你是怎麽让那些藤长那麽大的?”穆隆沙尽量把措词放缓,生怕招惹这脾气摸不著的少年。 忘忧懒懒一睁眼,道:“跟你们说也说不清,反正是与生俱来,不能传授不能转移的能力,”他当然知道这三人的心思,“你们也看了,不过是干了这点事,我现在可是全身瘫痪,造不成什麽威协的。” 这话颇带刺,穆隆沙早大刺刺的不以为意,其他两人也算知道这人性子就是这样,不待见谁管你天皇老子也赖得给你好脸色看,神情傲踞,半阖的眸子里总是睥睨不屑,偏偏那张脸又极为适合这样的表情,精致不失贵气,那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在说,你们谁我也不看在眼里。 真真气人。 可,他有这样的资本。 忘忧骨子里是极为自我及傲慢的,到了欠扁的程度,谁的面子也不给,因此他面对讨厌的事物毫不掩饰其恶(wu)意,得罪了多少人。 “我明说了吧,我无意插手任何与我无关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威肋到你们,不过,”忘忧抬起下巴,嘴角的一抹笑邪气魅惑,让人感到森森然,“若是有谁惹火了我,带著所有人陪葬也不是不行的。” 三人听了皆是一顿,他们知道,这少年说的不是玩笑话,他若想毁了一切,怕是谁也拦不了。 忘忧,从来就是个疯狂的,近乎病态的偏执,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委曲求全这回事,他就是死也不能让别人在一旁得瑟舒坦。 所以,他才会冒著那麽高的死亡率离开那个世界。他要报复梵秋,带著那颗他心心念念的人的心脏消就是最狠最有效的报复。 第四十四章 虽说才短短几天,但这三人基本上都明白了,惹谁也别惹这位,他不比他们中的谁善良,甚至乎,更狠。 莫秋寒心里堵得厉害,他确定他和这个儿子肯定不止“非常宠爱”那麽简单。如今他失了五年的记忆,对他一无所知,但为什麽记得一切的他却好像当什麽都没发生似的?甚至在他看来他和穆隆沙君无月两人并无二般? 心里生著闷气却又不好发作,莫秋寒那个郁闷啊,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 君无月忽然道:“八殿下的身体……我随行的桐青乃医仙嫡传弟子,不如让他来为八殿下诊断一下?”顿了顿,又道,“如若有需要,让他跟随八殿下回南回也可,当然,这纯粹是我的一翻心意,与人情无关。” 桐青,就是当初莫秋寒找他帮他看耳朵的那个人吧。 “月帝好意忘忧在此谢过,但忘忧不需要外界的帮助。”他需要的是自身细胞的更生修复。 莫秋寒眉头一皱正想说什麽,门外传来福安声音道:“三位陛下,回程的队伍已准备好,莫要误了时辰呢。” 回去的路线时间都是规划好的,若是晚了赶不上译站行宫确实挺麻烦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废话了,这次真的很感谢八殿下出手相救,日後有什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穆隆沙是个爽直的男人,拱手抱拳说了这翻话便先出了去。 “那麽,後会有期。”君无月也不多说,轻飘飘的来了这麽一句,只是那冷豔的狭目中的笑意却引人深思。 忘忧看著那离去的背影,不禁在心里说道:最好後会无期。他对这君无月真的没什麽好感。 门外的福安见两人先後出去了,移至门口垂首道了声“陛下”,莫秋寒不作声,走近床前俯身抱起忘忧,感觉到怀中轻得没什麽重量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然後很快放松下来心里的不悦消褪,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略带心疼的语气道:“怎麽那麽轻。” 这举动他做来是如此自然熟练,仿佛重复过无数次一样,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抱过忘忧无数次,但那是以前的事,29岁的莫秋寒可没有做过,他也不曾以这麽小心的姿势抱过谁,即便是宠极一时的妃子。 这一点,福安是最清楚的。 因此,当他抱起忘忧时,福安的眼角明显跳了跳,但脸上还是那副无惊无喜的淡然。 被抱的忘忧也是很意外的,但他的确习惯了这个男人的怀抱,再说,他也动不了啊,肌肉能做出僵硬这一动作就很了不起了。 莫秋寒抱著忘忧一路出来,车队整装待发,所有人站在自己的马车旁边恭候圣驾,见了一身玄色龙袍的皇帝抱了个人出来先是一愣,看清那人的容貌後更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陛下失了五年的记忆,自然忘了才出现三年不够的八殿下,昔日的宠爱可不就烟消云散连个影都没了麽?多少人尤其是那些宫妃皇子在心里爽得不得了,在听见八殿下瘫痪在床後更是欣喜若狂,心心道该去庙里上香还愿的。 不过,还没高兴几天,又看见这麽一幕,众人纷纷在心中猜测究竟怎麽一回事。 忐忑不安等候一旁的莫泠铮见了忘忧小跑著过来,却被侍卫拦住,委屈的叫了声:“忧忧……” 忘忧一听心疼得不得了,看了眼抱著自己的人,莫秋寒紧抿的唇吐出四个字,“让他过来。” 得了令的侍卫放开莫泠铮,莫泠铮才又笑笑的跑过来,摸摸忘忧的脸蛋,道:“忧忧和我一起吧。” 本是平常的邀请,但这话莫秋寒却听著刺耳,想起两人亲昵的一幕,心马上抽痛起来,冷冷道:“他和朕一起。”(大家明白这话的意思吧) “忧忧……”莫泠铮被这个父皇吓得有些怕,只能无助的看著忘忧,“忧忧不要我了?” “怎麽会。”忘忧只是笑笑的回道,也没作过多解释。在大哥凑过来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吻,道:“大哥,忧忧好累要睡觉了,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就会醒来,要乖呀。” “好,我会乖乖的等忧忧起来,晚安──”莫泠铮长长的应了声,也在忘忧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抬头对上莫秋寒黑得像墨汁的脸色,却没有像以往那样露出惊恐的神色,反而天真无邪的回看了他一眼,随後笑了笑,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 莫秋寒脸更黑了。 这个傻儿子真是傻? 还不等他再作多想,怀里的身体彻底的放松下来,呼吸变得沈而缓。他知道,这就是忘忧那天对他说的“沈眠”。 叹息似的轻道了声“晚安”,小心的抱著少年上了御辇,心里情绪复杂不明。 远处的莫泠嵘看著这一切,心里苦涩难当,当忘忧亲吻莫泠铮的额头时眼里更是一闪而过的阴鸷。 八弟,心里终究只有父皇和大哥。 其余人看著皇帝小心翼翼的动作心咯!一下,睦来八殿下失宠只是传言。 於是,这场五年一度原本应该盛大欢腾的秋祭草草结束。 第四十五章 时至深冬,所有的一切都裱上银色。路上行人稀疏寥寥无几,而皇宫内却是乱成一团。 事关南回大皇子,那个生下来便心智不全的莫泠铮,即将行二十加冠之礼。 在这个时代,所有男子在二十生辰之日都要行冠礼,由长辈为其束发加冠,以示正式踏入成人之列。 皇室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身为南回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皇子(注:这里说的不是大皇子,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指皇帝的儿子,第二顺位则是皇帝的兄弟),必然要举行盛大隆重的冠礼。不同於民间为男子加冠的多为父亲,皇子行冠礼多请朝中位高者或有德望者进行加礼。 很多时候,为皇子束发加冠的人,多为皇子背後支持势力之首。作为皇诸的皇子的势力亦可由行冠礼之时的排场规格、加冠之人的地位看出一二。 因此,皇室的冠礼已非成年之礼那麽简单,更是向世人宣示皇子正式踏入皇诸之争的伊始。 当然,皇帝亲自为皇子加礼也不是没有的事,但这样的例子少之又少。毕竟,如果说为皇子加礼之人是拥之为帝的支持者,那麽,如果皇帝亲自为其加礼,可不就说明了皇帝对此子的宠爱以及寄望? 历史上由帝皇亲自加礼的皇子,几乎都是太子之流,最後成为正式帝君;又或者是皇帝极为宠爱的皇子,此後不成帝君也成手握重权的王爷。 南回帝冷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此,他的朝臣儿子妃嫔从来不曾想过他会为哪个了孩子加礼。 即便是在他还是幼年之时就跟随他的福安和助他夺得帝位的皇後,谁也没想过。 甚至,连莫秋寒自己也没想过。 尤其,这皇子居然还是,完全就是个傻子的莫泠铮。 莫秋寒自己也很不愿意。 不过,没办法,他答应了一个人,要为莫泠铮束发加冠。然後,封他为瑞亲王。 早在冠礼十日前,负责皇家祝祭冕礼的宗庙就曾派人过来问过皇帝大皇子的封号,当时皇帝便立即抛出“瑞亲王”这三个字,著实吓了众人一大跳。 要知道,不管是哪个朝代,要封为亲王,必须得立有军功、或有贡献。总之,必须是有德望之人才能获封亲王封号。 而这大皇子,无论军功贡献还是德望都没有,基至於他还是一个要人照顾的傻子,如何能受得起亲王的封号。 因此,当这一消息传出,先不说後宫那群有儿子的女人,朝中文武百官就先炸开了,反对之声一片,道理宗法三纲五常什麽的全搬出来,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不可以立一个傻子皇子为亲王。 皇帝任由他们在下面又吼又叫,等他们静下来後,淡淡道:“朕这条命,可值亲王这个封号?”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众卿家可有异议?”皇帝问道。清冷的声间在大殿回响。 片刻沈默之後,部份朝臣们先後一一出列,齐声道:“臣等,并无异议。” 首先说赞成的朝臣门大多是参加了三月前的秋祭的,其余人虽然还是有点不明所以,却也听得一二,纷纷表示赞成。最後,关於大皇子莫泠铮的亲王封号,却是全数通过,而且是首议就达成一致的,这不仅在南回,在这片大陆上也是史无前例的。 所有人都明白,要封大皇子为亲王并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那个八殿下的意思。 那个,在秋祭围猎时,挽了神弓大败同元多里王子的八殿下;那个,地震时,曾以一人之力,施展神法救了三国君主的八殿下。 众人对八殿下了解并不多,但经过秋祭,他们对八殿下是又敬又畏。八殿下的一切,似乎超出他们的认知以内。 同时,他们还记得多里王子事件,深深明白,得罪谁,也别得罪八殿下哇。 於是,封王之事就此决定,宗庙和礼部的人一开始没料到这个不受宠的大皇子竟是要由皇帝亲手为他行冠礼并加封亲皇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十日後重新准备,里里外外忙成一团。 好不容易赶在冠礼那天准备好一切,却发现,冠礼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要行冠礼的大皇子不见了。 “禀、禀陛下……大殿下不见了……”礼部的人欲哭无泪。 所有人都忙著准备行礼事宜,却唯独忘了看好那个大皇子。 一向厌恶这些繁琐礼节的莫泠秋心情也极是不耐烦,冷冷道:“不见了就去找,还用朕教麽?你们以为朕很闲,不用干活?” “派出去的人搜遍皇宫都搜不到大殿下……” 皇帝沈呤许久,才道:“忘……八殿下那里你们找了麽?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那里。” 来人如梦初醒。由於八殿下从秋祭回来就一直处於昏迷状态,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这麽一号人物,当然,其中也有其他原因,例如八皇子殿是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的。 不过,这条禁令对大皇子无效。 第四十六章 莫泠铮甩开了一众宫女太监,偷偷跑进忘忧的房间里。 撩开厚重的绸缎帐子,依旧沈睡的忘忧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精致的面容依旧精致,但眉间却多了一抹病色,让人看了不禁怜惜。 不过,忘忧也就这个时候能让人舒心点,平日里总带著一股傲慢,墨色的眸子漂亮得惊人,却总是飘著冰冷,若是遇上讨厌的人,更是满目的不喜与鄙夷,攻击性太强了。 当然,那张脸蛋的确漂亮,即便是目露凶光也是赏心悦目的,因此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要看他,忘忧也由得他们看,然而,当他一开口,嘴巴毒得可以,而且肆无忌惮,谁的面子也不给,时常让人难堪。 当他昏迷的消息传出去著,其实不少人都在想,睡著的八殿下,去了身上的毒刺,会是怎样一番美态?那倾城的脸蛋上少了乖戾,多了乖顺与恬静,或许更为动人。 虽然很多人心痒痒,但也就想想而以,谁有这个胆子来偷看?皇帝明令禁止一切人等靠近八皇子殿,违者斩立决! 皇帝一直是宠爱这个八殿下的,当然要防人加害於他。 为免民心惊惶,秋祭时发生地震的事是保密的,因此,大部份人也不知道皇帝失忆的事。 皇帝与八皇子父子情深的事,在帝都官家的圈子内可是佳话。 嗯,说远了,回到这边。 别人是觉得睡著的忘忧讨喜些,那是因为忘忧不曾给他们好脸色。但一直被忘忧疼著护著的莫泠铮看见他躺了那麽久,却是心疼不已的。 “忧忧……”莫泠铮爬上床,小心翼翼的躺在他旁边,眼神忧伤,扁扁嘴开始不停的呢喃,“忧忧你怎麽还不醒呢?你答应过我生辰这天会醒的……” “他们说要让父皇帮我束发──哦,忧忧你知道束发的意思吧?那就是长成大人的意思──晴儿他们说,男子束发之後之後就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忧忧不想要看我变成大人麽?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哦~”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後似誓言又似叹息,“变成大人,变成可以保护忧忧的大人……” “快醒来吧……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束发加冠後,我就可以带著你离开皇宫,去封地苏城……只有我和你……” 此时,莫泠铮的声音低沈而缓慢,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完全不似平日里稚儿般的语气和说话方式,眼神也不再懵懂无知,清明如水的望著忘忧的侧脸,目带怜爱,就像看著最重要的宝物一样。 莫泠铮蹭了蹭忘忧的脸蛋,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清明不再。刚好外面传来晴儿的呼唤,便下了床,临走前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想了想,又碰了碰那苍白无色的唇,出了去。 莫泠铮走後不久,忘忧的眼皮动了动,长长的鸦睫轻轻颤抖著,片刻後,紧闭的双眸慢慢打开。 适应了光线後,忘忧从床上下了来,身体却依然有些不受力,走了几步倒了地上,刚好碰倒了圆凳,梨木的圆凳在地上滚了几滚,发出颇大的响声。 “嗯──痛……”忘忧轻呼出声,扶著桌子站了起来,但即便借著外物,也著实费了一翻力气才站起来。等他站稳了,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重重的推开。 来人正是听到声响冲过来的平儿。 “呀──殿下您醒了!”平儿眨巴著眼睛过去扶著他,“大殿下等一下就要行冠礼了,我还以为殿下你起不来了呢。” 平儿的语气不是很激动,丝毫没有忠仆看到昏迷已久的主人苏醒时的内流满面。并不是她不忠,而是……这人就是脱线呀! 忘忧黑线,听她说的,好像自己在赖床一样。平儿这人神经粗不能与正常相较他知道,但这样的反应也太出呼意料了吧。想当年他刚来到的时候平儿可是哭得死来活去的。 “你……”就不担心我?忘忧很想这样问,但还是忍住了,转而道:“快,先帮我梳洗,大哥的冠礼我怎麽能不在场呢?” 平儿应了声,转身出了去拿了热水洗涑用品伺候他梳洗,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素色裹边的刺绣锦衣为他穿上,几层衣服套上去後,原本纤弱不已的身体看起来总算丰满一点,但那张脸蛋却显得更加瘦削,下巴也尖得过份。 “哎呀,这下成病痨鬼了……”忘忧哼哼笑道。 “胡说!即便是病了也是病美人!”平儿驳道,再把手上的大氅帮他系上,戴上兜帽,黑色的貂毛围著脸蛋,肤色呈现病态的惨白,无一丝血色,看得平儿心疼:“是有点瘦了……” 忘忧笑道:“三个月不吃不喝,能保持个人样就很不错了!”说罢,抬脚先走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古代的冠礼是相当繁琐的,尤其是皇家的冠礼,光是礼前的准备就多得吓人。 但在皇宫这个人情冷暖以权为首的地方,地位不同的皇子礼度也有所不同,越有权的皇子,他的冠礼越是隆重,细节也被精心布置,以示慎重。反之,无势的皇子,礼度也被一再削简,也许最後的冠礼是,只有为自己加冠的人,为自己束起散发,然後,正式踏入成人之列。 如果没有忘忧的出现,莫泠铮的冠礼可能比这个更简单,失了母族的庇护,又不得皇帝宠爱,甚至连交好的朋友也没有──这样的莫泠铮,会有谁愿意为他束发加冠? 然而此时,举办冠礼的地点是皇族宗庙,礼部倾全力为他准备设幕司仪,观礼的人是南回文武百官,为他束发的人,是南回最尊贵的掌权者寒帝──莫秋寒!然後,加冠之後的他会获得仅次於帝的称号──亲王! 众人看著这个傻子皇子,一时间,殿内所有人可谓百感交集,鄙视有之,嫉妒有之,可惜有之,眼红有之。 天下日日有儿新初,与其同日诞生者亦不在少数,然,命运却差天共地。 此人初生,便尊为皇长子,身份何其尊贵!他人不过红被繈褓,他却是黄锦加身;他人不过亲友携礼恭贺百日,他却是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同为婴孩,却相当甚多,这,便是命。注定荣华富贵的命。 多少人羡,多少人妒呀! 这是生来好命,你羡得来妒得来? 人总是不满现状的,因此,当优於自己的人载了,总会忍不住幸灾乐祸。 因此,当人们发现,这皇长子居然是个傻子时,多少人面上悲怜,心中却是恶意的觉得平衡。 後宫原本妒极的宫妃更是狂喜不已,几乎想敲锣打鼓上香还神。 而身为主角的皇长子身份可谓是一落千丈,徒有皇子之名,却是连平民也不如──在这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你得势,便是主子,你失利,奴才也不如! 谁都看不起这皇长子,以为他会就此疯疯癫癫老死皇宫,哪曾想过他也有加冠封王的一天!更惶论,封的是亲王!无功无望,却是破格封亲王! 那些宫妃尚沈浸於八皇子失宠昏迷的喜悦中,乍听这一消息不啻於惊天巨雷,乍闻皆是呆若木鸡,不知作何反应,最後只得恨恨道:“这傻子,倒是走的狗屎运!然,便是亲王,也是傻子一个!权势於他手中不过废物,不过保他衣食无忧罢。” 即便心中再不平,这些宫妃也不敢面露丝毫,脸上只能一派喜庆,只有那难以掩饰的怨毒充斥整个外殿,目光几乎要剖开通往宗庙主殿的那扇大门。 他日,她们的儿子是否能在这只有帝皇及皇位继承人才能进去的主殿内举行冠礼?由那个,她们爱慕迷恋著的男人亲手束发加冠? “大哥呢?大哥在哪里?” “八弟!”原本跪在前面的莫泠嵘听到到三月不得消息的忘忧的声音惊喜的回头,便看见那披著黑色大氅的少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表情淡然,潋滟墨眸在殿中扫了扫,最後因自己出声而停住,一步一步走来,更显剔透的俊逸容颜让人不禁心中一动。 “七皇兄,”忘忧朝他点点头算是问候,“大哥今天不是要行冠礼吗?怎的不见他?” 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依旧是那清冷的态度,但莫泠嵘却不能像以往那样不在意,心里到底是有点伤心的。 三月未见,却是连小小的激动惊喜也没有。 果然,自己之於他,无丝毫意义。 “大皇兄和父皇都在里面,”莫泠嵘指了指主殿,“大皇兄是封亲王,因此冠礼在宗庙主殿内举行,我们都是不能进去的。不过到现在冠礼也快结束了,八弟你和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吧。” “我进去找大哥。”这些规矩对於忘忧来说形同虚设,那麽急著赶过来就是要参加大哥的冠礼,怎麽能在外面等?“我答应过大哥,要看他束发加冠的,现在进去应该还来得及。” 也对,八弟对这个大皇兄一直都是很上心的,摆在心尖上护著疼著念著,容不得别人欺负他一分,这他不是早知道了麽?连这个亲王的称号都是八弟为他取来的,又怎会在外面等?必然是要亲眼看著的。 莫泠嵘也没说什麽话来阻止,毕竟能让父皇答应封大皇兄为亲王,又岂会把那些规条放在眼里? 果然,忘忧一说完那话,便往主殿大门走去,在场的无人出声呵责,门口的守卫更是为他开门。 第四十八章 主殿内,加冠仪式差不多到最後一步。主殿内灯火通明,礼乐声声,莫泠铮正跪在历代南回国君的灵位前,接受仪礼,而作为加礼人的莫秋寒则站在莫泠铮前面,看到忘忧眼中顿时充满了复杂难明不知为何意的情绪。 忘忧进了门就在那里站著,不免与莫秋寒的目光对上,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便把视线移到背对著门口并未察觉有人进来的莫泠铮身上。 主礼的宾祝见冠礼途中有人进来也不惊,继续唱道:“冠至三加,命服用章。敬神事上,永固籓邦。旨酒嘉荐,载芬载芳。受兹景福,百世其昌。孝於君亲,友於兄弟。亲贤爱民,率由礼义。毋溢毋骄,永保富贵──” 语毕,一旁的礼官走上前,金盘高高托起,莫秋寒执起上面的篦梳将莫泠铮的散发束起,戴上镶嵌珍珠红宝石金冠,再以发簪固定。 尚不习惯头上顶了上金碧辉煌颇有份量的华冠的莫泠铮僵著脖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眼睛眨巴著看著莫秋寒,久久才断断续续道:“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咦?母?是指我母妃麽?” 原本就不怎麽情愿的莫秋寒在看见忘忧後更不耐烦了,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似乎在极力回忆著礼官教他的谢辞。冷冷的应了声,眼神瞟了下协助冠礼进行的礼官,後者被他瞟得浑身一颤。 一旁的礼官见状有些头疼,当初考虑到这个大皇子情况特殊,他们一再简化繁长的谢辞,好不容易督促这祖宗背熟了,怎麽又出岔了? “你嘴巴怎麽了?你饿了麽?”那礼官试图用口型提示莫泠铮,但他很明显高估了莫泠铮,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扁扁嘴道:“我肚子也好饿。” 由於要进皇族宗庙,莫泠铮从三天前就开始斋戒沐浴,没什麽油水下肚,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折腾,直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了,吃的几个白馒头也顶不住了呀!那小孩子一样的语气,纯洁又委屈的眼神,那可怜的模样,好像别人欺负了他,可怜的让人於心不忍,被他盯著的礼官心里顿生罪恶。 但这里终究是宗庙,谁也不敢放肆,该做的不能少。礼官在心里叹了口气,让人把为此情况出现时准备的谢辞拿了过来,用读的。不过他显然再次高估了莫泠铮,无人理会的皇子,哪会识字? 莫泠铮接过谢辞,看到是不能吃的纸後,随手一扔,继续盯著礼官看,委屈道:“我饿……” 那礼官又惊又无奈,他算是见识过的,但还真没办法治这祖宗。瞧那眼神,活像是你饿著他似的。他也想让他吃饱,问题是,这里宗庙,仪式现在还在进行中,皇帝在一旁站著,这小祖宗却是一副“你不给我饭吃我就不干”的势头,皇帝周遭的气场那叫一个可怕! 莫秋寒真的很不爽。 原本他虽然对自己的孩子不怎麽上心,但也没有讨厌的情绪。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讨厌这个长子。即便他是他的孩子,知道他痴傻不是他的过错,甚至──是与他有关,但他就是讨厌他,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这三个月来他无数次想下手杀了他,却又基於答应了那个八儿子,只能叫人好好看著他,又封亲王,还亲自为他加礼。 真真气人。 其实,他大可把他杀了,也把正在陷入昏迷的少年杀了。 可,他却下不了手。多少次跑到八皇子殿,呆呆怔怔的看著像是熟睡中的少年,身体深处总有什麽鼓动著,有什麽东西,或者说情感,要跳出来。 他那麽护著那废物,以人情和他谈判,要给他封这废物亲王,亲自加礼,然後,送他们出宫。 听到他居然要出宫时,他心里就像被什麽砸著椎著似的,痛不能忍,却又只能极力的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答应。 他眼中,怎麽就真的只有这个废物?!这废物有哪里值得他这麽护著? 气人!真真气人!明明是废物一个,他一根手指就能弄死的废物一个,怎麽就硬是让他那麽气? 还有那人,他怎麽就能,这样走进来,对著他淡淡一笑之後连正眼也不曾看他?看著这废物却是满目柔情?莫秋寒气极,看著这两人的目光几乎就是看奸夫淫夫……(汗,这妒夫说的……承你贵言哈~) 正值深冬,外面大雪纷飞,披著棉被出来也难挡寒意,但宫殿底下多埋有地龙,倒是暖和。 忘忧穿著几层衣服,又裹著貂皮大裘,站里面一会就觉得有些许汗意,苍白的脸蛋被闷得有些红,两颊透著一层薄薄淡粉,似胭脂又似微薰,墨色双眸也蒙上氤氲水气,配上那温柔的淡笑,轻逸出尘,绝美倾城,让人忍不心头一动。 冷漠的表相之下,莫秋寒正为自己心脏的突然加剧而惊讶。早已如一潭死水的心,为何因这个少年一再鼓动?为什麽,他会渴望这个少年?那种强烈的欲望,仿佛要把他融入骨血,永不分离。 第四十九章 莫秋寒在心中嘲笑著自己居然有这种天真可笑至极的想法,眼神不自觉的朝忘忧飘去,这个少年一再让他失常,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忍受著那种煎熬,看著他,温柔的注视著这个废物。 这样的温柔,并不是因他,而是为这个废物,真是刺眼啊! 不愿承认自己心中的那股难受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名为嫉妒情绪,那双冷漠犀利的凤目用一种厌恶的目光盯著莫泠铮,不远处的忘忧,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其中的杀意。 忘忧收起脸上的淡笑,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著莫秋寒,隐隐中似乎又夹杂著威胁的意味。 其实忘忧只是基於保护莫泠铮的心情,他相信莫秋寒即使失去了部份记忆,也是那个言而有信的皇帝。 在他昏迷的三个月中,他没有杀了毫无意识的他以及莫泠铮,还派人保护他们,遵守诺言封莫泠铮为亲王,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又必在这个时候做出那种事? 所以,忘忧很快收起戒备,不过,就是那短短的瞬间,竟让莫秋寒觉得发堵的心里爆出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要让他落泪。 他怎麽可以用这种眼神看著他? 莫秋寒紧紧的抿著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能让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变色的寒帝控制不住露出这种情绪,那该是多大的冲击呀。 然而忘忧却把这一争解释为莫秋寒很不情愿要帮大哥加礼,更难以忍受大哥居然在这种时候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要吃东西。 肚子饿不能怪大哥呀,没吃东西当然饿,现在都什麽时候了,当然会饿,估计莫秋寒也挺饿的,所以心情才会那麽差。 不过,只是肚子饿你用得著发那麽大的火麽?真是大脾气的皇帝老子。(= =可怜滴父皇……) 他一开始就是只是想为受了那麽多年苦的大哥争取他该得到的东西,要莫秋寒亲自为他加礼,也是希望他的大哥,可以由父亲亲手为他束发,加冠,在父亲的见证下,完成这个重要的仪式──即使大哥不必在意也未必知道亲王的身份、生父的加礼,但他还是希望,给大哥最完美的成人礼,甚至是完美的人生。 当然,这也是为了让其他人知道大哥并非是任他们欺负的无势皇子,而是得到寒帝庇佑的亲王。 单是亲王这一层身份,就可以让大哥以後衣食无忧,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动他,这样,大哥的安全才算得到保障。 这个,是他策划的,在皇宫之内的最後一幕。 而此时,他的目的也达到,接下来繁琐的後续,省略也是可以的。 嗯,是该结束了。据他所知,这冠礼如果真到完整搞完,不到天黑是不行的,大哥饿不住的,估计莫秋寒也饿得发火了。(= =他真的不饿……) 那麽,就这样结束吧。 忘忧朝前走去,在莫秋寒不解在目光中,撩起衣服的前摆,跪了下来。 “忧忧?”一直在和礼官抱怨肚子饿的莫泠铮终於发现了忘忧的存在,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随後紧紧的抱住忘忧,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忧忧忧忧~我好高兴~忧忧来了~忧忧果然不会骗我……” “大哥。”忘忧轻轻推开他,拉著他的手,脸上是慎重与严肃,莫泠铮虽然奇怪,却还是乖乖的静了下来。 这是忘忧第一次下跪。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跪过,他认为,下跪是一个人表达自己强烈的感情时其他动作不能言明而做的动作。 在他决定放弃莫秋寒时,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欠这个男人。 第五十章 这一跪,包含著对男人这两年多以来的悉心照顾的谢意──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无微不至的宠溺著他。他对他的感情并不是虚假的,失忆不是他的错,而他却如此轻易的决定放弃,他有愧於这个男人。 忘忧正正经经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真的是响头,他的额头都红了。 莫秋寒万分惊愕,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少年的举动。听留一福安他们说,这个八皇子,可谓傲慢目中无人到了极点,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即便对像是他,这个国家的皇帝,他的生父,也不曾下跪过一次。 那麽,他是为他什麽朝自己下跪?是因为自己封了这个傻子作亲王麽? 然而,忘忧却只字不提莫泠铮,抬起头,目光炯炯,“父皇,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不记得忘忧,不记得你爱我,“但是我却永远不会忘记。感谢父皇多年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感谢父皇对我的任性包容。” 以及,你对我的,曾经的爱。 忘忧抿了抿唇,无杂质的墨眸中难得掺进了冷漠傲慢以外的情绪。 但那是代表什麽呢,莫秋寒不懂,连忘忧自己也不懂。 有不舍,有遗憾,有释然……以及其他一些难以分辨的东西,莫秋寒看在眼里,心一下一下的抽痛。 他忘记了什麽?他错过了什麽?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真的很谢谢你。你对我允诺的东西,做到了。”这话说得有点语无伦次,莫秋寒听得莫明其妙,忘忧却没有再多说什麽,再次磕了三个响头。 如果说刚才磕头是以儿子的身份向父亲道谢,那麽,现在磕头则是以忘忧的身份对莫秋寒道歉。 经历那样一场灾难,差点生死相隔。 三月沈眠仿佛只是昨夜入睡,稍稍的赖了下床,醒来时发现床顶的帐幔并非熟悉的明黄,床边也没有那个霸道的男人微笑著看著自己。 原来,那并不是梦,被忘记了,就这样被忘记了。 一直看似无碍,以为并未被这一切所影响,但此时忘忧却清楚的感知著心脏被细细的线一圈一圈紧紧缠著。 你说过的,你会让我爱上你的。 你以为要等很久,我也以为要等很久,但回过神来,才发现── 我爱你。 我爱上你了。 真是奇妙呀。 相爱了,可是又不是相爱。 忘忧知道的,这个男人依旧是爱自己的,可是,他已经忘记了。 他不禁想到一句被他认为荒谬无稽的话──相爱,并不一定要相守。 梵秋、莫秋寒,这两个对他影响至深的男人在他的脑海中交替著,两张几乎一样的脸,连表情眼神都是一样的,深情,爱恋。但前者看到的不是他,而後者眼中,却只有他一人,只有忘忧一人。 是该感谢莫秋寒的,他解开了他的心结,让他尝到被珍视,被需要,被爱著的滋味。 即便只有短短的一瞬,却让他清楚真切的感受到了幸福。 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忘忧再次说道,轻得像气音一样的语调中似乎含著忧伤,伤空气中弥漫著感,这样的气氛,连忘忧自己也差点要落泪。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 站起身来,微笑著看了莫秋寒一眼,便牵著莫泠铮的手离开。 “可以走了吗?”莫泠铮若稚孩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有些突兀不和。 莫秋寒由始至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他就这样沈默著,看著忘忧牵著比他高上许多却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不肯老实的莫泠铮离开。 门打後,一阵寒气迎面袭来,突如其来的冷意让莫秋寒打了个冷战,才想起,忘忧,并没有披上他来时穿著的貂皮大裘。 黑色的貂毛静静的挂在门边的装饰架上,在外面沾上的雪早已融化,反射出柔和的亮光。 莫秋寒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画面里隐约看得出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忘忧,另一个人抖开貂皮大裘,披到忘忧身上,帮他系好掖紧,轻柔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对忘忧的关切之情。 画面里忘忧抬头对那个人笑了笑,又逐渐模糊,直到隐去。 莫秋寒见鬼似的看著自己的双手,从那个角度来看的话,另一个人,好像是他。他会这麽温柔的对待一个人? 虽然不太相信自己会做出那种举动,但莫秋寒却相信了另一个人的确就是自己。 他上前拾起貂皮大衣,反复摩挲著,上面似乎还留有刚才披著他的人的余温。 ----------------------------------------------------------------------------------------- PS:说出宫出宫,都说了好久了。这下总算真的出宫了。 和父皇的先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与其他小攻发展啦~ 关於妃萱亲说的狗血,事实上,父皇在地震时是有被砸到滴~只不过当时觉复写民出来有点没必要,我以为亲会联想到他是被砸失忆的……那麽大的地震,怎麽可能一点也没砸到?不过是描得得不咋够……咳,再重申,本文狗血满地,无创新且落入俗套,唯一那啥的,就是绝对不虐受……= =而且,里面很多情节都是经8起推敲滴,尤其是关於成人礼啊官职那些……看看就好,别当真,我历史真的很差…… 另,大家会不会觉得忘忧就这样爱上父皇会很突然?不过,在和父皇相处的两年多里,父皇的温柔宠溺,就像慢性毒药一样,一步步的侵蚀著忘忧。慢性毒药的特点就是,在它爆发前你都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等它累积到一个程度时,借由某些契机,你才会发现,原来,它已以融入你的五脏六腑。而地震後所发生的一切,就是点燃这一切的契机。 我真的很不善长感情描写,虽然思路清晰,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写浅了,又怕没效果,写深了,又怕过了矫情──回头看看,是挺矫情的。之前三爷的皮还称赞我写文不矫情,想不到我还是往此路上走了,请大家容忍。 关於忘忧如此轻易的放手,可能会有亲觉得太过那什麽……那什麽就是,你知道的……唉~我也不会说。总之,我认为,爱上一个人,要放手其实也并非那麽难,至少对忘忧来说是的,不要忘记,在莫秋寒之前,还有一个梵秋的。 当年看流星花园续集时,杉菜执著的要令道时寺恢愎记忆,看得我那叫一个揪心……还有看那些虐文小受死缠烂打要攻君回心转意时,心里那叫一个内流满面。这种为爱抛弃尊严的事,忘忧做不出来,我也写不出来,真这样写,就虐了呀~~~~坚决不虐爱,攻君们就辛苦些吧,我会要床上让你们补回来的~~~ 第五十一章 苏城近日出了件大事。 近日皇帝亲封了大皇子为亲王,封地苏城。 无缘无故的来了个亲王,苏城的官商们可急坏了。 要说这苏城,地势甚好,物资丰厚,多少大官大户的根都是在这里的,说是宝地也不为过。这样的一个城市,无论是黑白势力,基本上都是处於饱和状态的,哪里容得一个亲王插进来? 再者,这里离京城近,基本上一有什麽动静,下一刻就能传进皇帝的耳朵里,虽说近年来是有些不稳定,但哪里犯得著安个亲王来? 那皇上也是大度,竟把这块丰沃比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土地封给一个亲王? 敢这麽做,要麽是脑子进水了,要是是对这个儿子相当信任。 不过,不久後苏城的人便知道皇帝敢这样做的原因了,瑞亲王──是个傻子。 一个傻子,能搞出什麽风雨来? 於是乎,原本彷徨不安的人,都宽心了。从容的备了礼,递了拜帖,正准备拜见这位傻子亲王,却连门都不曾进去,只收得一张回帖,上书三字──不见客。 虽说是亲王,但这架子也未免大了些,拜帖中有好几张是苏城主势力的,看了这三个字,当下气得要死,心里寻思著怎麽给这亲王一些苦头吃。 无权无势的傻子亲王,能干什麽? 不久,瑞亲王是个傻子的事早就在苏城甚至全国传开,原本只在皇城官家内流传的事,这下是人尽皆知了。 然後,不出一日,亲王府又差人派了帖,设宴款待众人。 宴请的人很多,不管是那些曾递了拜帖的还是没递在一旁持观望态度的,苏城内能站稳脚的,几乎都请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顺了那些人的心,稍稍息了怒气,却也长了他们的气焰,多少人心里冷笑一声,不屑道:一个傻子,也敢乱摆架子作威作福。 所有人几乎都是抱著雪耻的心情前去赴宴,却不知,这个宴会,可是个问罪大会。 初至瑞王府,与其他官家甚至是商家府邸相较略显简陋的门面让众人证实了这个瑞亲王并不得宠的传言,稀稀落落的几个下人守卫以及清冷过度的场景更是让人不禁皱眉──堂堂亲王,府邸寒酸就算了,怎的办这麽大的宴会也不装饰下?红灯笼也不见挂几个。 事实是──亲王府根本没有作任何宴会准备,甚至乎,从来就没有人要设宴招谁。 看著空荡荡的大厅,除了桌椅外,连杯热茶也不曾备,来到的人脸色有多难看可想而知。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天气又冷,周围连盆火都没有,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多少人想甩袖一走了之,却又忌著被扣上不敬之名,只能坐在那里等著,半个时辰後,终於有人忍不住了,招来一个侍卫,问道:“请问瑞王何时接见我等?” 不等那侍卫回答,一个清冷傲慢的声音便道:“谁跟你说,我大哥要见你们了?” 第五十二章 不等那侍卫回答,一个清冷傲慢的声音便道:“谁跟你说,我大哥要见你们了?” 众人循声望去,门外一个披著锦裘的少年徐徐走来,滚著一圈白毛的裘衣裹得紧实,大大的兜帽也遮住了少年的容貌,隐隐见得两片带著病色的唇勾著浅浅的弧度,却无丝毫笑容,反倒带了几分怒意。 有按捺不住的人忍不住先发难了,用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道:“哼!堂堂亲王府,竟如此待客,说出去不怕笑死人?” 少年走到大厅主位,转过身来正对著众人,摘了兜帽,露出绝世倾城的容颜,苍白的脸蛋无一丝血色,却无娇弱之态,那双半阖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及倨傲,其中那仿佛是看垃圾的不屑眼神更是让众人觉得像咽了苍蝇。 然而看清那张脸时,还是忍不住惊豔低呼──天下间,居然还真有如此美人! 众人不禁在心中猜测这是何人,完全忽略了刚才被摊在这冰冷的大厅里半个时辰的事。 感觉到某些让人厌恶的黏腻目光,少年──忘忧轻皱了下眉,冷冷的扫了扫厅内的人。墨眸中如冰彻骨的寒意竟让这些权势中打滚多年的人一颤,心生惧意。 方才初见这少年容貌绝色起了龌龊心思的人收起了那份露骨的打量。心中讶然道:不过是少年,却有这等威慑人心的气势,不能小看。 “要说笑死人,我大哥不早已成苏城乃至整个南回的笑话?”不轻不重的抛下这麽一句,忘忧随即在那张比起寒酸的大厅豪华太多像征亲王地位的座椅上坐下,单薄纤细的身子窝在里面还剩大半空位,更显娇小。 现下大街小巷茶楼酒馆几乎都在讨论新封的傻子亲王,其中,自然是恶意的取笑占多数。听到自己的大哥竟成了他人茶余饭後的笑料,还未从连日赶路的疲累中恢复过来的忘忧马上叫人调查招起话端的人。 能在短短时间内以如此快的速度散播,而且有那麽多考据过的“大皇子封亲王真相”“亲王背後──皇宫秘辛”等等听上去颇为真实的版本,若不是有人有意主导,那群众的想像力也太厉害了。 毕竟,流言其中,的确有很多真实消息,这些消息,在宫内流传著,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但也就限於皇宫内,那些奴才嚼舌根也不敢嚼到外面去,尤其是这两年那些傲慢得宠的八殿下与大皇子极亲密,谁敢乱说话? 当然,除去有心人的打听,把各种消息串连起来,再增加一些想像的情节,使故事更丰满,可信。通常这种情况都称之为造谣生事。 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今要抑止传言已是不可能,只会产生反效果,因此忘忧也无意去追查造谣的源头。 不过,他可不会任由这些人这样继续下去。 忘忧冷冷的睨了眼这些人,缓缓道:“苏城真是个好地方,各位也真是好清闲,不去好好过日子,在那里闲嚼舌根干什麽呢?”顿了顿,话音挑高,“莫不是,平静的日子过得太舒心,非要弄点乱子才安心?” “此话怎讲?这城中流言,都是百姓口中传出,与我等何关?” “何关?是啊,何关?我可没说与你们有关,何必急著撇清?”忘忧盯著说话的男人,後者意识到自已的失言,脸上表情很是难看。 “与你等何关可不是嘴巴说说就算的,”忘忧皮笑肉不笑的继续道:“难不成这些百姓有通天的本事,耳朵能伸到京城皇宫里去?小小百姓也能知道皇族家事,那残雨阁吃的都是西北风?” 听到残雨阁这三个字,不少人都抖了抖,脸色微变。 第五十三章 不要误会,这些人不自在并不是因为“残雨阁是个非常可怕的江湖门派可怕到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发抖”之类的原因。而是,非常不巧,大部份人关於传说中的瑞亲王的事都是从这里买的情报。 其实忘忧也是随口说说,但听在这些人耳中,就都以为买情报造谣的事被知道了,多少有些心虚。然而转念一想,残雨阁有规矩,绝不对泄露客人的资料,也正因为这条规矩,残雨阁才能在众多情报买卖的组织中处於龙头地位,断不会自毁招牌。 这样一想,心里安了些,却又见得原本冷著脸的忘忧换上笑颜,道:“诸位也知道,皇家的龌龃事不少,但碍於颜面,可不都是掩著埋著的吗?”这语气,倒像跟你好朋友拉家常似的,但大厅内的众人却都听得心颤颤的,屏著鼻息看著这个绝美的少年,不敢放松半分。 “其实,我大哥,的确是在胎中就被下的毒,伤了脑子,以至於二十年来都是稚儿心智──哦,就是你们说的傻子。”到这里,忘忧朝众人点头笑笑,就像朋友间谈话时询问“你在听吗?”一样,等到众人点头回应表示听到了,又继续道:“这无德无望的大皇子封亲王,也的确是有内幕,这,可是天大的秘密呀,那些知情的朝臣,都不肯透半分吧?” 有几人差点被这不知不觉的诱导过去要点头,幸得旁人阻止才不至於露老底。不过,忘忧能说这话就说明了他知道这些事,不必他们承认。 “你们可知那些朝臣怕的是什麽?”忘忧停了下来,明显是要等他们回答。 “草民不知。” “我知道喔~”微微拉长的尾音,带著挑逗亲昵的意味,配上那张脸,早有把持不住的露出色迷迷的表情。忘忧也不恼,继续用那种撩人心神的声音道:“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等那些人表态,脸上换了妖媚却透著危险气息的笑容,“那是因为,他们怕被杀头呀……他们怕得罪了皇帝,要被杀头呀……皇帝太喜欢这个大儿子了,所以他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你们说,皇帝,会不会任由你们中伤他疼爱的大儿子呢?还是说,要把所有参与或知情的人都杀了?听说,上上任的皇帝,就曾为了阻止某些事被人知道,把所有的人都关在一个很大的坑里……浇上火油一把火烧了。” “对,烧了,只剩下灰。”再次确定的点点头,众人脸色早已铁青,“这次参与的人好像有点多,苏城,甚至南回……皇帝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不过,我倒是认为,只要把第一个挑起事端的人杀了,也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上述坑焚确有此事,正史虽然没有记载,但不少野史却都有提到。虽然只是几笔带过,却也够惊心动魄的了。 听到杀鸡儆猴这四个字,所有人马上联想到今天被请过来,可能就当这个用以儆猴的“鸡”。 “你是谁?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当今圣上勤政爱民,岂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终於有人站出来指著骂了。忘忧听了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哎呀,别紧张嘛,我又没说要做什麽。至於我是谁,能叫瑞亲王大哥的,自然是他的弟弟。我是,八皇子忘忧──就是你们所知道的那个,跋扈傲慢仗著皇帝的宠爱在宫中横行无忌目中无人的八殿下呀……” 这下,倒真的心生惧意了。 第五十四章 在场的人对这个八殿下的名声也是略有耳闻的,他在秋祭上以出神箭法大败同元王子的事在南回传得人遍皆知,其英勇事迹让他被百姓称为“南回之福”“武曲星降世”,伴随著他的声名流传的还有他那天人美貌,只可惜关於这八殿下的画像,都是被禁止流通的,多少人叹息若能一睹八殿下天人风彩,此生了矣。 当忘忧出现并称瑞亲王为大哥时,不少人就猜测这人也许就是那个极为得宠的八殿下,毕竟能拥有这般惊人美貌的少年,再加上他那傲慢无礼在那麽多苏城有对有脸的人面前如此淡定,除却那个良誉恶名兼有的八殿下不作二人。 这时,原本安静得有点掺人的亲王府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整齐划一,气势非常,当下觉得这些脚步声像是训练有素的队伍所发出的。主位上的忘忧笑得让人心惊胆战,那墨眸中的残忍无情无声的胁迫著众人。 听说八殿下无心无情,把折辱过瑞亲王的人都折磨得不似人形,以致於无人敢靠近他一步。偏偏皇帝却任由他把皇宫搅得天翻天覆,宠爱不减一分。 难不成,皇帝居然真要让八殿下行那杀鸡儆猴之事? 忘忧稍稍一动,下面立刻有人道:“八殿下,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今天请你们来,是要宴请你们嘛。”忘忧笑笑道,“所以,当然是要上菜罗……” 话音刚落,只见两条长长的红影迅速飘过,等众人反应过来,原本空荡荡的大厅红纱垂绕,灯火通明,从暗处走出许多侍女,将人一一引入座席。 而那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很快看见数十个穿著统一服饰的佩剑侍卫鱼贯而入,手上托著酒菜,把酒菜放下後齐声道:“请慢用!” 那音量,那气势,吓得所有人抖了抖,不禁怀疑这些酒菜是否下了毒。 “哎呀,你们该不是以为我要把你们包围起来剿杀吧~我怎麽会干这种事呢?”忘忧一副“你们怎麽会这样想我的表情”,语气很是无辜,“来来来,因为下人手脚慢,让各位贵客久等了实在是很抱歉,大家不用客气,也别太拘紧,当自己家就好。” 这种情况,谁不拘紧! 被数十个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的高手守著,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你一个不高兴就要下令放火杀人,谁轻松得来! “哎呀,歌舞呢?怎麽还没上?”忘忧故作著急的催促,仿佛他真的怕怠慢了这些人似的,“各位,你们说是要独舞,群舞,还是脱衣舞?” “脱衣舞?什麽是脱衣舞?”有人好奇的问道,语气里带著好奇与暖昧。 “脱舞顾名思义就是边跳舞边脱衣服嘛~”忘忧笑得很是甜,连声道:“快快快,跳脱衣舞的赶紧上来,别让客人等急了。”{那些人一头雾水,心想这八殿下怎麽那麽奇怪?难不成是双面人?抑或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幻觉? 没等他们想明白,一个侍卫突然出列,抽出一把剑走到刚才说话的人面前,哗啦哗啦的舞起剑来,把那个人的衣服划了个稀烂,只余一件白色的亵衣,恰好冷风一吹,惊得那人抱胸怒道:“你你你……你这是什麽意思!怎麽把我的衣服划烂了!” “脱衣舞嘛,边跳舞边脱衣服,没错呀~十九,你跳得很好,宴会结束後去陈管家那领赏吧。”虽说是脱衣舞,但可没说脱的是谁的衣服呀~忘忧笑得那叫一个欢呀。 被唤做十九的侍卫嘴角抽了抽,应了声“是”,转身回到原位。 第五十五章 “这这这这这……”被脱了衣服的人冷得直打哆嗦,连话也不说不利索。 “还有哪位要尝试一下吗?嗯?”忘忧单手支颚,唇角带笑,却总是让人觉得心底发寒。“之前有人出言侮辱我大哥,不过鉴於那人的老子是同元国君,我就随意的捉弄了下他就算了,”你那叫随意捉弄?堂堂王子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毕竟,要是挑起两国战争,会很麻烦……” 这话由别人来说或许会只会得到鄙夷嗤笑,但由很前的少年,却让众人不敢忽视。早闻八殿下狂傲无礼到了极点,心狠丝毫不逊於寒帝,如今看来,流言并非夸大。敢在这麽多苏城权贵面前以如此口气挑畔,甚至明言威胁,岂是那种只会仗著皇子身份招摇的小孩子? 忘忧也实在是累了,再者,这些所谓的苏城权贵,不过是些小喽罗,如此粗莽的散播皇室传言,只能说是没什麽头脑,或有人在那里煽风点火。 真正聪明的人,只会在背後操纵一切。 也就这些傻子,真真以为苏城势力有他们一分,敢以主人身份在这里教训人,尤其是刚才“被”跳脱衣服的男人,蠢到了极点。 “皇家之事,轮不到你们中的谁来置喙。既然我认为我大哥能得到亲王的称号,就能为他取得亲王的称号,也能帮他守住亲王的称号,绝然不会让他受一分委屈。我们来苏城只是想安静过日子,不会插手苏城的事务──当然,如果有人搞小动作,别说苏城,就是整个天下我也能弄个天翻地覆。” 忘忧抬起下巴,睨著下首的众人,依旧是半阖的墨眸盈著冰冷的肃杀,嘴边的笑容诡异而危险,“虽说我手上并未握有兵权,但你们可别以为我在说大话,只要我愿意,绝对可以让你们在三国无立足之地,想要试试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的,你们尽管来。” 最简单的,就是三国掌权人所欠下的人情,再後一步,那个邪教教主君念欢也欠著他人情呢──他可记得一清二楚。留一说了,那个不知什麽鬼邪教事业可谓蒸蒸日上,势力遍布三国,教主依然是那个君念欢。 想要舒心的生活,必然要有筹码在手,比起麻烦的去发展势力,让那些有势力的人欠他人情不是更好嘛~就比如当下,绝对有用多了。 当初救下这些人并无算计之心,但既然他们承诺“会还你这个人情”,他也就不推脱了。其实,这些人要真欠著谁什麽更加不自在,所以他坦然接受也是体贴他们的心情。 “你们再花大价钱打听打听八殿下的恶名,这天下间,还真没我不敢动的人,”忘忧站起来,“我说到做到,诸位请便。” 丢下这麽句话,忘忧带头离开大厅,其余侍女侍卫也尾随离开,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也起身离开。 饿了一晚冷了一晚,原来是要听别人落狠话威胁的。 这其中真正参与造谣的人不多,但对这个亲王存了轻视耻笑之心的却十有八九,其余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略感无辜。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茶具与杯具,你反抗不得,你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擦擦洗洗,期待它们有一天变成洗具。 第五十六章 “烦死了。”其实忘忧更想问候那些人的祖宗的,无奈大哥在这里,禀著“不可以教坏小孩子”的宗旨,他从来不在大哥面前说脏话。 比起以前被那些人找麻烦,这种扯上莫泠铮的事更让他头疼。 不过,说到底,忘忧还是要负大多数责任的。 由於时间紧迫,工部还来不急修建亲王府,最後买下了座宅子加以改造,匆匆入住。 说是买,其实这座宅子却是当年和莫秋寒来苏城时入住的别苑。当时还以为是行宫,後来才知道是!阳山庄名下的产业,那钱最後也是入莫秋寒的口袋。 这个别苑其实并不寒酸,只是晚上没点几盏灯看得不清楚,由其是内宅,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的,老土点说句:这是低调中透著精致的奢华。 所谓改造,也就是翻新了下外墙屋檐,里面没动多少,不仅桌椅没动,连里面的人都没动,侍女侍卫和其他下人都是!阳山庄的人。倒真有点要把!阳山庄交给忘忧的意思。 虽然多年未见,但管家陈森对这个小少爷可是记忆犹新,主人虽然没有明言,但他却为,这小少爷成为!阳山庄继承人,是既定的事。 陈森对忘忧很是恭敬。当收到拜帖时,陈森马上呈了上来,询问忘忧的意见。当时忘忧又困又累,瞄了一眼那厚厚一叠的帖子,便道:“都推了。” “是。”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陈森还是问道:“那,要以什麽理由呢?其中有不少是本城大户,损了他们面子也不好。” “理由?什麽理由?不想见就不想见,你就回帖说不见客就好,堂堂亲王府,岂是说想拜访就拜访的?不过是一些探风的,真正‘大户’岂会不明就里的就跑来?” 陈森当下为这位未来主子的通透心思所折服,不过十五年纪,却能一语道中要点。这其中的确有很多是不怎麽把亲王府看在眼里的,毕竟他们不认为一个傻子能干什麽。可惜,他们没打听清楚,八皇子也随瑞亲王出宫来了。 不管亲王府还中!阳山庄,基本上掌权说话的都是忘忧。 於是,陈森就真的把在回帖上写了“不见客”三字,他以为,这是小少爷要给这些人下马威的开始。 忘忧真没打算要给他们下马威,不过事情却往那个方向发展,他当然不会责问陈森干嘛要这麽回帖,一来比起那些人,陈森算是他手下的人,护短先要紧;二来,陈森也只是照他的话做事罢。 所以说,陈森把忘忧想得太……那个厉害了,一般没事的话,忘忧懒得动脑子多想什麽,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被认为骄横傲慢目中无人的缘由。 每个人都不愿意去逢迎讨好别人,只是迫於环境形势才会费心去修饰自己的言行举止,礼貌的出现是因为有社交,不想被独立看成是异类就必须遵守规则。而忘忧却是个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人,哪里会去特意逢迎他们?要说什麽直接说,不会在脑里忖度该怎麽样才能委婉礼貌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这样的话,通常说出来都是比较惹人讨厌的。 又困又累又冷,忘忧哪里愿动脑子?随口扔出来的话,居然被当是经过深思熟虑用来立威的铺垫。 即便真要算计些什麽,忘忧也绝对不会把莫泠铮扯进来,现在变成这番景况,忘忧是绝不乐见的。 众口悠悠,要断绝这种流言谈何容易?不过愈显欲盖弥彰罢,不如让流言的程度止於此,久了便会褪热,淡忘。 第五十七章 “忧忧你要不要吃汤圆?很甜的。”莫泠铮捧著一碗汤圆,不等忘忧应答便舀了一颗凑到他嘴边,忘忧其实挺讨厌这种粘糊糊的东西的,但也只好张嘴吃下。 “好吃麽?” 虽然嚼得挺辛苦的,但味道是不错,不过忘忧对口欲没什麽欲望,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大哥你吃吧,我很饱了。” “嗯~我会吃光光的~”莫泠铮的情绪明显愉快了很多,捧著碗到旁边坐下一口一口的吃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幸福,连陈森也感叹这对兄弟的感情真的非常好。 在皇家,兄弟父子彼此算计是常有的事,像这两位这般的,实在少见。这样看来,瑞亲王虽然是傻子,但有这样一个弟弟疼著护著,倒也是他的幸。 虽然小少爷看起来好像不怎麽生气,但陈森却知道,他火光得很,站在他旁边也能感受得到他那股怒意。虽说不是针对他的,但还是有些慑人。这一点和主子倒很像。 不愧是主子选定的继承人,不过十五便有这等气势,再磨练几年,必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主。 陈森边想边点头。 “陈管家,书局那边怎麽样了?” “都妥当了。盘下的店铺之前也是书局,布局都是防潮防火的,小……我叫人翻新了一下,林公子去看过也很满意。”陈森还是不习惯用“我”这个再平常不过的自称,但小少爷却道那些谦语听著烦人,让所有人都改了。这倒是让众人对他好感增加不少。几天下来,众人也看明的了,这小少爷性子是有些傲慢,却不娇蛮,还是个护短的。 “嗯,很好。云书现在在哪?” “书局明天就要正式营业了,林公子在准备相关事宜。” “大哥,很晚了,乖孩子要早点睡觉,快去睡吧。”忘忧柔声道。 陈森还是不是很习惯这个毒舌的小少爷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哄这个看起来是大人但事实上却是小孩心智的瑞亲王。真是可惜了,长得那麽俊俏,若不是心智……的话,怕是连孩子都有了。 “忧忧不和我一起睡吗?”小狗一样的语气,听得忘忧心都软了。 不知道为什麽来到苏城後,大哥就开始缠著要和他一起睡,明明以前都不会的呀。不过那时候就算缠也没用吧,莫秋寒……该死,怎麽又想起他了。 忘忧忍下心中忽起的烦燥,对莫泠铮道:“今晚不行哦~我有事情要和云书商量。明晚吧,明晚和大哥一起睡。” “嗯……”莫泠铮撅撅嘴,不是很情愿的点点头,“那明晚要和我一起睡哦~忧忧不可以骗我……” “不会了,我什麽时候骗过大哥?”忘忧笑笑的摸摸他的头,语气带著浓浓的宠溺,“我骗谁子不会骗大哥呀~大哥是我最重要最想要疼爱的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总觉得大哥好像很没安全感的样子,黏他黏得很紧。是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缘故麽?这也难怪,身边只有平儿晴儿和他的大哥,突然要面对那麽多陌生的人,会很害怕吧?像小孩子一样的大哥……真让人放心不下呀。 忘忧的话让莫泠铮缓了些,那句“大哥是我最重要最想要疼爱的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让他笑得两眼弯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低头的瞬间脸上闪过可以称之为严肃的神色,但忘忧却没能看见,当然,即便看见了大概也不会有什麽想法。 “我相信忧忧,忧忧一定不会骗我的。”莫泠铮坚定的点头,语气难得慎重,“可是,要是我说了谎忧忧会生气麽?会不要我麽?” “怎麽会?”几乎也想也没想便以肯定的一个语气说道:“虽然说谎是不好的,但我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要大哥。我说了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绝不食言,就算大哥杀了人放了火,我也会原谅大哥。” “真的?”莫泠铮眨眨眼问道,脸上的表情欣喜不已,用力的抱了抱忘忧又在他脸颊亲了亲,“那麽说好了哦~~要是我说谎了,忧忧不可以生气,也不可以不要我!” “嗯嗯,说好了。”忘忧重重的点头,以便让他相信真的不会生气也不会不要他。 得到肯定的答案,莫泠铮蹦蹦跳跳的回房间了。 很让人感动的兄弟情,可是,瑞亲王真是傻子咩?语气虽然幼稚了点,但言辞字字清晰,有条有理,某种程度上甚至是高明的──他真的是傻子?陈森再次怀疑了。即便是他这双悦人无数的利目,竟也看不清这瑞亲王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过,小少爷,你说的“就算大哥杀了人放了火,我也会原谅大哥”是不是不太对劲呀?护短也要有个限度,宠爱的方式也要正常。虽说是为了安抚瑞亲王,而瑞亲王估计也不对去杀人放火,但说出这种话也不太好吧,会教坏小孩呀。 第五十八章 其实,在莫泠铮宣布要举行成人礼之後,便开始著手出宫事宜,只要冠礼一完,就可以搬过来了。忘忧也不愿在皇宫多作停留,醒後次日就出宫了。 皇帝赏赐了不少东西,但忘忧真正想要带走的,只有自己,大哥,平儿,晴儿,以及,云书。 不过,两年多没有联络,云书不知道愿不愿意跟他走。 忘忧怀著忐忑的心情来到藏书阁。藏书阁还是老样子,人影也不见多个,覆於皑皑白雪之下,似乎更显苍凉寂寞。 忘忧在藏书阁呆的时间还算长,一直都是平静如水,再回来,本应是怀念与叹息。然而,与莫秋寒的纠缠却起源於此,於是乎,心里还是难免有点伤感,无奈。 深乎吸一口气,推开大门,就像那年误入藏书阁一样,只是当时是怀著好奇的心情,而如今,却隐隐有些不安。 不安什麽呢? 云书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又或者,还有作为兄长的情感。忘忧就像离家的孩子,从外面受伤而归,返家时,总有些无措,生怕家里空无一人。 忘忧觉得自己真是任性,怎麽会有这种想法?两年多来,他一直没联系过云书,怕来给他麻烦。对於自己的恶名,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麽久了,云书很大可能已经不在藏书阁了。他离开前,就很少见到云书,好像是参与了诗集修撰,忘忧也没抱太大希望。 所以,当他推开门,习惯性的往那个方向看去时,几乎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窗边书案上,淡雅如温润的男子手执狼毫在纸上写著什麽,听见门开了,也不惊,收了最後一笔,把狼毫放在笔托上,才转过头来,那双无论何时都是淡然的眸子先是闪过惊讶,随後是忘忧最为熟悉的笑颜,如夏日清风,似冬日暖阳。 “忘忧,你来啦。” 这是忘忧灰复听觉後第一次听到云书的声音,和他想像的几乎一样。像,太像了。温和悦耳,带著淡淡的笑意,让人心安。就像,为他取名忘忧的R。 在听到那声“忘忧”时,从宗庙出来後一直强撑著的忘忧眼泪就这麽流下来了,温热的眼泪接触到空气後冰凉如水。忘忧这才真正感受到,三个月了啊,已是冬天了。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已经是冬天了。 真是,物是人非啊。 “你怎麽了?”看到忘忧突然流泪,云书也不再淡然,快步走了过来,双手举起想要抱他,却还是停了下来,手生硬的落在又肩上。“怎麽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忘忧手袖子擦去眼上的泪,“只是突然有点感触……” 云书只是笑笑,微弯的双眼看著忘忧,明明两年未见,但再见到他,心里的感情却是有增无减。 其他他有很多话想问他的。想问他,这两年过得可好?听宫里的人传,他昏迷了三个月,是发生了什麽事?现在还有事没? 不过,问了也是白问。不过是小小的翰林编修,能做什麽?就连他昏迷期间,想去看看他也没办法。 终究是,太无能呵。 藏书阁虽然没什麽人,但消息却不闭塞,皇宫内的大小事,尤其是与皇帝皇子有关的事,都是要入史了。因此,他虽不常出去,但对忘忧的事却是清楚的。却也只能看著听著。什麽都做不了。 那些人传八殿下如何跋扈如何无礼,他却明白,那,不过是忘忧保护自己的方式。这个不晓得如何与人相处的孩子,不懂也不愿意在皇宫里逢迎讨好别人,因此他只能主动攻击,隔绝一切危险。 他又怎麽会是坏孩子呢?和他相处的三年,他很清楚,忘忧,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让人心疼。真怕那些人会伤害他呀!皇宫终究是不适合他的。 自从那次诗集修撰後,习常有意要提拔他,经常跑来藏书阁劝说。不过,他却不想离开藏书阁,他答应过的,会等他的。 现在,他等到了。 第五十九章 “云书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连官职都一样……”忘忧叹息般说道。 “是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忘忧长大了,以前才到我这里的……”先在腰间比了比,又道:“不过,现在到我胸口了,也许再过几年,就会比我高了。” 岁月催人。 忘忧忽然想到这个词。 若干年後,会变成怎麽样呢?到那时,才真正物是人非吧。 真是伤感啊。 忘忧觉得眼又开始湿了。 “嗯……那个,我要出宫了。”忘忧看著云书,“这次是真的要出宫了。所以来看看你。” 云书点点头,却只是笑,不说话,“嗯”了一声表示他有在听。 “这次,是真的要出宫了。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忘忧又强调了一次,然後一脸烦恼的模样,“我在想,我该送什麽礼物给你呢?” “你说呢?忘忧送什麽,我都喜欢。”云书依旧是温和的笑著,眼里是宠溺和包容。就像容忍幼弟恶作剧的兄长。 两人就这麽对视著,忘忧先败下阵来,半开玩笑的说:“我不知道该送什麽给你。不如,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吧。”顿了顿,继续道:“我舍不得你,既然你在这里好像也没怎麽升官发财,不如……和我一起去苏康吧。我会养你的。” “噗……”那句“我会养你的”让云书忍不住笑了。“好啊,你养我吧。” “我是认真的!”云书答应的太快了,忘忧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云书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总之,就是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可以和大哥一样永远陪我麽?” 要是说莫秋寒的失忆对忘忧没影响,忘忧自己也不信。虽然他能镇定的说出道别的话,但以为会永远陪著自己的人突然忘了自己,成了陌生人,让忘忧恐惧。 他怕──要是有一天,他死了,会有人记得他麽?会有人为他伤心麽? 莫秋寒忘记他了,大哥呢?要是有一天大哥受了刺激恢愎心智,很可能会忘掉以前的一切。 那样的话,他算什麽呢? 所有人都忘记他了,他算什麽呢? 不要说他是自私的,忘忧一直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一个陌生的闯入者,总会幻想,也许有一天,他会突然消失也说不定──他的到来原本就是匪夷所思,突然消失也并非不可能。 忘忧忽然惊觉,说不定,他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少了他,所有人依旧继续生活。就像莫秋寒,他说过他不能没有他,可是,最後还是忘了。少了他,也没什麽大不了,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锦衣华食,妃嫔成群。 没了他,实在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对於云书,忘忧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大概是因为他和R的感觉太像了吧。 如果是云书的话,一定不会忘记我的。 “你不对忘记我的,对吧?”语气忽然变得急切,漂亮的墨眸里满是期待,期待著肯定的回答。 云书讶然,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是什麽让他那麽不安? “云书不会忘记我的!对吧?”看到云书讶然的表情,忘忧的更急了,像是无礼取闹的孩子一样,想要逼迫大人认同他的想法,重复道:“云书一定不会的,对吧?” “当然不对。”云书终於忍不住抱住他,心疼不已,“就算是忘忧你忘了我,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我只是你很重要的人,但你却是我最重要的人!忘忧,你明白麽?明白麽? “啊,我就知道──云书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忘忧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得以喘息。 忘忧也不明白,为什麽,他的心会那麽痛?比当初发现自己不过的替代品时,更加痛。 大概,是因为知道,莫秋寒是真的爱自己,所以更难接受会被忘记。 云书从来不曾看过这般脆弱的忘忧,揪心得厉害,柔声道:“我不会忘记你的……不会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忘忧也紧紧的回抱他,头埋在他的胸口,感觉到淡淡的墨香充斥著脑袋,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谢谢你,云书,谢谢你。” “呵呵……那你记住你说的话,你要养我啊……” “嗯,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和大哥的,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忘忧笑著回道。 “我不需要最好了,我只要,我想要的。”你明白麽?我想要的。 “云书想要什麽呢?我会帮你的。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啊。”也许是心中有愧於云书,忘忧总是不自觉的重复这一句,补偿的意味太大了,反倒让听的人心中苦涩。 云书只是笑笑,继而抱紧他。 我想要的,是你。你愿意给麽? 第六十章 就这样,云书辞了职,跟著忘忧来了苏城。 离开时大学士习常一翻好劝,不过在得知云书居然是要跟随瑞亲王──确切来说是八殿去苏城时,很是惊讶。这个安份得不能再安份的温和男子,竟然和那个跋扈到极致的八殿下有关系?看情况还是很亲近。 觉得奇怪的不只习常,莫泠铮也是一头雾水。在他印象中,忧忧不是跟他在一起就是跟父皇在一起,这林云书是哪里来的?而且,他们好像很亲密、认识好久的样子。平儿大概是唯一知道的内情的人,不过,脱线的她怎麽会看出莫泠铮在烦什麽?因此,她也没说。 来到苏城後,忘忧大部份时间都在补眠,一有清醒的时候,都被莫泠铮拉著去玩,只是,一向顺著莫泠铮的他,有几次都是哄走了莫泠铮跑去找云书。 忘忧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喜欢黏著云书了。大概,是因为和他等待著很舒服吧。在他身边,似乎连冰冷的空气也不让那寒人了。 “云书,我今晚在你这里睡。”一进门,忘忧就脱了鞋袜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快睡吧,书局的事又不急在一时。” “嗯,很快了。”听到忘忧说要在这里睡,云书握笔的手抖了抖,墨汁滴在纸上。 还是在藏书阁时,两人就说过开书局的事,没想到如今还真开了。 出宫前,忘忧对云书说要养他,云书只当是玩笑,没想到,忘忧却是认真的。一到苏城,就著手叫人张罗书局事宜,一再吩咐陈森要待他如上宾,甚至说出了“把他当佛爷供著”这种话,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忘忧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惹恼云书,或者让他不自在,所有事都是偷偷交待陈森的。不过云书怎麽会看不出来?看著忘忧为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他明白的,他明白忘忧的。 看似无心冷情,只要一旦认定是他的亲人,朋友,忘忧都会用至诚的心来对待,想把最好的一切奉上,莫泠铮如此,云书如此,莫秋寒……亦如此。 当初对云书说出“我养你吧”这句话时忘忧就很是懊恼,生怕因自己的失言惹恼了云书。 对於重要的人,他总忍不住想要保护他们,为他们奉上最好的东西──这,也许是忘忧心底下意识的想讨好在意的人。虽然明白他们并不需要自己做这种事,但忘忧还是忍不住会做。 就像父母总是想要为子女提供最好的环境一样,忘忧也想要为重要的人创造舒适的生活,最好能一看照看著他们,直到他们死亡,为他们挑选最好的墓地,可以的话,甚至能帮他们选好下一世的命运。 忘忧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但,他确实想这样做。 他这种想法源於在他还是月清时,那时,他在学校听到同学抱怨父母总爱干涉他的生活,甚至帮他铺好路,决定好未来的一切! 那时,另一个同学笑著说:那是因为他们爱你呀!他们一步步长大成为大人,遇过挫受过伤,走过弯路。所以,他们怎麽会忍心心爱的孩子去受这种苦?他们何曾不明白你会反感,会抗拒?但他们太爱你了,忍不住想这样做。 是呀!受过越多苦的人,越不愿意让爱的人经历。逼迫自己更强,为爱的人建立一个塔,一个象牙塔。所以他才会默许莫秋寒的举动──把!阳山庄交给他。 然而,云书不同於大哥。 这是忘忧最头疼的。 莫泠铮心智如稚子,但云书却是个大人,虽然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但忘忧很清楚,云书自尊心也很高的,不然依他的才华,又怎麽会一直是个小小修撰?不过是不愿低下头来,成为习常之流那样的人。 他并不是看不起习常,有些事,的确让人无奈,不得不做。然而,他便是这样的人,宁愿一辈子埋在藏书阁,也不愿去做自己看不起的事。 看起来温润如玉的云书,也是个倔强的,甚至有些清高孤傲。 这些,忘忧又怎麽会不明白? 正如云书知道忘忧是什麽人,忘忧也清楚云书的性子。 所以,当他说了“我养你”这种话时懊恼不安,在来到苏城後,处处小心,怕伤了他人的自尊,无时无刻的观察他的情绪,确定没事才会暗暗松一口气。 而云书,也原意放弃所有,跟随忘忧来到苏城。他知道他可能会遭人闲话,他最恨成为他人口中的话谈,但为了忘忧,又有什麽是不行的呢?人一辈子总要冲动一次。与其日後後悔,不如现在努力争取。 於是,两个同样硬气的人,却都暗暗让步,愿意去迁就对方。虽然两者的感情出发点稍有不同,但,总有一天,会重合的。 忘忧在床上,不停的催促:“好了没~快点啦。又不急,明天再做也一样,和我一起说说话嘛!来到苏城还没能跟你好好说过话。” 云书应了声,放下手里的毛笔,转头笑道:“说什麽话?说你今晚干了什麽?”忘忧出言恐吓那些人的事,他早就听说了。那种行事风格,果然是忘忧呀! “不过,这样做没问题麽?”云书还是有点担心。连解衣服边道:“树敌太多终究是不好的。” “哼!谁让他们那麽多嘴!我本来想撕了他们的嘴的!”说起这件事,忘忧又是一阵气,放在掌心的宝贝哥哥被这般欺负,“那些人真会招麻烦,你也知道,我脑子也不怎麽聪明,也就会恐吓威胁……” 这座宅子都是埋了地龙的,倒不怎麽觉冷,只是当他钻进被窝时,那种温度还是让他浑身暖起来,从心暖起来。眸内是温润的笑意,嘴角也是翘的。 “忘忧你真是疼瑞亲王。那你说,若是我被人这欺负了,你可会如此护我?”云书略带玩笑的问道。 “那是必须的!”忘忧答得很是认真,“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亲人!我不疼你们疼谁?” “嗯。”低笑著应了声,毫不犹豫的回答让云书的心情更好了。 真高兴我在你心中有如此地位。 即使,是“很重要的亲人”。 第六十一章 次日,云书的五味书局正式营业。 虽说书局新开,但毕竟不同酒楼茶肆,总不能敲锣打鼓请舞狮的来热场子聚人气。书局开张──就把匾上的红绸子拉下烧烧香而以,书局的选址在位处苏城中心的宝和街,虽然就在苏城最繁华的部位,与花街相邻,但却出奇意外的安静。 宝和街上的店铺都古玩书画的营生,来往的多是文人雅士,都是比较有教养的,大声说话粗鲁行事的较少,整条街气氛和谐。 受宝和街和谐的气氛影响,原本是赶来凑热闹的忘忧和莫泠铮乖乖的坐在那里,看著外面来往的行人,偶尔挠痒痒也是悄悄的、隐蔽的做。 “忧忧……我想去玩……”莫泠铮终於坐不住了,凑到忘忧耳边小声说。 “嗯……”其实忘忧也觉得在这里好像不太自在,有些拘谨的感觉,而且天寒地冻的,来书局的人不多,偶尔有一两个都是看看就走的。虽说不指望书局赚钱,不过──“云书呀,你不觉得开书局很无聊麽?卖的东西无聊,来的人无聊,总之,一切都无聊。” 云书闻言笑道:“当初在藏书阁不是更无聊?那时你可没喊过一句无聊。” 的确,呆藏书阁那三年,几乎没见过云书平儿以外的第四人,他和云书都是少言的人,有时一天都说不上十句话。但,忘忧却没觉得无聊过,相反,他很享受那样的宁静。 大概是心境场合不同了,忘忧很难在这里悠然的发呆。