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食神[重生] 作者：何枝 上一世的赵安苦苦追求“高雅”二字，但是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重来一次，赵安只想赚钱、赚钱、再赚钱，成为一个“庸俗”的成功者。 赵安差一点走向另外一个极端，还好有人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赵安的厨艺只能说中规中矩，但却是公认的食神。 米饭、奶茶、蛋糕、螃蟹、小龙虾、薯片、坚果、烤串……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卖的！” ——赵安 PS：请将本书当做架空看待，请勿将任何真实人物与本文虚构角色进行关联、比较。 内容标签： 强强 美食 爽文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安，计嘉树 ┃ 配角：旺财 ┃ 其它：保密 第1章 失败 赵安在床上悠悠转醒，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美国的时间，已经来纽约几天了还是没有能适应东西半球的时差。 揉了揉有些涨疼的大脑，赵安从一旁的床头拿过手机。手机的信号灯一闪一顿，解锁一看果然是自己母亲的微信。 母亲：注意休息，表演前不要太紧张了。 母亲：等这段时间忙过，回趟家吧，我很想你。 两条微信之间的间隔有些长，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犹豫了很久才发第二条消息。 赵安心中响起自己当初教母亲使用微信时，母亲如同孩童的微笑，心中顿生想念。 纽约时间十点过，国内已经是深夜，所有赵安没有选择打电话或者即时语音，而是敲打键盘回复自己母亲的微信。 赵季安：嗯，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回来。 没想到的是，母亲叶红秀居然很快地回复道：到时候，我给你做卤猪蹄。 看到这里的时候，赵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毕竟一年多没有回过家了。卤猪蹄这种东西平时更是碰都不敢碰，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但是在短暂的软弱之后，赵安眼中剩下的只有坚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如果能够得到那些乐团的认可，他就可以迈入古典音乐的主流之中，借此机会成为一名世界级的钢琴演奏家。 下午两点左右，赵安身上已经穿上了早就精心准备的西服，来到了纽约林肯中心。林肯中心是纽约爱乐乐团的常住地，而今天赵安正是来面试纽约爱乐乐团。 纽约爱乐乐团虽然不是最为登峰造极的几个乐团，但也是世界上排得上名号的乐团。更重要的是纽约爱乐乐团每年都会举行华夏新年专场音乐会，因为会选用一些华夏的演奏家，所以在华夏的影响比那几个顶级乐团还要大。 为了争取到演出钢琴协奏曲乃至独奏曲的机会，赵安已经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 在得到纽约爱乐乐团的面试通知之前，赵安就开始准备着弹奏的曲目，没日没夜的练习已经持续一年了。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赵安走进了林肯中心的大卫·格芬厅，这里就是平时纽约爱乐乐团演出的地方。看着能够容纳2000余人的鞋盒形大厅，赵安心中有数不完的亢奋，修长的双手也不自主地微颤，这是积累年月练习钢琴形成的反射弧。 这里是纽约古典音乐界的中心，也是所有艺术家们憧憬的舞台。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在赵安眼里就如同另外一个世界投影下来的希望一样，只要能越过这道门槛，二十多年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赵安强行按住自己亢奋的情绪，他已经走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五人起身和赵安握手，其中有乐团总监艾伦·吉尔伯特，和乐团其他首席、首席寻访委员会成员。 他们将决定赵安能否成为今年华夏新年音乐会的演奏者。 “季安先生，请依次演奏之前约定好的曲目。”吉尔伯特礼貌地说道。 季安是赵安给自己改的名字，虽然在国际上赵季安这个名字毫无名气，但是在华夏国内，却足以掀起一阵阵的热浪。 英俊、高雅的钢琴王子，这是国内粉丝们对于赵季安的评价。哪怕对于相当部分的粉丝而言，除了赵安的演奏他们根本没有听过其他的古典乐表演，也不妨碍他们对于赵安的吹捧。 但在华夏古典音乐界，依旧将赵安视作一个以貌取宠的明星。这对于一直追求艺术界认可的赵安而言是难以接受的，所以赵安才会孤注一掷来到纽约，希望得到国际古典音乐界的认可。 赵安点了点头，面试的基本曲目一开始就已经定好，赵安直接走到演奏台上，坐在钢琴面前。 赵安并没有着急开始演奏，而是先确定钢琴的音准和琴键的手感。虽然林肯中心钢琴每天都会有人负责调试，但是对于一名演奏者而言，这些都是必须要亲自确人的事项。 尤其是对于赵安这种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吹毛求疵的人而言，琴键的手感会明显影响到他弹奏的状态。 赵安一直暖手十于分钟，才开始演奏。第一首是《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也就是俗称的拉二。当然拉二全曲超过半个小时，而且本身是协奏曲，赵安今天只需要弹奏第一乐章的钢琴部分。 接下来则是勃拉姆斯的《变奏曲》和贝多芬的《降E大调奏鸣曲》，三首风格迥异的曲目，赵安演奏了接近一个小时。 虽然在演奏前，赵安心中多有忐忑，但是当他敲下第一个黑白键的时候，瞬间全身投入、浑然忘我，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台下评委们的想法。所以赵安并没有注意到台下的吉尔伯特表情越来越严肃。 在既定曲目演奏完毕之后，吉尔伯特开口说道：“弹一弹《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除了纽约爱乐乐团提前准备好的既定曲目外，赵安也会提前将自己擅长的钢琴曲目通过简历的方式告诉对方，而《柴一》便是赵安写在简历上的曲目之一。 赵安自无不可，开始认真地弹奏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没等赵安弹奏完，吉尔伯特便打断了赵安表演。 这个时候赵安才稍微从专注的表演中抽离，同时注意到了吉尔伯特严肃的表情。 “李斯特《b小调奏鸣曲》”、“莫扎特《第十九钢琴协奏曲》”…… 吉尔伯特接连要求赵安将擅长的曲目全部演奏了一遍，当然每一首只演奏了五六分钟。 “季安先生，谢谢你的演出。”吉尔伯特打断了赵安的演奏。 赵安从钢琴椅上站了起来，行了一个谢幕礼。等着吉尔伯特和其他评委的点评。 吉尔伯特双手十指交叉，说道：“季安先生，你的钢琴技术无可挑剔，但是在演奏方面却呆板如同一台留声机一样。你对于三首既定曲目的演绎完全是对齐默尔曼、瓦罗尔斯、鲁宾斯坦的模仿，哪怕你的模仿再完美也只是模仿而已。” 说道这里的时候，吉尔伯特身旁的其他评委也点了点头。这三首协奏曲都十分有名，而且风格迥异，定下这三首既定曲目就是为了看看应聘者自身擅长的曲目与风格。 但是赵安的演绎却完全遵循着最为有名的演奏版本，甚至连一些变奏、强弱、停顿的处理，都一模一样。 吉尔伯特继续说道：“你的擅长曲目也是如此，每一首都是其他钢琴演奏者的重复罢了，让我完全感觉不到你个人的特色。” 吉尔伯特的语气过于严肃，让赵安心中越来越紧张。他学习钢琴是从模仿开始的，这让他在年轻的时候就收获了无数的奖项。 但是十年前，赵安还在音乐学院学习的时候，他的导师就曾批评过他：精致有余，而灵气不足。并且告诉赵安如果无法理解音乐的真谛，他永远不可能踏进真正的音乐界。 这让赵安很不安，从他学习钢琴以来，他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钢琴对于赵安而言是高雅的艺术，而以钢琴为生的演奏家则是上流人士。 赵安就是抱着这样的追求一路走来，如今听到类似于十年前的评价，赵安心中满是不甘。 到底是什么是音乐？什么是艺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强调艺术的多样性呢？我按照最为优秀的版本进行演奏难道不行吗…… 赵安心中有再多愤懑，但是此时也只是保持着微笑，然后回答道：“谢谢吉尔伯特先生的建议。” “季安先生，你先回去吧。这边有结果之后会通知你的。” 赵安点了点头便直接离开了演奏厅，他自然也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吉尔伯特和其他评委因为他的表现展开了何等激烈的讨论。 回到酒店，赵安脱下西装外套，取下领结，然后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不复人前成熟、稳重，只有满脸的疲惫。 果然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在艺术的道路上走下去吗？这些年来赵安在国内也算是当红的名人，但是一直得不到主流古典音乐界的认可，已经让赵安有些魔怔了。 这个时候的赵安无比想念自己的父母，经济公司为了维持赵安的人设，一直禁止赵安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的出身，甚至连赵安每年回家都有诸多的限制。 此时已经是纽约晚上八点过，赵安算了算自己父母此时肯定已经起床，便直接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安安啊？”电话那头响起的是赵安父亲，赵跃进的声音。 “爸，你和妈在做什么啊？”赵安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藏了起来，故作轻松说道。不过他有些奇怪，今天居然是自己的父亲接电话。 “你钢琴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吗？”赵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嗯。当然。”赵安如实说道，只不过隐瞒了那些最让人心烦意乱的评语。 “那你尽快回国吧，你妈……你妈去年体检，查处了胃癌。最近准备做个手术。”听到赵安这么说，赵父才把赵安母亲叶红秀一直隐瞒的病情说了出来。 赵母大半年前体检检查出的胃癌，但是他们两人都知道赵安正全身心地准备这一次的乐团面试，便把病情给隐瞒了下来。 如今赵母马上要做手术，而赵安乐团的面试也处理完了，赵父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安。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安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但是他身体的本能却让他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爸，我马上买最快的飞机票回来，你和妈等我。我马上去买票……” “你去吧，回来的时候小心啊。”赵父情绪也有些激动。 赵安挂了电话后，立刻定了今晚的机票，然后拿着行礼离开酒店，甚至连退房都忘了。 这个时候的赵安里还是一片茫然，甚至登机坐在自己位置上，也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就突然患上胃癌了呢？平时母亲看起来那么健康啊……赵安脑海中有一万个问题得不到解答。 所以当飞机机长广播通知“飞机出现故障，即将进行迫降”的时候，赵安心中甚至有一种轻松感。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启动，请大家务必帮忙宣传一下。 在入V前更新可能不稳定，入V后我准备日更6000。 不过我还是那个慢热的我，故事会慢慢铺展开来。 最后提示，请将本文看做架空，请勿与任何现实人物进行联系，一切可能引起争议的人物，我是不会涉及的。 谢谢大家！ 第2章 重来 当飞机坠入海洋，浑浊的海水快速渗入机舱，乘客们开始哭泣、怒骂、颤抖的时候，赵安只是躺在自己的座椅上发愣。 二十多年的苦苦追求本来就已经让赵安处于一个几近偏执的状态，吉尔伯特的话给了赵安一记重击，赵母重病的消息则让赵安开始怀疑自己的一生。 父母带着自己进城打工、在蓉城小学读书、第一次听到钢琴的喜悦、二十多年来兢兢业业的练习…… 都头来得到了什么呢？名气、金钱？自己依旧是所谓用脸吸引听众的钢琴戏子罢了。 而付出的又是什么？为了成为“高雅”的上层人士而给自己戴上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出入于各种不符合自己胃口的高档餐厅，在人前永远保持着所谓“温文儒雅”的微笑。 一辈子连陪自己父母的时间都那么少，一辈子连恋爱都不敢谈，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评价之中…… 冰冷的海水已经漫过了赵安的膝盖，深夜的海水有些刺骨，但是赵安却没有任何的挣扎。 周围越是喧嚣，赵安心中越是沉寂。 直到整个机舱被海水淹没，海水流入鼻腔，窒息的痛楚刺激着赵安的大脑神经之时，他脑海中才出现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 如果能够重来，一定要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因为窒息导致了大脑缺氧，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然后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快点起床上学了！今天是你第一天去上学！”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赵安耳边响起，让他本来有些模模糊糊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赵安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然后从床上弹了起来，因为赵安知道他再不起床，他妈就要发火了。 妈？发火？起床？自己前一刻不是因为飞机失事而沉没于海洋之中吗？ 等赵安大脑稍微活跃一些之后才发现，才发现此时处境的不寻常。从他读大学之后，他的母亲就再也没有这样喊他起床了。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赵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是小孩子带着一些婴儿肥的状态，而不是那双没日没夜练习钢琴后，关节粗大、指间扁平的双手。 在看了看自己身上绣着红色大牡丹的床被以及周围破旧、熟悉的家具，赵安大脑突然闪过两个字：重生。 自己竟然重生了？ 哪怕是沉稳如赵安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的情况，他还需要观察一下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是现实的话，自己又重生回什么时候。 就在赵安还在思考的时候，一名女子就已经来到了来到了赵安的床前。整个房屋就只有一室一厅，根本没有房门，所以也不存在敲门这种事。 女子正是赵安的母亲叶红秀。此时叶红秀不过三十多岁，虽然长期的农活让她的皮肤有些昏黄、干枯，但依然能够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完全不是赵安记忆中只能靠染发来遮掩白发的姿态，更不是赵安想象中胃癌病患的样貌。 看着自己母亲如此富有活力的样貌，赵安双眼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流泪，怎么都止不住，而且没有任何的哭声。 看到这一幕叶红秀也慌了，她连忙走到床前，拭去赵安的眼泪，然后把赵安包入怀中说道：“多大的孩子了，还因为去上学流眼泪。” 显然叶红秀以为赵安哭泣的原因是要去上学，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轻轻地拍着赵安的后背。 赵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敢说。成年人的理智告诉他，重生这件事他必须得死死藏在心底，赵安只能选择用力地抱住自己的母亲。 叶红秀身高还不足一米六，对于成年过后的赵安来说相当娇小。但是对于现在的赵安而言，那就是足以遮风避雨的港湾。 这个时候赵安的父亲赵跃进也走了过来，说道：“怎么了这是？” 赵跃进是一名典型的庄稼汉，虽然现在正值壮年但是背部已经有些佝偻了，再加上皮肤长年累月被太阳直射，导致看上去比他的真实年纪大多了。 “还不是你儿子不想去上学。”说道这里的时候，叶红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自己老婆的回答，赵跃进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仅仅是皱了皱眉说道：“快起来吃早饭了，不然等会要迟到了。” 赵安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少直接用言语和表情来表达关心，但是对他们母子二人的爱一点都不少。 很快赵安穿戴、洗漱好之后就来到了饭桌上，饭桌也是这个小屋里中央唯一的家具。 赵安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说话，赵父赵母以为他还在闹别扭，并没有强行让赵安开口说话，毕竟对于这个刚刚搬进城市里的家庭而言，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做。 今天的早饭是臊子面，猪肉粒在油炸之后会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漂浮在褐色的面汤上，再加上汤面上那一层薄薄的猪油，油脂的荤香扑面而来，更别说赵安的碗中还有一个双面金黄的荷包蛋，这在一个生活物质还没能得到极大满足的时代，绝对撑得上是一顿豪华而且美味的早餐。 在刚才的洗漱过程之中，赵安已经想起了现在是什么年份。 1992年，改/革开/放刚走上正轨，农村也因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而一片热火朝天。 赵安的父母是实打实的农民，只不过因为赵父为人过于耿直，以前那段特殊时期也不愿意在农田的产量上弄虚作假，与负责分配农田承包的人有些过节。 这几年给他家分配的都是最贫瘠的土地。赵父赵母实在气不过，再加上如今进城打工潮很热，两人一商量便决定进城打工赚钱。 两人实在舍不得离开赵安，一致决定要把赵安带在身边。如果南下的话，赵安读书就会成为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再综合各种考虑，他们最终来到S省的省会城市蓉城。 赵安今年已经十一岁，该读小学五年了，而今天就是赵安去蓉城十四小学读书了的第一天。 在这个年代，对于户口的管制相当严格。农村户口虽然可以进城打工，但是没有办法就读城市内的小学。 不过这年代同样是一个人治的年代，赵安的小姑，也就是赵跃进的妹妹赵小红正好在蓉城十四中学教书，而小姑的孩子现在还在读幼儿园，赵安可以以教职工子女的身份就读附属小学。 当然这中间也有诸多奔波，赵父赵母并没有给赵安说过。只不过多年后，赵小红一家请求赵安帮忙的时候，提及过旧事，才让赵安隐隐约约得知一些情况。 吃完饭后，就由赵父带着赵安先出门了，赵母还在收拾碗筷。 为了尽可能降低租房子的费用，房屋离蓉城十四附小有一定的距离。出门后赵父直接把如今只有一米三的赵安抱起来放在了“洋马儿”的后座上。 “洋马儿”是S省人对于自行车的称呼，在92年依然算得上是挺贵重的东西。这是赵父为了接送赵安上学特意买的二手自行车，赵安对于这个无论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很 “洋气”的家伙特别喜欢，不过上一辈子赵安对于它的喜欢也仅仅持续了几天罢了。 想到造成在这个变化的原因，赵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愧疚，他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在小时候赵安的心中，父亲赵跃进永远是强壮可靠的。 赵父头也不回，打趣说道：“怎么今天不当男子汉了？” 前几天赵安坐自行车的时候打死都不愿意抱着赵跃进，倒不是他们两父子不亲近，单纯因为赵安觉得抱着自己的父亲不够勇敢、不够男子汉。没想到今天赵安一起床就掉了眼泪，现在还如此安静地抱着自己，赵父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赵安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样两父子保持着沉默一直来到十四附小的门口。 赵父对赵安说道：“安安，你能自己进去吗？爸爸，得赶快去工地了。” 因为赵安是转校生，之前就已经来学校参观过，赵安知道自己教室位置的。再加上赵父看赵安没有继续哭闹，认为他已经没有抵触情绪，便如此说道。 赵安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路。” 听到赵安肯定的回答，赵父转身准备离开。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在农村十一岁的孩子已经能够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农活了，更别说赵安一向是让他省心的孩子。 这个时候赵安又开口说道：“爸爸，你去工地的时候小心一些，安全帽一定要带好。” 虽然记忆中的父亲并没有因为在工地上出过意外，但是赵安还是有些担心。 听到赵安的叮嘱，赵父脸都笑开了。只要赵安能够幸福平安长大，他和妻子再辛苦也值得。 “好了好了，快去上学吧。”赵父给赵安挥了挥手，然后就骑着自行车走了，他还得回去接妻子一起去工地。 在目送自己的父亲离开后，赵安才转身走向身后的十四附小。 虽然赵安小小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但是关于十四附小的回忆却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十四附小就是曾经的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学位答辩，祝我好运吧。 答辩顺利的话，我就可以好好码字了。 第3章 自我介绍 赵安进入学校后并没有直接前往教室，而是一个人来到了班主任何华的办公室。 “何老师。”看见何华坐在办公室里，赵安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说道。 何华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脸上略施薄妆，在这个年代完全算得上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 看见赵安的到来，何华向赵安招了招手，等赵安来到跟前后，她说道：“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你爸妈没送你过来吗？” “爸爸妈妈还要去工作，我就一个人进校门了。”赵安如实地回答道。 何华看了看赵安精神模样，心中暗想果然“农村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她便说道：“你在这坐着等等老师，等会我们一起去教室。” 赵安就像一个正常的十一岁小孩一样，坐在一旁的木头椅子上，看着何华准备今天上课要用的教案。 其实赵安对于何华的记忆并不深刻，因为他在十四附小并没有待多久，如今回过头来看何华老师，其实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没一会上课铃就打响了，赵安在何华的带领下直接走进了五年级四班的教室。 一群小学生看着自己的班主任带着一个同龄的男孩走进教室，都伸长了脖子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看到赵安的模样，他们都有些失望。 赵安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整洁，但是颜色和样式都相当朴素。如今正是华夏经济刚刚腾飞的年代，人们对于各种外来的衣物青睐有加，大家都愿意和穿着更好看的同学来往。 更何况此时的赵安完全说不上好看，赵安家中并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有些贫穷，再加上赵安经常会去田地里帮父母做一些简单的农活，风吹日晒。现在赵安看起来又黑又瘦。 还好重生后的赵安有一股精气神在那撑着，否则五年四班的小孩脸上恐怕已经挂满失望的表情了。 这并不是赵安的臆想，因为上一世的他就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可以说十四附小上课的第一天是赵安偏执人生的起点。 “同学们，安静一下。这位新同学叫做赵安，从今天起赵安就要和我们一起学习了。现在请赵安同学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吧。”何华站在讲台上，拍了拍赵安的肩膀以示鼓励。 果然和上一辈的情景一模一样。赵安心底有一些异样的情绪即将冒出头，但是又被赵安的理智给强行压了回去。 赵安就站在班主任何华的身边开始进行自我介绍：“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赵安。” 上一辈子的赵安说了好几句对于未来小学生活的展望，但如今赵安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兴趣。 听到赵安如此简短的自我介绍，何华有些意外，但又看着赵安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便也没有强迫赵安继续。 紧接着何华给赵安安排了最后一排的空位，倒不是何华偏心，因为赵安的转学本来就是临时安排的事情，班上前面的座位全部坐满了。总不能为了新来的赵安让前面的同学坐到后面去吧。 不过班上位置本来每周都在变动，这个周坐最后一排，下个周就做第一排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安更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他的同桌，一个身上穿着白色蕾丝小裙子的女生露出了嫌弃的神情，显然不愿意和赵安当同座。 在赵安坐下，班主任转身离开后，这名女生立刻拿出了自己钢铁文具盒里的直尺摆在两人中间，并且对赵安说道：“桌子一人一半，不准超过这条线。” 赵安已经记不清楚这名女生的名字了，因为当年用类似目光看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早就已经习惯，没有谁是特别的。 等何华回到讲台之后，她便开始讲课。何华是语文老师，而今天讲的课文则是《金色的草地》，一篇讲作者和兄弟玩耍的课文。 不得不说何华作为十四附小的班主任，授课能力的确不错，首先普通话就是赵安以前乡小的老师不能比的。 不过赵安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去听一篇小学语文课文，他把书摆在书桌上，双眼看似盯着课文，但心思早就已经飞走了。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对于赵安而言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哪怕在上学之前就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但是赵安完全没有想好自己重来一次要做些什么。 就算在临死之前，曾在心中呐喊要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但是哪有人会为不可能的重生进行了一个详细的规划呢？ 赵安现在思考的就是这个事情，自己想要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自己想要做什么”这个问题何其深奥，上一辈子的赵安花了几十年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更别说现在了。不过他倒是有了一个近期目标，那就是要改善自己的家庭情况。 赵父赵母都没有什么文化知识，上辈子一直靠体力劳动供养赵安上学和学习钢琴。还好赵安比较争气，上大学后就开始赚钱，这才改善了家里的经济情况。 但这一辈子赵安是完全不想碰钢琴了，所以得想其他的办法才行。92年的华夏，的确是一个黄金遍地的时代，但是一个十一岁孩子能够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就这样赵安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旁边的同桌看着赵安完全没有认真听课的样子，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了。 很快下课的铃声就响起了，何华关上手中的课本，然后说道：“今天的语文作业就是写一篇小作文，就写你们的父母好了，字数在150字左右。下课吧。” 何华布置作业的声音打断了赵安的思考，有关“父母”的作文吗？赵信心中闪过些许烦躁。 而这个时候赵安身边的小女孩已经站了起来，去找其他小朋友聊天了，完全无视了赵安。 这位身上穿着蕾丝裙的女孩虽然不是四班的班长，但是她却是四班的人气王，永远穿着最精美的衣服，连用的文具、佩戴的电子表都是独一份的。 看到自己班上的人气王完全不理睬赵安的样子，其他的同学也纷纷打消了上前与赵安聊天的想法。毕竟从衣服、书包、皮肤上来看，赵安和他们之间有很明显的不同，那种天然的隔阂就这么形成了。 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女生犹豫了很久，还是站了起来走到赵安的面前，她稍微低下头对赵安说道：“赵安同学你好，我叫徐露露，是四班的班长，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可以找我帮忙。” 其实不用徐露露自我介绍，赵安也知道她的名字，她是四班里赵安唯一有记忆的人了。 赵安点了点头说道：“嗯，谢谢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帮忙的。” 说完之后，赵安又低下头看他的语文课本去了。赵安这样的反应有些不礼貌，但徐露露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和新同学接触，既然现在已经完成了一个班长的责任，那她就可以回去了。 赵安还是在继续思考赚钱方法的问题，虽然他大学读的是钢琴专业，毕业之后也一直以钢琴为生，但是他对于历史的了解一点都不少。 立志成为社会“上流人士”的赵安，交友圈自然也包括各行各业的精英，尤其是所谓的金融圈。而和这些金融精英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大谈经济历史与现状。 为了能更好的融入这个圈子，同时也为了更好地维持自己的形象，赵安在经济历史方面下的功夫一点都不少。 所以他很清楚现在的经济形势。1992年改/革开/放已经取得了相当显著的成功，可以说是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 比如92年的国库券、证券市场就是一个创造了无数一夜暴富神话的地方，尤其是在90-91年股票市场的收益，让无数人从天南海北涌向东海鹏城。 但是国库券、证券市场对于赵安来说一点都不适用，且不说赵安不可能亲自或者说服自己的父母前往鹏城进行投资，单单是投资的原始资金和户口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 至于买房什么的也不现实，赵父赵母手中没有启动的资金、房地产增值还得十来年，而且现在赵父赵母还属于农村户口，根本没有在城市里买房的资格。 至于更高要求的外汇、期货、米国互联网企业、华夏沿海实业、老虎基金做空亚洲金融……也完全不具有可操作的空间。 赵安想来想去竟然还真没想出一个适合他父母以及他自己的赚钱方法，想到这里赵安在自己心中嘲笑自己，上辈子了为了假装对于经济有所见解，看了那么多书，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生活重来一遍，也不能够让自己父母生活得舒适一些，这就是所谓的空谈误事吧。 难道还是要走上钢琴这一条路吗？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快速改善家里的生活质量，而且还会让父母的经济压力更大。 一时之间赵安怎么都想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在赵安的纠结之中，放学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安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想尽可能把他刻画的真实一些。 没事，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你们等着吧。 第4章 卤猪蹄 赵安背着自己的书包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倚着自行车站在路边等自己。 赵跃进在人群也挺显眼的，哪怕赵父今天特意从工地上提前离开，然后回到家中冲了凉再来学校，但是他有些佝偻的后背、黝黑粗糙的皮肤以及身上有些破旧的衣服，都让他和周围同龄的家长格格不入。 这个时代已经实行户口制度了，一般情况下农民子女是没有办法到十四附小这种城市小学读书的，所以周围父母都很好奇一个农民工为什么会这里，甚至有的家长对赵父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同样放学的学生们也注意到了赵父的存在，其中也包括和赵安一起从校门走出来的同班同学。 赵安突然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小跑来到自己父亲的身边，然后一头扑了过去，紧紧抱住赵父，然后说道：“爸，你来了。” 身后五年四班的班长徐露露、白裙女生等等同学，都看见了赵安的动作，立刻明白了这便是赵安的父亲。有人甚至无意识地嘀咕道：“原来这就是赵安的爸爸啊。” 上一辈子的赵安，在学校里已经察觉到了班上同学对他的另目以对，聪慧的赵安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所以在放学后看到赵父站在学校门口等自己的时候，他做了一辈子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直接从赵父的面前跑了过去。 “这辈子，绝对不能再做错事了。”赵安在心中发誓。 当然赵父并不知道赵安心中闪过的种种念头，只是觉得今天的赵安格外黏他，虽然赵父心中很开心，但是嘴上还是说着：“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黏糊。快点上车，你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两呢。” 说完之后，赵父直接用双手将赵安举起，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等赵安抱住自己坐稳后，赵父就蹬着自行车回家了。 等回到家楼下，正准备开始上楼的时候，恰逢旁边路过两人，他们边走边聊：“这是谁家在做饭啊，这么香。” 这个时候的楼房大多只有五六层，由灰色的石砖建成，邻里之间说话的声音、做饭的香气经常“互通有无”。这时正好一阵浓郁肉香传来，还有各种香料的气味，让人咽了咽口中无意识分泌的口水。 “闻这味道应该是在卤什么东西吧，肯定很好吃。” 赵家父子在一旁听着二人的谈话，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这飘下楼的香气，他们实在太熟悉了，正是赵母在做饭。 “走吧，你妈应该快做好了。搞快点。” 父子推开房门的时候，赵母正好在摆菜了，赵安立马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一旁的置物台上，然后走上前去帮忙。 赵母想要拒绝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在学校上了一整天的课也累了。” 赵安却不由分说地从自己母亲手中抢过盘子，说道：“一点都不累。” 从进城读书开始，赵安的父母渐渐不再让他做家务，等赵安开始学习钢琴之后更是如此。 谁都有懒惰的本能，以前的赵安没有丝毫愧疚地接受了这一切。可是现在的赵安不想再这么做。 他把菜端到桌子上，然后又摆好碗筷，只要是他能做的家务他都抢着做。 很快一家三口就坐到了桌子上，桌子上有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这在赵安家中已经算是特别丰盛的晚餐了，更别说中间卤的半个猪蹄。 亮红色的猪皮上面泛着油光，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卤制而颜色暗沉。赵母在猪蹄起锅之后，还刷上了一层自制的酱料，猪蹄本身的油脂和酱料中冰糖的香气扑面而来，色香味已得其二。 看着这熟悉的猪蹄，赵安心中感慨万千。与农村菜不同的大荤大量不同，赵母的厨艺相当精致，据说是当年知/青下乡时，跟着一位先生学的，其中细节赵安并不清楚，只知道这卤料便是赵母当初学到的厨艺之一。 他记忆中的儿时，家中条件并不好，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赵母才会卤制猪蹄。每次吃猪蹄的时候，父母总会把最香糯的猪皮夹给他。 赵安也推辞过，不过每次父母都会笑着说自己不喜欢吃这么油腻的猪皮，然后让赵安吃下。 每天辛苦进行大量体力劳动的赵父赵母怎么可能不喜欢吃既能补充能量又美味的卤猪蹄呢？只不过二人一直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赵安罢了。 小时候的赵安就这样天真地相信了父母的话，每次吃卤猪蹄的时候都特别开心。 不过等赵安进入华夏音乐学院学习钢琴，尤其是在与经纪公司签订合同之后，赵安就开始严格地控制自己的饮食，哪怕他是那种并不容易吃胖的体质，也坚决远离猪蹄这样的事物。 当然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就是，在长大后的赵安心中，卤猪蹄这种重味重油的事物，一点都不够高雅。那些摆盘精致的低盐事物才是一名钢琴演奏家的食谱。 所以赵安心中再怎么喜欢吃自己母亲做的家常菜，再怎么怀念香而不腻卤猪蹄，也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口味，只有春节回家的时候，才偶有放肆。 赵安突然想起自己重生前母亲说要给自己卤猪蹄的事情，情绪不由地有些不受控制。赵父赵母坐上餐桌，果然赵母用筷子给赵安夹了块很大的猪蹄放入赵安的碗中，催促道：“快点吃饭了。” “嗯，爸妈你们也快点吃饭。”赵安也站起来给自己的父母夹了菜。 父母二人虽然察觉到今天的赵安格外懂事，但把这一切归结于赵安进入十四附小之后又成熟了，并没有多想。 感受着口中肥而不腻，香糯顺口的猪蹄，赵安心中陡然升起安全与幸福之感，与此同时赵安觉得自己脑海之中闪过一个什么想法，但是并没能及时抓住。 饭后赵安主动对赵母提出要承担洗碗的责任，赵母满脸欣慰地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我们家的碗可经不起你摔。” 赵安还要争辩几句，但是一旁的赵父又开口了，说道：“快过来，安安。” 看到父亲是真的有事找自己，赵安只好放弃与母亲的“争论”，走到自己父亲面前。 “来，安安，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赵父从手中拿着两样东西。 赵安看清楚这两样东西是何物的时候，回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是随身听，92年的随身听还是那种和书本差不多大小，方方正正用来播放磁带的播放器。 而另外一物则是一张磁带，磁带上面印着一名身着燕尾服的外国男子，坐在钢琴面前，一脸忘我之姿。 他的名字是理查德·克莱德曼，一个华夏人最先接触到，也是最家喻户晓的钢琴演奏家，被称为“钢琴王子”，同时也是给赵安打开钢琴世界大门的人。 前几天赵父赵母带着赵安在附近散步，旁边的音像店[1]内突然传来了赵安从来没有听过声音。年幼的赵安甚至没有办法用恰当的形容词来描绘这种声音。 赵安拖拽着自己的父母来到音像店去询问这种美妙的声音到底是什么。音像店的工作人员给赵安说：这是钢琴，弹奏者是理查德·克莱德曼，在西方国家是一项很高雅的乐器。 就这样钢琴第一次走入了赵安的世界。 在询问了钢琴和磁带的相关信息后，赵安立刻把他心中那小小萌芽给按住，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拉着父母离开了。 9岁赵安的表情怎么可能瞒过赵父赵母，只不过他们两也囊中羞涩。直到今天，赵父赵母这个月帮工的工资发下来，两人才咬了咬牙给赵安买了随身听和磁带。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一幕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赵父赵母而言，哪怕省吃俭用，也要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儿子。 当时的赵安自然是欣喜若狂，只不过此时的赵安看着这两样东西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心酸与难过。这需要父母辛苦工作几天才能买到。 赵安说道：“我不喜欢这个，能拿回去退钱吗？” 虽然赵父赵母没读过多少书，但都在第一瞬间就看破了赵安的想法。赵父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好好拿着吧，你爸妈又不缺这一点钱。快去做作业。” 赵安不可能通过长篇大论来说服自己的父母，只好先收下了。想办法改变自己父母的生活水平才行，赵安再次对自己说道。 赵父很快就把饭桌收拾好，然后把饭桌搬到靠墙的位置，对赵安说道：“该做作业了。” 赵安只要再一次中断自己的思绪，认命地开始做小学五年级的作业。虽然赵安已经十来年没有做过作业，但是面对最难不过两位数加减法的数学作业，赵安表示毫无难度。 不过有些纠结的是今天的语文作业，一篇200字以内的作文，题目还是“我的父母”。 上辈子那些糟糕的记忆此时格外清晰，赵安一点都不想逃避它们。思考再三赵安用钢笔在作文本上认认真真地写下： 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是农民，伟大而光荣的农民。他们总是…… 作者有话要说：　　[1] 音像店：活跃于20世纪九十年代和21世纪处的商店，贩卖磁带、CD。不过随着互联网的发展，逐渐消失的商店。 第5章 音准 《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是农民…… 他们用汗水在一亩亩土地上结出名为“粮食”的希望，我为他们而自豪。 当赵安念完自己作文的最后一句，班主任何华带头鼓起了掌，讲台下的小萝卜头们也跟着拍手。 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赵安心想。昨晚吃完晚饭后，赵安就开始做作业，写这篇作文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犹豫，最后选择了将自己内心的感受写出来。短短两百字，对于赵安既轻松又困难。 上一辈子的赵安已经意识到因为自己父母农民的身份而遭受其他同学的排挤。在写作文的时候对于父母的爱和世俗身份观念的觉醒交织，让他的作文写得七零八落，不过赵安依旧以骄傲的语气写出自己父母的职业。 然后在被班上同学无意间发现后，迅速传遍了4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赵安无比渴望拥有一个人人都认为高雅的身份，而不再是农民的孩子。 如今赵安写的作文，虽然只有200字，但真情实感、文笔流畅，在五年级的学生之中实属难能可贵，于是何华上课的时候让赵安站在讲台上朗读他的作文，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赵安快速融入新的班级。 只不过何华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班上的学生昨天就已经看到过赵安的父亲，而且心中已经猜测到父亲的职业。所以在赵安朗诵作文的时候，反应没有特别的热情。 不过现在的赵安已经不会再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动摇了。 下课后，四班的同学仍然没有流露出与赵安亲近的意思，当然赵安也不在意就是了，赵安还真没心思和这些八九岁的孩子较真。 小学的生活对于赵安而言的确有些无聊，基本上学习不到任何知识。他已经在思考跳级的事情了，不仅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还能早一些进入社会。 小学的知识对于赵安没有什么难度，但是赵安也不能瞬间展示出超过年龄的知识与智商，所以他准备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逐渐展露出在学习上的“天赋”，然后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跳级。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树立起自己对学习感兴趣的形象，所以赵安下课除了上厕所的时间外，都待在座位上看书。 赵安并不知道待在座位上看书的模样，让很多人对他的看法发生了改变。原来赵安这么爱学习的吗？ 在今天倒数第二节 下课后，班上的同学突然流露出兴奋的情绪，纷纷背着书包朝着教室外走去。 赵安对这件事情记忆很深刻，以前的他已经开始和班上的同学疏远，尤其是在被班上同学当面嘲笑后。所以所有人离开教室的时候都没有叫上他，他只能背着书包跟上去。 “赵安，下节课是音乐课，要去音乐教室，你还没有去过吧，我来给你带路。”看见赵安还坐在座位上发呆，班长徐露露再一次走了过来。 就是音乐课。在微机课[1]出现前，体育、音乐、美术是任何一个时代学生最喜欢的三门课。 “那就谢谢徐班长了。”赵安立刻收拾好书包跟着徐露露前往音乐教室。虽然知道音乐教室的位置，但是赵安也没有拒绝徐露露的好意。 两人都是最后音乐教室，一进音乐教室就有人挥着手臂大喊：“露露，快来这，我给你占了座。” 赵安自然没有这个待遇了。徐露露对着赵安流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赵安平淡地说道：“正好我又可以坐最后一排了。” 说完后赵安便直接朝着最后一排走去，他可不想徐露露为了考虑插班生的情绪和自己坐在一起。徐露露本来就是当初唯一向他释放过善意的同学，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对方陷入纠结值中。 于是赵安一个人坐在音乐教室的最后一排，同时上课铃也打响了，一名穿着绿色秋裙的女老师走进了，直接走到教室左前方的钢琴面前坐下。 这是一台最为常见的立式钢琴，立式钢琴琴弦与地面垂直，通常被外壳包裹，一般情况下没有办法看见其中的琴弦。立式钢琴占地面积小、价格相对便宜，赵安在签约挣钱之前，都是通过立式钢琴进行练习。 眼前这台立式钢琴看起来还比较新，上面铺着酒红色的金丝绒，看得出来学校和老师对于它的爱护。 音乐老师坐在钢琴椅上，打开了按键盖，然后依次敲下c1、d1、f1，也就是钢琴中央音域的哆瑞咪，然后朗声道：“上课，起立。同学们好。”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安眉头已经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但四班所有的同学已经起立，用清脆地声音一起说道：“冯老师好。” 冯老师又依次按下f1、d1、c1（咪瑞哆），说道：“同学们请坐。”然后开始了今天的音乐课。 冯老师在钢琴前讲解《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词，而赵安还在思考刚才的钢琴声音。 可以看得出钢琴的确很受欢迎，冯老师刚才按下琴键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上一世的赵安就是在看到冯老师弹钢琴的样子，才下定决心学习钢琴。 因为他也想被人用那样羡慕、崇拜的目光注视。 可是如今的赵安再在十四附小听到冯老师弹起钢琴的时候，他的反应不是激动或者惊喜，而是不满与挑剔。 并不是针对冯老师弹钢琴的水平，这个年代的华夏会弹钢琴的人本来就很少，更别说达到专业水平的演奏者了，而是针对钢琴的音准。 虽然赵安重生了，但是他在钢琴方面的鉴赏水平可一点都没有降低。他刚才敏锐地发现钢琴的d1频率不对，标准的d1应该是293.66hz，而刚才冯老师弹奏出来的d1好像有些偏高。 虽然仅仅弹奏了三个音，却让赵安极度不舒服。赵安是一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就算他曾经的导师、吉尔伯特对于赵安的钢琴演绎方式有所不满，但是他们绝对认可赵安对待钢琴的认真与严谨。 长期的训练，让赵安对于自己弹奏的每一个音符都有严苛的要求。他自己弹奏钢琴的时候也是如此。 就是一个科学家看着胡言乱语的民科，就像医生看见坑蒙拐骗的赤脚骗子。所以哪怕仅仅是一个音的音准不对，也让赵安浑身难受。 很快教室里就响起了冯老师弹奏钢琴的声音，然后带领着四班的同学开始学习《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旋律。 赵安已经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思考钢琴音准的事了，但是赵安的耳朵和大脑却完全不受控制，能够准确地几十道清亮童声之中辨明钢琴的声音，然后再准确分别出每一道琴音音准是否标准。 d2、a3，#b3，c4……《让我们荡起双桨》的音域并不宽，跨度不到三个八度，但是赵安已经发现四个明显音阶不准的琴音。 冯老师一遍遍地弹奏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旋律，一句一句地教唱，作为上的赵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这种感受实在太难受了，就好像身上爬满蚂蚁而双手不能动弹。 在这种折磨之中，赵安根本没有心思跟着歌唱。冯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作为音乐老师的她，鲜少在课堂上批评人。她认为音乐是可以感染人的，一切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赵安没有发现的是明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碰钢琴了，但是当听到钢琴声的时候，身体还是会有下意识的反应。想要调音、想要弹奏…… 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冯老师弹了一段和弦，说了一句：“下课。”然后四班的学生们就像鸟儿一样涌向教室之外。 赵安不想和他们挤热闹，而且昨天他已经和父亲说好今天不用来接他，他可以自己回家，现在也不着急出校门，所以就在教室的后排站着等。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朝着冯老师说道：“冯老师有你的电话，好像洋洋出事了。” 这名老师说话的语气很着急，显然有什么急事。听到“洋洋”两个字，冯老师也慌了，立刻朝着办公室小步跑去。 而冯老师走后，剩下几名学生也一一离去，整个教室里瞬间就只剩下赵安，以及那一架立式钢琴。 这一瞬间赵安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想再弹钢琴了，但是又无法忍受钢琴没有办法演奏出它原本应有的声音。 我就看一眼，就看看哪些琴键的音准出了问题，以后找个机会告诉冯老师。潜意识立刻为赵安找到了借口，还没回过神来，赵安已经来到琴键盖都还没合上的钢琴面前。 赵安伸出自己右手食指，按下钢琴中央的第四十二个白键。 d1，瑞。 此时教室里只有赵安一个人，钢琴的声音清晰了很多，赵安瞬间就大致确定了琴音的赫兹在300左右，已经接近#d1的311.12hz了，果然需要调音。 我再看看其他琴键的音准吧，刚才《让我们荡起双桨》的音域比较窄，高音和低音区都没有涉及。 赵安的双手放在琴键的最左端，从左滑向右端，一连串琶音[2]就如同流水般弹奏而出，这是钢琴演奏者用来热手和测音最常用的练习方式。 已经有两天没有弹奏过钢琴了，这是赵安从十二岁开始弹奏钢琴后，没有触摸钢琴的最长真空期。 但是当完成最简单的琶音练习之后，后续的和弦练习也自然而然地弹奏出来。 那种已经刻进灵魂中的本能在此刻再次被唤醒，赵安的每一根手指都渴望着黑白键，哪怕他的双脚还无法触及钢琴下方的脚踏板，但是并不妨碍他通过按键的强弱来控制琴音的强弱。 不过赵安此时的身体毕竟还很年轻，无论是手掌大小还是手指力度都没有办法支撑他演奏高难度的钢琴曲目。同时赵安内心之中也拒绝演奏那些高雅的古典曲目，而是选择了昨天才听过钢琴曲——《秋日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　　[1]微机课：微型计算机课程，2000年前后出现在国内。有的地方上微机课需要带鞋套，随着电脑的普及，这门课也越来越寻常。 [2]琶音：指一串和弦音从低到高或从高到低依次连续奏出，可视为分解和弦的一种。通常作为一种专门的技巧训练用于练习曲中，有时作为短小的连接句或经过句出现在乐曲旋律声部中。 第6章 嘉树 《秋日私语》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最为经典的曲目之一，虽然说它的难度系数一点都不高，但不能否认《秋日私语》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华夏知名度最高的曲目，并且将钢琴与优雅、温柔这些词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赵安当初学习钢琴之后，第一首自己选择练习的钢琴曲就是《秋日私语》。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在十四附小了，去了另外一所小学就读，因为会弹钢琴，而且还会《秋日私语》如此优美、知名的曲目，而备受同学的追捧。 此时赵安的双手还没有完全张开并且指力也不足，还不足以演奏那些高难度的曲目，但是旋律舒缓的《秋日私语》对于赵安而言依旧是手到擒来。 有人说：《秋日私语》的一个个音符如同在耳边的细语与呢喃，就像秋阳一样的温暖缱绻。 赵安很难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只是按照着记忆中理查德克莱德曼获得评价最高的一次表演进行弹奏。 哪怕有一些地方他认为可以加一些和弦能更好的过度，但是他也没有这么做。在赵安的心中一直认为，既然已经有最为出色的演奏版本，那就只需要进行完美的复制是最安全的选择。 以及一个经常在赵安心底出现，但是赵安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声音：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之子，真的明白什么地方应该进行修改吗？你所有的修改只会让一首高雅的钢琴曲变得廉价罢了。 尽管赵安此时无法发挥他的全部水平、音乐教室里的钢琴音准欠佳、甚至连脚踏板都踩不到，但是赵安的演奏依旧是出色的。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杂念似乎在这一瞬间消失，赵安心中那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犹豫、懦弱在这一瞬间被琴声所掩盖。不是消失，而是隐藏在了赵安超高的钢琴弹奏技巧之中。 就像穿上铠甲的战士一样，无惧任何的冲锋陷阵。 但当赵安敲下最后一个以音符的时候，所有的回忆、思绪又如同海水一样涌来。 你再怎么联系钢琴也没有用，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演奏家……父母为你操劳一生，最后只能落得一个重病缠身……钢琴不适合你，放弃吧…… 赵安小小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就像飞机沉没于海中，冰沁的海水一步步将他吞没，怎么都没有办法摆脱。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将赵安的思绪拉了回来。赵安一边低声踹气一边将目光投向鼓掌声传来的地方。 一个穿着衬衣、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站在音乐教室的门口。虽然赵安以小男孩称呼对方，但实际上他应该和赵安差不多大小。五官眉眼都十分精致，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能够确定他未来肯定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但赵安此时心中暗骂自己刚才太不小心了，一弹钢琴就浑然往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的到来。 如果自己会弹钢琴而且还弹得这么好这件事被人发现的话，肯定会招惹来大麻烦。还好对方是个小孩，希望能够蒙混过关吧。 赵安刚准备起身，对方就走了过来，然后先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弹钢琴了，弹得真好。”说完还竖起了大拇指。 赵安努力装出迷茫的样子，说道：“我就是听冯老师弹钢琴，很好奇，然后随便弹的。” 然而对方的脸上写满了认真，说道：“不，这是理查德的《秋日私语》，我问过冯老师，冯老师说她也不会弹。而你刚才和理查德弹得一模一样，真的很好。” 赵安能够感觉到对方是在衷心地称赞自己，但是赵安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想要对方的称赞。如果他真的听过《秋日私语》那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一定要说服他才行。 “我怎么可能会弹你说的什么私语，我完全不知道，更别说一模一样呢。”赵安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可信一些。 但显然对方也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他走到赵安身边，一边说：“我不可能记错的，你刚才弹的旋律我记得很清楚”，一边用右手食指在黑白键上依次敲下几个音符。 正是《秋日私语》的主旋律，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刚才听得很清楚。 这下更麻烦了，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个会弹钢琴的小孩。这年头会弹钢琴的本来就稀少，更别说小学生了，怎么这么麻烦。 赵安已经在考虑要不直接采取死不承认方式来应对这一切，一个小学生说“赵安会弹钢琴，还和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得一模一样”，怎么想可信度都不高。 不过这个时候小男孩突然伸出依按了十几个琴键，并不像赵安那样娴熟的琶音手法，而是右手食指单指依次按下，从这个指法来看，对方又不像会弹钢琴的样子。 就在赵安的好奇之中，他又单独弹下了几个键，正好是d2、a3，#b3，c4等几个被赵安确定音准出现问题的琴键。 这难道是巧合吗？ 疑问刚刚从赵安脑海中闪过，小男孩就主动开口说道：“但是这几个琴键的声音好像和我听过的《秋日私语》里有些不一样。” 说完之后他又按了按手下的黑白键，似乎在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不过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慌乱地回国头对赵安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说你弹钢琴有错，好像是钢琴的问题。我下午第一节 上课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所以放学才想找冯老师问一问。”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安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猜测，出于对于音乐的热爱，或者说是对钢琴的执着，赵安开口问道：“你能够听出每个音之间的差别吗？” 小男孩红彤彤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说道：“应该可以。” 赵安伸手随意按下三个音符，问道：“有什么感觉？” “第三个音有一点点问题，好像高了一点点。”男孩有些不自信，因为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但是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吗？赵安下意识地追问道：“那我刚才弹的是哪三个音？” “我不懂。”小男孩摇了摇头。 赵安也在心中吐槽了自己一句，这年头别说小学生了，就算是高中生也没有机会接受系统的乐理教育，怎么可能说得出来是哪三个音呢？ 谁知道这个时候男孩开口说道：“但是我应该能够唱出来。” 然后他就按照冯老师在课堂上教的发音练习方式，用“啊”这个字唱出了刚才赵安弹奏的三个音阶。他的声音十分清脆，如同敲击三角铁一样，把童声的清亮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演唱的音准的确是赵安刚才弹奏的三个音，尤其是最后一个本来因为钢琴琴弦问题而有些偏高的音阶，在他发声的过程中迅速回到了标准的调上。 哪怕因为小男孩没有经过系统的声乐学习，气息的强度和稳定都还有诸多问题，但是也不能掩饰一个事实——小男孩拥有绝对音感。 所谓绝对音感就是不需要基准音就能够分辨出一个声音的具体音高，对于任何一名学习音乐的人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大多是先天具有，比如贝多芬、莫扎特这些举世知名的音乐家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赵安在音乐课上能瞬间分辨出钢琴音的音准出现了问题，也算是绝对音感的一种表现。 只不过赵安的音感并非天生，而是通过后天的不断学习获得。 为了学习、模仿那些知名钢琴演奏家的演绎，赵安必须要听清楚他们每一次强弱音、长短音、滑音、停顿的运用。 赵安在这方面绝对算不上天资过人，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听、一遍一遍地弹奏。 钢琴的时候，双手不会离开钢琴。没有钢琴的时候，双耳永远挂着耳机。腱鞘炎、中耳炎对于赵安来说早就习惯。 有一段时间甚至因为用耳过度，出现了暂时的听力下降，不得不降低了练习强度，也仅仅是降低而已。那一段时间应该是赵安最为轻松的一段时间。 也是这样的刻苦学习与练习，才让赵安拥有了接近绝对音感的听力而已。如今看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音乐天才站在自己的面前，赵安心中自然会有些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算不上嫉妒，只不过看着自己苦苦奢求的东西，别人轻易拥有而不自知，始终会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嗯，这几个琴键都有些问题，等会你可以告诉冯老师。不过这些都是你自己听出来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先走了。” 赵安收拾好自己心中的情绪，然后准备离开。冯老师已经离开教室好几分钟了，应该快回来了。自己果然还是不够小心，如果听到自己弹奏钢琴的不是眼前的男孩，而是冯老师那就说不清楚了。 听到赵安的话，男孩并没有追问为什么赵安说与他无关，而是说道：“冯老师已经会回家了，她让我来帮她关教室门。” 已经回去了吗？那也好，不用担心和冯老师遇见了，赶快回家吧。 赵安背上自己的书包，直接离开了音乐教室朝着校门口走去。 身后的男孩迅速将琴键盖合上，关上灯，锁好门，同样背着书包，然后朝着赵安冲了过去，他一个闪身出现在赵安的面前对赵安说道：“我叫计嘉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还有请问你能不能教我弹钢琴！” 此时橘红色的夕阳正好洒进走廊，九十年代的房屋还是石青色的地板，没有铺上任何的瓷砖，一切看起来都很简单。 但最简单的还是计嘉树脸上所挂着的笑容，热切、真挚，是赵安从未拥有过的童年。 作者有话要说：　　[1]绝对音感这个东西听上去很中二也很玄乎，但却是真正存在的天赋。很多欧美国家音乐学习都很注重这方面的培养。 我在想要不要在作话和大家分享一些基础的乐理知识，虽然自己很久没有碰乐器了，但是一直觉得能够在小时候学习乐器，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不过同样因为很久没有碰乐器，很多乐理知识也有些模糊了，如果说错了麻烦指正一下。 第7章 办法 “请问你能不能教我弹钢琴！” 计嘉树如同风铃般清脆的声音还在赵安脑海中不时响起，因为计嘉树身上那种纯真与活力，赵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而且计嘉树的认真并不是蛮横，虽然他想让赵安教他钢琴，但是计嘉树的表现一直很有礼貌，并不像一般九、十岁的孩子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得到。如果对方不答应他的话，他就大哭大闹。 就算在被赵安拒绝后，计嘉树也没有表选出很失落和激动的情绪，而是坦率地说了一句：“我真的很想学习钢琴，请再考虑一下。” 可以看得出计嘉树是一个家教十分优秀的孩子，才让他在这个年纪说话做事就已经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然赵安还是回绝了计嘉树，因为他并不想暴露出自己会弹钢琴这件事情。所以赵安在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后就直接离开了学校。 以计嘉树在音乐上的天赋，如果学钢琴的话，进步肯定会很快吧。不过自己上一辈子并没有在音乐圈听说过计嘉树这个名字，或许他最后没有选择学习音乐？ 赵安摇了摇头把脑海中关于计嘉树的念头全部抛开，他并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的人而浪费太多思考的时间。有这个功夫还是考虑考虑如何解决自己家收入的问题吧。 因为在音乐教室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赵安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饭的时间点了。 92年的蓉城有很多国/有企业，下岗潮也还没有出现。这个时间工人们也刚好下班，快速朝着自己的家走去，因为家中有着等待自己的家人和香喷喷的晚饭。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蓉城很少有全职主妇，蓉城的妇女可是能够撑起半边天的存在。大部分家庭男女双方都有工作，所以难免有的家庭来不及做晚餐，这个时候大家就会选择在菜市场买上一些不用加工的菜肴，比如凉菜、卤菜、烤鸭等等。 赵安他们所住的房屋附近就有一个小型菜市场。有的商贩为了节约铺面费、吸引路边的客人，会选择推车一个铝制的小车在路边售卖。 这个时候路过菜市场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食物的香气正好扑面而来，然而赵安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心动，心想：这些卤菜还不如我妈做得好吃。 赵安终于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在饭桌上闪过的念头到底是什么了。可以让自己的母亲尝试着做一些食物来卖啊。 上辈子自从赵安开始赚钱养家后，就没让自己的父母继续去工作。然而为生活奔波、从事体力劳动几十年的赵父赵母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生活爱好，于是赵父就在别墅的花园里开始种菜，而赵母则每天研究做菜。 虽然现在赵母的厨艺水平比不上二十年后的她，但是拿出来进行贩卖却绰绰有余了。 当让从事食品行业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再怎么说也比赵母每天在工厂从事体力劳动来得好。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赵安就在脑海中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首先说服赵母就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让一个农村妇女接受做生意、学会做生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别说现在市场经济还没有完全繁荣起来。 其次做食品生意也有很多困难，现在家中的经济情况已经不允许失败了，必须要制定一个尽可能完善的方案才行。 在思考之中，不知不觉赵安就已经回到了家中。赵安推开门，赵母正在做菜。 “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家啊。”赵母有些关心地问道。 “今天上音乐课，放学稍微晚了一点点。”赵安略去了一些不能说的事。 “怎么样，音乐课好玩吗？我听你小姑说十四附小的音乐课那个什么钢琴，怎么样喜欢吗？” 赵安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对于学校的情况这么了解。赵父口中的小姑就是赵父的妹妹赵小红，十四中学的老师。 赵安面对这个问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嗯，钢琴很好听。” 再怎么样赵安也没有办法说钢琴的坏话，但赵安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过头以一种小孩子的语气对赵母说道：“妈，我今天放学的时候看到菜市场那边有人在卖卤菜。” 赵母一边炒菜一边笑着说道：“不是昨天才吃了猪蹄吗？喜欢的话，下个周让你爸给你买。” 赵安来到母亲的身边，故意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些卤菜一看就知道没你做的好吃。” “就你嘴甜。”听到自己儿子夸奖自己的厨艺，赵母笑得更开心了。 赵安趁热打铁说道：“妈，要不我们也去卖卤猪蹄吧，我看着他们卖4、5元一斤呢。” 92年的猪肉价格大概两块多一斤，虽然还有肉票的存在，但事实上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 这个时候赵母已经炒好了菜，把菜盛入盘中，说道：“就你妈这点厨艺还去做菜，算了吧。” 赵安还想再劝几句，但是赵母已经将盘子放入他的手中说道：“把菜端到桌子上去，开始吃饭了。” 吃饭的过程中，赵安又试探着询问了几句，都被赵母给拒绝了。到最后连赵父都开口说道：“小孩子别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了，别人城里卖卤菜的，能和我们一样吗？吃饭别说话。” 赵安只好选择了低头沉默，认真吃饭。 这件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他的爸妈和自己一样心中始终有一些自卑感，而自卑感的来源就是他们农民的身份。 从户口分为城镇居民户口和农村户口开始，农民就一直处于弱势的地位。前些年甚至不允许农民进城务工，只能在农村务农。 比如S省的农民会把“进城”看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以看得出农民对于城市的向往和害怕。再加上各种待遇限制、经济差距，这让很多农村人在面对城市居民的时候拥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感。 赵父赵母就显然有这样的感觉，别说现在，哪怕是当自己的儿子赵安已经小有名气的时候，面对那些生长在城市中的人，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自卑的情绪。 现在赵父赵母的反应就很典型，认为城里人做菜比他们农村做菜更加精致，自己做的菜怎么可能卖得出去。所以二人对于赵安的意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赵安同样拥有这种自卑，上辈子的他选择了钢琴来伪装自己，所以他很理解自己父母的想法，必须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第二天，上学。 课间的时候，赵安还是趴在桌上看书。一到下课整个教室就特别热闹，女生就在一起踢毽子、跳皮筋或者丢沙包。男生则相互追赶或者逗着女生玩。 这样青春洋溢的课间活动，赵安实在不感兴趣。 班上没有人会主动来邀请赵安玩游戏，赵安自然是落得清闲。 赵安已经把五年级上册的教科书看了几遍，实在太无聊，所以就爬在桌子上休憩。 但是他的十指下意识地就在空中弹奏起了钢琴曲，赵安原本以为这种现象是纯粹的肌肉记忆，但是重生后依旧保留着这种反应，只能证明有的东西真的已经刻入灵魂，赵安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你们看赵安的双手又在抖，是不是鸡爪疯[1]啊，会不会传染人啊。”一个小男孩指着赵安说道，然后整个四班传来哄堂大笑。 “对对对，我看就是鸡爪疯。是不是农民天天和鸡生活在一起就会得鸡爪疯啊。” …… 这些小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赵安在心中吐槽。他现在身子还是太弱小了，或许可以考虑下锻炼身体，然后用拳头立威，保证自己以后的生活安宁？ 赵安对于这些熊孩子的嘲讽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下意识地想起那个有礼貌的计嘉树。 赵安不想像上辈子一样，有人嘲笑他，他就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拳头，维护自己珍贵而脆弱的自尊心，然后让父母为他的“暴行”，一次次被学校的老师叫到学校谈话。 如果所有小孩都像计嘉树那样有礼貌的话，或许他以前也不会经常遍体鳞伤吧。 “他才不是鸡爪疯！”一个有些熟悉的清脆童声响起。 赵安第一反应是这不会是我的错觉吧。然后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也就是教室门口，站着的不是计嘉树是谁？ 可能说赵安有“鸡爪疯”的男生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反驳的他吧，而且还不是自己班上的人，他愣了一愣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说道：“你谁啊？你说他不是鸡爪疯那是什么啊。” “那是……”计嘉树显然要反驳他，然而这个时候赵安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到教室门口，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计嘉树离开了。 然后在赵安和计嘉树离开教室后，才有人说道：“原来赵安也有朋友啊。” “那人是谁啊，为什么会和赵安认识啊？” “那个男生好像是一班的计嘉树。”有一个本来在教室后面抓沙包的女生弱弱地说道。 十一岁，男女意识已经开始觉醒了。而计嘉树显然就是那种最显然先让人觉醒性别意识的男生。 计嘉树，五年级一班，成绩第一，最好看的男生，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 作者有话要说：　　[1]鸡爪疯：一种病，在S省是骂人的话。 第8章 名字 赵安拉着计嘉树在走廊上狂奔，快速远离四班，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走廊。在缺位周围没有四班的同学后，赵安才停了下来。 因为快速的奔跑，赵安的喘息声有些明显。同样计嘉树的一张小脸也泛着运动的潮红色，就像被破晓染色的云朵一样，可爱而又朝气蓬勃。 “我昨天怎么给你说来着，不允许在别人面前说我会弹钢琴。”因为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赵安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严肃。 “对不起。”显然计嘉树也察觉到了赵安的认真与严肃，低着头道歉。 看到计嘉树认错的样子，赵安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知道计嘉树刚才是想帮他说话撑腰，没有任何的恶意。而且计嘉树也太有礼貌了，在第一时间就道歉，让赵安反过头来思考自己是不是语气有些恶劣了。 赵安也不是真的生计嘉树的气，轻轻地拍了拍计嘉树的肩膀以示友好，说道：“没事儿，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听到赵安的话，计嘉树才抬起头，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内疚，赵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会有计嘉树这样乖巧的孩子呢？和赵安记忆中的那些熊孩子完全不同。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四班的啊？”赵安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去问的冯老师。”计嘉树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没告诉冯老师我会弹钢琴吧？”这下轮到赵安有些紧张了。 “没有。我给冯老师说昨天我去音乐教室的时候们已经关了，然后顺口问了一句她昨天给哪个班上课而已。” 好吧，还说计嘉树这孩子老实，看来远比自己想象的精明。 “那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虽然知道答案，赵安还是开口问道，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捉弄意味。 “我想问你能不能教我弹钢琴。”计嘉树的脸上有些许不好意思，这样的表情对于叔叔阿姨辈分的成年人太具有杀伤力了。就连赵安这种常年唯有钢琴作伴的人，也不由地想要答应。 但赵安还是铁着心说道：“我不是给你说了不行吗？” “可是我爸说做事不能失败了就放弃，要多争取几次。所以我想找你再争取试试。”计嘉树说这句话的时候，如同黑色玻璃球般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再加上可爱、帅气的小脸，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这个世界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始终是偏爱的。 赵安的语气也不由地温柔下来，说道：“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弹钢琴。”心想这个理由足以拒绝计嘉树而不伤害他了吧。 “所以只要没有别人知道就行了吧。”计嘉树的眼眸瞬间亮了不少，小手都激动地握紧。 “在学校弹钢琴一定会被别人发现的，琴行也不行。”据赵安了解92年的琴行虽然很少，但是S省的省会蓉城还是有一两家的，为了断绝计嘉树的想法，赵安试图把所有的可能性堵死。 然而听到这里的时候计嘉树更开心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说道：“所以只要没有人任何人知道，你就愿意教我弹钢琴吗？” 赵安听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自己还傻傻地跳了进去。其实赵安完全可以拒绝计嘉树，不用给任何理由，甚至也不用害怕计嘉树用他会弹钢琴这件事来威胁他。 但是看着计嘉树一脸的雀跃、认真，赵安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突然心软了。或许是因为计嘉树是一个听话懂事、招人喜爱的小孩，亦或是计嘉树身上那种赵安不曾拥有的热情。 如果没有人会看到，那就答应计嘉树吧。 这个念头刚在赵安脑海中出现，他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看到赵安的同意，计嘉树高兴地跳了起来。 看到计嘉树这么高兴，赵安心中竟然也轻快了不少。 不过这个时候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赵安完全不想迟到，对计嘉树说道：“先回去上课吧。” 倒不是赵安有多想上课，完全是因为这个年代上课迟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赵安不喜欢麻烦。 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式上课铃还没有响起。不过赵安敏锐地发现班上的同学，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好奇。 赵安猜到了原因，但是并不想解释什么，若无其事地上课。赵安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下课的时候，计嘉树居然又出现在四班的教室门口。 如果之前的事情是巧合的话，那现在只能说明两人是真的认识彼此。四班的同学想到。 赵安也没有再拉着计嘉树去走廊，而是就在教室门口和计嘉树说话。 “又有什么事情吗？”赵安语气中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计嘉树小声地说道，除了赵安谁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赵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愕然，自己还没有给计嘉树说自己的名字吗？然后赵安回想了一下昨天和今天的对话，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 昨天放学的时候，赵安原本以为不会再和计嘉树有交集，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赵安，赵钱孙李的赵，平安的安。”这一次赵安认真地告诉了计嘉树自己的名字。而“平安的安”正是赵父赵母当初为赵安起名的祝福，赵安一并郑重地说了出来。 因为经纪公司觉得“安”这个字过于普通，赵安这个名字更是随处可见，所以才让赵安以“赵季安”这个名字进行演出活动。 至于选用“季”这个字，一是因为在十年后这个字显得特别文艺，二则是经济公司曾经找大师帮赵安算过，如果名字中带有一个“ji”字会让赵安的一生更加顺遂。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这个算命大师应该是虚有其名吧，赵安的钢琴生涯依旧坎坷艰难，直至最后也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 这些都是往事，就不用再多说了。赵安如今早就决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名字，再普通的名字也是父母对于自己一生的祝福。 “好的，赵安。那等我确定时间后，再来找你教我那个。”计嘉树记得很清楚，赵安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会弹钢琴，所以计嘉树也直接说出钢琴两个字，而是用了“那个”来代代替。 “教我那个”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赵安心想。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因为他很清楚地告诉计嘉树，只有在没人任何人会发现的情况下，才会教他弹钢琴。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到时候再来找你。”计嘉树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有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就很温暖。 两人在外面已经聊了一会儿，四班不时有同学从教室中走出来，路过他们两的时候投来好奇的目光。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就是专门出来观察赵安和计嘉树的。 赵安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班上的同学对他产生兴趣，因为被小学生缠上对于向来不怎么习惯和小孩子沟通的赵安而言，是一件堪称可怕的事情。更说一个班有五十多个学生。 所以赵安赶快告别了计嘉树，回到了班上。 赵安继续思考该如何说服母亲试一试食品生意，而这一次命运大概是偏爱赵安的，竟然直接帮助赵安解决了这个难题，因为十四附小迎来了期中考试。 小学一二年级都没有期中考，所以对于三级四班的同学而言，这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期中考，大家都格外的激动。 虽然也有人会担心考试考砸，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赵安。 两天之后，赵安完成了数学与语文两门考试。毫无意外，赵安的两份试卷上都有鲜红的“100”。 这年头还没有英语考试，至于理化生、政史地也是初中才会有的课程，这两个“100”就是能够让每一个小学生家长喜笑颜开的法宝，俗称——双百分。 赵安拿到试卷的时候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放学回到家中，赵安直接把两张试卷拿给自己的父母看。赵父赵母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们也懂“双百分”的概念。 虽然赵安以前在乡镇小学的时候每次也能拿到“双百分”，但这可是十四附小的“双百分”。在赵父赵母眼中自然珍贵了不止一个档次，更别说赵安还告诉他们，这一次的双百分四班只有他一个人。 赵父赵母自然是喜出望外，这意味着他们的孩子一点都不输城市里的孩子。他们两人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赵安学习好，他们两再怎么辛苦也要让赵安继续上学。 赵父更是直接把赵安举了起来，然后兴奋地说道：“安安，这次你考了双百分，想要什么奖励啊。” “爸，我想吃菜市场卖的卤猪蹄，今天就想吃。”赵安说出了自己一早就想好的“要求”。 赵母听了之后道：“安安，你不是说妈妈做的猪蹄很好吃吗？明天妈妈给你做好不好。” 菜市场的卤猪蹄四五元一斤，而自己买只要两元左右，赵母自然更倾向于自己做。 “不，妈妈。我今天就要吃。”赵安“任性”地说道。 看着赵安罕见地耍性子，再加上“双百分”，赵父最后拍桌子说道：“就给安安买卤猪蹄，今天就去买！”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接下来两天能够抽出时间更新。 第9章 心动 铝制的推车上摆着各类凉菜，有各种卤物，也有一些盐水煮过的素菜。S省的人口味嗜辣，凉菜大多会进行再一次的加工。 “要买点什么？”凉菜店的老板一脸热情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两。 赵父带着赵安找了一家客流比较多的店面，然后对赵安说：“想买什么，给爸说。” 赵安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就要猪蹄。” 赵父指着颜色有些深沉的卤猪蹄说对店主说：“这个卤猪蹄多少钱一斤。” “三元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赵父眉头皱了皱，现在市场上粮票制度还没有完全取消，像大米、猪肉这些食品都还需要用粮票进行购买。 猪蹄的肉票价格还不到两元，就算不用肉票，直接去市场上买溢价猪蹄也才两元多。这卤猪蹄居然直接卖三元一斤，赵父实在有些心疼。 赵安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父亲的表情，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父亲脸上明显的心疼。但这种时候赵安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只有让父亲认识到做生意能赚钱，而且还能赚到很多钱，才能让他改变观念。 赵父想到自己答应赵安的话，便对老板说道：“给我来二两吧，算了，还是四两。”自己儿子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好。至于钱，自己想办法省一省吧。 赵安立刻在一旁说：“四两太多了，只要二两就好了！” 赵父听了之后笑了笑，说道：“怎么，安安还知道什么是二两、什么是四两了？” “那当然，课本上学过了。四两真的太多了，我们晚上吃不完，明天就不好吃了。”赵安故意做出严肃的样子，想让自己的父亲少花点钱。这就是赵安矛盾的内心。 “好好好，听我儿子了。老板，就只要二两。” 凉菜店老板也没有生气，这年头生活好了一些，但是每个家庭都巴不得把一毛钱掰成两毛钱用，更节俭的客人他都经常遇到，对于这两父子的表现，他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反正他这凉菜店也不缺客人。 很快二两猪蹄就切了下来，老板在询问赵父后，把几块猪蹄放进盆中，加入各种佐料进行搅拌。 芝麻油、辣椒、酱油、白糖、花椒粉、姜蒜、料酒……这些都是S省常用的佐料，但是如何用不同材料搭配出受到客人喜欢的味道，那就是每个店家自己的不传之秘了。 很快赵父左手提着小小的一袋猪蹄，右手牵着赵安的小手回到了家中。赵母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三人直接坐上饭桌。 “安安，快来吃猪蹄，是不是等了很久了？”赵父夹了一块猪蹄放入赵安的碗中。 褐色卤猪蹄上裹满了红色的辣椒油，还有些许芝麻和葱花，配着碗中白色的米饭，看起来的确让人食欲大增。 赵安并没有着急下嘴，而是给自己的父母一人夹了一块卤猪蹄，然后放入他们两人的碗中，说道：“爸妈，你们也吃。” 二两的猪蹄本来就没有几块，如果赵安不给自己的父母夹，等会他们绝对一块都不吃，今天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看着自己碗中的猪蹄，赵父赵母脸嘴角又向上翘，自己的儿子是在太孝顺了。 “行，一起吃，一起吃。”赵父夹起猪蹄，递向自己的嘴中。 赵安一直关注着自己父母的表情，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买成品菜，说实话心底都有一些期待。 但是当两人真的咬下猪蹄之后，脸上的表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首先是疑惑，然后则是不满。 猪蹄是卤过的，但是卤味明显有问题。咸味过重，香味不足，而且卤味香料那种苦涩感十分明显。咬开猪皮后，猪皮下方的瘦肉又不够入味，卤料那种诱人的褐色完全没有浸入瘦肉部分，而且肉质也很柴。 单从卤猪蹄的角度来说，这次卤制就已经是失败的了。 然后这家凉菜的特色拌料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吃，首先是辣椒的辣味不足，老板虽然添加了很多辣椒进去，但是完全没有S省人所喜欢的那种刺激辣味，反而因为辣椒过多，干扰了猪蹄的口感。 辣椒辣味不够的原因很简单，辣椒油放置得太久了，完全没有油辣椒刚刚浇制出来时候的辣味与香味。 至于其他佐料的味道更是薄弱，总得说来这凉拌卤猪蹄完全没有达到赵父赵母的期待。 但是出于心中对于城里人的尊重，他们第一时间竟然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与城里人的味道不一样，不能理解他们对于美食的定义。 这个时候赵安也放下了筷子，然后一脸失望地说道：“这个猪蹄和我妈做的猪蹄比起来差太多了，居然还卖三元一斤。” 说话的时间恰到好处，自然是赵安早就计划好的。 果然赵母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这卤猪蹄三元一斤？” 赵父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 赵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实际，有些撒娇地说道：“妈，你也去卖卤菜嘛。你做的卤菜绝对比这些老板卖的好吃。” 赵母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三元一斤，一天能卖两斤的话，一个月就有二十元的收入，不比她在工地上打工赚的少。 但是自己做的卤菜真的卖得出去吗，还是自己丈夫和儿子天天吃自己做的菜，习惯了而已？ 最后赵母还是说道：“那是因为你们两吃惯了我做的菜，别人城里人肯定不喜欢的。” 哪怕赵安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但赵母最后还是没有松口。观念上的变化果然不能一蹴而就，必须要再想一个办法才行。 赵安便没有继续说这件事了，而是继续吃饭。只不过这一次他以不喜欢卤猪蹄的味道为由，把剩下的两块猪蹄都夹给了自己的父母。 虽然味道很一般，但是猪蹄本身含有的脂肪、蛋白质，对于从事体力活动的父母来说依然是最滋补的事物。 赵母笑着说：“下次我再做猪蹄给你吃。” 晚上，等赵安入睡后，赵父赵母躺在床上说了悄悄话。 “要不你试试？”赵父低声地劝着自己的妻子。 “你们两父子别给我灌迷魂汤，我那手艺怎么拿得出手。”赵母声音很低，害怕闹醒自己的儿子。 “我们两都觉得你做的猪蹄比卖的好吃多了。” “现在我们家根本没有任何的钱，算了吧。”赵母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哎，那就再等等吧。” 赵父也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赵安开始思考如何能让自己的父母踏出这一步，而这个时候计嘉树找上了赵安，他的来意很明显就是让赵安教他弹钢琴，至于地点自然解决了，就是计嘉树的家里。 赵安也有些意外，这意味着计嘉树的家里就有钢琴。这年头家里能有一台价值上千元人民币的钢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计嘉树的家境完全不能单用优渥来形容了。 赵安并没有任何嫉妒的情绪，而且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当赵安告诉自己的父母，星期六要去朋友家玩的时候，赵父赵母还特别的开心。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在学校认识了关系那么好的朋友，会邀请自己的儿子去家中玩。 他们十分希望赵安能够融入城市生活中，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不满。 星期六，学校休息日。 赵安依旧来到了学校，因为他找不到计嘉树的家，两人便选择了在学校碰头。 “赵安！” 计嘉树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标准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然后一个身着白色小衬衣的精致小男孩突然从一旁的街道上冲了过来，跑向赵安，就像热情好客的小狗。 计嘉树实在跑得太快了，来到赵安面前的时候和赵安狠狠撞在了一起，差点把赵安撞倒。 “小心点。”赵安把怀中的计嘉树扶稳，这孩子平时那么有礼貌、乖巧，怎么这种时候这么毛毛躁躁呢？ “嗯，我激动。这还是我第一次邀请人到我家玩呢。”计嘉树的高兴根本没有掩藏。 还没等赵安回话，计嘉树就开口说道：“我这次其中开始考了双百分，然后我给我爸妈说要带朋友回家玩，他们两就同意了。太好了，以后每次考试，我都能叫你去我家玩了。” 计嘉树根本没有怀疑他能不能考满分这件事情，因为从小到大他还没有不是满分的考试。 “对了，赵安你这次考试多少分啊？” “和你一样。” “我就知道，你弹那个这么厉害，肯定也很好。”计嘉树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好了，快去你家吧，这太阳太大了。” 十月初的蓉城，太阳还有些灼人。 “嗯嗯，跟着我走吧。” 计嘉树立刻牵着赵安的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是的，计嘉树自然而然地牵起了赵安的手。 赵安也愣了一愣，带路需要牵手吗？他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近，这是他上一辈子就有的习惯，下意识想要挣脱。 只不过赵安看着计嘉树一脸的笑容，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挣脱他的手，计嘉树一定会露出难过的表情。 想到这里，赵安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任由计嘉树前者自己的手向前走去。 温热、柔软的小手，似乎感觉也不错？ 第10章 欢乐颂 1992年的蓉城无疑处于一个变革时期，虽然不像后世那样高楼林立但是已经有不少采用现代设计的楼房，让这座城市显得生机蓬勃。 赵安眼前这一栋小洋楼很明显才建成不久，在知道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优点后，华夏人民对于西方国家的热情一下高涨了不少，不再把他们视作阶/级敌人，而是应该学习、模仿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西式建筑备受有钱人最钟爱。 果然计嘉树出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否则也不可能家里有钢琴这种昂贵的器物。 不过赵安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计嘉树里有钢琴，还需要一个自己教他钢琴呢？这年头再有钱，也不至于买一架钢琴放在家里当摆设吧。 “到我家，快进来吧。”计嘉树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拉着赵安进入了房中。 赵安穿上计嘉树递过来的拖鞋，然后就走进了计嘉树的家里。 虽然是西式小洋楼，但计嘉树家里的家装并没有刻意追求所谓的欧风、美式，简单而实用的家具，黄、红色系的家具让整个房屋显得温馨、舒适。 计嘉树的父母应该是很温和的人，赵安脑海里陡然生出这样的结论。 就在赵安打量房屋的时候，计嘉树已经端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赵安：“喝点水吧，外面太热了。”然后计嘉树又跑去开风扇，俨然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而且计嘉树的一举一动都让赵安感觉到计嘉树是真的很欢迎他的到来，情绪这种东西真的会感染人，这让赵安最近一直很压抑的心情晴朗了不少。 赵安在计嘉树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便看到了今天的主角一台立式钢琴。钢琴外壳上涂满褐色油漆，不过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的黄红色实心枫木。看来这架钢琴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过钢琴这种东西并不像一般家电那样容易老化，一台做工精良的钢琴再加上定期的调律维护，保存几十年并不是什么难事。 先来看看这架钢琴的保养情况吧，不过赵安并不准备亲自动手。 赵安对计嘉树说：“坐到钢琴椅上去。” 等到计嘉树坐好后，赵安打开琴键盖，继续说到：“我先来教你弹钢琴的基本姿势。” 上次看到计嘉树用一根手指依次按键，赵安就知道计嘉树的钢琴基础基本为零，所以要从头教起。 “腰坐直，全身放松，把手放在琴键上……手肘和手腕都不要低于键盘……还有你的腿，来双脚放这里……” 赵安一边给计嘉树说着姿势的要求，一边有自己的双手纠正着计嘉树的姿势。这个时候赵安的完美主义和偏执就一览无余了，要求计嘉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达标。 要知道很多人练了数年钢琴，在姿势上也有各种毛病，比如身体倾斜、后背佝偻……让一个只有十一岁、生性好动的小男孩达到标准姿势可以想象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好在计嘉树身材一直很挺拔，再加上对于赵安的指导和要求言听计从，才堪堪达到赵安的要求。 这个过程已经花费了十数分钟，赵安看到计嘉树达到他要求后，才开始教计嘉树做第一件事情，那就是弹奏钢琴的88个琴键，没有任何的和弦，甚至连琶音都算不上，只是单纯将88个琴键从左到右以等长音的方式按一遍而已。 为了提高初学者的热情，指导者在教授钢琴的时候一般会选择通过最简单曲目来进行教学，比如《一闪一闪亮晶晶》、《欢乐颂》这样主弦律不超过一个半八度的歌曲来进行教学。 但是赵安认为对于计嘉树而言完全不需要这个步骤，首先是计嘉树在赵安眼中已经相当成熟，能够静得下来，其次是计嘉树拥有的音乐天赋让赵安不想浪费分毫。所以他选择了更为系统的教学方式。 虽然赵安不想再面对钢琴，但是再答应计嘉树后，他便认真思考和规划过对于计嘉树的教学计划。 计嘉树弹钢琴的动作还有些生疏，按键的长短、强弱都有明显的差别，但是已经达到了赵安的目的，88个音阶依次响起，超出赵安预料，钢琴的音准竟然没有什么大问题，远比学校音乐教室那台钢琴音准好，这架钢琴看来维护得很好啊。 而且钢琴的音色也十分清澈，完全不是六七十年代国内制琴行制造的劣质钢琴能够比拟，十有八九是从海外购买的。 面对这样一台钢琴赵安心中也有些激动，通晓华夏钢琴发展史的他，知道这样一台钢琴在音乐史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赵安甚至想要亲手弹奏，感受它的历史与魅力。就在赵安手指都快要靠近黑白键的时候，理智与回忆又将他强行拉回了现实之中。明明下定决心哪怕教计嘉树弹琴，也不能再弹奏钢琴。 不过这下赵安心中疑惑更明显了，为什么计嘉树家中有人会弹钢琴，却没有任何的钢琴基础，还需要自己教他。 但赵安也不是一个喜欢深究别人家事的人，再有疑问也强行按住，然后继续教计嘉树钢琴的基础知识。 钢琴的基本指法、C大调的位置、每一个按键对应简谱中的符号……讲到这里的时候赵安还让计嘉树拿来纸笔，写下简谱的基本符号，然后再画出五线谱进行讲解。 赵安思考过小学五年级的音乐教材已经包括了简谱乐理的内容，所以这一部分对于计嘉树而言应该也不算太难。 谁知道刚才一直认真听课的计嘉树突然开口说到：“赵安，你的字写得好好看你啊。” 这个时候赵安才发现自己讲课一不小心过于放松，竟然用自己练习多年地成年字迹在写字，哪怕因为双手还没发育完全，笔力不足，也丝毫不像一个十一岁孩子能够写出来的字。 果然一接触钢琴自己就会变得放松，上次在音乐教室是这样，这次在计嘉树家里也是这样。 “没什么，你钢琴多练习练习，手指有力了，也能做到。”赵安快速编造了一个谎言，在看到计嘉树毫不犹豫的相信之后，不禁生出了一丝愧疚。 不过这一点点愧疚很快就被赵安抛到脑后，再次全身心投入给计嘉树讲解基础的钢琴知识。 当然赵安也不会愚蠢到一直教授的理论知识，在完成对于基础知识的讲解后，赵安便开始让计嘉树试着演奏《欢乐颂》。 同样是教授《欢乐颂》，但此时计嘉树已经明白什么叫做C调，知道可以升降八度进行弹奏。 而赵安此时做的则是不断纠正计嘉树的指法。初学者特别容易烦的一个错就是用一根手指去弹奏，尤其是《欢乐颂》这样节奏简单的曲目，用一根手指也能轻松弹奏。 一旦赵安发现计嘉树的手势不对了，就会用自己的手去纠正计嘉树的手。两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什么不合适。 虽然一直在被赵安纠正，一直被提出各种要求，但是计嘉树没有任何的不开心，而且十分喜欢赵安的教导。 他并不知道赵安的指导水平如何，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赵安指导他的时候是认真的，毫无保留的。 在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努力后，计嘉树总算能够用标准的姿势、断断续续的弹奏一首《欢乐颂》了，哪怕这可能是最简单的世界名曲，哪怕没有任何和弦的加入，计嘉树也开心的不得了。 他兴奋地对着赵安说：“我会弹钢琴了！” 就算赵安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说到：“你离会弹钢琴这三个字还差得远呢。”也丝毫不能打击计嘉树的积极性。 因为计嘉树已经能够演奏一首简单曲目的主旋律，今天的教学目标也就基本达成了。 赵安感觉到喉咙有些干咳，举起一旁的水杯连灌了几口，看了眼时钟才发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实在是教授/学习钢琴的时候太过于投入。 赵安答应了赵母要回去赵母要回去吃饭，便提出了离开。计嘉树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没有强行挽留赵安，不过提出了要送赵安回到学校，害怕赵安迷路。 在前往学校的路上，赵安再次对计嘉树强调今天自己教他弹钢琴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否者自己再也不会理睬他。 虽然这样的威逼有些幼稚，但是对于计嘉树而言相当实用，他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地频频点头。 “还有，我们之前说好了，我最多再教你四次，等你学会钢琴的基础知识，我就不会再教你了。你这段时间好好练习右手弹奏主弦律，不要好高骛远，还有姿势一定要标准知道吗？”在学校门口分离之时，赵安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计嘉树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和今天的努力他都看在眼中。 然后谁知道计嘉树完全没有接赵安的话题，而是急忙问道：“那不找你教我弹钢琴，我能找你玩吗？” 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明明知道和计嘉树这样的人走近就意味着麻烦，但是赵安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耶！”计嘉树高兴地叫了出来，这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有跳起来，而是紧紧地抱住赵安说到：“太好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赵安的耳朵悄悄地红了，连它的主人也没有办法控制它。 第11章 消息 赵安回家的时候，父母并不在家。对于体力工人而言，可没有周末休息这种概念，干一天的活得一天得钱，赵父赵母当然不会选择休息。 也没有其他事情是此时的赵安能够做的，他便把家里的卫生都做了，然后再做一些类似于整理的家务，尽可能让自己的父母回家后需要做的事情少一些。 现在的自己还是太没用了，怎么才能让自己母亲迈出这一步呢，以及自己的父亲又适合做些什么……赵安有些懊恼。 不过赵安也没有预料到事情突然有了契机，晚上和父母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赵母开口问道：“安安，今天你去同学家玩，开心吗？” 赵安点了点头，这是赵安的真实感受。赵安还顺便提及了计嘉树家中有钢琴这件事，只不过在赵安的口中会弹奏钢琴的人变成了计嘉树，自己则在计嘉树的指导下学习钢琴。 他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自己会钢琴这件事始终有暴露的可能性，就算不是钢琴，自己在音乐方面的掌握度也有会体现在方方面面。作为朝夕相处的家人，赵父赵母很有可能会率先察觉。 把接触钢琴这件事推给计嘉树，也算是为自己暴露打个预防针吧。 毕竟赵安也假设过自己重新接触钢琴的可能性，如果父母的生活条件没有办法得到改善，自己唯一的长处不只有钢琴吗？ 为了赚钱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弹钢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这个方案的限制实在太多，不到万不得已，赵安并不想这么做。 听到赵安和自己的朋友玩得开心，赵父也难得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自己的孩子有好朋友了真好。作为一个淳朴的庄稼汉，赵父表达回礼的方式也很简单，他说到：“要不要把你朋友叫到家里来玩啊？让你妈做几个菜来吃。” 赵安听到这个建议的瞬间，其实是有些抗拒的。并不是因为不想把自己家庭的困窘暴露在计嘉树面前，上辈子的他就有过这样的情绪，不愿意让自己的朋友知道自己家境贫寒，父母都是体力工人。 他只是害怕计嘉树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后，联想到他会弹钢琴这件事情，产生更多的怀疑。到时候他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钢琴呢？总不能说自己生而知之吧。 不过在赵安想出合理的拒绝理由之前，赵母就先开口说话了：“这哪行啊？我的厨艺怎么接待安安的同学啊，别人家里可是有钢琴的，那可是大户人家。” 赵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心疼，这种自卑感已经快刻入母亲的骨子里了。 但心疼之后，便是狂喜，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赵母对于自己厨艺的怀疑不外乎没有得到过“城里人”的认可，而计嘉树绝对是标准的“城里人”，如果他能够当面称赞自己母亲做的饭，有可能能够打消自己母亲的疑虑。 而且如果是计嘉树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计嘉树绝对不会对自己父母的身份有任何的轻视，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家简陋。其实赵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信任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的小孩子，或许是计嘉树那种单纯、真挚实在太能感染人了吧。 至于赵母厨艺的问题，赵安一点都没有怀疑。就算排除他和赵父，也还有小姑赵小红一家可以证实。每次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自己的小姑父就一直在夹自己母亲做的菜。 再三思考之后，赵安便开口说到：“妈，我想叫我朋友来家里玩，你给我们两个人做饭，好不好。”说话的同时，赵安还使出了很无赖的一招，直接抱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臂，不停要摇晃，脸上的讨好之意一览无余。 赵母实在太疼自己的儿子了，对于这样的请求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心中有再多的不自信也都压了下去，满脸笑容地说到：“好好好，你问问你朋友什么时候来玩，到时候妈给你们两做饭。” 接下里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计嘉树沟通了，赵安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又是星期一，很多学生还没有从快乐的周末中回过神来，便被自己的家长送到了学校。 计嘉树在五年级一班的教室里上课，双手重叠放在课桌上，坐姿如同一个挺拔的小松树，语文老师看到计嘉树这样子暗暗点头，这么乖的孩子可不常见。 然后语文老师不知道的是，计嘉树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了，他时不时地用眼睛偷瞄左手手腕上的电子表，等待着下课时间的到来 虽然这个周末如同往常一样又是他一个人待在家中，父母只有在中午和晚上才能见到，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因为他可以弹钢琴。 五年级音乐书上的歌曲对于他来说还有些困难，他就把以前的音乐书拿出来，练习上面的歌曲。 一个人弹钢琴，如果有些单调、无聊的话，就一边弹奏一边唱歌，整个周末都充满了欢乐。 虽然离赵安的水平还差很远很远，但是一点都不妨碍计嘉树的高兴以及想要把自己喜悦分享给赵安的心情，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和赵安说。 终于等到下课时间“起立、下课”，计嘉树刚要往教室外走去，便被语文老师叫住了。 原来最近蓉城要举办一个作文比赛，语文老师让计嘉树好好准备一下，写一篇作文交给他。 如果是平时的计嘉树肯定会很耐心和老师说话，但此时的计嘉树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一边很有礼貌地回应着老师，一边计算着不断缩短的下课时间。 五分钟过后，语文老师总算是把想要交代的事情说完，然后离开了教室。而计嘉树却又陷入了犹豫之中。 现在去找赵安的话，只能和他聊三分钟了，因为还要扣除过去找他的时间，以及预备铃的一分钟。 要不下节课再去找赵安？这样能多聊一会。可是又要等一节课，好难熬啊。 就在计嘉树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计嘉树，有人喊你。”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对于来访者诧异和不屑，只不过计嘉树并没有分辨出来。 计嘉树把目光投向教室门口，站在教室门口不是赵安是谁。这下计嘉树脑子里所有的犹豫全部都丢了，冲向赵安。一班的同学们都愣住了，他们什么见过计嘉树这么活泼的一面。 “赵安，你找我什么事情啊。”计嘉树一脸的兴奋，赵安主动来找我，这就意味着我们是好朋友了，太好了。 而赵安看着计嘉树一脸兴奋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意外，觉得这就是计嘉树的正常反应，殊不知计嘉树这一面只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来。 其实赵安也想拉着计嘉树去旁边人少的地方说话，但是他也知道马上就又要上课了，不想浪费时间的赵安直接对计嘉树说到：“这周周末有空吗？我爸妈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一起吃个饭。时间什么的，我们到时候再商量。” 计嘉树完全没有想到赵安找他居然是说这个事情，如果一个人嘴角能够无限上扬的话，那计嘉树此时的嘴角恐怕已经绕到脑勺后去了。 虽然这个比喻有些惊悚，但完全能够表达出此时计嘉树的喜悦。但是他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点了点头说到：“等我回家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赵安颔首表示理解，毕竟去朋友家做客这种事情对于十一岁的孩子而言，还不能完全自己决定。 这下轮到计嘉树开始说话了，他开始给赵安说自己这两天练了什么曲子，事无巨细。赵安意外地发现计嘉树应然有话痨的潜质以及自己竟然丝毫不反感计嘉树的话痨。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就算计嘉树有再多的话想说，四分钟也很快就过去了。赵安便在计嘉树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往四班走去，他对赵安说到：“等会下课我再来找你玩啊。” 再看到赵安点头之后，计嘉树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下轮到计嘉树的同学们惊讶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计嘉树就是标准的三好学生，永远是老师和家长教育他们时候的榜样。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计嘉树如此激动、亢奋、活跃的一面。 而且在计嘉树刚才和那个男生说话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流露出倾佩的目光，难道那男生有什么过人之处吗？皮肤黑黑的，而且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很廉价啊。 有人直接开口询问计嘉树：“计嘉树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啊？” 此时第二道上课铃恰好想起，计嘉树一脸骄傲地回答道：“我最好的朋友赵安！” 接下来的一周里，计嘉树有事没事下课就去找赵安玩。也有人试图加入两人的谈话，可是一到这个时候两个人就突然陷入了语塞，或者左言他顾，让旁人总有一种无法插入他们二人之间的感觉。 计嘉树在五年级学学生和老师之中都算有名的存在，毕竟学习好、长得好看、有礼貌、家境也十分优渥。 很快这个消息便在五年级的师生之间传开了：一班的计嘉树和四班的赵安是关系很好很好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阔别已久的小剧场——相处模式】 计嘉树：赵安，我昨天又学会了一首歌的旋律。 赵安：嗯。 计嘉树：我现在可以唱给你听。 赵安：好听。 计嘉树：我们一起做作业吧！ 赵安：好。 …… 快点让我入v吧，我能日更6000，9000也不是梦！！ 第12章 小名 又是星期上午，又是十四附小的门口。 赵安和计嘉树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而赵安提前了二十分钟便到达了学校门口，不要让客人等待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计嘉树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背着一个蓝色的小书包，上身穿着一件搭配着蓝色假领的儿童衬衣。赵安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了计嘉树，看来计嘉树也是提前出发。 同行的还又一名同样身穿衬衣的中年男子，眉目之间与计嘉树又六七分相似，儒雅、英俊，尤其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书卷气息，让赵安无比去确信对方受过高等教育。 赵安心想：我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计嘉树长大以后肯定会迷倒一片男女老少。 计嘉树和中年男子很快就来到赵安面前，此时的计嘉树虽然雀跃，但还并没有挣脱男子的手向赵安扑来，只是高举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然后向呼喊着赵安的名字，这已经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了。 很快两人就和赵安碰面，计嘉树拉了拉身旁男子的衬衣衣袖说到：“爸，这就是赵安。” 这名男子果然是计嘉树的父亲，赵安心中已经有了预期并不惊讶。赵安礼貌地对计父点头说到：“叔叔你好，我是赵安。” 看到赵安礼貌的样子，计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信任地对赵安说到：“那小树今天就拜托你了。” 随后计父交代了计嘉树几句话便回去工作了，赵安也没想到计父周末居然还需要工作，有些好奇计父的职业。不过现在赵安有一个更想要做的事情。 目送自己的父亲离开后，计嘉树立刻准备开启话痨模式，明明昨天在学校才见过，但是计嘉树已经有无数的话想和赵安说。 “小树。”然而在计嘉树说话前，赵安抢先开口。 听到这个称呼，计嘉树显示愣了一愣，然后一张小脸迅速涨红。 赵安的恶趣味在这一刻一览无余，他继续说到：“小树，计小树。我以后都这么喊你好不好。” 计嘉树脸红得都快滴下血了，但最后还是闷闷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别的同龄人，计嘉树肯定不会答应，但如果是什么都很厉害、什么都懂的赵安，似乎可以接受。 赵安看计嘉树被自己调戏得差不多了，便主动伸出手拉住计嘉树，然后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赵安也没有忘记继续给计嘉树交代一些事情，比如自己的母亲很喜欢别人的夸奖，虽然有的话没法明说，但赵安相信计嘉树能理解他的意思。 来到赵安的家，计嘉树完全没有因为房屋狭小、家具破旧流露出任何轻蔑的情绪。两人就一人一张凳子，坐在饭桌前做作业。 和朋友一起做作业，是这个年代常见小学生之间常见的交流方式。只不过放在赵安和计嘉树身上就有些微妙了。 首先是赵安在十多分钟里就把周末的作业全部做完，其中大部分的时间还消耗在模仿小学生的字迹之上， 接着便是计嘉树。他看到赵安快速做完作业之后，便发出了赞叹，望向赵安眼睛中的佩服已经完全藏不住了。然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自己的作业也做完，递给赵安，脸上写满了“求夸奖”。 两人完成作业之后，计嘉树再一次开启了话痨模式，喋喋不休地赵安交谈，这一次谈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对于歌曲感想、理解。 没一会赵父和赵母便回来了，为了表示对于赵安朋友的尊重，两人今天都没有去工地，而是一同出门买菜去了。 为了尽可能做一顿丰盛但是又不昂贵的午餐，夫妻二人一直走到了四公里外大型农贸市场买菜。周围很多菜农其实都是从这里进货再运到各个小型农贸市场贩卖，不仅价格便宜许多，也要新鲜许多。所以两人现在才回来。 赵母一进门便看到粉雕玉琢的计嘉树心中好感顿生，尤其是再计嘉树主动起身，然后清脆地说道“叔叔阿姨好，我是赵安最好的朋友计嘉树。”后，更是笑得开心不已。 赵安此时正沉浸于计嘉树那句“最好的朋友”而不可自拔，没想到计嘉树这小子脸皮还挺厚的嘛，居然这么直接。不过赵安心中还是承认了计嘉树的说法，他也很喜欢计嘉树这孩子。 赵母走过来，揉了揉计嘉树的小脑袋，说到：“你先和安安去楼下玩一会儿吧，等会叔叔阿姨叫你吃饭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计嘉树的眼睛都快放光了，他大声地说了一句：“好”，便主动拉着赵安小下楼。 赵母看着两孩子奔跑的身影，心中动力更足了，一定要努力给自己的孩子创造最好的生活条件。 然而赵母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句话，让计嘉树有多么兴奋。 下楼的时候，赵安就明显感觉到计嘉树拉着他的手比以往更用力。这个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当计嘉树开口喊道：“安安，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好不好？” 赵安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没想到自己母亲一句话，计嘉树就记住了。不过看着计嘉树眼中的期待，赵安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算了，就当等价交换吧。赵安点了点头。 计嘉树的眼眸更亮了，连续喊了好几声“安安”，完全不觉得腻味。赵安感觉自己脸都快燃烧起来了，从来没有同龄人喊过他的小名，赵安只能无奈地喊了几声“小树”作为还击，但根本没有办法打击计嘉树的积极性。 最后赵安只能和计嘉树约法三章，小名这东西和钢琴一样只能在私下没人有人时候喊，如果有其他人在就不允许这么称呼，哪怕是双方的父母也不行。 看着一脸严肃的赵安，计嘉树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在别人面前炫耀他知道了赵安的小名，但是他隐隐约约又不想让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分享这个秘密。 两人在楼下玩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赵安的家中，此时赵母已经将饭菜摆好，让两人过来吃饭。 都是S省常见的菜肴，一道鱼香肉丝、一道回锅肉、一个番茄丸子汤、一份炒青菜，以及赵安特意要求的卤猪蹄。 虽然说这些都是S省最常见的菜肴，但事实上不同城市、不同地区甚至不同家庭做出来的味道完全不同。 就以鱼香肉丝为例，虽然是一道酸、甜、辣味俱佳的炒菜，但是有的人会在其中加入木耳丝、胡罗卜丝，有的人会选择使用大葱，有的人会选择小葱。而且更重要的是泡姜泡椒的味道会明显影响鱼香肉丝最终的口感。 赵母做的鱼香肉丝并不会添加胡萝卜、木耳丝，然后选择小葱中的香葱进行烹制。 香葱多在南方栽培，质柔味淡，远比其他的小葱细嫩，而且葱特有的气味也会柔和一些。鱼香肉丝中的葱无论从量还是味来说，都占据了半壁江山。选择使用小香葱，口感更佳，而且也不会掩盖肉、泡椒、泡姜的味道。 单是这样一道鱼香肉丝就已经能够体现出赵母在厨艺方面的天分与灵感，可惜的是赵母一直认为自己做的鱼香肉丝不够正宗而鲜少在外人面前做这道菜。 除了鱼香肉丝外，另外几道菜也各有特色。比如回锅肉中肉、配菜与豆豉的选择、肉丸制作不添加蛋清等等，都让菜肴添色不少。 至于赵母秘制的卤猪蹄更是如此，上面涂上了一层秘制的辣椒酱，红色透亮、香而不腻。虽然说是辣椒酱，但是赵母在卤水和辣椒酱中都添加了一定量的冰糖，柔和了辣味，让整个猪蹄有了一定的回甘。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赵安率先夹了一块卤猪蹄给计嘉树，说到：“你先试试这个，可好吃了。” 作为一个出生在蓉城的人，计嘉树一点都不怕辣，对着猪蹄直接开啃。当计嘉树从猪骨上轻松咬下已经与骨头分离的猪蹄肉，感受着辣、甜、香在口中的绽放，整个小脸都愣住了。 不过长久以来严格的家教让计嘉树克制住了用手的冲动，慢慢品尝着软糯香辣的猪蹄。 等一整块猪蹄被计嘉树吃得干干净净，计嘉树才一脸认真地对赵母说到：“阿姨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尤其是这道猪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蹄。” 