他是个耐得住孤独的人,他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很久不动,不说话。前提是,那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有外人在的话,他就无法放下戒心。 忘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先帮莫泠铮拢好衣服,然後披上大裘,对云书说道:“我和大哥出去走走。” “嗯,小心点。”云书点点头嘱咐道。 听到可以出去玩,莫泠铮满脸喜色,拉著忘忧就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礼貌的道:“云书哥哥中午见。” “嗯,小铮中午见。”虽然直呼亲王的名讳又叫自己哥哥非常不妥,但忘忧说要低调行事,老是行些虚礼也是麻烦。 看著两人出了去,云书低下头继续看书,但脑子里却回放著两人手牵手的画面。 不知怎麽的,他老是觉得有些怪。 这几天相处不多,但他却总觉得,瑞亲王莫泠铮,有点不太对劲。可要说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一直以来受太多苦,现在有个那麽疼他的人,依赖点,是正常的。云书这麽对自己说。 忘忧和莫泠铮两人出了宝和街,胡走乱逛的来到集市。 两人都不曾来过这种地方,看见人来人往的,也觉新鲜。 相较於宝和街的冷清,这里倒热闹很多,人潮涌涌,吆喝叫卖,讨价还价,连空气也似乎更暖些。 “人好多~”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的莫泠铮满目雀跃与兴奋,“这就是晴儿说的赶集?” 忘忧连点头应了边往厚厚的棉衣里摸,出来时平儿给了他一个荷包,里面装著零钱,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大哥,来,喜欢什麽我买给你。” “嗯~我最喜欢忧忧了~”莫泠铮蹭了蹭他的脸,拉著他往里钻。 忘忧一直是个低调的孩子,从不主动惹事。尤其是发生前两天的事之後,忘忧更是小心,生怕有什麽流言传到大哥耳朵里让他伤心。幸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关於这方面的流言。 莫泠铮表现出来的过度孩子气,倒让周围的人认为这是贵公子初次来市集兴奋罢。 莫泠铮什麽都要摸摸碰碰,有喜欢的,就会拿著不放,两眼亮精精的看著忘忧,後者当然豪爽的付钱买下说来奇怪,两人都有一副好皮囊,穿的衣服都是皇宫带出来的衣服,料子手工都是一流的,再不识货的人都看得出是上品,不是一般丝绸,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换句话说,是肥羊啊水鱼。忘忧当然不知道有讲价这一回事,不过,两人一路买来,居然没个敢开高价的,甚至低於市价。平儿给的荷包里有银票和碎银,及几串铜钱,但两人买了那麽多东西,几乎没花多少。 这一切,都得归功於忘忧那张脸。 怕冷的忘忧披著裘衣,大大的兜帽把脸遮了大半,如果不是有心去看,根本看不清脸。但付钱时那些小贩总会是笑对客人的。因此,他们自然看到忘忧的脸,虽然看不完全,但也够他们惊豔的了。 “多少钱?”看著这些盯著他脸发呆的人,忘忧原本就没表情的脸更冷了,眸子里隐隐透著凶光,小贩情不自禁的颤抖,说话也不太平日里灵活的舌头僵了起来,好不容易能动了,也不敢开高价要多,生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哢嚓了自己──不是他们胆小,而是,忘忧的眼神真的很凶恶。因此,给的价钱,倒是低得很。 第六十二章 两人还算玩得尽兴,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忘忧便道:“大哥,我们先回去吃饭吧,改天再逛好了。” “再逛一下下嘛~”正兴起的莫泠铮当然不愿这麽回去,拉著忘忧的手撒娇:“再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大哥你每次都说一下下,最後还是玩到天黑。”虽然知道大哥说的一下下最後都会变成很多一下下,但忘忧除了随他也没其他办法──忘忧宠他大哥,几乎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居然能说出“就算大哥杀了人放了火,我也会原谅大哥”这种话的,忘忧对他有多纵容宠溺可见一斑。 “中午平儿会把饭菜带到书局里,我们再逛一下下,就回去吃饭,吃完饭再逛好不好?” “好~”莫泠铮高兴的又抱又蹭,两人亲蜜的动作引来不少人侧目,但马上被忘忧一一瞪走。 “哎呀!你干什麽?”娇气的女声大叫,“流氓!” “忧忧,我想吃那个~” “嗯,只可以吃一点点,要吃饭了。”忘忧拉著他就在往卖小吃的那边走。 “喂!说你呢!非礼了本小姐就这样走了?”那女声气急败坏,最後干脆走了上来,一把抓住莫泠铮的手,冷哼道:“看不出你长得人模人样,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流氓!” 突然被抓住手又吼又叫的,莫泠铮吓得一愣,心里又委屈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著忘忧。 “放手!”忘忧冷声道,重重拍开那女子的抓著莫泠铮的手。 那女子自然见不得忘忧这种态度,骂道:“竟有你们这种人!还不快给本小姐道歉!” 忘忧和莫泠铮两人一脸莫名其妙,“这位小姐,你搞错了吧,谁非礼你了。” 女子双手双叉腰,指著莫泠铮道:“他明明就故意撞我摸我屁股!还说没有!快,给本小姐道歉!本小姐宽宏大量原谅你们!” 喧闹的市集慢慢静了下来,人群开始围观,边交头接耳边指指点点。虽然对事情一无所知,但两女一男的对阵,加上女子,刚才的话,那些人便以为真是非礼了那女子。“流氓”、“无耻之徒”、“两男人欺负女孩子”之类的话不断的传入耳内,莫泠铮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什麽事了,但他明显感觉得到看著自己的目光并非善意的,那些不好的词似乎是在说他。 这种情形,就跟他以前被欺负一样。 被很多人围著,嘲笑,然後推搡踢打。 “忧忧……我怕……”莫泠铮浑身发抖,不停的往忘忧身边靠,紧紧的握著忘忧的手。 莫泠铮的反应所有人看在眼里,女子语带嘲讽,刻意挑高声音笑道:“原来是个傻子呀!真有胆子!” 明显是恶意的嘲笑,但现场却没人敢笑出来。 忘忧冷冷的盯著女子,两眼不仅是凶光那麽简单了。众人即便隔著兜帽,也能感受到那饱含怒火与杀意的利光,原本就寒人的空气,此刻更是冰冷彻骨。 从昨晚开始,忘忧就一直火著,毫无疑问,莫泠铮是他的雷区。 这些人,竟然一再触他底线。 忘忧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杀人的欲望!得罪他惹怒他的人不少,但让他如此光火的!这女子却是第一人!原因无他,因为她竟如此嘲笑莫泠铮! 竟敢在那麽多人面前──不可原谅! “忧忧?”就贴著他的莫泠铮自然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样陌生的忘忧,他不曾见过,声音里不免多了不安。也正是这一声忧忧,唤回忘忧的理智。 “没事。”忘忧朝他微微一笑,苍白的唇浅浅的弯著,温柔,动人。 虽然看不真切容貌,但那纤巧的下巴,和精致双唇,也够这些人感叹的了。光是这半张脸,便如此惊人,若是把兜帽摘了,会怎样的倾城美人? 然而,还没等这些人感叹完,那笑得让人心动的唇,开始吐出恶毒的话语,众人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美少年,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丑──八──怪──”生怕女子听不清,忘忧特意一字一字地咬准说清。 “你、你说什麽?”女子气得跳脚!正值花季的少女,娇娇女,哪里容得了被人这麽露骨的骂丑八怪? 第六十三章 正所谓十八无丑女,这女子说不上是大美人,但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能有这般脾气的,必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补品养著,怎麽也是能看的,与丑八怪丝毫不沾边。 不过,忘忧那张毒嘴,什麽不能骂?什麽不敢骂? “丑死了,要是我长你这样,一定躲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淡淡的语气,不轻也不重,更气人。 “你!” “大婶,你看上去没四十也有三十九了吧,怎麽还披著发?这是未出阁的黄花闰女才梳的吧……”忘忧继续道:“一把年纪还嫁不出,果然是长太丑,没人要。” “你!!” “其实,长得不好看也没什麽的,只要心地善良,自然会有人喜欢你。这年头,娶老婆当然是要取温柔贤慧的──不然,取个光有脸蛋的,也只能摆著看。” “所以,像你这种又丑心地又不好的恶女,谁要呀!就你这副尊容,给我大哥提鞋也不配!没姿色没身材气质胸平腰粗屁股大,脸蛋跟被马踢过似的,心还黑到不行,估计脑子也不怎麽正常,你经常这麽跑上街到处诬谄人非礼你麽?想嫁也不可以这样,谁要娶了你,一定要倒八辈子霉,积积阴德吧,不然作孽了,下辈子更丑!” 这番话,说得通畅流顺,抑扬顿挫,兼有感情,围观的人纷纷低头闷笑──人就是这样,立场不坚定,围观不过是看热闹罢。 忘忧的嘴损人一向不留情,虽然那些话一听就是编的毫无真实性,但就是能气死人!尤其他抬著下巴,嘴角撩起,语气尖刻不屑,偏偏这样的表情由他做来丝毫不惹人生厌。即高是傲慢鄙夷,他也能优雅轻灵。他就是有这样的资本去嘲笑别人。更何况,是别人先来惹他的! 反观那女子,气得脸上炸红,狠狠的瞪著忘忧,咬牙切齿的模样狰狞不己,原本还算娇俏的脸蛋,竟丑态毕露。 “啧,丑死了。又丑又恶心。比母夜叉还难看。像你这种老女人,估计倒贴也不会有人愿意要。”忘忧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你这种人呀,就是放到窑子里不要钱也没人愿碰你──” 贞洁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在这种时代当著那麽多人的面提及这个话题,那女子当然是又气又羞又难堪。在场的人也开始同情这女子了,觉得这话,是有些过了。 有看不过的人道:“这位公子,怕只是误会罢。这姑娘只是被家人宠惯了。有些骄蛮,但本性还是善良的。” “刚才他诬谄我大哥非礼他时怎麽不站出来说误会?你倒怜香惜玉!”忘忧冷冷的斜郑说话的人,“她被家人宠著,我大哥又何偿不是我掌心的宝贝?她算什麽,竟敢辱骂我大哥!天王老子也不敢说他一句不是,她算哪根葱。”忘忧声音不高,语气也不激动,反倒平和得很,却偏偏让人听得发怵,扫了围观的人一眼,淡淡道:“长舌多嘴的人,可是要入拨舌地狱的……不用等到死後,我就可以代劳。” 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在警告,在威胁。 围观的人开始後悔为什麽要多事来看这个热闹了,这个少年,绝非普通人!贵气优雅,却有恶匪一样的行事方式!狠绝!无情!他们几乎肯定,少年的话,并非说说而以! 那女子也吓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眼泪哗哗的流,看起来好不可怜! 气氛就这样凝著,喧闹的市场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所有人都不敢动,不敢劝场,不敢安抚,只能这样站著,等著事情结束。 此时,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跑了过来,看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惊道:“大少爷!三小姐在这里!” 片刻後,一个二十五上下的男子由随从开路进了来,还没等他看清楚,被称作三小姐的女子终於忍不住大哭出声,扑到男子身上。 第六十四章 “心儿……心儿你怎麽了?先别哭!可是有人欺负你?大哥定为你作主!”男子边出声安抚,边倾听著随从说明情况。 事情闹得那麽大,可终究也不过简化成三两句,先是误会,然後吵了起来,重点则是──他们的三小姐,被骂了很难听的话。 大概男子也知道自家妹妹脾气不好,便道:“这位公子对不住,方才是舍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两位。不过,既然公子也教训过舍妹了,此事不如就此了了?”男子打量了下这容貌不清的少年,及他身边明明己加冠却如稚孩一样的男子,从两人身上的衣料便知道他们惹不起这两樽大佛的。 这男子叫李锦仪,家族经营布庄,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知道,两人著的衣服,是皇族御用贡品丝绸,每年量不过二十匹,都是给皇帝用的,连皇後也不过分得两匹,那些宫妃也配不到,只能由皇帝赏赐,通常都是做成正装。 如今,这两人,却用这种丝绸,做成日常穿的衣服,身份必然不一般。 近日苏城传得满城风雨,李锦仪稍微想一想,也猜到这两人是谁了。 这个妹妹,这个娇纵蛮横的妹妹,竟惹上这两人了! 李锦仪觉得头阵阵的疼。 李锦仪知道这两人不能得罪,首先便道了歉,又为自己妹妹开脱“年幼不懂事”,见两人没说话,又补道:“当然,在下定会好好赔罪的。” 如此低姿态,倒不好让人说什麽了。这些人手段就是利害,总能三言两语的开脱过错,半强迫的逼别人和他们和解。 多里王子如此,穆隆沙如此,君无月如此。 只不过,这次忘忧是真的火了。 现在,就是让她跪下来道歉,他也未必接受!他从不都不是君子善类,人家伤他一根手指,他必要把对方的手卸下!如今这女子竟当著这麽多的面说莫泠铮是傻子,在忘忧看来!死一千次也不够!他定不会饶过她! 怜香惜玉君子风度於他只是屁话!触了他逆鳞,岂是那麽简单就了事的! “心儿,快,给两位公子赔罪。”李锦仪脸上的虽然温和,但语气却是不容置否。 可这个李心儿,还真是个骄蛮不懂事的!到现在依然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兄长来了後,原本还有些害怕,现在却是一副“有人帮我撑腰我怕什麽”的样子,娇声斥道:“我才不要!他刚才骂我骂得多难听!应该是他要道歉!再者……”李心儿看向莫泠铮,满怀报仇意味的笑道:“他,真的是傻子嘛!” “心儿!”李锦仪气极!那少年──如果没猜错,就是那个八殿下──这个妹妹怎麽这麽不懂事!“别胡说,快给两位公子道歉!” “才不要!”疼爱自己的兄长来了,李心儿愈发有侍无恐,道:“我的姑姑可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你赶紧给我道歉!不然!我定要叫姑姑抄你们家!” “心儿!”李锦仪怒吼!心中焦急不已!如果这个真是八殿下的话,搬出宫中为妃的姑姑,更加火上添油。 “忧忧……怎麽办……”莫泠铮声间里满是惊慌。 忘忧侧头对他笑了笑,再转过头,面无表情,道:“割舌。” 李锦仪一听,脸色难看没有接话,李心儿也是一惊──毕竟只是刁蛮的大小姐,割舌这种事,还是残忍的。 於是,她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道:“割舌就不用了,你乖乖的给我道歉就是了──哦,再让我掌两个嘴,我就不叫姑姑抄你家了。” 李锦仪吓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妹妹,竟愚蠢到这种地步? “你误会了,”还没等李锦仪想好怎麽化解,忘忧便轻轻一笑,道:“我是说,割你的舌。” 气氛再陷入僵持,忘忧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温和,平静,但兜帽遮了眼鼻,大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中,神秘,诡异,身上的气息让人发怵。 李心儿脸上则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想到兄长的态度,那宫中为妃的姑姑也似乎也不再让她底气足,眼神里多少有点不安。 而李仪锦,心里焦燥不安。掌管布庄以来,发生过多少事,面对过多少人,也没像今天这样让他头疼过。想来想去,心里始终没底。 李仪锦暗暗深呼吸一下理了理思绪,面色平静如常,朝忘忧拱拱手,道:“这位公子,此处人多口杂,不宜谈话,不如由在下作请,去宝悦楼细聊?” 第六十五章 一听到“人多口杂”四个字,忘忧也只能点头,他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争论有关莫泠铮的事,和他交握的始终冰凉的手让他又心疼又愤──有时候,光口头恐吓是没用的,不杀鸡,焉能儆猴? 刚才叫嚣得厉害的李心儿早已静了下来,乖乖站那里,猛的身後窜起一阵寒意,心中起了莫名的惧意。 几人来到附近的宝悦楼,早有人打点好,由热情的店小二引著直接上了二楼包厢。 李仪锦叫了一桌饭菜,都是宝悦楼的招牌菜色,又点了一瓶宝悦楼自酿的梅子酒,光是这一桌,便得花上百两银子,当他身後的侍从要拿酒瓶为几人斟酒时,李仪锦起身,示意由他来,面带微笑,道:“这是宝悦楼秘法酿造的梅子酒,开胃健脾,饭前喝一杯最好不过。” 便是李心儿这等骄蛮任性不懂世故的大小姐,也看得出自家大哥言语动作处处讨好。 李家布庄不能说是行中龙头,几代苦心经营的老字号,实力雄厚,也是其中翘楚,尤其是南方一带,谁都卖他们李家几分薄面,也正因如此,李心儿的性格才会被纵得骄横,目中无人,身为大哥的李仪锦少不了跟在她背後收拾残局,和解谈判的情形也见怪不怪,但像今天这样近乎百般讨好的,李心儿还是第一次见。 李仪锦心中何偿不是百般感慨,心儿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母亲分娩时难产血崩,对母亲一往情深的父亲痛不欲生,伤心了大半年後,见了这个小女儿,五官酷似死去的爱妻,心中又疼又怜,道这是夫人用命换来的孩子,定要好好照顾,此後便百般疼爱,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爱女提出的要求一一应承,生怕她爱一点委屈,有一点不高兴,十几年下来,便养成这般性格。 十几年後,他与二弟接手了布庄,二弟主内,他主外,常年在外面跑来跑去,生性顽皮好动的小妹非要跟著他,他与二弟自然不许,但这个小妹又岂会轻易放弃?於是,在老父亲面前哭闹一翻後,也只能由著她。 原以为过一段时间,娇性惯养的小妹便会受不住想回去,殊不知性格开朗好动的李心儿,有疼她的兄长百般护著,在外面混得如鱼得水,哪里愿意回去? 仗著家势,和那宫中为妃的亲姑姑,心高气傲不止,常常出言不逊,别人恭维她几句,便真以为所有人都得围著她转,别人称赞她几句美若天仙,便真以为所有男人都倾心於她,只要有男人多看她几眼,若是长相好的翩翩公子,便少女含春的骄羞模样,若是长像欠佳的,便横冷对,出言羞辱,几年下来,惹了多少事呀! 然而,对於这个骂不听打不得的妹妹,李仪锦又能怎麽样?只能从中斡旋,带著这个毫不知悔的妹妹设局陪罪──所以说,这样的情形,常见得很。那些人见他态度诚恳,给足了面子,以及,几分对这个兄长的同情,再加上李家的情面,一般也不会刁难,愿意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按其中一人的话说──本公子也并非不讲道理自以为是的妇道人家,岂会为难李公子?当时李仪锦听了这话面色难看,却也只能苦笑附和,他的妹妹,不就是那个不讲道理自以为是的妇道人家麽?这话倒是没错的。 随著次数越来越多,妹妹却始终没有反省的意思,身边的好友曾对他说,再不管教管教,他这个妹妹总有一天会闯大祸的,如今,倒还真应了。 第六十六章 他也知道他的妹妹有错在先,但到底是亲妹妹,他又怎麽由著他的妹妹被割舌头?若是家中老父知道,哪里受得住这般刺激。 李仪锦心中低叹一声,只愿这八殿下看在他一向诚恳的态度上,放他妹妹一马。 两人原本就准备回去吃午饭,发生了这麽些事耽搁了,尤其是莫泠铮,腹中早就起了饿意,看著这一桌好饭好菜更是饥肠辘辘,但他记著得忘忧说不可以乱吃外面的东西,便一直忍著,忍著忍著,肚子有些受不住,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忘忧这才想起都中午了,蹦了一早上的大哥肯定饿极了,尝了尝桌上的饭菜确定没毒後便帮他布菜,把筷子放到他的右手里,道:“大哥饿了吧,先吃饭。” “好~”莫泠铮高兴的应了声,笑眯眯的开始吃饭,神情动作十足稚儿,孩子气十足,嘴角还会粘上饭粒,忘忧都会帮他擦去。 李仪锦当然出言称赞,无非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之类的话,有讨好的成份,但也的确从心底感叹。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愿意如此耐心仔细的亲手照顾心智有异的兄弟?尤其是富贵人家,多是交给下人。更何况,这对兄弟,不是普通人,是为权势可兄弟相残的皇子。 看著这副温馨的画面,李仪锦不禁想到开始对他防备二弟,以及只会闯祸的妹妹,心中酸楚无奈,一时感触,有些晃神。 然而,就是这麽一晃神,他的妹妹,又把事情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一向说话不经大脑,只会挖苦让人难堪的李心儿,看到莫泠铮连吃个饭也要别人侍候,心里鄙夷厌恶,嘀咕道:“哼,果然是傻子,吃饭也要别人教。” 这话说得小声,但除了莫泠铮,其他人都听见了,尤其是习武的李仪锦,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斥道:“心儿!你在胡说什麽!道歉!” 李心儿娇哼一声,一撇头,不再理会。 李仪锦铁青著脸,放在下面的手紧握拳头,青筋暴现。 而忘忧,由始至终,神色如常,并无丝毫异样,即便是李心儿嘀咕李仪锦出声斥责,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或不畅,只专心於为莫泠铮布菜。 直到莫泠铮吃完,所有人都不曾说一句话。 忘忧来到包厢内也不曾脱下裘衣,兜帽依然遮了大半张脸,除了那张唇,其他都隐在阴影中,李仪锦无法从他的表情或眼神打探信息,只能一味沈默著等他开口表态。 这个时候他也不适合出言辩解,他知道对方一开始就不想过来的,不过碍於当时的情形,出於保护他的兄长才会答应。 “感谢招待。”忘忧淡淡说道:“你……知道我和我大哥是谁吧,今天不过是出来玩玩的,却不想遇上这等事。李公子是商人,察言观色揣摸人心的本事多少有些。那麽,就李公子的看来,你觉得我,会原谅令妹麽?” 李仪锦面露疲色,知道这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道,便道:“小妹只是娇蛮,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愿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妹这一次。割舌之於一个女孩子,到底有些残酷了。” “听你这语气,你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吧,”忘忧冷笑,语带好奇的说道,“不过,我倒想知道,怎麽样的惩罚,才不残酷,又刚好可以起到警戒作用?照我来说,哪里作的孽,自然是要去孽根,令妹犯的口舌之过,死後必要下拨舌地狱,既然如此,由我来执行又有何不可?” 听到大哥竟有妥协的意思,李心儿有点慌了,面带怒色道:“大哥!你真要让他割我舌头?若是爹爹知道了……” “闭嘴!别老拿爹来威胁我!还嫌惹的事不够多麽?”一再的跟在妹妹身後帮她擦屁股己经够让他窝火的,先不说脸面,因为她,在生意多少有影响,却碍於家中老父护著她,连大声苛责也不敢,就怕她到老父面前哭诉,到时一老一小……唉,现在若真的被割舌头,只怕老父也会气死罢!他又怎麽会明白,心儿这次得罪这人,不死己是万幸? 想到这里,李仪锦一咬牙,拉著李心儿跪下,高声喊道:“草民李仪锦,参见瑞亲王,八殿下!瑞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八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六十七章 事情的转变太大,包厢内的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後反应过来纷纷跪倒高呼千岁,此时,不知是店小二还是李仪锦的随从家丁“刚好”推门进来,包厢隔音再好,也是在封闭的情况下,不一会儿,从外面传来更大的“千岁”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没过多久,一名男子匆匆来到,站定後整整衣容,才不急不徐的跪下,“瑞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八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草民季恒不知瑞王殿下与八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忘忧,这下也忍不住面带寒色,眸中凶光一闪,什麽也不说,任由这些人跪著,解了裘衣为莫泠铮穿上,用兜帽遮著头,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道:“十八十九。” 话音刚落,屋内黑影闪过,地上便出现了两人,单膝跪地,应道:“属下在。” “带大哥回去。”复又对莫泠铮道:“大哥,你先回家,我有些事。” 莫泠铮虽然有时会需小脾气,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听话的,感觉到情况不对,也不多说,只是抱抱忘忧,“快点哦~” “嗯。”轻轻应了声,示意十八十九可以了,两人便一左一右护著莫泠铮从窗口离开。 原来,这十八十九竟是一直在暗处跟著忘忧两人的,李仪锦和季恒不禁暗惊,城中一直传言瑞亲王不受宠,只是个空壳子亲王并无实权,看来事实的确如此。但这个八殿下,却能召令两个即便是在武林榜上也能排上号的高手,果然,敢当众威胁恐吓,是他有这个资本。 三人一走,忘忧便冷声道:“别起来了,就这样一直跪下去可好?” 原以为他会说“平身”准备起来的季恒顿了顿身形,差点摔倒。身为宝悦楼的老板,季恒可谓见过不少官商名流,其中不乏朝中握重权者,却没见过这样的,不禁黑线:这个八殿下,果然──行事怪异,不同一般人。 “你是这里的老板?”忘忧看著地上的季恒,声音平淡无喜怒,却偏偏让人发寒,“你是来为她求情的?” 这季恒,乃宝悦楼的主人,能开得起这麽一间酒楼的,自然不是一般人,私交甚广,和李仪锦也有几分交情,李仪锦派人来跟他说遇上麻烦了,听了事情的始未,他也毫不推托的答应帮忙。 酒楼之所,最不缺的就是消息,所以他对这个八殿下也算略有耳闻,却没料到,这八殿下,还真够单刀直入的,倒让他有点说不出漂亮话了──李家三女何等骄劣,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对李仪锦说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好友,正是他。 “咳……” 没等季恒说什麽,忘忧便淡淡道:“事情越弄越糟了。季老板,依你识人的本事,你觉得我会怎麽做?” “草民不敢揣测殿下心思。”季恒低著头,表现得诚惶诚恐。 季恒恭顺的跪著,眼角暗暗的瞄了瞄旁边的李仪锦,又越过李仪锦瞄了瞄惊恐不己脸色苍白的李心儿,心里暗暗摇头道:看吧,一语成谶,终究是惹上不能惹的人了。这八殿下看起来嚣张跋扈,却不是那一般的纨!子弟。听闻当今皇帝对他很是宠爱,这瑞亲王的位子是怎麽来的他们打听不清楚,但估计和这个八殿下有关。既然他那麽疼这个哥哥,又岂会轻易放过这个李心儿? 他那套手段放这八殿下身上估计不管用,他也不敢轻试,看来,只能等那人到了。若是那人也不行,李心儿只能自求多福了。 兄弟,我能做的,就那麽多了。季恒用眼神说道。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季恒依旧有种置身事外的轻佻调笑。虽说他和李仪锦是好朋友,但对於这个李心儿……总之,他很不厚道的,有种幸灾乐祸的心理。 其实,季恒心里,倒真希望这八殿下能给这个李心儿点教训,至於割舌麽,是残忍了点,不过,若真是这样也与他无关,反正他也看这李心儿不顺眼的。就是苦了李仪锦罗~ 嗯,谢了。季恒的眼神李仪锦当然懂。他也不怨朋友有种看热闹旁观的样子,他肯冒这个险帮忙,他就感激不尽了。 忘忧不说话,其他人也只能默然的跪著。他就想看看,这些人还能耍出什麽花样。 没过多久,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见到此人出现,李仪锦有些莫名其妙,季恒却朝他眨眨眼,让他放心。 此放心非彼放心,季恒的意思是,这是最後的皇牌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成败看此人了,担心也没用,放宽心吧。 第六十八章 忘忧一直冷著的脸,总算有了表情,看到来人,不禁惊讶道:“云书?你怎麽来了?” 在大雪天里依旧能寒得让人发怵的声音,突然缓了,带了一丝温度,很显然,这个云书是他亲密的人。 押对了。 季恒和李仪锦都暗暗松了口气,不过没等他们松完气,又听得忘忧冷声道:“是你们把云书叫来的?” 两人知道这时说什麽都会这八殿下都听不入耳的,只能连连磕头称罪道:“草民该死!望殿下恕罪!” 听到那“咚咚”的磕头声忘忧不禁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天不怕地下怕的他,却怕被云书误解是那种暴戾肆意践踏他人尊严的人。 他就是一个狠心无情的人,容不得别人辱他一分,更容不得别人伤他在乎的人一分! 他没做错,这女人就是该死! 但是,云书这样温柔善良,怕是最讨厌他这种人吧!?──忘忧不在乎其他人怎麽想,但只有真心亲近在乎的人,他不愿被误解,又或者,怕被发现。 忘忧冷著脸站在那里不说话,云书见两人的头都磕出血来了,皱眉道:“先起来吧,这样怎麽说话。” 忘忧在心里撇撇嘴,也不说什麽。跪下地上的人又怎麽敢轻易起来,毕竟这里能说上话的,是八殿下,这男人身份不明不白的,至少目前该听八殿下的话。 “起来吧。”终於,忘忧还是忍不住了。他不想让云书难堪。 或许是见有转机了,李心儿半是害怕半是搏取同情的哭了起来,低低的抽噎著,“八殿下饶命,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瑞王殿下……呜呜呜……” 忘忧冷哼一声,心想你倒会挑人装可怜。果不其然,云书叹了口气,道:“忘忧,既然这位小姐己经认错了,那不如大事化了?” “云书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不过这女人可不是什麽良家妇女,不值得你这样做。”忘忧心里窝火,怎麽一个两个都来帮这女人求情?她做了这麽过份的事,居然敢要他算了? “忘忧……”云书当然知道莫泠铮之於忘忧有多重要,有多宠爱,自然容不得别人来侮辱他,如今他来劝解,忘忧怎能不气?不过,他一方面不忍这少女真要受此罪,也是受人所托,更重要的是,他不愿忘忧在别人心中留下残暴的印像──忘忧全心保护他们,他又何偿不是想要保护他? 明知道忘忧会生气,但云书也只能柔声道:“割舌对一个姑娘来说太残忍了,往後人生都不能言语……她是过份了点,不如念在她的兄长苦苦哀求,以及家中老父的份上,饶她一次?” “云书,你也别当我是得理不饶人的坏人。你要知道,她并非一时错口,亦非一时脑子发病,多次辱我大哥,我为什麽要放过她?”忘忧冷冷一笑,眼神阴鸷,道:“第一次,我可以当她无知胡说八道,这年头脑子有病的疯子到处是;第二次,我看在你的份上──”顿了顿,对著李仪锦,笑得讥讽,道:“有这麽一个妹妹,我打从心底可怜你──所以,我也不会做太绝,但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五次,我想不出,我有什麽理由原谅她,况且,我一开始就不准备原谅她。不说云书你熟悉宫规戒律,便是你们俩,多次出言侮辱亲王,你们说,死罪过份不?就是抄你们家也是足够的。随意讨论皇族,可是对皇权有所不满?亦或……心存不服有叛乱之心?撇开我大哥是谁不说,你疼爱你妹妹,就能让她随意伤害别人?估计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吧──我又觉得你可怜了,养不教父之过,她变成这样,你们这些为父为兄的,担有更大责任,如今,便要承受後果,不管是你不忍看到妹妹落此下场,还是你家中老父会因此病倒,都是你们该受的,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你一再为她开脱,为她摆平,却没有从根源上解决,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也想到的,对吧。” 一口气说了那麽多,忘忧停了停让他们消化,想清想楚,想明想白,才又道:“至於云书你说残忍,天下间,先天失声後天失语者不在少数,这些人不是一辈子不能说话?而某些人,口舌能言,却尽造口孽!哪里值得可怜!” 李仪锦季恒默然,这八殿下不过少年,却并非仗势的纨!,说的话,句句在理。当初托出他的皇子身份,不过是希望他顾及皇家颜面稍微留情网开,如今,倒是更推入死局了。原本是想借此化解局面,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麽一个八殿下,他们搞不赢啊! 现在,只能靠林云书了。 第六十九章 “忘忧……”一向儒雅淡然的云书,脸上染上郁色,让人心生不忍,让这样一个清傲的人如此低声下气,折煞! 忘忧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云书居然还要帮她求情?认识他那麽多年,哪时见过他这样!便是被人打压,这麽多年也只能在藏书阁当个编撰也是淡然处之。两人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连小吵也不曾,现在,他却一再违他意,也要保这个女人? 忘忧很少会生气──他会发怒,他会骂人,却从来没有会气成这样,气云书,气自己,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连脑袋也憋满了气,晕得两眼都看不清,好不容易稳住,才强做平静的冷笑道:“云书你这麽护著她,不如娶她为妻?这样,我自然不会动嫂子,以後嫂子要是再得罪人,我肯定也是会护著她的──这样的女人,你娶了,还真是牺牲你一人,造福百姓苍生。” 看来,忘忧是真的气坏了,连这种话也说了出来。也难怪,莫泠铮和林云书都是他重要人,说是他的精神支柱也不为过,如今为林云书为了一个该死的女人对著干,他能不气?云书听得一愣一愣,脸上的淡然换上了惊谔,心道:忘忧怎麽会这样说? 没等人回过神来,胡说八道上瘾的忘忧又道:“这女人长得丑死了,你要是真想娶老婆,就是天皇老子的女人我也给你抢过来,娇小可爱的,窈窕美豔的,文雅温婉的,端庄贤淑的,清丽脱俗的,火辣性感的,静怡淑女的,男的女的……总之,你想要什麽样的人,我都能帮你弄到手。” “咳、咳、咳……”季恒不禁被口水呛到,心里无语到了极点,明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在乱说,现在怎麽弄得……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他真的很想笑…… 李仪锦李心儿兄妹脸上表情各异,前者嘴角抽搐得厉害,後者脸扭曲得厉害,几乎想撕碎他的嘴,但也只敢憋著,连哼也不敢哼声。 而云书,最无辜的云书,心里伤到了极点。他心心系著的,只有一人,却被──唉── 其实,忘忧想表达的是──你是我重要的人──就是天皇老子的女人我也给你抢过来──你之於我,就是这麽重要的存在,为什麽要为了一个侮辱大哥的女人说情?还是说,你的温柔,谁也能给?要不是真心在意云书,他会气得这麽口不择言? 是呀!说起来,云书终究是要娶妻的,到时候,他就会把他的注意力和爱全部都给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孩子,那时候,他们也会变得疏离了吧,那麽,会永远陪著他的诺言,也会被忘记了吧。 仅仅是朋友间的口头承诺,他会答应,大概也只是基於同情,一时冲动。多少人说过会永远在一起的话,但最後,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有一天,云支有他自己的人生,那时,还记著他这个无血缘的人麽?任性无理的小孩子,在云书眼中,他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这样的想法,让忘忧害怕,冷得厉害──明明是在室内,有碳火,只是脱了裘衣,为什麽会这麽冷? “你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吧。”忘忧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怒气莫名其妙的消失,不是不气,而是,脑袋里全是关於云书的事,顾不上其他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不是赌气,不是妥协,而是漠然──不仅语气漠然,甚至整个人都是漠然的。 如果说刚才的忘忧是一个为保护兄长的好弟弟,那麽,此时的忘忧,却不是人,仿佛变成一抹空气,没有丝毫的情绪──连他什麽时候走了出去,也没人感觉到。 是其他人感觉不到,还是忘忧拒绝著所有? “这样,是代表没事了麽?”季恒有些不敢相信,对上同样有些搞不明白的李仪锦,“这事,就这样完了?” “应该是吧……”李仪锦如释重负的抒了口气,转而对旁边的云书拱手作辑,深深鞠躬,郑重的道:“林公子,这次小妹能安然无事,都是多亏了李公子出言相劝,救命之恩,李家上上下下感激不尽!” “林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世不忘!”李心儿两眼湿润,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原因,两颊微红。 前面说过,李心儿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婀娜少女,收起傲慢的表情,闭上刻薄的嘴巴,也是佳人一个,泫然若泣的小女人姿态,惹人心怜! 气氛紧张了这麽久,好不容易轻松了点,季恒便打趣道:“哈哈哈,难得见李三小姐如此女儿娇态,莫不是芳心暗许?林公子这次救了你命,不如以身相许?” “季大哥你乱说什麽!”李心儿娇声嗔道,但却眼眸含羞的看了看云书。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季恒,看了李儿心这副羞涩表情,不禁有些愕然,还真让他说中了呀!女霸王的李家三小姐,也会有少女怀春的时候?真真难得!居然有人能制住她!不过,也得人家愿意才行。 颇感可惜的摇了摇头,季恒别有深意的看著眼儒雅温和的林云书,像极了才子佳人故事里的书生角色,再加上刚才救了李心儿,对他心生好感也是正常。看他的脸色,对李心儿的暗送秋波一点也不感冒,冷淡得很。 “三位请慎言,八殿下没说过要李小姐的命,何来救命之恩一说?”见三人脸色顿时变得尴难看,云书才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刻薄了,如果再继续和这些人呆下去,指不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总之,今日之事,希望你们能缄言,在下为李小姐求情,只是出於人道,更多的──”目光移向季恒,後者摸摸鼻子笑笑,“季公子,我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当然。”季恒微微一笑。 “失陪。”别有深意的看著季恒一眼,带著绪乱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宝悦楼。 第七十章 离开宝悦楼後,忘忧并没有回瑞王府。 “哎呀,这不是小侄子?” “你在叫我?”忘忧回头,一男子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皱了皱眉,却记不起有这一号人物,“你是谁?” 男子一听,脸上的笑扭曲了下,略带幽怨的道:“小侄子,我是你叔叔。” “大叔,别乱认亲戚。” 男子被忘忧嫌弃的眼神给震到了,满脸苦相的道:“忘忧,我真是你叔。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但我们体内留著的血是一样的~” “你……”见男子并不像在胡说八道,忘忧颦著眉想了好久,最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我说怎麽有种想揍你的感觉。你是莫秋寒的弟弟呀!” “……是。”亲人相认不是应该激动而感人的麽?怎麽…… 忘忧终於记起,唯一一次的出宫之行,因为某些事而仓促而终,在他接触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中,是有这麽一人。当时另一人称他为淮亲王,那麽,他是莫秋寒的弟弟没错。 “来,我们去喝酒。”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忘忧拍拍男子背豪爽道。 “喝酒?喝什麽酒?” “喝花酒呗~我们叔侄两人多年未见,当然要好好聚一聚。”这话,仿佛他有多高兴似的,明明刚才说的是想揍人家…… 男子一听,呵呵笑了两声,道:“我说,你知道你叔叔我叫什麽不?” 忘忧一愣,左想右想,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个叔叔叫什麽。他知道他姓莫,知道他封号淮亲王,但还真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就猜到。”男子很是无语,大哥是怎麽当人爹的,连亲叔叔的名字也不知道。 “有什麽关系,不就一个名字麽~”忘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男人别计较这些,喝酒去。” 男子也明显感觉到忘忧心情不好,明明眼睛里满是悲伤,为什麽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记住了,我叫莫熙然,是你的叔叔。”莫熙然也拍拍忘忧的肩,後者淡淡抿唇,黯然的笑容也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两年不见,这侄儿倒是越发的标致了。 “怎麽穿得那麽少?”手下不过几层锦衣,即使做了夹棉也不足以挡住外面的寒气。莫熙然解下自己的狐裘,像忘忧为莫泠铮做的那样,掖好扰好,才道:“走,叔带你喝花酒去~” 两人勾肩搭背,跟多年的好友似的,其实才第二次见面。 跟在暗处的留一看到是淮亲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很清楚这个小少爷是个什麽事都埋心里的人,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他不放心,却又做不了什麽,既然遇上淮亲王,希望这个长辈能好好的引导这个小孩子发泄一番。 说是喝花酒,但才中午,花街还没开始营业,莫熙然有些事想要问忘忧,考虑了下,最後带了他去了朋友的私人别苑。 进了别苑,忘忧用眼角瞟了瞟莫熙然,道:“这里不是妓院哟~没美人在旁侍候怎麽算是花酒?” “啧啧啧,美人不一定是妓院里才有的,”莫熙然一脸贼笑,别有所指的说道:“这里有好酒好菜,也有美人相伴,妙哉妙哉。” 半信半疑的看了这个没有长辈样的人,不来都来了,忘忧只能跟著他进去。 别苑的主人不在,出来招待的是管家,见了莫熙然,恭敬的鞠躬,道:“淮亲王万安。” “嗯嗯,都安都安,王伯,给我准备些酒菜,拿到清月阁去。”说罢,便轻车熟路的带著忘忧来到了他口中的清风阁。 酒菜很快送了上来,但迟迟不见莫熙 然口中的美人,忘忧哼哼两声,道:“美人呢?我要美人!” 莫熙然不禁摇头,心道这人还没喝酒,怎麽就跟醉了似的? “美人麽,这不就是美人了?”手指一指,莫熙然笑得跟流氓似的,“这美人,绝对是倾世绝伦之姿,有这样的美人相伴,你叔我可是此生无憾罗~” 这根手指,指的人……是他吧…… “你想被我剁掉这根指头?嗯?”忘忧眯眯眼,语末轻轻挑起。 “哎呀开个玩笑嘛~”收回手指,莫熙然换上正常的笑脸,道:“总算不是‘全世界都抛弃我’的样子了,什麽那麽大件事,让我可爱的侄儿那麽不高兴?” 虽然这个哄人开心的法子不怎麽高明,但对方有这样的心意还是让忘忧心中的烦闷平复了一点。 莫熙然把温好的酒倒了两杯,左手执著一杯,右手递给忘忧一杯,後者接过,放到唇间抿了一口,初入口甘醇芳香,进入以咙喉後便升起微微和辣意,等完全喝下去後,被寒得有些麻木的身体暖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喝上几杯温好的酒再好不过。”本就喜好杯中物的莫熙然脸上露出快意的表情。 “要是有美人在旁斟酒岂不更妙?”忘忧笑笑道。 “侄儿你怎麽念念不忘美人?”莫熙然好笑的摇头,道:“若真带你去喝花酒,皇兄不杀了我才怪。” 一提到莫秋寒,忘忧好不容易有点笑意的脸又黑了回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第七十一章 这样的反应,远远出乎莫熙然的意料之外。 当年皇兄对他有多紧张,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不在京城,但皇兄有多宠这个孩子的事,他当然知道。 虽然莫熙然是个闲散亲王,但该干活的时候还是得干的。秋祭期间,国中无人,他这个亲王当之无愧迫不得己的去了京城代班,神殿坍塌的事他知道,但对於莫秋寒失了部份记忆的事,他并不知情,再加上权利交接他要尽快离京避嫌,莫熙然就只看到莫秋寒多紧昏迷的忘忧,然後事他却是不知的。 虽然是同胞兄弟,莫秋寒的很多事他这个作弟弟的都会知道,唯独感情一事,莫熙然是全然不知的。 父子相恋,此等荒唐之事,有多少人能接受?再者这是他和忘忧之间的事,不必别人插手置喙,他不会刻意隐瞒但也无必要主动告知。因此,莫熙然是一点也不知道两人间发生过什麽。 见忘忧脸忽然寒了下来,莫熙然便问道:“忘忧,究竟发生什麽事了?你之前昏迷不醒,我当时不好在京中多留,没问清楚就走了,可是发生了什麽事?” 其实他更想问他和皇兄发生什麽事,但鉴於忘忧表情如此,他也不敢直接问,只得旁敲侧击。按说皇兄如此宠爱他,怎麽会让他来苏城?还有那个瑞亲王,古怪得很。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没什麽好说的。”忘忧淡淡道。 莫熙然见他不想多说,也没再问下去,转而道:“对了,你之前不是中了梦蝶(还有人记得不)?我前些时间得知某人手上有梦蝶……” “不用了,早没事了。”没等莫熙然说完,忘忧便道:“叔叔的好意侄儿心领了。难得两年前的事你还记得。” 没事了?没事的意思,是解了的意思麽?这梦蝶的本是毒药亦是解药,但由於梦蝶世上只余两份,既然忘忧两年前中了梦蝶,那两份就只剩一份了,这样的话,他所知道的那份是什麽?是第三份,还是假货?还是说,忘忧并不是以此梦蝶为解?莫熙然心里不解,但心想既然没事那就算了,大概是皇兄寻了其他法子解了吧。皇兄和忘忧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他也不好多问了。 “解了就好,解了就好。”莫熙然点头,又执起酒壶为两人注满,“不说事了,喝酒吧,有什麽心事,若是方便就说与叔听,说出来或许心情能好些。” 说到和别人谈心事,忘忧好像还真没这个经验。要强的性格让他连露出脆弱的表情都不愿,更别说把自己的烦恼说给别人听。 但当下忘忧的确郁闷伤神,喝了几杯酒,多少也有熏熏然,再加上莫熙然他不怎麽熟,试著说他听也没什麽的,若是事後觉得不舒服,那就……揍死他好了,反正他一开始就想这麽做。 一番好意的莫熙然,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美若天人的侄儿,在心里打著这样的心思,看到侄儿似乎在烦恼要不要说的眼神,他这个长辈的,自然一脸“相信我”的慈爱表情。 看到这样的莫熙然,忘忧突然良心发现,心想不用揍死,揍失忆就好,说不定他们家都有这个遗传,莫名其妙失忆症候群,很好。 说到底,忘忧还是在记恨突然失忆的某人吧,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迁怒? 於是,在莫熙然不知道自己也许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忘忧开始说起了今天的事。 “你说,我做得的过份麽?”忘忧冷著脸。 “呃……不过份。”莫熙然点点头,“那女人多次出言冒犯,足够让她叛死罪的了,这可是藐视皇权。不过,做得太明显也不好。”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没有好下场。”如果不这样,那些人还是会上门找事,如果再发生今天中午的事,让大哥在那麽多人面前被取笑…… 一直听说这侄儿很是疼那傻子大哥的,没想到是真的,居然疼到这种程度。 “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不能让百姓认为你是一个凶残不仁的皇子。” “要服人,要麽至善,要麽至恶。前者我无法做到,後者却是行的。”要堵住天下人的嘴,谈何容易,别说外人了,便是这皇叔,怕是在心中嘲笑大哥的吧。 “你那麽凶看著我干什麽?”被侄儿突然以这麽凶恶的看著,莫熙然还是有些发怵的。这个侄儿,在某些方面倒是与皇兄似了个十足,发起狠来吓人。 “你不会在心中嘲笑大哥的吧。”忘忧收起目光,淡淡道:“如果对方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瞧这阵势,还真不是说说而以,这个侄儿,是在认真的警告、威胁他呢!好歹是亲叔,留点情好不好,这两父子怎麽那麽像? “那……若是皇兄……” “追加鞭尸。” “……”下场更惨。皇兄,你得罪你儿子哪里了哟! 第七十二章 急切想摆脱这冷飕飕的感觉,莫熙然略带讨好的为忘忧斟满酒,赶紧把话题拉回去,中肯的分晰道:“关於你朋友说情,我说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有些事,暗地里解决就好,你可以不亲民,但惹民怨,会很麻烦,光是那些大臣的弹劾就够烦的了,估计你那好朋友会劝你,也是顾虑到这一层,你不该气他的。” “我没气他……”既然这事已不了了之,再追论也没什麽意义了,“只是有点感慨罢,再要好的朋友,总有一天会分离,毕竟,他是要成家立业的。” “哎哟,侄儿倒是动真情了。”莫熙然调笑道。 血亲也不顾的人,却对朋友那麽在乎,真让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总算明白,这人,一无情起来,怕是他老子都制他不住,但一旦交以真心,便是至亲的存在了。 “比起十几年也不曾见过的血亲,能真正关心你的朋友,才更重要吧。”冷冷的,毫无感情。 莫熙然摸摸鼻子,心里却是赞同的。这话里,多少有点责怪的意思,忘忧和莫冷铮的两年前都是受人欺压的,而欺压他们的人,不正是“家人”?他虽然不曾参与,却也未曾帮过他们一分一毫。 “也对啦,不过,正如你所说,他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即便依然来往,但大部份的注意力当然是给妻儿的。”见忘忧叹了口气,神情失落,莫熙然也有些心疼了,安慰道:“忘忧你也不必如此心伤,等你遇上你心爱的人,她就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心爱的人…… 这四字自然又刺到了忘忧,只能说这莫熙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意中揭人伤疤的能力真是一流。 “屁,我才不会爱人。”忘忧炸毛了。 “呵,呵。”反应真大呀,不过,这时的忘忧倒像小孩子。莫熙然干笑两声。 没想到,忘忧最後倒和这个叔叔成了损友。虽然如些,但忘忧是绝对把最私秘的心事说给莫熙然听的,说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与其说是心事,说抱怨更合适,但莫熙然误打误中揭人伤疤的本事,让忘忧真想揍他。 不过,能有个畅谈的对像,忘忧心底还是很高兴的。不管在莫秋寒,林云书还是莫泠铮面前,他都不会显露出软弱的一面,甚至会刻意隐瞒某些本性。 每个人都不希望在乎的人知晓自己认为是缺点是坏处的东西,忘忧亦是如此,这也是忘忧伤心的原因──他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重要的人,在云书眼里看来,或许是残暴无情的?大概,会被讨厌吧……他的性格己经够恶劣了,再这样下去,更让人讨厌了。 喝了一下午酒,两人都醉熏熏的,好在两人酒品都很好,尤其是忘忧,喝了两壶,也只是有些醉意,莫熙然撑著额头在心里暗道:本来想灌他的,明明喝得比他多,怎麽他比忘忧还醉?难道他酒量退步了? “王伯~~王伯~~~我醉了~~~~~”莫熙然扯著嗓子喊道。 “啧,你也不嫌丢人。”首次醉酒的忘忧扶著头,按著自己的太阳穴,奈何醉了的他飘飘然,手指老找不著太阳穴,听到莫熙然大声喊人不禁好笑,这人倒有意思,只听过说自己没醉的,主动认醉还真是少见。 莫熙然好不容易聚焦,才道:“我们俩都醉了~不叫人会冷死哟~赶紧叫美人来侍候~~侄儿,要什麽样的美人?尽管说~~~趁著醉了~~~做个娃出来~~~~不然估计没女人进得了你眼~~~~~” “……” 该说他醉还是没醉?若说醉了,这话也太清晰有理,若说没醉……这话要是理智清醒时估计没胆说的。 不过,忘忧估计真的是有点醉了,听了这话非但没想打人,还认真的考虑起来,要不要趁机做个娃出来?要说他这人,不想娶妻,性子也不讨好,要是老来没人送终那就太凄惨了。 於是,醉鬼忘忧大手一挥,道:“叔!今儿个拜托你了,给我找个好生养的女人来~最好一击即中!” “别,我还想多活几年。”酒马上醒了三分,莫熙然想起他皇兄那阴恻恻的眼神就怕。真要给侄儿找女人,他还能活麽? 不过……话说为什麽不能找?人不风流枉少年,他皇兄儿子死的没死好几打,忘忧侄儿都十六了,是该娶妻了。皇兄这年纪的男人,当爷爷的多了去。 然,莫熙然只是想想,在心里诽腹,给忘忧找女人的念头一点没有!就是一直好奇个中缘由──皇兄为毛不让忘忧侄儿找女人? 考虑到淮亲王的身份,外面也不敢安排人,都在远点的地方让几个小侍女侯著。房间里装有唤人的扯铃,只要轻轻一扯小侍女们就能听到,可是醉了的莫熙然实在没想起这个,就一直喊,喊到嗓子都沙了,外面也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 小侍女们掩嘴轻笑:“今儿个亲王殿下好兴趣,唱起歌来了~” “就是,不过怎麽跟鬼吼似的~” “别喊了别喊了,赶紧躺床上……”忘忧觉得耳朵都聋了,最後只能自己起身扶著他到内间的床上,帮他盖好被子,醉极的莫熙然沾枕就睡。 见醉鬼安份下来了,忘忧自己也躺到旁边的软榻上,随意扯过莫熙然之前给他披的锦裘,昏昏沈沈的睡去。 第七十三章 这一睡,直到戌时(大概19-21时),管家王伯见这麽久都没动静,想著也该给里面两位上晚膳了,便去了清月阁,听得无人声,敲门也不见回应,便道了声失礼推门而进,却见得桌上无人,往内间走去,才发现两个祖宗都睡了。 这可急坏了王伯,这屋子虽然有地龙,但两人就这样睡著,也怕会冷著,最重要是两人都醉了,这样醒来还不头疼死他们。 他原本还想著淮亲王对这别苑是惯了的,也不见他哪次醉过,才放心的让两人在这里,听外面的侍女说亲王殿下早些还唱歌来著,估计是在喊人。但这清月阁隔音还算不错,用喊的哪里听得见,所以才装的扯铃,但两人都醉了,能去床上睡就了不起了,还指意这祖宗记得有铃这回事? 王伯叹了口气,唤来侍女侍候两位祖宗,让两人别这麽狼狈入睡。 众人手脚动静己尽量放轻,但忘忧还是醒来了,从软榻上撑起身子,头疼的厉害,问道:“现在什麽时候了?” “回公子的话,己是戌时三刻。” “什麽?那麽晚了?”忘忧一看,外面天都很透了,赶紧挣著从榻上下来。出来那麽久,大哥和云书怕是要担心了。 然而,一下地忘忧就头疼的站不稳身子,只能扶著软榻等那股劲缓过去。 王伯看著这少年,也不清楚他身份,只能道:“公子,你现在这样怎麽回去?不如留宿一宵?” “不行,我家人在等我……”家人……忘忧为这两字感到一阵激动。家人,他也有家人。 “那公子告知老奴府上地址,老奴差人送你回去?”王伯建议道。 “嗯,也好……那就有有劳了……”忘忧也知道自己这样肯定没办法好好走路回去的,再说他也不认得路。 小侍女呈来一碗解酒汤,免得次日醒来宿醉严重,忘忧就著她的手一口气喝了,没多久就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些,看了眼解了外衣躺在床上睡得沈的人,心里感叹自己这是发的什麽疯呀。不过,疯过後心情倒是没那麽郁闷了。 摇摇头,甩去心底那些纠结的心思,让人扶著上了软桥。 瑞王府内,莫泠铮和云书盼得脖子都长了。虽然有人跟他们说了忘忧和他叔叔淮亲王一起,但心里还是不免担心。 中午发生了那样的事,忘忧一声不吭走掉,云书心里又急又忧,下午也没回书局,回瑞王府等忘忧回来,等到晚膳过了也不见影。 在他印象中,忘忧一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做什麽都很有交代,去哪里,干什麽,都会报备一声,要是有什麽事耽搁,也会差人通知一声,像这样突然不见人还是第一次,若不是陈森叫人去找,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云书这才发现,他对忘忧的情到了这种程度──他知道忘忧有能力保护自己,也知道有人在暗处保护著他,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提著吊著,不敢松开一刻,回来之後一直等,几个时辰却漫长得可怕。 他也发现,他的力量是多麽的薄弱,在这个时候,他除了等,什麽也做不到。 他想要保护忘忧,最後却伤了他。 苦。涩。 这段感情,远比他想像中的艰难。 蹦蹦跳跳的莫泠铮也难得静了下来,和云书一起坐在花厅,晚饭也没吃多少,眼中稚儿神情不复,严肃,认真,眉间忧色可见,与平日的形像全然不同。 平儿晴儿两人也是焦急的等著,忘忧以往都会好好交待行踪,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脱线如平儿也忍不住担心。以往若是殿下不在,都是和皇上一起,如今,却是只身一人,虽说是和亲皇叔在一起,也有暗卫护著,但没看到他平安回来,又怎麽能放心?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生病了怎麽好! 相较於其他人的焦急,陈森可谓淡定。他很清楚小少爷的能力,也相信暗卫之首留一,再说,男人偶尔出去喝喝酒混一下很平常而且还是和主子的弟弟一起,哪里用得著那麽大阵仗。不过连瑞王的表情都那麽凝重了,凝重到让他觉得这瑞王的的确确是在装傻,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淡定。 终於,在一屋人的苦等下,总算有人来通报,小少爷回来了,醉得厉害。 这一下,屋里炸锅了,莫泠铮和云书首当其冲,马上冲了出去,忘忧正由侍卫扶著。 “忧忧!” “忘忧!” 两人同时喊道,忘忧酒醒得七七八八了,就是有些站不稳罢,见了两了先是一笑,略琏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和皇叔喝了会酒,一没留神醉了,稍微睡了下,让你们担心了。” 莫泠铮抿著唇,不说话,一双眼睛定定的看著忘忧。 云书亦然,一向淡然的脸上满是担忧之情。 “下次不会了。”忘忧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过了。心情不好是一回事,但家里有人在等他,担心他的,怎麽可以这样? “我很担心你。”莫泠铮道。声音没有稚儿般的调子,倒是成年人的语气,这一声让周围的人有些吃惊。 这样的瑞王,实在不似傻子──面容俊逸,整个人散发著莫家人特有的气质,青年才俊啊。 “嗯,对不起。”忘忧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扶住莫泠铮伸过来的手。 云书挣扎许久,终是忍不住上前道:“你下午去哪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本想说我的,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硬的转了过去。他有什麽资格说“我担心你”?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话,忘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见云书想伸手过来扶自己最後还是收回,忘忧心疼的快裂开。 即便之前想得再清楚,然而当看到云书时,还是忍不住伤心,想哭,明明说好会一直陪自己的。 酒碎让情绪有点脆弱,忘忧咬咬唇,极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陈森道:“陈管家,去帐房拿些钱银给外面的轿夫和侍卫,天寒地冻的还要送我回来,辛苦了。替我道声谢。” “知道了小少爷,我己差人热了酒备好赏钱。”陈森回道,“另外,小少爷房里也放好水了,先去洗漱吧,莫要冷坏了。” “嗯。”忘忧应了声,靠著莫泠铮往房间走去,经过云书身边时顿了顿,却只是低下眼睑,没说什麽。 淡然冷漠的忘忧,几乎让云书的心撕裂,脸上神色惨然,抬头,正好碰上莫泠铮首,一向天真无邪的眸子,正别有深意的看著他,幽黑的瞳仁情绪不明,倒与莫秋寒有几分相似。 没过多久。莫泠铮收回目光,无限温柔的看著忘忧。 云书心里一顿,心里的猜想应该成事实了。不过,瑞王看忘忧的眼神,似乎有著什麽。 第七十四章 苏城盛产温泉,瑞王府内当然也有引了温泉水的浴池。 平时忘忧比较少用这个大浴池,都是在房间里用浴桶洗澡就算的。虽然用浴桶不如浴池来得舒服方便,不过在浴池里洗澡总会勾起他脑海里的某些回忆,因此他都会尽量避免。 不过今天莫泠铮却没用带他回房用陈森在他房内准备好的浴桶,而是带他来了南厢後面的浴池。 “你们下去吧。” “是。”侍女放下衣物和香膏,低头退了出去,心里却忍不住砰砰直跳,今天的瑞王,好像变了一个人,语气,眼神,行为,举止,一点也没有小孩子样,像个成熟的大人。以往总喜欢牵著小少爷手的他,今晚却是横抱起小少爷,英俊的面庞上满是温柔,让人心动不已。 “忧忧……我的忧忧……”莫泠铮星眸如光,用手指轻柔的解去忘忧身上的衣衫,露出看上去有些纤细却毫不孱弱的身体。 “冷……”忘忧轻轻呻吟一声,虽然浴池内的温泉热气袭人,但一丝不挂还是会觉得冷,迷迷糊糊的往旁边的热源靠去。 美人在怀,莫泠铮不禁咽了口口水,身体也燥热起来,手里如凝脂的肌肤在淡淡的夜明珠散发的光下仿佛蒙一层薄纱,细腻光滑,触感好得让人不舍得放手,胸膛樱红的两点在冰冷空气的刺激下变得豔丽诱人,就像等待撷的果实。 “大哥……快放我下水,好冷……” 听到忘忧说话,莫泠铮这才想起,他只是醉了,神智还在的。 虽然神智还在,但忘忧基本上没什麽行动能力,只能靠别人帮他脱光衣服,放下水。一被暖烫的泉水包围,忘忧不禁舒服的长叹出声。 浴池的边边水比较浅,少年身形的忘忧坐在池底,露出胸膛以上的部位,曝露於空气中的皮肤马上起了一层颗粒,忘忧只得弯著身子把下脖子以下都浸在水里。 “好舒服……”不算很清醒的忘忧抬头,对站在池边背著光看不清正面的人道:“大哥也下来一起洗吧……” 一起洗吧…… 一起洗吧…… 一起洗吧…… 这四个字不断的回响在莫泠铮的脑海里,诱人的身体在澄澈的水里清晰可见,那为了全身能泡在水里能微微往後挺起的屁股,熏红的脸蛋仰起,眼神迷蒙──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刚行完冠礼的莫泠铮,在其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是纯洁得让人羞愧的,大概因为心智的原因,连自渎的经验也没有,偶尔梦遗,也以为是尿床了,因此,看著一个裸体美人然後兴奋起来,可是著著实实第一次。 “大哥?一起洗嘛……”见站在池边的人没反应,忘忧又叫了一声,还伸手去扯了扯人家的下摆。 这下,莫泠铮是完完全全的兴奋了!下身燥热不已,那一处几乎要充血爆炸。 “真的要一起?”冷静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带著情欲的沙哑,低沈,磁性,性感。 不过,醉鬼忘忧真的听不出,连他大哥那麽不对劲也听不出,你还指意他听出他声音里的大灰狼信息?因此,他又扯了扯大灰狼的下摆,因为醉酒的原因变得软绵绵像撒娇一样的嗓音再次道:“一起……一起洗……” 相信我,在那一瞬间,莫泠铮的黑眸泛著绿色的光芒,就像在黑夜中狞猎的野狼,紧紧的盯著猎物。那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傻子会有的。 “是你说的哦……”莫泠铮嘴角升起一个弧度,开始宽衣解带,层层锦衣掉落在地上,露出长年不见阳光的白皙身体,虽然有些瘦弱没什麽肌肉,但长期蹦蹦跳跳基本上还是健康紧实的,在遇上忘忧的这两年夥食大有改进,骨骼也已然速的发育抽长,宽肩窄臀长手长脚的,可看性也是很强的。 “嗯……大哥身材不错嘛……”忘忧傻笑著评欣赏起眼前的裸体,没过多久便感觉到旁边的水开始波动起来,动静不林却足以让一只醉鬼摇摇欲坠,幸好一只大手极时揽住他才免於喝洗澡水的厄运。 莫泠铮抱起忘忧往深处走,在三份之二的地方寻了一处台阶坐下,水刚好漫过肩头,比他矮的忘忧刚要坐在他大腿上才不会被水淹没。 “头好痛……”虽然临走前喝了解酒汤,但第一次喝那麽多酒还是让忘忧很不适应,头一阵阵的抽疼。 “知道痛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喝那麽多。”语气带著责怪,但更多的却是心疼与怜惜。 “不敢了……嘶──疼死我了……”一阵钝痛上来,忘忧疼得倒吸一口气。 “我帮你洗头,闭上眼睛。”莫泠铮叹了口气,边说边用手掬水润湿他的头发,然後从浴池边的瓶子里倒了一些洗发用的香油,在手心搓起泡,抚到忘忧刚才用水湿透的黑发上,轻轻的按摩头皮,同时用手指理顺发丝。 半醉半醒的忘忧享受的哼声呻吟,整个人放松的靠在莫泠铮身上,扭了扭身体调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是享受了,可怜莫泠铮被他这麽一扭──痛苦了。腿间的原本就有反应的事物,这下更不受控制的充血胀大起来,就这样横在忘忧的双臀间,头部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触感柔软的囊袋。 “什麽东西……好硬……”臀缝间挤入一个体积不算小的柱体让忘忧觉得很不舒服,又扭了扭身体,却让那硬物挤得更进了,紧贴著股间的菊穴,娇嫩的穴口被这麽一刺激,敏感的紧了紧,忘忧扶著莫泠铮的大腿动来动去,皱眉嘟嚷著抱怨:“不舒服……” “嗯哼……”莫泠铮红著脸闷哼一声,双手紧紧的压著在点火却毫不自知的少年,低声道:“别动……” “别停下来啊……” 这话怎麽那麽那啥? 没等莫泠铮再说什麽,醉鬼反手抓住那双手,重新放回自己的头上,道:“继续……大哥……” “……”莫泠铮无语的抽抽嘴角,好在忘忧只催著他洗头按摩,也没再注意股间的硬物,莫泠铮只得忍著继续帮他洗头,最怕的是他还得听著腿上的人因为头痛得到舒缓而不停的哼哼嗯嗯,恨得他咬牙切齿! 这就是甜蜜的折磨? 真是……又甜蜜又痛苦呀。 莫泠铮苦笑著。 第七十五章 洗好头,忘忧又昏昏欲睡了,莫泠铮赶紧拍他脸颊,柔声道:“别睡,赶紧洗好澡回去睡觉,这样会著凉的。” 大概是因为醉了的关系,一向没对人撒过娇的忘忧很自然的用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大哥你帮我洗嘛~” 莫泠铮一听脸色难看了几分,最後也只得拿瓜瓤揉了浴膏给他搓洗。 湿了水的瓜瓤还是比较柔软的,但一擦在细嫩的肌肤上马上一片红,莫泠铮心疼忘忧,只好用手抹香膏帮他洗。洗了後背洗前胸,原本还算纯洁的动作在莫泠铮不小心抚过那小小的突起时,变味了。 “啊……”胸前的敏感被重重的刮过,让忘忧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的按住在前胸搓洗的手,“大哥……不用洗了……” 原本努力的抑制著自己的欲望的莫泠铮,听到那一声浅浅的呻吟後,心中的那只兽开始躁动起来。 莫泠铮眼神瞬间转暗,嘴角微微翘起,表情变得邪魅性感,甚至乎,凑近忘忧耳边,轻声道:“这样呀……那下面要洗麽?” “大哥?”温热的吐息喷在耳廓让忘忧升起一阵触电般的怪异感,神智清醒了些却又迷糊了些。说清醒,是他总算察觉今天的莫泠铮有些不对劲了,说迷糊,则是他虽然觉得莫泠铮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反倒对那温柔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抚摸而感到舒服。 现在的莫泠铮,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那眼神,那笑容,整一个大灰狼呀! 常言道酒後乱性,并不是没道理的。 酒这东西,可以说是最常见的催情药物,适量的酒可以让人释放压抑的心情,或催生某些联想,人醉了之後理智也迷迷糊糊,对事情状态也不清不楚,容易做出平时不会以做的事。 就拿现现在的忘忧来说吧,要是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跟人撒娇,更不会以这种亲密的姿势和他人共浴。说起来,忘忧脸皮挺薄的,早些年被莫秋寒天天拿装在著珠子玉势调教,每次都是好一番羞红脸,在这一方面,他始终不是太放得开。 像现在这样靠在男人怀里放松的让他帮自己洗澡,几乎是没可能的事。不过,现在忘忧醉了,便大大方方的,任由莫泠铮上下其手,甚到於他“洗”到两腿里的私处时,他也只是反挣扎了一下。 上次发泄的事,还是秋祭时被莫秋寒从猎场逮回行宫里做那次,之後昏迷沈睡,醒来後又马上来了苏城这边,算起来,好几个月不曾抒发过情欲了。 忘忧本是对这方较淡的,但和莫秋寒一起那几年,性骚扰调教不断,说不上夜夜笙歌,但一个月还是会有好几次的,所以说,这几月连一次也没有,倒是少见的压抑了。 情欲这事麽,有气氛,有感觉,再加上酒精作祟,很顺其自然的,就来了。 “啊啊……”忘忧细细的呻吟著,整个的靠在莫泠铮身上,双手无力的搭在爱抚自己欲望的大手上,像在阻止,又像在响应,隐约感觉不该这样的,却又无法抗拒,压抑数月的欲望很快抬起头来,轻轻的颤抖著吐著蜜露。 作为生手的莫泠铮,此时却颇有无师自通的天赋,骨节分明掌心柔软的大手包著欲望,揉按套弄,有时是缓慢的打圈,有时却是略嫌粗鲁却又恰到好处的刺激圆润的头部,十指极力所能的挑逗著忘忧,後者只能无力的酥软著身体,腰腹一带萦绕被剧情牵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像蛇一样扭动著,发出豔丽的呻吟声,随著莫泠铮的动作越来越快,濒临高潮的忘忧哆嗦著泄了出来,点点白浊浮上水面,淫靡豔情。 “忧忧……”看著全身都泛著粉色的忘忧,莫泠铮体肉的欲火更盛,硬挺的欲望急需发泄,他双手扶在忘忧臀边两侧,然後用力往同一个方向挤,紧翘的屁股被挤出一条深深的缝,柔嫩的臀肉紧窒的包容他的欲望。 “啊……大哥……”依旧沈浸在高潮余韵中的忘忧因为这怪异的感觉轻轻的挣扎呻吟,但那一声大哥却刺激了莫泠铮,最後一根弦崩断,开始剧烈的抽插。 平静的水面因为这激烈的动作荡起细细的水花,哗哗的水声在这空旷的空间放大,夹著两人的喘息呻吟,让人更加兴奋。 “忧忧……忧忧……”莫泠铮低低的唤道。 “大哥啊……嗯嗯……”是在做梦吗?大哥竟然……竟然在对他做那麽淫乱的事……这种梦,他怎麽会做这种梦呢? 第七十六章 此时的忘忧,被酒精温泉以及高潮弄得头晕脑涨的,再加上对莫泠铮以往的印象,他认定这绝对是梦!是欲求不满的春梦!之所以对像会是大哥,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或许是因为喝酒的原因,这个梦才会乱七八糟又诡异! 总之,迷迷糊糊的忘忧,就是认定这只是一个诡异的春梦,虽然是诡异了些,但那种甘甜的快感却让他忘记烦恼,忘记痛苦,愿意沈沦其中。於是乎,忘忧也扶著莫泠铮的双手,压低身子扭腰摆臀,摩擦著股间的事物。 忘忧的迎合是莫泠铮前所未料的,原本类似於趁人之危的迷奸(= =)变成现在这样,光是心理上的刺激就够让他兴奋了。 他停下动作,让忘忧自己坐在他大根上前後移动。 “啊啊……嗯嗯啊……”摩擦会阴让忘忧自己也再次兴奋起来,渴望得到更多快感的身体不能控制的加快动作。 “啊──忧忧──”莫泠铮低吼一声,叫著忘忧的昵称射了出来,比忘忧更浓更多的白浊浮了上来。 “嘻嘻~这是大哥的……”醉鬼伸手捞起那白色的精液,扶著莫泠铮的手转身分腿跨坐在他身上,把手上的东西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腥的……大哥也闻闻……” 莫泠铮就这样看著媚色妖惑的忘忧闻自己的阳液,然後递到自己面前,让自己闻,却因为视线模糊的原因蹭到自己的下巴上来。 “啊……沾到了。”说著,樱唇轻启,呻出细软的红舌,去舔那沾到下巴上的精液。 莫泠铮呆了。 他是个雏,禁欲二十多年的雏,面对喜欢的人如此高级数的勾引,他忍得住麽?几乎是马上的,刚泄完不久的欲望,再次充血。 舔完了下巴,忘忧两手托著惊呆了的俊脸,露出一个自认为邪恶其实是勾引的笑容,贴上莫泠铮微张的双唇,把舌头伸进去乱搅一番,然後嘻嘻笑道:“大哥也偿偿自己的味道……” 这醉鬼,不仅醉了,还有点疯了傻了──不然,他会干出这种事? 终於反应过来的莫泠铮红著眼,一手扶著忘忧的纤腰一手托著他的後脑勺,对准那两片还沾著些许白液的嘴唇,重重吻上,舌头肆意狂扫口腔内部。 “唔唔唔!!”柔韧灵活的舌头在敏感的口腔内舔舐翻搅,所有的喘息的呻吟都被堵回去吞下,空气变得稀薄起来,鼻腔不停的哼鸣,希望对方能放开他。 莫泠铮毫无章法的吻著那张日夜肖想的小嘴,吸吸啃咬,把吃东西的招数全使上了──他就是想把这人吃进肚子里! 氧气不足让忘忧愈发的晕眩,两眼失焦,眼皮无力的半阖著颤抖,温泉的雾气和泪水聚成水滴悬在扇子般的浓密睫毛上,衬著夜明珠温润柔和的迷光,娇豔动人。 好一会儿,在忘忧越来越红的脸色警告下,莫泠铮终於舍得放开那甜美的小嘴,部份来不及吞咽的涎液就这样从嘴角流下,牵出几道淫糜的银丝,一头连在莫泠铮的薄唇,另一头则连在被吻得有些红肿的殷红唇瓣上,旖旎香豔。 “好甜……”莫泠铮又凑过去,把唇边和下巴上的口水都舔干净,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薄唇四周,撩人的动作让人忍不住脸红。 忘忧看著这个邪肆的男人,再一次确定,这是梦!他可爱的大哥,怎麽会做出这般、这般……色情的动作? 莫泠铮看著怀里可口诱人的少年,再次充血的欲望似乎难以忍耐了,心里贪婪的兽叫嚣著要更多,想到进入可爱的忧忧里面! “我想进去……”手指抵著穴口,轻轻的用指甲刮弄,打著小圈徘徊。 “嗯……嗯?”忘忧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双眸依旧失神。 “我是说……我想要,进去忧忧的里面……”指尖微微用力,趁著少年的身体放松,从没做过粗活比一般男性要细的手指很容易就进了去。 不知道诸位是否记得,当年皇帝为了将来作准备,好好的,精心的调教忘忧的身体,那处承欢的後穴,直到秋祭前,都是含著浸了药的玉势的,对外来物的入侵非但没有排斥,反倒习惯性的蠕动膜道,咬住那手指。 “啊……”异物的入侵让忘忧敏感的颤抖,脸上红潮愈盛,喉间发出细细的呻吟,那处却条件反射的分泌出粘稠的肠液,紧紧的吸咬著那根手指。 这样的反应让莫泠铮有些意外,他马上就明白此事何因了。 他的父皇,还真是禽兽不如呀,连亲生儿子也能下手,还是个恋童僻,老牛吃嫩草……莫泠铮在心里冷哼。 很明显,此君似乎忘记了,他和忘忧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虽然你是年轻点,不过,这种趁人之危的腹黑行为,也高尚不了到哪。 第七十七章 不管如何,脑袋昏昏的忘忧,连身体也不反抗,莫泠铮的手指顺利的进了去,等到差不多了,再加入第二根手指,然後,恶意的用两指撑开,温泉随著这条缝隙涌了进去。 “嗯啊……好烫……”敏感脆弱的粘膜被温热的泉水刺激著,忘忧几乎以为会被烫伤,紧紧的收缩著後穴,试图关闭入口不让温泉涌进来,但那两根手指却更加过份的扩张著,让更多的水涌入。 “好烫……呜呜~大哥……好烫……”忘忧无措的挣扎著,身体绷得紧紧的,体内的灼热却丝这毫不减,甬道内的温泉反而因为他的动作而晃动著,随著开扩的手指越来越往里,直击花心。 “啊啊啊──好烫……大哥啊嗯……”忘忧整个人弹起来,要不是莫泠铮早有准备托著他的背,大概掉水里了。 “忧忧不喜欢?”莫泠铮语带疑惑,语气就像平时一般天真稚气,但手上却做著邪恶的勾档,真是……腹黑呀。 “不喜欢……”想要把身体抽出水面,但却被紧紧扣著腰部,露出来的上半身因为温度的关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喜欢呀……”莫泠铮低低的重复著,仰著头,双眸闪著熠熠星光,引著忘忧的手放到腿间肿涨的事物上,“那……用这里帮忧忧堵住好不好?这样,水就不会进去了……” 曾几何时,忘忧也常常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诱骗莫泠铮,现在,可以说是风水沦流转呀! 也许是气氛太过暧昧,又或许是温泉的热气熏得人理智更加迷糊,又又或许,听到莫泠铮那如孩童的语气,忘忧连内容都未曾理解清楚,便习惯性的点头答应了──在溺爱大哥这一方面,忘忧一直做得很到位。 看到忘忧点头应允了,莫泠铮扯起一抹阳光的微笑,纯粹,干净。 抽出那两根用指,莫泠铮扶在下胁的位置,继续用纯洁的语气说道:“那麽,忧忧自己坐下来吧,慢慢的坐下来。” 手指抽出来後,里面的水依然存在里面,忘忧急切的想要把水弄出来,一手搭在莫泠铮肩上,一手扶著那粗大的事物,对准穴口就想要坐下,但只进去了头部便卡在那里不敢再动作。 “啊啊……痛……好痛。”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让莫泠铮很是心疼。 只进去一半的感觉很糟,但莫泠铮却不敢强来,怕伤了他,只能咬牙忍著,然後抱紧他,亲吻他的胸膛,安抚紧张的忘忧,等到怀里的身体放松下来,便在手上施力,缓缓的往下压。 “啊啊啊……不要……痛……”忘忧惊慌的哭喊,挣扎的动作非但没能阻止巨物的入侵,反而更快的挤入体内,而且,盈满水的小穴突然多了一根粗长的事物,没把水挤出,倒是让那些水更往里面去了。 忘忧以为里面的水很多,其实也就那麽一点,毕竟肠道的压力远比池子里的水压强,然而当莫泠铮的欲望完全进去後,那些水便被挤到更深处了。 “哼嗯……水还在里面……”还有,里面的东西温度一点也不比温泉水低到哪里去呀!此时的忘忧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但花穴却紧紧的裹著那根热杵,烫得肉壁不停收缩,有点难受,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快感。 到现在居然还在计较水这一问题,莫泠铮不知道该哭该笑──他那里的尺寸小到可以忽视吗?(不,亲爱的你那里发育超前,忽视不了的) 不过,这样的忧忧真的好可爱呀! 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莫泠铮诱哄道:“有水的话,忧忧你动一动吧──这样,也许可以把水挤出来……” 做人腹黑到这种地步,太不厚道了! 可惜,醉鬼忘忧此时完全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连基本的思考能力也怠尽,仅余的一丝迟疑的莫泠铮像太阳一样的灿烂笑容下消失。 “啊啊嗯──”忘忧扶著莫泠铮的肩,试著扭动腰,但只动了一下,便停住不肯动了,双手紧紧抓著他的肩,猫咪一样弓著腰身嘤咛。 “为什麽不动了?”莫泠铮笑著问道,双手紧紧挟著纤细的腰身,把想要离开的人紧紧的按住,感觉到怀里的少年颤抖的愈厉害,脸上的笑容越大,仿佛得到喜爱的事物的稚儿,丝毫不掩眼中的愉悦,珍视。 “嗯哼……大哥……放开我啊……我要起来……”忘忧颦眉轻哼,腰间的酥麻如涟漪一波一波扩散,敏感的内壁被炙热的事物一再撑开,似乎不满於现在的状况,想要侵占更多的领地。 被紧紧包裹的快感让莫泠铮有些失神,双手往上移动,用麽指揉弄著两个小小的突起,紧窒的内壁缩了缩,夹得他情不自禁的低叹出声,同时不愿停下调弄这少年,问道:“为什麽要起来?明明忧忧也很舒服……这里……”挺腰向上顶了顶,“紧紧的咬著我哦……” “啊……不舒服…不舒服…大哥……出来好不好……”忘忧抖得厉害,好像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蚂蚁,一下一下啃咬著皮肤,筋骨,血液,以及理智。 倾世之姿的少年,在夜明珠的微光下,纤细,细腻,敏感。两颊浮著两朵酡红,身子因为快感而轻轻抖动,萦绕腰腹不肯散去的酥麻让他无措的咬著唇,长长的羽睫挂著水珠,遮住了鎏黑的眸子,但任谁也猜得到,平日里刻薄阴鸷的美眸,染上情欲後是如何动人。 看著怀里轻吟轻颤的少年,出尘的脸蛋褪去冷漠傲慢,变得豔丽,脆弱,故事里勾人魂魄的妖精──这样的妖精,又有哪个人逃得过?便是九天上的神祗,大概也会因此动情。 莫泠铮脸的定定的看著他,眸中尽是沈溺迷恋的爱意,心里的兽再也控制不住,把扶在双肩上的手改成环住,自己的双手也紧紧的搂在少年纤细的腰际,没等忘忧反应过来,就著两人下体相连的姿势便突然翻转── “啊啊啊──────” 紧紧附在那火热上的黏膜生生被扯扭,忘忧浑身一麻,差点要掉下去,过大的快感让泪珠不受控制的滑了出来,泫然若泣的模样让莫泠铮更加难耐,一手紧箍著他的腰,一手撑在池壁上,在他耳连轻声道:“忧忧……我要动了,你要抓紧我哦,要不然会掉到水里。” 这样一说,忘忧下意识的环紧他的脖子,双腿也紧紧缠住他的腰,後穴因为身体肌肉紧张用力而收缩,挤压著胀大的欲望,两人都同时为这醉人的酥麻快感而呻吟出声。 “哼嗯……好大……”浸在温泉里的身体放松著,唯独後穴紧张不己,敏感的神经把触感放至最大,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筋络毕露的狰狞毫不留情的侵占著每一处。 对於男人来说,被说尺寸大无疑是最高的称赞,原本还在担心的莫泠铮听了之後自然高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第七十八章 不管如何,脑袋昏昏的忘忧,连身体也不反抗,莫泠铮的手指顺利的进了去,等到差不多了,再加入第二根手指,然後,恶意的用两指撑开,温泉随著这条缝隙涌了进去。 “嗯啊……好烫……”敏感脆弱的粘膜被温热的泉水刺激著,忘忧几乎以为会被烫伤,紧紧的收缩著後穴,试图关闭入口不让温泉涌进来,但那两根手指却更加过份的扩张著,让更多的水涌入。 “好烫……呜呜~大哥……好烫……”忘忧无措的挣扎著,身体绷得紧紧的,体内的灼热却丝这毫不减,甬道内的温泉反而因为他的动作而晃动著,随著开扩的手指越来越往里,直击花心。 “啊啊啊──好烫……大哥啊嗯……”忘忧整个人弹起来,要不是莫泠铮早有准备托著他的背,大概掉水里了。 “忧忧不喜欢?”莫泠铮语带疑惑,语气就像平时一般天真稚气,但手上却做著邪恶的勾档,真是……腹黑呀。 “不喜欢……”想要把身体抽出水面,但却被紧紧扣著腰部,露出来的上半身因为温度的关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喜欢呀……”莫泠铮低低的重复著,仰著头,双眸闪著熠熠星光,引著忘忧的手放到腿间肿涨的事物上,“那……用这里帮忧忧堵住好不好?这样,水就不会进去了……” 曾几何时,忘忧也常常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诱骗莫泠铮,现在,可以说是风水沦流转呀! 也许是气氛太过暧昧,又或许是温泉的热气熏得人理智更加迷糊,又又或许,听到莫泠铮那如孩童的语气,忘忧连内容都未曾理解清楚,便习惯性的点头答应了──在溺爱大哥这一方面,忘忧一直做得很到位。 看到忘忧点头应允了,莫泠铮扯起一抹阳光的微笑,纯粹,干净。 抽出那两根用指,莫泠铮扶在下胁的位置,继续用纯洁的语气说道:“那麽,忧忧自己坐下来吧,慢慢的坐下来。” 手指抽出来後,里面的水依然存在里面,忘忧急切的想要把水弄出来,一手搭在莫泠铮肩上,一手扶著那粗大的事物,对准穴口就想要坐下,但只进去了头部便卡在那里不敢再动作。 “啊啊……痛……好痛。”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让莫泠铮很是心疼。 只进去一半的感觉很糟,但莫泠铮却不敢强来,怕伤了他,只能咬牙忍著,然後抱紧他,亲吻他的胸膛,安抚紧张的忘忧,等到怀里的身体放松下来,便在手上施力,缓缓的往下压。 “啊啊啊……不要……痛……”忘忧惊慌的哭喊,挣扎的动作非但没能阻止巨物的入侵,反而更快的挤入体内,而且,盈满水的小穴突然多了一根粗长的事物,没把水挤出,倒是让那些水更往里面去了。 忘忧以为里面的水很多,其实也就那麽一点,毕竟肠道的压力远比池子里的水压强,然而当莫泠铮的欲望完全进去後,那些水便被挤到更深处了。 “哼嗯……水还在里面……”还有,里面的东西温度一点也不比温泉水低到哪里去呀!此时的忘忧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但花穴却紧紧的裹著那根热杵,烫得肉壁不停收缩,有点难受,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快感。 到现在居然还在计较水这一问题,莫泠铮不知道该哭该笑──他那里的尺寸小到可以忽视吗?(不,亲爱的你那里发育超前,忽视不了的) 不过,这样的忧忧真的好可爱呀! 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莫泠铮诱哄道:“有水的话,忧忧你动一动吧──这样,也许可以把水挤出来……” 做人腹黑到这种地步,太不厚道了! 可惜,醉鬼忘忧此时完全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连基本的思考能力也怠尽,仅余的一丝迟疑的莫泠铮像太阳一样的灿烂笑容下消失。 “啊啊嗯──”忘忧扶著莫泠铮的肩,试著扭动腰,但只动了一下,便停住不肯动了,双手紧紧抓著他的肩,猫咪一样弓著腰身嘤咛。 “为什麽不动了?”莫泠铮笑著问道,双手紧紧挟著纤细的腰身,把想要离开的人紧紧的按住,感觉到怀里的少年颤抖的愈厉害,脸上的笑容越大,仿佛得到喜爱的事物的稚儿,丝毫不掩眼中的愉悦,珍视。 “嗯哼……大哥……放开我啊……我要起来……”忘忧颦眉轻哼,腰间的酥麻如涟漪一波一波扩散,敏感的内壁被炙热的事物一再撑开,似乎不满於现在的状况,想要侵占更多的领地。 被紧紧包裹的快感让莫泠铮有些失神,双手往上移动,用麽指揉弄著两个小小的突起,紧窒的内壁缩了缩,夹得他情不自禁的低叹出声,同时不愿停下调弄这少年,问道:“为什麽要起来?明明忧忧也很舒服……这里……”挺腰向上顶了顶,“紧紧的咬著我哦……” “啊……不舒服…不舒服…大哥……出来好不好……”忘忧抖得厉害,好像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蚂蚁,一下一下啃咬著皮肤,筋骨,血液,以及理智。 倾世之姿的少年,在夜明珠的微光下,纤细,细腻,敏感。两颊浮著两朵酡红,身子因为快感而轻轻抖动,萦绕腰腹不肯散去的酥麻让他无措的咬著唇,长长的羽睫挂著水珠,遮住了鎏黑的眸子,但任谁也猜得到,平日里刻薄阴鸷的美眸,染上情欲後是如何动人。 看著怀里轻吟轻颤的少年,出尘的脸蛋褪去冷漠傲慢,变得豔丽,脆弱,故事里勾人魂魄的妖精──这样的妖精,又有哪个人逃得过?便是九天上的神祗,大概也会因此动情。 莫泠铮脸的定定的看著他,眸中尽是沈溺迷恋的爱意,心里的兽再也控制不住,把扶在双肩上的手改成环住,自己的双手也紧紧的搂在少年纤细的腰际,没等忘忧反应过来,就著两人下体相连的姿势便突然翻转── “啊啊啊──────” 紧紧附在那火热上的黏膜生生被扯扭,忘忧浑身一麻,差点要掉下去,过大的快感让泪珠不受控制的滑了出来,泫然若泣的模样让莫泠铮更加难耐,一手紧箍著他的腰,一手撑在池壁上,在他耳连轻声道:“忧忧……我要动了,你要抓紧我哦,要不然会掉到水里。” 这样一说,忘忧下意识的环紧他的脖子,双腿也紧紧缠住他的腰,後穴因为身体肌肉紧张用力而收缩,挤压著胀大的欲望,两人都同时为这醉人的酥麻快感而呻吟出声。 “哼嗯……好大……”浸在温泉里的身体放松著,唯独後穴紧张不己,敏感的神经把触感放至最大,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筋络毕露的狰狞毫不留情的侵占著每一处。 对於男人来说,被说尺寸大无疑是最高的称赞,原本还在担心的莫泠铮听了之後自然高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莫冷铮并不急著进攻,而是慢慢的抽动,探索著忘忧的敏感点。 “嗯嗯……”硬挺的欲望缓慢的在体内碾磨的感觉如此清晰,每一分每一寸都被圆润的头部小心翼翼的钻刺研磨,阵阵麻意让忘忧难耐的轻吟,颤抖的四肢不敢放松,只能紧紧的抱著莫泠铮。 大半身子没於水中,被温热的泉水温柔的包围著,随著莫泠铮的动作浮浮沈沈,偶尔水会漫到脖子处,水压及快要溺水的错觉让忘忧更加晕眩,小心的喘息呻吟,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溺水。 莫泠铮当然也知道忘忧很紧张,在水里做多了危险及顾忌。但当下的情况看来,迷迷糊糊的忘忧,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最後一丝理智──如果到了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例如床上,估计他会马上睡著。 “哼嗯……”不知道碰著哪一点,忘忧从喉间溢出呻吟,用力的弓著腰,连脚指也蜷了起来,两眼湿润不己。 “是这里吗?”边问著又往那处顶了顶,果然怀里的身体剧烈的弹了弹,莫泠铮见状,自然知道他刚才碰到了忘忧的敏感点了,确定了位置後,便奋起进攻,毫无预兆的开始狂击那一点,水声喘息呻吟一时间混杂交错,淫糜而羞人。 “唔嗯──不要……不要……不可以弄那里……”久违的快感让忘忧有些吃不消,声音也带著哭腔,但这软糯的拒绝却犹如呢侬的爱语,只会更加勾起人的情欲,而且那紧咬的膜道也完全不像在拒绝,每当巨物要退到穴口时吞绞的动作反而像在挽留一般。 莫泠铮不禁轻笑,挺进的动作缓了下来,似乎要让忘忧好好体会他的欲望:“忧忧这里咬著我……好像要把我咬断一样,看来忧忧这里是很喜欢我哟……” 身体的迎合反应让忘忧的立场变得毫无说服力,越来越强烈的快感让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意识再次崩毁,不满这缓慢动作的身体开始轻轻摆动。 “嗯……”看到少年在自己诱骗的情况以外主动,莫泠铮兴奋的倒吸一口气,只是那幅度不大的动作就像猫挠一样,让人更心痒难耐。 “大哥……动……”忘忧搂著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呢侬,湿热的气息喷在耳廓颈际,惹得莫泠铮整个人抖了抖,皮肤上起了一层疙瘩,有趣的反应让忘忧觉得好玩,嘻嘻笑著故意呵气。 “嗯……明知到我怕痒还敢……看我不收拾你!”莫泠铮佯怒著低吼一声,下身快速的抽插,每一下都顶在花心,忘忧只能弓著腰接受所有的攻击。 哗哗的水声和呻吟声交织在一起,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合,无一丝缝隙,周围的温度也迅速飙升,远远高於温热的泉水,简直要把人融化一样。 忘忧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片叶子,无依无托的漂在水面,时面漂在浪尖,时而沈入水底,水压的不适及蔓延了全身的快感让他觉得矛盾,却又在某一点上奇异的平衡。 “太、太快了……慢点啊啊……慢点……”抽出挺进的动作越来越快,体内酥麻的快感不断累积,连一根手指头都被这醉人的快感弄得颤抖不己,胸前的两点因为摩擦而变得挺立,像花朵一样绽放著,波动的水流就像数双温柔的大手,不停的抚摸著身体的每一处,甚至後穴深处的那一点水也随著巨物时深时浅的动作滑过敏感的黏膜,无所不在的刺激让忘忧只能难耐的呻吟,喘息。 “好棒……忧忧的这里好舒服……”莫泠铮迷醉的低叹,怀里的少年像妖精一样附在自己身体,绝色的脸蛋魅惑诱人,一头青丝湿漉漉搭在两颊,颈项,双臂,更多的则漂在水面,随著水波摇曳流转。 谁能料到那个以傲慢跋扈形像示人的八殿下忘忧,陷入情欲後竟是这般风情! “哈啊……慢一点嗯……嗯啊……大哥、慢一点啊……”微微沙哑颤抖的嗓音不可思议的甜腻,让人无法自拔! 莫泠铮的动作越来越快,撞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强,火热昂然的巨物发狂发狠的捣弄著紧窒的小穴,每一下都是完全抽出,然再往狠狠一挺,摩擦得黏膜滚烫不己,再准确的撞在那一点上,强烈的酥麻感让忘忧连呻吟都没力气了,源源不断的快感让他全身发软痉孪,肌肉不可抑制的抽搐绷紧,随著最後一记深深的顶入,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体被贯穿了。 “啊啊啊────”两人同时引颈呻吟,挺立的精致抖了几抖,喷出一道白液,後穴也跟著紧缩,绞动著那根贲张的欲望!莫泠铮被这从未体会过的至高快感刺激的一泄而出,浓稠的热液分成几道射入深处,那炙热的液体烫在肉壁上时,忘忧忍不住再次呻吟,沙哑的嗓子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身体条件反射的绷紧,压成一条直线,连指尖都因为高潮而酸软不己。 浑身无力的莫泠铮赶紧转身靠著池壁,让忘忧稳稳的趴在他身上,紧贴的胸口都在急促的起伏。 等力气稍微恢复,莫泠铮赶紧抱著少年上去,迅速用布巾帮他擦干身上的水,草草套上亵衣然後裹上厚厚的貂皮大裘,拨了拨旁边的火炉,又下了浴池随便洗了洗,起来穿好衣服後抱起忘忧回了房间。 第七十九章 守在房们外的侍女看到瑞王走来,福身正想参拜,却被莫泠铮一个眼神阻止,两人这才看清瑞王殿下怀里抱著的是八殿下。 眼尖的小侍女从那貂皮大裘里窥到小半张脸,平日里总是冷著脸的故作老成的八殿下,红著一张小脸安静的睡著了,眉眼精致得惊人的少年,去了那副傲慢冷然後,乖顺,恬静,透著一股淡淡的郁色,让人心生怜惜。 她们都知道她们家的八殿下长得好看,但鉴於八殿下的威严,是多看一眼都不敢的,所以当她们看到睡著的八殿下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而看了两眼之後,就移不开眼了。直到莫泠铮干咳几声,才回过神来,赶紧开门。 轻轻的把忘忧放上床,小侍女拿著干布巾要帮他擦头发,莫泠铮示意给他,然後道:“你们下去吧,我来就好。” 两个小侍女对看了一眼,福了福身垂首退下。 莫泠铮用被子把人裹好,只露出头靠在自己身上,用布巾轻柔的擦拭那一头青丝。 怎麽都觉得是在做梦。 又或者,这之於怀里的少年,就是一个梦吧。这一切会发生是因为他罪了,不知道酒醒过後,又会如何? 以忘忧的性子,不愿与自己闹翻闹僵,大概会装傻装不知道,这还是轻的,若是严重,他也许会不再理会自己?一向高傲的少年,岂容得最疼爱的人对他做这种事? 想到这里,莫泠铮不禁慌了神,眼泪一滴一滴的往外流,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依旧温柔的擦拭著。 温柔的动作让疲惫醉酒的忘忧睡得很沈,然而不知什麽愿因,半梦半醒之间,却好像听到谁在哭的声音,心里揪得厉害。 再次醒来,忘忧依旧是分不清现实还是做梦,不过,的确有人哭了。 他睁眼,仰头往上看,一张俊俏的脸庞,沾满了泪液,冰凉的泪水,正不停的流著,让人心疼的是,咬著唇皱眉流泪的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哭声或抽泣,眼里尽是惊慌,不安,似乎濒临崩溃。 还是在做梦呀,这个是,刚才在梦中和自己做的“另一个大哥”。 即使是梦,但看著那张痛苦不堪的面容,还是会觉得难受。 忘忧抚著他的脸,嘴角的笑容温柔和逸,“别哭,你应该笑的,像孩子一样,无忧无愁,只有笑。” 闻言,莫泠铮勾起嘴角扯出一抹笑,却是苦涩,眼泪更加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 像孩子一样无忧无愁的莫泠铮,才是他想要的。那麽,这个莫泠铮,又算什麽呢?狡猾,扭曲,阴暗的莫泠铮,不要说忘忧,连他自己都讨厌! 忘忧想要的,只有那个莫泠铮! 强忍多时的情绪,终於爆发。 过去被欺负的日子,无论是被踩在地上,逼著学狗叫,还是把酸馊的饭菜强塞到他嘴里让他咽下,甚至是其他让人更难堪的恶作剧,他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更遑论失声大哭了。 看到失控的莫泠铮,忘忧慌了神,赶紧爬起来,捧著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尽量安抚他。 “大哥……大哥你怎麽了?”然而,莫泠铮却始终低著头,不肯与他对视。忘忧没办法,只能张开两手抱著他,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如果哭出来会舒服些的话,就哭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听到忘忧的话,莫泠铮哭得更凶了,低沈压抑的哭声脆弱而无助。 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人的忘忧轻叹著,不停的帮他抚背顺气。 “我是谁……忧忧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我大哥莫泠铮呀,”忘忧脱口而出,“你是我最疼爱的大哥,南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瑞王,莫泠铮呀。” 是呀,我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我的封号,我的尊严,一切一切……都是忧忧你给我的。可是,我最想要的,是你的爱! 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可是就在刚才,他突然意识到,忘忧想要的大哥,是那个像孩子一样无忧无愁的莫泠铮!不是他!不是他! 莫泠铮猛得抬头,分开两人的距离,直视著那双疑惑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忧忧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就算我杀了人放了火,你也会原谅我,是吗?” “啊?”忘忧有点反应不过来,回想起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便点头道:“是呀,我是这麽说过,你看下午,我差点为了大哥杀人放火……” “那麽,不管我做了多过份的事,忧忧你也不可以离开我!”莫泠铮半乞求半强硬的说道:“不管我变成怎麽样,你也不可离开我!” 忘忧想也不想就点头了,“只要大哥你不离开我,我绝对不会离开大哥。” 莫泠铮像得了免死金片一样,大大的松了口气,然而忘忧下一句话又把他推上崖顶,一口气吊在胸口出不来。 “哎呀,这梦怎麽越做越怪……头疼死了……”忘忧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小声嘀咕,但这些话却一字不漏的进了莫泠铮耳朵里。 “不是梦!这不是梦!”莫泠铮急了,有些激动的摇了摇他,他可以生气动怒,就是不可以把这当作梦!“忧忧……忧忧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的我对吧!” 虽是疑问句式,但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却让人有种心酸的感觉──莫泠铮,爱这个少年入骨! 忘忧在听到莫泠铮的话时,身体似乎抖了抖。 事以至此,连忘忧也分不清,这究竟真的是梦,抑或是他不愿承认,他的醉意,是因酒还是因情? “你也爱我好不好……”莫泠铮流著泪,轻轻的吻上他的眼睛,近乎卑微的乞求著,乞求著爱。 心撕裂的疼著,揪著。莫泠铮完全不知道他能怎麽办。 “大哥……”忘忧伸出一手,拭去他的泪,鎏黑的眸子又似清明又似迷蒙,“我当然爱你呀……大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爱你呀……” “是呀,忧忧当然是爱我的。”莫泠铮破涕为笑,不管这是谎言还是醉话,能听到喜欢的人说爱,他还是觉得无比幸福。 我眼中的人只有你,但你眼中的却不只我一个。我最爱的人呀,我该怎麽样才能把你藏在没有第三人的地方? 我一直活在充满谩骂与嘲笑的世界中,黑色是我所看到的一切,直到你出现後,直到第一次你对我微笑,对我说“你好,哥哥”的时候,我才看到黑色以外的色彩。漫长的灰暗如子夜的人生,终於到达了晨曦,看到了第一缕阳光。 寻著这缕阳光,掩埋在心底深处的我,一步步,慢慢的,走了出来。 第八十章 次日早晨,忘忧终於在宿醉的痛苦下醒来,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所谓的一个头两个大指的就是这样吧,! 然而,更让他头疼的还在後头。 “早安,忧忧。”躺在旁边的莫泠铮甜甜的微笑,弯弯的笑眼亮晶晶的看著忘忧。 嗯,一切正常,大哥还是大哥,昨晚果然是梦。 “早安大哥。”忘忧松了口气,一手扶额一手撑在床上正要起来,脸色却突然变得很奇怪,“不是梦……” “忧忧你在说什麽?什麽不是梦?”看到忘忧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莫泠铮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有模有样的试了好一会,道:“没有发烧,是哪里不舒服吗?咦?忧忧脸怎麽突然变得那麽红?” 因为刚才起身的动作,有什麽从身体里流出来了,再结合身体的酸软无力,忘忧己经肯定,昨晚那个激情又诡异的春梦,是真实发生的。 鼻间充斥著最熟悉的气味,这是大哥身上的味道。明明洗头用的香油、沐浴用的香膏都是一样的,为什麽大哥身上就好像有一种别的什麽味道?让人觉得安心,宁静,而这种味道,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抱著自己用力贯穿自己的男人,那个腹黑又邪恶的男人,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一想到自己抱著男人大声呻吟哭泣的样子,忘忧脸热得能著火。虽然当时他醉了非常的神智不清,不过,该记得的他一个没忘!每一个画面都够让他挖坑把自己埋起来一百次。 天啊!他昨天晚上在干什麽?果然醉酒累事!莫熙然,我恨你!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 “大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他肯定,昨晚出现的那个男人,不是大哥,又或者说,不是眼前的大哥。 “……不明白。”莫泠铮眨眨眼睛,眼神纯洁的让人惭愧,这样的人,怎麽也不能和昨晚那个男人连起来挂上等号。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当莫泠铮是鬼上身马上叫人作法洒黑狗血贴黄符画红朱砂,但忘忧不是别人,当他确定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多重人格。 “大哥你……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麽事麽?”忘忧试著问道,他不敢太过直接,生怕会刺激或伤害到他,多重人格的人如果发现有人想要阻碍他会产生强烈的抵触,忘忧不想被列入“敌人”这一名单。 “昨天晚上?”莫泠铮侧侧头,似乎在认真的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什麽事。 在忘忧的印像中,昨晚的人格似乎是第一次出现,多重人格的人有些是知道彼此的存在的,有时还会“聚在一起”交流,也有一些情况,各个人格之间或个别人格没有察觉彼此的存在,後者的话,就会导致“遗失时间”或“遗失记忆”的现象。 忘忧紧张的人看著正在认真思考的人,看著他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疑惑到後来面红耳赤,然後抬起头羞涩不己的看著忘忧,道:“昨晚的忧忧好漂亮……很舒服。” 所谓很舒服,估计就是指两人XXOO很舒服。 听到他的回答,忘忧的脸先是一黑,然後红得能滴血,敢情该记得的忘了,该忘的一点没落下呢! “我、我还想跟忧忧做很舒服的事……”莫泠铮小媳妇一样绞著手指,目光万分希翼的看著忘忧忘忧听了,一双美眸睁得老大,一口气憋在喉咙出不来。同时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要镇定,小孩子对性好奇是很正常的事,作为家长有引导的责任,为他们竖立正确的价值观是很重要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忘忧嘴角抽搐著微笑,语气慎重的对他说:“大哥,昨晚很舒服的事……嗯……是不能常做的,但偶尔做可以,不能常做,对,不能常做。” “不能常做?可是,明明很舒服……”莫泠铮的脸上明显是可惜与失望,让忘忧很是无语。 “正所谓生於忧患死於安乐,太舒服的话,是不好的!”绷紧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有信服力,忘忧可是翻遍了脑袋,才想出这麽一句,额头都冒汗了。 好在,纯洁的大哥并没有太多质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他点点头,道:“虽然很可惜,但我会尽量忍著的。原本我想一天做两次的,那就改成两天一次好了,整整少了三次呀!” 忘忧呼吸一窒,脸色怪异不己,手心被汗湿,久久才道:“大哥算术不错呀。” “那是当然!”被称赞的人很不谦虚的收下了那句不能算是赞美的赞美之词。 “嗯……很舒服的事,要做的话……只能和喜欢的人做。”既然刚才的方法行不通,那麽得换一个角度来引导了,此时,忘忧背部的全是冷汗。 莫泠铮一听,马上跳起来,用力的抱住忘忧,高兴的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忧忧!我只要和忧忧做!” “!!!”几乎是马上的,忘忧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哗哗的冒冷汗,整个人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坚持著没有晕倒,一字一句的说:“大哥,那种事是两个人表达爱意时才会做的,你只能和你爱的人──例如你的妻子,未来的王妃,才能做,不是随便和谁都能做的。” “我没有随便和谁做,我只和忧忧一个人做,如果只能和我的妻子,我的王妃做的话,那麽,忧忧你做我的王妃吧。”说这话时,莫泠铮依旧是稚儿一样的声调,但那语气,却是认真无比。 就像陈森说的,莫泠铮除了行为孩子气,语气幼稚了点之外,言辞字字清晰,有条有理,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达成目的,得到他想要的,这样来说的话,是高明的。 “大哥你听我说,王妃是女的……” 莫泠铮马上摆出“你见识少”的眼神,道:“父皇後宫里有很多漂亮的男人,晴儿跟我说那叫男妃。晴儿还说,如果有一天我要立妃了,就挑最喜欢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忧忧呀!” 第八十一章 这下子,忘忧被塞得哑口无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对大哥的过度宠溺和保护,让大哥把亲情当成了爱情。也不能说当成,大哥也许连亲情和爱情都不知道,不理解,他心里明白的,只是单纯的喜欢,纯粹的喜爱。 他该怎麽对他说呢?说这是乱伦,是不可行的?那麽,他和莫秋寒又是怎麽一回事?先不说这一说法站不站得住脚,大哥能理解什麽是乱伦麽? !!! 其实,一开始就不该跟大哥说的吧,这件事的源头,是昨天晚上的男人……不,是人格,要谈判,应该找他才对的。 很好,等著,等那个人格出来了,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就在忘忧在心里暗暗做好决定时,莫泠铃突然蹭过来,身体紧紧的贴著忘忧。 被一个成年人靠著并不轻松,忘忧只能调了调身体,向後倚著床柱,莫泠铮也跟著靠过去,脸色潮红不己,眼神不安的看著他。忘忧的好家长模式马上打开,问道:“是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 “很不舒服……”莫泠铮点点头,目带水光的看著他,在忘忧疑惑与关心的眼神下,羞涩的把忘忧的手放到自己不舒服的部位上,“一想到昨晚的忧忧,我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在碰到那个部位的一瞬间,忘忧脸“轰──”一下爆红,全身僵硬不己。 “好难受……怎麽办?我是生病了吗?”纯洁的大哥有些无措,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两眼湿湿的似乎随时要掉眼泪的样子。 忘忧尴尬不已,扯著极度不自然的笑脸道:“这这这……这不是病,男孩子长大後早上起来偶尔会发生这种事,只要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真的不是病?这里变得好硬……”莫泠铮依旧不安著。 要镇定,作为一个家长,尤其是男性家长,有责任教导小孩子关於晨勃的常识…… 於是,忘忧僵著身体僵著脸,“那个……就是男人早上的时候,这里偶尔会这样,这是正常反应……如果没有的话才是不正常的。” “那我要怎麽办?这里好难过……”说著,又用力的压了压忘忧的手,意外的带来一些刺激,让他哼了出来,“被忧忧的手碰了好像没那麽难过了……” 看著大哥纯洁亮晶晶的双眼,忘忧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最後只能硬著头皮,把手覆在火热硬挺的事物上,融著亵裤搓揉,用手指和掌心摩擦搔刮。 “哼嗯……再用力点……忧忧你弄得我好舒服嗯嗯……”第一次手淫的冲激让莫泠铮毫无抵抗力,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忘忧身上,下巴搭在对方的肩头,丝毫不掩饰舒服与快感,不断的喘息呻吟,灼热的热气喷在忘忧耳边颈侧也让他轻轻颤抖,红著脸加快动作希望赶紧结束。 幸好,初偿情欲的莫泠铮也没能坚持太久,在愈加急促的低喘声中,射了出来,昨晚只发泄过一次依旧浓稠的白浊隔著裤子也湿了忘忧一手。 就在忘忧扯过一条布巾想擦手的时候,莫泠铮拉起那只沾著他的体液的手,张开嘴巴用舌头舔起来。 “嗯啊……大哥……你在干什麽啊……”湿滑粗糙的舌叶沿著指缝上下舔舐,然後在手心打圈圈,一阵怪异的感觉让忘忧浑身发软,无力的轻颤著。 “忧忧昨晚也是这样做的……”莫泠铮很认真的说著,然後对准微张的樱唇,亲了下去,分食嘴里的白液。 “唔唔……”对方出乎意料的动作让忘忧连挣扎也忘了,腥苦的体液和著唾液因为条件反射的吞咽动作被吃入腹中,麝香的气味熏得他脑子有点晕眩,只能愣愣的让不属於自己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内搅来搅去。 少时,感觉到忘忧似乎有点呼吸不顺,莫泠铮才不舍的放开他,看著那因为自己而变得红润豔丽的嘴唇,莫泠铮感到无比的满足,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忘忧觉得万分刺眼。 “忧忧你怎麽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忘忧僵著笑容,却不说话,但莫泠铮又岂会轻易放弃,整个人贴著忘忧上下其手,在那变得越来越暧昧的动作下,忘忧终於憋不住了,红著脸无奈道:“我……我想洗澡……” “为什麽突然想洗澡?我现在天气那麽冷……昨天晚上帮忧忧洗得很干净的。” “不是……”忘忧满脸通红,无可奈何之下终於说道:“流……流出来了……” “什麽流出来了?”莫泠铮一脸疑惑的看著他,然而忘忧却不肯再说了,漂亮的脸蛋上红晕动人。 过了许久,莫泠铮突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把手放到忘忧股间,几乎是马上的,忘忧夹紧双膝,却早己不能阻挡莫泠铮的动作,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原来要把射进去的东西弄出来呀……” “大哥!!!” “我来帮忧忧弄出来吧~”无视忘忧的挣扎,莫泠铮就著面对面的姿势卡在忘忧两腿中间,让他分腿面对自己,拿起刚才的布巾垫在身下,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大哥!!!”忘忧有点急了,想合上腿却做不到。 对著一直以来被自己当成小孩子的大哥做出这种姿态让他难以接受,偏偏他还不敢太激动的挣扎──如果他要挣开,便是十个暗卫也不是他对手,但对像是莫泠铮,他又不想让他伤心也不愿让他受伤,在他思考有没有其他法子的时候,一根手指己经挤了进来。 第八十二章 “啊……”後穴依旧保持著湿润的状态,很轻易的就接受了那根手指,很快的,第二根手指也挤了进来。 “我会很小心的……”感觉到忘忧的身体紧张的僵硬起来,莫泠铮体贴的出言安抚,同时用手指轻轻的按压内壁,好让他放松。 “哼嗯……不要……”安抚的动作的确有效,但比起让他放松,说是挑逗更为合适。 一向敏感的身子在生涩的动作下,渐渐的升起快感,熟悉的骚动在腰间尾椎窜过,滑向脊柱,忘忧顿时全身发软,无力的靠著床柱,唇齿间溢出细细的呻吟。 如果说昨晚是酒後乱性,那现在该怎麽解释?难道说他真的是欲求不满?但对著一直以来都是家人存在的大哥发情,太奇怪了吧! 耳边的吐息让莫泠铮忍不住心跳加速,脸颊红成一片,双眼里也明显染上欲望。 “够了……可以了嗯……”体内的白液从两指撑开的缝隙流出,怪异又羞耻的感觉让忘忧不敢抬头,只敢伸手试图推开莫泠铮。 那小得可以忽略的力道自然不能撼动莫泠铮半分,两根手指固执的在柔软湿润的膜道内动作著,搔弄,抠挖,似乎要把里面的东西全弄出来。 这可苦了忘忧,昨晚才被狠狠折磨过的小穴异常敏感,哪怕是刚才精液流动也让他忍不住颤抖,被这般揉弄怎麽会没反应?没过多久,前面粉色的花茎便羞涩的挺了起来,铃口处的玉液晶莹剔透,犹如沾著晨露的花朵。 这明显的举动当然落入了莫泠铮眼中,他可是由始至终,一点不落的观看了全过程。 “真可爱……”莫泠铮轻笑著出声,眼里闪动著感兴趣的光芒,嘴角的那抹笑也邪恶不己,两根手指的动作不再是单纯的清洁,而是变成缓慢而淫糜的玩弄,挑逗著敏感的膜道。 “啊啊嗯……”更强烈的酥麻感让忘忧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指尖紧绷的仿佛要扯断脚筋,一波一波的快感循著血液流遍全身,花穴紧紧的吸吮著那两根手指,而手指的主人也毫不客气在里面随意爱抚,在第一次碰到那一点後便没有再刺激那里,恶意的避开那处揉按抠弄。 每每要到达高潮却总差一点点不能发泄的痛苦折磨著忘忧,身体不自知的做出勾引的动作,水气氤氲的双眸半阖著看著恶劣的男人,一扇一扇的眼睫让人怜爱不己。 莫泠铮咬牙,无奈道:“忧忧在勾引我吗?” “让我去……”即使理智在大喊不可以,但噬骨的情欲也吞食著理智,身体更是径自做出讨好的动作,希望对方能放过他。 可怜的花柱一抖一抖的,泌著泪水一样的蜜液,莫泠铮终於大发慈悲,指腹重重的按在那一点上。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解放让忘忧失神的尖叫,白液喷薄而出的画面糜豔不己,莫泠铮也不禁为这惑人的少年发愣,当他回过神来,少年正咬牙切齿的抓著他的肩,虽然在他看来这样的表情同样可爱诱人,不过,少年的确是生气了。 “逮住你了!可恶的色情狂!”居然又被玩弄了一次!忘忧气得炸毛,却不知情欲过後的自己无论摆什麽表情也只会是可口香豔的。 看著少年一副“看你哪里跑”的气愤模样,莫泠铮忍不住失笑,随口逗弄道:“忧忧你居然用色诱这一招引我出来,真是……高明啊……” “才不是!!!”忘忧磨牙声噌噌,想打又舍不得下手,只能无奈的盯著他看。 “好嘛,别生气了,”莫泠铮轻笑著凑上前,在那剔透精致的耳朵上呵了口热气,若得少年敏感的缩了缩脖子,用肩头去蹭耳朵,十足一只可爱猫咪的反应让他再次失笑。 对方逗猫一样的举动让忘忧气得跳脚,而莫泠铮也见好就收,在少年又要发飙前说道:“我知道忧忧有事情想问我,不过,你确定要这样……” 忘忧顺著他的目光看去,衣衫凌乱不堪,大腿和屁股都露了出来,床上还有两人的白液,两人的姿势也是暧昧色情。 “啊~好痛~”莫泠铮捂著额头,一脸委屈的看著少年,无声的控诉著他的恶行。 “活该。”终於忍不住赏了他一记爆栗的忘忧凉凉的抛出这两字,开始收拾一身的狼藉。 第八十三章 事情和忘忧想得差不多,莫泠铮的确是有人格分裂,据目前看来,他的体内存在两个人格,一个是平常出现的像稚儿一样的莫泠铮,另一个就是眼前总能让忘忧牙痒痒的恶劣男人。 “这麽说来,你是在五岁时余毒被清光恢复成人心智後,又创造了另一个自己出来……”忘忧沈吟,如果是这样的话,眼前这个男人才是主人格了。 多重人格分裂症指一个人同时具有多种与核心人格完全不同的人格,因心中感应外界刺激所造成的许多痛苦和记忆,个人性格上为了要保护自己,经由解离现象,导致人格失去了整体性,使记忆、意识、人格产生改变,形成其他人格。 简单的说,当人受到难以接受的刺激时,就会自我创造出一个另一个人格,以承受此事。 在人受到伤害时,总会不意外的设想:如果我能怎麽样怎麽样多好,那样我就能打败他,不受他欺负了!因此,有时候人就会在心里幻想另一个自己,甚至把他创造出来,进一步就是“实体化”──即形成人格,在必要时候出现,成为主导人格,控制身体行为。 第一人格以外的,多为弥足第一人格的不足而出现,例如,软弱的人会希望自己变得强悍,思维迟钝的人希望自己变得聪明伶俐,也有因为过度压抑自己而在潜意识中形成另一个人格的,例如因为父母的过度期望不得不压抑著自己装成乖乖的人会创造一个叛逆任性放纵的人格。 其中,几乎所有患有多重分裂症的人,都发生严重的心理上或生理上又或者其他外伤的事件。 莫泠铮自母胎就中毒,尤於背负了太多的期待,以及身处皇宫这个特殊的环境,以致於发现他的心智成长缓慢甚至停滞的时候,受到更多的伤害,其他势力的落井下石及其他人的虐骂让他难以忍受,在难以逃离的情况下,莫泠铮创造出另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 只要稍稍联想一下,忘忧就明白了。 的确,相较於眼前的男人,平时的大哥更能在皇宫生存,无权无势的人想要活下去,要麽慧极,要麽愚极。 就是说,莫泠铮要麽变成一个奸狡善於算计的聪明人,要麽变成软弱无能的傻子。 忘忧庆幸,他的大哥没有变成前者,然而──究竟受了怎麽样的苦,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第一次看见他,就正在被弟弟们欺负,连宫人侍女也是见怪不怪的眼神,那麽多年来,居然没有人伸出援手,任由这个孩子一样的人,承受著这样的苦难。 “那麽,你一直都能看见大哥所看见的一切?你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嗯。”莫泠铮点点头,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看著那双漂亮的眸子,不放过任何一种情绪,他看到了怜惜,心疼,唯独没有厌恶,忐忑不安的心终於可以平静下来,他多害怕他会被讨厌,不被接受。 也许是感觉到对方心中的不安,忘忧对他扬起一个微笑,道:“对於我来说,不论是怎麽样的大哥,都是我的大哥,我承诺会永远疼爱的大哥。” 莫泠铮抿抿唇,极力的抑制著流泪的冲动。 “不过,你创造出另一个自己,不就是为了转移那些人施加与你的辱骂?”按说如果是人格分裂,另一个大哥的存在就是为了承受第一人格所厌恶的一切而被创造出来的,为什麽他还是能看得到?这样的话,第二人格的存在又是为什麽? 看出忘忧的疑惑,莫泠铮出言解释道:“另一个我的存在,不是受气包也不是替身,因为我害怕我自己会忍不住反抗,忍不住把那些人杀掉……我不确定我是否足够聪明躲过所有人的耳目,所以,才会让另一个我代替我,而我则在暗处看著这一切,等著,等著我可以离开皇宫的那天,然後侍机报复,报复那些把我踩在脚下嘲笑我的人……” 此时的莫泠铮,浑身上下散发著暴戾的气息,脸上的表情阴鸷骇人,握拳的手青筋突现,骨节处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恨意有多深。 “你现在还想报仇吗?”忘忧认真的看著他,“如果你想,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噗……”莫泠铮忍不住笑出声来,忘忧的话让他觉得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劝我放弃仇恨才对吗?” “如果你真的想报仇,我怎麽劝也是没用的吧?与其让那颗随时会爆发的种子埋在那里,不由好好的引导,省得出什麽意外……”这就跟父母教导孩子一样,对於某些事某些行为,比起禁止和压制,在父母的支持与陪伴下去认识或偿试,反而更好。 “在我创造出另一个我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一个禁制暗示,只有等到成年出宫,才可以出来,在那之前,无论发生什麽事也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莫泠铮淡淡的微笑,眼神温柔如水,丝毫不见刚才的阴狠。“我在暗处看著一切,把那些人所做的都记在心里,策划著复仇,可是,你的出现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忘忧指著自己,“我干什麽了?” “你什麽都没干,但又什麽都干了。” 在他被欺负了十数年後,突然有一个弟弟把他拉出水深火热,无条件对他好,疼爱他,保护他,为他得罪了许多人。 不过一开始,他是有点讨厌他的,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他的计划,而他也戒备的在心里怀疑这个弟弟是否另有目的,例如借由保护他来竖立自己的正面形像以及提高自己的声望等等。 扭曲黑暗的内心,怎麽会那麽轻易放下心防?然而,随著时间的推移,被他猜疑别有用心的弟弟,的确只是单纯的对他好。同时,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弟弟却以另一种姿态进入了他的心。 渐渐的,他的眼里,心里,全是这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弟弟,报仇什麽的,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在别人面前总是傲慢恶劣的少年,却总是以温柔的微笑宠爱的看著他。 “总之,因为你出现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比起去谋划报复,呆在你身边更让我觉得幸福。”莫泠铮亲了亲他额头,嘴角笑意浓浓,“可以遇上忧忧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我曾经报怨命运待我如此不公,让我生在最是富贵的帝皇家,却遭受著乞儿也不如的待遇,不过,如果这一切是为了等忧忧的话,我愿意承受。” 忘忧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他该说什麽呢?他和莫泠铮的相遇只是偶然,又或者,那的确是必然,但不管如何,有一个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证明自己,的确不是可有可无的“谢谢……谢谢……”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什麽。 “你哭什麽?”虽然有些莫明其妙,但莫泠铮还是觉得很高兴,又问道:“这样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也很高兴可以遇上我?” “是呀,我很高兴,可以遇上你真是太好了。”忘忧抹抹眼泪。他总是害怕被遗忘,希望找到存在的意义,现在,至少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是他心中重要的存在。 莫泠铮喜滋滋的弯起嘴角,忧忧这麽说,就证明他愿意接受自己了吧!真是太好了,最狡猾的父皇失忆了,林云书好像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惹忧忧不高兴了,这下子,忧忧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第八十四章 两人本来就起得晚,等洗漱好时都快中午了。 “见过瑞王、八殿下,午膳还需半时辰才好,可要先用些早点?”小侍女恭敬福身问道。 “不用了,我们己经吃过了。”磁性的声音略带笑意,看得出主人的心情相当不错。 这两位分明是刚起,知道八殿下昨夜醉酒谁也没敢打扰,什麽时候送的糕点? 小侍女突然紧张的问道:“两位殿下莫不是吃了隔夜的糕点吧?那是要闹肚子的,若是平儿姐姐她们知……” “不是,我们没吃隔夜糕点。”忘忧赶紧说道,小侍女听了松一口气。 “两位殿下可别吓人呀……”小侍女拍拍胸口,心想自己怎麽把瑞王殿下的话当真?不过今早的瑞王殿下一点也不像小孩子。“既然没用早点,可要先吃点什麽?” “虽然没吃糕点,不过吃了更好吃的东西……”莫泠铮一脸深意的看著旁边的少年。 忘忧一听,脸色顿时有些怪异,刚才的话怎麽听怎麽刺耳呀……他暗暗咬牙,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既然饱了,那就连午饭也别吃了。” “不吃也没关系,晚上补回来就行了~”说完,还舔了舔嘴唇,就像刚吃饱的猫儿,眯著眼看著晚上的存粮。 这家夥,完全变成无耻的色情狂了吗?居然敢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虽然小侍女听得莫名其妙,但忘忧额角的青筋还是不停的跳动,最後忍无可忍的赏了他一个爆粟。 “好痛~”莫泠铮捂著起了一个包的额头,两眼含泪的看著行凶者,脸上神情一变,扁扁嘴控诉道:“忧忧你打我……” 小侍女瞠目结舌,表情就像看到凹凸曼被怪兽打倒了一样,惊愕不己──八殿下,居然打瑞王?难道他们兄弟感情出问题了? 忘忧无语的看著莫泠铮,後者无辜的眼神让他无奈又揪心,“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痛~”莫泠铮嘟起嘴巴抱怨,指著额头的包抱怨道:“忧忧亲亲,亲亲就不痛了~” “嗯好,亲亲,亲亲。”忘忧连连点头,边应著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嘴里喃喃有声,“算你跑得快……等我逮到你了看我不……” 果然,八殿下还是很疼瑞王的,那宠爱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小侍女松了口气,十指交握,感动的看著这副兄弟友爱的画面,连两人什麽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不过这两天瑞王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呢!”小侍女侧了侧头,“可是,是哪里不对劲呢?” 因为瑞王府在近郊,离市区有一定距离,所以当他看到林云书时,有点惊讶,和对方对上眼神时更是慌张的移开。 “云书你没去书局呀……”忘忧努力的想要像平时一样和他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受控制的有点僵硬。 “我落了些东西,便先回来一趟。”云书手里拿著一本帐册一样的东西,眉间郁色萦绕,眼眶下面是淡淡的青色,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可会头疼?陈伯让人备了醒酒汤……” “不用了,昨晚回来之前喝过了,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忘忧避开对方想探热的手,清雅的面容上闪过受伤的神色,让他的心一阵揪疼。 又一次的拒绝让云书不禁苦笑,他垂下眼睑,道:“我先回书局了,你好好休息。” “等一下……”嘴巴先於大脑反应唤住了正往外走的云书,云书脚步顿住,转身看著忘忧,後者一脸局促不安,“那个……快要上午膳,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我回书局再吃。”云书站了一会,见忘忧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点了下头,走了。 忘忧心里五味陈杂,纠结得很。 “瑞王和殿下醒了呀。”平儿带著几名侍女,手里捧著布匹,正在为两位殿下准备春衣。 来到苏城後,忘忧便让贴身侍女平儿不用常跟著自己。让一个女孩子家跟著到处跑也不是一回事,总不能一辈子围著他转,还是学些本事为好,再说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这平儿太脱线,若是就这麽嫁了受人欺负怎麽办?跟管家陈伯学著掌管瑞王府内杂务,也学著为人治人的法子,不期望她成为精明的女强人,起码别让人欺负了去。数年後,平儿的确成了瑞王府内务一把手,不过这脱线女神非但没变精明,却把其她侍女也影响成脱线大军了。 若是平儿知道她家殿下这个打算肯定死活不肯,她可是一心为主,准备侍奉到老呢,当下她也只是以为殿下是希望她帮忙掌管瑞王府,挤了脑汁在努力好好干。 “林公子怎麽走了?都坐了一个时辰了,我以为他会用过午膳再走呢。”平儿奇道。 一个时辰……忘忧抿了抿唇,心里明白他大概是担心自己,特地回来等自己醒吧。自己刚才还用那种 态度对他。 一想到云书离开时的清瘦背影,忘忧便心酸不己。那个同样少言的人,却总是会做出温柔贴心的举动。不过,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在日後会把这一切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呢!真不想那样呀。 忘忧叹了口气,失神的看著大门方向,仿佛在看著某个人。 一直没说话的莫泠铮低垂著头,眼里稚儿无知的神情隐去,取而代之是一片深沈,利眸若有所思的看著情绪低落的忘忧。 第八十五章 两人间的冷战就这麽持续著。说是冷战也不合适,所谓冷战也是赌气的意思,但这两人,并没有为什麽事而在相互赌气。只是由忘忧坚起了一道屏障,拒绝著云书接近。而後者对於他们之间突然出现的隔阂,也只能无奈。 在藏书阁的两年里,两人从来没有争吵过一次,哪怕是小小的意见不合。理应好动顽皮的忘忧,出乎意料的安静,甚至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从小就比常人要来得安静的云书,在初初来到藏书阁,也被这里的冷清逼得有点透不过气,但那个俊美的少年,却能坐在一个位置上一直看书,只要他不开口,少年就绝不会主动找他说话,就那麽坐在那里,简直一动不动。 比起自己无可奈何的安静,少年更多是本性使然,那双如墨的眸子里,冰冷得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偶尔回答自己时表现的情绪,也似乎只是一种礼貌性的敷衍,这种状况持续了半年才有所转变,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接近少年,只想走进那仿佛冰封著的心。 一向厌恶算计的他,却执著的,用尽心机去接近一个人,当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义。那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个有城府的人呀,以最无害的姿态,耐心的等候著也许永远等不到的人。 早在第一次少年说要离开时,他就计划著该怎麽跟上他的脚步,不过後来临时生变,计划只得作罢,两年後,少年要随瑞王来苏城,得了消息的他,也开始算计著,如果当时少年没有来找他提出带他一起走,他同样会在某个时候,离开皇宫来到少年所在的地方的。 这样的执著,连他自己都无奈了。 事情似乎照著他所想的进行著,然而,在这个时候,却因为一些麻烦,让他和少年陷入僵持。 那明显的拒绝,让他不知该怎麽办。 而瑞王的异常,也让他不安。 从四年前就小心经营著一切,要因为一个无聊的原因瓦解吗? 从来不曾和忘忧或者是谁有过争吵的云书,开始因为没有经验而烦恼著,他该怎麽样去打破僵持? 也许,他该放弃循行渐进,趁现在让对方知道他的心思,让双方各自思考一下? 没有恋爱经验的读书人云书,正在为自己的单相思而情绪低落著。 书局的两个夥计看著低落叹气的老板,低声讨论著原因。 “你说,老板这样子,是遇著什麽烦心事了?”三十多岁的穷秀才王生小声说道,“是不是书局生意不好?” “我看不是,虽然我们书局好像没什麽生意,不过,背後的靠山……你说,老板用得著为这个愁?”另一个夥计锺华不赞同的摇摇头,嘻嘻笑道:“我看,老板是在单相思吧。” 王生撇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们老板用得著单相思?这几日读书人不见有几个,倒是世家小姐一拨一拨的来,看我们老板的眼神,啧啧啧……”说著看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们老板看上去好像没啥家底,但我听说,老板可是十年前高中的榜眼呢!” 锺华一惊,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若老板是榜眼,该早就朝中为官,娶了贤惠的大家千金了吧!” “这官场的事,怎麽是你我想得明的?嗯……我的先生跟我说过,十年前榜上有名的人有他一个弟子,当年朝中局势混乱,拉拢势力的派系斗得厉害,後来大多数人都是分了去一些不痛不痒的小职位,连三甲都只是授为翰林院编修。”王生说著眼神飘向远方,仿佛想起了某些回忆,在锺华无声的催促下叹息一声,道:“後来有人高升,也有人一直在原地不动……高升的人一跳高升,原地不动的人一动也不动,在官场上,有才学不一定能施展,有人愿意捧你才有前途,这便是官场。” “这些都是你先生的弟子说与你听的?倒是详细,不知道还以为是你亲身经历……”看著这个懒散的穷秀才,锺华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敬意。 王生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当下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要是曾榜上有名,拼了老命我也巴在那里不放,施展浑身解数搏个一官半职,哪会在这当一个书局夥计?” 锺华挠挠头,似乎觉得有理的样子。 两人谈话间,有个丫环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两人对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那丫环直接朝老板走去,说了些话,又递给他什麽东西,只见他们温雅的老板有些尴尬的拒绝了。 第八十六章 “现在的世家小姐真是大方。”王生摇头。那个丫环,一看就知道是传话的,这样的人,这几天出现不少呀。 虽然他们老板刚来这里不久,不过长得一表人才,一看就知道是温柔好男人,背後又是瑞王府,多少人想巴结,不少疼爱自家女儿的世家心里打著把这人招来做上门女婿的主意,除了小丫环丝帕传情,管家过来邀请之类的也不少,不过他们老板都拒绝了。 “你收下嘛!这可是我家小姐辛苦绣的,林公子怎麽忍心让一个姑娘家伤心?”与前几个被拒绝後哀求几句也没办法然後走掉的小丫环不同,这次的丫环态度强硬多了,气势有些泼辣,“一个大男人怎麽特麽的,爽快点收下就是,收了这手帕我家小姐又不会吃了你。” 一向从容的老板在这种时候特别无措,脸上温雅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额头冒汗的样子让王生忍不住摇头,喃喃嘀咕道:“能那麽干脆的拒绝那些大人,怎麽就对这些无赖的人没办法呢……” 锺华奇怪的看著王生,他刚才好像听到“拒绝”“大人”之类的字眼,他老觉得这穷秀才似乎不太对劲。 那丫环依旧挣扎,大有不让你收下势不罢休的意思,有几次还试著把手帕塞到云书身上,云书没遇过这麽难缠的人,有点招架不住了,眉头皱了起来,道:“男女有别,姑娘请自重。” “你收下我就不碰你了。”丫环狡猾的笑道,作势要扑他身上。她很清楚,这年头这些迂腐书生嘴上最喜欢挂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男女授授不亲诸如此类的话,虽然她一个女孩家做这些事不好,不过,为了她家小姐的幸福,她豁出去了。 有这样强势为主的丫环,倒是那位小姐的福气了。 云书後退几步,随时防备著,生怕丫环真扑上来的样子。那边的王生看得好笑,心想他这个当夥计的,这样袖手旁观也不好,但上前道:“这位姑娘,莫逼我们老板了,这几天有意结识我们老板的世家小姐可不少,媒婆红娘一个接一个,不过我们老板己有心系之人,所以……” “心系之人?”小丫环一听,马上皱起眉毛疑道:“没听说过林公子有走得亲密的女子呀……该不是想打发我胡说的吧!” 王声顿时一副“你冤枉我”的表情,道:“这种事岂会胡说!如果不是有了心系之人,怎麽会拒绝那麽多人!要知道,那里面有苏城首富的千金呢!我我、……你问老板去!” 看王生气急败坏的样子,小丫环也信了,不过她嗤笑一声,道:“有心系之人那又如何?只要没成亲没什麽不可能的,再说,多结交一下朋友有什麽不好!”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王生投给云书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唉,姑娘莫要勉强在下了。”云书揉了揉额角,连日以来的忧心让他疲惫不己,这吵耳的声音让他厌烦不己,再这样下去,他可不确定他还能不能保持外人眼中谦谦君子的形像,所谓温文有礼,不过是拒绝他人亲近的心墙,他也不如外人所想的是个好人,只是不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十年前那个满腔抱负的他一心要成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但在看清官场的一切後,如被冰水浇灭,从此甘心窝在藏书阁当一个小小的编修,比起难测的人心,与书籍为伴让他更为自在。如果不是那个少年,也许他会就这样在宫中老死,只因他,他才会改变人生的计划。 “在下,的确早有心系之人,并且,此生只会与他厮守。”他心里的人,只有一个。 小丫环听他这麽说,面色很是为难,云书接著道:“你家小姐对在下了解不深,很多事情,并非如表面上所看到的美好,何必如此执著?这样纠缠下去,只会坏了你家小姐的名声。” 那小丫环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又听得云书道:“女孩子家,还是矜持点好。” “什麽矜持不矜持,我家小姐哪里不矜持了,比起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我家小姐矜持得很!”小丫环气鼓鼓的看著他。这年头好男人都是出一个马上被抢的,眼见著有这麽一个温文隽雅的君子,小姐也该嫁人了,她才会纵勇小姐,不然以小姐那副温吞害羞的性子,哪里抢得过那群女人?不过,若是坏了小姐的名声,她是大大的不愿的。 “算了,我一个小丫环,怎麽说得过你这最会耍嘴皮子的书生?”小丫环嘀咕著撇撇嘴,又眨巴著眼睛问道:“我听门口那个神棍说,他看你的面相,是忠情之人,你若娶了那心系之人,可还会纳妾?” “当然不会。”云书垂眸,若是这辈子不能与他厮守,他宁愿孤独终老。 云淡风轻的四个字,却能感觉到其中的真挚与决心,小丫环拉著脸不停道:“可惜,可惜了,我就是不愿我家小姐嫁人之後要受这种委屈。” 怪不得那麽执著呢!可见,这个丫环早就在四处物色姑爷的好人选了! “你这丫头倒有趣!”王生笑道。 小丫环瞪了他一眼,收起丝帕走了。 “老板真有喜欢的人呀?是哪家千金?”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锺华见那小丫环走了,便凑过来八卦,“能让老板如此死心塌地的,定是个好性子的大美人吧?” 王生也状似无意,但也专心的等著答案。 云书却只是摇摇头苦笑,不再说话,留下王生锺华两人面面相觑。 第八十七章 那边,忘忧天天有意无意的躲著云书,却又无法不去在意他关注他,同时还得应付双重人格的大哥的骚扰。 就在刚才,他才被那个可恶的色情狂扑到床上狂亲,弄得一身口水,好不容易晴儿过来把他拉去试春衣了,他才能松一口气。 可是,没了色情狂的纠缠,他的心绪又飞到云书身上了。想到他这几天气色好像差了很多的样子,便问了个小侍女管家陈森的所在,寻了去。 “陈管家,我想问下,林公子那边的用度……”一见到人,忘忧便直奔主题。 陈森翻出一本记录薄,翻到云书那一页,道:“小少爷请过目,林公子的用度都是按瑞王和小少爷的标准,可是要做调度?” 忘忧扫了一眼,然後道:“林公子是我的贵客,以後都是按这个标准来,万万不可怠慢了。” “是。”陈森不卑不亢的应了声。其实他该气的,小少爷这样问,不就是在怀疑他们私自克扣林公子的用度?不过他真气不起来,心里倒有些好笑,这两日近几日的不对劲五府上下看在眼里,小少爷这样说,其实就是怕林公子受委屈嘛! 忘忧的确是在担心府里的人会因为他的态度而刻薄了他。云书虽然是他带来的人,但始终是以客人的身份住在这里的,这类无明确身份长住的人,最容易招人闲话,忘忧自然生怕这里的人对他有轻慢之心,尤其是这几天他们闹别扭,他更担心他受委屈了。看到他消双颊,不自觉的想到是不是府里的人没给他饱饭吃。 “咳,那个,我看云书最近好像没麽精神,你让人做些炖品给他补补身体吧。出宫时父皇赏了很多参茸珍品,你随意用吧。”他信得过陈森,既然他这麽说了,便不会乱来,但还是补了一句,“记住了,林公子是贵客,千万千万不要怠慢了,若是我发现有人敢对我的话阴奉阳违,我可不会轻易了事。” 忘忧不知,其实云书虽然在王府内无明确身份,但所有人都当他是八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心腹,再加上他性子好,府里大多数人还是很喜欢他的,近日见他和忘忧闹别扭心情低落,不少人都跟著这两人心情低落呢! “这是自然。”陈森恭敬道。心里却不禁摇头,不过是一点小事,有必要弄成这样麽?连一点委屈也不舍得让他受,却非要避著人家。府里的气氛因为这两人低沈压抑,再这样下去,他都受不住了,看来,他还是得出手呀! 於是,在陈森不自知的情况下,拿著他主子的赏给小少爷的珍贵补品,给云书做了炖品,亲自送到他房间,道:“林公子,这是小少爷见你精神不佳,特地命我做了送来的。” 云书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局促道:“那……他可有说什麽?” 陈森摇头,“小少爷只瞩咐我莫要怠慢了林公子。”顿了顿,又道:“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请讲。”云书道。 “林公子,你是小少爷宫里的朋友,与小少爷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小少爷看起来乖戾残忍,但他是怎麽一个人,我想,你该知道的。看似无情的小少爷其实很重感情,他对亲近的人是极好的,你看瑞王就知道了。”说起他们的兄弟之情,陈森不禁叹然,“我还没见过有哪对兄弟感情那麽好的,也许是两人在皇宫受过同样的苦,才会特别心疼爱惜吧!” “外人传小少爷有多跋扈多骄纵,但府里的人都知道,小少爷有多乖,责骂下人的事一次没有,也不拘於虚礼,侍候这主子再轻松不过。”他第一次见这位小少爷是两年前,当时不过十二岁年纪的少年便气势慑人,当他接到小少爷要迁来这里时还紧张了一翻,却不想这个他以为会很难侍候的人那麽好打发,基本上什麽事都交由自己来决定。 陈森知道,这里面当然有他对自己的信任,於是他对这两年前就欣赏的小少爷,更佩服了。 云书沈默,与忘忧相处的那两年,他知道这个穿著陈旧衣衫的皇子,定是不得宠的,他也知道,这个皇子之前是和瑞王一样心智不全──什麽原因,他大概也猜得到。记得忘忧曾说过,他九岁那年掉水里,大难不死後恢复正常,这个掉水里,不用想也中有人有意为之。 在皇宫里生存有多难,他很是清楚,一个无势力庇护不受宠的皇子生活多艰苦,可想而知。 後来,在他即将离开之际,却突然成了最得宠的皇子,在宫里掀起轩然大波,许多子乌虚有的流言冒了出来,那个少言的少年,被捏造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傲慢皇子,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想也知道。 这个少年以残忍暴戾来武装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要保护他所爱的人。 在宝悦楼的时候,忘忧一心要教训那个李心儿,他却出言阻止。那个李心儿的确该死,正如忘忧所说,辱骂皇族的罪,足够抄家了,他是那麽的宠爱瑞王,又岂会让瑞王白受罪? 他出手阻止,当然不仅因为要保全忘忧的名声,其实他也知道,忘忧也是想借此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然而,忘忧终是不忍拂了他的面子,放了李心儿,却伤了自己的自尊。 即使现在再回想那时的忘忧,云书依旧觉得心里撕疼,那样一个高傲的少年,在谁面前也不曾低头,却因为他受了那等委屈。 但没办法,季恒所开出的条件,或者说威胁,让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不愿离开忘忧,不愿那个为他所弃的家族,在这个时候来打乱他的人生。 陈森并非只单纯的为了两人的友情,他还没无聊到这种程度,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大人了,即使小少爷还是小孩子,这个林公子都快到而立之年了,总不会哄小孩子也不会吧。他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 小少爷是得到主子认同的继承人,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有件事他比较忧心,小少爷对於!阳山庄的事,似乎无多大兴趣,或者说,他对於权势并不热衷。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怎麽说这小少爷都是!阳山庄的继承人。不过小少爷还小,才十四岁,主子也还年轻,暂心不用太过担心山庄的事,等小少爷再大点,大概就会对这些感兴趣了,在此之前,他这个当管家的,引导一下也不是不行。 首先从心腹培养开始,小少爷拒绝与他人亲近,只让暗卫跟随,近身的随从一个不要,暗卫之首留一算是主子给他的帮手,小少爷对他信任,但暗卫有暗卫的责任,他身边还是该有个能露面的心腹人物,而现在看来,眼前就有一个好人选。 小少爷和他关系好,也足够信任他,最重要的是,以他多年以来的看人经验,这个林公子绝不会背叛小少爷,而且他曾是十年前的榜眼,当年不派系想拉拢他,只是他厌恶官场,清高的性子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并非无能之辈。 这样的人,作为心腹智囊再好不过。 以上所说的话,也是为说服这个人。说了那麽多,也是时候入正题了。 “有时我倒觉得,小少爷过於成熟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张扬,谁不贪玩?”这句话,是出於一个长辈对孩子的关爱,看惯了权势争斗下的丑陋人性,难得多见的亲情倒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了,“瑞王虽是兄长,但他这样子,也不能与小少爷分忧,小少爷反而要分出大部份心神照看他,小少爷终究是个孩子,要担起的责任对他而言太重了,我是希望,能有个人来帮帮他,很多事情,一个人是干不了的。” 云书闻言,抬头看著这位不比自己大上多少的管家,後者目光如炬,散发著这个年纪的人所没有的睿智。 “陈管家,你有什麽便直说吧。”他又怎麽会听不出那话意有所指。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陈森正色。他肯定,这个男人会愿意成为小少爷的心腹,日後,更是小少爷的左右手! 我们为忘忧深深折服的精明万能管家陈森,在种种误解以及预料错误之下,带著他主子赏的珍贵补品,来为未来的主子拉拢心腹,殊不知,他拉拢的不是心腹,是奸夫。 第八十八章 可爱的管家陈森为两人的和好用心的想了一个计划,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次日,书局突然来了一个男人,交给云书一封信,云书看了信後便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东西离开苏城,那天忘忧刚好带莫泠铮出去玩了,云书只好写下简短的留言勿忙离开。 有意拉拢他的陈森自然尽心力帮他,得助於他云书很快离开了苏城,以致於闻风赶回来的忘忧得知他己经走了之後连追过去也不行了。 ──家中有事,离开几日,勿念。 云书字 忘忧捏著纸条,嘴唇抿得紧紧的,看不出情绪,但旁边的人明显感觉得到他周围莫名的压抑。 “他有没有说什麽时候回来?”忘忧问道。 “这个他倒没说。不过林公子要去的地方离苏城不远,快的话大概半个月就能回来了。”在这个以马车作为主要交通公具的时空,半个月实在算快了。 “那他有没有说是什麽事?”忘忧又问。 “当时林公子很急,我来不及问他什麽便走了。”回想起一向温雅淡然的林公子竟火撩火急的赶回来那一幕,陈森还是觉得惊讶,“林公子回来这里大概是要和小少爷说一声的。” 看著那潦草的字迹,旁边还有两滴墨迹,一向干净整洁的云书竟然会留下堪比狂草的几字,忘忧也看得出他的确很急。 即使两人现在处於冷战状态,见面很尴尬,但一知道云书勿忙离开,至少半个月看不到他,心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沈重与不安。本来,一直就是他单方面的赌气。 家中有事……说起来,他对云书家里事一点也不知道呢,云书不曾说过这方面的事,他也不曾去注意这些。 虽说他们两个都是少言的人,再加上性格使然,谈话基本不会触及隐私,更多时候是一起看书。但作为相识四年,被他认为是很重要的朋友,连对方有家没家父母是否健在之类的基本信息一点也不知道,也太扯了吧。 忘忧心里郁然,看来他真是一个很失败的朋友。想到这几天看到他都没跟他好好说过一句话,云书多次过来想跟他说话,他却只是视而不见。 因为自己幼稚的跟云书赌气,云书最近气色都够差了,现在他家里突然有急事,作为他的朋友却什麽忙也帮不上,还净添堵,真担心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男子会受不住……现在一别至少半月,什麽时候回来还不确定,云书好像很久没回家,家里人估计会留他一些日子吧。 这时,一个小厮突然道:“林公子,莫不是要回去娶亲吧……” 所有人目光唰唰的扫向说话的小厮,其中以忘忧的目光最为凶狠,诡异得让人打寒战,小厮旁边的一个侍女见状立马拍了下他的头,道:“小蚊子乱说什麽呢,谁也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呀,别乱说话哈,若是要娶亲,可是喜事,林公子自然会跟我们说,用得著那麽急的赶回去?娶公主也不用那麽急!再说,你没看见林公子当时的表情,眉头紧皱,满目忧色,这是娶妻的人会有的表情,净会瞎说!”说罢,又重重的拍了他的头一下。 众人一听,当下觉得有理,纷纷点头,忘忧的情绪也缓了下来。 还好,不是要娶妻。 忘忧发现,相较於娶妻此等喜事,他居然更希望是其他不好的事,有谁死了也没关系,只要不是娶妻就行了。 然而,没等他一口气松完,小蚊子委委屈屈的说道:“菊花姐,我才没有瞎说,是书局的阿华亲口跟我说,林公子心系佳人,深情得很呢!最近多少人看中了我们林公子,苏城首富的千金也在其中,林公子全都拒绝了,他说今生只愿与那人厮守,只娶一人为妻,绝不纳妾!” “你说真的?”菊花瞪著眼睛,狐疑道:“真没听说过呀,不过我们林公子的确是难得的好男人,这年头有几个男人愿意只守著一个女人的?真真难得,哪家千金修得如此福气哟~” 这下子,不管云书是否娶妻,他有锺情的女子一事几乎确定,在场不少凑过来打酱油的侍女为一个好男人的深情而感动,也为一个好男人的所属权被盖章而叹息。前面说过,去书的人气一向很高的。 听到云书有喜欢的女子,甚至只愿和“她”厮守一生,忘忧只觉得两耳嗡鸣,开始胡思乱想。 之前从来没听过云书有喜欢的人这回事,这些年来云书很少外出,都是呆宫里头,而且跟自己走时也没提到过,估计是青梅竹马吧。 他那麽急的赶回去,会不会是收到佳人的婚讯?不然不会急成这样,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换了谁也急吧,怪不得眉头皱那麽紧。 还是说,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生病了,有生命之危?这样的话,那麽情的要赶回去也在情理之中的。 通常这种情况,体弱多病和青竹马一定活不了的吧,嗯,大概活不了的。 都说人心里藏著一个鬼,看来他也不意外呀,想到那个假设,心里竟隐隐觉得高兴。 忘忧不禁为自己的恶毒感到小小的内疚,居然在心里诅咒他所谓的最重要的人的挚爱病死,要他们天人相隔……但是,云书他那麽爱那个青梅竹马,如果她死了,那云书应该不会再娶其他人了,这样一来,他会永远留在他身边吧?虽然一开始会很伤心,但过几年,应该就不会有事了。真是这样的话,倒是一个圆满的结尾呢! 一旦胡思乱想起来,忘忧就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周围的声音完全听不见,只在心里罪恶的期祷著,云书那不存在的青梅竹马病死。 云书的勿忙离去,因为传言及猜测而变得神秘离奇,更为两人的奸情发展打下一支催化剂。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呀! 不过没关系,奸情的发展大多始於误会,这个不太美好的误会,让两人的奸情更上一层楼。 一样的,一样的。 第八十九章 最近苏城雅人最常谈论的话题,是宝和街新开的五味书局。一间书局当然没什麽好谈的,重点是书局里面的人。 古语有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中是否有黄金屋可不知,但颜如玉,的确是有的,在那宝和街的五味书局里。 “小兄弟,帮我把这几本书包起来。” “好,公子稍等。”锺华应了声,手里却没停下打包的动作,对那边的王生道:“王大哥,你先过来帮这位公子包好再整理书架吧。” 没等王生搭话,那公子却道:“不急不急,慢慢来就好,可别不小心弄坏了书册。” “可……後面排队的人多著是呢……”锺华抬头一看,那队伍似乎又长了。 “不急不急,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书册要紧。” “对对,书册要紧。” 