计嘉树的认真的确有一种能感染人的魔力，让人相信他所说的话。 听到计嘉树的表扬，赵母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伸手给计嘉树夹了好几筷子菜，说到：“喜欢那就多吃一点。” 赵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比希望心想这样一来总能让自己的母亲更自信一点了吧。 因为赵安想得太入神，忘了夹菜吃饭，计嘉树站起来给赵安夹了一片回锅肉说到：“快点吃饭，不然长不高。” 看着计嘉树的一举一动，赵安心中的焦急也缓解不少，暂时把心中的考虑放下，认真地品尝着母亲的饭菜。 饭后计嘉树央求赵安去他家玩，其目的是为了弹钢琴，赵安今天心情很好也就答应下来。 两人离开后，赵父赵母一边洗碗一边闲聊。 思考了很久，赵母开口说到：“跃进，要不我试试卤点猪蹄来买？”今天计嘉树的表现的确让她自信大增。 赵父算了算最近家中的收入，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到：“那就试试吧。” 第13章 准备 赵父赵母都是极有行动力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便会立刻开始行动。否则他们当初也不会如此果决地离开养育他们几十年的农田，选择进城务工。 所以等赵安从计嘉树家里回来，发现自己饭桌上放满各种卤水香料的时候，人都愣住了。自己父母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还好赵安并没有在堆积如山的香料中发现各种食材，看来自己父母还没有激动到准备今天就开始贩卖。 赵安直接扑到赵母的怀中，说到：“妈，你这是要开始卖猪蹄了吗？” “嗯，你妈决定试试。”赵母笑得还是有些羞涩，毕竟马上要做一件完全不熟悉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不怎么自信。但是对于儿子的爱，敦促着她要不断前行。 然后赵安便询问起自己父母的打算，虽然赵安只有十一岁，但这个主意本来就是赵安提出来的，再加上赵安现在越发的成熟懂事，所以赵父赵母并没有瞒着赵安，反而把自己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赵母准备明天再休息一天，然后做一些猪蹄试着贩卖，今天就先把各种香料买回来制作卤水。赵安家里现在那一锅小小的卤水可没有办法一次性卤制几个猪蹄。 不过猪蹄的成本对于赵父赵母而言，还是有些高。一个猪蹄一斤多，买溢价猪肉的话，一个猪蹄也要四元多。而赵父赵母在工地工作一天，两个人的工资也不过七、八元，所以准备明早去最大的市场采购，那里的猪肉最便宜。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天宰杀的猪蹄才足够新鲜，口感也最好。 除此之外赵母还要制作秘制的辣酱，到时候可以给顾客更多的口味选择。至于赵父则要忙着制作小推车，总不能端一个盘子就直接去街上吆喝了吧。 虽然赵父赵母已经尽可能考虑猪蹄的新鲜、味道、卫生，但是在赵安看来着还远远不够，凭借赵母的厨艺和负责或许能够慢慢积累顾客和口碑，但更很有可能在开业的初期就遭遇挫折。 一旦父母这一次尝试失败，绝对会对他们的信心产生毁灭性打击，以他们两人谨慎的性格，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尝试了。 还好赵安早就从各方面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赵安并没有从事食品行业的经验，但是华夏被喻为“大吃货帝国”可不是闹着玩的。 未来街上琳琅满目的各种餐饮店以及赵安和行业精英间的侃侃而谈，让他拥有了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 “妈，我们到时候去北街卖吧，我们去散步的时候，看到附近很多人，生意肯定会很好的。”赵安一脸认真的说到。 赵母笑着点了点头，她和丈夫也商量过卖猪蹄的地方，首先菜市场附近是肯定不回去，因为周围已经有很多商贩了。赵母觉得竞争有些激烈，很有可能卖不出去。 赵安口中的北街算是赵母心中比较心仪的地方，也是一开始的几个备选项，离他们居住的街道比较近，而且人流也不少，听到赵安提出这个地方便也答应下来。 其实赵安还有诸多考虑没有告诉自己的母亲，北街有十几栋楼都是蓉城一个大型国/企的员工楼，附近居住的基本都是这家企业的员工。 在90年代，国企就意味着铁饭碗、意味着高工资，也是最强大的消费力。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家企业做的是军工仪器方面的产品，平时下班时间很晚，小区内又有企业创办的食堂，员工们都习惯去食堂吃饭而不是在自己做菜，自然不受菜贩的青睐。 而这样一个地方却是卤猪蹄这种小食的最好销售点，赵安为了寻找合适的销售点，前端时间有事没事就让父母带着他去散步，总算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这一步骤/在日后逐渐成熟的商业体系中被称为选定目标群体。 现在地址的问题解决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宣传策略，如何尽快让附近的居民认可赵母的卤味是另外一个关键。 “妈，我看到菜市场那些卖卤味的摊贩，会卖很多不同的菜，我们卖猪蹄会不会有些单调啊？” 听到赵安的话，赵母脸上也有些担心，其实她也思考过这些问题，甚至还亲自去看过其他摊贩卖的卤味。什么鸡爪、鸭翅、猪颈肉、卤牛肉……把一个小摊摆得满满当当，让人看上去就很有食欲，自己只卖猪蹄的确有些单调。 但是种类越多就意味着投入的金钱和时间越多，明天买猪蹄就要把最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给用出去大半，哪还有钱买其他的菜呢？ 而且不同类型的肉类卤制的时间和流程完全不同，还有工地工作的赵母，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卤制不同的肉类，同时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赵母也不愿意一锅卤制，敷衍了事。 看到赵母一脸的为难，赵安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于是便继续说到：“你上次卤制的豆干、藕什么的也很好吃啊，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准备一点牙签，就像农贸市场门口那些摊贩一样，让别人试吃一下我们的素菜。等他们知道我妈的卤菜有多好吃后，就会买猪蹄了！” 赵安说的试吃赵母也有印象，突然觉得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是像豆干这样的素材，价钱和卤制时间都可以接受。 赵母揉了揉赵安的脑袋，用一种宠溺的语气说到：“我儿子很厉害呀。都可以帮爸爸妈妈出主意了。” 赵安故作骄傲状，挺起胸膛回答：“那是当然的，我在书本上学了很多知识呢。” 听到这里正在一旁自制推车的赵父也朗声笑道：“我儿子长大了。” 他们家可买不起寻常商贩用的铝制推车，赵父便准备自己动手做一个简易的推车。农民通常拥有一项很强大的技能，只要是生活中需要的东西他们总是略通一二，这是生活的压力也是馈赠。 看着自己的父母已经接受自己的意见，赵安也暗中送了一口气。其实在他的心中，这样的餐饮营业计划完全是不及格的。 什么利润率、宣传方案、产品推广、品牌形象、市场扩张……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是在日后竞争激烈的餐饮领域里，根本没有办法生存下来。 但在1992年暂时已经足够用了，现在的餐饮就是一片空白。而赵安知道这个市场未来会有多大，只要能迈出第一步，就能够让自己的父母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 今晚的赵安，不再像以前一样焦虑、痛苦，而是满怀期待，一觉天明。 一觉天明！赵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透亮，阳光透过木头窗户洒到床上，有些刺眼，楼下则传来依稀的交谈声，属于蓉城的活力。 但赵安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种无数作者笔下美好的清晨，因为赵父赵母昨晚明明答应他今早带着他一起去农贸市场选购食材。 虽然赵安也知道自己在食材辨认、挑选、讲价方面和父母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但他也想去帮帮忙，结果没想到赵父赵母居然没叫他起床。赵安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应该感动还是生气。 赵安起床没一会，赵父赵母就回来了，满满一背篓的菜，赵安想过去帮忙，但是被赵父拒绝了：“这东西太重了，你可拿不起。” 赵安想起来他现在还不到一米四，心中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是时候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了。不过赵安还是先把目光投向了背篓。 五根猪蹄占据了背篓大半空间，加起来估计有七八斤。除此外还有不少黄色的豆干、淡粉色的藕、深绿色的海带以及黄色的腐竹，估计也有四五斤的量。 对于普通的商贩而言这些菜并不多，但毕竟赵父赵母是第一次做生意，这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投资了，两人心中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 回到家后，两人便开始对进行食物的卤制。 赵母最先开始卤制的食材是猪蹄，因为卤水刚制好，先卤猪蹄能够保证颜色和味道达到最佳程度。 当然卤制猪蹄也不是这简单的事情，首先是猪蹄的清洗便是一个细心活，清洗不干净会有很明显的泥土味，万一有猪毛的残留更是会严重影响卖相。 除此之外卤制猪蹄的时候，赵母还会在猪蹄的关节处划开小口，保证卤汁能够渗入猪蹄瘦肉之中，同时为了防止猪肉脱离骨头、松散失形，赵母还用白线将其捆绑住。 最后卤制的温度也很重要，既要保证猪蹄的口感，同时要保证味道。赵母可没有温度计这样的专业设备，现在只能靠自己的经验进行控制，不过同时卤制五根猪蹄对于赵母来说也是头一次。 一直慢卤到下午，猪蹄总算是出锅了，黄褐色的猪皮上泛着油光，猪皮也没有失去弹性，接着就是让它慢慢冷却。 此时卤水上面已经泛着一层厚厚的油光，这是卤制猪蹄时候渗透出来的油脂，而这一层油脂则是卤制素菜的关键。 赵母将准备好的素菜放入大锅之中，继续卤制，而她则开始忙另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的秘制辣酱。 将刚碾碎的辣椒投入热油之中，然后陆续加入剁碎的姜、花椒面、鸡精以及少许的冰糖等各种佐料，整个过程相当复杂，一旦比例不对，就会让辣味与回甜失调，整个辣椒酱也就成四不像了。 除了中午简单的午饭外，赵父赵母一直忙到下午四点过，才将所有的卤菜准备好，装入从小姑赵小红家借来的大铁盆中，走出家门。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垂，工人也开始下班，蓉城迎来了休闲而舒适的傍晚。同时，这也是赵安一家迈向另外一个未来的拐点。 作者有话要说：　　饿了。 第14章 第一天 顾展鹏刚从工厂里走出来，这个时候的阳光已经有些昏黄了。这两年军工仪器厂很多技术都得到了解禁，可以转投民间使用，这让他们工厂的效益越来越好，但相应的工作压力也越来越大。 每天下班的时间也比其他企业要晚一些，要不是仪器厂给的工资足够高，顾展鹏早就想辞职了，反正现在南下潮也这么热，南方的几座城市被誉为充满了机会的都市。 算了，还是别想辞职的事情了，一定会被自己家里人骂死的。顾展鹏毫无精神地往公司的小区走去，这个点回去他也不想做什么晚饭了，就像平时一样去公司的食堂把晚饭随便解决了吧。 这个时候顾展鹏突然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是肉类的味道，而且明显已经卤制过。顾展鹏确信其中有好几种香料，比如陈皮、八角、甘草、小茴香等等。除此外他还闻道了辣椒的香气，肚子一阵空虚的蠕动，然后发出了响亮的叫声。 这是疲惫的身体对于美食最直接的反应。 顾展鹏朝着香味来源的地方望去，刚刚还高涨的食欲又突然被压下去不少。因为他的视线范围之中只有一辆简陋的推车和几个摆放着食物的大铁盘，没有任何的店名，再看摊子后面的两位老板，皮肤粗糙、身躯佝偻，衣服也很陈旧，顾展鹏完全不相信这样的小摊能够有什么好吃的食物。 一定是自己今天太累了，闻到什么食物味道都想吃才会有饥饿的反应，还是回公司食堂吃饭吧。 就在顾展鹏想要转身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他的身前想起：“叔叔，尝一尝我们家的秘制卤菜吧，不要钱的。” 顾展鹏这才注意到一个年级不过十岁的小男孩举着一个瓷盘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同样黑黑瘦瘦的身材，看来应该是那两名摊主的儿子，居然还会主动推销，看起来挺懂事的。 虽然心中在夸着小男孩，但是顾展鹏并没有想要试吃的打算，他出言谢绝说到：“叔叔要回去吃晚饭了，不用了。” 然而小男孩并没有这么容易放弃，继续说到：“叔叔，你尝尝嘛，免费的。我们家的卤菜真的很好吃。” 或许是因为听到免费两个字，或许是小男孩的声音过于坚持，顾展鹏最终改变了注意，准备尝一尝。 将注意力投向瓷盘后，顾展鹏才发现盘子中的食物比自己想的丰富。有豆干、海带、藕、腐竹，都切成了小块依次摆好，盘子左右两边的食材虽然相同，但是右边的素菜上面有一层透亮的红色酱汁，伴随着辛辣刺鼻的香味，是辣椒酱无误了。 每一块食物上还插了一根小小的牙签，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让整个食物的摆放具有整齐、规律的美感。 这让顾展鹏刚下降的好感又回升了两分，更重要的是这些卤菜的色泽都非常纯正，再加上一点塌软的迹象都没有，应该可以确定它们都是今天卤制的新鲜素菜。 顾展鹏不再犹豫从盘子的左边，挑起一小块豆干放入口中。豆干是一个很大的种类，根据制法、压制、熟成的程度不同，有诸多的分类。 而这一块卤豆干明显是用已经熏制过的老豆干卤制而成。因为熏制的原因让豆腐上有肉眼难见的小孔，而这些孔在卤制的过程之中吸收了足够的卤制，让整个豆腐鲜美、多汁，卤制和烟熏的香味在这一刻巧妙的融合在一起，还有一股以淡淡的油脂香味。 顾展鹏没有想象到卤豆腐的味道竟然如此丰富。他并不知道卤豆腐的油脂香味来自于猪蹄，而制作者为了控制多孔的豆干不会太咸，最后才下锅卤制。 顾展鹏口中分泌的唾液证明了他对于卤豆干的喜爱，他下意识地想要再尝一口豆干，又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还一脸嫌弃的拒绝。 而这个时候黑瘦的小男孩又开口了：“叔叔可以再尝尝右边的豆干，上面涂了我们家的秘制辣酱，味道更巴适哟。如果喜欢吃荤菜的话，摊子上还有卤猪蹄卖，也是两个口味。” 小男孩的礼貌、懂事反而让顾展鹏更加不自在，自己刚才怎么就怀疑别人的食物不好吃呢？ 反正今晚也要去食堂吃饭，工资那么高又没有地方用，买点卤菜回去当零嘴吧。顾展鹏瞬间就下定决心，然后对小男孩说到：“不用了，叔叔去你爸爸妈妈那里多买点回去吃。” 说完之后便走向刚刚他还万分嫌弃的简陋小摊，而这三人自然是赵安一家。 “老板，你这卤菜怎么卖啊？”因为顾展鹏刚才已经试吃过豆干，再看了一眼铁盆中卤菜的色泽，确信味道上并不会有多少差别，便直接询问价格。 “猪蹄四一斤，素材统一价格一元一斤。”这个价格和市场价格持平，赵母也想过自己刚刚开始卖卤菜，价格是否要低一点，但遭到了赵安的坚决反对。 价格这东西降价容易涨价难，就算你只是涨价到和别人持平或者应有的水准，也会流逝大量的顾客，所以赵安坚持以市场价进行售卖。 至于父母的担心，赵安则给他们说如果半个小时还没有客人来的话，再考虑降价出售的问题。但如果出现第一个客人，后面就按照统一价格售卖。 “这猪蹄一根有点多啊。” 顾展鹏稍微有些犹豫了。 看到第一个客人就想买猪蹄，赵母心中大喜，立马说到：“我们这猪蹄也可以半根半根的购买。” 闻言顾展鹏便说到：“那行，给我来半根猪蹄，然后再给我来半斤素菜，都一个价格对吧，多要点豆干。” “客人需不需要加点辣酱？”赵母一脸的喜悦，一旁的赵父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他直接动手将猪蹄斩断，然后拿出一把称开始进行称量。动作相当迅速，显示出对于这第一笔生意的重视。 “那你给我放点辣椒酱吧。”吃辣是每一个S省人的人生必修课，顾展鹏也不例外。 “猪蹄和素菜放在一起行吗？” “行，没问题。” 赵母从丈夫手中接过已经称量好的猪蹄和素菜，放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铁盆里，然后又拿着长筷从旁边的菜盆里夹了很大一筷子素菜说到：“今天我们刚开始营业，多给你加一点，如果觉得好吃下次再来啊。” 赵母额外加的素菜少说也有一两，也算是相当有诚意了。顾展鹏也笑着回应道：“行。” 然后赵母就开始往盆中添加辣椒酱，红澄澄的辣油包裹住猪蹄和各类素菜，让卤菜的色泽更加鲜亮。辣椒原本就是一味辛香料，那种轻微刺鼻的气味让人顾展鹏直咽口水。 “一共三块五。” 顾展鹏将钱递给赵母，然后接过满满一袋子的卤菜，感觉自己的肚子更加饥饿了，转身快步朝着小区内走去，他觉得自己今晚能吃三碗饭。 赵母接过钱后，有些激动，想把钱上的每一道皱褶都抚平，再放入自己的口袋。 “妈”然而一旁的赵安再这个时候有些看不下去，虽然现在的条件做不到保证食物的绝对干净，但是也不能这样反复触摸纸币啊。细菌、病毒一旦附着在食物上，很有可能带来疾病，这是有些完美主义的赵安所不能接受的。 听到赵安的话，赵母也反应过来，今天来之前自己儿子就反复给她说个这件事。要保证食物的安全，远离纸币，这不一激动就忘了吗。赵母立刻把钱放入怀中，准备晚上再回去收拾。 看着自己母亲的动作，赵安也开心了不少。他吐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又开始去物色下一个顾客了。 第一天开业，就别想着有客人主动来尝试了，尤其是这么一个简陋的摊子。 赵安挑选客人的时候也很讲究，面容疲倦的意味着不会想自己做菜，穿着精致的更倾向于尝试新鲜的食物而且消费水平高、被食物想起吸引的往往对于美食没有什么抵抗力…… 再加上赵安尽可能地用自己目前看起来纯良无害的面容去吸引顾客，不少客人都答应了赵安的试吃邀请， 他们当时想的是“不好吃就直接拒绝”，但是当香味浓郁、味道丰富的卤菜入口的一瞬间，他们纷纷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今晚就吃卤菜了！ “我要半个猪蹄。”、“我要半斤卤藕，还要点腐竹。”、“没有豆干了吗，那多要点海带吧。”…… 就这样在赵安卖力的吆喝以及赵母卤菜本身的美味二者共同作用下，五根猪蹄和近十斤素材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完了，这在菜市场人流最拥挤的摊位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当然代价就是赵安居住瓷盘的双手已经有明显的酸疼感，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但是当赵安看着自己父母一脸笑容的时候，赵安觉得自己再辛苦也值得，更何况他的辛苦和父母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安安，回家吃饭了。”既然卤菜已经卖完，那就赶快回家吧，赵母朝着赵安喊了一声。 “来了！” 三人便趁着太阳的余辉往家里走去。 第15章 冲突 “猪蹄八斤一共22.4元，藕、豆干、腐竹……一共6.4元，茴香、八角、冰糖……一共8.7元。所有材料一共37.5元。” 赵母拿着一只圆珠笔在本子上计算着今天所有卤料的成本，而一旁的赵父则在数着今天收到的纸币。 紫色的五毛、红色的一元、绿色的两元、黄色的五元甚至还有一张蓝色的十元。第四套华夏币发行与1987年，特征就是每个面额的纸币上都印着少数民族的头像与各地风景名胜。 当赵父数到38元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已经很明显了，这意味着今天他们今天已经赚回本钱了。赵父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继续数钱，33、34……48.3元! “老婆，一共是48.3元！” 今天一整天的收入竟然又10.8元！ 就算扣除水、气的费用，也有十元左右的收入。如果每天能赚到10元钱，那一个月就是300元钱。 简单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这个结论让赵父赵母心中涌起控制不住的狂喜。他们两个人在工地辛苦工作一整天也没有十元的收入，而且显然工地辛苦得多。 一个普通的国企工人也就七八十元的收入，哪怕像北街的军/工仪器厂也有一百元左右。 “明天，多买点好吃的给安安。”赵母在赚到钱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给赵安买东西。 然而赵安对于这个数字并不怎么满意，每个月300元，这是没有周末休息的情况下才能达到的数字。 以自己父母的个性，肯定会每天早上起来去买最新鲜的猪蹄，天天早起、常年无休，这个隐形成本实在太高昂了。而且赵安也知道未来的华夏会迎来一个举世瞩目的经济飞速增长时期，同样华夏的餐饮市场也会迅速发展。 到时候像赵父赵母这样的小作坊将迎来剧烈的竞争，绝无可能保持30%左右的利润率。 必须要让自己的父母把握住这一段堪称黄金时代的时期，降低成本、建立品牌、扩大经营……赵安脑海里有无数的专业名词，但具体要怎么操作还需要思考。 第二天，赵安起床后再次发现自己的父母已经从农贸市场把猪蹄、素菜买回来了。今天一共买了八只猪蹄、十多斤的各类素菜。赵父赵母有心想要扩大经营，但是又怕遭遇滑铁卢，便以昨天的收入为限度进行了购买。 看到这里的时候，赵安心中还在夸奖自己的父母，没有被昨天的盈利冲昏头脑。 然而吃完早饭后，赵安发现了一个让自己崩溃的事实，那就是自己父亲居然还要去工地工作。 白天赵父在工地工作，赵母在家中准备卤菜，然后下午再一起去摆摊。 但这样劳动强度实在太大了，卤菜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洗、切、卤、拌哪一样不是体力活。赵父的工作就更不用说了，忙碌一天还要继续站着摆摊，哪怕正值壮年也不可能扛得住。 “爸，你也在家帮妈妈卤菜不行吗？工地工资又不高，还不如我们卖卤菜呢。”赵安试探着表达自己的想法。 “哪有一帆风顺的生意，如果你妈这边生意不好了，我们家吃什么，还是得有一个工作才行。” “可是这样你们两都太累了，一整天都没有办法休息。” “有什么累的，干农活的时候累得多，我们两也没事。” “但是这样对你们身体不好啊。”想到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赵安的语气中也带上一些着急。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插嘴了，小孩子根本赚钱有多么难。”然而赵父很明显不会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好了，安安你也快去上课吧。”赵母其实也不想这么累，但的确穷怕了，一切赚钱的机会都不想错过，这个决定也是做完等赵安睡着后，夫妻二人讨论很久得到得出的结论。 多赚钱就可以在蓉城里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像城里孩子一样穿好看的衣服，还可以给留守农村年迈的父母寄点钱回去…… 关于这件事赵安一直到学校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上课也没有心思听讲，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是，那就是自己在父母的眼中依旧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 自己给他们提出意见的时候，他们或许会采纳自己的意见，这是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宠爱。但是当自己提的建议与他们意见相左的时候，他们并不参考自己的建议，谁会重视一个十一岁小孩的意见呢？ 赵安越发地想赶快长大，或许跳级的事情可以他提上日程了。 “赵安，你下课来办公室一下。”语文课结束的时候，班主任何老师突然点了赵安的名字。 赵安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这种感觉竟然还有些怀念。不过赵安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担心受怕的感觉，隐隐还有些惋惜。 “赵安，最近市里有个作文比赛，你最近几次写作文都写得很好，这一次你也好好准备一下吧。”然后何老师就把作文比赛的具体要求告诉了赵安。 赵安向何老师表示他会好好准备。这也算是瞌睡送枕头了，他刚下定决心跳级，就有作文比赛可以参加，如果得到奖的话或许可以更好地说服自己的父母。 至于和小学生比赛的羞耻感，赵安的确也有，但是还不至于让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赵安回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发现计嘉树正在等着他。 “安……赵安，你去哪里了？”计嘉树差一点就喊出了赵安的小名，立刻用自己的小手捂住了嘴巴，这可爱又搞笑的样子让赵安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今天早上和父亲冲突而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赵安也没有隐瞒，把老师让他参加作文比赛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太好了！我也要参加作文比赛，到时候我们看看谁的成绩更好。”计嘉树一脸的兴奋，能和自己的好朋友参加同一个比赛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赵安点了点头，说到：“好呀，到时候还可以到我家里一起写作文。” 听到这里的时候计嘉树表情更灿烂了，但还是有些矜持地说到：“这样好吗？到时候又要麻烦阿姨做饭了。” 又去赵安家里蹭吃蹭喝让计嘉树感觉到有一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父母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做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父母的单位吃饭，也没有办法回请赵安去家里吃饭。 原来这小子已经惦记上我妈的饭了呀，赵安心中一动，说到：“我只是说去我家写作文而已，又不一定要吃饭。” “啊，这样啊。那太好了，不用麻烦叔叔阿姨了。”计嘉树礼貌地回答道，不过脸明显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直到这个时候，赵安心中所有的阴郁已经完全消散。他这个时候靠近计嘉树的耳边说到：“小树，我逗你玩。到时候肯定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成小猪。” 现在家中的收入有了明显的增加，赵安也没有任何心里负担，而且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让自己家的收入不断被提高。在赵安心中赚钱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而不是为了攒钱而赚钱。 计嘉树一瞬就就反应过来，赵安刚才实在逗着他玩。瞬间一张小脸就气得通红，然后冲向赵安，作势要扑倒赵安。 其实平时计嘉树经常看着自己班上的男生在这样嬉戏打闹，不过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没有办法做出这么疯狂的行为。 直到这一刻计嘉树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容易被一个人点燃，当然所谓的点燃并不是生气，而是让你能够肆无忌惮地表达喜怒哀乐。 赵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转身就跑。两个人就在过道里展开了追赶游戏。 赵安长期帮助父母干农活，身体素质比计嘉好处不少，如果要是一心向跑的话，计嘉树肯定追不上他。不过赵安跑完过道就故意转向一个墙角，然后在四角处被计嘉树“擒”住。 计嘉树毫不客气扑向赵安，用四肢将赵安困住，防止赵安的逃跑。但是计嘉树又舍不得真的打赵安，也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处罚”方式，只好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赵安身上。 但凡认识计嘉树的学生和老师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平时看起来文静礼貌的计嘉树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尤其是几名计嘉树的老师，因为过于吃惊都忘了喝止他们的相互追逐。 “算了，就让着两孩子玩一玩吧，适当的运动有助于身体健康。如果是计嘉树和赵安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谁都知道他们两个关系最要好了，而且也最懂事了。你看，他们两现在也没有打闹了，而是紧紧地抱在一起，应该已经和好了，他们两关系真好……” 老师们如此自我“安慰”。 然而就在赵安和计嘉树嬉戏的时候，四班有人对着赵安露出了鄙视、不满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计嘉树的习惯】 计嘉树从外地工作回家，见到赵安，一个飞身扑向赵安，死死挂在赵安身上。 赵安：小树，你胖了。 计嘉树：滚。（一脚把赵安踢开） 赵安：你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的啊？（指每次见面都有这样完全不符合计嘉树公共形象的拥抱，。 计嘉树：谁知道？（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 第16章 观念 赵安放学之后便立刻朝着北街赶去，十四附小是下午五点三十放学，这个时间不足以赵安先回家放下书包再去北街帮忙了。 其实今天早上赵安离开家的时候，赵父赵母有叮嘱过赵安下午放学直接回家做作业，不用担心卤菜摊的事情。 他们两人也知道昨天卤菜卖得那么好有赵安很大一部分功劳，但是他们并不希望赵安因为这件事太过于劳累，耽误了学习。赵父已经准备今天亲自上阵吆喝了，作为一个农民谁怎么可能没有卖菜的经历。 不过赵安可不会听自己父母的话，就这么安心回家休息。赵安是一个固执近乎偏执的人，哪怕重生以来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激起他性格中偏执的部分，但是他决定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一路小跑，赵安很快就来到了北街，大老远就看到了自己父母的卤菜摊。然后赵安便皱起了眉头，因为从远处看过去他们家的卤菜推车实在让人有些提不起食欲。 整个推车的主体就是用铁钉固定住的木板，然后下方有四个不找到赵父从哪里找来铁轮。大概赵父也知道推车外观有些寒碜，所以便用深蓝色的麻布将其包裹起来，但偏偏这麻布也很陈旧了，上面能够看到积年累月形成的灰尘条纹。 而推车上摆放着的铁盆也是如此，这年头光滑的不锈钢铁盆还相当昂贵，赵父赵母用的铁盆还是从赵安小姑家借来的喷漆铁盆。因为铁盆也用过好几年了，表面黄色的喷漆已经开始脱落，露出其中的暗青色。 这两者搭配在一起，怎么都不符合赵安的安全、美观标准。得想个办法劝自己父母重新购买一套新的铁具了。 虽然赵安心中有很多不满的地方，但事实上在赵安的标准远高于这个时代，此时已经有几名顾客在卤菜推车前挑选卤菜了，他们昨天都看到过赵父赵母贩卖卤菜。 赵安刚一靠近就被赵父发现，赵父有些担心地说到：“不是让你回家学习吗？学习下降怎么办。” 赵安先是把自己的小书包放在地上，然后从赵父手中“抢”过他昨天用的瓷盘，说到：“放心，下次我一定还考第一名。”一句话就让赵父赵母哑口无言。 往瓷盘中一看，赵父还是像昨天赵安那样把各种素菜切成小块，然后插上牙签，但是却没有像赵安那样摆放出一个具有规律的形状。赵安两只小手晃动，很快瓷盘中的素菜便整整齐齐地排列好，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然后赵安先是走到面前的几个客人面前说到：“各位客人，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免费尝一尝，右边的卤菜涂着我们家的秘制辣酱，特别好吃。” 赵安再此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当年为了维持自己钢琴王子的人设，他的经纪人专门给他请了表情管理老师进行训练。哪怕现在的赵安又黑又瘦，完全不像他长大后的样子，这个笑容依然能够让人心生亲近。 这些客人明明已经决定要在他们家购买卤菜，赵安依然毫不吝啬地让他们随意试吃盘中的卤菜。 首先让他们提前知晓自己卤菜的品质，可以加强他们的购买决心。另外一方面则是展现自己的服务水平，尽可能把自己“好吃好服务”的印象推广出去。按照赵安的猜测，这种一条街道上只有他们一家卖凉菜的情况，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再依次为给几名客人提供试吃服后，赵安便端着瓷盘去继续他的推广业务了。 有一名年纪三十多的女性顾客开口对赵母说道：“你们儿子太懂事了，年纪这么小就这么乖，知道给你们帮忙，还做得井井有条，完全不像我们家的那个混球。你们两以后以后有福咯。” 听到客人的夸奖，赵父赵母两人的目光不由追逐端着瓷盘的赵安，脸上都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赵安一直以来的懂事他们都看在眼中，半是自豪半是心酸。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一句多么伤人的赞扬。赵父赵母又何尝不希望赵安能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呢？ 赵母率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矜持地说到：“哪里哪里。” 她一边自谦，一边又夹了一筷子卤菜放入已经称量好的搅拌盆中。看到这一幕的顾客，都对这卖卤菜的一家三口产生了好感。 赵安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插曲，依旧再到到处推销自己的卤菜。因为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在北街附近售卖，而且昨天反响挺不错的，所以赵安今天的推销效率也提高不少。 昨天询问五六个人才有一个人愿意试吃，今天三四个人就有一个，愿意购买的客人也多出来不少。 然后就再这个时候，赵安遇到了一个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人——他的同桌，就是那个穿着精致蕾丝裙子，对赵安相当反感的女生。两个周下来也没和赵安说几句话，不过赵安倒是知道了她的名字解佳莹。 解佳莹和她的父母一起走过来，她也看见了赵安，不过她反应很明显是想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拉着她往这边走过来，还一边同她的母亲说到：“老王给我说这家卤菜还挺好吃的，我们也买点来尝尝。” 赵安自然不会拒绝走上前的客人，便主动对解佳莹的父母说到：“三位可以免费尝一尝素菜，我们还有卤猪蹄卖，味道更好吃。” 既然解佳莹不假装不认识他，赵安也不会去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全程没有对解佳莹多说一个字。 这下解佳莹反而不能接受了，作为四班的小公主（虽然是她自封的），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班上的同学对自己不理不睬，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到：“赵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相对于解佳莹的激动，赵安反而很坦诚地说到：“我爸妈再这里卖卤菜，我在这给他们帮忙。” 解母听着说到：“原来和我们家莹莹认识啊，那肯定要多买点了。” 听到这句话的解佳莹更不高兴了，她大声吼道：“我才不要吃农民做的卤菜。”然后便拉着自己的父母往小区走去，反倒是解佳莹的父母对赵安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他们都知道自己有些溺爱解佳莹，但这年头一家就一个宝贝，怎么可能不溺爱。所以此刻虽然觉得自己女儿说话有些过分，但也由着她去了。 其实赵安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赵安并不认为这句话是对他父母的侮辱，农民是一个身份，一个应该得到尊重的职业。被别人说是农民就感觉到羞辱，只能说明自己心中就已经将农民看作低人一等的存在。 解佳莹她不喜欢吃农民做的卤菜，那就不喜欢好了。赵安完全没有时间为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的话而苦恼。 赵安继续走向下一个路人，他的目标是要让更多人知道他们家的卤菜！尽可能在竞争来临之前把自家卤菜的存在推广出去。 虽然赵安很努力地宣传，甚至还有不少昨天拒绝过赵安的客人主动走向卤菜摊购买，但毕竟今天赵父赵母准备的卤菜比昨天多了一半，所以一直忙到七点过才卖完。 还好赵母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好了晚上的饭菜，所以三人回家之后能立刻享用到晚餐，否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赵父赵母今天在清算收入的时候明显没有了昨天的激动，也没有想要继续提高卤菜量的问题。虽然他们不懂“市场需求”这个概念，但是他们都明白没有人会天天在外面买卤菜的，起码现在不会。 赵安顺势提出了购买推车、铁盆，以及制作招牌的事情，但是却遭到了赵父赵母的一致反对。 “浪费这些钱做什么，换了推车又不能让我做的卤菜便好吃。而且我做菜的时候，洗得可干净了，绝对卫生。” “我看现在就挺好的，这条街上就我们一家卖卤菜的，没人会认错的。” 赵安很想给他们说宣传和品牌的重要性，同时要告诉他们在餐饮行业中卫生安全又多么重要，但是赵安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知识的来源。最终赵安还是选择了沉默 别说他的父母了，就算是现在给城里的商铺老板说品牌效应、宣传优势，有多少人能接受呢？ 同样赵安也没有告诉父母自己要参加蓉城小学生作文比赛的事情，他准备的得奖之后再告诉父母，顺便给自己父母商量跳级的事情。 在否决了自己儿子的意见之后，赵父赵母便开始时商量把赚到的钱存银行里去，毕竟银行还会给他们利息。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看来，把钱存银行就是最好、最赚钱的选择。 不过赵安也没有特别担心，因为他相信贩卖卤菜这件事不会一直这么顺利下去的，等自己父母遭遇到竞争挫折后，肯定会思考出路。而那个时候，自己的父母一定会迎来观念上的转变。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要收藏!哭泣。 第17章 紧张 赵安走进教室，明显感觉到班上的同学朝着他头来了疑惑、好奇的目光，然后又很快转移了视线。 赵安想了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班上对于他和计嘉树是好朋友的关注已经过了，那值得一提的事情就只有两件事情，作文比赛和自己在北街帮助父母卖卤菜。 于是赵安便将目光投向解佳莹，果然对方立刻低下了头，不敢与赵安对视。赵安心想看来是解佳莹把昨天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心中有些不爽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过赵安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恶劣。 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把赵安叫到办公室，除了他们两人外再无其他人，说到：“赵安，你的父母真的是农民吗？” 赵安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回答道：“是的。” “那为什么有同学说你的父母是个体经营户，你之前写的作文都抄的。”其实何华也有些无奈，今天早上到办公室就收到所谓的匿名举报信，她也没想到十一岁的孩子还会做这种事情。 虽然通过信上的字迹，她一眼就便辨别出来是谁写的。但是身为班主任她也知道赵安其实一直没能融入四班，如果直接让两人对峙的话，可能让赵安和班上的同学关系更加恶劣。 从内心而言何华很喜欢安静内敛的赵安，所以便先将赵安交到办公室想问清楚情况。 听到这里赵安自然什么都明白了，便将自己父母进城打工以及刚开始做卤菜生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到赵安说得有理有据，何华心中已经信了一大半，她对赵安说到：“这次是老师的不对，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后老师会帮你解释清楚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赵安也明白何华的良苦用心，再说他也没有办法真的和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生气，这种小小的恶意并不值得他大费周章，于是赵安便开口说到：“谢谢老师。” “那你先回教室吧。”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四班的班长徐露露跑进办公室，对着何华说到：“何老师，有人打起来了。” 何华立刻起身并且同时问道：“是谁？” 徐露露先是看了赵安一眼，然后有些犹豫地说：“是一班的计嘉树和我们班的徐俊。” 什么？一班的计嘉树为什么会和我们班的徐俊打起来啊？何华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稍微楞了片刻。而就是在一瞬间何华看见赵安如同一只黑色的豹子飞速冲出了办公室。 这些何华也顾不得发愣了，连忙跟着小跑过去。 赵安在听到计嘉树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虽然他不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但怎么想这都是计嘉树打架的唯一理由。 所以赵安不顾一切地往自己的教室冲了过去，办公室和四班教室隔得并不远，赵安很快就回到了教室里。 而他看见的情景让他情绪有些愤怒，他原本以为是徐俊一个人和计嘉树在打架，但是没有想到四班的几个男生居然一起拉扯着计嘉树。 赵安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如果他要真正动手的话，眼前这几个同龄男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别说长期做农活锻炼出来的力量，单是上辈子他学的自由搏击就能够把这几个男生打得后悔做人。 不过赵安并没有真正动手，只是上前用力将几人推开，然后怒吼道：“给我滚！” 这一瞬间整个四班都被赵安低沉的怒吼震慑住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看起来黑瘦黑瘦的赵安竟然能爆发出这样恐怖的力量，这一瞬间他们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做气势。 赵安能够保持理智的唯一原因是几人和计嘉树纠缠在一起只是在拉扯他的衣服，并没有真正的动手，暂时没有对计嘉树造成伤害，否则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十一岁的小孩根本没有见识过真正打架，几个刚才和计嘉树纠缠在一起的男生，此刻都安静地如同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他们的本能告诉他们不要招惹现在的赵安。 赵安这才转身对计嘉说到：“小树，你没事吧？”赵安已经紧张到直接叫出了计嘉树的小名，同时给他开始检查计嘉树身上有没有伤口，顺便帮他整理衣物。 刚才打架都没有任何惧意的计嘉树，现在反而是小脸一红，说到：“说好不准备在人前叫小名的。我没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赵安也放心多了，计嘉树还有心情纠结小名的问题，那就估计真没什么事了。 而这个时候班主任何华也赶到了教室，作为一名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妇女，的确跑得没有赵安快。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过道上听到赵安那一句中气十足的“给我滚！”，当时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祈祷着千万不要流血啊。 万万没有想到走进教室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赵安正在帮计嘉树整理着装，以徐俊为首平时最调皮的几个男生竟然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同样四班的其他孩子也全部保持安静。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华感觉到自己脑门上的青筋在颤抖。她说到：“徐俊、陈桥……你们几个到我办公室来，还有赵安、计嘉树、徐露露，你们也过来。” 何华看着在自己面前站成一排的七八个小孩，他们的表情完全不同。徐俊几个四班的男生明显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害怕被叫家长还是害怕他们身旁的赵安。 而徐露露因为并没有参与打斗，只是这件事的见证者，所以并没有怯场。最让何华感觉到诧异的是赵安，完全没有学生对于老师的惧怕，哪怕现在被叫到办公室也一脸的坦然。 但是你说赵安调皮吧，平时又特别有礼貌的一个孩子。现在站在他身边的计嘉树也不害怕，真是两个奇怪的孩子 何华也没有忘记正事，开始询问刚才到底了发生了什么，在徐露露的证言和徐俊等人的供认不讳下，何华很快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早上一来教室，解佳莹就说起昨天看到赵安和父母卖卤菜的事情，并提及了赵安之前写的作文，说赵安就是一个骗子。 因为解佳莹长得很可爱，平时又是班上最会打扮的女生，在男生之间人气特别高。再加上四班的男生本来就特别不喜欢赵安，谁让赵安身为一个男生、一个转学生，成绩那么好还不爱搭理人，父母又是农民，在他们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异类。 难得逮到一个机会，便开始称呼赵安为“小骗子”。赵安到校的时间比较晚，下课后又直接被班主任何华叫到办公室自然没有听到这个称呼。 结果课间来四班找赵安的计嘉树反而听到了这个称呼。 计嘉树当然不允许有人这么称呼赵安，所以当下和他们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着争论着，双方就靠近了。看着局势有些不对劲，徐露露就冲向了办公室。 一开始只是徐俊在和计嘉树争论，但陈桥几个人看到一班的计嘉树居然敢道他们四班来挑衅，就坐不住了，直接走上前想要给计嘉树好看。反正他们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计嘉树这种三好学生了。 结果还没有演变成真正的打架，赵安就已经冲回教室，然后一句“给我滚!”把所有人都震慑住。 弄清楚一切的何华，感觉自己都快被气出心脏病了，这些小孩太不省心了。 “徐俊、陈桥……你们几个回去让你们的家长明天下午来学校。”这个年代电话还没有普及，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通知家长。徐俊他们几个男生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但是何华却不管，她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整顿班上的风气。 “徐露露，你先回教室。还有计嘉树，你也先回去上课。你不是我班上的学学生，但是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班主任，之后让他来处理。” 何华解决完徐露露与计嘉树后，把目光转向赵安，这才是最让她头疼的学生。 说实话赵安今天经历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突然被同学打小报告、污蔑，这也不是赵安的本意。虽然徐俊和计嘉树的打架也是因他而起，但是赵安也并没有出手，顶多说了一句“给我滚！” 于情于理，何华也不会选择惩罚赵安，于是她说道：“赵安，今天的事情与你无关，但是你以后要注意，不要说脏话，包括‘给我滚’这种。” 何华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赵安会对她的处理有异议。 赵安开口说到：“那解佳莹呢？是她乱传我的信息，让班上的同学误会我。也是她导致了计嘉树受伤，她难道不用接受惩罚。” 虽然赵安不会额外花费心思去报复解佳莹，但这也不意味着解佳莹就什么都不用负责，尤其是害得计嘉树差点受伤。 看到赵安认真的目光，再加上赵安也说得在理，何华思考了几秒钟便说道：“好的，老师知道了。我之后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父母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写校园暴力，就这样吧，望各位理解。 第18章 哭泣 从班主任何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第二节 课已经开始了二十多分钟，赵安并不想这个时候回到教室，再加上他有话想对计嘉树说，所以直接拉着计嘉树往过道走去。 计嘉树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就乖乖地任由赵安牵着自己的手。在十一岁计嘉树的脑海之中还没有逃课这个概念，如果计嘉树的班主任或者何华知道赵安的所作所为，一定认为赵安是在带坏计嘉树。 为了尽可能不被打扰，赵安专门选了一个偏僻的转角，这里是通往学校自然课的走廊，然而第一二节 课从来不会安排自然实验课，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从这里路过。 计嘉树也不知道赵安要对自己说什么，再加上刚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打架”，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就安静地站在赵安面前，又变回了平时那个乖宝宝计嘉树。 然而赵安看着计嘉树因为和别人拉扯而在黑板、地面弄脏的白色小衬衣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上辈子看到过的那些骇人听闻的新闻，什么小学同学在推拉过程中弄伤眼睛、被班上同学孤立导致抑郁等等，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概率极低的事情，还是忍不住会担心计嘉树。 “计嘉树，你很有本事嘛！居然敢和人打架了！”赵安的语气很是严厉，哪怕计嘉树刚才和徐俊他们的冲突，在赵安眼中完全算不上打架，但是他也不希望计嘉树为他强出头。 其实赵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赵安已经计划好，自己先用重口气说计嘉树两句，然后再嘱咐他永远不要为自己做危险的事情。 但是谁想得到计嘉树什么都没有反驳，就这样直直地盯着赵安，一言不发。 其实这个时候赵安已经有些心慌了，他不会是语气过于严厉，把计嘉树说生气了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赵安所能把控的范围，计嘉树的眼眶竟然立刻开始便红，然后眼泪就这么落下来了，一边流泪一边还小声的说到：“赵安居然骂我。” 而且计嘉树说完这句话就没有继续说了，就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流泪，甚至没有任何哭泣的声音，只不过脸上的委屈写得一清二楚。 这下赵安完全懵了，他和计嘉树认识的这半个月来，计嘉树一直都是礼貌、懂事的形象，赵安还从来没有看到甚至没有想象过计嘉树会哭。 赵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身上也没有带餐巾纸什么的。赵安只能立立刻用自己衣袖的内侧轻轻为计嘉树擦眼泪。 计嘉树也不反抗，也不说话，一边任由赵安给他擦眼泪，一边继续哭泣，完全停不下来。 这下赵安是真的慌了神，他说到：“小树，小树，我错了。” 看到计嘉树还是没有反应，赵安开始努力回忆别人在小孩子哭泣的时候是怎么应对的。赵安以前很少和小孩子打交道，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很老套的办法。但是看着还在哭泣的计嘉树，办法再老套、再丢脸也必须要做了。 做鬼脸。应该是每一个人无师自通逗的小孩技能。 赵安努力扭曲自己的面部五官，让它们呈现各种完全不可能出现的样子，甚至还动用了自己的双手，完全没有任何的保留。 一个又一个奇怪的表情出现在赵安脸上，赵安还一边用奇怪的声腔说到：“计小树，不要哭了，再哭不是男子汉了。” 看着这些扭曲、奇怪的表情，计嘉树终于停止了哭泣，然后低声笑了出来。 听到计嘉树的笑声，赵安刚送了一口气，但是又发现计嘉树的笑声之中伴随着不受控制的打嗝声。原来刚才的计嘉树哭得实在过于伤心，导致膈肌痉挛收缩而开始不受控制的打嗝。 赵安停止了自己做鬼脸的动作，然后轻轻拍打计嘉树的后背，帮他缓解打嗝的症状。 计嘉树可能情绪也稍微平复一些了，说到：“我是不想让……他们说你坏话，我才去阻……止他们的。结果赵安你……还要骂我。”计嘉树一边说话，一边打嗝，看起来可怜极了。 其实这个时候赵安也可以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严厉——自己只是不想让你有任何的危险而已。 但是赵安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说到：“小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凶你了。” “我不信。” “我们拉钩好吧。”赵安朝着计嘉树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 一开始计嘉树还是不为所动，赵安不断晃动自己的小拇指，最后计嘉树“不情不愿”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与赵安勾在一起。 赵安轻笑着说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到计嘉树露出满意的满意的笑容，赵安也总算是放心了。 刚才计嘉树为了自己而不顾一起与别人争执，这种时候怎么能再苛责计嘉树的方式不够正确呢？自己应该要做的是，保证无论计嘉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自己都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要比刚才呵退徐俊他们更加强大才行，看着眼前破涕而笑的计嘉树，赵安在心中暗下决心。 这个时候离第二节 下课已经没有多久了，赵安索性抛开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对于“带坏”计嘉树的愧疚，和计嘉树就在这里聊天。 计嘉树在向赵安吐槽徐俊他们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多么差劲的一件事；两个人约定星期六一起到赵安家中写作文；赵安给计嘉树说起最近开始做卤菜生意的事情…… 两个人一直在这里待到第三节 上课铃打响才回到各自的教室。 一走进四班的教室，赵安就发现教室里的气氛又变了。本来坐在他旁边的解佳莹不知什么时候调到了教室的另外一个位置，此时正伤心地趴在课桌上哭泣。 班上其他人投向赵安的目光则充满了害怕，刚才赵安在教室里发出的怒吼完完全将他们震住了，在他们心中赵安瞬间升级成为“魔王”，完全不能再招惹的存在。 当然也有一些男生向赵安投来崇拜的目光，觉得赵安应该充当他们的领袖，下课的时候带着他们和其他班的男生“争夺地盘”。 然而赵安对于这些目光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他看了看自己的新同桌正是班长徐露露 徐露露对着赵安露出了一个微笑，其实她也有些害怕赵安这个新同学。但是刚才班主任何华把解佳莹叫道办公室谈话后，解佳莹再怎么都不愿意和赵安当同桌，这种情况下何华只好让她最放心的班长徐露露来当赵安的同桌。 当让在何华看来，赵安只是因为出身有些孤僻，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所以也不算是牺牲徐露露。 赵安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任何不满，毕竟在他看来徐露露作为同桌肯定比解佳莹轻松。只不过，赵安也没有心思专门去和徐露露拉近关系的想法。 从本性上来说，赵安就是个怕麻烦的人，而小孩子往往就是麻烦的代言，他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去做，实在没有心思和这些小孩子玩，尤其是这些小孩子上辈子还是嘲笑过他的人。 至于计嘉树，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一个赵安完全没有预料到，但是又让他感觉到无比幸运的意外。 想到计嘉树刚才掉眼泪的样子，赵安不自觉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而一旁一直在偷偷观察自己同桌的徐露露有些诧异，赵安此时的微笑和刚才的怒吼好像两个瓦完全不一样的人，也不知道赵安想到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微笑。不过徐露露注定是猜不到答案了。 放学过后，赵安再次来到了北街，赵父赵母和昨天已经开始售卖卤菜了，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在赵父赵母的推车旁边出现了另外一张桌子，而桌子上摆放的也是各种卤菜。 看到这么一的赵安在心中轻声说到：果然出现了。 竞争者，赵安从一开始就预见的事情。虽然这年头做食品生意的商贩比较罕见，但是人们对于金钱的追求可一点都不少，只要发现哪里可以赚钱就会一窝蜂地涌过去，鹏城的股市就是一个典型。 只不过多少人能在保持自己的理智，不成为市场的牺牲者就不好说了。赵安估计鹏城股市大崩盘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对于市场经济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不过现在赵父赵母的卤菜摊现在还没有到达会受到股市崩盘影响的规模。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竞争吧。 当初赵安在挑选北街进行售卖的时候，可以说是把周边所有的街道都考察过。能找到这个一个消费能力高、人口密集而且没有熟菜摊贩的街道，赵安自己都承认这中间有些运气的成分。 赵安一开的估计是附近菜市的摊贩发现这里客源充足之后，会像赵父赵母一样推着车子到这里来贩卖。 然而仔细打量了一下今天突然出现的卤菜贩，赵安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麻烦一些。 第19章 恶意 对方放置卤菜的并非推车，而是一张折叠方桌。虽然这种折叠方桌轻便、容易挪动，但是也不会有哪个商贩傻到从很远的地方带着一张折叠桌过来摆摊。更别说此时堆放在桌上的各种卤菜了。 只能说明这卤菜摊的老板很有可能就住在这附近，甚至本身就是居住在军/工仪器厂的员工小区之中。 这件事并没有特别让赵安特别惊讶，他的母亲可以从工地工人转行贩卖卤菜，军/工仪器厂的员工自然也可以。 稍微让赵安感觉到不爽的是对方也选择了贩卖卤菜，而且赵安从对方桌子路过的时候发现对方也选择贩卖猪蹄、豆干、海带等卤菜，和赵母的菜品一模一样。 虽然这种做法不违法，但始终让赵安觉得有些不舒服。赵安调整了一下情绪，直接来到了赵父赵母面前。 “爸妈，我来了。今天生意怎么样啊？”赵安对着自己的父母露出一个笑容。 “我和你妈也刚来，不过……”赵父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但没等赵父说下去，赵母就先狠狠地拍了拍自己丈夫的胳膊，低声说到：“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然后赵母再转过头来对着赵安说道：“我和你爸已经很熟悉了，这里的人也都认识我们两，不用你再可以宣传了，安安你先回去做作业吧。” 赵母尽可能用一种无事发生的语气与赵安说话，但赵母的表情控制在赵安眼中还是太直接了一点，明显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种情况下，赵安自然不可能回去。 “妈，没事，不耽误我学习，我就在这陪陪你们两。”说完后赵安就直接把书包放在推车下方，暗中观察着自己母亲的表情。 果然在在赵安说不回家的时候，赵母脸上明显有几分焦急。赵安也不准备询问，既然自己的母亲敦促自己回家，证明让自己父母不高兴的事情等会还会发生，所以赵安也暂时不准备端着自己的盘子去推销了。 军/工仪器厂的员工也开始下班了，周围的行人明显多了起来。因为赵父赵母已经在这里卖了两天，分量足、价格实惠以及最重要的味道相当“巴适”。 而且仪器厂的员工互相也认识，每天聊天内容都是周围发生的事情，在居民小区门口新出现的卤菜摊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这个时候一堆年轻的夫妇正好走了过来，他们边走边聊：“听说这卤菜味道听不错的，我们也买来试试。” “不过为什么有两家啊？” “这个推车看起来就很破旧，肯定不卫生，我们去另外一家吧。” 他们脸上流露出明显嫌弃的表情，然后直接从赵安他们家的卤菜摊路过，往旁边便携方桌走去。 这就是父母异常的原因吗？赵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脸上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不忿，好像再说“我们的摊子怎么就不卫生了。” “安安，快点回家吧，帮爸妈拿点东西回去。”赵母再次开口。 不对，真正让自己父母不开心的事情肯定还有其他。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老板，今天有豆干吗？给我来一斤豆干，我带回去下酒。哟，你们儿子又在这儿帮忙啊，挺懂事的啊。” 赵安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他对这个男子印象还深刻的，是他们家的第一个客人，好像挺喜欢吃豆干的。 原来我们家也培养出回头客了啊，赵安挺高兴的。 然而这种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没打破了，因为不远处便携方桌的老板突然开口说到：“展鹏啊，你买卤菜啊，来你李婶这买啊。你们班长还经常说我的卤菜好吃呢。” 这名叫做展鹏的男子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今天居然还有其他人在卖卤菜，转头看清对方的面貌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他回过身来对赵父赵母说到：“不好意思啊，老板。豆干不要了，我下次再来买。” 本来都已经在称豆干的赵父脸上也露出了有些僵硬的表情，买卖还没有进行，客人就说不要了，还能怎么办呢，难道强行要求别人和自己交易吗。 赵母表情同样有些不自然，还是强忍着说到：“没事，下次再来啊。” 赵安一看父母的表情就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不是他们今天下午第一次遇见了，而这才是他们想让自己回家的主要原因——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担心自己的生意。 赵安此时内心之中充满了愤怒，但也还算是控制得住。虽然对方拉客的手短完全称得上卑劣，但毕竟不属于法律禁止的范围。 所以赵安并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他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赵安的选择则是再次拿出瓷盘，然后让自己的母亲把素材切成小块，放入盘中。 赵母也知道赵安要做什么，虽然很心疼自己的孩子要到处推销，但是卤菜生意对于他们家而言还是太重要了。如果卤菜卖不出去，他们家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会成为问题。而她和自己丈夫，在推销方面完全比不上自己十一岁的儿子，这种时候竟然只能仰仗儿子。 很快赵安便摆盘好，拿着瓷盘开始搜寻客人。赵安并不想和便携长桌的老板起正面冲突，所以赵安都是往一个方向去寻找客人。 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的客人，赵安会要求自己多说几句赞美的话，这样的销售方式在这个年代很能吸引顾客。 在赵安的努力下，愿意到赵母卤菜摊购买卤菜的客人并不比前两天少。 而便携方桌那边，因为摊主认识不少军/工仪器厂的员工，所以也有不少人愿意给摊主一个面子，去购买尝一尝味道。 但是和赵父赵母这边的客流量比起来明显少了很多，而方桌摊主又没有办法像赵安一样招揽客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赵母摊前客人的身上。 只要自己方桌面前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会主动站出来大声吆喝：“我是军/工仪器厂的家属，我们的家卤菜可干净、安全了，绝对不是外边这些不知道来路摊贩可以比较的，大家来看看。”、“不要吃了农民的东西给闹肚子咯”…… 因为都是卖的卤菜，一边要排队，又是不认识的摊贩，一边不用排队，还就是自家工厂的家属，再加上赵安他们家的推车实在过于简陋，就算尝过赵安盘子中的卤菜，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转投去便携方桌购买。 毕竟已经忙了一整天了，能早点买了卤菜回去休息，那自然是更好的事情。 就这样方桌摊主还真的从赵母摊子面前引流走不少客人，这已经完全触及找赵安的底线。 方桌摊主见这样的方法有效，到后来更是直接大喊：“干净、安全的卤菜哟。” 她的行为是完全惹怒了赵安，就算有竞争也不应该是这种无耻的手段。赵安心中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报复这个手段卑劣的摊主，但是今天无论条件还是时间都不允许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军/工仪器厂小区毕竟不像菜市场，人流最拥挤的时段也就仪器厂下班的那段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去就没有客人了。 赵安最后目前还是选择尽可能地吸引更多的客人，而不是和方桌的摊主进行竞争。 有的人在试图做大市场，而有的人则只会在已有的市场里侵占份额。 就这样一直到天都快黑的时候，今天赵父赵母准备的卤菜才卖完，比他们前两天晚了半个多小时。 而便携方桌的摊主因为第一天出来营业，所以准备的卤菜比较少，比他们提前了近一个小时就卖完收摊回家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着这边投来嘲讽的微笑，显然很满意自己今天的成果。 因为过于卖力的推销，此时赵安的嗓子已经嘶哑到无法开口。赵安和父母一路沉默地走回家，气愤而又沉重。 回到家后赵父十分愤怒，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性格就是太老实，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光明正大，自己也不愿意做这腌臜的事情，此时一人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爸，你明天去市场买个推车吧，你也看到了别人嫌弃我们家的卫生。”赵安主动对自己的父亲说到，他声音民心概念有些嘶哑。 “你妈做的卤菜多卫生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话这个冤枉钱。”赵父还是不同意，买辆推车少说几十元，他当然会心疼。 “赵跃进，你就听你儿子的，你还要你儿子明天这么辛苦吗？”赵母有些心疼地抱了抱赵安。 赵父听到自己老婆的话也沉默下来，他当然心疼赵安，他想省钱也是想给赵安攒着，自己工地的工友都说上大学要花大钱。 他这么节约也很曾经经历造就的，他像赵安这么大的时候，亲身经历过S省的粮荒，能够节省便节省。 赵安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节约，一点都不怪他。想要改变自己父亲节约近乎抠门的思维，只能赚更多的钱。 赵安已经想好了，明天一定要让父母的生意照常运转。反正他赵安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有的事情小孩子做出来也没有会苛责。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个设定，安安和小树都十一岁，小学五年级。我把前面的内容也全部修了一遍。 第20章 李婶 “卤菜免费试吃咯，先尝再买绝不后悔！” 赵安依旧端着摆满素菜的瓷盆，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到处去寻找客人推销，而是就站在原地，等待着客人的上门。 你问什么地方客人会源源不断的过来？答案便是便携方桌的旁边。 方桌的摊主依旧在利用着自己在军/工仪器厂的关系到处拉拢客户，如果没有人的时候则会试图从赵父赵母的卤菜车面前拉客。 赵安从学校放学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心中最后的犹豫也没有了。 因为担心自己的卤菜生意，早上起了个大早赵父就去工地请假，毕竟现在赵母一天的收入比他多出一倍不止。然后便到寻找可以购买推车的地方，最后好不容易才买到了合适的铝铁推车，上面还有玻璃框可以防止食物被灰尘或者苍蝇污染。 虽然赵父嘴上不说，但是昨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打击还挺大的。尤其是“农民的东西一看就很脏”这些话，让他意识到美观和卫生的重要性。 所以在把推车买回来了，赵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清洗推车，然后再把装卤菜的铁盆也好好清洗了一遍。卤菜盆放在推车之中，如果不是铝皮支架，根本看不见玻璃的存在。 赵父赵母看着崭新、整洁的推车，心中充满了自豪感，这是他们以后赚钱养家的希望。 下午他们再次来到北街售卖卤菜的时候，他们心中是激动、自豪的。然而这种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就再一次被方桌摊主给打破了。 或许是昨天的成功，让她得寸进尺，不仅毫无顾忌地从赵父赵母推车前拉走客人，而且还变本加厉地说着赵父赵母他们的卤菜不干净、不好吃，说卤菜之中肯定添加了对人体不好的色素和香料。 后面一句完全是方桌摊主的报复，因为昨天有熟人买了她的卤菜之后竟然说她的卤菜不如赵父赵母的好吃，她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个事情，只能想尽办法来诋毁对方，反正对方只是农民工而已，她有恃无恐。 赵父赵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气得不行，他们两人也在四处解释，但是明显仪器厂的员工会更倾向相信同样是仪器厂员工的家属——方桌摊主李婶。 赵父甚至想上前找对方理论，但最后还是被赵母拉住了。 就如同方桌摊主料定的那样，赵父赵母完全是敢怒而不敢言。这就是农民工进城后的普遍现状，做什么事情都仿佛低人一等，而又无处可以投诉。 赵安放学赶来看到这些的时候，完全被气炸了，有的事情他的父母不能做，但是赵安却毫无压力。 他直接端着准备好的卤菜盘来到方桌旁边，隔得又不会特别近，完全不和方桌摊主有任何交流。 也没有人会误会赵安与方桌摊主之间的关系，毕竟赵安他们一家在背景卖卤菜也是第四天了。而且一开始就他们一家，大家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 看到在赵安的靠近，方桌摊主一开始就露出警觉的态度，直接开口说到：“哪里来的小孩，快走开，身上这么脏，别把我家的卤菜给弄脏了。” 平心而论，赵安身上的衣服虽然算不上精致，但绝对称得上干净、整洁，赵母虽然从农村出来，但一直很爱干净。尤其是自己儿子进入十四附小读书后，为了让自己儿子看上去更体面，赵母每天都会给赵安洗衣服，再加上赵安在学校又不会到处打闹，他身上的衣服比绝大部分的城里人都要来的干净，方桌摊主完全是在信口开河。 便携方桌的摊主是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妇女，从赵安过来之后就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赵安偷了她的钱一样。 赵安既不回话也不离开，就站一旁，每当有客人路过的时候就礼貌走上去请人试吃自己的卤菜。 “这个没娘养的东西。”妇女瘪嘴骂了一句，周围的客人皱了皱眉头，对方桌摊主的印象直线下降。 更别说赵安手中的卤菜和方桌上的卤菜看起来就不一样。后者颜色暗淡、毫无劲道，不仅食材不够新鲜，而且还卤制太久了。 赵安和便携方桌间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只要有人来这边买卤菜都会看到两家卤菜的差别，所以不少人都会转身去赵父赵母那里购买卤菜。 毕竟没有谁会愿意花一样钱的买更差的东西。 方桌摊主看着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差也开始变得有些焦急起来，昨天赚了不少钱，她今天多做了近一倍的卤菜，她算过只要今天能够把赵父赵母给挤出北街，她以后每天都可以按照这分量进行贩卖。 然而谁知道赵安竟然如此不要脸，居然在她旁边进行拉客，她对着赵安说到：“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到处给别人试吃，用些小恩小惠来拉弄客人，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 终于忍不住了吗？赵安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但是脸上依然挂着单纯、礼貌的微笑，说到：“这样可以让客人提前了解到自己要买的卤菜味道啊。这是为了客人着想，阿姨你也可以这么做。” 赵安回答的有理有据，无论是在方桌前挑选卤菜，还是在赵安这里试吃的客人听后都留了一个心眼，难道两家的卤菜味道差别那么大吗 有人便开口对方桌摊主说到：“李婶，你这卤菜能试吃一下不？” 李婶怎么可能免费给别人试吃，在她看来每一块卤菜都是钱，她是一个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否则昨天也不会用处那么无赖的拉客手段。更何况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卤菜和对方的差别。 她连忙说到：“我老公在仪器厂工作这么多年了，大家还信不过吗？我这不是没带试吃的东西，下次下次。大家买回去吃吧，绝对好吃。” 不少人还是认识李婶的老公，在仪器厂也算是一个老实人，所以暂时按下怀疑准备继续购买。 然后赵安可不给她这个机会，说到：“阿姨，你没牙签吗？我送点给你啊，老师说助人为乐最好了。” 然后赵安也不等李婶回话，就往自己的推车跑，然后直接拿了一小袋牙签过来，递给李婶。 李婶当然不会收下，说着：“不用了，怎么能用你的东西呢？”只不过语气之中咬牙切齿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周围好几名顾客看到“李婶”的反应，也大致猜到真相，转身离开或者去赵安家买卤菜了。 李婶在心中暗骂了几句，不过她考虑到也就这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会还有其他的客人过来，完全不碍事。 赵安也没有强迫对方，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从此刻开始，赵安请每一位行人试吃的时候，都会假装无意的说一句“我这里可以试吃，旁边这位阿姨不可以试吃”之类的话，越来越多的客人选择了赵安他们家。 看到这一幕李婶又急又怒，她很想把赵安给赶走，但是偏偏赵安又随时观察着她反应，一旦她要离开方桌，赵安就提前端着盘子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其他的客人。 看着太阳不断消失，而方桌上的卤菜丝毫没有减少，她终于做了一个自认为很聪明的决定，那就是降价。 她一开始完全比照着赵母的卤菜定价，所以现在便宜一些也有很高的利润，毕竟她挑选的食材和香料都更加廉价。 于是她大声地喊道：“卤猪蹄三块五一斤，卤素菜八毛一斤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赵安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他立刻端着盘子就往自己的书包那跑，然后从书包中抽出一块精致的纸板。这纸板是他自己做的，本来是准备当作自家的临时招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纸板上方有两个孔，正好可以用毛线穿过然后挂在赵安的脖子上。纸板正中央则用水彩笔写着： 叶氏秘卤 卤猪蹄四元每斤 卤素菜 一元每斤 （有豆干、腐竹、卤藕、土豆、魔芋等） 另配有秘制辣椒酱香辣可口欢迎选购 每个字都是赵安认真绘制，有些类似于印刷体，看起来清晰明朗。而这些文字的附近还有一些可爱的图画，不过这团就不是赵安画的了，而是课间计嘉树看着赵安在忙碌的时候，主动大方的施以援手，赵安并没有阻止。因为他发现计嘉树的画虽然简单，但是可爱的图案让整个纸板更加吸引人眼球。 赵安直接把纸板用毛线系着，带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继续赵安客人，只不过这一次赵安没有再回便携方桌附近，而是向往常一样开始四处招揽客人。 反正这个李婶已经开始降价，那她就不可能重新再抬高价格，一她没那个胆子，二她也没有那个脑子。 一时之间整个街道上就有两个叫卖声，一个是李婶的，二另一个则是赵父的。虽然赵父没有办法像赵安一样端着盘子到处推销，因为赵父佝偻的身子、粗糙黝黑的皮肤以及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的确没有办法吸引到客人。 只能心疼、愧疚地看着自己儿子端着盘子到处跑，但是吆喝这种体力活，他肯定不会再让赵安做了。 看着自己父亲的努力，赵安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以前赵父就是这样拼命撑起了一个家，甚至让赵安身为一个农民工的小孩还能学习钢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慕慕杳。、GWQ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药 一般人在购物的时候的确会倾向于价格更廉价的商品，毕竟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够发现物美价廉的商品。 但是当两个贩卖相同商品的店铺出现在面前，而且价格有明显的差异，又都在宣传自己商品价格的时候，人们就会怀疑，这两个店铺的商品是不是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而这就是赵安想要的目的。 这个李婶还在为自己的降价洋洋得意，毕竟听着她的吆喝之后，不少客人都往她那里走去。 而赵安依然挂着他家店名纸板到处招揽客人，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天真，自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好奇。 有名男子本来就已经决定要购买卤菜，此时听到双方的吆喝，心中疑惑顿生，这个时候正好看到赵安挂着一个可爱的牌子走到自己的面前，便主动走到叫住赵安，开口询问道：“小弟弟，你们的卤菜和另外一家卤菜有什么区别呢？” 赵安也不直接说对方的不好，而是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家的卤菜可以免费试吃，她家的卤菜不行，可能这是差别吧。叔叔要不要尝一尝？” 赵安一脸的认真、无辜，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男子瞬间就相信了赵安的话。当然这本来就是实话，男子可以随时去确认。 本来心中就有所疑惑，此时听到赵安的话，更是对李婶的摊子产生了会怀疑。如果不是自家的卤菜味道不够好，或者是食材不新鲜，会低价贩卖吗？ 虽然人们喜欢便宜的商品，但是人们可不喜欢便宜的瑕疵品。 男子没有再犹豫直接往赵母的推车走去。这样的询问、怀疑、选择不断发生，赵母推车面前的生意越来越好，赵父和赵母两人甚至有些忙不过来。 在心理学中有一种现象叫做“从众”。到了后来本来还在两个卤菜摊之间犹豫的客人，看着卤菜推车这边客人明显更多，甚至连价格为什么有差异都不再考虑，直接便选择了“叶氏秘卤”。 看到这一幕，赵安总算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从昨天他发现对方模仿赵母卤制菜品的时候，他就在观察对方的卤菜，如果对方卤菜能够和赵母做的媲美，那还好说。 如果不行的话，始终是会被市场淘汰了。而赵安所作的一切只是让这一信息尽快地暴露出来，同时避免自己父母会因为对方在北街的关系网，对他们家的卤菜生意造成太大的打击。 从某种角度来说，赵安还得感谢这名李婶，如果不是她的话，赵父赵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舍得花一大笔钱把自家的推车给换了。 赵安对于李婶可没有任何的同情，如果不是对方过分自私的手段，他也不会这么做。看着自家的卤菜快卖完了，赵安就端着盘子回到了父母身边。 赵父赵母看着自己儿子也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如果不是自己儿子的话，他们两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对方的恶性竞争。 七点过，赵安一家人回家的时候，李婶的方桌上还有一大半的卤菜没有卖出去。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路人也明显稀少起来，看着赵安一家人满载而归，李婶露出了怨恨的目光，她把自己卤菜卖不出去全部归责于赵安一家，尤其是赵安这个小兔崽子。 她今天没有闲工夫再和赵安一家折腾，她还需要卖菜，等明天，她一定要让这三个肮脏的农民后悔。 赵安大致能够猜到对方的想法，但是他完全不在意，接下来的日子，这个李婶恐怕根本没有时间来管他们了。 李婶当天的卤菜没有卖完，剩了价值三十多元的卤菜，李婶完全舍不得扔掉，更舍不得送给别人，所以她选择了第二天继续贩卖。 三四十岁的工人，生活经验相当丰富，一眼就看出了李婶家的卤菜不新鲜。李婶方桌的生意就变得更差了，完全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与此同时也有其他的商贩发现了北街的消费力，卖馒头包子、烤鸭卤鹅的相继出现，不过大家贩卖的食物都不一样，所以并没有对赵安家的生意造成影响。 赵父赵母的生意也越来越稳定，在经历了这件事事情之后，赵父也终于下定决心，把工地的工作给辞职了。 这样一来赵母也轻松很多，中午的时候赵父赵母也开始贩卖卤菜。不过在赵安的劝说下，每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选择在北街售卖。 军/工仪器厂中午的休息时间很短，绝大部分的工人和家属都会选择在工厂食堂吃饭，客流明显稀少很多。 虽然菜市场商贩更多，但赵母的卤料是跟着沿海一带的下乡知识青年学的，然后又考虑S省本省的饮食风味，在传统之中有所创新，生意竟然意外的不错。 无论是在菜市场还是在北街都有一批特别喜欢吃赵母卤菜的回头客，他们隔三岔五就会来赵母这里买卤菜。 这个时候赵父赵母还是没有制作属于自己的招牌，但是却逐渐形成了自己品牌，哪怕这个品牌仅限于北街和菜市场两个地方。 至于赵母的摊子如何形成品牌的，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些机缘巧合在里面。 北街李婶的事情发生之后，赵父赵母对赵安的努力和成熟很是感动，便将赵安当时挂在脖子上的纸板留了下来。 卤菜推车的上方是一个玻璃框，可以防止食物被灰尘或者苍蝇污染。赵母就直接把写着“叶氏秘卤”的纸板挂在玻璃上，还用透明胶把纸板给固定住。 纸板上极具线性美感的简洁文字本来就很吸引人的注意力，再加上周围可爱的简笔画，让赵母的卤菜推车很容易被辨别出来。 不少人在赵母这买了卤菜，发现味道不错后，都会给别人推荐。而推荐时候最常说的便是“那个挂着‘叶氏秘卤’的推车”，就这样“叶氏秘卤”这个招牌在不经意见推广出去，这是连赵安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或许现在还看不出品牌的效应，但是等餐饮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后，品牌就意味着固定的客流。 虽然北街的竞争越来越大，但是由于菜市场也可以销售一部分卤菜，赵父赵母每天的收入也能维持10元左右。这个金额在蓉城也是绝对属于高收入人群了，赵父赵母对于这个收入十分满意。 然而赵安可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卤菜店的高利润能够维持多久呢？而且卤菜生意的工作强度一点都不比工地轻松，父母二人天还没亮就要去农贸市场购买新鲜的猪蹄和素菜，才能够赶在中午之前制作出美味的卤菜。 他们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提前一天购买原材料或者制作卤菜，因为这样的卤菜在赵母看来是完全不合格的。 而且卤制过程，赵母也不会由任何的偷懒。任何一个步骤的省略都会造成卤菜美味的欠缺，赵母每天都要在灶台前守五六个小时。 所以还要想办法，让自己的父母工作更轻松一些才行。 当然赵安有这个想法也并不完全是为了他的父母，也是为了自己。赵安是一个完美主义，既然自己的父母已经走上了餐饮这条道路，在他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之前，估计也离开不餐饮两个字了。 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的程度。 更何况餐饮有什么不好呢？民以食为天，谁能离开食物呢？比钢琴好多了，起码按照食谱做菜，不会有人说食物不够有独特性。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安心中不免又升起了一些焦躁的情绪，一方面自己现在能够做的事情还是很少，另一方面还是对于过去和未来的迷惘。 “赵安。”计嘉树的声音及时把赵安从思之中拉了回来。“你作文写完了吗？怎么又在走神。”计嘉树的语气中透露处些许关心。 “我刚才在想作文该怎么结尾呢。”赵安撒了一个不得已的小谎言。 “对了，到了吃药的时间了。”计嘉树跑去自家的厨房给赵安端来了温水、川贝枇杷膏以及润嗓的含片。 前两天赵安因为过度使用嗓子，导致了咽喉发炎，一说话就疼。计嘉树发现后担心得不行，第二天计嘉树上学的时候书包里就多出一瓶黑糊糊的川贝枇杷膏、一小袋含片以及一个小水壶。 计嘉树还主动给赵安解释，说这些都是OTC非处方药，对他的嗓子很好而且不用担心对药物有不良反应。 接着计嘉树就拿出他那印着葫芦娃的小水壶，递给赵安，里面的水也还是温热的。 赵安也没有拒绝，就这样坦然地接受了计嘉树的关心，有的事情默默记在心里就好了。接下来一连三天，只要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每到下课计嘉树都会来督促赵安吃药或者是含上一片润喉含片。 赵安第一次发现计嘉树居然比自己的妈还唠叨，当让赵安并不反感这种琐碎。 今天已经是周六，赵安的嗓子已经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计嘉树还是坚持让赵安再吃两天的药，说这样菜才能彻底治好嗓子的炎症。 说这些话的时候，计嘉树一脸严肃，根本不允许赵安反驳。 看着计嘉树的“正经”，赵安心里笑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计嘉树这严肃的表情是跟着谁学的。 当然心里想是这么想，赵安还是乖乖地把枇杷膏吞了下去，薄荷脑的微凉、麦芽糖的甘甜，让赵安嗓子和心里都一阵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亲爱的读者们，能把这么书推给你们的书友吗，可怜无助又弱小的作者想要收藏。有了收藏下个月就可以日6了！ 第22章 唱歌 两人没多久就将作文写完，而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赵母从菜市场赶回来给两人做了一顿丰富的午餐， 自从卤菜生意稳定之后，赵安家的伙食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赵母今天中午做的红烧肉就特别受计嘉树的追捧。 赵母会做的红烧肉有两种，一种是微甜偏粤菜口味的，一种则是稍微根据S省人口味改良的川香红烧肉。既保留了红烧肉鲜亮的色泽、香糯的口感，又有S省人喜欢的辣味。 计嘉树虽然能吃辣，但是本身也是对辣特别敏感的体制了。吃了几块油光澄亮的红烧肉，一张小脸就迅速染上了粉色，尤其小嘴周围一圈更是明显，赵安再一旁看得直想笑。 “阿姨，太好吃了。”计嘉树也不忘表达自己对于赵母厨艺的赞赏。 赵母自然是被计嘉树给哄得大笑不止，还说到：“赵安要是有你一半会说话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赵安表示自己一脸懵逼，自己平时也经常夸奖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自己母亲就是不记得啊？而且现在居然直接称呼全名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当然赵安也不会真的吃计嘉树的醋，甚至乐于见到这一幕。 赵母很快就吃完饭，然后对赵安说到：“赵安，等会记着把你们两的碗洗了，小心点。” 说完之后就拿着一开始就盛装好的饭盒出门去了，赵父还在菜市场的推车那等着吃午饭呢。 上午和中午不忙的时候，一个人守着摊子就够了，只有下午人流最多的那一个小时，两个人才会同时在那。 至于为什么赵母要给赵父带饭盒，而不是让赵父回来吃饭，原因也很简单。赵父习惯了吃饭的时候身边有赵母在，以前在田地做农活的时候，也是赵母给赵父带饭盒，然后在农田旁边陪着赵父吃完饭，再把饭盒带回来。 虽然夫妻两平时也有拌嘴，但是早就习惯了彼此的陪伴。 饭后赵安在水槽面前洗碗，谁知道计嘉树突然说了一句：“赵安你好厉害啊，居然还会洗碗。” 这句话实在太过于突然，赵安双手一抖，手中的碗都差点落下。不就洗一个碗吗？至于这么夸奖吗？ 赵安回过头一看，计嘉树连脸上佩服完全是认真的，就和发现当初赵安会弹钢琴的表情一模一样。 好吧，这小子是真情实感地佩服我。有了这个认知后，赵安突然觉得自己手中洗的是什么昂贵古董一样。 “明天开始我就要去学钢琴了，没有办法继续一起玩了。”计嘉树一脸的失望。 “这么快就找到老师了吗”赵安也有些意外，这年头可不像十年后，有那么多的教钢琴老师。虽然华夏的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但艺术领域的发展可以说相当滞后。计嘉树父母只花了两天就帮计嘉树找打了钢琴老师，只能说明计嘉树父母的社会资源相当丰富。 至于为什么要找钢琴老师，这件事还得上个周说起。 赵安在和计嘉树关系越来越近之后，有问过计嘉树为什么想要学钢琴，然后计嘉树告诉了赵安一个很简单而温馨的故事。 计嘉树家里的钢琴并不是他父母的，而属于计嘉树的外婆。计外婆是地主家的女儿，从小就学习钢琴，在S省也算是比较有名的望族小姐。计母从小就听计奶奶的钢琴长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计目也会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学钢琴。 至于具体后来到底发生什么，计嘉树反而不清楚。只不过每次挺计母提起钢琴的时候都是怀念之色。说什么钢琴是计外婆唯一留下来的遗物，也是侥幸才留下来。 所以计母虽然很喜欢钢琴，但是并不会弹钢琴，平时工作很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就一直留在家中，每年都会请调音师来帮钢琴调音。 计嘉树之所以想学习钢琴的原因，就是想弹钢琴给自己的母亲听而已，至于弹奏的曲目当然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其实从赵安开始教计嘉树学钢琴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有更多人知道计嘉树会弹钢琴。如果是像《世上只有妈妈好》这种旋律简答的歌曲，还能说是通过学校音乐课学习，或者自己琢磨的，但如果赵安继续教计嘉树钢琴，哪怕只有四节课，也不是这么简单便可以解释。 赵安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四节课就简单地应付一下计嘉树，但无论是计嘉树的热情、天赋，还是赵安的完美主义，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最后赵安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让计嘉树通过其他的途径学习钢琴，然后自己再指导计嘉树，也能把一切归功于计嘉树的天才。 赵安原本以为会花费很多的功夫来来说服计嘉树，结果没想到计嘉树直接答应了赵安。 不过计嘉树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说到：“那你以后要继续教我弹钢琴。” 赵安想了想答应下来，只不过并不是为了敷衍计嘉树，而是真的很喜欢计嘉树，愿意为他打破一点小小的规则。 当然赵安也没有把话说得很绝对，而是说到：“等你有老师教你弹钢琴之后，你就会发现我会的那一点点知识，根本算不了什么，也许我还需要你教呢。” 然而计嘉树直接抱住赵安，认真地说到：“不，你弹得最好了。” 面对计嘉树如此无赖而无法阻挡的攻势，赵安还能说什么，当场答应下来。 在计嘉树弹钢琴给计母听后，顺势提出了学习钢琴的要求。计父计母当场都表示了答应，计嘉树也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赵安。 赵安原本以为再怎么也要花费一两个周来寻找老师，但是没想到两天就敲定了。 因为从明天开始，每个星期天计嘉树都要学习钢琴，所以赵安今天便陪着计嘉树回家玩了一下午。 “安安，弹一首钢琴给我听吧。”计嘉树坐在钢琴面前，刚才计嘉树已经把他会的七首歌全部弹了两遍，现在实在没有其他会的歌曲了，计嘉树便央求赵安给他弹钢琴。 看着眼前的黑白键，赵安发现自己最近一个周对于钢琴的执念竟然少了很多。并不是指他不热爱钢琴了，而是不会像以前一样纠结于上辈子的得失成败。 最近都在忙父母卤菜生意的事情，现在闲下来，那种骨子里的记忆的确突然又涌了出来。 刚才看着计嘉树弹钢琴的时候，赵安的双手的确再不断空中弹奏，对于一名钢琴演奏家而言，两个周没有触碰琴键的确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如果是在计嘉树的家里，如果只有计嘉树一个人的话，弹一弹钢琴或许也可以。 而且赵安也有一个自私的想法，他想向计嘉树展现钢琴水平很“一般”的自己，并且慢慢将这个印象逐渐刻入计嘉树的脑海里，以后计嘉树长大后回想起这件事情也不会产生怀疑。 于是赵安点了点头，计嘉树立刻从钢琴凳上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赵安，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赵安弹钢琴，他会弹什么钢琴呢？ 1--1—321……5611-321…… 《东方之珠》这周冯老师才在音乐课上教的钢琴，原来赵安已经会弹了。 “赵安，你太厉害了。”计嘉树果然流露出崇拜的表情，完全没有考虑过《东方之珠》的难度和《秋日私语》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个量级。他知识单纯地觉得赵安弹得很好听。 看到计嘉树雀跃的样子，赵安的左手也抚上了黑白键，开始加入了和弦。虽然赵安选择的和弦依旧是最简单的三和弦[1]，但是一瞬间整个琴声就变得饱满、丰富起来。 “这是什么？”计嘉树化身成为好奇宝宝。 赵安也不隐瞒直接说到：“这叫做和弦，就是把几个有关联的音阶同时演奏出来，让声音更丰富。” “快教我，我也想学。” “我也是刚刚从书上学到的，了解的还不够多，到时候有钢琴老师教你，你就可学习了。也许以后我还需要你来教我呢。”赵安引导着计嘉树的想法和思维。 “嗯，我以后教你。”果然听到赵安居然有可能需要自己教他弹钢琴，计嘉树变得更兴奋，直接爽快地答应了。 赵安心中虽然有些愧疚，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有一个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去的秘密呢？ “赵安，我可以唱歌吗？”计嘉树的另外一个爱好就是唱歌，或者说计嘉树本来的爱好就是唱歌，在学校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计嘉树有时就会唱歌给赵安听。 “好呀。” “小河弯弯……”计嘉树按照自己平时唱歌的感觉直接开唱，发现有什么怪怪的地方。计嘉树还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乐理知识，仅有的知识都来自于计嘉树唯一一次授课，所以并不懂什么叫做定调。 “继续。”不过赵安瞬间就改变了自己弹奏的调律，他知道这才是计嘉树唱歌最舒服的调，比他刚才弹小字组要高一个八度，在小字一组上，毕竟童声的音域比较高。 计嘉树甚至都没有看清赵安的双手变化，就发现钢琴声来到了自己最舒服的高度，旋律不等人，计嘉树便直接开始唱了。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计嘉树一旦开始唱歌，就会忘记一切，除了赵安的琴声。 这虽然是两个人的第一次配合，却又仿佛向演练了无数次一样的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　　[1] 三和弦：由三个音按照三度关系叠置起来的和弦，叫做三和弦。三和弦各音由下而上称为根音、三音、五音，分别以1、3、5标记。 临时要出门，这一章可能有虫，明天再查一遍。 第23章 评语 “计小树，别笑了！”看着自己身后一直在傻笑的计嘉树，赵安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 但无论此时赵安的语气有多么严厉，都无法阻止此时计嘉树的喜悦，原因是作文比赛的结果刚出来了。 距离两人把参赛作文交给各自的班主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转眼就从期中考试结束到即将迎接期末考试。赵安甚至都在想作文比赛的结果可能赶不上期末成绩的时候，比赛结果出来了。 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学校校长突然在升旗台上说道：“恭喜五年级一班的计嘉树同学获得蓉城小学生作文比赛特等奖，以及五年级四班赵安同学获得一等奖，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同学获得二等奖、三名同学……” 虽然这次作文比赛面对整个蓉城的小学生，但特等奖只有三名，一等奖也仅有十名。十四附小作为蓉城几十个公立小学之一，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事情。 估计校长也是刚刚获得了消息，才迫不及待地在升旗仪式上当众宣布。 赵安对于一等奖这个成绩也比较满意了，小学生的作文本来就局限在五百字之中，能够把一件事情说清楚，并且使用一些不错的句子和典故就能够脱颖而出，对于这种没有纯粹客观评价标准的比赛而言，一等奖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这个市一等奖再配合上期末考试的成绩，已经足够赵安向父母提出跳级的想法，提前让自己父母一个接受过程。 反正赵安已经打听过，下学期会有华罗庚杯奥数比赛，他准备寒假的时候好好准备一番，然后下学期争取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跳级了。目前赵安的计划是读完五年级直接就读初中，反正蓉城最有名的那几所初中都有入学考试的特招渠道。 不过特等奖这个结果对于计嘉树而言那可就是意义重大了，倒不是特等奖本身有多么重要，而是意味着他在某一个方面终于能够超越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虽然计嘉树十分崇拜赵安，认为赵安什么都会、什么都比他强。不只是钢琴这件事，其他方方面面也是如此，平时做作业比他快、写字也他好看，甚至连跑步都比他快，导致每次都会能赵安轻松地抓住。 计嘉树再怎么喜欢赵安也会压力，那种自己最好的朋友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强的挫败感。 而这次的作文比赛无疑让计嘉树重新振奋起来，他终于有一样比赵安强了！自己不会被赵安甩得太远了。 所以在升旗仪式完之后，计嘉树完全不管班主任和同学的祝贺，就直接从一班跑到四班，然后扑向赵安，嘴里激动地嚷嚷着：“安安！我赢了！” 赵安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然后捂住了计嘉树的嘴，要是再不制止计嘉树，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小名了。 其实计嘉树平时特别听赵安的话，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叫他的小名，除了计嘉树高兴到忘记一切的时候，比如赵安给他弹钢琴，又比如现在。 哪怕被赵安捂住了嘴，计嘉树也一脸的笑容，根本挡不住。赵安只能选择人命地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后说道：“小声点。” 没有办法，赵安已经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办法抵抗计嘉树的笑容了。 当然计嘉树也不会故意炫耀自己的特等奖，从小良好的家教就让他极少炫耀自己拥有的一切，无论是家境、成绩还是其他。不过在赵安面前，什么都不用顾及了。 看到计嘉树收不住的笑容，赵安在内心深处扶了扶额，算了，谁让他是计嘉树呢？ “快点，等会就要上课了。”赵安让计嘉树动作稍微快一点。 计嘉树这下总算收起了自己的微笑，不能在老师和其他同学面前太张扬和得意了。 在校长公布这个消息之后，作文比赛的奖状也发放到学校了，此时赵安和计嘉树就是要去领取奖状，以及接受学校领导的接见和表扬。 走进办公室，赵安就看到了校长、教务处主任、他们的班主任还有另外几名获奖同学，甚至还有一名拿着照相机的工作人员。 “来来来，恭喜你们两位了。”校长一脸的笑容。 赵安和计嘉树被老师叫道校长面前，然后他们两人分别站在校长的左右两侧，手中举着各自的奖状，然后进行了合影。 赵安对于这种情况早就驾轻就熟，脸上的笑容相当标准。而计嘉树心情本来就高兴得不行，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自然是顺其自然。 当然其他获奖的同学也有一起拍合照，只不过赵安和计嘉树两人有单独与校长拍照而已。 “不过你们也不能太骄傲了，这是你们的作文，上面评委问对你们的评语，你们要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合影之后，校长给了赵安和计嘉树一人一本作文集，这次所有得奖作文都有被收录在其中。 作为全市级别的作文比赛，除了作文集以外，还有其他的奖励，虽然不是赵安最期待奖金，而且新华文轩购书卡。 获得特等奖的计嘉树获得了价值一百五十元的购书卡，而赵安则是一百元。哪怕考虑到仅限于文轩书店使用，也是很不错的奖励。 正好赵安心中有好几本想要买的书，有了购书卡又可以剩下一笔钱了。 至于作文集也有它的作用，比如哄爸妈开心。至于其中的评委评语，赵安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知道自己就算重生，也绝对算不上天才。所能依靠的不过是上辈子的记忆，以及自己的自制力罢了。 一直“谦逊”接受校长和校领导的教导十来分钟，总算是从办公室脱身了。 离开办公室的获奖学生们立刻开始翻看手中的作文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文被编辑成书，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象过的荣誉，自然会有些迫不及待。 计嘉树平时再怎么成熟稳重，此时也翻开了作文集。不过计嘉树第一时间找的并不是自己的作文，而是赵安的。 赵安的作文竟然排在第四篇，仅次于三篇特等奖作文，而计嘉树的作文又恰巧排在第三篇。 计嘉树说不清楚的兴奋，没想到作文集也能和赵安排在一起，他兴奋地对赵安说到：“赵安，你快看，我们排在一起耶！” 对于计嘉树的兴奋，赵安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报以微笑表示自己也很开心。 计嘉树的兴奋还没有消退，继续说到：“我想看看你作文的评语可以吗？” 好奇宝宝计嘉树表示他很想知道赵安作文的评语，因为当初他们两人一起写完之后，计嘉树便看过赵安的作文，是一篇写武侯祠景色的文章，遣词造句在计嘉树看来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当时计嘉树就觉得赵安作文比赛的成绩一定会比自己好，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胜利了。 半是高兴半是好奇及家属想要知道赵安的作文评语，但是又害怕到自己好朋友的情绪，所以便开口询问道。 赵安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对着计嘉树点了点头。再获得赵安的同意之后，计嘉树立刻翻开了作文集。 赵安也被计嘉树的动作给挑起了一些兴趣，便凑到计嘉树身旁，和计嘉树开始看评价。 专家评价： 文笔优美，辞藻丰富。仿佛将武侯祠的景色在读者眼前重现，如同身临其境，实属可贵。第一段（省略300字）……但作者行文过于僵硬，试图将武侯祠的景色一一描写，而无主次之风，让行文少了波折起伏。除此之外，写景无情，稍有欠缺，一篇文章如无情感，则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安安，不要难过，我觉得你作文写得很好。”虽然评语夸奖的部分占据了一大部分，但是计嘉树还是害怕赵安会看着难过，所以低声安慰他。 虽然赵安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但是计嘉树明显感觉赵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时候上课铃声突然想起，赵安便对计嘉树说到：“先回去上课吧。” 说完之后赵安就敦促着计嘉树回到自己教室，然后自己再往四班走去。 走进教室的赵安无视了同学们投来的各种羡慕、佩服目光，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赵安把自己刚才得到的作文集放入抽屉之中，没有人能看见的作文集硬壳封面上竟然被赵安按出了几个指印。 刚才看到作文评语的时候，赵安内心之中就涌起无数负面情绪。如果说他的作文有其他什么地方写得不好，他都能坦然接受，但偏偏又是说他用词造句精准，而没有灵魂。 这让他不免想起了吉尔伯特对他说的那句：“让我完全感觉不到你个人的特色。” 这算是什么？难道连写作文都要讲究艺术创作吗？用最准确优美的词语，把需要描写的东西写完不就好了吗？ 太多杂念盘踞在赵安的脑海里，让他根本没有心情听课，一直到下课的时候他都没有听到铃声，继续坐在座位上捧着课本。 “赵安。”计嘉树的声音突然把赵安的思绪拉回。 第24章 家长会 “赵安。”计嘉树的声音突然响起，沉浸于自己情绪的赵安突然回过神，看到计嘉树又站在教室门口等他，赵安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 赵安把自己心中的情绪抛在脑后，直接走出教室。 “怎么了？”赵安开口问道，因为他发现计嘉树脸上的兴高采烈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揣揣不安。 计嘉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着赵安往自然实验教室的过道走去。这条安静的走廊，已经成为了他们两课间最常来的秘密基地。 计嘉树犹豫了几秒钟后，才开口说到：“刚才是不是因为看了你的评委意见，你有点不高兴啊？” 在看评委意见的时候，赵安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是计嘉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感觉道那一瞬间赵安的情绪很不正常，那是一种很消极、自弃的感觉。 当时计嘉树就想开口询问，但是没想到上课铃突然响起，只能先回教室了。计嘉树因为这件事情，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在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计嘉树就直接冲了出来。 赵安以为自己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完全隐藏起来，这件事他早已驾轻就熟，毕竟过去的他把这种失望、固执在心底掩藏了十几年，连赵父赵母都没能发现，更别说赵安的听众、粉丝们了。 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居然被计嘉树发现了。更让赵安感觉到感动计嘉树毫不犹豫表现出的关心，这让他感觉到一阵暖意。 再怎么强大的人，也会需要找人分享那些隐秘负面的情绪。不一定是倾述、宣泄，有时只需要陪伴便足以，计嘉树之于赵安便是如此。 如果说刚才赵安只是把那些熟悉的负面情绪再次掩藏在自己的心底，那此时赵安心中那些情绪如同青烟般消散，不复存在。 赵安不自觉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揉了揉计嘉树的小脸蛋，然后柔声说道：“没有的事情，我现在心情好得很。” 计嘉树明显感觉到赵安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比他平时的状态还要高扬一些。计嘉树怎么都想不明白，便试探着又说了一句：“真的吗？”脸上的小心翼翼显然易见。 这小孩是和这个问题磕上了是吧？赵安哑然失笑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五年级下学期结束后直接去考初中的话，那他和计嘉树就要分开了。赵安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考不上这个问题，虽然不是天才，但他对自己的智商还是相当的自信。 如果不提前给计嘉树说得话，他到时候肯定会伤心欲绝，于是赵安开口说到：“小树，我有事情给你说。” “怎么了？”听到赵安叫自己的小名，计嘉树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转移了，一脸期待地看着赵安。 “我给你说，你不要激动，也不准哭。”虽然这几个月来，计嘉树只哭过一次，但已经让赵安记忆深刻了。 “嗯。” 看到计嘉树认真点头后，赵安才说到：“我可能五年级读完，就想跳级去读初中。” 赵安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计嘉树的表情，然而计嘉树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 糟糕，不会吧！这和上次计小树哭的反应一模一样，一开始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然后突然开始哭泣。 赵安一瞬间有些手忙脚乱，都准备开口安慰计嘉树了，然而谁知道计嘉树的表情，突然变得迷茫：“什么是跳级？” 赵安长叹了一口气，他居然忘了计嘉树不知道“跳级”这个词。的确跳级这件事在这个年代还很罕见。 “跳级的意思就是，我不在十四附小读六年了，我想去初中读书。以后小树你也会读初中的，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赵安尽可能组织自己的措辞，想让计嘉树接受他的解释。 计嘉树一直与赵安直视，长长的眼睫毛在一瞬间吸引走了赵安的注意力。睫毛眨了眨，将赵安突然惊醒。 “我可以和你一起跳级去读初中啊，这样我们两个可以当同班同学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计嘉树的小脸已经写满了高兴，仿佛在为自己的聪明想法而自豪。 赵安想象过计嘉树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但唯独没有这样的一种兴高采烈的结果。计嘉树这孩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赵安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仔细思考一下的话，计嘉树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计嘉树在学习方面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据说从计嘉树学习开始，考试就没有一次不是满分，备受所有老师的青睐。 计嘉树提前去参加初中的入学考试，十有八九也能考上。更别说计嘉树还有蓉城小学作文比赛特等奖这种荣誉。 不过赵安也没有直接对计嘉树的想法表示同意，而是说道：“这件事还是要和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毕竟跳级读初中的话，还需要参加考试。而且我想去的几个初中考试应该挺难的……” 赵安耐心地给计嘉树解释着一切，只不过现在计嘉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儿了，而是在思考如果和赵安一起上课的话，会有多么好玩。 最后赵安只能说到：“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好好准备吧。如果考不了满分的话，你的父母是不会让你跳级。” “我一定会好好准备考试的！”计嘉树一脸的自信。 赵安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陪着计嘉树一起瞎胡闹。 一个周后便是期末考试，不过期末考试并不是学期的结束，休息三天后学生们或悲或喜地带着父母来到了学校。 今天学校会发放期末考试试卷、举行家长会，只有经历着两重折难之后，学生们才能迎来真正的寒假。 而今天是赵母前来为计嘉树开家长会，此时已经坐在五年四班的教室里了，身上穿着染着紫色碎花的半身裙，无论是样式还是料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其实今天还有一个趣事，就是赵父赵母需要决定谁来给赵安开家长会。 平时赵父很担心自己老婆摆摊受累，经常会主动让赵母回家休息，然后自己守着卤菜摊。 但结果在家长会的前一天，赵父突然对赵母说到：“老婆，后天你就辛苦一下吧。我去给安安开家长会。” 赵母当然瞬间就理解了自己老公的想法，但是她可不会退让，直接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件新衣服，说到：“这是我专门买的衣服。” 赵父听到这句话什么都懂了，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在自己不知道时候连衣服都准备好了，这下赵父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主动承担下家长会这一天卖卤菜的任务。 值得一说的是，这两个月下来赵安一家的收入有了明显的提高，，所以赵母才会舍得给自己买一套新衣服，正是赵母今天穿在身上的半身裙。 前几天两夫妻还在商量再攒点钱然后换一个住处，毕竟他们现在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三个人生活本来就很拥挤。再加在赵母每天都要卤制大量的食物，同时囤积了大量的香料、食材、卤水，让原本就拥挤的空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下脚处，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 只不过赵父赵母依然没能下定决心，如果搬家的话，他们以后卖卤菜又该怎么办？ 这件事暂时先放在一旁，还是回到赵安的家长会。 赵安获得了作文比赛一等奖，期末考试又是班上唯一的双百分，赵安自然成为了班主任何华的主要夸奖对象。 在班主任何华口中，赵安平时的沉默寡言，此时已经变成了成熟稳重。放学从不和同学去外面玩，也变成了自律。甚至连每天下课和一班的计嘉树嬉闹，都变成了有较强交流沟通能力…… 赵安在一旁听得老脸一红，自己有这么三好学生吗？自己怎么不知道。 相比赵安的窘迫，身旁的赵母情绪完全不一样，每次班主任夸奖赵安的时候，赵母都紧绷着自己的嘴角，然后后背变得更加挺直。哪怕她的内心早就开心得不行，也不能直接暴露出来，这就是华夏家长共有的“谦虚”。 周围的家长都向赵母投来羡慕的目光，这种感觉让赵母感觉到无比的自信，甚至比卖卤菜赚到的钱、身上的新衣服，都更让赵母开心。 看着自己母亲的母亲这么开心，赵安心中的窘迫也消散不少，安静地坐在赵母身旁，尽可能地扮演一个好学生。 没一会儿就到了班主任给家长们开会的时间，赵安和所有的同学都离开了教室。 果然一出教室门就发现了计嘉树，计嘉树开心地跑过来，对赵安说他自己的成绩。这一次计嘉树又是他们班上的第一，和赵安一样的“双百分”。 赵安自然是好好表扬了计嘉树一番。 “赵安，你们家有电话吗？”计嘉树问道。 赵安摇了摇头，计嘉树一脸的失望，这样寒假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经常和赵安练习了。 赵安揉了揉计嘉树的脸，说：“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时间见面啊。然后再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计嘉树的小脸瞬间由阴转晴。 第25章 跳级 没过一会儿，计嘉树的母亲先从一班的教室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白色衬衣，从衣着上看就是一位很知性的女性。这还是赵安第一次看到计嘉树的母亲，每次去计嘉树的家都只有计嘉树一个人，偶尔能看到来计嘉树家做家务的阿姨。 她走过来对计嘉树说到：“小树，妈妈还要去上班。你和朋友玩一会儿然后回家好吗？” 计嘉树顺从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习惯了。计嘉树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的失落情绪，因为他知道父母的工作真的很忙。 赵安突然开口说到：“阿姨，你好，我是赵安。等会计嘉树可以去我家里吃饭吗？” 计母对赵安露出一个微笑：“你就是赵安吧，经常听小树说起你，一直都没机会请你吃个饭。那等会小树就麻烦你了，今天晚上到我们家，叔叔阿姨请你吃饭。” 看得出来计父计母对于计嘉树很放心，平时并不会限制计嘉树的活动。 当然计母愿意同意也是因为她对赵安很了解，她已经从计父、计嘉树口中多次听过赵安的名字，甚至在刚才的家长会中也听一班的班主任提及，计母对于赵安同样很放心。 计嘉树和赵安一起送计母下楼，再回到教室走廊的时候，四班的家长会也结束了。 赵母出来，就看着白白嫩嫩的计嘉树和自己的儿子站在一起等着她，问清原委后，赵母脸上的笑容更盛，说到：“走，阿姨去买买菜，给你们做好吃的！” 至于还在守摊的赵父，赵母已经想好了，等会做了饭再给他送去吧。 期末家长会是在上午召开，中午计嘉树在赵安家美餐一顿。下午赵安则和计嘉树一起回家，计嘉树说要向赵安展示最近一个月新学的钢琴曲目。 计嘉树在钢琴方面的进步让计母为他找的家庭老师啧啧称奇，不仅仅是计嘉树展现出来的绝对音准，更是因为计嘉树对于音乐的热爱与超出年龄的成熟。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家庭也会开始注意孩子的艺术培养，这名老师同时也在给其他很多同龄学生上钢琴课。但是能像计嘉树一样在钢琴面前一练便是一个小时的同龄人少之又少。 计嘉树不仅能够快速理解那些枯燥的乐理知识，而且愿意一遍又一遍那些枯燥的钢琴练习曲。 听计嘉树的父母说，每天计嘉树放学回家便会自觉地练习钢琴，晚饭后还会继续练习八点，才去做作业。 如果不是这个时间继续练钢琴可能会打扰邻居，计嘉树甚至可以一直练下去。 哪怕计嘉树学钢琴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是钢琴老师也认为计嘉树在钢琴绝对会大有作为，所以教导得十分认真。最近已经开始教一些进阶琶音、和弦的练习。 只不过稍微让这名老师有些不高兴的是，计嘉树更喜欢弹奏那些有歌词的歌曲，而不是能够展现出钢琴技巧的古典曲目。 不同钢琴曲目的难度有明显，通俗曲目的难度在绝大部分古典曲目面前的确不值一提，对于提升弹奏水平没有多大用处，在她看来有些浪费时间。她已经计划让计嘉树参加93年八月份华夏音乐协会举办的钢琴等级考试[1]了。 所以她也和计嘉树父母以及计嘉树本人商量过这个事情，想让计嘉树花更多的时间在考级曲目的练习上。 只不过计父的意思是让计嘉树自己做决定。学钢琴本来就是计嘉树自己提出的要求，计父想计嘉树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不过计嘉树还不是很理解自己父亲说的话，在他看来钢琴就是钢琴，没有那么多的区别。 所以计嘉树也和赵安说过这个事情，赵安第一反应也和计嘉树的钢琴老师一样，应该计嘉树多学一些难度更高的钢琴曲目。 但是赵安响起自己曾经经历，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对计嘉树说到：“弹你喜欢的曲目就好了。至于考级的事情，如果明年我们跳级成功，暑假的时候我陪你一起练习。” 赵安的话给了计嘉树勇气，在完成钢琴老师的学习任务之后，依然会去弹奏一些简单的通俗曲目。 看着计嘉树倔强的一面，钢琴老师也无可奈何。但一想到计嘉树实际上的学习速度，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毕竟计嘉树的努力钢琴老师也看在眼中。 计嘉树也从来没有忽略过对于钢琴基本功的练习，一整个下午都和赵安一起练琴。 赵安也借此机会说自己有很多更钢琴知识已经不会了，便让计嘉树拿出钢琴老师推荐的等级考试教材，两个人在钢琴面一起学习、轮流弹奏。 当然赵安也会在“不经意间”给计嘉树提出一些弹钢琴的意见，说辞都是“我觉得怎么样比较好。”、“你试试这样的弹奏方法呢？”…… 每次计嘉树按照赵安说的做，并且取得不错的结果之后，便会向赵安投来崇拜的目光。 赵安有意地隐瞒着自己的实力，现在展现出来的钢琴水平也就比计嘉树高出一些，每次来计嘉树家里和计嘉树一起弹琴之后都会有所进步。 对此赵安的解释是自己就是钢琴天才，学钢琴自然比他快了。 结果计嘉树完全相信了赵安的解释，基本上每一次赵安来计嘉树家弹琴之后，计嘉树都会换着词来夸奖赵安。 “赵安你太厉害了！”、“赵安你真的是天才！”、“赵安快教教我这里该怎么弹。”…… 赵安听得一张老脸通红，很想阻止计嘉树让他想自杀的夸奖，但是每次看到计嘉树毫无保留信任的眼神，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吧，自己撒的谎，自己跪着也要编圆。 不过这也算是给赵安会弹钢琴这件事过了一个明路。 “安安，你回来了啊，吃饭了吗？”赵母关心地问道，哪怕中午的时候赵安就给赵母说过自己晚上不回来吃饭。 而今天晚上赵安终于见识了计嘉树父母的厨艺，赵安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平时斯斯文文的计嘉树每次来他家吃饭的时候，都能吃出一种狂野的感觉。果然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嗯，计嘉树教我弹钢琴。”赵安回答道。 “安安，这么喜欢钢琴，要不要也去学习钢琴啊？”看到赵安经常去计嘉树家弹钢琴，赵母理所当然地认为赵安十分喜欢钢琴。 今天她去给赵安开家长会的时候，就听到班主任和其他家长都在交流各种兴趣班的事情，什么书法、围棋、绘画、舞蹈，应有尽有。 说什么未来的社会强调的是素质教育[2]，最近几天国家领/导人开会又提及了这个概念，学校和家长都十分推崇。 虽然这是赵母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赵母在第一时间就在思考该让自己儿子学点什么，不能让赵安在这方面吃亏。 现在他们家的收入有了明显的提高，赵母说起这件事情也有了底气。据赵母所知他们家的收入现在已经是赵安小姑家的两倍了。 当然赵母没有任何的骄傲，甚至还有些担忧。毕竟在他们眼中，国企员工、中学老师那才是铁饭碗，像他们这样的商贩都是投机取巧罢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生意就不行了。 “钢琴是一个洋气的东西，我们安安就应该学习钢琴。”赵安也在一旁附和。虽然他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但如果是自己儿子要花钱，尤其是学习方面，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赵安完全不怀疑这一点，别说以赵安他们家现在的收入，哪怕是在上辈子，赵父赵母还在工地贩卖体力，在听到赵安要学钢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节钢琴课一个小时就要十元钱，已经超过了赵父赵母一天的工资。 想到这些事情，赵安心中一暗，他不想再因为钢琴这件事给自己的父母带来额外的负担了。 “不用了，爸妈。”赵安摇了摇头，突然想起自己的计划顺口说到：“爸妈，我有个事想给你们说。” “安安，你说。” “读完五年级，我想跳级去考初中。现在小学的知识我已经全部学完了。” 听到赵安的话，夫妻二人都皱起了眉头，倒也没有立刻反对，因为他们两个从来没有没有听说过跳级的事情，不知道这么做对于赵安到底是好是坏。 作为一家之主，赵父先开口说到：“你少学习一年能跟得上跟的上别人的同学吗？别拔那啥长？” “是拔苗助长，真的是一个成语都不会用。”赵母在一旁纠正自己的丈夫。 “爸爸，不会的。你看我之前得了蓉城作文比赛一等奖，期末考试又是满分，我真的能考上初中。老师都说我学习很好。”赵安尽可能用自己的成绩说服自己的父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母也突然开口说到：“小安说得没错，今天老师还表扬我们家安安聪明又踏实。” “那是别人的客套话，你也信。”赵父脸上一脸的不开心，不过他的不开心其实因为他没能去开家长会，有些生暗气而已。 赵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父母会居然就开始拌嘴了，完全把自己跳级的事情给放在一旁。不过看着自己父母明显为自己感到骄傲的样子，赵安又舍不得打断他们，就在一旁听赵父赵母“吵架”。 作者有话要说：　　[1]钢琴等级考试种类很多，我国最早的应该1982年中国音乐家协会钢琴等级考试。92年S省音协还没有自己的地方等级考试，在蓉城有全国考试点。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省份，哪个城市了吧，意会意会。 [2]素质教育：这个概念是邓总书记在1985年提出，1993年2月再次强调。正好是这一年，全国中小学开始疯狂推行“素质教育”概念。 有读者好奇上辈子的赵父赵母到底是如何供养赵安弹钢琴的。其实钢琴的学费不是那么贵，90年代的钢琴兴趣班都是提供钢琴练习的，普通的工人家庭完全能够支付钢琴的学习费用。贵的是购买钢琴。 另外一方面，也不要把农民工的工资看得太低了。正文里没直接说的是，赵父赵母属于建筑工地工人，工作强度大，但是工资也足够在蓉城生活。 第26章 思考 良久之后赵父才想起赵安就在自己面前。听别人说父母在孩子面前吵架，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不好的影响，赵父立刻拉了拉自己妻子的手。 夫妻之间的默契让赵母立刻会意，说了一句：“如果安安想要读初中的话，那就让他去试试吧。” “这件事还是问问赵安他小姑吧。”这是赵父最后的决定，他们赵家学历最高的就是赵安小姑赵小红，是一名师范生，也是十四中学的老师。赵父很相信她，之前进城务工的事情就是在赵安小姑的建议下做出的。 听到赵父的话，赵安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没有希望能一次性说服自己的父母，找小姑咨询也在赵安的预计之中，赵安有把握小姑会支持他的想法。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安就在家中学习、帮赵父赵母卖卤菜，以及每周二四六和计嘉树越好的见面。 春节的时间不断逼近，赵父赵母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两人每天从早干到晚，但是看着不断增多的积蓄，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阿姨，猪蹄九两，素菜半斤，一共四块一。”赵安心算后，快速地报出了价格。 “小朋友，你算得挺快的呀。”眼前的女子没想到眼前这个叶氏秘卤居然是一个小孩子在负责算账收钱。 “客人，你就放心吧。我儿子算账可厉害了，您要是发现他给您算多了，您这卤菜我就免费送给你了。”赵母从称上把卤菜拿到案板上，开始改刀、切割，自豪的语气打消了顾客的疑虑。 “阿姨，我负责收钱就可以避免我妈妈碰到卤菜了，这样可以保证我们家的卤菜不会被钱上面的细菌污染，您也可以放心一些。”赵安主动给对方解释道。 女子看着眼前的卤菜摊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推车，但无论是推车周身的铁皮还是上方的透明玻璃，都看不见明显的油污，的确十分干净。 再加上眼前赵母和赵安分工合作，整个过程都相当干净利落，没让卤菜与任何潜在的污染源有接触。哪怕是在这个不注重食品卫生的年代，女子也感觉到了安心。 难怪自己的朋友要给自己推荐这一家“叶氏秘卤”。至于味道方面，但是看卤菜诱人的色泽以及扑面而来的香味，女子心中对于叶氏秘卤就充满了信心。 “阿姨，收您五块钱，找您九毛。”赵安从铁皮钱盒之中找出九毛钱，规律的叠放在一起，不仅仅是纸币的正反方向，甚至连纸币面值大小都是依照规律排序，赵安的强迫症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这种强迫症同样让身为顾客的女子感觉到舒服，对于“叶氏秘卤”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分，只要味道不难吃，她就会再来购买，甚至会向自己的朋友介绍。 等女子离开后，赵母宠溺地对着赵安说到：“就你鬼主意最多了。” 如果不是赵安要求赵母再贩卖卤菜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做不卫生的事情，赵母此时恐怕已经揉上了赵安的小脸。 赵安依旧一本正经地说到：“书上都这么说的，吃饭之前要勤洗手，不要接触纸币之后放进嘴里。” “好好好，你妈现在说不过你了好吧。”赵母的语气之中尽是自豪与骄傲。 当然赵安的一些意见的确让赵父和赵母明显感觉生意便好了不少，现在都不用赵安出去吆喝了，有的客人路过菜市场或者北街的时候，想要买点熟菜，环视一圈最先发现的就是干净整洁的“叶氏秘卤”。 甚至有不少客人还主动表扬过他们，说什么“就你们家的卤菜最干净了”、“在你们家买卤菜我放心”…… 对于卫生的表扬甚至多于对于赵母卤菜美味的赞美，这让夫妻二人意识到卫生这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 推车这么干净便是赵父赵母每天清理的结果，当然赵安有的时候也会主动承担起这些工作。 这个时候一名男子走向“叶氏秘卤”的推车，赵安看到对方后立刻说到：“韩叔叔，你来了。” “哟，小安居然还记得我名字啊。”韩姓男子脸上半是高兴半是惊讶。 “那是当然。”赵安适当地露出了骄傲的表情，虽然经常要应对不同的客人，但是赵安知道自己累一点，父母就可以轻松一些，所以一直很努力。 关于名字这件事情也值得一提，这名韩叔叔就是赵安他们家卤菜摊的老熟客，而且还是那种隔三岔五就会来买卤菜的人，绝对的高收入人群。 一来二去也和赵父赵母他们熟了，每次买卤菜的时候会聊上几句。按他的话来说，他们一家人都喜欢吃赵母的卤菜，尤其是女儿天天吵着要吃，而妻子则特别喜欢他们家的秘制辣椒酱。 赵安放寒假后来卤菜推车帮忙的次数多了起来。看到认真帮忙的赵安，韩姓男子自然也对赵安有了父辈的好感，便询问了赵安的名字。 赵安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也开口询问道：“那我该怎么叫叔叔呢？” “你叫我韩叔叔就好了。”男子随口回答了一句，便被赵安给记了下来。 他完全没有想过赵安竟然会记得住他的名字，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摊主的儿子，这也让他心中生出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每个人都能能感受到：原来我在“叶氏秘卤”买卤菜，店家会记得我啊。 培养核心顾客在商业之中绝对是最基本的手段之一，但其实在餐饮行业并不常用。因为餐饮行业的客流量和顾客流失率都太高了，花费过高的成本去做这件事情并不划算。 赵安始终认为他们家的卤菜摊还能做得更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自然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提高自己的口碑。 当然赵安也承认如果以后“叶氏秘卤”真的扩张，绝对不可能把这个作为卖点推广出去。这个是未来的事情了，就暂且不谈了。 再回到卤菜摊，心情大好的韩叔叔购买了比以往更多的卤菜，把钱交给赵母之后，便和赵母闲聊起来。 “你这卤菜摊一直摆到几号啊？” 赵安的寒假过去了十多天，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等到春节的时候，绝大部分的摊贩都会休息。只不过停业的时间长短不同，所以男子才有这样的问题。 “我们呀，准备从二十九休息到初三，初四开始营业。”这是赵父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夫妻二人本来就准备挂个纸板提前通知，现在客人主动问起，赵母便说了出来。 “那太可惜了。我还说三十的时候，从你这买点卤菜回去呢。”男子一脸的可惜。 “过年还是都吃自己家的菜。” “总觉得我们家的卤水不好吃，不知道该怎么配香料。到时候我女儿一个周吃不到你们家的卤菜，肯定要大哭大闹，还有你们家的辣酱也特别好吃……” “来，我给你单独装一点辣椒酱。” “这太麻烦了。” “哪的事情。”…… 赵母和男子还在一旁寒暄交流，而赵安脑子突然却快速运转起来。 虽然卤菜摊的生意蒸蒸日上，但是赵安一直有危机感，思考如何趁着九十年代这个黄金时期尽可能地扩大赵父赵母的事业。 赵安一开始想得自然是开连锁店，像后世有名的X黑鸭一样，但是这条路线并不简单。 如何说服自己的父母开分店、解决原始资金问题以及自家卤菜的品种单一等等，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但是刚才韩叔叔话却给了赵安另外一种思维，不从卤菜本身的角度来扩展自家的卤菜生意，而是生产更多半成品，比如卤水香料、半固体卤水、辣椒酱等等。 这个时候赵安对于后世的食品行业了解就有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知道像X黑鸭、X味这样的辣卤是如何一步步地扩张，同时也知道十多年后有一个认真固执的女性靠着一瓶辣椒酱被全部网民称为国民女神。 赵安无意去寻找那位国民女神进行投资，更不会提前仿造那瓶充满神奇魔力的辣椒酱，他所思考的是制作赵母秘制辣椒酱。 不过辣椒酱的事情还有待改良，首先母亲现在每次采买的辣椒辣度不一，为了保证辣椒酱的味道统一，赵母每次都需要依靠自己长期以来的烹饪经验进行一定的调整。 其次辣椒酱也不能只有辣椒与辣椒油，必须得加入其他的主食材才行。其实这中间也有一些经济学的基本知识，纯粹辣酱的消耗速度太慢，会导致市场的需求较低。 而且消费者在购买辣酱的时候，反而会认为只有辣椒的辣酱价格应该更便宜。所以后世辣酱更常见的还是牛肉酱、花生辣酱或者是直接将辣酱的辣度调低，基本上一瓶辣酱十余次就会消耗完。 还有一点则是该如何对辣酱进行封装，总不能再像卤菜这样直接盛在盆子里进行售卖了吧。那就涉及到找食品加工厂的事情。 卤料也有同样的问题，赵母每次在农贸市场购买的香料在香味、色泽方面都不尽相同。 看来这件事还需要好好思考一番。赵安觉得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年龄是他目前最大制约。 第27章 下东村 米黄色外壳的汽车，在泥泞的公路上行驶，连续两个多小时的颠簸，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下东村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了汽车内的沉闷。 赵安很想赶快下车呼吸新鲜空气，但是颠簸的汽车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瘫倒在车座上。赵安也没有想到他自己居然会晕车，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陌生、太难受了，大脑和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主要是现在高速公路还没有普及，刚才汽车行驶的公路就是以后被划分为乡道的公路，基本上全程都是泥土路，连水泥都没有，全是坑洼。再加上赵安现在不过十一岁，身体没有发育成熟，所以没忍住在汽车上有所失态。 赵父背着赵安车上走了下来，两手还提着年货，赵母双手也是如此。 赵安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集市，听着喧嚣嘈杂的吆喝声，以及处处可以看见的朱红门联，这就是农村的生活。 赵安靠着赵父那并不怎么宽广的后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也忘了有多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虽然说已经到了下东村，但事实上距离赵安他们最终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在走了十多分钟，赵安感觉道自己腹中的不适感稍微减弱后，同时也看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一座黄褐色的泥土房。 走进院子后，率先听到的是狗吠之声，农村人总喜欢在自己的家里养一条狗，防火防盗、居家必备。 然后便听到一道中期十足的声音：“跃进，你们回来了啊！安安，快来让奶奶抱抱。” 刚才赵安的身体稍微回复后，便挣扎从赵父背上爬了下要求独自走路，然后还主动帮父母提了一袋年货。 此时赵安直接把年货丢给自己的父亲，然后扑向了自己的奶奶，然后撒娇说道：“奶奶，我想死你了。” 身后的屋子里同时也走出一名老人，正是赵安的爷爷。赵爷爷喊了一声：“老二一家这么累，还不让他们进来休息。” 赵爷爷说话的样子和赵父如出一辙。这个时候赵奶奶轻轻推了推赵安，赵安立刻会意。从赵奶奶的怀抱中跑出来，然后冲向一脸严肃的老人，口中还大声地喊着：“爷爷。”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赵爷爷，看着抱着自己的赵安，脸上笑容根本藏不住，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赵安的头。 趁着这点时间，赵父赵母已经把年货提进了屋里。 “爸妈，这是给你们买的。”赵父把四分之三的东西全部放在桌子上，给赵奶奶说到。 牛奶、板鸭、饼干、硬糖……都是这年头最时兴的年货，满满当当摆满了一整桌子。 刚被自己孙子给“融化”一些的赵爷爷又呵斥到：“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节约！” 一旁的赵奶奶也在附和说：“你们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我听老万他们儿子去鹏城打工，一个月才八十多块钱，你这买的东西就是你们一个月工资就没了，太浪费了。” 平时家里都是赵奶奶管钱、买东西，所以她很清楚这些年货的价格。 这个时候就轮到赵母出场了，她走到二老面前，把自己和丈夫摆卤菜摊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也告诉二老他们两人现在的收入。 赵母虽然文化不高，但是说话有条有理、逻辑清晰，平时和客人沟通也多是赵母出面。 因为村里电话通讯贵，所以二老上一次和赵父联系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听到自己儿子和儿媳这个三个月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二老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高兴。 如果不是当初村里的书记作梗，他们家老二也不必带着妻儿进城打工。如今自己儿子一家过得开心，那比什么都好。 不过农村人的节约的确是刻进骨子里的，赵爷爷依然满脸的不赞同：“就算你们有钱，也应该存起来，如果以后出点意外怎么办？” 赵安扶着自己的爷爷，知道自己父亲的节约到底是从何处遗传而来的了。 不过在赵安父母的劝说下，二老总算是把年货给收下。然后摆放到了大厅里最显眼的地方，把原本放在那里的一个彩色瓷瓶给搬开了。 看着这一幕的赵安在内心偷笑，因为他知道这个位置的意思。农村的人经常相互串门，大家一走对方的家，自然会注意到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东西。 虽然二老不会向别人说赵父赵母现在的收入，但绝对会向别人炫耀自己二儿子和二媳妇儿给自己买的年货。 这种感觉就像家长特别喜欢把孩子的奖状张贴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一样，那是父母都想向世界炫耀的天性。 赵父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大哥，而下面还有一个三弟和幺妹。赵安的大伯、三伯都已经独立成家，平时并没有和二老住在一起。 这也是二老主动提出的要求，既然已经成家那就各自生活，免得因为各种琐事而产生纠纷，反而把好好的一家给折腾散了。 不过下东村本来就不大，赵大伯和赵三伯各自的家离二老也不远，只要不是农活最忙碌的时候，隔三岔五就回来看二老，更别说不时邀请二老到各自家去吃饭。 没一会大伯和三伯两家都来到了二老家中。年夜饭这种事情肯定还是在二老家中准备，这些天已经把腊肉、香肠等食物准备好。他们上午便是去镇上的集市“赶场”买明天需要的食材，所以今天来得晚了一些。 看到赵父一家已经达到，几个月不见，兄弟三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当下就聊了起来。 或许因为赵爷爷分家独住要求的关系，赵家几兄弟之间并没有什么龃龉，兄弟感情一直很好。 而赵母则和两位妯娌一同去厨房准备午饭。而赵安的任务则是陪爷爷奶奶聊天，给她们汇报自己在蓉城小学的情况。 如果不是赵安极力阻止，恐怕赵父赵母已经把赵安的奖状和试卷都带回来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赵安也不例外。 农村做年夜饭的架势可比城里人要大得多，除了一些必要的食材已经提前购买好以外，其他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 比如鸡鸭都是二老散养在院子里，任何饲料都没有喂养，完全靠它们自行觅食，要一到两年才能长到两斤以上，绝对拥有最鲜香、劲道的口感。 赵父去捉鸡鸭的时候，它们仿佛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满院子到处跑，不想让赵父捉到。 “老二啊，你半年没做农活，怎么什么都不会了啊。”赵大伯在一旁笑着自己的弟弟，然后亲自出马，把它们逼到一个四角，快速将它们擒住。 这个时候的赵大伯菜是真正意义上的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经被捉，剩下的鸡鸭突然从奔跑变成了缓慢踱步，仿佛在说：这种时候只要比自己的同伴跑得快就好了。 至于猪肉，赵爷爷和赵奶奶已经上了年纪，没有再养猪。但是大伯和三伯家里都养了两三头猪。兄弟二人已经约定好每年过年杀一头猪过年就够了。 今年轮到赵三伯家杀猪，前两天就已经宰杀，大部分的猪肉已经在赶集的时候卖了，但最好的猪肉都留在了自家。今天涉及猪肉的菜就有粉蒸肉、酸菜滑肉面块和刨猪汤。 “真的好久没有吃刨猪汤。”赵父在一旁感叹了一句。 “老二，你们什么时候回城啊？要不多留两天，我们摆个刨猪汤？”赵大伯热情地说到。 赵大伯所说的刨猪汤和今天做的刨猪汤可不是一个意思。赵大伯所说的用“刨猪汤宴”来称呼更合适。 刨猪汤宴会是华夏西部诸省份一种历史悠久的民间习俗，讲究的是七大碗八大碟，十五个菜都与猪肉有关。最常见的便是粉蒸肉、回锅肉、炒猪肝、酸菜滑肉面块以及刨猪汤。 不过回锅肉、炒猪肝这些菜并不适合年夜饭这个场合，年夜饭一般都会从下午吃到晚上，这种热炒菜在短暂的时间内便失去热度与口感，哪怕今天赵大伯想给自己的二弟做更多的“刨猪汤”的经典菜式也不行。 “算了，还得赶回去做生意。”赵父已经把自己卤菜的生意给自家兄弟说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看着一家人忙上忙下，赵安也很想上前帮忙，但是被一家人全部拒绝了，于是赵安的任务便变成了陪同爷爷奶奶一起监工。 赵大伯和赵三伯两家的孩子都是男孩。大伯家的孩子赵达已经十六了。学习很一般，已经会家帮家里做农活。而二伯家的赵兴今年八岁，还在下东村的乡村小学读书。 昨天吃了午饭之后，大伯、三伯两家都各自离开了，所以三兄弟一直没什么机会说上什么话。今天大人们都在忙年夜饭的事情，三兄弟便闲了下来。 此时兄弟三人正在院子里玩，赵达和赵兴对于从蓉城回来的赵安很感兴趣。就算是赵达也丝毫没有大哥的样子，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到处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会入V了，到时候会有三章更新等待着各位读者。还请大家都帮忙订阅一下可以吗？这对于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拜托了，我给你们做饭！我做饭贼好吃！ 第28章 香肠 赵安已经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回过下东村了。从他发现农民的身份会收到所谓城里人的歧视之后, 他便对自己出生的农村产生了排斥之心。 每年春节的时候，回来几天便会嚷嚷着要离开, 等爷爷奶奶搬到镇上养老后，更是没有再踏足这淳朴、简单的土地。 这是赵安曾经的幼稚与愚蠢，他不逃避也不掩盖。 现在的赵安一直在自己心中对自己说：你就是一个庸俗的普通人，除了赚钱就不要想其他的事情了。 所以此时赵安再看到农村的一切，心中的想法和以往全然不同。 赵达和赵兴两兄弟很少离开自己的家乡, 除了赵达曾经跟着父亲去过小姑家玩以外, 两人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临玉镇了。 这种经历让赵达有些矛盾, 一边带着赵安在爷爷奶奶院子周围玩，炫耀着自己对农村一切的熟悉, 一边询问着赵安蓉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流露出对于大城市的向往。 赵达和赵兴家没有电视, 农村里绝大部分的家庭都没有。赵达对于大城市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偶尔在小镇上播放的电影和学校的书本, 所以蓉城在他们眼中那就是特别现代、高级的大城市。 他们两不时问赵安一些关于蓉城的事情, 尤其是赵达。他原本以为赵安一个小学生, 对于蓉城的了解仅限于小学而已, 但是当听到赵安说起蓉城的电梯、水泥路、商场……这些都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兄弟完全被赵安口中繁荣的蓉城吸引了。 看到自己表兄表弟的神情, 赵安不由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第一次在商场看到自动扶梯的样子。一个人在自动扶梯上不停上下就能玩半个小时, 那是对于新世界的向往。 所以赵安毫无保留给他们讲述着蓉城的生活, 不仅仅是说着现阶段蓉城的市貌，同时也根据自己对于蓉城以及其他大城市的了解，稍微描述着未来的可能性。 比如越修越高的楼房、越来越多的汽车甚至是衣着、电话、大哥大等等新奇事物的出现。 哪怕在赵达看来自己十一岁表弟的描述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城市与农村日益明显的差距。 赵达明年就要满十六岁了, 在镇中学读书。他的成绩并不好，就算考上高中，也不可能考上大学。 最近赵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在讨论赵达回家帮忙务农的事情了，但是赵达自己并不愿意。整个下东村就一两百人，每天见到的就是那些街朋邻居，赵达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而赵兴不过才八岁，他对于赵安所说的一切都毫无怀疑，在他的心中蓉城就是一个满是摩天大厦的现代都市，那里什么都是最好的。 两兄弟愿意相信赵安还有一个原因，明明只有半年不见，但是他们感觉到赵安身上有一种他们说不清道特殊的气质，哪怕在村里官最大的村支书上也没有看到过的自信。就像他们平时看的坝坝电影[1]里那些明星有一种优雅的气质。 自己的弟弟/哥哥去了蓉城半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呢？ 赵安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会对自己的表兄表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而且还来得那么快…… 不过就算赵安知道这一切，他也会赞成他们的想法。 虽然赵安不会歧视农民，但事实确实华夏未来几十年，城乡差距不断拉大。农村的发展机会、生活条件远逊于城市。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农民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然后在城市里做一名连房屋都没有的体力工人。 不过赵安现在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变化与改变，依然在赵达的带领下，在爷爷奶奶的房子周围玩耍。 因为时间还很充裕，所以赵达带着两个弟弟先后参观了二老散养的鸡鸭，处于休田期间的农田。 虽然一直在玩，但是赵安看到这一切之后心中想的是：现在农村的生产条件还是太差了啊。 在改革开放后，为了调动每一个农村家庭的劳动、生产积极性，国家所以选择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简而言之就是农户作为一个个体经营主体，按照合同承包、经营生产土地。 这种生产制度在赵安看来依旧是效率低下的，完全没有办法发挥现代农业的规模优势。 举例而言，个体农户绝对不愿意购买大型的农业设备。华夏农民人均拥有1.4亩土地，仅世界平均耕地的三分之一。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坚果国农民人均耕地却能达到1200亩地[2]。 在自动化耕种机械、高科技肥料与种子、市场化产业链的帮助下，坚果国才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农产品出口国。 相比之下，像赵安爷爷奶奶、大伯、三伯他们这样，辛苦一年四季，只能耕种几亩地，能够赚多少钱呢？ 从赵安回到下东村之后，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真的要扩大卤菜的生产线，甚至以后建立食品产业方面的公司，那必然会越过农贸市场直接向农户收购农产品。 这么做的有两个好处，首先是建立自己的产品供应链可以大幅度降低产品成本，其次是自己采购农产品的话可以保证食材的品控。 像赵母之间制作辣椒酱就因为辣椒品种、种植环境、施肥情况的不同，导致每次制作都需要依靠赵母的经验进行调整。 现在看来，以目前华夏普遍的小农经济让赵安这一想法难以实现。虽然赵安对于经济、市场有所了解，但是至于食品行业到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却不知道。 看来还是需要再想办法才行，起码要先帮助大伯和三伯家的收入有所提高才行。 根据赵安的记忆，自己两位伯伯家收入很是一般，但是当赵安他们家有任何困难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提供帮助。 至少当初赵安在钢琴上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家中准备买一台钢琴在家中练习的时候，赵父这边的亲戚都有帮忙凑钱。 还好赵安在得到一个国际奖项后，便在蓉城市内陆陆续续接了一些商演，这才还了欠款，改善了自家的收入、还清了欠款。 赵安一直记得大伯、三伯他们的帮助，后来赵安明里暗里都有回馈他们。不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现在就能帮助大伯他们改善生活条件，那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三兄弟几乎把下东村走遍之后，肚中的饥饿感让三人回到了爷爷奶奶的家。 “妈，我饿了！”赵兴喊出了三兄弟共同的想法。 三伯母从厨房里走出来，笑骂道：“你这馋鬼，还没到吃饭的时间。这有点香肠腊肉，先拿去吃吧。” 赵兴高兴地把盘子端到客厅的大圆桌上去，已经摆放了好几道凉菜了，比如凉拌折耳根[3]、拌三丝、盐腌猪腰等。 不过这几道菜没有办法充饥，赵安三兄弟便直接用手伸向了刚端出来的腊肉和香肠。 赵安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腊香肠，其实赵安并不是很喜欢腊香肠，但是比起一旁白澄澄的腊肉而言，赵安还是选择了香肠。 在香肠界有一对宿敌，那便是川味香肠与广味香肠。广味香肠的口味以咸、甜为主，而且主要采取的烘烤、晾晒的方式，一般而言色泽更红亮、口感更加干爽。 但是赵安吃的这块香肠则是以咸辣为主的川味香肠，更重要的是川味香肠颜色明显更加深沉，外表的鸭肠呈现黑红色，而里面的猪肉则是朱红色。 香肠放入口中之后，烟熏味便充斥满赵安的口腔。川味香肠尤其是农村的川味香肠在灌制之后有一个必不可少步骤便是烟熏。 烟熏柴火的选择很多，比如花生壳、橘子皮、茶叶等等具有香气的植物，而赵大伯他们家选择的是松树枝。松树本来就是传统的熏香材料之一，通过烟熏的方式，松树那种浓郁的树木香气完全沁入到香肠外的肠衣之上。 当松树的香气还没有散去，肠衣内猪肉的口感与香气又扑舌而来。土猪肉被搅碎依然能保持着劲道的口感，而与猪肉混合在一起的辣椒、花椒末此时也在刺激着赵安的味蕾。 除此之外便是腌制食品都拥有的盐香味。大量的食盐能够让香肠储存更久的时间，而且能够为每天都需要进行大量体力劳动的农民补充盐分，具有开胃下饭的功能。 虽然赵安不喜欢吃川味香肠，尤其是不喜欢这种烟熏的感觉，但是他也承认这绝对是正宗的川味香肠。 赵安已经在思考制作香肠贩卖的可能性的，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香肠的制作不比卤菜简单，但是市场却小很多。 看着自己的表弟吃了一片香肠之后便突然陷入沉默，大表哥赵达主动给赵安夹了一块在他看来最美味的腊肉。 看着眼前哪怕近经过烟熏，米黄色的脂肪仍然占据了绝大部分的腊肉，赵安真的很头疼。 很多人会觉得经过了烟熏腊肉不会那么油腻，但是对于赵安来说仍然难以接受腊肉。 饮食这种东西带有太多私人的偏好，说不上什么样的口味就是高级，也说不上什么样的口味就是庸俗。 只不过赵安还是选择接过了这块腊肉，放入口中，因为他并不喜欢拒绝他人的好意。 不过赵安好不容易吞下这块腊肉后，赵达的第二块腊肉又递了过来，这一瞬间，赵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赵父在一旁说了一句：“马上要到吃年夜饭的时候了，少吃一点。”赵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一会儿，热菜就被今天的三位主厨陆续从厨房端上了桌子。 “年夜饭开始了！” 第29章 年夜饭 腊排骨、凉拌鸡、粑粑肉[1]、坛子肉、咸烧白、粉蒸肉、红烧鱼……一共十八道菜被整齐得摆放在圆桌上。 而且这可不是全部的菜, 汤菜、时蔬都还在厨房里，只不过这些热菜都不能久放, 所以暂时没有放上桌子而已。 腾腾香气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引出来了，赵安还能忍一忍自己的饿意。但赵达和赵兴可忍不了了，一年四季只有这一天才能看到这么多的美食。 然而两兄弟刚伸出手，就被赵爷爷给呵斥了，对于老一辈的人而言, 年夜饭可不仅仅是生者享受一年喜悦的日子, 同时也是对于先辈们的悼念。 赵家祖上是土生土长的S省人, 所以保存了一些祭祖的传统。赵爷爷在饭桌上摆上碗筷和酒杯，然后斟满白酒, 开始念念有词祭请先祖。 赵达和赵兴看着鸡鸭鱼肉就在自己眼前却不能动筷子，着实难熬。还好S省的祭祀文化并不像沿海那些省份一样礼节繁多, 几分钟后赵爷爷就把这些已经“食用”过的碗筷端了下去。 赵奶奶看着自己的三个孙子, 生怕把他们三给饿着了, 立刻说到：“快上桌吧。” 所有人都入座, 11个人让二老的客厅现得有些拥挤, 不过这种拥挤正是年夜所追求的温馨。 可惜赵安小姑一家并不在, 她跟着丈夫回夫家了。 桌上的成年人全部举起了酒杯, 包括大伯母、三伯母以及赵母也不例外。哪个农村妇女不是能顶起半边天的存在, 在喝酒方面同样如此。 而赵安他们三则举起了雪碧，赵达赵兴对于这神奇的美味液体觊觎久矣，直到现在才被允许打开。 碰杯之后，所有人的筷子都伸向了眼前美食。 一整条红烧鲤鱼, 象征着年年有余。豆瓣的鲜香、鲤鱼的细嫩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面上撒满白糖的豆沙肉，晶莹剔透的三线肉将红豆沙包裹成花状态，中间放放着罐头樱桃作为点缀。周围则是为黄色的糯米，糯米此时泛着一层油光，人类身体对于油脂、糖类的向往从未停止过。 切成块的凉拌鸡，此时已经浇上了辣椒佐料。佐料是赵母制作的，不同于卤菜的辣椒油，而是添加了姜茸、蒜末、花椒粉，新浇制的辣椒油让这些香料的味道能巧妙的融合再一切，麻辣的香气扑鼻而来。以及最后的葱花与辣椒红绿映衬，让凉拌鸡色香味俱全…… 这绝不是一顿多么豪华，完美的年夜饭，但是却让赵安感觉到舒适。 爷爷奶奶家也没有电视，大人们就从六点一直聊天到晚上十二点，家长里短，永远不缺话题。 直到十二点的时候，赵大伯来到院子里，点燃了一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小山村到处传来鞭炮声响。 轰声震天，看着自己的亲人，赵安突然发现自己内心的焦虑又少了一分，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未来发展不是吗？ 这一瞬间赵安突然有些好奇计嘉树此时在做什么，是不是一家人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呢？还是已经上床睡觉呢？ 可惜没有电话，不然就能和计嘉树打电话了。赵安有些遗憾地想到。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赵安的小姑赵小红就带着丈夫王怀德和女儿王婧莹回下东村了。 初一就能赶回娘家，是因为王怀德本来就是从上东村走出来的大专生，而上东村与下东村中间仅仅隔着几座山而已。当初王怀德和赵小红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才认识了彼此。 毕竟这年头能够从农村走出去的大专学生实属凤毛麟角，而城里人看不上农村来的二人，二人偶尔会在一起聊天或者是共同返乡，一来二去也就熟悉。后来还没等双方家长给二人相亲，他们两就先确定了关系。 王婧莹便是他们两的女儿，同时也是赵安这一辈唯一的女孩，今年快要满六岁了，三个哥哥自然像呵护珍宝一样陪着自己的妹妹玩。 看到这一幕的小姑赵小红心里有些复杂。她以前就是一家里唯一一个女孩，同样也是老幺，三个哥哥也是这样护着她，尤其是二哥赵跃进。 那个时候她考上大专，但是读书的费用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并不容易。尤其是大哥刚生了小孩，三个又正在找对对象，实在拿不出钱来。如果不是二哥和二嫂毫无余力的帮助，她还真不一定能够去继续读书。 所以在赵二哥为赵安进城读书而发愁的时候，赵小红毫不犹豫地帮忙让赵安进了十四附小读书。 “小妹啊，我和你嫂子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赵跃进把赵小红拉到了一旁的屋子，同时让赵母把赵安叫了过来。 赵小红本来心里就有事情给自己二哥说，只不过一直在纠结和犹豫，没想到自己二哥反而先把她叫了出来。离开大厅的时候赵小红和王怀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安安，你自己和小姑说说你的想法吧。” 赵父把赵安拉到赵小红面前，自己对于学习的事情不怎么了解，还是让赵安来说吧。这半年来赵安给赵父的感觉越来越成熟了。 “小姑，我读完五年级就准备去考初中，我想跳级。” 赵小红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了一下，心想难道二哥知道自己想要说的事情了吗？ 原来十四附小和附属幼儿园突然改革了。附属小学马上要设立学前班，而附属幼儿园则取消了幼儿大班。 王婧莹今年正好六岁，本来按照赵小红的预计，赵安读完小学之后，自己的女儿正好能够读小学。没想到现在学校有这样的变化，赵小红便准备和二哥一家商量一下。 倒不是让赵安退学，而是让赵安从教师子女的身份转为普通的学生，而这就涉及到了书本费、 学杂费等一系列问题。 如果是一两年前的赵小红家，她和丈夫都不会提及这件事情。而是会选择直接让王婧莹自费上小学。但是从去年开始，王怀德所在的机械厂效益就不断下降，最近几个月生产线开启的日子不足二分之一，王怀德的收入大幅度下降。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赵小红他们家而言再拿出一笔钱给王婧莹读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赵小红便准备找自己二哥一家商量一下。 赵安也知道这个情况，上辈子的他不想再在十四附小读书，便是在小姑赵小红的帮助下，去了另外一所小学读书。虽然赵父不肯接受自己妹妹帮赵安缴纳学费，但是赵小红还是会经常买些学习用品给赵安。 这也是为什么赵安之前会认为自己小姑会同意自己跳级的原因之一。 赵小红听到赵安说“跳级”这个话题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再思考赵安的“跳级”是否可行。 “安安，你怎么想着要跳级呢？” 赵安再次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同时告诉了赵小红自己的学习情况。赵小红已经从一些老师口中了解过赵安的成绩，所以她思考一会儿之后说到：“如果安安要读初中的话，我可以去找学校领导帮帮忙，继续就读十四中学，只不过可能就要缴纳学费了。” 现在华夏还实行的是六年义务教育，中学开始便需要缴纳学费。赵小红已经开始对赵父说学费的相关事情。 结果这个时候赵安小声对赵安说到：“小姑，我不准备读十四中。” “安安你说什么？二哥其他中学没有蓉城的城市户口是没有办法就读的，就让安安读十四中吧，我这里不麻烦。” 赵小红对于赵安的话感觉到诧异，她以为这是二哥赵跃进不想麻烦她，才让赵安这么说。 “蓉城的三、六、八中都入学考试，只要考得够好，不是城镇户口也可以就读，而且还可免除一切学习费用。” 作为蓉城最好的中学，现在已经开始争抢优秀的生源了，同样也是给蓉城外地的优秀学生提供了一个机会。 听到赵安的话，赵小红也明白了赵安的想法。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作为一名老师，她知道这几所中学有多么难考，更别说赵安还想考取免费生的资格。 赵小红还是说：“那这样，我先在十四中这边帮你联系联系，考其他中学的事情你就先别说出来，如果到时候考取成功的话，就去读。” 赵安知道小姑口中的“联系联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很想给小姑说自己有足够的把握，但是看着自己父母紧张的表情还是保持了沉默。 之后赵小红和赵父赵母聊了一会儿，对于赵安的聪明表示了肯定，让赵父赵母十分开心。 “婧莹，来妈妈抱。”一直没有看到妈妈的王婧莹吵着要妈妈，不顾父亲的阻拦跑了过来。 看到侄女儿过来，赵母从怀中拿了一个红包递给王婧莹。在几番推脱之后，王婧莹还是收了下来。 年纪还小的婧莹开心的拆开了红包，被赵小红一眼看见了其中的20元人民币。 赵小红立刻开口说到：“嫂子，你给得太多了。你们两打工也不容易” 按照现在农村的收入水平，一般也就给亲戚孩子包五元的红包。 赵母自然不会把送出去的红包再收回来，而是给赵小红说：“如果不是你的帮忙，你哥和我也不会勇敢进城打工，更别说现在赚钱了。” 接下来赵母边和赵小红聊起了自己的卤菜生意。听到自己二哥一家人这几个月的改变，赵小红也啧啧称奇，尤其是听到赵母一家现在收入的时候，更是流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毕竟现在自己丈夫王怀德的工资越来越少，而且听说不断有国有企业出现倒闭的情况。 赵小红和王怀德内心都有些发愁。 第30章 书店 自己的父亲最近很不开心, 赵安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赵安和父母一直在下东村待到初四便离开了，但是从老家回来之后赵父平时干活也没什么劲, 偶尔还会发呆，完全不像前几天那样兴致盎然。 赵安反复思考自己父亲在下东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二老的身体也还算健朗，赵安记忆中爷爷奶奶也没有遭遇过什么重大疾病。赵父几个兄弟姐妹之间也没有任何阋墙的事情，一直相互帮助，这几天赵父还轮流到大伯和三伯家里喝酒。 除了喝酒、吃饭, 赵父还到地里去晃悠。可惜是冬天, 每到耕种的季节, 否则赵父都已经挽起袖子下地耕种了。 再联想到赵父回蓉城之后，每天有力无处使。把卤菜推车从头到角清晰了好几遍, 仿佛如同新买来的一样；每天一大早就赵父就跑去农贸市场挑选食材，听母亲说赵父基本上要把所有菜摊看完再购买, 最近两天的食材不仅新鲜而且品相也相当完美…… 根据种种迹象, 赵安觉得自己父亲这是想干农活了。就像上辈子明明已经衣食无忧、住进别墅后, 赵父还是要在自己的院子里摆弄菜田一样。 赵父从小干农活, 他最擅长的事情始终是农田里的一切, 泥土、作物、家禽、农具…… 后来为了生计而进城工作, 因为工地工作实在太消耗体力而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 但是现在赵父的工作强度减轻了不少, 尤其是赵母熬制卤菜的时候, 基本不让赵父插手。赵父每天觉得自己的力气根本没有地方使。 春节回到下东村之后，看到熟悉的农村生活，再次唤起了赵父的向往，所以赵父回到蓉城之后才会变得闷闷不乐。 要想个办法让自己父亲找点事情做, 赵安最近都再思考这件事情。 “赵安！赵安！赵安！赵安！赵安！” 赵安从发呆之中回过神来，刚一抬头计嘉树就已经冲到了赵安的面前，然后把赵安紧紧抱住。 “赵安，我好想你啊。”计嘉树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想念，一整周没有看到赵安了，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分离最长的一段时间。 听到计嘉树的话，赵安也有些不好意思。始终是成年人思维的话，已经不习惯这样赤/裸/裸的表达情感，哪怕这几天他也挺想计嘉树的。 看着计嘉树因为奔跑而染上红晕的脸蛋，赵安突然在想，难怪总有人会用赤子二字来赞扬他人，真诚、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情绪，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我也挺想你的，计小树。” 某些所谓的“成熟”被抛开后，赵安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谁知道刚才还一脸雀跃、开心的计嘉树，突然害羞了，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 计嘉树完全没有想到赵安居然会回应他的话，平时赵安在他眼中都是成熟稳重的模样，赵安突然说这么一句话，反而让他有些害羞。 看到计嘉树可爱的反应，赵安心情大好。不过街上人来人往，始终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便对计嘉树说到：“我们进去吧。” 害怕计嘉树走丢，赵安就主动拉起计嘉树的手走进了深厚的建筑——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是华夏国有企业隶属华夏出版集团设立的实体书店。从1937年成立以来，新华书店就一直出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但是这样一家书店在90年代就基本上依旧覆盖了华夏的每一个城镇。 而且新华书店从来不禁止客人在店内看书，新华书店可以说为无数青少年开启了书海的求索之旅。 上次赵安和计嘉树作文比赛获得的奖品便是新华书店购书卡，而今天则是赵安回老家之前便和计嘉树约定好的日子，初五下午两天，一同来买书。 赵安和计嘉树最先购买的自然是教辅资料。明明是学生最讨厌的书籍，但是赵安和计嘉树却挑选的很认真。 赵安挑选了一本小学数学奥赛以及初一数学教辅。 跳级对于赵安而言是务必一次成功的事，哪怕赵安觉得初一的数学十分简单，他依然要买一本教辅来回忆一下，下半学期的奥数考试同样如此。 至于语文和英语，赵安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英语，赵安当初为了能够和国际乐团的指挥自由交流，赵安花费了很多精力在上面。 可惜的是现在初中入学考试还不考英语，要上初中后才有英语课程。 看到赵安挑选的教辅，计嘉树第一时间便从书架上抽出两本和赵安一模一样的书。作为最好的朋友，他的想法便是和赵安买一样的书就好了。 不过计嘉树最终还是被赵安劝阻了。因为赵安说了一个计嘉树无法拒绝的理由：“我们可以买不一样的教辅，到时候我们交换来看就好了。” 想着可以和赵安互换教辅，计嘉树开心得不行，最后挑选了另外数学和语文资料。 现在的书籍一本不超过十元，赵安和计嘉树拥有的书卡远超于这个金额，两人便在书店内的其他区域闲逛起来。 书店内小孩最多的区域自然是漫画区域，80年代末第一批霓虹国漫画已经引进，同时国产的一些漫画也逐渐出现。 每到节假日就有无数的小孩小孩来书店看漫画。计嘉树也有着同龄人的天真与好奇，跑过去看漫画。 看见计嘉树被漫画书吸引，挪不开步子，赵安便和计嘉树约定二十分钟后在这里碰面，然后依次去今天自己早就计划的两个区域寻找自己的目标。 赵安首先来到了食品书架前。现在可不像十年以后，华夏国人的吃货属性大觉醒。进入书店到处可以看到美食食谱，甚至还有所谓的美食专区。 现在哪怕在蓉城占地四层楼的最大书店，与食物相关的书籍不过两个书架而已。 虽然赵安有些不满足于书的数量和类型，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三本心满意足的书。 《经典川菜与心得》，由一名国宴厨师总结的川菜心得，让赵安感觉到满意的是其中也有关于川味卤菜的一些描述。 赵母虽然在做菜方面有一定的天赋与心得，但是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如果赵母要在食品方面继续做下去，这绝对是有用的。 《食品安全与卫生》，一本听上去有些像教材的科普读物，有介绍食品安全的一些基本知识，比如细菌、着色剂、糖精等等。 这些概念在华夏还没有普及开来，但赵安同样认为赵母需要掌握这些知识。 最后一本则是《世界各国美食汇》，这本书与赵母目前的生意看起来最没有联系，但赵安最终还是选择了它。 改革/开放以来，西方文化快速冲击着华夏传统文化，不仅仅体现在衣物、电影方面，饮食也是如此。现在在沿海开放城市，最高级的食物不再是传统华夏美食，而是所谓的牛排西餐。 赵安也知道这些异国美食会多本土餐饮造成多大的影响，现在先让自己的母亲有所了解，总不是一件坏事。甚至赵安还想到了一些取巧的手段，这个以后再谈。 选好这三本书，赵安来到了另外一个区域——农业。这次可不仅仅是两个书柜这么简单，数百本有关农业的书籍依次摆好。 其实华夏对于农业现代化和科技化的探索与努力从未停止，只不过小农经济模型以及农村文化、教育等遗留问题，导致了现代的农业技术很难被农民们采用。 如何送农业科技下乡，一直是个大难题。 赵安想过如果赵母的生意越来越大，那赵父的失落感肯定会越来越明显。而且赵父充当的角色在赵母的卤菜生意之中并不是必要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通过雇佣他人解决。 为了防止自己的父亲以后会越来越抑郁，赵安还是希望他能够从事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不是悠闲享受，而是享受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而赵父最喜欢的自然是与他生命三十多年一直息息相关的农业，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是赵父所喜欢的。 不过赵安对于农业的了解并不多，再加上农业相关的书实在太多了，没有办法像为赵母挑选书籍一样快速做出选择。 赵安原本是想挑选种植类的书籍，不过他突然看见了一本名为《白羽鸡的饲养》。看到这本书，赵安的某些记忆和想法突然被唤醒。 就是它了！ 赵安抱着自己挑选的六本书回到漫画去计嘉树，计嘉树看到赵安手上重重的书，立刻放下手中的漫画，来帮赵安拿书。 赵安当然拒绝了，还把书举过自己的头顶示意自己不用帮忙。 然后赵安又陪着计嘉树去挑选了两本音乐方面的书籍，不过这一次并不是钢琴曲，而是乐理知识。 在绝大多数音乐专业学生眼中都相当枯燥乏味的乐理知识，计嘉树却能够那耐住性子学习，这是上辈子赵安在这个年纪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乐理知识可不是那么容易理解，赵安便会借着一起学习的借口来帮助赵安。毕竟赵安经过系统专业的学习，而且成绩还相当优异。 两人各自用书卡结账之后，便走出了新华书店。 计嘉树嘟着嘴嚷嚷了一句：“这么早就要回家了啊。” 本来计嘉树的想法是等一起买完书后，就邀请赵安去自己家玩，不过现在看着赵安拿着这多书，也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压了下来。 计嘉树以为自己已经把想法给藏得很好了，但是依然赵安一眼看穿。 赵安笑着说到：“我们之后还是二四六见面吧，明天你先来我家玩。” “好。”听到赵安的话，计嘉树的脸上的闷闷不乐瞬间消失，已经开始期待着明天的见面了。 第31章 书 “爸妈, 你们回来了！” 赵安从书店回家的时候，赵父赵父都不在家, 两个人都去北街了，赵安便自己一个人热饭吃。 十一岁的赵安，虽然没有办法像赵母一样轻松颠锅舞铲，但是做蒸菜、热饭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赵安一个人在外漂泊的时候, 最开始也有尝试着自己做饭。明明已经将自己母亲做饭每一个步骤都记了下来, 但是赵安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一直没能寻找到答案的赵安, 最后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没有做菜的天赋。久而久之，赵安也不愿意再下厨了, 而是不断出入于各种饭店。 现在赵安已经决定接受一个庸俗且普通的自己，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样的顾虑。他估算着父母回家的时间, 便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好, 然后又炒了两个简单素菜。 赵父赵母回到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心里自然有说不完的感动。尤其是赵母, 眼眶一瞬间就变得红润。 “儿子, 真懂事。”赵母收拾好情绪, 抱了抱赵安。对于赵安会做菜这件事情, 赵母并没有特别的惊讶, 以前还在下东村的时候，赵安便会帮忙热菜。学会做两个炒素菜，并不是什么难受。 稍微让父母二人感觉到意外的是，赵安第一次做菜, 起码在他们眼中的第一次，竟然味道还不错。 赵母吞下口中的醋溜白菜，然后说到：“果然是我的儿子，做菜也有天赋。” 晚饭结束，洗完碗后，赵父赵母正在记账，核算今天的成本和营销额。赵安拿着自己下午在书店买的书，走过来对赵父赵母说：“爸妈，我有东西送给你们。” 二人对于赵安会送自己礼物并不奇怪，毕竟赵安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看到赵安手中的礼物后，就感觉到有些头疼了。 赵安手中的四本书，看起来就很厚。赵父赵母也就小学毕业，不属于文盲而已。他们对于“文化”既有一种害怕，又有一种向往。所以才会对于赵安的学习成绩有一种近乎偏执的骄傲。 “你给我们两买书做什么啊？我和你妈就是两农民。”赵父对于赵安手中的书毫无兴趣。 “就是，你这不是在浪费钱吗？我们两看书做什么。”赵母也在一旁附和。 这是赵父赵母的第一反应，也最常见的反应，人们总是把农民和没文化联系起来。农业仿佛是一件最低级、最没有科技含量的事情。 然而恰恰相反，现代农业、食品业都是科技的结晶，与化学、生物学、基因学、营养学等尖端科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不吸纳现代科技的农业、食品业，终究会被淘汰。 必须要转变自己父母这个观点才行，赵安已经下定决心。 首先是逐步击破，赵安先不管自己的父亲，拿着三本为赵母挑选、与食品有关的书来到赵母的身边。 “妈，这三本书又不是学习的书。都是讲做菜的。你看这本《经典川菜与心得》，讲的就是川菜的做法。每道菜用什么材料、用多少的量、烹制的顺序都很详细。我们家的菜单已经很久新花样了，你不准备学学吗？” “还有的这本《食品安全与卫生》，你不也发现了卫生与安全有多么重要吗？你就当作为了我们夹的卤菜生意了解下嘛，以后和客人聊天的时候，说几句专业知识，别人肯定会觉得我们家特别专业。” “至于最后这本《世界各国美食汇》，我看到上面墨西哥的塔克和法国的可丽饼，看起来简单又好吃。蓉城都没有人卖，妈你学了做给我吃吧！” 赵安完全不停歇，说出了一个又一个让赵母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 赵母的确有进一步学习做菜的想法，不仅仅是为了更新家里的菜单，同时也是为了确保自己的生意能够维持下去，现在已经有顾客开始抱怨他们家卤菜的花样太少了。 赵母本来就有思考过这个过卤制其他食材的想法，只不过赵母总觉得味道没有什么创新，一直没有推出。 同样赵母对于《食品安全与卫生》这本书也产生了兴趣，因为她越发明白这对于食品生意来说有多么重要。 最后一本书她更不可能拒绝，自己儿子想吃她做的菜，哪怕是所谓的外国菜，赵母肯定是愿意去学。 赵母只好接过三本书，然后对赵安说到：“好好好，我看总行了吧。” 赵安快速把三本书塞到赵母的怀中，然后拿着剩下的一本书跑到赵父面前：“爸，你看妈都收下了，你呢？” 赵父刚才看到自己儿子为了劝赵母说了那么多理由，心中一边偷着乐，一边在想等会看看自己儿子要怎么说服自己。 接过没想到赵安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把书递给了自己。原来自己和自己老婆之间的待遇差别这么大吗？ 赵父无奈地接过了书，其实心中也有些好奇赵安会给自己挑选什么书。但是看到书名后，赵父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白羽鸡的饲养》 赵父自己都忘了多久没有多久亲自饲养过家禽了，以前在下东村的时候，赵父家里就饲养了十多只鸡，饲养简单，也算是家中一笔不小的进账了。 现在看着这本书，赵父其实第一时间思考的是什么叫做白羽鸡，和自己以前样的鸡有什么差别吗？ 下东村农户的农业技能绝大部分是来自于父辈的传承和地方政府的推广，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同样，家禽、农作物品种的选择也是如此。 就像赵父饲养了几十年的鸡，但是他也说不出自己养的鸡到底是什么品种，有什么特点。平时就直接放养在自己的院子周围就可以了。 赵父对于白羽鸡三个字自然会产生天然的好奇，而这种好奇之后，赵父想的才是自己都没有务农了，还考虑这些做什么。 赵安把书拿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着自己父亲的表情，看着自己父亲明显流露出的兴趣，他就知道这件事成了一大半。 “爸，你看这鸡羽毛全部是白的，我们家以前养的鸡都没这样的。而且听说还是从国外引进的新品种，听说几十天就能长大，现在沿海城市特别流行。”赵安不留余力地向赵父推销着白羽鸡的好处。 其实赵安以前对于鸡的品种同样没有任何的概念，选择这本书是因为赵安知道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华夏国人在餐饮习惯方面的变化也十分明显，以前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鸡肉，逐渐成为了一种日常食物。 尤其是外国炸鸡的引进，推动了国内肉鸡饲养的快速发展。 更重要的是鸡爪、鸡翅、鸡肝、鸡胗……都是做卤菜的好原料，完全可以为赵母提供新的菜品。 下午而回到家后，赵安提前读了读这本书，发现白羽鸡在家禽领域那就是高新产业。 华夏刚刚大量从国外引进了隐性白种鸡，然后和本土的鸡进行套种，这可以克服华夏本土鸡产蛋少、生长慢的特点。从世界范围而言，白羽鸡的确是世界范围内食用最广泛的品种。 更重要的是，白羽鸡的饲养已经摆脱了华夏传统的散养、放养，改为养殖场饲养。一方面具有现代农业的高效，一方面又适用于华夏的小农模式。 赵安认为哪怕以自己父亲分到的那片贫土也能够修建饲养场。 不过这些话赵安自然没有办法直接和自己父亲交流，一个小孩子的话有多大的可信度呢？赵安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赵父对白羽鸡这件事产生兴趣而已。 赵父听了赵安的话，翻了翻手中的书。作为农业指导书其中必然有着大量的图片，而且简洁易懂，赵父的确对其中从未见过的养殖场产生了兴趣，接连翻了好多页。 所谓趁热打铁，赵安继续说到：“爸，你就收下慢慢看嘛。就当无聊时候的消遣。我送妈的书，她都收下了。” 赵父听着赵安的话，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连说了几个“好”。 接下来的日子，赵安不时地诱导、监督、促使自己的父母看着四本书。 有的变化是明显可见的，比如赵母的卤菜摊再两个周内就推出了五香味和新的卤菜。 卤菜其实是对于烹饪学上凉食菜肴的通称，是各地区耳熟能详的家常菜。卤菜其实是可以细分为红卤、盐焗、麻辣、五香等多种类别。 赵母以前在卤料中添加炒糖、冰糖、酱油对猪蹄进行作色，并且使之具有一定的甜口，更接近于红卤。 而赵母从《经典川菜与心得》上所学的配方则是S省更为传统的五香卤料，以“香”为主。更适合卤制一些需要长时间咀嚼、慢品的食材，比如牛肉。 而赵母推出的正是五香牛肉以及更多品类的红卤素菜。 不过牛肉在这个年代属于绝对高级食材，牛肉本身的价格就高达五元左右一斤，加上卤料的费用与时间成本，售价起码要到七元才有利润。 这个价位可不是普通职工能能够接受的。所以销量并不高，赵母也就周末的时候会卤制一两斤而已。 尽管如此“叶氏秘卤”的名声也越来越好，无论是中午在农贸市场还是傍晚在仪器厂家属小区外，客人都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不过卤菜摊的收入并没有像客流增加一样快速增加。 哪怕仅仅是大半年，华夏的经济增加速度都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对应的食材价格以也有了相应的增加。 但卤菜的价格可不能随意涨，赵母也能感受到越来越的商贩出现。在别人都没有涨价的情况下，赵母也不敢随意涨价。 按照赵安的估计，赵母卤菜的利润还会被不断压低，有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除了卤菜以外，赵母的厨艺也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其实赵安每天都在吃自己母亲做的饭，他和赵父两个人并没有明显的感觉。 但是计嘉树每次到赵安家吃饭都会说：“赵阿姨，你做的饭越来越好了。” 然后赵母便被逗得心情大悦，不断给计嘉树夹菜。计嘉树也来者不拒，把赵母给他夹的菜统统吃下。 看着计嘉树一脸的真诚以及赵母脸上的开心，赵安只能在一旁赞同、符合，不然赵母又要念叨他了。 不过有的变化也是不明显的，比如赵父。 如果不是赵安看到赵父经常翻阅那本《白羽鸡的饲养》，甚至能够看到封面都已经起了毛边，赵安也不无法确定赵父的想法。 赵安现在也不着急，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父亲只是差一个契机而已。 第32章 考试 林荫街道, 蓉城第六中学。 无数家长站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己的孩子出来，今天是一年一度蓉城第六中学初中部招生的日子。作为蓉城最负盛誉的初中之一, 哪怕在93年也有大量外市的学生来赴考。 考试时间已经结束，孩子们陆陆续续从学校走了出来。六中的初中考试可不简单，以数学为例，不仅涉及小学的数学奥赛，同时也有初中的数学类容。语文也不局限于小学课本上的内容, 很多诗词与文言文的试题。 不过想到考完试就要迎来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 他们脸上大多还是挂着笑容。 赵安也从学校里走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投入自己父母的怀中，因为他压根就没让赵父赵母来接他。 卤菜摊的生意越来越好, 尤其是现在夏天到了，大家都愿意吃稀饭配凉菜, 最近生意特别火爆, 两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赵安自然不想他们再专程来接自己。 不过赵安也不孤单, 他还有计嘉树作伴。 六中考试是三、六、八三所中学中最晚进行的考试。之前第一次八中考试的时候, 计父计母想着自己平时都没什么时间陪计嘉树, 所以专门请了假来接计嘉树。 结果计嘉树发现赵安居然因为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 独自回家后, 计嘉树的心中就突然涌出一种使命感：晚上陪父母就够了，白天我要陪赵安。 回到家后计嘉树就和父母商量，让两人之后的考试都不用再来接自己了。 “爸爸妈妈，你们上班已经很辛苦, 公司离家也很远，你们两就不用专门回来接我了。” 听着计嘉树如此“体贴”的关心，计父计母都感动得不行。 他们两的工作的确很辛苦，而且必须长年累月待在单位。有的时候还得住在单位，夫妻二人只能轮流回家，家里的家务都是请保姆来负责，看到自己的儿子越来越懂事，二人心中因为没能经常陪着儿子的内疚感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不知道夫妻二人要是知道计嘉树内心真正的目的，会作何感想。 怀揣着这种感动，计母决定亲自下厨，看着自己老公和儿子因为能吃到自己做的饭，而感动到眼眶湿润，计母表示等自己完成这个项目之后自己一定要花更多的时间来陪儿子。 就这样之后的考试，计父计母都让计嘉树和赵安一起去考试，两个懂事的孩子在一起让双方家长都很放心。 赵安在学校门口没等几分钟计嘉树就出来了。 “考得怎么样？”赵安像华夏式家长一样，问出了一个家长最爱问，而学生最不爱回答的问题。 赵安对于这次考试还挺在意，虽然三六八三所学校不相上下，但是就地理位置而言，赵安更倾向于六中。 而他对今天的考试十分有把握，如果不出意外，赵安肯定能够进六中。但如果计嘉树没能取得一个好成绩的话，那赵安也只能考虑三中和八中了。 “啊？考试吗？很简单啊，比我想象中要简单。我有把试题全部好好检查一遍，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做的试卷，有好多题都猜到了。” 计嘉树充满自信，和其他考生一脸的焦虑与揣揣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吧，我是白担心着小子了。 既然计嘉树都这么说了，那就证明了他对考试结果很有自信。计嘉树每次考完之后，对于自己的考试成绩都有一个相当准确的评估，既不会特别自谦，同时也不会骄傲自满。 如果一定要形容计嘉树这方面的品格，那就是率真与坦诚。 “终于考完试了，安安，我们去玩吧。”计嘉树已经思考如何让赵安陪自己玩的事情了。 “考完试下个月还有钢琴考级呢，你这一个月，基本上都没有碰钢琴，是谁昨天还在说想弹钢琴了？” “弹钢琴也是玩啊！两个人一起弹钢琴最开心了！”计嘉树一脸的理直气壮。 在计嘉树心中弹钢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玩耍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那弹钢琴就是玩耍。至于和赵安一起弹钢琴，那就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了，甚至在计嘉树的三观里，学习也是如此。 赵安都不知道计嘉树这种评判标准到底是怎么养成，能够把无数人本能厌恶做的事情当作一件开心的事情去完成。 赵安也暗自叹了一口气，哪怕是他自己也不曾拥有计嘉树这样的心态，完全是靠着强大意志力要求自己将一切做得尽可能完美。 只能说这就是学神与学渣的区别吧。 也不知道计父计母到底是怎么养出计嘉树这样的孩子，或许是基因问题。赵安发现自己和计嘉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出现思维放空的状态，连忙把自己的思绪抓了回来。 “好，那我们明天一起练钢琴。” “那上次说的动物园呢？” “考完就去。” “好！那我们明天一人练习两个小时。” “叔叔阿姨不在家吗？要不要中午到我家来吃饭。” “可以吗？” “当然。” 两个人聊了一路，最后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至于计嘉树口中说一人练习两个小时，则是指另外一个事情，赵安也要和计嘉树一起参加钢琴等级考试。 大概三个月前计嘉树兴致勃勃地告诉赵安钢琴等级考试报名的事情。赵安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和往常一样陪同计嘉树一起练习钢琴。 计嘉树却一直认为赵安钢琴弹得比他好，所以便鼓动赵安和他一起参加考级。 赵安一开始的确拒绝了计嘉树，也没有任何的解释。不过计嘉树可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便千方百计、拐弯抹角地劝赵安。 “赵安，我一个人去考试会紧张的，你陪我去好不好。” “不要担心，我不参加考级也会陪你去。” “赵安，听说乐器考级以后中考、高考有加分。” “没事，我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 “赵安，我就是想你陪我一起考试！” “不要。” 计嘉树这小子现在已经摸清楚了赵安的性子，赵安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计嘉树平时有事没事地对赵安献殷勤，就差端茶送水、捏肩捶腿了。 赵安心中那些阴郁完全被计嘉树吹散。其实赵安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放下过钢琴，否则也不会一直陪着计嘉树弹钢琴。 如果赵安真的下定决心，对计嘉树说得严肃一些，计嘉树也绝不会这样“缠”着他。计嘉树并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而这一点也是赵安和计嘉树待在一起感觉到舒服的地方。 最后赵安还是答应了计嘉树，找赵父赵母要了报名费，然后拜托计嘉树的老师帮赵安和计嘉树一起报名。 赵父赵母知道赵安要报名参加钢琴考级的时候都特别高兴，尤其是赵父。他一直希望赵安能够学习一门乐器或者琴棋书画也行，反正像一个高雅的城市人最好。 所以赵父还问赵安需不需要找钢琴老师，现在他们家每个月的收入已经能够对达到三百多了，就算算上通货膨胀，在93年也绝对的高收入。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安大多数时候在计嘉树家里练钢琴，平时还是很少能够看到计父计母，赵安便主动叫计嘉树到家里吃饭。 虽然赵母每天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卤猪蹄，但是赵母完全没有放松过对于自己厨艺的锻炼。 现在赵安家的菜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川菜，粤菜、滇菜、湘菜都能在赵安夹的餐桌上发现。虽然在刀工上远不及餐馆里的大厨们，但是调料、香料的运用并不会逊色多少。 赵安原本以为计嘉树会被赵母给养胖，毕竟计嘉树在他们家基本上每一顿都能吃两碗饭。但计嘉树无论吃多少，都没有发胖的迹象。这让赵安一度怀疑计嘉树的肠胃被计母给喂坏了，导致了吸收不好。 至于赵安本人每天都在坚持锻炼，他想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看起来成熟一些，方便很多以后的计划。在高强度的锻炼下，赵安本人也没有任何发胖的迹象。 反倒是赵父，沉迷赵母的美食不可自拔，再加上人到中年，又少了体力锻炼，隐隐约约有了发福的迹象。还好最近赵父在赵安的劝说下，也已经开始锻炼。 吃完午饭之后，赵安和计嘉树便会前往计嘉树的家练琴。一来二去，双方的家长也见过几次面。 赵安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计父计母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两人从来不在计嘉树和赵安面前讨论工作的事情，但是平时的言谈举止以及对于一些时事的评论，让赵安确信他们绝对是高知份子。 知识分子，在这个年代是最受尊重的存在。 但是双方父母每次交谈，计嘉树的父母总能找到话题和赵父赵母交流，而且相谈甚欢。计母还好几次对赵母说要跟着对方学做菜，让赵母十分开心。 同样赵安也确信计父计母对于自家父母的身份、生意没有任何的鄙夷，完全是以一种平等身份在交谈。 赵安总算是知道计嘉树为什么这么可爱、率真了，有着这样的父母，计嘉树想长歪都不大可能。 所以赵安和计嘉树平时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稍微让计嘉树不满意的是，两个家的距离还挺远的。现在蓉城的公交系统还没有建立起来，只能靠步行，两人连走带跑也要半个小时。 “要是我们两的家就在对门就好了。” 赵安揉了揉计嘉树的脸蛋，这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第33章 考级 蓉城, 文爵区青少年宫。 大量的青少年聚集在青少年宫的过道和休息区域内，他们大多拿着各种乐器, 小号、小提琴、萨克斯…… 今天是华夏音乐家协会乐器等级考试，大家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紧张，想找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把今天要考试的曲目再练习一遍。 不过像赵安和计嘉树这样的钢琴考生，可没有办法把钢琴带来。而青少年宫内那一两架钢琴周围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赵安可不想去凑热闹, 便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计嘉树本来由自己的老师带队, 但是看到赵安一个人在那待着，便跑过来陪着赵安。 计嘉树现在很紧张, 赵安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 因为平时和自己在一起的计嘉树总是有说不完的趣事，但现在已经整整十分钟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紧张的计嘉树十分可爱, 坐在椅子上, 后背挺直, 然后一言不发地望着琴房。只不过目光之中并没有一个焦点。 看到计嘉树这模样, 赵安在心中偷着乐。不过赵安也不可能放任这样的计嘉树不管, 他主动对计嘉树喊道：“小树, 小树？” 一连呼唤了好几声计嘉树的小名, 计嘉树才木然转过头, 回答道：“啊？赵安怎么了。” “小树，不要太紧张了。就像平时考试一样就好了，你不是每次考试都靠得很好吗？”赵安在努力地安慰计嘉树。 “可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钢琴等级考试，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情况。”计嘉树老实的回答道, 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而有些紧张。像数学考试什么的，反而习以为常了。 赵安根据自己依稀的记忆，向计嘉树描述了等级考试的内容。哪怕一二十年过去了，赵安对于自己第一次钢琴考试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走进去，告诉评委老师你要弹奏的曲目是哪几首，然后你就可以直接做到钢琴面前去弹奏了。而且，弹钢琴的时候你也看不见老师，只要你把注意力放在钢琴上就好了。” 钢琴考级一般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基础练习、技巧练习以及曲目演奏。每个模块都有几首不同的曲目。但是考试的时候只需要选择一首基础练习、一首技巧练习以及两首钢琴曲。 所以考生在进入考室之后都需要先向考官介绍自己的考试曲目。 “那如果失误的话，怎么办。”计嘉树的不安还是存在。 “最近一个周，我们的演奏不都没有犯过错吗？只要按照平时的感觉来就好了。如果因为手指的问题，出现了一两个小节的错误，那你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弹奏下去就好了。” 无论是在考级还是演奏的过程之中，最怕的不是出现失误，而是怕因为一个失误而影响了之后所有的演奏。 赵安陆陆续续把自己对于钢琴考级的经验全部说了出来，叨叨絮絮，完全不像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 计嘉树在赵安的唠叨下，越来越放松，眼神中对于赵安的崇拜越来越明显。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第一次考试，但是完全不担心，成竹在胸。 自己也要像赵安一样才行，计嘉树在心中给自己定下目标。首先，等会的考试就不能怯场。 “第117号考生，计嘉树，考试等级八级。” 华夏音乐家协会乐器等级考试属于业余等级考试，一共分为十级。考级不用一级一级的依次考取，但也不是任意选择。 简单来说考生第一次考试就可以考取一至八级，但是九级和十级则需要有八级证书才能报名。 赵安的水平自然不用解释，而计嘉树一年的辛苦练习加上计嘉树本身的天赋，也完全拥有了八级的水准。所以二人便直接报了八级考核。[1] 而每一个等级考核都有单独的教室，两人便不用分开。 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走廊响起，计嘉树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办法，紧张这种东西可不是说克服就能完全克服的，不过计嘉树此时的状态明显比刚才好很多了。 赵安一直把计嘉树送到了教室门口，反正下一个就是赵安。 一首基础练习曲、一首技巧练习曲再加上两手钢琴曲，大概要花费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而且赵安选择了和计嘉树一样的钢琴曲，他能够准确估算出计嘉树弹奏钢琴的速度。 计嘉树刚才已经走进教室了，按照计嘉树的语速和刚才练习过的自我介绍。“评委们上午好，我叫计嘉树。我的考核曲目是……” 然后接下来计嘉树就应该开始弹奏了，果然教室里传来了琴声。哪怕因为隔音墙和距离的关系，钢琴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但是赵安确信这是计嘉树开始弹琴了。 而在这一瞬间赵安垂摆在身体两边的双手，也凭空舞动，仿佛在赵安的指头下也有黑白琴键一样。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赵安与教室中计嘉树的动作几乎完全重合，连每一个渐强渐弱、自由延长、颤音都几乎完重合在一起。 计嘉树的钢琴可以说是在赵安的指导与陪伴下学习的。这不同于赵安上辈子对于那些钢琴大师著名曲目演绎的模仿，实在是太熟悉计嘉树弹奏钢琴的方式与偏好。 就这样在教室内外的计嘉树与赵安在同一时间敲下最后一个键，也是直到这一刻，赵安才松了一口。 因为赵安知道计嘉树虽然因为有些紧张，而导致了一些长音的节拍没有拉够，但是整体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失误。计嘉树的考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赵安发现自己居然活出了一种老妈子的感觉，平时也没看到过自己这么紧张过。 就在赵安自嘲的时候，计嘉树已经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刚才的紧张已经被高兴取代，作为一名弹奏者，计嘉树也很清楚自己的弹奏并没有失误。 按照钢琴老师的说法，只要没有犯错就有能通过。 还没等两人说上几句，工作人员就叫道： “第118号考生，赵安，考试等级八级。” 因为两人都是由计嘉树的钢琴老师报名，又都考八级，所以顺序也安排在了一起。 赵安朝着计嘉树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而计嘉树则对赵安说了一句：“加油！” 站在评委老师面前，赵安简要地进行自我解释：“评委老师好，我叫赵安，我的曲目是《七和弦琶音》、《莫什科夫斯基曲》、《三部创意曲》、《E大调无词歌》。” 赵安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怯场，但是当真正站在这些评委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无畏。 台下的几个评委，在钢琴方面肯定比不上以前的赵安。但是赵安却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吉尔伯特、看到了自己的研究生导师、看见了自己表演时候的听众或者粉丝们。 赵安曾经是一个特别在乎别人评价的人，如果做不到完美，那他就会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直到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结果却是赵安无论怎么努力，依然没能取得一个让他满满意的结果。来自古典音乐界的批评，已经成为了赵安心中的魔障，单靠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冲破。 但生性好强如赵安，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倾述，只能把所有的不甘全部埋在心中…… 如果上辈子，自己再努力一点是不是…… “好了，你可以开始演奏了。” 一位女性评委的话，把赵安从各种情绪中拉了回来。赵安神吸了一口气，来到钢琴面前。 本来应该直接演奏考级曲目的赵安，下意识又弹奏了一个琶音练习，像以往一样来确定钢琴的琴音没有问题。然而这个琶音练习并不是考核范围内的曲目。 “这位考生，请不要紧张。” 以为赵安是因为紧张了弹奏出了曲目，但是又能够感受到赵安钢琴基础的水平，评委便再次开口提醒道。 而刚刚抚摸过琴键的赵安想的却是：刚刚计嘉树才在这里弹奏过，我怎么可以比计小树还没用呢？ 想到计嘉树的赵安，刚才那些奇怪、浮躁的思绪全部消失。 没有了观众、没有了评委，也没有任何人赞美与批评，唯有眼前的钢琴而已。 手指附上琴键，一个个单独的音符再赵安的双手下组合成动听悦耳的旋律。没有任何一处失误，没有抢拍或者拖延。而且因为这大半年来赵安的练习，双手十指力量也有了明显的增加，四首钢琴曲被完美的演奏出来。 几位评委这两天已经听过无数的考生演奏考试曲目了，但的确没有任何一名学生能和眼前的118号考生媲美，就连上一名考生也不行。 这绝对是经过反复、高强度练习才能达到的水平。 按道理来说，评委是不能当场对考生进行点评的，但还是又一名评委忍不住拍了拍手，说道：“演奏都很好，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加油。” 赵安起身向评委致谢，然后走出了考场。 迎接赵安的自然是计嘉树的笑容，赵安走过去开玩笑说道：“怎么不问我结果如何？” 计嘉树笑容不减，自然回答道：“这还用问吗？当然完美演奏啊！” 这是计嘉树对于赵安的无条件信任，赵安就是万能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钢琴考级，自然是手到擒来。 “这还差不多。” 钢琴等级考核的结果需要一个月之后才会公布，两人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思，在和计嘉树的钢琴老师告别后便直接离开了。 不过两人明天又要见面，因为明天就是六中公布招生考试成绩的日子。另外两所学校已经公布，两人的成绩都名列前茅，但是赵安最心仪的还是六中。 第34章 报名（上） 六中位于蓉城的东南边, 后世属于一二环之间，偏居闹市之中的学府。 此时正属于蓉城一年之中最闷热的时候, 依然不能阻挡学生们来查询成绩的热情。 赵安昨晚睡得很香，钢琴等级考试的时候那些负面情绪已经被赵安抛开，不过他也确定了一件事：自己暂时还没有办法再别人面前弹奏钢琴。 所谓的别人其实就是指计嘉树以外的任何人。 赵安也说不清楚计嘉树为什么会对于自己这么特别，或许是因为计嘉树听见了他这辈子第一次弹钢琴，或许因为计嘉树的纯粹。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这是赵安对于自己的要求。别像以前的自己, 一切都要问个为什么, 要求个完美的结果。 赵安来到六中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计嘉树。别的学生和家长都忙着往学校里走, 计嘉树却站在原地不断打望，特备的显眼。 今天的计嘉树穿了一件橘黄色的短袖, 上面印着一个特别的米老鼠。迪斯尼动画已经开始引入国内, 在孩子们中间的人气特别高。 橘色的短袖、白色的短裤, 把计嘉树的活力全部彰显出来。计嘉树朝着赵安挥手的样子, 的确像被吹动的树枝。在夏天里, 看着风吹树动, 整个人心中都多了一丝凉爽。 赵安也不磨蹭, 立刻小跑着来到了计嘉树的身边。他问道：“怎么样, 有看到自己的成绩吗？” 计嘉树摇了摇头，回答：“没呢，等着你一起看成绩！” 说到这里的时候，计嘉树突然变得有些兴奋, 推拉着赵安往学校内走去。赵安边走边笑，这小子这么着急，还要等着自己一起看成绩，自己还是走快一点吧。 入学考试的成绩直接张贴在学院的宣传栏上，走进校门没几步路就能看到一群家长和学生围堵在宣传栏上。 金榜题名果然是华夏人最喜欢的成绩公布方式，赵安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赵安和计嘉树直接来到宣传栏的最左方，“初中入学考试成绩”几个大字印在红底色海报的抬头。 按照中文的排列习惯，应该按照成绩顺序排列。而赵安和计嘉树都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最前面。 特等奖（共10人） 1．赵安考好：93541 数学：150 语文：139 总分：289 第一名赫然是赵安，作为蓉城数学奥赛一等奖的获得者，数学理所当然的获得了满分。而语文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试题，能获得139分也让赵安很满意了。 毕竟三中和八中的考试成绩，赵安就是因为语文分数稍微有些逊色而没有得到第一名。 “赵安，你是第一名！太好了！”刚看完第一排的计嘉树在赵安耳边小声而又兴奋的说道。 从小计父计母就教导计嘉树，无论获得多么让自己高兴的成绩，也不能再别人面前主动炫耀。有人成绩好，那就成绩差，不要让自己的高兴伤害到别人。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隐私保护的意识，赵安的名字和考号就直接写在海报上。如果大声喊出来的话，肯定会被周围的家长学生认出来。无论自己的成绩如何看一眼第一名的是谁，这是大家的习惯。 赵安听着计嘉树的恭喜，并没有忙着回答，而是沿着自己的名字往下看去。 6.计嘉树考号：93540 数学：145 语文：136 总分：281 果然计嘉树的成绩也很优异，排在了第六名。不过计嘉树最好的成绩反而是八中考试的第二名。 “小树，你在第六名。”赵安这才转过身，同样小声地对计嘉树说道。 “太好了！我们可以当同学了。” 计嘉树不会向他人炫耀自己的成绩，但同样会为自己努力而获得的成绩感到高兴。他的高兴源自于自己的努力与成果，而不是与别人之间的比较。 “嗯。那明天一起来报名？” 虽然从公布成绩开始就可以报名，但是两人的父母都没来，所以只好约定明天。 第二天，六中招生办公室。 “你好，我们来报名。”赵父对招生办公室接待的老师说道。因为赵母还要做生意，所以今天便轮到赵父来帮赵安报名。 一早就和商量好谁来给赵安报名的赵父，还让赵母提前帮他买了新衣服。穿上新衣服、陪着自己的儿子，赵父心中满是骄傲。平时有些佝偻的后背，此时也挺直了不少。 “好的，两位家长认识吗？”招生办老师看到身后的两个小孩子一直在交流，便主动开口问道。如果双方认识的话，就可以一起办理登记了。 和赵安形影不离的自然是计嘉树，今天同样是计父陪着计嘉树来报名的。 在得到确认之后，招生老师便带着四人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面积不大，所以都是家长轮流进入办公室办理手续。来到桌子前，另外一位招生老师手中拿着名册询问赵安他们的信息。 “我的名字是赵安，考号是93541。” “我是计嘉树，考号是93540。” 赵安和计嘉树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信息，招生老师便在名册上翻起了二人的信息。但是还没等他翻到二人的信息，他身后桌上的中年男子便主动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你们就是赵安和计嘉树小朋友啊，这两位就是家长咯。来来来，我们去隔壁谈谈。” 本来负责接待二人的招生老师有些惊讶，这名男子是他们招生办主任，报名这种琐碎的工作都是由他们这些老师负责，没想到主任竟然主动接待两名学生。 他好奇地继续翻看两人的信息，当看到一个第一名，一个第六名的时候，招生老师便理解。 三六八中是蓉城并称的优秀中学，同样三所学校之间也会有竞争，而生源便是重中之重。赵安和计嘉树优秀的入学成绩本来就足够打动招生办主任，更别说二人都是跳级的学生。 这名招生办老师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主任还去搜集过三中和八中的考试成绩名单。赵安和计嘉树在这两所中学都是特等奖的获得者，这完全能够证明两人的成绩有多么优异，才能在三次考试中都名列前茅。同时每次都能稳定发挥，也表示着二人的心里素质极度有优秀。 而现在赵安和计嘉树既然来他们学校报名，招生主任就不可能错过这两个好苗子。 “来，两位家长和小朋友喝茶。”在隔壁的办公室里，这名黄主任正在热情地与两位家长进行交谈，向他们介绍六中的游悠久历史、丰富师资。当然也不会忘记他们向他们介绍就读六中的优惠政策。 作为特等前十五名，学费、学杂分都可以全部免除。而且黄主任还承诺给二人提供一定的奖学金，并且一再表示自己学校的各种水平、奖励在蓉城是最好的。 黄主任自然希望能够赶快确认二人的就读，说完着一切之后便在等待着赵父和计父的回答。 “赵安，你自己考虑吧，有什么想问的就问问黄主任。”赵父也没有想到读书不仅不花钱，还有奖金。但是想到自己对于学习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赵父还是选择了让赵安自己咨询。 与此同时计父也对计嘉树说道：“小树，报名是你自己报的，这件事你也自己决定吧。” 两名学生家长的反应，让黄主任愣住了。作为一个正常人，都会认为选择那所学校读书这种大事都是由家长决定的，怎么眼前着两位家长反应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难道他们是觉得自己给的奖学金还不够吗？在社会上见多识广的黄主任，立刻说道：“关于奖学金的事情，还有商量。如果两位同学能够保证在接下来的每次期末考试中获得……” 黄主任又补充了一系列的奖励条款，作为蓉城最富盛名的学校，在奖学金方面一点都不吝啬。 这让赵父和计嘉树都露出了一愣一愣的表情，怎么说着说黄主任又提高了奖学金啊。 而计父和赵安都心照不宣，虽然他们没有想过可以索要更多的奖学金，但是送上门的奖学金，总不能拒绝吧。 赵安的确还是有其他想要咨询的事情。于是赵安开口说道：“黄主任，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你说。”黄主任对于赵安的态度很温柔，在他看来小学生问的问题不外乎上课事件、学校食堂这些问题。 “黄主任，我想问的是如果在成绩允许的情况下，我以后可以继续跳级吗？”赵安很关心这个问题，他还是想早一点读大学，这样很多事情都可以得到解决。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黄主任并不是特别高兴。在他看来赵安太狂妄自大了，太多孩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只要赵安成绩优秀，他便可以提前参加中考。现在教育局对于优尖生待遇十分优渥。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现在没有蓉城的城市户口，我父母都是农民，这会影响我之后读高中和参加高考吗？” 现在高考制度还是将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分开，农村学必须要先通过甄选才能够参加高考，而城市学生则不需要经历这个过程。 虽然赵安知道农村甄选这个缓解几年内就会废除，但是这一制度作为高考户籍制度的前身，在未来会得到进一步的强化。 上辈子赵安的户籍并不在蓉城，而且学籍也一直属于借读状态。所以高考的时候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赵父赵母工作本来就很辛苦，还为了他高考的事情在老家和蓉城之间多次奔波。 虽然赵安估计等自己父母在蓉城买房、设立公司，拥有蓉城户口之后，这个问题很大概率上可以得到解决。 但是他还是想提前弄清楚这件事才行。 第35章 报名（下） 这孩子居然是农村出来的？黄主任对于赵安的话感觉到很诧异。 首先气质上这孩子就一点都不像他印象中的农村学生唯唯诺诺、缺乏自信的样子, 相反谈吐得当，言语之间充满了自信, 如果不是看了赵安的年龄信息，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其次，黄主任也知道城乡教育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难以想象一名农村学生竟然能考到这么好的成绩。 或许自己刚才对于赵安的看法有失偏颇？ 黄竹开口回答赵安的问题：“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只要进入六中高中读书的学生，都能够在六中参加高考。” 赵安最关心的两个问题都已经得到了解决和保障, 心中已经放心许多。然后又稳几个其他的问题, 比如晚自习等。 虽然赵安便转身问计嘉树：“你有什么问题要问黄主任吗？” “哦！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计嘉树转过眼睛盯着黄主任。 黄主任确信自己从计嘉树眼中看出了紧张、慎重, 这个问题对于计嘉树一定很重要。他突然竟然有些担心，希望这个问题不要太麻烦。 就在黄主任的忐忑之中, 计嘉树开口了：“我想和赵安在一个班可以吗？” 就这个问题？黄主任屏息了两秒，立刻回答道：“当然可以。到时候会给你们安排在同一个班级, 而且师资力量绝对是最顶尖的。” 每个老师肯定都会争取好学生, 尤其是像赵安、计嘉树这样的好苗子。但既然学生已经提出了要求, 那他这个招生主任肯定会安排好。 不对, 这种理由一般不都应该由家长提出来吗？这两位家长完全不说话, 一直是是两个孩子在提问。 这个时候赵安和计嘉树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准确说是计嘉树一脸期待地看着赵安, 然后赵安点了点头。 “爸, 我们就在六中报名吧。” 赵安转过身对赵父说道，赵父点头了。计嘉树同样向计父说自己要在六中读书。 “如果你决定好的话，那就听你的。” 计父和妻子对于计嘉树学钢琴、跳级、考试这些事情，基本上没有干预。一是他们认为计嘉树的选择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 二是他们一直坚持让计嘉树学会自己思考、选择、负责。 “那黄主任麻烦帮我们报名吧。” 没想到这两家人还真的让自己十一岁的孩子做决定。黄主任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拿出登记册，以及报名表。 赵父和计父继续在一旁聊天，让赵安和计嘉树自己填写相关信息。因为两人都属于特定奖，所以不用缴纳任何费用，只需要八月三十号来报道就可以了。 报完名后，赵安就回到了家里，等晚上赵母回家后，赵父便洋洋得意地向自己妻子讲述起自己今天去六中帮赵安报名的事情。 这世界上还有读书不紧不要钱，还倒给钱的事情。赵父把黄主任的一举一动都说得很详细，脸上的得意之色根本掩饰不住。这是赵父对于前几次赵安家长会他都没能去的“报复”，当然报复对象就是赵母。 赵母虽然微笑着倾听，但是心中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如何赵安开学的时候一定要由自己去才行。 而赵安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母相互间的“明争暗斗”既是无奈又是开心。 自从他们家的收入提升之后，赵父赵母拌嘴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并不是因为金钱或者工作方面的事情，全是因为生活中的一些小事。 但是赵安一点都不觉得苦恼，反而认为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以前的赵父赵母，每天从工地上回来后，已经累得完全不想说话，简单洗漱和整理家务后，便早早入睡。然后第二天又前往工地，重复辛苦而又乏味的一天。 看到自己的父母平时的交流越来越多，赵安心中自然高兴。 不过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而且还不止一个。 “现在要赶快开始选房子了，不然安安上学怎么办。” 这个相想法赵父其实去年就有了，随着赵母卤菜生意越来越红火，现在他们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伸展了。好几次计嘉树来他们家吃饭，赵父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一是舍不得北街和菜市场这边已经稳定的客流，二是赵安一直在说他以后上中学的地方不确定，所以赵安一家人才一直忍到现在。 既然现在赵安要去六中读书了，赵父自然想要在六中附近租个房子方便赵安上学。在赵安赵母心中，赵安上学就是第一等重要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是租房子而不是买房子也是迫不得已。虽然赵安他们家现在收入让赵父赵母相当满意，但是卤菜生意还不到一年，根本没有积攒到足够的钱。这年头可没有什么贷款的概念。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赵父赵母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在蓉城买房的资格。准确说只要没有蓉城户口，谁也没有办法买房。 虽然南/巡讲话之后，已经允许房屋的自由买卖，但这依然被户口制度所限制，所谓“商品房”这个概念还没有在蓉城出现。 在赵安记忆之中一直到1996年，蓉城才有了第一批的商品房，允许自由买卖。但是赵安他们家则是一直到1999年，赵父赵母才攒出钱买了一套小小的二居室，还是二手房，相当破旧。 不过赵安有信心，按照他的计划，他们家绝对能够在第一批商品房出现就买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只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嗯，赶快趁着这几天去看看哪有房子出租，离六中近一点，然后最好周围有菜市场和大量小区，这样方便我们卖卤菜。” 既然要搬离这里，那赵母的卤菜摊也要搬地方了。赵母的想法自然是照葫画瓢，选一个类似的地方继续卖卤菜。 当然赵安的想法可不仅限于此，只不过不能明着和父母说。 至于为什么要选一个大一点的房子，那是因为另一件事。 “对，不然到时候达子来了没地方住，最好有间件房，实在不行的话，房间也要足够大得能放一张大床。”赵母提出了详细的要求。 至于赵母口中的达子，正是赵安大伯的儿子赵达。至于赵达为什么要来蓉城，并且要到赵安家住下，则是一件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个多月前，赵达从乡镇中学毕业了，成绩不好的赵达并没有选择继续读高中。按照他的成绩，连学校的甄选都考不过，更别说高考了。 本来按照赵大伯和大伯母的安排，赵达应该直接回家帮助家里务农，但是赵达怎么都不愿意。 倒不是赵达觉得农活辛苦，从小到大最繁忙的春耕秋收，赵达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他每次都会努力做事。但是他不想继续待在农村，他想进城。 经过春节和赵安的短暂相处后，赵达对于赵安口中繁华热闹的蓉城产生了无限的向往，他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农村之中。 赵大伯和大伯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在他们心中农村的生活永远是最适合他们的。更何况赵达除了农务什么都不会，进城之后能做什么呢？ 而赵达对此的回答则是进了城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像赵父赵母一开始一样在工地打工，那也能赚更多的钱。 当然二伯和二伯母也知道大城市有更多的机会，能赚更多的钱，但是真正有勇气走出自己舒适圈的人有多少呢？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则是，男生十六岁在农村已经属于适婚年龄。大伯母已经开始给赵达物色附近几个村庄里年纪、家境合适的女生了，反正附近几个村子就那么多人，大家都熟悉。农村结婚大多都是这么相互介绍认识的。 但其实这也是赵达想离开农村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这么早被婚姻、农田束缚住，哪怕城市是陌生、未知的，他也想来闯一闯。 而这就是90年代开始农工潮的一个缩影。 后来大伯大伯母二人完全劝不住赵达了，最后只能向赵父求助。毕竟在他们眼中，嫁出去的赵小姑就已经是夫家的人了，这么大的事情麻烦赵小姑家也不太合适。 赵父为了这件事两个周前还专门回了一趟下东村，和赵达好好谈了一番。结果不但没能说服赵达，反而差点被赵达说服。 赵达就一句话：“二伯，你都能做大，我也行！” 赵父能说什么？他总不能对赵达说自己是因为村里分给他的地完全没法种植农作物，为了养家糊口才迫不得已进城的吧。 最后赵达和自己的父母还有赵父达成一个协议：允许赵达进城试一试，但如果两年都没有个什么结果的话，那就必须得回下东村。 大伯两口子担心儿子走太远无依无靠，自己二弟一家生活现在又蒸蒸日上，便求赵父帮忙。 自己离开农村的时候，家中二老全靠大哥三弟帮衬，再加上兄弟姐妹间关系本来就好，赵父自然是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 赵母也没有任何的为难，大方地表示同意，而且还主动提出让赵达先跟着他们一起住，毕竟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要是在蓉城一个人生活，赵母也不放心。 不过前段时间，赵安连续有四场考试，没有精力思考搬家的事情，所以赵达也一直没来打扰。 既然现在赵安已经考完试，赵父赵母自然把租房的事情给提上了日程。 不过租房只是一个小事，他们更担心的则是能够给赵达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第36章 连锁店 “红秀啊, 你说到时候给达子安排个什么活啊？” 这段时间赵父赵母都为这个事情焦虑。 虽然赵父肯定会毫无保留地帮助自己的侄儿，但是到底该怎么帮助赵达, 他心里还真没一个谱。 总不能然赵达和自己以前一样去工地打工吧，那种辛苦程度一点都比农活轻松，而且相当枯燥、乏味，在赵父眼中完全比不上农村生活。 可是赵达还能做什么？自己和妻子又能够赵达做什么呢？ 别看赵安他们家现在的收入在蓉城也不算低了，但是说到关系网, 那就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了, 根本没法给赵达介绍其他的工作。 但赵达的到来, 对于赵安来说确实一个意外之喜，可以把很多未来的计划给提前了。 赵安同样一直有紧迫感, 这种紧迫感来源于他对未来激烈竞争的了解。必须趁着现在进一步扩大“叶氏秘卤”品牌影响力。 任何一个品牌想要扩大影响力，就必须要有更多的客人。赵安之前的想法是让赵父赵母到一个人流更加聚集、且人均收入更高的地方去售卖, 先把卤菜是一种廉价、便捷菜品的概念去除, 然后等生意再稳定一些之后, 再顺势向赵父赵母提出连锁店的概念。 既然现在赵达要到城里来寻找机会, 那连锁店这件事情就可以提前了。 “爸妈, 可以让达子哥在卤菜摊帮忙啊。” 赵安在一旁提出的意见, 随着赵安在学习上取得越来越优秀的成绩, 赵父赵母也会更多地听取赵安的意见, 毕竟学习好在他们就意味着有文化。 “不行。” 赵父也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最终还是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赵达能做什么？帮他们卖卤菜吗？现在一个摊子两个人已经完全够应付了，赵达实属劳动力的浪费。 还有一个原因是，赵父并不是很想在工资分配这种事情上与自己的亲戚有什么瓜葛。 并不是因为赵父吝啬, 而是他看到过农村中太多有因为金钱分割而亲戚阋墙的事，想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以让达子哥就在北街这边卖卤菜就好了啊，我们重新去找个地方。” 重新找个地方是赵安一直暗中计划并且推动的事情，否则赵安也不会一直坚持要在六中就读。 因为六中的位置处于后世一二环之间，附近还有好几个商圈，人流众多，正是赵安心中的理想区域。 虽然赵父赵母舍不得北街附近已经基本固定的客流，但是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也为什么赵安觉得可以将这个卤菜摊交给赵达，这将会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第一家连锁店。 “你以为谁都像你妈做卤菜一样好吃啊，而且如果只有达子一个人的话，根本忙不过来。” 赵父思考了几秒后说道。 “不用达子哥自己做卤菜啊，只要让妈每天多做一些卤菜，然后让达子按照比成本高一点的价格拿去卖，赚多少钱都算达子哥。” 统一由赵母制作卤菜的话，能够保证味道美味且统一，赵安可不想第一家连锁店就遭遇滑铁卢。 至于价钱的问题，赵安则和自己的父亲有同样的考虑。这样一来既可以让赵达自负盈亏，而且也可以把规矩定下来。 第一家连锁店绝对不是终点，仅仅是一个起点而已。 如果按成本给赵达的话，那之后的规矩就会乱套。 自己儿子说的话似乎可行，赵父和赵母都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那就试试吧。 “明天就去找房子，找个大点的房子，尤其是卧室得大一点。到时候达子过来就暂时先和安安挤一挤吧。” 赵父肯定不可能让赵达一个人去外面住，起码在赵达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收入之前，赵父不会同意。赵大伯家也不富裕，让赵达单独出去租房实在太贵了。 看着赵父赵母继续讨论着这件事情，赵安心情也很好。他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合的机会，上辈子的赵达并没有坚持到大城市来打工。 毕竟那个时候赵父和赵母的收入也不高，每天在城市里做着最辛苦的体力活。在赵达眼中比干农活还辛苦，干嘛要往大城市挤呢？ 现在赵父赵母可以说是在大城市掘到了第一桶金，大大激发了赵达的动力。更别说过年期间，赵安口中所描述的蓉城繁荣与发展，促使赵达做出了他人生之中最为重要也最为正确的决定。 “老赵，今天咋没看到你媳妇儿和老婆呢？”一名老客人在菜市场附近的摊贩之中，一眼看到了挂着红色招牌的“叶氏秘卤”。 以前那块可爱的小纸板前几天突然换成了这块招牌，很多老客人都觉得挺可惜的。 而且他们发现赵母和赵安最近出现的次数也直线下降，很多客人都要经常在问这件事情。 “他们啊，开连锁店去了。”赵父帮客人把卤菜拿起来称量，然后耐心回答。 “啥叫连锁店啊？”这名客人也看到了招牌“叶氏秘卤”四个大字的右下方还印着“连锁一店”几个小字。 “就是分店的意思。只不过我儿子说现在国外都说连锁店，这几个字洋气，就改成了这几个字。” 赵安把卤菜切小后交给了旁边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接过卤菜便开始往其中添加着各种佐料。 “老赵，你这生意可以啊，都开始开分店当老板了。” 老客人发出赞叹，这年头人们对于创业的热情相当高涨，不过他看到是一个不认识的半大小子在帮自己调味，立刻出声提醒：“老板，别把味道给我弄岔了啊！” “放心吧，如果味道不好，你明天来找我，行吧！”赵父自信地承诺道。 一旁的半大小子自然是赵达，黑黑瘦瘦的十六岁青年脸上还带着对于城市生活的陌生与好奇，自然让人有些会不放心。 赵达虽然对于厨艺这方面很陌生，但长期农活经验培养出来的利索，让他能够很快掌握贩卖卤菜的一切。从推销、称量、宰割到调味，赵达越来越熟悉。 其实刚到蓉城的时候，赵达并不是那么乐意做自己二叔给他安排的工作。 毕竟他听说除了工地的体力活以外，也有很多农民能够进入一些大工厂，赵达肯定会更向往工厂。 但赵达也相当懂事，知道这都是这都是自己二伯一家的好意，所以赵达还是先答应下来。 洞察到这一切的赵安再次出动了，刚开始两天，由赵安带着自己大表哥到处参观的时候，就给赵达讲什么叫做连锁店、如何从一名员工逐步沉稳给店员再进一步成为区域经理…… 赵安上辈子就认识好几名连锁快餐的高级管理人员，虽然只是在聊天过程之中有所简单的了解，但是用来忽悠90年代的十六岁农村少年却完全足够了。 所以当赵达开始在赵父赵母的帮助下熟悉卤菜摊工作的时候，他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与认真，很快就从赵母手中接过了调味的工作。 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很多顾客对赵达调产生疑虑，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赵达的存在。再加上当他们知道赵达是赵父的侄儿之后，更是把赵达也看作老板之一。 像今天这位客人的问题，已经很少出现了。 一连陪着赵达在北街卤菜摊干了十多天，赵父认为赵达已经能够独立经营卤菜摊。 “达子啊，给你说点事情。” 晚饭后休息了一会，赵父便把赵达叫到饭桌上，赵母和赵安当然也在一旁，毕竟这也算个大事。 “怎么了，二伯。”赵达坐在桌子上。 赵父从一旁拿了一堆钱和一个本子，对赵达说：“这是最近你摆摊赚的钱，已经扣除了卤菜的钱，赚的利润我和你一人一半。” 赵父将钱分为两堆，然后将本子也推给了赵达，给赵达说起了他的想法和具体的情况。 关于如何分钱这件事情，完全与赵安无关。因为赵奶奶从小对于四个孩子就很公平，有什么事情都摊开给四个孩子看，买什么衣服、糖果都是如此。 在四个孩子相继成家、独立出去成户的时候，赵奶奶也是拿出一个本子，给自己的孩子算账。 这已经成为了赵安他们家的传统，赵父在平时生活上对对赵达各种关照，但是在分配收益这方面，赵父就像赵奶奶一样，直接用一个小本子将所有东西都写清楚。 对于自己二伯的举动，赵达也没有任何的意外或者不满。他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钱，竟然也有接近五十元了。 要知道赵达帮赵父摆摊还不到两个周，这中间已经扣除了赵父的一半，他竟然还能获得这么多钱。 他父母在农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一千多的收入。如果是他一个人摆摊的话，那一个月岂不是能够赚到近200元？ 第一次赚到钱的赵达很是兴奋，接过钱之后数了又数，然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样有些失礼，说道：“二伯，其实我这几天都没做什么事情，还是二伯母辛苦。” 赵父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你收着吧，这是应得的。” 赵达在摊子上从来不偷懒。在还没有掌握好调味技术之前，只要有客人来，赵达就会主动介绍卤菜，然后抢过能做的所有工作。 而学会调味之后，赵达更是几乎揽过了所有工作。所以赵父才放心地把北街这边的卤菜摊交给赵达。 “达子，从明天开始你就一个人去北街和菜市场摆摊吧。” “二伯，这也太快了吧。” “不快了，反正那边的人都认识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父向赵母投去了满含歉意的目光。 第37章 帮忙（上) 因为最近赵父要手把手带着赵达熟悉卤菜摊的事情, 所以这边新摊子的事情全部是赵母在负责。 如果仅仅如此，有赵安的帮助, 赵母也不会特别累。但现在赵母每天要烹制的卤菜基本上是过去的两倍，就算现在他们家有了单独的厨房，厨具也进行了升级，但是赵母每天依旧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厨房里。 这已经是赵父他们能找到的最大房子，不过也就七十多平米, 厨房也就两三平。 赵母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过这件事情了, 如果厨房能够再大点好了, 最好能够通风。这样卤制出来的卤菜就可以快速降温，同时也不会让整个房屋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笼罩着一股卤菜味道。 当然赵母也没有抱怨过要多卤制一份食材, 不仅仅是因为赵达是她的侄儿，她作为伯母的一种责任感。 同时也是因为赵达接收卤菜摊之后, 让他们家的收益又多了不少。毕竟把卤菜卖给赵达, 除了成本以外, 还收取了一定加工的费用。 如果北街那边的生意能够保持现在的程度, 那每个月赵安他们家能够多出近100的收入。 赵父和赵母算是明白连锁到底是个什么什么东西, 原来连锁垫能够大幅度的提高收益。 如果不是现在赵母根本没有办法卤制更多的食物, 否则他们两绝对会一人一个摊子, 让叶氏秘卤第二个连锁店诞生。 但这仅仅是连锁店的第一个优势而已, 关于其他的有点，赵安并没有选择说出来。 赵母看着赵父的眼神就明白了，心中一阵感动，但是嘴上可不饶人, 说道：“算了吧，别人安安和小树已经帮我把什么都搞定了。” 自己孩子能干懂事，赵父自己是知道的。赵安和计嘉树关系好，他也是知道的。但是计嘉树帮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别人计嘉树怎么回事啊？” “你明天来就知道。”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赵安家的门突然响了。 赵父还有些奇怪，他们才搬到这里儿，蓉城又没他们熟人，这是谁在敲门啊。接过一推开门，正是背着一个小书包的计嘉树。 “赵叔叔中午好。” 在赵父还在思考计嘉树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家以及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的时候，计嘉树已经礼貌地喊了赵父。 赵父正准备喊计嘉树进门，接过赵母从厨房走了出来，喊道：“小树啊，你来了呀，快进来。赵安在帮我忙呢，你进来吧。” 语气相当熟稔，显然对计嘉树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个时候计赵安也从厨房窜了出来，然后对赵父说道：“爸，你快进来。你在那杵着，别人小树都不好意思进门。” 赵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站在门口，计嘉树根本没法进来。他立刻退回屋里。 “谢谢叔叔。” 等走廊空出来后，计嘉树立刻走进门，然后熟练地从一旁的鞋架中取出一双小拖鞋，然后穿上。 赵父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家里多了这么一双小拖鞋，很明显这些就是专门给计嘉树准备，还是崭新的。 计嘉树换好拖鞋后，便把书包直接放在黑色的方形餐桌上，然后奔向厨房：“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树啊，不用。你和赵安去休息一会儿吧。还有一会要出门了。”赵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赵父看着这一切还在状况外，怎么两个周变化就这么大呢？感觉计嘉树怎么比自己侄儿更熟悉家里的情况呢？ 因为北街距离赵父他们这边很遥远，所以早上□□点左右在赵父和赵达就要推着推车出发。午饭也是吃一大早就准备好的饭盒。所以并不知道中午和下午家中会发生什么。 在赵安他们搬家的时候，赵安就提前给计嘉树说过这件事情。计嘉树第一反应便是如果赵安搬家，自己暑假剩下的一个月该怎么办。 于是计嘉树主动提出要来帮忙，虽然计嘉树这一年也长大不少，但是让计嘉树帮忙做体力活，赵安还是不忍心，这不是在雇佣童工吗 不过赵安在搬家整理好的第二天，他就主动去找计嘉树了，带着计嘉树回家里吃了一顿饭。 赵安原本是想告诉计嘉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没有办法找他玩了。毕竟自己父亲要陪表哥去北街摆摊，新家菜市场这边又是新开张，所以赵安自然要去帮忙，尤其是拉客人。 而且这边菜市场已经初具规模，各种凉菜商贩都有，想要立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赵安必须要趁着开学前这段时间，让自己父母新卤菜摊的生意稳定下来才行。 听到赵安这句话的计嘉树，立刻回答道：“那我来帮你和阿姨的忙！” 赵安第一时间自然是拒绝了计嘉树帮忙，大夏天让计嘉树和他们一样在大街上站上大半天，赵安可舍不得。 “这段时间阿姨天天做好吃的给我吃，不让我不帮忙，下次我就不吃饭了！”聪明的计嘉树连理由都已经找好了。 赵安苦口婆心地劝了计嘉树一下午，但是计嘉树也没有松口，当时赵安心中就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的时候，赵安他们家的门就响了，这个时候赵父和赵达已经出门，赵安便来开了门。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身穿白色短袖，蓝色短裤的计嘉树，背着他的小书包，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堪称全副武装。 “小树，你怎么来了！”赵安有些惊讶。 “我来帮忙啊！”计嘉树脸上满是得意，完全就是在说：我已经知道你家的地址了，你跑不掉了，赵安！ “小树来了啊！快进来坐，安安你在那杵着干什么，别人小树都没法进来。” 赵母从厨房里探了出来，完全不知道计嘉树想帮忙的赵母让计嘉树赶快进来。 本来还想把计嘉树劝回家的赵安只能无奈地让开位置，然后把自己的拖鞋脱下让计嘉树穿上，自己则穿上了赵父的大拖鞋。 只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叔叔阿姨要是看不见你的话，会担心。”赵安耐心地劝着计嘉树。 “不，他们都同意我来帮忙。这顶帽子就是我妈专门给我准备的。”计嘉树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鸭舌帽。 “啊？” 原来计嘉树昨天晚上回家后，便给计父计母说了自己想来帮忙，理由也说清楚了：经常在赵安家吃饭，他想帮忙。 计父听了之后立刻表示了同意，在计父看来懂得感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计父知道自己孩子最近一年成长了很多，很大一部分上都是因为赵安这个孩子。所以计父一点都不阻止他们两平时玩在一起，反而很支持。 计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出于母亲的细心，他还是给计嘉树准备了一定帽子，怕计嘉树中暑。 “赵安，这顶帽子是我妈给你的，他说太阳很大，让你带着。”计嘉树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一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帽子递给赵安。 计母同样很感谢赵安他们家，只不过又不好送礼，所以买帽子的时候同样给赵安买了一顶。 看到帽子的时候，赵安就绝望了。他知道计嘉树帮忙这件事情已成事实，无法改变了。 他只能认命地把这个事告诉赵母，赵母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很累，计嘉树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等计嘉树累了就让他回家休息就好了。所以赵母便答应下来。 看到自己母亲一脸轻松随意的表情，赵安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的妈呀，你还不知道计嘉树是多么有韧性的一个人。 赵安并不是担心计嘉树会给他们添麻烦，他担心的是计嘉树太认真，而累着自己。 但赵安也没想到计嘉树的准备比他的想象还要充分。 “赵安，我还有东西给你看。” 看到自己已经成功过了赵母这一关，赵安便兴奋地拉着赵安回到了客厅，然后炫耀地再次打开他的小书包。 里面赫然是两块小小的纸板，和上次他们两制作招牌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次明显更加精美，周围用水彩笔画上了各种装饰，看起来更加引人注目。 不过最重要的“叶氏秘卤”几个字还没有些写，显然计嘉树是想要让赵安来完成这个事情。 至于赵安是怎么看出来，那是因为计嘉树已经把比笔都拿了出来，递在赵安手中。 赵安看了看这两块“广告牌”然后又想了想自己房间里那块已经完成的简介广告牌。算了，还是用计嘉树的吧。 等赵安把两块板子写好，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虽然菜市场里赵安他们家很近，现在也应该出门了。赵母和两人把已经放凉的卤菜和各种调料，从家中往外搬。 考虑到每天搬运卤菜这个问题，赵安他们租的屋子就在一楼，所以也不算特别的困难。 推车也是赵父重新买，早就已经洗干净放在楼梯间。各种卤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整推车，看上去丰盛极了。 “小树，出发了！” 这次推车也升级了，上面还又个推柄，方便使力。虽然赵安一直想要揽下这个活，不过赵父和赵母都没同意，说等他以后身体再成熟一才行。 赵安就在推车的一边帮忙调整方向和避开行人。 计嘉树一开始没有直接动手，也没有问赵安自己能做什么。因为计嘉树知道自己开口问的话，赵安肯定会说不用他帮忙。 所以做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问，默默学习和模仿。 没一会计嘉树就来到了推车的另外一旁开始做着赵安一样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农贸市场附近。 第38章 帮忙（下） 三人到达农贸市场后, 就把推车给停在附近。赵安他们现在租的房离属于蓉城的中央城区，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都属于繁华地带。 同样这里的农贸市场也要大一些，周围各种凉菜摊贩都有，烤鸭、甜皮鸭、盐水鸡、夫妻毛肚…… 其实昨天赵母和赵安就已经来过一次了，先来打探情况。一开始看到这个阵仗，赵母还有些担心。 赵安立刻劝赵母, 之前他们家附近的农贸市场也有那么多菜摊, 但“叶氏秘卤”最终还是杀出重围, 让赵母不要担心。 想着自己一家人刚刚开始卖卤菜的那会儿的辛苦，还没有叶氏秘卤这个名字, 一路磕磕碰碰走过来，赵母一瞬间又用了动力。 昨天来的时候, 赵母他们可没有推车, 这些凉菜摊主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但是今天看到一个陌生的推车靠近, 他们明显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没人有希望市场上出现自己的竞争者。 尤其是他们发现赵母他们的推车特别干净, 卤菜菜肴丰富, 颜色显眼、香味扑鼻, 甚至还有一个店名招牌的时候, 就更紧张了。 看来来着不善啊。这是所有店主的心声。 赵母就把推车停在几个摊贩的最外围，并没有强行往菜市场的出入口去靠。作为一个新来者，还是不能现得太强势了。 推车停稳后，赵母就从推车的下方, 拿出一块白色的围裙，然后系在腰上。大热天系这么一块围裙在身上，谁都觉得热，周围的摊贩都是轻装上阵，几个男性摊主就穿了一件工字背心。 这是赵母主动准备的，上次赵安给赵母买的那本《世界各国美食汇》就有西方厨师的照片。白色的厨师帽和厨师服，看上去就特别干净、整洁、上档次。 现在赵母已经越来越明白一个食品店，哪怕是卤菜店，的卫生有多么重要了。所以便在自己的着装上也下下功夫。 白色，在绝大多数的国家和地区都是干净、卫生的代表，所以赵母找裁缝打了这么一条白色的围裙就是用来卖卤菜时候用的。 这条白色的围裙也来之不易。赵母一开始是去商场找围裙，到处问“有没有白色的围裙卖啊？” 结果处处碰壁，别人商贩还反过来呛声说道：“哪有人买白色围裙的啊，多容易弄脏啊。”就差没说赵母是傻子了。 最后无奈之下，只好去找裁缝店专门打了一条围裙。90年代大街小巷有相当多的裁缝，顾客可以自行挑选布匹，定制衣物。还有人专门拿着从商场里买的衣服到裁缝店多定制几条类似的衣物，一是可以自行选择布料，二是价格也便宜些。 不过找有纯白色布匹的裁缝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起码赵母就找个好几家店，其中趣事就不详说了。 赵母专门打了两条一模一样的白色围裙，轮流着穿，保证自己每天出门卖卤菜的时候，身上的白色围裙上没有任何的油污。 虽然穿着很热，但是赵母就这么站在那儿，哪怕有卤菜推车的遮挡也有特别抢眼。再加上叶氏秘卤崭新的推车，路人都会多看两眼。 赵母就这么站定，然后从推车下取出一个干净的白色磁盘，上面还印着红色的花朵。接着各种素菜都取了一点，切成小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磁盘上，然后像赵安一样插上牙签，这就是赵安的推销神器之一。 而一旁的赵安则从计嘉树的书包中取出绘制好的招牌纸板，挂在身上。等赵母摆好盘后，便开始招揽客人去了。 大体操作与上次并无什么不同，就是赵安不断寻找前往菜市场的路人，邀请免费品尝而已。 这一次赵安也在遵守着一些规则，比如绝对不去其他凉菜摊贩面前拉客人。 竞争可以，但是赵安并不喜欢不正当竞争。 看着赵安在一旁到处跑，计嘉树还是没有说什么，就在“叶氏秘卤”一旁安静站着。 赵母看着计嘉树就在自己的身旁也挺放心，不用担心计嘉树中暑、走丢。但是赵安却知道计嘉树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果然没多久计嘉树就开始行动了。计嘉树先是从自己的书包中取出另外一块招牌挂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转过身对计母说：“阿姨，我也要一个盘子。” 刚才的计嘉树一直在观察赵安怎么做。这是他完全没有经验的事情，所以便在一旁学习赵安的一举一动。在经过十分钟的观察后，计嘉树觉得自己也学会了，便提出了亲自上阵。 “小树，不用了。”赵母可是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累。 “阿姨。赵安在做，我也要做。” 赵母以为计嘉树是在与赵安比较，小孩子相互较劲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虽然觉得有些可爱、好笑，但还是答应下来。 不过瓷盘虽然好看，但是又重又容易碎，赵母也只准备了一个。赵母便拿出一个小铁盘给计嘉树做了同样的切盘。 计嘉树其实真正想表达的是：他想要和赵安做一样的事情，并且帮赵母。 没一会计嘉树自己端着盘子上岗了，他也没有和赵安在一起，而是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开始尝试着向客人推销。 本来看着赵安做的时候特别轻松，但是自己亲自上阵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并不那么容易。 该如何称呼客人、如何简洁地向别人介绍叶氏秘卤、在被拒绝的时候又该如何调整……原来着一切都是需要学习的。 计嘉树从小便是备受关爱的孩子，从来没有被拒绝过。然而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附近，被拒绝才是常态。 刚开始被拒绝的时候，计嘉树心里也挺难受的，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 “小树，没事吧？” 赵安在计嘉树发愣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计嘉树的身边，虽然赵安一直在向客人推销，但是也一直暗中关注着计嘉树的情况。所以在计嘉树受挫的时候，第一时间赵安就过来了。 计嘉树一抬头就看到赵安关心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被拒绝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听到计嘉树的问题，赵安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响起自己以前无数次面试乐团的钢琴首席被拒绝，说道：“那就再去挑战下一次。” 不是曾经的赵安有多么坚强与自信，只是他单纯地不想认输而已。 计嘉树听着赵安的回答，心里想的是：我也要做像安安一样强大的人。 “我懂了！”计嘉树大声地宣布，然后转身走向下一个客人。 赵安看着计嘉树自信满满的背影，心中的担心也打消了。计嘉树身上真的有树木那种坚韧，迎着风的成长与张扬。 虽然赵安和计嘉树在推销的过程之中不断被拒绝，但事实上他们两个人推销的成果相当明显。 任何一种推销都有成功概率，显然赵安和计嘉树两人的推销成功率明显高于平均值。 每两个人中便有一个人愿意免费试吃一下两人盘中的卤菜，而每十个试吃者当中就有一个人最终会走向赵母的卤菜摊。 等中午最繁忙的时间之后，赵安便带着计嘉树回家吃饭。饭菜是赵母一早上就做好的，赵安只是负责热菜而已。 吃完午饭的计嘉树直接倒在赵安的床上就睡着了，看着疲惫不堪的计嘉树，赵安心中满是感动与欣慰。 赵安原本以为经过中午的劳累，计嘉树下午会多休息一会儿。结果没想到计嘉树睡了一个多小时，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赵安，我们去帮阿姨吧！”满血复活的计嘉树再次提出了帮忙的要求。 看着干劲满满的计嘉树，赵安只能点了点头。 于是赵母在新场地的第一天经营，所有的卤菜很快全部售罄，甚至比平时还早。当然这其中也有今天赵母准备的卤菜比较少的原因。 “小树，今天辛苦你了，你明天好好在家里休息。” 赵母对计嘉树说道，同时让赵安把计嘉树送回家。 “阿姨，再见。” 然而第二天十点半的时候，计嘉树准时背着小书包、带着鸭舌帽出现在赵安家门口。 新场地的竞争激烈的确激烈上不少，昨天赵安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凉菜商贩们看在眼中，他们把这个“叶氏秘卤”当作了竞争者。 从第二天开始所有的摊贩都开始了吆喝，有的摊贩同样推出了免费试吃的雄小盘、写着各自的店名招牌、甚至是戴上了围裙。 模仿是人类进步的最常用的手段。 不过他们唯一无法模仿的便是赵安和计嘉树这两个形象大使。 