很反常的,那些排队的人竟没一个是不耐烦的,手上拿著一本或几本书,悠然自得,仿佛很享受似的。 果然,买书是假,来看人才是真的吧,这年头读书人也不正经了。锺华心中暗笑道,转头看了一眼被那麽多人盯著,还能镇定自若的看书的人。不知是众人的眼神太过热烈还是什麽,正在看书的人突然抬头,正好对上锺华,似乎被书局的人潮吓到了,淡淡开口道:“人好多呀,要帮忙麽?” “不、不用了,我来就好……”锺华忙躬身道。不知怎的,他就是对这个代理老板有股子惧意,跟王生说,却总是被人笑是色迷心窍,心中有鬼不敢正视人家。 锺华在心里哼了声,再看看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一个两个都痴迷的看著代理老板,说色迷心窍,他哪比得上这些人一分? 书局不比同其他生意,来往的人不多,最多时也就十来人,像今天这样几十人一直往里涌的情况,也就这几天的事,确切来说,是这个代理老板来了之後发生的事。 这些人,借买书之名,行围观之实。围的不是其他,正是代理老板,这代理老板偏偏还无所察觉,跑来围观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都快忙死了。 不过,也多亏了有代理老板在,书局的生意好到不得了,过去一月的营业额都比不上现在一天。 “哎呀,人好多呢!”一个细嫩柔软的少年男声突然响起,在拥挤却出乎意料之外安静的书局内显得特别突兀,所有人同时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几个穿著雅致讲究的俊俏人物正站在门口。 “果然很多呢,都是来看那美人的?”红衣似火的美丽少年脸上带著玩味的笑容,“这下可真得看看那美人是否真有倾城之姿了。” “玉儿说的什麽画,不过是书局老板,再美哪里及你?何必专门走一趟?”亲密的揽著红衣少年的男子嘻笑道。 “话可不是这麽说,这几天客人们嘴里谈论的都是书局美人,玉儿自然也是要见识一翻的,否则怎麽跟客人有共通语言?”玉儿掩嘴一笑,对一开始说话的少年道:“柳儿你说是不是?” “是呢。”柳儿娇娇一笑,懒懒扫过周围,眼神柔媚勾人,一众读书人竟红了脸,看来柳下惠实在是少数。 见这些人都定定的看著柳儿,柳儿偎著的青衣男子也调笑道:“你们可好好看了,我们的柳儿可是堂堂‘醉生梦死’红牌,可不是时常都能看到的。” 原来,这柳儿和玉儿竟是相邻的花街众多欢馆中最为有名的花楼醉生梦死的红牌。听到这两名少年的欢馆中人,不少人都露出不屑的神色,更有甚者冷哼出声,道:“世风日下。” “世风日下怎麽了?这卖身的还不能见光?穷读书的。”玉儿马上驳道,语气颇为不屑,“读书人还跑来看美人?” “你……”那人被堵得说不出话,脸上阵红阵白,最後甩袖愤然离开,惹得两少年娇笑声声,同行的男子也低笑不止。 锺华瞟了一眼代理老板,见他毫无反应,便朝王生使了个眼色。他们对风尘中人没什麽偏见,上门就是客人,但这四人明显像是来闹事的,他们可不愿有客人在这争吵。 那边的王生点点头,朝四人走去,问道:“欢迎光临,几位客要找什麽书?” 四人原本就不是来买书的,玉儿柔柔笑了笑,却不见王生有丝毫异色,便存心想逗逗他,道:“来书局自然是要买书的,你们这可有《龙阳逸事》?” 王生脸色不变,依旧是客套的笑容,眼神里没有丝毫恶之色,反倒一脸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们这没进这书,您要不要看看其他?” 玉儿笑得更欢了,又问了几本,不外乎都是些名字都露骨的淫书,王生是没什麽,反倒是其他客人受不住了,一脸不齿与风尘中人相与的表情,甩袖离去,几十下甩袖声,原本拥挤不堪的书局竟空了。 始作俑者没有丝毫歉意,冷冷笑道:“哼,伪君子。” 看到人都走了,锺华和王生只是无奈的对看,对於客人突然走光似乎没有太多的想法,开始收拾一片狼藉。 这下玉儿等人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上前道:“这些书都包起来吧,我要了。” 王生也不推脱,爽快的应了,马上著手打包,然後指著一个方向,道:“美人的话,在那里。” 几人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呆住了。 还算暖和的室内,墨发的少年裹著貂皮大裘,单手支额坐在那里,入神的看著手上的书页,精致的五官美得惊人,身上郁然恬静的气质让人心生爱怜,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 怪不得这少年能在成为苏城雅人谈论的对象,此等绝色,的确让人难以抗拒。 这样的美人,非藏於深宫高阁,谁不想前来一窥其姿容?怕是这几天就勾了不少人的魂了,又有多少人对其觊觎? 玉儿几步上前,一改方才媚色,恭敬道:“请问公子可是八皇子忘忧?” 少年把目光从书上收回,缓缓抬道,撩起眼皮看著眼前几人,对於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并无太多善意,挑眉问道:“有事?” 四人顿时激动不己,却还是压下了,只道:“八殿下万安,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九十章 忘忧万万想不到,会有一天再见到这个人,而且,还是以这种情况。 “哎呀,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人怎麽被砍成这个模样昵?”本该是关心的话语,以这种没有一丝同情的语气说出来,似乎还带著些许的幸灾乐祸,听得周围的人眉头直皱,却又不敢有丝毫怨语。 这个人,可是他们最後的希望了。 “当邪教教主当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失败呢?”忘忧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两年前见到你身负重伤,还剩半条命,这次见到你,筋脉五脏都差不多完了,你说,你怎麽就那麽倒霉呢?” 最近心情极为低落的忘忧,看到还吊著一口气的人,居然忍不住毒舌起来,那些原本皱眉的人气得咬牙。 “八殿下,教主半月前遭奸人围攻,至今昏迷不醒……”玉儿面带悲色,说到後面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弯身探视床上之人的忘忧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著哭成泪人玉儿,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救他?你觉得有可能麽?我是说,你让一个皇子来救邪教教主?” 既然他们能找到自己,那就是说他们是知道自己有治好他的能力,因此,忘忧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玉儿等人一听,也面露喜色,眼眸中尽是希翼的光芒。原本他们还是对这个八皇子是否有此能力而怀疑,但如今看来,他的确能够治好教主了。 八殿下有万物复苏之能,看来不是虚构的传言。 房门突然被推开,风尘仆仆的灰衣男子走了进来。 “见过副教主。”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在下青无教副教主,南宫泽。”南宫泽微一施礼,道:“只要八殿下愿意施救,青无教愿与!阳山庄结为秘盟。” 忘忧挑眉,看向南宫泽,道:“好诱人的条件。”不过,他并不热衷势力,就是把整个青无教送给他也只嫌麻烦。“比起结为秘盟,把君念欢干掉你当教主不是更好?”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对於这个肆言的八殿下只能咬牙切齿。 南宫泽听了并无过多反应,反倒与他开起玩笑来,“是很不错的建议,不过,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顿了顿,又道:“青无教虽只是江湖教派,但势力遍布三国,与本教结为秘盟对!阳山庄百利而无一害,八殿下不妨考虑一下。” “如果我不答应,你们会天天烦著我吗?”忘忧问道。 “会的,”灰衣男子回得干脆,“只要教主还有一口气在,我们绝不会放弃。” “他这口气能撑多久?”忘忧又问。 “撑个四五年不成问题。” 忘忧黑线,“这也太久了了吧。” 南宫泽笑笑,“是有点久。”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把他干掉?” “不考虑。” “好吧,我救。”无奈的叹了口气,忘忧只好答应。他有预感,眼前的南宫泽看起来温文无害,但这种人通常才是最有手段,最阴险的,与这种人为敌是很不明智的做法。再者,救这个人也并非难事,比起要被烦上几年,还是救活他比较简单,反正也没有不能救的原因。 “那麽,在下代青无教所有教众谢八殿下救命之恩。” 事情转变太快,玉儿几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个八殿下,那麽轻易就答应了? “先说好了,他的五脏严重受损,筋脉伤得厉害,肌肉组织基本废掉,我既然答应要救他,便会让他完全恢复,但是,”忘忧表情慎重的看著众人,他们的表情也由惊喜变成紧张慎重,“我的能力是‘催生’,不是‘治愈’,所有的修复来自於自身的透支,而透支的後果,便是缩减生命,谁也不知道这次透支的代价是多少,也许是十年之寿,当然也有可能是更多,总之,谁也不能预料结果。” “也就是说,教主可能会只剩下几年命?”灰衣男子皱眉。 “最坏的可能是救活了马上又死。”为避免麻烦,忘忧决定让他们做最坏的打算,以作好心理准备。 南宫泽叹气,他当然知道事情不会这麽顺利,但这样的风险比他想像中的大,虽说救好马上又死去的可能比较小,但谁也说不准未知的事。 “我们别无选择。”南宫泽定定的看著忘忧,道:“一切有劳八殿下了,不管结果如何,八殿下都是青无教的恩人。” “那麽,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吧。” 第九十一章 “你们先回避一下。”南宫泽对众人说道。 “可是……”玉儿有些迟疑,他依旧对这个八殿下有些怀疑,毕竟他刚才可是怂恿副教主夺权啊! “玉儿!”南宫泽低声呵斥,但玉儿不为所动,似乎铁了心要留在这里看著。 柳儿也道:“副教主,不如让几个人留下来,以防奸人趁机袭击?” 看出对方对自己有不信任,忘忧也不恼,半阖著眼笑了笑,“那就留下来吧。” 听到他这麽说,南宫泽便点名了几个人留下,其余人等离开,不说估计也是留在附近的。 本想叫他们转过身去的,但正要开口时看到几人戒备的眼神,忘忧便打住了,背著他们开始解衣。 他们疑惑忘忧解衣的举动,玉儿正想发问,但在南宫泽的眼神下住了口,就这样看著那个容貌惊人的少年,一件一件的褪下衣裳,褪到仅余亵衣时回看了看他们,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最後还是扯开衣结。 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下,单薄纤细的身体己不著一缕,墨色长发遮住了背部,但那挺翘有臀部和笔直双腿展露无疑,皮肤莹白如脂,竟无一丝瑕疵,温润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饶是身为醉生梦死红牌的玉儿也自觉不及其一分。 这少年面无表情的呆坐在那里就能迷得所谓君子的读书神魂颠倒,巴巴的跑去书局看他,若是让他们看到眼前的美景,怕是魂都飞了。 “你脸红个什麽劲?都是男人,我有的你都有。”看到玉儿居然红著脸愣在那里,忘忧不禁觉得好笑,随手拿了件里衣批著,指著床上的人,“把他的衣服都脱掉,绷带也拆了。” “啊?是……”玉儿回神,与柳儿一起,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被子里的人也是全裸的,不过大半身体都包在绷带里,白色的绷带染了血结痂後紧紧的附在伤口上,稍微用力就会撕裂伤口,两人弄得满头大汗也才解了胸口一部份。 屋内火炉很足,但仅披著里衣的忘忧还是忍、打了个冷颤,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语气有几分不耐,“随便撕了就是,反正他重度昏迷,感觉不到的。” 玉儿眼角抽了抽,手里的动作快了起来。随著地上的绷带越来越多,床上伤痕累累的身体终於露出全貌,基本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有的甚至露出坏死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头,这样的惨状连南宫泽等人也不禁皱眉吃惊。 “真可怜。”同样是毫无同情之意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无一丝怜色。 南宫泽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微微惊讶,这个少年,远比他想像中的无情。看来两年前他会救教主并非出於同情,难为教主却…… 忘忧上前,握住那只几近焦黑的手,片刻後,只见那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皮,生出新的肌肉皮肤。虽然想像过这样的情形,但真正亲眼看到,几人还是惊讶不己。 然而,忘忧却皱眉。这样的速度太慢了,身体的筋脉和心脏供血跟不上局部更生的速度,看来必须同时进行修复。 於是,仅披著里衣的忘忧爬上床,整个趴在昏迷的君念欢身上,尽量的让两人身体紧贴。 绝色的少年赤身裸体的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的画面彻底的刺激到在场所有人,暧昧的姿势,披散的长发,交缠的雪躯……如果不是他们知道那个男人在昏迷,怕是忍不住会想歪。 渐渐的,原本还能睁著眼的忘忧慢慢阖上眼睛,过度的能量使用让他只能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细胞有指令传输上。 细胞快速更生,取代死亡的细胞,肌肉,筋脉,骨骼,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修复,原本虚弱的心跳也逐渐变得强而有力。 约莫半个时辰後,他们基本可以感觉到,原本垂死的教主,己经从鬼门关回来。 “送我回去。”和每一次能力使用过度一样,这次也不例外的陷入脱力的状态,此时的忘忧除了嘴巴眼睛外其他部位连一动也动不了。 南宫泽上前,想要抱起忘忧,却发现他的腰上环著一双手,昏迷的人不知何时紧紧的抱住了少年,怎麽掰也掰不开。 “快点……”忘忧催促道。 南宫泽又试了一次,但那双手却紧紧的箍著,太过用力又怕伤到他,只好道:“掰不开……” 忘忧瞪了他一眼,“掰不开就把他的手剁了!” “……”南宫泽忍不住嘴角抽搐,僵笑著说:“八殿下不如就在这里休息?” “不行……大哥……会担心……”忘忧声音渐小,眼皮也撑不往开始阖上,“好累……” “八、八殿下?”看到忘忧这样,玉儿不禁担心道:“副教主,他没事吧?” “没事。”凑上前探了探鼻息,淡淡道:“只是睡过去了。” 听南宫泽这麽说,玉儿呼了口气。照那平稳的气息看来,的确只是睡过去了。 昏睡过去的少年就像玩了一整天而累过去的小孩子,众人这才能好好的欣赏那精致的脸蛋。完全放松的睡颜去了刻薄冷漠的神情,显得恬静而乖巧,散发著清逸的气息,比画册上所描绘的仙子更让人惊豔,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看著他,守著他。 “这个八殿下,还是睡著了比较可爱。”玉儿掩嘴轻笑道,眼神温和轻柔。 “好梦。”南宫泽扯了扯嘴唇,为两人掖好被子,双眸闪过一丝不知何意的光芒。 第九十二章 自从云书离开後忘忧就许久未曾睡过好觉了,一方面要应付莫泠铮,另一方面云书的事让他心里有个疙瘩,总会不由自主的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在梦里也会梦到与此相关的事,到头来受折磨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像这次一睡就是三天且安稳无梦还是第一次。 不过,在这三天里,可有人受尽折磨了。等他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乱了套了。 “好热……”忘忧慢慢转醒,皮肤上的粘腻感让他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抹发现自己竟然满身是汗。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赤裸的男性胸膛,这样一个人体火炉不出汗才怪了。 犹带睡意的忘忧想要换个姿势再睡一下,却发现有什麽东西抵著自己,伸手一摸,赫然是一根粗大火热的男性阳物,连上面的筋络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炙烫的温度让他有一种会被烫伤的错觉。 “唔哼……”被握住命根子的男人低哼一声,包住忘忧的手让他为自己手淫,忘忧就这样呆愣著任由对方控制著自己的手上下套弄,时而用光滑的顶端顶弄手心,比汗水更粘腻的液体弄了一手,细微的水渍声和低沈性感的喘息响彻耳边。 等忘忧觉得手心都快要被磨破皮了,手中的巨物终於有要泄身的意思,几下弹跳後大量的白浊射了忘忧满手。 “忘忧……”男人动情的喊著这个名字,紧紧的抱著怀里的人,心里满是喜悦,时隔两年,终於再见到这个少年,让他激动不己。 此时,忘忧终於完全清醒,那陌生的男声很明显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他抬头一看,五官居有些妖媚却不显女气的男人微笑著看著他,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柔情爱意,就像看著深爱的人一样。 忘忧倒吸一口气,忆起所有的一切,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就是被自己救回来的邪教教主君念欢嘛!他、他,刚才在干什麽?居然用他的手来那个? 因为刚醒来不久的缘故,忘忧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胸前,肩上,苍白的皮肤染著淡淡的红晕,湿润的墨眸惊讶的看著男人,微张的红唇也娇豔不己,引诱著男人前来品偿。 这样的少年,简直就是妖精! 君念欢感觉到自己血气上涌,才发泄过的欲望现次勃起,狭长的眸子像狼一样眯起,低头吻上忘忧的双唇,沾著自己的精液的手来到忘忧的身体後方,沿著臀缝摸索到隐秘的穴口,温柔的打著小圈放松穴口的肌肉,再出奇不意的插了进去。 “唔唔──”异物的入侵让忘忧惊呼,拼命的扭动著身体挣扎。然而,自从上次秋祭过度透支能力後他的身体一直处於虚弱状态,而三天前他又再次使用,虽说不像上次是完全使用本身的能力为其修复,但光是调动身体细胞下令也消耗了不少精神力,休息三天也只是让他摆脱脱力状态,要反抗完全恢复的君念欢是没可能的事。即使他拼命的挣扎於君念欢也只如蜉蚍憾树,反倒因为两具赤裸的身体不停的摩擦而唤起了更多的情欲。 君念欢毫不客气的在忘忧的嘴里掠夺,肆意舔舐吸吮,滑腻的舌头像灵蛇一样在里面游移,缠吻著那受惊的小舌,仿佛在安抚一样。 两个美得让人惊心的人相拥交缠在一起画面,配上湿粘的水声,喘息,以及肢体的摩擦声,用活色声香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这样一场豔丽却不下流的活春宫,足以让任何人脸红心跳。 当然,也有人会气得快吐血的。 被南宫泽告知忘忧巧遇他们教主,所以要住上几天时,莫泠铮整个人就炸毛了,那个隐藏的阴险有心计的人格完全掌握的身体的主导权,领著一干暗卫翻天覆地的翻找忘忧。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变得邪气阴戾的瑞王吓了一跳,原本空有亲王封号,无权无势的傻子亲王,不知道用了什麽办法,竟让!阳山庄的众人听命於他。 早就对他有所怀疑的管家陈森,看著突然变了个人的瑞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其後他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和手段,也是让人大吃一惊,完全就是一个常年斡旋於势力争斗中的奸狡之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惧水的旱鸭子,然而谁也想不到,这旱鸭子,竟在一夜之间成了弄潮好手。 第九十三章 莫泠铮带著留一等人,把苏城翻了个遍,最後终於找到了青无教的苏城分部──醉生梦死。得到确切消息後,莫泠铮冷笑一声,带著上百高手直捣黄龙。 临近夜晚,花街的欢馆早就挂上了灯笼,相较於那些打烊歇业的店铺,这里可谓灯火通明,正入繁华。 醉生梦死作为花街最为有名的花楼,早己人潮涌涌,寻欢的客人鱼贯而入,热闹非凡。 门口迎客的小僮和仆众看到这麽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无不吓了一跳,还没开口说什麽,便被那为首的英俊男子一眼神慑住,就这麽愣愣的看著这些一身黑几乎要溶入夜色的人进去。里面搂著美人嬉戏饮酒的客人,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整个大厅静得连一根针掉要地上也听得见,其中有少少人认出,这不正是那个要靠弟弟保护的傻子亲王麽?看这样子,一点不傻呀! “欢迎光临,几……各位大人有何贵干?”醉生梦死的幕前老板,也是青无教苏城分部之首的君豔不禁头疼万分。看这阵仗,谁也不会认为他们是集体来寻欢的,踢馆还差不多。真是踢馆闹事还好,不过如无意外,大概是来找人的了。 “请转告你的主子,马上把人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莫泠铮冷冷的说道,狠绝语气让温暖如春的室内温度骤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拢紧了身上的衣服。想走却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丢了小命。 果然是这样呀!君豔僵笑了一下,道:“公子稍安勿躁,我这就去禀告。”君豔一转身就刚好看到闻风赶来的副教主南宫泽,不禁松了口气,默默的退到一边。 南宫泽看见那里里外外的上百黑衣人,挑了挑眉笑道:“瑞王殿下怎的那麽焦急,竟带了那麽多一流高手过来。在下不是说了,八殿下只是在这里与主子叙叙旧,到时自会送八殿下回府?”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放人了?”莫泠铮冷冷一笑,不愿与他多说。今天他带了这麽多人,就预了要和对方一战。 南宫泽但笑不语,莫泠铮身後的众人见了便知道怎麽回事了,原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雕塑的黑衣暗卫如一道道影子闪了进去,消失在大厅之中,留一和其他十个暗卫则护著莫泠铮,一路冲了进去。南宫泽自然不会轻易放行,大手一挥从暗处跳出数十红衣之人,双方便打了起来,刀光剑影之下所有人乱成一团,寻欢的客人和小馆尖叫著,却不敢逃走。 莫泠铮敢这样带人过来自然是早有准备的,按著调查好的路线一路直冲。南宫泽深知瑞王的八殿下的心头肉,不敢真伤了他,那些缠斗的侍卫也只是拖延性质的交手,倒不是真拼命的。 算计著时间差不多了,南宫泽也不再阻止,几人很快来到君念欢和忘忧所在的房间,莫泠铮上前一脚踢开房门,眼前的画面让他怒发冲冠,气得差点吐血了。 虽然有被子遮著,但相拥的两人以及那赤裸的上身就足以让人知道,这两人被子下是什麽状态。 忘忧被君念欢单手搂著,无力的靠在他身上,白皙的皮肤上泛著微微的水光,鎏黑的长发粘在在身上,脸上的表情带著不情愿,但那晕红的双颊和雾气盈盈的墨色眸子却使得这张脸仿佛是在害羞闹别扭一样,更显性感诱人。而抱著他的君念欢则是一脸邪魅的笑容,听到门被打开也丝毫没有停下手里动作,依旧贴著忘忧的胸膛,用唇齿挑逗著那可爱豔红的樱红,另一只掩在被子下的手在做什麽也相当引人遐想。 “哼嗯……放开……”胸前的小点被不停的拉扯著,小穴里还有两根手指不停的肆虐,按压,骚刮,旋转,即使心里再不情愿,被调教得敏感异常的小穴却欢愉的蠕咬著手指,酥麻的快感不停的扩散,原本就没什麽力气的身体更加酥软了。 “不放……”君念欢完全没有停下,听到门口的人发出的吸气声也只是抽空瞟了一眼,继续逗弄著怀里的人让他继续发出更多细碎的呻吟声。 “啊啊……放……开……”忘忧咬著牙,却控制不了的颤抖著低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在秘处动作的手指上,连门口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莫泠铮都没发现。 两个极为赏心悦目的人做主角的活春宫,却让一众观众脸色大变。 莫泠铮自然不用说,这是出轨!出轨!回去要好好教训! 留一等人脸上青红白绿轮著转,红是为这诱人的画面,白是为自家小少爷竟被可恶的邪教教主如此对待,绿的话,则是──以小少爷的性子,他们回去後会是怎麽一番惨状? 而南宫泽则嘴角抽搐著嗤了一声,心里暗道:啧,居然还没吃光抹净?教主这点效率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亏我还专门算好时间在房里的熏香里放了催情的药物……本来想生米煮成熟饭好办事的,现在看来,您还是自己努力吧! 说到底,这极为腹黑的南宫泽,才是算计的高手,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同样为药物催动情欲的人,因为太过诱人可爱的缘故,让伟大的教主大人一时沈迷於邪恶的前戏,导致於久久未能进入正题。 不过,这次的失算谁能确定不是好事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所谓祸福相依嘛! 第九十四章 愤怒的莫泠铮如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把忘忧连人带被子卷了起来,扛在肩上,狠狠的瞪了瞪床上的君念欢,道:“这就是你对待求命恩人的态度?” “什麽态度?我的态度哪里不对吗?”君念欢朝他挑挑眉,随手扯了条薄绸搭在身上。质地上乘的薄绸非常柔软贴身,以致於虽然遮住了春光,却清晰的勾勒出重点部位的形状,犹处兴奋状态的欲望便支起一个小帐篷。 不要脸的男人,死人妖。莫泠铮在心里暗暗咒骂,对方那豔丽却不显女气的脸蛋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张不男不女的人妖脸。 被扛在肩上的人因为压到肚子,难过的扭了扭,轻哼道:“好难受,放我下来……” “还敢抱怨!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色情狂大哥觉得自己就像抓奸成功的妻子,就差没拧耳朵了。不过他嘴上说著狠话,但还是小心的换了姿势,改成抱著。 不知道是因为被呵斥了还是因为换了姿势的原因,忘忧安份了下来,乖乖的任由莫泠铮抱著。 事实上被那麽多人看到这麽丢脸的一幕,就算大哥不拿被子包著他,他自己也会找个洞钻进去的。最近怎麽就那麽倒霉呢? 这种情况下,莫泠铮也不愿多留与君念欢争辩什麽了,只道:“教主大人可看好自己的手了,再碰了不该碰的,本王很乐意给你青无教来个大清洗。” 未了,又瞄了一眼那小帐篷,语带讥笑鄙夷的说道:“真小。”说罢,便抱著忘忧快步离开。 门边上的南宫泽笑笑的对床上的说道:“教主大人手脚怎的突然慢了?算足时间给你也没有进入正题,我还以为带他们过来时会看到更让人激动的画面呢!” “你懂什麽,好东西当然要慢慢品尝,一口吞进去能有什麽味。”君念欢嗤笑一声,一副“你不识货”的表情,然後开始穿衣,穿上裤子前,又抬头问道:“我的XX很小?” 南宫泽嘴角抽得厉害,扫了眼那贲张的巨物,干咳几声,“咳……很大。” “我就说,那小鬼一定是嫉妒我比他大。” 南宫泽干笑著没答话,转身准备离开时顿了顿步子,回头问道:“那个,要不要给你找个人?” “不用。”君念欢摇摇头。 一向纵情声色的教主大人,竟然有了要为某人守身的自觉。南宫泽不禁大为吃惊。 “你是认真的?我以为你只是……” “你以为我只是玩玩?” “真看不出,原来你真的两年前就爱上人家了呀~~~” “不,”君念欢表情慎重,“早在很多年前我就遇见过他了,那时,他好像才九岁,算一算,将近五年了呢。” 副教主大人听了露出嫌恶不己的表情,“龌龊的死恋童癖。” “……= =”重点不是这个吧。 穿戴完毕的君念欢对著镜子整齐头发,突然觉得疑惑,皱眉问道:“不过……那瑞王不是傻子麽?,但方才看来,完全就和他老子一样,是相当讨人厌的狐狸呢。” 在你眼里,估计没几个是你看得顺眼的吧。深知教主大人品性的南宫泽在心里腹,当然面上是不露声色的接过话尾,道:“的确。居然能找到我们的据点还率领!阳山庄那群死忠又死板的暗跑来踢馆子,实在很不简单。要知道,那群暗卫除了他们那位主子,是谁也使不动的呢。” “是很不简单。”君念欢垂下眼睑,扯了扯唇角,道:“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要当我对手还差点。” “那可不一定哟,”南宫泽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那位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可是你的未来小舅子,兼,情敌呢……” 君念欢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第九十五章 自从那个“酒後乱性”後,莫泠铮可谓食髓知味,无时无刻不以饿狼盯肉的眼神看著忘忧,後者当然是竭尽全力的抵挡侵袭,两人在这调戏与反调戏的对抗中玩得不易乐乎。 城府深如莫泠铮当然知道要这个人完全接受自己不是易事,所以他也不急,能经常吃吃豆腐也很不错了。 不过,他愿意等待不代表他愿意纵容,忘忧和君念欢床上纠成一团的画面无疑大大的刺激了他。 饿极的狼为了等美味的肉忍著嘴馋吃青菜豆腐,一转身却突然发现那块肉居然就在另一头狼的嘴里,就快被吞吃入腹了,真是既刺激又惊险啊! 於是,饿狼冷冷一笑,看著床上的卷成蚕蛹的忘忧,决定开荤。 “好奇怪……”卷在被子里的忘忧终於发现不对劲了,身体里流窜著羞人的,难以言喻的骚动,皮肤的表面和被子摩擦居然产生一种微弱的电流,让原本就没什麽力气的身体更加酥软无力。 像无骨的蛇一样不停的扭动著的忘忧媚态横生,精致的眉微微颦著,贝齿紧紧的咬著下唇,极力的抑制著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却不知那微微压抑的鼻息同样诱人。 身体空虚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连忘忧自己也感觉得到後穴饥渴的收缩著,不停的溢出黏腻的液体,心里生出一种想要被填满的欲望,前端的青芽也颤抖著吐露泪水,似乎随时会喷出白色的欲液。 莫泠铮就这样站在床边看著被情欲折磨的少年,紧抿著双唇不发一语,成年後逐渐硬朗的五官如刀削一般,透著一种阴执的异样美感。那个像孩子一样的男人,的确长大了。那双鎏黑不见一丝光影的眸子,是懂得何为情,何为欲的。 忘忧当然没注意到这些,催情的媚香早己溶入血液之中,欲望的升腾让忘忧无措的蜷著身子,但在兄长面前自慰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只能紧握著拳头不去碰那极欲抚慰的可怜青芽,叫嚣的欲望几乎吞筮掉残存的理智。 “大哥……我应该是中了春药……可以先出去一下麽……”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此时要说出来却艰难不己,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让呻吟从喉间溢出。 “才不要。”孩子气十足的拒绝从那两片邪魅的薄唇吐出,微微勾起的弧度显示著男人似乎在算计著什麽。 忘忧失神的看著弯下身子贴近自己的男人,那张笑得邪!的脸蛋让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有些发蒙的脑子清醒过来──他怎麽会忘记眼前的男人是个十足的色情狂呢? “这里有被那个变态亲过吧……”食指指腹抵著充血的樱唇,豔红的色泽引人垂涎,若隐若现的小舌逗得人心痒难耐,在唇上轻轻磨擦的手指忍不住钻了进去,恶劣的在里面搅动。 “唔唔……”敏感的舌头被恶意的戏弄,发出糜乱的水渍声,合拢不上的的小嘴不可避免的流出甘甜的聿液,扯出一条条淫豔的银丝。 忘忧迷乱的扭著头想要避开手指,兴在头上的莫泠铮哪里肯就这样放开他,反倒变本加厉的在里面转动,甚至模仿著性交的动作抽插,偶尔还会用两根手指夹著那段丁香揉弄,原本还能躲闪一下的忘忧被弄得连摇头都不行了,只能任由那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嘴里肆意翻搅,银色的细流沿著下巴一路延至脖颈,锁骨,最後隐入凌乱的丝被之下的胸膛。 莫泠铮满意的看著这个一脸红潮的少年,终於愿意抽出手指,被撑开太久的下巴一时也合不上,就这样张开著,更多的唾液从嘴角流出,失焦的眸子水雾氤然,平日里冰冷的脸蛋变得娇豔动人,淫糜诱惑的绝美容貌轻易的攫取男人的灵魂。 这样的少年,即使捧著毒药让你喝,大概也拒绝不了吧。 ──真想把他藏起来,不让自己以外的人窥到一丝一毫。 好不容易能够正常呼吸的忘忧突然又被固住下巴和後脑勺,两片看上去利薄却出乎意料的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舌头如入无人之境的在口腔里游移,舔舐,吸吮,贪婪的汲取著甘甜的醴液。 “放开……唔唔唔……”仅仅发出两个字又被堵住了,忘忧只觉得自己的嘴又酸又麻,但男人却霸道的在嘴里掠夺,直到他觉得两眼有些发黑莫泠铮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爱怜的在他额头亲了亲,一手悄悄的沿著光滑的脊背潜进了股间。 “不要……”意识到身後那只手的意图,忘忧想要逃开,却被横在胸前的手压著,先前在他嘴里肆虐的手指此时正抵著穴口划著圈圈。 “好湿……全是里面流出来的吗?才摸了一摸,整个手都湿了。”男人慢斯条理的在穴口周围抚摸,“忧忧在那个变态手里也是这样吗?只要一碰就流那麽多……” “不没有……是因为春药啊……唔嗯……” “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这次就放过你好了。” 完全是大发慈悲的语气,气得忘忧又羞又怒,但还是说道:“那大哥你先放开我……” “我说的放过,是指不欺负你,原本我打算要把这里……”大手移到前端,握住充血的青芽,捏住根部,“用绳子绑起来,不让你射的,谁让忧忧你居然敢和别人偷情。” 忘忧一听,顿时起了一身寒意,昏昏沈沈的脑子醒了半分,这个变态色情狂,居然想玩这个? 第九十六章 命根子被掐住,忘忧只能僵著身子,那里被禁止发泄的折磨他早就领教过的,“放……放开我……” “忧忧好像很怕的样子?”莫泠铮低低的笑了两声,语气温柔的说道:“不要担心,我会让你很舒服的,而且忧忧这里还在不停的流出黏黏的水,一定是很想要我进去吧?” “没有……不可以……大哥你不可以再这样做……”上次是因为喝醉了神智不清才会任由著好运荒唐的事继续下去,绝对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莫泠铮当然知道他在想什麽,这次却没有生气或不高兴,握著青芽的手开始上下撸动,食麽两指交替著敏感的顶端,有时甚至恶意的抠弄上面的小孔,让它不停的流出晶莹的泪液。 “不可以……快住手啊啊……”敏感的欲望被这样“体贴”的照顾著,强烈的酥麻感不断的在腰腹扩散,大腿根部和腹部的肌肉紧张的收缩,到了几乎快要痉挛的程度。 被调教的敏感异常的身体早就无法抵挡这样的快感,尤其是相较於半年前频繁的情事,最近几乎很少发泄,唯一的一次也是“酒後乱性”那次。即使忘忧的理智可以很淡定的对待禁欲这件事,但他的身体,可以说是早就习惯了这欢愉的快感,与理智相违背的尽情享受著。 “这时候的忧忧总是口是心非,明明这里都舒服流泪了。”莫泠铮语带笑意的说著,手里的动作更加快了,感觉到手里的青芽有了喷发的意思,悄悄的抬起忘忧的臀部,让炙热的欲望对软不停的泌著蜜液的准柔小穴,在白色的欲液喷薄的瞬间同时进入! “啊啊啊──”忘忧激动的哭泣呻吟,前端高潮著喷发,後面又同时被进入,硬如烙铁的事物擦过嬖壁,刚好顶在那一点上,快感如电流冲击,以尾椎为中心不停扩大,连手指都是麻的。 “好紧……要被夹断了……”被紧窒温暖的膜道完全包裹著的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狂,变成一头只有欲望的餮兽,饥渴的飨食著美味的盛宴。 忘忧还在高潮的快感中没回过神来,两眼无焦的靠在莫泠铮胸前,後穴抬起他的臀,让欲望抽离大半,然後重重放下! “啊啊啊──不要……太深了……呜呜……会坏的……”因为自身的重量这一下几乎顶穿花心,可怕的深度让忘忧失控的哭喊著向前扑去想要逃开。 莫泠铮伸手横在他腰间轻轻一捞,才爬了两步的忘忧又被捉了回来,安抚道:“不要怕,只要忧忧乖乖的我就不欺负你。” 说著就著後背式的姿式把刚才掉出来的巨物又捅了回去,温柔缓慢的进入不断和张弛的诱人小穴,连进入时“滋滋”的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忘忧羞又气,想要骂人一张嘴却是极为媚人的声音,此後牙关便再也咬不紧,带著哭腔的呻吟随著身後的撞击不断泻出,听得後面的男人更兴奋,顶撞的力道只增不减。 “呜呜……慢点……大哥啊……嗯嗯啊……” “好紧……好舒服…忧忧…忧忧这里很用力的咬著我……” “慢一点啊……呜……嗯啊……” “忧忧……好棒……要断了……” “求……求…你…慢点……啊啊……我受不了了……”忘忧边哭边叫,连续袭来的快感让他几近崩溃,,四肢无力的软著,整个人无法支撑的趴在床上。後面的男人两手搂著他,让他的腰悬在空中,屁股高高抬起承受後面的撞击,抽插间还带出不少透明的肠液,沿著大腿流下或直接滴落在床上,弄得两人相连的地方湿漉漉的,淫糜至极。 饿了许久的莫泠铮可谓凶猛异常,越做越勇,抽插的频率越来越快,力道也丝毫不减,顶得忘忧觉得自己快要被顶穿了,除了呻吟和喘息什麽都做不了。 “啊……嗯……嗯啊啊────”那一点被不断的撞击,强烈的快感连续而来,在体内四处乱窜。忘忧弓起身子,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喉间发出既痛苦又欢愉的呻吟。 半开的墨眸盈著层层雾气,聚成泪珠挂在长长的眼睫上,湿濡的眼眸无措的看著前方,樱红的小嘴就像溺水的人一样不停的喘息,吞咽不了的唾液从嘴角流下,铺散的长发有几缕贴在颊边、嘴角,脂玉一样的身子像猫儿一样弓著,勃起的青芽和玉囊随著身後的人的动作前後晃动著,不时有晶莹的液体滴下,拉出一条条漂亮的细丝。 姿容倾世的少年就像妖精一样,连一根头发都是诱惑的。 莫泠铮搂著怀里的妖精,眼里疯狂的爱恋似乎要把他连骨头都吞尽才甘心! “忧忧……忧忧……”莫泠铮不停的喊著这个名字,抽插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 大约几十下过去後,被摩擦的灼热滚烫的黏膜开始收缩,酥麻无力的身体无意识的绷紧,痉挛,後穴的肌肉慢慢绞紧,吸吮著里面的事物,一下一下的蠕去著想要把它吸到最深,极致的紧窒感让莫泠铮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吸入那销魂蚀骨的幽穴,坚硬的欲望不顾那後穴的挽留,完全退至穴口,最後倏的顶了进去,紧缩的肠道就这样被突然挤开顶入,狠狠的压著那一点,滚烫的白液全数射在里面,刺激著此时最脆弱敏感的黏膜。 这时忘忧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敏感的後穴,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灵魂在慢慢抽离身体一样。 “这是忧忧的……射了好多……” 莫泠铮伸手把忘忧射出来的欲液收集起来,抹在他的胸口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可爱的忧忧,刚刚那次是解馋的,现在,我期待己久的美味盛宴……我会慢慢品尝的。” 第九十七章 毫无抵抗力的忘忧,就这样被压在床上,换了好几个姿势不停的做著,身上全是吻痕,胸膛上的两个小点几乎肿了一倍,鲜豔欲滴,就像是熟透的果实,看起来便甘甜不己。而品尝过它们的味道的莫泠铮,现在则用手指夹著它,时而温柔时而粗暴的捻弄,拉扯,後穴总会因为而收缩夹弄,莫泠铮就这样抱著他不动,享受著那种温暖的挤压,蠕动,“好累……不要做了……好累……”原就疲惫不己的忘忧被做了几次後累得快死了,尤其是腰部和後穴,酸软不己,偏偏还是能感觉到那酥麻的快感,胸前的乳头又涨又麻,仿佛再用力就会有东西从里面流出来。 “我是很想放过忧忧啦,不过这次之後,又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和忧忧做了……”莫泠铮在他颈窝蹭了蹭,轻轻的嗫咬那晶莹剔透的耳垂,柔韧的舌头沿著耳廓舔舐,最後把整个耳朵都含来嘴里,用舌头撩拨逗弄,温热的气息哥到里面让忘忧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颤抖著不停扭动,夹著巨物的後穴张驰收缩,嘴里发出可爱的嘤咛,惹得莫泠铮呵呵直笑,很是喜欢这种游戏,甚至恶劣的拾起一小撮头发,伸进忘忧的耳朵里,轻轻转动。 “啊……”敏感的耳朵被这样对待,忘忧眼角泌著泪水挣扎,却纹丝不动,只能因为扭动而让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发出愉悦的低哼。 “真想一直在里面不出来……”莫泠铮叹息的说道,继而把那摄发丝对准豔红的果实,在上面轻抚来回扫动。 “啊啊啊──”发丝一碰到红肿的乳头,忘忧就不可抑止的大声呻吟,泪水哗哗的流下来,绯红的小脸迷乱不己,身体不停的扭动,避开那撮可怕的发丝,然而没一会恶劣的男人又随了上来,变本加厉的戳弄著,在乳晕周围画著圈圈。 “唔啊……不要……啊啊……”忘忧哭泣著试图用手去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被一只大手轻易的抓往用柔软的绸布绑著固定在床头,男人低低笑著,继续用发丝逗弄那颗樱粉的果实。 “太可爱了……”玩上瘾的莫泠铮凑近红果,不断的手发丝刺激它,偶尔伸出舌头不停的舔弄,或者朝它呵气。频繁的刺激让忘忧眼泪直流,喉间溢著带著哭腔的呻吟,双腿被男人弄成屈膝的姿势,而他自己就嵌入其间,把身体的一部份进入在忘忧体内,每当乳头被刺激的时候,包裹著男人的小穴就会越来越绞紧,正正称了男人的心。 “不要弄了──大哥……呜啊……求你……不要了啊啊──求你不要了……” “不要,这次之後忧忧一定会处处防著我,不让我做的!我才不要停下!至少吃够半年的份才行。”恶劣的男人孩子气的说道。 “快停下──我受不了……啊啊──快停下……” “要我停下也行,那忧忧要答应让我做哦~至少两天一次~”男人狡猾的趁机提出条件。 “不行!不可以!” “那就继续好了~~~”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撩拨,心里却奸猾的算计著,晶亮的眼睛就像狼一样,眼冒绿光的看著猎物,喃喃哼唱著小曲,心想可爱的糕羊什麽时候跳下来呢? “呜……快停下啊──”忘忧被那种可怕的快感折磨怕了,昏沈的神智似乎没有了思考能力,只想著要解脱,在莫泠铮期待的眼神注视下可怜的哭喊:“我答应你……快停下啊啊……” “这是你说的哦~我没有逼你吧~”似乎害怕对方说自己设计陷害他,男人撩拨的举动并没有停下来,“其实忧忧不答应也没关系啦,我一次过吃足一辈子的份好了~”男人说著加重了手里的动作,拿著细细的发丝对准乳头中间往里刺。 “啊啊啊──”男性的乳头并不存在出奶的小孔,头发当然也没可能刺进肉里,但忘忧却有种错觉,细长柔韧的发丝,正一点点的刺进他的乳头,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我答应你啊啊……快停下──”那种错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真实,忘忧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只能不停的摇头挣扎,向男人求饶,“我答应你……快停下……快停下……” 少年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莫泠铮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忧忧答应了,是真的答应了。绝对不可以反悔哦,不然,我还会再找机会惩罚你的。只要我没死,我是绝绝不会放过忧忧的。” 略带神经质的声音让忘忧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上面,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大哥,双眸里满是疯狂,让人不得不担心他是否会再次分裂,或者干脆疯掉。 不过,莫泠铮很快恢复了正常,两眼弯弯的甜笑著说:“我知道忧忧是不会舍得不管我的对吧。” “嗯嗯……啊……啊……”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注意力,因为後穴里的巨物抽送而瓦解一空,所有有感觉都被放大,做到发麻的後穴依然清晰的感觉得到那上面的狰狞筋脉,突起的青色血管布满表面,就像盘踞著怪物的肉剑。 “好棒……好棒……”男人欢愉的低喊,恣意的挺著下身抽送,快感如巨浪一样席卷全身,几乎被吞灭一样的奇妙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沈浸其中,恨不得永远都不到结束。 “忧忧……” “忧忧……忧忧……我的忧忧……” “忧忧……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你是我的,对不对?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你不会不理我的……对不对?” 不停的抽刺的男人,边流著泪边说著梦呓一样的话语,稚儿一样的语气让人心疼。 “不会的……不会不要大哥……”忘忧伸出手,抹去他的泪水,稚儿一样的表情,眼神,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大哥,有两个人格,一个是可恶的色情狂变态,另一个,却是让人心疼无比稚儿般的天真孩子呀! “我只有你了……忧忧……我只有你了……”男人继续哭喊,仿佛是要被抛弃一样。 这样的男人,注定让人放不开的。 “啊、嗯……嗯嗯……大哥……你还有我呀……”发自内心的承诺,夹杂著豔丽的呻吟,却出乎意料的真挚。 人人都说,床上的话不可信,欲望驱使下所说的话,可信度为零。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吧。 总是掩埋著自己心思的少年,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说出最真实的,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早根在心里根深蒂固的真实。 在最後一下重重的顶入中,两人同时痉挛著高潮,相似却又不同的墨色眸子失神的看著对方,难见其底。 第九十八章 次日,忘忧在身体难以忽视的酸软疲累中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美的脸蛋,正笑眼弯弯的看著自己。 “早~”餮足的男人心情绝佳,整个人散发著滋润的气息,相较之下,被做到哭哑嗓子的人,则是一脸阴郁。 忘忧不敢相信,自己昨晚被欺负那麽惨。那个又哭又叫的人,真的是自己?那个恶劣到让人发指的男人……真的是大哥? “昨晚……真的不是做梦?”忘忧似自言自语的问道,干涸的喉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幽灵一样。 “不是哦~”莫泠铮亲了亲他的嘴角,动了动下身。 锦被下的两人都是赤身裸体,那个地方,甚至还是连在一起了,只是轻轻一动,就惹来忘忧的轻吟,紧紧的抓著莫泠的手臂,颤著嗓音道:“不要……乱来……嗯嗯……” “好暖……”温热紧窒的感觉让莫泠铮像只被顺毛的猫咪一样发出舒适的呜哼,利眸也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出、出去啊……”忘忧紧张的夹著双腿,眼角水光微泛,依旧酸软的身体又袭上一股强烈的酥麻感,几乎连牙关都在打颤。 性在头上的人怎麽肯,翻过身来两手搂著他的腰就开始动作,昨晚未曾清理出去的东西被挤了出来,发出淫糜的水声,黏腻的感觉让忘忧双目圆睁──这个恶劣的变态,居然没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就这样过了一晚? “嗯嗯……出去……你这个可恶的变态色情狂啊嗯嗯……”忘忧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却止不住那呻吟,听起来倒像在说床上情话了。 “好棒……要夹断了……” “不要说了……嗯嗯……啊……” 屋里战况正激烈,突然响起敲门声,居然是平儿。 “殿下……殿下醒了没?有客人拜访。” 意识到门外面有人,忘忧的身体更紧张了,紧缩的後穴条件反射的夹了夹了,男人一个激动,竟就这麽射了出来,滚烫的热液让忘忧浑身颤抖著,幸好及时用手捂著才没发出声音。 这麽简单就交待了出来让莫泠铮很是不爽,估计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自己早泄的,虽然他这是意外。 看著男人黑著脸,忘忧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别太奇怪。 “谁?” “是淮亲王殿下……” “给我用扫把赶出去!”没等平儿说完忘忧就激动的说道。要不是那晚他带他去喝酒,他会酒後乱性?那个万恶之源! 门外的平儿沈默了一会,仿佛在考虑这要不要这样做,片刻後,她居然点头,回道:“……好,我这就去用扫把把他赶出去……” “……” 这下到屋里两个人沈默了。 “啊对了……”刚抬步要走人的平儿突然一个顿脚,刚松一口气的忘忧一口气哽在喉咙,绷紧的身体突然发现,里面刚软下来的东西,很无耻的又硬了!!! “不能怪我啊……是忧忧突然夹住我啊痛……” 忘忧气红了脸,毫不留情的赏了他一个爆栗,深呼吸几口,从齿缝憋出几个字来,“还有什麽事?” “还有一个人……那个,就是好多年前从天下掉下来那个……他刚才说他自己叫什麽来著???”一向善忘脱线的平儿,这次也不意外的忘了。 “是叫君念欢吧……”忘忧说这六个字时,几乎能听见磨牙的声音。“平儿你让人好好招呼他们两,等我洗濑好就去……” 平儿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好多年前……”莫泠铮反复想著这句话,听平儿这麽说,那个人妖在自己之前就认识忧忧了?可恶……真不爽呀…… 意识到情敌居然先於自己就遇上忘忧了,莫泠铮恨得牙痒痒,一脸幽怨的看著忘忧,问道:“忧忧你和那个人妖是什麽关系?” 忘忧被那怨妇脸煞到了,脸抽了抽道:“我们没关系。” 听到忘忧这麽说,莫泠铮吊起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点来,随即道:“好多年前的话,忧忧还是个小孩子呢……那个人妖居然想对小孩子下手……真是变态呀……恋童的变态……” 趁著莫泠铮在那里说君念欢坏话的时候,忘忧一脚把他踹了下去,连接在一起的地方“!”的一声分开了。 “好痛……忧忧欺负我……”人格切换越来越熟练的莫泠铮很快换上那个无害的温驯人格,眼泛眼泪光。 忘忧嘴角抽搐著看著两眼无辜的看著自己的男人,腿间的事物直直的挺在那里,还挂著白色的浊液,忍了忍终於还是没骂出来,卷起一条被子向与浴池相连的侧间走去。 第九十九章 两刻锺後,忘忧和莫泠铮两人洗漱完便往接正厅走去。一路上忘忧脸色差到极点,莫泠铮可怜兮兮的跟在後面,想上前拉忘忧的手却被後者一个眼刀瞪得缩回去。 “两位殿下又闹别扭了?”最近总是出现的场景府内众人都见怪不怪了,看到也只是低声轻笑。 “瑞王殿下又惹八殿下生气啦?”问话的小侍女虽然不过十五六岁,但在稚儿一样的瑞王面前,总会多了点姐姐对弟弟的怜惜。 “嗯,忧忧不理我了……”英俊的脸蛋上是孩子气的委屈表情,乌溜溜的眼睛闪著泪光,纯洁得让人惭愧。 这样的莫泠铮,对女性来说是具有绝对的杀伤力的。 “瑞王殿下别担心,八殿下那麽疼您,只要您乖乖的,很快就不气了。”虽然很心疼,但小侍女也没胆去跟那个虽然很好伺候但对人冷淡的八殿下说什麽。 莫泠铮扁扁嘴,失落的垂下眼睑。两人的对话前面的忘忧听得一清二楚,他瞟了一眼装可怜的人,没说什麽。 和禽兽一样把他做到两腿发软的人也好意思装可怜!他腿现在还合不拢,那里又麻又涨,要不是寒冬穿的衣服多又披著裘衣,其他人会怎麽看他怪异的走姿! 两人一路无话的来到正厅,莫熙然和君念欢悠然的端坐在椅子上喝茶聊天。 “真是稀客呀稀客,请问两位有何贵干?”这两个人都是间接害他被莫泠铮吃得一干二净的人,忘忧恨不得把不能对莫泠铮发的气全发到这两人身上,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我是来报恩的~”君念欢首先说道,可以称之为美豔的脸上带著让人脸红的笑容,可惜在场基本没人受他这一套。 忘忧就不用说了,直接嘴角抽搐,老狐狸的莫熙然挑了挑眼尾,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莫泠铮干脆冷哼一声,道:“死人妖。” “噗──”正在喝茶的莫熙然在心里暗想真是个有胆的,这男人连他也不敢开罪呢。 君念欢脸上的笑容裂了裂,目光开始变得凶狠,被忘忧淡淡一瞟,又恢复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直接无视君念欢,转向一脸悠闲的莫熙然,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呢?你来干嘛?” “别那麽紧张嘛~叔叔来看看侄儿,何需有事?”莫熙然边说边打量了下他那个大侄儿。!阳山庄的事他是不能插手的,但过问一下还是有资格的,这几天闹出那麽大动静,他想当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行。他对莫泠铮笑笑道:“小孩子怎麽这麽没礼貌?我可是你亲叔叔。叫声叔叔来听听~” 没等一脸警戒的莫泠铮说什麽,忘忧便冷笑一声,目光尖利如刀,“你还真好意思让一个你不闻不问二十年的亲侄儿叫你叔叔。” 碰了一鼻子灰的莫熙然也不恼,脸上表情有些僵,并没要辩解的意思。忘忧只是在陈述事实,他也没什麽好辩解的,皇家人血缘浓厚,亲情淡薄,手足相残之事可是不少的。他之所以会接近忘忧,不过是觉得有趣,他和皇兄的事实在耐人寻味,而如今,这大侄儿,似乎更耐人寻味了。 他很好奇,这个大侄儿,是真傻呢,还是假傻? 若是真的,他可不认为一个傻子能调动!阳山庄的暗卫。而且从得到的消息看来,带人直闯青无教分部的那个瑞王,阴狠冷酷,行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不过几天便把苏城翻了个遍,却鲜少人知道这股势力为何方神圣,等人家紧紧张张的聚起来商讨对策,这股势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知道大概是与瑞王、八殿下有关,具体是什麽关系,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若非他是早己知晓这瑞王府前身是皇兄所建立的江湖势力!阳山庄,怕是连他也猜不出分毫。 若是假的,在那麽多股势力之下装疯卖傻二十载,任由他人欺凌侮辱,不曾有一丝反抗,装得这般滴水不漏,连皇兄也没察觉, 这样的心计,这样的手段,对於一个无任何外力帮助甚至连学堂也不曾上过的人来说,是否太可怕了点?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弄权者,能忍人所不能忍,岂是庸愚之辈!隐忍多年,怕是等待时候,伺机一一报复! 光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发寒。 果然老子是阴险之人,儿子也不会有纯良之辈。後宫一窝皇子皇女,不过六七岁便会耍心计,这两个装傻的还是其中黑马呀!把一众老狐狸里里外外耍了个透,现在跑来苏城过悠闲日子了。 怪不得那些老狐狸又怕又恨,居然想要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了。 莫熙然挑眉,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好笑的意味,“我可爱的侄儿呀,做人要低调,你们俩现在被群臣上书弹劾,说你们勾结江湖反派势力,奏请皇上要把你们收押查审呢!” 第一百章 能用到弹劾一词的,不是通奸犯国,便是结党营私意图谋权篡位之类的重罪。既然做到这个份上,估计那些人也真的是慌了。 身为皇长子的莫泠铮,不是权势斗争下的第一个牺牲品,却是变数最多的。在众人以为他就会这样疯疯傻傻的过下去然後老死宫中的时候,却破格封了亲王。没有实权的亲王也拔发的老虎也不是,充其量只能算是好运气猫儿,并无可怕之处。 然而,就在前几天,却突然传来瑞王跟变了个人似的,领著上百身份不明的黑衣高手在苏城大肆搜索,这可让他们慌了神。 正所谓生於忧患死於安乐,朝中诸臣对此是深有体会的。 原以为是病猫之流,如今却有狼虎之势,怕是谁也不能安稳。既然莫熙然会猜想莫泠铮装疯卖傻会不会行报复之举,常年活在报复与被报复的世界中的朝臣,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最让他们担忧的,是那位八殿下。 曾参与秋祭的朝臣,亲眼见识了他的异能,因为这一点,他们才如此不安。若是两人有心勾结夺权,必会掀起一番恶斗。大皇子封亲王迁至苏城後,各势力也暗中派了人监视,八殿下对其的纵容及溺爱,让他们不得不担忧。 谁也猜不透那位八殿下的心思,唯一可知的就是此人行事诡异,从来都是随心随性的,王法於他无用,跟他说三纲五常更是不通。这样一个人,对瑞王有著让人无法理解的宠爱,他能为其取得亲王封号,若是瑞王说想当皇帝,他会不会真为他抢来,还真是谁也不敢说不会。 朝臣们还有一个优良传统,把一切未知的不安定因数扼杀於萌芽之中。趁著抓到把柄,也趁著上面那位帝皇对此态度没有明显的抵触,就赶紧抓紧时间动手,以免夜长梦多。毕竟帝皇也不会允许有这样的存胁存在,或许,他只是在等待一个理由而以。他们何不藉此将其除去? 弹劾的个中缘由,忘忧是懒得去想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侄儿何其有幸,竟让那群狗咬狗骨的狐狸团结一心。”忘忧脸上笑意盈盈,一副欣慰的表情,继续道:“南回有了他们,真是南回之福,看来天下太平指日可待。” 此人毒舌之名响彻南回官圈,今日得以亲耳听之,果然没令人失望。这话要是传到那群人的耳朵里,该是怎麽一番热闹景像? “对了,你认不认识李儿心?”莫熙然问道。 忘忧皱眉,问道:“谁呀?” 莫熙然抚额,心想这世上果然无奇不有,他又问道:“真不认识?李家三小姐,她家是开布庄的,她的兄长叫李仪锦。” 忘忧眉头皱得更紧了,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他说的人是谁,反倒是莫泠铮疑道:“李心儿……是骂我傻子那个吗?” 这样一说,忘忧当下沈了脸,冷笑道:“那个三八呀……怎麽了?皇叔看上她了?” “她死了。”莫熙然一脸严肃,“前些日子被发现死在房里,舌头被割了下来。” 第一零一章 “你怀疑是我?”忘忧挑眉,并无惊恐之色,甚至带著一丝玩味的意思。 “他的父亲怀疑是你。”虽然他对这个侄子了解不多,不多他却可以肯定,杀李心儿的人不是他。当他说出李心儿被杀的时候,他眼中一片坦然,嗯,当然里面还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那麽,这也成为弹劾的罪状之一?”他倒想知道,是谁那麽知他心意,把那女人的舌头割了?真该好好谢他呀…… 见忘忧始终没有要澄清或喊冤的意思,只是嘴角带笑的不知在什麽,但那阴冷的气息在场的人都是清楚的感受得到的。 “其实李家也算皇亲国戚了,李心儿父亲的亲妹妹,也就是李心儿的姑姑,就在宫中为妃。李心儿被杀後,她父亲气得卧床不起,好几次差点进了鬼门关。这事传到李心儿姑姑那里,也是闹得要死要活,拉著她的儿子天跪御书房门口,要皇兄还她侄女一个公道……” 莫熙然抿了口茶,缓缓道:“听说你和这女人结过梁子,估计她是想趁著朝中群臣上书弹劾你,补踹一脚看看能不能把你弄死吧。” 谁也不会觉得那女人是想为亲人讨回公道。这入宫为非多年的女人,比谁都清楚亲情和利益孰重孰轻,若不是因为忘忧正被弹劾,情况不利於他,那女人是断然不敢闹事的。 忘忧隐约记得当时李心儿说过,她有个姑姑在宫中为妃。姓李的,有儿子的,和他结过梁子的,是谁呢? 看著在皱眉思考那女人是谁时,莫熙然不禁无语,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记不起是谁?不过听说他这侄儿是得罪人多称 呼人少,估计是人选太多挑不出来吧,要不然就是……整过人家,他却完全忘了有一号人了。 “是……兰嫔吧。”莫泠铮低声道。当年第一次见到忘忧时,兰嫔的儿子正在欺负他,後来忘忧把他带走不久後,兰嫔就从兰妃变成兰嫔了。当时所有人都在传,兰嫔是因为得罪了八殿下才会被皇帝降品的。 被莫泠铮这麽一提醒,忘忧终於记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啊,我记起来了,是那个老大婆呀!怪不得,原来是一家人。” 果然。莫熙然嘴角抽了抽,心道人家把你当成杀父仇人天天记恨,你倒连这个人都不记得了,你让把你天天记心里的人情何以堪! “对不起……忧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大哥?”看到哭得满脸是泪的莫泠铮,原本还在与他置气的忘忧马上慌了,忙上前用袖子为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安抚道:“不要哭……大哥不要哭,怎麽会是因为你?” 此时的莫泠铮是真的内疚的,从他遇上忘忧开始,他就安心的享受著他的温柔,把他当宝贝一样疼爱,但他又带给他什麽?无论是兰嫔还是李心儿,忘忧会与她们的争执都是因他而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只不过是容不下我,弹劾只是他们要除掉我借口罢了。”忘忧亲吻著他的额头,柔声说道,“李心儿的事还不足以让那些正义的忠臣来问罪皇族,他们想除掉我,大概是觉得我会威胁到南回吧!我说的对吗?亲爱的皇叔?” 不知道为什麽,被这个侄儿这样问到,让莫熙然有一种耻辱感。尤其是看著眼前这两个俊俏的少年轻轻相拥,浓浓的温情萦绕在两人之间,互相守护著,让人感动,也让人惭愧,这世上,的确还有脱离了金钱利益以外亲情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淡淡的口气,最後只说出这八个字。 “呵,这怎麽就突然成罪了?”忘忧笑得讽刺,“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他们伟大的陛下从千吨巨石下救出来的,真是忘恩负义啊,连出畜牲都知道报恩,那些人当真连畜牲也不如?” 听到少年嘴里吐出的嘲讽,莫熙然不禁皱了皱眉,道:“只是那些人在那边煽风点火,皇兄从来没有表态,群臣连续三天上书,奏请皇兄要下旨稽查,皇兄一直没理会他们。朝堂後宫都闹得不可开交,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啊。”顿了顿,又道:“皇兄是疼你的……” “别说了!”忘忧打断他的话,提到那个人让他莫名的郁闷,“他们要闹便由得他们闹去,真要下旨稽查,也由得他们查去,至於他们想对付我,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少年嘴角带笑,但眼里却是冰冷无一丝温度,因为情绪激动使得周围的气流如漩涡转动,衣发诡异的漂浮,苍白的脸蛋森然怵人,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薄唇更是为他增添了一丝妖魅的气息,整个人邪气而阴暗,如毒花,绝美,却能送人入黄泉! 被冷落一旁君念欢著迷的看著他,这样的少年让他惊豔不已,多年前埋下的种子冲破朦胧,瞬间疯长,伸出千万条幼细却坚韧的藤蔓紧紧的缠住心脏,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身体兴奋的微微颤抖,恨不得把少年揉进骨子里! 君念欢从椅子上站起来,极力的克制住心里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温柔,一步一步的走近忘忧。 第一零二章 “你还没走啊……”忘忧微皱著眉头看著渐渐靠近自己的男人,不知道为什麽,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发寒。 君念欢被他的话稍稍打击到,苦著脸幽怨的问道:“我就那麽没存在感?” “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会让我很不舒服。”果然是兄弟呀,虽然看起来没他的兄弟那麽神经质,不过估计也是变态吧,对他下春药的变态。想到这个,忘忧又恨恨的磨牙。 对方牙磨牙的样子让男人细长的眸子半眯起来,似乎很愉悦的样子,唇角勾起一个豔丽至极的弧度,垂首弯身时,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忘忧闻到了一股豔丽惑人的味道,说是味道而非香气,是因为忘忧闻不到里面有人造香精的成份,仿佛是由这个人本体携带的气息,真要说个所以然,或许荷尔蒙这个词更为准确。 没来由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我们真是有缘份呢,在我最危急的时候,都是被你救回来的,真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才好。”君念欢感叹的说著,美眸盈盈的看著紧紧的抿著唇的少年,红润得有些异常的唇瓣让他缩了缩瞳孔,转瞬又恢复那副温和的模样,柔声道:“两次的救命之恩,我该怎麽报答才好呢?” 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紧了紧,带来一阵不适感,偏偏君念欢还一直凑过来,浓郁的气味不断的在周围蔓延,让人有种晕眩的感觉。忘忧轻皱了下眉头,偏头道:“报答就免了吧,求你绝对不是因为出於好心,你可以这样想,第一次救你是因为比起要处理尸体让你活著自己离开会省很多麻烦,第二次救你也是因为拒绝的话你的副教主会给我找很多麻烦……最近麻烦己以够多了,为了避免被坐实勾结江湖反派势力这个罪名,请你滚得远远的我会更感激你呢。” 死人妖,快滚吧。莫泠铮用口形无声的说著,完了示威似的把头靠著忘忧胸口。 君念欢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愈加豔丽,说话间的张唇都成了一种诱惑,“恩人好像很讨厌麻烦的样子,与其去澄清证明自己是无罪的,不如干脆如他们所说,勾结江湖反派势力如何?啊,当然了,我会何护好恩人的,所有的麻烦都会替恩人好好解决。” 不得不说,君念欢的话说到忘忧心坎那去了。这年头,要证明一个人有罪比证明一个无辜简单多了,再且此罪并非误会,而是刻意加害。在所有人都想要消灭他的情况下,有罪无罪都不是重点了。 极怕麻烦的忘忧,其实一直在想有什麽办法可以一次搞定,例如威胁或者干脆把想置他於死地的人都杀掉。不过很明显这两个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反而会惹出更多麻烦。说起来,真正死在他手上的人,还真一个都没有呢,明明己经够低调,安份,怎麽还是不停的有麻烦来找他呢? “其实……我不是坏人吧。”忘忧疑惑了,是他人品不好的原因吗?“我没杀人也没放火,甚至还救过人,我觉得我算是好人啊,总什麽总有人和我过不去?” 莫熙然被他的话呛到,可细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这人虽然嘴巴毒,目中无人,形事风格诡异,但他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对亲人朋友也是极好的,外人传他如何难相处,其实并不难,看似冰冷傲慢,实则是他懒得去迎合,又或者说他并不愿与陌生人接触罢。当初他也是厚著脸皮拉著他认亲戚的,只要不是心怀恶意,其实这少年还是很好相处的。 “那是因为你还没看清这个尘世有多丑恶,人可是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呢!多少无辜的人连发生什麽事都不知道就死了,被陷害实在很平常呀,即使你不去找麻烦,可不代表麻烦不会来找你。”君念欢咯咯笑道,这个少年实在太好玩了,居然会说种这种话,说白了这个人看似精明,其实某种程度上单纯得可爱呀! 忘忧知道人是多麽自私残忍的动物,看上去善良的人,也难逃被欲望蒙蔽良心。果然,即使看到再多人类相残的场景,也始终比不上亲身体验啊。 这样的世界,真的让人难有留恋之心。 “嗯,要不然去深山隐居好了,没人的地方总不会有麻烦了吧。”其实迁来苏城这里也是为了避开皇宫这淌浑水,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他们的眼线,估计他们等了好久了吧。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去找麻烦,可不代表麻烦不会来找你。”缓慢的语气,带著一丝嘲讽,“能够轻易的把垂死的人救活,这样神奇的能力,那些人又岂会放过你。不能收为己用,当然要想尽办法销毁,这样的道理,想必掌权的上位者们都是明白的吧,淮亲王认为在下说得可对?” 莫熙然无法反驳,只能无奈的叹气。 第一零三章 “最後还是绕回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里来了。”忘忧当然也是知道的。他该怎麽样才能让那些人相信他无意权势?“还是说,把所有人都杀掉?真的好麻烦啊……” 看著忘忧在认真思考自己提出的想法的可行性时小脸微皱的模样,君念欢简直心花怒放,太合他的胃口了!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相当对他味啊! 君念欢凑在他耳侧,用不高不低的音调说道:“呐,我有个提议哦,如果恩人你怕麻烦的话,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我会为你很好的解决所有麻烦……” “嗯,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不过,可以请你不要靠那麽近吗?”对方说话时故意往他耳朵呵气,麻痒暧昧的气息让他打了个激灵。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怎麽调戏他的呢,所以,他不得不警惕一点,“我可以问一下,教主大人这样做是想得到什麽或有什麽目的吗?” “当然没有!”君念欢一副“你怎麽可以这样想我”的怨念表情,“我只是想要报答恩人呀!别说为你解决这点事了,即便你想要对我怎麽样,也绝对没问题!因为,我整个人都是属於你的呀~” 淮亲王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侄儿要和邪教勾搭是多麽严重的一件事,反而把重点放在一个诡异的地方,轻轻锤掌,道:“啊,这是以身相许麽?” 莫泠铮一听马上像炸毛的猫儿,抬头对忘忧说道:“忧忧,我们去隐居吧!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大哥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呀,那再等云书回来我们就归隐山林好了。”忘忧半开玩笑的说道。 隐居其实是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先不说那些人即便他跑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也不希望大哥和云书要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不管怎麽说,正常的社交是很重要的,又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孤僻。 “我是认真的!”莫泠铮急了,这前有狼後有虎的,忧忧又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总是云书云书个没完!那个书呆子有什麽好记挂的! “如果恩人要隐居的话,可别忘了带上我呀!”君念欢笑得一脸欢乐,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嘴唇紧贴著那光滑白皙的脸蛋,呵呵笑道:“我这整个都属於恩人了,你可要对我负呀!” “放开!” “放开!” 忘忧和莫泠铮同时说道,君念欢却抱得牢实,四只手掰也掰不开,果然高手就是不一样呀!要不是顾著莫泠铮是他小舅子的份上,他早就想一根手指把他弹开了。 “我不用你帮忙了……放开我……你赶紧给我滚!”忘忧慌了,心里不好的预感终於被证实。不是他多心,这个男人,真要跑来凑热闹吗?他和大哥现在还不清不楚,怎麽还来一个变态!!! “不放,我说了,我这个人就属於恩人你了~你不能阻止我报恩~~”君念欢笑眯眯的蹭蹭他脸蛋,环在脖子上的双手开始移到其他地方四处乱摸,忘忧拼命挣扎,莫泠铮也红著眼要阻止那双手,但实力的的差距让他始终没能成功,四只手在忘忧身上乱摸,最後三个人扭成一团摔在地上,骂声笑声不断,看得一旁的莫熙然满头黑线,分明是豺狼和狐狸,装什麽纯良家猫! 有没有勾结江湖反派势力他是不知道,不过,勾搭邪教人员应该是事实了。 第一零四章 风骚度娘曰:以身相许者,古之特产也。 在古代,英雄救美下一次剧目通常就是以身相许,不知道大家可还记得当年风靡海峡两岸的琼瑶电视连视剧──《还珠格格》,鸳鸯们逃亡时,就曾遭遇这个经典。 炮灰女卖身葬父,被小混混调戏,最後五阿哥出手相助,炮灰女以身相许,当然,炮灰女最後终成炮灰。 本文也很狗血的上演了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个剧目,虽然英雄不是一身正义的热血侠士,美人也并非弱质纤纤的女流,但美人一心以身相许,英雄抵死不从却和无数经典如出一彻的。 看著门口那数十辆马车,忘忧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得紧。 君念欢站在那里,指挥著教众们搬运行李,一身红衣的妖娆似火,魅惑之余又不失英气,直迷得瑞王府一众男仆女侍脸红心跳。 看到忘忧(咬牙切齿)站在那里,君念欢笑得跟朵花似的飘了过去,道:“恩人,从今天起我就会搬到你隔壁的房间,我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的。”说到尽心尽力这四个字时,美豔的脸蛋上还染上几抹羞涩的绯红,看得围观的众人几乎要喷鼻血,纷纷道“这就是我们殿下救的美人吗?真是漂亮呢!”“是呀是呀,两人站一起像画一样”“我们殿下的眼光果然很好”“……” 果然在脱线女神平儿的带领下,王府所有人都趋向一种奇怪思考方式,你们没看见你家殿下恨恨磨牙以及旁边的瑞王脸都多黑吗? “你说,你要住我隔壁的房间?”忘忧开始考虑,要不要打起来呢?不过青无教不是空壳子,尤其是眼前这个骚包,听说武功己经进展到一个出神入化的高手了,之前会被偷袭成功是因为处於瓶颈期,被算计後走火入魔,而经过他的治疗後,不仅身体没事了,连武功也突破瓶颈,己达大成,这天下间能跟他势均力敌的人不超过三个。 “讨厌啦~~~恩人怎麽那麽心急~~~”君念欢挥著手帕扭捏道:“当然,如果恩人非要和人家睡同一间房人家也可以啦~~你是人家的恩人,想对人这样这样或者那样那样都可以~~~~”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要跟你睡同一间房这样这样或者那样那样???忘忧觉得不仅额头青筋在跳,全身上下的青筋都在不停的跳,偏偏这人内力深厚无比,一手反剪自己的双手在身後,另一手扣著自己的下巴,对著自己就要亲下来!那些人还在旁边尖叫──要疯了要疯了! 就在四唇相触的前一刻,一只手阻隔在两人之间,手的主人沈声道:“死人妖,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哎呀,真是可惜呢~我可是很想念亲亲小忧忧的味道呀~”说罢,挑畔的看了眼莫泠铮,转身继续指挥教众们搬行季。 围观的人们嗤嗤笑道:“瑞王殿下好像吃醋了,好可爱呀~~~一定是怕弟弟被抢走~” 莫泠铮脸色更黑了,危险的眯著眸子,道:“忧忧你真要让那个人妖住进来?” “他说:‘如果你敢赶我出去的话,我会在你的饭菜和茶水里放春药,然後半夜来偷袭你’,”忘忧淡定的转述,随即道:“要是你能把他整死的话,我就不让他住进来。” “等这件事完了再整。”莫泠铮冷哼一声,心却道等他没用了马上一脚踢开他,“那李锦仪还有些脑子,我就看看,他们能搞出什麽风雨来。” 弹劾一事,皇帝那里迟迟不表态,下面的人越闹越凶,李心儿的父亲更是铁了心要闹大,竟意图要联合南方商盟抗议,不过才起了个头便被家中长子李锦仪压了下去,一干不太情愿却又不忍拒绝这个刚丧爱女的老人的商家们松了口气。 李家庄虽然做得大,又是老字号,但终究是商家,最忌涉政,老人这样做除了愤怒想为女儿讨回公道,估计还有某些人在煽风点火。幸好李锦仪反应得快,若真让这事做了起来,不管结果如何,李家下场必然不会好到哪里。李锦仪很清楚,在这场朝政乱斗中,李家不过是只棋子,甚至连父亲的亲妹妹,他们的亲姑姑兰嫔,也只当她是争宠的踏脚石! 莫泠铮脸色阴沈,心里思量著怎麽算计,眼角瞟见忘忧垂眸似乎在沈思什麽的样子,便低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忧忧你,千万别让那个人妖动你一根头发哟,不然……” 後面没说出来的威胁,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好东西,忘忧当然不可能出声应允或拒绝,只是紧抿著唇微侧首避开那让人麻痒颤粟的吐息,心想著是不是该给兄长找个媳妇了。 神功,又或者魔功大成的君念欢,听力自然也是不比常人的,别说忘忧两人并没有要刻意遮掩的意思,即便就是低如气音的耳语,若他有心要听,一样清清楚楚。所以,那明显带著利用意味的话他是听到了的,不过教主大人不比常人,不会因为发现自己被利用而在心里暗自伤神垂泪,仅是勾起一个标志性的邪魅笑容,半阖的狭眸满是算计之色。 彪悍如南宫铎看了这神色也不免打了个寒战,忍著背後发毛的异感上前问道:“教主,那事己有些眉目,可要……” “不急,慢慢来,那麽快结束就不好玩了。” 慢悠悠的语气,就像邪恶的猫边捻著须边看小老鼠四处逃躲一样,南宫铎只觉得一职寒意从背後升起,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叹了口气,瞟了眼那连姿势亲昵的两人,南宫铎突然有种无力感,这三个祖宗互相算计,谁会笑到最後? 第一零五章 群臣联合弹劾瑞王和八皇子一事依然总续著,关於下旨稽查之事皇帝依旧没有应允,於是一连七天,每天早朝各派系推出来的代言人都在那里苦口婆心、忠言逆耳,说得好像再不把这两人办了就会天下大乱,早八百年前的事都挖出来,把八皇子的行为品性都好好分析了一翻,又结合了瑞王其实是在装傻,最後要表达的是──两人的确有叛乱之心,蜇伏多年,终於要行动了。 朝堂上不平静,民间也很是热闹,关於这瑞王和八皇子的传言不断,要不是顾忌两人是皇族,估计唱本都出了。 要扳倒一个人,从舆论上下手不会错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前提是,这舟,得被水载过,这人,得在乎他人眼光。 “啧啧啧,他们把我说得这般野心勃勃,我若不干点什麽出来,会不会很让人失望?”沐浴过後,莫泠铮枕著忘忧的大腿,後者拿著布巾帮他擦拭湿发,恰到好处的力道让他舒服得眯起眼睛,声音也慵懒悠然。 忘忧没接话,专心的帮他擦拭湿发,一小撮一小撮,从发根到发尾,细细的拭著。其实这样的做法很费时,这样一头头发下来,没半时辰是不行的,这样下来,等头发全干了,莫泠铮也睡著了。 他就是要莫泠铮睡著。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了,两次在最疼爱的兄长身下淫乱的呻吟,第一次还能说是神智不清,但第二次,虽是中了春药,是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己在干什麽的。 若是其他人,该怎麽报复就怎麽报复,不能报复就避著,可是这不是其他人,是他一直以来最亲爱最疼爱的大哥!那深情缱绻的告白,他再怎麽掰也掰不成是哥哥对弟弟的兄弟之情──整天趁机对他上下其手,把他压床上强吻,有这样的兄弟之情吗? 一想起两人间的情况,忘忧就觉得纠结。 “你的手在摸哪里?”感觉到有一只手从脊背往上摸,忘忧冷冷的开声,抓著一撮湿发的手用了点力,马上听到主人的嘶痛声。 不过,耍流氓的人并没有因些住手,等那阵痛缓过以後又一脸玩味的说道:“忧忧想玩重口味的吗?如果非要的话,我也会好好配合的……” 此时,那只手己以抵在穴口处,指腹摩挲著皱褶似乎随时要闯进去,忘忧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来按住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说了,不要对我动手动脚,那两次只是意外,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莫泠铮听了,脸色一凛,很快又恢复那副玩味坏笑的表情,嘻嘻笑道:“忧忧你也太不厚道了,明明你两次都有爽到,夹著我的腰不停的说还要……” “别说了!” 眼见忘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可以等,但偶尔也要逼一逼的,不然要僵持到什麽时候? “为什麽不说?”抵在穴口的手指稍稍施力,指尖就感受到了紧窒温热,直引得他想要更深入,不理会忘忧的愠怒的阻止,另一只手也放肆的抓住前面垂软的小东西,隔著布料揉弄。 “住手!”淫亵的动作让忘忧有些急了,抓著他手腕的手一用力,几乎听到骨头格格作响,那只手却执拗的不肯停下,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著。 “呐,你看,忧忧也是有感觉的……”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莫泠铮的手指恶意的抵在那一点,然後狠狠的按下! “嗯!!!”忘忧低低的叫了声,马上咬住下唇防止更多呻吟溢出来,原本垂软的东西开始抬头,这样印证了他的话让他更难堪了。 其实这也是他纠结的事,不可否认,他的确从那两次不能完全说是你情我愿的性事里得到快感,乃至身体不断的迎合,他都是记得的。莫非他真的那麽饥渴至此?只是稍微挑逗一下就有反应?如果真的厌恶和谁做那种事,估计是怎麽样也不会起反应的吧,中了春药还能给自己找耤口,但这次又该怎麽解释。 他并不抗拒和莫泠铮做这样的事,至少身体上是这样。其实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大哥想要的话,那就让他做好了,性交不一定是情人间才能做的事,就是互不认识的两个人也能滚到床上去不是吗?更何况……做了也不见得会成情人。 可是,两人间的关系一旦沾上肉欲,似乎就不再单纯了。情人非情人,兄弟非兄弟,这样的状况也太令人尴尬了。 虽然他并不是莫泠铮真正的弟弟,但是,他却真的把他当亲人,真正的亲人!如果以後他们不再有那种肉体关系,还能回复成单纯的兄弟关系吗? 第一零六章 微肉 “忧忧,你在发呆?”嘴上虽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手里的动作却明显看出他对於忘忧在这种情况下发呆很不满。 “哼嗯……”那处被指尖重重的按压,还用指甲不断的搔刮旋转,夹杂著疼痛和快感的欢愉让忘忧再也止不住呻吟,猫著腰绷著脚尖,双手紧抓著锦被,半干的墨发松散的垂落,染著情欲的脸蛋半隐半露。 那样醉人的欢愉,实在让人无法抗拒啊。 这样的反应让莫泠铮满意的勾起一抹微笑,眸子眯了眯,笑道:“很舒服吧,我会让忧忧更舒服哟……” 句尾微微上挑,配上那带著惑色的俊脸,便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也未必如他。 “先别乱动……嗯、嗯……听我说……”忘忧在心里恨恨得咬牙,这人老是仗著他不敢伤他乱来,真是气人。可是,总不能捏碎他手骨吧! 莫泠铮停下手里的动作,却没有要抽出来的意思,就在手里这麽留在里面,体会著那灼人的温度。 忘忧深呼吸一口,极力的去忽略那根手指所带来的影响。 “大哥,你是我的大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倘若你执意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那样,我愿意纵容你,你要我的身体,我可以给你,你要我爱你,你也愿意去偿试,但这一切的前题是,你保证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背叛我。” 那种被抛弃的痛苦,他再也不想来一次了。 听了忘忧的话,莫泠铮眨眨眼,正想说些什麽,却被忘忧抢先道:“你先听我说完。人心和未来是不能预测的东西,所有的海誓山盟都禁不住变心和不可知的困难。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你爱的人了,你要怎麽做?一旦确定要和我有那种关系,那麽,就要持续到有一方死亡的那天,发生这以外的情况,不管是什麽原因,我都会马上把你推开,连兄弟这种关系都不再有!我会装做没有这件事,没有你这个人!所以,你想好了,你确定要这样?” “我确定。”莫泠铮回道,语气并无特别,甚至是轻松的,眼神始终温柔坚定,“我说过,我爱你,我要和你在永远在一起。” 忘忧失笑,但那抹笑容却是苦涩无比,“有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他还是失信了。 “你不相信我吗?”莫泠铮皱眉,利眸直直的对上他,“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我可以发誓……” 忘忧捂住他的唇,浅笑著摇头:“不要随便发誓,要是应验了……啊、你干嘛咬我!” “我就咬你!”恨恨的松嘴,那几根白葱一样的手指被自己咬出血了,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散开,“为什麽不信我!我又不是他,我才不会食言!” “你、你在说什麽?什麽不是他……”忘忧有点慌乱,眼神有些闪躲。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当我什麽都不知道吗?”莫泠铮撇撇嘴,“虽然我平时的确是像傻瓜,不过,我什麽都看得楚清楚楚,你和父皇──” “够了!”听到那两个字,忘忧有些恼羞成怒的打断他的话,抬头看到莫泠铮咬著唇一脸後悔的表情,似乎害怕极了自己生气。 莫泠铮也意识到自己揭了他的伤疤,心里後悔死了,第一次被那麽大声喝骂,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看到莫泠铮首扁著嘴要哭不哭的表情,忘忧还是忍不住心疼了,“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麽大声对你说话的……” “就因为那个男人,你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莫泠铮是委屈的,他讨厌被当成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我是大人了,我会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你可以拒绝我,但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莫泠铮吼著说完这些话,倔强的看著忘忧,後者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两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 这样的沈默直到一声让人发寒的怪叫响起,两人被吓得抖了抖,齐齐向门口看去,从里面上了门闩的镂雕木门被一脚踢开,一身火红的美人掂著裙角,露出白皙的长腿,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娇羞的说道:“恩人……人家是来侍候你睡觉的……” 看到这人,忘忧就忍不住觉得头疼万分。 “出去!”莫泠铮大怒!这人真会挑时间,老是跑来坏事! “这又不是你房间,你没有权力赶我。”君念欢哼哼的说道,表情得瑟又欠扁。 莫泠铮马上对忘忧道:“快把他赶出去!” 没等忘忧回话君念欢便施展轻功飘到他身上揽著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的笑道:“恩人你赶我也不会走的,我今晚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给了你……” “我不要……快走开!”忘忧额头青筋直跳,不停的挣扎著,一次次的掰开那双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每次都会马上粘会来,简直像水蛭一样难缠。 “死人妖走开!不准碰他!”莫泠铮火了,於是三个人又扭成一团。 “嗯……不要摸啊……”刚刚才被挑起情欲的忘忧现在被四只大手摸来摸去,属於君念欢的那两只专挑敏感的部位,尾随著想要阻止他的属於莫泠铮的那双手也总是滑过这些地方,越来越过份的动作让忘忧很是无奈,却又推不开。 “哎呀,恩人的叫声真好听,继续~”君念欢呵呵的笑道,伏在忘忧颈间细细的舔咬。 莫泠铮一看,自是气得要死,伸手要去掰开君念欢的头,却被後侧轻松避开,反倒是那双没了阻碍的手,居然滑进了忘忧的亵裤之内,握住了那半起的花芽,哼哼笑道:“这麽快就起反应了,恩人的身子真经不起撩拨~” 於是,莫泠铮大怒著要去拉开他的手,君念欢又一口咬住忘忧的耳朵,另一只手则来到穴口,轻易的伸进一指,“这里也湿了~恩人放心~人家今晚定会好好侍候你~~反正我们多年前就有了肌肤之亲了~~” “什麽???什麽时候的事!忧忧你给我说清楚!” “啧,我这条命早就是恩人的了,我这身子也早就是恩人的了,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和我争!”君念欢一脸得意,继续在那煽风点火,气得莫泠铮跳脚。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忘忧都有点麻木了,可惜身体却丝毫不见有麻木的征兆,四只手越摸越过份,忘忧边挣扎边骂道:“放开啊……你们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不一会儿,三人都是衣衫不整,多得房间里地龙烧得旺,不然冷死他们。 最近几天这样被吃豆腐的情况并不少见,忘忧等著两人打起来然後趁乱逃走,却不想突然听得平儿在外面兴奋的大叫: “八殿下~八殿下~林公子回来了~~” 於是,忘忧一个激灵,把两人踹了下床,随手整了整了身上的衣衫,连外衣也没穿只披了貂裘大衣便冲了出去,留下莫泠铮和君念欢两人面面相觑。 “林公子?谁呀?”看到忘忧刚才的反应,君念欢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危机感。 莫泠铮一脸肃色回道:“比你和我都要有杀伤力的奸夫。” 第一零七章 奸夫,我们亲爱的奸夫云书回来了,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君念欢没想到,除了有这麽一个难缠会装13的小舅子情敌,居然还有一个看起来份量不小的奸夫,当他看到忘忧听到奸夫回来居然那麽紧张时,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当下,莫泠铮和君念欢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却是默契十足,那个对视所表示的信息是──暂时休战。虽然很卑鄙,但两人的确的达成协议了!正所谓鹤蚌相争,渔人得利,他们谁也不想当鹤或蚌,更不想那个奸夫当渔人! 两人各有各的考量,君念欢对此人不了解,但从刚才所观察到的反应看来,这个奸夫地位是很不轻的,现下的情况对他相当不利,所以,如果能和小舅子情敌结成同盟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不用担心这人把算计的心思全花自己身上;至於莫泠铮,林云书之於忘忧有多重要他可是一清二楚,可以说,除了他,林云书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了,而且,这林云书对忘忧的心思他也是一清那个二楚呀,看他一副纯良温文的模样,其实也是攻於心计的狐狸一只吧。 不管忘忧多疼他,但这个林云书在他心里是很不一样的,如果说忘忧把他当弟弟疼爱,那他对林云书,便是对哥哥的依赖,而且两人认识的时间远远久於他──那麽多年,居然都没下手,怕是在算计什麽。 这年头,不怕忍不住的,就怕能忍的! 所以,先休战是对的。 回到忘忧这边,本来以为云书起码还要多过十来天或更久才回来的,没想到居然提前了那麽多,忘忧一颗吊著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不要说他矫情杞人忧天,他还真怕云书不回来了。 他一直有种委屈了云书的感觉,前面说了,这样近乎包养的做法,忘忧很是担心云书会觉得屈辱,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碌碌无为,听管家说,云书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西南那一带,也是颇有名气的大家,说不上家财万贯,威望却是有的,之所以会来京城参加科举,似乎是因为家族原因。与大多数世家一样,家主之位都是传嫡的,偏房的小孩,多少会被打压,妻妾妯娌间的争斗虽比不上後宫能要人命,却也足够影响人的一生了。 例如云书,虽是长子,却因是二房所出,能得到的东西,不过是几些田产,家族生意基本上插不进去,云书的父亲死得早,柔柔弱弱的母亲不能为他争得什麽,本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就算,却不想发生了些事,也是因为这事,云书才会离家。 离家近十年,基本上是断了联系的,之所以会突然赶回去,是因为上任家主也就是他爷爷似有大去之兆,现任家主他的大伯辗转寻找,总算通过某个情报组织找到了云书的行踪,云书无意与那个家多有牵扯,但後来听到爷爷要病危了,终究还是回了一趟。 瑞王和八殿下遭群臣弹劾的事在京城一带还没那麽夸张,到了远点的地方,都被传成要造反了,四处人心惶惶,太平了那麽多年,若是突然打起仗来,谁不慌?云书大概猜到是误传,他也不信忘忧会有那个心思去争势,但他遭弹劾的事倒是千真万确,从那些八殿下残暴无仁,竟把得罪过自己的女子的舌头割掉的传言里,他也隐约有了头绪,当下赶了回来,连病急的爷爷也不顾了,再说,是不是真病急还说不清。 总之,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云书提前回来了,风尘仆仆回到瑞王府,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见忘忧,离开前两人冷战的事都顾不上了,一心急著要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是否安好。 所以,当他看到裹著貂皮大裘面带欣喜跑来的忘忧,云书也觉得松了口气。 看样子,忘忧也没在气了,若还是离开前躲著他那种状态,他会疯的。 “我以为你……” 云书不等他说完,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看著,上前紧紧的抱住他,长长的呼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被抱住的忘忧多少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回抱云书,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你在这里,我怎麽会不回来。”云书淡淡道,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 若是以前,他听到这句话大概只会觉得高兴,但最近被莫泠铮和君念欢整得有些神经,听到时心里咯!一下,随即小声道:“什麽我在这里……若是有了……” 这话说得小声,又不清不楚的,但云书却听得,那语气里,分明带著忘忧自己都未能察觉的酸意! 不过,没等他高兴多一会,瑞王,和一个他不曾见过的男子走来,生得极其豔丽的男子施施然的走到,无比熟练的把忘忧扯进自己怀里。 “恩人,你怎麽能就这样把人家丢在床上~” 第一零八章 陌生人的突然出现让云书有些,嗯,应该说是很迷惑,站在一旁的莫泠铮笑眼眯眯的看著他,模样乖巧,“云书哥哥你回来啦。” “瑞王在家有没有调皮?”云书一直是把莫泠铮当小孩看待的,虽然他常常觉得这“小孩”很古怪。 “嗯!我很乖,云书哥哥不在的时候,我都有好好‘照顾’忧忧的。”故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的音节,那双眯眯的笑眼闪动著诡异的光芒,在看到云书皱眉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是他多心了麽?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云书皱著眉,但看到笑得一脸无害的莫泠铮,又只当自己的确是多心了。转头一看,忘忧和君念欢在上地滚成一团,打起来了。 “死变态!” 忘忧骑在君念欢的身上,抡起拳头就打,却被後者轻易的包住那只握拳的手,哼哼淫笑:“原来恩人喜欢这种姿势~” “!!!”双手被制住,忘忧干脆张嘴,一口咬在君念欢裸露的肩膀上。 这一口咬得不轻,君念欢马上嘶一声痛呼出声,却还是不肯放过逗弄忘忧的机会:“恩人别这样~大庭广众的……嗯~~啊~~~~~~” 听到那两声销魂魅人的呻吟,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忘忧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牙关也松了,白皙的肩膀上整齐清析的齿痕颇为触目惊心。 “原来,恩人喜欢重口味的~嘻嘻~” 君念欢用手摩挲著肩膀上的齿痕,眼神笑容里都透著魅惑和勾引,连启唇的动作也妖豔得让人受不了,如果是普通人,估计早就被迷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但在场的三人却一点也不吃他这一套,作为读书人的云书,自然是不喜的皱眉,莫泠铮更是心里唾弃直骂他死人妖,忘忧看著更是两眼大睁,深呼吸一口,然後两人又打成一团,毫无章法的打架就像小孩子闹矛盾,如果没有那偶尔让人发毛的诸如“人家那里很敏感~”“别这样~~嗯~用力点啊~~”这样的呻吟声的话。 其实,忘忧是真的有点气急了,可惜人家当他猫儿逗呢! 等差不多了,云书从後面挟著忘忧的腋下,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嗯,就像提宠物猫一样,而那只宠物猫也有点不甘的朝地上的人呲著牙,挥舞著爪子。 “死变态!再敢靠近我我就撕了你!” “讨厌~明明刚才还和人家……”那语气,那表情,活像情妇取笑姘夫气管炎似的,饶是云书,也免不得抖了抖,差点把手里的人掉了下去。 忘忧还想跳下去踩他两脚,却听到云书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有事?什麽事?忘忧整个人变得相当警惕,全身都绷得紧紧的,那个可怕的猜想,浮了上来。 面色一整,对想跟过来的两人道:“不许跟来!不然以後不理你们!” 要是以往,两人必不会听他的话的,可是这次,两人却很乖的停下脚步,没有跟上去。和忘忧相处了那麽久,他们是知道什麽时候能开玩笑什麽时候不能捣乱的──刚才忘忧的眼神和眼色,很不安,而症结,正是那个抱著他的人。 “散场。”莫泠铮冷冷的吐出两字,然後转身离开。 而君念欢则站在原地好一会,嘴角的笑容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冬季即将结束,此时正是雪溶之期,远比之前冷多了,但只穿著一件单薄的丝衣的君念欢却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一样,良久,才拉好滑下去的领子,滑过印有齿痕的肩膀时,咯咯笑了两声,诡异而森然。 “臂力不错嘛,我还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第一零九章 回到房间,云书先把忘忧放在床上,这间厢房後的也引了温泉,云书把忘忧的头发全部盘起,道:“你也泡一泡吧,刚才穿那麽少,手脚都是冰的。” 两人来到浴池,白色的雾气嫋绕婉然,忘忧看了一眼,心里忆起一些尴尬的画面──这算是条件反射还是心理阴影? 云书脱了衣服,步著石级走入水出,回头看著还在水边站著的人,道:“下来吧。” 忘忧咽了咽口水,今晚的云书好像很不一样,不过,他还是听话的脱了衣服,身上的痕迹也早己散去,只在大根内侧娇嫩的部位还有浅浅的暗痕,在这样的环境中本该看不清的,但云书却在他抬腿时留意到了,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你别盯著我看呀……”忘忧有些不好意思,要是看他的人是那两个捣蛋鬼,肯定一个飞腿过去了,不过,在他看来云书是读书人,正经的读书人,又是谦谦君子,和那两个变态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云书笑了笑,“你也可以看我呀。不过,忘忧你好像有点太瘦了。” “你也好不了多少!”忘忧朝他挑挑眉,打量了下他露在水外的上半身:“你也没多少肉。” “快下来吧,要著凉的。”依旧是那副温文的笑脸,却有些恶劣的把忘忧拉了下来,後一个趄趔,倒入他怀中,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紧到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忘忧有些僵硬的笑笑,然後推开云书,找了一个石级坐下。云书眼神闪了闪,然後开始自顾自的洗澡,於是两人耳边就只有哗哗的水声。 良久,基本洗好的云书来到忘忧旁边坐下,後者漂亮的脸蛋上被温泉泡得两颊染上脂红,竟是说不出的娇豔动人,云书整个人像著了魔一样,满目柔情的,向那张脸蛋凑近。 然而就在将在触到忘忧的脸颊之际,忘忧转过头来,问道:“你不是说有事要……” 两人原本离得极近的,就那麽一转脸,云书原本要触到他脸颊的唇,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柔软──那是忘忧的唇。 四片柔软就这样贴在一起,云书的眼里有惊讶,但随即便转为笑意,而忘忧则瞪大眼睛,里面有愕然,诧异,以及,些许的慌乱。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在後面──先反应过来的云书非但没有移开唇,反而顺著那因为惊讶而微启的牙关钻了进去,舌头在忘忧的口腔里舔弄,动作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温润,柔和,让人无法反感。 看到忘忧没有拒绝或者其他负面反应,云书心里的那点顾虑也没了,两手捧著他的脸,细细的亲吻,舌头在里面翻搅发出浅浅的,有些黏腻的水声。 由始至终,忘忧都保持著一种呆滞的状态,直到云书放开他,才回过神,眨眨眼看著云书,眼中一片坦然,道:“你要跟我说什麽?” “不要装不知道。”这样的反应云书是早想到的,又或者说,他早猜到,这个人,一定会是这样!云书捏捏他的脸颊,有些好笑的说道:“我刚才吻你了。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我喜欢你,所以亲你了。” 忘忧脸色一变,身子开始往後退,却被云书早有准备的拉住,笑眼温润,“不许逃。” “啊……”忘忧张嘴,不知该说什麽、作何反应。唯一的感觉就是,现在的云书,很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回家一趟受什麽刺激了……” “我没有不舒服,是受了点刺激,不过我刚才所做的,并不受这些影响,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才亲你的。”一向柔和的语调,却听得忘忧一头雾水,他也不急著说什麽,只是有些好笑的看著一脸“云书很不对劲”的少年。 “为什麽我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对视了好一会,忘忧侧侧头问道。 “那是你不想听懂。”伸手在他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谦谦君子的笑容变得有些恶劣,“那我说通俗一点好了──我垂涎你好久了,刚才实在忍不住,就亲你了,嗯,就是这样。” 如果是莫泠铮或君念欢又或者其他谁谁谁敢对他说“我垂涎你好久了”,不用想,忘忧绝对赏他一个白眼,然後再一脚踹过去。但是,说这话的人是谦谦君子云书!他该作何反应? 第一一零章 云书是个有耐性的人,他己经等了那麽多年,再等上几年也没问题,他有足够的耐性。之所以会在现在说出来,和最近发生的事不无关系,最重要的,莫泠铮,以及那个妖豔的陌生男人,让他感觉到不安。 不过,这麽突然,估计是吓著他了吧。 看到忘忧依旧是那副呆滞不知所措的表情,云书忍不住好笑,同时心里也是高兴的,至少,没有被推开,他的脸上,也没有出现厌恶或恶心的表情,也许离他想要的还差很远,不过这样也很好。一步一步来,他有一生的时间耗在这个人身上。 “陈管家应该有跟你稍微说了下我的家事吧。” “啊?嗯……”话题突然跳到其他地方让忘忧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不用在那个话题上纠结还是让他松了口气。“那个……陈管家并没有恶意,我也很担心是不是你家出了什麽事,你知道的,我得罪了很多人,也是有点怕牵连到你啦。” 在云书离开後的次日,陈森就开始派人打听他的事,原本只是想知道他家里为什麽会那麽急叫他回去,但陈森是个很敬业很有能力的人,几乎把云书的生平都挖出来了。 “你所听到的,只是表面的,林家,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简单。”这半个月来发生太多事,让习惯了平淡的云书很不适应,眉间满是疲色。“你们所查到的一切,只是属於‘林家’的,埋掩在‘林家’之下的秘密,大概除了那群异想天开的疯子之外,就只有先皇那一代的人知道了。” 忘忧一听,便问道:“林家,和南回皇族有关?” “对,正确来说,林家其实就是南回皇族的旁支。”云书两眼放空的看著前方,“其实,这也不过是一个没什麽可听性的老套故事。” 每一个帝皇的脚下,都是无数的尸体,站在权利项端的人,其实就站在尸堆的最高点。 “这事,得从先皇说起。其实不少家族权贵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掌权之位传嫡,这是为是保正血统的纯正,在这些人看来,他们的血液尊贵,高尚,正因为他们的高贵的血统,他们才会拥有一般人没有的东西,这些人,打从心底里有一种优越感。” 忘忧皱了皱眉,却没说什麽,听云书继续说下去。 “皇家啊,宫妃多,皇子也多,不可避免的,都是会争权的,皇位只有一个,能站在最高点的,只有一人,每一代皇位交接,都是经历了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惨剧的。我的爷爷,就是先皇那一代,被先皇踩在脚下的皇子。”云书淡笑著看著忘忧,“所以,说起来你我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啊……爷爷的兄弟的孙子,我该叫你什麽?”忘忧认真的问道。 “未出五服,应该是叫堂哥。”云书笑笑,随即继续道:“我的爷爷是嫡皇子,是皇後所出,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太子之位必属於他的,但爷爷的父皇,太爷爷却认为能者居之,事实上也是,我的爷爷,并不是当皇帝的料,而先皇,却是天生的帝皇,在那场夺位之战中,我的爷爷毫无悬念的输了,其他的兄弟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活著的,都被先皇褫去皇子之位,囚禁的囚禁,流放的流放,我的爷爷在被押往边疆时,逃了出来。” “那麽,你的爷爷现在还没死心?”真不想到,云书居然有这样的身世。 “林家从来都是嫡生为尊,这是因为爷爷始终坚持的,即使到今天,他依旧固执的认为,能接掌家主之位的,只能是嫡子,可是,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凡的,有些人却是生来平庸的,嫡子,从来不见得是最优秀的那个。”说这话时,云书的语气明显是带著嘲讽的,这样的云书,忘忧是不曾见过的,“我的大伯,林家的现任家主,是所有兄弟中最平庸的,只不过因为是嫡子,也就当上了家主,仗著家主之位为所欲为,别的没有,野心和争胜心倒是不小。” 刻薄,愤怒,憎恨……忘忧从来没想过,这些情绪会出现在云书身上。 云书闭著眼,以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那个男人,凭什麽认为我会帮他去谋权篡位?不过暗地里招了些兵马,居然妄想造反,他真当这天下如此轻易就能易主?” 第一一一章 忘忧作过多个假设,却不曾想到,居然有人妄想夺位。不过,他要真有这本事,嗯,他说不定也会帮帮忙,但听云书所说,这个人并没有这个能力,大概连让那个无情的男人皱眉都不能吧! “权力真是可怕的东西呀,为了它,连亲人都能算计。”沈默了好一会,云书继续说道:“我父母都死在他的手下,等我大一点後,我便离家,去了京城参加科举,林家几乎当没了我这人,等我高中後,却又巴巴的让人带著银票来找我,我知道他们想干什麽,所以,我偏不不如他们意。” “云书你不当官是因为这个呀!” “这是最主要原因吧,但官场的龌龊也是原因之一,如果要走这条路,就必须放弃很多,也许连本性都无法保持。”侧头,看著忘忧,被温泉的热气蒸得整个人都变成粉红色,漂亮的墨眸湿润润的,几缕长发掉了下来,粘在後背,颈侧,处处透著性感,无意的眨眼也成了勾引,让人心里无法抑止的骚动著。 这样的少年,大概谁也逃不过他的迷惑吧。 “头发掉下来了。”这样说著,云书伸手把落下的几缕头发重新拢在髻上,过於贴近的姿势几乎是把忘忧困在池壁和他胸膛之间的。 “啊、谢谢……”平日里温文的男人,在此时却让他有一股压迫感,可惜背己紧贴著池壁,想後退逃开也做不到。 忘忧的紧张让云书忍不住起了恶劣的心思,把局促的少年困在两手间,嘴角含笑的看著他,果然看到少年的脸越来越红,垂下眼眸不敢看自己,羽睫轻轻颤抖,在外人面前傲慢的少年,却是这样毫无防备,即使他刚才才做了出格的事,大概是因为少年对自己信任吧,或许,他的心里,也并不是对他没有一点感觉的。 ──这样的话,再做一次也没问题吧。 这样想著,云书低下头,吻住了那两片唇,紧咬的牙关因为惊愕而放松,於是他的舌头很顺利的进了去,就像上一次一样,极尽温柔的,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满怀爱意的亲吻著。 忘忧闭著眼,不敢去看这个温柔的吻著自己的男人的眼神,他怕,他怕看到那里面与这个吻完全不同的,强烈的迷恋与爱意。 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失忆的莫秋寒,人格分裂的莫泠铮,突然出现的君念欢,以及,温柔的吻著他的,被他视为最重要的朋友,像兄长一样的存在的云书。 也许他的内心深处是渴望著被爱的吧,云书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温雅,谦逊,没有掠夺,就像温热的茶水,带著淡淡的甘苦,顺著喉咙流入,连血液都能感受到温暖。 如果他没有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说不定他会马上回应他的表白──所谓亲情和爱情,本来都模糊难以定义,至少在他身上是这样。 “我可以抱抱你吗?”结束了这个吻,云书又问道,“只是抱著,我不会做什麽的。” 忘忧迟疑了下,最後还是点点头,在他看来,此时的云书是脆弱的,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当然要给予他支持,虽然对方并不见得会这样想,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办法拒绝云书,正如云书从来不曾拒绝过他的要求一样。 得到允许,云书便张开手,轻轻的搂住他,两人之间还隔著水,水波在身体周围漾动的感觉很奇妙,连说话时的震动也会传到对方身上。 云书就这样抱著忘忧,就像讲故事一样,讲述著从来不曾对人说过的,他自己的过去。 忘忧听得很认神,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早就放松下来了其实,云书远比忘忧想像中的狡猾,他用足够的耐性,温柔的手段,在忘忧的不知不觉中,进入他的人生,几乎没有任何抵抗或拒绝──就是这样,慢慢习惯,温柔的,一点一点的渗入,总有一天,他会完全接受的。 第一一二章 弹劾一事依然进行的轰轰烈烈,不过不管发生什麽事忘忧也不用烦,有人替他挡著呢。尤其是云书回来後,忘忧就老跟他在一起,其实也是想避著这两个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啦,虽然云书也那什麽,不过比起这两个动不动就把他压在床上摸来摸去的两个流氓,在读书人云书这里实在是太安全了!而且忘忧这人最善长是什麽,就是装不知道,云书也很是无奈。 完全处於下风的君念欢和莫泠铮两人,可谓是气到了极点,那些找麻烦的人算是撞上火枪头了,被两人好好的、轮流著用不同法子修理。 管家陈森很是郁闷,这魔教教主就算了,但这瑞王不是一向都很乖巧阳光的孩子麽?最近怎麽变得那麽的……阴险扭曲?不过,他现在没空去探究这些啦,因为,很久没来的主人要来了。 “什麽?你说,你主人要来这里?”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忘忧整个人都笼上一层阴郁,一向淡定的他脸色相当难看。 “不是我主人,是您的父亲。” 陈森纠正道。 “他来这里干什麽?度假?避寒?生孩子?”抬起下巴,眼中满是鄙夷,“还是,来审我的?” 生孩子……陈森在心里琢磨了这个字眼好久,始究不能理解它的意思。 “咳咳,主人过来,是要为小少爷庆生的。”看到少年一脸不解的表情,陈森很尽职的解释道:“过几天就是小少爷的十六岁生辰,也是少爷行束发之礼的时候呢。” “我以为是你要成亲了。”忘忧掩嘴,笑得促狭。 “……”己至中年却始终未成亲的陈森嘴角抽了抽,“小少爷您真幽默。” 这麽一说,忘忧这才发现,这几天瑞王府里人多了起来,平儿都好几天没在他面前好好站著说上两句话了,比较低调的王府也张灯结彩,他还奇怪是发生什麽事来著,离过年也还有一段日子。 说起来当时还有个小插曲,前天他盯著那些红绸嘀咕时刚好君念欢经过,听到他说为什麽那麽多红布红灯笼时妖豔的教主一脸羞涩,抓著衣角,扭捏著身子,道:“过几日是人家和恩人的大喜之日……” 没等他说下去,忘忧踢了他小腿骨一脚,在君念欢的嘶痛声中转身而去,接下来便有些刻意的不去留意那些红彤彤的东西。 真没想到,居然是他生辰呀,不知不觉,就十六岁了,来到这里,也六年多了呀!有时会觉得过去很遥远,有时又会觉得,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昨天。 轻叹了口气,忘忧的思绪飘向远方,整个人陷入回忆之中。 良久,陈森才道:“同行的还有五皇子莫泠枫,七皇子莫泠嵘,十皇子莫泠嘉……” “十皇子?他母妃是兰嫔?”如果没记错,那个十皇子的母妃,就是一直跟他不对盘的蠢女人,这次的弹劾,也有她一份功劳呢!李心儿的姑姑,李兰儿! “正是。”小少爷和这个女人有过节他是知道的,正是如此,他才会在现在提出这事来,也是希望小少爷想好对策,主人这次前来,绝对不止是庆生那麽简单。 这下子,几乎可以肯定,皇帝来苏城是想干什麽了。 忘忧沈吟一声,道:“陈管家,王府里有少间空客房? “算上南厢的空房,一共三十六间,足够给主人……” “谁跟你说我要让他们住?”忘忧一挑眉,冷笑一声,“我们王府里有多少人?你看著分配,给我把三十六间房填满了!人不够就改做杂物房,总之,不能有一间空房!” 陈森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小少爷在想什麽了。这间王府本来就是主人在苏城的据点,这次来苏城,又是为小少爷庆生,当然是要住在王府的,可小少爷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让主人住在这里?看来两人还在闹别扭呀…… 皇帝失忆的真相,连陈森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皇帝遇险,而且皇帝又把这间宅邸给了忘忧,也把!阳山庄交给了他,陈森理所当然的认为,主人和小少爷感情还是很好的,此时大概是在闹别扭。 身为一个合格和管家,他要听命於小少爷,但是,他也要顾及到主人和小少爷的感情,所以,他也要帮帮两人才行! 我们的管家,又干起了勾搭的事来了! 第一一三章 八殿下生辰,皇帝亲临为其庆生!一时间,苏城又沸腾了。所有人纷纷猜测这皇帝来苏城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说是庆生的话说服力也太小的,倒是亲自稽查八殿下品行更为令人信服,多少在忘忧身上吃了亏的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等著看好戏的意思。 陈森忙著准备庆生事宜,毕竟皇帝要来,估计到时还会有其他朝臣,都是南回的大人物,这生辰就不能失礼,丢了八殿下和瑞王的面子。 被陈森作为小少爷心腹对像培养的云书也不闲著,书局都少去了,留在府里帮忙处理事务,虽然忘忧称乎人少得罪人多,尤其是最近,坚敌无数,但皇帝、瑞王、皇子,这几个身份摆在这里,来送贺礼的人还是很多的,门槛都被踩坏了。别人送礼来,接见,回帖,都是有讲究的,这些自然都落在云书身上了。 至於君念欢和莫泠铮,这两人相互帮忙的同时,也相互算计著,别的事先搁下了,都要给忘忧准备礼物,成天不见人影。 於是,作为主角的忘忧,天天闲得发霉,於是,便锁好了门窗,沈眠补充力量去了,直到生辰前一天,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苏城城外,云书才叫醒了他,要去城外接驾。 忘忧自是不想的,但拗不过云书,只得让人给他梳洗。 “殿下,请宽衣。”平儿领著一干侍女,每个人手上都捧著衣饰。由於是接驾,当然要换上繁复的正装,连里衣也是金线绣领。 忘忧乖乖的站在那里任人摆弄,衣服一层一层的往身上套,用金丝银钱绣了图案的衣服比起一般的衣服要重上许多,层层叠叠的衣摆袖子连抬手抬脚都麻烦,让鲜少穿皇子正装的忘忧极不习惯。 好不容易穿好了,平儿拿执著梳子为他梳发,戴上皇子的金冠,华丽的正装让倾城的少年成了最精致奢华的人偶,美得让人连眨眼也不舍得,只想一直看著他。 “啊,我们的殿下也长大了呢。”平儿无限感慨。 “每个人都会长大。”就连那个一直像孩子一样的大哥,也变成大人了。忘忧垂下眼眸,大概是衣服厚重的原因吧,总觉得很不舒服,胸口闷闷的。 在陈森的指导越来越能干的平儿神经却始终脱线,完全听不出她家殿下的那句话里,其实是带著纠结和无奈的。 “很快就是殿下的生辰了,到时也该行束发之礼了,会由谁来为殿下加礼?是淮亲皇?不过陛下来了,大概就会亲自为殿下加礼吧!” 忘忧抿紧嘴角,不知道该说什麽,脱线也有个程度吧! 叹了口气,淡淡道:“不是皇叔,也不是父皇,我的加礼的人,是云书。” 门吱一声打开了,温润如玉的男子,笑得如冬日的太阳,温暖,和煦。 忘忧看著来人,语带笑意的问道:“云书,你来为我束发,可好?” 云书淡笑氲然,眼里只有那个倾城的身影,心里的千丝万缕最後只化成一个字,“好。” “那,四年後的冠礼,也由云书你来好了。”不意外的,云书点头允了,忘忧有些欣喜,也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男人对他的情意,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他答应了,意思就是愿意一直在他身连吧,怎麽样都好,只要他不离开,怎麽样都好。 忘忧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云书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他不回应云书,却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他害怕说了,就会失去这个兄长一样,一直对他温柔微笑的男人。 他知道这样对云书不公平,所以,等眼前的事完了之後吧,到那时,也该解决这混乱的关系了。现在,他要去面对那个男人。 “走吧。”云书伸出手。 忘忧迟疑了一下,最後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比自己高上许多的温度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里的惊慌突然消失。不是一个人,有人牵著自己的手,有人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的话,没什麽好慌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握了握那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有些凉的手,希望这个少年身上的悲伤快点消散。 忘忧失神的看著他,然後扯出一抹淡笑,加握那只大手,小声道:“好暖。” “走吧,皇上差不多到了。”云书没有放开那只手,就这样牵著。 推开房门,才踏出一只脚,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忘忧循声望去,同样换上亲王正装的莫泠铮正一脸焦急的朝他走来,仿佛有什麽在追他似的。 看到两人牵著的手,莫泠铮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但他没说什麽,只是上前握住了忘忧另一只手,把忘忧拉近自己,撒娇的蹭了蹭他的脸蛋,最後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挑衅的看著一眼云书,很快又转头对忘忧说:“忧忧~我们快走吧~” 对这个孩子气的第二人格,忘忧一向是宠溺的,也由著他牵著自己的手,道:“等一下会有很多人,大哥不要怕哦~” “怎麽会怕,那些是欺负忧忧的人吧,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忘忧听了只是笑笑,他始终不习惯把这个天真的稚儿和那个邪魅恶劣的男人关联在一起。 “走了走了~”转头看了一下背後,莫泠铮突然慌张的拉著忘忧要跑,後者转头一看,一身火红的男子笑得豔丽,脚步悠然却速度奇快的走向自己。 “恩人~我也要一起去~”君念欢直接从背後搂住他,“未来的岳父大人~怎麽可以不亲自去迎接?” 忘忧一听,马上像炸毛的猫一样,放开了两人的手,跟君念欢打了起来,後者挑衅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後呵呵的笑了起来,“恩人不要害羞嘛~” “你这个变态,不许跟来!” “我没有跟哟~”说著,微一提气,整个人翻身到了前面,“我来带路,你们跟著我吧~” 忘忧愣了愣,随後扶了扶头上个颇有份量的金冠,追上去就要打。 被留在後面的两人各自看著自己刚才牵著忘忧的手,又看了对方一眼,最後什麽也没说,追了上去。 云书轻叹,有些无奈,而莫泠铮则黑著脸,咯吱咯吱的磨牙,心里暗道:“死人妖……太狡猾了!……居然敢放开我的手……今天晚上……” 第一一四章 冬季终於到头了,厚厚的积雪大多化成水,被土地吸收,虽然依旧寒冷,但从光秃的枝头上抽出的新芽来看,春天,的确快要到来了。 忘忧坐在马车里,偶尔探头出去看看,“怎麽还没到,等了那麽久了,陈森呀,你确定我们不是被耍了?” “咳,殿下,再等等吧,皇上派来的人说了,正午前能到的。”陈森说道。 “再等一下还没到我们就回去好不好?”莫泠铮躺在忘忧的大腿上,仰头看著他,嘻嘻笑道:“也不差一个不敬的罪名啦。” “嗯嗯,如果恩人觉得无聊的话,我们来做些有趣的事,打发时间吧~~”君念欢巧笑倩兮,勾人美眸看著忘忧,笑容暧昧而……下流。 忘忧瞪了他一眼,抽回被握著的右腿,“再敢动手动脚……” 没等忘忧说完,君念欢就用袖子半掩著脸故作娇羞,“人家就任你处置,这样或那样的姿势都可以……” “哼,空口说白话的人妖,一副太监模样,该不会……”莫泠铮冷笑著把目光移到他两腿间,满脸鄙夷。 还算宽敞的马车挤进三人,而且个个都没骨头的躺著横著,早就变得拥挤,君念欢稍稍起身,一探手,握住了忘忧的手,往自己胯间凑去。 “恩人,你来告诉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那里尺寸怎麽样……” 高手毕竟是高手,等忘忧反应过来,虽然隔著几层布料,但手心己清晰的感受到炙人的温度,以及那可怕的尺寸,甚至──那下流的东西慢慢硬了起来! “死变态──给我住手!!!”看到忘忧慢慢变红的脸,莫泠铮气炸了,整个人扑上去,三个人又扭在一起。 混乱中,忘忧不小心压到君念欢那里,後者娇吟一声,媚眼如丝的看著他,“嗯~恩人轻一点……” “你、你放手……”言语上的调戏忘忧己经有了免疫力,但这样赤裸裸的肉体调戏,还真让他手足无措起来,换了是谁,摸著别人的东西,亲手感受著它慢慢兴奋起来,脸皮再厚也无法淡然的吧。 “忧忧!捏断它!”莫泠铮打不过君念欢,被一只手制住,只好出言教唆。 断人命根这样的事忘忧是做不来的,只能红著脸拼命想收回手,又羞又急的模样在两个男人看来可口诱人不已,君念欢仗著两人距离近,干脆一口咬上他的唇,轻轻的舔吻,一旁的莫泠铮看得两眼发红,瞬间爆发,冲上前掐著他的脖子再次撕打起来。这次两人打得比较狠,整个车厢都震天作响,外面的人听得心惊。 “疯子……”忘忧没理会两人,趁乱钻了出来,上了另一辆马车,对里面的人说道:“我应该坚持和你一辆马车的。” 云书看到他衣衫凌乱,脸上还带著几分红晕,心里便也了然,从马车上的小窗往外看,里面的两人还在打,不禁问道:“就这样让他们打没关系吗?” “放心,他们俩自有分寸。”再说,没分寸他也没办法,他又打不过这两人,一个是打不过,一个是下不了手,他们两个互打倒也顺了他的心──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尽会占他便宜! 云书淡笑著帮他整理仪容,温柔细心的动作看得马车上的另一人连连摇头,道:“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我当不存在?” 忘忧看了一眼靠在软枕上的莫熙然,眯著眼道:“这是我的马车……” “哎哟哟,我是你亲皇叔,怎的连这个也计较?小白眼狼!”莫熙然一副痛心的表情。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忘忧边说著边踹了他一脚。 “我是长辈!”这时候,他倒记得他是长辈了,看到忘忧又想伸脚踹,忙扯开话题道:“侄儿呀,我们今天是要接驾,同行的还有朝廷官员,你和那个邪教教主走那麽近,可是会引人诟病的……” 忘忧冷哼一声,道:“我和什麽人走得近无需顾忌他人,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有没有勾结邪教,而是他们一心想置我於死地,便是我灭了青无教,也不见得他们会放过我。” 话音刚落,陈森便在外面道:“王爷,殿下,圣驾己至。” 三人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纷纷下了车,莫泠铮和君念欢两人也下了来,这次打得是有些狠了,两人脸上都些淤青,在偏白的脸上很是显眼。莫泠铮原本呲牙咧嘴的,看到忘忧马上换作一副可怜模样,扁著嘴指著自己脸上的淤青道:“忧忧,他打我,好痛!你帮我呼呼……” 莫熙然连连摇头,心道见过能装的没见过那麽能装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能相信眼前一副稚儿样的侄儿和那个阴狠的男人是同一人?能装到这种程度,脸皮也真够厚的,还有那个君念欢,居然一副娇弱的姿态粘著忘忧,哪里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邪教教主?啧啧啧,忘忧侄儿的气场也真是强大,尽招惹些奇怪的人。 几人又玩闹了一会儿,浩浩荡荡的队伍向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乖乖站定,准备迎驾。 “恭迎圣驾──”太监扯著嗓子唱道。 尖细的声音还没散去,迎接的队伍便瞬间矮下,高呼万岁。 华丽的皇撵撩开帘子,里面的人踏著车前的台阶,明黄的身影终出现,忘忧,莫泠铮,莫熙然上前,躬身道:“臣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皇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迎驾的队伍,除了忘忧三人,还有两个人没有跪下,绝对不会跪别人的邪教教主君念欢,以及被忘忧一再勒令不许跪的云书。 帝皇俊美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凤目如深潭之水,看著平静,却暗流汹涌。 良久,帝皇才张开紧抿的薄唇,道:“平身──” 忘忧深呼吸一口气,抬首,对上帝皇的双眼,心底狠狠抽了一下。 不管他怎麽做心理准备,看到那双曾满含深情的眸子用一种看陌生人眼光看著自己时,还是忍不住觉得纠结,难受。 第一一五章 行过礼,忘忧没再看莫秋寒一眼,招呼帝皇的事有莫熙然这个长辈在,两人只需站在一旁便可,过了一会儿,莫熙然道:“皇兄一路赶来,现在都正午了,怕是没用过午膳吧,洗尘宴在晚上,我们先回瑞王府稍作休息……陈管家。” “草民在。”陈森上前一步。 “各位大人的房间都安排好了吧……” “这个……”陈森为难的看了一眼忘忧,後者终於用正眼看莫秋寒了。 忘忧扬起一个恶作剧的笑容,道:“父皇,瑞王府近日在整修,怕是不能接待诸位贵客……所以,儿臣特地准备了一处好地方,欢欢──” “恩人~”听到忘忧喊他,还是那麽亲蜜的叫法,君念欢高兴的飘了过来,毫不避讳的蹭在忘忧身上,莫泠铮马上把他撞开,鼓著双颊怒视著。 忘忧摸摸小狗护食一样的莫泠铮,难得客气的说道:“欢欢呀,瑞王府不能接待客人,可否借用一下你的醉生梦死?” “咳咳咳──”莫熙然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侄儿呀,你刚才说醉生梦死……” “对,醉生梦死。”忘忧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男人呀,来了苏城不去醉生梦死可不行,瑞王府不能接待客人,我这个当主人的也很是不好意思,既然如此,我干脆请大家到醉生梦死好好玩上几天,帐都算我好了,大家要尽兴呀~” “对,对,大家要尽兴,敝人的醉生梦死,可是个好地方!”君念欢配合的说道。 忘忧的话让皇帝身後的朝臣们发出阵阵抽气声,个个都青白著脸。这醉生梦死是什麽地方大多数都是知道,甚至有不少人都光顾过,若是私下里,他们很愿意在那里呆上几天,但这次,他们都是随圣驾前来为八殿下庆生,朝庭命官入住欢馆成何体统! “敢问八殿下这是什麽意思?我等乃朝庭命官,八殿下安排我等入住欢馆,怕是不妥……”见帝皇久久不说话,其身後的右相李培便开声说道。 右相李培,李兰儿的爷爷,也是最近死去的李心儿的曾爷爷。李家世代经营布庄,到李培那一代时当家之位争得厉害,後来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李培脱离了李家,入了当时的右相门下当门生,从此步入官场,一步步的爬上右相之位,後来又助寒帝夺得帝位,说是权力滔天也不为过,寒帝想动他也要三思。 身居高位,孙女又宫中为妃,育有十皇子,李培必然是要拥立其曾孙为太子的,若是能登上帝位,李培的一生也可以载为传奇了。 可惜的是,自从忘忧出现後,他就像触了霉头一样,孙女被降品,曾孙十皇子也失了宠──在这一点上,其实除了忘忧,没哪个皇子是得帝皇宠爱的,所以,李培对忘忧也是恨得牙痒痒,却又动他不得,幸得半年前寒帝遇险,竟忘了这个八殿下,这个处处挡他道的八殿下最後给傻子大皇子争了个亲王的封号,随後迁至苏城。 至此,李培可算松了口气,却不想不过半年,竟又和八殿下扯上了,虽然死去的曾孙女李心儿是他不多联系的本家那边的,但怎麽说也是有血缘的,且兰嫔又借此事大闹了一翻,他想置身事外也不行。这次前来,与其说是为八皇子庆生,不如说是来找机会整死他的。 没想到,这个失了宠的八殿下,居然还是那副傲慢模样! 忘忧还不知自己被这个老人如何深深记恨著,甚至不知这个老人是谁,他早忘了兰嫔及其他关系者,倒是陈森早就拿画面给你好好介绍过,他也说知道,这个老人,是当朝右相。 “右相好见识!竟知道醉生梦死是欢馆!”忘忧拍掌两下,满脸佩服的表情,惹得不少人低声闷笑,李培更是整个脸都绿了。 莫熙然强忍著不笑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边的莫秋寒听,“啧啧啧,侄儿的嘴巴真厉害,连右相这样的老狐狸都快被他气得吐血,太好玩了!” “各位放心,醉生梦死最近改行了,不再是欢馆,现在是正经的酒楼,里面的貌美公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不过陪聊还是可以的,大家尽情放松享受,我堂堂皇子,又怎麽会做拉皮条这样的事?大家尽管放心!”忘忧一再强调,认真的神色让人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能忍得嘴角抽搐。 帝皇由始至终不发一语,但他的目光却从没移开过,一直都是看著忘忧的,忘忧刻意忽略,但其他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莫泠铮警惕的看著他,紧紧的抱著忘忧的手,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 李培青著脸,又道:“那种地方终究不好,八殿下若是不能安排的话,我等便是入住当地官府驿站也是可以的。” “那怎麽行!”忘忧当即否决,随即展颜一笑,绝美的脸蛋有如月华生辉,却让所有人一阵冷寒,“握住我南回未来的忠臣们放下手里的大事不远千里专程来苏城为本殿下庆生,本殿下又怎麽怠慢各位,让各位住在驿站那样寒酸的地方?本殿下,当然是要尽、全、力,好、好、招待各位的,各位大人就给本殿下安、心、的住下就是了!” 说罢,微笑著对莫秋寒道:“父皇请回皇撵,外面天冷,赶紧起驾去瑞王府是正经。” 面无表情的帝皇终於皱了皱眉头,凤目深深的看了忘忧一眼,然後转身由福安扶著上了皇撵,一直低眉顺眼的福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惜日形影不离的两人竟如陌路人。 看著莫泠寒上了车,忘忧也牵著莫泠铮转身走,马车旁,云书一脸淡笑的看著他,君念欢轻咳两声,道:“恩人,那个……我怎麽不知道醉生梦死何时改做酒楼了。” “就在刚刚,我决定的,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整个醉生梦死都是恩人你的,恩人要把它改作猪栏我也没意见。”君念欢以袖掩面,勾人的眸子媚态横生,“嗯,即然恩人你收下了醉生梦死,那就算是收下聘礼了,不如趁著岳父也在,顺便把亲也提了……” “死人妖!忧忧是我的!”不用忘忧表态,莫泠铮马上怒吼著冲了上去,君念欢早有准备的闪开,上了马车,莫泠铮当然不会就此算数,也追了上马车,陈森掩好马车门,两人在里面砰砰!!的打了起来。 忘忧也由那两人打去,对云书道:“我们也走吧。” “嗯。”云书微笑著应了一声,又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知道,谢谢你。”忘忧抬首,看到云书的笑容,心里那口纠结的闷气终於散了些。 不远处的皇撵内,帝皇的手紧紧的握著,青筋毕现。忘忧几人每日例行的打闹玩笑,一字一露的落入了帝皇耳中。 第一一六章 所有人都认为,这八殿下,是著著实实失宠了,可是,皇帝今天的态度,又让众人捉摸不透。让朝庭官员入住男欢馆这等荒唐事,一向只有八殿下此等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才会干,但是,皇帝竟然也允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八殿下可是恩宠再临? 总之,李培青只得领著十数官员,入住了醉生梦死,这期间会有怎麽样的折磨,谁也猜不到。忘忧本意是把所有人都扔去那里的,但最後皇帝和其他皇族成员诸如皇子,妃子以及御林军还是进驻了瑞王府。 其实莫秋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顺那八皇儿的意,让随自己而来的一干官员入住男欢馆,只是当他看到那漂亮的墨眸露出狡黠的笑容时,心里升起一股宠爱之情,就忍不住驳了右相李培青反对的意见,同意了八皇儿的做法。 与李培青愈发难看的脸色不同,漂亮少年满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神色,苍白的小脸也瞬间生动起来。莫秋寒发现,这个态度傲慢的少年褪去刻薄时,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便足以让人失神,恨不得一辈子都看著这张笑脸,一辈子都守著这人。 有这样想法的人大概不止他一个,至少,那个牵著他的手被他唤作云书的男人,那双温润如墨玉的眸子里,便满满的装了爱恋,更遑论那两个丝毫不掩饰对少年的感情的人。 “那个人妖打得我好痛!”莫泠铮指著起了一个包的额头,苦著脸抱怨道:“痛~忧忧给我呼呼~” 不过起了个包,居然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恶人先告状!我手都被你抓出血了!”君念欢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红色的抓痕,红色的抓痕在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一向极为重视外表的君念欢很是心疼,指著莫泠铮大骂:“居然用指甲!你是女人吗?” 堂堂青无教教主,居然和一个傻子搅在一起,活该你被挠。 “多少岁的人了,和小孩子打驾丢不丢脸!”看到那几条红痕,忘忧非但没有同情,反倒一脸嫌恶的表情,这让躲在他後面做鬼脸的莫泠铮很是得意,等忘忧回过头来,又换作可怜兮兮的模样,两眼含泪的样子成功的引起了忘忧的心疼。 “呼呼~我要呼呼~”莫泠铮扁著嘴。 除忘忧外的人几乎都知晓真相,一旁的云书很是无语的摇头,这个“傻子亲王”,倒是傻得对地方。 “嗯,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其实忘忧也知道这个双重人格的大哥有多狡猾,可是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就不舍得了。 “可恶……”堂堂青无教教主君念欢看到两人待遇差那麽多,气得咬袖子,一脸凶狠的看著笑得得瑟的人。 “你们两个也别老是打架嘛。”忘忧叹气。 云书笑:“你知道怎麽让他们不打架的。” “嗯……肚子好饿,吃饭了。”忘忧装傻。 躲在暗处的莫秋寒抿著唇,眉头纠结得厉害的。堂堂一国之君,躲在这里偷窥像什麽样子,可是,看到少年,他就是忍不住跟上来了。这样打打闹闹的情景,怕是常有发生吧,少年虽然叹气,但那双眸子里,明是是高兴的。 莫秋寒突然觉得自己是了解这个少年的,看似冰冷傲慢,心底里却是十分怕一个人的,有这样三个人陪著他,大概不会有寂寞的时候吧。 低低的叹了口气,眼见这几人要走了,他也正要闪身离开,却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勿忙喊道:“八弟!” 忘忧停下脚步,看著一身锦衣的英俊少年,面带微笑的看著他,但眼神明显是生疏的,“七皇兄。” 莫泠嵘快步上来,健康的麦色皮肤上带著些许红晕,也许是因为跑过来有些激动,又或者是其他。 “好久不见,八弟近来可好?”莫泠嵘笑了问道,语气平静下来了,眼中却欣喜难掩。 “除了被弹劾,其他的都还不错。”忘忧无所谓的说道。 忘忧被弹劾一事,莫泠嵘当然是知道的,他原本也是担心的,所以这次硬是求父皇跟了过来,看到日日思念的少年,愈发倾城,身边除了封了亲王的大哥,还有两个男子,打打闹闹的,很是热闹,也看不出哪里有愁色,倒是比以前要活泼些。也对,一向天地不怕的八弟,又岂会怕那些官员?倒是那些信心满满的过来找麻烦的大臣们,都被打发到那间名为罪生梦死的欢馆去了,看到那些大臣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莫泠嵘看著忘忧,心里激动异常,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而後者脸上明显写著“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这句话。 他也知道,这个八弟,眼里向来是看不到他的。 “肚子好饿~我要吃饭!”莫泠铮是认得莫泠嵘的,在他眼里,这个其实该称为七皇弟的少年,就是一个对忘忧有意图的男人,所以,他很警惕。 莫泠嵘有些尴尬,最後只得道:“八弟,陈管家把我安排在南厢了,离你那挺近的,要是有空就来找皇兄玩吧,那麽久不见。” 忘忧应了声,却没表示要不要去,他跟莫泠嵘其实不怎麽熟,他本来就话不多,和这个不熟的七皇兄更没话说了。 “那……你先去用膳吧。”虽然早有预料,但忘忧的冷淡还是让莫泠嵘有些受伤。再加上忘忧旁边的人都以一种不太友善的眼神看著他──或者可以称之为敌视,总之,他也不好再拉著忘忧不放了。最後,又提醒道:“你……小心右相。” 忘忧点点头,道:“嗯,谢谢七皇兄。” 道了再见,几人也起步离开,莫泠铮挽著忘忧的手,回头看著站在原地的莫泠嵘,脸上不见一丝天真,那双利眸里隐约有著阴狠,嘴角的笑容像在示威。 莫泠嵘暗暗咬牙,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样的表情,也现在躲在暗处的男人的脸上,比起莫泠嵘的不甘与受伤,男人的捂著心脏的位置,与莫泠铮极为相似的利眸里,同样透著血色的杀意。 第一一七章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快,不过酉时,最後一丝光线也收了去,只能仰仗蜡烛照明了。 今夜的瑞王府比任何一夜都要热闹,帝皇亲临,今晚,便是为他办的接风宴。若大的瑞王府被挂起的灯笼照得有如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可谓热闹非凡。 虽说是接风宴,但主角是帝皇,谁也不敢放肆,这样的拘谨的气氛下,怎麽也欢乐不起来,只得不停的奏乐上舞,幸而陈森找来的舞者也是不错的,於是大部份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歌舞上。 帝皇眼皮子底下,众人都端坐著,不过总有一些人搞小动作。 忘忧一手撑著头,眼皮子半垂著,其实他是很困的,但这接风宴才开始没多久,他这个算是主人的,那麽快走了好像不太好──这些话,是云书说的,忘忧一开始还能乖乖的端坐,但久了,实在无聊,又困得紧,不免打起瞌睡来,眼睛迷迷蒙蒙的睁著,不时打个呵欠,漂亮的墨眸染著睡意,一张倾城的脸蛋变得愈加柔和温顺,两颊因为喝了些酒,大厅里地龙又热气旺,淡淡的晕红著,黑色的长发垂下来,贴著颊边,美得醉人,就连那抹困意都是若人怜爱的。 即便知晓这人性格恶劣,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用余光瞄他,心里感叹,这八殿下著实生得美,这样的美人,该怎麽样的人才衬得上他?一般美女站他旁边估计也是被他比下去的。 渐渐的,看歌舞的人都把心思移到忘忧身上了,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难得八殿下收起毒刺,他们也就欣赏一下了。 被看的人毫无知觉,困意袭来,又打了个呵欠,涌起些许泪意的,那模样更是惹得众人心里摇头──这八殿下若不是皇子,只怕会是祸水。也幸得他生性傲慢目中无人,嘴巴也毒,若是那种好脾气,性子好又活泼的性格,定是引得一大群男人为他大打出手。 他们不知道,虽然八殿下性格不好,其实早就引得一大群男人想为他大打出手了,虽然身为皇子,但也早就和他们英明能干的帝皇纠缠过了,现正身边也有几头狼虎视眈眈的盯著他,说是祸水也不为过。 最後,众人再叹──长了这麽一张脸,怎就如此暴戾呢!果然不能以貌取人,这个漂亮的少年,可是残忍的割掉了一个得罪他的女人的舌呢!蛇蝎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怕归怕,要偷看的,一个也没落下,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吸引力,明知有毒,还是让人忍不住接近,而忘忧,正是如此。 坐在同列的莫泠铮气得不轻,不停的以凶恶的眼神试图把那些偷看的人瞪回去,可惜总有些人,是他瞪不走的,例如,他们的父皇,莫秋寒。 坐在最尊贵的主坐上的莫秋寒,从一开始便是盯著忘忧的。经过下午那一幕,他对这个八皇儿越来越好奇,两人以前究竟是怎麽样的关系,福安说,两人以前关系是很好的,但怎麽样个好法,福安又不肯说,只道──奴才说了陛下你也不信的,有些事,还是得由陛下亲自想起来。 莫秋寒在心里暗暗叹气,自从秋祭结束後,总觉得一切都不对劲,是少了什麽?尤其是看到八皇儿,心中的骚动愈加强烈,似乎有什麽要跳出来,却又隔著一层纱,看得不清不楚,每当他想要继续深究,太阳穴就会疼得厉害──就像现在。 莫熙然看到他扶著头,眉间纠结,额头上泌著一层汗,脸色有些青白,便凑近低声问道:“皇兄,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莫秋寒摇摇头,看到下首半醉熏然的人,心里的郁气却更甚了,坐在那人旁边的青年,自己的长子,伸手揽了揽,让那人靠在自己肩上,同时,向自己投来一抹满含敌意与嘲讽的眼神,莫秋寒见状耳边突然出现嘲杂的嗡鸣声,嘴里泛著丝丝腥甜。 接收到上首的帝皇阴狠的目光,莫泠铮毫不畏惧的挑眉轻笑,搭在忘忧肩上的手玩弄著那如墨的长发,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卷著,然後又放开,两人的姿势亲昵得扎眼。 莫秋寒咽下口中的腥甜,站起来,冷声道:“朕有些乏了,诸位爱聊不用拘束,随意就好。” 歌舞丝乐顿时停下,所有人跪倒高呼:“恭送陛下──” 帝皇深深了看了一眼亲密相偎的两人,眼中杀意愈甚,刚才还欢歌乐舞的大厅现在充满著骇人的低压,跪倒的众人都不明白,这皇帝刚才还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不高兴了?莫熙然也是疑惑不已,皇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两个被弹劾的还悠哉游哉的喝酒玩乐,倒是这个来问罪的,一脸不悦。 莫熙然自是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的,只道是父亲气儿子不思进取吧,不过,他是相信,那个侄儿是不会做那种事的,得找个机会好好解释才是。 莫秋寒站了好一会,最後广袖一甩,抬步离去。 众人起了身,莫熙然示意乐师奏乐,大厅中央的舞者再次起舞。 皇帝走了,下面又困又累的忘忧也由莫泠铮扶著悄然离开,主角主人家都离席了,这瑞王府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再加上连日以来的行程,从京城过来的官员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莫熙然也叫了散,於是一场接风宴就这样草草结束。 这瑞王府,实在是办不了宴会。 第一一八章 莫泠铮抱著忘忧一下去,就看见云书拿著貂裘大衣在那里等著,一向独占欲强的莫泠铮这次竟把怀里的人交给云书,然後转身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正在处理教中事务,又或者说,正在琢磨著怎麽陷害人的教主君念欢,正倚在榻上,一下一下的敲击著梨花红木桌,底下的南宫铎看到自家教主笑得那麽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啧啧啧,这莫氏皇族,还真是热闹得紧呀……”红唇微微勾起,豔丽的脸蛋更加妖媚,可那双细长的眸子里的狠意,却让人心里发怵──就像一条七彩斑斓的毒舌,嘶嘶的朝你吐著红信子。 “嗤──笑得真恶心,忘忧不在这,就露出真面目了呀……”莫泠铮冷冷的说道。 君念欢抬了抬眼皮,反讽道:“瑞王殿下不也是?忘忧不在这,就不装弱智了,比起骗了所有人那麽多年的瑞王殿下,草民还得唤你一声师祖。” 五十步笑百步。南宫铎嘴角抽了抽,这两人一碰到一起,周围就会弥漫著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气体,让人浑身发毛,像他这种善良的人,是呆不下去的。 於是,善良的副教主朝两人拱手,然後默默退下,把空间留给二人。 “请坐。”君念欢懒懒道,“瑞王随意,当自己家就好。” “呸!这本来就是我家,你这人妖倒好意思赖著不走!”听了君念欢的话,莫泠铮马上投以“不要脸”的眼神,冷冷啐道。 这里本来是王府的议事厅,但因为瑞王没什麽事好议,君念欢把青无教搬过来後便占了此处,邪教活动基本上都在这里进行。 君念欢也不和他争论,皮笑肉不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瑞王殿不这麽晚了不去撒娇跑来这干嘛?这乌漆抹黑的,若是不小心摔了,可有得哭了。” “我不和你吵,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事的。”若不然,他可不会轻易把忘忧交给林云书,虽说林云书不会乱来,但他还是不愿意忘忧和他多处一分的。 “什麽事?草民可是大大的良民,杀人放火的事一律不干。”君念欢一脸肃色,那模样,仿佛他真是良民似的。 “不是杀人放火,只是干你的老本行罢了。”见对方一脸疑惑的样子,莫泠铮扯出一抹笑,凉凉道:“就是拉皮条呀……” “瑞王殿下别开玩笑了,草民从良很久了。不过……”君念欢挑挑眉毛,“若是瑞王殿下有需要,草民破例一回也不是不行的……” 莫泠铮眯眼,凶光毕露,“休想陷害我!” “那你说说,你是想陷害谁?” “当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人,可比林云书有杀伤力多了。”想起那个男人一天到晚盯著他的忧忧看,莫泠铮就万分不爽,眼神也愈加阴狠,连君念欢也看得直摇头,人前和善得跟只小狗似的,一转身,就变成恶狼了。现下两人是站在统一战线,可将来怎麽样又说不准了,偏偏那人却把他这个虚伪到极点的哥哥疼到了极点,这人怎麽护短成这样呢?把恶狼当宠物狗,真是…… 不过,比起这个,他口中那个共同的敌人更让他头疼,“怎麽还有?他究竟招惹了多少男人……是那个小子?” “不是。”莫泠铮摇头。“他虽对忘忧有情,但忘忧却无意与他。” 君念欢所指的那个小子,正是他的七弟,七皇子莫泠嵘。莫泠嵘对忘忧的心思他早就知道的,但莫泠嵘性子温吞,又是不愿出头惹事的,说起来,性子倒与林云书有些相似,但他没有林云书那份心思,因此,即便他一心摊在忘忧身上,也是没用的,这一点,从忘忧的对他的态度便可以看出。 听到说不是莫泠嵘,君念欢便皱起眉头,沈吟道:“不是他,莫非是……” 两人相视一眼,心思都变得深沈起来。这人可不好解决。 “你最好寻个有祸水角色,能把他迷住最好。”对那人下狠手成功率太低,并且,若是他死了,必会引得天下大乱,再者,忘忧怕是对他依旧有情的,忘忧身怀异能,事态并不好控制,要是因此弄巧反拙,就是反手打自己巴掌了。“总之,让他把眼光从忘忧身上移开,不要让他接近忘忧。” “祸水,哪里这麽易寻得祸水?不过,若真要,这里不便有一个现成的?”说这话时,君念欢有些恨恨的咬牙切齿。他手下美人那麽多,但见过那人,其余哪里比得上他一分,长卧美人膝的他,不就栽在那人身上?最可恶的是,那人连小手都不愿让他摸,想他堂堂魔教教主,倒贴都不要!这样想著,君念欢委屈的想咬手帕流泪。“你们家怎麽尽出祸害和人渣?” 谁是祸害谁是人渣不用想也知道,但这话也是相当的合适。 莫泠铮哼了一声,道:“所以,大教主赶紧抽身,待我把把祸害收了,至於那人渣,你若是能除了,最好。” “休想!”君念欢马上回道。 把知道不是争斗的时候,莫泠铮也不再和他顶嘴,道:“这事情倒也不如你想的厉害,那人麽,前阵子出了些事,把忘忧忘了,你不见忘忧正眼也不愿瞧他一眼?所以,你且找个能勾引人的,即便迷不了他,让忘忧更加讨厌他,这事也算成了八分了。” 君念欢听了,便眯著眼开始算计起来。 第一一九章 君念欢和莫泠铮两人忙著使坏,难得不粘著忘忧,後者又不愿见到某人,便天天跟著云书去书局,美人一出现,书局又热闹起来了,忘忧只管看书,什麽也不理,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看不出喜欢。 别人看不出,但云书却是知道,他是不高兴的。 於是便道:“书局也没什麽好玩的,来苏城那麽久我还没和你去过哪里,不如今日出去游玩一番?听说南山那边的桃花都开了,景致正好。” 忘忧知道云书是体贴自己,这几日雪都溶得差不多了,也开始暖起来,闷了一个冬天,也是时候去晒晒太阳了。 见忘忧点头说好,云书跟书局的两个夥计交代了声,王生锺华两人听到他们要出去玩,高兴得跟什麽一样──这来买书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来看这两人的,他们一走,自是轻松多了。 苏城除了钱多,温泉多,还有桃花多。 因为地底有温泉的关系,苏城很多地方都是容易养花的。尤其是南山那边,天气稍微回暖,再加上地底有温泉经过,别的地方还覆著一层雪,南山却是百花齐放之态了,南山山脚的大片桃林,前天还看不出有任何预兆,这两天却相继开花,白粉交错的桃花占据了枝头,白如玉,粉如脂,飘在苏河水上,春意浓浓。 这大好春光的,苏城男女也不免出来浪漫一下,有对像的带对像,没对像的等桃花,翩翩佳公子执著玉扇,窈窕淑女子丝巾半掩,面上的粉红丝毫不逊於枝头的花花瓣。 看著那一对对才子佳人,又看看枝头两个叠在一起的昆虫,忘忧摇头叹道:“春天到了。” 闻言,云书顺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双正在交配的昆虫,不禁失笑。 