两个可爱的小男孩，还戴着两顶一模一样的鸭舌帽，直接命中前来买菜男女老少的红心。 当他们品尝了叶氏秘卤之后，就算没有当场决定买卤菜，但是对于叶氏秘卤也有了印象，以后要买卤菜的时候，便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叶氏秘卤。 所以仅仅一个多周，“叶氏秘卤总店”就在在这个菜市场站住了脚跟，其他的摊主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他们都在想等开学了，这两孩子都去上学了，叶氏秘卤的生意就不会这么好了。 然而对于这一点，赵安一点都不担心。 营销、推广的确是很重要的一步，但也仅仅是第一步而已。赵安对于自己卤菜的味道、卫生和服务充满了自信。只要有足够多的客户品尝过叶氏秘卤，完全不用担心回头客的问题。 一连接近两个周，计嘉树每天都来帮忙。赵母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每天做更多好吃来喂养计嘉树。 此时赵父站在卤菜摊后，看着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心中顿生很多明悟。比如为什么最近赵母完全没有抱怨过生意难做；为什么家里已经有了计嘉树的专属拖鞋；比如为什么家里的菜式这么丰富…… 第39章 竞选 “大家好,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彭琴越。” 身着米色短袖的彭琴越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她就是赵安和计嘉树的初中班主任。 她是一名年纪接近五十岁的女子, 是一名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升学率相当不错，很多家长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入彭琴越的班。 今天是八月三十号，正是六中开学的日子。在上午报名后，家长们便离开了学校。而新生们则在学校食堂内吃了第一顿校园餐。 六中有自己校舍, 这年头还是十二人一间的大寝室, 方便一些家比较远的学生可以中午休息甚至工作日直接寄宿。 赵安家现在离六中特别近, 中午完全由充足的时间，回去休息是很方便的事情。 不过计嘉树他们家则稍微远一些, 所以便准备以后中午在学校休息，下午放学后再回家。 因为招生办黄主任的安排, 所以赵安和计嘉树不仅在一个班, 也在同一个苏宿舍304。 寝室里十二个刚上初中的男孩, 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计嘉树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之中, 赵安也在一旁不时搭话。 六中初中每个年级都有十个班级, 成绩最好的一批学生自然被各个班主任“瓜分”了。 当304的同学们发现入学第一、第六名都在自己寝室的时候, 便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能考入六中的孩子成绩都不差, 所以对于成绩好的人更是佩服。尤其是当他们互报年龄, 发现赵安和计嘉树还是跳级生，比自己年纪还小一岁的时候，这种崇拜到达了顶点。 一整个中午，十二个男生聊天就没停过。不过这个年纪男生的精力可以说是充沛到溢出, 没有丝毫疲倦的意思。 哪怕此时班主任已经在台上讲开讲，台下的学生们依然不断窃窃私语中。赵安和计嘉树来得比较早，所以两人找了个桌坐在一起。 计嘉树是那种在老师讲课的时候，基本不会说话的人，并不是因为惧怕老师，更多是觉得这是一种基本的尊重。 所以哪怕有很多话想和赵安说，此时也在安静听讲。至于赵安，感觉经过一个中午，赵安已经耗尽所有的精力了，他准备在上课的时候休息一会儿。 结果没想到，班主任彭琴越这个时候说道：“我们来点个名，然后大家依次介绍一下自己。” “赵安。” 赵安在听到点名和报道的时候，心里就有预感了。毕竟报名的名册上面，他就排在第一个。 “大家好，我叫赵安。” 赵安的自我介绍可谓是相当的简洁，除了姓名什么都没说。显然班主任彭琴越并不满意赵安的介绍，她又说了一句： “赵安，说说你的爱好和特长。” 爱好和特长吗？钢……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就被赵安打消了，他想要一个安静一点的初中生活，于是赵安说道：“看书。” 彭琴越点了点头，她很满意赵安的回答。在她印象中好学生就是应该多读书。 同时全班的同学都向赵安头来佩服的目光，包括304的室友们。他们都知道赵安入学考试分数，一个让他们仰望的成绩。 “计嘉树。” 彭琴越继续点名。 赵安身旁的计嘉树也站立了起来，相比赵安的沉默寡言，计嘉树明显活跃了很多。 “大家好，我是计嘉树，我喜欢的事情是钢琴和唱歌。我和赵安是好朋友。” 听到计嘉树最后一句话，本来在闷热午后而有些昏昏沉沉的赵安也精神了一些。 计嘉树这小子！ 赵安并不觉得计嘉树的介绍有什么问题，这种宣布主权的介绍，让赵安还挺高兴的。 至于班上其他人的反应则是：原来我们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是好朋友。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自我介绍、领书、发放课本。孩子们很快就相互熟悉，计嘉树已经记住了好多同学的名字，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相比于计嘉树，赵安话少了很多。但是无论是搬书还是发放课本都在不自然间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同学们对于他的崇拜更上一层。 这倒不是赵安有意为之，只是看到一群孩子在面前打打闹闹，做事的速度和效率慢到他难以接受的程度。而他又完全不想在室外一直待着，便主动帮忙进行组织。 完成这一切之后，大家都回到了教室，虽然今天不会正式上课，但是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竞选班委。 “有哪位同学想做班委干吗？可以自己上台介绍自己。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希望大家可以踊跃表现自己，多多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 为了响应国家上半年提出的素质教育政策，现在学校都在大力推动主动竞选班委，初一一班自然也是如此。 班委干部对于刚入学的孩子们还是很有吸引力的，陆陆续续有十多个同学上台进行自我介绍。从成绩到爱好都说了一遍。 “还有同学要上台吗？希望大家勇敢一点，积极表达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彭琴越直接望向了赵安和计嘉树，如果是按照她以前的个性，班上一二名就是班长和副班长。结果赵安和计嘉树居然纹丝不动，这让彭琴越觉得有些意外和挫败。 班上的其他同学在这个沉默的时刻，同样把目光投向二人。一个特别受同学们的欢迎，一个人办事能力又特别强，最重要的还是成绩都特别好。他们就应该当班委。 赵安对于这两种目光都能做到熟视无睹，毕竟班委和清闲的初中生活绝对挂不上钩。他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期待而去做自己不喜欢事情的人。 但是赵安无法忽视的是计嘉树的目光。从班主任彭琴越说要竞选班委干部开始，计嘉树就跃跃欲试，只不过他一直在注注视着赵安的一举一动。 计嘉树想的是等赵安竞选之后，自己才上去。结果没想到赵安全程毫无反应。所以计嘉树也忍了下来。 赵安能够明显感觉到计嘉树对于班委干部的向往，感受着这种诡异的氛围。赵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举起了右手。 这一瞬间彭琴越的表情明显了不上，点名说道：“赵安，你上来吧。” 在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赵安最后说出了他所竞选的目标：“我想要竞选的是学习委员。” 心情刚刚好上不少的彭琴越，眉头又皱了起来，不是应该竞选班长吗？不过彭琴越还是很快释然了，看赵安这沉稳的样子，成绩本来就很优秀，当学习委员也不错吧。 等赵安回到座位之后，计嘉树一连兴奋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他也要和赵安一样竞选班委干部。 总算有个班长了吧。彭琴越心想。 “我竞选的是音乐委员！” 这下不仅仅是彭琴越，就连赵安都愣住了。 音乐委员，这个在绝大多数班级里独属于女生，并且竞争压力最小的给班委干部。 不过彭琴越最终还是没有强行改变二人竞选的职位，然后便开始了唱票。现在还没有什么无记名投票这种概念，彭琴越直接让全班同学通过举手进行表决。 毫无意外，赵安和计嘉树都以接近满票的票数当选了学习委员和音乐委员。 就这样赵安和计嘉树的初中生活正式开始了。 虽然赵安对于班委干部这个事情并没有那么多的热情，但赵安更是一个严苛的人，对于自己的工作和任务也是如此。 所以身为学习委员的他，在学习任务方面可以说是铁面无私，无论是作业的收缴、学习任务的安排还有学习问题的解答都是如此。 不仅仅班主任彭琴越，每个科任老师也特别喜欢赵安。 一年级一班的老师们有一句名言：“有什么不会的啊，问你们班学委（赵安）去。” 尤其是初中有了一门新的课程就是英语。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二十六个字母的学生们而言，无疑颇具难度。 大家总是会把拼音的发音和英文字母的发音弄混，然后对于音标的学习更是如此，完全是在用拼音的发音方式进行英语拼读。 而赵安在英语的学习方面适时地展现出了超强的“学习天赋”，无论是发音、单词还是语法的学习速度都相当惊人。 当然为了解释自己的学习天赋，赵安还专门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更高深的英语教辅资料进行自学。 赵安一开始还想买上辈子用的《新概念英语》，只不过怎么赵安怎么都没有找到这本在未来特别出名的英语英语教材。赵安不知道的是《新概念英语》97年才出版，现在自然找不到。 赵安在英语方面的天赋与成绩有目共睹，再加上赵安自称跟着英语磁带学习英语发音，英语老师特别喜欢赵安。 一开始只是把每天早上晨读领读的任务交给了赵安，后来连英语听写、课文背诵都交由赵安负责。 赵安对于这些任务同样一丝不苟，班上的同学们对于赵安越来越佩服了。因为他们发现无论拿什么问题去问赵安，赵安都能轻松解答。 倒不是赵安真的有多么聪明，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初中课本难度的确还轮不到讲天赋这种事情。 以绝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而言，还不到拼天赋的地步。赵安就是这句话的完美践行者。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赵安，虽然他们承认赵安成绩很好，但是却认为赵安就是老师的跟版，对他们过于严苛，完全不讲同学的情分。 尤其是一些男生渐渐滋生了对于赵安的不满，对此赵安也知道。他也有自己的解决方式，那就是篮球！ 第40章 学习委员 如果一定要形容十几岁的孩子, 赵安一定会选择用精力旺盛这个词语。尤其是男生，赵安难以理解他们为什么每到课间, 他们就能够在教室、走廊里一直奔跑、打闹、大叫，身体里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涌出。 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上课的时候一直在睡觉吧，每次感觉到他们从自己身旁奔跑，然后想掀起一阵风，赵安都会这么想。 当然男生们最疯狂的时候还是体育课, 足球、篮球永远是男生们最热爱的运动。 “赵安, 来打篮球啊？” 一名叫做李杰的拿着篮球走到赵安面前对他呛声。 李杰在班上的学习并不好, 最主要的是完全没有自律性，一直是老师和学习委员的重点关注对象。 今天上午赵安听写英语单词的时候, 李杰根本没有完成单词的背诵，所以很多单词都不会写。 为了不被英语老师批评, 他就想看一看同桌的英语本。然后赵安一眼就看见了试图“投机取巧”的李杰, 并且不留情面地制止了他。 当时李杰心中就特别不爽赵安, 再加上赵安“刁难”他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 他就想着要寻找一个机会让赵安出糗。 平时体育课, 一到自由活动时间, 赵安就会回教室待着。在李杰的眼中, 赵安就是一个不会运动的书呆子。 李杰瞄准老师宣布自由活动的时候, 立刻拿着篮球向赵安发出挑衅，他要在篮球方面完全击溃赵安。 除了李杰以外还有好几个男生也在旁边起哄，这都是被学习委员点过名的男生。对于赵安并没有多大的恶意，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想看看自班的学习委员会怎么应对。 “行啊。” 赵安自信满满地答应下来，这还真是瞌睡就送枕头。 赵安早就察觉到班上部分同学对于他的不满，但是他并不会因为这种不满而在学委工作上有任何的退让。赵安早就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个机会主动和班上男生一起打篮球，只不过这样的行为多少有些刻意，很有可能被拒绝。 男生化解矛盾最好的地方自然是球场。 至于赵安为什么会篮球这件事情也得追溯到他以前的中学生涯。那个时候的赵安，还想要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喜欢，拼命学习能让别人喜欢自己的所有技能。篮球便是其中之一。 赵安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体育锻炼上，也在中学几年他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与发育，最终身高超过一米八，而且身上肌肉结实、线条流畅。 赵安一直觉得他在刚上大学就能被经纪公司发现并且签订合约，这和他中学几年体育锻炼分不开。 当然让赵安喜欢上运动的原因还是激烈运动后，筋疲力尽、思绪放空的瞬间，所有的焦虑都暂时忘却。这是赵安一直坚持的放松方式。 自从家里生意有所起色之后，赵安就一直没有放松过锻炼。只不过赵安选择的锻炼方式变成了晨跑而已。 再加上从小干农活，论身体素质，他一点都不比学校里的体育特招生差。只不过这件事情，除了计嘉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当然计嘉树同样不知道赵安会打篮球这件事情，听着赵安答应下来，同样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就这样赵安加入了今天一班男生的篮球阵营，五对五打半场。 因为没有人看见过赵安打球，所以谁都不想和他一个队。最后只能通过黑白配的方式来分组。 如李杰所愿，他和赵安分在两个不同的队，他决定等会要给赵安好看。 篮球开始的前五分钟，李杰的确压着赵安在打，又是过球，又是抢断，出尽了风头。 李杰朝着赵安露出一个自豪的表情，赵安完全没有任何的焦虑。他只是还有些不熟悉现在的身体而已，所以控球的时候经常会以自己成年后的身体做出反应。 随着时间的增加，赵安逐渐找回了感觉，虽然还是比不上他以前身体发育成熟后的球技，但是和一群刚学打篮球的男生比还是足够了。 李杰再一次运球来到赵安的身边，其实他最佳的上篮路线不用经过赵安防守的区域，但是李杰偏偏挑选了这一路，他想要用一个帅气的假动作过掉赵安。 就在李杰□□运球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突然一空。赵安成功抢断了李杰，然后趁着李杰发愣的一瞬间，立刻运球跑向篮筐。 一大二小三上篮！ 不过这毕竟是赵安这辈子的第一次投篮，对于自己臂力控制不好，篮球没能完美命中篮筐，在蓝框上旋转两圈后，还是掉了出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也不意外，哪怕有以前的经验，但哪有那么容易重新掌握呢？多失败、多尝试几次就好了。 篮球已经出界，轮到李杰他们队发球。李杰主动向发球者挥手，示意对方等会发球的时候直接传给他。 赵安看见李杰眼中的昂扬斗志，他立刻转身退出三分圈，准备进行防守。 赵安转身的一瞬间就看到站在篮球场边上的计嘉树，计嘉树眼中的惋惜比他还明显，几乎都快化成实质的文字了。赵安哑然失笑，心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进个球给计嘉树看。 几分钟后赵安总算是又找了一个上篮的机会，这一次的赵安沉住气，右手一推。篮球从手中脱手的时候，形成一道完美的上升弧线。 经常打篮球的人，对于篮球的投射弧线相当熟悉，往往在射篮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自己球进没进。同样，赵安知道自己这一次射篮肯定成功了，这可是最简单三步上篮。 赵安直接选择了转身向球场边上的计嘉树挥手，意思很明显：小树，看我的投球。 这可是赵安难得一次的张扬行为，他原本以为会收获计嘉树的欢呼声。 不过赵安却发现此时的计嘉树表情完全凝固住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石雕一样。看的赵安都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自信满满的投球发生了什么意外？ 赵安回过头看了一眼篮筐，恰好篮球毫无阻挡地穿过篮筐，垂直落在地上，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滚出了边界。 我投进了啊，没有任何问题啊。赵安的疑惑更大了。 “赵安！” 这一刻计嘉树的欢呼声才响了起来，原来刚才计嘉树是看呆了。 这下让赵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刚才多帅一姿势啊。投球后自信转身，然后等待篮球落地。结果被计嘉树这小子给破坏了。 不过这也只是赵安的玩笑而已，他再次转过身来，望向计嘉树。 计嘉树从刚才石雕般的静止变成了原地跳跃，他很向冲过来找赵安，但是考虑到自己完全不会篮球，篮球比赛又还在进行，就忍住了。 计嘉树是高兴了，但是李杰可不高兴。 他没想到赵安居然能投出一个这么完美的进球，不过他不高兴的原因逐渐从对于赵安的不满，转变成了对于胜利的向往。 接下来的十分钟，李杰更有干劲了，积极在篮球上奔跑、抢断、阻截、投篮，比他平时打球的时候认真多了。 不过赵安也越来越熟悉自己身体，在十分钟内又进了一个球，再次引起了计嘉树的欢呼声。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终究是短暂的，赵安今天一共进了两个球而已。远比不上今天进球数最多的李杰。 但李杰依然很不满意，在他看来今天完全没能让赵安出丑，所以李杰专门走走过来对赵安说：“下次再来。” 李杰原本的意思是下次我要你好看。然而赵安很淡定地回答道：“好啊，下次再一起打球。” 对于男生而言，只要能用篮球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个事。更何况运动的确是一个让人开心的事情，打打球也不错。赵安一边想着一边转身走向计嘉树。 看着直接离开的赵安，李杰很想把他给拦住。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算了，下次篮球场上见吧。 看到篮球结束的计嘉树也走向赵安，两人瞬间会合。 “赵安。你篮球也打得这么好！” 计嘉树和往常一样离赵安特别近。 赵安连忙制止了计嘉树，说道：“别，我身上全是汗。” 赵安现在就特别想洗澡，但是计嘉树完全不在意，如往常一样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一个月体育老师都在教篮球，你在做什么。”赵安笑着训斥计嘉树。 “嘿嘿。” 计嘉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计嘉树并不是不爱运动，他只是不喜欢对抗性特别强的运动，比如篮球、足球什么的。每次看到对方朝着他冲过来，他总是下意识地给对方“让路”。 久而久之，计嘉树就更不喜欢这些运动了。 不过赵安完全没有想过强迫计嘉树去学这些，每个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事情，不必强别对方去做什么。更何况跑步、游泳这些运动，计嘉树都很擅长，能够保证身体健康就足够了。 体育过后的教室永远弥漫着一股汗味，尤其是冒着大太阳打球和踢球的少年们。 接下来的日子，赵安经常和班上的男生们一起打球，所有的矛盾都于无形中消散。而且由于赵安精湛的球技和过硬的身体素质，成为每次分队的时候，最受欢迎的队员。 有的时候一班和其他班打班级比赛的时候，总是会叫上赵安，已经成为他们班的主力队员之一。 如果说赵安在班上的人气还有一个起伏变化的话，那计嘉树在一年一班那就是绝对的人气王了。 第41章 音乐委员 从第一节 音乐课开始, 计嘉树就承担起了音乐委员的职责。 首先是领唱的环节，音乐老师直接让音乐委员出来帮忙。计嘉树的音准和平时自己唱歌的清亮嗓子一瞬间就捉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尤其是音乐老师。 虽然童声具有很干净、自然圆润、音域较高的特点，但大多数孩子对于自己声音的把控并不那么精准，尤其是一些长音，经常容易破音、走音。 但是音乐老师发现他刚一开始弹琴，计嘉树的歌声就能和他的琴调完美契合, 而且发挥的很稳定。 这孩子肯定是会学过的。 音乐老师很满意计嘉树这个音乐委员, 因为之后会有班级合唱比赛, 有计嘉树在这个班，他就会轻松很多。 下课的时候, 音乐老师还专门把计嘉树留下来，问了几句。在得知计嘉树还会弹钢琴的时候, 音乐老师便同意了计嘉树在课间的时候使用钢琴。 不过计嘉树并没有在课间主动弹奏。虽然他的确很喜欢钢琴, 但是不能过分炫耀自己一直是计嘉树他们家的家训之一。 反倒是音乐老师主动让计嘉树帮他弹奏伴奏, 他则在一旁讲台上指挥同学们唱歌, 同时教导大家指挥的基本知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 班上的同学们才知道了计嘉树还会弹钢琴。 班上的同学们对于钢琴特别感兴趣, 十分喜欢这种够演奏出美妙音乐, 而且看上去特别优雅的乐器。 平时都是音乐老师在弹钢琴, 他们也不好意思缠着老师弹钢琴。 但如果是计嘉树的话，他们就毫无顾虑了。平时计嘉树就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成绩也很好。哪怕有什么题都会做的赵安，他们还是更喜欢去询问计嘉树。 万一计嘉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他也会转身询问赵安。赵安则会耐心地给计嘉树解答。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旁听计嘉树专属版本的赵安解答了。 虽然他们直接找赵安，赵安也不会拒绝给他们讲题，甚至讲解的内容也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保留。 但是一班所有人都确信，赵安在给计嘉树说话的时候，语气绝对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也说不清楚。 从某种角度说，计嘉树人缘这么好与赵安的关系密不可分。 所以此时知道计嘉树会弹钢琴后，所有人都开始“点歌”了。虽然只有音乐课前后的十来分钟，但是想点歌的同学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一开始只是课本上的歌曲，从小学到初中学过的歌曲，计嘉树全部私下练习过。只要同学们报出歌名，计嘉树就能直接弹奏。 发现计嘉树的“特异功能”之后，同学们的热情更加高涨了。点歌的范围也不仅限于书本了，也有时下的流行歌曲。 《涛声依旧》、《千万次地问》、《小芳》……都是时下最热门的歌曲。 虽然计嘉树不一定学过，但是拥有绝对音感的他只要听过一遍，基本的主弦律就能听出来。至于其他的配乐、和弦，计嘉树完全可以自行添加。 弹奏钢琴的时候，计嘉树还会一边哼唱，脸上全是认真与投入，是一种视觉与听觉的双重享受。 看着计嘉树被同学们围着，赵安就在下面的椅子上看。 他并没有去参与这件事情，经过上次的考级之后，赵安再一次对计嘉树说了自己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会弹钢琴的事情，所以计嘉树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过。 赵安仿佛在计嘉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曾经，因为钢琴而被人关注。不过赵安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计嘉树并不是为了吸引大家的主意，而弹钢琴。而是因为热爱钢琴以及原本身上那种天真吸引他人。 计嘉树这样真好，赵安心想。 赵安和计嘉树两个人的初中生活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好想吃阿姨做的菜啊！”计嘉树一边吃着饭盒内的食物，一边和身边的赵安抱怨。 几个男生一起坐在六中食堂中，此时已经十月下旬，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大家坐在一起也不会觉得燥热。 六中学校食堂就是最典型的大锅饭，简单处理过的大量食材，然后在大型铁锅中闷炒烧蒸。 大量的食物堆积在一起难以分辨出什么时候已经烹制好，为了防止食物中毒，所有的食物必须要经过超长时间的烹制。导致食物最后的口感完全失去了本身的特点。 至于味道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尽可能简单的烹制手段、仅有酱醋盐味基本的调味品而且还没有办法精准控制。 如果是一年前的计嘉树还能够接受食堂饭菜，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已经被赵母喂养了一整年的计嘉树，咀嚼着口中怎么都没有办法咬断的肉丝，发出了哀嚎。 赵安听着计嘉树的抱怨，突然想起一个事。 赵安的表哥赵达从暑假来蓉城后，就一直住在赵安家中。 近三个月下来，赵达对于自己手中的工作已经完全熟悉，而且手中也攒了不少钱。出于各种考虑，赵达选择了在北街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自己独自生活。 赵达还专门买了一个三轮车，这样一来赵达只需要每天早上来赵安家来取卤菜就可以了。不用每天花费两个小时在来回的路程上。 以赵安家与六中的距离，赵安完全可以每天回家出吃饭，只不过为了陪计嘉树而选择了在学校吃饭和午休。 听到计嘉树开始怀念自己母亲的手艺，赵安心中有了想法，只不过这件事还得先和自己父母商量一下。 “妈，最近很忙吗？”赵安一边帮赵母洗碗，一边开口问道。 “不忙，现在生意越来越稳定了，还有你爸帮忙呢。”说起自己的生意，赵母满脸的开心。 “下个周开始，我中午想回家吃饭可以吗？学校的菜太难吃了。” 赵安计算过，就算自己和计嘉树在家中吃饭，也不会给赵母带来太大的额外负担。本来赵母就要做饭，自己和计嘉树中午回家吃饭，只是让赵母准备饭菜的时候增加一些分量而已。 “那你让别人小树来我们家吃饭啊，你别一个人回来，不然谁陪着小树啊。你倒无所谓，小树肯定吃不惯你们食堂的大锅菜……” 然后计母居然开始念叨计嘉树喜欢吃什么菜，然后开始制定计嘉树的专属食谱。 此时赵安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他原本想的是先给赵母说自己要回来吃饭的事情，然后再提一提计嘉树最近不习惯学校的饭菜，把计嘉树顺势带回家。 结果谁知道自己的母亲帮他把后面的步骤全部帮他全部完成了，赵安立刻点点了点头，表示从下个周开始一定会把计嘉树带回家吃午饭。 “赵安、计嘉树，一起吃午饭啊！” 放学后304的室友向二人发来了邀请。 “今天我们回家吃饭，你们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计嘉树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 不过他们的同学对于赵母的厨艺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并没有多么嫉妒的情绪，只是出于对食堂菜的厌倦，说了多说两句。 两人从书包中拿出了走读证，便直接出校门了。 走读证这东西可不好办理，为了防止中午的时候学生们出校门去玩，所以中午的时候只有拥有走读证的学生可以出校门。 刚刚结束了期中考试，赵安和计嘉树不出意外是班上的一二名。再加上家长的同意与两人本身的自律，班主任这才同意了二人的申请。 “来来来，小树快换鞋来吃饭。” 赵安打开门的一瞬间，赵母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计嘉树利索地换上鞋，就往厨房里跑，还一边大声地回应道： “阿姨，我来给你帮忙。” 完全被两人忽视的赵安，选择了默默换上自己的拖鞋，然后开始帮忙摆放碗筷。听到厨房里不时传出的笑声，赵安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多余的奇怪感觉。 在美美地饱餐一顿之后，计嘉树又懂事地提出了帮忙洗碗，赵母还要去菜市场给赵父送午饭。 赵母才舍不得让计嘉树干活，她立刻吩咐赵安：“赵安，快把碗给洗了，别让小树累着了。” 面对自己母亲突如其来的吩咐，赵安只能选择用微笑来面对生活中的“艰难”与“挫折”。 赵母拿着饭盒离开之后，计嘉树立刻来到灶台面前说道：“安安，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马上就洗完了。” 赵安把洗好的碗筷摆放归位，计嘉树已经准备出门回学校了。 “别忙着回去，就在家里午休完再回学校了。” 现在回学校的话，还要专门走一段路到校舍区，时间太紧张了，不如直接在自己家里休息。 “好呀。” 计嘉树直接往沙发走去，准备直接在沙发上休息。 “睡什么沙发啊，去床上睡。” 赵安拦住了计嘉树，继续解释：“我表哥已经没在我家住了，现在就我一个人睡。” 之前计嘉树认为卧室里的床是赵安和他表哥一起在使用，床上还有赵达表哥的衣物，所以计嘉树从来不会去赵安的床上玩。此时听到赵安的话，计嘉树开心地跑向赵安的床，准备开始睡觉。 赵父当初专门买了一张双人床方便赵安和赵达一起睡觉。所以此时两人躺在一起并不拥挤。 赵母今天只准备了一床被子，此时已经是深秋，明显有些凉意。 两人刚开始睡觉的时候，还是一人一个枕头，并列而睡。但是睡着之后，潜意识不断靠近温暖的彼此，最后计嘉树已经挤到了赵安的枕头上。 赵母回来看着熟睡的二人，掩笑关上了房门。 第42章 扫荡 人/民商场, 蓉城目前最大商场。 一般国内出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人/民商场肯定是最先上架的地方。 食品区内摆放着类型的商品, 现在人们基本没有在商场内购买新鲜食材食物的习惯，大家更倾向于去农贸市场。 所以商场食品区内贩卖的大多是可以存放时间较久的商品，比如密封好的烟熏食品、各种水果罐头、肉类加工食品以及冷冻肉类。 相比商场的其他区域，这里并不受年轻人的喜欢，来往都是在家里掌勺的“大厨们”。在一群成年人中, 两个孩子的身影特别明显。 一名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相称成熟的男孩, 走在食品货架面前, 不断拿起商品，然后认真商品背后的说明文字。而另外一名更加活泼的孩子正跟在前者的身后,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好奇。 不时询问前方的男孩手中的东西到到底是什么，男孩则耐心地解释着, 内容详细, 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逛食品区域了。 他们两人的存在与互动引来旁人的关注, 这都是谁家的孩子啊, 长得好看又懂事。 这两人当然是赵安和计嘉树, 他们两结束了期末考试, 迎来了寒假。赵安想趁着这个机会来做个市场调研, 他知道这是个枯燥的事情, 原本想让计嘉树在家里好好休息。 不过计嘉树还从来没逛过商场的食品区，强烈要求要跟着来。便有了此时的场面。 赵安来食品区域主要是为了两个事情，首先就是想看看国内现在的食品生产、加工、运输行业到底到发展到哪一步了。 随着社会现代化、城市化进城的加速，农业产品的生产和销售必然会分离, 而且这种分离呈现空间、时间上特点。 赵安一直在想如何把自家的卤菜以及未来更多的产品制作成可以储存和运输的加工品。 赵安关注点主要在于食品背后的产品信息，主要是生产地点、保存期。可以看见现在的各类加工食品都主要来源于S省内，最多也就周围几个临近省份。 哪怕是后世一些很出名的全国型食品企业都还没有出现货架上，香肠、牛奶、罐头都是如此。 很明显现在信息和物流的传输速度还是太慢，一些优秀企业还没有发挥虹吸效应，各地各种食品行业林立。 经过大量的观察之后，赵安看见有好几家不同食品加工厂就在蓉城附近，赵安默默地把他们的名字给记住，之后有可能有需要。 看完加工食品后，赵安走向了一旁的冷冻柜。这已经不是赵安第一次来冷冻柜了，甚至赵父也来过。 家禽的主要生产地是在农村，同样宰杀一般也会遵从就近原则。但是肉类更多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被消费。从八十年开始，华夏的冷藏食品产业链就已经出现，只不过发展速度一直比较缓慢。 因为肉类冷链包括冷藏加工、冷藏储存、冷藏运输、冷藏销售四个重要环节，每一个环节的成本不菲。再加上国内不同地区的肉类收购价格差别并不大，导致了现阶段冷藏肉类的价格并不比生鲜肉类便宜。 现在赵母每天要负责两个摊子的卤菜，光是猪蹄的消耗就不少。赵父也试图去猪肉屠宰场直接购买猪蹄，但是屠宰场都是整猪出售。所以赵父每天不得不去多个肉摊采买。 当然赵父也来过商场看过冷藏肉，不过看到这个价格就直接放弃了。 但是赵安一直关注着商场，因为他知道如果卤菜生意再进一步的扩张，就必须要有大量、稳定的肉源才行。 赵安沿着几个冷藏柜寻找新品，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这个商场了，希望能够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白羽鸡爪 2.5元/斤 竟然还真的有惊喜，赵安一看到这个价格就知道这些鸡爪就是他等待的食材。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华夏的外贸也在不断发展，此时的外贸可以说是遍地是黄金，只要能够找到有足够用利润的市场，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基本上可以轻松办理进出口贸易许可证。 这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人们为了钱什么都敢卖、什么都敢买。 有人会从国外进口各种“洋垃圾”，其中以垃圾乐器，垃圾服装，垃圾电子产品等最普遍，商贩们用洋垃圾来忽悠国内的消费者。不仅赚内消费者的钱，而且因为进口这些在国外的垃圾，还能得到一笔国外的垃圾处理费。 也有人会向国外偷渡各种自源比如煤炭、稀有矿石甚至国家古董，完全不考虑国家的利益。 诚然这是一个混乱的进出口时代，但无疑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当时国内还相当匮乏的食品行业压力。 这个时候以灯塔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已经实现了农业的现代化、自动化以及高科技化。农产品的生产效率远远高出了华夏。 不过以现在的货币汇率而言，再加上各种运输、销售成本，直接进口肉类产品，肉类的售价还是比国内高一些。所以现阶段还是以进口大豆、玉米等粮食为主。 这就是华夏食品进口的诞生与发展。 但丝毫不要低估了商人们对于商机的探寻能力。 在贸易过程之中，有人发现了不同国家之间的饮食习惯差别。还是以灯塔国为例，商人们发现灯塔国是没有吃鸡爪的习惯，就连猪蹄也是经济特别困难的贫民们才会选择的食材。 这两种食品，在灯塔国内的售价相当低廉，尤其是前者更是接近为零。 于是便有进口商以低廉的价格购买这些肉类，然后运输回国内销售。 而这就是赵安面前冷冻鸡爪的来历，这个低于市场的价格，再加上“白羽”两个字，赵安已经基本确信这就是进口冷冻鸡爪。毕竟现在白羽鸡的养殖还是以西方国家为主。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赵安还是需要再看看详细信息。鸡爪装在一个塑料袋中，而产品信息却写在外面的纸箱子上。 产地：美国 运输商：临海城长荣进出口贸易公司 “赵安，冷不冷啊？” 看见赵安一直在冷冻柜面前挑选，感觉到阵阵凉气，计嘉树开口问道。 赵安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因为看产品信息，手都已经冻僵了，赵安开口说道：“小树，等会我们买点回去。” “好呀。” 赵安又环视了一圈，发现暂时除了鸡爪以外并没有其他进口冻肉，但是赵安估计也快了。接下来猪蹄、牛肉、鸡翅等其他进口食品都会陆续上市，这是一个时代、一个市场的趋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赵安最后选购了一斤白羽鸡爪，然后又选了两块鸡胸肉。 鸡胸肉就是S省食品加工厂制作，赵安买鸡胸肉是想要尝试一种新的商品，一种完全不能称为菜肴的商品。 然后赵安又挑选了一些零食，不过同样是本省产生的居多。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今早计嘉树一如往常来他家做寒假作业，两个人就在赵安的卧室待着。赵母时不时过来问问计嘉树要不要吃水果、喝不喝水，计嘉树都拒绝了。 赵母的想法是计嘉树年纪小，可能会喜欢吃零食，便准备拿出零食招待计嘉树。 偏偏赵安平时并不喜欢吃零食，所以家里什么都没有。吃完午饭赵安就被赵母“赶出家门”，要求赵安今天一定要给计嘉树买喜欢的零食回来。反正她现在都能遇见，整个寒假估计着两孩子就是你去我家里一天，我去你家里一天。 赵安就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了人/民商场进行采购，至于经费当让是来自于赵母的批款。 挑选零食也是一个相当麻烦的过程，赵安印象中还真没看过计嘉树特别喜欢某种零食，偶尔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辣条，也都是浅尝辄止。 再加上赵安对于这些零食品牌也不熟悉，所以每拿一样就问一问计嘉树。 “AD钙奶要不要？” “不用了，赵安。” “麦丽素呢” “不用了。” “果冻呢？” “太多了。” 得了，问计嘉树什么，他都会拒绝。所以赵安选择了什么都拿一包，反正除了赵母今天的特批以外，还有赵安平时攒下的钱。 现在赵父赵母都会经常给赵安一些生活费、零花钱，在他们看来赵安已经足够成熟，不会乱花钱了。更重要的是赵安平时帮忙，完全应该得到奖励。 赵安感觉自己买零食的样子，真的很像暴发户进城采购的模样，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后在计嘉树的劝阻下，赵安才停止了自己的扫荡模式。 不能不说现在的零食真的很便宜，麦丽素、AD钙奶都是五毛钱，最贵的牛肉干也过三元，至于辣条什么的就更便宜了。 买了满满一口袋的东西，也没超过三十元，这还要加上赵安买的鸡胸肉和白羽鸡爪。 在回家的路上，计嘉树不止一次地提出要帮赵安提口袋。 赵安当然没有同意，一句话就让计嘉树哑口无言： “等你扳手腕能够赢过我再说吧。” 扳手腕也是初中男生最简单的较量方式之一，哪怕今天已经分出胜负，等两天已经切磋过的两人又会再次在课桌上展开“战斗”。 赵安身体素质本来就过硬，再加上已经开始进行力量锻炼，所以赵安毫无意外成为了班上的“扳手腕王”。 平时有无数男生想挑战赵安，只不过都被赵安拒绝了，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你先去把班上的其他男生全部赢了，再来找我吧。” 唯一一个有直接晋级权的选手，就是我们的计嘉树同学。 只不过再以往计嘉树与赵安的二十七次扳手腕中，计嘉树没有一次获得胜利。 听到赵安再提这件事，计嘉树沉默下来，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大步向前走。 完了！ “小树，等等我啊！” 赵安提着不轻的塑料袋，在计嘉树身后追赶。 第43章 鸡茸 两人回到赵安家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四点过。赵父赵母都去菜市场了。 “小树，来吃零食。或者去睡会觉也行。” 赵安把买来的零食放在茶白色的茶几上, 今天中午计嘉树没有休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就看见计嘉树已经有些迷糊了。 “你要做什么？” “我准备做点吃的，试验一下。” 赵安终于买回了鸡爪和鸡胸脯，有些想法都可以尝试一下了。 “那我也要帮忙！”计嘉树强忍着困意说道。 “你先睡半个小时再起来帮忙好不好。你现在的状态可没有办法帮忙。” “好吧。”计嘉树实在困得不行了, 上下眼睑仿佛被黏在了一起。 看见计嘉树回到自己的房间, 脱下衣服, 转进被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赵安这才回到了厨房，准备开始今天的尝试。 赵安可没想过让计嘉树半个小时后起来帮忙, 让计嘉树一觉睡到晚饭吧。晚上计嘉树回家还要练三个小时的琴, 这也是一个体力活。 赵安先是把鸡爪从购物袋中取出, 用一个铁盆倒入温水, 将鸡爪和鸡胸肉放入其中, 让二者自然解冻 这样能够再次清洗冻肉上的残留物, 比如血水、冰渣, 同时解冻过的鸡爪在卤制的过程中也更容易入味。至于鸡胸肉则是为了进行二次加工。 然后两个煤气灶上分别放上两口炖锅, 一口锅内盛着赵母的卤水。上午才使用过的卤水现在已经凝结成胶体，赵安只取出一部分放入眼前的小铁锅。而另外一口铁锅则是清水，等会同样需要加热煮沸。 今天赵安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卤制鸡爪, 让鸡爪成为“叶氏秘卤”的主要菜式之一。二则是制作鸡肉辣椒酱，赵安一直在想将辣椒酱做成一种可以单独购买的商品。 鸡爪和鸡胸肉都在温水中解冻，赵安也没有闲着。他开始准备辣椒酱的材料，虽然家中有已经制作好的辣椒酱，但要将鸡胸肉完美加入其中，必须在辣椒酱的制作过程之中完成这一步骤。 还好赵安他们家每天都要制作辣椒酱，所以家中有大量的原材料。 首先是将指天椒去蒂，剁碎。 虽然S省更为出名的是朝天椒，但是赵母从学做辣椒酱开始就选用的是指天椒。 通常所说的朝天椒椒果小、辣度高、易干制，主要作为干椒品种进行加工。而指天椒实际上是朝天椒的一种，但是肉厚、色泽鲜红，辣味十足，醇香浓郁。更适鲜椒入菜。 选择指天椒既能够保证辣度，又能够确保辣椒酱即使单吃也有一定的咀嚼感。 除了辣椒以外，赵安还依次准备了蒜蓉、白砂糖、姜末、白醋、盐、水淀粉……赵安已经数不清楚自己看过赵母制作辣椒酱多少次了，在一个谁都未曾见过的本子上，赵安将辣椒酱的制作完全标准化与程序化。 每种材料的重量比例，辣椒、姜蒜的颗粒大小，烹饪流程与时间，翻炒次数……如果不是现在没有油温计，他甚至连加入食材时候的油温、不同阶段的油温变化全部记录下来。 只有严格的流程控制，才能够保证最终产品品质合格和味道稳定。 这也不是赵安第一次制作辣椒酱了，前段时间赵安就在赵母的陪同下制作过。所有材料的准备花费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候一旁鸡爪和鸡胸肉也已经在温水中完成了解冻，同时铁锅内烧的水也开始沸腾。 赵安快速将鸡胸肉完成清洗干净，然后放入清水锅内直接水煮。鸡胸肉如果进行烹炒的话，想要让鸡胸肉不会因为高温而变柴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赵安设想的做法并不需要保持鸡胸肉的原本形状，所以可以大胆的水煮。 当然如果是饲养时常超过一年以上的土鸡，水煮也会变柴。但应该没有人会用土鸡制作冻鸡胸肉，赵安确信这属于饲养不超过三个月的肉鸡。 鸡胸肉入锅后，赵安再次清洗鸡爪，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鸡爪投入已经开始沸腾的卤水之中。 赵安家的卤水每天都要经过赵母亲自调味，盐、香料、白糖乃至油脂都控制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程度，赵安完全不需要自己再进行加工。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控制温度和时间，避免鸡爪的口感过硬或过软。 大概三五分钟之后，鸡胸肉已经完全煮熟，赵安用漏勺从锅中捞出鸡胸肉，冷水降温后，摆放在菜板上。 他想要是一种不需要用力咀嚼，味道足够浓郁，能够下饭甚至成为一种半成品调味品的辣椒酱。 反复思考之后，赵安在鸡块、鸡丝与鸡茸中选择了后者。 赵安原本的计划是直接用刀开始剁肉，但是他突然发现一个事情，计嘉树还在他的床上睡着。他家的厨房根本没有门，而卧室门的隔音效果可以说是趋近为零。 还是等计嘉树再睡一会吧，反正剩下的步骤半个小时也能完成。 就在赵安下定决心的这一瞬间，闹钟声音突然大响。 “叮铃，叮铃，叮叮铃……” 我没有定闹钟啊，赵安心中疑惑，但是脚下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快速来到自己的卧室，想要把闹钟关闭。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闹钟放在枕头旁边，这绝对不是他平时放闹钟的位置。 赵安心中升起一阵明了，与此同时计嘉树也睁开了眼睛，然后坐了起来，一脸朦胧地对赵安说道： “安安，我起床了。我来帮忙。” 赵安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就忘了这件事了。计嘉树都在他家午休半个学期了。很多时候都是计嘉树在负责定闹钟，他当然清楚闹钟的位置和设定方法。 赵安实在没有忍住，走到计嘉树面前，将自己带着凉意的手直接伸入计嘉树温热的后背里。 这是最近班上男生们最喜欢玩的游戏，不过一直没有人敢对赵安和计嘉树这么做。 前者已经是班里最受尊敬的学习委员，不仅仅学习上一骑绝尘，在体育方面同样如此。班上的男生们都难以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学习和体育同时这么好。 至于计嘉树则受到全班同学的关心，虽然赵安和计嘉树一样今年十三岁，但是班上的同学们只有对计嘉树才会自然流露出呵护关心的态度。计嘉树的成绩就不多说了，音乐方面的天赋更是有目共睹。 更重要的是计嘉树由赵安“罩着”，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如果欺负计嘉树的话，赵安绝对会怒发冲冠为朋友。 计嘉树自然也幸免于“吃冰糕”这个恶作剧。 本来还有些意识模糊的计嘉树，一瞬间就清醒了。他可不会害怕赵安在班级上的“淫威”，立刻动手对赵安展开了反击 两个人在床/上打闹成一团，一直玩了五六分钟，赵安才想起锅里卤制的鸡爪。 赵安立刻向计嘉树大王告饶，计嘉树大王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才让赵安回到厨房，而计嘉树则开始熟练地折叠被子。 回到厨房的赵安，终于没有任何的顾忌，开始剁肉。 还好赵安一直有在做力量锻炼，再加上身体已经开始进入发育期，双手力量足够，才能自如挥动菜刀。 煮熟的鸡胸肉，肉质相当比较松散，在菜刀下很快变成松散的肉茸。 这个时候计嘉树已经来到了赵安的身边，不过看着赵安挥动菜刀的样子，计嘉树选择了保持沉默。菜刀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帮助的范围。 赵安把处理好的鸡胸肉茸盛装在一旁的盘子中，然后准备清理菜板。 “我来！我来！” 计嘉树看到了一个自己能做的事情，立刻主动提出要求。赵安也不再推让，直接把菜板递给计嘉树，然后开始制作辣椒酱。 先将铁锅烧热，然后加入足量的植物油。当油温上升至冒青烟的时候，将剁好的辣椒末加入其中。 滋滋滋，辣椒在高温下立刻释放出煎炸特有的香气，这种刺鼻的香气刺激着烹饪者的味觉。 然后赵安依次加入各种配料姜蓉蒜末。烹饪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不喜欢单独姜蒜的味道，但是经过各种不同烹饪处理后，姜蒜会和原本的食材发生一种种奇妙化学变化。 接着赵安加入了白砂糖，这个时候赵安把炉火关小，避免温度过高导致白砂糖出现焦化，让辣椒酱的颜色变得深沉。 这个步骤特别考验对于火候的掌握，时间过短或者温度不足都会导致白砂糖没有完全融化。 如果辣椒酱中的白糖还有颗粒感，那辣椒酱就失败了。 鲜红色的辣椒酱在锅中不断翻炒。其实到这个时候辣椒酱就已经基本成型了，接下来的步骤主要是对辣椒酱的口感进行调整。 但赵安将一旁的鸡胸肉茸倒入锅中，辣椒酱和鸡肉基本是一比一的比例，继续翻炒。 白色的肉茸与红色的辣椒酱混合在一起，而且主要成分为蛋白质的肉类与高温的植物油发生反应，让辣椒酱的质感和味道再次变化。 剁碎的鸡胸肉茸很容易入味，再翻炒一两分钟后，二者已经完全融合再一起。 赵安又往锅中加入了一碗水，大火烧开、小火熬制，等辣椒酱再次变得粘稠，加入水淀粉。最终等待酱汁基本收干，赵安便将煤气灶关闭。 赵安将锅中粘稠状的辣椒酱从锅中盛放入提前准备的瓷盘之中。 半透明的辣椒酱，可以清晰看到红色的辣椒、白色的肉茸，颜色和香味就足以让人食欲大开。而外面那一层熟化的油脂，可以保证辣椒酱能够长期保存。 接下来就要品尝一下，这道“鸡茸辣椒酱”的味道和口感到底合不合格了！ 第44章 新品 “哟, 我儿子都会做菜了啊。” 赵父赵母一回家，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盘子, 一眼就看到赵安卤制的鸡爪、鸡茸辣椒酱以及刚出锅不久的素菜。 至于计嘉树六点过的时候已经吃了晚饭先回家了。赵父赵母回来要七点过，如果计嘉树一直等着的话，回家就太晚了，赵安不放心。再加上计嘉树晚上还需要练琴，赵安便提起把计嘉树喂饱, 让他先回去了。 “安安, 怎么想着卤鸡爪的。” 赵安坐下之后, 倒了一点白酒，然后直接拿起了鸡爪开动。平时赵父很少喝酒, 但鸡爪实在是完美的下酒菜，赵父也没能忍住。 两口子坐在桌前, 一边夹菜一边夸奖赵安。 不过赵安对于自己做的卤鸡爪和鸡茸辣椒酱都不太满意。鸡爪卤制的时间还是稍微长了一些, 让鸡爪过于软糯, 自己吃的话还行, 但如果售卖的话卖相方面就稍有不足了。 至于鸡茸辣椒酱, 赵安同样觉得口感稍微有些欠缺。如果直接直接用于下饭, 那还行。但如果单独品尝的话, 没有任何的质感。但赵安不知道自己哪个步骤出了问题。 赵安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首先鸡爪的问题, 赵母直接指出是卤制时间的问题。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将卤制的时间可以缩短了啊。 “你这鸡爪一看就不是正宗的土鸡，这种吃了饲料的鸡，骨头和鸡皮口感完全不一样，比经常的鸡爪更容易入味。” 赵母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赵父反倒是先说出了答案。他对于各种食材实在是太熟悉了，各种家禽家畜是如何饲养的，赵父一口就能尝出来。 所以每天上午食材的采买都不用赵母亲自去市场，赵父一个人就能寻找到赵赵母最需要的食材。 看到赵父主动提到这个问题，赵安便说了一句：“原来如此。这些的确不是饲养的鸡。” “还是要土鸡才香。” “但是这个便宜啊。” 赵母笑着说了一句：“你这孩子，几个鸡爪能便宜多少。” 来了，切入正题了。 “这些鸡爪才两块五一斤。能便宜不少呢。” “两块五？”赵父赵母对于这个价格都愣住了，现在农贸市场里鸡爪肯定要卖到四元多一斤了。 “怎么会这么便宜？不过鸡爪的数量还是太少了，否则我们就可以卤鸡爪了。”赵母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惋惜。 “没，这种鸡翅在商场特别多。” 赵安详细地描述今天在人/民商场的经历。听的赵父赵母都有些心动，在估算了价格之后，赵父拍板说道： “明天我去超市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先买点回来试试。” “那辣椒酱又是怎么会事呢？”赵安继续发问。 “你是不是将鸡胸肉煮熟之后，直接剁碎？”赵母尝了尝口中的鸡茸说道。 赵安点了点头，赵母便解释解释其中的原因：“你这是水分没有处理干净，得多晾一晾才行。” 鸡胸肉本来肉质就比较松散，这种饲养的鸡胸肉更是如此。鸡肉纤维之间存在着大量的空隙，在水煮的过程之中吸收了水分。在油炸过之中会阻隔热油与鸡胸肉的接触，所以没有油炸的干酥。 赵安默默地把这些内容话全部记在心中，自己对于烹饪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过赵安并没有考虑过专研厨艺。 美食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于主观的存在，所谓甲之蜜糖，乙之□□莫过于此。赵安并不像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消消耗于此。 “妈，明天做一次给我看看。” “行，孩子他爸，你明天去超市的时候，再买块鸡胸肉回来。” “之前不是有客人说想买我们家的辣椒酱吗？我们可以卖这个吗？”赵安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 赵母想了想鸡茸辣椒酱最后的可能呈现出来的口感和味道，点了点头说：“明天试试。” “老板，你的卤菜怎么卖啊。”一名客人来到叶氏秘卤的车摊面前，他是听自己邻居推荐的这家卤菜，他还是第一次来卤菜摊。 赵母把自己卤菜的价格全部告诉了客人。 “你们家的鸡爪怎么这么便宜啊，别不新鲜吧。” 客人看到卤菜摊上的卤鸡爪，居然比自己在农贸市场买生的鸡爪还便宜，自然会怀疑这是不新鲜的鸡爪。 “我们家的卤菜你放心，绝对新鲜。如果有任何问题，你明天来找我！我们只是买的鸡爪便宜而已，但绝对没有问题。”赵母自信承诺。 “那你给我来半斤鸡爪吧。” 看到鸡爪这么便宜，客人还是有些心动，的确从颜色和香味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名客人刚离开，又来一名客人过来，都没有挑选直接说：“老板，一斤鸡爪。” “好嘞。” 卤菜摊上的鸡爪已经快没了，赵母从推车下方拿出一个大铁盆，里面全部是卤鸡爪。淡黄色的鸡爪上面泛着油光，堆成一摞小山。 最近卤鸡爪已经成为了“叶氏秘卤”最热门的菜品了，倒不是卤鸡爪比其他的菜品好吃上多少，主要是便宜。 作为卤肉类，居然三元一斤，大家都觉得特别划算，感觉买到就是赚到，每天来这买鸡爪的客人特别多。 商场的鸡爪一箱是十斤装的，但是十斤都不够卖。再加上赵达在北街的卤菜摊，最近几天赵母每天卤鸡爪都要卤三箱。 赵父第一次从人/民商场搬回整箱冷冻鸡爪后，赵安就给自己的父亲出谋划策。 商场卖的鸡爪肯定已经提过一次价格，不如我们直接去找厂商。反正我们家每天要用这么多鸡爪，完全可以直接进货。 纸箱上也没有厂商的电话，赵父就到处找人问经销商的事情，最后一直找到蓉城目前最大的冷藏仓库，才联系到了经销商。 经过一系列的谈价后，最终以21元/箱的价格成交，每天三箱，对方还负责送货。这让叶氏秘卤的鸡爪成本再次降低。 哪怕其他的卤菜摊也发现市面上出现了进口白羽冻鸡爪，赵安他们家依然能够保持一个特别有竞争力的价格。 再加上叶氏秘卤的味道和卫生，没有理由不选择叶氏秘卤。 但赵安知道这绝对不是最低价，虽然现在对方稳定供货，但依旧是按照零售的价格在进行计算。而且现在市场上也只有这一家冻鸡爪，对方处于一个垄断的地位完全可以自由定价。 等以后随着连锁店的增加，冷冻食品供应商的增加，食物原材料的价格还能进一步降低。 不过赵安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能够建立起真正的食品供应、运输、销售链，才能够真正实现利润的最大化。如果能够掌握定价权那就更好了……这些还是太遥远了。 除了鸡爪以外，叶氏秘卤上了一个新品，那就是单独售卖的鸡茸辣椒酱。 鸡茸辣椒酱已经经过了赵母的改良，在水煮之后多了一个烘干的过程。然后再进行剁碎，并且再次晾干。让鸡茸呈现一种蓬松状态，有些像很有名的零食肉松。 添加进辣椒酱后，也不会因为辣油而让口感有太大的变化。可以用舌尖辨别出的肉茸，中辣微甜的辣酱，二者完美融合在一起。 因为大量鸡胸肉、植物油和食材的添加，以及相对复杂的制作工艺，鸡茸辣椒酱的价格比猪蹄还高一些。 但鸡茸辣椒酱依然很受欢迎。无论是直接与白米饭配合，作为蘸酱配合馒头，炒菜的时候放入作为调料，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而且辣椒酱每次购买一、二两就足够用很久了，很多客人都喜欢在购买卤菜之后顺便买上一点鸡茸辣椒酱。 至于辣椒酱的盛装依旧十分朴素，就是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塑料袋。 可以确信这些塑料袋既不是可降解塑料，也不是食品级塑料，用手触摸甚至能够感觉到粉末。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赵安也和父母去买过日常消耗品，这已经是现在商场里最好的塑料袋了。赵安在心中盘算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尽早更换食品包装。 不过今天赵安并没有在卤菜摊陪着父母，此后的他正在计嘉树的家里。 《第三英国组曲的前奏曲》，一首极具巴洛克古典风格的钢琴曲，作曲是巴赫。 赵安刚刚弹奏完，计嘉树就在一旁鼓掌。赵安在钢琴上的学习速度实在太快了，这些曲子弹奏上一两遍就不会再有任何失误。反倒是自己必须要反复练习才能够熟练掌握。 但计嘉树心中一点气馁都没有，反正赵安会陪着自己练习，这样就够了。 “好了。今天钢琴就练习到这里吧。” 从早上到下午，除开吃饭的时间，两个人练钢琴已经超过了六个小时了，平均下来每个人也弹奏了三个小时。 这是他们整个寒假的日常，每隔一天赵安就会到计嘉树家练习三个小时左右的钢琴。至于计嘉树则更加夸张，基本上每天都保证了三个小时的训练。 对于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也只有计嘉树这样将弹钢琴看作游戏、放松的孩子才能做到。 赵安能够感觉到计嘉树在钢琴方面的进步，这种进步速度哪怕是上一辈子的他也难以企及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赵安在获奖、买钢琴之前，每天能够练习钢琴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无论多么天才的人，在钢琴方面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提升熟练度才行。 如果不阻止计嘉树的话，计嘉树有一半的可能会把学习外的时间全部花费在钢琴练习上。 但是赵安坚决限制了计嘉树的练习时间。 过犹不及。 计嘉树的身体刚开始发育，赵安不希望长时间的练习给计嘉树带来脊椎、手形上的任何隐患，尤其是腱鞘炎这种难以根治疾病。 如果计嘉树以后要走上钢琴这条路的话，那必须要从现在开始保护身体。 当然赵安认为这个可能性并不是特别大，毕竟计嘉树的学习那么突出，是真正的天资聪颖，而且计嘉树还有其他的爱好，那就是—— “那我们来唱歌吧！”计嘉树大声地宣布。 第45章 《海阔天空》 刚才说计嘉树有“一半”的可能会把学习外的时间全部花费在钢琴练习上，另外一半就是放在唱歌上。而且赵安估计后者应该是“一大半”。 从成为音乐委员以来, 计嘉树越来越喜欢唱歌。而且不仅仅局限于音乐课本上学习的歌曲或者是大陆现在流行的歌曲。 “你想唱什么？” “《海阔天空》！” 去年国家那位设计师到鹏城视察改革开放的进程, 在皇港口岸眺望港城, 将港城回归的热潮再次掀到一个顶点。 BEYOND作为港城第一个到大陆开演唱会的组合, 他们本来就拥有极高的人气。这首《海阔天空》一经发售便引起了大陆的追捧。 前段时间计父给计嘉树买了一张BEYOND的磁带《乐与怒》, 计嘉树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这首歌。 平时计嘉树就喜欢轻哼，只不过因为一直不习惯粤语, 所以从未在赵安以外的人面前唱过。 寒假里计嘉树恶补了粤语的发音，现在总算是比较有自信了。后天赵安就要回老家了，计嘉树准备在赵安回去之前唱给赵安听。 一开始计嘉树会喜欢摇滚这件事，还听让赵安吃惊。难道平时斯文安静的计嘉树内心之中还藏着一颗摇滚、叛逆、呐喊的灵魂？ 不过赵安后来发现, 十三岁的计嘉树并不能真正理解这首歌, 尤其是歌词背后的情绪。 但音乐是共通的，美是共通的, 计嘉树能够模模糊糊感受那种呐喊的坚强。 此时的计嘉树或许不能够完全理解《海阔天空》，但是一旦都不妨碍他对于《海阔天空》的喜欢。 更何况在伴奏的乐器之中, 从始至终钢琴都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这让计嘉树更加喜欢这首歌。 计嘉树私下已经将琴谱整理出来, 而且还反复请教过赵安很多次, 两人基本把钢琴的旋律完全还原。计嘉树早就就将整首歌的钢琴曲给背得滚瓜烂熟。 不过今天计嘉树并不准备自弹自唱，而是对赵安说道：“安安，帮我伴奏吧。” 听到计嘉树的请求, 赵安第一反应是拒绝，因为拒绝别人的伴奏邀请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因为样貌以及一些机缘巧合，上辈子的赵安在娱乐圈拥有极高的人气, 这也是他能够拥有普通钢琴演奏家难以企及收入的原因。 但是赵安心中一直排斥流行乐，起码自己不愿意弹奏。他把流行与古典看作俗与雅，视作对立的存在。他害怕自己一旦进入流行音乐圈，自己就会被古典音乐学界更加排挤。 哪怕明知道来听自己钢琴演奏会的年轻听众，绝大部分人对于古典音乐并没有什么了解，他也一直坚持只演奏古典钢琴曲。 这为当时的赵安赢得了不少的赞誉，但其实赵安自己心中知道，他只是既不想放弃触手可及的金钱与满堂喝彩的追捧，又放不下心中对于古典音乐学界认可的追求。 矛盾、犹豫、懦弱，是赵安对于自己的评价。越是痛恨这样的自己，越是在钢琴方面严苛地要求自己。 赵安的偏执逐渐在娱乐圈也出了名，不会为了任何一名歌手伴奏。最然竟然成为了娱乐圈一个经久不衰的噱头，到底哪位歌王或者新星，能够得到赵安的青睐。 很明显，直到赵安去纽约爱乐乐团面试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这么一位歌手。这样的习惯让赵安在第一时间想要拒绝计嘉树。 但如果是计嘉树的话……赵安心中思绪沉浮，突然响起了自己重生后的决定：放弃过往所有的偏执，做一个普通人。 “行。” 迫使自己“想通”的赵安直接坐到了钢琴面前。 计嘉树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对赵安说：“你是知道曲谱的对吧？” 看着计嘉树的表情，赵安就知道自己早就被算计了。之前计嘉树找自己扒琴谱就是为了这一刻啊，难怪琴谱扒完之后还反复让自己确认和弹奏。 “我知道。”赵安无奈地答应道，然后将双手放在黑白键。 0367131…… 《海阔天空》的音域并不算太高，缓慢而低沉的钢琴声响起。本来此时就是深冬，仿佛真的有白雪飘下，待着孤独与寂寞。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九个小节后，计嘉树的歌声准拍响起。和黄家驹略显低沉和沙哑的声音比起来，计嘉树的声音明显清脆、明亮不少，虽然没有办法将在风雪雨孤独前行的寂寥表现到位，但是独属于少年的力量感却更加明显。 赵安感受着计嘉树声音的特点，加强了手指的力度，同时脚踏板也更加沉重延缓，让本来就很苍凉的琴音更加深沉。 歌者声音特质不足的部分就由钢琴的声音来弥补！赵安精湛、丰富的琴技在这一刻完全展展现。 低缓的琴声和清亮的人生，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诚然计嘉树没有将原歌中那种对于人生的迷惘展现出来，也全无一些哽咽、嘶哑、颤音的技巧，那种决绝之意稍欠几分。 同时乐器方面少了电子吉他、架子鼓的配合，在一些激昂处没能拔高到让赵安满意的程度。 但是计嘉树就像一个不知前路艰辛的少年，根本没有任何的迷惘，直接一路披荆斩棘往、无畏向前。 起码《海阔天空》这四个字，已经被计嘉树展现地淋漓尽致。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赵安也没有因为歌词已经唱完而停止演奏，而是继续将结尾的旋律演奏完，如泣如诉的音符逐渐变弱、拉长。 歌声是孤独的，钢琴声同样是孤独的，一如漫漫人生路。 一曲终了，计嘉树因为呐喊和激动已经满脸通红。但是他的双眼却越发的明亮。他实在太喜欢自己刚才与赵安的配合了。 弹唱的时候，两人就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赵安知道平时计嘉树演唱歌曲的习惯，能够临时调整一些音的强弱长短。而计嘉树则可以完全信任赵安的伴奏，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进行演唱。这种完美的默契，让计嘉树比平时自弹自唱更加随意自如。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与赵安的合作表演，他心中充满了兴奋与激动。至于脸上则写满了“求表扬”三个字。 “刚才唱得很好。” “那我们再唱一会儿吧。” 经不住计嘉树的撒娇与请求，赵安又陪着计嘉树一直弹奏了接近一个小时。 《乐与怒》还有一些其他的港乐，赵安虽然没有正经的扒过谱，但是平时和计嘉树在一起，对于计嘉树所钟爱歌曲的主弦律都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前奏与和旋，在不要求与原曲完全一样的情况下，对于赵安来说更是一件简单事情。 赵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有一天会给别人伴奏流行乐，甚至不是演出，也不是活动，就是在一间房屋中边弹边唱，而且一弹就是一个小时。 这是赵安与计嘉树第一次意义上的音乐合作，除了二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不过，歌声与乐器能够让两个人感觉到快乐就已经足够了，又何须旁人的赞扬与歌颂呢？ 直到天色将暗赵安才起身告别，不过走之前赵安从自己的书包中取出两个玻璃罐。 这两个玻璃罐是赵安专门去超市买的，动用的当然是赵安自己的小金库。此时已经装满了鲜红澄亮的鸡茸辣椒酱。 “这是我给你做的辣椒酱，我马上要回老家了，想吃辣的时候就吃点辣椒酱吧。” 辣椒酱可以存放的时间比较久，赵安便给计嘉树准备了两罐。 计嘉树就紧紧抱着两个玻璃罐，把赵安松下楼。 第二天计父计母回家，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计嘉树炫耀地拿出了赵安亲自制作的辣椒酱，然后特别“大方”地给计父计母一人舀了一勺。在催促自己父母品尝的同时，计嘉树还不忘强调这是赵安亲自做的。 “没想到赵安他们家辣椒酱都这么好吃。” 赵父发出了感叹，他偶尔也能托计嘉树的福吃到叶氏秘卤，如果不是上班的地方离赵安他们家的卤菜摊太远了，赵父恐怕也会是一个忠诚的回头客。 “小树啊，安安送了你几罐啊？”计母开口问道。 “两罐！”计嘉树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自豪和骄傲。 然后计母就开始嘀咕“正好今年要去大姐他们家过年，到时候可以带一罐过去。对了，那个王主任不是特别喜欢吃辣酱吗？可以给王主任也送一罐过去。” 一旁的计嘉树听到自己的父母要把赵安送给自己的辣椒酱转送出去，表i却能够瞬间就急了。他平时都很听话的，但是赵安送他的东西，他不想给别人，当下表示了反对，还准备拉拢计父。 计父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老婆的意思，这是想着办法帮赵安他们家。看来自己老婆还挺喜欢赵安这孩子的。不过也对，赵安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只不过这些话计父暂时不准备告诉计嘉树，他不希望一些成人的世故影响到两个孩子的关系。起码要等计嘉树再成熟一些再说。 计父立刻对计嘉树说道：“赵安六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给赵安说我们全家人都特别喜欢吃他们家的辣椒酱，他肯定会很开心的。而且越多的人喜欢吃赵安家的辣椒酱，赵安爸爸妈妈就能赚更多的钱。” 听到这里计嘉树露出了心满意足地笑容，能够帮赵安赚钱太好了！ 第46章 品种 “来，再喝一杯。”赵大伯不停给赵父敬酒。一旁的大伯母也一直拉着赵母的手在话家常, 从赵安他们家回来之后, 这种热情就没有停止过 虽然这半年赵达一直有和家里通电话, 甚至还寄了钱回家。但是赵大伯夫妻二人还是一直担心着赵达。 直到自己的儿子回到下东村, 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儿子的变化。 他们两都很清楚自己儿子能够在蓉城生活的这么顺利，收入达到自己二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绝大部分都是二弟和二弟媳的帮忙。 以赵达现在的收入，哪怕找一个城里人做媳妇儿也有可能。现在大伯母完全不担心赵达的婚事了，先让自己的儿子在城里打拼一段时间吧。 所以赵安一家回下东村后，赵大伯二人自然是热情接待, 。 爷爷奶奶二人看到自己的大孙子也稳定下来, 自然也是笑得裂开了嘴。自己的儿子、孙子去大城市打拼，都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等几天去村里闲逛的时候, 可以向自己的几个老朋友炫耀了。 看到赵达进城这么成功，家中人其他人也动了心思。包括大伯父、三伯父一家都有了进城了想法。 听赵达描述, 在城里卖卤菜比在农村里种地轻松多了, 而且收入还高。而且完全可以向赵达一样开连锁店, 还能提高跃进两口的收入，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想到要离开熟悉的老家，平时也没有熟悉的朋友“摆龙门阵”, 分店还得开在蓉城的各个地方，家中还有二老需要照顾……赵大伯、赵三伯他们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反倒是赵父主动提起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兄弟两家人农作物的事情。 华夏本来就是小农模式, 一个农民也就几亩田地。有的时候还不能全部种植一样的作物，完全无法发挥规模优势。 大家总喜欢留一些土地来种植自己日常所需的蔬菜，毕竟从市场上买肯定要比自己种贵上不少。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除了主粮以外，其他农作物并没有大粮商进行统一收购，但主粮的收购价格又特别低。 除非附近已经形成某种农作物的种植地，否者农民们害怕大量种植某一种作物会出现滞销的情况。 所以赵父便和自己的兄提提起了采购农产品的事。 现在叶氏秘卤生意已经稳定下来，需要大量的食材、香料，与其每天在市场上去寻找还不如固定一个来源。 海带暂时不用考虑。其他的藕、土豆以及消耗量特别大的辣椒适合在S省种植。 当然赵父对于这三种农作物的品种都有特别的要求，像辣椒必须是更加适制作辣椒酱的指天椒。 现在农作物的品种越来越多。 以马铃薯为例，作为世界范围的主要粮食、经济作物之一，培育工作已经相当完善，随着改革开放以来世界各国的优良品种更是直接涌入国内。 斯诺登来自于枫叶国，其中干物质含量高、淀粉含量高，最合适制作炸片。而华夏自己培育的尤金，维生素C相对较多，块茎大而整齐，适合烹饪土豆丝或者制作薯条等等。 这些培养、挑选出来的马铃薯都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体积大、亩产量高、成熟速度快。毕竟在马铃薯单价相对稳定且低廉的情况下，只有尽可能的提高产量才能保证利润。 90年代开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农民选择种植这些新品种，而土生土长的小土豆则逐渐被抛弃。 但如果吃卤制的整颗土豆，还是本地小土豆口感更佳。所谓小土豆可不是没有完全成熟的培育土豆。 为了保证生长期营养集中供给，培育土豆过程之中都会选择植株块茎比较少的品种。而未经选育的品种，一株植株下面往往能够形成一二十个可以使用的小型块茎，也就是所说的“小土豆”。 这种小土豆淀粉、干物质、纤维的含量明显低于选育土豆，也无法制作土豆加工制品。但与直接蒸、炸、卤等烹饪方式特别适合。 首先因为干物质、淀粉含量比较低，而水分含量更高，所以小土豆口感不会像大型土豆一样干涩、呈现粉状。 其次因为土豆体积较小，所以整个土豆直接油炸也能快速发生糊化反应。炸土豆表面那一层金黄色的外壳就是糊化反应的产物。同样小土豆卤制也能快速入味。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小土豆淀粉含量比较低，在卤制过程之中不会大量溶解在卤水中，破坏卤水的质感。小土豆可以说是最理想的卤制品种了 [1]。 其实一开始赵母也准备选择用培育的大土豆进行卤制的，毕竟这样一来成本可以再次降低，而且在采购、菜品的把控方面也能简单很多。 但是赵安坚决反对这件事情，有一半的原因是赵安想建立和保持叶氏秘卤的核心竞争力，还有一半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赵安的完美主义。 诚然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味蕾，对于调味、口感有不同的偏好。但赵安相信绝大部分的食客都会更加喜欢卤制小土豆。 赵安也没有和自己的父母争吵，他让赵父在一个周内购买等量的小土豆和培育土豆，然后在卤菜摊售卖。 每天小土豆都比培育土豆先卖完，这种直观的销售对比，让赵父赵母决定以后售卖小土豆为主。 以后小土豆在市场上肯定越来越难见，就算未来小土豆的单价会高上一些，也无法弥补产量带来的利益差。 同样，莲藕也有许多品种的区分。制作卤藕必须要挑选口感更为清脆的莲藕，而不是适用于炖汤的粉糯藕。 “大哥、三弟，你看这件事如何？”赵父再次说起这个事。 赵大伯、赵三伯对于自家兄弟相当信任，而且赵父给出的采购价格已经不能用公平来形容了，完全称得上是优渥。 赵父是按照比菜市场零售价还略高的价格向自己的兄弟购买，再加上规模种植的潜在收益，以及运输、销售费用的节省，还是能让自己兄弟每一亩土地的利润有所提升。 但也正是因为赵父提出的价格，让他们犹豫。这个价格自己的二弟/二哥还能赚钱吗？ “你这价格给的太高了。” “不高，不高。” “那你需要那么多量吗？未免太多了吧。” 哪怕是现在小土豆一亩也能产出800多公斤，赵父居然提出把四亩土地全部种植土豆，按照每年种植两次计算，一年能有6000斤。 赵父笑着说道：“放心吧，现在我们和达子的两个摊子每天都能卖2、30斤土豆。我担心的是如果以后又有新的连锁店，这点土豆还不够呢。” 虽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这一直是赵安在思考的事情。 现在扩张连锁的基础已经拥有了，但是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难道要让赵父直接开始招商开设连锁？赵安还是有些不放心，赵父赵母对于经营知识的了解还是太匮乏了，赵安特别担心赵父赵母被坑。 如果被抢先注册公司、商标，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赵安又不知道如何向父母解释。 这也是为什么赵安迫不及待地想要跳级，想要在世俗眼中拥有这些知识而不怪异的原因。 别说注册公司，就连固定店铺、城镇户口这两件事都还没能解决。赵安知道现在有通过“农转非”政策获取非农户口的可能性，但是这中间需要利用到一些灰色手段。 而赵安他们家三代人都不没有这方面的关系，还需要再想想办法。赵安在一旁暗自思考。 “可惜你那几亩地了。”赵爷爷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结果立刻被赵奶奶掐了掐手臂，赵爷爷立刻沉默下来。 赵爷爷说的地是指赵父分到的耕种，泥土过于贫瘠，完全不适合耕种。这也是促使赵父进城的契机。 听到自己二儿子说土地不够用，想到二儿子现在在蓉城生活很好，赵爷爷觉得自己儿子应该已经放下了，才提了一句。 然而赵奶奶却知道自己儿子对于这件事有多么耿耿于怀，所以才掐了老伴儿一下。 赵父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的确一沉，但是很快他又放松了。因为关于自己的土地他还真的有其他的想法。 现在自家的卤鸡爪和鸡茸辣椒酱销售的这么好，赵父自然也把主意打到了原材料上来，在思考是否需要饲养肉鸡的问题。 前段时间，赵父还专门让赵安陪着他去书城买了好几本关于肉鸡饲养、运输方面的书。 赵父对于肉鸡尤其是白羽鸡的饲养了解已经相当深入了，如果建立养殖场，并且严格按照饲料进行喂养的话，白羽鸡的出栏时间只需要两个多月。 这和传统的土鸡、杂交鸡比起来优势实在太明显了，而且因为自家卤菜摊的存在，完全不用担心销售的问题。 鸡爪、鸡翅、鸡胗、鸡肝、鸡心……都是上好的卤制食材。一般的带皮鸡肉可以制作凉拌菜，而鸡胸肉则可以制作鸡茸辣椒酱。 当初村支书把那几亩土地分配给赵父的时候，对于用途没有任何的限制。虽然泥土干燥，但地势平坦，而且采光充足、空气流通，完全可以用来建饲养场。 只不过赵父心中的顾虑还是太多了，一直没能下定决心而已。此时听到自己父亲提及，赵父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句：“现在的事情谁知道呢，也许哪天这几亩地就能发挥大作用呢。” 第47章 下岗 其实赵安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考虑些什么事情。 首先便是成本，搭建饲养场、购买白羽鸡苗、饲料、设备、消毒、育苗、集中屠杀…… 如果严格按照书上的流程进行饲养的话, 首次成本会高到一个普通的农民难以承担的地步。 而且很多步骤, 比如疫苗、消毒是传统饲养方式中没有的。肉鸡的饲养集中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中, 如果出现任何感染、疾病, 那会对整个饲养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真的要饲养肉鸡, 这些陌生的步骤，赵父还得从头摸索。毕竟书本上得到的知识, 只是记忆而已。 这样一来饲养肉鸡的成本会相当高昂，甚至会高于直接向外贸供应商进行购买。 但是赵安知道，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进口优势会越来越弱, 未来绝大部分的肉鸡都是本土饲养。 如果能够在肉鸡饲养才刚刚起步的现在能够积累经验、扩大规模, 在未来的肉鸡饲养市场中就能占据优势。只不过这些话赵安也没有办法直接对赵父说，只能在自己父亲纠结的时候, 在一旁暗中影响。 其次赵父考虑的便是销售问题，白羽肉鸡的饲养起码数以千计, 鸡翅、鸡腿、鸡爪、内脏这些部分的销售不是问题。但鸡胸肉还是一个让赵父担心的点。 虽然现在有鸡茸辣椒酱需要鸡胸肉, 但是鸡茸辣椒酱的销量和用量并不算特别多。 一只鸡的鸡胸肉起码能制作两至三斤的鸡茸辣椒酱, 赵父完全不敢想象他们能够销售上万斤的辣椒酱。而且肉鸡两个月就能成熟。 同样赵安对于辣椒酱这个市场再怎么看好，也不能告诉赵父。 赵安也在试图寻找更多的辣椒酱销售渠道，不过基于现实条件, 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开更多的连锁店，然后让更多人接受、购买辣椒酱。 然后再制作辣椒罐头，争取在商场进行单独售卖。 连锁店这个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的来, 完全急不得。但是肉鸡饲养这件事情又有些迫不及待，赵安对此也颇为头疼。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对于赵父而言更为重要的考量，那就是不想和赵母长时间分开。 如果要饲养肉鸡的话，赵父必须要长时间待在下东村，才能够随时把握肉鸡的成长情况。 赵母现在是肯定没有办法离开蓉城，毕竟两个卤菜摊都要靠她的手艺。 赵父和赵母结婚之后就没有分开超过两天，就连赵母回娘家，都是赵父亲自接送。 长时间两地分居这件事，赵父难以接受，这也成为了赵父最大的犹豫。 就在赵安、赵父都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意外总是不期而遇。 赵安的小姑父王怀德下岗了，待在自己父母家中散心。 而小姑赵小红此时正在和大伯母、赵母她们在房间里扯家常，讲最近的日子有多么不好过。 下岗潮，华夏九十年代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同时也是无法避免的阵痛。 因为经济收益、企业债务、企业创新能力等诸多问题，创立于计划经济时期的很多国有企业已经濒临破产。 这种情况下国有企业的重组是必然的选择。而小姑父王怀德便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之一。 王怀德其实是一个特别勤奋的人，在原来的工厂之中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否则当初赵小红也不会看上他。 赵小红一家原本以为下岗这件事情离自己很遥远，但是谁知道工厂突然就停工，然后所有的工人全部下岗失业，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虽然王怀德在下岗后，也在积极找工作。但是蓉城现在制造业就是落后，机床、设施已经和沿海的企业有了明显的差距。现在蓉城的制造工厂大多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招聘员工。 不过像王怀德这种技术工，其实在沿海地区相当吃香。很多民营企业都在高薪吸纳国企中的人才。 王怀德认识的朋友有给他推荐沿海的工作，赵小红和王怀德正在考虑这个事情。 沿海的工厂给王怀德开出了一个月300的工资，让王怀德很是心动。但是赵小红这个初中教师可是有编制的，离开蓉城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沿海城市，赵小红的工作又该怎么办呢？ 而且他们夫妻两人也不想离开蓉城，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在S省。如果去沿海，那社会交际完全是一片空白。 还有王婧莹上学的问题，现在赵小红一家人都是蓉城户口，王婧莹作为教师子女，从小学到高中都不用担心上学的问题。沿海那家工厂可没有承诺为王怀德他们一家人解决户口问题。 还有现在的火车、汽车从S省到沿海城市，得坐上两天一夜。以后真的只能过年的时候才回S省了。农村出来的人都有“父母在，不远游”这种观念，实在不想走得太远。 反正现实的工作问题与各种利弊让赵小红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心力憔悴。这次春节回娘家，她一个人回来，就是想放松一两天，顺便和自己娘家的人商量商量。 此时几个女当家就在屋里聊天。 赵安并不是担心自己小姑一家，因为他记忆中自己小姑父上辈子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下岗，几经犹豫后王怀德还是带着自己的妻女前往沿海城市打拼。 凭借着王怀德过硬的机械知识与技术，一家人在沿海城市过得相当舒坦，最后甚至拥有了某个工厂的股份，身家也有上千万。 如果不是赵安这个特例，赵小红绝对是四兄妹中生活质量最高的一家。 所以赵安也没有想过插手这件事情，在外面和赵父一起看一本有关白羽鸡饲养的书。 “安安，去给你大伯母他们端点开水进去。” 看着绿色塑料水壶在旁边，赵父吩咐道。 赵安利索起身，拿着水壶和茶杯就走进内屋，结果刚一进去就听到赵母他们的交谈。 “小红，你别让怀德去什么滨城了，就让他留在蓉城，然后开个连锁店就好了。你看达子现在一个月也能有接近300的收入呢，不比那个什么厂的工资低，而且留在榕城我们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 这是三伯母的声音。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二哥家啊。”赵小红声音中夹带着希望与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到时候就让怀德和达子一样，每天来我这拉卤菜回去卖。我就多卤一点就好了，不碍事的。” 哪怕现在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卤制食品上，而且家中的厨房又快被食材占据，但是赵母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在她观念中，亲戚间有什么困难就是要互相帮助，更何况多一家连锁店，自家的收入也会提高。 “这真的可以吗？” “有啥不行的，我家那傻小子都能做得有模有样，你家怀德可是技校出来的，有什么学不会呢？” 这次是大伯母在说话，她觉得机械工作那么难，王怀德都能做好，卖卤菜这种事情肯定也能轻松完成。 听到这些谈话的时候，赵安也愣住了，他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虽然这样一来能够帮助“叶氏秘卤”进一步的发展，但是这对于小姑父一家真的是好事吗？ 滨城同样是个充满机会的城市，而小姑父王怀德明显很喜欢自己熟悉的机械工作，否则也不会考虑带着妻女远走他乡。 “不行。”赵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听到赵安的插嘴，赵母的脸难得黑了下来。自己小姑家遇到苦难了，不主动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可以推三阻四呢？平时赵安那么懂事，今天怎么回事呢？ “赵安，你在说什么！”赵母语气中带上了愤怒。 一旁的赵小红脸色也僵了，虽然麻烦自己二哥一家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己侄儿态度这么鲜明的反对，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侄儿进城读书的时候，自己也是为他忙前忙后。 看到自己母亲和小姑的表情，赵安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一边反思自己还不够沉稳，一边寻找补救措施。 “妈，小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还是要让小姑父自己考虑吧，平时小姑父操作机械那么熟练，他年年都是工厂里的优秀工人啊。让他卖卤菜实在太屈才了啊。” 听到赵安的解释，赵母脸色稍霁，然后对赵小红说道：“小红，安安说得也在理，这件事还是得先问问怀德的想法。” 赵小红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赵安原本以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赵小红又开口说道：“我现在就去找怀德过来商量这事，你们在这里等等啊。” 自己小姑的行动效率完全把赵安给看呆了，没半个小时小姑父王怀德便来到了家中，和赵父赵母商量起这件事情。 因为赵安刚才还算合理得体的回答，所以商量的时候，赵安也在旁边。 赵安看得出小姑父更喜欢自己熟悉的工作，对于卖卤菜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感受着自己妻子期待的眼神，考虑到蓉城熟悉的生活、不菲的收入，以及刚才在自己家中，父母对自己一把年纪还去外地“打工”的不舍，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现在已经开始和赵父赵母商量起如何选摊、如何购买推车以及什么时候开始卖卤菜的事情了。 这个结果完全超过了赵安的预料，而且让他隐隐约约有些愧疚感，因为他是知道自己小姑父在机械方面的喜好与未来的成功。 但是他完全不敢插嘴，且不说他说的话难以影响到大人们的决定，单单是他对于未来的预测就不可能被相信。 因为自己家卤菜生意的红火，竟然已经影响到他人的人生。赵安此刻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如果说赵达的改变可以确定是利大于弊的，那小姑一家的改变赵安真的无法计算其中得失。 这样一来赵安对于自己食品生意更加上心了，起码不能满足于现在的地步，要让小姑一家生活过得更好才行。 第48章 店铺 春节从老家回蓉城之后，赵小红和王怀德夫妇就开始筹划连锁店的事情。赵父对于这件事情相当的支持, 毕竟在他看来亲戚之间就是应该相互帮助, 更何况他们兄妹之间关系却是很好。 赵安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父辈之间也算曾“共贫穷”。只不过赵安还是坚持卤菜的价格不能有任何的折扣, 哪怕是自己的小姑亲自来拿卤菜也必须是同一个价格。 赵安知道自己父母心中对小姑的感谢, 特别怕他们在收钱的时候“拧不清”。 这话也不能明着说，赵安只能尽可能让表哥赵达和小姑父同一时间来拿卤菜。有的时候赵安会故意让表哥留下来陪自己玩一会儿。 因为有着侄儿的存在, 赵父赵母也不好意思当着赵达的面少收王怀德的钱。这个惯例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严格按照价格进行计算。 当然抹去零头这种事，赵安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小姑夫的卤菜摊自然是“叶氏秘卤连锁三店”。 在赵安的建议下, 招牌基本上保持了统一的风格, 这样才有利于“叶氏秘卤”品牌的推广。 这次赵安并没有主动提出帮小姑父家宣传、引客，只是通过赵母将免费试吃、连锁宣传的一些技巧告诉了小姑一家。 一是赵安的确不可能每天去帮自己的小姑父, 二是想让“叶氏秘卤”形成一整套的新店宣传流程。 刚开始王怀德也有些担心卤菜卖不完，所以每天买回去的卤菜也比较少。那段时间每天就只能赚两、三元钱, 有的时候没卖完的卤菜还有可能亏本。 但是王怀德明显感觉到越开越多的客人愿意来他这里买卤菜, 回头客特别多。在寒假要结束的时候, 已经能够保证每天都有六元左右的收入了，这个收入已经比他原来在国企上班的工资还多。 眼前实打实的收入让王怀德对于卤菜摊的热情也高涨了不少，暂时不用担心家中的生计问题。 稍微让王怀德有些意外的是工作强度一点都不比他在工厂上班的时候低, 每天早上起来清洗推车、然后去赵安家运卤菜，摆摊一直到晚上七点钟才能回家，回家后还要清洗盛放器具…… 不过和收入比起来这些困难都还能坚持。 而另一边自己家的情况则让赵安有些头疼。 赵安他们家现在收入又有了不小的涨幅, 一个月能有600多元了。哪怕算上通货涨幅，也是一个很客观的数字。 现在自家兄弟的农田还没有开始供应原材料，赵父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购买。而赵母每天则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卤制上，毕竟现在要提供三个卤菜摊的菜品。 赵安他们家的厨房再次被各种食材、香料、卤锅占据，整个房屋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卤水的味道。 再好闻的气味一天闻24小时也会让人厌烦，更何况本来就油腻的卤水味道。就连赵安他们家附近的邻居也有了意见。 赵父赵母最近都在烦恼这个事情，对此赵安早就预料到了。 没有任何一家连锁食品店可以完全依赖自家厨房，专业、固定的烹饪场所是必然的要求。 “妈，我们租一个铺面来做总店吧。” “不行，租金太贵了。菜市场周围一个店租金要100多。” 赵母平时看着菜市场周边那些有自己铺面的店子就特别羡慕，平时摆摊的时候也会和周围的摊主、顾客聊到这件事。 100多的租金，赵安他们家现在也能承担。但是想到要花这么多钱在租赁上，赵父赵母就心疼。 “那我们可以买一个店铺啊，我们好歹是叶氏秘卤的总店，总不能以后永远推着推车售卖吧。一旦有了自己的铺面，就可以在店子里卤菜了。现在家里已经快到极限，如果以后有新的连锁店，根本没有办法供货。” 其实贩卖卤菜和卤制这两件事情体力消耗都不算特别大，只不过离不开人，而且又分别在两个地方，所以赵父赵母每天才需要工作那么久。 如果能将让二者同时进行，二人每天会轻松上不少。 “买个铺面要一万多了。” 赵父摇了摇头，他们家现在的确没这么多钱。 现在蓉城的房价大概200多一平米，而商铺的价格还要高一些，在300-400之间。农贸市场周围的铺面大概30多平，算下来的确要1万多元。 赵安他们家辛苦了一年多，现在攒下来的钱也就四千左右，一时之间当然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 “我们去找银行贷款啊，现在越多人贷款买房了。” 赵父对于贷款没什么概念，听赵安这么说，第二天就到银行想了解了解情况。 结果赵父当场就被银行的利率吓到，房屋贷款的利率每年竟然高达百分之十三。 如果贷款一万元，那每年就需要多还1500元，赵父听了银行工作人员介绍瞬间，当场就想离开。 如果不是一旁的赵安死死拉住自己的父亲，赵父连后面的介绍都不会听完，比如各种提前还款的政策、贷款的流程。 赵安对于90年代的房贷利率还是有所了解。为了刺激经济的发展，80年代末期个人贷款就已经出现。 但另一方面中/央政/府对于这种提前消费的态度十分谨慎，所以对于利率的设置相当之严格。 虽然20年后的人们一直在抱怨着房贷的可怕，但事实上贷款利率一直在下降，更别说 96年最为夸张的15%。 晚上回到家后，赵父还在对于贷款利率愤愤不平，贷款利率百分之十几，而存款利率只有一半。这还是赵安他们家的钱全部存成定期的收益。如果是活期的话，恐怕只有一个零头。 “爸，你这么想。我们家至需要贷款七八千，按照我们家的收入最多两年就全部还清了。利率平均下来每个月也就100左右，比租一个商铺便宜啊。而商铺买下来之后就是我们自己的了，我们家在蓉城也就有房产了。” “那我们再攒两年，等钱够了再卖好了。” 赵父还是不愿意贷款，而赵母也在一旁频频点头，显然两个人对于贷款这件事都很抗拒。 赵安也理解，老一辈的华夏人，特别不喜欢贷款。总是把贷款与欠钱等同，只要身上背负着贷款心里不踏实，更加倾向于攒钱全款购买。 这种观念一直盛行到当然人们发现自己的储蓄增长完全跟不上物价增长的时候，才逐渐发生变化。 还好赵安对此早有准备，一方面他提前搜集了很多相关信息，另一方面今天去银行的时候也故意当着赵父的面咨询了很多问题。 “爸妈，你们看现在的房价涨得多快啊，你看去年那几个商品房小区的价格……你们再看看现在的价格……” 赵安尽可能深入浅出地向自己父母描述什么是通货膨胀、什么是机会成本，当然这些专业的属于赵安都不会提及，他只是用一些很简单的例子，比如今年猪蹄的价格又涨了三毛，蓉城房子的价格也正不断攀升。 对于生活中的物价，赵父赵母都有直观的感受。听着赵安详细的描述，的确让赵父赵母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不买铺面，以后想买都买不起了，那就真的是亏大了。 “要不我们多贷点钱，先买房子给买了？” 赵父还是更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在蓉城租房生活，让他总有一种漂泊的感觉。比起店铺，他还是更想要买一套自家住的房子。 房子肯定要买，但还不是现在。赵安继续说道： “爸，我们家现在都快成卤菜仓库了。难道以后又要在家里卤菜吗？” 赵母也忍不住插话，说道：“这厨房真的没有办法坚持了，现在三个的连锁店都快放不下了，如果以后再有新的连锁店怎么办？” 听到这个理由赵父也无法反驳，每一个连锁店都能给自己家带来明显的收入提升。 收入的提升让赵父下定决心，说： “我明天就去详细问问贷款的流程。” 看到自己的父母这么有干劲，赵安也放松了很多，既然有第一家属于自己的铺面，那就会有第二家。赵安可没有想停止过“叶氏秘卤”的扩张，毕竟他可是知道后世戏称某个连锁快餐行业巨头的主要是收入来源便是房地产。 不过赵安也不忘提醒自己的父亲一句：“爸，别忘了先去找有没有要出售的铺面。” 寻找合适铺面并没有这么容易。赵安开学都一个月了，赵父才在离农贸市场大约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待出售的铺面。 赵父对于位置不太满意，因为距离菜市场距离已经有些远了，赵安反而有些惊喜。因为这个店铺距离后世某著名商圈位置很近，以后人流量相当巨大。 在赵安的规划中，叶氏秘卤未来的定位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卤菜，应该更加偏向于年轻人喜欢的辣、卤零食。 在中低端的餐饮领域，年轻人才是未来绝对的消费者。赵安可不想让叶氏秘卤以后永远只停留在每个菜市场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赵安在平时试吃卤菜的时候，会尽可能提出一些偏向于甜、辣口味的建议。 虽然店面已经选好，但是贷款也是一个相当麻烦的过程。哪怕有着政策上的支持，也有合同、审查、放款、所有权转让等诸多步骤，前前后后又花费了十多天，赵安一家才真正拥有了在蓉城的第一处不动产，哪怕它仅仅是一个三十多平的铺面。 但这只是一个开端，赵父赵母最近在商量着该如何装修一下店铺。现在绝大多数的食品店就是简单地用石膏粉简简单的粉刷墙面，最多再铺上一下瓷砖。 别说赵安对这么简陋的装修不满，就是父母二人也觉得过于简单，而且一点都不卫生。 所以店铺都已经到手半个月了，还一直没有开始装修。 这个时候计嘉树反而给了赵安灵感。 第49章 肯德基 赵安回老家前计嘉树送了两罐鸡茸辣椒酱，其中一瓶被计父直接拿去送人, 还有一瓶则在春节的时候, 被计嘉树的亲戚们当下饭菜吃完了。 计父反复夸奖了辣椒酱几次, 但是暂时没有向计嘉树透露其他的事情。这让计嘉树有些失望, 原本还在想可以帮自己的朋友赚钱呢。 等赵安回来后, 计嘉树还是如实把辣椒酱的情况告诉了赵安。 赵安当然不会在意小事，只是问了计嘉树一句“你喜欢吃辣椒酱吗？” 在得到计嘉树的肯定回答之后, 赵安又去超市买了两个玻璃瓶封装好辣椒酱交给计嘉树。这在赵安看来就像平常的赠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计父计母对赵安也特别好，平时给计嘉树买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不忘给赵安买一份。 导致现在赵安和计嘉树有很多一模一样或者只是颜色不同的东西, 比如之前防晒的鸭舌帽、平时随身携带半透明的运动水壶、风格简洁的文具盒甚至是毛茸茸的围巾。 再加上他们平时在学校的形影不离, 如果不是两人的名字和长相完全不同，恐怕会有不少人会认为他们两是兄弟。 对此赵母的回报则是每次计嘉树来家里玩的时候都会大展厨艺, 而且因为想让计嘉树每次都能有新鲜感，所以赵母也在不断学习新的菜式。 很多其他地区、国家的菜式, 赵父和赵安都只有托计嘉树的福才能尝到。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的说法而已, 毕竟农村人一直强调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不过赵母还真的有想过收计嘉树为干儿子, 只不过始终觉得计父计母看不上他们家，所以没有提及过这件事。 至于赵安是怎么知道的？他妈有事没事就在他前念叨“要是有计嘉树这么一个干儿子就好了”，赵安能不知道吗？ 抛开这些不谈, 两家人的确因为赵安和计嘉树的关系而越来越亲密。 所以当计父看到自己儿子又拿回两瓶辣椒酱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拒绝。只是在想着该怎么请赵安吃个饭, 毕竟华夏讲究的就是“礼尚往来”。 恰好计父听自己的朋友说，蓉城开了一家西餐，生意火爆，尤其是小孩子们特别喜欢，便把这件事给计嘉树说了，让计嘉树有空请赵安去尝一尝。 “赵安，我们周末去吃饭吧？”周一上课的时候，计嘉树连忙来邀请赵安。 “怎么了？突然想去外面吃饭了。” 计嘉树平时向他表达善意、约他玩的方式多种多样，但其中绝对不包括吃饭这件事。 因为外面那些两个孩子能够接受价位的餐厅，绝大部分都不如赵母做的好吃。 与其浪费大量的时间、并且背负极大可能踩雷的代价去寻找平价的美味，还不如就在赵安家里吃饭，然后再一起出门玩耍。 不过因为知道最近特别赵母辛苦，从赵安寒假回蓉城后，计嘉树就从来没有提过吃饭的事情。反倒是赵母经常念叨让赵安把计嘉树带回家来吃饭。 是以赵安对于计嘉树今天的邀请特别好奇。 “我听我爸说，王府路那边开了一家西餐厅，特别好吃！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排队，我们一起出尝尝吧。” 曾经经常出入各种高档宴席，甚至还经常出国演出的赵安，对于各国美食都有不少了解。94年开在王府路的西餐厅？如果是正宗西餐的话价格可能会比较昂贵，赵安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那家西餐厅是卖什么的吗？” “嗯，我知道。那家西餐厅是卖汉堡包和炸鸡的！好像叫做肯德基！” 早就做足功课的计嘉树以抢答的速度说出了答案。 肯德基！ 这不就是赵安之前还开玩笑想主要收入不是卖炸鸡而是房地产的某一知名国际大型连锁快餐店吗？ 其实从叶氏秘卤创建以来，赵安就一直关注着华夏食品市场的发展与变化，像肯德基这种对于华夏餐饮行业有着重要影响的企业自然是赵安的重点观察对象。 只不过现在国内的通讯手段还是太慢了，赵安能够了解国际、国内咨询的手段只有报纸。而且全国范围的报纸根本不会关注蓉城肯德基这种小事。 蓉城日报、蓉城商报倒是有可能会报道，但是赵安从下东村回来后，家中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他还真没时间看报。 没有想到肯德基就已经开业，赵安虽然大致知道肯德基进入华夏的时间和发展历程，但是对于具体的情况却不怎么了解，毕竟上辈子的94年，赵安家还上一个租房内，离王府路特别远。 这可是一个大事情。肯德基的出现以及遍地开花，代表着华夏的餐饮业已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品牌、连锁、服务会越来越重要。 想到叶氏秘卤不过刚刚买下第一家店铺，而且还没有开始装修，赵安真切地感受到了紧迫感与压力感。 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呢？在国外远不及麦当劳的肯德基就因为比对方提前几年进入华夏，占据了一个让麦当劳羡慕不已的优势地位。 现在距离麦当劳在蓉城出现应该还有几年，起码要在麦当劳出现在，把自家的连锁店铺满整个蓉城。 “行啊，那周末我们一起去吧。” 赵安还是先要答应了计嘉树的邀请，毕竟这也是件大事。 “吃完饭我们就回家练琴！” “好。” 赵安接下来又答应了计嘉树一个又一个的邀请，他也不觉得麻烦。计嘉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学生时代的快乐与活力，不用考虑那么多烦人的事情。 但是当赵安回到家里后，便又有了紧迫感，得赶快改变赵父赵母对于叶氏秘卤第一家店装修风格的想法，再等几天估计自己父母就决定下来了。 果不其然，在桌上吃晚饭的时候，赵父赵母还在就店铺的装修问题进行激烈的讨论。 但是两人对于装修的了解就是来源于平时去过的商店，密密麻麻的货架或者是金色的富丽堂皇，已经是夫妻二人想象中特别大气上档次的装修风格了。 在90年代这种几近浮夸的装修的确深受欢迎，但是赵安可不能接受这种风格的装修。 “爸妈，我们去散步吧。” “安安，等段时间我们再出去散步，最近我和你爸太忙了。” 赵母俩是脸上写满了疲累。 如果是平时的赵安肯定不会强求，但这件事可拖不得。 “我们去周围的大楼、商场看看别人店铺的装修，万一有什么灵感呢？” 这下赵母明显流露出了心动，平时白天一直在忙，也没时间去逛一逛，或许真的像自己儿子所说的一样能够找到灵感？ “走！” 赵母一声令下，一家三口便立刻出门。 出门后赵安甚至不用引路，一家人默契地朝着王府路走去。 王府路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蓉城最为繁华的地带，后世著名的冬熙路、胖瘦巷子都在附近。既然要去参观其他商店怎么装修，那生意火爆，总府路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选择。 赵安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找不到肯德基的具体位置，但是当他走到王府路的时候，远远就确定了肯德基的位置。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依稀。但唯独一家商店面前依然排着长龙，粗略目测也有十余米的长度。 “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这么多人。” 喜欢看热闹是华夏人的天性之一，赵父赵母对于这人龙也很感兴趣，便直接走了过去。 鲜红色的门房，上面印着“肯德基”三个字，透明的窗户里人们或是如饥似渴、或是细嚼慢咽地品尝着手中的食物。 这竟然是一家饭店？早就过了晚饭时间的饭店，还有这么多人在排队，到底有多好吃？赵父赵母同时在心中嘀咕。 惊讶过后，赵母才开始看到： “原味鸡 2.5元/块 田园汉堡包 5.5元 香辣鸡翅 5元/对” 这是肯德基最热门的产品，海报和照片直接张贴在门口的透明玻璃上。赵母对于前两者的大小和食材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鸡翅他知道啊。一对鸡翅竟然要卖5元。哪怕在超市买一斤鸡翅，也不会超过4元钱。 “红秀，这肯定是个高级餐厅。”赵父对老婆嘀咕道。 赵母也点了点头，看见这种“高档餐厅”，他们两人下意识要离开。 哪怕他们家现在绝对属于高收入人群，但是那种身份感、自卑感、消费观并没有那么容易扭转。 “爸妈，我想吃这个！” 看着自己父母想要离开，赵安立刻开口阻拦。 赵父赵母自己是舍不得吃这么贵的食物，但如果是赵安想吃的话，二人并没有任何的不舍。 “安安，我们明天来吃吧。你刚才才吃了晚饭。” 赵母唯一的担心是赵安刚吃了饭，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等会不消化。 赵安也没有坚持，因为现在时间的确不早了，明天父母好还要早起。 不过第二天赵安放学后便直接来到了菜市场，提醒自己的父母昨晚的约定。赵父让赵母带着赵安去，自己留下来继续看摊子。 赵安知道这是父亲舍不得花钱，准备自己回家吃饭。 但赵安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赵父赵母了解快餐、连锁店的营销、装修。怎么可能把赵父一个人留在家里呢？ 在赵安的软磨硬泡下，赵父总算是答应了等会收摊后来赵他们母子二人。 哪怕是工作日，一直到八点过，才轮到三人进门点餐。 而肯德基，无疑给赵父赵母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第50章 肯德基（下） 红色和黄色为主的桌椅、瓷砖，微黄色的灯光, 统一的工作服…… 这是赵父赵母对于肯德基餐厅风格的第一印象, 起码在进门这一刻, 他们就会产生想要点餐的想法。 排队到达前台的时候, 二人都有些发愣, 不知道该如何进行点餐。赵安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让父母在服务员的帮助下进行点餐。 虽然肯德基作为快餐, 与叶氏秘卤未来的定位并不同。但是服务模式依然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赵母看了看身旁已经做好的汉堡，也就比两毛钱的馒头大一些，根本吃不饱。估算了一下自家三口人的食量，然后赵母咬了咬牙, 准备今天好好享受一顿, 开始进行点餐。 与其他消费者会点多份自己中意的单品不同，第一次来肯德基的赵母将店内所有的单品都点了一遍。 两种不同的汉堡、土豆泥、炸鸡翅、可乐、薯条、上校鸡块, 这已经是肯德基所有的产品。 最后一共点了30多元的餐品，这已经超过了赵安他们家一个周的生活费了。 对此赵父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回想这一年多以来也没和家里人吃一顿好的, 今天犒劳一下自己的妻儿也是应该的。赵父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钱, 然后结账。 三人端着餐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桌子。如果不是赵安的坚持，恐怕赵父已经选择了打包回家。 肯德基的每一样食物对于赵父赵母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外酥里嫩的土豆配上酸甜口感的番茄酱, 赵母第一时间想的却是什么样的机器能够将土豆条切得这么均匀，还有番茄酱又是怎么制作的。 总而言之，夫妻二人在进餐的时候, 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食物的特点。 以前他们两吃到什么新鲜的食品，只是单纯的感叹、赞美，并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自从贩卖卤菜，而且生意越来越成功后，他们对于食物的关注也逐渐变多。 汉堡的面包口感他们并不是很喜欢，里面夹杂的生菜、番茄、黄油同样不是熟悉的口感。 可乐带来的甜味与气泡，奶香四溢并且软糯回甜的土豆泥、表层酥脆里内鲜嫩多汁的鸡翅…… 虽然并不一定每一个食物都符合赵父赵母的口味，但是不得不承认它们都拥有各自的特点，尤其鸡翅。 赵母怎么也想不通这要如何油炸才能烹饪出这样口感的鸡翅…… 但让赵母感觉到最意外的意外还是刚才看到的半开放式厨房，她看得出肯德基的大部分食物都是油炸类，按理说厨房应该会有很多油污才对，但是刚才短暂的观察可以确定肯德基的厨房相当干净。 难怪肯德基敢于把自己厨房展示出出来给客人们看，看到这么干净的餐厅，作为食客的自己点餐的时候的确放心了许多。 之后叶氏秘卤的厨房也要展示出来，让客人放心才行。赵母在心中暗下决心。 “走吧，还有很多在等着呢。” 赵父看了看周围在等座的食客们，提出离开的建议。 “先去洗个手吧。” 刚才赵安一直在劝自己的父母用手直接吃快餐，现在三人的手上沾满了食物残渣。 来到肯德基的厕所，赵父赵母再一次受到了震惊。 人流不断的厕所，居然能够保持相对干净，而且没有任何异味。 “这厕所也太干净了吧。” 赵母感叹了一句，与其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些明悟。 果然有了肯德基的对比，赵父赵母对于装修风格的偏好从华丽风向简洁干净风偏移了不少。 不过赵父赵母并没有选择装修公司，这是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了装修工人，便开始进行装潢。 赵安也没有想过叶氏秘卤第一次装修就能形成特别完善的风格。 听到赵母对于半开放厨房的要求、整体装修颜色的设计，以及门面外招牌的构想，都让叶氏秘卤第一家店铺与周围产生了明显的差别，赵安就已经很满意了。 赵安相信等店铺正式开始营业后，一定会吸引更多的食客。 不过距离装修完成还有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周末赵安和计嘉树约定的时间。 两个人一大早就来排队，从十一点钟开始，一直到十二点过才轮到他们点餐。 这一次赵安同样选择了保持沉默，让计嘉树帮他点餐。因为从见面开始，赵安就发现了今天的计嘉树特别亢奋，显然期待了今天很久了。 而且今天既然计嘉树请客，赵安便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客人的位置。 赵安可没有给计嘉树说自己已经来吃过肯德基的事情，因为赵安知道计嘉树肯定是想和他一起找到美食，然后一起分享。第一次一起吃饭这种事情明显更具有仪式感。 每一样食物计嘉树都会先询问赵安吃不吃的时候，赵安能够明显感觉到计嘉树想与他一起分享的想法，他不想也不会破计嘉树这种情绪，就让这件事成为一个小秘密掩埋在自己的心里吧。 吃完鸡翅，看见计嘉树小嘴四周泛着的油光，赵安笑递了一张纸巾给计嘉树：“来擦擦嘴。” 明明是自己请客吃饭，但是比赵安吃得还快，计嘉树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一句：“赵安，怎么不吃了？” 赵安摇了摇头，他刚才只是在想肯德基会这么火爆的原因。 首先必须要承肯德基食品的味道和做法在这个年代都是都是特别、稀少的。 绝大多数家庭平时都不会使用高温油炸这种烹饪方式，而鸡翅经过油炸处理，不仅保证了鲜美的口感，并且油与肉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历史与政/治的原因，这个时代的华夏人对于西方舶来事物有一种天然的向往与崇拜。这是对于外面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所以当肯德基在87京城成立第一家分店的时候，才会瞬间点燃整个城市的热情。 有无数人愿意尝试新品，肯德基的其他优点才会被发现。比如标准化的管理、便捷的餐饮模式等等。 赵安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全部抛开，专心于眼前的食物。 因为计嘉树的“豪爽”，所以今天的点餐超过了两个人食量，最后赵安和计嘉树都是撑着肚子离开餐厅。 食困的二人什么都不愿意做，直接会计嘉树家中睡觉，直到下午三点过，两人才悠然爬起来开始练琴。 之前因为自己的疏忽完全没有注意到肯德基的营业，所以赵安平时也会不时关注蓉城日报。 他还真的从报纸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已经开业半个月的肯德基，因为生意过于火爆已经成为了蓉城百姓关注的一个焦点话题。 只要是收入不错的家庭，都会带着孩子来尝尝。而大多数的孩子在尝试之后，便迷上了这种简单而又美味的快餐。 有人估算过蓉城肯德基每天的营业额，人均10元，而客流量能够接近两千人，每天近2万元的营业额，不只是蓉城的餐厅，就连绝大部分的工厂都没有办法达到这个数额。 一时之间，人们开始思考为什么肯德基能够在蓉城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不过绝大部分的评论与看法，在赵安看来都是肤浅甚至与错误的。很少有人能够看到肯德基作为快餐背后那庞大、复杂的供应链。 赵安原本对于这些新闻报道没有什么想法，但偏偏这个时候叶氏秘卤的店铺已经装修好了，明天就要开始正式营业。 赵安想了想，便从文具买了专用的信纸，然后用自己成年后的笔迹，开始洋洋洒洒书写。 1994年5月23日。 叶氏秘卤总店正式开始营业，虽然没有任何的花篮与横幅，但是赵父还是买了大红色的鞭炮，在早上十点钟的时候准时点燃。 劈里啪啦的表炮声，让周围的所有店铺都直到这条街上又有了一名新的竞争对手。 门铺周围全部铺上了红色大块瓷砖，然后红色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叶氏秘卤”。 在短暂的开业仪式之后，赵母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厨房内，隔着一层玻璃能够看见后厨的炉灶与高桶铁锅，以及周围已经洗净、堆放整齐的食材。 赵父赵母还是如同往常，一大早就买回了食材，然后开始卤制食材。此时卤菜的香味已经开始四处飘散。 十点过，赵达和王怀德都来店铺里取走了今天的第一批卤菜，同时送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今天时间有些紧迫，他们下午还需要再过来拉一次卤菜。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自己伯父/舅子一家开的卤菜店，让他们看到了未来的奋斗方向，都在想明年自己也要有这么一家装修精美的店铺。 没过一会儿，叶氏秘卤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这也是一位老熟客了，今天之前半个月赵母就在卤菜摊上挂了一个纸板，宣布了自家卤菜店开业的事情，同时把地址也写了出来。 “叶老板，你这店铺可以啊。” 原本以为叶氏秘卤就和普通饭店一样简单装修而已，万万没有想到装修会这么好看。 干净、鲜明，一眼就能到的灶台和新鲜食材，让他对叶氏秘卤更加放心了，决定等会多买点卤菜回去。 越来越多的客人来到叶氏秘卤，就冲着这个装修以及干净的环境，这一百多米距离也值得了。 自己父母忙于做生意，而赵安难得在一旁偷懒，他正在拿着《蓉城日报》，在第二版看到一篇名为《从“肯德基”看“连锁餐厅”》的报道。 第51章 报道 这篇报道简要的解剖了肯德基成功的原因, 比之前那单纯的报道要深刻的多。赵安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因为这篇报道的署名正是“赵季安”, 赵安上辈子的艺名。 在发现社会舆论对于“肯德基现象”特变关注的时候, 赵安就在想该如何利用这件事情来推动自家叶氏秘卤的发展。 这表示这社会公众对于餐饮行业关注的觉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不过赵安也不可能直接就向报纸投稿《蓉城美食——叶氏秘卤》这种稿子, 打广告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了。 赵安便先写了这么一篇纯粹探讨连锁店的文章寄给蓉城日报。赵安的文笔或许不是最好的，但赵安相信自己对于连锁店的了解超过了绝大部分的人。 所以赵安一直在留心关注最近的蓉城日报，他相信自己的投稿肯定会被采用。意想不到的是的是竟然和自家店铺正式营业时间在同一天。 至于这篇文章会对蓉城那些有可能形成连锁店的企业产生多大的影响, 赵安一点都不担心, 哪怕有竞争关系的餐饮业也是如此。 不可能因为担心别人也会成立连锁店, 就把连锁店的好处给藏起来。这种知识永远无法掩藏, 也不需要掩藏。 或许华夏连锁餐饮更早的开始发展，竞争能让整个市场更有活力也未可知。这些都是后话了，还是继续说蓉城日报的事情。 赵安估计“赵季安”这个名字已经在蓉城日报的编辑那里挂上名号了, 否则也不会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版面。 回到家后，赵安拿出了上次剩下的信纸, 继续给蓉城日报写稿件。 在大概一个周后, 赵安在小区收发室那里看到了“赵季安”的名字, 这是一封来自于蓉城日报的回信。 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赵安和“赵季安”的关系, 他可不能让蓉城日报的编辑知道这是一个中学生写的信。 打开信封一开, 有三样东西。首先是用稿通知和稿费。 还好这年头对于投稿者的审查不怎么严格, 同时也允许通过信封寄钱。所以蓉城日报便直接将50元的稿费寄了回来。 而另外一张纸则是约稿通知，蓉城日报对于上一篇投稿的内容很满意，希望“赵季安”以后有稿件也先往蓉城日报投递, 同样他们也会优先审稿。 看到约稿通知的时候，赵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恐怕蓉城日报的编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二份稿件已经投出去了吧，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应该到了。 蓉城日报大厦，生活版编辑部。 “主编，上次那个赵季安又来稿件了？” “这么快？写的啥，还是连锁模式？”一名中年男子从厚厚的资料中抬起头。 “差不多，但是又有点不一样。”年轻的职员也有些不确信地说道。 生活板主编对下属的答案很不满意，大声说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主编看到报道的内容，的确和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但最后还是拍板决定：“小李，今天下午你去这上面的地方采访并且拍点照片回来。如果属实无误的话，后天生活版的主版面就给他了。” 快速浏览完稿件内容的小李有些犹豫地问道：“主编，这会不会有打广告的嫌疑啊？” “所以让你先去采访、拍照，如果有言过其实的情况，那就撤下来。”主编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下午小李便背着他的相机出发了，当他来到叶氏秘卤正是下午四点左右，只有赵母一个人在。 看到干净、简洁、新颖的店铺，小李对于稿件的信任度已经高了几分了。 在说明来意后，小李立刻得到了赵母的热情接待，并且将所有的卤菜都端了一小份出来让小李品尝。 在品尝过卤菜后，小李已经基本相信了稿件对于叶氏秘卤的介绍。不过任务还是需要完成。 第一个问题便是“不知道，老板贵姓啊？” 赵母笑着回答：“我姓叶。” 小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店名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这个老板明显和那个“赵季安”没有关系，我是不是傻啊。 小李连忙切入正题，问了赵母好几个相关问题，然后又拍了总店的照片，就直接离开了，毕竟另外两个连锁店的照片也需要拍摄。 晚上在家吃饭的时候，赵母把下午蓉城日报来采访的事情给赵父还有赵安说了，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没想到自己一个农村妇女，居然还有上蓉城日报的一天。 或许蓉城日报相比起SC日报没那么正式，但是蓉城的百姓明显更喜欢蓉城日报，因为内容更接底气。 赵安在一旁听着自己父亲的后悔，心中很想笑，但是又不敢真的开口，只能在一旁憋着。 第二天赵母和赵父一样起了个大早，不过她可不是陪着赵父去买菜，而是去邮亭报摊买报纸了。 可惜翻遍今天的报纸，赵母也没能找到“叶氏秘卤”四个字。 赵安连忙在一旁安慰，别人报社也需要时间的，我们再等等。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赵母终于在蓉城日报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报道。 生活版，整整占据了一整面的主板面，还有黑白的照片。 《连锁店在蓉城的发展——记“叶氏秘卤”的发展》 报道中简要记录了叶氏秘卤的经营方式，以及叶氏秘卤是蓉城第一个使用“连锁店”的餐饮企业。 还有三张照片，分别是总店、连锁一店和连锁二店，当然照片上还有三个摊主入境，当然分别是赵母、赵达以及王怀德。 报道中提及写叶氏秘卤总店是第一家店铺，然后依次有了两家连锁店。对详细的菜品的介绍并不多。 报道主要在分析连锁店适合于什么样的企业，而不是介绍叶氏秘卤的菜品以及发展史。 “这小李也不问清楚，我们这里虽然是总店，但连锁店一店才最先开业。” 赵父看着报纸上的错误信息，有些不满，。 “没事的，没事的，这点小错误而已。” 看到自己出现在报纸上，赵母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怀。 报道的内容当然是赵安故意写错，他原本想通过部分的错误防止他人误以为自己就是叶氏秘卤的老板或者员工。 但没想到负责采访的记者，居然也没有详细问一问这些事情。看来是对于“赵季安”很信任啊。 赵安更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件事情成为了叶氏秘卤发展史上的一个趣闻，也因为“第一件店铺不是总店”而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叶氏秘卤。 哪怕这篇报道的主要内容并不是在夸奖叶氏秘卤，赵父赵母也明显感觉到自家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有不少人花上半个小时专程走路过来购买卤菜。 同样连锁一店和连锁二店的生意也突然爆棚。 蓉城的常驻人口超过一千万，而蓉城日报每天发行量超过十万，一个主版面的影响力是赵父赵母难以想象。 当然除了蓉城日报本身的影响力以外，和肯德基的关系也密不可分。 单论影响力，肯德基不知道胜过了叶氏秘卤多少倍。 赵安的第一篇稿件，让人们对于肯德基的关注点从肯德基转移到了连锁店上。 因为文章内容翔实，论证有理有据，让大部分的读者产生一种“错觉”：肯德基的成功是因为它是连锁店，而忽略了肯德基其他的诸多优点。 而在这个时候，赵安的第二篇报道，成功将人们的注意力从连锁店的优势引导至叶氏秘卤之上。 肯德基因为是连锁店而成功，叶氏秘卤是连锁店，所以叶氏秘卤也特别成功。 这种错误的三段论在生活中、媒体中太过于常见，的确赵安一开始是有想着借着肯德基的东风，宣传自家的叶氏秘卤。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好到难以控制。 接下里的一个周中，先后有三家报社的记者来给叶氏秘卤做采访；、三家叶氏秘卤面前同样出现了排队的现象，其中又以总店的人最多。 而真正超出赵安预料的是，先后有好几名商人前来询问赵父赵母是否愿意将叶氏秘卤转卖给他们，其中甚至有人出到了五万元的价格。 这是一个万元户都足以骄傲的时代，五万元让赵父赵母差点答应。 赵安连忙给自己的父母算了一笔账单，再加上父母二人对于叶氏秘卤感情都特别深，所以才忍痛拒绝。 这些商人也没有强求，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商机。至于赵父赵母是否真的愿意将叶氏秘卤卖给他们并不是特别重要，他们相信农民出生的赵父赵母，在商业方面不可能赢过他们。 赵安看着那些自信满满的商人，什么都没说。 而另一个变故则是很多人跑来对赵父赵母说，他们想开叶氏秘卤的连锁店。 这些都是对于连锁店有一定了解、嗅到了其中的利益的人，只不过又不像前面那些商人有足够的财力，能够自己创立连锁企业。 赵安同样向自己的父母表达了暂时不应该开连锁店的事情，但是这次赵父赵母可没有采纳赵安的意见。 之前他们没有将叶氏秘卤卖出去，是因为他们懂不能竭泽而渔、杀鸡取卵，但现在别人要来开连锁店，为什么要拒绝呢？ 更多的连锁店就意味着更高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赵达和王怀德的成功，让他们相信其他连锁店也能获得成功。 何况现在总店的厨房足够大，完全可以再提供一两家连锁店，二人便开始挑选合作者。 赵安一开始的时候特别担心和着急，他不是反对扩张连锁，只是现在自家的根基还不够稳。 必须要让自己赶快成年，能够拥有更多甚至独立的决定权啊，赵安心想。 另一方面，赵安也逐渐看开，或许现在受挫，对于自己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坏事。 第52章 痛批 在诸多寻求合作的来访者中, 赵父最后与两人达成了约定。 他们还是每天从总店这这件按照固定价格进货，然后他们可以以“叶氏秘卤连锁店”的名义进行销售。 不过所有的约定都是双方口头上协商确定, 也没有任何人的见证。 赵父赵母想的很简单, 只要他们会从自己这里购买卤菜就可以了。中间的加工费就足够让自己的收入再度增加。 至于其他方面也只是对他们提及了，之前连锁一店、二店的经验。连锁店开始营业的时候要如何宣传推广、如何通过良好的卫生情况来提高客流量、如何招揽客人…… 因为之前已经被自己的父母否决过意见, 赵安并没有再对这件事没有提出任何的意见，只是默默记住了他们各自的营业点。 这两人都拥有农贸市场附近的铺面，直接把自己原来的招牌取下, 然后换上了“叶氏秘卤连锁店”便可以开始营业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 他们比赵达和王怀德的起点高太多了, 已经拥有了一定稳定的客流。 刚一开始的时候, 两人的确会每天来赵母这购买卤菜，并且告诉赵母第二天需要的分量。 在最开始的一个月内，他们需要的数量明显在不断增加。 就算可以在店铺中清洗、卤制, 但是除了午饭时间，夫妻二人每天都要从早到晚都待在店铺里忙碌着。 哪怕收入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但二人还是感觉到特别幸苦。他们认为这已经是自己家店铺的极限了, 准备就维持现在的规模。 但赵父赵母突然发现新加盟的两家连锁店每天购买的卤菜量突然开始下降。 赵母还很关心地问了问什么情况, 而对方的回答只是“最近生意不好”。 对此赵母很是疑惑, 明明总店、一店、二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但最后赵母并没有继续追问。 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 赵父赵母难免会谈到这些事情。赵安听了之后, 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小树，周末帮我个忙？” “好呀！” 计嘉树什么都没问便答应下来，反正赵安又不会害他。 周六的下午, 赵安带着计嘉树来到了一个二人从来没有来过的街道，附近有一个农贸市场，此时人流特别拥挤，都是下班来买菜的人。 赵安很快就看见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标——叶氏秘卤连锁三店，这是赵安之前就暗中记住的信息。 “安安，这是你们家的连锁店吗？” 因为之前《蓉城日报》的报道，计嘉树也知道了连锁店的事情。 “嗯，等会你去店里帮我买点卤菜，多买几个不同种类的卤菜。不要对他们透露是我让你来买卤菜的。” 无论是之前口头商讨连锁店的事情，还是到总店来购买卤菜，对方都见过赵安不止一次，赵安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购买卤菜。 计嘉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从赵安手中接过了钱。 赵安目送着计嘉树走向连锁三店，同时观察着连锁三店的人流量。 果然有问题。 虽然三店的客流量比不上总店，但绝对不比赵达表哥和小姑父的卤菜摊差。以这个人流，每天贩卖的卤菜绝远超过从总店买回去的量。 从对方和自己父母签订口头约定的时候，赵安就知道肯定会出问题。 至于对方到底做了什么，赵安心中也有了大概的猜测。没一会计嘉树就带着装满卤菜的袋子回来了。 赵安带着计嘉树离开了附近，然后直接打开了塑料袋。 单是从色泽、香味上来看，赵安就确定了这不是赵母制作的卤菜。为了再次确认，赵安还是把每一种菜品都品尝了一下。 卤菜香味不足、盐味有余；土豆明显选用的是大型土豆切块、口感不佳；海带卤制时间过久；至于猪蹄的问题更明显，肉质松散…… 至于味道方面，赵安能够感觉到对方在模仿赵母的味道，但是香料、食材品质明显不如，导致了最后的口感有了很大的差距。 对于这个结果赵安并不意外。 赵父赵母为了保证卤菜的品质，从食材香料的选择到卤制过程，二人都是精益求精。 这样一来卤菜的成本就已经高出其他商贩不少，再加上赵母的加工费用，可以说明显压榨了卤菜的利润空间。 反正双方就是口头约定，没有任何违约的惩罚，在金钱面前，他们当然动了歪脑筋。 现在已经有了“叶氏秘卤连锁店”的招牌，卖的到底是不是叶氏秘卤，也没人关心了。 他们以前就厨师，对于卤菜也有一定的了解。于是便直接开始仿造赵母的卤料，然后自己制作、自己售卖。 他们为了不让赵父赵母起疑心，才选择逐步减少每天购买的卤菜量。 赵安在得到结果之后，准备直接把口袋扔掉。 计嘉树不明白的举动，说道：“为什么要把他们扔掉，太浪费了。” 看着没有起疑心的计嘉树，赵安突然有一种担心，以后计嘉树会被别人骗怎么办。于是从口带中挑选了一块海带送到计嘉树的面前前。 计嘉树也不嫌弃，直接用嘴接过海带，刚咀嚼了两口，就皱着眉头说：“这味道比你们家的卤菜差太多了。” “但是他们卖给客人的时候，说这就是叶氏秘卤。” 赵安说道这里就没有继续解释了，计嘉树马上也要十四了，有些事情不用赵安点破。 “他们这是挂羊头卖狗肉！” 这小子居然还用了个成语，赵安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对计嘉树说道：“走吧，我们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之后在计嘉树的帮忙下，赵安又尝了尝四店的卤菜，和三店的手法如出一辙。而且他们家连鸡茸辣椒酱都有仿制。 “他们太过分了。” 赵安还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计嘉树就开始为赵安打抱不平了。 因为他知道鸡茸辣椒酱算是赵安的想法，对方这么做就是在窃取赵安的创意，而且还在顾客以为这是正宗叶氏秘卤辣椒酱的情况下进行贩卖。 这是赤/裸/裸的欺骗！ “好啦，别生气了。我们快回去吃饭吧。” 赵安给计嘉树顺了顺毛，然后把计嘉树带回了自己家。 几天后，蓉城日报编辑部。 “主编，那个赵季安又来稿件了？” “怎么，又是在吹嘘叶氏秘卤的？直接扔了吧。” 主编语气不是很好，因为之前相关的稿子是他一手审核通过的，对于叶氏秘卤之后的发展他也有所关注。 他知道刊登报道后，叶氏秘卤立刻开了两家连锁店。 恰巧他的家就在叶氏秘卤连锁四店附近，所以亲自见证了四店的味道如何一步步变差，到现在已经和普通的卤菜店没有任何的区别，对于叶氏秘卤的印象极差。 他以为赵季安来稿又是在宣传连锁店和叶氏秘卤，所以心中很是不满。 “主任，这篇文章好像是在骂叶氏秘卤的。” “什么？拿来我看看。” 从属下手中接过来信，主编的表情就又有了变化，读完所有的内容之后，他确信了一件事情——这个赵季安和叶氏秘卤肯定没有任何关系，否则绝对不会把叶氏秘卤现在的连锁店策略从头到尾痛批一顿。 而且赵季安在信中提出了很多在他看来无比珍贵的意见，如果他真的和叶氏秘卤有关系的话，他大可以直接把这些建议告诉叶氏秘卤的老板。 不过还是要亲自去确定一下才行。 下午下班之后，主编专门来到了叶氏秘卤的总店，然后购买了卤菜回家。 当他把叶氏秘卤放入口中的时候，他决定采用赵季安的稿件，并且安排上后天主版面！ 1994年6月17日蓉城日报·生活版 《连锁店的弊端与管理——叶氏秘卤的堕落》 趁着连锁店的东风，蓉城本土的著名卤菜店叶氏秘卤一次性开了两家连锁店。但是这两家连锁店的质量却不尽人意。本人一直关注本土餐饮业的发展，所以对叶氏秘卤的经营模式进行了深入的调查与研究。 叶氏秘卤的连锁并没有形成任何合同规章，对于连锁店没有任何的限制…… 本人购买过五家店铺的卤菜，明显感觉到总店、一店、二店的卤菜是统一制作，味道与口感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并且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品质与水准…… 而三店与四店的味道则不尽人意，明显是自行制作的卤菜，只是借着叶氏秘卤的名号在经营而已。在我看来这根本称不上连锁店，没有统一的规章制度、制作流程…… 我这并不是在为叶氏秘卤进行便捷，相反我对叶氏秘卤仍何人都要更加失望。 作为开创者和经营者的总店，对自己的连锁店没有尽到任何监督、保证责任，这是对于消顾客的欺骗！ 这样的餐饮业没有办法在未来立足…… 如果真的想建立起华夏人自己的连锁店，叶氏秘卤道阻且长…… 首先，连锁店必须要有法律的约束，用合同来约束双发的义务与责任…… 其次，卤菜的制作必须要具有可扩张性。据我了解目前连锁一店、二店都是从总店进购卤菜。但如果连锁店进一步扩张，总店的老板又能提供多少品质有保证的卤菜呢？ 或许可以借鉴肯德基的经验，把所有制作过程统一、标准化。而总店的任务则是提供技术、食材与方法…… 最后，叶氏秘卤想要发展，必须要成立公司，聘请专业的人员进行管理… 以上为笔者对于我国餐饮行业的一些粗略思考，本人将会继续关注叶氏秘卤未来的发展，毕竟这是本土餐饮企业的一个可能性。 第53章 学习 赵父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 心中立刻生出了愤怒。倒不是针对于作者“赵季安”，而是对于连锁四店和五店的老板。 之前就已经对于他们每天购买卤菜的分量产生了怀疑, 如今看到这篇报道, 赵父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赵母根本拦不住愤怒的丈夫，自己又离不开总店, 只能任由赵父去对方说理。 进入店铺后，赵父都不用品尝就已经确定这根本不是自己妻子制作的卤菜。 看到赵父的到来，店主也知道事情败露了, 一开始想和赵父商量商量, 大事化小。 “赵老板你有什么事情啊？” “你立刻把招牌给我下了！” “赵老板, 话不能这么说, 当初我们说好了允许我加盟叶氏秘卤，现在你怎么能单方面反悔呢？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对方反而恶人先告状，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抛给了赵父。 此时的赵父已经愤怒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他以前就没和别人在诚信方面有过任何纠葛，没想到居然有人打着他们家好不容易一手创办起来的招牌骗人。 赵父直接把手中的蓉城日报拍在对方面前, 他知道自己是肯定说不过这个无赖, 他已经想好处理这个问题了。 也不管对方看到报道内容之后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赵父直接往连锁店走去。 果不其然, 赵父的要求再次一次找到了拒绝,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中。 “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事情啊？” 赵母看着沉默寡言地赵父有些担心, 如此愤怒的丈夫，她就只见过一次，就是当初村支书故意给赵父分配了一片贫瘠土地的时候。 没隔多久赵父就下定决心带着她和赵安进城打拼, 她特别怕赵父钻牛角尖，又一个人做出什么决定，到时候她拦不住。 “这件事全部是我们的错，如果不是我这么轻易地相信他们，那些顾客也不会受骗。” 赵父直接把所有的过错包揽到自己身上，因为那片报道中很多话都击中了赵父的心。 作为连锁店的拥有者，这就是在纵容欺骗。 “嗯。”赵母也点了点头，她现在对这件事也很后悔，她知道蓉城日报的影响力有多大，顾客人以后会怎么看他们叶氏秘卤呢？ 赵母也知道对于任何人、任何企业而言，一旦失去了信誉就挽救不回来了。 “道歉，给所有人道歉。” 赵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他计划是去两个连锁店附近张贴海报，给顾客们道歉。 “但那两个店主肯定会阻扰。” 赵母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对于这两个店主的人品她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 对方可不仅仅是模仿她的卤菜，连在食材的挑选上也大打折扣，报纸上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下午赵安放学的时候，赵父赵母还没有商量出来一个结果。 看到自己父母焦头烂额，赵安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并不后悔。 与其让这些隐患不断酝酿发酵，最终直接导致叶氏秘卤名声全败，不如提前在可控的范围内，把脓疮挑破、剜去腐肉，才有可能尽早痊愈。 更何况，赵安在稿件之中本来就给叶氏秘卤留了后路，并没有一棒子把叶氏秘卤给完全打死。 文中批判的是叶氏秘卤的经营模式缺陷，而不是叶氏秘卤本身的味道与品质。更重要的是，在稿件最后赵安以“赵季安”的身份承诺会继续关注此事。 就算短时间内，读者、食客们对于叶氏秘卤充满失望，但是“赵季安”也有办法大幅度的挽回叶氏秘卤的名声。 当然前提是尊重于事实，并且自己的父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爸妈，我们就赵季安的说做吧。” “可是要怎么给客人们道歉呢？” 赵父还是有些良心难安。 “那就刊登在报纸上。” 报纸的广告位甚至版面是可以购买的，毕竟报纸就靠这些收入盈利。 赵父想了想《蓉城日报》的影响力，以及很多食客都会关注《蓉城日报》，毕竟他们当初就通过日报上知道了叶氏秘卤。 于是第二天，赵父便来到了蓉城日报大厦，然后咬着牙花了一整个月的收入，购买一个位置足够显眼并且也足够大的地方刊登道歉信。 主编认为这件事有很高的关注度，读者们会愿意了解这件事情的后续，所以便把道歉信刊登在了生活版的正版面之中，而非夹缝或者角落的广告栏。 “道歉信 本人叶氏秘卤店主，向所有的食客致以最真挚的歉意。因为自身管理漏洞，导致在部分连锁店中出现了出售非叶氏秘卤菜品的情况，让诸位顾客遭受欺骗与损失。 本店不会再向原叶氏秘卤连锁三店与四店提供货源，并且解除合作协议。 本店承诺会尽快建立相关的管理、监督体系，切实保证各位顾客的权益。还请各位监督。 叶氏秘卤总店” 道歉信当然不是赵父写的，既然收了赵父的钱，编辑们自然会帮赵父拟写道歉信。 而生活版的主编也品尝过总店、一店、二店的卤菜，知道叶氏秘卤的味道、品质并没有任何下滑，只是管理上出现了纰漏。 所以在安排这件事的时候，有让下属写得稍微偏向叶氏秘卤一些。毕竟他也不想这么好吃的一家卤菜店，就直接倒闭了。 不过再怎么委婉、偏向，叶氏秘卤的生意也明显出现了下滑。 好在叶氏秘卤的回头客一直比较多，所以他们很清楚叶氏秘卤这三家店的味道和食材都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所以继续在叶氏秘卤进行购买。 否则换其他饭店食铺，肯定会出现断崖式的亏损。 赵达和王怀德对于生意下滑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抱怨，因为他们也知道既然用了叶氏秘卤这个招牌，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 更何况本来就是自家亲戚，还帮助自己良多，他们都很支持赵父赵母的决定。 与此同时，赵大伯和赵三伯家农作物也逐渐成熟了。 土豆的成长也就三个月到四个月，现在已经可以开始给叶氏秘卤提供土豆了。而莲藕和辣椒再等一个月也差不多。就连腐竹也有大伯母和三伯母帮忙制作。 趁着生意稍微淡下来的这段时间，赵父回下东村敲定了运输的事情，一条全新的国道已经修好，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运输到蓉城。 在解决了素菜来源之后，赵父和赵母都轻松不少。这种轻松指的是卤菜摊事情稍微少了一点，但二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那就是“学习”！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赵父赵母最大的收获就是：他们知道了想把连锁店做好，仅仅会制作卤菜、会挑选食材是完全不够的。 回过头来看之前叶氏秘卤的成功，有太多的幸运之处了。但也仅仅到此为止，如果再犯一次错误，那叶氏秘卤可能会直接倒闭。 现在叶氏秘卤就是他们家收入的保障，如果不好好经营，那家里未来的生计怎么办？ 赵父赵母其实一开始是想按照赵季安那片报道中的建议进行整改，但是他们发现自己连别人在说什么都无法理解。 什么叫做成立公司？什么又是签订合同、约束双方的义务与责任？制作的统一、标准化又是什么？还有哪些属于专业人员…… 夫妻二人一头雾水，哪怕已经很多年没有学习过了，但是二人还是毅然决然地强迫自己开始学习。 不过夫妻二人都只有初中文文凭，都没有资格去夜校学习。同时主要教授高中知识的夜校也不适合二人。 二人只能选择通过买书进行自学。 自学本来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就算一个人有足够的毅力坚持，但是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也很难在茫茫书海之中准确找到自己需要学习的内容。 还好有赵安的存在，他在看到赵父赵母下定决心学习的时候，便提出按照“赵季安的建议”进行学习—— 赵季安说了什么建议，就先把这些知识弄懂，然后再围绕这些知识进行扩展。 这个时候赵安已经结束了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再一次获得年级第一的赵安在学习方面的意见特别有说服力。 赵安主动承担起了帮二人挑选书籍的任务，后来赵安又提出自己对于这些知识也很感兴趣，便开始和赵父赵母“一起学习”。 他在通过一些潜移默化的方式引导着自己的父母。 1993年12月，华夏刚刚通过了《公司法》，再加上86年通过的《民法通则》，让夫妻二人对于公司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 他们已经定下目标，要让叶氏秘卤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公司。 只不过94年关于企业的经营之道，尤其是连锁店、餐饮行业发展的书还是太少了。 赵安不知道该如何向父母传递这方面的知识。 他现在找的都是一些有关于现代化工业的书籍，尽可能让自己的父母接受“食品工业化”、“生产自动化”这些概念。 为了把这些知识串联起来，赵安往蓉城日报、 SC日报投递了好几篇相关的文章。 因为之前的事情，赵父赵母已经养成了报刊的习惯，特别关注赵季安的文章。 如果不时因为赵是中国的大姓之一，而且季安也是一个相对常见的名字，赵安都有换马甲的冲动了。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赵安不可能盯着叶氏秘卤进行报道。他连续写了好几篇关于食品产业各个方面的文章，当然其中的内容都相当有用。 而这个时候，赵安意外收到了一封信。 第54章 王主任 赵季安先生/女士： 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本报社的支持, 这半年来您连续刊登了数篇有关于餐饮行业的报道，可以看见您对于餐饮领域有着深入的研究与了解, 希望您能继续不吝赐稿。 另外SC出版社的编辑王磊刚同志对于您的文章很有兴趣, 托本报询问您是否有出版餐饮行业书籍的意愿。 王磊刚同志的联系方式：XXXX 静待回复。 虽然赵安也有向《SC日报》、《蓉城商报》投过稿，但大部分的稿件还是投往了《蓉城日报》, 毕竟这是自己父母看得最多的报刊。赵安的首要目标读者还是赵父赵母。 赵安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出版社联系他。在赵安看来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泛泛大纲，没有详细的理论、数据、案例支撑。 而且赵安在写的时候, 很多结论性建议都是针对叶氏秘卤, 如果其他人直接照搬, 很有可能“水土不服”。 赵安自认为自己在餐饮管理方面的水平, 完全不足以出书，便准备写信谢绝。但是开始提笔的时候，赵安又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贸然接受或者回绝, 而是回信坦诚说道自己对于餐饮行业的管理并没有一个系统的结论，准备再写一些相关的报道后, 再考虑出书的事情。 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如果以后真有出版需求的时候可以联系对方。至于自己暂时没有能力出书这件事情, “不会就去学”这是赵安给自己的答案。 同时也把自己刚办理好的存折账号附在其中, 随着投稿次数的增多, 报社数次向赵安索要存折号, 方便直接通过汇款支付稿费。 赵安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存折，名字用的也是他自己的本名。 他已经向报社坦诚赵季安是他的笔名而已，报社工作人员也没有怀疑, 谁能想到“赵季安”会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呢？ 至于存折的来历，赵安和计嘉树这学期蝉联了六中的年级一二名，学校也如约地给二人颁发了奖学金。 这一次赵安并没有将奖学金交给父母，而是提出了自己想要自己储蓄和理财的愿望。父母也没有为难，他们都知道赵安一直有自己存钱的习惯，现在赵安小金库也不“小”了。 所以便直接用户口本帮赵安办理了一张银行卡，交给赵安自己管理。 找了个机会，赵安把自己以往的过年前、省下来的生活费、奖学金、稿费统统存了起来，也有一千左右了。 连赵父赵母都想不到赵安能有这么多的钱，当然赵安不会主动泄露他的秘密存款。 整个暑假赵安除了固定和计嘉树练琴的时候，赵安一有空就往蓉城图书馆跑。他现在看的书已经不局限于食品行业了，经营、管理、法律都要有基本的涉及。 计嘉树也没有缠着赵安陪他玩，反而每天陪着赵安在图书馆看书、做作业。不过计嘉树看的书大多与音乐有关，从乐理到歌谱，从音乐历史到名人传记。 因为喜欢音乐的关系，计嘉树自己提出了学习唱歌的想法。 计父计母同样没有阻拦计嘉树，只不过他们也提醒了计嘉树一句：“要学会选择和取舍，如果要学习声乐的话，休息时间就会相应减少，你要自己考虑考虑清楚。” 无论是优异的考试成绩、钢琴学习成果，都证明了计嘉树处理好了三者之间的关系。 在暑假结束的时候，计嘉树参加了钢琴十级的考核。 这一次赵安并没有参加，不过从练习到考试当天，赵安一直陪着计嘉树。自己对于钢琴的练习也没有放下。 虽然不知道赵安为什么会排斥钢琴考级，但是看到赵安告诉他这个决定时候的一脸严肃，计嘉树就没有追问。 计嘉树很清楚赵安弹钢琴比他更好，从学习钢琴在现在，计嘉树从来没有发现赵安有不会的地方。 他因为没有人赞美赵安的琴技而感觉到遗憾。 不过从考试间走出来，看见赵安就外面等候他的那一瞬间，计嘉树心中所有的不平都化作青烟消散。 赵安只会在自己面前弹钢琴，其实也很不错。 都在赵安以为这个暑假要这样平淡过去的时候，计嘉树给他带来了一个超乎他意外的消息。 这不过这个消息并不是给赵安的，而是计父让赵安转达赵父赵母。 之前春节的时候，计父送了自己一个朋友一瓶辣椒酱，不过因为年后的种种事情，一直到现在才主动联系计父。 计父这位朋友原本是某国有食品企业的一名主任。在计划经济时代，食品企业可以说是整个国家最重要的命脉之一。 但是随着过国有企业的改革与重组，中小型食品企业基本都失去了国有企业的身份，需要自谋生路。 这名王主任也是一个有眼光、不服输的人。作为一个车间的主任，他并没有选择进入政府部门，而是借钱、贷款，购买下了原来工厂的生产设备， 工厂原本就是做食品加工的，在计划经济时代做的是食盐、糖精加工。现在市场风云变化，他知道继续从事老本行没有任何的前途。 他原本计划是从事肉类加工，但经过市场调研之后他发现有几家大型国有企业依然牢牢把控住肉源与销售渠道 这个时候计父给他送的辣椒酱，让他看到了另外新的可能性。那就是一些国家认为不那么重要的食品领域，还藏着大量的商机。 王主任很早就想要和辣椒酱的制作者见面，商量合作的事情。毕竟着辣椒酱是自己好朋友送给自己的，他不可能直接盗用别人的产品。 一直忙到现在，工厂完全属于他，随时可以开工，他才通过计父联系上了赵安一家。 赵安真正见到这位王主任的时候，是在蓉城一家高档的中餐厅中。连吃饭的理由都是两个小孩子的期末考试成绩不错，一起吃个饭。 这就是华夏人的商业交流方式，不直接说商讨的内容，也不会在一个纯粹的商务场所交流，无数的生意都是在饭桌、酒桌或者茶桌上达成。 “没想到两位就是叶氏秘卤的老板，之前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叶氏秘卤这个名字啊。” 王主任就是典型的睁眼说瞎话，他早就了解过赵安一家的情况，知道叶氏秘卤的情况之后，心中对于合作方案有了新的构想。 赵父赵母连忙表示了谦虚。一直到酒过三巡，双方都已经寒暄地差不多了，王主任才切入了正题。 “上次老计送我一瓶辣椒酱，我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你要喜欢的下次送你几瓶就是了。” 赵父表现出了农村人的豪爽。 “几瓶可不够，我周围尝过的朋友都想要，如果不是距离你们叶氏秘卤远的话，他们早就来买了。” “我们两正商量着把这辣椒酱做成产品，反正放的久。” 赵母没怎么在意地说道。 听到这里的时候，王主任脸色一凛，这夫妇二人已经有这个想法了？他今天来就为了鸡茸辣椒酱。 这个想法正是这两天赵安侧面向父母提及。 “肯德基可以制作番茄酱和辣椒包，我们要是也能将辣酱将制作成罐头卖就好了。” 再加上这个两个月来，父母对于食品行业的了解，他们都认为制作辣椒酱罐头进行贩卖是可行的，就像水果罐头一样。 之前听计父和自己父母的交流，赵安就已经猜到了这名王主任大概的目的。 虽然很感谢计父的帮忙，但是在商业方面，赵安会尽可能想象各种糟糕可能。 赵安可不想自家的辣椒酱冠上别人的名字，提前做好了准备。 黄主任心中想了想，开口说道：“原来二位也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一名食品 工厂的主任，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接下来黄主任把所谓的合作可能详细解释了一番。 他现在的工厂正好可以生产罐头，而且和蓉城的很多商场都有合作。 赵父赵母可以将鸡茸辣椒酱交给他们制作和销售，他们也会以“叶氏鸡茸辣椒酱”这个品牌进行销售，然后到时候会分润部分的利益给赵父赵母。 这已经是王主任看在计父面子以及叶氏秘卤本来有一定影响力上提出的方案，否则他更倾向于一次性买断生产配方。 赵父赵母听了之后也有些心动，毕竟按照王主任的说法，他们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不菲的收入。 不过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两并没有立刻同意这个方案，而是对王主任说道：“让我们两思考一下吧。” 王主任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满意，他觉得自己已经给出了相当有诚意的方案，而且他现在的工厂也的确需要一个很能尽快开工并且盈利的答案。 “王主任，你就是在国有企业里待久了，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你让别人好好想一想。” 计父突然开口说道，其中的偏袒不言而喻。 王主任和计父也是老朋友，看来计父对于这家人是真的好啊。于是王主任很无奈地说道： “那你们可以快点做个决定，工厂能找一天开工那是最好的。明年有个食品展览，我还想着能参展呢。” 赵母答应下来，毕竟叶氏秘卤更多是她在做决定。 而一旁的赵安心中十分感谢计父，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又给计嘉树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 他知道自己父母再怎么考虑估计也没多少新的想法，毕竟商业上的事情，他们这还是第一经历，没有任何的经验。 赵安心中已经想好的大致的方案。 第55章 一年 不过赵安几天前就已经投出一篇名为《食品品牌与加工》的稿件, 估计这两天就能刊登出来了。 赵安心中感叹道：赵季安这个身份真好用。 果然很快赵父赵母就看到了这篇报导，其中的一些意见和结论直接被采用。 在赵安开学之前, 赵父赵母在计父的牵线下, 终于和王主任签订了合同。 合同规定： 红秀食品企业为荣兴食品厂提供“鸡茸辣椒酱”的生产配方以及技术指导。 而荣兴食品厂则负责鸡茸辣椒酱的生产和销售。五年之内红秀食品企业不能与其他食品厂签订生产、销售合同。 当然红秀食品企业拥有“鸡茸辣椒酱”的品牌以及利润分成权力。 以及一些其他相关事项，比如红秀食品企业可以不定期抽检荣兴食品厂生产的辣椒酱，如果食材、卫生方面不符合相关规定，红秀食品公司有权解除合同等等。 合同有限期为五年，五年之后重新签订。再同等合同条件下, 红秀食品企业应该优先选择荣兴食品加工厂。 荣兴食品加工厂自然是黄主任自己的加工厂, 而红秀食品企业司则是赵安他们家成立的第一家企业。 之前的事情就已经让赵父赵母有了想要成立食品企业的想法, 最近几个月他们对于企业也有了不少的了解。 辣椒酱这件事让他们两人终于下定决心成立企业, 但是红秀食品企业的成立也是一个麻烦事。 论各种类型企业的发展趋势和各种特征，股份有限责无疑是最好最优解。 但94年《公司法》对于股份有限公司还有资本、验资诸多方面的限制。赵安他们家现在并没有那么多资金成立股份优先公司，最后选择了个人独资企业。 也就是红秀食品企业。 至于投资人则是赵母叶红秀，就连公司的名字也是从赵母的名字中摘出。 就算是一人独自企业, 在城里的时候也因为赵母的农民身份被遭遇很多阻拦。最后还是王主任帮忙，让赵母从农村户口转为非农户口。 一人独自企业的特点就是投资人只能有一个人，夫妻二人商量之后最后决定由赵母来担任投资人。 他们已经商量好红秀食品企业以后主要负责的就是叶氏秘卤有关的事情, 而叶氏秘卤可以说是依靠赵母才顺利经营至今。 赵父果断决定将公司命名为红秀。 一开始赵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赵父给她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之后，赵母便过度按答应下来。 随着这段时间对于餐饮行业的了解, 赵父已经明白餐饮行业不仅仅是会制作美食就可以了。 那些人们看不见的供应、运输，才是餐饮行业的基石与保障。 现在已经与王主任签订了鸡茸辣椒酱的代理销售合同，虽然王主任他有稳定的辣椒与鸡胸肉货源, 但从经销商处进行购买。 原材料从土地到工厂这个环节本来就有利可图，既然鸡胸肉也有了销路，那饲养白羽鸡也具有了可行性。 当然让赵父做出这个决定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现在蓉城回下东村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完全可以两边跑。 赵父心中现在也有一颗火热的事业心，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同时也是为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对于自己父母的这个决定，赵安自然是百分百据的支持。 因为签订合同的缘故，赵父赵母也第一次与律师打交道。在律师的帮助下，赵母为叶氏秘卤的连锁也帮拟定了相关的商业合同。 这一次赵母可没有再天真地想要为所有的连锁店烹制卤菜。 其中有食品领域相关书籍的启发，同时也有荣兴食品加工厂和黄主任的功劳。 在正式签订合约之前，赵父赵母去荣兴食品加工厂实地考察过。 最大的收获就是如何将复杂的烹饪过程、食材比例进行量化和标准化。 按照黄主任的话来说就是“在不考虑成本的情况下，别说辣椒酱可以进行批量生产，就连你们家的卤菜也可以。” 只要完美的控制温度、食材、制作过程等等，基本上可以还原赵母卤菜九层以上的味道。 只不过现在的生产技术决定了卤菜没有办法长期保存，毕竟卤菜不能采用高温巴氏消毒，封存手段也还不足够发达，最终的价格在市场上没有任何的竞争力。 所以黄主任放弃了卤菜这个产品。 但这种程序化的生产无疑是扩大叶氏秘卤经营的方式，赵母在工厂员工的帮助下，将叶氏秘卤的卤料进行了材料和制作流程的标准分析。 于是红秀食品企业与荣兴食品加工厂又达成了一个协议，委托荣兴加工厂卤料。 这样一来未来的连锁店就可以自行购买卤料和食材，然后自行卤制。 当然赵母也有在合约中规定求连锁店必须购买叶氏秘卤出品的卤料，而且食材也必须从指定原材料供应商处进行购买。 这就是叶氏秘卤未来的利润来源，极大降低了赵母的工作量，同时也保证了叶氏秘卤的品质。 尽管已经把合同已经敲定好，但是赵母最近并没有忙着公布连锁店的消息，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荣兴食品加工厂上了，她有参与辣椒酱的制作、包装等诸多环节。 最近忙地天昏地暗，赵母不得不招聘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名员工，一名姓李的中年男子。 每天负责帮忙运输、清洗食材，以及销售卤菜。总店、一店、二点卤菜的烹饪还是由赵母亲自负责烹饪。 九月初的时候，赵父则已经开始回到下东村开始修建养鸡场了。他想在入冬天之前把饲养场给搭建好。 除此之外，赵父开始到处寻找白羽鸡苗的销售商。 在某次聊天过程之中，赵父向王主任提及了自己在寻找白羽鸡苗的事情。 王主任直接说：“你去问问老计啊，他认识很多SC农大的教授。” 王主任认为赵父和计父之间肯定关系莫逆，否则之前计父也不会帮他们牵线。 赵父还没好意思对计父提起这个事情，计父就通过王主任了解到这件事。直接帮赵父引荐了SC农大的教授。 SC省农业科学研究最优秀的便是农大，这名教授研究的方向正是家禽饲养。恰逢国家在推动农业现代化，白羽肉鸡便是其中的一个项目。 在和赵父深入沟通之后，教授发现赵父他们家完全具有饲养的条件，而且连销售都不用愁了，特别开心。 于是农大教授向赵父提出了合作协议，饲养他们指定的白羽鸡苗，并且严格按照规定喂养饲料、接种疫苗。 这样的饲养饭方式会增加不少的成本，但这属于农大的科研项目之一，赵父饲养可以获得少量的科研补贴以及利率较低的农业贷款。 更重要的是饲养过程中可以全程获得农大的技术指导。 这才是赵父最关心的事情，本来喂养白羽鸡赵父最担心的就是缺乏经验，导致出现鸡瘟，血本无归。 现在有农大科研团队的全程免费指导足够让赵父喜出望外，其他的补贴在赵父眼中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赵父爽快地与农大教授签订了合作协议，然后信心满满地投入了白羽鸡饲养大业中。 这两个月来，赵父赵母的事业可以说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在叶氏秘卤蒸蒸日上的时候，因为决策失误而口碑下滑。 然后鸡茸辣椒酱和白羽鸡又让赵父赵母看到了更远、更明亮的未来，赵父赵母知道这其中有百分之八十都因为计父的帮助。 计父请客吃饭都好几顿了，更别说主动帮忙练习教授、律师之类的琐事。 他们也知道计父平时工作特别忙，所以心中感动更盛，便想请了计嘉树一家吃饭，表示感谢。 当然，两家人的邀请和应答方式都很特别，完全是通过赵安和计嘉树进行传话。 第一天 “小树，我爸妈说周末想请你爸妈吃个饭。你问问叔叔阿姨周末空有没有空啊？” 第二天 “安安，我爸妈说不用这么麻烦。吃饭什么的就算了。” 第三天 “小树，不行。我爸妈说一定要感谢你爸妈。” 第四天 “安安，我妈说了，如果要吃饭的话，那就别去外面吃了。不如自己在家里吃一点，外面厨子还没有阿姨做饭好吃呢。” 第五天 “小树，那星期天的中午，你带着叔叔阿姨到我们家吃饭，别忘了这件事。” 第六天 赵安和计嘉树安心地练了一天的琴，没有任何大人的打扰。 第七天赵安家中 四个大人在饭桌上寒暄，赵安和计嘉树就在一旁默默吃饭。 “以后还是装个电话，老是让两个孩子传话也麻烦。” 赵母和计母开始了摆龙门阵模式。 计嘉树就先抢着开口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计母一眼就把自己的儿子给看穿，说道： “赵安他们家有电话以后，你就可以随时给赵安打电话了，平时你们也好交流一些。” 计嘉树表情瞬间发生变化，有些犹豫地说道：“那还是安电话吧。” 瞬间整个饭桌哄堂大笑，就连赵安也没有忍住。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转眼就已经就要迎来1995年，过去这一年赵安他们家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叶氏秘卤连锁虽然遭遇挫折，暂时并没有扩张的迹象。 但是红秀食品企业已经成立，鸡茸辣椒酱已经高调入驻蓉城各大超市之中。高调的原因当然是那位“身份不明”的赵季安以鸡茸辣椒酱为主要内容，在《蓉城日》报上刊登了一篇报道。 另一方面赵父的养鸡场也已经搭建起来，白羽鸡苗来源也已经联系好，就等明年开春就可以开始饲养。 第56章 展览（上) 1995年, 4月8号，仲春时节。 正是蓉城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梅兰的白色仿佛还在昨日, 春桃的粉红、杨柳的翠绿悄悄让这座天府之城多了几分盎然生机。 蓉城本是一座难以得见太阳的城市，一年之中恐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日子能没有机会眺望“西岭雪”。 但一旦出太阳，那就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放下手中的工作，约上三五好友, 然后在大街小巷中寻找春意与美食。 第一届SC省食品展览, 就是在这么一个灿烂的春天里隆重登场。 从计划经济走出来的人们, 对于美食的需求逐渐被凸显出来, 食品展览也应运而生。 荣兴食品厂的王主任，或者现在应该叫做王总、王老板，凭借着自己曾经在国企里那些关系网，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不错的展位。 玻璃瓶装的鸡茸辣椒酱堆成一座红色的金字塔, 占据了展览摊最抢眼的位置。虽然荣兴食品加工厂也有其他的产品，比如腐乳、豆瓣酱等，但是最具有竞争力的产品还是鸡茸辣椒酱。 有限的精力与成本, 当然要集中于自己的优势产品。 王总这次可是准备多招揽几个承销商, 他的目标是让鸡茸辣椒酱遍布SC省份，如果要是能够让鸡茸辣椒酱走出省门那就更好了。 根据小道消息, 这次省里的相关部门可是下了大力气，邀请了其他省份的采购商来参观。 王总看了看自己辣椒酱金字塔，心中很是满意。因为这个抢眼、霸气的招牌, 很多路过的参观者都愿意前来询问或者品尝。 想到这里，王总把目光投向了隔壁展览位前的青年。 十四五岁的少年，已经进入了快速发育期。这一年的合作，让他目睹眼前的男孩猛窜到一米七的个子。 虽然身体还有些单薄、眉宇也尚且年轻，分明、俊朗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有着少年的冲劲，但是脸上的沉稳又与他真实的年龄完全不符。 这名少年正是王总合作伙伴赵跃进夫妻的儿子赵安。 他认识赵安的时候，赵安家收入不菲。赵安又经常和自己另外一个好友的儿子及家属待在一起，他下意识地认为赵安应该是一个成长于幸福家庭中的乖学生。 但是经过着一年多的相处，他发现赵安远比他想象中来的成熟。 虽然现在红秀食品企业与赵父的养鸡场都是赵跃进夫妻二人在负责，但是他清楚赵安对于自己父母的影响有多么种大。 有的时候夫妻二人遇到经营、饲养上的什么困难，都会试图从书本上寻找答案。这个时候他们总会询问“优等生”赵安，赵安通常按照书本上的理论提出一些建议。 但是在王总看来赵安如果没有完全消化这些知识，对于市场没有足够深入的了解，绝对没有办法提出这些建议。 比如这一次的辣椒酱金字塔就是赵安的建议，王总也没有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想出这样的宣传方案。 有的时候王总都在想自己的孩子要是想赵安一样成熟懂事就好了，或者像计嘉树那样也不错，充满了艺术天赋。 但总的来说王总对于赵安还是很满意的，在他看来赵父赵母的产业总有一天会交到赵安的手中，就像自己也会传递给自己的儿子。 未来有一个聪明、优秀的和合作人，他当然感到安心。 自己这边的展览如火如荼，另一边的红秀食品企业也相当热闹。 红秀食品的摊位也是王总帮忙申请的，他原本以以为会很麻烦，没想到主办方听到他是帮叶氏秘卤申请展览位，当场爽快地答应下来。 虽然这一年来叶氏秘卤没有继续扩张，但是经过一年的经营，叶氏秘卤的名声已经完全恢复。 这离不开《蓉城日报》特约写手赵季安偶尔对于叶氏秘卤的一些追踪报道。而已经走进蓉城各大超市的“叶氏鸡茸辣椒酱”则让叶氏秘卤的名声传播的更远。 现在仅有的三个店铺生意都特别红火，经常出现排队的情况。 期间也出现了不少假冒叶氏秘卤的卤菜店，不过在所有人都知道叶氏秘卤只有三家店的情况下，这些冒牌货很快就经营不下去了。 毕竟人们对于这种“假冒”的行为十分方案，在能够轻松确定哪家是假店铺的情况下，没有谁愿意去购买假货。 这次赵母来食品展览的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招募连锁店。 辣椒酱的事情已经基本稳定，不用她操心。而自己招聘的员工也能够基本准确无误的卤制菜品，这让赵母的工作量一下减少到一个完全不适应的地步。 有的时候她都想亲自上阵售卖卤菜，但是员工看到自己老板的干劲，害怕自己随时面临失业，怎么都不让赵母干活。毕竟叶氏秘卤的工资可不低。 赵母迫不及待地想找些活来干，而真正让赵母下定决心参展还是自己老公。赵父的养鸡场最近也风风火火，即将迎来第一批3000余只白羽鸡的出栏。 而且这还是为了让农大教授记录更多数据，才拖延至今。以现在的技术，在饲养场集中饲养的白羽鸡，两个多月就能达到出栏标准。 但是农大教授想研究继续喂养情况下，鸡肉增重、鸡胸增厚以及鸡肉营养指标等数据变化。 赵父现在每次从下东村回蓉城都在赵母面前炫耀，自己的养鸡场如何如何顺利。 有一只赵父还经常在赵母面前抱怨：“我这白羽鸡要是出栏了，叶氏秘卤没有办法在短期内销售完，看来我还需要去寻找冷冻仓库进行储藏，这又要花多少钱。而且我之后也不敢扩大饲养了。哎……” 对于赵父这些抱怨，赵母把它们视作了自己丈夫对于自己的炫耀以及战书。 叔可忍，婶不可忍！ 赵母便决定通过这次博览会扩大叶氏秘卤。 赵母原计划是在现场卤制猪蹄、鸡爪。毕竟卤菜在烹饪过程中释放出来的香味，可以说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尤其是自家那老卤汤，阵阵飘香，浓而不腻，堪称一绝。 不过展览方怕出现安全世故，严谨现场有任何明火。赵母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选择带来大量的叶氏秘卤，免费提供给参览者品尝。 赵安知道自己母亲的遗憾，同时也知道在数以百计的展览位中想要脱颖而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必须要能在第一时间吸引行人，所以赵安专门未自家的展览位设计了一个视觉和味觉双重标志。 一个类似于中医的百子柜，但不是抽屉式而是摊位式。 每一个格子里都摆放了卤水的原料，八角，桂皮，花椒，甘松，小茴香，白寇，肉寇，砂仁，香叶，公丁香，母丁香，沙姜，南姜，香茅草，甘草，草果…… 为了让自家的卤菜能够力压对手，赵母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于自己卤水配方的改良。叶氏秘卤制作工艺越来越复杂，当然味道也越来越独特。 这百子柜里的香料，叶氏秘卤也不是全部使用，之所以全部放在这里，还是为了形成足够的冲击力。 香料之所以称为香料，便是各自拥有的特殊香气。赵安还故意把那些接受度较高的香料进行研磨，只要路过叶氏秘卤，就会闻到浓郁的香气。 这的确为赵母招揽了很多有意向的咨询者。赵母会给他们解释加盟、经营、合同的相关情况。赵母已经和不少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之后再详谈。 这个时候展览过道上突然走过来一大群人，虽然赵安不认识他们，但是看他们身上的西装衬衣，就知道这些这些人要么是领导，要么是投资商。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位于其中的几名“洋人”。 这个年代在蓉城还很少看到外国人，偶有都是在使领馆大街上的各国使领。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食品展览居然会有外国人的出现。 此时所有的展览商都将目光投向了外国人，就连赵母和王总也是如此。 赵安后世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外国人了，和一些国家的领事也曾谈笑风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不过赵安心中一动，跑到了隔壁展位的王总面前，低声询问道： “王叔叔，这些是什么人啊？”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有几个人是这次展览的引资方，还有几个应该是工商局的。” 王总以为赵安只是好奇，便直接回答道。 赵安原本想如果王总认识的话，可以帮忙引荐一下，就算不能成功，也可以给这些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但没有想到连王总都不认识。 此时的赵安有些犹豫，但是他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还不过十五，一个初中孩子，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年龄来做一些比较“任性”、“出格”的事情。 赵安便不再犹豫，直接往自家的展览摊走去，他需要先做一些准备。 很多时候机会就在你的面前，也许你竭尽全力也无法取得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成果，但如果连尝试都不敢，那就连希望都没有。 第57章 展览（下） 自从华夏与灯塔国建立外交关系以来, 双方的贸易交流就不断增加。 灯塔国早就将目光投降了华夏这个世界面积第三大国、人口第一多的国家，想在这片未经耕种的土地上寻找到商机。 罗尔·迈克便是这样一名灯塔国人, 而他也是一名食品领域的商人。他原本以为华夏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有无数的美食商机等待他发现, 但是已经来华夏一年了，他并没有发现这样的机会。 首先是食材的生产，本来凭借着汇率优势。罗尔以为他能够从华夏进口大量的美味、廉价原材料回国，但是很快他的第一目标就破灭。 因为他发现华夏的农作物种植实在太落后了。一个人就种植几亩地，人力成本高到哪怕是他都难以接受, 而且生产效率还相当低下, 完全无法提供足够优秀的食材。 就算他能够提供足够先进的技术, 华夏的政策也不允许他通过廉价的劳动力进行牟利。 土地无法集中, 就无法实现大规模的生产。 在第一个目标破灭之后，他便把目光投向了华夏的食品。 虽然华夏已经积弱上百年，但是华夏源远流长的历史在依然是建国不过几百年的灯塔国心中依然是富有魅力的。 他想要寻找到既有华夏特色，又能被灯塔国接受食品, 但是这一目标也困难重重。 倒不是华夏美食没有能让他满意的存在，而是在他看来这些美食根本无法成为可盈利、可操作的项目。 比如他在秦淮省份吃到的糕点，他就很满意。他认为样式精美、口感偏甜的苏式糕点会收到灯塔国人的追捧。 但是当他通过翻译和糕点师傅交流, 发现所有的糕点都需要糕点师手工制作, 而且还拒绝现代化设备制作的时候，他就绝望了。 不能大量生产的食品绝对不是他的目标, 难道他要花费无数的灯元把糕点师傅带回灯塔国？ 然后一个糕点师一天只能制作十多斤的糕点。 Oh，no. 耶稣在上，我会亏到跳密西西比河自杀的。 不过, 罗尔和自己国家大使关系不错，碍于面子华夏政府的面子，他专门从华夏最繁华的海城飞到了蓉城，参加SC省的食品展览。 不过罗尔已经没有怀揣任何期待，尤其是这个翻译还夹杂着华夏口音，很多单词他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分辨，完全不像浪费精力去分辨翻译在说什么。 就在罗尔心不在焉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爽朗的男生想起：“几位先生，需要到参观一下我们的卤菜和辣椒酱吗？” 同行的展览和政府招商人员有些不满，突然有人拦住他们的队伍并且插话。但是看到来者是一名十五六岁少年的时候，心中的不满消失了很多。 因为他们的孩子也差不读这个年龄，刚在初中学习了英语。而他们经常对自己的孩子说：“如果遇到外国人，一定要主动去和他们说上几句，锻炼锻炼自己的英语。” 他们都以为赵安就是来打个招呼而已，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赵安的自我介绍。 这美式英语发音想到标准，但是听声音不是同行的人啊。 罗尔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说话者，看到一个在他看来相当年幼的男孩。 虽然长着一张华夏人的面孔，但是罗尔并不敢确定他就是华夏人。倒不是因为在他看来所有的亚洲人都长着相似的脸，而是因为他很难相信一个华夏人男孩的英语会这么标准。 这或许是一个灯塔国的华裔？罗尔连枫叶国华裔都直接排除了，毕竟枫叶国的英语在他听来也有口音。 谁知道男孩回答道：“不，先生。我叫安·赵，是一名华夏人。”而且还追加了一句：“出生和生长都在华夏。” 这下罗尔产生了几分兴趣，或者说同行的所有白种人都对安·赵产生了兴趣。把目光投向这名看上去有几分帅气的男孩。 “可以，介绍下你们的产品吧。”罗 尔对这个男孩还挺有好感的，勇敢而又不失礼貌。 罗尔直接迈向了赵安身后的叶氏秘卤，同行的几名欧洲人和招商官员也只好跟随前来，他们都愿意给罗尔一个面子。 不过几个招商办的官员让一旁的翻译立刻给他们翻译男孩与罗尔他们之间对话。 给男孩一个机会，但前提是男孩不能把今天的展览给搞砸了。 而这名男孩自然是赵安，在征得领罗尔和几名外国人的同意之后，赵安立刻开始介绍自家的卤菜，一点都不磨蹭，谁知道展览会的工作人员和招商办的官员会不会突然闹出幺蛾子呢？ 赵安简要低介绍了卤菜的历史与特点，同时将罗尔他们带近香料百子柜。 在靠近香料百子柜，闻到各种味道特殊的香味之后，有人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华夏人居然也这么善于使用香料，一点都比雄鸡国和开挂国差。” 雄鸡国的法菜和开挂国的咖喱，是世界上公认对于香料使用出色的料理。 但是赵安听了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说道：“各位可以品尝一下我们的卤菜。” 听到这里的时候，几个外国人下意识低皱了皱眉头。作为食品商人，日常少不了试吃，但是他们对于华夏的试吃方式印象不怎么好。 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的碗筷，让注意个人隐私的他们难以适应。当然最主要的是，试吃的结果并不能让他们满意。 就在他们想要拒绝的时候，赵安已经把准备好的卤菜端了出来。 一个木制的托盘上，摆放着十数个精致的瓷器小碟，大小和平时常用的蘸料碟一样，只不过更精致。 这些器具都是在赵安为这一次食品博览会专门准备的，成本不高，但是让红秀食品的展览摊档次一下就提升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每一个瓷器小碟上都整齐摆放着小块的藕、腐竹、海带、土豆，这经过赵安的摆盘，虽然颜色有些单一，但也足以看出用心了。 而食材上还插着朝向同一个方向的小木签，一看就是一次性品，这让罗尔他们都颇为意外。 如果在官员邀请他们的饭店里看到这么精致的摆盘，他们一点都不意外，但这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展会，还有这样的耐心实属不易。 再加上刚才味道的香料香气，他们都心中一动，各自伸出手端起一个瓷器小碟，然后开始品尝。 对于品尝过各种美食的食品商人来说，已经失去温度而且有些风干的卤菜，绝对算不上顶级美味，但是也超过了他们对于卤菜的预期，对于SC展览的预期。 罗尔略带遗憾地说了一句：“可惜都是素菜。” 作为一名灯塔国人，他的饮食习惯更加倾向于高蛋白、高脂肪的肉类。 赵安立刻回答道：“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卤制的肉类比较特殊，不知道各位是否介意。” 赵安一边解释为什么会选择猪蹄进行卤制，一边端出了已经切片、肥瘦相间的猪蹄肉。虽然脂肪和卤油已经有些凝固，但是也不能阻止人类本能的向往。 直到现在赵安才端出卤猪蹄是有原因的。 虽然卤猪蹄是叶氏秘卤的招牌菜，但是之前就已经说过猪蹄在西方很多国家的文化习俗、价值观念中都属于廉价、低级食材。 如果一开始就像对方介绍卤猪蹄，对方直接认为卤菜是廉价菜式都是小事，恐怕很多人会直接拒绝品尝。 只有到现在，他们都已经平常过卤菜的美味之后，赵安才敢拿出卤猪蹄，而且还是已经切好的好卤猪蹄，避免整只猪蹄的视觉冲击。 而且哪怕到这一步赵安也不敢让对方试吃卤鸡爪，原因很简单很多国家认为鸡爪就是肮脏的，没有营养与价值的。 有的时候食品推销真的不是靠美味就能完全决定的，食品的定位、推销的策略、食物的外观、传统的观念等等，都决定着成功与否。 果然在几番犹豫之后，几名食品商人还是选择了尝试卤猪蹄。很明显他们对于猪蹄的接受程度更高，原来猪蹄也能制作的如此美味。 看到品尝者表情的变化，赵安知道有戏，立刻趁热打铁介绍起叶氏秘卤的其他优势。 比如他知道所有食品商都很关注的一点可否使用机械代替人工进行操作，起码需要代替绝大部分的操作。 当赵安给出一个肯定回答的时候，几名食品商人表情明显更心动了。 于是双方便开始详细交流其经营、成本、材料方面的问题，这一幕别说是一旁的赵母、王总看呆了。就连招商办的官员、翻译也愣住了。 叶氏秘卤他们也有所耳闻，但是他们也只给叶氏秘卤分配了二等展览位，真正最好的展览位都留给了SC省的五大名酒、几个城市的特产农作物以及一些对展览举行做出巨大“贡献”的食品厂。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把今天的几名外国食品商都留住了，而且同行的其他省份商人也明显流露了兴趣。 算了，等一等吧。这也是别人的实力，谁让其他展览摊没有这样一个能够和外国商人自如交流的翻译呢？ 这个时候没有人继续把十五岁的赵安看作孩子了，尤其是几名官员，虽然他们不懂英语，但是他们明显看得出赵安和罗尔他们的交流不仅没有任何障碍，甚至还能把对方给不时逗笑。 而自己高薪聘请的英语翻译，还时不时的停顿或者“pardon”。 在这种等待中，几名官员发现，自己今天最为看重的几名外国商人，在品尝完卤菜之后，竟然朝着隔壁的辣椒酱走去了。 不是说外国佬都不喜欢吃辣椒吗？为什么他们还能一边吃一边笑啊。 这种情绪很复杂，一边怀疑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努力和准备，一边又高兴或许真的有SC省的食品能走出国门了。 第58章 余波 《叶氏辣椒酱远销海外！》 《被华夏味道征服的外国人》 《蓉城食品的骄傲》…… 这是最近SC省各个报刊的头版, 几乎所有蜀人都指导叶氏秘卤即将出口至地球另一端的灯塔国。 赵安看着这些报道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 虽然罗尔他们的到来是意外之喜, 但事实上结果没有宣传的这么夸张。 最后只有罗尔这一名灯塔国的食品商人签订了订单, 而且准确说是与荣兴食品签订订单，对方只购买了鸡茸辣椒酱。 主要是是叶氏秘卤暂时没有办法出口。 因为大量的卤水香料都是植物，西方很多国家对于植物的进口相当谨慎，尤其大量的卤水香料都属于植株种子部分，哪怕已经经过晒干处理, 但是生物活性是否完全丧失依然无法确定。 除非叶氏秘卤能够办理好各种繁琐的海关证明, 或者使用灯塔国的材料与食材进行制作, 否则没有办法通过海关。 想要办理证明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需要专业人事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申请和处理，对于现在的叶氏秘卤来说成本太高，暂时不具有可行性。 而且叶氏秘卤的海外运营同样很麻烦，倾尽赵安一家人全部的精力来做这件事情, 也不一定能获得一个满意的结果。 当然最后让赵安放弃海外连锁店还是因为鸡茸辣椒酱订单签订的敲定，这件事已经足够起到宣传的作用。 因为辣椒酱的制作需要经过高温的处理，可以确定生物活性已经完全丧失, 所以办理相关手续比较简单。 当然除此之外还要办理一些其他的证明, 比如灯塔国的食品卫生检验、华夏的出口证明、卫生证明等等。 虽然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王总当场就拍着胸口保证没有问题, 再困难都会配合罗尔。 毕竟王总原本以为这次食品展览能够收获一两个周边省份的订单就不错了，结果没有想到会这么大一个意外惊喜。 在食品展览之后，叶氏辣椒酱立刻被蓉城的超市摆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同时各个超市的补货订单如同春絮般飘来。 以荣兴食品加工厂现在的生产能力连蓉城的需求都没有办法满足，王总需要同时处理各种事情，贷款、建厂、扩大生产线、招聘工人……一时之间忙得不可开交。 赵安一直担心荣兴食品的实力和社会资源能否把所有的事情解决好，但是在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了。 尤其是《SC日报》的头版，作为SC省最大的报社，而且还是国有企业，它的新闻报道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反映出政/府的态度。 显然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国家机器的主动啊！ 经济发展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只要能够出口创汇、拉动GDP，政府部门就会为企业大开绿灯。 现在荣兴食品办理各种证明，那就是加快加急，专人负责。时不时还有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问王总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极大减轻了王总的负担。 当让王总也没有忘记忘记带来这一切变化的赵安一家人。 平时经常和赵父赵母商量事情，毕竟叶氏辣椒酱的商标权属于红秀食品，很多事情都需要赵母配合。 还有就是王总需要赵安和罗尔进行联络沟通。虽然王总也有寻找专业翻译，但是他明显感觉到罗尔更喜欢和赵安交流，所以经常会让赵安去临时充当翻译。 这也是自家的生意，赵安当然不会推脱。只不过还需要上课的赵安，只有周末可以帮忙。 与此同时，叶氏秘卤的连锁店也陆续出现在蓉城的各个区域，两个周内开了7家新的连锁店。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叶氏秘卤这样的扩张速度或许会引发荣成百姓们的反感，毕竟一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但是本地报纸，甚至SC卫视都报道过食品展览的事情。 “外国人也喜欢吃叶氏秘卤”这件事已经深入人心，人们对于叶氏秘卤也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华夏对于外国人都有一种过度的崇拜，西方制度是先进的，音乐是优雅的，饮食是美味的…… 既然连外国人都喜欢吃叶氏秘卤，那就一定要买。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外国人喜欢吃卤菜，全是因为铺天盖地的报道。 “外国食品商对叶氏秘卤赞不绝口”、“国际友人对不能进口叶氏秘卤表示惋惜”、“被叶氏秘卤政府的西方人”…… 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赵安都会有些面红耳赤。 作为当时在场唯一一个能和外国商人自如交流的赵安，他很清楚对方的评价。 他向周围人翻译、转述的时候，选择尽可能原封不动地表达了对方的意见。比如味道、口感是否需要调整，食材更多的选择可能等等。 赵安十分确信，这些报道上说的表扬，他绝对没有听过，也没有翻译过。 赵安叹了一口，他很想辩解，但是现在他的还没有做出这个选择的实力。 他看见过太多捧杀了，在这种情况下但凡叶氏秘卤或者鸡茸辣椒酱出现任何问题，绝对会招致难以想象的批评。 还好因为之前连锁店的事情，赵母对于新开连锁店的要求相当严格。 所有的连锁店在营业之前都必须要到总店进行学习，从卤制到服务，从装修到衣着，赵母的要求可以说是吹毛求疵。 而且规定所有的连锁店必须有固定的营业地址，自行烹制卤菜也必须在半开放的厨房中进行，要让顾客“买的安心，吃的放心”。 这些规定不仅仅是针对于这些新加盟的连锁店，哪怕是自家亲戚赵达和王怀德也是如此。 如今的连锁二店和连锁三店同样拥有了自己的铺面，然后进行了精心装修，远远望去就知道是叶氏秘卤的装修风格。 也就是最近叶氏秘卤风头无两，想要加盟叶氏秘卤的加盟商排成串，否则这些店主真不一定会遵从如此繁琐的规定。 毕竟合同中明确规定，乙方加盟商如果不遵守甲方叶氏秘卤的经营规则，不仅会失去连锁店资格，而且还会基于对叶氏秘卤名声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赚钱机会，他们可不想就这么失去。 当然这些严格规定带来的好处也是明显，叶氏秘卤在中午晚上都会出现排队的情况，收益让每一位连锁店都笑开花了。 就算这样的疯狂的追捧很快会降温，但是赵安相信叶氏秘卤的收益依然会保持一个很可观的程度。 与此同时，叶氏秘卤的扩张，让赵父三兄弟的食材供应再次陷入了一个紧缺的状态之中。 虽然适逢初夏收获的季节，但是一次要提供十个店铺的食材，而且还是特别火爆的叶氏秘卤。还没两个周，十亩田地就全部告罄。 赵父不得不临时去收购农村里的食材，这样才堪堪保证了供应。只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赵父还有饲养场的事情需要操忙碌，不可能每天这样到处收购食材。 赵家三兄弟所有的土地就那么多，就算想要提供更多的食是不可能了。 但是赵父又暂时不想把食材的采购权交给各个连锁店，毕竟他很清楚市面上的食材差别有多么的巨大。 卤菜又是一种会改变食材本身口感与味道的烹饪方式，很容易就发生以次充好的情况。 于是赵父就仿造连锁店的经营方式，立刻制定了种植与收购合同，然后开始寻找可以长期合作的农民。 赵父在下东村生活了几十年，与下东村以及周围几个村子的大多数农民都认识，就算不认识打听一下也直到对方的品行以及干农活的水平。 农村就是这么一个人际交往特别密切的社会，可以很轻易地了解到彼此的家长里短。 赵父带着合同、现金、种子一家家地去拜访，给对方说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农作物，在种植过程中有什么样的要求。而那些现金就是最具有说服力的武器。 很快赵父就与十几户农民签订了合同，等土地里的农作物收完之后便开始种植指定的作物。 一共有一百多亩土地，足够共有目前的叶氏秘卤了。 赵父和自己的妻子商量了，以后叶氏秘卤扩张的速度和原材料的供应要提前计划好。在下一批农作物收获之前，叶氏秘卤暂时就不开新的连锁店了。 这个决定让赵安很满意，他完全没有插手自己父母在这方面的决定，但是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父母和一年前的他们完全不同。 学会了去判断一个市场的需求与供给，不会贸然地扩大经营规模。同时对于经营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在热爱着自己工作的同时，慢慢掌握了经营管理的原则。 当然这些变化与发展也让赵安他们家的收入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辣椒酱的销售分成、连锁店的各种费用，每个月能有6000左右的收入。 这在1995年已经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数字了。 而且这还是因为荣兴食品厂的生产能力更不上，否则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赵安也暗中感叹，难怪别人说80、90年代是一个充满了金色机遇的年代。机会遍地都是，只要你弯下腰就能够捡到钱。 当然赵安并不满足于此，他心中还有很多很多的计划。这并不是赵安有多么的爱钱，而是他享受一步步走向完美的努力与拼搏。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赵安最近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人生大道理，他要忙着参加中考了！ 第59章 中考 其实在今年年初开学的时候, 赵安就已经去找过招生办的黄主任了, 毕竟当初是他答应赵安只要成绩足够优秀, 就可以继续跳级。 入学以来的三个期末考试，赵安都是年级第一, 足以证明赵安的学习成绩。 稍微让黄主任意外的是，赵安来找他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自然是计嘉树。 “黄主任，我想参加今年的中考。” 在听着赵安说这句话的时候, 黄主任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那就也是—— “黄主任，我也是！” 果然这两个小子干什么事情都要一起, 黄主任早就听说了赵安和计嘉树蝉年级一二名的事情, 也知道两个孩子平时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关系极好。 黄主任当了这么多年的招生办主任, 他也看到过无数进入初中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但是在进入初中后, 更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 更加困难复杂的学习任务，往往会让朋友之间发生变化, 成绩差异、爱好不同都是原因。 像赵安和计嘉树这样进校关系就如此亲密, 然后还要一起跳级的好朋友，他还真没有见到过。 在心中暗自感叹一番后，黄主任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提前参加中考可以，但是入学还是要按照严格的分数标准进行, 不能因为你们跳级就有任何的优待。所以你们要好好准备中考，尤其是初三的知识内容，那才是中考的主要内容。如果你们考试不理想，我建议你们还是继续读初三，稳扎稳打。” 黄主任也是一番好心，特别怕两个好苗子就因为跳级而毁了。 赵安户口资格的问题黄主任也有门路解决，就以特招生的方式向教育局申请就好了。 这种小事，教育局还是会给六中一个面子的。至于高考资格的事情，黄主任有听到国家改革的一些小道消息，到时候再和学校、赵安父母一起商量商量，总不至于让赵安没法参加高考。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赵安的父母花点钱买个非农户口，从赵安的衣着上来看赵安家应该也不缺钱。[1] 当然黄主任并没有想到下半年的时候，赵安一家人就合规地取得了城市户口。 后话暂且不谈，现在的赵安和计嘉树自然全力以赴地投入了中考的准备之中。 对于初中的知识，赵安可没什么印象了。语数外三门学课还好说，化学物理、地理历史，赵安可早就忘完了，需要从头学起。 就算以赵安现在的毅力与逻辑来学习这些知识并不困难，但是依然要做大量的题目来进行巩固。 应试考试就是这样，理解与成绩之间并不绝对挂钩，大量的练习题是获得高分的重要保障。 对于计嘉树而言，则有更多的知识需要学习了。尤其是英语，单词、语法都需要时间来进行积累。 还好从一进入初中开始，两个人就已经约定好要一起跳级的。 所以这一年半以来，二人一直有在提前自学，否则就这几个月的时间还真不一定能在中考中获得一个满意的成绩。 五月、六月，赵安和计嘉树基本上就扑在了课本之中，放弃了一切的娱乐活动。 两个人唯一的放松方式就是弹钢琴，计嘉树或许还要多一样就是唱歌。 最近计嘉树喜欢上了四手联弹，一种两个人共同在同一台钢琴上合作演奏的表演形式。 赵安和计嘉树能够默契的配合彼此，很多时候第一次弹奏一个曲子，就能先顾配合彼此。 明明弹奏钢琴也是一件很费精气神的事情，但是每次演奏完，两个人都觉得特别的轻松，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抛开。 就这样，6月中旬的时候，赵安和计嘉树参加了中考。 两个人还是没有让自己的父母来陪考，一方面二人觉得自己能独立完成这件事情，另一方面两人的父母最近都特别忙碌。 在结束中考之后，赵安和计嘉树没有任何休息的机会。 第一批销往灯塔国的辣椒酱已经上船了，赵安作为之前的主力翻译，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比如再次核对合同、离岸提货单等等。 虽然赵父赵母的事业也一片红火，赵安还是有些担心自家的生意有任何隐患。不仅仅是担心赵父赵母有决策上的错误，赵安也担心自己有任何的纰漏。 毕竟很多事情赵安也是第一次经历，虽然拥有知识，但是运用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赵安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赵父赵母决定买房了。 叶氏秘卤总店店铺的贷款已经被赵父赵母提前还清，而且这几个月又积攒下来一笔钱。 在八月合作农田的第一批农作物成熟之前，夫妻二人都不准备扩大经营规模，一时之间家中没有任何需要用钱的地方。 两口子一商量便决定买房。 就算现在收入达到了一个他们曾经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是他们还是有些不踏实的感觉，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总觉得不自在。 最近蓉城又有几个小区开售，更重要的是这些小区都属于高档小区，销售商承诺为业主解决户口的问题。 这下反而让赵父赵母有些为难。 现在赵父的饲养场就建立在自己分配的几亩土地上，如果转为非农户口，甚至转为城镇户口，按照规定这些土地都是要收回国有，显然赵父舍不得刚搭建还没使用一年的养殖场。 但是赵安上学以及未来高考，赵母的红秀食品企业都要求二人的户籍最好落在蓉城。 商量了好几天之后，赵父赵母才决定赵父继续保留原来的农民户口，而赵母和赵安则将户籍改为非农，然后落在购买的小区之上。 其实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只不过观念、身份上的转变让夫妻二人有些不习惯而已。 无论如何，赵安他们家总算是在蓉城拥有了自己的房屋，哪怕现在房屋还没有装修，没有入住，但是也让赵父赵母最近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休息过。 家中的事情搞定后，赵安就投入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之中，那就是陪计嘉树练钢琴。 虽然去年的计嘉树已经通过了钢琴十级的考核，但这仅仅是业余钢琴等级考核而已。 后世有人说：如果把乐器生涯比作马拉松，那业余十级证书只是一张体检证明，证明你的身体健康，可以参加马拉松而已。 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夸张，但是足以证明钢琴的道路有多么遥远与艰辛。 计嘉树在钢琴上的天赋与努力，一直深受钢琴老师的喜欢。 所以年初的时候就询问过计嘉树是否要参加星海杯全国少年儿童钢琴大赛。 星海杯全国少年儿童钢琴大赛是目前华夏最为知名的少年钢琴比赛，从1985年开始，每2-3年举办一次，恰巧今年是第五届比赛。 更重要的是星海杯只针对于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出生于1982年4月23日的计嘉树刚好满足业余一组的条件。 不过这也是计嘉树唯一一次能够参加这个比赛的机会，钢琴老师极力推荐计嘉树参加。 因为钢琴比赛在暑假的关系，所以计嘉树毫不犹疑地选择了报名。并且在中考之后立刻参加了蓉城市的选拔比赛。 本来计嘉树在钢琴方面的成绩在同龄人中就已经算比较突出的存在，而之前准备中考的时候，计嘉树也一直没有放松钢琴的练习。所以计嘉树没有任何意外的通过了蓉城市的初选。 星海杯并不是每个城市都有选拔点，全国只有二十多个，而蓉城便是其中之一。 各地的选拔只是初选，每个年龄组的前五名才有资格参加八月在京城举办的决赛。 计嘉树同样是那种做事特别认真的人，既然已经参加了比赛，那他就想做到最好的地步。 在中考完后计嘉树就一直在练习钢琴，连请钢琴老师进行指导的时间也明显增加。 甚至听说星海杯决赛所使用的钢琴是更为正式的三角钢琴，计嘉树为了熟悉不同钢琴之间的区别，还专门请求自己的父母给他钱，让他能够去蓉城最大的琴行练琴。 计嘉树知道自己接触钢琴的时间很晚，就算他的钢琴老师一直在表扬他的天赋与成绩，但是计嘉树心中一直不怎么相信。 这倒不是计嘉树有多么的成熟与谦逊，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赵安一直在他的身边。 他一直对自己的要求都是以赵安为标准，无论是钢琴演绎的准确，还是平时的认真练习，计嘉树一直在试图追赶着赵安。 他对于自己同龄人的水平与练习时长一概不问，眼中只有赵安一个人。 就算这一次赵安并没有参加星海杯，但是计嘉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因为从报名开始，赵安就一直在陪着他训练。明明两个人同时开始学习一首比赛曲目，但是赵安的效率比他高太多了。 尤其是在中考完后，赵安还主动提出和计嘉树一起练习钢琴。虽然赵安说的是一起练习，但是在计嘉树看来，更多时间都是赵安在指导他。 计嘉树总觉得如果是赵安参加比赛的话，赵安一定会取得一个比他更好的成绩。 对于赵安的敬佩与向往、年轻人内心中的拼搏与不服输、对于钢琴的热爱与向往，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计嘉树发了疯一样的练习钢琴。 还好赵除了家中有事的时候一直陪在计嘉树身边，随时确认他身体的情况，尤其是双手，经常帮计嘉树按摩与放松，防止计嘉树因为过度的练习而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每次赵安给计嘉树按摩的时候，计嘉树都特别感动，然后又会把更多的精力投入钢琴之中，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取得一个好的成绩。 但就像赵安没有及时发现计嘉树复杂的情绪一样，计嘉树也没能发现赵安的反常。 如果是以往的赵安，会这样支持计嘉树这样从早到晚练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上辈子的赵安也参加过第五届星海杯少年儿童钢琴比赛。 第60章 遗憾 上一辈子的赵安, 也参加过第五届星海杯的比赛。 虽然那个时候赵安已经学习钢琴两年多了, 但才通过九级考试而已, 准备95年考十级。 赵安每个周会上一个小时的钢琴课，指导老师就是初中的音乐老师。老师原本的专业是声乐, 钢琴方面并不是特别的专业，只是在师范学校读书的时候学过。 就算比起外面琴行的专业老师要便宜不少，每个小时依然需要十元钱，那个时候赵父赵母一个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300元。 找学校老师学钢琴的唯一好处就是放学时间赵安可以利用学校的钢琴练习，后来和老师关系熟了以后, 拥有了音乐教室的钥匙, 连午休的时间也可以练习。 上辈子的赵安在进入初中之后还是有些黑瘦，平平无奇的发型, 洗到到发白的校服, 棱角已经磨破的书包, 不是蓉城本地的口音方言, 让班上的同学并不喜欢和赵安交往。 只有在赵安弹奏钢琴的时候, 同学们会投来敬佩的目光。 可以说那个时候钢琴就是赵安最坚强的盾牌, 用来抵挡小学经历的阴影，同时隔绝世界。 所以赵安特别刻苦, 中午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十分钟吃饭，十分钟在路上，小憩二十分钟，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练习钢琴。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之间的两个小时更是如此。 有的时候音乐老师也没有办法更专业地指导赵安, 赵安能够做的就是按照曲谱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书读百遍，练琴千次。 业余钢琴等级考试很多曲目知名度都相对比较高，比如那首《野蜂飞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是九级的考核曲目之一。 90年代华夏引进了很多钢琴磁带，赵安用平时攒下来的生活费去音像店买那些录着考级曲目的磁带，反反复复地听，晚上做梦都是早就烂熟于心的旋律。 赵安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提高自己的钢琴水平。 95年春天开学的时候，音乐老师抱着让赵安试一试的态度对赵安说了星海杯的事情，并且提及了获奖证书、现金奖励甚至表演机会的事情。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赵安意识到钢琴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东西。 初二第一学期，赵安不顾一切的练习，终于在六月底的时候通过了星海杯的预选赛。 虽然不是蓉城第一，但是这个结果也足以让赵安感到兴奋、雀跃，原来自己并不比出生于大城市的孩子差。 但是狂喜之后，赵安便再次被现实压得无能为力。因为星海杯的决赛是在京城举行。 赵安偷偷询问过来回京城的车票、住宿费以及所需要的时间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学习钢琴已经给家里带来很大的负担，赵安平时特别节约。别的同学一个月需要50、60的生活费，而赵安只会用一半左右。 赵安之所以坚持钢琴，那是因为赵安根本没有办法离开钢琴，不仅仅是依赖，同时也是喜欢。 最后赵安选择了放弃星海杯的决赛，他对音乐老师的说辞是自己不想参加。而赵父赵母根本就不知道星海杯的比赛结果。 赵安因为星海杯的初赛成绩而被一些政府部门和演出机构记住，在高中的时候就获得了一些演出机会，甚至可以补贴家用。 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赵安也会想：如果自己参加了星海杯的决赛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是不是有资格参加国际性的钢琴比赛？自己的钢琴道路会不会走得更顺利一些？ 不过这些疑问与惋惜都被赵安死死压在心底，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赵安的这些负面情绪。 当赵安听到计嘉树要参加星海杯的时候，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己也想报名参加，毕竟这也算是赵安当年的执念之一。 只不过很快赵安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他一直没有得到国际古典音乐界的认可，但是他在钢琴方面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不然也可能在华夏呼声那么高。 让赵安去参加年级最大不超过15岁的少年儿童比赛，赵安还真没这么不要脸。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赵安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演奏钢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这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 但计嘉树要去参加比赛的话，赵安当然无条件支持。 平心而论现在的计嘉树水平比当年的赵安还要高出一些，赵安很想知道计嘉树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在赵安和计嘉树为了八月末的决赛而努力的时候，知道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安安，我可能没有办法去参加比赛了。” 刚一走进门，赵安就听到计嘉树略带委屈的声音。计嘉树的脸上也写满了失落。 难怪自己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没有听到钢琴声音，平时这个时候计嘉树早就开始练琴了。 赵安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得知计嘉树通过了星海杯初赛选拔的时候，计父计母就说了要亲自带着计嘉树去京城参赛。 计父计母两个人已经提前两个月向单位请假，单位原本也已经同意。但谁知道单位在下半年有一个重要的工程，计父计母作为主要负责人，根本不可能离开蓉城好几天。 “从小到大，我爸妈就不给我说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一有工作任务就要离开家，我甚至没有去他们的单位玩过。” 这几年来赵安也发现了计嘉树父母工作的特殊性，只不过计嘉树一直很懂事，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直到今天计嘉树才忍不住说了两句，因为他太想参加星海杯的决赛了。 赵安就在一旁听着计嘉树的抱怨，关于计父计母的工作赵安其实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了。 虽然计父计母没有在赵安面前提及过工作的事情，但是赵安在计嘉树家中的书柜里却看到了很多物理方面的书籍，其中相当一部分涉及核物理。 赵安知道SC省可是有一座核工业物理研究院，再联想到计父计母平时对于工作的三缄其口，基本可以确定计父计母就是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设计。 虽然80年代后，核物理研究渐渐走到前台，但是相关研究人员的保密要求依然相当严格。 既然计父计母都说了下半年有重要的工作，那恐怕就真的没有办法带计嘉树去京城了。 “你有其他的亲戚在蓉城吗？”赵安试探着问道。 “没有。” 计嘉树直接后仰瘫在沙发上，一脸的绝望。对于永远都充满着活力的计嘉树，露出这样的一面的确很罕见。 “好了，来练琴吧。” 赵安试图把计嘉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不要，反正又没有办法参加比赛了。我想休息。” 计嘉树突然用力往后坐，同时双手用力将赵安往下拉。 赵安并没有想到计嘉树会突然使用力气，一时之间重心不稳，直接朝着计嘉树倒去。 在这一瞬间，赵安思考的竟然是千万不要压着计嘉树的手了，所以立刻用伸出双手，往计嘉树的两侧撑去，想避免身体的碰撞。 还好赵安平时一直在锻炼双臂的力量，所以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两人此时四目相对，呼吸拍打在彼此的脸颊上。赵安从未与他人有过这样近距离的对视，有些愣住了。 计嘉树原本有些郁闷的眼神，因为此时和赵安姿势而转为笑意。 赵安颇为恼怒地说道：“别玩了，去京城的事情，交给我吧。” “真的吗？” 本来对决赛都已经不抱希望的计嘉树，在听到赵安承诺的瞬间，眼眸亮了起来。 赵安仿佛能在计嘉树的瞳孔中看见黑白色的琴键，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安安，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赵安有什么的解决办法，但是只要是赵安说过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计嘉树就是如此信任着赵安，兴奋的计嘉树直接深处双手抱住赵安，然后把赵安往沙发上拉，和赵安扭作一团，嬉闹起来。 男生间这样的玩笑实在太常见了。 在计嘉树双手环住赵安腰部的一瞬间，赵安身上的寒毛齐刷刷地立了起来，打了个激灵。 “别闹了，小心你的手。” 如果是平时的赵安，直接抓住计嘉树的手腕，就可以轻易扭转姿势，把计嘉树压在沙发上。 但比赛将近，赵安特别害怕计嘉树的双手扭伤，所以只能任由计嘉树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你这小子，等比赛玩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赵安在暗自下定决心。 不过真等决赛结束之后，赵安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或者说他舍不舍得收拾计嘉树，谁知道呢？ 任由计嘉树宣泄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赵安才催促着计嘉树回到钢琴面前练琴。这一练，又是一整天。 晚上赵安回家的时候，赵母正在茶几上算账。 最近总店也聘请了专门的烹饪厨师以及销售员，赵母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去各个连锁店视察，看有没有偷工减料、滥竽充数的行为。 “妈，我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赵安直接来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虽然让他一个人带着计嘉树去京城，他有信心不会出任何意外。但双方的父母绝对不会同意，赵父最近又在下东村忙食材供应，赵安只能把主意打到赵母的身上。 还好赵母最近都特别的悠闲，悠闲到她都不止一次抱怨过无聊了。 “怎么了，儿子。” “妈妈，下个月带我和计嘉树去京城玩好吗？我想去看看P大和T大，考虑下以后读哪个学校。计嘉树正好要去京城参加一个比赛。” 赵安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心想：我真的没有欺骗我妈啊。 “好呀！” 听到自己儿子在纠结考P大还是T大，赵母脸上都笑开了花。 第61章 京城 8月26日, 京城火车站。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京城站，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 在到达终点站台前请各位旅客配合……” “妈，小心点。”、“阿姨，小心点。” 两个男孩子扶着一名中年女子从火车上走了下来。女子的脸色有些发白, 显然并不习惯火车。 不过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倒是特别精神，而且样貌一个顶一个的可爱与帅气。十五、六岁的男孩的确处在两种截然不同形容词的交界处。 三人正是从蓉城来到京城的赵安母子和计嘉树。 看见赵母疲惫的样子，计嘉树脸上特别愧疚。因为他知道赵母来京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所以抢着从赵母手中拿过行李, 想尽可能减少赵母的负担。 “好了，小树，阿姨没事, 就是有点晕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赵安看了看地图，带着自己母亲和计嘉树往火车站外出去。 响亮刺耳的广播声，拥挤闷热的车站，嘈杂喧闹的人声，都述说着京城的繁华。 在听到赵母愿意带着计嘉树去京城参加比赛的时候, 计父就表示行程由他们夫妻二人负责。 如果不是赵母和赵安坚决反对乘坐飞机的话, 计父甚至会为三人购买机票。 这年代的机票可不像世那么便宜，一张机票就要五六百。2004年之前，国家并不允许航空公司打折，必须全价购买。 就算计父计母工资不菲，也绝对是一笔高昂的开销。 当然计父计母也不可能同意赵安赵安他们家给计嘉树买机票, 最后双方家长的商量结果便是各自购买火车票，才有了此时的局面。 还好三人走出车站后，很快就找到了迎接他们的人，在对方的带领下前往早就预定好的招待所。 这些都是计父提前预定好的，虽然他在京城没有任何的熟人，但是他所在的科研单位在京城有招待所。 自己和妻子因为国家科研任务不能离开岗位，他们夫妻二人没什么怨言。但同样需要自己单位提供帮助的时候，夫妻二人也一样直接。 此时离钢琴比赛还有三四天，赵母先带着计嘉树去报道地点报道，登记比赛曲目。 然后赵安又给计嘉树寻找了一个可以练习钢琴的地方。 钢琴这种事情一天不练都回手生，赵母也知道这才是自己儿子把自己“骗”到京城的主要目的，自然先让两个孩子安心练习钢琴、准备决赛。 不过赵母也没有闲着，她可是第一次来京城，对京城的一切都很好奇。 如果是以前的赵母，来到这样一个大都市，肯定会局促不安，哪都不敢去，什么也不敢买。 但现在的赵母可是一个月收入几千的企业家！整个人都自信多了。 “企业家”这个名称可不是赵母自己取的，是上次电视台采访她的时候，对她的称呼。 据说蓉城还准备给赵母颁发一个优秀企业家的证书，把赵母乐得几天都没睡着觉，同样赵父嫉妒的几天也没睡着觉。 虽然金钱不是一个人自信的所有来源，但是不能否认金钱的确可以给人带来很大的改变。 起码赵母在看见招待所周围那些一顿就要好几十的餐厅，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带赵安和计嘉树走进去，然后毫无压力地给两个孩子点菜。 赵安这才发现自己母亲的变化，比他想象中还要大的多。 他原本的计划是自己每天早上陪着母亲先逛一逛京城，然后下午和晚上陪计嘉树练琴。结果没想到赵母直接留了一把钱给赵安，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逛京城了。 赵安看着自己母亲留下来的钱，又看了看自己提前从小金库里取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钱，想了想全部揣到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专心陪着计嘉树进行决赛前最后的冲刺。 一个人游览京城赵母，一开始也不是特别顺风顺水。 首先出门交流沟通就是一个问题，还好赵母说的是巴蜀话，和普通话差别不算特别大，还能够勉强进行沟通。 但是赵母明显感觉到普通话显得更为正式、严肃，赵母决定等自己回蓉城之后一定要学习普通话。作为一个优秀企业家，怎么可以不会普通话呢？ 其次是自己到底该去什么地方参观。 其实在来京城之前，赵母也做了相当多的功课，《不到长城非好汉》、《京城必须要去的七个地方》、《京城旅游指南》…… 赵母随身携带的包中甚至有一个小本子记着她这次出行的目标。只不过赵母想着等计嘉树钢琴比赛结束后，肯定要一起参观，便把这些景点从她这几天的个人旅程之中排除。 逛着逛着，赵母就来到了菜市场。明明菜市场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出来，但是赵母对于菜市场有着一种多年相处形成的直觉。 赵母发现其实京城的菜市场和蓉城有着明显的区别，比如白萝卜、大葱的品种就明显不同，肉鸡的种类也更多，还有就是周围的凉菜点也明显不同。 不过价格的差别反而没有赵母想象中那么大。 逛完菜市场，赵母又沿着周围的凉菜店、小吃摊、熟菜店、早餐店一路闲逛。一开始赵母只是在门口看看，然后把所有的特点给记在心中。 到了后来她发现自己实在抵挡不了这么多食物的诱惑，同时想要记录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赵母就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试吃，当然同一种类的店铺只会试吃一次，然后一边吃，一边记录。 “京城炸酱面，一种拌面，由菜码、炸酱拌面条而成。京城所说的菜码就是指拌在面里吃的菜，常见的有豆芽、香椿（一种在蓉城没有的蔬菜）、黄豆、青豆、白菜、胡萝卜…… 京城的炸酱也颇具特色，有肉末炸酱、鸡蛋炸酱、素炸酱等。但是和蓉城杂酱面的杂酱作法完全不同，京城人明显喜欢吃大葱…… 味道鲜美但是制作复杂，与川菜口味有明显差异，鸡茸辣椒酱是否可以替代炸酱，或者是否可以借鉴炸酱的制作手艺？” “豆汁，一种神奇的饮料，我原本以为它是豆浆，但完全不是。有明显的发酵味。 京城人喜欢配上切得极细的芥菜疙瘩丝儿、淋上辣油，同时还得搭上两个‘焦圈儿’。 不是很能接受，属于无法大面积推广的食品。不过应该和鸡茸辣椒酱也很搭配，毕竟甜辣能够和豆汁的味道中和。” “驴打滚，又是一种特别的小吃。黄、白、红三种颜色，看上去就很好看。料有大黄米面、黄豆面、澄沙、白糖、香油、桂花、青红丝和瓜仁。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 “冰糖葫芦……” “爱窝窝……” “炒肝……” “馓子麻花……” “京城烤鸭……” 就这样赵母的一人旅游竟然变成了京城特色饮食的评鉴之旅，到了后来为了能够品尝更多的特色饮食，赵母经常拉着老京城人问有什么当地的特色美食推荐。 虽然不是每一种食物都符合赵母的味蕾，比如赵母第一次喝豆汁的时候就有呕吐感，但是赵母还是坚持品尝每一种不同的食物，然后做好记录。 她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把蓉城的味道，或者说叶氏秘卤、鸡茸辣椒酱待到京城的话，会有市场吗？ 赵母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这样的事业野心与热情。 晚上回到招待所，赵母还在拿着她的笔记本研究，主动和赵安说这些事情。 这些年赵安很多方面的表现，让赵父赵母逐渐接受一个事实——自己的儿子或许真的是个天才，在很多地方十分可靠。 哪怕知道后世八大菜系中，川菜和粤菜的普及度最高，诸多辣味零食小吃更是随处可见，但此时的赵安也不敢立刻给自己的母亲打包票。 因为饮食习惯和经济、文化的传播息息相关，十年后的美食放在现在还真不一定就能够被接受。 比如说对于95年绝大部分的华夏人而言，霓虹国的生食系列、开挂国的手抓饭等等，接受度都相当低。 想要确定现在是否有销售市场，还是需要经过科学、缜密的市场调研，才能够得出结论。 不过现在叶氏秘卤、辣椒酱，还暂时聘请不起、也不需要一支专业的市场团队，等先把口味相近的南方诸省征服了再说吧。 “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还没有尝过，我怎么知道。” 赵安笑着和自己的母亲说道。 “没事，你妈这几天先去给你们踩点，等小树决赛完，我就带你们去吃北京好吃的！” “对了，你可以去东单、王府井这些地方看看，有很多高级餐厅，还有外国食物呢。” “这些就等几天我们一起去。” “好。” “快去睡觉吧，你们两孩子今天也累了。” 赵母说完就把赵安赶出了房间。 计父预定了两个房间，赵母担心计嘉树一个人睡觉害怕，便让赵安和计嘉树住一个屋。 赵安回到隔壁屋的时候，发现计嘉树已经躺下了，他走到床前想看看计嘉树被子有没有盖好。 谁知道计嘉树突然掀开被子，然后把赵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又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还没睡呢？” “有点紧张。”计嘉树的声音闷闷的。 “没事，我陪着你呢。”赵安捏了捏计嘉树的脸，光滑又有弹性，手感相当不错。 “那陪我一起睡觉。”计嘉树趁机提出了要求。 “好吧。”赵安认命地躺下，很快两人便进入的梦乡。 八月的京城还很炎热，两人身上都只穿了短衣短裤，一开始二人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但也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对方，没一会儿两人很快就紧紧挨着对方，直至天明。 第62章 星海决赛 京城中央音乐学院, 音乐厅。 休息区内，赵母陪着赵安和计嘉树在候场。 计嘉树挺直了胸膛坐在椅子上, 双手按住自己的大腿，一言不发。但是从计嘉树微微起伏的十指来看，赵安知道计嘉树是在默谱。 这代表着计嘉树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知道计嘉树比赛曲目的赵安，从计嘉树手指震动频率可以看得出计嘉树并没有因为紧张而自乱阵脚，用脚打的拍子依旧比较准确，赵安也就没有阻止计嘉树。 绝大部分的演奏者都有紧张、忐忑的曾经, 没有必要揠苗助长。 反倒是一旁的赵母更紧张，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其他选手。 赵母在赵安的耳旁低声说道： “还好你有带着小树提前去租借衣物，这比赛也太郑重了。” 计嘉树的行李赵安早就看过, 他知道计嘉树并没有专门的演出服。此行计母也只是给计嘉树准备了一套衬衣和一条比较正式的长裤。 不过这样的着装在赵安看来还是太随意了，于是动了为计嘉树租借演出服的心思。 来到京城第二天，在中央音乐学院报道的时候，赵安就已经留意过周围的街道。 因为是音乐学院，平时学生演出、比赛相当多，租赁店还真不少。 赵安也没考虑过为计嘉树买正装, 一是时间来不及, 二是西装讲究得体，按照计嘉树现在长个的速度，今天买一身西装，恐怕年底就不合身了。 还好计嘉树现在也有一米七了，赵安再用别针稍微帮计嘉树临时调整了腰、手、腿的大小, S号的服装也能勉强撑住。 赵安并没有让计嘉树选择燕尾服，八月底的京城还是太闷热，穿着燕尾服在比赛的时候中暑那才闹笑话。 黑色的皮鞋、长袜和西裤，包裹住计嘉树的长腿。虽然计嘉树的双腿肌肉不够发达，没有办法完全撑起西裤，展现出力量感。 但胜在计嘉树双腿笔直，而且大腿肌肉、膝关节、小腿肌肉三者平稳过渡。计嘉树虽然现在身高只有一米七，身材比例可是一等一，的确有几分树木挺拔的感觉。 计嘉树上半身则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规矩地扎在西裤里。外面套着黑色的马甲，将计嘉树后背与腰部的线条勾勒出来。领口的红色领结，则让计嘉树看起来特别精神。 赵安穿西装的演出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对于西装礼仪、搭配的了解绝对是一流的。 由赵安挑选、调整，哪怕是临时租借的演出服，也比其他的参赛选手亮眼许多。 赵母并没有发现这些细微的差别，她只是觉得这些小孩穿得都特别正式，有些紧张而已。 “23号，计嘉树。” 赵安立刻陪着计嘉树来到了幕后，核对身份。在计嘉树上台之前，赵安还是说了一句： “不要太紧张，我在这等着你。” “嗯。” 计嘉树紧紧抱住赵安，几秒后才走向舞台。而赵安就站在原地，看着计嘉树鞠躬、入座。 黄色的灯光，黑色的教钢琴，深红色的幕帘，这一切赵安都太熟悉了。 赵安此时所有的想法都是：只要计嘉树能发挥正常就好了。 琴声响起，车尔尼740中的一首练习曲。 车尔尼、哈农等应该是华夏钢琴学习过程中无法逃避的钢琴家，曾经的赵安也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车尔尼，直到他出国交流、进修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练习方法在国外并不是主流。 赵安也想过在计嘉树起步的时候，是否应该采取一些国际上更通用、认可度更高的学习方法。 但想到国内考级、比赛，始终无法绕靠这些练习曲，赵安最终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一遍又一遍陪着计嘉树练习。 练习曲很多时候是枯燥的，对于指法要求颇高。但计嘉树身上那种定力，让他能够一丝不苟地认真学习。 一曲终了，练习曲没有任何错误。 赵安总算是放心一些。 演奏的时候，往往是第一首曲子特别紧张，一旦第一首曲子能够准确无误地完成演奏，那之后的表演就会信心大增。 接下来是一首自选奏鸣曲的快板乐章。 所谓奏鸣曲是乐器音乐的写作方式，往往由多个乐章组合而成，而快板则是一种音乐节奏，节拍速率在132左右[1]。 赵安和计嘉树一起听了很多磁带，计嘉树最终选择了贝多芬的《D大调Op10No3》。 这首乐器诞生于《悲怆》之前，是贝多芬献给布朗伯爵夫人的三首中奏鸣曲之一。 那段时间正好是贝多芬听力逐渐听力衰弱的日子，情绪表达按理说应该很复杂深沉，但这首曲子却难得明朗轻快。 此时计嘉树手指下的音符接连跳跃而出，极富情趣，让人感觉到奇异而又神秘。 单从技巧层面上而言，计嘉树发挥得相当不错。 计嘉树一直低头弹奏，并没有试图曲窥探评委们的表情，显然已经忘我于钢琴之中。 最后需要演奏自选曲目1-2首，但规定其中一首必须是肖邦圆舞曲。 本来时间就比较紧迫，所以赵安便建议计嘉树只选择一首肖邦圆舞曲。这一首圆舞曲是由赵安帮计嘉树敲定的《Waltzes No.1 'Grande Valse Brilnte' in E ft， Op.18》。 虽然肖邦圆舞曲中有几首更为人知的曲目，比如说在华夏琴房练琴，十有八九会撞曲目的《小狗圆舞曲》（op64 no.1）、《升c小调圆舞曲》（op64 no.2）等等。 但既然已经决定决赛的时候只演奏一首曲目，所以必须要有一定的难度。 这首华尔兹技术层面难，规模大，而且华丽辉煌，绝对是最适合华夏比赛的曲目类型，而这也是赵安在华夏钢琴界混迹多年的经验之谈。 华夏的钢琴比赛、考核最看重的指标就是难度。 尤其是90年代钢琴还没有那么普及的情况下，对于非专业人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将一首高难度的曲目无差错表演出来。 反而不会特别在意对于曲目情感的个人表达，这和华夏一直以来的教育理念很接近，注重基础练习。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首圆舞曲相当轻快，快乐的曲目总会让赵安联想到计嘉树。 演奏完毕，计嘉树从钢琴椅上站起来，走向舞台中央，然后向评委们鞠躬、退场。 赵安对于计嘉树的演奏很满意，现在计嘉树还不适合演奏一些情绪特别饱满、激昂的作品，难以驾驭。在舞台上弹奏这种节奏相对紧凑、轻快的曲目更适合计嘉树。 赵安并没有一直在舞台后方旁听其他选手的演奏，但单与先前几名的选手进行比较，赵安可以断言计嘉树表现的更好。 看着计嘉树不紧不慢的动作，赵安在心中夸奖了计嘉树一句：不错嘛，台风挺好的。 刚刚走到幕后，确定评委们已经看不见自己之后。计嘉树一改刚才慢悠悠的步伐，朝着赵安奔跑过来。 赵安很想叫计嘉树慢一点，但是处于礼仪又不能出声，只好张开自己的双臂。 如果说计嘉树不是跑过来拥抱自己，赵安自己都不信。 果然刚一张开双臂，赵安感觉到胸口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计嘉树就已经扑到赵安怀中。 计嘉树平时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啊，为什么每一次和自己拥抱的时候，力气都特别大。赵安不禁陷入沉思。 不过计嘉树可没有给赵安思考的时间，激动地问道：“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如何。” 赵安想表扬一下计嘉树，但是一旁的工作人员先开口说道：“不要在这里聊天。” 计嘉树也从刚才兴奋之中稍微冷静下来，对着工作人员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赵安三人就先行离开休息区了，比赛一共要持续两天，明天才会公布结果。 接下来就是赵安对于计嘉树的花式表扬时间，赵安一点都不担心计嘉树会因此而骄傲。 每次两个人练琴的时候，计嘉树都卯足了劲在追赶他。 第二天，公布成绩。 “接下来公布业余一组的获奖名单。” 主持人在台上拿着吸引在场所有人目光的名单。 优秀奖、三等奖都已经接连公布，计嘉树每次都期待能听见自己的名字，但一直没有出现。 一旁的赵安反而没有那么担心，虽然计嘉树学琴的时间不超过三年，但是天赋、热情、努力样样不缺，他的水平在同龄人中绝对是最顶尖的存在。 自愿练琴三个小时的和被迫着练习钢琴的效果存在云壤之别。 但赵安觉得计嘉树这样丰富多变的表情挺有趣，所以并没有出言安慰他。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的紧张有助于计嘉树的成长。 二等奖同样也很快就念完了，还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这下计嘉树的表情更复杂了。 期待、怀疑、紧张、担心…… 这个时候感觉自己的右手突然被抓住，赵安低头一看，计嘉树因为紧张抓住了他的手背，自己还没有发现。 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赵安翻掌轻拍计嘉树的手背，计嘉树一瞬间就放松了很多，后仰靠在椅子上。 结果这样的姿势还没有维持一分钟，主持人就念出了最后的名单： “一等奖，考生1204：计嘉树……” 计嘉树兴奋地转过身来，小声而又紧张地说道：“安安，我得奖了！第一名！ ” “请以上同学上台领奖。” “快上去吧。”赵安催促着计嘉树上台。 计嘉树在台上拿到证书后，便举着证书挥动。 一旁的评委都露出理解的微笑，这小孩是在给家里人报喜呢。 赵安知道这个时候的计嘉树眼光紧紧锁住着他，不是炫耀，而是分享喜悦。 赵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上辈子自己得了那么多奖项，除了告诉自己的父母，让他们不用再担心自己以外，自己还能与谁分享喜悦呢？ 看着计嘉树对自己露出的笑容，赵安心中对于星海杯那些遗憾全部消失。 以后陪着计嘉树拿更多的奖项吧！ 同样特别高兴的赵母晚上便带着二人去京城特别有名的烤鸭店吃饭。赵母点了满满一桌的美食，三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肚子都还是撑的。 或许是因为得奖之后的兴奋，或许是因为晚上吃的太多，计嘉树一直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 “安安，你睡了吗？” “没。” “下次比赛你也陪着我好吗？” “怎么，你是笃定我不参加比赛吗？” 赵安故意逗着计嘉树玩。他也没有想到计嘉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过身对着赵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计嘉树语气带着一些愧疚。 赵安也没有想到计嘉树反应这么大，起身说道： “放心吧，我以后会陪着你的每一次比赛。” “嗯。” 计嘉树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明拉上了窗帘、关了灯，房内漆黑一片，但赵安感觉自己能够看到计嘉树的笑容，清晰、灿烂，足以照亮一切。 第63章 思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成为赵安心中很久都无法忘怀的噩梦。 因为离开学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赵安和计嘉树必须要回学校报道, 所以能够在京城停留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四天。 第一天五点起床去看升旗仪式，然后依次游览了纪念堂，紫宫, 么刹海老京城胡同，最后游玩王府井大街。 第二天同样五点起床，有预约好的旅行团带领着三人游览八达岭长城，远观居庸关, 以及周围的景点。 第三天还是五点起床，颐和园，天坛公园, 地坛公园，圆明园，香山。 到这个时候，京城最著名的景点其实已经逛完，赵安原本以为第四天能稍微轻松一些的时候，五点钟准时又被叫起床。 “妈, 今天还要去哪里啊？” “去P大和T大啊, 你不是说要去看看这两所学校吗？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们得去看看。” 赵母脸上写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健忘呢？ 赵安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啊，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理由。 赵安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被窝，现在回去的话，温度应该还没有消散, 他对赵母说道： “那也不用这么早起床啊，现在去大学，别人还没开门呢。” “你妈前几天已经打听清楚了，P大每天早上都有晨读的活动，特别壮观，你也去受受熏陶。” 赵安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了，用以后的一句流行用语说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安，我已经洗漱好了，你去吧。” 计嘉树这个时候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给了赵安最后一刀。果然赵母立刻开始念叨： “你看看别人小树都已经洗漱好了，你怎么就这么懒惰呢？” 我懒惰？赵安不敢解释，只好带着一脸的问号去洗漱，否则等会他妈又要开始念叨了。 P大和T大，两个校园加起来有一万多亩，计嘉树和赵母竟然带着赵安全部逛完。 赵母在比较着两个学校的风景、建筑，一脸的焦虑，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儿子应该读哪一所学校，毕竟两所学校看起来都很好。 计嘉树没有这样的犹豫，这么大、这么美丽的校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想法是只要能和赵安一起读大学就好了。 “安安，有什么感受，你比较喜欢哪一所学校啊？” 现在看来赵安立刻理科比较强，比较适合T大？赵母在心中默默盘算。 “安安，我觉得两所都不错，我们什么时候考大学啊。” 计嘉树也加入了讨论之中，大学看起来比高中漂亮多了。 然后赵安此时脑海中思考的却是：我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我的双腿已经快失去知觉了。 计嘉树随时拥有无穷无尽的活力，这一点赵安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自己母亲也这么可怕。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她不是说自己身体一直不舒服，浑身都疼吗？ 一直到晚上，坐上回蓉城火车的时候，赵安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这次京城之旅的收获，远比赵安预期之中还多。 计嘉树就不说了，第一次全国大型比赛的演出与获奖经历，这些对于计嘉树而言都是宝贵的财富。 真正的意外还是赵母的变化与成长。 赵安原本只是想让自己母亲来京城游玩、放松而已。没想到赵母竟会对于京城的特色食物产生那么多的思考。 一开始只是从食物风格的不同开始思考如何在京城销售叶氏秘卤和辣椒酱。 而且这几天在现代商场中品尝中高端餐饮店的时候，赵母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 比如自己能否像肯德基一样建立华夏的快餐店，或者是建立一家可以同时提供中外美食的餐厅？ 虽然赵母还没有想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果，而且有些想法在赵安看来不具有可行性。 但是赵安发现自己母亲身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而且不再安于现状…… 回到蓉城之后，赵安和计嘉树就迎来了自己的高中生涯。他们两个还是故技重施，再次分到同一个班。 这一次赵安并没有再担任班委干部，赵安毕竟比班上同学的平均年龄小上两岁，班主任担心赵安没有办法服众。 反倒是计嘉树继续担任了班上的音乐委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开学的第一天，学校的宣传栏上就用张贴着红色海报，而内容就是： “恭喜我校计嘉树同学荣获星海杯全国钢琴比赛业余组一等奖！” 毕竟计嘉树初中和高中都在六中，百分百的六中学生，学校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宣传机会。 计嘉树就这样被六中大部分同学记住了名字。在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全班都向计嘉树投来了：原来这就是计嘉树的目光。 之后的班委竞选，全班就音乐委员根本就没有人上台。 班主任说了一句：“没有哪位同学愿意当音乐委员吗？” 几乎在同一时间，班上的同学们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计嘉树，意思也很明确：他不去当音乐委员，难道让我们去啊。 本来因为赵安不参加竞选，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的计嘉树也有些心动。 见状赵安直接推了推计嘉树，示意你去竞选吧，我就偷偷懒。 随后计嘉树毫无悬念，以唯一一个满票的成绩当选了音乐委员。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注定了计嘉树的高中生活必然丰富多彩。 第一天下课的时候，就有很多同学跑过来询问计嘉树： “你是不是去过京城啊，京城是不是特别的繁华啊？”“京城有没有什么好玩啊？”、“我听说在京城有很多外国人呢。”…… 班上也有同学学习钢琴或者其他乐器，询问计嘉树以后有没有时间能够教导他们。 计嘉树的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九月的成都还很闷热，秋老虎还在肆虐。赵安实在没有办忍受这样的拥挤与嘈杂，想舒展一下身体也没有办法。 给计嘉树说了一声之后，赵安就独自离开了教室，到走廊上乘凉。 一两次这样的围堵还好说。但计嘉树不仅成绩好、钢琴好，长得也特别帅气，所以这样的热情从早上到下午，赵安只得下课铃打响立刻逃离教室。 第二天某节课后，赵安看着再次拥挤而来的人群，忘了给计嘉树说自己要出教室休息，便直接走出教室了。 结果计嘉树刚围堵住，回过头发现赵安不在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 “不好意思，我现在需要出去下，我一会儿找你们玩。” 说完之后计嘉树就直接穿过人群来到教室门口，他看见赵安就站在过道上，双手撑着围栏，然后眺望远处。 这和赵安平时与自己说话时候的耐心与温柔都不同，一点都不像班上同学那样充满了活力。 风吹过来，并没有撩起赵安的刘海，因为按照学校的规定男生都必须是寸头，不过赵安因为风的缘故，微闭着自己的眼睛，让计嘉树意外的冷漠，突然柔和了许多。 计嘉树突然想起来，初中的时候班上有很多女生对赵安有好感。如果不是赵安比她们还小一岁，如果不是赵安平时都特别严厉，恐怕已经告白了。 计嘉树也说不清出为什么，但就是觉得这一刻的赵安距离自己很遥远。 他连忙跑过去，想和赵安说点什么。 赵安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不仅仅是熟悉对方的脚步声，而是一种直觉。 “怎么了，嘉树。” 现在两个人都上高中了，私下在家里的时候还可以叫叫小名，但是在学校里还是算了。这件事赵安已经提前和计嘉树商量过了。 “你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计嘉树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直地盯着赵安。 看着计嘉树的眼神，赵安想起了刚才自己没有给计嘉树说一声就出来了。小树的情绪还是这么直接啊，不用遮掩，直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赵安知道并不是计嘉树不够成熟，计嘉树只有自己面前才展示这样的一面。所以赵安连忙道歉： “刚才跑的太快了，忘了告诉你。不好意思了。” 在确认赵安的道歉并不是敷衍之后，计嘉树决定接受赵安的道歉。然后和赵安一样趴在围栏上。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计嘉树“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安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刚才他想的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那就是疏离感。 不仅仅是自己心理年龄和自己身体的差别，也是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和未来人生的疏离。 以前和计嘉树在一起的时候，会因为计嘉树的单纯而不去思考这些事情，但是随着计嘉树不断的成长，这种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 因为他发现计嘉树在不断成长、进步，而自己呢？在他看来让自己家里赚钱并不能算做自己的成长。 这是一个赵安一直都没有想出答案的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或许是因为现在的95年和曾经的95年差别太大了。 突然间赵安很想知道计嘉树的答案，他试着组织了下语言，换了一个方式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跳级读大学，我在想要不要读完三年高中，完整体验下高中生活。” 体验高中生活，不用那么急迫地让自己进入大学、进入社会。 计嘉树也没有想到赵安思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他也沉默了。 这下赵安更好奇了，计嘉树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建议呢？让他继续跳级，或者让他按部就班读完三年高中。 “高中的知识很难吗？两年能学完吗？” 计嘉树的反应让赵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回想了下自己对于高中知识所剩不多的记忆。 如果真的拼命学习，按照自己和计嘉树的刻苦以及不差的大脑，应该能读完吧。 于是赵安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决定吧，反正决定了立刻告诉我，然后我们一起自学，一起考大学！” 计嘉树爽快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那就是没有建议，让赵安自己决定。 赵安愣了愣，然后笑得挺开心的，有计嘉树陪着自己，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不过在笑容之后，赵安又升起一个怀疑： 自己对于计嘉树的影响真的是好的吗？自己跳级那是因为自己不需要过多的学生经历，那计嘉树呢？以后计嘉树会做出一个完全不考虑他赵安的选择吗？ 怎么这些问题比我刚才想的还要复杂，赵安连忙把它们抛开。还是先决定要不要提前参加高考吧，这才是当务之急。 第64章 凤抄手 “安安, 为什么又要去秋熙路吃饭啊。” 十一点半的时候，赵安把计嘉树从钢琴面前拉出家门。然后专门乘坐公交车, 花费半个小时来到秋熙路。 平时二人要么花费二十多分钟直接到赵安家吃午饭，或者直接就在计嘉树家附近找个“苍蝇馆子”[1]解决午餐。 “我妈叫我们一起去吃饭。” 赵安的解释反而让计嘉树更疑惑了，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 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出来吃饭。 早知道阿姨也在的话，今天应该找我爸多要点钱，正好可以请阿姨和赵安吃饭。计嘉树有些懊悔。 二人到达秋熙路的时候，赵母早就在一旁等着他们。而且已经选定今天吃饭的地方, 一家名为“凤抄手”的饭店。 抄手是蓉城著名的小吃。抄手有些类似于北方的馄饨、沿海的云吞，但事实上体积、口感乃至内馅都不一样。 而凤抄手则是蓉城历史相当悠久的小吃店，60年代就已经搬至秋熙路, 算得上是蓉城的餐饮招牌之一。 主要贩卖的食品也很有特色，并不是传统的川菜馆，而是专门售卖巴蜀一带的小吃。 凤抄手、鸡抄手、钟水饺、担担面、渣渣面、伤心凉粉、凉面、燃面等等。 真正让赵母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凤抄手也有自己的分店，赵母想来学习一二。 “来，小树，今天多吃一点啊。” 赵母带着二人进入凤抄手后, 直接把招牌菜全部点了一遍, 准确说是招牌小吃。 大概七八样，每一份并不是特别的多，起码对于十五六岁的赵安和计嘉树，一人吃两三份不成问题。 这也是赵母要带上二人的原因之一，她想尝尝凤抄手的所有招牌小吃, 但是一个人又吃不完。 “来，小树，你来尝一尝这个。” 几人共同点餐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多品尝几种不同的菜品，赵母一直在给计嘉树夹菜，然后同时询问计嘉树的意见。 而这也是赵母专程叫计嘉树来的另一目的，她需要计嘉树帮忙给出一些意见。 其实这个工作赵母和赵安也能完成，但是为了全面客观，赵母还是叫上计嘉树。 饮食口味一直是一个很私人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个与经历、习惯、成长息息相关的事情。 比如之前有提及过经典川菜鱼香肉丝就有多种不同的做法，一个小葱党很有可能就会吃不惯添加大葱的鱼香肉丝。 赵母在家中掌勺一二十年，赵母知道赵安的口味和自己很相近，所以担心母子二人出来吃饭，对于菜品的喜好完全相同，没有办法做出客观评价。 平时吃饭的时候计嘉树就经常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都是赞美赵母，但是在赵母眼中计嘉树对于味道很敏锐，所以赵母便让赵安叫上了计嘉树。 其实这反而是赵母多虑了，虽然赵安的口味偏向于SC人，但是作为一个经常出入于各国、各类知名餐厅的钢琴明星，赵安已经能够比较客观的评价不同食材、菜品的口感。 比如就赵安个人而言，他并不怎么喜欢吃法餐中的鹅肝，但是他明白鹅肝所特有的气味、细腻、鲜嫩是什么样的感觉，能够品尝、判断一道鹅肝料理是否正宗。 毕竟社交中很重要的一门课就是带不同的人去不同的餐厅吃饭，并且让对方感觉到满意。 赵安并不会给自己的母亲说这些，一是没有办法解释，二是出来带着计嘉树在赵安看来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 此时的赵母和计嘉树在品尝各种小吃的味道，而赵安则在考虑餐厅的可行性。 就是餐厅！ 赵母对于京城的经历念念不忘，一直在思考着开辟新的产业。倒不完全是为了赚钱，更多是一种热情。 叶氏秘卤和辣椒酱作为自家的招牌产品，它们的味道、口感必须具有稳定性，品牌影响力才能够逐步上升。 这也意味着赵母短时间内不用考虑改良口味的事情，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规范化叶氏秘卤连锁店的运营，而这并不是赵母最喜欢做的事情。 所以在赵安的建议下，赵母已经招聘了专门的供应管理人员，负责核对每个点连锁店每天进购食材、香料的情况，同时也有专门的财务人员管理财务。 赵母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定期与不定期的抽查监督。 这样的日子对于赵母而言实在有些无聊，再加上现在赵父在农村的联合经营与白羽肉鸡饲养都搞得有声有色，赵母便开始思考做点其他的事情。 赵母也没有冒进，而是根据自己从书本上学习的经营、管理知识，开始进行市场调研，而凤抄手就是赵母调研的第一站。 作为赵母调研的第一站，凤抄手有很多鲜明的特点。 首先是极具巴蜀特色，而是目前凤抄手也已经有了分店，只不过与现代意义上的连锁、加盟还有些区别。 对于自己母亲的改变，赵安甚是欣喜，不是因为自己家能够挣更多的钱，而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有喜欢、热爱的事业。 很多人就算想创业、想赚钱，也很少考虑那些在社会观念中低俗、下等、辛苦的产业。 比如垃圾回收与分类，农产品的种植、推广、销售等等。更倾向于那些高科技、新概念产业。 就像现在赵父的白羽鸡饲养，如果放在十年后，就算利益颇高，也很少有年轻人会选择扎根于养殖业。 没有农业、制造业，何来服务业？ 这些道理并不是赵安从小就明白，以前的他同样是一个追求高雅、逃离庸俗的人。 从小到大奋斗的目标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不要再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当一辈子的农民、工人。 也是在重生之后，赵安才开始思考这些“大而空”的问题。 一开始是偏激的想要赚钱，无论什么行业都可以。但是看见自己的父母在农业、餐饮上的努力与热情，赵安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 或许将它们作为自己未来的事业也不错？ 这些都只是赵安现在的一些想法而已，他也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帮赵母进行前期的一些筹备，提出自己的想法。 比如今天来凤抄手的调研，赵母和计嘉树在考虑味道的时候，赵安在思考着一些可行性方面的问题。 其实凤抄手在蓉城的确是比较出名的餐厅，但赵安知道凤抄手未来的发展并不理想。 起码同样走小吃路线的沙县小吃在全国各地随处可见的时候，凤抄手的分店也不过几十家罢了。甚至在SC省，沙县小吃的数量都比凤抄手多。 赵安以前对于凤抄手的经营情况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但真正坐在凤抄手的店铺里，赵安发现了很多显而易见的问题。 首当其冲便是定位问题，任何一个餐厅在创立之初便应该有一个明确的定位，卖什么、卖多少钱、卖给谁。 凤抄手的总店设立秋熙路，而且采用复古装修，很明显是想打造比较高端的餐厅。 但是凤抄手卖的却是小吃，这些小吃在蓉城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因为小吃的制作工艺比较简单，而且原材料也很普通，注定了凤抄手与街边小吃的味道难以拉开差距。 赵安刚才关注过价格，在街边两元钱就能吃到一碗抄手，而在凤抄手中则需要四元。 接近一倍的溢价，但是味道和材料却没有明显的提升，最主要的差别来自于就餐环境。有多少蓉城本地人愿意支付这一倍的溢价呢？ 其次便是经营模式，很明显凤抄手的所有食材都是现场加工的。当天手工包的水饺、抄手甚至再十年后都是凤抄手的卖点之一。 手工制作是一大卖点，后世一些水饺连锁便试图利用这一卖点吸引客户。 但凤抄手并不适用这一卖点，原因很简单，作为荟萃了巴蜀各地小吃的凤抄手，需要制作多种程序复杂的半成品食材，难以统一规范化。 如果只卖水饺，那制作则完全可以流程化，选用什么品牌的面粉，高筋面粉、低筋面粉与水的比例，选择什么品牌的酵母，发酵温度和时间是多久，每一个饺子的面皮大小、肉馅重量…… 这些全部可以做出明确的规定，保证在不同连锁店吃到的饺子，味道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速冻饺子便是采用这样的思路，选择一个最多数人接受的味道与口感进行大规模制作。通过规模效应来降低成本，提高收益。 显然这对于凤抄手而言不可能实现。现在凤抄手的菜单上就已经有十多种不同的小吃了，所有的小吃都是从原材料开始进行现场制作，很难保证口感上的统一。 这还是凤抄手总店，都有可能出现不同工作人员包饺子的习惯不同，导致最后水饺口感不同。 更别说凤抄手的其他分店，凤抄手能够保证对所有厨师进行培训吗？ 所以凤抄手不同店铺之间的口味差别特别明显。 虽然赵安上辈子没有吃过多少次凤抄手，但是作为一个蓉城人，他也听过很多关于凤抄手的评价。 甚至偶尔有赵安的朋友从外地来蓉城，想要品尝一下凤抄手，赵安也只会带朋友来秋熙路的总店。 外地人愿意来蓉城旅游的时候品尝凤抄手，但是本地人反而很少去凤抄手吃饭，尤其是总店以外的分店。 作为专门贩卖小吃的凤抄手，想把自己定位成为中高端的小吃。但是绝大部分菜品都是巴蜀随处可见的小吃，本地顾客不愿意接受过高的溢价。 这就是凤抄手的困境。 第65章 策划书 接下来一段时间, 赵母经常带着赵安和计嘉树在蓉城的各个餐厅出没，品尝各种美食。 当然如果恰逢赵父从下东村回蓉城的话, 赵母也会“大发慈悲”地带上自己的老公。 夫妻二人原本以为两人会不适应这种分分离离的生活，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二人发现这样的生活模式也挺不错。 没有见面的时候, 两个人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看到自家的存款蹭蹭地往上涨。 而见面的时候，则会互相关心对方最近是否太辛苦。 因为自己没有陪着对方而感到愧疚，然后对自己的另一半更温柔, 反而让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更加热情和亲密。 赵夫赵母还不到四十，都是特别有热情的年龄，有的时候赵安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不应该在二人身旁当电灯泡。 这种时候赵安就会找计嘉树练琴，眼不见心不烦。 计父计母本来就特别感激赵母平时对计嘉树的照顾，上次星海杯的事情还没找到机会道谢，现在赵母又经常带着计嘉树出门吃饭。 夫妻看着计嘉树的个头快速增长，心里想着怎么都要好好感谢赵母一番。 于是赵母的餐饮顾问团又多了两个会不定期出现的成员。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个多月，赵母一行人都快把蓉城出名的馆子吃完了, 还是没能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首先排除的便是传统的餐厅模式。 传统餐厅对于厨师的要求太高了, 不同掌勺厨师做出来的菜品差别太大。蓉城那些知名的川菜酒楼，哪个没有几十年的传承。 金字招牌吸引厨师学徒，花费十年的时间从学徒做到掌勺厨师才能出师。然后这些出师的徒弟才有可能掌管或者新开一座酒楼分店。 赵母可没有自大以为自己的做菜水平能和这些大厨们相提并论，而且这样的经营模式也不是赵母所喜欢的。 赵母也思考过类似于肯德基这样的快餐模式，但经过调查和研究, 肯德基的快餐模式那是建立在相当庞大、复杂的供应链上。 现在赵母也懂什么叫做供应链了，像赵父给叶氏秘卤和荣兴食品场提供食材就属于供应链。只不过这条供应链还是太单薄了，根本不足以支撑。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点心、面包店铺。越来越多沿海与西方的蛋糕、面包、点心传入蓉城。 现在蓉城特别流行购买外观精致，口感甜腻的面点制品。赵母也有些心动，只不过她并不会西点，难道要从头学起吗？ “妈，这是我做的计划书。我把我们之前讨论的内容进行了一个整理。” 赵安递了一份手写的计划书给赵母。 现在才95年，虽然大洋彼岸已经有了微型计算机，但远没到普及的时候。哪怕赵安再怀念未来的office也没有任何用。 “我先看看。” 接过厚厚一叠计划书，赵母便开始认真看起来。 她想要开餐饮店的事情，也算是家中比较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一直有和赵父、赵安一起商量。 自从赵安上了高中以后，赵安在家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虽然还没有办法拍板决定某个事情，但是当赵父赵母有争执的时候，赵安的意见就会是决定性的一票。 