受不了这满林子的甜腻荷尔蒙,忘忧拉著云书东转西转,往桃林深处走去,渐渐的,随著人越来越少,忘忧的脚步也慢了下来,等到周围都见不到其他人,便停了脚步。 前面是一条小河,看著那笼在水面的热气,忘忧便知道这是温泉了,伸手试了下,温度刚好,便在河边坐下,挽起裤脚,脱了鞋袜──开始泡脚。 “啊~好舒服~”冰冷无感知的脚一泡进温泉里,忘忧就忍不住长叹一声,眼睛都眯起来了。“云书也来泡脚吧~好舒服的~” 听到忘忧招呼自己,云书这才反应过道,皱了皱眉道:“会著凉的,快起来,要泡回家里泡。” 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浴巾也没暖炉,泡著没事,从水里抽出来著怕是要被风吹著。 “不会的!”忘忧也是一时兴起,看到那冒著热气的温泉,他就忍不住了,怎麽说还没到春天,这桃林深处还是有些冷,脚泡在温泉里整个人都暖得快流汗了,他可不愿起来。 “快起来,若是染了风邪有你受的。”云书不肯,上去便要拉他起来。 看到云书真要把自己拉起来忘忧急了,不禁撒起娇来,“不要起来,一下嘛,就一下嘛~” 从没见过忘忧撒娇的云书看到此景,不禁有些呆了。 其实不仅他没看过,其他人也不见得看过,真要说起来,还真没有人看过忘忧撒娇,又或者说,忘忧本来就没撒过娇,都是别人对他撒娇多,例如,他亲爱的大哥,莫泠铮。 说是撒娇,也不见得有多娇,也就语气比平时软了些,墨色的美眸里带著些许对长辈耍无赖的神色,只是,即便仅此,也足够让人惊叹的了。 那平素没什麽情绪的脸上因为双脚传来的热意微微晕红著,连苍白的唇也似乎因此而红润起来,流黑的长发柔顺的搭著背後,有几撮则因为刚才动作太大搭在肩膀,精致的脸蛋因为苏河的热气而显得整个人更加柔美。 这样一个少年坐在满地的桃花瓣上,软著清亮动听的声音跟你撒娇,怕是谁也受不住的。 云书觉得自己喉咙也些干,发声也变得有些困难,清咳了好几下,才把自己身上的锦裘解了下来,铺在忘忧旁边,让他坐到这上面,以免受了地下的潮气。 忘忧挪到那锦裘上面,然後朝云书微笑,表示感谢,後者却把脸转到其他方向,温文的脸上染著微红,恰如那枝头醉人的桃花,忘忧看著微微发愣。 第一二零章 两人就这样诡异的对视著,就好像一对年少的小恋人,纯洁,羞涩。 良久,忘忧有些受不住这奇怪气氛,嗫嗫的问道:“云书……你、你干嘛脸红……” 云书看了一眼他那同样晕著脂色的脸蛋,道:“你也脸红了。” “我这是因为在泡温泉……说来好像第一次看你脸红。”刚才居然看云书看得脸红了,他这是干什麽呀。不过,云书脸红倒是少见,嗯……也挺好看的。 这两人,竟外的纯情呀…… 云书有些发窘,抿了抿唇,一向温雅的俊脸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看到忘忧脸上促狭的笑意,顿时起了捉弄之心。 “倾心之人就在咫尺,会脸红有什麽奇怪。”云书说得理直气壮,虽然这的确没什麽好心虚的,但由他这麽一个给人温文有礼的君子口中说出来,却有点与形像相违的感觉。 “……云书你是读书人,说这话不合适。” “那我若不是读书人,就可以说了?”云书反问。他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一个君子,是稳重的兄长,但这些不是他想要的,而事实上,他也并非外表看上去的君子,“说实话,其实我倒想和教主瑞王一般对你耍流氓。” 耍流氓……若是那两人听见了,必然在心里暗骂: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在这里放冷箭!果然也是阴险之辈! 不过,他们俩不在这里,忘忧也没觉得他是在放冷箭,只小声道:“你也说他们是在耍流氓了……” 云书叹气,心想若真要等这人开窍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也许还真得耍流氓才能逼出个一二三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温泉水很舒服,但泡久了对身体不好,泡得差不多了,忘忧便从水里抽出来,一旁的云书见状怕他著凉便蹲下身子赶紧给他抹干水,然後穿上鞋袜。以往平儿贴身照顾他的时候也不曾让平儿帮他穿鞋袜,如今云书给他做这些事,忘忧心里更别扭了,伸手要去拿鞋子,“我自己来就好……” 云书不理他,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说道:“你既然视我为兄长,那哥哥照顾弟弟也没什麽的。” 若是以往──云书没表明心迹之前,忘忧会把这句话理解为表面的意思,但现在的话,真是怎麽听怎麽纠结,心里很是内疚。 聪明如云书,看他眼神黯然,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你不用觉得抱歉,喜欢上你是我的事,愿意等你也是我的事,即便你一辈子都不回应我,我也不会怪你,也不会放弃。” “我是不是很狡猾?”忘忧扯出一抹笑容,却带著浓浓的苦涩,“为什麽我心里在想什麽你都知道?” 云书抬头,抚著他的侧脸,眸子里漾著暖透人心的深情:“那是因为我的心里、我的眼里全都是你啊……” 并不甜蜜的情话,却正正击中忘忧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最恐惧的事,就是被人遗忘,就像他回应了莫秋寒,然而一场地震,却把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无论是那些誓言,还是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不相信誓言或承诺,因为人无法预见未来会发生什麽,也无法避免未来会发生的事,可是,他却无法不相信云书所说的话。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在他耳边对他说──“我一直在你身边”。 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让他无法不信服。 忽然一阵风吹过,粉白花瓣如羽毛漫天飞舞,忘忧看著朝自己温柔微笑的突然发现,不管什麽时候回头,只要他看著云书,一直都是带著这样安定人心的笑容,就像他第一次看闯进藏书阁,清雅的青年先是微微惊愕,随後便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泡脚泡得有久的原因,站起来的时候脑子有些晕眩,桃花雨中长身玉立,月白的衣衫衬得他就像不食人间的谪仙,这样的人,正用那双温柔的眸子,深情的注视著自己,仿佛自己便是他的全部。 忘忧忽然明白什麽叫情难自禁了。 两个侄儿不待见他们的父皇,各自去玩去了,莫熙然便放下美人美酒,陪他的皇兄来欣赏桃花。虽然比起这样一大群人集体行动,他更希望牵著美人的小手,两个人桃花树下情话呢哝,而不是听这些头发花白的大臣们在那激情澎湃的感叹“陛下圣明”“国泰民安”“南回之福”之类的无聊屁话。 为免惊扰百姓,一行人皆是微服出行,但这麽一大群人,肯定引人注目的,尤其为首的皇帝,虽面无表情,但那张俊美过人的脸蛋以及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是引得众多少女脸红著暗送秋波,这让此次唯一同行的後宫女眷──兰嫔,很是不爽,碍於帝皇身旁不能发作,最後提议“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欣赏美景”。 众人一路走来,最後寻到一条淌著温泉的河边,随行的侍女手脚利落的开始布置,眼尖的莫熙然突然瞧见不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当下笑道:“哎呀,竟有人比我们先到这里,怕是一对小情人呢!” 这麽说著,众人都来了兴致,纷纷引颈张望,由於桃树太多,恰巧又桃花飞舞,画面更加模糊了,只隐约看得到一高一矮两人面对面对立,身高稍矮於另一人的少年抬手拉著高一点的青年的衣领,将後者的头缓缓拉下,轻轻的吻上了青年的唇。 虽然看得不清楚,但依稀看得出两位都是男性,顿时有几位大惊著低斥,莫熙然却低低笑道:“迂腐,男子相恋又不是什麽新鲜事,那两人本王看著倒挺合……” 那“衬”字没说出口,莫熙然的话便顿住了,人群中更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极为吃惊,纷纷侧头看著帝皇──後者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利眸冰凉得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一直跟在後面的莫泠嵘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惨然,嘴里嗫嗫的吐出两个字:“八弟……” 莫熙然摸额,心想侄儿你是故意的吗? 男子相恋在南回并不少见,亲一个男人实在没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要做那种事时被撞到。可是,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盯著这位八殿下,生怕他就这麽逃过一劫。如今皇兄对弹劾一事依旧态度不明,在这个骨节眼却出现这种事……偷偷的看了一眼侄儿他爹,饶是他这种嬉皮笑脸不正经信奉天塌下来自然有别人顶著的人也不得不紧著小心肝,相当年他 欢馆的亲眼看到一个父亲拿著棍子把正在办事的儿子拉出来当场就要打断他的腿,虽然最後肯定是被人拉住了,但的确相当的惊心动魄,那时候他用了两个字来概括这件事──精彩!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啊。不过,莫熙然此时的感受却是和当年大不一样了,若要他再用两个字来概括,那便是──恐怖。 第一二一章 忘忧第一次主动吻一个人,真要深究起来,也并非因为什麽,仅仅就是情难自禁──也许这样说很奇怪,但他会吻云书,的确不是因为爱上他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忘忧自己没有意识到。 总之,在那一刻,就像被催眠了一样,无意识的,他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先於理智行动,去碰触那两片总是徽笑的唇瓣。 其实,这个吻并不能称作吻,仅仅是唇瓣相触,舌头都没伸,就像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玩过家家模仿大人一样,亲吻扮演伴侣的对像。 然而就只是这麽一个小孩子程度的吻,却让云书几乎停止心跳,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眼前只是幻像,只是臆想,只要他做些什麽便会消失破灭。 云书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感受著唇上柔软的触感,直到忘忧放开他,才不敢置信的摸著自己的唇,唇上好像还停留著忘忧的温度。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刚才的一切是真实的,忘忧的父亲,那个让人不敢忽视的帝皇,正以一种可以说是复杂的眼神看著自己。那里包含著愤怒,怨毒,似乎,还夹杂著一丝嫉妒。 嫉妒……云书被这个字眼吓到,心想自己怎麽会用到这个词?再怎麽疼爱儿子的父亲,也不会嫉妒儿子的情人,更何况,他并不是,至少目前来说不是。 但是,他的确感觉到从那个帝皇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不是对教坏儿子的坏人的那种敌意,而是,被抢走情人的男人才会有的,刻骨的恨。 为帝皇的愤怒而疑惑是一瞬间的事,尔後的,是慌乱──因为喜悦而绯红的脸,在看到莫秋寒,以及他身後那些满脸讶色的大臣们之後,瞬间煞白。 这个时候,忘忧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侧头看去,莫秋寒,他的父皇,正黑著一张脸,风雨欲来。 忘忧忍不住在心里冷笑──那是什麽表情?他在生气吗?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人,在气什麽?那些表面惊愕的大臣们,实际上是在心里幸灾乐祸吧,在高兴,又抓到把柄了所以,云书的脸色才会变得那麽难看。 看著脸上血色全无的俊脸,忘忧无法就这样放开人的手,所以,他更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就像云书对他做的那事,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带著神奇的安抚作用,把云书从无措中拉出来,重新恢复平日的淡然,脸上的笑容依旧温雅。 温泉白雾嫋嫋,四周桃花轻舞,精致漂亮的少年和温润如玉的青年牵手比肩而立,就像一幅优美的画卷,完美得让人惊叹。 正如莫熙然说的,这两人,是很合衬的,无论是外貌,或者是两人不用言语的默契。 合衬得让人无法说出任何挑剔之词。 也正因如此,莫秋寒心中怒气更盛,虽然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他的怒气是为什麽,只知道,心脏的部份,抽痛得让他想要嘶吼,想要破坏眼前这副完美的画卷! 再没眼色的人都看得出帝皇此刻有多生气,几乎能看到他身上不断的冒出丝丝碜人的寒气,众人都忍不住小小的退後一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刚才义正严辞的斥责的大臣生怕惹火上身,也不敢再说一句话,尽管这个时候能轻易的打压八殿下。 兰嫔捏著手中的香巾,眼中闪动著算计之色,却又犹豫著什麽,最後银牙一咬,颤声道:“陛下息怒……八殿下只是年幼无知……” 所有人都明白,兰嫔所言之意,便是指忘忧是被诱骗的,听著像维护,其实是在激怒忘忧,果不其然,忘忧嗤笑一声,眯起眼睛扫向兰嫔,道:“本殿下将行束发之礼,父皇在这个年纪,己有了大皇兄,能为人父的年纪,何来年幼无知一说。” 忘忧的维护几乎让莫秋寒理智崩溃,“大胆逆子,光天化日之下与男子於野外行苟且之事,丢尽皇家颜面了!” “父皇,您是眼花看错了吧,儿臣不过情不自禁亲吻恋人,衣未宽带未解,哪里苟且了?若您嫌我丢皇家颜面,大可褫革儿臣皇子之位。”忘忧早就不想当这什麽八皇子了,尤其是最近麻烦一件接一件,说来也是因为牵扯到皇宫权势,他从来就无意皇位,可又有谁信他!冷冷的环了一眼那些大臣,继续道:“也许,这正合了各位大臣的意思?” “臣等惶恐──” 李培青拱手道:“八殿下莫要如此,臣等并无此意……” “有没有,你们心中有数……”制止了想说什麽的云书,忘忧微微昂头,唇边笑意愈深:“父皇,儿臣今天就说开了,儿臣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造反,父皇相不相信儿臣也没办法,只是,如果诸位非要以此相逼,儿臣也不得不反抗了……” 莫秋寒眯起双眼,狭长的凤目冷意森然,“皇儿可是在威胁父皇?” 忘忧笑:“儿臣,只是想安静的过日子。” 眼见著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莫熙然冷汗直流,干笑道:“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坐下好好说话就是……” “侄儿当然愿意的,只是,希望旁人莫要煽风点火才好。”说罢,冷冷的瞟了一眼作低眉顺目的兰嫔,极具警告威胁意味的目光让後者不可抑止的抖了抖。 “如此,儿臣先行告退。”丢下这麽一句,忘忧便拉著云书离开,同时用眼神安抚著面有忧色的云书。 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众大臣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为何,面对那个少年时,居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那双墨眸的冷意,与帝皇如出一辙。 背对著莫秋寒的忘忧,没有看到男人暴怒之下的受伤。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让云书余光缓了缓,却刚好把帝皇的神色收入眼中,悲伤的神色,赤红的眸子,几乎让人以为,下一刻就会流出血泪。 第一二二章 如果说之前八殿下与朝臣的矛盾是心照不宣有隐晦的话,如今,则是挑开了那层最後的薄膜。忘忧毫不掩饰的厌恶让众人觉得难堪,原先理直气状的弹劾变得越来越底气不足。 值得高兴的是,那日在桃林里八殿下与帝皇的对峙让众人知道,八殿下,的确不如往日,得尽帝皇宠爱。更何况,八殿下竟和一名男子相爱,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拥吻那名男子,帝皇的暴怒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不管是无心还是有竟而为之,八殿下与他身边的一名男子相恋,这事己是传尽出去,而那名男子名唤林云书,是十年前不得意的榜眼,是八殿下迁来苏城时带来的,诸如此类,己是传得人尽皆知。 而不久之後,苏城雅人最常聊起的那位书局里的美人是八殿下这事也被证实,而那书局的老板正是他的相好林云书,从此各种各样的流言开始满天飞,最常听到的版本就是失意榜眼倾心俊美皇子,为避人口目来苏城定居却在桃林亲热被帝皇撞见,帝皇盛怒要棒打鸳鸯八殿下挺身捍卫爱情……故事构架合理内容丰满,融合了宫庭爱恨情仇及官场的龌龊无奈,使得这个故事更具可听性及真实性,连当事人自己听著都觉得:嗯,就是这麽一回事。 八卦,一向是耐人寻味的。 如此一来,忘忧和云书几乎不能出去了,书局的事也暂时交给了锺华王生两人,这两人倒乐得清闲──本来书局的客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来看美人的,美人不在的,也就恢复了清静。 这个流言也算给两人带来些许麻烦,但还未造成什麽过大的名誉损失──问题就在这了,流言之所以传播那麽快一来是因为群众的力量,二来,是有人暗中作了手脚。皇家的事谁敢乱嚼舌根,那天在场的人都是朝中重臣,带去的侍人嘴巴也紧,这样看来,消息大抵是有人故意放出,因为一开始并不是负面流言,也就没想到要严禁。可,就在第三天早上,却在形势变得复杂起来。 事情早在第二日埋下导火线,那日下午云书有事要回书局交待些事,顺便拿点东西,忘忧省得呆在王府里对著黑面神,便跟了出去。 严冬的己经过去,雪溶之後天气迅速暖了起来,穿著带兜帽的裘衣倒显眼了,想到那些人偷偷用眼角盯著自己看,忘忧不由得皱眉,不想下马车,云书便一人进去书局。 一辆马车停在大马路上本就打眼,尤其是一个容貌清雅的气质美青年,脸上淡淡的微笑让人心神俱醉,这样的人,在南回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容易对其倾心,尤其在知道他是八殿下的恋人之後,喜好男风的人更加臆想联翩。 “这样一个翩翩君子,不知在床上是怎麽样的风情。”青衣男子以扇掩唇,低声对同行的乌衣男子说道。 乌衣男子轻笑一声,长期被色欲掏空的身子憔悴不堪,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松动眼袋让他看起来有些猥琐,连笑声也让人难受得心里起毛,“嘿嘿,比起这个书生,我倒想见识一下那个貌倾天下的八殿下,光是想到那样一个美少年在床上衣衫不整……啧啧,怕是死了都愿意……” “嘘──你不想活了,若是被听到了……” “嘿嘿不说了不说了,我还要留著这条命享乐,有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想的,不说话说回来,人家是读书人,我也是读书人,什麽时候能攀上高枝,真是打断腿都不用愁了。” 青衣男子嗤笑一声,道:“你那秀才也是你爹花钱给你捐来的,怎的和人家榜眼比……” “话可不是这麽说,老子笔头工夫不行,下面那话儿可是把醉菊馆那些小骚货侍候得哇哇淫叫,榜眼有什麽用,怕是死板得紧,可能把人伺候得舒服……” 坐在马车里的忘忧听到那两名男子的对话,墨眸冷得能成冰,撩起帘子,冷冷的瞪著两名男子。 两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皆是一脸看呆愣的看著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人,嘴巴滑稽的张著,直到云书捧著一包书过来,奇怪的问道:“忘忧……怎麽了?你朋友?” 看傻了的两人这才惊恐万分的跪下高呼千岁,这一叫,整条街都跟著跪了下来,原本就不怎麽热闹的宝的街此时更是鸦雀无声。 “你们……刚才谁说要把本殿下侍候得舒服?”忘忧冷声道。 “殿、殿下饶命……小民一时嘴贱……还望八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乌衣男人冷汗直冒,心道自己怎麽就那麽倒霉,竟在八殿下耳边说了那等下流话。 云书皱眉,他也听到不少窃窃私语,都是一些下流玩笑,他也只能当没听到了,看到忘忧脸色那麽难看,便知道这两人说的怕是忘忧最讨厌的──拿他的容貌作文章。 其实忘忧对别人拿他的脸来说事倒也没什麽,嘴巴长人家身上,他还能一个一个的缝住不成?这两人惹他气的,是拿云书来嚼舌根,什麽叫攀高枝?什麽叫把人侍候的舒服? 忘忧不愿再作纠缠,先催著云书上了马车,随後对地上浑身发抖的两人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若再让我听到什麽……我便把你们扔进窑子里,让你好好展示一下你那话儿侍伺人的功夫……” 次日早晨,打更的更夫在一间欢馆的後街发现两个人,一人己完全断气,另一人则疯疯癫癫,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坏不堪,外露的皮夫上皆是骇人的伤痕。 更夫当即报了官衙,忤作验尸後道是中了烈性春药,後遭强暴失血过多致死,而另一样则情况轻点,却是受了刺激,惊吓太大,疯了。 帝王就在苏城,却发生了此等命案,震怒非常,当即下旨彻查,不多时,八殿下在宝和街和这两名男子起过争执的事引了出来,李家么女的事也被有心人挖出,一时间,竟再一次将八殿下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暴戾,残忍,狠毒这些贬义词,全指向忘忧,尽管官府还在彻查此事,但忘忧那日对两人说的最後一句话,仿佛就让所有人相信八殿下便是凶手。 第一二三章 在民间百姓越来越强烈的批判和指责中,忘忧的十六岁生辰一日一日接近,这一天,除了是忘忧的生辰外,还有是他举行束发礼的日子。 陈森和平儿忙碌的布置著一切,务求要给他们的主子一个完美的束发礼,赶在行礼的前一晚,所有的准备工作终於完成,次日,束发礼如期而至。 古人行束发礼,代表正式脱离孩童时期,理应开始为自己将来而努力,或入仕,或从商,总之,就是该工作了。 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大戴礼记.保傅》再简单点说,就是,长大成人了……是娶老婆的年纪了。不少人都会在束发之後娶妻成家,更多官商家庭则是让孩子纳妾,毕竟对以後要走权势之道的人来说,正妻之位,极为重要的。 本来皇子的束发礼都应该在皇宫内举行的,除了太子,皇子们行礼之後都会封王迁出皇宫,但由於忘忧早离开,束发礼也就在瑞王府举行了,这还是南回史上第一次,以往即便是游学在外的皇子,也要赶回皇宫,在宗庙由亲人为其束发。 当然,忘忧是不会愿意回皇宫的,皇宫的人也不会愿意再见到他,早在两个月前陈森提醒他的时候就让人以瑞王名义修书上奏,八皇子的束发礼就在苏城瑞王府举行,於是礼部请示了帝皇,几日後便得到应允的答案,一来束发礼不如冠礼重要,二来他若不愿也没人能说服他,不过皇帝居然亲自过来了,倒是让人有些吃惊,不知情的人还道八殿下果然得帝皇宠爱,知情者却认为,这是帝皇要趁机稽查八皇子,然而,真正的动机是哪一个,谁又知道呢? 此次束发礼一切从简,礼官没要,仪式也简了许多,只留下几个重要的。正午时分,瑞王府祠堂内一切就绪,邀请的观礼人只有十来个,包括此次随行的莫泠嵘在内的几个皇子,以及几个重臣,淮王莫熙然,当然少不了瑞王莫泠铮,邪教教主君念欢,以及,专程赶来为儿子庆生的皇帝,莫秋寒。 莫秋寒作为父亲,坐在主位,其余则站在两边,身著月白绣银礼服的忘忧按陈森所教,先朝帝皇躬身行礼,随後跪下行大礼,嘴里念著祖宗传下来的感恩祝辞,通篇长书念完後,云书行至忘忧跟前,执起忘忧的编成辫的两摄鬓发,剪下一小段,放入锦囊中,日後忘忧必须将这个香囊贴身携带,以提醒自己已不了小儿垂髫;一旁的侍人接过剪刀,递上一把样式古朴的木梳,将忘忧的头发一一梳顺,再束以锦带,忘忧再跪拜向祖宗以及生父莫秋寒行礼,以谢养育之恩,最後才是对加礼之人躬身作辑,感谢其为自己加礼。 比起莫泠铮的冠礼,这个束发礼可以说是极尽精简,省去了那些繁杂枯燥的步骤,真正用的时间也不三刻锺,然而莫秋寒却觉得,这个束发礼,持续了有数年之长。 漂亮精致的少年和温雅俊秀的青年站在那里,形成一幅和谐悦目的画面──自那日桃花林之後,他几乎天天留意这两人,越看这两人越相衬──相衬到让他忍不住想破坏,尤其是不知情的莫熙然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说两人的好话,无外乎是让他不要棒打鸳鸯,让他心中的怒气日益增加。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因何暴怒,唯一清楚的是,他绝不是因为儿子和一个男人好上了,他想了想,如果他的其他儿子,例如莫泠嵘若是喜欢上一个男人,甚至要娶一个男人,估计他眼都不会眨一下。只有这个八皇儿,他见不得他和任何人亲自,哪怕是他的亲兄弟,他也不愿看到。 每次看到他和那两个男人玩闹,在地上滚成一团嬉笑怒骂的情景,他总是心中无名火起,想要马上拉开他们,甚至,把那两人杀掉。 如今,看到那日他在桃林亲吻的男人温柔的梳著他的发,把那一头墨色的长发束起,心里顿时来爽,心道这个儿子也太不知礼的,父皇亲自来为他贺生,理应由最亲的人为他束发,怎的让一个外人来做这事? 於是,当最後云书对忘忧说祝福词时,帝皇反应过激了。 云书把放著两截头发的锦囊交给忘忧,嘴角温柔微笑,温润的眸子情意缱绻,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愿吾爱,忘忧,无忧。” 那个瞬间,忘忧脸上的满是不可置信,随後顿如梦醒似的,露出一个有些脆弱,让人心疼不己却又满含幸福的笑容,眼里雾气氲然,几不可闻的声音仿佛带著哭腔── “谢谢,我会的。” 眼前的人眼神温柔,一如那个只有影像的却有著人类感情的程序,那个为他取名的R。 “感谢你的祝福。”忘忧再次说道。 两人的说话声都很小,但在场却有几个高手,例如莫熙然,君念欢,莫秋寒,莫泠铮也凭著过人的耳力和观察力晓得七八分。 这四人里,有人感叹,有人不爽,有人怒了。 气氛正好时,突然传来木头碎裂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帝皇把扶手一点点的捏碎,陈年黄梨花盘雕扶手碎成了粉末。 我们的帝皇不知道,其实他是在嫉妒,他是在吃醋。 第一二四章 束发礼结束後,晚上便是庆生宴,因为帝皇的到来,送礼拜访的人非常多,基本上都是忘忧不认识的。整个大厅坐了一百多人,己是经过陈森从众多送礼人中挑选过的,都是有德望或身居高位的人,其中不乏商户大族。 重文轻商的风气由来己久,但由莫秋寒执掌南回之後,大力推广农商业,商人地位得到提高,像这样官商同席的场面并不少见,当然今天的阵容也是托了帝皇亲临的面子。换句话说,八皇子的庆生宴来客都是南回政商名流,虽然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忘忧不认识这些人,但这些人早对忘忧有所耳闻,以往是因八殿下容颜倾城的传言而对他抱有好奇窥视之心,如今则是因为那两则骇人的流言,说是丑闻也不为过。 那样高调的手法,要麽是有人纯心嫁祸,要麽就是八皇子残暴无仁,才敢行这等乖张之事。不过,按照八皇子刚来苏城时居然毫不客气的出言威胁苏城那麽多股主要势力,後者也并非不可能。 行事风格诡异,不按牌理出牌,极尽傲慢的性子,这样的八皇子,谁又猜得到他的心思呢? 庆生宴少不了的自然是来宾献礼敬酒贺辞。 来宾有百数人,当然不可能一个一个轮著来,也是陈森从中挑选了十数个比较重要的掌权者或礼物别有匠心的客人,倒也给庆生宴添了几分趣味。 千年沈香木的宝塔雕饰,挂著十六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的珊瑚树,来自异域的以彩色宝石镶绘的挂画……虽然不是天下至奇,但都是价城连城的珍品,算是给足了面子八殿下了。 此外,还有两份神秘礼物,一份来自同元王穆隆沙,另一份则来自月帝君无月。 当听到同元和太月两国特派使者携礼来贺时,见惯了大场面的众人也免不了有些骚动,交头接耳的讨论著,看著门口方向。 在礼官高亢宛转的宣唱声中,两国来使同时步入大厅,担任来使的不是以往的中年男子形像,而是两个俊俏的少年。 左边那个皮肤黝黑,五官深邃,眸子是充满异族风情的蓝色,穿著金铜色的扎腰短袍,马裤皮靴,腰间挎著一把华丽的宝石镶柄弯刀,看起来健康,有活力,充满阳光气息。 右边那个黑色卷发及腰,皮肤白得毫无血色,脸上的五官阴柔豔丽,这样一个人原应是那种惹人心疼的病弱美人,然而这个少年却给人一种发寒的感觉,狭长的眸子总是像毒蛇盯猎物一样眯著,再加上一袭腥红色的广袖华衣,整个人显得神经质,利薄的红唇轻轻勾,竟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如六月娇阳,一个如十二月隆冬,两个气质极端的人站在同一个地方,让人感叹造物主的微妙。 这两个人有一个忘忧是认识的,另一个虽然不认识,但看那脸,那眼神,那笑容,那气质,是谁的种一目了然。 这两人,还真是和他们的老子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两人估计年轻个十几年也是这副模样。 两个少年轻易的找到了今天的小寿星,很有默契的同时朝他微笑,一个似乎相当高兴看到忘忧,一笑就露出雪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几乎把忘忧的眼刺瞎,另一个就比较斯文,抿著唇微微一笑,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极感兴趣的光芒,忘忧顿时觉得背後寒气直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太阳穴突突的发疼。 “……突然觉好不舒服。” 第一二五章 忘忧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僵,对朝自己笑得灿烂的少年笑笑:“本殿好大的面子,居然劳驾两国王子亲临为本殿庆生。” “不劳驾不劳驾,本来父王是想亲自来的,不过实在是走不开,才轮得到君笙。” 众人又是一阵惊诧,这个自称君笙的少年,正是太月的唯一的王子──就在今年,在众多王子里脱颖而出,登上储君之位。而那些败北的王子们,无一生还。 太月的储君,相当於南回的太子,两国甄选的方式相似却又大为不同,南回的太子由在位的皇帝下诏册封,太月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南回的竟争是暗地里,太月却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的,赤裸裸的互相残杀。 秋祭结束後,月帝回国便宣布要选出储君,於是整个太月皇室开始了为期半年的乱斗。太月的储君之争与其说是争夺储君之位,不如说是一群嗜血的人亲自上演一场残酷撕杀,胜者才得以生存。这个看上去优雅的国家,恰恰是最崇尚力量的国家,强者为王。 在那半年里,所有人都生存在恐惧之中,生怕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什麽回事,为即将来临却又未知的死亡而不安。 因为选出储君的同时,也死掉了许多王子,因此,太月从来不会有储君继位大典或其他庆祝活动,这个时候,其他的国家当然也不能对其表示祝贺,甚至会刻意避开,一想到这个国家刚结束了一场血斗,参与者居然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而活著的居然只有一个──实在忍不住心里发寒。 此时,站在这里的,就是沐浴著亲兄弟的血,在那场储君之争中笑到最後的人。 真想不到,太月的储君居然会亲自过来。 忘忧对太月的了解不多,他所知道的是,一月前太月的储君之战正式结束,参与储君竟争的七个王子,最後只有一个活著,结果堪称惨烈,不用想也知道过程是怎麽一番地狱。 怪不得君无月会那麽……不正常,看眼前的少年就知道了,任何人要是经历过这样的事,绝对没办法保持正常,太月能够长立於世的原因,有一个足够残忍足够绝情的掌权者占了七分,谁都知道,在这样的人身上,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要麽你死,要麽一起死,总之,他绝对不会让你活在世上。 那种毫不掩饰的阴狠与神经质让人不寒而栗,忍不住要避开他,或者说,害怕与其接近。 不过,比起这个,君笙的笑容和那感兴趣的眼神才是让忘忧最不舒服的地方。 君笙笑眯眯的看著忘忧,突然走上前,与忘忧四目相对,几秒後,像是为了要看清楚一点似的,一点一点的凑的,在两张脸只有一指距离的地方停下,继续笑眯眯的看著忘忧。 看到君笙不断的往自己靠近忘忧其实心里毛得很,恨不得马上避开,但他清楚的得,要是他往後退一步,哪怕是一个手指的距离,先不说在那麽多人面前被逼在这样招人笑话,就这个人,绝对会更加放肆,所以,他得忍住,忍住。 “果然无愧倾城之名。”说著,仿佛忘忧是什麽名花一样,深深嗅了一口,语带愉悦的说道:“好香的味道……怪不得父王一直对你赞赏有加,念念不忘……” 轻飘飘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就像一根荆条伸在里面乱捣一通,身上全是鸡皮疙瘩。忘忧好怕自己忍不住,在那麽多人面前给他一拳。 幸好,在他忍不住之前,莫泠铮冷著脸把忘忧揽到自己怀里,君笙也被一个人拉走,抬头一看,正是穆隆沙的使者──多里王子。 “不许碰他!”多里抓著他的手臂冷声道。 “不要那麽紧张,我又不会对八殿下做什麽。”君笙呵呵轻笑了两声,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诡异的线,任谁都看得出,他很高兴。 “青出於蓝啊……”忘忧突然蹦出这四个字,其他人听不懂什麽意思,但莫泠铮和多里则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其他他是在说,比起君无月,这个君笙更加神经质,小小年纪就能让人感觉那麽不舒服,估计长大後绝对是比他老子更让人心里发毛的存在。 然後,又发一种任重而道远的眼神看著多里王子,“辛苦你了!” 多里王子先是疑惑,然後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受宠若惊的看著忘忧,黝黑的脸上染上红晕,有些语无伦次的小声说道,“嗯……不用谢……” 什麽不用谢,他刚才说谢谢了吗? 莫泠铮一头黑线,看著忘忧的眼神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而君笙则掩著唇低笑,来回打量著忘忧和多里王子两人,“真好玩~” 看看忘忧──好大一只妖孽,还是木头到让人发指的妖孽;再看看多里王子──可怜的孩子,被误会了。 被忽略的众人看这四人的诡异互动看得满头雾水,莫秋寒面无表情的说道:“两位千里迢迢赶来为吾儿庆生,怕是累了,来人,给两位看座。” “不用了,本宫还真的挺累的,先把礼物送给八殿下,本宫想先行沐浴休息,八殿下不会怪君笙无礼吧~”君笙一脸疲倦的模样,叹了口气,“因为本宫的兄弟们好像还有些余党没来得及清干净,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差点就无缘见八殿下了。” 众人一听,纷纷在心里扼腕叹气──太可惜了! 第一二六章 庆生宴把忘忧折腾得头晕脑胀,尤其是那个神经质的太月储君,诡异的笑容以及毒蛇一样的眼神,光是被他盯著忘忧就浑身不自在,更让忘忧来气的是他送的什麽礼物──一对极漂亮的少年! 身著性感纱衣的少年从精美的宝箱里像蛇一样爬出来,裸著玉足走到忘忧面前,一流的相貌一流的身段,媚人的风韵,看得那些官员眼都直了。 “这对美人,可是父王特意命人寻给八殿下的,”君笙抚著自己的唇,呵呵轻笑,“放心,都是干净的雏儿~” 忘忧嘴角抽了抽,他早就预到这人肯定不会送什麽好东西!一国储君送他礼物也不好当场就退回去,只有先收下,让人带了下去安置。 这一安置不要紧,怎麽安置来他房间里了! “你们怎麽会在这里……”喝了几杯酒,头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打发了莫泠铮自己去洗澡,回到房间却看到床边的长毛地毯上伏著一蓝一紫两个猫儿一样的少年,正是刚才君笙送的那对美人。 果然是变态养出来的人,只见两个少年用纱袖半掩著脸,嘻嘻笑道:“储君殿下把我们送给八皇子殿下了,我们自然是要来侍候八皇子殿下的。” “不用了,我不用人侍伺候,你们赶紧出去,我要休息了……”忘忧皱眉,估计等一下莫泠铮就会过来了,到时看到了还得了,便从旁边的榻上扯了两件披风扔到他们身上,遮住了近乎赤裸的身子。 “嘻嘻,八殿下别害羞,我们就是来侍候您的~”两个少年说著把披风挣开,从地上站起,由两只猫变成两条蛇,缠上了忘忧,柔若无骨的身子附在忘忧身上,“八殿下是想先沐浴呢,还是想先……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调子充满了暧昧和勾引,这样赤裸裸的调戏让忘忧有些招架不住,张嘴就要喊人,然而还没发出声音,两根细长的手指就滑著进来,在忘忧的口腔内搅弄著。 “唔唔……”忘忧皱著眉,唾液顺著嘴角流下。 “啊……好诱人的表情……”把手指放在忘忧口腔内的蓝衣少年咯咯直笑,猛的又惊呼起来,眼角泛泪的抽出手指,葱白的手指上一圈红痕,“八殿下怎麽咬人了……” 忘忧抹掉嘴角的口水,道:“君笙派你们过来,可不是让你们侍伺我吧,要说赶紧,不然我就叫人把你们脱光光扔出去。” 被咬了手指的蓝衣少年媚笑著挑了挑眉,伸出舌头舔著忘忧留在他手上的唾液,豔红的小舌从指根舔到指尖,在忘忧的齿痕上来回扫动,另一名紫衣少年则搭在忘忧耳侧,呵气如兰,道:“隔墙有耳……” 听到紫衣少年的话,忘忧原本想挣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紫衣少年见状继续轻声道:“有人花了大价钱要八殿下的命,月帝特命储君殿下带我二人前来助您一臂之力……” “我怎麽肯定你们不是要来杀我的人?”忘忧反问。 “呵呵,月帝说了,八殿下是个聪明而的人,您能分辨出外人对你的善恶,所以,您刚才才会由得我们两人接近您……甚至让我把手指伸进您的嘴里……” 忘忧垂下眼睑,又问:“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麽?”就在蓝衣少年把手指伸到他嘴里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一枚药丸滑进了他的喉咙。 蓝衣少年哎呀一声笑道:“我的好殿下,若那颗是毒药,你也照吞?” “若是毒,你以为你的手指就是痛痛就了事?”忘忧挑眉,捂住嘴巴,摊开,掌心上是一枚白色的药丸,“这颗避毒丹倒是少见的圣品,我就收下了。” 两名少年对视一眼,眼神惊讶不己,“你怎麽知道是避毒丹?” “我还知道它是用什麽炼制而成。”忘忧淡淡道,朝蓝衣少年伸手:“再给我一颗。” 蓝衣少年无力:“我的好殿下,都说是避毒圣品,哪有那麽多。” 紫衣少年则道:“该不是要给殿下的那位情郎吧……若是这样,再给一枚也不是不行,只是,八殿下愿意拿才是……” 说完,少年微微张开诱人的粉色檀口,舌尖上是若隐若现的一点白色。 第一二七章 漂亮的少年,一身紫色薄纱,猫儿一样的姿势跪在地上,雪白诱人的娇躯半隐半现,那高高翘起的臀部与上身拗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小巧的下巴抬起,嘴巴微微张开,眼中笑意促狭就像一只高傲而恶劣的贵族猫在逗弄觉得有趣的东西。 蓝衣少年躺坐在地上,嘴角含笑的看著忘忧,“呐,亲爱的殿下,避毒丹就在里面哦,”拨了拨长发,继续道:“刚才那枚避毒丹是月帝特意吩咐送您的,这枚的话,则是私人赠您,不过,好歹要得些好处,不能白送。” “那你说,要什麽好处?”忘忧皱眉,“别挑些刁钻古怪的,若是我府里你有什麽看得上的,尽管开声。” “人家什麽都不要,只求与殿下共渡一晚春宵……”少年媚目婉然,幽怨的语气像足了痴情女子求爱。 “……”忘忧微微皱眉看著他,问道:“是你上我还是我上你?” “呵!”少年倒吸一口气,显然有点被吓到了,原本媚人的猫眼睁得老大,“殿下愿意在下面最好,放心,我们俩个肯定能让殿下欲仙欲死!” 忘忧勾唇一笑,道:“好啊,那就择日不如撞日,陪睡一晚换一枚避毒丹,倒也不亏。” “真的???”两人好一阵激动,然而没两下又蔫了下来,嗤了一声,“殿下就看准了我们不敢吧,若是我们真碰了您一根头发,估计连活著回太月都不行了。” 来这里之前,他们可是好好调查过的,这个妖孽殿下周围,尽是惹不起的姘头,他们还年轻,还想再玩玩呢! “条件我是答应了,那避毒丹呢,你们是给呢,还是不给?”忘忧眯眯眼,墨眸鎏光轻转,看得两人呆呆愣愣,直呼妖孽。 “哎呀,殿下别再勾引我了,再这样下去,真怕会忍不住。”少年嗔怪的说道:“这样子的话,也没办法了,这枚避毒丹就白送您了吧。” 紫衣少年这样说著,再次张开口,舌尖托起白色的丹丸凑到忘忧唇边,要用嘴渡给他,後者当然不肯的,便微微侧开,然後伸出两根手指去取那枚丹丸。 当然,这丹丸哪有那麽容易到手,紫衣少年轻轻一笑,猫眼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含住了忘忧伸到自己嘴边的手指,随即把人扑倒。 “喂──”忘忧轻声惊呼,指尖上湿热的触感让他轻颤了下,想要抽出手指却被紧紧的抓著手腕,灵巧的小舌绕著手指慢慢舔吮,吸啜,偶尔还会轻轻啮咬,性意味十足的动作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蓝衣少年顺势从侧面搂住他,闭著眼在他颈窝深呼吸一口──就像君笙做的那样──“啊,果然很香,月帝没骗人……” 啊啊啊──那个变态究竟跟这些人说什麽了!!!忘忧此时心里恨不得把那个神经质的男人重新埋到地底,当初他就该马上把他埋起来的。 “别挣扎嘛,这枚避毒丹虽说白送,但取得小利也不过份吧,有了这个,至少可以保您的情郎不怕毒啦!”蓝衣少年这样说道。 忘忧依旧挣扎,此时,紫衣少年己经舔遍了他的两根手指,正要向其他进发,雕花木门突然“砰──”的一声被踢开,门口站了一个人,身後寒冷的黑气重得让人发怵,连忘忧也忍不住抖了抖。 “啊,来了来了,好快!我们快走~”两名少年马上放开忘忧,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真行啊,又勾搭上两个了……”门口的人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不行了。” 第一二八章 “我以为你那麽急的把我打发走是要干什麽,原来,是和别人调情呀。”关上门,莫泠铮淡笑著说道,微微的笑意再配上那副轻飘飘的语气,反倒让忘忧莫名的害怕。 咽了咽口水,理好衣衫从地上起来,一脸正色道:“大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不是我看到的那样?那是哪样?”莫泠铮挑眉,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要是我晚来一步,怕是滚到床上去了!” 怎麽听著像抓到丈夫跟别人鬼混的妻子在发飙?忘忧冷汗滴下来,退後两步,“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两个狐狸精了!我满足不了你吗?嗯?” “你在说什麽乱七八糟的……”忘忧总是下意识的回避他和莫泠铮有过兄弟关系以外的事,因此被这样说出来,便觉得很是尴尬,语气不自然,眼神有些闪躲,而这些,看在莫泠铮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了。 莫泠铮冷冷一笑,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背後拿出搓衣板来,利眸盯得忘忧背後凉飕飕的。 莫泠铮一步一步逼近忘忧,直到把人逼到墙边不能再退,伸手搂住他的腰,俊脸上是带著怒气的邪笑,“忧忧想要的话,我会给你了……好好的,把你喂饱……” “你听我说……”听了莫泠铮的话,忘忧两眼睁得大大的,试图向他解释事情的真相。 “不用狡辩了,走,给我把那两只狐狸精的骚味洗掉。”说完,也不等忘忧再说什麽,直接把人拉到与卧房相通的浴室。 “你听我说……” “不听。” “那个,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不是那样还能哪样?”大概是忘忧急切的想向他解释的举动让他心里的怒意微微减了些,便停了下来,让忘忧继续说。 “刚才那两个人是君笙……”忘忧赶紧抓住机会解释,把重点挑出来。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善言谈,而且不晓得避开地雷,才说了几个字,就让莫泠铮稍霁的脸色再次转阴。 “君笙啊……”再次从忘忧的嘴里听到别的男人,莫泠铮觉得自己的似乎有点无法自控了。 这些天忘忧和云书两人的事己经让他很不高兴了,再加上君念欢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样,忘忧连日以来逃避的态度,以及,莫秋寒对忘忧的关注,都让他无法安心,那个多里王子对忘忧也是不单纯,这一点早在秋祭的时候便初露端倪,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君笙!莫泠铮完全听不见忘忧在那里认真的解释,不安和担忧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急切的想要眼前的人叫他的名字,说喜欢他,承诺永远都不离开他! 白色的雾气氤氲,仿佛瑶池仙境,莫泠铮的眼里再也看不进其他,只有漂亮精致的少年,墨色的眸子闪著动人的光华,头发全部束起後曲线优美的脖子就这样完全显露出来,偶尔侧头的时候颈线更是异常迷人,每当目光扫过那微微起伏的喉结时,总让人有种想从含住它,轻轻的舔咬,然後听到那有些隐忍的轻吟。 忘忧是很认真的在解释的,可惜,对方却完全没有听进去,心里不断的想著,这样的人,怎麽会是属於自己的?这样的人,该怎麽样才会属於自己?觊觎他的人那麽多,他该怎麽样,才能把他完全锁在身边? 莫泠铮慌乱无措,心中烦乱不己。 “大哥,你在听吗?”看到对方失焦的双眸,忘忧便挥挥手唤他回神。 “你是我的……”回过神来的莫泠铮有些失控,利眸内闪著一丝癫狂,阴鸷的表情有些吓人。 这样的莫泠铮让忘忧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担心,莫泠铮的两个人格是独立的,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又是相联的,两个人格可以自由转换,并不会起冲突或争夺主导权。 然而,总有不稳定的时候。 第一二九章 人格错乱。 这是忘忧的第一反应。 “唔……头好痛……”莫泠铮跪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拍打著自己的头,俊脸痛苦的扭曲著。 “大哥?你哪里不舒服?”看到莫泠铮这样,忘忧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他能够治愈肉体的傻口,但对於心理痛却完全没办法,遇到这种时候,也只能束手无策。 “呜呜……头好痛,忧忧……我头好痛……”莫泠铮咬著牙,双眼满是脆弱,“好痛……真的好痛……” 这个为自我保护而被创造出来的第二人格,有著稚儿的天真,让人心疼,让人不忍。 忘忧伸手把他抱在胸前,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拍著,柔声安慰道:“不疼……不疼……什麽都不要想……” “好痛……呜呜……忧忧不要我了……好痛……”莫泠铮流著泪,像小孩一样哭著喊著,有些语无伦次,“不要……好痛……” “我怎麽会不要你?”忘忧叹气,他知道自己的模糊不清的态度让莫泠铮不安,但是,莫泠铮要的,他给起得?他能给?“别哭……别哭,你永远都是我大哥……” 忘忧的话刺激到了莫泠铮,此时的莫泠铮精神状态混乱且不稳定,听到忘忧所说,整个人突然激动起来,紧紧的捏著他的双肩,眸子大大的睁著,还泛著红丝,阴鸷的表情有些骇人。 “谁是大哥?不是大哥!你是我的……林云书算什麽东西?那两个狐狸精……要洗干净……洗干净……”说著,把忘忧横抱起来,衣服也不脱就跳下浴池,忘忧来不及反应,呛到了几口水,莫泠铮也顾不得上什麽,胡乱的扯开他身上的衣服用力擦洗,边擦边念著“要洗干净”,癫狂的模样让忘忧又惊又忧。 粗鲁的动作很快把忘忧的皮肤起了大片血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触目惊心,然而忘忧只是皱著眉,咬著牙,一声不哼,等著莫泠铮冷静下来。 “我在干什麽……”莫泠铮突然停下动作,看到忘忧身上的红痕懊恼不己,悲切的看著忘忧,迷茫,无措,“忧忧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有病?我是不是快疯了?” 有些头晕的忘忧背靠著池壁,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水珠,把湿发扰到耳侧,柔声道:“没有,你没有病,也没有疯,我也不会生气。” “你会的,你生气,你不想要我了……我知道的,我听到有人说我是疯子,还听到他们说你和林云书在一起了……你亲他了,你喜欢他?你不要我了吗?”忘忧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麽作用,连日以来的不安和担忧让莫泠铮连保持冷静都不行,说著说著又开始哭起来,“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让忘忧心疼的话,而这一句哭诉,无疑是击中了忘忧的致命处。 “好多人想要抢忧忧……他们要把你抢走,怎麽办,怎麽办……我只有你……我所拥有的一切,尊贵的称号,豪华的王府,都是你给我的……我什麽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好不好?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一定会死的……” “你喜欢林云书也没关系……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莫泠铮像著了魔一样,不停的重复著,而这些话,却让忘忧觉得身上的血液变得冰冷无比──他突然觉得自己卑鄙而龌龊,是他把大哥变成这样的,把大哥变得那麽依赖他,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吗? 即使所有的都忘记他,大哥一定还会记得他的,因为,大哥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他给了大哥一切,也剥夺的大哥的所有,这样的局面,究竟是好是坏? 他舍不下云书,也不能放开大哥,所以,他没有给任何一个人回应,不安的恐惧让大哥精神不稳定,造成人格混乱,那麽云书呢?云书又会怎麽样? 忘忧开始思考,或许,他不应该继续逃避下去。 第一三零章 “我想要给你们一个答案,”忘忧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光滑的池壁上,脸上透著疲惫和无助,“可是,谁来告诉我,我要怎麽做,才是正确的?” 对於忘忧来说,所谓选择,不是选择要得到谁,而是选择要失去谁。 “只要我选择了你们中的谁,另一个就会离开?” “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选择的人不是我,我会死掉。”莫泠铮抚著他的脸颊,在他眼角,鼻子,嘴唇轻吻,目光绝然,坚定,低沈的声音让人不自觉沈沦。“我的忧忧,请你记住,你的眼里还看得到其他人,可是,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如果连你也没有了,那麽,我活著还有什麽意思呢?” 莫泠铮的话让忘忧心头一震,垂下眼睑哽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我至亲的大哥……” “可是我不愿意只是你的亲人,如果兄弟这一层关系是我们的隔阂,我宁愿流掉我所有的血。”莫泠铮的语气是冷静清醒的,但他的眼神,却像一个完全失去神智的疯子,癫狂入骨。 他把下身抵在忘忧的小腹上,轻轻摩擦,眼中情欲浓浓,“你看,没有兄长会对自己的弟弟发情,没有兄长会对自己的弟弟有欲望,我无时无刻都想著能够进入你的身体,和你融合,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坚硬的热物在自己小腹上下摩擦让忘忧困窘不己,只能闭著眼睛偏过头不去看,但声音却不停的占入耳中。 “如果要我看著你和另一个男人恩爱,一想到他会吻你的唇,进入到你的这里……”莫泠铮强行把手塞进忘忧的背和池壁上,沿著後腰一路滑进股间,中指抵在入口的地方,轻轻的打著圈,然後突然用力,把手指挤了进去。 “嗯……”突如其来的异物让忘忧不适的皱眉,身子僵在那里。 手指熟悉的探索著柔软的内部,温暖炙人的感觉让莫泠铮低声叹息,“这里……好热……” “大哥……”忘忧皱著眉低唤,双手试图推开压著自己的人。 “忧忧你说过,我们可以保持兄弟以外的关系的吧。”那一次,因为君念欢跑来捣乱,林云书又刚好回来,两人的谈话被打断,之後也找不到机会,“趁著没人打扰,我们继续上次说的话。” “你指的是……” “我永远都呆在你身边,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相对的,忧忧你也要接受我,不管最後结果如何,我希望你可以偿试爱上我……”莫泠铮深呼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有些躁动的情绪,说出那个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他的最大让步,几乎把他的心剜掉一半的让步:“我不会干涉你和林云书的事,只要……你的心里有一个属於我的位置……” 闻言,忘忧万分惊诧的抬头,对上莫泠铮的双眸,那双眸子里,满含著深情与痛苦,仿佛,在忍耐著剜肉梳骨的折磨,而脸上,却还是强作镇定的微笑。 “只要我能拥有忧忧,我可以忍受一切……即使你始终不爱我……永远不爱我……” 第一三一章 “……”忘忧惊得说不出话,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只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面对忘忧的惊讶,莫泠铮苦笑,“不要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不过,会说出这种话,我也觉得我是疯了。” “可是,又有什麽办法呢?”莫泠铮再次叹气,“谁让我爱你爱惨了,可是你这个人,却连一丁点的心都不愿意分给我。”轻轻的蹭著他的侧脸,莫泠铮有些恨恨的咬住他的耳垂,撕扯著,“其实,我真想问,你这个人,有心吗?” “你待我至好,疼我,纵容我,给我最好的东西,可是,唯独不肯给我最想要的东西。”无奈而乞怜的语气,让人心疼不己,“我有时候会想,可以的话,我宁愿我一辈子都是傻子,一辈子都不明白什麽是爱,就这样守在你身边……可是,一想到你和别人相亲相爱,抱在一起,在别人面前露出诱人的表情,发出那样动听的声音,我又会觉得心痛得不行,想把你藏起来,只属於我……” 忘忧想说些什麽,却发现喉咙连声音都发不出,但是,他又能说什麽呢?莫泠铮对他的偏执己近乎病态。 “忧忧,你究竟相不相信我真的是爱你的?”极尽哀怨脆弱的语气,就像害怕被抛弃的宠物。莫泠铮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只要他摆出弱小的姿态,忘忧绝对无法招架的。 果然,忘忧紧紧的抱住他,闭上眼睛,心里混乱不已,却还是肯定的回道:“我当然相信。” “这样的话,你一定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莫泠铮轻声说道,双手开始不安份的游移,轻轻的啃咬著他的耳廓颈侧,湿热的气息和温泉的蒸汽让忘忧不能思考,所有神经都变得粘粘糊糊,只能发出“嗯”的声音来回答莫泠铮。 “真乖……忧忧那麽听话风会好好奖励你的。”不知什麽时候,两人的兄弟关系又反转回来了,这时的莫泠铮,就像一个成熟的兄长。 “等一下……”感觉到埋在自己体内的手指开指动起来,忘忧连忙按住,脸上绯红不己。刚刚还哭著叫自己不要抛弃他,一转眼就变成色情狂。 莫泠铮丝毫没有要听他的话的意思,又增加一根手指,就著温泉水开拓起来,用嗔怪的语气说道:“不能等了……刚才看到你和那两只狐狸精居然想要玩起来,快要气疯了……我要是疯了,忧忧你一定会很伤心的,所以,你要好好安慰我……” “我和他们没什麽……”忘忧出言辩解。 “哼,就算你和他们没什麽……”和林云书又是怎麽一回事?“我都那麽让步了,忧忧你也要大方一点呀……” 莫泠铮口中的“让步”让忘忧尴尬不已,咬著牙说道:“不要说了……” “为什麽不要说?既然你不能决定,那就让我们来做决定好了,谁让我是个没本事的人呢?”又酸又憋屈的语气,是在抱怨,也是在妥协,“你什麽都不用烦,我们会商量好的,你也不要觉得自己自私或卑鄙什麽的,因为,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啊……” 第一三二章 “心甘情愿……”忘忧自嘲的笑笑,心想谁会心甘情愿与他人分享一份爱,更可笑的是,那份爱,真的存在吗?还是说,他的确是个没有心的人? “不要胡思乱想……”忘忧的眼中的消极情绪没有逃过莫泠铮的双眼,两人的衣服都褪得七七八八了,皮肤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的温度比起温泉水更加烫人,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化,“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细致的舔吻让忘忧开始急促的喘息,脖子向後仰著,语不成调的说道:“不要在水里……” “在水里也很有感觉呀……先在这里做一次,再到床上继续。”莫泠铮坏心眼的笑著,扶著自己的欲望,一点一点的推进,只用两根手指开拓的後穴有点紧窒,让两人都不太舒服。 “痛……”忘忧皱著眉,不适的扭扭腰。 莫泠铮又心疼又不舍,却又逼自己狠下心来,连根没入。 “唔──”比起以往的温柔前戏,现在的仓促让忘忧有些害怕。 “只有这次……忧忧要记得这次的痛……以後不会了,我会疼你,爱你……所以,忧忧你也要疼我,爱我……你要记得,你有多痛,我的心便有多苦……我希望你一直就是快乐的,就像你对我所希望的一样……”语毕,便挺动著腰身,开始抽插起来,肉体的撞击声和水声在隐忍的呻吟的衬托下份外清晰,带著些许的苦涩。 “啊啊……慢点……” 随著抽插的密集,一开始的痛慢慢隐去,随即涌上来的是阵阵酥麻的快感,忘忧紧紧的抱著他,发丝晃动,脸上的表神迷离诱人,低低的轻哼也让人著迷不已。 “好喜欢你呀……”莫泠铮觉得自己像疯掉的人,他自己也不能理解,他为什麽会那麽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快要疯掉了呀……“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嗯啊……大哥……”熟悉的快感越来越强烈,让忘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深深浅浅的呻吟,所有的思绪都被高温烧融成一团。 “好热……忧忧夹得好紧……”紧窒高温的肉膜让莫泠铮痴迷沈醉,忘记了一切的烦忧,心中满是占有的喜悦。 “慢点……”密集快速的抽插让忘忧有些吃不消,哑著嗓子求饶,却不知这样的声音更让人无法抗拒,只换来更加狂热的撞击,几乎要穿透身体一样的力道让他不可抑制的痉挛著,呻吟里渐斩带上了哭腔,“嗯啊……慢点嗯嗯……” 莫泠铮吻著他的唇,把诱人的声音堵住,吞下,用力的吸吮著他的唇,他的舌,以及那甘甜的聿液,可以的话,真想把这个人也一起吞下去! 忘忧眼角泛泪,白皙的脸蛋全是情欲的潮红,墨色的眸子里迷茫,迷惑,带著勾人的风情,让和他对视的人,几乎无法呼吸,甚至连移开也不曾,冒著被发现的危险。 妖孽,妖精。 ──躲在屋顶偷窥的人这样想道。 第一三三章 蓝衣少年和紫衣少年从忘忧的住处跑出来後,便去了君笙那里,他们回到去时,君笙正拿著一块黑色的玉石左擦擦右抹抹,从他的动作和神情看来,他是极宝贝这玉石的。 两人呆在君笙身边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从没看过他对什麽感兴趣,这麽宝贝一样东西,还真稀奇了,可是,据两人所知当他对某事某物稍感兴趣嘛,那下场,也确是让人挺心惊的。 “蓝衣紫衣回来啦。”君笙语气愉悦,看得出心情相当好。往那块黑色的玉石上呵了口气,再用绸布细细的抹,光滑的表面映出那双细长的、闪著让人发寒的阴险暗光的眸子。 “殿下,这是什麽?”两人在君笙座前坐下,像两只猫似的,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的石头。 “这是去年某个属国进贡的黑曜石。”君笙把石头放在桌上的石座上,示意两人凑上前仔细看。 打磨得圆润漂亮的黑曜石,在月亮柔和的冷光下,折射出让人惊豔的光芒,石头的中间,突然像有生命一样,仿佛里面注入了一汪泉水,缓缓流动,泻了一地了光影。 “真漂亮……”蓝衣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颗黑曜石,脸上是著迷的神情。 “是挺漂亮的,”紫衣抚著自己的唇,葱白的指头和嫣红的唇瓣妩媚而诱惑,在心里回想著那两根指头在自己的嘴里,被自己用双唇吸吮,被自己用舌头缠住,来回舔舐,“可惜,及不上那位八殿下的十分之一啊……” 君笙咯咯的笑了,支著下颔道:“父王也是这麽说的,那位八殿下的眼睛,美得让人无法忘怀啊!” “哎呀,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呢,要不是那个瑞王突然进来,也许我们还能再继续一下?”蓝衣撅了撅嘴,很是懊恼的模样,“你说,要是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哭著呻吟,泪水流出来,那双眸子一定会更漂亮吧!” “亏你敢想。”紫衣笑骂著戳戳他的脑袋,“不想要命了?” 蓝衣的话让君笙眼中暗光闪动,飞扬的眼角变得更加妖异,“父王对我说,南回有三个人不能惹,一个是看起来很不好惹事实上也的确很不好惹的寒帝,一个是看起来很难相处但事实上很好说话却又真的不能惹他的八皇子,还有麽,就是看起来是个傻子但惹到他後果绝对比直接去惹八皇子还要严重的瑞王──这个的话,多里是深有体会的。” 一向不怎麽交谈的君家父子,在这三人身上倒是用了颇多口水,有些仇敌意味的两人,谈到他们时,像是两个好朋友一样,一边喝酒一边交谈,这让君笙很是好奇,这一家子究竟是怎麽样的人?如今亲眼见之,果然……有趣。 “傻子?那个瑞王,怎麽看也不像是傻子,他踢开门的时候,脸色好可怕呀,就像殿下您笑一样,让人毛骨悚然。”回想到那个情形,蓝衣还是忍不住抖了抖,又道:“紫衣,你说我们两个走了之後,会怎麽样呢?” “对呀,会怎麽样呢?”紫衣也很是好奇,“那个瑞王,看了我们两个的眼神,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完全就是一个妒夫嘛!这两个人,恐怕不是兄弟那麽单纯……” “不止是瑞王,怕是连那个寒帝,也是不清不楚呢。” “八皇子不是和一个姓林的男子是一对?” “我看那个不知道排第几的皇子看著八皇子的眼神也不普通。” “还有多里皇子……” 蓝衣紫衣越说越起劲,手指一个一个接著扳,说到後面,两人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妖孽。” 君笙在一旁听得好笑,自己也忍不住加入其中,补充道:“何止,就连我的叔叔──君念欢,也陷入其中……” “真的?”两人惊讶的看著君笙,又对视一眼,道:“真好奇,瑞王会对八皇子怎麽样呢?情敌那麽多,一定很生气吧!” “真有趣。”君笙半掩著嘴,眼角妖气越甚。 桌上的黑曜石早就被遗忘在一旁,三人没有再继续讨论,而是各自散了,不多时,八皇子寝室的屋顶上,便多了三条鬼鬼祟祟的人影。 第一三四章 三人来的时间很凑巧,刚好是莫泠铮和忘忧在浴池开始那什麽的时候,嫋嫋白雾蒸蒸水气,两具赤裸的年轻的躯体在水里纠缠,水花的撞击声和动情的吟哦传入耳际就像羽毛一样轻轻的搔刮著敏感的耳朵,连身体也忍不住为此颤抖。 蓝衣捏了捏鼻子,传音入密对旁边两人说道:好厉害,真不想到这个傻子居然能把清冷傲慢的八殿下弄到发出这样的声音,真是羞死人了! 简直比欢馆的活春宫还要刺激,果然是人不能貌相啊!──紫衣眨眨眼睛,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热热的东西流出来了,一抹,居然是鼻血,随即一脸悲催的表情:受不住了…… 君笙的撇了他一眼,道:就这点出息。 蓝衣掩嘴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尊敬的储君殿下,虽然脸色苍白如常,但那双平日里阴冷的让人不敢正视的眸子里,充斥著情欲的骚动。果然还是小孩子呀,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无法平静。 三人小心翼翼的趴在屋顶偷窥,为求轻便只著贴身小身及夜行衣非但没有觉得冷,反倒升起微微的热意,看到浴池里的两人第一轮完结了,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紧跟著移动,似乎要继续看下去的样子。 瑞王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我们来看看究竟会做多少次吧!──蓝衣小心的调了调姿势,让自己舒服的趴在屋顶上,惬意的偷窥著他人的房事。 屋内两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场情事中,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在屋顶在偷窥,甚至於,窗外的人影也不曾发现,相较於那三个身怀武功的偷窥者,躲在窗外那人连气息也不懂得如何隐藏,很快就让蓝衣发现了。 蓝衣眯起眼眼,眸中神色兴奋不已──那个,是七皇子莫泠嵘吧。 其余两人一听,皆是一脸有趣的笑容。 纯粹是想来找忘忧的莫泠嵘,从来不曾想过会遇上这样的事,心中可谓震惊,脸上苍白无一丝血色,眼中充斥著绝望与不敢置信,悲戚的神情让人不忍。 莫泠嵘扶著墙,两手用力的抓著窗沿,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几乎要把木质的窗沿抠穿,用尽全身的力气紧咬牙关才没发出声音。 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却发现一切己成定局,再没有他插手的余地,心中岂止悲凉! 少年的脆弱让人不由得同情,又是一个为情所伤的人!紫衣眼带怜悯的看著莫泠嵘,最後只能轻声叹息,爱情从来就没有完美的结局,这几人的纠缠,注定有人要受伤。再看看旁侧似乎专注於床上两人的储君殿下,後者眼眸深处,似乎还藏著一些别的什麽东西。 储君殿下对自己这样的狠的人,是不会让自己也陷入这场混乱的。紫衣这样想,眉头皱得更深了,於是,推推旁边的人──回去了。 为什麽──蓝衣有些不愿意,但在紫衣的示意下看到君笙的眼神,心里不禁咯!一下,收起玩味的神色,伸手捂住君笙的眼睛──殿下,是时候回去了。 君笙拿开他的手,抿著唇,面无表情。 三人起身正要离开,却忽然感到一股气息,连忙屏息趴下,不敢有所动作。 他们可以肯定,躲在暗处的人,绝对在他们之前就在这里的,他们三人的武功不算弱,但那麽久了,三人居然没有没有察觉,甚至一点点的不对劲也没有感觉到,直至刚才那人不知为何泄露了自己的气息。 看来,今晚的观众还远不止四人呀。 第一三五章 罗纱帐内,两条人影紧紧交缠,隔著薄薄的纱帐可以看见香豔画面,醉人的呻吟不断的溢出,传到外面的几人的耳里,有人兴奋,有人疑惑,有人伤心,亦有人,愤怒。 “嗯嗯……轻、轻一点……啊……” 连续的被撞击最敏感的地方让忘忧欢愉的啜泣,仰著头发出甜美的呻吟,双手在莫泠铮的背後抓出一道道红痕,相应的,莫泠铮也加大力度攻击那一点,夹杂著些许粗暴的性爱使得两人都陷入了无法自控的兴奋,感受著对方的存在。 感觉到忘忧似乎要高潮了,莫泠铮停下动作,捏住那花茎的根部,问道:“忧忧你喜不喜欢我?” “啊……放开……啊嗯……”源源不绝的快感在体内积聚多时,在最後发泄的关头被阻止让忘忧难受的皱起眉头,焦燥的扭著身子,“放开……让我出去……” 带著哭腔的求饶声听在男人耳里简直就像最强烈的媚药,恨不得再次掐著他的腰用力的挺身,享受那紧窒的内壁包裹的快感。 单手抓住忘忧试图反抗的双手固定的在头顶上方,莫泠铮固执的听到答案,“不回答我的问题就不让你射哦!” 忘忧面色潮红,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却是闭著嘴,不肯说。 莫泠铮见状便稍微松了松手,握住花茎上下套弄,等忘忧再次弓著身子发出绵长的呻吟时又停下动作,麽指按在铃口,玩弄著那里的嫩肉,恰到好处的爱抚让忘忧难以抵抗,却又无法发泄出来,只能可怜的低鸣著。 “不要……好难受……快放开啊……” “只要忧忧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让你很舒服,”莫泠铮轻笑著说道:“忧忧在床上就是害羞,明明对我说过很多次了……” 忘忧在心里道,那一样吗?那是对兄长的亲近,不是情人的爱语,要他说像表白一样的话……实在是怎麽都说不出口。 “快说嘛……”莫泠铮语带撒娇的说道,又挺腰顶了顶,忘忧忍不住叫了叫,环在他腰上的双腿用力的扣紧,後穴突然收缩,弄得莫泠铮倒吸一口气,差点交待出来。“妖精──怎麽可以那麽坏……快回答我,不然就一直这样,不让你射!” 这样说著,莫泠铮像是报复忘忧的“坏”一样,低头伏在他的胸膛,张嘴咬住豔色的乳尖,时重时轻的啃咬,酥麻的快感让忘忧更加难以自持,挺著胸弓著腰,喉间的呻吟喘息更加甘甜,脸上的表情迷离妖豔,正如莫泠铮所说──妖精。 乳头的刺激几乎把忘忧逼至绝境,泪水聚集在墨眸之内,汇成一颗颗珍珠从眼角滑下,脸上的表情又无奈,又心疼,终於还是抿了抿唇,轻轻的溢出几个字── “我喜欢你……” 莫泠铮高兴的眯起眼睛,把脸埋在他颈间,又蹭又咬,“再说一次……” 忘忧乖乖的重复道:“我喜欢你……” “亲亲我。”莫泠铮得寸进尺的要求道。 刚才被禁锢的双手己被放开,忘忧叹了一口气,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向自己,轻轻的吻住他的唇,再次道:“我喜欢你。” 莫泠铮满足的闭上眼睛,嘴里尝到了甘甜如蜜的味道,眼眶有些微热,“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说罢,把忘忧的腰臀高高托起,猛烈的动作让两人情不禁的颤粟著,所有的呻吟都被吞入口中,只有肉体撞击的声音以及鼻间发出的急促吐息,片刻後,所有的动作停下,从忘忧绷紧的脚尖可以看出,两人己经同时到达高潮,浓郁的男性麝香很快溢满了房间。 趴在屋顶上的三人被这场春宫刺激的厉害,连呼息都不稳,却又怕被发现,只能强忍著,肺里的空气不够也只敢轻轻的换气,正想著该怎麽逃走时,一直躲在暗处的人突然出现了。 第三人的突然出现让忘忧倏的睁开眼睛,在看清来人的容貌後眼中满是惊讶。 感觉到忘忧的不对劲莫泠铮也撑起上身,问道:“怎麽……” 没等他问完,忘忧便抬手把他劈晕过去,眯著眼睛警惕的看著来人。 第一三六章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对视著,气氛僵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样。 屋顶上的三人肯定,接下来绝对有好戏看,并且,绝对精彩!但是,为了小命著想,在那个男人动怒之前,赶紧走人吧! 连趴在屋顶上也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气氛,真佩服这个八殿下居然还能这麽淡定的跟他对视,估计连目光都是像冰棱一样,刺得人又冷又痛! 临走前,蓝衣看到坐在地上的莫泠铮,心里不禁同情万分。你说吧,这孩子迷上自己的亲弟弟,这就够可怜的了,更可怜的是,这个亲弟弟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要看见他和亲大哥在床上做那事,这也算了,春宫戏完了之後,居然蹦出一个亲爹,不是以父亲的身份,而是以情夫的身份捉奸来了! 悲催的七皇子,情人没他份,姘夫也没他份,由始至终,就自己一个人单恋著,附带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这该是多大的刺激,会不会从此变得很扭曲呀?要知道,变态都是因为受过刺激才会变态的,在这之前,他也是正常人,例如他们亲爱的储君殿下,当然,也有一生下来就变态的,估计那个男人就是…… 莫泠嵘看清突然出现的男人的模样时,心跳几乎停止,身体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头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著,双脚连似乎站立都不能了,沿著墙慢慢滑下,差点在碰上旁边的花盆!正巧当时蓝衣正以圣母的眼神看著他,赶在他撞翻花盆前,挥出一条绸纱扶了他一把,最後干脆把人卷了上去,顺手带走了,於是,现场终於只剩下晕过去的莫泠铮,忘忧,以及──莫秋寒。 “父皇,请回避一下,儿臣穿衣。”见莫秋寒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忘忧便先问道。 莫秋寒纹丝未动,久久,才道:“原来皇儿还是知道遮羞的。” 忘忧一听,瞳仁缩了缩,心里狠狠的抽了下。敛起眸中的弱脆,抬头看著莫秋寒。 莫秋寒挑眉,没有说话。不知为何,看到那双墨色的眸子里的倔强,胸口就忍不住有些发闷。 把趴在自己身上的莫泠铮推至旁边,毫不遮掩的起身,随手拾起一旁的一件单衣往身上套,布满红痕的身体就这麽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下。 单衣只用一条腰带松松的束著,动作间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双白皙纤细的长腿,纯白的细流在内侧画下一道暧昧的痕迹──眼光触及此物,莫秋寒身上的戾气更加强烈。 “父皇可是觉得兄弟相奸何其荒唐?”忘忧以淡淡的语气说道,也无意要遮掩身上那些痕迹,从屏风架上拿了一件锦裘披好,走至一直盯著自己的男人面前,冷笑:“不过,比这更荒唐的还有呢,只是父皇您──忘了罢。” 忘忧抱著胸,嘴角有些恶意的笑容刺得莫秋寒眼睛发疼。 究竟,忘记了什麽? 莫秋寒脸上一片淡然,脑海里却快速的翻过连日在梦中出现的困扰了他多时的画面,方才压下去的腥甜又开始涌了上来,耳边全是自己急促沈重的心跳声。 梦中的画面和现实重叠,似乎有什麽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第一三七章 一再提及这事,莫秋寒心里总是莫名愤怒,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忘记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与忘忧有关,之於他,更是极其重要,最近在梦中总会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一个虽然看不清样貌但绝对是倾城姿容的少年在梦中朝自己微笑,亲昵的靠在自己身上。 有时候,还会梦见一些──荒唐的,春梦一样的怪梦,衣衫不整的白皙的身体,轻轻的扭动著,发出诱人的吟哦,甚至隐虽然画面蒙!不清,但依稀可以看出,在梦中出现的少年是同一人,有著一头如乌墨的长发,同样色泽的眸子,含著水气,鎏光四溢,只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 是谁呢?每次梦醒,莫秋寒总是懊恼不已,为何看不清那少年的容貌。 其实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总是下意识的忽略──那个答案,实在太过荒唐。 入夜後梦见那位少年的时候越来越多,多到莫秋寒觉得不耐烦的地步──好吧,天天做春梦却从来看不清对像,而且总是挑起了你的性致後就没了,估计换了谁也会火,堂堂一个帝皇,後宫佳丽三千要美女有美女要美男有美男,却总是被一个看不清的人折腾来折腾去,有火泄不了,积著积著肝火盛呀肝火盛。 一再让人寻找那位少年,朝臣闻风而动,各色各样的美少年呈了上来,娇媚的,乖巧的,冷酷的……却无一人及得上梦中人的十分之一风情。 更可怕的是,从那些少年里觉稍微顺眼而留下来的,在外貌和气质方面似乎都与某个人相似,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个儿子对著在花园里的少年背影失神,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才让莫他如梦惊醒──梦中出现的人,以及,这些少年相似的人,不正是跟随瑞王出京迁往苏城的八皇儿──忘忧? 