而且赵母知道关于餐饮店的调查工作，自己儿子有全程参与，赵安对于调查结果的了解程度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之前赵母提出的几个方案都有和赵安讨论过，只不过在讨论的过程之中，几个关键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所以方案才会被排除。 如今赵安主动拿了一份计划书出来，赵母十分重视。 企业策划：卷饼天下 卷饼是世界各国都存在的一种美食做法。不同国家和的确的卷饼具有鲜明的特点…… 卷饼的特点：制作简单、种类丰富、可以充当小吃或者主食、接受程度高、供应链建议容易、品质控制简单…… 世界著名的卷饼： 手抓饼——手抓饼是从葱抓饼演变而来，起源于华夏湾湾地区。可搭配鸡蛋、猪肉叉烧、牛肉饼、粮心香肠、藤椒鸡排、培根、方火腿、鸡柳、蔬菜等辅料，也可搭配酱爆汁、孜然香辣酱、番茄沙司、麻辣汁、甜辣酱、甜味沙拉酱、黑椒酱、排骨酱等酱料，香酥可口，老少皆宜。 煎饼果子——由绿豆面薄饼，鸡蛋，还有馃子（油条）或者薄脆的“馃篦儿”组成，配以面酱，葱末，腐乳，辣椒酱（可选）作为佐料。 春卷——华夏春卷类型过于繁多，有油炸春卷、闽南春卷、莆田春卷、豆皮春卷等等…… 可丽饼——可丽饼烤盘或平底锅煎制两面而成，可用作甜点的盘底，也可以自成一道佳肴美馔。最普遍的成分包括面粉、鸡蛋、牛乳、奶油和盐，主要分为甜、咸两种口味。 土耳其烤肉卷饼——土耳其烤肉来自在世界上世界三大菜系之一的土耳其菜系，正宗土耳其烤肉是以牛羊肉，鸡肉，鱼肉为食材。一张薄薄的饼皮卷上拌好的烧肉，软糯的饼皮与脆香肥美的烧肉搭配出的绝妙滋味 印度咖喱卷饼——用米糊摊成一张香脆的薄饼，包上辛香的土豆泥，然后蘸着椰子酸辣酱、泡菜、西红柿扁豆酱等佐料吃。 希腊烤肉卷饼——主料是任何一种肉，比如牛肉、羊肉、猪肉。先把肉串成圆锥状放在巨大的电烤架上烘烤，旋转切下一片片的肉片。配入生菜、番茄、洋葱、大蒜汁使用圆烤饼进行包裹。 马来西亚网饼、墨西哥塔可、蛋烘糕…… 制作设备研究…… 经费投入与预期利润…… 目标群体…… 经营模式…… 赵安这一份策划书写了上万字，洋洋洒洒接近二十页，他在写的时候特别注重格式与字体。 一是他的完美主义使然，哪怕是一份策划书他也要做到尽善尽美。二则是想让自己的母亲重视这份策划书。 赵母并没有详细看各种卷饼的制作方法，主要看的是各种分析与结论，越看眼神越是明亮，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赵安这份计划书的可行性。 “怎么想着做卷饼啊？” 赵母有些好奇赵安为什么想到卷饼，毕竟她平时也没看到赵安特别喜欢吃。 “其实还是收到了肯德基的启发。只有像肯德基这样的能够快速制作、使用的食品，才有资格成为快餐。我们不是一开始就决定不做那种需要等待二三十分钟的传统餐厅吗？我便想着学学习肯德基。” 接着赵安解释了很多内容，比如自己之前考虑过热狗、三明治，只不过因为了解度、新颖性、复杂性等做诸多考量，最后被全部配排除。 “问题是我看你这些卷饼种类很多都是外国的啊，我也不会。” 赵母明显有些为难。 “你忘了你以前做过的可丽饼了吗？我觉得很好吃啊。” 赵安以前送过赵母一本《世界各国美食汇》的书，上面就有可丽饼的做法，赵母的确给赵安做过。 “问题是我做可丽饼的不正宗。” “正不正宗不重要，重要的华夏人喜欢吃就好了。更何况以后都是请人做，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赵安继续劝说。 本来餐饮企业就会因地制宜，调整口味。像华夏的麦当劳、肯德基和国外的味道也有明显的差别。 “我们是华夏人，开的餐厅全部卖外国的卷饼不太好吧？” 赵安便开始劝说赵母，虽然华夏美食博大精深，但是最近这几年扩张最快的餐饮类型绝对是各类外国菜肴。 “所以我在卷饼里面有写蛋烘糕、煎饼果子、春卷这些我们国家的特色卷饼啊。卷饼的范围很大，可以囊括很多美食。 之所以叫卷饼天下，一是指卷饼这种做法可以包裹各种美味的食材。另一点则是提供世界各国不同口味的卷饼。 我们给客人们提供各种选择，让顾客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口味。” 这也是赵安最后选择卷饼店的原因之一。 随后赵母又和赵安讨论的很多问题，比如如何吸引蓉城本地的客人，毕竟第一家店肯定开在蓉城，要让蓉城市民感兴趣。 答案也很简单，那就是蛋烘糕与外国卷饼的配合。 蛋烘糕作为蓉城的传统小吃，事实上也能归类于卷饼之中。而国外卷饼则能够吸引更多愿意尝试新品的年轻人。 还有食品供应链的问题，这也是赵安最为骄傲的一个点。 因为卷饼的制作很特殊，除了煎饼果子的饼需要现场制作以外，大部分的卷饼其实可以提前制作半成品，然后在商店里进行简单的二次加工。这样可以大幅度降低制作成本。 同样各种卷饼馅料也是如此，以后完全可以成立专门的食品公司来制作各种半成品食材。 不过这是卷饼天下连锁规模成型之后的事情，暂时还不用考虑。 关于产品定位赵安也想好了，一开始必须要主打国外的卷饼。 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人们会接受一个五元钱的外国卷饼，但很少能接受五元钱什么馅料都添加的煎饼果子，哪怕成本后者可能会更高一些。 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西方饮食在华夏的溢价特别明显。 所以赵安想让卷饼天下一开始借着这个趋势打下根基，以后再一步步推广华夏自己的卷饼。 母子二人聊了很久，不得不承认卷饼有很多独到的优点： 制作流程简单、口味丰富、时髦度高、价格相对便宜、对厨师依赖少、可以外卖…… 后世其实有很多餐饮试图以卷饼为卖点，但是做出来的效果还不如肯德基的一个鸡肉卷有名。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品牌难以形成规模，但如今还是95年，如果真的能够建立起专门销售卷饼的餐厅，赵安相信一定能取得成功。 “妈，我们试试吧。” “那就试试吧！” 第66章 准备（上） 叶氏秘卤在免费请人试吃新品！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蓉城吃货界, 虽然叶氏秘卤在很多老饕眼中根本算不上值得专程去品尝的卤菜店，但是不能否认叶氏秘卤在蓉城的影响力。 自从之前叶氏秘卤出口灯塔国后, 叶氏秘卤就得到了政府的背书。 蓉城和沿海的城市比起来经济差距太大了，尤其是现在国家经济增长主要靠出口拉动，任何一家能够创造外汇的企业都是金母鸡。 奈何蓉城航运不通, 制造业先天条件不足，这种情况下叶氏秘卤自然备受蓉城政府的青睐。 就算现在叶氏秘卤带来的外汇订单不过一两万美元，但蓉城政府招商引资都喜欢顺手推荐一下鸡茸辣椒酱。 如果每个西方国家能够有个一两万美元，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这就是蓉城政府的小算盘。 它们也会向国内其他省份企业、政府展示, 如果赚不了外汇，赚点自己人的钱也是不错的。 在这种情况下，包括那些叶氏秘卤并没有十分追捧的蓉城市民在内, 所有人都被迫接收者关于叶氏秘卤、关于红叶食品企业的信息。 比如今天蓉城日报又刊登了一名相关的报道，只不过并不是对于叶氏秘卤夸奖，而是质疑。 《叶氏秘卤的试吃，丢下西瓜捡芝麻？》 报道的正是最近叶氏秘卤推出了一些列的新品，然后在举行免费试吃活动。 一个食品企业推出新品试吃，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不过叶氏秘卤推出的新品不是卤菜, 而是各种卷饼类的食物, 这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除了蓉城著名小吃蛋烘糕，华夏湾湾省份的手抓饼，还有铁塔国的可丽饼，和土耳其的烤肉卷饼。 报道中表明试吃活动只在叶氏秘卤总店进行，根据叶氏秘卤老板赵红秀所言, 会根据顾客人的反应进行不同的调整。 而这一篇报道的作者自然是对于蓉城食品产业特别关心的“赵季安”。 他的报道基本上客观、详细地描述了试吃活动，并且评论道： “卷饼是世界广泛存在的饮食方式，作为一名美食爱好者，曾经也在魔都、鹏城品尝过可丽饼、烤肉卷饼。不得不说叶氏秘卤所做的这些卷饼味道相当正宗，各有特色。 但是叶氏秘卤作为一家卤菜专卖店，现在销售卷饼类食品，显然有些不务正业。 卤菜与卷饼的烹饪、销售环境完全不同，而且这些卷饼都有叶氏秘卤老板制作，不具有可推广性。 虽然味道不错，但如果叶氏秘卤什么都想销售，只会沦落为四不像……” 这篇报道在旁人看来，虽然表扬了卷饼的味道不从，但明褒暗贬。显然不看好叶氏秘卤推出的卷饼。 就连赵母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都有些不高兴，忍不住对刚放学回家的赵安说道： “我又没说这些卷饼以后是在叶氏秘卤出售。不过这个赵季安的确很厉害，和我们想的一样。” “赵季安”之前很多文章都让赵父赵母受益匪浅，一方面赵母很重视赵季安的评论与意见，另一方面又有些不服气，想要证明自己。 赵安可不敢给自己母亲坦诚赵季安就是自己，别人都意味这篇文章是明褒暗贬，但恰恰相反。 赵安确信绝大部分的人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记住的都是叶氏秘卤卷饼味道正宗、美味这一点。 毕竟现在赵季安在大部分人心中，就算不是美食家，那也是食品领域的专家，说的话相当可信。 一个餐饮店在开店初期最有可能遭遇的困难是什么，那就是名气不够、客流不够。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种观念早就该抛弃了。 如果赵母刚开始卖卤菜的时候，没有赵安的卖力宣传吆喝，现在绝对不会有如今的成绩。 赵安没有学过宣传学、广告学，但是算是半个明星的他，看过太多的案例了。 最常用方式中就有捆绑宣传，人气低的捆绑人气高的。这种事情在各行各业都经常发生，更何况这一次捆绑的是自家生意，赵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当让捆绑也讲究技巧，如果直接把叶氏秘卤抛出去，然后说红秀食品要开办新的餐厅，能够吸引来客人，但有很大一部人会产生怀疑：叶氏秘卤一个做卤菜的，能够做好各种卷饼吗？ 赵安知道赵母做的卷饼味道不错，但也绝对称不上惊世骇俗，能够让人流连忘返。带着怀疑来品尝，最后的评价肯定也会低上三分。 这种时候一个中立、客观，甚至带着些许批判的意见，能够让食客们放下所有的疑虑。 对此赵安同样没有任何的愧疚，他还是可以保证以“赵季安”这个身份所写所言都是真实、客观的，他还不屑于弄虚作假。 “不过安安，他说我们做的那些外国卷饼很正宗，真的吗？” 赵母还是有些意外对方的夸奖。 “那是当然，妈，你看你书都买了多少，市面上能够搜集到的资料我们都搜集了。还专门去了法式餐厅品尝可丽饼，味道当然正宗。” 赵母也是一个较真的人，既然决定了做卷饼生意，那她就真的不留余力去学习。 距离确定“卷饼天下”这个计划已经两个多月了，赵安都已经快放寒假了，赵母才开始了试吃的活动。 之前在家中各种实验的此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别说赵安，就连计嘉树现在看到赵母的卷饼也会不由自主流露出想要逃避的表情。 卷饼虽好，天天吃也受不了啊。 但是总要需要有人试吃啊，最后还是赵安想了个主意。赵母需要找人试吃的时候，赵安就回家拿着做好的卷饼去班上请同学们帮忙品尝。 本来卷饼天下就是面向年轻人的策划，高中生的口味自然是最重要的反馈。 这些班上的同学知道赵安有个厨艺特别好的母亲，吃人嘴软，现在赵安一跃成为班上第二受欢迎的存在。 第一，那自然还是计嘉树了。 说起上次去法式餐厅品尝可丽饼的事情，赵母就流露出一流肉痛的表情，说道： “那也是，如果他们的可丽饼还不正宗的话，那就是黑店了。” 赵安也是好不容易在95年的蓉城找到一家法式餐厅，就在使领馆的大街上。 来来往往的客人大多是外国人，他们可是拿着本国的工资在华夏消费，消费水准可想而知。 一个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可丽饼16元，赵安和赵母一顿饭吃了一百多元，这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收入了！ 赵母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吃饱，当然她也不敢再点了。 这个可丽饼在赵母的脑海之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赵母现在还原出来的可丽饼和那天所吃的可丽饼味道相差无几。 当然在赵安看来，那天试吃的可丽饼只能算合格，不仅仅对于华夏人而言，哪怕在铁塔国也只是合格。 可丽饼制作看起来很简单，小麦粉制作而成的薄饼，以及包裹住的内陷。 但是薄饼的松软程度、甜度、烤焦程度都是关键，更别说常见的内馅，奶油、果酱、鲜果、巧克力酱等等自身的口感、等级。 不过赵母做的可丽饼作为快餐、速食而言绝对是合格的。 其他的各种卷饼，赵安也是第一试吃人。 他会尽量让各种不同的馅饼保持各自的特点，比如蛋烘糕饼皮的松软、手抓饼的蓬松、可丽饼的奶香。 同时也会做出一些更适合华夏人口味改良，比如可丽饼中常见的水果是蓝莓，但是现在华夏基本上就看不见蓝莓，更别说接受度问题。 而位居其次的草莓也只有在春天才有，现在可是冬天。赵安便建议自己的母亲添加苹果。毕竟苹果也算是可丽饼的常见内馅之一。 不过如果评价赵安在筹备过程中最认真的部分，既不是策划书的书写，也不是不同卷饼的定味与试吃，而是对于制作过程的标准化。 赵母在家中制作卷饼的时候，通常靠着感觉来添加和控制原材料，比如高筋面粉与低筋面粉的比例、添加多少水、添加多少糖等等。 这是华夏家庭厨艺的一大特点，什么都是适量，什么都是感觉，什么都是经验。也导致了华夏人的口味也会呈现出一种家族式的传递。 很难在华夏人的厨房中发现计量工具，比如克重称、烧杯、定量勺等等。 赵母也很厉害，她可以通过手来触碰面团，就确定烤制出来的手抓饼是否足够松软。 而像可丽饼、蛋烘糕这些半液体材料，她用勺子舀起，从空中倒下，根据滴落的状态就能够确定最后成品的口感。 但对于立志要把卷饼做成连锁店的赵安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虽然已经有了叶氏秘卤卤菜程序化的经验，但是对于如何将卷饼制作过程标准化，依然缺乏经验。 于是赵安直接向赵母申请资金，购买了一大批的称量工具回来。在二人基本上已经基本确定最终的口味之后，赵安开始了流程的标准。 首先是原材料的选购，现在外贸市场才刚开始发展，很多专业的食材都难以招新。就算去商场购买面粉，也只是简单的区分高低筋，对于具体的含量并没有标注。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安只能锁定品牌与种类。在原材料市场得到跟进一步的发展前，或者是发现更适合的面粉前，卷饼只会选用这一种品牌。 同样果酱、白糖、奶油、牛奶、火腿肠、肉松等等可以在市面上买到的材料，赵安都已经确定了品牌与种类。 但更多的食材，则陷入了困境。 第67章 准备（下） “爸爸, 你的饲养场怎么样了啊？” 赵夫从下东村回来，结果自己儿子第一时间关心的是他的饲养场, 他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95年这一年，赵安他们家的生意规模越来越大。虽然受限于当前的运输和储存条件，赵母还没有在其他城市新开叶氏秘卤的连锁店。 但是保质期长达十二个月的辣椒酱倒是已经开始销往周边几个城市, 赵父一开始那个饲养场只能够饲养四五千只鸡，已经更不上鸡胸肉的供应了。 所以赵父也有心搭建新的饲养场，提高饲养量。甚至还准备带动周围乡村的农民来一起四牙膏。 赵安则打起了自己父亲饲养场的主意，想让自己的父亲除了饲养肉鸡以外, 再饲养一批专门用来下蛋的蛋鸡。 毕竟鸡蛋是绝大部分卷饼中都需要使用到的原材料，单靠采购难以满足赵安未来的规划。 有困难，找老爸！ “肉鸡的鸡苗已经拜托王教授选好了, 开春就可以开始饲养了。等到开始供应的时候，你妈的新店别还没开业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父一脸得意地看着赵母，显然是想在自己老婆面前炫耀一翻，他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赵母在旁边做饭，听到这话转过头来说了一句：“你还是先把鸡胸肉和辣椒的供应保证了再骄傲吧。” “那你赶快多开几家叶氏秘卤啊！鸡又不能只长鸡胸肉。” 夫妻二人也不管赵安在一旁就开始拌嘴了, 赵安并没有任何的担心, 自己父母的相处方式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自己父亲说的的确是一个问题，叶氏秘卤在蓉城已经有十多家连锁店了，已经基本达到饱和。 别看只有十几家，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数字，如果不是借着肯德基、“赵季安”、出口的东风, 连锁店的扩张程度绝对没有这么夸张。 赵母也想过要把叶氏秘卤开到其他城市去，但是现在SC省份的高速公路就一条，还是通往隔壁直辖市。 周围的城市少说也要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运输成本高昂，根本没有办法指定供应食材。所以赵母一直没有扩张。 可导致的后果就是白羽鸡各个部位的消耗不成正比，鸡胸肉供不应求，其余部分则出现了剩余的情况。 诚然赵父可以通过超市、农贸市场进行售卖，但是中间的利润被经销商分去不少。再加上赵父又不能事事亲为，需要聘请销售人员，利润进一步降低。 如果不是有鸡胸肉和科研补贴，赵父真不愿意扩大经营了。 在这个时候赵父已经深切感受到掌握到完整的食品产业链有多么重要。 其实赵安也知道这个事，但是就以他们家现在的产业，叶氏秘卤、辣椒酱，就算加上还没有开张的卷饼天下，那也完全构不成一个完整的销售链。 除非能够做到肯德基在华夏的规模，但是太难了。赵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所以除了鸡蛋这样的主要材料外，其他的材料还是先采取订购的方式吧。主要是一些成色差异比较大的材料，比如鲜肉、水果等。 现在蓉城也有一些食品供应商，他们提供的食材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和每次去市场购买比起来，要稳定许多。 赵安可不想别人到卷饼天下吃东西，每次吃到的卷饼味道都不一样。 当然价格也会高昂一些，不过赵安并不担心价格的事情。因为在策划书里明确把卷饼天下定义为中端餐饮，比肯德基的消费要稍微便宜一些，但是高于街边购买的卷饼。 这也是从凤抄手中学到的经验，如果只售卖华夏乃至SC本土的卷饼，一定会陷入和凤抄手一样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所以赵安才坚持要在卷饼天下售卖其他国家的卷饼，这样一来就能够提高整个商店的档次。 其实对于这种情况，赵安也感觉到很无奈。 就以蛋烘糕和可丽饼为例。其实二者饼皮的口感都属于松软型，甚至蛋烘糕的饼皮也带有一定的甜味。 但是蛋烘糕的内馅却是土豆丝、炒肉丝、芝麻、芽菜肉末、肉酱等等华夏本土风味的食材。 虽然未来的蛋烘糕也出现了奶油馅，但那也是在奶油在华夏普及之后才有的事情。起码到目前为止很少有人将奶油与蛋烘糕联系起来。 而可丽饼的内馅则以奶油、巧克力酱、鲜果、果酱居多。 赵安毫不怀疑如果做一个市场调查，两种内馅哪一种更高级、更昂贵，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而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年代对于西方食物的盲目崇拜，认为西方的食材就是高级的。 赵安对于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这些在西方就是最为普通的食材罢了，甚至成本也不会比华夏的食材更高。 对于赵安而言，哪一种食物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快乐的，它就是优秀的食物，与国别无关。 应该要让更多人知道华夏的很多小吃一点都比西方的小吃差，这也算是赵安策划卷饼天下的原因之一。 当然赵安也不会傻到直接只卖华夏的卷饼，或者现阶段就直接把价格强行统一。 他想做的只是给这些卷饼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到底哪一款卷饼会最受欢迎，还是交给市场做选择吧。 赵安现在连卷饼天下第一个活动都已经想好了，就以可丽饼和蛋烘糕为主题，进行一个对比促销。。 总而言之，卷饼天下的食材供应已经基本上提前准备就绪。 而制作流程也已经标准化，赵安相信只要严格按照流程进行制作，最后的质量一定能够得到保证。 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店铺问题了。 卷饼天下可不像叶氏秘卤一样，顾客们买了就走。毕竟卷饼要在现场完成部分烹饪流程，同时还要给客人们提供一个可以吃饭的场所，当然像肯德基一样干净的厕所也必不可少。 赵安已经把卷饼天下定义为中端餐饮，那店铺的地址就必须处在一个繁华、热闹的地方。 夸张点来说，把卷饼天下建在下东村，恐怕根本没有几个人会愿意点餐。这就是价格与消费水平的不匹配。 赵安最渴望的地方自然是秋熙路，那可是蓉城目前最繁华的地段。 但赵安偷偷去问了问目前秋熙路商铺的价格，在95年年末，秋熙路商铺每平就已经几千元。 卷饼天下少说要几百平的面积，那也是几百万。哪怕以赵安他们家现在的收入也暂时不能想象。 更重要的是秋熙路现在的店铺同样供不应求，别说买，连出租的店铺都没有。 所以赵安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投向了秋熙路周边的商铺。虽然已经远离了最繁华的阶段，但是周围的售价也不便宜，一两千每平。 赵安给赵母推荐店铺位置的时候，越是他心仪的地方，越是率先遭到排除因为价格实在太高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赵母其实有些担心卷饼天下会不会成功。 如果贷款买下店铺，卷饼天下又亏损的话，那会带来很大的经济压力。 最后赵安绞尽脑汁，说尽各种利用，还是让赵母选择了春熙路附近的街道。只不过并不是购买店铺，而是进行租赁。 先挑选位置合适并且有出售意向的店铺进行租赁，租期一年。 然后看卷饼天下的经营情况，如果良好那就购买下店铺，如果亏损就创业失败。 赵安知道如果现在选择租赁，一年之后肯定会付出更多的金钱。不说一整年的通货膨胀，单单是卷饼天下生意红火的时候，再想要购买店铺，拥有者十有八九会趁机涨价。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安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家现在缺乏流动资金。 现在赵安他们家最值钱的就是红秀食品，以及辣椒酱的所有权。红秀食品现在还是一人企业，没有办法接受注资。 当然就算等两年改为股份有限制，赵安也不准备贸然接受资本的注入。原因很简单，赵安他们家资产太薄弱，一不小心红秀食品就有可能会易主。 考虑到之后店铺的装修还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钱，赵安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妥协。 在租赁合同签订后，赵母就开始着手店铺的设计。 只不过这一次设计，赵母也没有再过多参与，而是选择了交给设计公司，而赵安则成为负责人和对接人。 这几年的经历，让赵母明白一个道理：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自己在设计、装修这方面的确一窍不通，而且很多设计、审美理念也许潮流不符合，自己还是不要参与了。 至于赵安能够参与的原因是，卷饼天下的目标群体就是年轻人。设计出来的风格必须要是年轻人所喜欢的，赵安自然要第一个把关。 知道自己的儿子靠得住，赵安便把这件事交给了赵安去负责。 除了相信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赵母也认为这些产业以后都要交给赵安，让他提前了解也不错。 在农村十六岁分家独立生活的情况可不少。 不过赵母也没有闲着，她直接花钱在蓉城日报上刊登了广告。 招聘 新时代世界美食餐饮“卷饼天下”即将成立，本餐饮隶属于红秀食品，现招聘如下…… 这是对于之前“赵季安”怀疑的回应，同时也是侧面给“卷饼天下”打广告。 前来应聘的人很多，因为报纸上已经刊登了“赵季安”的文章，让读者了解了卷饼天下与叶氏秘卤的关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下一个会取得巨大成功的叶氏秘卤。 不过赵母并没有忙着确定员工，招聘更多是广告，而且效果比单纯广告更好。 第68章 一天（上) “露娜, 逛街已经逛累了，我们去吃饭吧。” 王府井百货中走出两位衣着新潮的女子, 虽然还没有到盛夏，但是她们已经换上了短裙，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呀, 我们去吃肯德基吗？”另外一名绿衣女子回答道。 二人家境都相当殷实，父辈是在改革开放浪潮中淘金成功的企业家。她们平时购物都喜欢来秋熙路，消费能力自然是一点不差。 “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都开了一年多了, 你还没有吃腻吗？” 最开始说话的短发女子回答道。 “那去吃什么，我可不想吃火锅或者串串香，一身的火锅味。” “要不我们去试试那个卷饼天下？听说最近特别火。” 96年的蓉城, 餐饮店已经相当多了。只不过更多还是适合多人聚餐的传统饭店，那些适合休闲娱乐、装修现代化的餐饮店并不多。 但凡有什么新鲜餐饮店的出现，消息都会快速扩散。 更别说像卷饼天下这种sc卫视、蓉城电视台、蓉城日报都上了数次的餐厅。 二人远远就看到卷饼天下店铺，虽然不在秋熙路最繁华的地段，但是卷饼天下也在一个大型商场的出入口旁。 看得出卷饼天下刚开业不久，崭新的招牌, 透亮的落地窗。 现在正是午饭的时间点, 二人走进店铺里，发现早已人满为患，根本没有落座的地方。反而因为这样，二人决定在店内再等等。 食客总是会对客流拥挤的餐厅产生更多的信任与好奇。 这也是二人第一次来卷饼天下，站着无事便打量起店内的设施。 卷饼天下内部设施和门口的招牌保持了统一的色调和风格, 温馨的米黄色与鲜艳的橘红色。 桌椅也是特别定制，并非传统的中餐座椅，而是现代化简约风格。 还有宽阔的点菜台、穿着统一米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塑料绿植。 虽然店内人来人往，但是卫生依然保持得相当不错。每一位餐客离开后，便立刻会有工作人员前来收拾餐桌，然后迅速把桌椅整理好。 单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对于卷饼天下充满期待。 “小玉，我们分头行动吧，你去点餐，我去找座位。”短发的露娜说道。 露娜闻了闻卷饼天下里的香气，她已经看到各种金黄诱人的卷饼，肚子差点就忍不住叫唤起来。 这是淀粉发生熟化反应时候释放出来的香气，是人类身体几十亿年进化的渴望，是对食物最真实的反应。 “好，那你要吃什么啊！”绿衣的小玉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我也不知道，你看着点吧。” 露娜说完就去寻找就餐快要结束的客人，附近几张桌子面前都站着等候的客人，她得再往里面走走。 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露娜回过头来对小玉多说了一句： “多点一点，我饿了。” 果然是不差钱的两位女士。 卷饼天下的队伍虽然很长，但是点餐的速度并不慢。十多分钟后便轮到小玉了。 “请问这位客人需要点什么呢？” 相当标准的普通话，少年的声音有力而青春。 小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眼前的店员，一名年轻的男子，虽然只有一米七多一点，但是从面相上看不过十五六岁，应该还能长高。 虽然男子，或者说男孩留着一个特别简单的寸头，但是依然掩盖不了他的帅气。 浓密的剑眉，挺拔的鼻梁，单薄的嘴唇，本来是标准的冷峻五官，但此时因为对方脸上的笑容，而显得柔和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小玉觉得眼前的男子特别有气质，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刚才的普通话也是如此，她很少在蓉城看到普通话这么标准的服务员。 “请问客人，需要点餐吗？” 年轻的服务员再次开口，小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发愣了。她再次感叹了一句，这名服务员的服务态度也太好了吧，的语气还是这么温柔。 “请问有什么推荐呢？” “这是我们的菜单，上面所有的卷饼都可以选择。蛋烘糕稍微特殊一点，您可以选择不同味道的内馅，算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如果推荐的话，我不知道您喜欢甜口还是咸口味。像铁塔国的可丽饼里有添加奶油、鲜果和巧克力酱，一般女性顾客会比较喜欢。蛋烘糕也有几种偏甜的口味。 如果您喜欢吃肉的话，那土耳其烤肉卷饼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那就两个可丽饼吧。”小 玉看了看菜单上可丽饼的图片和价格，十分满意地点了两个。 “还有需要吗？”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点餐口的服务员已经将客人的点餐备好，说了一句：“先生，你的点餐齐全了。” 小玉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餐盘，发现可丽饼要比汉堡小上不少，自己和露娜都饿得不行，然后立刻说道： “再来一个土耳其烤肉卷饼，一个酸辣土豆丝的蛋烘糕，两杯橙汁。” “好的。” 点完之后，小玉突然有些后悔，不过不是因为价格。而是因为自己和露娜两个人吃这么多，又要长胖了，但是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卷饼天下需要客人在前台亲自取餐，不过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点餐小哥转过身去对着后厨说了小玉刚才的点餐，然后后厨的员工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卷饼天下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从点餐台就能依稀看到后厨的情况。可以看见可丽饼、蛋烘糕、烤肉卷饼大致的制作过程，厨房员工的动作都很熟练。 其实卷饼制作最费时间的便是卷饼的烘培，但是卷饼天下并不是点一个烘焙一个，而是有员工在专职不断的制作，而其他的员工则负责包裹馅料。 很多客人就是被卷饼天下的后厨所征服，认为食物安全、卫生，才会一次次的光临。 不过此时的小玉可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些，她还在打量眼前的小帅哥呢。 她才发现帅哥点餐员身边还站了几个工作人员。 在给她点完餐后，小帅哥便开始给旁边的解说点餐过程中需要主意的事项，还有点餐台上的收银机怎么使用。 虽然在一群工作人员中，小帅哥的年龄最小，但是周围的工作员脸上都写满了认真与信服，很认真地在倾听。 没想到这小帅哥还挺有领导气质的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要不问一问？ 可是想到小帅哥的年龄，新时代女性小玉同志还是叹了一口气，心想：虽然恋爱自由，但是和这么年轻的小帅哥谈恋爱的话，会有一种罪恶感啊。 小玉同志，你醒醒啊！小帅哥还没成年，你这是犯罪！ 她还是从墙壁的“今日工作人员”上看到了小帅哥的名字，赵安。 不过小玉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赵安的职务一栏什么都没写，其他人都有明确的分工。 没时间给小玉继续思考了，因为小帅哥端着餐盘递给小玉，说道：“客人，您的点餐已经齐全，祝您用餐愉快。” 小玉看到赵安脸上的微笑，突然双颊染上红色，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端着餐盘快速离开了点餐台。 所以小玉也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赵安身旁的工作人员同时露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笑容。 都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个被他们少东家征服的客人了。 如果不是少东家平时还要上课，只有周末的时候会来视察和指导工作，恐怕少东家就要成为卷饼天下的的另外一块活招牌了吧。甚至能够登上报纸、电视台？ 至于他们口中的少东家自然是我们的赵安同志。毕竟卷饼天下处于创业初期，很多东西都需要调整，所以赵安周末都会过来帮忙。 赵安的事情我们就不介绍了，毕竟小玉同志和露娜同志还没有开始吃饭呢。 小玉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露娜一直“守候”着的客人还没有吃完。 不过卷饼天下毕竟是快餐店，大家都知道卷饼天下生意好，所以都会选择快速结束战斗，没一会二人就成功入座。 “我快饿死了！你知道别人吃东西，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吗？” 露娜向自己的好友吐槽。 “嗯。”小玉喝了一口杯中的果汁，虽然味道不错，但是小玉并没有发表评价。 露娜可是了解自己的闺蜜，这么明显的心不在焉，她便问道：“怎么了？” 小玉也很直接，说道：“点餐的小哥太帅了，多看了几眼。” 露娜立刻捧腹大笑，好色之心果然人皆有之，说道：“等会带我去看看啊。” 小玉也不恼，递一个可丽饼塞给自己的损友，说道：“赶快吃，这可是小帅哥亲自推荐的。” 可丽饼装在一个白色的瓷盘中，金黄色的薄饼上有些许淡棕色焦纹，让薄饼看上去更具有食欲。 薄饼已经折叠好，中间包裹着雪白色的奶油、红色的西瓜小块、白色的荔枝肉，馅料相当丰富。 薄饼外边还有巧克力酱浇洒的十字纹路，让一块可丽饼看起来精致美观。 露娜和小玉二人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用一旁的印有卷饼天下的硬纸拿起可丽饼，直接塞入口中，咬下第一口薄饼。 二人为了维持自己淑女的形象，第一口都咬得很小，只咬下金色的薄饼。 她们都已经做好失望的准备，毕竟在肯德基吃汉堡，第一口只咬到面包的时候，口感也很普通。 薄饼烤得很蓬松，入口之后细腻而又柔软。薄饼虽然没有添加白糖，但是淀粉在进入口腔后，与唾液酶发生反应会生成麦芽糖，就有一种淡淡的香甜。 二人对视一眼，这次不再犹豫，咬下了大大的一口！ 第69章 一天（下) 这一口大口, 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大口！所有的食材都包括于其中。 薄饼、奶油、水果、巧克力酱，同时在二人的口中存在。 第一时间感受到的自然是甜味, 奶油和巧克力的香甜。 这年头的奶油种类其实也不多，并没有那么精致的制作工艺。不过赵母当初在挑选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动物奶油。 动物奶油是由牛奶中的脂肪分离获得，而植物奶油是以大豆等植物油和水、盐、奶粉等加工而成。 从口感上来说, 的确是动物奶油更佳。 其实当初赵安也有考虑过植物奶油，倒不是因为后者便宜，而是因为后者的热量低一半以上，且饱和脂肪酸较少, 不含胆固醇。 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既然都出来吃快餐了，暂时就不考虑热量了。毕竟两种不同奶油的口感差距还是太大了。 美味、低热量而且还廉价的食材, 赵安还真的想不到。 动物奶油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因为油脂含量过高，所以很容易让食用者感觉到闷、腻。更别说同样含糖量很高的巧克力。 这个时候没有添加糖的小麦薄饼率先中和掉了奶油和巧克力的腻味。 但单一的味道难以给未来带来极致的体验，这个时候可丽饼中的时令鲜果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这里所说的鲜果，不仅仅是指水果新鲜，同时也是指颜色显眼。 刚才露娜和小玉就已经注意到了鲜红色的西瓜和晶莹剔透的荔枝块, 放在可丽饼中间, 让可丽饼多了几分生机。 她们原本以为水果和巧克力酱都是颜色的装点，但是这个时候，她们知道了自己的错误。 西瓜是一种水分含量相当高的水果，在拒绝西瓜的一瞬间，清新的西瓜汁就松散了空中的甜腻, 并且让薄饼与奶油、巧克力酱进一步融合，不会因为薄饼而让人感觉嘴内干涩。 而荔枝更是神来之笔，除了荔枝的甜爽以外，有一缕存在感极强的果酸味。这种酸味并不是使奶油、巧克力酱甜味变淡，而是通过不同加强味蕾的体验。 奶油、巧克力的香甜更加明显，又不会感觉到腻。整个可丽饼的味道在这一刻得到了明显的升华。 她们不知道的是，赵母和赵安为了挑选合适的水果花费了多少心思。 可丽饼的鲜果是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像刚才所说，不仅仅是装点，更是味道的催化剂。 可丽饼中最常见的鲜果便是草莓和蓝莓，它们同时具备的果肉多汁、颜色显眼的特点，而蓝莓的酸味更是不可或缺。 不过现在可不是草莓上市的季节，蓝莓更别说了，国内现在种植量相当少，就算能买到，价格也承担不起。 现在是夏天，正好适逢西瓜上市，首先入选。 而荔枝的挑选则比较复杂。说到荔枝人们第一时间会想到的是岭南的荔枝。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常作岭南人。” 赵安尝过岭南的荔枝，发现岭南的荔枝口感偏甜，这种口味如果平时吃的话，是一种享受。但是添加在可丽饼中，那就稍微欠缺了几分意思。 最后赵安找到了SC省本土产的荔枝，来自一个名为合江的县城。 据考“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荔枝，很有可能便是来自于SC的这个小县城。 而合江的荔枝一大特点就是没有经过嫁接改良，保留了荔枝原本的果酸味。虽然在市面上不如岭南荔枝卖的好，但这一缕生津开胃的果酸，恰好是赵安需要的味道。 而且因为运费成本问题，现在合江荔枝比岭南荔枝还要便宜几分。这让赵安母子毫不犹豫选择了合江荔枝。 荔枝毕竟不是主要材料，卷饼天下一天使用的荔枝也就一二十斤，不至于专程去合江签订收购协议，每天都是从水果市场上直接购买。 如果没有购买到新鲜的合江荔枝，卷饼天下则准备了许多其他的备选方案，比如带有酸味的李子、猕猴桃。 虽然这样的备选方案，可以让卷饼天下的可丽饼更加多变，充满新鲜感，但是赵安并不希望作为中端连锁快餐的卷饼天下具有如此大的随机性。 试想一下，如果以后卷饼天下的服务员给客人端上李子可丽饼，而对方却想要草莓，这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 水果的多样新可以有，但是要有稳定的货源才行。 他心中一直有个计划，就算自己的父亲不涉足水果的供应，那他以后也要为卷饼天下寻找到稳定的水果供应商，水果罐头也行。 一不小心又扯远了，就在我们了解可丽饼中水果的来之不易时，露娜和小玉已经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解决掉了可丽饼。 “这也太好吃了吧。”露娜感叹了一句。 “也不看看是推荐的地方！听说刚开业的时候，还有草莓可丽饼。那个更好吃，可惜错过了。” 小玉半是骄傲半是遗憾的说道，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啊。 所谓过往不究，面向未来。露娜和小玉都把目光投降了剩下的两个卷饼。 一个酸辣土豆丝的蛋烘糕，一个微咸辣的土耳其烤肉卷饼。 “你怎么不买一样的。”露娜一天的头痛，这要怎么选择啊？ “要不再去买两个？”小玉也是哪个都不想放弃啊。 “算了吧，吃三个的话，我真的会撑死。我们一起吃吧。” 露娜懊恼地说了一句，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能够怎么吃也不长胖的无敌铁胃。 “嗯。” 两人是好朋友，平时也经常分食，所以毫无芥蒂地一起进攻剩下的两个卷饼。 首先惨遭攻击的是蛋烘糕。 蛋烘糕的馅皮由鸡蛋、发酵面粉、红糖组成。发酵面粉可以保证糕皮在烘培的时候略微膨胀，形成一些微小的气孔，保证馅皮内部的柔软。 加入鸡蛋后的面粉，在烘烤的时候，与锅底接触的一面变得硬脆。而红糖则是为了调色、调味。 因为蛋烘糕只烘培一面，而因为糕液添加了红糖，烘培时间相对较久，所以烘培的一面会出现糖的焦化反应，而另一面则会略微膨胀、变厚。 所以一个完美蛋烘糕的馅皮应该是外脆内软，兼具两种口感，表皮略焦糖色，而内皮则是鲜嫩的淡黄色。 无疑精心调制的糕液加上准确的烘培温度与时间，保证了卷饼天下的每一块蛋烘糕皮的完美。 而馅料则根据个人的喜好进行添加，小玉点的酸辣土豆丝其实也是店内相当受欢迎的一种馅料。 使用了最精密的土豆切丝器，虽然不能够保证土豆丝和手工切削一样细，但是能够保证每一根土豆丝的长短、粗细基本一样。 这样在进入烹饪的时候，可以让土豆丝同时全熟。 而辣椒醋盐的比例也早就固定，再加上定量的土豆丝，让每天的土豆丝味道与口感保持基本一致的味道。 土豆丝的咀嚼感、恰到好处的酸辣，包裹在外脆内软的饼中，实在是一种享受！ 比手掌大一些的蛋烘糕很快就惨“死”于露娜与小玉的口中，不是蛋烘糕实力太弱（分量太少），而是敌军太凶残（食欲太好）啊！ 接下来，负隅顽抗的土耳其烤肉卷也遭到了毁灭性攻击。 土耳其烤肉卷的饼皮相对来说比较普通，由小麦粉制作而成，添加些许鸡蛋，薄而具有韧性。 烤肉卷真正让人心动的还是那特别丰富的内馅，生菜叶、番茄片、豆芽、黄瓜丝以及土耳其烤肉。 其实国外烤肉卷中的黄瓜，一般会是酸黄瓜，这样一来烤肉卷的口味层次会丰富许多。 但是赵安并没有找到正宗的酸黄瓜，相关的酵母也没有。所以赵安只能做出改良，把酸黄瓜改成了黄瓜丝。 为了弥补味道方面的欠缺，赵安专门制作了浓缩的烤肉酱。虽然想法是赵安提出来，但酱汁的具体实现还是赵母亲自操刀。 烤肉酱在烤肉制作的时候就会刷上不少，让咸香的酱汁与烤肉在烤制的过程中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在高温条件下，酱汁快速深入烤肉中，然后大量的油脂溢出，减少了猪肉中的油脂含量，让油脂更均匀的分布，同时也避免了烤肉容易会出现的口感干柴。 在烤肉成熟后，将烤肉切成条，与蔬菜一起摆放在卷饼之中，再刷上一层酱汁！保证浓郁咸香的酱汁能够与饼皮、蔬菜融合一起。 烤肉卷呈柱状，更方便进食。 露娜已经有了经验，“血盆大口”直接咬下一大块，所有的食材都进入口中一起咀嚼。 饼皮的咀嚼感、番软糯茄的微酸、黄瓜的清新、生菜叶与豆芽的口感，加上烤肉的脆香肥美，以及赵母改良过的烤肉酱。 一口卷饼，便是整个天下！ 露娜和小玉解决最后敌人之后，都有些发呆，卷饼天下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午后的食困，让人有些慵懒，如果能够…… 没有如果，二人吃完后立刻起身，毕竟旁边还有人端着餐盘再等待，那眼神她们太熟悉了，不就是十多分钟前的自己吗？ 二人其实有很多想聊的事情，不过露娜对小玉低声说道：“先带我去看帅哥！” 路过前台的时候，小玉偷偷为露娜指了指赵安。 赵安还是带着微笑为客人点餐，明明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服务员工作服，却被赵安穿出了一种制服诱惑的感觉。 “下次我来点餐！”露娜坚决说道。 “行行行，走啦。” 小玉拉着自己的好朋友往餐厅外走去，千万别被小哥听到啊，太。 “这么好吃的地方应该不便宜吧。” “十多块钱，比肯德基还便宜呢。”果然是不差钱的两个人。 “行，那我们下次再来！” 两人的声音逐渐消失不可闻，下次她们来可不一定能够看到赵安了。 不过哪怕只有“可恨”的卷饼，她们都要再来与“仇敌”厮杀几百回。 第70章 困难 客人来来往往, 而赵安还坚持在收银的岗位之上。 卷饼天下从3月16号开始正式运营，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别看现在卷饼天下生意红火, 但是中间也是各种曲折。 虽然设计稿通过了赵安的审核，但是设计公司和装修公司，也是第一次接这种的装修, 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经验。比如招牌、桌椅、餐具等诸多物品的定制。 设计、装修一共就花费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这可都是钱啊，门面的租金可不会因为还没有开业而减少。 到三月份装修快要竣工，各种厨具已经入驻的时候，赵母才真正意义上开始招聘工作人员。 厨师、服务、清洁……一共十多个员工, 96年蓉城的平均工资已经涨到200多了。 而且赵母招聘员工的时候又特别挑剔，必须要注意个人卫生、有基本文化素养，工资自然不可能低于平均工资。 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赵母也不敢让他们直接开始迎接客人, 培训又是几天。尤其是后厨的制作，为了保证口感的一致，练习浪费制作的材料也不少。 这个时候赵母和赵安都深刻意识到半成品食材有多么重要。 以肯德基的汉堡为例，面包、肉饼其实都已经提前制作好，只需要放入特定的设备中，经过一定时间的自动烹饪, 便可以快速制作成汉堡。 可以说他们的后厨, 哪怕是一个新员工也能够完成所有的操作。 而卷饼天下，所有卷饼的糕液都需要自己调配。哪怕赵安已经制作了相当详细、精准的流程，但也有大量需要操作的步骤。打鸡蛋、调匀、烘焙等等…… 看着招聘来的厨师们从头学习每一个步骤，赵安心想以后一定要让卷饼天下每一个单品的制作时间和肯德基基本持平，即便有差距也不能差太远。 当然赵安也知道这是一条多么遥远的道路, 别人可是几十年努力的成果。 在一切就绪后，1996年3月16日，华夏第一家卷饼天下在蓉城的福兴街正式开业。 对于绝大部分餐厅而言，最难的环节——初期吸引客流，在卷饼天下这里反而没有什么困难。 之前赵母的招聘启事就已经侧面介绍过卷饼天下了，而赵安则私下联系了报社、电视台的记者，让他们来对赵母进行了采访。 《蓉城餐饮之星的下一个目标》、《蓉城杰出女企业家》…… 这些报道都让蓉城市民们对于卷饼天下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在开业前几天，赵母更是买下了报纸的一个版面刊登广告，再次唤起大家的记忆。 虽然花费不小，但是从性价比而言，其他任何一个餐饮店，乃至企业都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宣传效果。 开业的第一天，卷饼天下虽然还没有到水泄不通的地步，但客人也称得上是络绎不绝。 3月16号正好是星期六，赵安也到店里帮忙，赵父提前两天亏从下东村回到家中。 虽然有不少突发事件，比如烹饪速度过慢、点餐速度过慢、清洁没能及时打扫、餐具流转率低下等等。 但是前台有赵安，后台有赵母，食材供应则由赵父负责，卷饼天下的第一天正式营业并没有出现任致命性的纰漏。 到晚上赵父赵父统计收益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呆了。第一天的客流量竟然有800多人，而营业额则达到了5000多元。 这还是在营业初期，所有食品打八折情况下的收入，正常情况应该是6000多的营业额。 因为赵父负责了食材的供应，所以他很清楚食材的成本。就算赵安他们挑选了最好的食材，再加上水电气也不超过3000元。 而租金的成本均摊到每天200多元，同样工资成本也不到200元，这样算下来卷饼天下一天的利润能有2000多元。 赵安这个时候适时提醒了自己父母，还有6%的增值税以及10%的个人所得税需要交纳，这样一算下来其实卷饼天下今天的纯收益并没有那么夸张。 “那一天也能有1000元呢。” 赵母还是觉得这是一个她不敢想象的数字。 赵安叹了口气，那也是因为现在没有竞争对手，而且前期的宣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卷饼天下真的能够维持这样的火热吗？赵安十分担心。 赵安也没有继续和自己的父母争辩，收益的事情以后父母会有更多的了解。现在卷饼天下既然有了一个不错的开端，那他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毕竟现在他也算卷饼天下的半个老板。 开业优惠期，一共持续七天，而这七天还没有过完，就已经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问题。 其中一些问题赵安完全没有预料到，甚至可以说是赵安导致的。 首先便是餐具遗失。 在构想卷饼天下的时候，赵安其实有思考过餐具的选择。只不过他的想法是尽可能使用瓷器以及铁质的刀叉。 虽然绝大部分的快餐都是像肯德基一样使用纸制品和塑料制品，但是赵安骨子里却是一个温和的环保主义者。 他以前就觉得塑料、纸质消耗太大，所以这次设计的时候还特别让装修设计公司找人定做了大量印有卷饼天下logo的餐具。 只要在店内食用都使用瓷或铁制餐具，而当顾客要打包的时候才提供纸质包装和塑料袋。 然而不到两天，赵母就发现店里原本为可丽饼准备的食品叉大量消失。甚至连印有logo的餐盘都有一定数量的减少。 赵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不知变通的完美主义。 哪怕十年、二十年后，必胜客或者西餐厅的刀叉都经常出现遗失的情况，更何况是经济、素质还有待发展的今天呢？ 卷饼天下本来就是一个中端消费场所，面向的消费者十分广阔。这种情况下餐具遗失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赵安赵母并不是心疼这一点餐具，而是遗失的速度已经影响到正常营业了，总不能每天都购买大量的餐饮叉吧。 后来，赵安不得不找设计公司设计了不用卷饼的专用食品纸，用来包裹卷饼。在店内进餐，依然会提供餐盘，而不再提供其他餐具。 还好卷饼天下的食品都是可以用纸包裹食用。 赵安意识到自己对于餐饮经营的想法还是太理想了一点，在商言商。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先让卷饼天下活下来，再去考虑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一开始工作人员还会有些手忙脚乱，但是随着越来越熟练，卷饼天下的就餐流转率也有了明显的提高，不会让店内滞留大量的客人。 在开业优惠期过了之后，卷饼天下生意也基本稳定下来，比开业前几天人少多了。 赵安不得已又借助电视台、报纸的舆论力量，进行了一波宣传。只不过这次宣传角度都很刁钻，赵安甚至不敢用“赵季安”这个名字。 比如在得知福兴街的卷饼天下售卖蛋烘糕后，街道附近售卖蛋烘糕的摊贩瞬间多了起来，甚至连手抓饼、可丽饼也有。 烤肉卷饼和可丽饼，因为机器的原因暂时没有人售卖。 这些商贩定价直接比卷饼天下的单品少一元，他们的确分走了不少客流。 赵安不害怕竞争，既然有人想要抢生意那就双方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呗。 一篇名为《卷饼天下为什么敢卖这么贵》的文章刊登于蓉城日报上，一时蓉城报贵。 报道中以一个食客的角度介绍了卷饼天下的环境、服务、卫生、味道甚至食材。 然后和街道上的摊贩进行了对比，食材的价格差异、税费的缴纳、场地的租金、优秀的服务、高标准的卫生，这些就是卷饼天下敢卖这个价格的原因。 赵安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一个人不愿意用一元钱买购买这些服务、安全、为生，那他也不属于卷饼天下的目标客户，就算被吸引走也无所谓。 这篇报道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已经指出餐饮行业如何立足、如何赚钱，赵安也不怕别人学去这些经验。 哪怕未来会有餐饮店和卷饼天下正面竞争，到那个时候赵安有信心已经通过供应链、品牌形象来战胜对方。 然而好事多磨。一个月后，卷饼天下的日均收益好不容易达到1000，赵母发现了原材料开始和销售额有些对不上了。 卷饼还是靠手工制作，没有办法通过数量来确定销售额，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收银的过程中中饱私囊。 于是赵安又在蓉城里寻找收银机的销售商，再加上需要将菜单录入其中，又花费了一些时间。 前两天收银机才搬运到店中，赵安今天专程来教收银员如何点餐、如何打印小票、如何收钱找零。 当然，赵安同时也负责店铺内服务员工的训练，如何介绍菜单、如何引导客人、表情管理…… 赵安把他以前对于餐饮行业的一些了解带到卷饼天下。 一开始也有服务员认为赵安不过是老板的儿子，来店里闹着玩，不把他当一回事，一直在偷懒。 赵安也没有直接呵斥，毕竟他现在才没有满18岁。不过他回到家中，和自己父母分析利弊后，第二天营业前，亲口宣布将其开除。 这个时候员工们才发现，原来年纪轻轻的少东家到底有多么的严厉。之后赵安对于卷饼天下的管理就容易了许多。 当然卷饼天下能快速打开市场并且站稳脚跟，也不仅仅是赵安的功劳。 这段时间赵母一直在后厨监工，同时也在听取客人们的意见，甚至还举行过一次新品试吃活动，不断调整着卷饼天下的口味。 这些措施让卷饼天下在蓉城之中越来越出名。 看着卷饼天下慢慢走上正轨，赵安也放心了许多，毕竟他最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如何弥补被冷落很久的计嘉树。 第71章 赚钱 下午三四点, 太阳最毒辣，连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按理说这应该是任何一个餐厅客流量最少的时刻, 但是卷饼天下里依然坐着大量的客人。 还好点餐前台已经没人排队，赵安扭了扭脖子，准备去休息一会儿, 毕竟他从早上一直工作现在，就没离开过前台。 不过就在赵安准备把点餐收银工作交给店里专职员工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卷饼天下的玻璃门，走进店里。 赵安下意识想要挂上迎宾专用微笑, 帮顾客进行点餐。但是看到对方的时候，脸上标准的笑容变得松缓起来。 并不说赵安收起笑容，而是他露出了自己最为松弛的一面。 赵安并不是一个随时都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一个人独处、思考的时候, 甚至可以用冷漠来形容，因为这样才可以让他保持绝对的专注。 所谓的迎宾专用微笑，那自然是工作性质的笑容，标准但是又缺乏生气。当然这也是完美主义者的一点小强迫罢了。 不过如果是面前这个人，赵安随时都可以用自己最轻松的一面去迎接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 不用维持任何无谓的“人设”。 “赵安！” 已经度过变声期的计嘉树, 声音变得沉稳了不少，但是其中的朝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因为平时有学习声乐的关系，计嘉树能够很好控制和发挥自己声音的优势。 计嘉树的歌声在六中可不比他的琴声低调。 赵安也没有急着回应，而是等计嘉树走到前台后，说道：“请问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计嘉树眼睛转了转, 说道：“我要点餐，我饿了！” “那客人要什么呢？” “我要这个，这个……”计嘉树拿着自己的手指在菜单上快速确定了四个单品还有两杯柠乐。 “客人，一共十七块钱。不过您是我们店铺今天的‘我也不知道第多少位’客人，所以店铺老板决定给您免单。” 赵安的表情更松弛了，不过眼睛里的笑意是真的快要盈满。 周围的店员自然没有任何意见，首先赵安是他们的少东家，这些小事他完全可以做主，其次点餐的这名俊朗少年他们也认识，经常来店里找自己的东家、少东家，他们才不会傻到阻止二人的玩闹。 反倒是后厨里传来一声：“赵安，你在喊我？” 片刻后声音的主人，也就是赵母从后厨中走了出来，她刚才听到自己儿子说了一句“老板”，还以为是在叫她呢。 结果一走出来发现是计嘉树来了，赵母立刻热情地说道：“是小树来了啊，要吃什么啊。” 然后赵母走到点餐台前，一把将赵安推开，意思已经很明显：你去陪小树，这里交给我。 赵安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立刻到工作间把工作服换下，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现在已经是初夏，赵安穿的是短衣短裤，所以很快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前台计嘉树还在和赵母聊天，而一旁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餐点给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快去吃饭吧。” 赵母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她特别喜欢计嘉树。不仅仅是因为计嘉树是赵安最好的朋友，而且因为计嘉树特别懂事。 这不，计嘉树从口袋里掏出20元钱，递给赵母，说道： “阿姨，点餐的钱。” “赵安这小子都说了，今天免单，你还给钱做什么。” 赵母自然不想收钱。 “阿姨，不行的。你开店就要收钱，不然做生意肯定会亏本的，您这样下次我就不敢来了。” 计嘉树还是坚持给钱，他来卷饼天下一是为了找赵安，二是因为卷饼天下的食物本来就很好吃，并不是为了省钱。 上次班上的同学，一群人一起来吃饭的时候，意外发现赵安在卷饼天下工作，并且知道赵母是卷饼天下老板。 计嘉树就是第一个主动站出来说要付钱的人，因为他知道赵母看见赵安这么多同学来的话，肯定会免单。 计父计母在家里的时候就教导计嘉树： 赵安他们家是做生意，靠这个赚钱吃饭的，不能用关系来吃免费餐。而且不能让赵母难做人，虽然她是老板，但如果经常请别人吃饭，手下的员工会怎么想？或者赵母不在的时候，这些员工会不会假公济私、中饱私囊呢？ 因为计嘉树在班上人缘特别好，所以班上同学都立刻应和要自己给钱，才定下了来卷饼天下吃饭都要给足钱的规定。 当然之后赵安也有增送卷饼天下的优惠券给班上的同学，把之前计嘉树出头这件事的些许余波全部掩盖过去。 赵母知道这件事之后，对计嘉树更是喜欢到极点，一个劲让赵安对计嘉树好一点。 赵安表示自己真的很冤枉，自己对计嘉树那是真很好。 “那让赵安给钱，反正这小子也不差这点钱了。”赵母看了赵安一眼。 赵安早就拿出了钱，此时递给赵母，赵母快速收下，完全不给计嘉树再推迟的机会。 卷饼天下采买收银机就是为了杜绝一些小动作，要是第一天赵安就让收银额与现金对不上，那就尴尬了。 赵安也不可能真让计嘉树给钱，所以换衣服的时候就准备了现金。 可是计嘉树有些不开心了，每次都是赵安请他吃饭，下次他绝对不要来卷饼天下找赵安了。 不过赵安最近都在卷饼天下，不来这里的话，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计嘉树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之中。 看着计嘉树闷闷不乐的样子，赵安连忙安抚道： “我最近已经开始挣钱了，就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下次换个地方你再请我。” 计嘉树这才勉强同意下来，两个人便端着餐盘往去寻找位置。 坐下之后，计嘉树对刚才赵安所说赚钱这件事有些好奇，便开口询问。 因为是计嘉树，所以赵安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便说了起来。 原来赵安在提出卷饼天下策划的时候，就已经和赵母商量过这个事情。卷饼天下也算是他的方案，这就是所谓的“技术入股”。 赵安想要拥有卷饼天下的一部分股权，以后卷饼天下的收益按照股权进行分配。 赵安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促使红叶食品企业从一人制向股份有限制转变。 自己提出这么多的新的概念，赵母肯定会去主动了解。等她发现想要企业扩张，股份有限制是必经之路的时候，红叶食品自然会发生改变。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赵安也想自己攒一点钱了。 不依靠平时的生活费、稿费一点一点的积攒，而是想要有更丰厚的进账，卷饼天下无疑是赵安目前最有把握的项目。 赵母一开始是反对的，虽然他们夫妻二人所有的家产都是要留给赵安的，但不代表他们现在就想让赵安拥有这么多的钱。 甚至平时在生活中，赵母也不会给赵安特别多的自由资金，因为她害怕赵安会变坏，“儿子穷养”也是华夏的传统观念之一。 后来还是赵父开口帮赵安说话了： “赵安马上十五岁了，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平时从来没有乱花钱，而且在金钱方面比我们两个还要敏感，他要什么股份就给他。” 几经思考后，赵母才同意了下来。 为了不让这件事情显得儿戏，赵安还专门和自己的母亲签订了相关的合同，约定好了股本、分配方案等事情。让赵母看到自己的态度。 同时赵安也拿出了部分的存款，当然在赵母眼中就是这些年赵安所以的小金库，作为投资。 以技术、少量资金以及后期的管理工作为成本，换取了卷饼天下25%的股份。 虽然卷饼天下只是赵安计划中的一小步，但是这关系到赵安未来的启动资金，赵安特别上心。 为了保证运营成功，赵安一到周末就往卷饼天下跑。所以计嘉树才会来店里找他。 当然赵安并没有把过程说得这么详细，只是告诉计嘉树自己的收入来自于什么，以及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在忙什么。 计嘉树越听越崇拜：赵安果然好厉害呀，同龄人都还在读书的时候，赵安就已经开始赚钱了。 计嘉树对于卷饼天下这两个月的火爆程度可是一清二楚，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收益，计嘉树也不准备问，但是完全不能阻挡计嘉树对于赵安的崇拜。 看着计嘉树因为惊讶而连可丽饼都没有吃的样子，赵安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虽然很微弱，但又那么真实。就像他上辈子举办一场成功音乐会时的感觉。 我在想些什么啊，从计嘉树身上找成就感。赵安骂了自己两句，然后把计嘉树的柠乐递给他，说道： “快点吃东西。” 计嘉树还是没放弃，开口说道： “我也要去赚钱！” 怎么就和赚钱过去不去了呢？赵安到没有怀疑计嘉树赚钱的能力。他知道自从计嘉树得到了星海杯全国第一名后，蓉城不少活动都想让计嘉树去表演，自然也给出了一定的报酬承诺。 计父计母让计嘉树自己拿主意，而计嘉树自然就跑去咨询赵安的意见。 赵安知道计嘉树家不缺钱，再联想到上辈子自己在高中阶段表演一次十来块钱，有时甚至只有活动纪念品的经历，便劝住了计嘉树。 赵安不反对计嘉树通过钢琴表演赚钱，只不过现在性价比太低，花费时间在这上面实在得不偿失。 更何况这些表演都是希望计嘉树表演一些耳熟能详的乐曲，对于计嘉树钢琴水平有害无益。 “你还是先准备接下里的比赛吧。” “那你等会陪我去练钢琴。” 最近赵安都没什么时间和他一起练琴，计嘉树立刻提议道。 “行。” 第72章 练习 赵安所说比赛是肖邦青少年国际钢琴比赛, 和社会所熟知的那个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并不一样。 肖奖每五年在波兰举行一次，肖青赛只是养熊国音乐协会为16岁以下少年钢琴演奏者创办的国际钢琴比赛, 当然也是世界古典音乐节知名的青少年国际钢琴比赛之一。 养熊国和华夏虽然有过一些隔阂，但是改革/开放后的华夏还是与对方积极交流，不仅仅实在政治、经济方面, 同样文化方面也互有来往。 今年恰好是四年一届的肖青赛，养熊国通过外交渠道，向华夏发出了参赛邀请。 本来一个单纯的钢琴比赛立刻带上了一些政/治色彩，□□希望能够有足以代表华夏钢琴水平的选手参赛。 年仅十五岁, 去年刚刚拿下星海杯第一名的计嘉树自然成为了□□邀请选手。层层通知，教育局直接联系上了计父。 毕竟是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性比赛，这一次连计父也不给计嘉树自己选择的权利, 直接帮计嘉树答应下来。 聪明的计父一边给计嘉树说这次比赛的重要性，一边私下让赵安劝劝计嘉树。虽然计嘉树同意的可能性很大，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赵安出马。 计父知道有的时候赵安说话比自己都管用，尤其是在钢琴方面。 知道这个消息的赵安有些意外，他上辈子连星海杯决赛都没有参加, 自然不知道肖青赛了。 而等他稍微有些名气的时候, 年纪也不小了，更是不会关注这些青年比赛。 同样赵安也很清楚这样的国际性比赛意味着什么，别看养熊国经济不发达，产业偏向于重工业，但是养熊国在钢琴方面的成就和底蕴远强于华夏。 且不说柴可夫斯基这样举世闻名的作曲家, 养熊国的钢琴教育也是极具特色的，在世界上也是著名的教育学派。 严格的指法练习、对于体力的高标准要求、手指的独立性与音乐表现力……准确说华夏目前的钢琴学习完全是借鉴养熊国的经验，甚至在未来的几十年内也是如此。 养熊国在国际古典音乐也相当有分量，肖青赛会吸引许多国家的年轻人，能够让计嘉树去见识一下世界音乐天才们的水准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更何况这可是教/育部和文/化部的邀请，算是直接在政/府部门面前留了名。如果能够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那肯定会被大书特书。 赵安当然支持计嘉树去参加肖青赛。 肖青赛自然需要弹奏肖邦的钢琴曲目，曲目则可以由选手自己挑选，只要不超过十分钟就可以了。 肖邦作品中好听的曲目实在太多了，2部钢琴协奏、21首夜曲、24首前奏曲、op.10和op.25所有练习曲、幻想即兴曲…… 赵安最后和计嘉树一起敲定的曲目分别是《降E大调夜曲》和《op.25 no.12大海》。 所谓夜曲其实是一种音乐形式，在低音部和弦伴奏下，通过高音部主旋律演奏出夜的寂静，优雅似梦。 肖邦一生总共创作了21首夜曲，而这首《OP.9 降E大调夜曲》则是其中最为通俗的、最受欢迎的一首。在华夏更是因为一位伟大的音乐人而被社会公众所周知。 《大海》知名度虽然没有那么高，但依然是一首优美的曲目。 夜曲节奏舒缓，音乐层次分明，大海旋律轻快，而又连绵起伏。两首曲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够比较全面的展现出钢琴弹奏者的水平。 赵安此时就在钢琴面前为计嘉树弹奏这两首曲目。 《夜曲》虽然节奏很舒缓，但属于入门容易，精通难的曲目。 难点就在于音色的把控，音色与钢琴无关，而在于指间的技巧，轻重急缓、黏滞顿连，才能够保证弹奏出来的音符颗粒分明、音符纯净，如同夜色抚人。 上辈子的赵安，每一场音乐会都会弹奏肖邦的曲目，并不是赵安有多么喜欢肖邦，而是想听肖邦的听众实在太多了。 肖邦在华夏一直属于最热门的作曲家。尤其对于没有系统接触过古典乐的人，几乎是独一档的存在。 为了吸引听众、炒热话题，经纪公司甚至想让赵安每一场音乐会都演奏《夜曲》等知名曲目。 赵安当然不会同意，力争之下，赵安起码保留了自己选曲的权利。 一首人人皆知的《夜曲》，一首相对冷门的《大海》，都是赵安曾经千万次弹奏过的曲目。 哪怕此时的赵安没有办法演奏出自己的巅峰水平，但是在计嘉树看来已经足够惊艳了。 敲下最后一个音，赵安站起身，说道： “来吧，不一定要遵循我的方式来演奏，但是你要把握好自己的节奏吧。虽然鲁宾斯坦的演绎不错，但是《大海》我更倾向于波利尼和齐默尔曼，而《夜曲》我更喜欢傅聪的秋夜。” 钢琴演绎各有千秋，博众家之长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嗯。我听出来了！安安你也听过他们的演奏是吧！” 计嘉树听出了赵安的演奏中有着几位钢琴大师的痕迹，但是也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嗯。唱片给你前，我肯定先听过，不然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啊。” 这些大师的钢琴唱片可不好找，大部分唱片在国内都没有翻录出版。赵安花费了大量的功夫才从各种渠道搜集到这些唱片，甚至还拜托了罗尔·迈克在灯塔国帮忙寻找。 在赵安“小金库”都快见底的时候，总算把最著名几位大师的唱片都搜集到手，然后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计嘉树。 谁也不知道一张唱片可能会高大数百华夏币。 听到这里的时候，计嘉树笑得眼睛都弯曲成一道拱桥，他大声宣布道： “那我也要这样演奏。” 赵安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你可以学习他们的技巧，但是对于曲目的理解还是要靠你自己去理解。” 同样一首《夜曲》，在邓泰山、鲁宾斯坦手下是轻盈温柔的春夜，那在波利尼、齐默尔曼处便是明朗张扬的夏夜。 以前的赵安虽然不明白自己的演绎风格是什么，一直没能形成自己的演绎风格，成为人人认可的钢琴大师。 但就水准而言，赵安绝对是一流的演奏家，否则纽约爱乐乐团也不可能给赵安面试首席的机会。 赵安对各种演绎风格、特点如数家珍，能够为计嘉树挑选最适合这次肖青赛的表演方式，却不希望计嘉树纯粹的模仿他。 计嘉树对于赵安的嘱咐也不能完全理解，但并不妨碍计嘉树练琴。毕竟计嘉树技巧层面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而赵安正在一点一点的帮助计嘉树调整。 弹奏钢琴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情，对于自己高要求的弹奏者在练习过程之中并不是单纯地把曲子演奏出来就可以。 以前在演出之前，赵安就会一遍又一遍的弹奏，首先要自己满意才敢登台。为了准备面试，赵安在一年之内将那几首曲子弹奏了上千遍。 而此时的计嘉树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在确定《夜曲》与《大海》后，计嘉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弹奏时间，都花费在这两首曲目上。 平时上学的时候，计嘉树利用休息和自习课的时间，借用学校的琴房，每天保证三个小时的训练。而周末则会在达到夸张的五个小时。 这可比计嘉树以前练钢琴要无聊的多，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只能通过一遍遍的练习来提高自己。 计嘉树又弹完一遍后，双手相互揉了揉，然后准备继续。 “好了，休息吧。” 赵安及时阻止了计嘉树。 计嘉树也没有任性、固执，而是说道： “那你弹钢琴给我听。” 这家伙还学会讲价了啊。赵安笑着说道：“起来。” 计嘉树立刻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赵安，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他就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疲惫的样子，赵安就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想听什么？” “《过火》！” 这几年来自莲花城的情歌王子火遍了内陆，高中生正好是情愫萌生的年龄，情歌王子可以说是大部分人崇拜的偶像。 在那些粉红色的信封中，不时会出现他的歌词。 虽然平时没有看到计嘉树对于谁流露出超越友谊的好感，但是计嘉树却特别喜欢情歌王子的歌。 “怎么春心暗动了？小小年纪就喜欢情歌。”赵安打趣道。 “我只是喜欢一切能够调动起情绪的歌曲而已。” 计嘉树立刻为自己辩解，当然如果耳垂没有慢慢变红的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赵安也没有继续穷追不舍了，专注于眼前的钢琴，双手舒缓，然后随性地开始弹奏。 并不是赵安不认真，而是曲目对于他而言太简单了，他完全可以尝试着寻找一种合适的情绪来演奏。 不过弹了几节，赵安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体会到过火的情绪。 刚刚有两性意识懵懂的时候，赵安一直在纠结于自己的出生，拼了命的学习钢琴。 当稍微有些成绩，甚至粉丝前呼后拥的时候，赵安又有了更严苛的目标。偶尔想要和别人展开一段亲密关系的时候，经纪公司不允许。 他的世界里只有钢琴一直陪着他，他真的很难理解什么叫做放纵、过火，准确说赵安在感情方面就是一片空白。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一种简单而又舒缓的方式进行演奏，只是心里又忍不住升起自我怀疑，自己连一首流行情歌都没有办法做出自己的演绎吗？ “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 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 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 计嘉树的歌声是时候响起，并没有情歌王子那样一望无尽的深情，反而是清澈见底的透亮。没有说不清剪不断的后悔，只有一往无前的青春。 赵安偏过头看着计嘉树，发现计嘉树恰好也在看着他。 赵安心里突然飘过一个念头：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能够抵抗计嘉树的歌声与眼眸。 第73章 肖青赛 “赵安, 如果你不舒服那就回去休息。” 看着站在前台竟然不时发呆的儿子，赵母关心地说道。 平时赵安来店里帮忙永远让人找不出任何瑕疵, 对于今天赵安的反常，赵母唯一的猜测就是赵安身体不舒服。 “没事。” 恍惚之间回过神来的赵安解释道。 不过赵安依旧不时抬头看店里的时钟，心思完全不在店里。 “好了, 立刻给我回去休息。” 这次赵母是真的生气了，直接把赵安撵到休息室换衣服，然后目送赵安走出了卷饼天下。 看着越来越繁华的福兴路，赵安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 不让自己一个人发呆，结果又被自己的母亲赶走。 这个时间点总不能回下东村去找自己的父亲吧。无奈下赵安只好回到家里，拿出了高三的习题册准备刷题。 平时能够快速进入学习状态的赵安, 今天看着那些圆锥曲线、代数等式，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赵安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恐怕只有去爱乐乐团面试的前两天晚上才有这么焦虑吧。 今天是9月14日，也就是肖青赛的举办日。而这也就是赵安今天如此焦虑和反常的原因。 计嘉树周一的时候已经乘坐飞机赶完京城，和华夏代表队汇合后一起前往养熊国的首都。 一开始赵安并没有感觉什么不习惯，更何况计嘉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赵安, 向他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 详细到今天吃了什么、去了哪里、练了几遍曲子都会告诉赵安。 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有手机，恐怕计嘉树会直接把手机带到钢琴面前，然后给赵安直播演奏。 所以赵安一直感觉计嘉树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的精力无限。 直到今天上午，计嘉树一通电话打来, 说了一句“安安，我去比赛了，记着给我加油。”然后就匆忙挂掉电话。 赵安一直都知道计嘉树是今天比赛，但是这通电话突然打乱了赵安的心境。 计嘉树准备的怎么样了？没事，这几个月的突袭训练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只要不发挥失误，计嘉树一定能拿一个不错的名次。 他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练琴，比赛使用的三角钢琴他习惯吗？还有琴键的触目感呢？没事，他前两天给我说他们可以自行使用同样的钢琴进行练习，他说没有任何的不适，手感也保持的很好。 那饮食方面呢，养熊国的食物吃的习惯吗？听说养熊国首都昼夜温差大，会不会感冒？ 虽然这几天打电话都给自己说一切顺利，但计嘉树就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 赵安就陷入了这样的自问自答之中，一直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赵安不知道的是，此时在蓉城核动力研究所内，一名计姓的研究主任也在焦虑的来回踱步，让他手下的研究员都以为最近的项目遇到了什么重大困难。 先不去管这两名在计嘉树生命十分重要的男子如何不安与反常。同一时间养熊国首都音乐厅内，当事人正在候场。 “计嘉树，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同行的少年问道，他参加过星海杯，和计嘉树同岁同是业余一组，相互打过招呼。所以来养熊国后便经常和计嘉树一起行动。 “啊？还好啊。”计嘉树一如的坦然。 少年有些焦虑地抓了抓头发，继续说道：“这些人怎么这么厉害啊。” 在他看来计嘉树完全不紧张。平时练习用的琴房就附近的首都大学内，所有的琴房并排而立。从走廊上路过的时候，能隐隐约约听到琴房内传来的琴声。 整个走廊上都是肖邦的声音，尤其是那些热门的曲目，能同时听到几个人在弹奏。 能够参加肖青赛的选手，水平都不可能差。正因每名选手如此能够轻松辨别出其他人弹奏水平的高低。 尤其是听见那些和自己曲目相同的演奏，更是会不自觉驻足倾听。想看看自己是否比对方优秀，对方的演奏有没有可以借鉴之处。 可越是与他人比较，越是想从他人身上汲取有点，只会更加焦躁不安。 不仅仅是他，华夏的其他选手，甚至养熊国、其他国家的选手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不安。 所有人里只有一个异类，那就是计嘉树，从头到尾仿佛受到任何影响，一个人自顾自地练琴，对于自己曲目的演绎也没有任何的怀疑与改变。 少年继续问道：“你就不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有压力吗？不想学学他们的表达方式？” “没有啊，我认识比他们厉害很多的人，有他指导我，我为什么要学习别人。” “我说的不是老师，也不是说那些指导专家，我是说同龄人。同龄人才会给自己压力啊。” “我说的就是同龄人啊，不对，他比我大几个月。” “比你大几个月，那也就是还没有满16咯，为什么不来参加比赛。” 少年对于计嘉树的回答很好奇，这次比赛华夏政/府可是把国内钢琴最杰出的少年都带来了，也没听说有谁没来啊。 “他……没什么。” 计嘉树本来想炫耀一下赵安，但是想到自己和赵安的约定又忍了下来。自己和赵安之间的秘密，只有两个人知道就好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计嘉树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西装。这是赵安暑假的时候陪着他去买的，不仅样式是由赵安挑选，最后赵安还根据计嘉树的身材找老裁缝做了一些修改，让西装更加贴合计嘉树的身材。 计嘉树表示现在的自己无所畏惧。 “下面有请来自华夏的27号选手，计嘉树，他带来的曲目是《OP.9降E大调夜曲》和《op.25 no.12大海》。” 计嘉树走带台上，面对着的评委们曲腰示意。 评委们大多都是白种人。其实对于华夏区的小选手们，很少看到这么多语言不通、外观不同的白种人，登台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怯场。 但是计嘉树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去年SC省食品展览后，好几次赵安都带着他去找外国的商人交流。 看着赵安与外国人侃侃而谈的样子，除了佩服以外，也让计嘉树意识到外国人也只是人罢了，或许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但不用将他们高看一等。 此时的计嘉树淡然地走到台前。 下方评委席中，一名毛熊国男子低声和自己右侧的华夏男子低声说道：“很平静，一点都不怯场。” “还是需要看看等会的弹奏如何，这才是关键。” 华夏男子也低声回答道，脸上的笑意很浅，是华夏人的谦虚。不过他心里可不像表现的那样平静。 他是华夏文/化部的官员，这次肖青赛就是由他带队。 这次领导可是给他说了，一定要表现出华夏的文化水平，结果之前几个华夏国的选手，都因为紧张而有不同程度的失误。 如果什么奖项都没带回去，他怕是官途黯淡了。他翻了翻手中的名单，计嘉树，星海杯第一名。 如果表现不错的话，可以多观察一下。华夏男子心想。 不知道台下的小插曲，计嘉树已经走到台前。稍微活动了下手指，便开始演奏了。 第一首计嘉树弹奏的是《大海》，如同海浪拍打山崖断壁，连绵不断的冲击之声。 《大海》虽然只是小行板，一分钟不过80拍左右。但是除了最后的一小节，从头到尾只有十六分音符，前面没有任何的休止符，相反一些地方还会使用重音、加快来加重情感。 一分钟320个音符，足以证明《大海》的基础难度。更何况《大海》的音域变化大，计嘉树的双手在琴键上左右来回。 而且大海永远不会停歇，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才有海浪之意。 最后一小节，在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计嘉树用一个自由延长音结束了《大海》。 前面快而不乱，最后长而不滞。 台下的评委们都在暗中点头，计嘉树的钢琴基础功夫明显让他们很满意。他们都认为计嘉树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相当不容易，肯定是从小练习钢琴。 “《大海》节奏轻快，一些指间的技巧听得不是很明朗，看看他接下来《夜曲》的演奏吧。”一名评委对身旁的老友说道。 虽然已经选定了表演曲目，但是谁先谁后，还是有些小技巧的。 不然交响乐的乐章也不会精心编排，乐团的演奏再也不会分起承转合。 先用速度与技巧来吸引评委的关注，然后利用舒心的演绎来征服对方。 与大海的连绵不绝相反，夜曲之中有很多处明显的停顿，然后一连串的断音、重音。 初秋的夜晚，微风已经带走了夏日的烦躁，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冰凉的气味。安详的夜晚，最适合和暗恋的对象一起仰望星空。 为了表达出这种清爽的感觉，计嘉树让整首《夜曲》的节奏更加舒缓。每个音符之间没有任何的牵连。 手指快速触点琴键，但是又不能将琴键按住。同时脚踏板适时的配合，舒缓处延长、弱化，动情处短促、加强。 快到结尾处，音量突然加强，这是情绪的表达。紧接着一连串轻盈的音符，既是躁动的情绪，也是默默不语的深情。 最后的尾音弱至难以听闻，但是听众却又能看见未曾继续讲述下去的深夜。 这就是计嘉树的《夜曲》，静谧的秋天藏着小小的欢喜与满足，不曾言明，但又是那样的真诚。 一曲终了，计嘉树从钢琴曲的感情里抽离，起身致谢。 台下的评委并没有鼓掌，毕竟比赛尚未完结，但是眼中对于计嘉树表现的满意显而易见。 一旁的华夏□□官员也露出了舒展的笑容：这小子有前途，以后多给他一点机会。 第74章 得奖 星期天晚上, 赵安陪着父母在家中吃饭。今天一大早赵父又从下东村回到了蓉城，现在交通越来越方便, 赵父经常在两地来回。 赵父都已经在考虑买辆车了，不过他想买的车可不是轿车，而是皮卡。这样一样就可以自己运输农作物。 吃完饭后, 赵安主动揽下了洗碗的工作，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把客厅留给父母。他都想好了等会洗完碗后，便直接回自己的房间绝对不打扰二人。 电视机里《news联播》的声音传来, 因为水流声的关系，有些模糊。 “昨日在养熊国首都举办的肖青赛……我国青少年代表团参加……” 肖青赛！ 赵母刚一开口：“安……” 赵安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洗碗布冲到客厅，然后盯着才买不久的彩色电视。 这只是一条短讯, 连视频都没有，只有一张静止的照片，数十个人站在舞台上的合照。 但是赵安却一眼锁定了站在中央，手中举着一个金色奖杯的计嘉树。 计嘉树朝着镜头露出了自己整齐的白牙，这是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 电视机里播音员的声音还在继续：“其中十五岁的计嘉树获得了一等奖，备受世界知名音乐大师的欣赏, 展现了我国青少年的多才多艺。我国外贸代表团出访……” 已经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 照片也切换。赵安心里想的还是计嘉树刚才的笑容。 昨晚还打电话给我说他没有发挥好，需要安慰。然后依次让我答应下一堆不平等条约。什么吃饭、旅游、弹琴、唱歌…… 计嘉树学坏了啊，害得我昨晚还没休息好，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赵安咬了咬牙。 9月16日，星期一。 赵安远远就看到自己学校门口巨大的横幅： “恭喜我校计嘉树同学荣获肖邦青少年国际钢琴比赛一等奖！” 六中可是蓉城首屈一指的中学, 一般的获奖还不足以让学校这样大张旗鼓。 主要这类奖项华夏也没有人得到过。只能从《news》都花费十多秒进行播报推测，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奖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以最高规格进行通报。 反正计嘉树在老师这也是有好学生认证的，就算夸大了也不碍事。 看着这横幅，赵安右眼皮跳了跳，怎么会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呢？ 走进教室就看到班上的同学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赵安你来了啊！怎么样计嘉树联系你了没？” 平时和赵安关系还不错的男生开口问道。 赵安给了对方一个眼刀，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晚在《news联播》上看到计嘉树得奖的消息后，赵安就一直守在客厅里，完全忘记了一开始准备给父母留出二人空间的想法。 赵父咳嗽了几次，赵安都无动于衷。 赵父甚至直接开口说道：“安安啊，明天要上课了，你要不要去预习预习功课啊？” 然后被赵安一句“不用”给堵了个哑口无言，赵父无奈只能拉着赵母出门散步去了。 而赵安就在电视机面前看着《天龙八部》，盯着花心大萝卜段王爷直到十点钟，还是没有听到电话铃声的响起。 最后《天龙八部》都已经播完，赵安实在没有任何理由等待，才回到了房间睡觉。 “没呢。” 赵安没好气地回答道。 关于计嘉树的讨论一直没有降温。等到班上的同学们都已经把肖赛和肖青赛的区别弄清楚，知道肖邦一共有21首夜曲的时候，计嘉树回来了。 赵安一脚踏进教室，发现所有人都围在计嘉树位子附近，连自己的座位都被占据的时候，赵安就知道了。 赵安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班上的同学立刻给赵安让开了座位。 虽然赵安比他们小两岁，但是赵安在班上积威颇深，学习好、体育好、家境好、人又帅，反正在班上同学的眼中，就没有赵安做不好的事。 除了钢琴和唱歌，所以他们格外崇拜计嘉树。 赵安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赵安，我好想你啊。” 看到赵安走进教室的时候，计嘉树就已经发现了他。一直等着赵安走过来坐下，然后在赵安的耳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思念。 赵安本来准备冷落计嘉树一会儿，谁让他从周六之后就一次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 结果赵安被突如其来的直球给打得晕头转向，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表达思念也要含蓄一些好不好？ 赵安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情绪，装作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接下来赵安一直在等待计嘉树给他解释为什么这几天不联系他，结果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时间，计嘉树一直在和班上的其他同学聊天，又把赵安晾在一旁。 赵安只好把课本拿出来，做课前准备，只不过暗中叩击课桌的右手食指出卖了赵安。 没一会就开始上课了，赵安努力注意力集中在老师身上。他发现自己因为计嘉树而情绪不断起伏不断，他很不习惯这样的自己。 可哪怕他试图认真听讲，但是依然知道此时的计嘉树在埋头写字，偶尔抬头看看老师，一脸认真做笔记的样子。 突然计嘉树的左手手肘碰了碰赵安，然后从课桌下方用什么东西戳了戳赵安的胳膊。 此时夏日的余温还没散去，赵安穿着一件短袖，他瞬间就辨别出这是一张折叠好的纸。 赵安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幼稚！还玩这种小把戏。 心里是这么想，但身体去却很诚实。他什么都没有说，双眼继续盯着老师，接过了纸。悄悄把纸放在书本后面夹页之中，然后展开。 纸上写的是为什么这些天一直没有和赵安联系。 星期天颁奖结束之后，还有颁奖演出与晚宴，计嘉树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计嘉树知道平时赵安睡的很早，所以便没有打电话给赵安。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在回城的路上奔波，中途有在京城的宾馆停顿，但是也在和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见面、吃饭，甚至还有采访。计嘉树一直能没抽出时间。 今天早上计嘉树本来想去赵安家堵门，然后和赵安一起上学的，只不过他爸妈拦住了，说了一句“万一赵安早上出门比较早，你反而错过了呢”。 计嘉树一大早来教室，就是为了等赵安。 为了解释这几天自己为什么没有联系赵安，计嘉树写了满满一页的行程路线。的确满满当当。 勉强接受你的解释了好了，原谅你吧。某人心想。 赵安的心情突然轻快了几分，他看向黑板的目光也专注了许多。 一旁的计嘉树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逃过了一劫。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计嘉树而言才真的是麻烦与忙碌。大量的记者与媒体来找学校找计嘉树，想给计嘉树做采访。 一开始计嘉树觉得新鲜有趣，还会接受。但是当他发现那些记者提出的问题，让他难以理解的时候，他完全失去了兴趣。 “你在学习钢琴的过程中有什么痛苦的经历吗？” “你有想过放弃吗？” “你能获得这样的成绩，是否因为从小练习钢琴？” “有没有人说过你在钢琴方面特别有天赋呢？” “那你能给我们说说，你如何平衡学习与钢琴之间的关系吗？” …… 一开始还是一些简单的问题，但是问着问着记者们的问题就变味了。仿佛认定了计嘉树的童年与众不同，认定了计嘉树的生活波澜壮阔。 有一次计嘉树在对方问及“学习钢琴几年”的时候，他老实回答“四年”。结果新闻标题就变成了《天才少年学琴四年，问鼎国际比赛》。 虽然文中一直在夸奖计嘉树的天赋，说计嘉树从小就有练习钢琴的责任感，甚至直接将他称为华夏钢琴界的希望。 但是计嘉树并不喜欢喜欢这样完全瞎编的报道，他愤愤不平地对赵安抱怨。 赵安也很无奈，这段时间不仅仅是计嘉树，班上的同学也被记者们骚扰过，记者们显然想从他们这里得到“计嘉树是天才”的印证。 还好有班上的其他同学愿意帮忙挡枪，否则赵安还真不一定能脱身。 不过赵安也趁着这个机会给计嘉树讲了一些关于媒体的事情。 现在这些记着在赵安看来，水平还远不如以后那些豺狼虎豹，逮着任何新闻就不撒手，而且春秋笔法极佳。 有一次赵安被问及对于国内钢琴演奏者的看法，赵安也是一个情商不低的人，他怎么可能在背后评价同行。所以当场就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结果第二天《年轻钢琴艺术家赵季安自诩第一》的报道还是火遍了网络，给赵安招致了大量的谴责与批判，业界内部的一些前辈都对赵安相当不满。 这件事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赵安平时的商业演出，就连一些古典乐团的演出机会也失之交臂。后者才是赵安真正在意的事情。 也是从那之后，赵安对于媒体工作人员就保持着一种相当高度的警戒。当然也是从那之后，赵安学着如何去利用媒体。 借着这个机会，赵安正好给计嘉树讲讲如何应对媒体。 反正赵安估计计嘉树以后会经常面对媒体，只要计嘉树坚持走钢琴这条路，他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比曾经的自己低。 不过计嘉树并不喜欢赵安的喋喋不休，试图岔开话题。 “赵安，对了还有个事，我没给你说。” “怎么了？” “之前在养熊国比赛的时候，有个学校的教授给邀请我去他们的学校读书。” “大学邀请？哪个学校。” 在这种国际比赛上，大学发出入学邀请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赵安第一反应就是养熊国的几所音乐学院，毕竟他们国家的钢琴在世界上也排的上名号。 “茱莉亚音乐学院。” 第75章 邀请 “可以考虑！” 听到茱莉亚三个字的时候, 赵安果断回答。 茱莉亚学院，世界最顶尖的音乐学院之一。每年招收的学生不超过650人，录取比低于百分之十, 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音乐学习圣地。 向计嘉树伸出橄榄这的这位教授，是养熊国人，同时也是茱莉亚钢琴系的终生教授。此次受祖国的邀请回国担任评委。 看到计嘉树兼具扎实的基础与即兴的灵感, 教授心生爱才之意，便直接向计嘉树发出邀请。 赵安很清楚茱莉亚在音乐界的地位，不夸张地说, 这个年代在钢琴教学方面, 国内钢琴教育和茱莉亚的差别，比P大、T大与哈佛的差距都还大。 赵安曾经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也有幸去国外交流过, 对于教学方面的差距有着切身感受。 如果不是年纪已经超过十八，赵安恐怕会拼命攒钱考取茱莉亚这一层次的音乐学院。 如今绝佳的机会摆在计嘉树面前，赵安自然希望他接受。 比曾经的自己更有天赋，星海杯全国第一，参加了当年自己根本不知道的肖青赛，现在茱莉亚音乐学院也触手可及, 赵安毫不怀疑计嘉树未来在钢琴方面会取得比自己更大的成就。 赵安给计嘉树解释了茱莉亚在古典音乐界的地位, 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哪怕赵安尽量克制自己, 但是言语之中的希望与迫切流露无疑。 “你这么喜欢茱莉亚，那你自己去报考啊！以你的水平，茱莉亚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计嘉树也能感受到赵安对于茱莉亚的喜欢。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了, 对于古典音乐早就有了相当清晰的认识。 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赵安的钢琴天赋为什么会达到如此夸张的地步，以及赵安为什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会钢琴这件事情。 计嘉树并不是反讽或者想要探究赵安的秘密，只是觉得赵安才是那个应该得到邀请的人。 听到计嘉树的话，赵安神色也微微一滞。 茱莉亚无疑是赵安曾经的向往，现在的他，无论是家庭收入还是自己弹奏钢琴的水平，让茱莉亚就在赵安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但是赵安眼睛中神色还是快速黯淡下去。 “以绝大部分的人努力程度，还轮不到比拼天赋”这诚然是实话，但是这句话还有更残忍的后半句：“但是当你努力到极限之后，天赋则是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赵安自认自己曾经在钢琴方面的努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了钢琴抛弃了一切的私人生活，没有其他的爱好、没有感情生活，可还是走不进那个核心的圈子。 这不就证明了他并没有在钢琴方面的天赋吗？在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大师。 赵安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计嘉树在关心他，所以婉转地说道： “我不想学钢琴，我以后可是要成为首富的人。你看看我现在都开始赚钱了，我要是去学钢琴，那就是商业界的损失。” “那我也不想学钢琴。” 计嘉树很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呢？你不是很喜欢钢琴吗？” 赵安有些头疼，不会是自己的决定影响到计嘉树了吧。 “我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计嘉树的语气很坦率，听起来并不是在赌气。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理想。” “不要。” 拒绝的很果断。可以啊，居然还会和我藏小秘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安还是没有强迫计嘉树告诉自己原因，除了对于计嘉树的尊重与放心外，他也不想激起计嘉树的逆反心理。 不过赵安还是和计嘉树约定好，接下来大半年，除了日常的钢琴练习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学习之中。 从高一刚进校门，两个人就一直在准备提前高考的事情，现在高三的课本两人已经自学的差不多了。 秋季的一学期，两个人准备先做大量的练习题来进行知识的巩固，然后向学校申请，春季一开学就去毕业班学习，备战高考。 赵安也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对计嘉树的英语进行一个突击培训。 不以高考难度，而是以国外求学为标准。 虽然赵安并不准备强迫计嘉树去茱莉亚学习钢琴。无论以后计嘉树从事什么，拥有能与西方人自如交流的英语总没有错。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完全以高三学生的标准要求自己。 早上六点起床，进行晨读；午饭和晚饭的休息时间被两人压缩到30分钟内；周末的时候，两人会稍微通过钢琴进行放松，但更多的时间还是花费在了刷题上…… 还好二人自我控制和约束力都极强，再加上有彼此的陪伴，才能坚持这样重复的生活。 班上的同学们并不清楚赵安和计嘉树提前高考的计划，但是看到班上成绩最好的两个人，都变得这么努力，他们也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 一时之间整个一班的同学都悬梁刺股，月考成绩一次比一次好，班主任莫名其妙就成了办公室最大的赢家，最近走路都带着风。 赵安也很少再去参合自家生意的事情，只有平时吃饭的时候和父母交流。 确定自家生意还在快速扩张期，虽然赵安有些遗憾不能参与，但还是决定先把重心放在高考之中，等高考完后，他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当然赵安也没有忘记让赵母每个月把卷饼天下的利润分红汇给他，这可是他之后计划的启动资金，一点都含糊不得。 这死要钱的行为，自然少不了被赵母狠狠修理了一番。 赵安原本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高考，但是惊喜和意外总是随处可见。 十月份的时候，计嘉树突然收到了两个演出的邀请。 其实从计嘉树拿到肖青赛一等奖后，各种表演的邀请函就如同雪花片一样。计嘉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赵安一起准备高考，所有便把所有的邀请都婉拒了。 但是这两个邀请实在有些麻烦。 一个是六中的新年文艺汇演，作为一所精英中学，六中的各类艺术特长生也不在少数，每年都会举行一个全校的文艺演出。 作为目前六中在校生在音乐方面取得最好成绩的拥有者，计嘉树自然是这次音乐老师的首要目标。 音乐老师和计嘉树沟通过，表演曲目就两首，一首就定为《夜曲》，旋律优美而且又不需要计嘉树重新练习、准备。而另外一首则让计嘉树自己选择。 想着这几年六中对于自己的照顾，以及明年就很可能从六中毕业，计嘉树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只不过计嘉树第二首到底选择了什么曲目，赵安也不知道。每次问计嘉树这个事情，他就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赵安真的感觉到计嘉树到了叛逆期，有一种很糟心的感觉。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文艺汇演在六中的操场上如期举行。 此时的蓉城已经泛着寒意，夜风吹拂而来的时候会让人心生些许寂寥。 已经到最后一个节目，计嘉树身着西装走上表演台。 全校的学生突然开始欢呼，对于自己学校这名各方面都堪称天才的少年，他们已经期待许久。 身着黑白正装的计嘉树，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他对俯身向观众们行了一个弯腰礼，然后走向钢琴。 《夜曲》的音符如同月光般洒下，今天计嘉树指下的琴键更加干脆与短促，是初秋夜的爽朗。 哪怕大部分的观众都没有办法分辨出不同人演奏的《夜曲》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欣赏此时的琴声。 不过真正让所有人好奇的是计嘉树接下来的表演，因为节目单上写着： 16.钢琴《夜曲》、才艺表演 表演者：计嘉树 前面顿号意味着计嘉树会表演两个节目，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所谓的“才艺表演”到底是什么？计嘉树的才艺不就是钢琴吗？ 《夜曲》终了，计嘉树还是坐在钢琴面前没有起身。有人发现，钢琴架上面架着一个话筒。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一首歌。” 计嘉树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响遍操场。除了计嘉树的同班同学外，没有人能想到计嘉树居然还会唱歌。 没给他们胡思乱想的时间，钢琴声音再次响起：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又是港城那支传奇乐队的歌曲，没有了原曲中大量乐器的伴奏，唯有钢琴与计嘉树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澈与悠扬。 本来喧闹无比的操场开始逐渐变得安静，学生们开始认真倾听计嘉树的歌声。 如果说刚才《夜曲》会让人沉迷于优美静谧秋夜，那此时计嘉树的歌声则会让人想起心底那些暗涌的情愫。 或许有人会诟病流行音乐的歌词肤浅，所能蕴含的意境远比不上古典音乐那样磅礴。 一旦歌词有形，那意境就被限制。 但这也恰恰是歌词的独到之处，只取那些许共情之意，痛击每个人心中或是明媚或是哀愁的情绪。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台下会唱这首歌的同学已经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如果不是大部分的老师都不懂粤语歌词的意思，恐怕此时场面会更加精彩。 一首歌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计嘉树敲下最后的音符，然后起身谢幕。 不知道从哪里先传来第一声呼喊“计嘉树”，然后计嘉树的名字就像野火燎原一般，点燃秋日的稻田。 在热切而又疯狂的欢呼声中，赵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向台下的同学们挥手。 平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计小树，不知不觉已经郁郁青青，再也藏不住了啊。 赵安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为什么会突然升起几分失落。 第76章 春晚 如果说文艺汇演在六中掀起一边关于计嘉树的热浪, 那十月计嘉树收到的另外一份邀请那掀起的就是惊天骇浪—— 华夏春节联欢晚会 如果有关于世界电视节目收视率和收视量的排名，那“春晚”绝对一骑绝尘。 这对于华夏人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传统与习俗，哪怕再怎么抱怨春晚节目的俗套, 但是大部分人在除夕的夜晚还是会坐在电视面前，和家人一起观看。 所以能够上“春晚”对于绝大部分的人而言都是一件向往、自豪的事情。 哪怕计父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与理性,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计父再怎么激动，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毕竟他知道自己儿子所有的表演都回绝了, 在全力以赴准备跳级、高考。 最后这件事计父还是交给计嘉树决定, 而计嘉树又问到了赵安这儿。 计嘉树能够收到春晚的邀请，的确让赵安有些意外。赵安让计嘉树详细询问筹备组，了解了相关情况。 为赵安发现春晚虽然邀请了计嘉树, 但并不是让计嘉树单独表演一个节目，只是为一首歌进行伴奏而已。 而且这首歌旋律简单，演奏难度不大，并不需要花费计嘉树多少时间进行准备。 而且这首歌已经确定会最终登台。如果计嘉树答应的话，只需要参加三次彩排和最后的演出就可以，并不用像其他的春晚节目一样反复彩排与练习。 虽然不是单独演奏, 但是根据描述, 这首歌只有一名演唱者和伴舞, 计嘉树依然能够在舞台上露面。 哪怕现在文娱圈还不够发达，这样的机会也足以让大部分的明星趋之若鹜。 就连赵安都都没想明白，这样的机会怎么就突然送到了没有任何背景的计嘉树这里。毕竟以计嘉树现在的实力和名气, 还达不到被春晚节目组邀请的地步。 这中间的确有些缘由。 之前计嘉树在肖青赛的优秀表现让当时同行的□□官员在回国后备受上级的嘉奖，然后就把他安排到春晚小组工作。 记住计嘉树名字的他，在初审的时候发现有诸多需要钢琴伴奏的节目，他便顺口提议了一句让“要不让肖青赛那个小孩来试试”。 97年春晚本来就很特殊，港城回归在即，为了昭示日益强大的国力，让两岸的百姓更加放心，97年春晚的主旋律便是改革/开放、经济/发展。 其中与钢琴配乐最为契合的便是这首《春天的故事》，肖青赛的获奖者象征着国家在文化教育方面的成就，更是与之相得益彰。 计嘉树本人也有心动心，春晚啊，多大的诱惑啊。 赵安想了想说道：“把平时学习的效率再提高点，去吧！” 春晚节目筹备组那可是真正的“大户”，除了提供住处外，还提供了来回的双人份机票。 三次彩排都是由计父带着计嘉树前往京城。毕竟是去春晚彩排，这次连计父的单位也不再因为保密研究的事情而限制计父的出行。 赵安一开始也有想过陪着计嘉树前往，毕竟春晚彩排同样是个名利场，赵安有些带担心计父和计嘉树两人吃亏。 但事实证明赵安完全多虑了。计父可是主动帮赵父赵母与荣兴食品王老板牵线的人，他的处事经验足以应付。 更加意外的收获是，在彩排的过程中，春晚总导演对于计嘉树的外貌条件十分满意，十六岁的少年，彬彬如树。 他把本来在角落弹奏的钢琴直接给挪到了演唱者的身后。 这首歌可是独唱，就算有其他的伴舞，也完全无法和计嘉树比较。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抛头露面”。 还好钢琴方面没有其他年轻人有和计嘉树争抢的实力与获奖资历，而那些国内顶级演奏家也不会和一个小孩子竞争一个伴奏机会。就这样计嘉树的名字出现在了春晚的节目单上。 大年三十，赵安一家人再次回到下东村。 赵家二老的家已经完全变了样，这几年赵父赵母的生意越做越大，连带着赵家几兄弟的收入也有了明显的上升。 他们也没有插手赵父生意的念头，就本分地给赵父提供食材。 当然各自承包的土地越来越多，赵大伯和赵三伯还一起集资买了大型的农业设备，不仅自己用，也租赁给他人，也算是踏进了现代化农业的门槛。 赵小红和赵达更不用说，作为叶氏秘卤最早的连锁店，收益相当可观。 一家人也有更多的钱来孝敬家中二老了，年前几兄妹每一家都给二老买了一个大型的电器。 此时一家人正坐在彩电面前看春晚，其乐融融，笑语满堂。 “下面请欣赏歌曲《春天的故事》。” 电视上打出了节目信息： 演唱者：董武丽 钢琴伴奏：计嘉树 “安安，你看是小树。” 赵母激动地给赵安指着舞台上的计嘉树。 “谁啊，安安还认识春晚上面的大明星吗？” 大伯母问道，家中其他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赵母便立刻给家里人解释计嘉树和赵安的关系，信誓旦旦说道：“他们两绝对是最好的朋友。” 而赵安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计嘉树身上。 今天的计嘉树依然穿着西装，这可是春晚节目组准备的服装，比之前赵安送给计嘉树那一套还要高级、贴身。 一身红色的西装，纯白色的三角钢琴，计嘉树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华夏对于红色用一种迷之喜好，还好计嘉树的皮肤足够白皙，才能压得住如此喜庆的颜色。 《春天的故事》的旋律简单、节奏舒缓，在演唱者唱歌的时候，钢琴不能贸然加入和弦，否则会喧宾夺主。 哪怕计嘉树再怎么用指尖的功力完善演奏，绝大部分的人都听不出差别。 导演都已经让计嘉树在说舞台中央演奏了，自然想让整个表演的技巧性更突出。 所以便允许计嘉树在前奏和后奏的时候，添加一些符合主旋律但是又能够体现出难度的表演。 这部分旋律赵安有帮忙设计，此时舒缓的琴声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出，观众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弹琴的计嘉树吸引。 一首歌的时间并不长，虽然计嘉树只是伴奏，导播还是给了计嘉树几个特写的镜头。 因为演奏难度不高，所以计嘉树神情很是放松，完全沉醉于自己的演奏之中。 看着计嘉树已经脱离稚气，有几分俊美的脸庞，赵安突然在想：这下追捧计嘉树的可不仅仅是六中的女生们了。 很快《春天的故事》就表演结束，轮到下一个节目的串词。 赵安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母亲还在絮絮叨叨地介绍计嘉树。 赵母突然颇为遗憾地说了句：“如果我们家早点赚钱，能给安安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就好了。” 赵安顺势握住了赵母的手，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赚钱，现在我比计嘉树赚的钱多得多。” 听着赵安的话，赵母无奈而又宠溺地弹了弹赵安的额头，笑着说道：“你真的是个小财迷。” 虽然今年赵安和计嘉树又没有办法在零点的时候，给对方说新年快乐。 不过初二的时候，赵安和计嘉树就回到了蓉城。两人每天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从早到晚。 两个人期末不出意外蝉联了年级的一二名，已经向学校提出开学后就进入高考冲刺班学习的愿望。 考虑到二人就算这一次高考结果不好，明年也有机会。学校也答应了。 这次总能平静直到高考吧。 但谁知道接下来的风浪却是赵安主动掀起来的呢？ 随着高考日程的不断逼近，学生之间也开始躁动起来，开始讨论起未来的大学生活。 六中作为蓉城乃至省内最好的中学，升学率相当不错，大家都在畅想着未来。 “你真的不考虑茱莉亚了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赵安和计嘉树讨论这件事了，只不过每一次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甚至会不欢而散。但赵安还是忍不住再次提起。 如果计嘉树想要在钢琴方面走得更远，茱莉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远比国内的钢琴教育要更出色。 “我不想去茱莉亚。” “怎么了，你不想出国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计嘉树很认真地说道。 “你这是在胡闹！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听到计嘉树的理由，赵安完全无法接受，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计嘉树说话。 “我真的不想去茱莉亚，我有更想做的事情。” 计嘉树的声音小了不少，他也没有想到赵安会反应这么大。 “那你之前参加艺考做什么！” 艺术类院校都需要先通过艺考，高考之后才有资格报名艺术类院校。 去年年末的时候，赵安就有和计嘉树讨论过这件事情。如果想继续学钢琴的话，那肯定要去艺术内院校。哪怕是P大T大在专业领域也远远不如专业艺校。 赵安原本想着就算计嘉树今年不愿意出国，那也可以现在国内艺校就读一年，然后等计嘉树适应了大学生活，再出国学习。 反正现在计嘉树现在才十五岁，而最好的几所音乐学院招生年限都在18以下，稍微浪费一年问题也不大。 其实赵安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让计嘉树的学生时代变得匆匆忙忙，否则计嘉树完全可以享受更多的校园时光。 毕竟步入大学便算是半只脚步入了社会，艺术类院校更是如此，不会再像中学时代这样肆意。 正好之前京城院校艺考的时间与计嘉树彩排的时间差不多重合，计父便带着计嘉树参加了京城几所院校的艺考。 以计嘉树的钢琴水平，没有任何意外的获得了专业成绩第一。至于文化成绩，赵安和计嘉树都没有担心过。 此时赵安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想走钢琴这条路无所谓，那又何必参加艺考呢？如果像计父计母那样对于学术研究感兴趣，那也完全可以接受。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明明参加了艺考，却因为不想出国而拒绝茱莉亚。赵安实在难以理解。 第77章 高考 这已经不是赵安第一次和计嘉树谈论这件事了, 只不过每次谈论这件的时候，计嘉树总是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就像现在一样, 面对赵安的疑问计嘉树什么都没说，就是直接倔强地看着赵安，显然在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一时之间,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这还是赵安第一次情绪波动这么大，而且赵安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接近于失控了。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明显过于严厉，赵安立刻选择了沉默。 他很清楚自己情绪变化的原因, 看到计嘉树拥有了自己曾经渴望的一切, 赵安不知不觉把自己曾经的一些期待寄托于计嘉树身上。 赵安知道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不过有些情绪和想法难以控制。起码现在的赵安还做不到。 但是他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这些情绪而伤害、影响到计嘉树，赵安的选择便是中止这个话题： “暂时不说这些事了, 我们先好好准备高考吧。” 计嘉树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也看出了赵安此时情绪的不稳定，计嘉树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但也只是暂时搁置而已，总有一天会爆发。 97年高考志愿是在高考之前进行填报，赵安第一志愿填写了P大金融系, 这是他反复思考后的结果。 在不考虑钢琴的情况下, 商业的确是他目前最熟悉的领域。 虽然现在还没有进行大学扩招, 但是P大在SC一年招生名额依旧有六七十人，按照之前蓉城模拟考，赵安的分数完全足够。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 赵安第二志愿也填报了海城的另外一所大学。 至于计嘉树，赵安的推荐是中央音乐学院或者北大。而且计嘉树考上北大的概率比赵安还高。 因为之前肖青赛的得奖，让计嘉树获得了高考加分50的待遇。就算计嘉树之前因为春晚的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也完全足够弥补了。 填报志愿的时候，赵安耐着性子和计嘉树好好交流了一次。他不想计嘉树因为他的原因，而做出一个任性的选择。 当然，填报志愿最后还是由计父计母和计嘉树一起商量决定。赵安相信以计父计母的知性，能够很好和计嘉树沟通，所以也没有追问这件事。 不过在高考志愿填报完成后，计嘉树的情绪开朗了很多，主动告诉赵安他报考的是中央音乐学院。 而且计嘉树已经了解过了，中央音乐学院和P大距离不远，可以经常见面。 赵安下意识地认为计嘉树填报的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钢琴系，也没有再详细追问。 赵安此时的想法是中央音乐学院就当做计嘉树积累经验的地方，可以再参加有些国际比赛。一年半载后，再去茱莉亚学习。 此时距离高考已经不到一个月了，两人快速调整状态，投入了考前冲刺。 97年7月，绝对是被值得载入史册的一个月。 港城回归交接仪式在6月30日23日42分钟正式开始。 在7月1日凌晨，华夏国/歌奏起的同时，国旗与旗帜也同时升起，这一刻无数的华人热泪盈眶。 然而这一切与赵安和计嘉树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两人十点钟的时候就上床睡觉了。 7月8日 蓉城一年四季中最炎热的时刻，教室里的吊扇晃晃悠悠，和讲台上转动不停的时钟有着莫名的契合。 平时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总是希望时钟能走快点，下课铃哪怕早一秒钟想起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所有的考生根本没有心情关注这一点，他们抓紧一分一秒完成、检查试卷。 试卷上的ABCD绝对是大部分华夏学生最为担心的科目。 然而英语对于赵安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不过赵安也没有想过提前交卷，他还是按照规划好的时间计划来进行答题，此时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当铃声真正响起的那一刻，赵安停下了笔。 一直到他走出考场，看到学校警戒线外拥挤喧嚣的街道，赵安才清楚地意识到：我刚刚经历了高考。 对于大部分参加高考的学生而言，高考就是一样任务，很多人都会天然地厌恶高考。 但是对于第二次经历高考的赵安，他无比重视这一次机会。 高考在华夏绝对是现在最公平的渠道，不问你的出生，只看你的分数。 或许重生后的赵安，可以凭借自己对于未来的一些预测，让自己家衣食无忧，但这毕竟是难以复制的奇迹。 但高考每年却能造就无数的奇迹。 赵安很清楚在一所优秀的大学里能收获多少金钱难以衡量的财富，所以才会一直以严苛的标准约束自己学习。 不是被迫，而是自愿。 高考就是绝大部分普通家庭孩子一生一次跃龙门的机会。 在赵安恍惚的时候，赵父赵母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赵安，大声喊着：“赵安！” 赵安也不管天气的闷热，身上的汗水，跑向自己的父母，和他们拥抱在一起。 今天赵父赵母专程把所有的工作抛开，来校门口等待赵安。 没一会儿，计嘉树一家三口也走了过来。 两家人早就约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毕竟是最好的朋友应该一起庆祝高考结束！ 席间四名家长还在聊最近港城回归的事情，偶尔也会说说这几年的经济变化。 现在的赵父赵母越来越自信了，平时也有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开始需要进行应酬。 二人饭桌上的谈话能力大幅提高，当然和计父计母在一起，他们并不需要刻意迎合，可以在饭桌上展现自己最舒服的一面。 而赵安和计嘉树自然邻座，两个人也在窃窃私语。 “赵安，今天下午理解的答案是什么啊！” 计嘉树对于下午的英语考试还耿耿于怀。 “我怎么记得清楚，你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记答案的人。来，吃肉，你看你又瘦了。” 赵安直接夹起一块回锅肉塞入计嘉树的嘴中，半年忙于高考，赵安感觉计嘉树都饿瘦了。 “我不是瘦，我是长高了。” 一边咀嚼着口中的回锅肉，一边含糊地回答。 的确如计嘉树所说，这一年来他还真的长高了不少，原本刚到一米七的身高，现在已经逼近一米七六了，而且计嘉树还没满十六，估计还能再长一些。 “我怎么没觉得呢？和你说话，我还得俯视你。” “你撒谎！你就比我高两厘米，怎么可能需要俯视。” 一说这件事，计嘉树就来气。从认识以来，赵安就比他高两厘米，而且永远都是两厘米，不多不少。 “两厘米，也需要俯视。” “那是因为我比你小半岁，等你以后不发育的时候，看我怎么超过你。” 年龄的确是个因素，赵安突然感觉到了压力，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强自己的营养和锻炼，说什么也不能让计嘉树给超过了。 今晚回去就夜跑、牛奶加餐！ 不过赵安嘴上可不准备放过计嘉树，继续说道：“怎么，现在承认我比你大了？不如叫我哥哥？” 关于哥哥和弟弟的争夺，由来已久。 计嘉树也没想到这还有个坑在等自己，一时之间也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赵母说了句：“安安，别老是欺负别人计嘉树。” “我知道了。” 赵安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手上动作一点都不含糊，用筷子给计嘉树加了一块水煮鱼，平时计嘉树就喜欢吃辣，每次辣得满脸通红也要继续吃。 计嘉树直接咬住赵安的筷子，显然想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唇，疼得计嘉树龇牙咧嘴。 看到计嘉树的表情，赵安立刻靠近计嘉树，然后说道：“张嘴让我看看。” 然后计嘉树就听话地张开嘴，让赵安检查。 “好了，今天不准吃辣椒了。” 虽然只是嘴唇破了皮，问题不大。但是辣椒会刺激伤口，所以赵安面无表情地下了辣椒禁令。 计嘉树立刻可怜兮兮地望着赵安，因为最疼无法开口说话，直接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我想吃辣椒。 “不行。” 赵安多么狠一男的啊，居然能够拒绝计嘉树的眼神攻击。 计嘉树只能默默地夹起眼前的清炒冬瓜片。 看着赵安与计嘉树的互动，四个家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算了，就让这两个孩子自己去折腾吧，反正这两孩子足够让人放心。 这样的打闹他们也见过无数次了，他们丝毫不担心两人会真的与对方置气。 不过，今晚两人也没有完全放肆，第二天一早二人就回到学校进行估分，毕竟这关系到之后录取的事情。 估分结果二人感觉都还不错，尤其是计嘉树那个国家教育局特别认定的50分，真的是让所有的高考考生眼红。 算上这五十分，赵安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考过计嘉树。不过赵安也没有任何的嫉妒，只是单纯地为计嘉树感到高兴。 赵安突然想到：以计嘉树这个分数考入中央音乐学院，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高分吧。 遐想一番之后，赵安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毕业季有太多事情需要做了，班级的聚餐、同学录的留言、谢师宴的安排…… 虽然平时赵安和计嘉树形影不离，但事实上他们两和班上其他同学关系也相当不错，高考完这几天大家天天都腻在一起玩。 从蓉城的游乐场到电影院，从青世山到都河堰，蓉城附近能够玩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已经有人开始商量着旅游的事情了，但这些宏伟计划还是得等着成绩下来再说。 而赵安玩了两天则又开始忙碌起来。 第78章 人才市场 1996年1月, 华夏政府颁布了一个名为《不包分配暂行办法》的文件，这意味着以后的高等院校毕业生需要自行解决工作岗位。 当然，真正大规模实施还是98年的事情, 现在蓉城的人才市场才还处于新生阶段而已。 赵安在这个暑假里需要做的事情，他一个人可做不完。而且之后前往大学读书，他也不可能事事亲为, 招揽人才已经势在必行。 蓉城，人才市场。 今天是七月最大的一次人才招聘了，不过今年本科生、师范生大部分还由学校、政府分配工作, 来人才市场的大部分是专科生。 可别小瞧专科生, 现在华夏的高等教育还没有实行扩招，专科生也不是那么容易考取。 人才市场为每一个来前来招聘的单位准备了单独的招聘台和KT板，上面印着招聘单位的名字。 而此时的赵安就坐在一块印有“红秀食品有限公司”的KT版下。面前应聘者来来往往, 但几乎没有人在赵安面前停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赵安虽然个头很高，但是皮肤暴露了他的年龄。很少有人会相信一个不到20岁的招聘官，哪怕这名招聘官看起来再沉稳。 赵安也不急，他现在抱着的是宁缺毋滥的态度。直接根据招聘者年纪就放弃机会的应聘者，也不是他的目标。 之前有好几名来咨询的应聘者, 赵安都不是特别满意。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工作能够尽快上手的助手, 而是不是对于市场什么都不了解的菜鸟。 暑假只有不到两个月的世界, 他想在去上大学前，尽可能先把生意大概的框架铺开，抢占先机。 此时, 人才市场内一名男子一个个招聘台挨着咨询，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终于走到了赵安的面前。 看见如此冷清的找平台，男子面色未改，直接大方地在赵安面做了下来，然后问道： “您好，我叫王泽刚，我能咨询下贵公司招聘什么岗位的员工吗？” “你可以先看看。” 赵安直接拿出一早就打印好的资料递给对方，上面明确地罗列赵安所需要招聘的岗位、要求，不过薪酬一栏无一例外，写了面谈两个字。 接过资料后，王泽刚立刻开始，他的表情认真了不少。 这年头能这样打印招聘资料的单位可不多，他刚才在人才市场里逛了这么久，大多单位直接用纸板写了招聘岗位，然后标了工资。而且红叶食品，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这是我的简历，请你过目。能麻烦为我详细介绍下红叶食品的情况以及市场工作的内容吗？还有工作地点方面的问题。” 刚才走过十多个招聘台，王泽刚都没有拿出自己的简历，这还是他第一家如此重视的公司。 简历上赫然写着：王泽刚，毕业于巴蜀大学，法律专业。 这下轮到赵安惊讶了，因为他知道这所大学是SC省内为数不多的重点大学， 按理现在说从巴蜀大学出来的毕业生，学校会包分配，各种大型企业也会抢着要，没必要来人才市场找工作。 想到这里，赵安难免多了丝疑虑说道： “巴蜀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会想着来人才市场工作呢？” 听到赵安的问题，王泽刚笑着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了巴蜀大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解释道： “我们学校分配的工作绝大部分是国企、政府部门或者律所。不过现在是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时代，我不想错过这个浪潮。” 王泽刚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傲气，自认对于未来市场有独到的认识。