一直冷脸相对的清冷的少年在梦中朝自己微笑,平时连看也不看自己在梦里却亲昵的靠在自己身上──这些,再微妙不过了。怎麽看,自己和这个皇儿是不会那麽亲密的,只是,梦中的一切,是那麽的理所当然。 然而,真正来到苏城後,看到的,却是忘忧与别人男人亲昵,对自己,只有生分与漠然。这让莫秋寒疑惑,也许梦中的一切只是他的臆想,亲目所见的,才是真实,只是,胸口那撕心一样的疼痛,又是为何? 今日是他的生辰,莫秋寒想著,身为一个父亲,没有亲自为儿子行束发之礼,至少,应该亲口为其祝贺,便鬼使神差的来了他的房间,却看到了他与长子在床上行云雨之事,那一声声的动情呻吟,爱语昵哝,让他几近崩溃,最後,竟血气逆行,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一如平日所见的少年清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儿臣与大哥的事,不用父皇操心,我们都是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爱他?”莫秋寒握紧拳头,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忘忧没有马上答他,只是以一种极尽讽刺的眼神看著他,淡淡道:“他爱我,这就足够了。” “呵呵,真是无情的小东西。”莫秋寒惨笑几声。 无情两字让忘忧皱眉,却又没有说什麽。 莫秋寒转头看著床上昏迷的莫泠铮,眼中阴戾狠绝,忘忧只觉眼前暗影一闪,下意识往莫泠铮的方向看去,男人正掐著他有脖子。 第一三八章 “你敢!”忘忧大喝著冲过去,紧抓著莫秋寒的手腕。 “你说我敢不敢──”莫秋寒抬头,一字一句道,利薄的唇瓣白得吓人,束发的丝带不知何时松了,黑色的长发有如像浓墨,让人产生一种会被染上黑色的错觉,额际的几缕长发让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更加邪气,配上那狠戾骇人的眼神,十足地狱修罗。 忘忧不敢放松,生怕这人一发起疯来,真会把莫泠铮的脖子捏断! “他是你儿子。” “你觉得我会顾念亲情?”莫泠铮冷笑道:“既然我是他生父,那我今日要取回他的命又有何不可!” 跟他讲人性讲亲情,倒是他不正常了,当年能对只有十二岁的亲生儿子下手的变态,还指念他顾念父子之情? “你要杀他,总有理由。” “无视人伦,淫乱兄弟,这个理由可足够?” 忘忧一听,当年气得脑袋发晕,咬牙道:“你这是双重标准,身为一个帝皇,一个父亲,严人宽己可不可笑!” 看到忘忧被自己气成这样,莫秋寒心里总算稍稍舒爽了些,其实他刚才的确起了杀意,但也就一瞬间,掐上莫泠铮的脖子时他就清醒过来了,只是那时刚好忘忧以为他真要杀他,又大声凶他,当即又火得厉害,再加因为面子问题他也不好马上松手,便和忘忧杠上了。 说白了,莫秋寒就是吃醋,看到忘忧那麽紧张莫泠铮,心里可不止是五味陈杂了,真想捏断莫泠铮的脖子,但他知道这绝对不可以。八皇子有多宠他的傻子大哥可是众所周知的,为他取得瑞王的封号,某个女子不过出言侮辱,最後竟落得割舌惨死的下场──姑且不论这是不是真的,总之,忘忧宠莫泠铮入骨,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莫泠铮,自然也知道,他很清楚──真要在忘忧眼前杀了他,怕是要被恨一辈子的,要杀,也只能偷偷的杀,绝对不能被知道是他干的。 ──竟有这般为人父亲的。 “我如何处事是我的自由,你既是当儿子的,如何敢对我说教。”莫秋寒道。 “你、你!”不可理喻!忘忧真想一拳砸过去,却又不敢刺派他,只得深呼吸一口气,道:“是我勾引的大哥,无视人伦,淫乱兄弟,这些罪都由我而起,一切与大哥无关。” 听到忘忧这般维护莫泠铮,莫秋寒原本稍微降下去的火又烧起来了,脸顿时黑了下去,忘忧一看就觉得乱七八糟,道:“你不能杀他,你若是敢杀他……” “你就把我杀了为他报仇?”莫泠铮抢道,“你俩倒是‘兄弟情深’!” 忘忧忽然觉得这人完全就是小孩子闹脾气,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硬是又吞了下去,目光黯然,自言自语般道:“我怎麽会杀你……” 触到忘忧的目光,莫秋寒心中一动,等他反应过来,他己经松开了莫泠铮的脖子,反手握住忘忧的手腕,另一手捧著他的脸,吻住忘忧的唇。 忘忧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回过神後开始挣扎,莫秋寒干脆把他压在床上,继续深吻──就在莫泠铮的旁边。 妒忌的男人,果然幼稚的让人发指。 第一三九章 “放开……嗯……”回过神来的忘忧有些愤怒的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无奈姿势关系再者他力气远不如人,就那点挣扎与蚍蜉撼树无异。 莫秋寒鬼使神差的吻了忘忧,本来只是出於恶作剧,但贴上那两片薄唇时,却为那美好的触感而惊讶,柔软,甘甜,一如梦中的那少年。 “喂、放……嗯……”熟悉的吻让忘忧慌乱不已,心里忍不住泛起苦涩。 几翻挣扎无果後忘忧便放弃挣扎,面无表情的任由莫秋寒的舌在自己嘴里为所欲为。良久,莫秋寒终於舍得放开,忘忧冷冷道:“亲够了?亲够就起来。” 冰冷的眼神让莫秋寒心里揪痛,眼神爱怜的抚著忘忧微肿的唇瓣,後者皱了皱眉撇开头,莫秋寒收回手,却没有起身,定定的看著忘忧的脸蛋,越看越发觉眼前的人与梦中的少年模糊不清的脸蛋相似,渐渐的,竟重合起来。 莫秋寒眼神一沈,随即伸手要脱忘忧的衣服,忘忧拍开他的手,狠狠的瞪视,冷笑道:“父皇您真要上你的亲生儿子?” “有何不可?”忘忧的拒绝让莫秋寒很生气,但脸上还是一副邪气的表情,道:“我倒要偿偿,能让瑞王犯天下之不讳,与亲兄弟相奸……” “父皇,”忘忧打断他的话,道:“无耻也要有个程度,我与大哥是你情我愿,父皇的话──算是强暴?” 强暴这两字让莫秋寒皱了皱眉,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唇角邪气的勾起,在忘忧的下巴轻轻的啃咬,“皇儿不用这般激我,我自会让你心甘情愿,到时别说你会不愿意,只怕你一直缠著我不放呢……” 呵,被旧情人调戏倒也挺有意思的。忘忧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任由莫秋寒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虽然莫秋寒还未记起关於忘忧那一部份的记忆,但对於忘忧身体的敏感点,却是一点也没生疏,连他自己也惊讶,如此轻车熟路,倒像是老情人常做的默契,心里再一次确定,他以前,的确和这个儿子有过不平常的关系的。 今年才刚满十六,就是说他和这人早在十五或更早时就有这种关系了,这样一想,莫秋寒突然觉得自己是挺人渣的,对那麽小的亲生儿子下手,他当时,究竟是出於一种什麽心态? 莫秋寒不是没想过两人是有男女之情这样的可能,可,爱上一个少年,并且是有著血缘关系的儿子,未免太不靠谱了──如果两人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或许还有可能,但若知道了,还会有那样的感觉? 父子相恋这样的事,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大概谁也无法理解的──流著一样的血液,怎麽会产生那样的感情? 莫秋寒心情复杂,或许他觉得荒唐的并不是别的什麽原因,而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吧。 “哼嗯……”大概是被碰到敏感点,忘忧忍不住轻哼了声,细细的低喘让莫秋寒精神一震,原本因为忘忧的态度而低落郁闷的心情稍稍有些回缓。 “皇儿的身体要嘴要诚实得多了。”莫秋寒轻笑,双手更卖力的跟随著身体的记忆挑逗著忘忧。 第一四零章 莫秋寒的话让忘忧有些不悦,反讥道:“父皇可是调情高手,就是木头人也能被您弄得浪叫连连,儿臣身体并无暗疾,有反应又何足为奇?” 听到忘忧的话暗刺他多情滥交,莫秋寒不由得心里一窒,稍霁的脸色又暗了下来。作为一个帝皇,他妃嫔无数,在江湖上以!阳山庄庄主的身份活跃时,更是拥有不少娇童美婢,他擅长风月之事,更是无可置疑,这些以历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来看,可以说是值得骄傲,炫耀的,但如今被这个人这麽一说,心里却是懊恼不悦,甚至於──有一种心虚、理亏的感觉。 想反驳吧,这又是事实,但若置之不理,他的心里又憋得难受,於是,在他的脑袋反应过来前,嘴巴就自己说出这麽一句话:“那是以前的事,父皇这几年不曾碰那些後宫妃嫔了,这些,敬事房都有记录的。”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愣,呵,还老实交待证据来了。 忘忧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父皇跟儿臣交待这事做什麽?您该和你的情人交待这事,而不是跟儿臣说吧。” 莫秋寒自己也奇怪,但事实是,他说出来後,他的心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有些丢脸,却也不会有後悔的感觉。 一阵诡异的沈默後,忘忧又道:“其实,儿臣倒觉得,父皇您该在後宫施洒雨露,而不是在这里──对亲生儿子行猥亵之事。” 猥亵?这两个字让莫秋寒脸色变了又变,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这人对他说要他临幸妃子还是说他在猥亵他所以生气。 但想想,这话是没错呀,後宫里那麽多男妃女嫔,要说漂亮的少年,这些日子更是有不少别人送上来的,实在不应该在这里像个变态一样,伦窥儿子。 莫秋寒一口闷气在心里憋啊憋,他想这麽做,却又找不到理由,更憋的是,他不喜欢这人一脸嫌恶的看著他,却又一直做著让他讨厌的事。 “儿臣可否告诉父皇,为什麽那麽讨厌父皇?”良久,莫秋寒这样问道。 忘忧看著他的眼睛,眼神瞬间也是复杂难明:“不为什麽,讨厌就是讨厌。” 这个答案让莫秋寒心里揪了揪,他自己看不到,那双能够一个眼神震住群臣的利眸,此刻充满的悲切,委屈──一个大男人摆出这样一副脆弱的表情,非但没有可笑的感觉,甚至是让人心疼不己。 “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我会有罪恶感的。忘忧喃喃的说道。 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他的错,失忆也并不是他所愿意的,只因为他忘记了关於自己的一切,就头也不回,那麽干脆的离开的自己,才是应该被唾弃那个吧。 ──日後说起这事时,莫秋寒冷笑三声,道:“原来你还是会内疚的啊,我以为你这没心肝的的白眼狼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被这麽说忘忧自知理亏,相对的就以“以後会很听话”这样的承诺来表示知错的,这个承诺,倒还是挺有诚意,至少莫秋寒本人就很满意的。 咳,这是以後的事,眼前重要的是──被放在一旁的莫泠铮,醒过来了。 忘忧的那一手刀并不重,因此,没过多久莫泠铮就慢慢醒过来了。 “嗯……忧忧?” “!!!” 第一四一章 突然醒来的莫泠铮让忘忧慌了神,就在莫泠铮慢慢睁眼时,当机立断的──把压在他身上的莫秋寒,一脚踢了下床。 “咚──” “嗯?什麽声音?”莫泠铮揉揉眼睛,想要向後望去,看看发生什麽事,却被忘忧强行拧了回来。 忘忧捧著他的脸,僵笑著说道:“大哥睡醒了?” “啊,醒了……奇怪,我怎麽会睡著了?我记得我刚才在和忧忧XXOO……”记忆的突然中断让莫泠铮疑惑不已,“先要水里做完然後又床上做了一次,应该还在做两次的,怎麽睡著了?” 莫泠铮的话让忘忧又羞又气,眼尾扫到被踢下床的男人慢慢站起来,越黑著一张脸看著自己,不禁头疼万分。 “脖子好像有点疼……不管了……”看了一眼窗外,还是夜争朦胧,便道:“时间还早,我们继续吧~” 咳咳──── “大哥也累了,那种事做太多不好,我们睡觉吧。”忘忧轻声哄道。 “我不累,我要做!”莫泠铮不依不饶的撇撇嘴,“我还要做……” 忘忧觉得很尴尬,但还是硬著头皮说道:“其实主要是我累了……乖,先睡觉……” 咳咳──── 你那是什麽眼神。 这边哄著莫泠铮,那边看见莫秋寒的脸色越来越黑,忘忧头更疼了,头疼著该怎麽收场。 不过,这事很快有人来帮他解决了。莫秋寒随手在地上捡了颗东西弹了出去,正在闹别扭的莫泠铮整个人僵住,然後慢慢的倒下。 忘忧松了口气,然後捡起刚才射中莫泠铮的东西──白色的丸子,小心收好。 “你们做过很多次了?”莫秋寒问道。 “没几次。”为麽要问这样的事情呀,难道父亲会问儿子这种东西? 忘忧的答案并没有让莫秋寒满意,“那就是,你们在这次之前,也做过了呀。” 一想到忘忧和莫泠铮做过,他就恨不得把那人杀了!一问之下,居然还不止一次,可能有两次、三次、四次、甚至是更多!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莫秋寒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顺。 “我和你,也有过这样的关系?”终於,莫秋寒还是问了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目,忘忧整个脸色变得很难看,反问道:“父皇怎麽会这样觉得?我是您的儿子,不是您的妃嫔,也不是你的情人……” “对,你不是我的妃嫔,也不是我的情人……”莫秋寒眼里盈著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无限爱意,就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般轻抚著忘忧的脸颊,从眼睛,到鼻子,然後停在嘴唇上,以指腹轻轻的摩挲著,“我觉得你,应该是我更重要、更亲密的人……” 莫秋寒的话让忘忧恍神了好一会,就是这一会,嘴唇被封住,齿间随即挤入一条滑软的事物,肆意的翻搅,舔舐著口腔内的每一寸。 忘忧瞪大著眼睛,惊讶於男人再次的吻,只是,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就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多麽熟悉呀,温柔,强势,霸道,却又充满怜惜的,熟悉的──吻。 闭上的眼睛开始涌上热意,有什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其实,他从来就不曾忘记啊。 可是,有些东西己经改变,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第一四二章 庆生宴过後第二天,忘忧就迫不急待的把君笙和多里找来,以共餐之名,行赶人之实。 “两位专程来到苏城为本殿庆生,实在让人受宠若惊呀,两位回去後一定要代本殿谢过同元王和月帝。”忘忧给两人斟酒,嘴角含笑道:“另,本殿的生辰己过,那麽两位打算何时归返?” 多里垮著脸看著记忧,君笙则放下手里的酒杯,伸舌舔了舔唇边的酒渍,发出标致性的神经质笑声,“呵,好无情的人,那麽快赶人了。”顿了顿,又道:“明明昨晚才……” 一听到昨晚两字忘忧脸色当下变了了变,多里见了很是疑惑,同时心中警铃大作起来,奇道:“昨晚怎麽了?难不成庆生宴後你们又干什麽了?” “呵呵。”君笙只是笑笑,却不接话,那笑容让多里咬牙切齿,又转头看著忘忧,问:“昨晚到底怎麽了?” 忘忧刚想用“与你无关”来推回去,但看到多里的表情又不忍了,只道:“没什麽,就是储君殿下专程派人来送礼物。” 说起礼物,多里脸色黑了黑:“储君殿下送的……那对美人?” “不是,是别的东西,那两人只是把礼物送我罢。”忘忧有点咬牙切齿,昨天晚上多亏了那两人起了个好头呀,简直混乱到……说起来要不是那两人,也许就不会发生接下过来的一系列麻烦事?昨晚莫秋寒抱著他,一直盯著他的脸看,偶尔会轻轻的吻他的眼睛或嘴唇,并没有做什麽过份的事,而累了一晚了忘忧最後昏昏沈沈的睡去,醒来时旁边早没了人,莫泠铮也不知什麽时候睡到了地上──他更相信是那个小气的男人把人踹到地上的,估计是要报被他踢到床下的仇吧。 多里虽然奇怪,却没也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眼神复杂的看著忘忧,那里面的东西,忘忧有点熟悉,却又不太懂,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了看多里,又看了看君笙,惊讶之余,还很同情。 看来多里是真的喜欢君笙呀,大概是以为君笙和他有什麽才会那麽在意吧,喜欢上这种人,该说什麽好呢? 忘忧想了好久,突然语重深长的拍了拍多里的肩,道:“……加油。” “额?” “就是……喜欢就要争取,不然到头来後悔的会是自己。” 多里先是一愣,随後底下头,即使是他这样的肤色,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的绯红,低垂的眸子里有著少年情窦初开的羞涩,看得忘忧直呼惊奇──天哪,这个单纯的多里王子真的要和君笙那样的变态堕入爱河? 君笙这等人精,自然是知道忘忧想的是什麽,心里好笑归好笑,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看两个笨蛋互相误会,实在太有意思了。 “喜欢就要争取……”君笙掩著唇眯著眼道:“殿下能这样对多里王子说,可否能对自己这样说?” 闻言,忘忧放下手里的杯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对啊,他能这样对自己说吗? “顺其自然就好。”忘忧垂下眼睑,这样说道。 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液,君笙站了起来,道:“这是最轻松的做法,但是,出来的结果却未必是最轻松的哟~” 看到君笙站起来,忘忧心里不禁激动道:“储君殿下这就要走了?不再多留几日?本殿还想安排储君殿下同游领略一下苏城风当呢……不过既然储君殿下大概是有急事的,本殿马上叫人安排……” “谁跟你说我要走的。”君笙打断他的话,一脸无辜的说道:“父皇说:‘既然难得有同龄人,那就多玩一阵子吧’,你知道,我的兄弟都死光光了……” 其实君笙想说的是:没看完热闹,我怎麽会先走…… “啊,我父王也是这麽说的,”多里王子压低声音,正色道:“南回,怕是要有事发生了。” 忘忧心中一动,这个,才是同元王和月帝专门让他两人过来为他庆生的原因。 第一四三章 就在与君笙多里两人谈过话的下午,忘忧被请了过去正厅,帝王端坐在主位上,大臣们分列两旁,这个瑞王府的正厅,俨然成了君王早朝的金銮殿。 与以往一样,忘忧没有行跪礼,只是微微躬身,然後道:“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召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帝皇脸上神色淡漠,道:“来人,看座。” 两个侍卫抬了一张老黄梨高背椅过来,瞟到周围的人似乎有些不满,忘忧也只是撩了撩唇角,以最放松的姿势坐下,丝毫不见紧张。 “宣──李家父子,李则,李仪锦──”太监尖利的嗓刚停下,便有两人由侍卫带了进来,正是李心儿的父亲和兄长。 一进来,两人便跪下,高声道:“草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来人,看座。” 又有侍卫搬来椅子,李仪锦扶著老父起来,颤颤巍巍的坐下,眼角扫过忘忧时似无奈又愧疚,唯独没有亲人被杀的恨意,忘忧也看见了他,却没有其他表情,仅是扫过一眼,连多停留一会也不曾。 接下来,便是预料中的审讯,担任审讯的不是莫秋寒,而是苏城的一个县官,姓黄名忠,看得出来他很不自在。也对──在天皇老子眼皮底下审问他儿子,一般人心脏受不了这个。 好在事先有人给黄忠做过心理辅导,再加上李老父比较激动,倒也能起到掩饰他不淡定的作用。 面对李老父的一再指责,忘忧有些不耐烦了,转向黄忠的方向,问道:“黄大人,如果本殿没记错,这是取证询问,不是审讯问罪吧。” “禀八殿下,是这样没错……”被那冷飕飕的眼神盯著,黄大人自觉压力很大的流了一背冷汗。这八殿下那麽久了,说的无非“没有”“不是”“不知道”,这麽长句倒是第一次。 “那麽,本殿要求停止取证──既然没有足够的证据指证本殿,这样的对话根本毫无意义,不管如何,本殿的答案只有一个,李心儿非本殿所杀,而那两个遇害的公子也与本殿无关。” “你、你……”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父闻言捂著胸口气喘吁吁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你说心儿并非你杀,那麽,你倒是证明你的清白──” 忘忧冷哼一声,唇角含笑道:“要指证一个人,除了杀人动机外,还必须有人证物证……请问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李心儿为本殿所杀?就因为李心儿死法与本殿所说相符?未免太过荒唐。” “哼!八殿下生性跋扈,行事任性妄为早就是天下皆知的事,那日心儿不过出言冒犯了几句,你身为皇子竟如此心胸狭隘报复以如此恶毒之法将心儿……呜呜呜……这天下可有王法!莫不是我心儿要就此枉死!” 黄忠抹了把汗,道:“老父莫急,圣上圣明,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老者声声泣血,引得殿下诸臣叹声连连,老者丧女之痛的确可怜,只是,这八殿下也不是他们敢惹的。在来苏城前他们还敢上前帮腔,但现在──圣心难测,谁也不敢淌这趟浑水。 第一四四章 李老父爱女心切,这一次状告皇子,实在是铁了心豁出去了。 老人哭哭啼啼著骂著,无非就是八殿下生性残暴诸如此类,上座的帝皇脸色看不出情绪,底下的官员也像黄忠一样冷汗一把接一把,忘忧听得一脸不耐,最後有些无奈道:“你一直说民间传言本殿如何如何,可又曾见过本殿杀过几人!你口口声声说本殿杀你爱女,却又拿不出确切的人证物证,只凭你所认知便认定本殿有罪──这天下是有王法的,岂能听你片面之词说有罪便有罪!凡事适何而止,你要告御状,如今本殿在此任你出言指责污蔑,却始终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你要本殿认罪,空口白话无证无据无实本殿何罪之有!所谓问话实在无聊透顶,堂堂皇子却要受此等窝囊气,简直是天下笑话!你要告老子尽管拿出证据来,在这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喊冤有什麽意思!别以为你老就能无理取闹了,哪个王八蛋跟你说哭哭老子就会认罪?” 说到後面时忘忧实在是有点火了,哪里顾得上什麽用词,再说下去估计更不雅的词句都要出来了。环视了一眼两旁人官员,果然见许多人都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又瞪了一眼上座的莫秋寒,後者倒是眼中带笑,大概是为忘忧那翻话惹笑了,那笑,隐约有几分宠溺纵容的意思,就跟以往一样,弄得忘忧心里闷堵不已。 李则被这通话气脸又是满脸通红,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忘忧见了就烦,道:“别手指指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大好时光浪费在这种无聊事上,早知如此老子直接把那女人拉牢狱里得了,听你什麽求情。” 由始至终不曾出声的李仪锦心中又忧又烦,他知道当初让父亲告御状是有人怂恿,宫中为妃的姑姑也是其中之一,他知道这些人不安好心,但父亲一意孤行,他又有什麽办法?还能逆老父的意,每次他一说起这事老父便脸红耳赤大发雷霆,好几次得翻白眼,就怕他撑不住出事。 他知道,其实先不说不知道妹妹是否为八殿下所杀,便是有,正如八殿下所说,没有人证物证,只凭两人起过冲突这一点便想治他罪,实在不易。 现场陷入一片僵持,黄忠咳了咳,看著一直没说话的李仪锦,问道:“李仪锦,你可有话要说?” 李锦仪叹了口气,道:“草民无话可说。” 说到底,这事弄得如此凄凉头痛也是他们管教不力,老父溺爱成疾,兄长纵容成性,哪怕他们稍微看紧一点,也不至於弄到今天的田地。老父一心认为八殿下是凶手,固执行之,如今己是骑虎难下啊。 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就像八殿下本人所说,虽然传言八殿下如何狠戾如何无情,却不曾见他杀过什麽人或伤过什麽人,甚至於──他还曾救过人!秋祭之时若不是多亏了他救出三国君主,怕是要出乱子的。 第一四五章 经刚才忘忧一翻话李父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了,李仪锦也沈默以对,於是,有一个大臣道:“八殿下所言不假,流言毕竟是流言,多番传说後早己失实,八殿下虽然生性不羁,但老臣相信他不会做这等事。八殿下当初出言威吓李心儿也是出於护兄心切,老臣曾对当日之事稍作了解,李心儿出言冒犯瑞王,若要以亵渎皇族之威一罪治李心儿也未偿不可,并且,犯口舌之孽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我朝律法,应以割舌之刑处之。”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又有人道:“臣亦认为,八殿下生性善良,断不会行此等恶行,李老父爱女心切我等明白,只是……可别让有心之人利用了去呀……” 第二人的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打破湖面的平静泛起阵阵涟漪,也如一记闷棍敲在李则头顶,老人呐呐的看著地上,脸色灰败,眼神僵滞。 忘忧闭著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对那些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大臣无半分感激──都是见风驶舵的好手,他早就对这些人不存任何希望,只想赶紧完了这桩事。 黄忠见己经差不多了,便要下结语了:“既然李……” “且慢──” 突如其来的女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此次唯一同行的後宫女眷──兰嫔,一脸悲戚的走了过来,先朝帝皇行了个宫礼,随後才牵起老人的手,哭道:“我可怜的哥哥……” 看到这个女人出现那一刻,忘忧就知道,这事没那麽容易了了。 这女人要整死他的决心很坚定。 李兰儿和李则虽是兄妹,但两人的年龄本来就相差得远,再加上李父长卧病榻爱女死後又大受打击,整个人又老了二十岁,更显沧桑老态,相较之下保养得当的李兰儿比实际年龄年轻上许多,两人看起来不像兄妹,倒像是父女了,这里的人早婚早育,说是爷孙估计也有人相信。 看著这情景,众人是同情的。 李兰儿跑过来当然不是为了拉著他的哥哥哭,大概哭了几句後,便呈上了指证八殿下买凶杀人的有力证据──残雨阁的帐本及契约。 情况似乎有逆转的意思,李则死灰的眼闪过一丝亮光,李仪锦却皱眉,低叹一声。 面对所谓的契约及签名,忘忧只是淡笑一声,然後冷冷道:“兰嫔娘娘好手段,小小一个宫妃,居然能拿到残雨阁的帐本,实在佩服呀……” 闻言,李兰儿脸上得意的表情变得苍白起来。 “兰嫔娘娘勇气可嘉,不过,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蠢呀。”忘忧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知道这帐本是谁给你的,这帐本的真伪我也不想追究,我只想说──我不动你,别就当我是傻子了!” 淡漠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情绪,仿佛只是局外的旁观者。 残雨阁的名字在场的人多少有了解,有部份的甚至与之有过交易。残雨阁专做情报和杀人的买卖,其高昂的价钱与信誉成正比,若是能那麽简单就被偷了帐本,又怎麽稳坐龙头之位?再者,一个宫妃与武林江湖又怎麽会有交集?光是这两点,便引人怀疑。 众人摇首叹气,这兰嫔,估计是不能留了,插手政事,勾结江湖,就这两条,就足以致命了。 忘忧看著李则,沈默片刻,终於还是说道:“你,早就知道你女儿并非我杀,你也知道你无法治我入我罪。” “之所以一直揪著我不放,除了有人煽动,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无法惩治杀害你女儿的真正凶手,你需要一个支持你活下的理由,想方设法治我於死地,大概就是唯一支撑你的念想吧。” 这也是忘忧一直容忍李则搞风搞雨却从不出手的原因。 “你知道,你儿子知道,我也知道。” 说到这,李仪锦抬头,表情复杂的看著忘忧,最明显的,是歉意。因为私心,他一直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导至情况越来越糟。 “只是,这出无聊的闹剧,也是时候落幕了。”忘忧半阖著眸子,但老人却觉得他能从那里看到名为怜悯的眼神。“我容忍你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放肆,你所做的一切扰乱了我的生活,也伤害了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须结束这一切了。” “呵、呵。”李则怪笑两声,沙哑的声音难听刺耳,饱含著说不出的凄凉。“八殿下果然聪明,早已看透一切,容我这老头子胡闹哇……弄了半天,倒是让你细伢仔看笑话了。” 第一四六章 “大哥???”李则的翻供让李兰儿惊讶不已,漂亮的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你在说什麽?心儿就是被这个小畜牲杀的啊!你别怕,陛下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兰儿,算了……”看到妹妹有些癫狂的样子,李则心有不忍,却还是道:“算了罢。” 这个妹妹,空有野心,却没有足够的聪明和心机,她的小动作在他人看来都是小丑跳梁一样的小打小闹,若不是育有一子,怕是活不到现在。 “怎麽能算!大哥就让心儿这样死了?即便心儿不是这小畜牲所杀,也是因他而死!有人欲嫁祸於他,使得心儿惨死……都是他!都是这个小畜牲!” 一口一个小畜牲让在场的人皱起眉头来,兰嫔这般失言,惹得八殿下不悦不止,帝皇也是冷色连连。 “大胆!圣上面前竟口出污言!你虽是宫嫔,辈份上来说八殿下要叫你一声姨娘,但按规矩,殿下是君,你乃臣也,断不可以下犯上,乱了纲常!”黄忠疾言厉色,也不怕日後被兰嫔穿小鞋,他这人虽然不是最正直的,但却有著读书人的迂腐,圣人所言的三纲五常几乎是圣条一样的存在。 李兰儿被他这麽一喝,愣了愣,片刻後才回过神来,面容扭曲道:“本宫好歹是正二品的女嫔,岂容你这个小小县官出言相斥!” 黄忠却不以为然,淡定道:“兰嫔娘娘,既然本官承蒙圣上厚爱主持这场申诉取证,娘娘是来呈证的,便属诉方苦主,再者,宫妇未经许可是不得出现於这些场合……” 众人哑然,这黄忠还真和兰嫔杠上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素闻此人迂腐,今天真见识到了,敢在圣上面前如此斥责宫妃,他倒是第一个,不管怎麽说,也是皇帝老婆呀! 忘忧看著李兰儿和黄忠两人,想笑又觉得场合不宜,嘴角抽了抽,淡淡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 众人愣了愣,最後还是李兰儿最先反应过来,尖声道:“不能走!今天你不还我侄女一个公道,本宫势不罢休!” 忘忧停下脚步,面上明明带著笑容却让人觉得乱骨悚然,“那你说,本殿要怎麽还你侄女一个公道?你若能告我入罪,本殿一命偿一命又如何?不过,当下你且告诉黄大人,你这帐本与契约,从何而来?勾结江湖势力,可是大罪呀……” 李兰儿被反将一军,惊恐不已的看著座上的帝皇,道:“陛下明察、这……这是有人给臣妾的……臣妾对陛下忠心不二,并无勾结江湖势力!陛下莫要听那小畜牲胡言乱语!” 此时,保持沈默的莫秋寒似乎有了要开口的意思,却被一个爽朗的男声打断,众人向门口看去,淮亲王莫熙然与一位陌生男人快步走来,道:“开始了呀?路上耽搁了一下,本王没来晚吧?” “看起来是时间刚刚好呀。”莫熙然旁边的男子掩嘴淡淡一笑,随後拱手躬身,道:“草民秦语,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男子自报姓名秦语,在场的人皆微微骚动,秦语──不正是残雨阁阁主? 第一四七章 正经打过招呼,秦语又笑眯眯的看著忘忧,道:“小公子好久不见呀。” 忘忧愣了愣,好久才道:“您哪位?” 当年两人在醉生梦死里有过一面之缘,秦语对忘忧印象很深,而忘忧本人脑子,大概也是有残雨阁阁主秦语这一号人物的存在的,只是,长相一时记不起。 秦语也没打算他会记得自己,只是略略挑了挑眉,然後转头对李兰儿,笑嘻嘻道:“娘娘千岁,听说,娘娘手上,有鄙阁的帐本及契约……” 李兰儿皱眉看著他,抬起下巴,抿唇道:“是又如何?” “江湖人本不该干涉官家之事,可是,娘娘这样做,多少有点不厚道了。”秦语语气温然,却很认真,“残雨阁做的是情报生意,娘娘这样做无疑是给鄙阁抹黑,因为这假帐本,我们残雨阁造成的损失,可不是娘娘能担当的。” 李兰儿已经够窝火了,当下听秦语那麽不善的话,厉声道:“既然你都说是假帐本了,本宫也是受害者,难不成,你还想把本宫治罪不成?”说著,又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美目含泪的看著座上的莫秋寒,“陛下,臣妾也是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情的,这假帐本是一个神秘人今早偷偷交给臣妾的……臣妾当时也是怒急了,才会未经查证就呈了上来……” “今日之事既然由黄大人来主持,那麽,兰嫔最好还是和黄大人解释。”莫秋寒淡淡说道,他本就对这女人没有好感,初入宫时还是温顺的模样,越到後面却总是需些手段,野心大,脑子蠢,而且当下,他满眼都是那个少年的身资,那里愿理其他人。再加上,今天的事多少有点让少年泄愤解气的意思,只是看来,少年并没有什麽愉悦的情绪。 忘忧这样的人,有时候懒到一个让人发指的地步,正如他所说,这件事为他的家人带来了麻烦,所以他不得不结束这一切──换句话说,如果只是给他带来名声上的困扰,估计是没什麽所谓,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再者他的名声麽,不早就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了麽? 他对李则是怀著同情的,冷漠的同情著,而对李兰儿,则是不耐与厌恶,只要别人不来招惹他,他是不会理会的,像是泄愤解气之类的快意,更不会感受到丝毫报复的快感。 黄忠也是有眼色的人,皇上这样说了,意思就是:可以按章办事了。 与皇亲国戚沾上那麽点关系的事,他们这些当官的总要看上面的意思,是过过场面,还是来剂猛的。眼前的情况,绝不是前者。 李兰儿是右相的孙女,她身後代表著李氏,看来皇上,是有端了右相李培的意思了。 “兰嫔娘娘,今你先是口出污言侮辱八殿下,现又被指出接受不明人物所给的伪证,光是这两条罪,便已是重罪,并且,关於李心儿之後两人的死亡,是否有人刻意而为之,想要以此诬赖八殿下,本官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顿了顿,看了眼上座的皇帝,继续道:“兰嫔娘娘是否参与其中。” 第一四八章 正当李兰儿怒骂之际,突然有一个东西被扔了进来,众人没来得及看清,就听见一个嚣张的男声,道:“居然敢在我地头搞三搞四,胆儿挺肥啊!”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个人,看服饰,是宫里的太监。而来人,却是这几天老是不见人的君念欢。 被扔进来的太监伏在地上咳了许久,才抬起头,李兰儿看清太监的长像,面露惊讶,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後淡定的问道:“这太监是本宫那里的侍人,怎麽,他干麽事惹这位公子生气了?” 君念欢厌恶看著李兰儿,把两个小纸包扔到地上,冷笑道:“兰嫔娘娘,在别人家的井里乱扔东西可是很不好的习惯,这瑞王府里的人,可都是用那口井打上来的水。”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李兰儿皱眉,撇开视线,明显是因为心虚。 莫秋寒指著地上的小纸包,道:“来人,把那两包东西拿上来。” 虽然帝皇这样说,但太监把纸包捡起来後,却没马上交给他,还是先给了随行的太医,後者闻了闻,又捻起一些细看,随後脸色一变,道:“回皇上,这两包,都是无色无味却能要人命的剧毒──就这两包,要放倒王府里的所有人不是问题。” “你胡说八道!那哪里是毒!”李兰儿闻言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指著老太医:“那不是毒药!那只是迷……” 莫秋寒挑眉,先没追究那究竟是毒药还是迷药,问道:“兰嫔想反这迷药放井里?” 事到如今,兰嫔也知道要推得一干二净是不可能了,便供认不讳,“回陛下,这两包药,是给臣妾帐本的神秘人给的,他说……”故意顿了好久,目带鄙夷的看了一言不发的忘忧一眼,才道:“既然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臣妾也不敢有所隐瞒。几日前,那神秘人找到臣妾,说是要臣妾与他合作,不然便要杀了臣妾,还威胁要对我皇儿下手。臣妾当时又被他制住,不能呼救,只得暂时点头应承。那神秘人是名男子,他说他对八殿下仰慕已久,希望能掳得八殿下芳心,便设了一个计来。让臣妾用假帐本指证八殿下,同时在井里下迷药,这迷药单吃是无事的,等到晚上再放一种迷香,两者结合起来才会起效。到时他便会趁著所有人都昏迷了,偷偷把因罪被羁押的八殿下救出去……到时攻下八殿下心房,与八殿下共效於飞……”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可能,这八殿下本来就是蓝颜祸水一瓢,说实话要是有人有这样的心思不无可能。 君念欢却冷哼一声,道:“说你没蠢你还真认了,这故事漏洞百出,再者,你怎麽肯定,那药是迷药?退一步讲,即便真是迷药,把这瑞王府里的人都放倒了,到时一把火下来……你心爱的皇上夫君,也是难逃其劫,连渣子也不剩的哟。” 听到这个,忘忧不禁皱眉。咋听到兰嫔使人下药时,他松了一口气──莫泠铮和云书都吃了他从君笙那里得来的避毒丹,不会有事。 然而,若是迷药,却不一定有效了,有些带有催眠镇定成份的迷药不属毒药范围,避毒丹是没用的。 第一四九章 忘忧皱著眉,墨色的眸子越来越冷,最後,一言不发的快步离开。 “诶~等等我呀……”君念欢看到忘忧离开,也跟了上去。 会让忘忧那麽紧张的,自然是林云书和莫泠铮了。忘忧先去了书房,果然看到林云书在那里,看到後者平安无事的在看书,紧皱的眉头总算放松了一点。 “怎麽了?”林云书把注意力从书上移开,满目温柔的看著站在门口看著自己的少年,绕过书案走到他面前,“你脸色很不好,发生什麽事了?” “没事,我很好。”忘忧笑了笑,“你继续看书吧,我去看一下大哥醒了没。” 云书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只能点点头了,在忘忧转身带上门的时候道:“忘忧,不要什麽都憋在心里。” “嗯……”忘忧顿了顿脚步,垂下眼眸,下一刻扬起一个笑脸,道:“谢谢你。”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惹得旁边的君念欢心里很是不是滋味。 “呿……那麽关心他,对我就正眼也不看一个……”明明,他早就遇上他了,果然,当初就该把这人强掳走的。 “你嘀咕什麽呢……”忘忧斜了他一眼。 这眼神!君念欢被刺激到了,凭什麽看著那个书呆子还装傻的二百五就那麽温柔关心,看著他就一副嫌弃的样子!“喂,我帮了你的忙,好歹也有点表示吧……” “谢谢。”对方的确是帮了自己,这点忘忧不否认,因此他也很干脆的道谢。 君念欢深呼吸一口气,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勾人的味道全没了:“我又不是想要听你说谢谢才帮你的!” “那你想听我说什麽?”忘忧眨眨眼,这样问道。 “说什麽……我想听你说什麽你不知道吗?”难得的,君念欢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马上死皮赖的说什麽喜欢之类的露骨话语,“唉,没良心也要有个限度。” 今天的提审是保密的,就连忘忧自己也是被叫过去才知道的,而君念欢却早就知道,甚至在关键时刻帮了他一把,虽然没有他的帮忙也不见得会怎麽样,但是,他的确该谢谢君念欢的。 “谢谢你。”忘忧停下脚步,慎重的看著君念欢,“你比我自己更关心我,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君念欢哼哼两声,脸上微策发红,但没等他得意多久,又白了脸。 “但是,感激和感情是两码事。”忘忧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负罪感,“我远比你想像的没良心,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对你,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我更希望,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你这是在拒绝我麽?”君念欢扯开一抹苦涩的微笑,“为什麽你能喜欢林云书,也能喜欢莫泠铮,甚至是……”终於还是没说出那个名字,继续道:“为什麽就是不能分给我一丁点呢──哪怕是对我笑一笑。” 这让君念欢觉得很不公平,他对忘忧的感情并不比其他人少,并且,他早就遇上他了,如果当时他能顺著自己的心,也许一切都不一样吧。 嗯……这算是在指责他不够博爱?忘忧摇摇头,看著那双包含著失望又隐藏著期冀的狭长眸子,道:“事情并不像你看上去的那样。我对他们的感情,并非只是情爱,也许,亲情的成份居多吧。现在的情况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你就别来添乱了。” 第一五零章 “什麽添乱!就因为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做多了,君念欢也觉得自己也快失去耐性的,语气里隐隐透著危险,却又很快隐去,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直盯著忘忧。 “你别这样看著我……”忘忧叹气,感情的事,哪里说得出原因的? 君念欢瞪著他,“喂,我也没差到那种地步吧!连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忘忧认真的道:“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挺喜欢你的,我很愿意和你做朋友。” 其实,不要说忘忧对他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即便是有,他也不敢轻易尝试了,再加上原本就混乱难理的多角关系,他是断不敢再搞出什麽来──光是现在就足够他头疼的了。 也许是忘忧的态度太坚决,语气太肯定,君念欢不禁露出受伤的神情,盯著忘忧看了好一会,然後一言不发的施展轻功飞身离开,连人影都没有了。 “也许你再认真想一想,就会突然发现,其实你也不是那麽喜欢我吧。”忘忧看著君念欢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心里若有苦无的一阵失落无奈,最後也只是叹了口气,他还是要去看看莫泠铮的。不知道为什麽,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按李兰儿刚才的话来看,大概是有人潜入瑞王府里了,李兰儿这边的人能轻易被抓住,但教唆他的神秘人当然不会只有她这麽一步棋,忘忧更相信李兰儿只是一个障眼法,至於李兰儿所说神秘人倾心於自己──实在是蠢话,他压根就没打算信。 最近麻烦事越来越多,忘忧考虑著要不要避一避风头,所谓避风头,就是跑路啦!跑路的话,要带上大哥、云书还有平儿。 关於忘忧的跑路携带人选,是这样的:大哥当然是要带的,要不然被欺负怎麽办?至於云书,他虽然也有点怕他,但毕竟是老实温文的读书人,断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林家最近也不太平,留下他太危险;他们三个其实都没什麽生活常识,所以平儿也是必要的,至於其他他会挂心一下的人,例如莫秋寒,此人依然失忆,不在考虑之列,君念欢更是不能再招惹了,他们俩个都有能力自保,死不了就没问题,跑路个十年八年,回到来黄花菜都凉了,也就不用烦了。 很明显,意识到多角关系越来越麻烦的忘忧,发现自己没办法解决,便以跑路逃避来作为最後方案,趁著风头大情况复杂,能跑,就赶紧吧! 莫秋寒自昨晚一直都在想他和忘忧的事,虽然还是没回忆起来,但大概的感觉还是有的,甚至准备解决完李心儿那件事就跟忘忧表态以及表白,过去己经过去,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跨过了他居然深爱一个少年甚至这少年是他亲生儿子这道不高的坎後,莫秋寒己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誓要把忘忧拿下。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战争还没开始,有人就准备当逃兵了,对手都没了,还战个毛呀! 第一五一章 忘忧回到房间,莫泠铮醒了在床上看书,看到忘忧来兴奋的把人扑倒,问道:“他们说你在忙,现在忙完了吗?我们出去玩吧。” “大哥,今天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忘忧问道。 莫泠铮想了想,摇头道:“今天一整天我都没出去,除了平儿和晴儿外没见过其他人。” “嗯……大哥想出去玩吗?”面对这个人格,忘忧总是情不自禁的把他当小孩子对待,语气也带著诱哄的意味,“最近好像挺无聊的,我们都没出去苏城,所以我想趁著天气转暖,一起去远一点的地方游玩一下也不错。” “忧忧去哪里我就去哪~”莫泠铮抱著他用力的蹭了蹭,语气欢乐的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真是太好啦。” 忘忧一听,沈吟了一下,道:“呃……云书也会一起去……” 闻言,莫泠钩的兴奋马上冷了下来,不满的抱怨:“为什麽为什麽,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不能丢下云书一个人啦,我们可能要去个好几年,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回来。”忘忧看著莫泠铮,“云书也是我们的家人,当初我们是一起来苏城的,现在当然不能让云书一个人留在这里啦。” “永远都不会回来?”莫泠铮瞪大眼睛,语气惊讶不已:“你是说我们像私奔一样,离开苏城吗?” 私奔……怎麽会想到这个呀。 “不是私奔,”忘忧按了按太阳穴,大哥的思维永远都是他看不透的:“皇族总是是非缠身,既然你我都是无意皇权争斗的,不如趁早抽身离开这个混局,呆在这里,谁知道又会发生什麽事呢?” “对,要走。”其实听到永远都不回来这个词,莫泠铮就知道忘忧想干什麽了。别忘了,他看起来是傻子,但一点都不傻的,那麽多人对忘忧虎视眈眈他早就不高兴了,尤其是那个君念欢和莫秋寒,这两个奸险的老狐狸,能躲开最好。走,走得越快越越好,越远越好,然後一辈子都不回来~哦耶~ 虽然林云书也会一起让他也有点(其实是非常)不高兴,但比起其他人,林云书显得更安全,二者取其轻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那麽,我们什麽时候出发呢?”莫泠铮压低声音问道。 “我会安排,总之,越快越好。”正所谓夜长梦多,忘忧准备这两天就离开,他一人自然是没办法成事的,所以他得找人帮忙。 忘忧知道,他偷走肯定会惹某些人不高兴的,他敢这样做,必段有十成的把握才行,不成功,便成仁。 你们懂得,偷走不成功,後果很严重。 莫泠铮大喜,欢乐之情溢言於表,即便他尽力让自己一副严肃的嘴脸,但唇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起,“那我要不要收拾一下什麽东西呢?” “嗯,小件的东西没问题,大件的就别拿了。”莫泠铮有许多小玩意,像是小孩子玩的球啦装蝈蝈的笼之类的。 “没问题,最重要的带上就好了。” 他最要的东西,就是忧忧嘛! 就是这样,继从皇宫出来之後,忘忧又要带著两个拖油瓶滚了。 可怜的皇帝,可怜的教主,要是知道了,该多麽伤心难过呀! 第一五二章 正所谓夜长梦多,忘忧决定要走,很快就著手布置。 君念欢还在纠结是放弃还是继续,莫秋寒则很慎重的思考著该如何重新追求忘忧,是摈弃以往呢放眼未来呢,还是重拾记忆温以旧梦? 可是,没等他们想出个一二三来,突然发现,人不见了。 对,人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一种被棒槌狠狠敲了一下的感觉 “人不见了?” “对,不见了。”看到自家教主手都有点抖,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南宫泽有点不忍心了,但同时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爽快,“林云书和瑞王也一起不见了,应该是跑路了。” 君念欢心里悲戚不已,差点流下眼泪。他就知道是那样!那个没心肝的小混蛋,果然带著他的两个拖油瓶逃走了! “八殿下走得挺急的呢,都没带走什麽东西,大家还以为他是出去玩了。”怕刺激不够,南宫泽又补道,“不过他大哥肯定不会忘记的啦你看他从皇宫出来也不忘带出来这次逃走也没有落下果然林云书和瑞王在他心里的地位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劈里啪啦……” 什麽都没带走,就带走那两个拖油瓶啊……很重要的拖油瓶…… 君念欢越想越悲,心里像是被划开一道口子,黑红的血不停的流,一个激动,手里的杯子突然发出清脆的簌簌声,化成粉末飘散四处。 “好呀,想甩开我?没那麽容易。”教主咬咬牙,当下决定:逮住他,绑起来,然後……到时再想要怎麽办! ─────────────────────────── 与此同时,皇帝也得到忘忧带著两人跑路的消息,相较於教主的惊讶与震怒,皇帝就相当淡定了,大概是心里早料到会这样。所以,听到忘忧携同奸夫和情夫逃走时,心里的第一个反应是:捉回来,关! 很明显,教主和皇帝的本质都是带著些许腹黑和变态的,但同时又是七窍玲珑心,透过表相看本质──忘忧是怎麽样一个人,他们清楚得很呀!对付这种人,第一件事就是:先关起来,其他的以後再说! 莫秋寒轻轻的抿了口茶,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他们什麽时候走的?” 暗卫暗暗抹了把汗,道:“应该是早上,同元王子和太月储君离开的时候……” 莫秋寒眯了眯眼,问道:“你说,他们是跟同元王子走了呢还是混在太月的附伍里离开了呢?” “……属下认为,两者皆有可能。”好可怕呀好可怕!暗卫在心里呐喊著,一边诅咒把他推出来的暗卫首领,“属下认为……太月储君那边的可能性大些。” 在他们看来,八殿下估计是会求助於那个狡猾变态的储君殿下的。 “那麽,你们派人去追了麽?” “是,除了属下,其他人己兵分两路,前去截住两队人马,他们早上离开的,现在才及傍晚,应该很快能追上,再加上瑞王林公子及侍女平儿都是不晓武艺的,要追上应该不难。” “很好。”放下手里的茶杯,莫秋寒从椅子上坐起来,道:“备马,朕要亲自去把那小崽子捉回来!” 第一五三章 君念欢和莫秋寒在城门遇上,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胯下的俊马,然後眼神交汇。 “陛下要往左还是往右?”城门前有两条路,一条向西,往同元,另一条向东,通太月。 见莫秋寒抿著唇不语,君念欢也只是笑笑,随後两人同时一夹马肚,往太月方向前行。 追上君笙所用的时间并不长,两人去到时,太月的车队和暗卫正在僵持,看到皇帝突然出现,众人皆是微惊,马车上的君笙更是激动的朝他招手。 “哎哎我说寒帝您终於来了我跟说你呀八殿下真不在我这您赶紧让这些木头放我们走呀……”君笙也不等人家问他就马上道:“关於八殿下嘛他真的不在我这嚅我父王跟我说千万别得罪您就是给我十个水缸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呀……” 这人,什麽时候变得那麽恬躁了…… 主要是,君笙看到来势汹汹的两人有点怕了,那表情,活像是灭国灭教杀他全家抢他老婆似的。 “说,人在哪里。”君念欢眯著眼睛,杀气四溢,头发开始诡异的飘著。 “诶别急呀有事坐下好好说我们是亲叔侄耶……”扶了扶额角,君笙慎重的说道:“真的,人不在我这。” 莫秋寒皱了皱眉,道:“在哪?” 两人的杀气逼得周围的人冷汗涔涔,不敢多说一句话,一直喜欢围观看热闹的蓝衣紫衣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只敢在帘子的细缝里伦看。 “诶我说两位怎麽非认为我与此事有关呢?”君笙的表情很无辜,同时眼神很坚定:“我真的不知道。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跟著同元王子走了……” 远方的同元王子突然打了个喷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他说得真挚,但两人却是一点也不相信,君念欢更是道:“小崽子,别以为你是我侄子我就会不动你……” 没等莫秋寒也出口威胁,君笙马上道:“我说我说其实八殿下没跟我们任何一队人马走,不过估计这会真的快走了。八殿下那麽聪明,肯定也知道你们会误会我会帮他其实我真的没有诶……” !!!这麽快就招了!殿下怎麽突然变得那麽孬了!蓝衣紫衣不禁在後面以鄙视的眼神看著他们心狠手辣的储君殿下,实在是太孬啦! 同样鄙视他的还有莫秋寒和君念欢,这让君笙很火大,却又不敢发火,只是面上的笑容有些僵,心里翻了几个白眼:看我有一天不整死你们! “他有没有留下什麽话?”莫秋寒问道。 “有。”君笙点头,“八殿下借我口留下几字──出门远行,勿念。” “……” 看到两人脸上忽青忽紫的脸色,君笙觉得心里一阵爽,然後又道:“另有一事相告,据我所知,今日好像应该会有人逼宫,本来父皇是让我来帮这个忙的,但人情债主让我声东击西帮他引开你们的视线,我也没办法啦。” 莫秋寒听了眉也没皱一下,扯了扯缰绳便掉头离开,君念欢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君笙,也准备离开,却被君笙以眼神叫停,等暗卫也随莫秋寒离开後,悄悄扔了个蜡丸给他。 看著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君笙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恢复以往的神经质,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发出咯咯的低笑,躲在里面不敢出来的蓝衣紫衣对视一眼,然後问道:“殿下在笑什麽?” “没什麽。” 明明就有! 君笙在心里哼哼几声,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得帮亲叔叔一把,这样才热闹嘛!我现在不敢得罪你,但整整你,还是可以的! “你们两个,刚才在後面笑我孬种是吧……”君笙幽幽转头,眯著蛇类一样狭长的眸子看著两人。 蓝衣紫衣吐吐舌头,嘻嘻一笑钻回马车内。 第一五四章 没抓到人,莫秋寒原本就冷的一张脸,更冷了,冷得几乎能看到上面的白霜冰屑。 怀著一股怒气和怨气的莫秋寒回到瑞王府,看什麽什麽不顺眼,周围的人见了都小心翼翼的避开,甚至察觉到一股寒气时就乖乖调头,省得撞到枪口上了。 这时候,後知後觉的莫熙然也终於得知,他那一向有创意的侄子,居然跑路了。听到他的跑路人选里有林云书这号人物,当下叹然: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滴,为了爱情,我亲爱的小侄子抛弃父叔兄弟远走他乡,只为那让人醉心的爱情!哦~ “!────” “呃,皇兄你回来了,看样子是没逮到人哦~”莫熙然一脚搭在桌子上,手里执著酒杯,颇感慨的说道:“唉,我当初就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看吧,棒打鸳鸳的後果,就是儿子跟带人家跑路啦……不过话说这私奔的,怎的还带上小瑞王这个大拖油瓶……” 这两下,无疑又是打在莫秋寒的痛处呀。他这弟弟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还是那麽好,抠人痛处的准头真够让人心凉的。 胸口一颗玻璃心碎得哗啦啦的帝王泣著血泪,又冒著腐蚀性的黑气,幽幽的往忘忧一直住的院子里走。 为了躲他,从皇都逃来苏城,现在,又从苏城跑到不知道什麽地方。他是个懒性子的,能不挪窝就不动一分,也不会照顾自己,带著那麽两个同样没什麽生活的人去不知道什麽地方,肯定要吃苦头的。 他那麽爱干净,要是赶不上打尖住店能好好洗澡麽?他长得那麽好看,要是遇上心怀不轨的人怎麽办?他脸那麽臭,要是得罪人被坏人缠上了该如何是好? 莫秋寒突然发现,原该是陌生的一切,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又或者说,他原本忘记的东西,现在却一点一点的忆起,即便他还未忆起关於那个少年的以往,也不妨碍他忧虑著忘忧的一切。 在出发前,他心里发狠的想:逮到人了,先把他绑起来,再一顿好打! 可是,发现逮不住人了,却又在心里想:出门在外诸多不便,尤其是他走得那麽急,不晓得带够东西没有,会不会饿著,会不会冷著……一路颠簸可会感到不适。 正如每一个爱孩子的父亲,担心著出远门的孩子的冷暖,只是,那浓郁的心酸与疼痛,却是被抛下的情人才会有的。 恨不得对他说:“你先回来,别的什麽都好说,我不逼你就是,别让自己受苦了。” ──额,这话估计只有现在抵用,等人找到了,还是觉得心里来气,总要绑起来一顿好打才舒心。人嘛,不就是这麽自相茅盾的动物麽。 这是之後的事──不得不说,此刻的帝王,是让人不忍的。不管以往他如何的冷酷,如何的无情,眼前为情所伤的男人,能够感动任何一个人,即便是视他为敌人,恨不得杀之剐之的人。 正如七皇子莫泠嵘。 当然,他也并没有到要杀他的程度,只是,心里对这个不合格的父亲,是相当怨怼的。以及,人类下意识的,对情敌的一种敌意的抗拒。 其实忘忧临走前见到的最後一个人,是莫泠嵘。 第一五五章 自从那次躲在忘忧的房间外听了一场活春宫後,莫泠嵘整个人可谓失魂落魄,茶饭不思。 本来嘛,看到弟弟和兄长搅在一起滚床单就够郁闷的了,但毕竟你知道,莫泠嵘和忘忧也是兄弟关系,人家早就有了兄弟不伦这样的觉悟。那场活春宫,除了刺激外,还隐约给了他一个动力,一个契机。 虽然我们是亲兄弟,但是,也不是没可能的,对吧! ──那时候,咬著牙的莫泠嵘是这样想的。如此一来,看著两人交缠,听著两人呤哦,也似乎不是只有痛苦和绝望了。 但是,等到後来另一个人出现时,莫泠嵘的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绝望了,也崩溃了。 那另一个人,就是他们的生父,莫秋寒。 从出生起,莫泠嵘得到的关注就并不多。他的母妃性子是比较温然内敛的,当妃子时就鲜少争宠,而有了儿子後,更是一心扑在教导儿子身上,不敢沾染一点後宫内斗,只愿母子两人安安份份能够活到封王出宫的那天,再请求陛下恩准她随儿子离宫。 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这是他的母妃最常在他耳边说的话。 在别的兄弟施展自己的才学百般讨好父皇的时候,莫泠嵘都是乖乖的坐在旁边,紧紧的牵著母妃的手。 他努力的按照母妃所教,不出风头,不露锋芒,只愿两人都能够平平安安。 莫泠嵘唯一一件违逆母妃的意愿的事,大概就是在他母妃要求他不要接近八皇子。 对谁都冷冰冰的,仿佛一切都不看在眼里的八皇弟,却让他像魔障碍一样,不自觉的沈迷。 别的兄弟都是以嫉妒,厌恶,或者恐惧的眼神看著他的,只有他,总是心怀悸动,用一种陌生的,像是苦涩,却又甜蜜的心情追逐著精致如谪仙一样的弟弟。 唉,这孩子也是倒霉,情窦初开,就遇上那麽一个妖孽。 呃,其实倒霉的也不止他一个,比他倒霉的人多了去。 在苦涩酸甜和暗恋中,莫泠嵘慢慢明了自己的心意和感情,同时,在他确定自己是喜欢著弟弟的时候,他也渐渐发现,他的情路,是绝对不通的绝境。 死胡同,断涯…… 尔後,他很快也发现,他喜欢的对象,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烂账。一辈子也算不清的烂账,谁摊上谁倒霉。 理不完,剪还乱,越看越混乱,越算越糊涂,谁摊到谁亏大发了…… 瞧瞧那些狂蜂浪蝶,有哪个是正常人?他这局外人看著心惊,怕是八弟本人也是头痛不已,不然,也不会发生落跑这样的事了。 那个男人,他们又敬又怕又恨的男人,他们的生身父亲,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人,就是第一个掉进去的倒霉蛋。 现在想起来,原来在八弟还很小的时候,父皇就爱上他了。除了不可思议之外,就是……变态。 恋童的变态。 还有那个装傻的大皇兄,也是变态。 以及天天一身红的骚包教主,同样变态。 最正常的,应该就是林云书了。不过,估计也不是什麽单纯的好东西。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若干…… 想来他这样正常的人,是难以参加这场争夺获胜的。 这时候的莫泠嵘,有点局外人清的感觉了。 有一点他说得很对的,就是──都是变态。忘忧这样不能按正常人标冷衡量的人,在爱情上,也不能以一般人对待,太过正常人的,例如莫泠嵘这样的好孩子,还真制不住他。 可怜的孩子,就这样一边心里滴著血,一边安慰自己:没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感情的事,强迫不来的!再说,母妃一个弱女子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他也不好惹她伤心。 知晓自己和忘忧绝无可能外,莫泠嵘心里除了失望和心痛也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很清楚,若他要加入这场感情纠缠,也许会陷入亲情和爱情的选择,现在这样子,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避免了那种局面吧。 再说,人家还看不对看你呢!伤心个屁! ──睡梦中,失恋的少年还是流下了苦涩的男儿泪。 多好一孩子!第一次怎麽就喜欢上了这个妖孽呢? 为好孩子莫泠嵘哀悼完他的恋情後,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第一五六章 话说好孩子莫泠嵘为自己的失恋黯然伤神,始作俑者──忘忧,可是……一丁点儿都没察觉到。 之後一连几日,莫泠嵘都会悄悄的,来到忘忧的房间外的院子某处,偷偷的偷看他。因此,不可避免的,看到忘忧几人准备离开。 为了掩人耳目,忘忧、莫泠铮、林云书以及平儿一行四人,都作平常打扮,除了平儿手上拿著食盒外,其他三人都是两手空空,是一点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对劲的,就与平日出行去城中的书局没什麽两样,也正是如此,才避过了众多耳目,成功脱逃。 然而,莫泠嵘却敏感的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也许这样可以理解为,忠犬的嗅觉。 “八弟……你们……”莫泠嵘有些激动,他对忘忧并没有完全断了心思,但如果忘忧一走,无疑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平儿稍微有些心虚,退了退身子行礼,而莫泠铮,则是毫不掩饰他的敌意与戒备。 这下,莫泠嵘更确定,他们,真的要悄悄逃走。 莫泠嵘走近他们,悲伤的看著忘忧,对方精致的眉目还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八弟……”莫泠嵘压低声音,“你们……要走?” 这几个字的音量很轻,轻到若不是看著他的嘴型,连就在他对面的忘忧也听不到的程度。 忘忧没有说话,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莫泠嵘看著那双漂亮的墨眸,心里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还未曾开始,就要放弃了? “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良久,莫泠嵘还是这样问道。他的心里还存著一丝侥幸:也许等到哪一天他足够出色,能够配上他了,就去找他吧! 莫泠铮小小的捅了一下忘忧,示意他不能说。忘忧自己也知道,如果这时候泄露行踪,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可是,看著莫泠嵘那双满含著希望的眼睛,他又狠不下心来了。 忘忧只看出那双眼睛里的不舍,悲伤,却看不懂那里面的爱恋,谴责──太没良心了,全世界都看出来了,你一点也没明白! 林云书和莫泠铮早就知道这个七皇子对忘忧是怀著和他们一样的心思的,此刻,就连迟钝的平儿也看出:这这这这七皇子是喜欢我家殿下的吧?是吧?是吧! 粗线条如平儿也看出,忘忧却毫无所觉,是有点不厚道了。他只觉得,莫泠嵘真是一个好哥哥呢! 见忘忧久久不说话,莫泠嵘以为他不愿说,便也不想为难他,低下头,道:“不行的话就算……” “南安镇。”忘忧打断他的话,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道:“书上说,那里依山傍水,有花有鸟,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一样的好天气,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南安镇?”莫泠嵘想了想,他熟读这片大陆的地理文献,却好像没听过南安这个地方。 “啊,那是一本游记上写的,大概是个很偏僻的小镇。”还在皇宫里没遇到莫秋寒常常泡在藏书阁的时候,忘忧翻看了不少游记,南安就是从手抄孤本上看来的,是否真实存在他也不知道,只是查了查,似乎是真的有这麽一个地方。如果有的话,大概会停留一段时间,然後继续寻找下一个地方。一来他自己想这麽做很久了,二来这样也可以隐藏行踪,要是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难免会被发现──瞧瞧,真是铁了心想躲著人呀。 “走了啦。”莫泠铮看不得忘忧跟莫泠嵘说这麽多,要是他突然决定要追来怎麽办?林云书也一起就够他郁闷了。 “嗯。”忘忧点点头,然後对莫泠嵘道:“我们要出发了。你要保密哦。” 微笑的面容,轻松上扬的语调,这是忘忧第一次以淡然以外的态度对待莫泠嵘,大概是因为快走了吧。 对此,莫泠嵘又高兴又惆怅:忘忧唯一一次以这样的态度对他,然而,却是最後一次了。 说完这些,忘忧便朝他点头,算是说再见。其实忘忧想给他一个拥抱的,但想到暗处有人,明处也有侍卫侍女,突然做出那麽不符合他形像的举动可能会引起别人起疑,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一刻,忘忧心里的确生出了些许不舍,毕竟,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了,虽然和莫泠嵘并不怎麽亲密,但对方的善意他是感觉得到的。 其实岂止是善意,简直就是爱意啦…… 总之,莫泠嵘始终没有表白,就这样看著忘忧离开。这四人拿的东西并不过,仿佛只是出去一下子,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但是他知道,他们这一走,也许真的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他跟著他们,看著他们上了那辆平时出门时用的马车,沿著进城的路慢慢行驶,心里不由得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终於结束了。 苦涩的初恋,还没来得及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这样结束了,心里真是复杂啊。 “我喜欢你。”在马车完全消失前,莫泠嵘在心里这样说道。 失恋的确难过,但是,也并不只有伤心 感情的事,真是难明啊。莫泠嵘低低的叹息著。 另一方面,逮人未遂的莫秋寒回到瑞王府,一个人走到忘忧的院子里,与正在缅怀恋情的莫泠铮遇上。 很久以後,莫泠嵘看见这依旧纠缠不清的几人,除了遗憾之外,还多了一种情绪,那就是──还好没陷下去,跟这几人斗,实在太危险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下午,那个彪悍的父皇的眼里,不舍,受伤,担忧,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聚集在他身上,莫泠嵘不禁震憾了──父皇好可怜。 於是,挣扎了几下,莫泠嵘还是上前。 你跑我追逮人的戏码再次上演。 第一五七章 “这麽远了,应该不会有事了吧。”忘忧探出头问道。 “应该是不会有事了。”负责赶车的男子这样回道,“当然啦,只是应该。” 忘忧盯著他,久久不说话。 “盯著我干什麽……”男子不自在的说道。 “你……没有偷偷做记号吧……”他们己经赶了两天的路了,颠簸得太久,大家都很累了,大哥和云书身体不算特别好的,平儿更不用说,就连他也颠得胃疼胸闷,再这样下去,怕是在颠出病来。 听到忘忧这样怀疑自己,男子悲从中来,用无奈的语调说道:“我才是最怕主子找到的好不好,你说,要是主子知道我居然给你们赶车,会不会把我扒皮了昂?” “呃……应该不会吧。”忘忧的语气也不太确定,但他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要是被抓到,他是会被抽扒皮的那个……居然这样逃走了,以那个男人的性格来说,会很生气很生气吧。 “小少爷,要不我们现在回去,我想主子应该会原谅我们的……”早日回头是不是能争取宽大处理,把人带回去,也算将功补过吧? “继续逃还能多活点日子,要是现在回去自首,估计会马上死耶……留一,你真的要回去?”忘忧问道。“先不说你主子会怎麽样你,我绝对会在你叛变之前怎麽样你的哦~” “我没有要叛变,你别怎麽样我啊……”留一苦著脸,抹了抹额头,用幽怨不已的语气说道:“我的命真苦,怎麽就摊上这等事,我还年轻……” 忘忧凉凉道:“谁让你跟踪我们呀……” 留一怒:“属下这还不是担心小少爷你的安危!” “啊,感谢你的忠心,所以,接下来也请你好好保护我们,我们都会打从心底里感谢你的。”说完,忘忧拍拍他的肩,声音里满含著笑意:“就当放个长假,轻松一点。” “属下轻松不起来……”留一郁闷不已,想要被找到又不想被找到。 主子有多重视小少爷他是知道的,看著他们两变成今天这样的关系他也很是无奈,但正如福安所言,这是主子与小少爷之间的事,外人又如何能插手,他们也只能干著急。他们两人的关系在暗卫中大多知晓──早在主子没失忆前,那样宠溺到有点不正常的态度,以及亲密的程度,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两人,可不仅仅是父子那麽简单。 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他们没有反对或厌恶,但也没有表示赞同,而在主子失忆後,众人都默许这段关系就这样结束会是最好的。然而,事实证明,记忆消失了,两人的羁绊却不曾断开,最後,两人还是绕到了一起,眼见著两人有破冰的机会,小少爷居然就这样偷走了! 留一叹了口气,他现在呀,是又气又恼又无奈──这个小少爷,实在是太没良心了!主子要想追回来,可不容易啊。 第一五八章 马车一路向南,又过了几日後,离苏城有了距离,总算没了一开始的紧追急赶,倒像是出悠然出游。 两个月後,停停走走的速度比较慢,不过多亏於此,行程没那麽艰苦了,但是…… “诶我说,南安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啊?”久久未见此镇踪影,问了很多人也表示并不知晓,忘忧原本就不怎麽坚信的态度更加动摇了。 留一撩了撩眼皮,哼哼道:“我怎麽知道……说要去那里是小少爷你嘛。” “啧,你是在幸灾乐祸?”忘忧盯著他,“我发现你最近变好多,以前看起来很可靠,现在完全就是……” “就是什麽?” “又聒噪又胆小罗。” “……”留一听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和忘忧对视了好一会,最後无言的转过头,专心驾车。 “主子你别老欺负留一诶……”坐在另一边的平儿这样说道。 “嗯嗯,没有下次了。” 留一咬咬牙:怎麽每次都是被欺负完後才帮我出的头?昂? 忘忧见留一不搭理他了,就回到马车内,病恹恹的靠在垫子上的莫泠铮见了马上蠕过来,在他身上蹭蹭:“忧忧,好无聊……什麽时候到嘛!” 忘忧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快了。” 云书放下手里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忘忧问道:“云书你不舒服吗?” 云书摇摇头,进他笑笑:“只是有点累。” “我很不舒服啊忧忧……亲亲我嘛……”莫冷铮见不得两人亲近,立刻粘上搞破坏:“我头好晕,好累哦……” 虽然莫泠铮是诚搞破坏,但不舒服这事也不是假的,颠簸了两个月,骨头都要散架了,人嘛,果然还是要脚踏实地的。 “其实,南安镇只是游记上所记录,未必真的存在的。”云书摸摸他的头:“不用那麽执意要找到南安镇,书上所言不一定属实。” 忘忧垂下头,道:“嗯,我知道的。” 当时也只是觉得要有个目的地,不然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也太缥缈了,刚好想起这麽一个地方,便决定要去那里了。 “我也没想一定要去南安镇,既然都走了那麽多天了,便寻个可以的地方停下来吧,等哪天觉得腻味了,再去下一个地方好了。”忘忧勾了勾嘴角,表情轻松惬意,“就当是旅行吧!” 所谓桃花源,最爱的人在身边,哪里都是桃花源吧! “小少爷很高兴呀。”自从逃出来後平儿对忘忧的称呼也随著留一叫小少爷了,“在皇宫里面的时候,果然还是太无聊了,总是面无表情,现在常常会笑呢。” 忘忧笑得不多,一个人如果除去出於社交礼貌而作出来的笑,打从心底感到愉悦的笑容,其实并不多,像他这样性子冷的人,更少看到笑容了。压抑的环境,戒备的状态,让忘忧越来越冷,微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平儿一直看著他,最是清楚了。 “也是啦。”对於这一点,留一也不得不承认,出来之後,忘忧的确比以往要活泼,甚至还会主动挖苦啊不,是和他开玩。比起以前不像个活人的样子,现在自然是更好的。 “所以……你要是敢搞破坏……”平儿眯起眼睛,小模样还挺凶的:“我就……你知道的。” 留一大汗,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只好慎重的点点头:“好好,我绝对不会搞破坏的。” 另一方面,正在马一停蹄追赶的两人杯具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原本君念欢和莫秋寒先後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好不容易吧这里问那里打听,总算把南安镇的大概地址问清楚。然而,真正要去的人,却除了大概方向外什麽都不知道,现在更是临时变更,就快三方汇合之前,又南辕北辙了。 造的什麽孽嘛!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想走路,必先识路,要不然,小攻是找不到滴…… 第一五九章 三月。容城。 容城虽然叫城,但人口却不多,即便称之为镇,也有点托大了,说是村还不为过。这容城虽小,却是这片大陆上颇有名气的。城里人少,有一样东西却是多的,那便是花。 四季如春的容城,什麽时候去都是百花盛放的景像,尤其是每年早春和晚秋的时候,花农们精心栽种的花尽数绽放,连空气都是带著花香的。容城把这两个时间定为花季,於是每年花季的时候,多少爱花之人便一涌而进,把容城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客栈塞满。 一向安静的容城,就这样,变得热闹起来。 容城地处低洼盆地,四面环山,留得住温度,适合植物生长,但因为交通不便,而且地处偏僻,与外界联系较少,比起外面,落後太多了。 但是,也正因如此,这个古老的小城,才能保持原貌数百年不变,城里的人,善良,朴实,遍地的鲜花,安静的街道,这里,也算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吧。 这里的人大多过著自给自足的生活,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花季时出售花苗花种,其余时间基本处於半封闭状况。 处於半封闭状态的一个弊处,就是信息不流通,曾经有过外面都改朝换代了,这里的人却丝毫无所觉的情况。当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影响这里的宁静气氛,外界的变化,从来与容城无关。 说到这里,大家都懂得了吧。这样一个地方,山明水秀,有花有鸟,最重要的是──信息不流通,後面这点,太重要,不就是躲猫猫的好地方嘛! 没错,咱带拖油瓶跑路的小忘忧,来这了! 话说当日忘忧等人被一老大爷点进了一条马道,走了三天,鬼影都看见著,正准备原路返程时,正好遇上外出带物资回城的马队,马队里一个小夥子热情的介绍容城如何美如何美,邀请忘忧等人去那里做客,於是这麽一去,便定下来了,一住,便是一年。 这地方,著实合忘忧的意,初来几天後,就让当初邀请他们的小夥子帮忙找了一处宅子,随後,正式定居下来。友好的容城人很快接纳了这几个俊秀的年轻人,尤其是看见一脸儒雅气质的云书,只当是厌倦了尘世,来隐居的学士。 你知道,就是一个读书人,带著两个弟弟,归隐山林了。 容城人把这群人想得忒高雅了,咳,其实就是一个小没良心的带著两姘头来躲桃花劫来著──这话,是後来大教主说的。 不管怎麽说,忘忧,云书,莫泠铮,平儿,以及留一,五个人就这样留在容城,踏入了栽花种田的行例…… 可喜可贺。 但是,老天爷是不会让你们那麽惬意滴……不整整你,怎得爽呀。 这里再封闭,一年也有两次花季,有人员流动,信息就会流动,总有那麽一个巧合,会把某人需要的信息传到某人耳中。 这下喜了。 有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啦~~可口可乐~ 第一六零章 “啊,那个你真的不要去麽?” “不去。” “会很热闹耶!容城最热闹就是现在哦!” “我讨厌热闹。” “真的很好玩的,一起去嘛……” 少年不依不不饶的追著前面的人,终於,前面的人停下快速的脚步,少年不卒防的止住脚步,马上退後两步──他还是很怕这个比自己小看起来很冷的小少爷。 “你一定要跟著我吗?”手里举著剪子的忘忧面无表情的看著他──这个人,也太缠人了吧。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开始,几乎天天都来缠著他,他都不烦的吗? 当日遇上运送物资的车队中,正是这个少年万分热烈邀请的他们,大概是村里的同龄人不多,所以突然碰上忘忧,起了亲近之意,这样的好孩了,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对於刚迁入的新住户,更易於适应周围的环境。 不过呀,忘忧这人,还真没想过适应什麽环境不环境的呢。 “你……”忘忧想了想,突然问道:“诶你叫什麽名字我忘了耶……” “……”太伤了人,真是太伤人了,你不是忘记,你从来就没有要记住的意思,“我叫申遥。” 差不多快一年了,居然连名字都没记住。不得不说,忘忧这人记性越来越……好了。 申遥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我也是看你天天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想叫你出去走一走……啊啊啊!!你干什麽,很危险的!” 莫泠铮拔起入地数寸的锄头,黑著脸道:“什麽叫一个人?我不是是人吗?忧忧有我陪著就好,你快点走啦!” “你、你……”申遥指著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和这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斗,绝对赢不了,谁让忘忧那麽疼他! “吵架是不好的,你们别吵架啊。”忘忧认真的看著莫泠铮:“刚才那样很危险的,下次不可以了。” 申遥一听,马上哼哼的说道:“就是啊!拿锄头锄人是很危险的!每次来都这样子,很没有礼貌耶!” “那你就别来罗~”莫泠铮朝他做鬼脸。 “哼,我来又不是找你!”申遥叉腰。 “这是我家啊,你这样是擅闯民居,犯法的!” “我爹是容城知府,身为知府之子,有义务关心城中百姓生活!” “呵,小小年纪就会打官腔滥用职权,长大一定是草菅人命的贪官~” “你、你才贪官!” “贪官贪官~~你就是贪官。” 忘忧看著两个比自己大上好几岁的人小孩子一样斗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不远处平儿把除好的杂草堆在一边,把茶壶之类的东西收拾好放进篮子里,对忘忧说:“小少爷,我先回去做饭了哦。” “嗯。”忘忧点头,“我也一起回去。” 其实平儿都把茶具收走了,意思就是“少爷你该回去了”,这点忘忧还是懂得。 两人并排而行,平儿看著一边走一对斗嘴的两人,突然笑著说道:“大少爷和申公子关系真好。” “谁跟他关系好啦!”两人气冲冲的喊道,这小丫头怎麽就那麽脱线呢,他们是死敌!是死敌人! 平儿掩嘴笑:“还说不是,两个人的默契好好哦,这是好朋友间才会有的默契呀!” “……” 申遥和莫泠铮对视了一会,嘴角抽了抽,然後默默的停止了斗嘴。 与宅子一起买下来的花田就在宅子後面,几乎就是後花园一样的路程──其实也是後花园,容城几乎每家每户都种花,除了其他地方有花田外,家里附近也必然是种了一些的,忘忧特地选了一座独宅,後面就是几亩花田,每天家里花田两地来往很是方便。 淡衣的儒雅站在门口,看到几人回来,微微一笑,道:“你们回来啦。” “云书,学堂下课了?”忘忧上前,问道。 “林先生。”一直不老实的申云看到云书倒是相当守规矩,正正经经的行了个礼。云书来到容城後受知府邀请,当了城里唯一的学堂的先生。容城人少,读过书的不愿留在这个封闭的城闹,大多出去了,而这一出去,几年也不回来一次,学堂里的先生总是只有一两人,如今容城人又觉得云书是归隐的学士,自然是热烈邀请。 “申公子来玩啊。”云书点点头,边说著边拿出方巾为忘忧擦去脸上的汗水,道:“今天是花季第一天,孩子们都惦记著去看热闹,没心思上课,我便提早结束了。” “今天是花季,云书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反正平儿才开始做饭。”忘忧这样说道:“容城最热闹就是现在,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天天窝在这里也挺闷的。” 申云一听,脸顿时像被同伴背叛一样,伤心又委屈──刚刚这些话明明就是他说过的,当时他不是说讨厌热闹吗? 见惯了忘忧差别待遇的莫泠铮偷偷的在心里切了一声,很是不爽──这样的不爽,这一年来积聚太多啦!贪心忘旧的薄情郎,只顾著关心新姘头……连摸摸都不许! 额……其实他真正要抱怨的是最後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心眼会变得很小的。 第一六零一章 容城确实不负天下第一豔之名,疏密有致的屋宅分布四周,此外几乎全是盛放的花木,平日里可以称之为空旷的街道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商人,欣赏著容城花农精心挑选的花木,空气中溢满细腻的花香,让人心情愉悦,尽扫烦心之事。 “怎麽样?很热闹吧~”申遥仰著头,语带自豪的说道:“这好像是你们搬来之後的第一次花季哦?今天就由我来带你们好好体验一下何谓天下第一豔~” “天下第一豔……风尘味好重的别称,听起来就像是青楼聚集地才该有的嘛……” “……” 会说这种话来倒申遥台的人,自然就是莫泠铮了,而且,他说的,其实也挺对的昂? “忧忧你说我说的对吗?”莫冷铮睁大眼睛,向忘忧求证。 “好像上有点……”忘忧这样说道。 …… “才没有这种事……”申遥扁著嘴,一副你们再这样说我就哭给你们看的表情,惹得人哭笑不得。 四人在街上停停走走,遇著特别吸引眼球的花便会停下来多看几眼,真是觉得中意了,便会买一些花种──容城的花季除了现成的花株外,花种和花苗的买卖也是主要交易之一,把成熟的花株运回去移植成活率不高,毕竟容城的水土和气候是养花的重要条件,如果带出去了,未必能让花株适应,所以带尚未成熟的花苗或者种子回去多加培育是更为合理的方法。 一种下来,忘忧手里提了十数袋花种了,其他人手里多多少少也提著几袋,收获颇丰。 经过一个摊子时,忘忧眼角扫到一盆淡红的独株花,细长卷曲的枝叶,椎形的花苞,微微绽裂的花瓣就像一点墨迹,由上至下的晕染开来,不像一般花瓣,蒂部色深,再一路渐渐淡色延至瓣尖。 “这个花好奇怪,它是不是把头尾搞错了?”莫泠铮好奇的看著那盆花,问道。 花的主人听了,笑眯眯的说道:“非也非也,这花生来便是如此,深来浅去,浅去深来,不正如人心中忧愁,先浅後深,又或是先深後浅,就看你,是愿意记住它,还是想要遗忘它罢。” “说得这般玄乎,这花叫什麽名字?” “呵呵,其实这花不能算是花,它本是我园里的一株草,秋天枯了,初春再生,数十年了皆是如此,今年却突然吐了一颗花蕾出来,倒也新鲜。”摊主摸摸下巴,笑道。 云书弯下腰,托起一片叶子细看,问道:“请问这草可有名字?” “有,有。”闻言,摊主笑了,“这草原名忘忧草,既然长成花了,应该叫忘忧花吧。” 四人一听,当下皆有些惊奇,申遥挠挠头,问道:“忘忧草?真有这东西啊。我长那麽大,倒是第一次见呢。” 莫泠铮睁大眼睛看著那盆东西,左看右看,“忘忧草……和忧忧的名字一样!” 云书想了想,才道:“忘忧草,是羌芜的别名吧,羌芜无花无果,如今居然长出花苞来,的确是第一次听。” 第一六零二章 莫泠铮睁大眼睛看著那盆东西,左看右看,“忘忧草……和忧忧的名字一样!” 云书想了想,才道:“忘忧草,是羌芜的别名吧,羌芜无花无果,如今居然长出花苞来,的确是第一次听。” “那……有什麽特别吗?”忘忧很淡定的问道。 摊主黑线,用手背抹了把汗,草开花这事本来就是特别了吧,“要说还有什麽特别的,倒还有个小故事,传说忘忧花开,食其花瓣,便能忘却烦忧……当然,这只是传说,这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毒呢哈哈哈……” 一听到说可能有毒,忘忧赶快拉开好奇的凑近去闻的莫泠铮,“不要闻,要是闻了不舒服怎麽办!” “……” 於是,四人很齐心的退後一步,与那棵草保持距离,摊主又汗了一把,随後,也把那盆草移开了一点。 “看吧,”忘忧指著摊主,“他自己也怕了,快走,要是花粉飘过来就坏了。” 人家把这盆草摆出来,无非讨个噱头,吸引注意力,忘忧四人的驻足和询问也引了不少人围观,不过,後面这麽一搞,所有人都作鸟兽散,那摊主真是哭笑不得。 “你的花没人要了。”忘忧指出这一事实。 摊主摆摆手,无奈道:“算了算了,这盆花送给你好了,原本是摆在这新鲜,没想到第一天就是这结果,放在这也是赶客,小公子看起来是真心喜欢它的,便送你罢。” “既然你要送我,那我就勉强收下来好好。”忘忧这样说著,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接过那盆花後,还郑重的对摊主说:“我并没有想要的,是你要著送我的。” 摊主听了,噗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是我要送给小公子的,小公子你就收下吧。” 其实人家还真没想过要卖的,忘忧这小缺德的,更是让人家白送他。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最後在那摊主那里买了不少花种,虽然不是大商人来批发,但摊主还是乐呵乐呵的送走了他们,心想这人还真好玩,明明欢喜的不得了,还硬是僵著脸不笑。 申遥看著忘忧捧著那盆草,有些怕的问道:“额……你不怕有毒?” “毒?什麽毒?没有毒。”忘忧眯著眼,有些迫不期待想看它完全开花的样子了。 “不如今天就逛到这吧,我们也买了不少东西了。”云书摸摸忘忧的头,眼里尽是温柔的宠溺,忘忧没什麽物欲,难得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忘忧抬头看著云书,掀起嘴角笑:“这棵花很有趣,我回去要好好研究一下!” 忘忧原本是个耐得住孤寂的人,只是这几年习惯了身边有人,渐渐的性格也有所改变,没什麽表情的脸上慢慢的开始出现笑容,虽然笑容很淡,但微微勾起的嘴角总是带著一种和煦,冲散了他身上冰冷的气息,连身边周围的空气都是带著柔和的暖意的。 云书看著这样的忘忧,一时有些忍不住,稍稍低头,在他脸上印下一个轻吻,後者先是一愣,随後染上淡淡的绯色。 忘忧有些惊愕的看著他,然而温文的青年却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意思,只是柔柔的笑。 不是第一次看到的旁边的莫泠铮气得两颊鼓鼓的,而第一次看见的申遥,则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他一直以为云书是忘忧的兄长,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是他误会了。虽然只是亲脸颊,但是,谁也看得出,云书看著忘忧的眼神,并不是哥哥看弟弟,那种情意,是不同於亲人之间的。 一时间,申遥感觉心里很复杂,说不清是什麽感觉。 忘忧并没有发现申遥的异样,稍微觉得有点难为情。 自从来到容城,三人的关系都是处於朦!不清的状态,云书觉得现在不是逼他的时候,而莫泠铮虽然不甘心,但碍於云书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不能惹忧忧生气,让这个奸夫有机可趁! 像是偶尔吻一下,只是两颊或额头总有的,但在那麽多人的地方,做这种亲密的举动,似乎是第一次呢! 所以啊,忘忧不免脸红了,越来越漂亮的脸蛋脂红淡淡,长长的鸦色羽睫掩住大半墨眸,却掩不住下面的流光溢转──这样可以称之为羞涩的神情,动人无比。 束发礼後身形更加修长,大概再过几年,就会变成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优雅青年,按现在变得较以前的冰冷更加柔和的气质,曾经被他的冷漠击退的人,说不定会有胆量卷土重来呢! 这样美好的存在,谁愿就此放手? 对呀,谁愿放手?未曾得到的人尚且如此,曾经得到,紧紧的拥在怀里的人,更加无法容忍失去了。 ─────────────────────────────────── 一身黑气的男人,坐在窗边,双眼发红的看著这一幕,握著杯子的手用力得筋骨发白,利眸眯起,眼周的肌肉微微收缩,这是代表高度紧张与戒备的表情,人在心怀杀意的时候,就会露出类似的表情。 “哢嚓”一声,被握在手里的瓷杯终於碎了。清脆的声音隐含了男人的怒气,细细的碎裂声让厢房内的躲在暗处的人忍不住抖了抖。 ──太可怕了。 ──就是啊,主子很生气,小少爷会不会有事啊…… ──相信我,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我们的老大,留一…… 留在宅子里辛勤的浇著花的留一打了个喷嚏,顺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之而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非常熟悉的寒意,从背脊一路窜起,让人不由得升起不好的预感。 “要发生什麽不好的事了吗?”留一擦擦鼻子,喃喃自语道:“不过现在除了主子杀到来,什麽事都是小事啦……” 这下你们懂得,皇帝杀到来了吧。 既然皇帝杀到来了,那麽另一位──也就是教主大人,也一定在的,这一年来,两人互相给对方散布假消息,互相无间对方的新消息,磕磕绊绊之下,终於还是同时找到容城,此时,君念欢,就坐在莫秋寒对街的一间厢房,一身红衣的教主脸上笑容诡异,手里的从椅子上捏下来的老梨木碎成粉最後变成未,飘散在空气中。 ──“终於让我找到你了。” 第一六零三章 这天午膳过後,申遥热情的邀请忘忧去他家作客,忘忧本人不是很愿意,他狐疑的看著他,问道:“干嘛突然要我去你家……” “就是想请你去我家玩一下,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爹收藏了不少珍花稀草吗?”申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平时都是放在他自己的私人後花园那边不让接近的呢,昨天呀,他居然把全部花草都拿了出来,放在前院、客厅、回廊这些地方!吓了我们全家上下好大一跳!” 好大一跳──这孩子,说话真有意思。 “然後?”忘忧早就听说容城知府有不少稀世珍藏,他对这个倒挺有兴趣的,尤其是自从抱了那盆草回来後,他总是忍不住盯著那盆草,盼著它开花,时间总是难过的让人发疯。 “难得我爹把他那麽宝贝的花花草草都拿出来了,不去看一下也太浪费了,这几天好多人借意要去我们家,都被我爹以‘家中有贵人,不宜作客’的理由挡在门外了,”申遥眨眨眼睛,“怎麽样,你有兴趣去看一下吗?我偷偷把你带进去。” 珍花稀草嘛,忘忧还是很有兴趣的,但也没到有兴趣到愿意去申遥家作客的程度,不过,申遥最後那句话让他相当有兴趣──我偷偷把你带进去──你知道,小孩子嘛,对於这种有点像秘密行动的事很有热情的,说到底,忘忧就是小孩子心性起,想凑个热闹呗。 看到忘忧有点心动的样子,申遥加紧力度鼓吹,说到他有点口干舌燥了,忘忧总算点头答应了。 申遥成心想气莫泠铮,趁著他不在的时候,赶紧拉著忘忧出去了。 知府的宅子在容城城区,申遥每次过来都是自己骑马过来的,考虑到这匹不太强壮的小马驹可能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刚好有人有进城,便顺便搭顺风车进城。 忘忧第一次去申遥家,让申遥很是兴奋,离得远远的便指给忘忧看哪里是他家,忘忧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沈默了一会,才道:“今天天气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申遥嘴巴张著,也应了一声,“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城里的人也很奇怪,申知府家上面的云好像特别黑? 离宅子还有千米距离的时候,忘忧就觉得屋顶上方似乎笼罩著一团阴霾黑气──是要下大雨了吗? 再走近些,大概与宅子还有百米的时候,那种阴晦的感觉变成了沈重的低压,让人觉得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来的样子──看来要下暴风雨了。 到门口时,忘忧犹豫了一下,这知府宅,怎麽泛著一股不详气息? “嗯……我可不可以改天再过来?”临时变卦的确不太礼貌,但他的确有点不太想进去,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进去後,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申遥听了,什麽也不说,马上扁著嘴,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忘忧赶紧抬脚跨过门槛。 事实再一次证明,忘忧的危机预感,那叫一个准。 第一六零四章 其实申遥也很奇怪,容城四季如春,百年来都未曾有过什麽灾难,水灾旱涝之类的从未发生──至少从他出生至今,就没发生过,老天爷对容城的厚受,的确让人嫉妒。 但如今,他不得不赞同忘忧所说的,他也想改天再回家额……大春天的,哪里来的阴森气息?还是说家里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没事的。”申遥慎重的对忘忧点点头说道。 忘忧看著有些不太淡定的申遥,凉凉道:“……我没说有事。” “……”><!!! “你要是不敢……”忘忧顿住,换了一下措辞,“要是不想回家,可以先去客栈住几天。” 我以为你说要让我去你家住几天昂…… “没事,我带你去看花……”申遥这样说著,死抓著忘忧的袖子,怕他跑掉一样。看到一个侍女,赶紧招她过来,问道:“我爹他们现在在哪?” 小侍女道:“正在前厅呢,和那位贵客在一起。夫人小姐都在,您的表姐表妹堂姐堂妹都来了。” “他们来干什麽呀?”申遥问。 小侍女掩嘴笑笑:“那位贵客长得真好看。看著是冷点,不过还是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呢。” “长得好看,看著冷,还是忍不住想接近……听著很像一个人呀……”申遥疑惑,“是谁呢?” 过了一会,申遥和小侍女同时看著忘忧,後者冷冷道:“看什麽。” “没、没什麽。”两人赶紧摇头。 小侍女偷偷瞄了忘忧几眼,小声嘀估道:“说起来,小公子倒是和那位客人有几分相似。” 申遥又问:“那位贵客……很大来头啊?” 小侍女答:“看老爷的态度,估计很大很大。听夫人小姐们说,是皇城里来的呢!大小姐二小姐表小姐堂小姐们都扮得漂漂亮亮的,比过年还隆重!” 这样一说,申遥就懂得了。 “小少爷,你不去看看?表二小姐也在呢,你就不怕唔唔唔……”後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申遥堵住了。 “你乱说什麽呀。”申遥尴尬的看著忘忧又看看小侍女,“那个……我爹的花收回去没?” “还没呢还没呢!”说起申老爷的珍藏,小侍女有些激动,“那个琼兰摆在偏厅,朱槿放在南苑,还有……总之小少爷你赶紧去看吧。” “好,谢了。”申遥拉起忘忧就要走。 “等一下!”小侍女追上来,道:“老爷的三色昙好像快要开花了,听说再有一刻锺,就会开……” “你说真的?”申遥眼都直了,“三色昙要开花了?” “真的呀,三色昙十年开一次花,错过了这一次就要再等十年呢!”小侍女笑笑,“估计差不多的了,你们赶紧去吧。” 申遥拉著忘忧,做贼一样跑到前厅,就看到一大圈人坐在厅里,主位上坐的不是申老爷,还是一个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申老爷在他旁边,坐得不是很安稳的样子。 因为事关十年一开的三色昙,申遥想要光明正大走进去的,但忘忧不愿,只好躲在屏风後,只看得见那男子的後背,看不清模样,但从那些女眷一脸娇羞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位贵客长得有多好了。 “是长得有多好看呀连我娘都脸红了耶……”申遥小声哼哼。 就在这个时候,男子突然回头,看著两人藏身的屏风的方向好一会,最後默默的转回去。 只这一眼,就够忘忧惊悚的。 身上的鸡皮,起啊起,掉了一地又一地。 那睁大的眼睛,跟见了鬼没两样了。 忘忧悄悄退了一步,想要偷偷离开,却听得一片压低的惊呼──抬眼看出,原来是三色昙要开了。 第一六零五章 昙花一般在晚上才开花,为了让这株三色昙在白天开花,申老爷可谓煞费苦心,由它结蕾时就日日小心照看。不过,为了给这位贵客一个惊喜,讨得贵客的欢心,再辛苦也是值的。 昙花多为银、白、红单色,这株三色昙,能为申老爷的珍藏,那定不是普通的品种了。青色的花萼包裹著淡蓝色的花苞,最外层的花瓣从尖端微微翘起,层层交叠,由外至至内越赤越深,淡蓝,深蓝,最後墨蓝如黑的花芯,带著异样的邪美气息,吐露出惑人的幽香。 花蕾绽开的速度很慢,但观赏的人却没有丝毫不耐烦,耐心的,满怀期待与惊豔的注视著这罕见的美景。 大概是申老爷使了什麽法子,原本可能要两个时晨才盛开的昙花,在两刻锺内就开了大半,倾城之态初露山水,仿佛是一个少女在伸展身姿,有点欲遮还羞的意境。 申老爷偷偷的观察贵客的脸色,看到那张冷气逼人的俊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也不见烦燥之类的情绪,专注意的眼神表明他应该还有挺感兴趣的──他可听说,从一年前,这位贵客的脾气变得更加可怕了,以往还见他会笑,这年来,除去大部份时间是面无表情之外,其余时间都是易怒兼且难以预料的,不知道谁说了什麽或做了什麽,踩中他的地雷,便会大发雷霆,到时是谁也不能幸免的,所以初闻他要来容城时,申老爷是又忧又愁,轻松惬意的生活养出来的福气体型突然消瘦了下去。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应该是还不错的。 只要好好的,妥妥的,侍候这位贵客,直到他离开,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申老爷功利心不强,即使曾经有过一展抱负的雄心,在来到容城担任知府後,什麽宏图大志都没了,容城这个地方,总能快适的让你不愿离开,不忍破坏这世外桃园的宁静。 不盼龙颜大悦,但求无功无过,顺利送走这尊大神就好了。 眼见著昙花开得差不多了,申老爷冷汗抹了一把又一把,心里催促著赶紧开吧赶紧开吧,开完了好开饭,要是这位大神不高兴等太久了怎麽办? 三色昙委屈,它己经开得很快啦,历史上还没哪珠昙花是开得那麽快的吧。 时间又过了一刻锺,三色昙终於迎来最後的绽放,漫妙的姿态让所有人都目不眨眼的看著它,沈醉到浑然忘我的程度。 申遥下意识的想要更靠近那株昙花,紧贴著屏风的情形很是危险,但躲在他身後的忘忧也入迷了,没注意到这一切,终於,杯具来了。 “砰──” 突然一声巨响,把所有人从沈迷失神的状态中拉出来,齐齐向声源看去。 申老爷心肝那叫一个紧呀,连呼吸都有困难了,要不是他身体好,估计吓晕过去也是有可能的。他千小心万谨慎,就怕惹这大神不高兴了,他不是好好的嘱咐过府里的人要小心麽?一个不好,都是要掉脑袋的啊啊啊究竟是哪个笨蛋居然躲在屏风後面还把屏风碰倒了! 等心肝抖完了,申老爷终於看清楚躲在屏风後的人,不正自己的宝贝小儿子申遥嘛,後面还跟著上前搬来的林先生的弟弟,乖乖,这两小祖宗是干什麽呢! 现场一片沈默,静得有点骇人。申老爷看著贵客那出现了明显情绪的脸,冷汗涮涮往下流,不敢说话。 申遥也被吓到了,那个男人──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扫过他,他分不清里面的含义,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友善,甚至,隐约还有敌视,就这样被盯了一眼,他就觉得身上的血液像结了冰一样停止流动。 看老爹的眼神,他们,是闯大祸了吧? 老实说,忘忧想过千种万种他们再次见面的情形,但从没想过他们会在这个偏僻的容城,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忘忧是压根没想过莫秋寒会来找他,在他的认知里,两人是早就结束,断得一干二净的了──看这孩子,苏城瑞王府那会人家己经对他表示虽然失忆但依然余情未了,又是他自己逃跑的,怎麽还会认为两人一刀两断了啊?白眼狼啊白眼狼,莫秋寒好歹养了他那麽多年,是疼在心尖上恨不得时刻揣手心里的,怎麽就没那麽稍微一丁点不舍得呢? 莫秋寒蒙在白色的雾里,走不出来,只要忘忧往前一步,两人就可以清晰明了的。 可惜,忘忧生来是个自尊心高於一切的人,第一段感情耗去了他所有热情与执著,坚守自己心底的防线保护自己的自尊似乎已经高於一切了。 两人目光相接,对上的那一刻忘忧眼神稍有闪动,随後又恢复一向的淡然。 莫秋寒不答话,双目赤红的盯著眼前淡定得让人恨不得撕碎他的少年,努力的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情绪──例如欣喜,或者激动。 可惜,那张一年未见愈加精致的脸,却是冷淡得让人心寒──多年感情,竟然就这样消散,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莫秋寒心中又喜又悲。 喜的是他终於找到他了,悲的是,这个少年,似乎己经视他如陌生人,甚至连初见的敌意与不屑都没有了,就像己经把他从他的生命中抹去一般,没有比这更让人心寒的了。 那冷淡的眼神,把一个男人的心撕成细丝,再踩在脚下狠狠碾成末。 事实上,忘忧并非如莫秋寒般看到的淡定──背在身後的双手,揪著一块布料,揉了又揉,毫无情绪的脸下,心里早是百味陈杂。 忘忧不停的猜想著,莫秋寒来这里,是偶然呢,还是特意找来?如果说是前者,那也太巧合了,这里太过偏僻,即使有著天下第一豔的美名,闭塞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商人们要进来,也必须依靠容城人外出接应,艰苦的行程他们是早己偿过了。莫秋寒并不喜欢花木,没必为这个前来,这个安逸的小城,也并没有什麽原因让他放下繁忙的国事──要知道,由都城过来这里,没有个把月是不行的,真要视察,派个人来就足够了。 “儿臣见过父皇。”在莫秋寒越来越炙热的视线注视下,忘忧扯开唇,了无情绪的说道。 这一声问候可谓是平地一声雷,心跳刚恢复正常的申老爷又再次加速,他盯著忘忧──这个林先生的弟弟,一个漂亮得让人不忍移开视线的少年,听听他刚才叫这位贵客什麽了! 父皇?什麽父皇,哪里有父皇? “一年未见,皇儿一切可好?” 莫秋寒眯著眼,说道。 “嗯,谢父皇关心,一切安好,很好。” 很好。很好。 莫秋寒在心里默念著这几个字,那叫一个恨呀。 很好,你当然很好!老子是糟透了!为你这麽一个小白眼狼,一年来竟是没一天是舒心的! 看到莫秋寒隐含著怒气的眼神,忘忧不淡定了。他对著莫秋寒,实在是心虚又心慌。 於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忘忧转身,跑了。 留下一室的人,莫名其妙,申老爷一直很健康的身子,最後,终於没撑住,晕了。 第一六零六章 出了申府,忘忧一边故作淡定一边又忍不住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脚步明明就很急切,偏偏还要一脸轻松。 和申府有一段距离後,忘忧回头向後忘,看到没人跟来,松了口气,然而还没把那口气呼出来,就撞上一堵坚硬的人墙。 抬头,莫秋寒那张冷脸正盯著他看。 “皇儿怎麽走的那麽快,後面有谁追你吗?”好歹是个高手,要追上来,太容易了。不过,忘忧见了他就掉头走的举动,还是深深了伤了帝皇那颗敏感纤细的心。 忘忧小小的退後两步,脸上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没人追我……父皇开玩笑了。” 莫秋寒依旧寒著脸:“那你那麽急……可是有什麽事吗?” 忘忧点头,认真道:“对,有急事,我要赶回去吃饭。” 莫秋寒抬头看了下天,然後扯出一抹微笑,道:“这午膳时间刚过,离晚膳还有那麽段时间,皇儿是要吃哪餐呀。”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听得忘忧一抖一抖,“就……下午茶……儿臣正值发育期,比较容易饿。” “这样呀……”莫秋寒拖长了尾音,似乎在考虑什麽,好一会儿才略带欢愉的说道:“听皇儿这麽一说,父皇倒也有点饿了,不如,父皇与你一同回去,顺便看看,父皇的皇儿,这一年来,过得怎麽样?” 说在“这一年来”这四个字子,帝皇格外有些加重音了,听著有点咬牙切齿恨恨的味道:好嘛,你这年倒是逍遥,找了这麽一个地方,跟你的姘头快活!有了新人忘旧人,这话算是认识了! 不远千里前来抓奸的帝皇心里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咆哮一声,再把人打晕了然後打包带走,用那根早备好的千年玄铁链锁住,拴在腰上──看你还敢跑! 见忘忧不答话,莫秋寒又笑著问了一句:“怎麽,皇儿还怕父皇对你(的姘头)怎麽样不成?你看父皇像那种人麽?” 不知道怎麽的,忘忧心越来越虚,那种心情,就像是被妻子抓奸在床,心虚不止,还有一种负罪感! “父皇说笑了。”忘忧的觉得自己的脸僵得像泥人一样,想了一下,最後道:“最近买了不少花,正在移植到後花园……家里现在怕是满地泥土,乱得厉害,不如,由儿臣作东,去前面的酒楼喝茶好了。” 莫秋寒也不逼他,点头应了声好。随後又道:“我却不知,皇儿也是善长这种推托外人的说辞的。” 忘忧顿了顿,只道:“也不是善长……听得多了,还是会点的。” 外人那两字,让忘忧的心震了震。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後者的嘴唇抿紧,让两片唇更加利薄。人家都说,这样的唇形,都是薄幸之人。 我倒愿你真是薄幸无情的。 两人随便找了一间酒楼,要了一间包厢坐下,让小二随意上些酒菜,随後,便沈默了。 第一六零七章 莫秋寒给两人的杯子都倒了酒,几杯下肚,脸微微有些红了,长叹一声,道:“皇儿这一年来,过得可好?” “好。”忘忧看著杯里的酒,道:“这话父皇一开始时就问过了。” “这样啊……对啊,问过了。”莫秋寒扶著额头,闭眼喃喃道:“问过了,对,问过了。呵,父皇年纪有点大了,脑子有些糊涂。” 忘忧愣了下,突然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他的生身父亲,虽然外表看上去依旧年轻,岁月对他厚爱,并无留下太多痕迹,但这个男人,的确有三十好几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长寿的,习武者更是如此,只是,在忘忧对岁数的认知里,三十好几,的确是不年轻了。 要是按那个世界百年为一世的说法,三十好几,都小半辈子了。 看看他的额头,没什麽皱纹,脸上的皮,也没有松驰的迹象,光滑的肌肤看起来说是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但是,那双利眸里的沧桑,却显示,这个男人,是经历过年岁的。 那种沈稳内敛的气势,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有的。 “父皇看起来,还很年轻。”忘忧这样说道。 “只是看起来年轻。”莫秋寒抿了抿唇,长叹一声,“这颗心呀,却是苍老无比了。” 莫秋寒看著忘忧,後者与他对视了一会,最後沈默的垂下眼睑。 “我……记起来了。”男声有些迟疑,似乎是心里犹豫的样子,“那些不记得的东西,我都记起来了。” 果然。 忘忧心里没有觉得很意外,在莫秋寒看著他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和在地震回国之後,以及在苏城那一段时间,是不一样的。具体怎麽个不一样法,他又说不上来,但是他可以肯定,的确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泌著苦味的,爱意吧。 “这样啊。”忘忧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淡淡的说了这麽一句,依旧没抬头看他。 对面的男人也不说话,没喝酒,没吃菜,没发出一点声音。好一会儿,大概有一刻锺左右,忘忧有点奇怪的抬眼皮想偷偷看一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却不想,这一抬头,便吓得整个人都要快弹起来了。 那个睥睨天下,总是一脸傲然,高高在上的男人,睁著眼睛,透明的液体从他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溢出,滑过脸颊。 这情形,太惊悚,太骇人了。 有些人,你从来没见过他哭,要是一哭起来,却是吓人的厉害。 男人抿著唇,面无表情,也没有痛苦的扭曲,就这麽安静的,流著泪,只是,那种悲伤的情感,却是那麽明显,明显到让人揪心。 忘忧吓坏了,整个人突然站起来,把椅子撞翻了,手忙脚乱的要找手帕,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今天出门没带手帕。 莫秋寒看到他一脸惊吓的表情,突然又笑了。他抹了抹脸上的泪,道:“父皇失态了。” 忘忧扶起椅子,重新坐好,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话说,莫秋寒这一哭,倒还挺惹人心怜的──不是那种梨花带雨娇弱的心怜啊,而是,那种让人不忍的心怜。莫秋寒长得好看,有点阴柔,却不女气,这哭起来的表情,有点“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悲壮感。 莫秋寒撑著自己的额头,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忘忧觉得自己这样坐著是不对的,便起身绕过去,用袖子给他擦了擦,想著该怎麽安慰才好。 “父皇……别哭了。” 莫秋寒抓住忘忧正给他抹泪的手,忘忧僵了下,却也没抽回手,过了一会,莫秋寒握著他的掌心,最後十指交握,用力的骨节发白,忘忧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快要被夹断掉了。 见忘忧没有推开他的意思,莫秋寒干脆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第一六零八章 “父皇你……为什麽哭得那麽伤心呢?”忘忧问道。 莫秋寒眉头跳了下,突然更用力的抱紧忘忧,像是要把人的腰勒断一样。忘忧拼命的呼吸著,埋在自己胸前的男人有些恨恨的咬牙道:“怎麽就有你这般没良心的人?” “什、什麽没良心……”面对突然其来的指责,忘忧有些不明所以。 “还说不是!”莫秋寒推开他,抬头道:“我失忆了,你就这麽干脆的把我抛弃?带著你的两个姘头跑到苏城,然後,又跑到这里?” “你怎麽就这麽狠心……” “我那麽爱你……你怎麽就那麽狠心!” “生你养你疼你……把你捧在手心你要星星我不敢给你月亮……怕是白眼狼都养熟了!” “你偷偷逃走时不知去向……我怕你累著了饿著了遇上坏人了……恨不得亲自给你驾车护航……”莫秋寒苦笑,“我都觉得我自己脑子有问题了……可你,怎麽就那麽狠心!躲我躲到那麽远来了!” 面对莫秋寒的指责,忘忧心里一跳一跳的,在愧疚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带著些许酸楚的,接近甜蜜的感觉。 “我便是忘了你,也爱著你,你还记得我,怎麽就……那麽轻易的抛弃了我呢?”说到这个,莫秋寒是最为不爽的。他清楚的记得,忘忧在他失忆其间,是没有一次试图要挽回这段渐时停止的爱情的,那时他心里朦胧不清,感觉到他和这个儿子关系肯定不一样的,却又不清缘由,所有的人绝口不提,也许,只要有人稍微提示一下,他就会全部记起来吧。 “可是……”忘忧闭著眼,一脸淡然,却不知那薄薄的眼睑下,是包含了怎麽样的痛苦:“你什麽都不记得了呀……你要我死皮赖脸的粘在你身边,求你记起我,求你重新爱我吗?” “我一直都是爱你的。”莫秋寒坚定的说道:“即使在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是爱你的。我忘记的是记忆,我对你的爱,从来就没有变过。” “谢谢,谢谢你一直都爱我。”忘忧嘴角弯了弯,张开眼看著他,“我很高兴。” 莫秋寒叹气,放开他,拉著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现在,过得很好?” “嗯。”忘忧点点头。这己经是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不过这次忘忧没敢提醒他。 “你和林云书……还有你大哥,都处得还不错吧。” 这话,怎麽听怎麽别扭啊…… “要是有一天,他们两个也失忆了,忘了你,你也会躲开吗?” 忘忧迟疑了一下,最後才轻微的点了一下头,“应该会吧……” 莫秋寒轻笑,“你这样说,我的心便没那麽纠结了。其实吧,我还是挺赞同你躲开我的。我从来没怪过你这个……想像一下,如果真要你守在我身边,苦苦哀求我记起你,重新爱你,我也不忍心──如果你不躲开,我伤了你怎麽办?我是宁愿我自己死,也不愿伤你一分的。” 听到这话,便是铁做的心,也无法不为之动容的。 忘忧看著莫秋寒,眼神复杂。 莫秋寒这话说得太高明了,忘忧心里的罪恶感是越来越严重,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胆小懦弱薄幸负心人根本就是应该切腹谢罪的。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麽……你别往心里去,”莫秋寒又叹了口气,俊俏的侧脸忧郁无比,“我来这里,也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你现在和他们过得好,那就这样吧。要怪,只怪老天……若是没遇上那场地震,如今……唉不就了,你过得好就好。” 这大叔一把年纪了怎麽倒越来越琼瑶了?你千里迢迢追过来不就是带著阴暗恶毒的心思要把人抢回去的,怎麽装起伟大来了这不适合你呀大叔! 也只有单纯的忘忧,才会信了莫秋寒的话,以为他真只是来看看他。莫秋寒的意思是要他别在意他,有可能嘛!忘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才好。 第一六零九章 莫秋寒用眼角偷瞄忘忧的反应,看到後者一脸为难内疚的表情,心里暗暗大笑几声,这迂回战术加哀兵政策再加苦肉计果然有效啊,留一这叛徒也不是没用的…… 到这个时候,按留一所教的,他应该向忘忧表明他准备回都城了。不过这风险太大,毕竟这人有前科,自尊心高又没良心,如果他到时抽起风来真跟他说再见怎麽办?那不就白干了吗?辛苦了那麽久只摸到小手,那也太憋屈了,到时绝对要把留一的皮生剥了然後吊起来打! “父皇就是想你过得好,不想你为难的。”到底,莫秋寒也只说了这麽一句不痛不痒没什麽实际表态的话。要是忘忧稍微聪明点,应该就会发现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呀。 然而,事情都是存在变数的。就在两人沈默无语的时候,姘头们,也终於闻风而来。 听到莫秋寒出现了,并且和忘忧碰头了,莫泠铮一个激灵,当场丢下手里的东西踹开林云书的门,也不等後等反应便拖著他的人赶到这个酒楼,一间包厢一间包厢的搜,最後终於找到来,一脚踹开门,就看到两人亲密的坐在一起,心里那个怒呀! “你们在干什麽!”莫泠铮像极了抓奸在床的妻子,暴怒的声音气势很足,隐隐还含了些崩溃的意味,就差喊“你这个人渣我那麽相信你你居然出来偷吃”之类的话了。他指著莫秋寒的手,“你在干什麽!放开忧忧的手!” 忘成吓了一跳,整个人愣了愣,看到门口的莫泠铮和林云书,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林云书看著忘忧,情绪似乎没有特别激动,只是眼底那丝黯然苦楚忘忧看得清楚。 这还不是最乱的,突然一阵熟悉的,让忘忧听了就浑身起皮的笑声越来越近,还没转头呢,忘忧就感觉到一阵邪风从窗里吹进来,然後是一个火红的身影,缠了上来。 “亲爱的~好久不见~人家想死你了~” 这声音,这语气,不正是伟大的邪教教主君念欢吗? 忘忧惊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顺不下来,心里不停的重复这只是梦这只是梦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恨不得当场就晕过去! 然而,这还不是最最乱的! 正当忘忧想稳住自己的身子时,窗口突然又传来一阵凶狠的叫杀声──“狗皇帝!纳命来!” 忘忧一直觉得杀人之前大喊大叫是很蠢的事,这不是暴露了自己吗? 当然,那只是忘忧的个人感想,人家刺客先生还是很传统的喊了这麽一声,著陆之後摆了一个很有气势的姿势,长剑直对著还坐在桌上的莫秋寒,後者眉头一皱,随即与之缠斗起来。 “哎哟喂,好危险,我们先回避~”君念欢一脸欢笑的从忘忧身後搂著他把他往门口拖:“你父皇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是在想:打吧打吧打死他吧~这个卑鄙小人死了就尘世就干净了。 就这麽一句话间那边的莫秋寒和刺客就过了十几招,那位刺客似乎也颇有实力,一时间竟没看出谁优谁劣,但再十几招後,两人的实力就分出高下了,空间有限的包厢让两人碍手碍脚,打著打著便出了包厢来到一楼的花厅,楼下的人听到打斗声再加上忘忧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冲下来也吓得作鸟兽散,边茶钱都没付赶紧逃命了,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忘忧、君念欢、莫泠铮和林云书四人。 忘忧把莫泠铮和林云书往门口推,“这里很危险你们先走。” 两人也知道情况危急,没再争辩什麽,但两人却是拉住了忘忧:“你也一起走……” “我要留下来。”忘忧挣开两人,没多作解释便回去,看到君念欢居然在那里看来戏不禁一阵好气,“喂你快去帮忙呀要是他死了这天下大乱你也别想好过!” “啧不用啦一看就知道那狗皇帝占上风那刺客撑不了多久的啦真是可惜……” 两人过了数百招,差距也一眼看出来了,莫秋寒虽然赤手空拳,手持长剑的刺客却被他逼得一退再退,很是狼狈,大概是逼急了刺客一个闪身,长剑寒光闪闪,对像竟是忘忧! 莫秋寒一见脸色瞬间如地狱修罗,但他离忘忧太远,虽然给了刺客一掌却也来不急阻止他,只能朝忘忧大叫:“小心!!” 这变故让忘忧愣了愣,但也只是一瞬间,毕竟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说到战斗力,怕是连莫秋寒和君念欢都不是他的对手,要解决这个刺客倒也不是难题。 只是,他忘了他旁边还有一个君念欢,正当他要出手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然後听到一阵利物刺穿丝帛,再没入肌肉的声音。 “你你你你干什麽呀!”忘忧这下真是吓到了,君念欢趴在他身上,背後插著长剑,刺客被莫秋寒解决了,不过这君念欢好像也被刺客解决了。 “啊……刚才一个激动……”君念欢咳了几声,吐出两口暗红的血来,妖气十足的脸上还是那副轻佻的表情。 “你你你你挡什麽呀!你不是会武功吗?你挡什麽呀!”看到君念欢身上的红衣被血染出一大块黑色,忘忧慌乱不已。 “我不是说了我一个激动吗……”君念欢一脸委屈的表情,“再说……我出招的话只有九成把握杀死那个刺额……没有十成把握保证你不受伤呀……” 忘忧这下彻底怒了:“受一点伤又不会死!谁要你帮我挡剑呀!我才不想欠你一条命!” 其实这时忘忧也真是太慌了,一时间忘了──他该给君念欢治疗才对呀! 君念欢躺在忘忧的怀里,一手捂著伤口一手去摸忘忧的脸,手上的血沾了忘忧一脸,因为失血过多一张面如金纸,很是吓人,“要是你受伤了……我会心疼……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如今……也算还你了……” 忘忧这才记起,他的异能,赶紧著手给他修复细胞组织,边骂道:“还个毛,还不是要老子再救一次!” 君念欢笑:“那我就欠你两条命啦……看来我不仅这世要以身相许……下辈子也注定要以身相许了……” ……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也许你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然而,还有更糟的! 地面一阵异动,两层的酒楼开始摇摇晃晃,房梁屋瓦什麽的开始往下掉。 忘忧抬头看了一眼,然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我操!走到哪震到哪!” 第一七零章 震後的容城一片混乱,损坏的房屋和花田看起来有点凄凉,爱花的人看著折毁的花苗,很是可惜。 不过,最让人头痛的,是震後的重建。 容城人口稀少,且偏向老龄化,年轻力壮的都出去闯荡事业的,留在这里的都是老弱妇孺,即使这场地震并非十分严重,也让这些人愁坏了。 因此,当第三天军队来到进行救援重建的时候,一向没什麽国家意识的容城人,是大大的感谢国家,对军队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欢迎,军队到达当天整个容城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其实早在军队到来前三天,也就是地震发生的下午,就有一队人先进行了初期救援。 莫秋寒在来的时候随身带了五个暗卫,那天因为和忘忧谈话,涉及一些比较丢脸的情节,莫秋寒便让暗卫呆在客栈半里之外,地震之後,两个暗卫以最快速度离开容城去请求救援,留下的三人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确认他们的主子是否生还──主子在自己眼皮底下遇险,他们这群暗卫,可得自刎谢罪了,虽说是主子责令他们走开了。 所幸的是,他们的主子除了受了点伤,基本上并无大碍,兼且瑞亲王也在,以及八殿下的心腹林云书,在两人的指挥下,接过了容城知府的发令牌,前两天的急救还算成功,等到军队来到後,两人几乎是马上撒手,回去守在陷入昏迷的八殿下身边。 说来也怪,近几年规模最大的地震,都让他们的主子赶上了,万幸每次他们主子都能避过凶险,安然无恙。不幸的是,两次地震,都让主子最重视的人昏迷不醒。 之所以会由瑞王和林云书主持大局,是因为身为帝君的主子,因打击过大,整个人陷入癫狂状态,寸步不肯离开八殿下一步,那副野兽一样的模样,著实吓坏了所有人,不管旁人怎麽劝他八殿下只是一时昏迷并无大碍,他就是不听。 那个高高在上,眼中容不下任何人的男人,像是被抽掉魂魄一样,在一瞬间,沧桑不已。所有的质问责骂都在看到男人血红的双目後消散无影。 半年後,容城终於慢慢恢复,重新恢复成那个恬静舒适的世外桃源。 容城某处的宅子内,今天也一如既往的……热闹。 “喂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天天霸在这里是什麽意思?这是我家!我家!” “所以,我不是付给你房租了麽~” “谁要你的房租呀!谁要呀!” “那你想要什麽嘛~” “我想要你滚!” “啧……真不友善。我也不想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那你倒是滚呀……” “不要,我付房租了……” “所以说……谁要你的房租呀!谁要呀呀呀!!!!” 经过的平儿看了摇头,见怪不怪的说道:“又吵了又吵了,每天都是这个内容,他们就不腻呀。” 争吵不休的两人看到平儿,看到她手上捧著炖盅,唰的一声跑过来,可惜平儿很有先见之明的微微侧身,让两人扑了个空。 “瑞王殿下,教主大人,你们又想把药洒掉吗?这一盅可是炖了十个时辰的哟。”平儿直直的盯著他们,直到两人低头不语表示认错,这才继续走,身後跟著两只互相责骂的小孩子。 平儿先去了房间,看到应该躺著人的床是空的,便转身去了後花园,种满花草的园子内,果然看到莫秋寒,以及依旧昏迷的忘忧。 六个月了。足足六个月了。 那场地震仿佛才过不久,又好像过了很多年。 昏迷的忘忧躺在躺椅上,长发拨到肩侧,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身上,光影绰绰,宁静而美好。 一直在争吵的两人同时竖起手指,用眼神警告对方不许出声,蹑手蹑脚的走到躺椅旁边,蹲下,眼也不眨的盯著那张睡颜──期待著,紧闭的双眸,会在下一刻睁开。 莫秋寒接过炖盅,在平儿的帮助下扶起忘忧,让他靠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碰坏了怀里的人。 “可以让我喂他吗?”蹲在地上的莫泠铮说道。 莫秋寒垂下眼睑,把手里的汤匙递给他。 一小碗的汤药喂了将近半个时辰,期间用铜炉加热了好几次。一碗药喂完後,继续在学堂里教学的云书回来了,手里拿著一本新的游记。在这六个月里,他每天都会在忘忧的耳边给他念书。 四个身份,年龄,喜好,完全不同的男人,却因为同一个人聚在一起,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眼中温柔的爱意吧。 平儿看著这副温馨的场景,嘴角边溢著淡淡的笑意。 亲爱的殿下,你什麽时候才会醒来呢。 比起上次的沈睡,这一次,似乎有点太久了。只是,所有来看过的大夫都说,忘忧的身体并无大碍,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好,虚弱的身体在慢慢补充元气,但是他们无法预测什麽时候会醒来,也许明天,也许後天,总之,总有一天,他会醒来的。 一天又一天了,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醒来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新的希望,每一天都隐藏著惊喜。 莫泠铮握著忘忧的一只手,耳边是云书低沈温柔的声音,温暖的太阳晒得他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莫泠铮突然说道:“喂,我说你们,要一直等下去吗。忧忧,可能醒不过来哟。” 云书朗读的声音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道:“没关系,那就一直等下去吧。” “那你们两个呢。”莫泠铮看了看莫秋寒,又看了看君念欢,“你不是皇帝吗?你不是教主吗?你们就这样放弃你们所拥有的一切?” “哟,小白痴也不是白痴嘛。”君念欢恶毒的嘲笑,“本教主手下能人无数,不用本教主亲自来啦。本教主这辈子和下辈子都许给恩人了,要是他醒来看不见我一定会伤心,怎麽能走开。” 莫秋寒看著忘忧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那种撕心的痛,他不想再偿试一次。 莫泠铮打了个哈欠,靠在躺椅上打瞌睡,云书进去拿了两张薄毯给两个人盖上,继续念书。大概是云书的声音太温柔,念著念著,君念欢也忍不住打呵欠趴在躺椅上睡著了。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很适合睡觉的日子。”云书浅笑著说道。 莫秋寒嗯的应了一声。 “你也睡一下吧,你己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我会叫醒你们的。” 莫秋寒看著林云书,没有说话。他可以理解一向独立忘忧为什麽唯独依赖这个男人。 温柔,包容,让人信任,就像可靠的兄长。 这样的男人,无论作为亲人还是情人,都是最理想,无可挑剔的。 “你觉得,忘忧醒来後,会怎麽样?”神差鬼使的,莫秋寒忍不住问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他交谈。 云书想了想,嘴角依然是那抹清雅的笑意,眼底的光华温润动人。 “忘忧醒来了,这里才会成为桃花源。”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於自己的桃花源,那里有自己最渴望最理想的一切。 而你,就是我心中的桃花源的所有。 第一七零一章 一辈子都过得舒适宽心的容城人,别说旱灾涝祸,就是大风大雨也很少遇上,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遇上这样的灾难,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让所有人惊慌不已。 花季中的容城是最热闹的,商贩游人的涌入让容城人数剧增数倍,地震一来,熙熙攘攘的街上顿时乱成一团,尖叫声惊呼声不绝於耳,得庆幸的是,这场地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并非十分强烈,大概小半个时辰内断断续续震了五次,地面不见太大崩裂,就是木质的房屋倒了不少,尤其是两层以上的房子,大多倒了,便是没倒,屋顶也塌了下来。 在这场百年罕见的灾难中,最让人惊奇的,并非这场地震本身,而是地震发生时,突然疯狂生长的植物──那个情景,大概可以称之奇迹吧。 容城人几乎从出生到死忙都是与花草一起的,他们对花草再熟悉不过,然而那一天,面对疯长的花草,他们实在无法想像,这些比人还粗的枝干藤蔓就是他们日日精心照料的花草?能种在盆子里,供以观赏的娇花嫩草? 在众人惊愕不已的同时,他们还发现,正是这些花草,保护了他们,让他们免於在这场地震中受伤甚至死亡。 “这是神明显灵──”从震惊中醒来的老人家激动不已,双手合十朝著西方朝拜,“神明显灵啊──感谢神明保佑──” 对呀,这不是神明显灵是什麽?在地震的时候,周围的花草突然像有了生命般,为所有人筑起一个安全的巢穴,挡住了倒塌的房子碎块,让他们於免於受难。 容城果然是受到神明保佑的桃花源,虽然发生了这样的灾难,但在灾难发生的同时也得到神明的神力庇护。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虔诚的对西方朝拜,以感谢神明显灵。 林云书和莫泠铮扒开藤蔓,看到倒塌成一片废墟的酒楼,两人的脸色都白得吓人,比起那些小屋子,两层的酒楼倒得有些彻底了。 “忧忧……不会有事的。对吧?”莫泠铮有些无措,暖春了,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冰冷冰冷的,不停的打著颤。 “不会有事的。”林云书面色凝重,看起来很冷静,其实心里也是没个底。“我们先把那些木头搬开。” 两人凭著记忆锁定大概位置,跌跌撞撞的跨过地上的障碍物,小心翼翼的搬开木块砖瓦。幸好这个年代的主要建筑材料都是木质一类,搬动也比较容易,饶是如此,那些乱木也足够让两人头疼的,尤其是有两次因为碰到底下的一根横木,导致整个木堆陷了下去,林云书的脚也因此被夹到,好不容易拔出来,脚踝的地方全是磨损,红肿一片。 “你没事吧。”在这个关头,莫泠铮也知道不是敌视的时候,林云书对忘忧的感情不见得比他少,虽然林云书看起来很冷静,但心里大概也是慌乱不已的。 “没事,我们继续。”林云书想给莫泠铮一个笑容,却发现嘴角怎麽也弯不起来,脸上的肌肉都僵了,毫无反应。 莫泠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毫无知觉,连血液也没有一丝温度,身体全凭意识在搬动木块,连流血了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两人沈默的搬开层层交错的房梁屋瓦,耳边还响著人们越来越响亮的感谢神明的声音,随著越来越多人从藤蔓下爬出来加入朝拜的行列,那呼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恢宏状观。 遭遇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的人们发现这些诡异的现像後怀著敬畏的心情,祈求神明拯救他们,这种愚昧的行径,大大的激怒了正处於不安和恐惧中的莫泠铮,他把手里的碎木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所有人惊叫,伏在地上。 莫泠铮咬牙,激动的颤抖的声音里满含怒气:“有时间在那里求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神救你们,还不如自己动手!你们谁敢肯定这些废墟下没有你们的亲人朋友?蠢货!” 莫泠铮的话唤醒了大部份人,这些人大多是因为没能接受地震到来而恐惧慌乱,无措之下只有跟随著其他人求神拜佛罢了,被莫泠铮这麽一骂,都站起来帮忙救人。 第一次遇上地震,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麽救人,谁也不知道哪个废墟下有人,如果把所有废墟都翻一遍无疑是费时并且成效不大的──也许在他们把所有废墟都翻开时,里面的人都因为缺水缺食物而死去了。有些人还有反应,在听到喊声时回应了,但更多的人似乎是晕迷过去,无法响应外面的人的寻找。 不过,幸好神明是眷顾他们的──很久以後,人们在回忆这场灾难时,无不感叹那近乎神迹一样的现象,绿色的藤蔓像有意识一样,织起一个个茧为人们挡住倒塌的房屋树木,在人们烦恼该怎麽样才能最有效率的找到压在下面的遇难者时,那些混乱的废墟木堆上,突然钻出一根根绿藤,藤端开出一朵红色的花。 最後,人们发现,那些花藤所在的下面,就埋著人,扒开上面的木头瓦块,就可以看见一个藤蔓织就的茧,人们被包裹在这个茧里面,毫发无伤。 遍地的绿藤,花株,让这个刚遭受了天灾的小城再现生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神明显灵,这是神迹。 那一朵朵盛放的花蕾,是在神明指示下绽放的,生命之花。 “感谢神明保佑。” ──经历过那场灾那难的人都这样说。 第一七零二章 “容城……这里就是容城……真漂亮啊……”马车内,一名有些憔悴的男子半倚在窗边,呆滞的双目在看到村落时,突然精光一现,然而马车碾过一个小水洼,马车不可避免的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男子的喉咙马上发出痛苦的声音,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一旁的侍卫见了,不禁有些担心,“王爷,您还好吧……” 谁也猜不到,彪悍的淮亲王,居然晕马车…… “没事……就是有点想吐……”莫熙然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森森然道:“皇兄真是懂得享受,在这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欢乐,留下我这个苦命的人在宫里被一堆老头烦……我是不会轻易认命的,我要把他押回去……呕……” 侍耳有些不忍心看,英俊潇洒的淮亲王,因为晕马车,己经三天没好好吃过什麽了,即使如此,还是吐到黄胆汁都快出来了,真可怜…… “这是什麽鬼路……”把最後一点水也吐了出来,莫熙然漱了口,对旁边的侍卫说道:“要致富,先修路!回去记住给我好好写份详细的计划书,明年我要见到一条四平八稳的大马路!” “是是是,属下知道了。”侍卫连连点头,看到莫熙然又要吐,赶紧给他顺背。 好不容易进了容城,接头的侍卫把人带去了郊外的宅子,下马车的那一刻,莫熙然几乎内牛满面,被搀扶著一步步走进去。 “皇兄──皇兄你在不在呀……小侄儿……我来看你了……” 听到喊声,里面的人哒哒哒的跑出来,看清楚来人长相,莫熙然的扯了一抹笑容,轻飘飘的说道:“哟……是铮铮侄儿……你父皇和你皇弟呢……” 三日的颠簸让莫熙然极度虚弱,整个人形枯容槁,好好一个俊美亲王落得这个模样,著实吓人,再加上他诡异的笑容,莫泠铮竟吓得愣住了。 “诶小铮铮你怎麽了?我是皇叔啊……”以为莫泠铮痴病犯了,莫熙然摸摸他的脸,语气慈爱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别怕,皇叔是来带你回家的……” 莫泠铮倒抽一口气,唰的一下挥开他的手,转身狂跑,嘴里还喊著:“诈尸呀呀呀──────” “诈尸?”莫熙然重复了下这两个字,侧头看著侍卫,问道:“他是说我是诈尸麽?” 侍卫迟疑了一下,然後点点头,“应该是吧……” “我像诈尸?”一向被封作美男子的风流亲王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怎麽会诈尸……虽然这几天不舒服可能会比较虚弱……顶多也就是病美人吧怎麽会是诈尸……你觉得我像诈尸麽……” “其实……”侍卫面有难色,最後还是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是挺像的……” 病美人著实不错,前提是,不要一脸怨魂相啊…… 莫熙然不信,叫人拿了块铜镜,一照,连他自己都被镜中的影相吓到了,当下尖叫出声:“哇啊啊啊──诈尸呀呀呀────” “王爷……冷静!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看到淮亲王几近崩溃的模样,侍卫紧张不已,“好好休息一下……您就会恢复成风神俊朗的王爷了!” 可惜,被镜中人彻底吓到的莫熙然什麽也听不进去,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边往宅子里狂奔边大叫:“皇兄啊啊啊─────” 後面的侍卫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突然听到更多的惊叫声和惨叫声,王爷以刚才那样的姿态冲进去,是绝对会被当然诈尸的吧! 这样想著,侍卫赶紧跟上,果然看到他可怜的主子倒在地上的惨状,然後刚才被吓到的莫泠铮正躲在平儿的身後,後者手执扫把,初步鉴定躺在地上的莫熙然是被扫把打晕的。 内室被惊动的云书走出来,奇道:“发生什麽事了……” 平儿转头,指著地上躺著的人,道:“林公子,这里有诈尸,刚才把大殿下吓坏了呢!” 云书正奇怪“诈尸”是怎麽回事,一低头,看清仰躺在地上的人的容貌,当下低声惊呼:“淮亲王?” 看到云书快步上去察看地上的人的状况,平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是诈尸啊……” 跟上来的侍卫几欲痛哭:“大姐,你见过白天走动的诈尸麽……肿了……好大一个包……王爷!王爷!” 倒在地上呈半昏迷状态的莫熙然失神的看著明媚的天空。 他不敢相信,在他攀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吐得连黄胆汗都出来了,没想到来到这个地方之後,他所遭受的欢迎……就是一棍子…… “皇兄啊……皇兄……” 第一七零三章 终章 莫熙然觉得自己活那麽久,要受的苦都集中到今年来了,先是皇兄突然离开,他这个闲散亲王被大臣们押回皇宫强迫他代班执政,每天除了看奏折就是看奏折,这麽一年下来,莫熙然终於受不了偷偷带著人来找他亲爱的皇兄,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及水土不服让他受尽苦头,没想到好不容易到了,被当成为是诈尸,迎面就是一棍子…… “我的命真苦……”莫熙然一边用毛巾敷头一边幽怨的哀叹,“我怎麽就那麽命苦呢……” 莫泠铮扁著嘴,一脸“我知道错了”的表情,哼哼道:“对不起嘛皇叔……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皇叔那麽像诈尸……” 莫熙然侧头看著莫泠铮,轻飘飘的说道:“我真的像诈尸吗?” “额……”莫泠铮被他的死鱼脸吓到,退後一步,“真的……几乎就是诈尸啊……皇叔你发生什麽事了?” 被这麽一问,莫熙然又悲从中来,忍不住想咆哮,“你们在这里风流快活,留老子一个人在皇宫,我快被烦死了啊啊啊……每天的奏折那麽多,我眼都快瞎了!!!” “真是辛苦你了。”这麽说著,莫泠铮悄悄的凑到他旁边,问道:“那麽,皇叔来这里是要带父皇回去吗?” “那是当然!”莫熙然一拍桌,剑眉飞扬的模样气势逼人,“那是皇兄的位子,凭什麽要老子来帮他看!” “对!”听到莫熙然的话,莫泠铮马上表示赞同,“我也觉得父皇这样是不对的,皇叔你一定要把他带回去才是!” 刚走进来的莫秋寒听到这两人的话,嘴角抽了抽,然後掩嘴轻咳,道:“你来了。” 看到莫秋寒来了,刚才还一副男子汉模样的莫熙然马上站起来,面上是讨好的微笑,语气也万分客气:“哎,臣弟来了……皇兄最近过得可还行?” “狗腿……”看到这麽没出息的皇叔,莫泠铮当下觉得,想指靠这人把莫秋寒带走,是不可能的了。心想刚才果然应该叫平儿用力点敲的。 很显然,莫熙然会被扫把敲不是平儿误会,而是有人刻意误导。 莫泠铮本来想在旁边偷听他们的谈话,却被云书带走了。 “喂,你都不担心的吗?”莫泠铮挣开他的手,语气从刚才乖巧的稚儿变成恶劣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带著讥讽。 云书早就习惯了莫泠铮两面人格的突然转变,从忘忧昏迷开始,莫泠铮的别一个人格就频繁出现,除去一开始的时候有些许惊讶,到後来也渐渐习以为常了。甚至有时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才是真正的莫泠铮,尤其是云书,他很早就觉得莫泠铮有不对劲,但他不敢肯定,也不知道莫泠铮的具体情况,倒是君念欢,当下就指著莫泠铮冷笑,说他是扮猪吃老虎,居然装傻骗了所有人那麽久。 总之,莫泠铮腹黑又恶劣的一面,很快为众人所接受,平时他还是一副孩子的样子,可某些时候就会变得刻薄又阴险。 见云书不接话,莫泠铮又说道:“你不想他走吗,他走了,就少了一个对手了哦。他在忧忧心里的地位,可能连我也比不上呢。” “忘忧要是听到你这麽说,会多伤心。”云书头也不回,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他有多疼你,你应该知道的。” “哼。”莫泠铮撇撇嘴,有些酸的说道:“忧忧就只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当成弟弟。” “那有什麽不好,”云书笑,若有所指的说道:“忘忧把你当然弟弟一样宠,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他没拒绝过吧。” “也对啦。”云书的话让莫泠铮有些飘飘然,“他去哪里都会带著我,出宫去苏城,後来来容城啦,他都带著我。” 说完,莫泠铮突然记起,云书也是享受著同样待遇的,这样的话,是代表云书在忘忧心里的地位是他一样的吗? 看到刚才还像小公鸡一样骄傲的炫耀的莫泠铮突然蔫了下来,云书停下脚步,就像忘忧常对他做的那样,摸摸他的头,“如果你父皇不走的话,你会离开吗?” “当然不会!”莫泠铮想不想就回道:“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所以,他走不走,又有什麽关系呢?”云书垂下眼睑,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忘忧想要的,是可以永远陪著他的家人,我是觉得,如果无法争取的话,就以兄长的身份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也可以。” 莫泠铮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该说什麽。这个温雅的男人似乎有一股魔力,就像和煦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虽然他对他有敌意,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的确温柔的让人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你倒是看得开。”这样完美的人,似乎显得他更加恶劣了。虽然他的确一天到晚只会打坏主意搞小动作。 “我当然也会想要完全拥有他啦。”云书轻笑,唇角的弧度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人都是自私的,可是,又有什麽办法呢──谁让我,那麽喜欢他呢?” “你……你……”莫泠铮被他的话吓到了,说话都不太顺,“你是读书人……怎麽可以说这种话。太露骨了!有伤风化!” 云书无奈,“读书人也是人啊,而且我说的明明就很含蓄。” “好像也是……”莫泠铮挠绕头,想了下,刚才那句话的确是很含蓄,但不知道为什麽,他总是觉得那句话不该从云书的口里说出来,“你不适合说这种话啦……会教坏小孩子!” “不适合吗?” “不适合。” 两人在一直走,穿回廊再转弯,就看到花园中间的两个人──依旧觉睡的忘忧,和撑著下巴看他的脸的君念欢,後者看到他们来,转了转手里的狗尾巴草,算是打招呼。 “听说狗皇帝的弟弟来啦?” “嗯。”云书点头,“淮亲王代为执政也有一年了。” “一年了呀。”君念欢喃喃低语,用手指戳了戳忘忧的脸,哼哼道:“你也睡了一年,你要睡到什麽时候呀。青春渐逝,年华易老,要是你醒来看到我变得又老又丑,会不会不要我……” “忧忧从来就没说要你呀人妖……”莫泠铮冷哼,“就算你现在一副妖精模样,忧忧也不会要你的啦!” “你说什麽!再说一次!”君念欢唰的一下站起来,“你这小鬼,一天到晚只会跟我顶嘴……” 莫泠铮朝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讨人厌~” 君念欢眯起眼睛磨牙,朝他走过去要抓他:“小鬼,乖乖过来让我打……” “谁理你!”莫泠铮赶紧走开,和君念欢拉开距离,两人就这样围著中间的忘忧和云书追来追去。云书看著这两个碰到一起就会幼龄化的人,只能无奈的叹气,明明都是大人了,还像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君念欢一天到晚嘲笑莫泠铮是个小孩子,其实他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大人──会被小孩子惹毛的大人,没资格笑别人嘛。 那边,己经聊完的两人也来这里了,老远就听到两个小孩子幼稚到引人发笑的斗嘴,当真正看到两个大人在那里你追我赶之後,莫熙然有种眼要瞎掉的感觉。 “这两个人……魔教教主不是应该冷血无情的吗?为什麽要在这里陪小孩子玩捉迷藏?”莫熙然揉了揉额头,他真的不想看到这种情景,感觉等一下会被派人戳瞎双眼。 听到莫熙然的疑问,莫秋寒嘴角抽了下,现实和想像是相差很大的。 “走开走开,别转啦……头都晕了……”莫熙然想走近忘忧那边,像赶蚊子一样挥赶两人,嘟囔道:“又不是小孩子……哎──谁撞的我!” 刚才被打了一棍现在都还有点头晕的莫熙然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整个的扑在忘忧躺著的榻旁边,扶著额头怒指声斥:“你们还是小孩子吗?都给我站好!” 莫泠铮和君念欢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看著他,很有默契的吐出两个字,“诈尸……” “你说谁是诈尸……”莫熙然觉得额头的青筋在突突突的跳。 两人换上笑眯眯的表情,然後做了个鬼脸,用很欠扁的语气说道:“你。说。呢~” “……你们给我站住!!!” “哇!!好可怕!!!有诈尸!!!!有诈尸啊啊啊!!!!!” 莫秋寒和云书看著刚才还在说别人是小孩子的人也加入捉迷藏的行列,顿时有些无语,额头垂下来几条黑线。 云书呵呵笑道,“淮亲王也是童心未泯啊……” 没来由的,莫秋寒觉得……好丢脸…… 这场逐最後以莫熙然体力不支倒下而终结。 累得一直喘气的莫熙然坐在椅子上,一边给自己扇凉一边恶狠狠的说道:“啊……气死我啦……老子历尽千辛万苦远到而来……居然受到这样的待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这时候平儿刚好端了茶过来,莫泠铮哒哒哒的跑过去捧了一杯,递给莫熙然,君念欢也抽了莫熙然手上的扇子给他扇,两人的举动弄得莫熙然很是受宠若惊。 “哟,怎麽突然那麽好……”莫熙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然而,茶还没咽下去呢,就听到两人笑嘻嘻的说道:“要尊老……” “……- -”莫熙然咬牙切齿,“我和你们有仇吗?” 莫泠铮和君念欢哼哼,看了坐在那里淡定喝茶的莫秋寒,道:“谁让你是他弟弟。” 这下子莫熙然是彻底放弃和这两个大小孩沟通了。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莫熙然嘬了一口茶,眯著眼惬意的看著前面秀丽的山景,几天前他还在皇宫里被朝臣们追著看折子讨论政事,现在却坐在这里享受著皇宫里不会有的安宁,“我来的时候,外面才是开春,虽然冰雪都化了,但还是冷呢。” “容城的确是好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云书这样说著,给每个人的杯子都添满茶。花茶的掺著阳光,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几人轻嘬了一口,然後发出享受的叹息声。 莫熙然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後试探性的说道:“是这样没错啦。不过,这里还是太安静了,颐养天年倒是不错,但是要住上几十年的话,会不会太闷啊──这里的人都是老人小孩,年轻人都出去了。”虽然莫秋寒刚才就表明了不会回皇宫,但他实在不甘心就这麽接下那份诏书,成为摄政王,“要说好地方,苏城也很不错呀,还有温泉。要养身子的话,苏城不是更好?” “你想说什麽?”莫秋寒斜了他一眼。 “额……也没什麽……”莫熙然被他那眼看得有点怕,赶紧摆手。 “这里是有点闷啦,不过,安静点也很好呀。”君念欢架起脚,懒懒道:“在混水里游得久了,就会想回到清池里呆著。外面很好玩,但是这里过日子很合适。” 像君念欢和莫秋寒这样己经站在高处的人,外面的世界其实对他们没有多大吸引力了,他们曾经沈迷於追求最好的东西,现在,他们懂得,他们最想要的,才是他们该执著的。 莫熙然叹气,既然君念欢都这麽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麽。 把杯子里的最後一点茶都喝了,莫熙然站起来,道:“嗯,我也该回去了,我是偷偷出来的,估计那些老头要急死了。” “慢走。”君念欢。 “不送。”莫泠铮。 “一路顺风。”云书。 “辛苦你了。”莫秋寒。 “喂,你们好歹留我一下吧。”莫熙然郁闷,“做做样子也要啊!” “皇叔,都是一家人,这种虚伪的场面话就免了。”莫泠铮两眼眯眯的看著他,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切,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叔呀。”莫熙然举起手想拍他,快要碰到他的头时又转了方向,轻轻的刮了下忘忧的脸颊,後者的容貌依然精致得让人忍不住惊感叹:“小侄子睡著了看起来果然很乖。” 四人都没有反驳,莫熙然刚才说的倒是实话。睡著的忘忧就像猫儿,醒来後就像只老虎,虽然不会主动招惹谁,却还是带著严重的攻击性,在人家发起之前,就亮出爪子。 “不过,还是老子还是喜欢醒著的小侄子,小孩子跑跑跳跳的才可爱嘛。”莫熙然揉了揉他的头,呵呵一笑,“快醒来吧。那麽多人等著呢。” 莫熙然待了一会,忘忧依然没有醒来,最後也只能叹了口气,和四人道别离开。 送走了莫熙然,四人又重新坐下来,冲了一壶茉莉花茶,浓郁的茉莉清香在空气中慢慢扩散,恬静宁逸。 “有点困……我要睡一下……”莫泠铮打了个呵欠,然後趴到忘忧的榻上,正要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看到忘忧的眼皮好像动了动,整个人什麽睡意都没了,闭著气紧盯著忘忧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其他人都以为莫泠铮睡了,他也以为刚才的是错觉,准备放弃好好睡觉的时候,忘忧的眼皮动了几下,然後缓缓张开。 莫泠铮愣愣的看著忘忧张开眼,然後又闭上,重复好几次後,那双鎏黑的眸子终於聚焦,侧头和他对视了一下,一直抿著的唇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其他三个人都还没发现忘忧己经醒来,直到他撑起身子伸懒腰发出声音,云书以为是莫泠铮醒了,转过头来看,“那麽快就醒……来了?” “快吗?”忘忧眨了眨眼,嘴角带著浅浅的笑意,在看到其他两个人惊蛰一般转过来满脸惊愕的表情时,又掩嘴打了个呵欠,声音模糊不清的说道:“我以为我睡了很久。” ──“是有点久。” ──“不过,总算醒了。” ───正文终─── Oh yeah ~~~总算完了,赶在新年前完了~~虽然是旧历年……不过,也是新年吧> v <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很抱歉让你们追了那麽久,我知道你们很讨厌我不更新……所以……来打酱油吧!正文完了,有些事没交代清楚,之後会在番外补充!新年快乐啦啦啦~另,另一个坑《亲爱的》会在年後入V上架,请大家多多关照啦,希望这次吸取教训,努力码字存文多多滴不要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