作为这个年代从巴蜀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他的确担得起天之骄子这个词。 决定自己找工作也是他反复思考过后的结果，他相信自己的简历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赵安也有些心动，学习能力不能代表全部，但是学习能力绝对是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对方才表现出来的社交能力也不错，没有因为自己的学历而狂妄自大。 当然赵安同样也有所犹豫，毕竟金融专业和他最急切需要的市场人才可不一样。所以赵安便开始给王泽刚详细介绍岗位的情况和需求。 “原来红秀食品就是鸡茸辣椒酱、叶氏秘卤还有卷饼天下那家公司啊。所以你是在为红秀食品公司招人是吧？” 听到红秀食品的情况后，王泽刚脸上也多了几分期待。 红秀食品公司的产业在蓉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但是红秀食品公司本身的名字反而没有流传的那么广。 如果能够加入这几年发展风头最盛的红秀食品，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然而赵安却开口打断道： “我虽然也有红秀食品的股份，但是这次招聘人才我是为了我自己招聘。前两年合同的甲方是红秀食品，但是两年后我自己成立公司的时候，那就是我自己的公司。” 作为法律专业的王泽刚有些担心，为什么要让劳务合同这么麻烦，他开口询问道： “不能直接与你的公司签订合同吗？” “我现在才十六岁，虽然有办法开具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证明，但是想要以个人名义开办公司还是很麻烦。而且现在蓉城给了红秀食品不少优惠政策，借用红秀食品也有利于前期业务市场的开拓。” 赵安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年龄与其中的真实原因，他现在需要招募的人才是能够陪他度过最困难创业期的伙伴。 他的年龄、创业的目的，工作一段时间后，对方都会知道。现在隐瞒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把事情先说清楚。 听到这里的时候，王泽刚都想直接起身离开了。作为法学专业的大学生，他很清楚赵赵安说的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男子，不对，男孩竟然只有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男孩想创业，在人才市场招人，而自己居然坐在这里和对方谈了这么久。 但是王泽刚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怀疑，因为刚才他在和赵安的交流中，确认赵安没有少年的焦躁与自大，对于红秀食品的介绍更是有条不紊。 于是王泽刚开口问道：、 “不知道能否为我介绍下市场方面的工作到底需要做些什么，然后你以后想创立一个什么样的公司呢？” 赵安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刚才好几个面试者知道他才十六岁的时候，就立刻找理由离开了，王泽刚的接受能力要强很多啊。 “我以后的公司主要还是食品行业方面，主要是食材工银、食品加工、餐饮服务三大部分。而市场专员目前的工作比较复杂，从店铺创立到运营的各个方面都需要参与。但是你放心，我可不是想招募打杂工，而且随着企业规模的增加，未来的岗位分工肯定会细化，但时候可以根据你的意愿和能力再进行划分。” “那你在备注一栏说可能要长期出差是什么情况？” 备注一栏写着：工作可能需要长期出差，工作地点变化较大。 “你也知道叶氏秘卤和卷饼天下，都是典型的连锁店。而连锁店就不可能仅仅局限于一城一省，以后可能会需要你去不同的地方开设连锁店。” “那你这么说，我还是在从事叶氏秘卤、卷饼天下的相关工作，那我不是在给红秀食品工作吗？” “前期你可能会做一些相关的工作，但是未来你的工作内容还是由我决定。红秀食品是我母亲的公司，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继承公司。” 当然赵安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如果一直以红秀公司的名义创业、经营，必然会和自己的母亲之间相互影响、牵制。 赵安并不希望发生这的事情，所以创办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司是必然的事。 “那可以冒昧问一下你接下来的项目项目吗？” 王泽刚还是会担心赵安的能力，毕竟如他所言，以他的学历什么公司去不了呢？何必把自己的时间、精力花费在一个还没有成立的公司上？ “这可不行，这还属于商业机密呢，如果你和我签订劳务合同以及保密协议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赵安的确很需要王泽刚，虽然他学的不是市场、金融专业，但是法律专业的他对于公司、市场起码有一定的了解，这是很多专科学生都不具备的优势。 想了想赵安又说了一句： “卷饼天下就是我的构想，从设计到经营我都有参与，这是为什么我不满十六岁就让我母亲给我红秀食品股份的原因。如果你点头的话，我立刻就可以和你签订合同。” 王泽刚再次因为赵安的话而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知道卷饼天下已经开业一年多了。 如果赵安说的话是真的，那赵安当初规划卷饼天下的时候，不过十四五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 “那麻烦老板把合同给我吧，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板。” “赵安。” 赵安从随身携带的口袋中取出合同，然后和王泽刚商量工资的事情。 毕竟这是赵安目前为止最满意的员工，在工资方面赵安没有任何的苛待，开出了一个高于平均大学毕业生的基本工资，同时许诺下了奖金与分红。 接过合同仔细，王泽刚发现合同条款相当完善，连年假、奖金、工伤、福利等事项都全部注明，很明显这是聘请专业律师拟定的合同。 王泽刚最后的疑虑也打消，直接说道： “那赵老板我们就直接签合同吧。” 赵安并没有谦虚地纠正王泽刚的称呼，他年纪比王泽刚小，他需要这样的称呼来确定双方之间的关系，以后工作的时候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他也为王泽刚的人情世故满意。直接上来叫他本名的员工，他可不会要。 “那就欢迎王泽刚先生加入红叶食品了。” 第79章 一天 “老板, 我来了。” 王泽刚提前来到工作地点，结果发现赵安已经到了。 红秀食品现在也有好几名正式员工，所以赵母早就租赁了一个办公的地方。 赵安带着王泽刚与红秀食品的几名员工相互认识后, 便对着王泽刚说： “走，等会带你去工作。” 听得王泽刚表情一懵，这就开始直接工作了？而且还是直接外出。 看到王泽刚的表情, 赵安也不觉得意外。虽然在面试的时候，王泽刚表现出了一名天之骄子的傲气，但是他不过也才刚刚脱离学校。难以适应学生和员工之间的快速变化。 前天周六才签订合同, 星期一就开始正式工作, 也没有任何的岗前培训，不怪他不适应。 赵安其实也不是剥削压榨员工的老板，如果公司已经形成体系, 赵安肯定会让新晋员工拥有系统的培训机会。 只是现在一切都在初创阶段，而他的时间过于紧急，所有一切只能从简从快。他能够保障的只有王泽刚会获得与他劳动成正比的工资而已。 “不工作怎么发工资？” 赵安开了个玩笑，稍微缓和了下王泽刚的紧张，然后便直接出门了。 第一站，赵安直接来到了卷饼天下。 王泽刚在店里就发现, 所有的店员在看到赵安的时候, 都显得谦逊和认真。有些尊重可不仅仅因为赵安的身份就能拥有。 今天的赵安特意换上了衬衣、西裤与皮鞋, 再加上熟练的表情管理和长久以来养成的气质，看起来的确更加成熟与稳重。 现在卷饼天下的营业已经基本制度化，赵母和赵安并不需要随时在店里处理意外情况, 选择把权力下放给了卷饼天下一店的经理。 经理基本工资与普通员工的工资等同，但是却能够根据店铺每个月的营业额、意见投诉等指标获得额外的分红。 营业正常的话，经理能够获得普通员工两倍以上的收入，的确有动力要主动管理好店铺。 当然有奖则有罚，如果发生重大经营事故，或者因为个人原因导致了业绩下滑，经理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而赵母则会在每个周周一进行视察，只不过今天换做了赵安而已。 从进入卷饼天下后，赵安就一旁给王泽刚讲解卷饼天下的运营模式和规章制度。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赵安在说，王泽刚安静倾听。他也通过这种述说的方式来反思卷饼天下有什么遗漏之处。 赵安发现卷饼天下持续这样平淡的运营已经很久了，平时也没有任何折扣活动，显然有些安于现状了。 像肯德基会定期赠送一些儿童礼物来吸引孩子，卷饼天下虽然不能直接复制别人的经营方式，但是的确应该学习别人的经营策略。 “老王，回去之后做一个卷饼天下的宣传方案给我看，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暑假学生。” 王泽刚答应下来，刚才在卷饼天下的半个小时里，他就已经学习到了很多经营方面的知识。 老实说，他现在已经有些佩服赵安了。虽然年纪小，但是把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换做是他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 “什么时候需要？” “明天吧，今天辛苦点。” “好的，没问题老板。” 王泽刚算了下时间，等会回公司就可以开始思考，下午把策划写完，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那我们走吧，还要去很多地方。” 赵安也不解释，直接告别卷饼天下的经理，带着王泽刚往外走去。 还还有其他的店铺吗？难道是叶氏秘卤？自己老板是要带着自己熟悉红秀食品的所有产品线啊。 不过这样一来，写策划的时间就有些紧张了。王泽刚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然后接下来的行程，证明了王泽刚是有多么的天真。 赵安并没有带王泽刚去叶氏秘卤，而是坐着公交跑遍了蓉城一环内的几个繁华街区。 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考察，而是早就约好了商谈，都是有意愿出售或者出租商铺的所有权人。 这些商铺主要集中在繁华的商场周围，客流量也比较大。 所有权人不断宣传自己商铺的地势多么优秀，现在的经营状况盈利颇丰，并且大谈自己的价格优势。 王泽刚好几次都被说动心了，总觉得这样的地方不买/租下来，那就是吃亏了，随便做个什么生意都能躺着赚钱。 但还好王泽刚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没有贸然开口。然后就看着自己的老板与对方在谈笑风生中寸步不让。 这家商铺的物业费用高昂，使用年限久，每年需要花费不小的投入资金来进行维修。 另外一家商铺客流虽然不错，但是附近的商场以商品批发为卖点，来往客人的实际消费能力不足。 亦或是那家周围同类型商店多，竞争激励，卫生环境差。 甚至连未来几年的城市规划中，没有开发附近区域的政府信息，赵安都能娓娓道来。 没有任何一个商铺如同所有权人说的那样十全十美，相反隐藏着大量的缺陷未曾言明。 不过这些所有权人在被赵安当面说破谎言之后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只是降低了些许的价格。 这个时候王泽刚的感觉是每一个铺面都不适合用来做生意，每一个铺面的价格都虚高。 路边的饭店内，赵安和王泽点了两个炒菜，正等着上菜。此时他们已经从城北来到了城南，又已是饭点，只能就地解决午饭。 “老王，刚才这些铺面，你有什么感想啊？” 赵安发现刚才王泽刚一言不发，怕第一天就把给人吓着了，便主动开口问道。 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和疑惑都说了出来，王泽刚才发觉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懂。 “这些资料都是提前收集好的，要是提前搜集好资料，以后开了店铺怎么倒闭的都不知道。” 发现对方比自己预期思考的问题还多，赵安也不吝啬于解答。 “对于店铺的选择，其实一开始就应该接受：店铺的优缺点基本和价格挂钩。大部分的店铺都有各种缺点，没必要吹毛求疵。刚才的对话都是谈判策略而已。 比如附近竞争压力大这种缺点，他们原来是做火锅生意，周围有诸多同类型的火锅店，但事实上已经形成了一个饮食专区。不仅不会是弊端，反而是能够帮忙吸引客流。” 王泽刚频频点头，觉得赵安说的很有道理。 刚才赵安和别人谈判的时候，自己好像一直跟着他们的节奏在走，一直在被动接受他们话语中的信息，而忘了独自思考。 看着王泽刚如有所思的模样，赵安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 自己完全是靠着两辈子的经验才能侃侃而谈，这样是不是有些打击王泽刚啊。 不过赵安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节奏了，归根到底还是时间的问题。 吃完午饭后，没有给王泽刚过多的休息，赵安便又带着他去看选铺面。 一直到下午四点中的时候，两人一共走了七八个铺面。赵安身上的衬衣已经完全湿透，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湿透的白色衬衣紧紧贴着赵安已经略有肌肉的胸膛，不过赵安连第一颗纽扣都没有解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男孩与男人中间的荷尔蒙。 然而王泽刚根本没有关注到这一点，他只觉得自己双腿都快废了。但是看到小自己这么多岁的老板一句话都没说，他还是咬着牙继续坚持。 “好了，下班吧。” 从一家原本卖工艺品的商铺走出来，赵安突然开口对王泽刚说。 “啊？下班。” “对啊，从早上八点钟到现在，除去午饭的时间，也已经八个小时了。我可是严格按照《华夏劳动法》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如果需要加班的话，我会支付加班费的。” 虽然时间很紧急，但是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回去做。不必强行让王泽刚陪着加班。 “这不太好吧？老板。” 王泽刚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虽然他也知道《劳动法》，但是他还真想到刚才还认真工作的老板，突然说出八小时加班制这个理由。 “好了，说下班就下班。今天你回去还有工作，别以为回去就轻松了。” “知道了。老板。” 王泽刚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和赵安说话的方式已经完全切换成了和长辈、领导说话的模式。 不过十分钟后，王泽刚看着还在自己面前的老板，说了一句：“老板，不是下班了吗？” “是下班了啊，我在回家啊。” 赵安给了王泽言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王泽言也觉得自己今天是工作昏了大脑，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回锦河区就只有这趟公交了。 这还是王泽言第一次和老板一起乘车下班，他有些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王泽言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发现的另外一个疑惑，说道： “老板，刚才看的几个店铺面积有点小啊。完全不适合卷饼天下，难道是给叶氏秘卤选的吗？” 王泽言已经知道知道卷饼天下要开连锁店计划的事情。赵安刚才要求他以卷饼天下为对象，思考哪一个店铺最合适。 “我说过，卷饼天下是红秀食品的业务，我只是持有股份，尽到一个股东的职责而已。较小的店铺是我自己个人需要的。”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新项目吗？” 王泽刚突然有些兴奋，就要见证一个完全未知项目的诞生了。他现在对自己的老板充满了信心。 “既然说到这个事情，那你回去之后再自己根据这些比较小的店铺做个项目书出来，不用太详细。今晚你就有三个事情要做了。” 王泽一边恨透了多嘴的自己，工作量就突然增加，一边兴奋地答应下来，他也想看看自己能想出什么项目 卷饼天下的暑假活动策划、卷饼天下分店选址、小型商铺的项目方案…… 接下来的车程里，王泽刚没敢再和赵安说一句话。 第80章 忙碌 “老板, 这是这是你要的东西。” 王泽刚把昨晚写的策划、总结递给了赵安，也有七八页的样子，看得出来王泽刚的确下了功夫。 接过来浏览了一会儿, 赵安点了点头，说道：“做的还不错。” 听到这话的时候王泽刚有些兴奋，这是赵安认可了自己的想法, 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决定吗？他脑海中不可遏制的生出了这些念头。 然后赵安顺手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一叠资料递给王泽刚，说道： “这些是我昨晚写的，当然那份策划是我之前做好了。你自己比较下, 看看自己哪些地方没有考虑到。” 赵安当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让刚入职的王泽刚来做, 他只是想让王泽刚通过亲力亲为的方式来学习而已。 这份资料显然比王泽刚的那份还要厚一些，王泽刚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老板昨晚也和自己一样加班了？ 身先士卒的行为就让王泽刚感动，而当他内容的时候, 心态则转化成了五体投地。 且不说内容与结论，但从格式和形式上来说，赵安就已经完胜。简明扼要先给出结论，然后再井然有序地罗列理由，中间用翔实的数据进行佐证。 就像昨天和对方的商谈一样，让人跟着赵安的逻辑思考, 最后完全信服赵安的结论。 比如那些小型商铺的用途, 自己一开始想的全是卖小商品, 最后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甜点加冰淇淋的方案。 至于理由和可行性，就是几句假大空的推测。而老板不仅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方案策划，还有什么“市场调研”, 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 和自己老板比起来，自己做的那些东西都是一坨shi啊。王泽刚为自己刚才的沾沾自喜而羞愧。 显然赵安也发现了王泽刚的表情变化，安慰地说道： “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专业领域，而且你也是第一次做，还有进步的空间。” 为什么这些话这么像自己交作业的时候，老师的评语啊。 王泽刚想了想还是问道： “那老板，这是你第几次做啊？” “第二次。” 算上之前的卷饼天下，这应该是第二次吧。赵安上辈子也没有做过商业方面的策划，当然经常听商界的朋友吹牛。 “那这是你的专业是这方面吗” “不是。” 上辈子是钢琴，这辈子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也不算吧。赵安心想。 “好了，老板你别说话了。我去看策划了。” 王泽刚默默拿起了两份文件，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认真与学习。只不过时不时地向自己的老板投去那种看变态的怀疑目光。 赵安已经确定好了需要购买的两个铺面，一个用于卷饼天下二号店，一个用于自己接下来的经营。 全部采取贷款购买的方式，而这就不是他能独自处理的事情了。红秀食品的公司法人是赵母，还是直接带着赵母走一趟比较方便。 这种情况下，也不需要王泽刚陪同，赵安便安排他在公司里看看材料，同时直接和装修公司进行联系。 既然卷饼天下要保持一致的装修风格，赵安肯定优先考虑上次合作过的公司。他已经决定把装修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王泽刚，他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赵母和赵安便从办公室离开后，没一会儿说公司里就来了客人。 王泽刚作为最近入职的员工，他的工作位置距离大门最近，自然第一个站起来迎接来客。 “请问你找谁？” 来的人是一个长得很英俊的少年，王泽刚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不确定。毕竟如果自己与这样的少年打过交道，自己肯定不会忘记对方的姓名。 “我来找赵安。” 少年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柔、明朗的少年感。 赵安，这不是自己的老板的名字吗？王泽刚估计这应该是自己老板的朋友，刚想开口，身后的同事就已经起身了。 “嘉树，你来了啊。小赵老板和叶老板出门办事去了，你要不去小赵老板的办公等他？” 说话的是红秀食品的会计，一名老员工了，大家都称呼他曾姐。 小赵老板是红秀食品其他员工对于赵安的称呼，一是因为赵安年龄比他们小太多，二是赵父有的时候也会来红秀食品，赵老板是对赵父的称呼。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泽刚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那是赵安的办公室，现在也没有人在里面。老板不在的时候，他们这些员工也不会贸然进去。 “阿姨和赵安不在啊，那能麻烦曾姐把这个转角给赵安说吗？” 少年拿出一个信封，看起来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听着少年对于自己的称呼，曾姐满脸笑容，爽快地说道： “好，一定帮你转交给小赵老板。” “那我先走了。” 少年走得时候，整个公司一半的人都在给少年说再见，看得出来大家和他很熟悉。 “曾姐，这是谁啊？” 看着同事们如此熟悉的样子，王泽刚开口问道。 “计嘉树，小赵老板的同学。” “计嘉树，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 刚才那种熟悉感又来了，但是王泽刚确信自己不认识计嘉树啊。 “去年世界什么贝多芬钢琴比赛的第一名，今年还上了春晚，想起来没。” 听曾姐这么一说，王泽刚这也反应过来了。蓉城的天才钢琴少年，他的名字这一年多年经常出现在各种媒体之中，难怪王泽刚会熟悉了。 想到这里，王泽刚安慰自己，自己老板和计嘉树那都是妖孽级别的天才，天才和天才之间才能做朋友，要理解和支持。 看着王泽刚没有回自己的话，曾姐又说了句： “小赵老板和嘉树前段时间刚高考完，估计快受到录取通知书了，他们两个人肯定能考上好大学。” “曾姐，我去工作了。” 王泽刚感觉自己左胸隐隐作疼，赶在再次受到伤害前，王泽刚以工作为理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自己老板遒劲有力的笔迹，王泽刚觉得自己的工资里一定有一部分是赵安开给自己的精神损失费。 下午赵安回公司后，从曾姐处得到了信封，他还真没想到计嘉树会来找自己。因为他知道最近计嘉树也挺忙的，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有些好奇计嘉树到底送了什么东西来，赵安直接打开了信封。 看着里面精致的门票与熟悉的笔迹，赵安露出了笑容，这效率很高啊。 青春·计嘉树钢琴独奏音乐会 时间：8月10日 地点：蓉城锦绣艺术宫 从去年开始，就有很多单位邀请计嘉树进行表演，只不过因为高考的缘故，计嘉树全部都拒绝了。 如今高考结束，各种邀约再次如同雪花般飘来。而且因为计嘉树刚上过春晚的缘故，都给出了相当丰厚的出场费。 这一次计嘉树并没有拒绝，按计嘉树的话来说都是因为赵安。 倒不是因为赵安说这样的演出能够积累更多的演出经验和名气，而是因为赵安现在已经赚钱了，而且还赚得很多！ 计嘉树感觉自己又被赵安拉开距离了，所以他决定一定要在暑假中赚到自己开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所以赵安在忙公司事情的这段时间，计嘉树便接了几个蓉城市内的商业表演。 至于这个独奏音乐会，其实属于半官方的活动，是由蓉城艺术协会和教育/部门联合举办。 部分门票会公开售卖，但是更多的门票都是分发给各个学校，作为政府素质教育活动的一部分。 计嘉树没有门票的分成，只是由政府提供一部分的劳务报酬而已。 当然门票方面计嘉树作为独奏者自然会分得一些，今天就给赵安送了八张门票过来。 赵安算了算时间，到时候自己一家人肯定会去支持捧场，至于另外五张门票。 “计嘉树下个月有一场钢琴音乐会，这里有五张门票，有人想要吗？家里有孩子要去的优先啊。” 计嘉树送门票过来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让赵安可以用来送人。 计嘉树也不是小孩子了，无论是之前春晚的经历，还是最近的演出，让他快速地学习着成人世界的经验与规则。 很快这五张门票便被一分而空，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接受下艺术的熏陶呢？ 目前依然保持单身的王泽刚自然没有分到门票，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曾姐会对计嘉树这么信任。 平时的工作狂魔小赵老板，只有在计嘉树来的时候才会露出慵懒、轻松的状态。 而王泽刚则忙得像个陀螺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一边要负责商铺贷款的落实、装修方案的确定与实施，一方面又要了解红叶食品其他工作的大概内容。 比如和荣兴食品的合作、加工，食材的运输、供应、结算…… 王泽刚这才发现，发现红叶食品竟然已经形成了一条粗略的产业链。 虽然现在因为规模还不够大，每个人的工作可能会同时涉及多个流程，但一旦产业链更加健全后，每个人的工作也会更加细致。 对于自己的未来，王泽刚越来越有信心。 当然赵安也没有闲着，他每天的工作量都要比王泽刚还夸张。 他又挑选了两个比较小的商业店铺，他手中的流动资金已经不足，而且赵母也不支持他继续贷款，所以他只能暂时选择了租赁的方式。 然后挑选食材的供应商，这次食材大部分赵父那边都没有办法提供，需要他自己去选择、采购。 在这样的忙碌中，赵安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名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直到高考成绩查询热线的开通。 第81章 通知书 7月20日, 考高成绩公布的日子。 往年都是各个省份教育厅直接将成绩下发到各个学校，而今年蓉城开通了电话查询高考成绩的通道。 凌晨的时候，家中有电话的家庭全部守在电话面前, 没有电话的则走上街头，在IC电话机面前排队。 满怀希望与紧张拨通电话，然而电话中传来一阵忙音, 查询通道已经全面瘫痪。 无论是继续尝试拨打，还是回到床上辗转反侧，这注定是大部分考生的难眠之夜。 早晨, 六中教室内。 赵安一脸神清气爽地来到学校, 因为考虑到今天公布成绩，所以昨天赵安还提前下班，晚上不到十点的时候就上床休息, 一夜无梦到天明，所以今天早上到校也特别早。 与赵安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满脸倦容的同学们，平时一个个精神旺盛，但今天却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不仅仅是昨晚，从前几天开始就已经有人每天想着公布成绩的事情。 没一会儿计嘉树也来到了教室，他同样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第一志愿填报中央音乐学院的他, 应该是班上最没有压力的考生了。 去年中年音乐学院的文化考试线还不到一本线, 几次模拟考试计嘉树都超过一本线几十分, 更别说还有那夸张至极的“50分”。 两人坐到考试前最后的座位上，开始聊着最近的趣事。 这段时间计嘉树虽然有各种演出，平时也在练习钢琴, 但是对于计嘉树而言，这就是日常饮水一样，已经谈不上任何辛苦了。 大概是知道学生们早就等得不赖烦了，班主任也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来到教室。 全班同学都被班主任手中那厚厚一摞成绩单吸引住，已经有人大喊道： “老师，我来帮你发成绩单吧！” “坐下，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发成绩单了。” 班主任才不会答应，他依次喊着每个人的名字上讲台去拿成绩单。 成绩单是按照学号排列，作为插班生的赵安和计嘉树自然是最后两位。 看着周围的同学都拿到了成绩单，开始窃窃私语，计嘉树脸上的兴奋之情也越来越明显。 “赵安。” 赵安走到讲台上，双手从老师手中接过了成绩单。 班主任低声了说了一句： “恭喜了。” 一开始赵安和计嘉树插到他们班上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两个小孩能否适应这么紧张的高三生活，但是看着他们两这半年来的努力，以及最后的成绩，他的确为两个孩子感到高兴。 “谢谢老师。” 赵安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成绩。 语文：117 数学：145 英语：149 物理：137 化学：143 加分：无总分：691。 这和赵安之前的估分差不多。 97年的高考还是使用全国统一的试卷，采取3+2形式，而总分则是750分[1]。 没一会计嘉树也拿着他的成绩单回到座位上，除了语文比赵安高一些以外，其他分数都要比赵安低。 但是加分一栏的50，让计嘉树的总分达到了夸张的719。 计嘉树一脸骄傲地把成绩单递给赵安，好不容易考试赢过了赵安。 面对计嘉树的小任性，赵安只好表示认输。 哪怕计嘉树加分后的总分也不是全班第一，第一的男生在没有加分的情况下就达到了723，更别说他还拥有蓉城三好学生的加分。 无法否认，学神这种东西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哪怕重活一世的赵安也没有考虑过走科研的道路，做人不能主动找虐。 下午回到家中，把成绩单交给赵父赵母后，两人激动到难以言喻。 从他们知道赵安准备考P大的时候，就一直很激动。对于往年P大的录取分数线，比赵安还了解。 看到赵安的成绩单和今年的一本线，赵父赵母心中已经有了九层的把握了。 两人已经开始商量谢师宴的事情，在蓉城肯定要宴请一些朋友，主要是生意方面的伙伴。 最重要的还是回下东村宴请老家的朋友，考上P大在农村人的心中那就是状元啊，光宗耀祖的事情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赵安虽然不喜欢这样的交际，但他也没有拒绝自己父母的计划。难得自己父母如此高兴，就随他们两个人吧。 22号的时候，赵安再次回到学校，这次是来领取通知书。 P大作为华夏首屈一指的大学，也是最先发放录取通知书的院校。今天早上通知书到达学校，班主任便通知赵安来领取通知书。 看着印着京城大学的红色信封，赵安也有些恍惚。 “对了，计嘉树的通知书也到了，不过打电话家里一直没人，如果你和计嘉树有联系的话，给他说一声。” 中央音乐学院同样是第一批录取的大学。 “嗯，好的。” 估计计嘉树又在外面表演或者彩排，赵安答应下来。 “哎，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719分啊。” 班主任叹息道。 赵安以为自己猜到了班主任在惋惜什么，毕竟这个分数P大T大任何一个专业都足够了。 “老师，计嘉树以后可是要成为钢琴家的人。” 赵安玩笑式地回答着班主任。 “可问题他也没报钢琴系啊。” 班主任叹了口气。 “什么？计嘉树报的不是中央音乐学院吗？” 赵安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立刻追问道。 “不是声……你难道不知道吗？” 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班主任也知道，说他们是连体婴儿都不过分。而且两人之前还在说要一起上大学的事情，班主任自然认为赵安知道计嘉树填报的考高志愿，也才有了刚才不经意的话语。 现在看到赵安的表情，班主任发现了事情恐怕不像自己想象那样，便立刻停了下来。 赵安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了心中即将喷涌而出的疑惑与愤怒，对班主任说道： “老师，不好意思。我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我会让计嘉树尽快来学校拿通知书的。” 如果强行追问，班主任或许会告诉他计嘉树到底填报了什么志愿。但是赵安并不想用通过这种方式来得知真相。 在礼貌的告别后，赵安回到了红秀食品继续工作。 赵母拿到通知书的时候，本来想中午就带着赵安出门吃饭庆祝，但是赵母看着赵安的表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安从小到大都特别听话，逢人处事也十分得体，赵母基本上没有感受过所谓的叛逆期。 此时赵安脸色如沉水，王泽刚刚才和赵安汇报工作的时候，赵安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完全不是平时的作风。 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拥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而且相当固执，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开导他。 赵母决定先让赵安自己冷静一会儿，如果还是没有办法的话，再让计嘉树开导赵安。 然而赵母不知道赵安今天如此反常全是因为计嘉树。 把今天原本计划的所有工作做完后，赵安给赵母说了声今晚不回家吃晚饭，便直接离开了。 赵安直接来到计嘉树家楼下等着，他刚打过电话，计嘉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七月的蓉城如同一个桑拿房，接近饱和的湿度如同蒸汽一样让人窒息。赵安找了个树荫等着计嘉树回来。 刚完成工作后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赵安在思考计嘉树为什么不愿意去茱莉亚学院，如果说计嘉树最后选择的是P大T大，赵安都能接受。 然而计嘉树最后偏偏选择了中央音乐学院，却又不是钢琴系。 计嘉树不喜欢钢琴吗？ 赵安确信计嘉树是喜欢的，每次弹钢琴的时候，计嘉树都在享受着钢琴的魅力。 那他是觉得学钢琴太辛苦了吗？ 也不是。计嘉树可以在钢琴面前一弹便是一个下午，孜孜不倦。 一个个疑问，一个个被否决的答案。赵安的思绪越来越远。 钢琴有什么不好！明明是那么优雅的乐器。 音色优美、音域宽广、表现力强……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乐器的独奏曲有钢琴那么多。世界上最出名的音乐家无不偏爱钢琴这一乐器。 计嘉树明明在钢琴方面有那么高的天赋，虽然学琴时间比较晚，但是计嘉树的努力与自己的帮助可以让他弥补这一切。 赵安已经帮计嘉树规划好了，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一年，生活自理能力再轻一点就去茱莉亚学习。 在大学期间，计嘉树就可以尝试着参加一些国际知名的钢琴比赛。比如国际肖邦钢琴作品比赛、勃拉姆斯国际钢琴大赛、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 计嘉树还很年轻，有很多很多的机会。 一旦在国际比赛获奖，计嘉树就可以在国外的二三线乐团谋取一个首席。 暂时不能回国，国内目前的国际认可度太低，古典音乐市场也不够发达，不利于计嘉树积累表演经验、参加国际交流。 然后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来积累经验，成为世界知名的钢琴家、成为一线乐团的首席、召开个人音乐会…… 原本这一条钢琴的康庄大道都已经在计嘉树面前，他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这是曾经赵安梦寐以求的机会，然而计嘉树却弃之如敝履。 羡慕、甚至嫉妒计嘉树，这些原本潜藏在赵安心底的情绪，此刻却如同挣脱出牢笼的猛兽，咆哮着扑向赵安，张开血盆大口，随时会咬断赵安的脖子，然后将他吞下。 “安安！” 熟悉的少年声音突然将赵安拉回地面。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换上夜幕，昏黄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赵安抬头向前望去，计嘉树正对着他挥手，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 第82章 爆发 计嘉树是和父母一起回来, 在看到赵安后，立刻快步跑了过来，满脸高兴地说道： “安安, 你在等我对吧！怎么了？” 赵安用一种几近死水的语气说道： “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然而计嘉树实在太兴奋，并没有及时发现赵安此时的不寻常。开口问道： “是P大吗？” 赵安点了点头，计嘉树立刻回过头对自己父母大声宣布： “爸妈, 安安他拿到了P大的录取通知书。” 计父计母也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二人祝贺了赵安几句，然后计父说道： “小安, 去楼上坐一会吗？” “不用了, 谢谢叔叔，我就是有些话给计嘉树说。” 脸上的笑容很好掩藏了赵安此时复杂的心情，计父计母也以为赵安只是要和计嘉树分享录取通知书的喜悦, 便说道： “那你们两慢慢聊。叔叔和阿姨先上去了。”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楼道之中。 计嘉树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赵安，遗憾说道： “你怎么没把通知书带来让我看看，也不知道我的通知书什么时候能到。” “你的通知书也到了，中央音乐学院。” “是吗？你怎么知……” 计嘉树说这话的时候，发现了赵安异常。 赵安直直盯着他，双眼中似有沉默的火焰。计嘉树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一大半, 语气中带着些许忐忑继续说道： “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知道你专业填的不是钢琴系吗！” 赵安提前对自己说了一万遍：一定要和计嘉树好好沟通, 不能生气。但是真正说到这件事的时候, 心中的疑惑、不解乃至愤怒，如同火山喷涌一样，瞬间爆发。 赵安自己都说不清楚, 自己到底是因为计嘉树没有报钢琴专业而愤怒，还是因为计嘉树做了一切决定却没有和自己商量。他也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 看见赵安用前所未有的激烈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一时之间计嘉树突然也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道： “你听我解释，关于专业的问题我真的想过很多很多。” “行啊，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报了什么专业。告诉我你有天才想法吧。” “我当时有考虑过钢琴，甚至也有考虑过出国，但我还是想学习唱歌。我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抱声乐专业。” “唱歌？！你要唱什么歌曲。” 语气刚一拔高，但是由被赵安强行按了下来。 “流行歌啊，我想在舞台上用歌词表达出我的想法。虽然我也很喜欢钢琴，但是在弹钢琴的时候，我只能与自己交流。但是唱歌不一样，我可以用歌词直接向别人表达我的想法。” 计嘉树在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对于他而言，音乐就是表现与沟通，他更喜欢有歌词的声音，可以简单、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唱什么流行歌！那么肤浅的东西。只有古典音乐才是高雅的，流行音乐根本难登大雅之堂，你看看古典乐的精美、深奥，这是流行乐能比较的吗？ 有人称唱流行乐的人为艺术家吗？没有！要想得到世界的认可，古典乐才是唯一的出路。古典音乐才是精英化的音乐。” 听到计嘉树的解释，赵安几乎不受控制地说了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看法。 这种观点是他上辈子一生的写照与缩影。 为了成为社会的精英，为了摆脱贫寒的出身，钢琴是他唯一的稻草。无论何时，只要别人说其他的职业“钢琴演奏家”，总会投来敬佩的目光。 钢琴的确给赵安带来了灿烂的生活，金钱、掌声、欢呼、名誉……但是其实赵安一直感到不安。 除了钢琴，他还会什么呢？有任何傍身的知识、特长吗？都没有。 学习英语、礼仪、社交、形态，都是他害怕暴露自己的无知、浅薄而带上面具。 他只能死死抱住钢琴，如同海水中的一块浮冰，奇冷无比，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融化，但钢琴依旧是赵安唯一的慰藉。 所以赵安永远在练琴，永远在演出，永远在争取机会。 结果却不尽人意，赵安始终没有得到世界顶尖乐团、艺术家的认可，这让他焦躁不安，他很怕什么时候，自己会失去一切。 在人前，赵安是强大完美的，外表英俊、气质出众，私生活方面也没有任何的绯闻，他满足了华夏人对于钢琴王子的期待。 但赵安私下却又是脆弱的，他害怕哪天自己的歌迷会突然会说他是“永远踏不上巅峰的小丑”。 赵安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强大，否则在重生之后，他也不会放弃钢琴。 真正的勇者，感觉无视任何的评价而一路向前，只因为相信自己。 计嘉树对于赵安而言是特别的，从赵安第一眼计嘉树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闯入钢琴教室的计嘉树，在赞美别人的时候，眼中如同有着阳光，绚烂地让他睁不开眼。 这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善良是赵安欠缺而又向往的。所以在计嘉树求赵安教他钢琴的时候，他才会答应下来。 而之后相处过程，让赵安发现计嘉树身上到底有多少他梦寐以求的品质、机会。 计嘉树一直觉得赵安很优秀，自己在追赶着赵安。但或许事实正好相反，是赵安一直在追光前行。 可也恰恰是这种心态，让赵安把自己很多的遗憾与追求，暗中寄托于计嘉树身上。 赵安为计嘉树规划的未来，何尝不是赵安自己的向往？ 所以此时在听到计嘉树的理由之后，他才会这么冲动与愤怒，流行乐有什么好的，就应该学习钢琴！ “伯恩斯坦不是说过古典乐不一定比流行乐更严肃、更好、更精英化吗！当初看那么书的时候，你不也认同这种观念吗？你现在就是出尔反尔。” 然而这一次的计嘉树并没有退缩，而是依然据理力争。 听到计嘉树拿自己以前说过的话来反驳自己，赵安更加气郁： “你知道什么！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一个流行歌手能火多少年？不过时代造就的幸运儿罢了，但是钢琴不一样，看看那些钢琴大师，五六十岁还能在最顶级的音乐殿堂演出，而歌手呢？ 不说那些伟大的作曲家，但就说钢琴唱片，几十年后依然会受到追捧，二十年前的流行歌手你知道几个？ 古典乐才是艺术，古典乐才经得住时间得考验。” “我没有说我不喜欢钢琴！只是我想学唱歌，我想通过歌词、歌声来感染别人。我不在意能不能出名，我也不在意能不能几十年后被人记得，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计嘉树当初在考虑专业的时候，其实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名声，他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钢琴是他喜欢的乐器，他也没有抛弃钢琴的打算。 “不追求钢琴的极致，那你之前这么努力做什么！你要让你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吗？你好不容易得到了肖青赛的第一名，也很幸运地获得了茱莉亚的入学资格，你现在去学唱歌，你能够保证你取得这样的成就吗？你以后会后悔的。” 古典乐和流行乐还有个很大的差别便是职业规划。 学习古典乐，只要足够认真，坚持的足够久，天赋又不算太差，总能有所成就，赵安认为自己就属于这一类。 毕竟古典乐要求精准的演奏，古典音乐作曲家们，会把每个音符、所需乐器完全确定，还有大量强弱快慢的演奏指示。 但是流行音乐不一样，绝大部分的流行音乐人都无法预测市场需要什么样的音乐。 赵安看到过无数的音乐人，奋斗几十年，最后连举办一个小型音乐会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的计嘉树已经在古典乐方面有了那么好的基础与条件，何必要去以身试险呢？ “叔叔阿姨也支持你学习流行音乐吗？如果你不写钢琴，P大T大随便上！” “他们早就同意了。他们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真的想学习流行乐。我不会后悔的。” 然而面对赵安的质疑，计嘉树没有任何的动摇。所有的犹豫，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被计嘉树一一扫除。 计嘉树眼光灼灼地看着赵安，赵安突然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计嘉树也是这般固执而又全力以赴的模样。 他的选择，他的人生吗？ 赵安突然被这几个字刺痛。他此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自己放不下执念。 把自己对于钢琴的期许强加于计嘉树身上算什么。 赵安心中有对计嘉树的恼怒，但是更多的还是对于自己的失望与怀疑。 他又想起了重生后的决定，不是说这辈子不再追求所谓的高雅吗？自己刚才劝计嘉树学习钢琴又算什么呢？ 说到底还是认为人就应该有高雅的追求。 赵安颇为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对计嘉树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班主任让你记着去学校拿通知书。我先回去了。” 说完后赵安转身准备离去，虽然理智在告诉赵安自己不应该再和计嘉树争论下去，但是赵安还是感觉自己胸口压着石头，他现在只能压住自己心中的情绪，保持沉默。 “赵安。” 看着赵安突然的平静与离开，计嘉树有些不知所措。他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就在想该如何告诉赵安。 其实计嘉树心中一直有着侥幸，认为自己无论选择什么赵安都会同意他、理解他。他有预料过赵安会生气，但是没有想过赵安会这样转身离开。 他知道赵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第83章 回乡 赵安回到家中后, 赵母关心询问赵安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找计嘉树有点事。” 语气很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赵母再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赵安平时都叫“小树”而非“计嘉树”。 “小树通知书也要来了吧, 到时候叫上他们家一起吃饭。你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 但都在京城, 多少有个照应。” 赵安有些迟疑。此时的赵安已经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有问题, 但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或许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洒脱。 还好赵母没有在意赵安是否回话, 而是继续说道： “我把通知书的事情给你爸说了，你爸高兴的不行。他说他要在村里摆状元酒, 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他好早点做安排。” 赵父也知道赵安最近在忙创业的事情, 所以并没有擅作主张把时间定下, 而是询问自己儿子的安排。 回下东村吗？赵安心中一动, 或许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说： “那我明天就回去吧，我也好久没见到爷爷奶奶了。” “那你新店的事情？” “暂时交给老王吧, 我策划案已经写得足够详细了, 食材供应也已经谈得差不多。就还差招聘了, 等装修完再说。” “行, 你自己拿主意。”赵母不疑有他。 第二天，一大早赵安就回到了下东村。在被爷爷奶奶拉着谈心一上午，赵安才抽出空给赵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安安啊, 今天上午小树来找你，好像是拿到通知书了。” “妈……” 赵安本来想说他会联系计嘉树，但是话到嘴边又无法开口，只好选择逃避： “妈，如果计嘉树再来找我，你就给他说我最近都在下东村。” 赵母再迟钝也知道两人之间有闹矛盾，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所以赵母有些严肃地说道： “你不准欺负别人小树，他都主动来找你了，而你就知道逃避。” 很明显赵安这次回下东村就是逃避，根本不是为了看爷爷奶奶。要是赵安在面前，赵母肯定会选择直接动手。 “妈，我知道了。” 赵安无奈地挂了电话，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呢？只不过，真的是自己在欺负计嘉树吗？ 脑海突然浮现出计嘉树到公司找他，然后得知他回老家后，一脸委屈的表情，不知为何赵安突然觉得自己胸有有些压抑，有些难受。 不过赵安并没有时间来思考自己情绪的变化，因为赵家宅子里突然就堆满了人。 “哎呀，这就是老赵家的孙子啊，一看就是当状元的料啊。” “安小子，还记得大娘不，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三娃，快来叫哥哥，让哥哥教教你怎么读书。你要是有哥哥成绩一半好，你妈就满足了。” 各种声音如同在耳边炸裂，瞬间将赵安给淹没了。赵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农村就是这样，社交圈小，哪家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很快就能传遍全村。 其实在回来之前，赵安就预见到会有这样事情发生，但是这也太快了啊。昨天晚上赵父才和赵母打的电话啊，自己也才刚回来不到一小时，怎么就围过来了呢？ 赵安不知道的是，今早八点的时候，赵爷爷就已经在院子里放了最大规模的鞭炮，数千响大红炮震得整个下东村都听到了。 随后赵爷爷若无其事地背着背篼上街买菜。 当时村里的人都开口问道“老赵啊，你们家有啥大喜事啊？” “没什么，没什么。我家幺孙考上了P大而已，就是京城那个P大，等会就回来了，我放个鞭炮闹闹屋子。” “老赵，那你得请酒啊。” “我一定的，一定的。等几天都来啊。” 这样的对话，一上午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听说赵家幺孙已经回来了，大家能不来看看这状元郎吗？ 赵安试图向自己的爷爷奶奶求救，但是看见二老一脸含蓄笑容地坐在一群父老乡亲中间，然后手中“不经意”地拿着赵安的录取通知书扇风的时候，赵安就知道只能自求多福了。 立刻挂上礼貌的笑容，回答着乡亲街坊们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 原本以为到了中午，就可以摆脱这样的噩梦。赵安主动开口说道： “叔叔阿姨，该吃午饭了。你看弟弟妹妹们都饿了。”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一群人热情洋溢地邀请赵安去自己家里吃饭。理由都已经想好了，什么赵安的爷爷奶奶没时间做饭、帮忙给弟弟妹妹们补补课等等。 这一瞬间赵安感觉有一万只手在拉扯着自己，最后还是赵奶奶出手救下了自己的孙子，承诺等几天大办状元酒。 “爸，我等会陪你去田里，要不去养殖场也行，给你帮帮忙。” 吃饭的时候，赵安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然而赵父早就看穿了一切，说道： “你这是想避难，可不是为了给我帮忙。” 被揭穿真实想法的赵安只能讪笑以对，他都能预见下午大太阳，屋子里堆满人的场景了。 “让安安跟着你去吧，都怪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张扬，一点都不低调。” 赵奶奶在一旁帮赵安说话，不过赵爷爷可不愿意了，回击道： “是谁几个月前就在念叨着自己孙子要考大学了，生怕别人不知道，现在又怪我了。” 家中二老开启了拌嘴模式，赵安看着这一幕觉十分美好，这让他感觉到生活的感觉。 为了让二老高兴一些，这状元酒肯定要办。不过下午赵安还是跟着自己父亲出门了。 这两年在蓉城，赵母的红秀食品可以说出尽了风头，各种媒体都上了个遍。但事实上赵父在农村的经营一点也不落后。 首先是赵父自己的养殖场，面前饲养的肉鸡和蛋鸡加起来已经达到了一万多只，而且随着最近红秀食品的进一步扩张，赵父已经在思考继续扩大养殖的事情。 养殖场每年就能给赵父带来数万元的收入，除此外还有赵父建立的农产品收购链了。 现在不仅仅是红秀食品，就连荣兴食品大量的食材都通过赵父进行收购。 虽然赵父一直以相当可观的价格从农民手中收购农作物，但是依然能够给赵父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零零总总加起来，赵父每年的收入不比红秀食品差多少。也是因为赵父的收入，所以赵母才能这么快投资第二家卷饼天下。 这次回下东村，赵安还真有正事要做。他想看看食品供应链该如何发展，以及自己也需要一些新的农产品，比如牛奶。 此时赵安陪着赵父正挨家挨户去了解情况，就像赵母对于卷饼天下、叶氏秘卤会不定期抽查一样，赵父也会不时看看各个农户的情况，毕竟他可是对农药、肥料、品种做了严格的规定。 “跃进啊，这次下次收购价和上次一样吗？” 李老头陪着赵父赵安一起到田地里检查土豆的生长情况。 二十多公分的绿色秧苗刚达到赵安的小腿部，但只要将土豆苗拔出，就可以看到隐藏在地里淡黄色的土豆，一株土豆苗上能结五六个小土豆。 “价格基本一样，到时候如果市场上的土豆涨价，我们就跟着涨。你知道的，我收购价格一向是最高的。” “你的价格是最高的不错，但是我们用的肥料、机械也最好的啊。你要不再提高点价格。你看看你们家，每年赚那么多钱，也让我们多赚一点啊。” “李伯，大家心里都有杆秤，我这收购价绝对保证大家赚在附近的村子里赚的最多了。” 赵父不为所动，所有的价格他都算过。如果不划算，也不会有那么多农户给他供货。就算他再压一压价格，下东村的农民也绝对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收入最高的一个。 “但是肖书记他们说，要是种橘子的话……” “李伯，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当初可是签了合同的，而且肖伟他说的话，你信？好了，李伯我还要去下一家呢，下次再来找你聊。” 一开始赵安并没有贸然开口，只是在看着自己的父亲与乡亲们的沟通，他考虑的是父亲也应该成立公司了，然后聘人来定期检查，而不是事事亲为。 尤其是这街坊邻居都是熟识，人情关系真的复杂。为了提高收购价，多少年前的恩情都能拿出来说。 可偏偏又不能开这个口子，一旦出现特例，在下东村里传开，自己父亲也别想安生了。 不过一路跟着父亲走了好几户农家，赵安都听到有提及肖伟、橘子的事情。 等从田里走出来，只有自己和父亲的时候，赵安开口问道： “爸，那个肖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啊？” 赵父叹了口气，这些事他和妻子说过，本来觉得不想和儿子说这些糟心的事，但既然已经遇到，赵父也就说了出来。 肖伟，就是下东村的村/支书，之前就是因为他赵父一家才被迫前往蓉城打工。 以前的赵父害怕肖伟，毕竟一个村/支书握着的权力可不小。 后来赵父家里情况越来越好，他也没想过报复的事情，见过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反而觉得没什么必要在意一个小人。 肖伟一开始也表现的很低调，但谁知道他最近突然发难。 这两年下东村的收入在整个SC都是遥遥领先，作为村支书的肖伟也备受市里的看重，市里的领导已经接见过他几次了。 如果再有点成绩，肖伟就可以直接去区里任职。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再搞一个大型项目。 思来想去，肖伟准备把下东村打造成一个水果村，这样响亮的名号足够他升职了。 第84章 采访 “爸, 水果村, 这个计划如何？” 赵安对于农业方面的专业知识，了解的并不多, 为了确定事实的原委, 赵安向赵父问道。 “下东村这周围的土地都属于疏松、排水通畅的砂质壤土, 的确适合种植像水蜜桃、石榴、梨子这样的水果。但是种植水果可不是一个小事情，要多少年才能看到结果啊。” 农村有句谚语叫做“桃三, 杏四, 梨五年”, 简单地说出了果树从种植到结果需要多少时间。 “肖伟说要把下东村打造成一个全省知名的水果村，他是在想鼓动全村的村名一起买果苗, 他的口号是：两年收入翻倍。他知道个X啊！” 说道这里，赵父也忍不住爆出粗语。 想要缩短收获期, 那也有办法。直接去购买半成品的果苗, 移植一两年之后就开始结果。 但是果苗的费用可不低, 蓉城乃至SC省内真正成片区的水果产地也就那几个, 无一不是改革/开放前就有一定农业基础的地方。 想让整个下东村种满果树，那就需要一大笔钱。上级政/府可能单独给下东村投资这么多钱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肖伟敢打这个主意, 那也是因为这几年下东村每家每户的收入都增加不少, 有了一定的积蓄, 而其中大部分都是赵父的功劳。 肖伟想的就是摘桃子, 无论最后的“水果村”有没有成功。但凭着满山的水果，他就能得到提拔。 等他成为县级干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这也是真正让赵父担心的地方, 就算水果存建立成功，那之后的销路呢？ 其实真正接触过水果业的人都知道，渠道商从果农手中的收购价和市场上的零售价，差距达大到让人难以相信。 有的水果收购价只有零售价的十分之一。 肖伟在劝说村民种植果树的时候，对于之后的销路问题只字不提。按照水果的平均产量和收购价格，下东村农民的收入绝对不可能翻倍。 而且下东村的大多数村民都已经和赵父签过合同。97年的农村，法律意识相当浅薄，一旦发生违约的情况，赵父无论如何选择，都会面对各种麻烦。 虽然很难确定，肖伟这一做法，是否有针对赵父的意图。但是从结果而言，绝对会对赵父的生意，乃至红秀食品造成重创。 赵安思考了很多，对赵父说道： “爸，之前SC电视台不是说要采访你吗？你答应下来，让他们尽快来采访吧。” 赵安把自己的想法和赵父交流了一下，然后赵父立刻给之前联系过的记者打了电话。 两天后，赵家二老的家中。 赵安还在对付几个热情似火的乡亲。前两天赵安跟着赵父在村里神出鬼没，她们一直没能逮到赵安。 结果今天上门，发现赵安居然没出门，立刻围着赵安聊了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说学习方面的事情，可说着说着话题就不受控制了。甚至有人已经想给赵安做媒，这个年代在农村十六岁结婚的男子可不少。 几个农妇都怀着肥水不入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让赵安一个脑袋两个大。 如果可以，赵安真的想逃离这样的聊天地狱 但今天有正事，赵安如何都抽不开身。没一会SC电视的《致富之路》采访团队就来了。 《致富之路》是SC卫视的一个农业节目，专门播放一些与农业有关的采访，主要就是为了帮助农民提高收入。 之前《致富之路》节目组就已经和赵父联系过，想采访赵父和下东村目前的经济模式，但是赵父并没有答应。 并不是他想隐藏致富秘诀，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下东村的农业模式难以复制。下东村所种植的农产品与其他村庄并无差别，完全是把中间商的利润环节大幅度降低，让利于农。 从某种角度来说，目前赵父在下东村的农村品收购经营模式还不如白羽肉鸡饲养具有可行性。 出于这样的考虑，赵父一直没有接受采访邀请。 采访栏目主刚一进二老的院子，赵安周围的婶婶阿姨们就站了起来。看到摄像机她们就特别兴奋，立刻叽叽喳喳地询问起来。 “你们是来这里拍摄的吗？是拍摄我们村的状元吗？” 一大妈特别热情地和领队的记者寒暄。 “状元？” 记者自己都有些晕头转向，没明白眼前的大妈们在说什么。 一看记者不知道下东村的骄傲，赵状元。几个妇女轮番上阵，如同机关枪一样向记者开炮，向他们讲述赵安。 没错，短短两天内赵安就已经荣升为整个下东村的骄傲了，大家与有荣焉。 哪怕采访团队身经百战，但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架势。没一会儿就开始额头冒汗，脸色苍白。 赵安虽然很感谢对方帮自己吸引走火力，但是听着在几个婶婶阿姨口中，已经变成三岁赋诗、五岁写文的文曲星转世，赵安脸上也红霞满天，快撑不住了。 于是赵安连忙拉着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的赵父走过去，拦着几位战斗力无穷的妇女，解释道： “他们是来采访我爸的，了解了解我们下东村现在的情况。” 听到赵安这么说，几名妇女的兴趣瞬间消散了大半，准备继续拉着赵安“摆龙门阵。 赵安好不容易脱身，怎么可能再回这龙潭虎穴，立刻以“打杂、帮忙”的理由，带着赵父和采访团队离开了院子，往大伯、三伯家的农田走去。 至于几名妇女，那就留给爷爷奶奶解决吧。反而二老也喜欢和人聊天，尤其是聊天内容是自己的孙子。 今天赵安依旧穿了衬衣，贴身的衬衣让赵安看起来格外精神。一瞬间就抓住了采访团负责人的注意力，不过负责人也没有贸然开口，跟着两人一起前往农田。 在征得赵父的同意之后，拍摄便直接开始了。 采访团队都很有经验，在来之前都做足了功课，知道下东村的经营模式如何运转。 准备好了各种问题，通过提问的方式来进行诱导式采访，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有的时候甚至会提前为采访者准备稿子，让采访者根据稿子的内容进行回答。 其实这是很常见的采访操作，毕竟是以传播知识、信息为目的节目。农民的平均知识水平比较低，有的时候自家的农产业是如何成功，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又如何传递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呢？ 但是负责人很快发现了赵父的不同，对于农业产品、经销链说起来头头是道。完全不局限于农业生产这件事情，连销售、品牌都有考虑。 虽然普通话不怎么标准，但显然已经学习过。 赵安同样给负责人带来很大的惊喜，他原本以为面容英俊的赵安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的学生，但是一路上经常帮他父亲说话。 有的时候，父亲突然忘记改如何形容、总结的时候，便是赵安在一旁低声补救。 赵父对于赵安的行为也没有任何的呵斥，显然赵安平时也很了解自家的情况。 看看赵父和赵安的言谈举止，的确不像人们刻板映像中的农民，说话吞吐含糊，只会背面朝天，闷头干农活。 负责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赵先生是什么学历啊？了解的可真多啊。” “我？我就一小学毕业生。” 赵父听到这个问题呵呵直笑，他以前听到这样的问题可不会这么豁达，主要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自信了许多。 这个回答让负责人更加好奇了，继续问道：“听说你儿子是状元？” 刚才几名妇女同时开口，实在吵杂，他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 “什么状元，村里人就爱起哄。我儿子侥幸考上了P大而已。” 赵父话语虽然很谦虚，但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了。 负责人又拉家常式地问了几个关于赵安与农业方面的问题，听着赵父的回答，负责人对于赵安越来越感兴趣，也越来越满意。 “赵先生，我们能否邀请你儿子帮我们拍摄一些画面呢？同时回答一些问题。” 农村能走出个这么一个堪称天才的年轻人的确不容易，更别说外在条件还这么优秀。 这档《致富之路》平时收视率完全不行，根本竞争不过晚上同时间段的其他节目。负责人也想试试给这次的采访添加一些亮点。 “行啊。赵安，来来来。” 一听到让自己的儿子来代替自己采访，赵父高兴得不行，不过他可不是为了给赵安争取一个上电视的机会，他知道赵安不喜欢接受采访。 天知道他每回答一个问题要思考多久，父亲有事，儿子替其劳，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赵父自然是愿意的。 看到自己父亲偷懒的模样，赵安也只能答应下来，正好还有一些内容，在刚才的对话之中还没有谈及，他要想办法提出来。 “于叔叔，我们是继续按照刚才的采访，还是让我自己来介绍介绍下，我们的独到之处啊？” 于叔叔自然是这位负责人，他也是老江湖了，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经受过不少采访，被采访者在采访过程中都会夹带一些宣传信息。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一向也很宽容。毕竟他知道农民生活不易，想要介绍下自己的农产品也不容易，于是便答应下来。 不过赵安并不是想通过《致富之路》来宣传自家的农产品，他们家现在是需大于供，暂时不存在这个问题，他需要的是政府和电视台的背书而已。 赵安从随身携带的口袋中，拿出厚厚一叠的文件，对着摄像机详细地介绍起来。 第85章 臊子面 赵安睁开眼睛, 天还没有亮。可以依稀看到窗外的天空正一点点变得明亮。 但赵安并没有忙着起床, 而是就躺在床上发呆，他很久没有过这样无所事事的状态, 只是这几天他精神有些低迷。 在下东村, 摆完状元酒后, 赵安又陪爷爷奶奶待了几天。直到王泽刚的求助电话接连不断打给赵安，他才回到蓉城。 赵安很明白自己其实就是在拖时间, 在下东村的日子里, 赵安一直在想该如何面对计嘉树, 但是又想不出个结果。 他还是认为计嘉树更适合学习钢琴，这是一条前途无量的康庄大道。 但扪心自问, 自己不过是计嘉树的朋友，凭什么干涉计嘉树的选择与生活。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个失败者罢了…… 怀揣着各种忐忑的心情, 回到蓉城。赵安都在思考该如何与计嘉树相处。 结果回来几天之后, 赵安发现计嘉树根本没有联系过他。赵安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赵母。 一直犹豫了很久, 赵安昨天晚上给计嘉树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但直到电话中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赵安才放下话筒。 昨天晚上赵安的睡眠一直很浅, 辗转反侧中依稀在思考计嘉树去哪了, 为什么家里没有人, 会不会有危险……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拖鞋走路的声音, 赵安立刻起床，走出自己的卧室。 赵母刚开始洗漱，赵安什么都不说就站在赵母身后。 显然赵母对于赵安这样的反应很不适应, 想把赵安撵走，说道： “一边待着去，没事做就去做早饭。” 赵安闻言立刻跑到厨房里忙碌起来，反而让赵母有些诧异。 平时赵安虽然会帮忙做早饭，但是也不会如此积极。 满心疑惑的赵母洗漱完毕，准备去厨房接过大勺的时候，又被赵安阻止了。 “妈，你去坐一会，早饭马上就好了。” 赵母眉头一挑，这事不简单。 不过赵母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根本没有在怕的。直接坐在餐厅的饭桌上，等着赵安继续表演。 没一会，赵安就端着早饭上桌。 SC常见的家常臊子面，猪三线切成肉末，然后用猪油、酱油炒熟，最后根据自家的口味可以添加一定量的花椒、醋或者白糖。 与北方杂酱面的杂酱有明显不同，肉更细小，同时不放葱姜。 蜀味臊子面还有一大特点就是，最后一定要在面汤里放上一块猪板油，然后靠着汤与面的温度将其融化。 根据个人口味面汤可以选择红汤或者清汤，但上面泛着那一层晶莹剔透的油光，油脂特有的香气，让人胃口大开，绝对能让人获得一个能量满满的上午。 而赵母面前这碗臊子面上，还搭配了一个双面炸至金黄的荷包蛋。赵安对于油温掌控的很好，焦化反应刚刚发生而且均匀，让整个荷包蛋看起来分外诱人。 荷包蛋旁还有几叶过水而未软的青菜，最后再撒上小香葱均匀切碎的葱花，让一碗普通的臊子面也看起来仪态万千。 不对劲！这面太豪华了，赵母总感觉这就是鸿门宴。 于是赵母举在半空中的筷子又放下，直接说道： “说吧，有什么事情。” 赵安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瞒过自己的母亲，低声说道： “妈，你……你知道计嘉树最近去哪了吗？” 难得赵安也有说话不利索的时候，后面半句话赵安的语速已经快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但赵母还是听清楚了“计嘉树”三个字。原来是这件事啊，赵母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又从碗边拿起了筷子，开始享受难得的豪华臊子面。 这臭小子，还挺会做饭的嘛。每次做饭水平都发挥的很稳定，而且只要学过的菜式都能很好的还原也不知道以后谁这么有福气，当自己的儿媳妇。 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悠悠地吃面，赵安不满地喊了一句： “妈，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计嘉树……” 然后赵母直接打断赵安，说道：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对胃不好。另外每一口食物要咀嚼二十一次，慢慢吃。” 赵安发誓自家从来就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很明显自己母亲知道计嘉树的去向，赵安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回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面。 不过赵安这碗面就明显是朴素版的，不仅没有金黄的荷包蛋、清脆的青菜叶，就连臊子都比赵母那一碗少了一半以上。 这差距，只能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好不容易，等赵母吃完面，赵安准备开口的时候，赵母再次抢先： “洗碗！” 难得有赵安这么顺从的时候，赵母自然不会放过一切机会。 等赵安从厨房出来，居然看见赵母已经换好衣服、鞋子，准备出门。 这次赵安是真的急了，开口说道： “计嘉树到底去哪了啊？” “就允许你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不允许别人小树回老家陪陪家中老人啊？真的是霸道、无理、蛮横！” “妈，那计嘉树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树也没给我说具体时间，不过马上就到音乐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赵母就出门了，留下一堵钢铁门给赵安。 赵安心情很复杂，既有一种暂时不用面对计嘉树而感到的轻松，又有一种想隐秘而切身的思念。 赵安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屋叹了一口气，然后收拾收拾也出门工作去了。 通过忙碌来转移注意力，真的是男人最佳的逃避方式之一。 级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苦了王泽刚了，他发现自己的老板越老越沉默，要求越来越严苛。 重点是无论何时他都看见赵安在工作，王泽刚又不可能看着自己的老板干活，自己在一旁偷懒。 当然这也是赵安特别器重王泽刚的一个地方，身上有一种拼劲。 首先是第二家卷饼天下正在筹划开业了，毕竟已经有了第一家的经验，在一个月内已经基本装修好。 现在已经开始招聘员工进行培训。因为已经有第一家卷饼天下，所以员工培训也有了可以学习、观摩、实践的地方，比之前的无实物培训简单了许多。 这一部分的内容虽然主要由赵母和红秀食品的一些员工在负责，但是赵安也有在一旁帮忙，并且要求王泽刚在一旁跟着学习。 另一边赵安自己的店铺也已经开始装修，同时装修三个店铺、购买原材料、招聘员工。赵安手中的流动资金也不多了，只好找自己的父母借了一些钱。 但是在开业筹备的过程之中，还是有诸多不尽人意之处。比如餐具的卫生、厨房工具、装修材料等等…… 如果是一般的店主，一定会选择先将就。毕竟很多东西，从消费者角度来看，并不能发现其中的差距。 就以最简单的塑料杯为例。灯塔国早在1988年就根据塑料是否可以回收、是否容易释放出有毒物质，将塑料进行分为七种不同的类型。 而华夏则是在1996年，也就是去年才颁布《塑料包装制品回收标志》。 未来很多深入人心的食品安全规范，在1997年依然是混乱一片。各种塑料制品的价格差异颇大，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商家会选择廉价制品。反正消费者也分辨不出差别。 但是赵安在这些方面却格外的坚持。当初卷饼天下开业前，他就在餐具、消耗品花了大功夫进行研究，如今自己创业更是不可能在这些方面偷工减料。 王泽刚也曾劝说自己的老板，在“不必要”的地方节省一点，在他看来很多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的差别。 然后被赵安狠狠训斥了一顿，这还是赵安第一次毫无情面地批评王泽刚。 “记住，食品行业没有可以将就的地方！赚钱的生意多了去了，但是有的钱不能昧着良心赚。” 当然赵安也不是胡乱发泄一通，在训斥王泽刚的第二天，赵安就丢了厚厚一叠关于塑料与食品安全的资料给王泽刚。 里面详细记载了那些塑料会在高温、反复使用的情况下，释放出致癌物质。算是对于昨天生气的一个解释。 王泽刚发现自己对于自家老板的认识还是太肤浅了，原本以为赵安只是个有创业天赋的天才少年，没想到赵安的责任心竟然也如此之强。 再回想之前对于叶氏秘卤、卷饼天下的了解，王泽刚心中对于赵安一家人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如果说之前，王泽刚与赵安签约，只是看中了赵安与红秀食品的潜力，那这一刻的王泽刚，心中把自己手中所做的工作当做一份事业去看待，在工作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骄傲。 但是这种纯粹的理想主义，并没有维持多久。 8月10日，也就是赵安和王泽刚签订合同后，红秀食品第一次发放工资的日子。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手机、短信、APP通知银行到账，但是负责财物的曾姐第一“根”小纸条给王泽刚，而则就是所谓的“工资条”。 在扣除养老保险后，王泽刚到手的工资竟然有600多元，比王泽刚知道的那些国有企业工资还要高出不少[1]。 “曾姐，这工资没算错吧？我工资怎么这么高啊。” 王泽刚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次向曾姐求证。 “没算错，你这个月有不少加班工资，小赵老板特意嘱咐过我把你的加班市场算清楚。比我们不少人都高，你就好好收着吧。” 说完之后，曾姐便拿着剩余的工资条去找其他人去了，她事情多着呢，她才不要把时间花费在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身上。 而王泽刚则一脸兴奋地望向赵安的办公室，理想是什么？加班又算得了什么？多挨几次批评也无无所谓，工资最重要啊！ 王泽刚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一下工资条。 第86章 音乐会 相比王泽刚在门外拿到工资条的喜悦, 赵安在办公室内则焦躁不安。 前几天计嘉树已经从外省回蓉, 然后在第一时间就给赵安打了一个电话。只不过计嘉树只说了几句话： “安安，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这几天我都要忙着音乐会最后的训练没时间来找你。音乐会一定要来啊！” 突然接到电话的赵安有些忘词, 设计好各种寒暄的台词全部在喉咙处堵塞, 进出不得。 一时之间电话之中有些沉默。 “小树，我……” 赵安刚要开口的时候, 电话中传来计父的声音“小树快出门了。” “来了。” 计嘉树高声回应着自己的父亲, 然后对赵安说道： “安安, 我先出门了，记得来听我的音乐会。” 等电话之中传来一阵忙音的时候, 赵安才后悔不迭。 很多年都没有这么犹豫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计嘉树面前屡屡失去稳重与理智。 接下来几天赵安也没和计嘉树联系, 两人都在各自忙碌着。然而, 今天就是就是计嘉树钢琴独奏音乐会的日子。 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继续逃避了。 下午下班后, 赵父也来到红叶食品, 三人在外面随意解决晚饭后，便一起前往蓉城锦绣艺术宫。 晚上, 7点30。 艺术宫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赵安陪同者父母坐在第三排中央, 最好的位置, 而旁边则是计父计母。 双方父母正在低声交流，显然他们四人都知道赵安和计嘉树最近的不对劲，时不时偷瞄赵安。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在此时对赵安多说什么。从两人认识以来, 他们两就没有让父母担心过，也没有分开过。 在他们看来，十有八九是因为大学没有在一个学校而置气，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而赵安则盯着尚未拉开的红色幕帘，有些发愣。蓉城锦绣艺术宫他实在太熟悉了，他甚至能够猜测到此时幕帘背后的情况。 工作人员在检查所有的设备情况，主持人拿着节目单在最后复习串词，而计嘉树此时应该已经检查过钢琴音准，在等待着上台。 8点，艺术宫内的灯光突然黯了下来，本来还有些嘈杂的观众席，也逐渐平息。 身后的聚光灯打在红色幕帘之上，幕帘缓缓拉开，唯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摆放在舞台中央。 主持人上台进行开场，惯例感谢了举办单位，并且对计嘉树进行了介绍。 对于这些自己熟悉到永远不为忘记的信息，赵安没有任何的兴趣。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舞台的左边，那是表演者上台的方向。 “让我们用掌声来欢迎今晚的表演者计嘉树。” 追光灯开始移动，下一个计嘉树走进光圈里。 计嘉树依旧穿着正装，黑色让计嘉树看起来更加高挑与优雅。 赵安莫名有些沮丧，因为他发现计嘉树身上的西装十分得体，无论是西装的大小、颜色的搭配还是领结的佩戴，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以前计嘉树参加比赛的时候，都是赵安为计嘉树进行搭配。现在计嘉树真的已经成长到如此独立的地步。 计嘉树在鼓掌声中落座于钢琴面前，已经提前熟悉过钢琴，所以计嘉树直接开始了演奏。 依旧是肖邦是《OP.9降E大调夜曲》，计嘉树指间的功力又有所长进。明明是一些重音、促音，依旧能表现出夜晚的温柔。 这需要重、快、浅的敲击琴键，所谓举轻若重便是如此。 《夜曲》之后，计嘉树接连弹奏了很多首相对流传度比较高的钢琴曲，当然这些钢琴曲大多也是考级曲目。 大多数曲目计嘉树曾经都在赵安的陪同下学习过，以计嘉树现在的钢琴水平，已经能够准确地演绎出其中的特质。 以前每一个周末、每一个假期，在计嘉树家中那台立式钢琴面前练琴的日子，随着琴声如同海浪一样袭来。 《大海》、《辉煌的大圆舞曲(Op.34 No.3)》、《莫什科夫斯基曲》…… 赵安甚至能回忆起自己为计嘉树挑错误的情景，但是今晚的表演从头到尾，计嘉树都没有任何的失误。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上台前会紧张到沉默不语的孩子了。 “钢琴虽然是西洋乐器，但是它在华夏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壤之上绽放出新芽。无数华夏作曲家谱写了一首又一首极具华夏人文特色的乐曲。接下来请欣赏计嘉树带来的华夏钢琴组曲三首：《牧童短笛》、《梅花三弄》、《夕阳箫鼓》。” 华夏钢琴开始的时间比较晚，但是也涌现出一系列优秀的作品。 可赵安并不记得计嘉树平时有练习过这些曲目。计嘉树学习钢琴的时间说实话并不长，虽然一路顺风水顺，参加考级、比赛。但是也意味着计嘉树一直以来的练琴时间都很紧迫。 各种考级、比赛曲目已经占据了计嘉树大部分的时间，其余的时间做一些指法练习或者学一些世界名曲就已经耗费所有精力。 坦诚而言在赵安的记忆中，计嘉树就从来没有接触过这几首钢琴曲，唯一的解释就是计嘉树自己一个人在暑假这段时间中学习。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计嘉树直接开始了他的演奏。 明明用着来自西洋的钢琴，但是旋律背后却能够感受到华夏的历史与文化。 在场所有的听众都为计嘉树的琴声而折服，有些事尤其是在场的成年人们，他们更能够感受到华夏文化的力量。 然而赵安的心情却越来越复杂，因为他发现计嘉树的演奏十分出色。虽然还有一些技巧方面的问题，但是已经完全掌握了每首曲子的特点。 这段时间计嘉树一直都在认真练习钢琴啊，而且他在钢琴方面的理解力真的很出色，哪怕自己不在他的旁边，他也在不断的学习与进步…… 这样的认识背后却是更深的失落与遗憾——如果计嘉树能够继续在钢琴的路上走下去，他能取得怎样的成就呢？ 赵安立刻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一旦陷入循环，他又会变得偏执。 不主动去思考，这是赵安在无法从更远解决自己偏执的情况下，想出的无奈之举。 但是更加隐蔽的情绪又开始上涌——计嘉树好像不那么需要自己了。 三首华夏钢琴曲很快就弹奏完毕，主持人再次上台： “感谢计嘉树今晚为我们带来的音乐盛宴，乐有终，学无涯。接下来请计嘉树和我们分享分享他的钢琴学习生涯。” 原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音乐会接近尾声。 计嘉树走到舞台中央，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追光灯第一时间聚集在计嘉树的身上，皮肤白皙的他在灯光下格外俊秀。 在例行感谢政/府给自己机会举行音乐会后，计嘉树才切入了正题。 “其实我学习钢琴起步很晚，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才接触钢琴……” “我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我练习钢琴，我之所以会坚持下来，仅仅是因为我喜欢钢琴、喜欢音乐。” “或许有人的家长会认为学习一门乐器便是所谓的素质教育，但我认为还是应该做自己热爱的事情……” 没想到计嘉树还说的头头是道，赵安骄傲的同时又感觉到这是计嘉树在对他宣言，“做自己热爱的事情”，这不明摆着是在试图说服他吗？ 赵安从没有在任何一场音乐会的观众席上，情绪如此波澜起伏。 就在计嘉树已经要结束演讲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 “谢谢我的父母，能够无条件地支持我学习钢琴。以及谢谢我最后的朋友，能一路陪着我走来，未来无论我往何处走去，我都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旁。” 说这话的时候，计嘉树目光直直地盯着听众席第三排的中央。赵安几乎能够感到那灼灼的视线。 一旁的四个大人已经低声笑了出来，在他们看来这是计嘉树实在向赵安“求饶”，毕竟两个人正在闹矛盾。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赵安，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感觉脸上烧呼呼的，但是他又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赵安在思考等会该如何与计嘉树开口，只要先不说专业的问题，那就能万事太平。 “最后，再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计嘉树为我们带来的音乐之夜。” 随着主持人最后的谢幕词，在如同浪潮的掌声后，音乐厅内灯光全部打开，观众们开始陆续退场。 几个大人也快一个月没见面，决定一起去吃个宵夜，毕竟蓉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那我们等等小树吧，估计他还要和后来的工作人员说会话。” 计母开口说道。 “没事，让赵安这小子去接小树就好了。赵安，你知道王氏冷淡杯在哪里对吧？” 赵母说这话的时候，手肘一个劲地敲打赵安，意思实在太明确不过了：看看别人小树都给你道歉，你还在别扭个什么劲。你好好给别人小树道歉，然后把小树带过来吃宵夜。 做完这一切的赵母还特别自豪。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毕竟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都是赵安在做早饭，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算是做做好事吧。 “我知道。” 赵安立刻会意，只不过他原本以为是在有双方家长的陪同下与计嘉树见面，现在一个人过去，他感觉自己突然又有些不安。 “那就麻烦赵安了。” 计母也没有任何怀疑，毕竟两个孩子足够懂事，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 四人便直接随着人群朝音乐厅外走去，而赵安则一鼓作气，前往音乐厅的后台。 第87章 冷淡杯 蓉城锦绣艺术宫, 赵安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他曾经多次在这里表演，根本不用别人指路, 他就来到了后台休息室。 赵安远远就看到了计嘉树, 他正在挨个向工作人员们道谢。不仅仅筹划这次活动的政府/官员, 也包括了灯光师、主持人等等。 这次表演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计嘉树在与组办方交涉，计父曾经想要出面, 但是被计嘉树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 在计嘉树看来赵安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他也希望自己一个人来处理这些杂事。 所以无论是筹备期间的沟通，还是此时最后的感谢, 全是计嘉树亲力亲为。 看到这一幕的赵安，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计嘉树努力学着和别人社交的样子, 赵安突然觉得自己心满当当的。 为了不打扰计嘉树, 赵安特意找了一个较远的角落等待计嘉树处理完这些琐事。 “那谢谢李叔叔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 我先走了。” 计嘉树和这次活动负责人说道，彬彬有礼、如沐春风, 让所有人工作人员都心生好感。这些天相处下来, 他们很难相信计嘉树只是一个不到十六岁、刚经历高考的学生。 然后计嘉树刚一转身, 就看到站在门外走廊阴影中的赵安。 “安……赵安！” 一直以来表现得成熟稳重的计嘉树, 突然不顾自己身上依然穿戴着规整西服，朝着赵安小跑过去。 赵安原本想象了很多种开口对话的方式，但此刻都用不上了。就像之前计嘉树参加完比赛一样, 赵安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在旁人看来只是朋友间的热情相拥，但是对于赵安而言并不是如此简单。 他能够感受到计嘉树对于他的信赖，在计嘉树闯入赵安怀抱的那一瞬间，赵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然后开始快速跃动。 之前种种对于计嘉树没有选择钢琴的执念，在这一刻忽如轻烟，淡然不见。 如果计嘉树想学唱歌，那就做他想做的事吧。只要计嘉树能一直这样开心和耀眼就好了。 “今晚表现的很不错。” 赵安顺势拍了拍计嘉树的后背，计嘉树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下，仅穿着一件浅薄的白色衬衣。 明明手指放在白色的衣料之上，但是赵安却感觉自己的手指触碰着计嘉树的后背，少年的浅薄体型，能够感受到那种紧实而又纤薄的后背肌肉。 更明显的是那种似火的体温，比八月的蓉城还要灼人。赵安不自然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计嘉树紧紧的拥抱，让赵安又停滞了一秒才想起正事。 “叔叔阿姨，还有我爸妈一起吃冷淡杯去了，让我来叫上你。” “好啊。” 计嘉树满脸的笑容，再次和工作人员作别后，两个人便走出了艺术宫。 虽说已经接近十点，但蓉城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路边有许多吆喝的商贩，夜晚才刚刚开始而已。 走出艺术宫后，赵安与计嘉树又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赵安不知道该回应刚才计嘉树的热情，同时他也不清楚自己刚才心中的悸动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而计嘉树完全是因为赵安的沉默而有些紧张，虽然赵安今晚来看他的演奏，他很开心。但是赵安依旧没有对于他专业这件事情表态。 至于刚才的拥抱，现在计嘉树回想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 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了，情难自禁。 两个人恰好路过一个路灯，昏暗的灯光让人的精神松弛下来。 “计嘉树。”赵安依然在前方带路，根本没有回头。 “在！” 因为赵安突然叫自己的全名，计嘉树有些紧张，立刻回答。 就像点名一样的对话，让赵安也忍俊不禁，同时赵安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停下步伐、转过身子，直面计嘉树说道： “你真的那么想学习唱歌吗？” “当然。” 计嘉树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面赵安的双眼，坦坦荡荡，满怀希冀。 “好吧，随你了。” 叹了一口气，赵安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你还在生气？” 计嘉树小心翼翼地试探。 “没有。” 赵安头也不回，就算他心中还有不甘又如何呢？说到底他应该责备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计嘉树。 然后又再次陷入沉默，计嘉树默默地跟着赵安。 “已经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就要全力以赴。” 赵安再次开口。 “好！” 计嘉树本来有些担心的脸，突然变得明朗起来，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不用回头，赵安仿佛都能够看到那张英俊、灿烂的脸在自己面前晃。 “钢琴也不允许放松，都是音乐，总有共同之处。” 赵安还是不回头，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好！” 同样真切、陈铿的回答立刻出现。 “要快点拿出点成绩给我看。” “嗯！” “还要多看点书，多了解一些东西。音乐家的作曲灵感永远来自于音乐之外。” “我会努力的！” “不要忘了……” 这样的对话持续了一路，赵安把自己所有的担忧、期待全部说了出来。而计嘉树答应了赵安所有的要求。 计嘉树脸上的笑容则越来越大，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如果说赵安真的能完全开看这件事，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赵安明白一点，自己恐怕拗不过计嘉树了，无论什么事情。 等两人来带王姐冷淡杯的时候，赵安直接拿起杯子喝了一整杯的茶。本来八月就热，刚才来的路上他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嗓子都快冒烟了。 “慢点喝，怎么回事。” 极少看到自己儿子这样豪迈的喝水，赵母关心问道。 结果计嘉树听到这句话，想到刚才一路上赵安的喋喋不休、唠唠叨叨，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奈何他和赵安就并肩而立，自然被赵安听得一清二楚，立刻给了计嘉树一个眼神，示意计嘉树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说出来。 灯光昏暗，在赵母眼中却变成了“计嘉树本来很开心，结果自己儿子一个眼神就不敢笑了”，立刻训斥道： “赵安，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准欺负小树！” 赵安一脸懵逼，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成了自己在欺负计嘉树了？ 反倒是一旁的计母，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计嘉树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被欺负了，相反十分亢奋，看来应该是和赵安和好了。 于是计母开口为赵安解围： “你们两个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 二人来到冷淡杯的摊前，老板热情地介绍着各种食物。 地面上有几个红色的大盆，里面分别装着小龙虾、田螺以及河鱼，这些都是冷淡杯最常见的热菜。 “老板，我要一个麻辣小龙虾，还要个田螺！” 为了保证演奏的时候全神贯注，不至于出现食困这种事，所以计嘉树晚上只吃了一点东西，到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老板，少放点辣椒。” “老板，我吃得辣，多放一点。我能吃辣。” “不，你不能。” 计嘉树一脸固执地盯着赵安，表示自己很想吃辣，按照以往的经验，对视不超过十秒赵安就会认输。 但是这一次赵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刚才在来的路上，你答应过我，为了保护嗓子，会少吃辣椒的。” 计嘉树表情一滞，刚才答应赵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谁还记得自己到底答应了一些什么内容啊。 辣椒啊，难道余生都无缘再见了吗？计嘉树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特别委屈地说了一句： “但是小龙虾和田螺，不放辣椒不好吃。” “我只是让老板少放辣椒而已。” 赵安也没想过完全阻止计嘉树吃辣椒，他现在的举动，准确来说其实是小小的“报复”。 既然大家都认为永远是他在欺负计嘉树，那他不欺负一下，岂不是亏本了？ 没一会儿，麻辣小龙虾和炒田螺就端上了桌子。 哪怕再热的天气，也不能阻止SC人民对于辣椒的喜爱。同样他们也能准确辨别出辣椒的辣度。 “今天这的小龙虾怎么不够巴适啊？”赵父嘀咕了一句。 “小树这两天嗓子不太舒服，不能吃太辣了。” 赵安一旁“贴心”地帮计嘉树解释。 这下轮到计父计母困惑了，自己儿子不舒服，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向计嘉树投去了困惑的目光。 赵安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用牙签把螺肉从壳中挑出来。 虽然田螺肉少，但是必须得承认螺肉的口感与蜀味特别合拍。每一口都能尝到鲜、香、辣、麻，而且特别劲道，也不油腻。 看着赵安的不动声色，计嘉树只好主动开口说道： “今天表演有点累而已，我就让老板上放了一点辣椒。” 双方父母一阵关心，待遇比赵安不知道好上多少。 赵安被计嘉树吃得死死的，计嘉树又何尝不是呢？否则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赵安弹钢琴弹得有多好。 赵安不动声色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连计嘉树都没有看见。 顺势赵安又夹起一直小龙虾，熟练地拨开虾壳。 不过赵安的眉头皱了皱，从虾壳的手感，他判断出小龙虾不是很新鲜。剥开之后，看了看虾仁更确定这一点。 将虾仁放入口中咀嚼，再想起后世小龙虾的口感，赵安总觉得逊色了不少。 现在无论是小龙虾的养殖规模还是养殖技术都还在起步阶段，想起后世庞大的小龙虾市场，赵安突然有些心动。 但蓉城地处盆地，并不适合小龙虾养殖。还是需要水资源更丰富的地方才行，赵安望着眼前的小龙虾陷入了沉思。 第88章 银行 一大早, 赵安就出门。 今天是周末, 并不用去公司上班，只不过昨晚吃完宵夜分别的时候, 计嘉树让赵安今天早上到银行等他。 赵安有询问过计嘉树要做什么, 但计嘉树神神秘秘地拒绝了回答。赵安怕计嘉树出事情, 一早准时来到银行门口。 今天的计嘉树换上了白色短袖以及深蓝色的牛仔裤，再配上一个休闲斜挎包, 恰是少年随性。 两人碰面后, 计嘉树从头到脚盯着赵安看了几遍, 看的赵安心里有些发毛，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穿衬衣很成熟而已。” 赵安身着蓝色的衬衣、休闲皮鞋，这样的装束无论是出门工作还是游玩都比较得体。 说完这句话后, 计嘉树就转身进入了银行的大门。而赵安则站在原地, 等待心跳恢复正常之后才跟了进去, 本来还想再问问计嘉树来银行做什么, 被这么一打岔什么都忘了。 走进银行之后，大堂经理立刻热情走上前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得不承认, 华夏的银行才是服务业的标杆。 “我想转账。” 因为二人来的很早, 银行里没有人在排队, 计嘉树直接来到了窗口办理业务。 计嘉树从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正是存折。 现在可不像后世一样一张银行卡甚至手机APP就能完成大部分的银行操作，所有操作都需要在柜台窗口进行办理。 存折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都是极为隐私的事情，赵安虽然很好奇计嘉树想要做什么, 但是也没有贸然靠近计嘉树，而是站在两米之外等着计嘉树。 结果没一会儿，计嘉树主动喊道： “赵安，你过来下。” 赵安走上前，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这里需要填你的存折账号。” 顺着计嘉树的手指看去转账单。 “你要做什么！” “转账给你啊。” 计嘉树表情很直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赵安感觉到一阵头疼，怎么就想到转款给自己了。计嘉树主动解释道： “昨晚不是说了我借钱给你的吗？” 这么一说，赵安突然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 当时赵安正在思考养殖小龙虾的事情，想得太入神，夹着一个龙虾在那发了几分钟的呆。 计嘉树用手轻轻推了推赵安，结果赵安手中的小龙虾瞬间落地。而这一幕又恰好被双方父母看到，一时间桌子上笑声不断。 计父顺势打趣道： “安安在想什么这么入迷呢？” 现在双方家长称呼对方的孩子都是直接叫小名。 “没什么，想一些店子方面的事情。” 这下赵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估计这孩子最近在头疼现金流的事情。” 赵母还不忘记补刀，直接说出了赵安最近除了计嘉树以外，最头疼的事情。 四人就开始聊起自家孩子最近都在忙碌的事情，一个人在创业，一个人在表演。 其实赵父赵母也不怎么差钱，只是他们不想赵安第一次独自创业的步伐迈得这么大，完全可以先开一个店铺，看看市场反应。所以二人才没有继续给赵安提供金钱方面的资助。 也是因此，二人才可以坦然地在计父计母面前谈及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借钱、诉苦的意思。 之前两人有足足近20天没有联系过，计嘉树听着赵安最近忙碌的创业生活，眼中神采奕奕，特别后悔自己最近没有在赵安身边，不知道他的生活这么丰富。 “安安，明天开始，我来给你帮忙怎么样。” 计嘉树现在兴致高昂，向赵安提出意见。 “好啊，不过你也听见了，我现在特别穷，可没有办法支付你工资哟。” 赵安脸上带着一点捉弄的笑意。 “没问题！我不需要！” 计嘉树表示自己才不在意这点小钱了。然后计嘉树又想到了什么，对自己父母说说道： “那我可以借钱给赵安吗？” 四个大人笑得更开心了，计母笑道： “那你到时候可得看紧赵安了，别让卷款而逃。” “放心，赵安不会的。” 计嘉树先替赵安承诺道。 “是是是，我怎么敢跑。” 赵安但是也没认真，当这是句玩笑话应承下来，谁知道计嘉树就把这句话当真了呢？ “小树，真的不需要。” 现在赵安只好争取打消计嘉树的念头，然后从某个角度来说计嘉树比他赵安还要固执两分，自然不愿意就此罢休。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柜台里的员工突然开口说道： “计嘉树先生，你的银行存折出了一点问题，能不能麻烦到旁边的贵宾室交流下。” “啊？发生什么了吗？” 这还是计嘉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任何的犹豫跟着大堂经理往贵宾室走去。 赵安还在思考这可能涉及计嘉树的个人隐私，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大堂经理突然对赵安说道： “这位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请到贵宾室休息一会儿。” 赵安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跟了上去。当走进贵宾室，发现银行的保安也在的时候，赵安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 “计嘉树先生，我们需要和您核对下您的身份信息。还有您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大堂经理在获得信息之后，立刻以“核实信息”为借口出门去了，到这个时候，赵安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计嘉树十有八九是被当做偷了家里存折的孩子，现在在核对身份呢。 想到这里赵安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看还一脸疑惑和担心的计嘉树，也没有出口解释，他准备看看等会计嘉树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想想就很好玩。 为了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能被计嘉树看出端倪，赵安一脸冷漠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事实上内心已经笑得快不行了。 然而古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这一幕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眼中实在太不正常了，哪有对于自己朋友遭遇意外状况，没有任何过问，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坐着，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工作人员想了想，立刻走出贵宾室。 就在工作人员编造各种理由，让计嘉树再等一等的时候，贵宾室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竟然是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这下连赵安都感觉到意外，怎么连警/察都出动了。但真正让赵安感觉到意外的事还在后面。 两名警察走到赵安面前，说道： “你好，这是我们的证件，请出示的你身份证。” 赵安彻底懵逼了，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警察会找上自己啊？ 赵安一边把身份证拿了出来，一边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看了看赵安身份证上的十六岁，警/察表情也有些疑惑，难道这是遇到了一个少年犯了？警/察开口严肃地说道： “怀疑你可能涉嫌诈骗，接下来的问题请如实回答。” 计嘉树一脸愕然，赵安怎么就涉嫌诈骗。反倒是赵安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警/察为什么会来这里了。 也不知道计嘉树到底做了什么，会让银行员工如此紧张。 赵安如实向警/察交代他和计嘉树的关系，以及今天为什么会来银行转账。 哪怕有计嘉树在一旁作证，警/察和银行员工都不相信赵安的说辞。 一时之间局面有些僵持，就在这个时候，贵宾室的门又被推开。 “爸。”、“叔叔。” 来的人正是计父。 看到有成年人来，警/察不再询问赵安，而是转过身与计父交谈。片刻之后，总算是把今天的乌龙理清。 “你们家长也太随意了，就算给孩子办银行存折，也不能直接把那么多钱交给孩子啊。一万多元，要是让孩子给弄丢了，那就麻烦大了。” 警察还在一旁说着，计父主动打断说道： “这都是孩子自己的钱，警/察同志不必担心。” 这下轮到警/察和银行员工惊愕了，一万多元都是一个未满十六岁小孩。有钱人的世界，他们真的不懂。 现在警/察也不愿意再参合这件事，做了一个记录后便直接离开了银行。计父因为还在工作，于是也匆匆忙忙回单位去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赵安一开始也没想到计嘉树居然准备借自己一万多元给自己，再加上是年纪过小，难怪会让银行员工做出如此慎重的选择。 “你不在蓉城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又没事做。正好有很多活动邀请我去表演，我就都去参加了呀。一个活动给我几百，就攒了下来。周围几个城市的邀请我也去了。” 计嘉树一脸兴奋地告诉赵安，脸上写满了“求表扬”三个字。 上过春晚的计嘉树，在蓉城乃至SC都颇为出名，大量的商业活动都想邀请计嘉树去走穴。 赵安隐隐有些头疼，哪有这样密集地参加演出活动，对于任何一名表演者都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不过一想到计嘉树马上要去京城，暂时不会在蓉城活动，赵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赵安，这里需要填你的银行账户。” 计嘉树还是没有忘记要借钱给赵安这件事。 赵安也不想和计嘉树争执了，思前想后，他对计嘉树说道： “这钱不如你算投资给我的，怎么样？” “好啊。” 对于赵安的意见，计嘉树没有任何的怀疑。在他看来赵安做任何事都会成功。 就这样，赵安的账户上多出了一万多元的流动资金，总算是能解除燃眉之急。 今天本来是周末，王泽刚本来在家中休息，结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立刻和设计与装修公司联系…… 第89章 一棵树 在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 蓉城突然出现了三家惹人注目的店铺，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一棵树奶茶店。 正是赵安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的创业项目。 三家奶茶店坐落于蓉城三个不同的商场附近。 开业之前已经有横幅、报纸等各种宣传手段。开业的当天, 更是有身着可爱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便带着设计精美的宣传单, 走上了大街。 几名负责发放传单的玩偶工作人员都是经过赵安的专业培训，可不仅仅是直接将宣传单塞到路人的手中。而是摇摇晃晃, 做出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动作来与行人进行互动。 尤其是小孩子与女性，对于可爱的大型人偶根本没有抵抗力，会积极与之互动。 这个时候，玩偶工作人员就会趁机送上手中的宣传单。 一棵树奶茶, 为你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奶茶系列：丝袜奶茶、鸳鸯奶茶、伯爵奶茶…… 水果奶茶系列：金色记忆、木瓜之吻、绿色风情…… 光是这些奶茶的名族就已经足够吸引了, 这几年奶茶已经成为一种备受年轻人喜欢的新品饮料。但是种类、名称和后世的奶茶店比起来, 还是差太多了。 一般的名字就珍珠奶茶、哈密瓜奶茶、西瓜奶茶……可以说是相当的朴实无华。 从名字上, 一棵树奶茶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而宣传单上那句“开业前三天, 所有奶茶半价”则让手握宣传单的行人们，愿意走向“一棵树”进行尝试。 当然，这也与一棵树奶茶店的装修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以灰、绿两种颜色为主的精心装修，让奶茶店看起来特别有档次。 “这奶茶居然敢卖6元一杯，这老板是疯了吧？” 当然也有人会对宣传单上的价格耿耿于怀。 “去试试吧, 反正今天半价，算下来比一般的奶茶店还要便宜些呢。” 如今一般的奶茶3、4元一杯，在当下已经算是比较奢侈的饮品了。 当他们看见工作人员为他们调制奶茶的时候, 他们就明白为什么“一棵树”敢卖这个价格了。 红茶一早就泡制好，然后已经放置至室温，装在特制的铁制容器之中，随时等待取用。 而牛奶则是某个瑞士的知名品牌，在调制奶茶的时候，工作人员还会询问需要鲜奶或是奶粉，一般情况下默认使用鲜奶。 至于其他的配料，比如珍珠、椰果、布丁等，也放在特定的玻璃食材柜中，顾客可以一眼看见，颜色鲜艳、颗颗饱满，然后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择。 顾客可以看见每一种原材料的品牌，因为店员会把最近一次使用的食材包装放置在规定的展览柜上，连生产日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专门对一杯奶茶的成本价进行估算，牛奶、茶叶、糖浆、珍珠……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要3元多钱，这还没有计算员工费用和场地费用。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一棵树奶茶为什么敢定这个价格，再加上各种制作手法独到、外观精美的单品，“一棵树”奶茶瞬间被视作高端饮品。 尤其是开业前三天，一棵树奶茶打五折，这完全是亏本生意啊。“一棵树”奶茶店本来就处于商业区，一时间排队等候的人群形成长龙。 面对这样火爆的场景，来往行人更是会停下了解情况。 “高端奶茶店开业亏本销售。” 这个信息快速传遍商业区，占便宜是人类的天性之一，于是“一棵树”面前的人龙越来越长。 还好赵安早就做足了应急预案，本来两班轮的工作人员齐齐上阵，同时还借调了本来负责红秀食品食材与后勤供应的员工，来保障奶茶店开业前三天能够顺利运营。 “一棵树”的火爆，可以说是今年夏天蓉城餐饮市场最意外的一件事情了，谁知道三家奶茶店就能掀起这样的热潮呢？ 然而在别人眼中的意外火爆，却是赵安乃至王泽刚、红叶食品无数努力的成果。 首先，抓住市场需要什么。 现在蓉城缺乏的是高端的华餐馆吗？缺乏的是可以饱腹的各种食物吗？都不是。 人们手中可以使用的现金越来越多，消费主义已经在华夏的大陆上开始萌芽，消费习惯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蓉城的商场越来越多，居民百姓也把走进商场消费看做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饮食产业在商圈附近也越来越火热，卷饼天下的成功便是一个最佳的例子。 赵安一开始也考虑过做连锁餐饮，但是他手中的启动资金还是太少，又不像赵母一样可以贷款。赵安便把目光放在了一些规模更小的商店上面。 赵安很清楚，未来的消费者们在逛街疲惫之于，最喜欢的便是品尝甜品，或者是买上一杯能够补充热量、带来满满幸福感的饮品。 而后者则是奶茶店策划的由来。 为了能够在以后的奶茶店中脱颖而出，赵安前期做了大量的市场调研，他在走访了蓉城大量的奶茶店，了解现在奶茶店的平均水平。 在旁人看来已经是街头新宠的奶茶，在赵安眼中的确不值一提。未来奶茶市场的竞争，可以说是相当夸张。 连锁奶茶店为了吸引顾客，原材料、配方可以说是精益求精。而新新品牌为了杀出重围，更是必须要推陈出新、出奇制胜。再加上那些不时就“爆红”网络的网红店，更是将宣传手段给运用到了极致。 虽然赵安个人并不喜欢味道过于浓郁的奶茶，但是经常请员工、粉丝喝奶茶的他，对于奶茶的了解依旧远超这个时代。 赵安并没有忙着直接跳跃到“网红奶茶”的年代，而是暂时以“港式奶茶”、“湾式奶茶”为主要体系，推出了未来各种经典不衰的奶茶单品。 其实现在一些奶茶店本来就是从港城、湾省吸收的经验，已经初具雏形。 于是赵安便在原材料方面下功夫，下定决心要将“一棵树”做成奶茶界的行业标杆。 同时为了让客人了解“一棵树”的奶茶质量，才有了专门展示原材料的柜台。这些品牌，都是经过赵安精挑细选，基本上都是市面上大规模生产的最好品牌。 从产品方面来说，赵安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而在宣传方面，赵安也依旧全力以赴。 除了原有的各种传统媒体宣传手段外，也有了一些新招。 玩偶服便是一棵树招揽客人最主要的手段，玩偶服设计便是由赵安和设计公司亲自沟通过多次，务必要迎合孩子和女性客户的审美。 除此外，半价活动也是赵安计算好的事情。他有估计过半价会带来大量的客流量。但是有人居然算出计算出每一杯奶茶的成本，这件事的确是赵安的预料之外。 对于送上门的宣传机会，他可不会错过。在第一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一直在三个店铺来回巡查情况的赵安，就直接告诉收银和宣传人员，可以以这个为卖点进行宣传。 比如有客人询问为什么奶茶会这么贵的时候，直接向对方接受商店选用的品牌与单价，然后说上一句“我们的原材料绝对是市面上最好的产品”。 只要粗略一计算，顾客就会知道“一棵树”制作一杯奶茶的成本也在3元左右。极大的提升了“一棵树”的品牌形象。 很多消费者产生了一种自己喝一杯奶茶，老板就会亏一点钱的错觉。 当然，事实上哪怕是开业前三天的半价活动，也不会让赵安亏本。 顾客心中对于奶茶原材料成本的评估是以食材的零售价为标准，但事实上赵安直接从蓉城总经销商处签订进货，基本上能有30%的折扣。 这样一来一杯奶茶的材料成本也就2元出头，哪怕算上人工分费和店铺成本也能基本持平。 当然由于开业前三天生意实在太火爆，两班的员工从早到晚到晚也没有停歇的机会。赵安直接按照三倍的加班工资进行弥补，以及开业前期的各种宣传费用，收入暂时无法完全覆盖支出。 但是只要撑过开业这段时间，后续的利润可以说是惊人的。 而且因为现在“一棵树”只有三家店铺，哪怕生意再火爆，原材料的消耗还不足够多。 如果“一棵树”真的能够形成全省乃至全国的奶茶连锁，那各类原材料的进价打对折也不是不可能。 三天的半价之后，“一棵树”又立刻退出了第二杯半价的优惠活动。整整十天的开业活动期，一棵树门口的排队长龙就没有消失过。 随后赵安又以红秀食品的名义，联系了电视台和报纸对一棵树进行报道，在缴纳了相当不菲的“采访费”后，一棵树同时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之上，直到这个时候，一棵树已经彻底在蓉城站住了脚。 后期运营的事情，赵安也早有准备。 奶茶在餐饮行业中属于技术门槛比较低的存在，真正比拼的是供应链、品牌、创意以及黑心程度。 所以黑心程度是指在奶茶中添加过量的咖啡因、糖精，这两种物质都能极大促进多巴胺的分泌，让人觉得奶茶格外的好喝，但对于人体的伤害实在太大。 赵安绝对不会用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吸引顾客，他能够保证就是提供最优质的食材、最新潮的款式与设计。 这也是为什么赵安没有直接推出各种概念奶茶单品的原因，他要让“一棵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奶茶界的标杆和引领者，只有这样才能长期占据一个决策地位。 现在说这些都还有些遥远，目前最大的改变是“一棵树”正式营业后，每个店铺每天就有接近1500元的营业额，三家奶茶店每天能够给赵安带来2000多元的收益。 赵安一边把前期亏空慢慢弥补回来，一方面也在继续现金，准备扩大投资与规范经营。 为了处理好“一棵树”的监督与管理，赵安已经单独招聘一名财务。“一棵树”的账目还是与红秀食品分清楚比较合适。 而这一切稳定的时候，赵安和计嘉树也开学了。 第90章 开学 火车软卧车厢内, 四名男子正在聊天。 “你们三原来认识啊。”一名中年开口说道。 “嗯。我和我朋友去京城上学，王哥正好去京城办点事情。” 开口的年轻男孩正是赵安, 一般情况下计嘉树什么都会选择听从赵安意见，而赵安又是王泽刚的老板, 所以介绍关系这种事通常由赵安开口。 “你们两看起来这么年轻，就上大学啊？” “嗯。” 赵安并没有主动提及自己和计嘉树的年龄, 并不是赵安有多低调，而是赵安知道一旦说出自己和计嘉树的年龄，那聊天就停不下来了。 但哪怕如此，对方也依然没有停止追问念头。 “那你们父母怎么没有送你们上学呢？蓉城和京城距离还是挺远的。” “他们平时工作已经很辛苦了, 就不麻烦他们送我们去京城了。之前我们都去过京城, 已经很熟悉了。” 因为“一棵树”的关系, 一直忙到临近开学, 赵安才稍微把之后的工作安排妥当。此时往京城, 赵安和计嘉树都要立刻面临开学和军训, 考虑几番后赵安便没有让自己的父母陪同。 既然赵安都已经决定独自开学报道，计嘉树肯定也不可能带上自己的父母。于是在四位父母哀怨的眼神之中，两个人一同踏上了火车站。 至于为什么是火车而不是飞机, 这中间还有个小故事。 在接受了计嘉树一万多元的“融资”之后，赵安有和计嘉树签订一份融资合同，计嘉树拥有“一棵树”10%的股份。 不过包括开业期间在内的十多天营业额分红可还买不起如今几千元钱一张的机票, 计嘉树又愿意让父母再给他花费那么多钱，更不同意赵安给他买机票，最后计嘉树选择了火车这一交通工具。 发现和赵安聊天实在无聊, 根本没有任何的互动。男子便把目标转移到王泽刚身上。 “小伙子，你去京城做什么啊？” “去京城出差。” 法学专业出身的王泽刚，还挺擅长和人打交道。赵安平时也发现了王泽刚这一特长，如果去做律师的话，王泽刚绝对会有所成就。 至于王泽刚在火车上的原因，的确如他所言。这一次是去京城出差。 现在“一棵树”、“卷饼天下”乃至“叶氏秘卤”都已经在蓉城彻底站住了脚跟，接下来自然是考虑扩张、占领市场。 接下来的四年，赵安都会在京城学习，除了以蓉城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外，京城肯定是最好的选择。更别说京城在华夏特殊的地位，只有在京城站住了脚跟，才能算得上是在全国范围内打响名号。 一进学校，赵安就要军训，再加上大学的课业也很紧张。赵安自然把王泽刚带上，让他进行先进行前期的考察。 之前“卷饼天下”和“一棵树”从选址到开业营业，赵安让王泽刚全程参与就是为了能让他独当一面。 当然王泽刚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有出差补贴，而且他也能看到自己未来的发展前途。 就这样由王泽刚应付车厢中的中年男子，赵安和计嘉树窃窃私语，经过一天的颠簸，三人总算是来到了京城。 可一到京城，三人就分道扬镳了。 赵安和计嘉树各自前往学校报到，而王泽刚则开始了工作…… 1997年9月29日。 “安安，国庆节你和小树回来吗？” 电话里传来赵母的声音，听得出其中的思念。 “妈，我们国庆就不回来了。才开学一个月呢。放假回来啊。” 现在交通实在太不便利了，想买机票都不一定能买到，赵安便熄了回蓉城的想法。而且这个国庆假期，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那行，国庆的时候你记着去陪陪小树啊，看看小树有什么需要的。听说京城马上要降温了，带着小树去买点厚衣服……” 说起计嘉树，赵母心中本来因为赵安不回来的遗憾瞬间消失，反而絮絮叨叨地让赵安一定要好好照顾计嘉树。 赵母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赵安只能安静地听自己母亲的“训话”。 从电话超市出来，赵安往寝室走去。现在的P大也做不到每个寝室安装电话，在校园内都专门的电话超市或是IC卡电话亭。 “小八回来了啊。” 赵安刚进寝室，屋子里几个室友就热情地迎接赵安。赵安回了他们一个沉默的眼神，然而在这个“排资论辈”的寝室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P大如今的校舍还是那些长满爬山虎的老楼，坐落在校园的南侧。八个人一间，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赵安当初刚一进宿舍，就被寝室的另外七名室友拉着排辈分。81年9月17日出生的赵安，毫无意外成为了寝室里的老幺，也就是“赵小八”。 看着一群半大的小子天天叫自己“小八”、“老幺”，赵安心中别提有多么糟心了。 不过也仅仅是糟心而已，寝室的七个人对于赵安的确挺好的。到后来，赵安也就任由他们了。 “小八，国庆不回家？” 说话的是寝室老大，名叫余永元，也是京城本地人，平时对室友们也挺热情，的确有几分老大哥的感觉。 “不回去，太远了，放假就几天时间。”赵安如实说道。 “刚才我们和老大商量，国庆放假的时候，他和老五带我们去京城几个景点逛逛，一起去啊！” 这是老三郭凯，平时寝室里最活跃的一个人，聚餐、联谊、出游大部分都是他的意见。而老五则是江天华，寝室里除了老大以外的另外一个京城土著，是个传统学霸。 赵安询问了一下安排，然后说道： “前几天去去景点游玩，我就不陪你们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到时候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啊。” “怎么了，不愿意和哥哥们出去玩？”郭凯故作生气地说道。 “没，我还有个朋友在央音读书，已经一个月没见了，我得先去找他，我妈可是嘱咐了无数次了。除此外，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赵安解释道。 “你妈嘱咐你？央音的朋友？”郭凯恍然大悟道：“肯定是我们小八的青梅竹马！听说央音美女很多，小八没想到你年纪最小，但是却先哥哥们一大步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郭凯挤眉弄眼，寝室里另外两人老大余永元、老四解文成都来了兴趣，一脸准备逼问的样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朋友是男的。年纪比我还小，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我妈让我好好照顾他。” 对于十八岁男孩的联想能力，赵安有些哭笑不得，什么都往两性方面想。 “男的怎么了，你这是性别歧视！你要不把你朋友带来给哥哥们看看？” 哪怕猜测被推翻，郭凯口头上也不可能轻易退步，继续挑事。 “下次有机会吧。” 对于寝室这几个无良室友，赵安可是心存“戒备”，把计嘉树带来肯定会被捉弄。赵安有一种保护计嘉树的使命感。 “哎，我们寝室的第一次出行，就要七缺一了。小八要是不在，哥哥们那可是太难过了。” 郭凯一脸“伤痛”，其实暗中像老大和老四使眼色，另外两人立刻会意，一起声讨赵安。 无奈之下，赵安只好说道：“是小弟的不对，到时候我请各位大哥吃饭喝茶。” “这还差不多。”寝室里的三人总算是满意了。 赵安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作为寝室里年纪最小的他，军训的一个月已经被室友们各种投食。他早就想找机会请寝室里的几人吃饭。 赵安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和同龄人越来越接近。这种和室友间的打闹，对于上辈子的赵安而言根本不可能出现。 做什么都不苟言笑，一直紧绷的状态，也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如今的赵安，虽然在工作、学习方面，一如既往的严肃与认真，但是平时的相处之中，越来越放松与恣意。 这也是为什么赵安的室友们会把赵安当做寝室老幺对待的原因，明明一脸少年老成的模样，但是又不会让人感觉到疏远。 当然赵安并不是很想被一群十八岁的男孩当做需要照顾的老幺就是了。 嬉嬉闹闹后，很快就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长假。 赵安起了个大早，比寝室里另外六个昨晚一直嚷嚷着今天要去看升旗仪式的人还起得早，当然还是比老五江天华起得晚了些。 江天华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学霸，平时的这个时候肯定去湖畔晨读了。 结果赵安走出寝室门，发现之江天华就在走廊的过道之上，正捧着一本英语书在那晨读，这可不是老五平时的风格。 “老五，你怎么在这晨读啊。” “叫我五哥。” 其实里每个人都想让赵安叫他们哥，但是对于赵安而言还是太羞耻了。他坚持叫老X。 “今天湖边天气不怎么好，我就在这里晨读就好了，到时候他们起床也不用可以来找我。” 江天华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然后却被赵安轻易看穿。 这哪里是天气不好，明明就是江天华怕寝室里六个不靠谱的家伙起床后遗忘了他，直接去城里晃荡，所在才在这过道上晨读。 但所谓看破不说破，赵安忍着笑意说道： “那你慢慢晨读吧，我先走了。” “嗯，小心点。”江天华还不忘提醒赵安注意安全。 赵安挥挥手朝着校外车站走去，心情也变得有些雀跃。之前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可还把学生们拉到城市外的训练营进行训练，连打电话都不允许。 赵安也是回到学校之后，才和计嘉树约好国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算算一个月，竟然是他和计嘉树认识以来分离最长的时间。 第91章 小八 之前赵安和计嘉树已经一起游览过P大, 所以今天计嘉树要便让赵安来央音，准备带他参观参观自己的学校。 两所大学之间有十来公里的距离, 再加上如今交通并不发达，路程便要耗费一个多小时。所有平时赵安和计嘉树基本没有见面的可能。 赵安到达央音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还好如今京城已经开始入秋，晨风凉如水, 并不觉得炎热。 在央音的校园门口，计嘉树早就站在那等着赵安。在看见赵安的第一瞬间，便挥动着双手。 看着熟悉的挥手方式，赵安有种一如往日的错觉, 就像当年在十四附小门口给赵安挥手的计嘉树, 也向无数次在街头巷尾相约碰面时候的计嘉树。 赵安可不敢让计嘉树等久了, 立刻也加快了步伐跑了过去。迎接赵安的自然是计嘉树的笑脸和拥抱。 这一刻赵安又明显感觉到计嘉树的变化。一个月不见, 计嘉树竟然长高了一些, 这是从计嘉树身上衣服看出来的, 明显已经有些不合身了。 哪怕赵安此时还是稳稳比计嘉树高一些，但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赵安的锻炼可一直没停下来，如今的他比上辈子的瘦削要精壮了不少。 除此之外, 计嘉树还有一个明显的变化便是晒黑了。 “安安，你晒黑了。” 然后赵安还没开口，却被计嘉树抢了先。好吧, 哪有军训不晒黑的道理，赵安也知道自己的变化。 只是看着计嘉树脸上耀眼的笑容，赵安没好气地指了指计嘉树的脖子、手腕, 每处都是褐白分明。 “说得你好像没晒黑一样。” 计嘉树坦然地挽起自己右手的袖子，然后又用拉起赵安的左手，笑意不减： “你本来就比我黑，现在更黑了。” 整个暑假，赵安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奔波，自然计嘉树肤色更黑一些。其实赵安对于自己近小麦色的皮肤并没有什么不满，比以前的白皙看起来要健康多了。 “这叫成熟懂不懂。” 两人嬉笑着进了央音的校园。虽然央音的面积和历史都比不上P大，但是央音有一大特点就是帅哥美女真的多，毕竟“颜值”本来就是艺考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一路上赵安没怎么注意央音的景色，反倒是经常被长发的路人吸引去注意力。在央音留长发的可不只是女性，还有走文艺、摇滚、颓废路线的青年。 再加上瘦削的身材，有的时候赵安还真不一定能从背影认辨别出对方的性别。 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搞艺术的男性总是要留一点长头发才能够彰显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艺术家气质。 赵安突然想起自己在大学签约经纪公司后，拍摄的一组以“艺术”为主体的照片，化妆师还专门给他找来很逼真的高级假发。想着当初的造型，赵安忍不住低笑。 一旁的计嘉树问道： “怎么了？” 赵安一本正经地对计嘉树： “小树，记住，并不是搞艺术就一定要留长发。” 虽然有些懵懵懂懂，但是计嘉树还是认真点了点头，他对赵安的话一向很信任。 快到午饭点的时候，赵安原本想带着计嘉树出校门去周围的商圈吃饭，但是计嘉树直接说道： “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吃吧。” 学校周围永远不可能少了餐饮店，计嘉树直接带着赵安来到了一家羊蝎子的店。 羊蝎子，赵安一点都不陌生在京城生活了多年的他，吃过不知道多少次。 所谓羊蝎子就是是带里脊肉和脊髓的完整的羊脊椎骨，因其形跟蝎子相似，故而俗称羊蝎子。 主要的吃法有些类似于汤锅、火锅，其中会加入麻椒、辣椒、桂皮、小茴香、生姜、白芷、肉蔻等多种香料，味道鲜美、香气浓郁。 走进羊蝎子店的大门，计嘉树就直接带着赵安往包间走去。推开门的一瞬间，赵安还以为走错了包房，因为六七个男孩坐在里面。 “小八！你来了！” 听到这个小八的时候，赵安突然有一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室友在喊自己一样。 “这是你朋友是吧？你好你好，我们是小八的室友，他早就说了今天他朋友要来学校参观，我们就说中午一起吃个午饭。毕竟小八现在是我们系的新晋系草啊！” 说话的同时，房间所有的男生都站来了，对赵安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赵安立刻反应过来这些都是计嘉树的室友，他给了计嘉树一个眼神：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说。然后便直接和计嘉树的室友们开始聊天。 一群年轻的少年，性格都十分热情，唯一让赵安有些膈应的地方就是，他们一口一个“小八”，让赵安始终有一种错乱感。 只能说不同的寝室，同一个小八。 但赵安能够感觉到计嘉树的室友对计嘉树真的也很关心，于是也不再是应酬式的交流，多了几分真心与慎重。 虽然赵安没有想到会这么早见到计嘉树的室友们，但既然已经在同一张饭桌上，那赵安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开始询问着计嘉树在学校这个月的各种情况。 计嘉树一直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家伙，刚才计嘉树给赵安说的军训生活，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完全没有任何不顺心的情况，赵安才特别担心。 然后在诸位室友的口中，计嘉树大学生活远比赵安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作为今年艺术考试和文化考试双科第一名的计嘉树，一进学校就备受关注。尤其是计嘉树的文化考试成绩，虽然不一定后无古人，但的确前无来者了。 艺术生其实一直承担着某种污名：智商不够、成绩不好才去考艺校。 现在有了个计嘉树，学校领导恨不得直接把计嘉树的成绩单扇到那些人的脸上。 这中间的确有夸张的成分，但学校的确有想通过计嘉树树立一些风气的想法。 真正的艺术家，绝对离不开文化的土壤，历史、地理、文学…… 所以计嘉树到校之后就被推选成为了入学仪式上的新生代表，进行讲话。 很多时候新生代表是一个挺招人嫉妒的工作，但是鲜少有人新生会对计嘉树产生厌恶感。 计嘉树可是今年央音新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再听听主持人对于计嘉树履历和文化成绩的介绍，只要不是心胸过于狭隘之辈，都不会对计嘉树产生厌恶之情。 当然也是因为计嘉树身上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谦逊与气质。有的人站在那里就会让人心生好感，显然计嘉树便是其中之一。 别说计嘉树的室友、声乐系的同学，就是其他系的同学、老师，对于计嘉树也是格外的喜欢。 这年头的军训还挺严格的，需要拉到部队营地上去训练，几百上千人在地上睡通铺，吃大锅饭，冲冷水澡…… 尤其是最后20公里的负重拉练，每年都有不少学生会中途退出，甚至想方设法的逃避。 虽然计嘉树年纪小，但在整个军训中的表现，可以说是堪称楷模。 一些体能方面的训练，计嘉树往往是坚持到最后的那批男生。毕竟以前赵安锻炼身体的时候，都会带上计嘉树。 班上的同学对于计嘉树是真的服气了，于是声乐系班长的职务就落在了计嘉树的身上。 辅导员也特别喜欢计嘉树，因为她发现让计嘉树去通知什么事情，比她亲自出马还要管用。 寝室几人轮流讲着计嘉树这一个月来的丰功伟绩，计嘉树头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看到计嘉树这样子，赵安是真的放心了 “来，该吃肉了。” 也不能一中午就只聊计嘉树，过犹不及。赵安很快就把话题给转移到了午饭之上。 所谓半大孩子吃穷老子，九个少年的食量加在一起有多么恐怖，可想而知。 哪怕因为是中午，没有人提出喝酒的事情，但是饮料配肉也足够让饭桌上的友情快速升温。 赵安的聊天水平，只要他愿意开口，场面就冷不下来，没一会大家就开始称兄道弟。 谁能想到赵安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还把土和铲子都给别人准备好了吗？ “赵安啊，你多大啊。” 在对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安就右眼一跳，心生不妙之感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计嘉树就在一旁抢答： “他比我大七个月。” 众人一脸恍然，单看赵安成熟稳重的谈吐和精壮的身躯，他们还真没想到赵安也比他们小两岁。 “原来赵安和嘉树同岁啊，看来应该叫小赵了。要不，以后你来做老八，让计嘉树排到第九去？” 本来专心吃羊肉的计嘉树，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啊！” 已经有了寝室七个祸害了，要是再多七个祸害，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赵安连忙说道： “这称呼是寝室兄弟的，我不好插足。我们还是各论各的，你们还是叫我赵安就行了。” “叫赵安太不亲切了。”、“就是就是。”、“要不叫小赵？”…… 一群少年在一起起哄，真的是自带醉酒效果。赵安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让自己的称呼保持在“赵安”之上。 其中计嘉树还多次亲自劝说赵安接受“小八”这个称呼，可以说是“其心可诛”。 趁着大家都在吃肉的空档，赵安在计嘉树耳边悄悄说道： “我要成了小八，那你就是小九了。计小九。” 气得计嘉树伸出筷子，从锅中夹起一大块羊蝎子。 结账的时候，赵安本来想揽下账单，算是对七人的感谢。但是被老二到老七，六个人死死按在座位上，然后老大一边付钱一边对赵安说： “今天呢，我们寝室是东道主，请你们两吃饭，这件事是不能抢的。” 赵安无奈，只好以后再找机会请回来。但是赵安心中早就决定，绝对不能让自己寝室七个和计嘉树七个人见面。 闹得天翻地覆就不说了，自己也是寝室小八这件事情，肯定会被揭穿。 第92章 逛街 午饭过后, 七人本来盛情邀请赵安一起去玩，但还是被赵安拒绝了。今天他还真有许多事情要做, 在一番推脱和约定后，赵安带着计嘉树离开了。 央音位于复兴大道之上, 而东边则是京城著名商圈西双。再往东则是长安大道。就地理位置而言，比P大都更加靠近京城的中心。 不夸张地说, 这附近已经不单单是寸土寸金可以形容的地带。 赵安今天最重要的正事，就是带着计嘉树来带西双商圈进行购物！ 京城和蓉城地处南北，冬天的时候气温差别实在太大。之前计嘉树来京城彩排春晚的时候，就受尽了苦头。 在蓉城人的世界里, 基本上没有雪这个东西, 也没有温度零下这个概念, 遇到京城的冬天的确有些不适应。 当时又只有计父在计嘉树身边, 计父带着计嘉树在上商场临时买了一套羽绒服和各种防寒装备。但是回到蓉城之后, 被计母狠狠地批评了一番。 好好一孩子, 穿得像搞行为艺术的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计嘉树长得好看，只会更加惨不忍睹。 于是计嘉树只穿过一两次的冬装就直接被压在家中衣柜的最下方。 所以计嘉树和赵安都没有足以抵抗京城冬雪的衣物，需要购置。 开学的时候行李本来就多, 计嘉树和赵安不想带着厚重的衣服从蓉城到京城，便约定好二人一同购买。就算前两天赵母不打电话提醒赵安这个事情，他都不会忘记。 如今北国的秋天已经拉开帷幕, 再等几场淋淋漓漓的秋雨，便到寒风呼啸的时节了。 西双作为京城久负盛名的购物圣地，又适逢长假第一天, 商场内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像L、G、H、C、B这些后世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奢侈品牌，也已经全部入驻。店铺内的客人络绎不绝，哪怕是97年，对于那些动辄数千上万的奢侈品，华夏富豪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永远不要怀疑华夏的有钱人到底多有钱。 不过赵安今天暂时没有带计嘉树买奢侈品的打算，两人今天只是买一些便装而已。 其实赵安一直觉得给计嘉树挑选衣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颜色不出差错，造型上不标新立异，都能靠计嘉树的颜值撑住。 赵安真的很不明白，计父当初挑选那一套亮紫色配着卡通图案的羽绒服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审美。 当然赵安不敢说，也不敢问。 作为完美主义者的赵安，并没有着急下决定，他带着计嘉树把目前各大品牌都逛了一圈。 最后帮计嘉树挑选了两套冬装服，一件驼色的无帽呢绒大衣，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颜色与款式，赵安尽可能挑选比较简单和修身的风格。连商店内的导购都为赵安的搭配本领啧啧称奇。 从内心而言，赵安并不想挑选这件白色羽绒服。虽然它的版型和样式都很不错，但是清洗实在太麻烦了。 但当计嘉树穿着白色羽绒服，从试衣间走出来，连衣帽带在头上，周围一圈绒毛虚掩住计嘉树的，然后双眼投向赵安，询问是否合适的时候。 赵安就像看到了一头雪白的驯鹿，从森林中走出，露出清澈的双眸，好奇地打量着整个世界。这一瞬间赵安都为之心颤。 算了，难以清洗就难以清洗吧，还有干洗店呢。实在不行，到时候再带着计嘉树来多买几套羽绒服就好了。 于是赵安愉快地帮计嘉树付了钱。 只不过用的是计嘉树的钱而已，赵安有要求手下的财物人员制作每个月的财务报表，分红、利润都计算得十分清楚。 赵安原本想定期把分红给计嘉树，不过计嘉树知道赵安的现金流依然很紧张便拒绝了。 只有在需要大量用钱的时候，计嘉树才会找赵安。而今天买羽绒服便是第一次，每件羽绒服都近千元，的确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至于赵安自己的羽绒服，并没有花费时间格外再去寻找。在计嘉树的坚持下，赵安选择了相同款式的其他颜色。 其实一开始计嘉树也想让赵安挑选纯白色的那件羽绒服，只不过赵安现在的肤色和纯白色的确不搭。 就算赵安估计一年半载后，避免阳光的暴晒，自己肤色又会恢复，但那个时候自己的个头估计又长了不少，羽绒服是否合身还真不好说，最终赵安挑选了深蓝色的羽绒服。 两个人面容极佳、气质出众的男孩，身穿同样款式的羽绒服在试衣镜前谈话，气质又初中，连墙壁上模特也不如二人吸引眼球，立刻吸引了店员和客人的注意力。 连一些门口路过的行人都被吸引进店铺，想要多看几眼。 等赵安和计嘉树离开后，更是有不少顾客让导购为自己拿来款式相同的羽绒服进行试穿。 一时间店铺内人潮涌动，导购则手忙脚乱。然而两名的当事人浑然不知、已经离去。 购买完羽绒服后，赵安又带着计嘉树去挑选长裤。的确如赵安所说，计嘉树身材比例太好，为他挑选衣服是一个相当享受的过程。殊不知，在计嘉树眼中，他赵安也是如此。 没一会二两个人的战利品就可以堆砌成一座小山了。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又爆发了一场寸步不让的“战争”。 “东西我来拿。” 赵安试图将所有的购物袋全部拿在自己手中，然后计嘉树根本不同意。 “一人一半！” 计嘉树紧紧护住手中的购物袋，不愿让赵安夺取。 “这些东西很重，对你的双手不好。” 两个人男生的羽绒服、长裤以及一些其他的衣物，装满了八个大型购物袋，重量一点都不轻，哪怕是成年男子也会被感觉到明显的压力，尤其是双手十指，更是重力的直接承担者。 而这正是赵安不愿意让计嘉树提口袋的原因。 作为一名曾经的钢琴家，赵安很清楚对于钢琴家而言，保护手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若想要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对于双手十指力度的要求已经达到了一个吹毛求疵的地步。 钢琴家每次敲击琴键的力度，哪怕是一牛顿的差别都纤毫毕现。 就算计嘉树现在学习的是声乐专业，但是在赵安眼中计嘉树在钢琴方面的天赋依然远超于他。 而且从之前音乐独奏会就可以看出，计嘉树对于钢琴并没有放松，万一以后计嘉树要重新学习钢琴呢？赵安自然不想让计嘉树的双手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但哪怕赵安的语言再温柔，也没能动摇“心硬似铁”的计嘉树，他直接拒绝： “不行！这么重的东西，你一个人拿手也会疼。” 因为就像赵安所想一样，计嘉树也知道双手对于弹钢琴有多么重要。 就像赵安认为计嘉树天赋比自己高一样，计嘉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哪怕赵安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弹奏，但是计嘉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听到赵安的琴声。 计嘉树知道赵安对于钢琴与自己要求有多可的严苛，哪怕有一小节没有演奏满意，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弹奏。 计嘉树怎么可能同意让赵安一个人那这么多东西。 于是两人就这样在商场里陷入僵持。赵安几次想直接提着口袋下楼，但是都被计嘉树抢过一半的口袋。 赵安很想揉一揉自己的眉心，奈何他现在双手根本没有空档。 他难以想象有一天自己会在商场和别人因为这种小事而争执不休。但如果对象是计嘉树，那自己做再幼稚的事情似乎都是有可能。 最后，还是赵安让步了。把一半的购物袋交给了计嘉树，在计嘉树满脸的笑容之中，两人提着购物袋走出了商场。然后乘坐出租车回到了央音。 赵安坚持帮计嘉树把东西梯上楼，一开始的时候计嘉树死活不允，不过这一次的角力最终以赵安获胜告终。 在计嘉树遮遮掩掩、磨磨蹭蹭推开寝室门的那一刻，赵安总算明白为什么计嘉树刚才不允许他上楼了。 寝室里到处挂着男生的衣物，被子也没有折叠，放眼看去地上的鞋子就没有一双成对的摆放在地面上。 在八个床位之中，赵安很快锁定了一个相对整齐的下铺床位，虽然搭着几件衣服，但好歹都是干净的。赵安朝着床位挑眉说道： “不错嘛，还没有被完全带歪。” 倒不是赵安坚信计嘉树的床位就会比其他人更整齐，而是通过床单辨认出来。毕竟赵安也有一模一样的被套，赵母给赵安准备学校用品的时候，都是准备双人份。 面对赵安的笑话，计嘉树不服气地说了一句： “平时没有这么乱的。” “哦？那你今天怎么没收拾衣服呢？”赵安继续问道，颇有穷追不舍的意思。 面对赵安的提问，计嘉树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今天放假，大家比较开心就忘了这件事而已。” 看到计嘉树脸都红了，赵安也就不继续追问了。 说实话计嘉树的寝室，和赵安看过经历过的男生寝室比起来，还是难以望其项背。起码每个人的床铺上还有能够睡觉的地方。 突然想起自己寝室的七个人，赵安感觉又是一阵头疼。 至于计嘉树床上那有几件干净为折叠好的衣服，其实是今天早上计嘉树出门的时候，反复搭配的产物。 挑选来十分钟，计嘉树才选定了今天的衣物。这对于计嘉树来说已经是个破纪录的数字了。 而这才是计嘉树支支吾吾和脸红的真正原因，当然计嘉树并不准备告诉赵安。 第93章 困难 西双商圈附近, 鑫福茶楼内。 “老板，这是最近搜集的资料。” 王泽刚把厚厚一叠资料递给了赵安, 这是他一个多月来在京城搜集的各种资料。 “这个月辛苦了。” 赵安看着自己手中上百页的手写资料，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这些可都是已经汇总、整理过后的资料, 原始材料只会更多。 听到赵安的话，王泽刚下意识了摸了摸自己胖上了一整圈的肚子, 很诚恳地说道： “一点都不辛苦。” 这一个多月，王泽刚基本上吃遍了大半个京城。不仅仅是商圈，包括街头小巷，王泽刚都有一一探寻、品尝。食品种类、价格、口味, 都有详细的记载。 类似的调查赵母也做过, 但是赵母在京城调查的时间不过短短三五天, 并不全面, 同时调查方法也很主观。 而王泽刚这次的市场调研, 从一开始就有详细的方法论与指标, 无论是量还是质都有了明显的提升，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收集到足够准确的数据。 京城实在太大，需要调查的餐饮店数以百计。所以王泽刚每天基本上要吃五餐, 除了早中午以外，还有下午茶和宵夜的加餐。 作为工作任务搜集资料，所有的餐饮费用自然是由赵安报销。一个多月的美食生活, 王泽刚怎么可能不长胖。 但赵安并没有因为王泽刚的自谦而就真的认为这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且不说王泽刚因为市场调研而导致的肥胖，单是要严格按照计划进行餐饮调研, 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更别说搜集资料、拟写总结报告。 仔细看了看王泽刚提交的报告，这一个多月王泽刚花近万元的花费就很值得。 “房产方面的情况，也搜集好呢？” “嗯。在资料的后面。” 说起工作上的事情，两个人都严肃了很多。王泽刚已经越来越习惯赵安在工作时候的严苛与认真，尽可能高效地处理工作。 “如果想要在京城商圈开办分店的话，竞争恐怕有些太大了。而且利润率会大幅度压缩，毕竟在京城没有食材的供应链。” 王泽刚简要地把各种调研数据向赵安汇报了一遍。 开分店是赵安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不仅仅是“一棵树”，也包括“卷饼天下”和“叶氏秘卤”。 赵安之所以让王泽刚在京城进行大范围的试吃，就是为了详细了解京城消费者的口味偏好，考虑三大餐饮店是都需要在口味上进行改良。 尤其是叶氏秘卤，辣味颇重，不同于京菜的传统口味。赵安虽然知道未来以辣味为主多种餐饮品牌遍布全国，但是时代不同，赵安可不敢完全生硬套用后世的经营方式。 而铺面价格则是餐饮店最大的成本之一。 “果然京城的房价还是太贵了啊。” 看了看京城的房价，赵安也有些头疼。 世人都说后世京城的房产价格高到让人绝望，但是华夏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其首都京城的房价一直高居不下。 尤其是90年代这十年的价格涨幅变化，一点也不比05年之后的楼市涨幅逊色。 根据王泽刚收集的信息，现在京城的商品房就已经达到了4、5000每平，而赵安真正心仪的那些一线商圈商铺价格，更是轻松破万。 “如果按照现在的价格购入的话，资金回笼速度很慢。所以我们可以考虑再二线商圈购买房产。” 王泽刚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据他所了解，赵安和红秀食品之前开设店铺都倾向于直接购买下店铺所有权。 就连另外两家“一棵树”，赵安都已经开始和对方商谈价格。王泽刚自然会认为这一次赵安也倾向于直接购买铺面。 而在经过计算之后，王泽刚认为购买二线商圈的铺面更合适。 “不行，店铺还是必须要开在最核心的商圈。这是红秀食品和我们第一次进入京城。品牌这个东西，一旦在消费者心中留下第一印象之后就很难更改，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赵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心理学领域有一种名为首因效应的理论，是指形成的第一印象虽然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但却是最鲜明、最牢固的。这一理论在传播学理论同样适用。 殊不见有无数的产品，在一开始通过价格优势来占据市场。但日后为了提高品牌价值、获取品牌溢价，只能年复一年花费大量的资金来聘请形象代言人、竞价广告位，然而依旧难以扭转自家品牌在大众心中的印象。 反倒是一些外来的企业，就因为进入华夏市场比较早，在市场开放初期站住了脚跟，一跃成为备受华夏追捧的外国品牌。 所以赵安很清楚想要将自家的产业品牌打响，就绝对不能吝啬前期的宣传费用。按照未来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不能在一开始开始就把逼格定低了。” 更何况现在还是90年代末，是品牌形成的最好时机，赵安如何都不愿意错过。 “叶氏秘卤”在赵安的规划中属于零食类食品，不适合在商圈中销售，但是“卷饼天下”和“一棵树”在京城的第一站一定要打响，必须要在最繁华的商圈开设第一家分店。 赵安继续说道： “和那些愿意出租商铺的人联系，哪怕价格高昂一点也要租下。” “但是产品价格方面？如果按照原有价格的话，恐怕利润率会很低。” 王泽刚眉头紧锁，他在衡量品牌与利润率。他明白赵安这是准备放弃短期的高收益了。 “每款产品每款提价5毛到1元，重新做一下预期报表。” 这也是肯德基这样大型连锁的价格策略，在房产昂贵的地段，会有小幅度的涨幅来弥补成本。 当然赵安也不是真的打算放弃自己一开始制定的铺面投资策略，而是因为他知道华夏现在的房产涨幅有多么的惊人与反常，尤其是在京、鹏、海等城市。 同时他也知道在2003年前后，华夏的房地产会遭遇一场始料未及的暴跌，到时候再进行购买更合适。 这些对于未来市场大势的了解，才是赵安投资选择不会犯错的保证。 赵安继续浏览食品供应方面的资料，这一个多月来王泽刚还走访了各大农贸市场，和一些食品供应商也有过交流。 和房价比起来，供应链才是真正让赵安感觉到头疼的地方。 在蓉城，赵父食品供应已经越来越丰富和健全。除了面粉这样的主粮和一些加工制品，卷饼天下、叶氏秘卤绝大部分的食材都能提供。 但是在京城，所有的食材供应都需要重新建立。 “一棵树”本来就是采用市面上的大品牌，这还比较好处理。“卷饼天下”和“叶氏秘卤”就麻烦了。 如果建设新的食品供应链，不仅食材的品质没有办法得到长期、稳定的保证，而且利润率会被大幅度压榨。 “食材供应这方面的事情，我会让我父亲来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你手上的工作还是继续吧，签约、设计、装修、培训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争取在年前全部完成。” 赵安最终还是决定求助于自己的父亲，对于食材的把控赵安还是不如赵父专业。 更何况如今跃华食品公司也已经正式注册，赵父也聘请了不少员工。 因为一直和SC农业大学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赵父得以高薪聘请了几名农业大学的毕业生。 毕竟跃华食品刚刚创立，如果不是教授推荐，大学毕业生还真不一定会看上跃华食品，像王泽刚这样“大胆”的毕业生可不常见。 这一切在赵安看来都是值得的，这些农大毕业生大多数都有农业方面的实践经验，已经在帮赵父扩张农作物生产、运输的版图。 也是因此赵安才敢让自己的父亲来京城帮忙。 “行，我会尽快敲定铺面和装修的事情。对了，附近房租的信息也一并整理在里面，只不过时间比较仓促，搜集到的资料比较少。” 看到远比自己预期还要多的房屋信息，赵安心中对于王泽刚的办事能力更加满意了。 昨天晚上，赵安回到学校后才临时联系王泽刚，让他搜集一些家庭住房方面的信息。 因为事出突然，赵安只是想让王泽刚帮忙提供一些房屋中介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结果王泽刚把附近商品房的价格、环境、位置都做了一个简要的梳理。 “好的，谢谢了。” 赵安坦然地向王泽刚表达了谢意，这件事属于他赵安的私事。在公私方面，赵安一向分得很清楚。 “老板，下午需要我陪你去看房吗？” “不用了。” “那今天？” “今天是节假日，本来该放假的。我叫你出来工作已经算加班了，下午你就休息吧。” “谢谢老板。” 虽然赵安是王泽刚第一个老板，但是王泽刚确信赵安绝对是老板中的异类。他有和大学同学保持联系，经常听同学们抱怨各自的老板如何变态。 就如同赵安信赖王泽刚一样，王泽刚也认为赵安是一个值得为之拼搏的老板。 连午饭都没有吃，王泽刚就直接离开了。他们两见面的地方如此靠近央音，再加上赵安种种行为，让王泽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老板与计嘉树有约。 自己老板和朋友的相处方式实在太亲密，王泽刚作为一个下属无法融入。与其留在这里尴尬，不如早一点识趣地离开。 然而王泽刚不知道的是，计嘉树今天已经陪着室友们去游玩了。今天一整天都是赵安一个人。 不过赵安也不孤单，正好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一个人去做…… 第94章 合租 华音尊府, 央音附近一个才修建没有几年的商业住户楼，是时下最精致、高档的小区。 “怎么带我来这里？”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计嘉树好奇地问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 赵安直接从口袋中取出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了眼前的房门。 白色为主色调“欧式”装潢风格, 各种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家具，这并不是赵安和计嘉树喜欢的装修风格。 但是计嘉树在第一时间还是被吸引住, 因为客厅之中摆放着一张黑色的小型三角钢琴。 “可以进去吗？”计嘉树满脸的兴奋。 “当然。这是给你准备的拖鞋。” 赵安指了指鞋柜上的拖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进入客厅之后，计嘉树直接来到钢琴面前，然后打开了琴键盖, 兴奋地说道：“是波士顿的钢琴。” “现在我也只买得起波士顿了。”赵安不甚在意地说道。 虽然赵安对眼前这一架波士顿并没有多么在意, 但事实上赵安眼前这架波士顿也花费二十多万元。 按照赵安对于钢琴的偏执, 既然要买钢琴那他肯定就要买最顶尖的钢琴。无论是按键还是音色, 在赵安这个层次的演奏者看来, 影响莫大。 除去定制这一途径外, 最好的钢琴品牌莫过于施坦威。但是施坦威动辄上百万，赵安暂时还真买不起。 波士顿可没有办法分期付款，赵安还找自己的父母借了一部分的现金。赵安说想要买钢琴的时候, 赵父赵母二话不说直接把钱转给了赵安。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波士顿，除了因为它是施坦威的贴牌钢琴，而且各方面的质量也算过硬以外, 更重要的一点是央音内大部分钢琴都是波士顿。不需要计嘉树在不同的钢琴之间转换。 这架钢琴可是赵安亲自挑选，音色醇正。计嘉树此时已经接连弹奏了好几首曲子，稍微过了过瘾, 才开口说道： “安安，你怎么想着突然买钢琴吗？” “P大又没有琴房给我练琴，买台钢琴我平时也好练习。说来我也很久没有认真的练琴了。” “这房子是你租的吗？你想要练琴的话，直接在P大附近租房就好了。我们这也太远了吧。” “不远。之后会在西双这边开分店，周末我都要往这边跑，正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用大晚上地再赶回学校了。平时这屋子没人住，你可以过来休息和练琴，反正这里离你们学校也很近，而且客厅也布置好了。” 赵安指了指客厅的墙壁，周围已经安装好了隔音装置。这些都是赵安在和房主商量后，专门找装修公司布置。只要不是深夜唱K，都不会打扰到 计嘉树抚摸着钢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房子是你租的对吧？” 赵安点了点头，计嘉树继续说道： “那租金我出一半。至于钢琴的使用费嘛，我就当你的私人钢琴点歌机好了。” 说道最后半句的时候，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计嘉树提出的方案有多么好笑，而是因为知道彼此都在为对方着想。 “这算是合租生活？”、“当然算。” …… 要在西双开办分店、自己要练习钢琴这些理由的确不假，但赵安这么急急忙忙租下房屋、购买钢琴、改装隔音的原因，不过是之前国庆假期的时候，计嘉树随口抱怨了一句： 央音的琴房完全不够用，白天大家都在上课，晚上想去琴房练琴只能提前预约，然后看运气。 就这么小小的一句话，赵安第二天就开始寻找合适的房屋，挑选钢琴。 计嘉树并不一定记得自己曾经抱怨过琴房的事情，但是赵安的用意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一些复杂、隐秘却有欣喜的情绪，让他接受了赵安的好意。至于要怎么回报赵安的好意，计嘉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 随后赵安便在华音尊府的房屋中购置了两人的生活用品。准备以后周末的时候都在这边居住。 目前的房屋是一间二居室，客厅改造成半个隔音琴房后，两人正好一人一间卧室。 然后赵安还正式开始“合租生活”，二人世界就闯进了“不速之客”。 “爸，这就是我买的钢琴。” 十月下旬的时候，赵父把蓉城的事情交给赵母和手下的员工后，便只身一人来到了京城。 第一站并不是接风酒楼，也不是住宿宾馆，而是华音尊府的屋子。因为赵父想来看看钢琴。 当年赵安没有坚持练习钢琴，起码在赵父眼中是如此，一直是赵父心中的一大憾事。 所以听说赵安要买钢琴，和赵母两人立刻亲情赞助。今天来除了看看钢琴以外，他就是想让自己儿子给他弹奏一首。 对于赵父的要求，赵安当然不可能拒绝，只不过在曲目上犯了难。 “就弹奏《秋日私语》吧。” 计嘉树在一旁建议，因为他记得赵安说过，自己的父亲给他买过很多理查德的钢琴磁带。 果然赵父兴奋地说道： “这个我喜欢！” 赵安坐在钢琴面前，虽然又是好几年没有弹奏过《秋日私语》，但是这首曲目对于赵安来说，既简单又铭心。 一曲完毕后，坐在沙发上的赵父和计嘉树同时鼓掌为赵安喝彩，经久不息的掌声比刚才的琴声还有力。 尤其是计嘉树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安这是获得了肖赛的金奖。 看着两人盈满溢出的笑容，赵安忽然觉得这样偶尔为自己的亲人弹弹钢琴其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就在赵安心中满是感慨的时候，赵父一句话突然把赵安打回了凡尘： “这屋子挺好的，离西双也近，我就在这住吧。” “爸，这里就两个房间，不够宽敞。”赵安的话脱口而出。 “怎么，现在嫌弃你爸了？”赵父不满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给你预定了宾馆，和王泽刚在一起，你们两出门办事也方便。” 并不是赵安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住在一起，就是潜意思觉得这个房屋是自己和计嘉树的合租房屋，让自己的父亲住进来，哪里怪怪的。 “住宾馆那也是钱，你不是最近买了钢琴现金流紧张吗？还有钱给我开宾馆？” 给赵安买钢琴，花多少钱都愿意。但是明明有屋子住，偏偏要出去住宾馆，这种在赵父看来无疑是“浪费”的行为，绝对不能接受。 更何况赵父脸上写得很清楚：你老子是来京城帮你的忙，你要是说宾馆还要你老子亲自给钱，看我不打死你。 这种情况下，赵安怎么敢还嘴，他只能一脸歉意地望向计嘉树。 虽然计嘉树平时只是在课余时间过来练琴，并不在这里过夜，但是自己的父亲突然住进来，还是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然后谁知道这个时候计嘉树突然“背刺”赵安一刀，计嘉树开口说道： “叔叔住进来太好了。我们两个平时都不在这里住，特别浪费。而且住在自己家里肯定要舒服很多，宾馆哪有家里自在。” “赵安，你看看别人小树多懂事，多勤俭。你再看看你……哎……” 赵父一声长叹，对着自己儿子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而望向计嘉树的目光则完全是对“别人家孩子”的赞许。 这下轮到计嘉树向赵安投去歉意的目光了，他原本是想开口缓和下气氛，但谁知道又害赵安被赵父骂了。 赵安回了计嘉树一个微笑。 算了，这种事情他都习惯了。反正只要和计嘉树在一起，永远都是他背黑锅，可能这就是命吧。 想着平时两人都不在屋中过夜，而且赵父也会在外奔波，赵安原本以为自己父亲的入住对于他的生活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他赵安还是太傻太天真了。 工作日的时候，赵安在学校上课。赵父则根据分店需求，在京城内与诸多食品供货商交流，的确没什么变化。 但到了周末，赵安自然要跟着赵父一起外出，有很多事情需要二人共同商量讨论，而且赵安也需要对业务流程更加熟悉。 为了周六能今早出门，周五的晚上赵安便直接来到了央音这儿。 恰好计嘉树也在，学校有个新年音乐会，他又想参加声乐表演，又不想放弃钢琴，所以正在加练。 看到赵安的到来，计嘉树主动说道： “等会儿我回学校吧。” “没事，晚上我就在沙发上将就休息一下就行了。” 然而已经是十一月的京城，夜深寒重，偏偏暖气又还没有开放。赵安在沙发上辗转难眠。 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赵安睁开眼，看到计嘉树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计嘉树已经换上了睡衣，站在恰好能够反光的黑色烤漆钢琴旁边，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小树，怎么了。” 赵安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两分，不知道是因为夜深怕扰民，还是因为怕扰了眼前的小树。 “我有点冷，陪我一起睡觉吧。” 听到计嘉树如此蹩脚的谎言，赵安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哪里是计嘉树怕冷，明明是计嘉树怕自己手冷，才想出这样的借口。 赵安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与人密切接触的人，怕别人会看到他隐藏的一面。 但是在计嘉树面前却屡屡破禁，从小学时代的午休，到中学时代的同寝，再到此时此刻，赵安也说不清楚其中缘由。 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了，这是赵安对于自己的规劝。 于是赵安爽快地拿起了自己被子，跟着计嘉树来到屋中。 按照礼仪似乎要说几句道谢的话，但夜早就深了，两人本来就有些迷迷糊糊，不到一分钟两人就已经酣然入睡。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周末同居同床的合租生活…… 第95章 种植基地 随着社会的发展与城市的集中化, 城乡的分离是必然之事。每个人在高楼大厦中享受着现代社会带来的便捷与舒适，对于城市背后的运转过程却一无所知。 家中的污水管道通向何处、每天产生的垃圾如何处理、乃至一日三餐的肉蛋蔬果在何处生产又如何运输到城市之中也毫无了解。 密云, 京城附近的郊区，同时也是京城蔬果的主要来源地之一。 这里有着数以百的农户、种植场, 每天蔬菜就是从密云这样的郊区被运输到京城的农贸市场之中。 食品的运输之路就像是心脏周围密密麻麻的血管, 保证着京城的正常运转。 此时赵安和赵父正在密云的种植基地里参观, 同时和基地主人交流。 为了建立稳定的食材供应链，赵父还是决定来到生产一线, 如果能够从源头开始建立供应链，成本又可以降低一大截。 但是真正看到密云的种植基地后, 无论是赵父还是赵安，都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虽然赵父的农活生涯足有数十年, 但是赵父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山林地带。 地形基础就决定了农业的类型，SC省多以小户农业为主。 赵父之前所建立的供销模式都是以此为基础，但是到了密云却发现这些基础不再适用。 地势平坦的平原，适合于农业的集中发展。 现在密云的种植基地已经成型。赵父想像以前一样，直接和小农户签订合同，然后来供应自家的餐饮店使用，不再具有可行性。 还是那个原因，现在赵安家餐饮消费端的规模还是太小, 真正的消耗量和种植基地的产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爸, 也算有收获了。” 两人刚从种植基地走出来，赵安安慰自己的父亲。 虽然没有直接建立长期的农产品供应合同，好歹也弄清楚了京城周边农产品的收购价格, 远比直接在市区内购买要便宜和新鲜的多。 只要不是普通家庭称斤轮两的购买，种植基地都愿意购买。而且密云这边的农产品也足够丰富，基本上能够满足赵安他们的需求。 赵父刚才已经粗略计算过，只要卷饼天下和叶氏秘卤在京城分店的数目能够达到三、四家，那就可以每天自行从密云这边进货。 哪怕算上货运费用，也能够压低不少成本。 “没什么，就是觉得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虽说赵父来京城的首要目的是为了帮赵安和自己老婆处理分店的食材供应，但说赵父心中没有一点更大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妻子和儿子都能够在京城开设分店，他的想法自然也是复制自己在蓉城的经营模式，建立供应渠道。但今天的密云之行，发现京城附近的种植基地已经形成了比赵父还要系统的供应链，难免让赵父有些灰心。 “其实可以专门做高端的食材供应啊，或者专门分门别类的供应，或者是不同地区的特色农产品供应。” 农作物的种植是一件极具地理特色的事情，广袤河山、物华天宝可不是说着玩。同时也意味着严格受到地理的限制，淮南为橘，淮北为枳，便是这个道理。 在西方国家，因为土地性质的关系，土地集中的现象很明显。而在华夏，农产品市场一直没有真正的放开。只有真正国/家企业，才能超越地理的限制。 哪怕是二十年之后，基础农业产品依然排斥着资本的进入，比如稻米、玉米、小麦这些主食领域。 而这些才是那四家那被誉为掌握着世界粮食生意的“ABCD”四大粮商[1]，真正能成为世界顶尖企业，并且无论世界经济形势如何，都岿然不动的原因。 很显然这样的发展路线根本不适合赵父，同样也不适合华夏任何个体商人。 但华夏的市场太大了，哪怕抛开这诸多限制，华夏的私有食品供应企业也逐渐寻找出独属于自己的市场之路。 而赵安刚才说的这一句就是对于后世一些成功商业模式的总结，比如提供实际各国特色食材的高端食材商店、以海鲜为卖点的生鲜店或者是某个城市乡村的当地特产等等。 这些特色模式依然建立起了一个农产品帝国，规模之庞大，举世瞩目。 当然像那种每天都要按摩、听音乐，售价高到299元/斤的野猪肉，或者是几个不知所谓的大师亲自卖茶这种事情，到底几分是真正食材品质的提升，几分在收割智商税，赵安也不好多做评论。 “哪有那么容易，等你爸再想想。” 赵父虽然能够感觉到这些年农产品市场的不断发展，但是他总觉差了点什么。 虽然在建立自己的生意上受挫，但是赵父到来之后，给予赵安的帮助显而易见。 在三家不同商店正式开业之前，赵父就已经帮赵安把所有的产品供应敲定。接下来就等着餐饮店开业后的日常运营。 这就不需要赵父继续待在京城了，毕竟蓉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赵父去做去。 在看过京城周围的种植基地模式后，赵父下定决心回蓉城推广这一模式。 虽然他没有办法承包更多的土地，但是他完全可以直接和农民签订协议，在提供一定资金、技术帮助的情况下，签订长期的收购合同。 之前下东村还是有大量的农民选择了改种果树，这件事后来甚至闹到了市政、府的农业部门。 因为某些原因，赵父最后并没有起诉违约的农户，而且损失不小。但有和政/府搭上线，政/府方面也有意推动这样直产直销的农业模式。 再加上荣兴食品王老板、农大教授等诸多关系，种植基地的推广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至于之后的销售，则需要赵父自己去打开市场了。 就此事赵安已经和自己的父亲反复商量过数次，拟定了一个大致的方案出来。 就这样在1998年到来的前夕，赵父又风风火火地回了蓉城。决定在明年开春之前，把种植基地的事情，做个大概的框架出来。 看着突然空荡不少的租屋，赵安还有些不习惯。就在赵安准备把自己的枕头、被子从计嘉树屋子搬回自己屋子的时候，意外再次降临了。 “妈，你要来也提前说一声啊。” 赵安刚从火车站接到赵母，正把赵母的行礼往出租车上搬。 “我之前有给你爸说，你爸难道没给你说？” 赵母也很诧异。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父亲临时打电话给自己，然后说了一句“你妈明天早上八点半到京城，你记着去接她”后，立刻把电话挂掉。赵安便知道，一定是自己父亲最近太忙，把这件事给忘了。 虽然赵安很想帮赵父说两句好话，但是现在不是自己父亲死，就是自己亡。赵安只能心怀愧疚地出卖自己父亲： “我爸昨晚才给我说。” 仔细看了看赵安的表情，确定自己儿子不是在撒谎后，赵母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等我回蓉城，再和他算账。” 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赵安转移话题说道： “妈，你到京城来做什么啊？” “马上三个店铺就要开业了，你是准备放弃学习呢？还是想忙死别人小王呢？” 的确如赵母所言，临近开业，赵安都快要忙成陀螺了。每天都要检查最后的事项、培训员工、确定宣传方案…… 现在赵安每天都是课后就往央音这边跑，和王泽刚一起忙到大半夜，然后在租房内休息，第二天一早又匆忙回学校上课。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自己母亲来帮忙。但是赵母在蓉城的事情也不少，最近赵母在SC省内各个城市到处跑，“卷饼天下”、“叶氏秘卤”都进入了快速扩张的时期。 “妈，你能来实在太好了。” “你啊，还是再招点人吧，别人小王都已经几个月没回蓉城了。”赵母用手指按了按赵安的眉心，一点都不让自己省心的孩子。 “知道了。” 这件事赵安也很头疼。能招聘到像王泽刚这样得力的下属，赵安都觉得自己是运气好。 还是那个问题，看着赵安的年龄大部分人就不愿意来应聘。让自己父母去帮忙招聘的话，一般员工还行，但是真正的高层管理岗位，还是要自己挑选。赵安脑海中突然有了个想法，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妈，那我先送你去宾馆休息一会吧？” “你什么意思，你爸就和你一起住，我一来让我去住宾馆？” 赵母在意的不是钱。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几个月没有看到赵安，赵母心中还是很想念赵安。 于是赵安便直接带着赵母来到了自己和计嘉树“合租”的屋子里。 刚一开门，就看到计嘉树在厨房里煮面。 “阿姨你来了啊，我昨天听说你今天早上的火车到京城，我在给你煮面呢。我在北方学了一句话，叫做出门饺子回家面。你快点来尝尝。” 看到计嘉树，赵母直接把手中的全部行礼丢给赵安。然后走过去说道： “小树，你也太辛苦了。来来来阿姨来做。” 赵安看着自己母亲和计嘉树在厨房里相亲相爱的场面，只能默默搬运行李。至于行礼的归宿，自然是原本属于赵安，但赵安根本没有居住过的房间。 等赵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赵母和计嘉树已经坐在桌子上吃面条了。 “这是你的面，小树给你做的，还不赶快谢谢别人。” “谢谢小树。” 先是感恩之后，赵安才敢拿起筷子。刚刚吃下第一口，计嘉树就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怎么样？” 这个时候赵母瞥了赵安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赵安立刻说道： “很好，很不错，很有灵感。” 至于到底味道如何，这世上恐怕只有寥寥几人有幸得知了。反正在未来的岁月里，赵安主动承担下了家庭煮夫这一角色。 与此同时，赵安和计嘉树同床而眠的日子，又得延长下去了。 第96章 西双分店 下课铃声响起, 赵安把课桌上的《宏观经济学》收入书包中，寝室的几个人立刻走了过来, 把赵安为在中央。 “小八，明天怎么过啊？一起出去玩啊。” 郭凯对赵安挤眉弄眼, 他就是个闲不下的人。明天正好又逢新年三天假期, 郭凯早就想组织寝室的人一起出去玩。 “我明天有事, 没时间。” 面对寝室的邀约，赵安只能表示歉意。这段时间几个室友约了他好几次, 他都因为分店的事情拒绝了，此时双手合十向室友们道歉。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要是不服软，他都猜不到自己这些不靠谱的室友会怎么“处理”他。 明天就是“卷饼天下”和“一棵树”西双分店开业的日子, 赵安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脱身。 然而郭凯可不吃这一套，他已经被看上去成熟稳重的赵安骗过无数次了，继续唠唠叙叙地抱怨： “你一天到晚在瞎忙些什么，以前只是周末看不见你，现在连周一至周五也看不见你。” 一旁的寝室老大也余永元开口说道： “小八，你最近的情况我们很担心。每天除了上课，完全看不见你的人，晚上连寝室都不回。老三是怕你有什么心事, 所以才说大家一起出去玩玩。” 寝室其他人也点头劝说赵安, 这让赵安更愧疚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最近的忙碌会让大家这么担心。 赵安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想过，给寝室大家说一说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是该怎么说呢？赵安犹豫了片刻说道： “我最近在忙开店的事情, 很多事情我都要处理，所以没有时间回寝室。” “得了吧，小八，你就别骗我们了。我们是担心你出什么意外，你编谎话也编个真实点的啊。” 不只是郭凯，其余几人也一脸的不相信。 赵安无力辩解，他就知道会是这个解决，谁会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大一新生在忙着开店的事情呢？但是让他随便编造个理由，他又不愿意。 并不是因为怕麻烦，只是不想敷衍关心自己的室友而已。 “今天你不说实话，你就别想走了。” 余永元一声令下，郭凯、江天华、解文成几人便立刻扑上来，准备擒住赵安。还好赵安有所准备，冲出重围，拿着书包就往外跑。 1998年1月1日。 元旦这一概念在华夏也越来越流行，虽然不像春节那样阖家欢乐，但是人们都很愿意出门逛街，或是购物、或是就餐。 作为京城如今最繁华的商圈，西双更是人头涌动。与此同时西双也迎来了两家新的店铺，“卷饼天下”和“一棵树”。 两家店铺临街而立，从装修上，就能一眼看出是不同类型的店铺。而但是来往路人都知道这两家店十有八九都是同一个老板。 因为两家店铺门口都有各自的宣传玩偶，憨态可掬的人偶不仅仅在自家店铺门口表演，还主动走到街道中央进行表演。 两个体型可爱的玩偶相互互动，有时挽手转圈似乎关系颇好，有时“打架斗殴”，甚至直接当街斗舞。 尤其是跳舞的时候，更是吸引了路人驻足观看。两个身材比例接近四比一的人偶，一会民族舞、一会儿踢踏舞。无论多么正经的舞蹈，在人偶身上都显得特别搞笑。 中间还专门设计了两个人偶为了争宠，而大打出手的桥段，这由赵安根据卓别林大师经典默剧的桥段进行改变。喜剧效果可想而知，很快便将观众们逗得捧腹大笑。 围观者无不捧腹大笑，面对这样的笑声人偶似乎有些难过，于是坐在地上还是用胖嘟嘟的拳头揉自己的双眼。唯有孩子走上前哄哄人偶，它们才愿意站起来继续表演。 然而这样的桥段只会让观众笑得更大声。 这样的人偶趣味表演还是路人们第一次看到，于是里三层外三层，将步行街道中央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两个人偶的工作人员，都是赵安专门聘请的舞者。为了今天的宣传效果，赵安提起那已经联系他们，并且亲自给他们排练了好几天，要知道两人每天的工资都是好几百元。 暂时充当会计的王泽刚，每每给他们发放工资的时候，都很心疼。但看到此时的表演效果，王泽刚也不得不说一句价有所值。 每表演一段时间，人偶便会休息一会。趁着这个时候店铺员工便会在一旁发放传单，他们身上穿着与各自吉祥物颜色统一的制服，十分醒目。 观看了堪称创意无双的表演，路人们也愿意接过宣传单，并且花上几分钟了解宣传单上的内容。 无论是卷饼天下还是一棵树的开业优惠活动都十分丰富，很明显这是一贯 “低价招揽客流”的宣传方案。 但真正的创新在于，两张宣传单上都有写道：在其中一家店铺购买食物后，会获得赠送的优惠券。然后再去另外一家店铺消费，便能得到额外的优惠。 本来开业活动优惠力度就很大，再加上这双重优惠，“卷饼天下”和“一棵树”真没有任何的利润可言。 其实赵安有考虑过开业活动的优惠幅度是否有必要这么大？虽然会吸引大量的人流，但是对于品牌的提升并没有多大意义。 这中间也有一些心理学和传播学的理论在其中——人们对于优惠幅度大的品牌，反而会有一种怀疑之心。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会对品牌价值造成负面影响。 但最后赵安还是决定要让这次的分店开业，成为1998年开年西双商圈最火热的话题。 在看完人偶表演后，不少顾客都愿意走向“卷饼天下”或是“一棵树”。 赵安对于自家产品有着绝对的信心。 以卷饼天下为例，这两年赵母在蓉城举办过多次试吃活动，赵母对于食品味道和质量一直十分重视。 她的试吃活动邀请了不同年龄、性别、职业的进行对比品尝和评分。然后根据评分与反馈，对其进行调整。 单论试吃和口味改进，卷饼天下所付出的精力以及取得的成果，哪怕与业界中公认“本土化成功典范”的KFC相比也毫不逊色。 同样赵安的“一棵树”为了调整口感，也有举行类似的试吃活动。 所以同等价位的食物进行对比，赵安有着绝对的信心。 显然需要在店内就餐的卷饼天下比一棵树要拥挤得多，点餐台前的队伍已经在店内绕了个弯。 面对这样夸张的排队情况，也有不少食客会打退堂鼓。但是同行者中终有人会开口劝说“再等等”。 毕竟这一次人偶宣传，赵安的目标人群十分明确，就是小孩子与年轻女性。 新年出门，多是亲人、朋友、情侣，这种场景下能够决定吃什么的往往是小孩或女性。这种情况下，抓住他们的吸引力，也就稳稳抓住了客流。 只要今天足够轰动，再加上自家食物质量不差，那分店十有八九就成了。 但如此堪称轰动的客流，也并非没有隐患，无论是等待过久而产生烦躁，还是过于冗长的队伍，都有可能造成冲突。而一旦有意外发生，那之前所有的准备也就全毁了。 所以赵安此时穿着服务生的礼服在店内充当大堂经理的角色。 就算赵安做了再多的预案，提前给才招聘的员工做了无数培训，但是还是可能会有各种突发情况。 赵安手中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定制小玩具，只要看到小孩子便会主动前为他们分发玩具。只要能稳住小孩子，就能够稳住父母。 至于面对女性客户，赵安的笑容则再次发挥奇效。无论多么难缠的客户，只要赵安走上前，露出一个堪称春风拂面的微笑，对方的怒火便消散了一大半。 赵安不仅要处理来自客人的询问、抱怨、投诉，甚至有的时候还有来自于点餐乃至后厨员工的求助。 在这种极端的忙碌之中，赵安发现自己大脑的思维反而比平时更加活跃。 他此时无比希望有卷饼天下第一分店的老员工在这里帮他分担工作，进而联想到以后新店开业的时候，可以抽调老员工来帮忙。甚至还有餐饮行业一直的难题——员工晋升等等。 但无论如何，大厅之中总算没有发生任何纰漏。 赵安在大厅忙碌，赵母也没有闲下来，她此时正在后厨帮忙。后厨工作人员第一天正式工作就遇到这么大的阵势，自然会有些手忙脚乱。 而赵母则负责调度，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与赵安交流。 当然赵母并没有亲自上手工作，“卷饼天下”后厨规矩十分严格。哪怕她是老板，在没有换上专门的工作服并进行消毒，她也不能进行具体的烹饪操作。 不过也是因此，赵母才有时间去“一棵松”帮赵安看看情况。 原本以为“一棵松”会清闲一些，但事实并非如此。“一棵松”作为奶茶店，周转率高，但也意味着有更多的潜在客户。 “一棵松”就是单纯的忙，哪怕所有员工全部上阵，也没有片刻的歇息时间。 王泽刚则揽过了供应和后勤的工作，食材、餐具、宣传单、清洁、收银……各种杂事都交给了王泽刚。 还好他在蓉城就参与和了解过的各类工作，大小问题都能给出个章法。 任何一家新店开业的时候，难免会手忙脚乱。还好几人都有经验，此时卷饼天下再怎么拥挤也还算井井有条。 这样新店开张的场景，在十年后或许并没有那么常见。但现在是1998年，一个为了KFC、避风塘也能万人空巷的年代…… 第97章 皇帝 从早上八点开始宣传、营业, 赵安就一直没有休息过，哪怕员工轮换休息, 赵安也一直坚持在第一线。 而此时已经快到晚上八点，接连工作了十二个小时, 赵安也有筋疲力尽的感觉。 “安安, 已经八点了。你快点赶过去吧。” 赵母从后厨走出来, 对赵安说道。 “没事，我给小树说了我今天没时间去。我就在店里帮忙。” 今天是1998年的第一天, 同时也是央音的学生新年晚会。这是央音的传统了，12月31日晚上由学校老师登台演奏, 而第二天则由学生演奏，象征着新年伊始、传承变迁、更迭不息。 这也算是央音规模最大的校内表演, 学生们每年都铆足了劲想争取表演的机会。 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年新年音乐会都需要经过层层的筛选，首先是学生个人或者组织自行保命，然后再由学院的教授进行一审、二审、三审。 毕竟央音是华夏艺术学府的最高殿堂之一，每年全校学生能够上报上百个节目。但最后真正能登台的节目，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即便如此，央音的学生们也趋之若鹜。毕竟央音这种大型的舞台，除了单纯的表演之外，还有个功能就是学生的自我推销。 目前国家的确还会为这些本科院校毕业生分配工作, 但是单位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 央音教授中, 大师云集，这个是某某管乐团的团长，那个是某某交响乐团的首席, 如果能得到青睐能少走很多弯路。学生们自然是铆足了劲想表现自己。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计嘉树的名字在今晚的节目单上出现两次。虽然称不上前无古人，但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今晚的音乐会，计嘉树一个多月前还经常和赵安提及，意思很明确，就是想邀请赵安而已。 但是在知道“卷饼天下”和“一颗树”都是今天开业之后，计嘉树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情。 这段时间计嘉树经常在家中练习钢琴，而且反复都是同一首曲子。赵母开口询问，计嘉树才把音乐会的事情给赵母说了一声。 赵母多么有生活经历的一个人，她看出计嘉树的想法，所以此时才主动提及这个事情。 当然，赵母之所以想要赵安去参加音乐会，也是为了赵安着想。 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比别人家孩子成熟与懂事，这是一件好事，但是时间久了，赵母也会担心赵安心神会不会太紧绷了。 之前赵父在京城的时候，就悄悄和赵母打过电话。说赵安为分店的事情，天天奔波，不比他这个父亲轻松。 如果赵安已经成年，毕业开始工作，赵父还不会这么担心。但毕竟赵安也才十六岁，白天还要在学校忙学习的事情。 夫妻二人都知道，以赵安的脾性学习和分店都会力争完美。二人都可以想象赵安平时有多么的辛苦。 这也是为什么蓉城有那么多工作，赵母还是专程来京城，就是想帮赵安减轻一点压力。 而今晚，赵母更是希望赵安能稍微放松、休息一会儿。所以赵母直接拉着赵安前往员工休息间，让赵安换了衣服前往央音。 看着自己母亲一脸的关心，再看看此时已经稍微清闲一些的餐厅，赵安点了点头，换上了自己的便装。 “妈，那我走了。等会儿我再来帮忙。” “快滚，等会直接回家就好了。”赵母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示意赵安不用担心。 西双和央音大概有两公里的距离，赵安原本想打个车去央音，但晚上八正是高峰期。 赵安只好选择步行，走着走着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便开始小跑，片刻之后已经变成了狂奔。 此时的京城已经迎来了寒冬，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夜风也如同冰刀一样。就算赵安已经穿上了羽绒服，但是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就在赵安已经感觉自己的脸颊凝结成冰块的时候，总算是赶到了央音的音乐厅。 还有学生在门口验票，不然的话整个音乐厅肯定会爆满，从而影响整场演出。 赵安直接从羽绒服的内衬里取出门票。 哪怕前几天，赵安就已经和计嘉树说过，今天可能没有办法来看他的表演。但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赵安还是把门票放入羽绒服中，最靠近胸口的位置。 走进音乐厅，此时表演的是歌剧《茶花女》选段。在优雅的歌声中，赵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直到后背靠着柔软椅垫的时候，赵安才感觉到疲惫、燥热与干咳。一整天的忙碌，尚未进食的胃，再加上在冬夜里的狂奔，全部涌了上来。 但赵安觉得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错过计嘉树今晚的表演。 在歌剧《茶花女》与美声歌曲《今夜无人入睡》入睡之后，便轮到了今晚第一个有计嘉树的节目。 《年年岁岁》，原创流行歌曲。 以计嘉树在声乐方面的水平，还不足以在挽回单独登台。但架不住计嘉树人缘实在太好了，系里的学长学姐主动找上了计嘉树，希望一起申报一个节目。 于是便有了这一首原创流行歌曲《年年岁岁》。 计嘉树的加入可不仅仅是充当吉祥物，这首《年年岁岁》在计嘉树加入后也几经修改，其中一些歌词便采取了计嘉树的意见。 赵安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因为计嘉树意见被采纳之后没少在赵安面前炫耀，还说自己很有写词的天赋。 面对计嘉树的话，赵安虽然没有多说，但全部都就在心中。 这首《年年岁岁》由四个人一起演唱，两男两女。而登台的方式也经过设计，年纪最小的计嘉树最后一个出场，这是计嘉树自己坚持的礼貌。 在登台之后，计嘉树便将目光投向赵安的位置。 在看到赵安就坐在座位上的那一瞬间，计嘉树眼睛立刻明亮了不少。 因为视角的问题，对于这样细微的变化，赵安看得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全神贯注欣赏计嘉树的表演。 《年年岁岁》是一手很主旋律的歌曲，所唱的是人们辞旧迎新的喜悦。如果一定要让赵安评价，单从艺术性上而言，赵安恐怕会给出一个不及格的分数。 但谁让表演者是计嘉树呢？那两句“父母总把对联写，年年今日共团圆”，赵安竟然也听出了几丝大雅若俗的感觉。 虽然歌词和旋律都很普通，但整个音乐厅也因为这首欢快明朗的歌曲，而多了几丝喜悦之感觉。 抽空看了看周围人的笑容，赵安感觉自己好像有几分明白。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会有那么多粉丝喜欢自己，哪怕在他自己看来，他的很多演奏依然有许多不足。 有的人在舞台上，就是能够给别人带来情绪的共鸣。有的人在舞台上，就是能够绽放出不一样的光芒…… 自己，好像成了计嘉树的粉丝？或者说一直都是？ 在这种疑惑中，《年年岁岁》演唱结束，四名演唱者鞠躬退场。然而就在退场的时候，计嘉树突然对着观众席挥了挥手。 “计嘉树！”、“计嘉树！” 竟然有不少人在台下高呼计嘉树的名字，计嘉树的人缘可见一斑。 对于呼声，赵安无动于衷。但是赵安脸上出现了很微妙的笑容，因为刚才同行的人对于计嘉树的挥手全然不知，应该是计嘉树临时起意，然后专门向自己示意？ 这个计嘉树。赵安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在《年年岁岁》之后，赵安又陷入了一种半放空的状态。无论是交响曲、歌剧、音乐剧都没能调动起赵安的兴趣。 实在是赵安看过的表演太多了，他就和此时坐在一二排的教授们一样，已经波澜不惊。 还好没过多久，就又轮到了计嘉树的登场。 钢琴协奏曲 《降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选段作曲者：贝多芬 这是一首正儿八经的钢琴协奏曲，是今晚乐器学院的重磅节目之一，同时也是计嘉树第一次担任交协奏曲的首席钢琴。以前的计嘉树都是单独演奏。 钢琴协奏曲以往都是钢琴专业和乐器学院的专属。奈何计嘉树的名头实在太响，所以今年钢琴协奏曲直接公开选拔钢琴首席。 计嘉树为了争取这个机会付出的努力一点都不少。如果说最近的赵安同时忙学业与分店的话，那计嘉树最近一直在忙声乐和钢琴。 最后由钢琴专业的教授亲自敲定了计嘉树。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计嘉树在床上翻来覆去和赵安说这件事情，赵安当然一清二楚。 此时计嘉树重新登台，从刚才的艳色演出服，换成了黑色的燕尾服。同样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所有的演奏者入座后，指挥者向所有人鞠躬，然后转身挥动双臂开始了演奏。 《降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本曲是德国作曲家贝多芬所有的钢琴协奏曲作品中，规模最为庞大的一部，故常被人称为“皇帝”协奏曲。 这首协奏曲曲风堂堂，的确有王者风范，如果弹奏者不够自信的话，绝对会是一场糟糕的表演。 平时练习《皇帝》的时候，计嘉树总是和赵安说，担心自己没有办法驾驭住钢琴。 毕竟协奏曲可不仅仅是计嘉树一个人在表演，其他诸多乐器乃至指挥，既是战友又是敌人。 只有齐头并进、相得益彰，才能够展现出协奏曲的辉煌、和谐与美妙。 赵安对于计嘉树的回答便是：练习。 当你练习到自己已经找不出自己毛病的时候，才会有自信。而有了自信之后，才有可能驾驭住《皇帝》。 台下如此如醉的观众，证明计嘉树此时就是舞台上的皇帝！ 第98章 告白 新年音乐会不到十点就结束了, 在所有表演人员合影之后，计嘉树就直接从舞台走下, 来到计嘉树的身边。 “不和同学们一起去聚餐？” 看着一路小跑来到自己身边的计嘉树，赵安也莫名的欢喜。 “不用了, 今天晚上太晚了, 大家都约明天再聚餐。” 计嘉树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常服。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 也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有心，两人今天穿的都是上次一同购买的羽绒服, 深蓝与纯白，如同泛起白浪的深海, 谁也不知道波涛之下蕴藏着如何的汹涌。 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说道：“我有些饿了,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想吃什么？” “当然是羊蝎子！冬天就是吃一点热的东西才行，可惜京城的火锅不够辣，不然吃火锅也行。” 说起火锅的时候，计嘉树脸上的馋意完全掩盖不住，然后站在赵安的身前，用手直接拉着赵安往外音乐厅出口走去，满是迫不及待。 如果说在京城，计嘉树有什么不适应的话, 那就是不容易找到正宗的川菜馆子。尤其是火锅, 更是让计嘉树心心念念。 看着计嘉树这样子，赵安原本已经有些麻木的肚子也开始活跃起来，口中也不自觉地分泌唾液。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回想起火锅的味道, 还是因为其他不可宣之于口的原因。 两个人刚走出大厅，各自取出围巾的时候，突然声后传来呼声。 “计嘉树！” 一名身上还穿着演出服的女子，朝着二人跑了过来。赵安对于这名女子的外貌没有任何映象，但从衣服上看得出应该是刚才和计嘉树一起表演协奏曲的成员。 “那个李胜铭学长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聚餐……” 话说道一半的时候，女子就突然顿住了。因为计嘉树用一种她重来没有见过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她有一种自己好像做了错事的感觉。 一旁的赵安在听到女子的话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没有想到计嘉树现在也会撒谎了啊，估计是不想应酬吧。 因为赵安和计嘉树并肩而立，没有看到计嘉树表情的变化，所以并没有多想。 虽然知道自己的小谎言已经被戳破，但是计嘉树还是强装镇定说道： “我今天和朋友有约，就不去了。帮我和李胜铭学长说声不好意思。” 说完后计嘉树便拉着赵安准备直接离去，如果等会被其他的学长学姐逮住的话，那就更难逃脱了。 然而女子再次开口说道： “那个，计嘉树……我能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吗？”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计嘉树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而这种微笑仿佛又给了对方勇气。 “只要一小会儿就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子的脸蛋有了明显的红晕，眼神有些闪躲。而她的左手一直背在身后，好像捏着什么东西。 女子的表情神态，全被赵安看在眼中。 害羞忐忑，正是情窦初开的迹象，尤其是那闪躲的双眼，其中的暗流更是一览无余。赵安甚至确信女子手中握着一封写满心迹的情书。 只是赵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胸口中会有些气闷，仿佛塞满了进水的棉花，阴冷且沉重。 所以赵安选择了保持沉默，尽可能放慢呼吸，想调整这突如其来的不适。 殊不知此时计嘉树突然偷瞥了一眼赵安，在赵安脸上看见的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沉稳，就像与己无关的小事一般。 本来拒绝的话都已经在口边，但是计嘉树突然改口说道： “环蕊，有什么事情吗？” 声音比平时的腔调还要温柔上几分，恰好将计嘉树越发磁性的声线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个……” 名为环蕊的女生，悄然抬头看了一眼计嘉树身旁的赵安，犹豫踟蹰。 赵安长舒一口气，说道： “穿着羽绒服还待在这，有些闷热了。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后赵安拿着围巾朝大门走去，只是步伐比平时更重了几分。 此处本是侧廊，来往者很少。赵安一离开，瞬间就空荡了许多。 因为赵安的转身离开，计嘉树的眼眸黯淡了两分，就如同夜星突然碰上飘过的乌云，旁人如何都看不清。 隐隐约约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但是环蕊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个纯白色的信封，上面有淡蓝色的墨水写着： “计嘉树亲启” 笔记清秀而隽永，可以看得出写字者的认真。 “计嘉树，我喜欢你。那个……虽然我比你大，但是我也是大一新生里年纪很小的女生了……那个，你弹钢琴和唱歌都很厉害……” 因为紧张而有些语无伦次，尽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女孩都快哭出来了，自己在说些什么啊，怎么会这么蠢，肯定会被拒绝。 “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不能接受。” 并没有任何的嘲笑，反而是慎重的语气，让环蕊有种错觉，计嘉树是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的确，这对于计嘉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算他选择拒绝对方的告白，但是他也很明白这是对方最真挚的情绪。 一个人的喜欢本就是弥足珍贵的存在，更别说还需要宣之于口的勇气。 只有反复琢磨、辗转反侧之后才敢站在对方的面前告白。 计嘉树并不愿意伤害对方，因为他很了解这样的情绪，无独有偶，他心中也有无数的徘徊与犹豫。 “那你能收下这封信吗？我写了很久很久。”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环蕊还是鼓起勇气再试了试。 “不行，这封信我也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计嘉树依然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拒绝。 正是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心意，所以他更不会接下这沉若千金的信封。 还好环蕊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她本身也是一个性格很开朗、坚强的女子。刚才的害羞全是因为心中的喜欢太过真诚。 “知道了！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环蕊立刻把信封收了回来，如果被别人看见的话，那就尴尬了。 虽然看得出对方肯定有点受伤，但是计嘉树也没有丝毫想要安慰对方的意思。 这种时候安慰对方，就是在给对方希望。计嘉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对方，所以千万不能让对方心怀希望。 至于计嘉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道理，全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心中可能萌生情愫之后，就一直在思考、探寻。 虽然一直没有想出一个定论，但是这样的小道理倒是被他琢磨出许多。 倒不是计嘉树在感情问题方面如何天赋异禀，而是因为计嘉树习惯设身处地的假象罢了。 以己度人，大部分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那我先走了，我还没吃晚饭呢！再见！” 说完之后，计嘉树便转身朝着正门跑去，处理完别人的问题，自己的问题还遥遥无期呢。 看着计嘉树转身小跑的背影，环蕊心中生不出半分的抱怨。哪怕是被拒绝，也能感受到计嘉树的温柔、正值，而这本来就是她喜欢上计嘉树的原因…… 眼不见，心不烦。 赵安直接拿着围巾走出音乐厅，夜风一吹，赵安情绪也冷静了不少，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情绪异常到底为何。 不舒服的原因是有女生对计嘉树告白；自己又完全不认识那名女生；平日里自己与计嘉树相处的模式…… 唯一的结论就是：他，赵安对于计嘉树怀着不一样的情绪。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种种蛛丝马迹早就说明了一切。 只不过赵安现在并不能确定这种情绪到底为何物？是担心、是占有，亦或是喜欢？ 以前的赵安，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年少时，轻视他的人太多；而成名后，爱慕他的人更多。所以他对于感情一直持有一种怀疑的态度。 哪怕意识到计嘉树对自己很特殊，赵安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喜欢。 但赵安也不是一个退缩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只要想办法弄清楚就行了。 直接告白、坦诚心意？ 不行，计嘉树还太小了，尚未成年。 这是一条不那么平坦的道路，他自己不害怕，但是他还是需要为计嘉树多考虑几分，毕竟计嘉树以后很有可能是一名公众人物。 先等他成年？ 但是太危险，现在就已经有“老女人”敢对计嘉树下手了。等明年来了新的学妹，年龄也不再是阻碍的时候，以计嘉树的魅力不知道会斩获多少情书。 如果等自己好不容易厘清自己的情绪，然而计嘉树已经与他人再一起，又该如何？ 赵安可不是一个圣人，如果他真的确定自己喜欢计嘉树，那他无论如何都会尝试着争取一下。 他所在意的东西不多，所以只要是他在意存在，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占为己有。 就在赵安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计嘉树。 “怎么，事情处理完了？” 赵安刻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时没有差别。 “嗯，解决了。” 然而计嘉树短短四个字，就扼住了赵安所有的问题与疑惑。 两个人默契地朝着校门口走去，却又各自沉默，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计嘉树在成年之前谈恋爱！拿定主意，赵安开口说道： “刚才那名女生找你做什么事啊？” 赵安想尽可能婉转一些，然而计嘉树继续不按套路出牌。 计嘉树又何尝不想弄清楚一些问题呢？于是计嘉树坦然说道： “她刚才给我告白，还很认真地给我写了一封情书。” “咳咳”。 赵安差点被噎住，他偷偷看了看计嘉树的双手，确认手中并没有情书。刚松口气，又看到计嘉树羽绒服两侧的口袋。 探了探自己口袋的深度，好像能放下普通的信封，赵安便又开口说道： “那你怎么处理的？” “你为什么想知道结果？” “我……” 有些事还不能说出口，所以赵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保持沉默。 还好计嘉树没有准备继续为难赵安，解释道： “我拒绝了她。我现在还不够成熟，很多感情方面的问题，我自己都没有想清楚，所以我不能答应她。” “嗯。这就对了。” 听到这里，赵安也舒心了不少，为了保险起见，他又说了一句： “成年之前都不要谈恋爱，并不是反对你谈恋爱。而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不要着急。” “嗯。”计嘉树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问道：“那你呢？” 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被抛回来，赵安想了想然后说道： “有的问题我也没有想明白。比如什么样的情绪是喜欢，什么样的情绪是爱。如果恋爱的话，又该如何相处？恋爱这条道路也不好走，我能否陪着他一直走下去，同时还能保护他…… 反正有太多问题了，我现在也有很多问题没有考虑清楚。但等我考虑清楚的时候，我就不会再犹豫。” 其实这个时候赵安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所谓心有灵犀便是此意，冥冥之中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所以赵安难免把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安安。” “怎么了？” “你今天的话好多啊！完全不像平时的你。” “那平时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平时的你啊，成熟、稳重。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我在你的身后一直追赶者你啊。” …… 两人谈天说地，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刚才的话题。 有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因为两个人都还需要时间再想象。 赵安是一个固执的人，而计嘉树则是一个更固执的人，等他们真正决定某件事情之后，那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阿嚏”。 走在夜风中，计嘉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赵安立刻紧张地说道： “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就是有点冷。” 看着计嘉树光/溜/溜的脖子，赵安立刻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给计嘉树带上。 刚刚从赵安脖子上取下来的围巾，还带着热度，舒服地让计嘉树眯起了眼睛。 然后，计嘉树立刻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取出围巾。他也有一条，只是刚才忙着出来找赵安，忘了戴而已。 “来，你带我的。” “好。”赵安主动伸出自己的头，让计嘉树帮他佩戴。 两条羊绒围巾，一条深蓝色，一条纯白色。正好和他们的羽绒服配对，这是他们之前一起上街买的。 此时深蓝色的围巾藏在白色羽绒服中，而白色则缠住赵安的脖子，意外的和谐。 第99章 小龙虾（上） “赵安,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计嘉树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变形，偶尔还会有些断断续续。 赵安手中拿着一款摩托摩拉998型号的手机, 他也很无奈，这是现在能够买到民用最好的手机了。 其实70年代, 华夏就已经有广义上的手机出现, 1973年面世的大哥大。, 而到90年代中后期，则有更加轻便易带的手机面世。 可它们在赵安眼中还是太庞大了, 出门必须得带一个包来装手机，过于麻烦。 而且通话质量相当低, 后世经常用于调侃那句“喂喂喂，我这里信号差, 我听不清楚”，在现在就是真实写照，一不小心就走到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 在学校的时候，赵安又不可能每天背着一个庞大的手机去上课，所以一直没有购买。 直到今年暑假，他才不得已买了一个最新款的摩托摩拉随身携带。 “我可能还要几天吧，现在这边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和我爸都守着呢, 想看看小龙虾最后产量和质量到底如何。” 此时已是98年7月。P大暑假放假时间挺早, 六月底赵安便回到蓉城。在休息几天后，就直接来广城与赵父汇合。 广市一个水资源更加丰富的城市。 去年在蓉城吃冷淡杯的时候，赵安就发现了华夏目前小龙虾市场的空白。这个在十年后, 火遍华夏的美食，此时还默默无闻。 赵安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市场，大学开学之前便宴请了几名农大养殖领域的专家，了解小龙虾的情况。 小龙虾学名克氏原螯虾，原产于灯塔国南部路易斯安那州，经由霓虹国于1929年便传入了华夏。 那个时候小龙虾因为没有生态链中的天敌，所以恣意生长，一度造成环境灾害。 然后只要是食物，在华夏就摆脱不了它们最终的归宿，那就是餐桌。渐渐的，肉质鲜美的野生小龙虾已经无法满足人们的需求。 小龙虾本来是一种腐食性动物，野生小龙虾肉质口感差别大、虾肺脏而且产量不稳定。 既不可能成为高端珍惜食材，又不可能成为常用消耗拼，于是养殖小龙虾逐渐出现。 但养殖小龙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环境、食物、产量、效益……这都是是问题。 根据赵安和养殖领域教授们交流，小龙虾养殖还有几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包括单独饲养小龙虾的收益太低，以及收购价格和野生小龙虾难以形成差别。至于小龙虾品种的培育等技术问题，反而没有那么紧急。 一开始几名教授对于小龙虾也没有多大兴趣，因为小龙虾不属于重要的经济品种。很难申报到重要的课题，就算侥幸成功课题经费也不多。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赵安主动提出提供项目资金，进行小龙虾饲养的研究。 其中一名教授对于水产养殖很有经验与门路，便在广市申请了一个课题项目进行尝试。 一边拿着政/府的钱，一边拿着赵安的资金，他也算是尽心尽力。 其实养殖科研，本来这事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需要好几年才有可能有结果，而且结果还不一定让人满意。 但是赵安以前吃小龙虾的时候，和老板经常聊天，对于小龙虾的养殖模式有一定的了解—— 稻虾养殖，是无数养殖户总结出来的最佳养殖模式。 顾名思义，将小龙虾放在水稻田中进行养殖。 一般水稻田的深度、面积就是小龙虾最佳的生存环境；而小龙虾的排泄物又是水稻的天然肥料；小龙虾与水稻的生长周期基本相同；可以获得双倍的收益…… 养殖模式很快得到确认，不过又遇到了一个新的困难。 现在国内还没有专门生产小龙虾饲料的厂商，如果不能够保证食物充足，小龙虾不仅会自相残杀，而且还有可能啃食水稻。 到时候不仅无法获得双倍收益，连水稻都保不住。 小龙虾吃什么这个问题，赵安还真不知道。再怎么闲聊，也不会聊到小龙虾饲料这个问题。 所以从去年八月份开始，教授带领自己的研究小龙虾的养殖方案。 赵安开学之后，小龙虾的养殖就交由赵父接受。赵父是通过白羽鸡养殖挖到了第一桶金，所以对于小龙虾养殖特别有兴趣。 再加上赵父当时手中现金多，眼看小龙虾的养殖技术已经有了雏形，便直接投入了几万元。这些钱就算亏损，赵父也能接受。 事实上，通过科研项目申请的养殖土地足足有二十多亩。再不用担心资金与收益的情况下，养殖团队将所有土地利用起来。 二十多亩地也算不小的规模了。 按照教授估算，今年七月下旬，小龙虾就要迎来性/成熟了。有着虾黄、虾膏的小龙虾，正是人间美味。 于是赵安便直接来到广城，他需要在第一时间了解小龙虾的口感、产量。 毕竟只有获得这些信息之后，赵安才好决定该通过什么渠道销售这批小龙虾。 而且现在也要开始准备明年所需的虾苗了。如果这批小龙虾的品质不错，那就需要留部分小龙虾不捕捞，继续育苗。 各种事情需要赵安亲自处理，所以放假后两人一直没有见到彼此。 这也是，赵安为什么会买手机的缘故。就算现在的手机有再多的确定，但只要它能让赵安和计嘉树随时联系，赵安就愿意随身携带。 “那你回来之后，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到时候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嘿嘿，那我原谅你了。”听到赵安要给自己带礼物，计嘉树决定暂时原谅赵安了。 “快去联钢琴吧，如果我回来，发现你还是没有超过我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再见！” 计嘉树飞快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赵安露出个谁也没看见的微笑。 有些事情与情绪，虽然还没有说出口，但是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赵安突然想到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小龙虾一样，总有成熟的一天。 第100章 小龙虾（中） 赵安家中, 赵父陪着计父计母在客厅里闲聊。 今天计嘉树一家人到赵安家做客，而宴请客人的主要食材自然是今早从广市运送到蓉城的小龙虾。 昨夜从稻田中打捞, 此时还活蹦乱跳。 掌勺的人自然是赵母，这段时间她花费了很多心思来研究小龙虾该如何烹制, 如今已是驾轻就熟。 葱姜蒜切块放入滚油炒香, 然后加入花椒、辣椒等香料, 等到香味扑鼻时，再倒入早就洗净的小龙虾, 进行翻炒。 这个阶段已经基本决定了小龙虾肉质的口感。 首先是小龙虾本身的品相。饲养密度、使用饲料、饲养时间、环境水质等等决定了小龙虾的大小、肉质的松软。 虽然这一批在广市饲养的小龙虾口感，以赵安的标准来看只能算一般。但是和市面上的野生小龙虾或者是散养小龙虾比, 那就是专业队吊打业余队。 其实在食品界一直有个错误而普遍的观念：自然野生一定比人工饲养更好、更安全、更具有营养价值。 但是当真要说出个一二三的时候，又说不清楚好在哪里。 以小龙虾为例, 小龙虾本来是腐生生物，生存力相当顽强，江、河、湖泊、水库、稻田、池塘等都能成为小龙虾的栖身之所。所以小龙虾在腐殖质较多的“臭水沟”也可能生存，但也仅仅是生存而已。 在后世一直有着诸多谣言：小龙虾生活在臭水沟里、专门吃垃圾等等，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并非空穴来分。 而人工养殖小龙虾，为了提高存活率，对于水质的要求相当严格。 如果不是食物丰富、环境优良，小龙虾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成熟。通过小龙虾的大小、色泽, 就基本能判断饲养环境如何。 人工饲养小龙虾在营养、安全、口感方面都要远优于野生。 而小龙虾虾肉的口感还有另外两个重要因素, 运输与烹饪。 广市与蓉城之间有上百公里的距离，连夜低温运输，勉强能够保证小龙虾的存活与口感。 而烹饪方法, 赵母已经实验过很多次，想要让虾肉保持劲道鲜嫩，油温必须够高，这样才能避免虾肉软绵松塌。 到这一步，小龙虾只能算成功了一小半，而剩下来的一大半则在于调味。不仅是酸甜苦辣的直接味觉，更在于各种香料的使用。 这个环节才是每个龙虾厨师的不传之秘。 而赵母根据自己对于卤料香料的了解，加入了八角、桂皮、草果、香叶、肉豆蔻、花椒、白芷、沙姜等多种香料。 香料的添加可不仅仅追求种类与分量的多，而在于彼此之间的搭配。 比如适量的八角，可以去除小龙虾的泥腥味，但过多添加则会如同油脂般厚重，反而压迫其他的味道；又比如过量的豆蔻会产生苦涩之味，而百里香过量则有中药味；还有那香茅草带有浓郁的柠檬香，在川卤中使用较多，尤其加入麻辣卤水，可谓人间一绝…… 香料的搭配是一门相当高深的学问，赵母只能说是初窥门径。饶是如此，一盆由赵母亲手烹制的麻辣小龙虾，也说得上是鲜香麻辣。 别看计嘉树在人前就餐，礼仪端庄，但私下和赵安在一起的时候，却是本性流露。 赵母此时在厨房内翻炒小龙虾，计嘉树就一直站在厨房门口守着。如果不是赵安严禁他进厨房，计嘉树恐怕都已经上前“帮忙”，至于是不是“帮倒忙”那另说。 在厨房里，有一项人人都羡慕不已的特权，那就是在菜肴在出锅前，直接用筷子夹起且滚烫的食物，美曰其名为食物“试味”，实则十之八九是偷吃的第一口菜。 计嘉树所觊觎的就是这一等一的特权。 麻辣小龙虾本来就是一道重香重味的菜肴，烹饪的时候香味就盈满了赵安家。然后计嘉树看着赵安从锅里夹起一只通体鲜红的小龙虾，然后熟练地剥出虾仁，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就在计嘉树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回座位上去等小龙虾上桌的时候，赵安直接用手拿着虾仁走向计嘉树。 赵安直接用手拿着红白相间的小龙虾肉，递到计嘉树面前，带笑说道：“不嫌弃？” 虽然赵安并未言明嫌弃什么，而计嘉树则直接以自己的行动代替了回答。身子一倾，然后直接用嘴接过小龙虾的虾肉。 计嘉树望向赵安的双眼里尽是盈盈笑意，。 赵母还在炉火面前忙着收汁，也没有回头，直接说道： “小树，味道如何啊。” 计嘉树愣了愣，因为他发现自己刚才吞下垂涎久矣的小龙虾，竟然没有注意到小龙虾的味道。但是计嘉树脸上强装镇定地说道： “很好吃！” 至于另外一个强装镇定的人，立刻来到水槽面前，用冷水冲了冲刚才夹着小龙虾肉的手指。 并不是因为汤汁的油腻、也不是因为小龙虾的滚烫，而是因为某人从他手中叼走虾肉的时候，双唇恰好“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手指。 此刻，赵安的手指如若火燎，而且来势汹汹，大有蔓延之势。 赵安悄悄给了计嘉树一个狠眼色，然而后者却不为所动。赵安也拿最近越来越猖狂的计嘉树没有办法，只能去帮赵母装盘。 “我来帮忙。” 计嘉树主动想揽过这唯一一样他不会犯错的庖厨之事，然而还是遭到了赵安的无情拒绝： “太烫了，你去好好坐着。” 盛着麻辣小龙虾的瓷盆，温度极高，而指尖的敏感度向来被钢琴演奏家所重视。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赵安也不会允许。 至于赵安自己，他已经佩戴了耐高温的手套。 除了麻辣小龙虾外，主菜赵母还准备了清蒸小龙虾和秘卤小龙虾。 清蒸小龙虾的做法虽然很简单，但是想做出一道高分的清蒸小龙虾可不简单。 越是简单的做法，越是考验食材本身的品质。 小龙虾有雌雄之分，一般小龙虾最好的食用季节便是性/成熟的时候。而雌虾不仅有鲜美的虾黄，而且本身肉质也比雄虾更加鲜甜饱满。 所以清蒸小龙虾最好挑选雌虾，而且个头也有要求。 这些小龙虾都是赵父一大早挨个挑选，都是十厘米左右的大虾，说是小龙虾中的皇后也不为过。 然后把小龙虾放入清水之中，加入食用盐、白醋，让小龙虾自行吐出体内的脏物。再用毛刷一只只认真清洗，否则会有泥腥味的残留。 在外就餐想要小龙虾足够干净，纯粹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真正清洗过小龙虾的人就知道这是一个水磨的功夫，要花费多少时间。 只有这样精挑细选、然后逐一清洗的清蒸小龙虾，才能真正体现出小龙虾虾肉的甘甜鲜美。无需蘸水，虾肉入口自有回甘。 至于秘卤小龙虾，则是赵母的尝试。 小龙虾的品相天然便分了三六九等，最好的大虾清蒸用之，而次一等的中虾麻辣、爆炒、红烧、糖醋不一而足。至于体积最小的龙虾，则让厨师和食客都有些左右为难，视之为鸡肋。 不过就像鸡茸辣椒酱一样，只要选对方法，依然大有作为。 于是赵母尝试将小虾只取虾身，头尾蟹钳全部抛弃，这样可食用比例反而有所提高，而且也免去了小龙虾最麻烦的处理过程。 然后将虾身放入煮沸的卤水之中，几分钟后便直接关火，用类似于“煨”的手法将虾肉煮熟。这种烹饪手法既保证了虾肉的劲道，又保证了卤味能浸入虾肉之中。 本来就有着除腥特色的卤制，与小龙虾的相性颇高，而且还可作为零食直接冷食。 就这样三盆各有千秋的小龙虾摆放在餐桌上，还有两个炒时蔬，让整个餐桌更加鲜活了几分。 “哎，老赵，你可真是有福气啊，天天有这样的美食吃，人都要多活几年。” 计父吃了一个麻辣小龙虾，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由衷感叹。计父一直不擅于辣食，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而是他的味蕾和肠胃有些敏感。每次都是“辣椒一时爽，XX火葬场”，所以面对眼前美味的小龙虾尝试两个后便放弃。 “哦？你的意思是，你就有没有福气咯？” 计母慢悠悠地说道，然后加了一筷子的青菜。 这下计父立刻慌了神，连忙挑选了一只最大的清蒸小龙虾剥出虾肉，然后满脸讨好地放在计母的碗中。 “哪里哪里，快点尝尝这个清蒸小龙虾，应该是你喜欢的味道。” 看着计母并没有拒绝，而是夹起虾肉放入口中，计父才长舒一口气。 和计父的嗜辣而不能吃辣截然相反，计母特别能吃辣，但偏又喜好清淡的食物。 计嘉树经常说还好遗传到了他母亲的辣味抵抗力，否则真要像自己父亲一样，能看不能吃，那才是最糟心的事情。 此时计嘉树正对着那一盆麻辣小龙虾发起总攻。计嘉树吃小龙虾特别“抠门”，虾黄、虾肉自然不用多说，两个大蟹钳里的肉也不会放过。 赵安看着计嘉树与虾钳奋斗的样子，说道： “蟹钳那么难啃就算了。” 知道计嘉树很喜欢吃麻辣小龙虾，今天这盆麻小可是加大超强版，足够喂饱一个计小树了。 计嘉树难得把头从碗中抬起来，一脸认真对赵安说： “你不懂，当你咬破虾钳，然后寻找到那一缕虾肉的时候，你会有一种伟大的成就感。” 说完之后，计嘉树继续低头与虾钳战斗。 赵安还能说什么呢，他默默地夹起一个小龙虾，然后熟练地剥好，放入计嘉树的碗中。 说我不懂？看我不用小龙虾塞满你的嘴。 对于赵安的投喂，计嘉树也是来者不拒。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对于计嘉树而言，赵安给他剥的小龙虾，更好吃。 第101章 小龙虾（下） 计嘉树再怎么能吃小龙虾, 一整个夏天他在赵安家中吃掉的小龙虾相较于十几亩稻田的产量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因为采用的是虾稻混养模式，所以每一亩的产量大概再180斤上下。这是一种便于推广的养殖方式, 而根据农大团队的研究，如果采取池塘精养的模式, 产量可以大幅度提高, 甚至可以做到一年两季。 只不过对于成本、环境、技术、员工的要求更高, 还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来进行研究与试验。 无论怎么说，今年的几千斤小龙虾该如何销售成为了赵安一家的一大难题, 同时也是一大机遇。 首先排除的便是专营小龙虾的餐厅，赵安一家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秋后小龙虾就过了最佳的口感期, 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重新经营一家小龙虾餐厅。 最后商讨的结果，便是叶氏秘卤和卷饼天下各自消化一部分。 秘卤小龙虾便是叶氏秘卤推出的新品, 单价十几元一斤，而且仅在叶氏秘卤的总店售卖。 赵安一点都不担心宣传与购买的问题，客人们对于叶氏秘卤的品质十分信任，尤其是总店的口碑一直很好。 所以在秘卤小龙虾上架后，每天十多斤小龙虾根本供不应求。这件事后来还传到叶氏秘卤其他连锁店主处，他们也希望赵母提供这一新品。 但是现在小龙虾根本无法同时提供这么多店，赵母只能说这是在做前期的市场调查，等确定市场对于秘卤小龙虾的接受度后, 会建立供应链, 为所有连锁店提供小龙虾货源。 看到和赵母有亲戚关系的二店和三店也没有上架小龙虾，这些连锁店才没有继续起哄。 不过赵母也反复和这些分店主强调，根据合同在总店没有提供新菜品或者开放食材自由选购权之前, 不允许任何一家店铺利用叶氏秘卤的卤制小龙虾进行贩卖。 赵母不仅要维护叶氏秘卤自身的招牌，同时也要确保产品的质量与安全。 前后两个月的时间，叶氏迷路总店一共贩卖了近千斤秘卤小龙虾，这已经证明了小龙虾的市场有多大。 与此同时，卷饼天下也推出了小龙虾卷饼。 只取小龙虾的虾肉进行烹饪，一共有秘卤、麻辣、十三香三种口味可供选择。三种口味都经过反复斟酌与尝试，绝对让人耳目一新。 五只烹饪入味的小龙虾和黄瓜丝、生菜叶一起包裹在小麦粉制作而成的薄饼之中，再浇上特制的浓酱。 这浓料也不简单。首先将小龙虾除了虾肉以外的其他部分清洗过后放入大锅中熬汤，虾黄、虾膏都在其中。 再加入多种香料去腥，最后取其清液熬浓，加入将辅料使其变得粘稠鲜美。 浓酱加入薄饼之中，不仅能够给味蕾带来极鲜的体验，同时也能让原本有些干的卷饼口感更佳。 这小龙虾卷饼的成本可不低，只取虾肉的五只小龙虾便接近半斤，更别说繁琐的制作过程和其他材料的成本。 最后赵母将其定价为远超“卷饼天下”其他单品的12元，其利润率依然是所有菜品中最低的一款。 还好这五只小龙虾的虾肉货真价实，所以愿意出高价进行尝试的客人也不少。 赵安已经想过如何提高这一单品的利润率。首先是继续扩大小龙虾的养殖规模，降低小龙虾自身的成本。 其次是小龙虾的清理、剥壳以及浓酱的制作都提前由专人完成，大幅度降低“卷饼天下”的人工成本，这就是分工专业化的优势。 与叶氏秘卤一样，只有春熙路的卷饼天下才售卖这款小龙虾卷饼。 很多客人都询问为何其他的“卷饼天下”不贩卖小龙虾卷饼，而这一次赵安给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回答：夏日特限。 到后来“夏日特限”这四个字直接印在了宣传海报上，再次掀起了购买小龙虾卷饼的热潮。 小龙虾卷饼不仅限时而且限量供应，每天运送至卷饼天下的小龙虾就那么多，一旦售完就不会补货。 叶氏秘卤消耗的主要是小虾，而卷饼天下则是中虾，而品相最好的大虾则运送至了“格选生鲜”。 “格选生鲜”在五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开业，主要经营范围如同名字所言，便是各种未经烹调、制作等深加工过程，只做必要保鲜和简单整理上架而出售的初级产品，以及面包、熟食等现场加工品类的商品。 “格选生鲜”的选址也很讲究，在蓉城目前最高档的住户区附近，附近还有个不错的商圈，来往人流密集。 就这一点已经注定了“安选生鲜”与普通农贸市场的不同。作为利润不高的农贸行业，一般都会选择在市政规划的专属营业。 因为农贸市场有市政的保证与补贴，摊铺的租金远低于市场价格。当然农贸市场的环境相对而言也的确比较嘈杂、肮脏。 “格选生鲜”的商铺就已经花去赵父不少资金，因此对于店铺利润要求颇高。 顾名思义“格选生鲜”的产品都经过了严格的挑选，品相、质量、安全要求相当之高。 以马铃薯为例，贩卖的马铃薯大小、重量都有一定的标准，表面有破损马铃薯绝不可能出现在“格选生鲜”的货柜上。 当然“格选生鲜”的定价可不便宜，基本是市面价格的130%以上。多出的三层利润，一层归于挑选人工，一层归于运输、铺面，最后一层才是“格选生鲜”的额外利润。 其实对于这个定价，赵父开始也有些不安。出生于市井的他，在菜市场见过无数为了一毛钱而喋喋不休的争吵，他很怀疑这样的价格能否被消费者接受。 然而事实证明，赵父对于有钱人的心里还是不够了解。哪怕赵安他们家现在也算家境殷实，但是赵父赵母一直保留着那份节俭。 无论何时，有钱人都会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1998年能够在高档小区买商品房的住户，用非富即贵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30%的溢价换取安心的食材，对于他们来说相当划算。所以一开始，“格选生鲜”的生意就相当不错。 还有顾客主动向店主建议可以售卖一些更高级的食材，比如在内陆不那么容易见到的各国海鲜，亦或是其他省份的特殊生鲜。 这些建议自然传到赵父与赵安处，当然二人也没有盲目扩大圣贤供应链。现在“格选生鲜”只有一家而已，专门为其搭建海鲜供应链实在不划算，所以现阶段提供主要还是赵父已有的农产品链。 两个月过去，“格选生鲜”生意趋于平淡，而这也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意味着“格选生鲜”不再具有核心竞争力。 而这个时候，人工饲养、品相最上等的小龙虾，无疑给“格选生鲜”打入了一阵强心剂。 因为小龙虾的上市，“格选生鲜”的生意也好了几分。更重要的是对于“格选生鲜”以及赵父产业链的布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小龙虾”的销售季节也就一两个月，但小龙虾的成功让赵父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准备重磅推出的几种优质生鲜，包括竹市的竹荪、菌类，从Y省采购的热带水果等等。 赵安已经敏锐的发现，由于华夏土地制度的特殊性，单一种类的集中垄断经营模式不再适用。无论如何国家都不会让一个私人企业掌握食品这一领域的话语权。 在这种情况下，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以“格选生鲜”为代表的高端路线，利润丰富，而且现在市场空白，另外一条代销售，不直接掌握生产权，只是帮助农民进行加工、销售。 至于如何选择，赵安表示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部都要。 “格选生鲜”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如果想培育出格选生鲜愿意收购的优良生鲜，那种植要求会相当高。就算是不符合 “格选生鲜”收购要求的“残次品”，也可以以市面价格进行收购，再由跃华食品的销售链进行销售。 到这个地步“格选生鲜”的基本运营与盈利模式已经确定。赵父已经准备今年下半年在蓉城再开4、5家“格选生鲜”，地址已经基本选好。 食品供应还有一个特点便是规模越大，供应越稳定，更不会因为四季收成、自然灾害而出现断货断供的情况。 至于更遥远的目标则是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食品供应网。当然这个目标现在还为时尚早，网络、公路、机械等环境还远不足以支撑赵安的计划，只能徐徐图之。 当然，这个夏天的主角还是小龙虾。 市场的反应已经证明了小龙虾的市场有多大，从八月份开始赵父便带着自己的工作团队和农大的研究团队回到了广城。 一方面继续小龙虾养殖的研究，一方面则开始通过市政府推广小龙虾的养殖。 只要愿意养殖小龙虾的农户，赵父都愿意与对方提前签订收购合同。无论明年收成如何，市场如何，都以优渥的价格进行收购。 当然农户养殖也必须遵守很多规定，比如要投喂足够的饲料，定期进行消毒，购买指定的龙虾苗等等。 人生地不熟，如果让赵父和跃华食品单枪匹马与农户交涉恐怕还真有一些难度，而这个时候农大与政/府的关系便显现出来。 跃华食品和农大一起向政/府背书，而政/府则通过政策推动，很快赵父就签订了足够多的合同。 再加上“格选生鲜”的扩张与生鲜的供应链，赵父今年下半年也别想轻松了。 但赵父终究是高兴的，看着自己的事业、公司一步步壮大，谁不开心呢？ 第102章 鸡汤 厨房灶台前有一名身高一米八的男子正在忙碌。男子五官很是分明, 似乎有些优雅尊贵，又有些沉默威严。 男子的目光很凝重, 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黑色手表，精准地计算着时间。 黑色的衬衣, 深色的西裤, 宽腰窄臀, 如果忽略掉他身上穿得卡通围裙，说是模特也大有人信。 这么帅的男子, 自然是十七岁生日已过的赵安。 然而此刻真正让赵安牵肠挂肚的却是眼前黑色的砂锅。 砂锅中放着一整只母鸡，无头取尾, 鸡皮淡黄，是一只三黄鸡。这只三黄鸡来之不易, 是农户精心饲养一年有余的走地鸡[1]。 这家农户两年前开始投资饲养精品土鸡，如今第一批精养土鸡刚出栏。然而农户名声不显，又没有固定销售渠道，正在忧愁如何推销。 不知道赵安是如何找上他，在了解饲养详情后直接与他签下合同，收购了所有的精养土鸡。 不过赵安并没有直接与农户交割土土鸡，而是让对方继续饲养一段时间，然后陆续出货。 虽然这样会让农户成本增加不少, 但是考虑到赵安一次性购买所有土鸡, 帮他节约了不少成本，农户便答应了下来。 而这只三黄走地鸡则是赵安亲自从密云带回家中，准备做一锅适合冬天的滋补鸡汤。 在砂锅中将水煮沸, 然后将整鸡放入其中过水，让血沫溶于水中。在过水之后，重新往砂锅中倒水，而这一次倒入的则是矿泉水。 京城的水质虽然符合国家标准，但水质的确称不上好，水硬且味苦。 平时赵安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只不过今天是炖鸡汤，水质对于最后口感的影响不小，所以赵安选择了矿泉水。 在食之一道上，原有比赵安讲究的人，炖鸡汤会特意选用井水或泉水，让鸡汤更加鲜美。 然后在砂锅中放入生姜、黄酒用于除腥。 这次鸡汤配菜赵安选择的是干香菇。 干香菇远比鲜香菇要更加鲜美，因为香菇在干燥的过程中会形成大量的鸟苷酸，鸟苷酸的香味是味精的数十倍，而且口感更加自然顺滑。 这些香菇产自南河省峡西县，地处豫鄂陕三省交汇带，秦岭余脉八百里伏牛山腹地，暖温带与北亚热带分界线，是世界公认的香菇生产“黄金线”。 这只三黄鸡也算是老母鸡了，虽然赵安比较推崇现代化农业，但是赵安也认可土鸡，尤其是老母鸡，炖汤更加鲜美。 鸡肉的鲜美主要来自于一种名为肌苷酸的物质，而肌肉硫胺素是一种风味前体物质。这些物质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形成，然后逐渐积累在鸡的脂肪之中。 一般情况下鸡的饲养时间越久，鸡汤就会更加浓郁。 因为是老母鸡的原因，需要长时间的闷炖来保证这些苷酸物质全部释放到汤汁之中，同时让鸡肉完全炖烂。 赵安早就计划好了炖汤的时间，两个小时，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时间一到，赵安揭开砂锅盖，香菇与母鸡的香味扑面而来。连赵安这么挑剔的人，也很满意自己今天的作品。 但午饭只有鸡汤可不行，赵安拿出汤勺将鸡汤上那厚厚一层鸡油舀了一大半出来。 金黄色的鸡油盛放在碗中，看起来格外诱人。因为风味苷酸溶解于油脂中，所以鸡油是一种能帮助提鲜的油脂。 赵安用这半碗鸡油炒了一个娃娃菜和一个碎肉豆腐。想了想某个嗜辣如命而且最近特别辛苦的人，赵安又炒了一个仔姜肉丝。 把三菜一汤端到桌上，然后赵安走到计嘉树房前敲了敲门。 “吃饭了。” 很快房门被打开，计嘉树脸上写满了疲倦，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脸上也没有笑容，和平时的计嘉树判若两人。 跟着赵安来到餐桌前坐下，嗅到鸡汤的香味，计嘉树才恢复了几分力气，有些开心地说道： “真香！” 今天是周六，不过最近赵安都住在这里，照顾昼夜颠倒的计嘉树。 央音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院校，各种比赛、活动相当多。而计嘉树所长在的流行乐专业最近就在征集原创歌曲。 这种专业活动平时学院内也有不少，计嘉树一开始没有在意。但学院教授对计嘉树颇为青睐，向他透露了一些内幕。 这次学校要收集一批不错的原唱歌曲，向正在筹备的电视剧、电影推荐。如果能够被选上的话，便可以直接贩卖版权，甚至担任演唱。 如今华夏国内可没有什么流行音乐的选秀、比赛，唯一与唱歌相关的比赛大概就是两年一届青歌赛了。 然而计嘉树的青歌赛之旅并不怎么顺畅，单论演唱技巧，计嘉树还有些青涩，最终名次并不理想。 青歌赛的失利，着实让计嘉树消沉了三天。 是的，三天。在赵安学会通过美食来安慰计嘉树后，计嘉树快速的恢复了活力。 计嘉树可没有忘记他和赵安之前的约定，在唱歌方面也要取得成绩。所以得知这次歌曲原创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计嘉树自然是全力以赴。 只不过，计嘉树这次的爆发也太拼命了。每天除了上课的时间，全部扑在歌曲创作上。 白天可以弹奏钢琴的时候，就用钢琴来编曲。晚上无法弹奏钢琴，就在桌案上苦思冥想歌词。 很多时候，赵安睁开眼睛，计嘉树还在咬笔头。只有赵安板着脸叫计嘉树睡觉，他才会听话上/床。 到后来赵安也听之任之了，因为哪怕计嘉树上/床躺着，但依然想着他的歌词，迟迟无法入睡。 赵安也提出过帮忙，虽然歌词方面他没有办法提供什么帮助，但是就作曲方面，赵安还是很有信心。 那是几十年的音乐素养沉淀与对于后世流行音乐发展的了解给赵安带来的信心。 然而赵安的建议被计嘉树义直接拒绝了，计嘉树说既然是原创比赛，那就应该由他一手完成，起码最基本的框架不应该由赵安来帮忙构建。 又一次被计嘉树拒绝，赵安还能怎么样呢，只好主动负责起计嘉树的日常生活。只要时间允许，赵安每天都会从学校赶到租屋。 因为这件事，还让另外许多人十分不满。这“另外许多人”自然是计嘉树和赵安的室友。 自己寝室的小八天天夜不归宿，而且打电话的时候经常流露出愚蠢的笑容，这在他们眼中就是谈恋爱的征兆啊！ 寝室的大哥们都没有谈恋爱，两个“小八”居然敢暗度陈仓。两人在学校的时候没少被逼问室友逼问。 但是赵安和计嘉树都保持着默契，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他们的统一回答都是：“我还没有谈恋爱。” 话虽这么说，两人心里都有鬼，也不敢告诉室友们隐秘。只能安慰自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无论如何，赵安和计嘉树的“合租”生活越来越惬意。 赵安从盆中将鸡腿撕下，然后夹入计嘉树的碗中。 经过两个小时的高温闷炖，鸡腿肉质细嫩且略有嚼劲，再加上香菇的配合，存齿留香。计嘉树也逐渐从萎靡之中走了出来，越吃越有劲。 鸡肉虽鲜美，但终究不是计嘉树的心头好，他略有遗憾地说道：“这鸡肉做成辣子鸡或者小煎鸡的话，肯定很好吃。” 这话听得赵安想顺手拿起筷子狠狠敲一敲计嘉树的脑袋。 计嘉树现在可是资深吃货，他的确很喜欢辣口的辣子鸡和小煎鸡，但如果这类做法的话，计嘉树偏好肉质更为细嫩的饲料肉鸡。 按照计嘉树的话来说就是：“饲料肉鸡吃着不费劲。” 而计嘉树说这老母鸡适合做小煎鸡、辣子鸡，绝对不是恭维的话语，而是在暗示他赵安：“我想吃辣的鸡肉！” 换个人赵安恐怕早就摔筷子不干了，这大爷谁爱伺候谁伺候。但这是计嘉树啊，那个让赵安心底涟漪不息的人。 赵安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不行，暂时别想吃辣了，你最近休息的不好，嗓子状态明显下滑，这个时候再吃辣，你还想不想唱歌了。” 听闻赵安的解释，计嘉树脸上笑意突然涌起。在外人面前，他断不会这样任性。只是在赵安面前，他永远可以有一丝孩子气。计嘉树笑着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等我作息恢复之后，你就要给我做辣子鸡了？” “你想得美，等你忙完这一阵，就滚回去吃食堂。” 赵安给了计嘉树一个冷漠的眼神，然而只是让计嘉树笑得更开心。 看着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计嘉树，赵安只能转移话题说道： “怎么，你的曲子快完成了？” “嗯。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编曲和修改的事了，总算是有个雏形了。” 说起自己最近的创作，计嘉树突然兴奋起来，显然他对于自己的心血结晶还是很满意的。 于是赵安便顺着计嘉树的话问下去：“最后写了首什么歌啊？” “叫《邂逅》，是说青梅竹马从小遇见彼此，然后一起长大的事情……” 本来特别亢奋的计嘉树，说着说着声音便变小了。 赵安一开始没有留意，随口说了一句： “情歌啊，你谈过恋爱吗？” 本来是一句特别随意的调侃，结果计嘉树的脸突然染上红色，双眼低头盯着鸡汤。赵安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该死”的暧昧。 计嘉树突然拿起碗，想喝两口鸡汤来打破这沉默，但是鸡汤散热能力本来就差，根本没有冷却到适口的温度。计嘉树又匆忙，一不小心舌头被鸡汤烫着，露出痛苦的表情。 赵安飞快起身跑到厨房里盛了一碗凉水递给计嘉树紧张地说道： “快漱漱口。” 计嘉树抬起头，双眼与赵安对视，两个人蓦然同时低笑。 两个人都希望这样的时间走慢一点，又希望这样的时间走快一点…… 第103章 菜市场 午饭过后, 计嘉树就回屋休息了。歌曲创作就即将收工，再加上午饭的嬉闹, 让计嘉树紧绷的心神松弛不少，这段时间的倦意全部涌了上来。 而赵安则收拾碗筷, 他已经和计嘉树约法三章。这段时间计嘉树在忙创作的事情, 那屋里的杂事就暂时由赵安负责。以后赵安忙碌的时候, 则由计嘉树负责。 当然，做饭这件事情, 赵安想了想还是决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麻烦计嘉树了。 收拾完一切之后，赵安便出门了, 他手中依然有很多工作需要做。今天上午能忙里偷闲，那是因为把所有工作丢给了赵父和王泽刚而已。 赵父此时又在京城, 这是赵安与计嘉树继续大被同眠的表面原因，而至于真正的原因大概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了。 今年赵安他们家的产业发展十分顺利，“叶氏秘卤”、“卷饼天下”、“一棵树”已经遍布SC省的主要城市，周边的几个省份、直辖市也即将开业。 至于鸡茸辣椒酱的足迹则走得更远，现在连长江下游的海市、华夏首都的京城也有鸡茸辣椒酱在售卖。 其原因还是归根于政府的推动与帮助。这几年国家经济形式越来越好，与国际的接触也越来越频繁。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传出了华夏有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的传闻。 在这样的背景下，所有的外贸产品在国内都获得了不少隐形的特权。尤其是鸡茸辣椒酱在海外市场的表现力不错, 更是有一些政策的倾斜, 所以辣椒酱才得以推向全国市场。 从1993年，辣椒酱面世到现在，五年已经过去了。负责加工的荣兴食品厂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 由于一开始双方的合同很缜密, 鸡茸辣椒酱的配方权、商标权全在赵母手中，所以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今年上半年的时候，红秀食品与荣兴食品继续签订合约，而这一次的合同约定更加详细，属于食品代理加工合同，红秀食品的分成与权力更多了。 当然，赵安一家也不是竭泽而渔之辈，尤其是赵父赵母，很感谢当初荣兴饰品王老板，现在应该叫王董，的帮助。 所以目前赵安一家所有产业链中间的加工部分，只要荣兴食品符合标准又有生产能力，通通交给荣兴食品。包括“叶氏秘卤”的真空包装、卤料生产，“卷饼天下”和“一棵树”的中间材料等等。 而荣兴食品也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转型为食品加工企业，原来的工厂早就不够用了，又在蓉城郊区申请了一大片土地建立厂房。 荣兴王董现在特别看好赵安一家的发展，只要赵安一家的发展不出岔子，他就可以躺着赚钱。 比起荣兴的满足，赵父赵母可从来没有忘过居安思危。当初穷苦的生活，让夫妻二人始终有一种不断向前的紧迫感，很怕被别人后来居上。 以辣椒酱为例，赵母现在已经在研发花生辣椒酱、牛肉酱、榨菜等多种产品，等做完市场调研后，便会陆续上市。 有鸡茸辣椒酱这个老大在前面开路，其他产品上市的宣传压力会小很多。 而赵父的跃华食品也紧跟赵母的扩张步伐，自己妻子的餐饮店开到哪儿，赵父的“格选生鲜”就开到哪儿。而真正最重要的是，赵父的食品供应链就延展到哪儿。 其实关于食品供应这件事情，赵安家内部已经有过争议了。目前食品供应的格局铺得实在太大了，管理成本太高，让食品供应链的利润率接近为零。 不少员工向赵父建议是否要剔除一些食材的供应链，甚至是只做“格选生鲜”这一领域。 比如说蓉城的花市，每年日照充足，是内陆少有适合种植芒果的地方。跃华食品在花市建立了收购芒果的供应链，但通过“格选生鲜”卖出去的芒果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更多的芒果依然是通过市价在SC省内进行销售，销售完全是靠着“跃华”这个商标进行推广。 这些芒果的质量优于市场的平均水准，但是价格却没有明显提高。相反，跃华食品面向农户的收购价格又高于平均收购价。 简而言之，跃华目前的产品供应链，实际上是把中间商的收益分润给了农民。再加上管理成本，跃华食品这一块的利润基本为零。 然而这个想法，最终被赵安一家人一起否决掉了。 赵父赵母都是农民出身，赵安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他们三人都知道华夏农民的生活情况，现在能够通过自家的商标，给农民带来一些切身的实惠在他们看来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于是跃华食品的产品供应链还在不断扩张过程中，当然跃华食品也有自身严格的要求，那就是安全、健康、优质。 如果说赵父和赵父在这件事上有一些理想主义的话，那赵安的想法其实并不如二人纯粹。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供应流通受到局限，市场不够大，那是因为目前的交通运输还不够发达，信息也很闭塞。 所以农产品市场竞争不够激烈，甚至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但未来进入互联网时代、电商时代、快递时代后，这些优质农产品绝对不会出现堆压的现象。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赵安一家依然还在快速发展的阶段。 而赵父这次来京，主要是为了京城“格选生鲜”的事情。现在蓉城的“格选生鲜”数量已经突破了两位数，这证明了“格选生鲜”的可行性。 如果问赵父想要将“格选生鲜”开在哪的话，赵父的回答绝对是京城。 并不只是因为京城的品牌效应，而是赵父想在京城证明自己，毕竟赵父还记得自己去年在京城受到的刺激。 所以这一次赵父还带了两名得力干将来京城，准备在京城开设“格选生鲜”，经过两个个多月的筹备，总算在京城的二环路上某个高档小区附近开正式营业。 然而现实比赵父想得残酷得多，“格选生鲜”的生意不差，营业额也足够高，但是在顾客口中到“格选生鲜”买菜并不是因为“格选生鲜”的品质卓越，而是因为离小区比较近而已。 如果真正想要买高级食材，他们都会去京城的四源里菜市场。 四源里菜市场建于1992年，哪怕现在依然是大棚菜市场，但是四源里能够提供来自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食材。 在四源里菜市场可以买到白菜、萝卜这样的大众蔬菜，也能买到新鲜的罗勒、迷迭香等外国香料。至于其他国家的海鲜、牛肉更是比比皆是。 今天上午赵父和他的两名员工便亲自去四源里菜市场考察去了，而赵安通过手机联络后，和赵父成功汇合。 看着赵父的脸色，赵安就知道自己父亲心情不太好。赵安直接让两名员工回“格选生鲜”工作，然后自己则陪着赵父在四源里菜市场继续闲逛。 原来赵父发现四源里售卖的很多食材他根本不认识，那些数百元一斤的海鲜更是打破了赵父对于农产品的认知。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格选生鲜是最高级、最新潮的菜市场，结果发现自己还是坐井观天啊。” 在自己儿子面前，赵父并没有保留。 让赵父遭受到打击的是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农产品这个领域已经算小有成绩，但是却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农产品市场的了解还差得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安突然发现自己父亲的情绪，和曾经的自己是如何现实。 赵父不希望自己被妻子事业甩的太远，所以有了自己的养殖、供应链事业；好不容易赶上了自己妻子的步伐，然后又被京城的养殖场模式所折服；重整旗鼓，带着“格选生鲜”回来，又被一个六年前建立的四源里菜市场打败…… 如果说问赵安的固执从何处遗传，赵母肯定知道这个答案，她会说：赵安他爹就是个老固执。 如果赵父不固执，也不会和村支书起矛盾，不会带着妻儿进城打工，不会追求农产品的品质…… 这一瞬间，赵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父亲。但片刻之后，赵安脑海中，闪过计嘉树和他争辩时说的话。 “我并不是因为钢琴是一门高雅的乐器，而学习钢琴，只是因为我喜欢钢琴的声音。我学唱歌也是如此，并不是因为它能让我成为明星，而是因为我喜欢唱歌。” 赵父拍了拍赵安的肩膀说道： “爸，别想那么多。你的格选生鲜就一菜市场，别以为卖得贵一点，它就有多特殊。同样这四源里菜市场也不会因为它贩卖这么多高级的食材，就不是菜市场了。 所谓菜市场，就是给顾客提供一日三餐的食材而已。而且这四源里菜市场只有一个，但是你以后的格选生鲜能有无数个。你可以给更多的家庭提供一日三餐！” “没想到你小子现在会安慰人了，跟计嘉树学的吧。你爸我就是一下子想岔了而已，觉得自己的格选生鲜独一无二，没事了回家吧。” 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洒脱，而自己曾经自己却纠结了一辈子，赵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回到家中，赵安帮赵父把中午的剩饭热了热，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肯定还没有吃午饭。 “赵安，不错啊，你现在的厨艺有你妈七分了。” 赵父吃了一碗鸡汤泡饭，打着饱嗝夸奖道。 赵安对于自己父亲的话并不意外。哪怕自己鸡汤的做法完全源于赵母，但是自己做的鸡汤在赵父心中也永远比不上赵母。 当然，赵安也相信自己做的鸡汤在计嘉树心中永远都是第一。 赵父主动洗碗去了，而赵安则坐在钢琴面前，随意地弹了几首流行乐。 赵父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妥，反倒是计嘉树从自己的屋子里冲了出来，兴奋地说道： “安安！你居然弹了流行歌曲！” 两人相视一笑，无声之意只有彼此才明白。 第104章 新期待 蓉城, 跃华公司内。 今天公司气氛特别严肃，一年到头在全国各地南征北伐的董事长赵跃进今天突然来到公司。同行的还有董事长夫人, 同时也是红秀食品的董事长叶红秀。 这让公司里的员工甚是紧张，有人害怕自己平时的偷奸耍滑被发现, 有人在希望能够在两位董事长面前挣个表现。 然而两位董事长根本就没有在人前过多停留, 进入公司后便直接前往会议室, 除了公司的几个高层，谁也不敢擅自进去。 “刚才那个特别帅的小哥是谁啊？” 一名新来的员工, 好奇地询问。长的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帅，看着都赏心悦目。 “你说小赵董啊, 顾名思义，我们两个老板的儿子。” 回答的女子是赵父通过关系从其他公司挖来的财务, 自己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对于赵安的容貌早已心如止水了。看着眼前战火熊熊的小女生，只是在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也真单纯。 并不知道会议室外的小小趣事，赵安此时正在和赵父赵母闲聊。 “专门从京城跑回来不累吗？不就是一桩饲料生意，还真当你爸和我两个人是傻子啊。” 又有几个月没有见到自己儿子，赵母一方面因为见面而欣喜，一方面又觉得赵安这样来回奔波辛苦, 所以嘴上多抱怨了两句。 此时离P大的考试周还有一个周的时间, 及格的确不难，但赵安可无法忍受自己的成绩单上出现90以下的数字。 赵安又不是聪明绝顶，能够过目不忘, 平时因为工作而少有自修的时间，最近都拼命复习功课，说手不释卷也不过分。 然而在这个时候，蓉城一家本土的饲料公司向想赵父谈生意。本来赵父就要回蓉城了，便直接和对方约好时间。 赵安一开始也没多在意这件事情，但直到和赵父闲聊的时候，得知了对方公司的名字。这下赵安也坐不住了，执意与赵父一起回蓉城见见对方。 赵母开始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今天只是陪着自己的丈夫、儿子罢了。 没一会儿，跃华农业部门的经理便带着两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虽然身上穿着衬衣西裤，但很明显他们并不习惯这样的打扮，从不合身的西裤就能看出。 两名男子的皮肤黝黑、干燥，再看看布满老茧的双手，显然是经常从事体力活，而且极有可能是农活。 “赵老板你好，我是新期待公司的刘希。” 新期待集团，未来华夏最大的饲料集团，产下的业务涉及饲料、养殖、肉制品等诸多诸多农牧食品领域，也是华夏500强企业之一。 赵安虽然没有与新期待集团接触过，但是对于国内的龙头企业之一还是有所耳闻。 这也是为什么赵安会不辞奔波专门回蓉城想参与这次交流，他有预感这次交流很有可能对于跃华公司未来的业务有重大影响。 毕竟后世新期待公司的很多业务与跃华高度重合，说是竞争对手也不为过。 只不过赵安也没有想到，刘希的外貌、穿着和他的预期有很大的出入，并不是失落或者失落，只是认识到原来未来那些商界大佬们都是一步步泥泞中走出，现在还没到霸气侧漏的时候。 赵安的心境也有了些许变化。 最开始还是传统的商业互吹，在刘希口中赵父已经成了农业创业第一人，带领全省乃至全国农民发家致富，刘希疯狂给赵父灌迷魂汤。 难怪刘希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就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就足以让他在商界事半功倍，赵安心想。 如果是一年前的赵父，可能还真会沾沾自喜。然而赵父刚刚在京城遭受了打击，对于自己目前的成果很不满意，因此并没有因为刘希的夸奖而骄傲自大。 看到赵父油盐不进，刘希便开始谈正事了：“赵老板，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饲料的生意。” 一开始赵父并不动心，现在跃华集团的饲养部门饲料选择都是部门经理和农大教授共同决定。 一方考虑价格，一方考虑质量，双方制衡能让中间的内幕少上很多。 “赵老板，我来这里肯定是带着诚意的。我们新期待公司虽然刚刚成立，但是我们饲料的质量过硬，之前贵公司的经理就和我交流白羽鸡饲料的事情，而且基本已经谈妥了，否则我也不好意思冒昧打扰。”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包括赵安在内都有些好奇，既然都已经谈拢了，再来拜访跃华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主要是两个事情。我知道赵老板的格选生鲜，布局颇大。我也知道跃华的食品大部分都会与农户直接签订合同，我希望跃华可以和给农户推荐我们新期待的饲料和肥料。 当然，新期待也不会让跃华白白帮我们。只要是通过跃华向我们订购的饲料和肥料，我们新期待你只收取出厂价。 另外一个事情则是新期待在为跃华专门研究小龙虾的饲料，再等一、两个月就应该有成果了。新期待绝对是华夏第一家专门生产小龙虾饲料的企业。” 这话听着虽然诚意十足，但是在场的谁没有经过商场的多年洗礼，怎么会这么简单地相信对方的话？ 别说赵安，甚至也不用赵父开口，农产品部门的经理便开口说道： “不知道刘董说的出厂价，是不是给经销商的价格？” 出厂价是公司给经销商的价格，这其中已经包括了宣传、管理成本以及公司的利益。 刘希所谓的出厂价，对于农民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消息，事实上把经销商的利润还给了农民，而跃华出力不讨好，什么都没有得到。 被戳穿的刘希，脸上依然是满满笑意，继续说道： “出厂价那是给农户的价格，如果是跃华直接向我们购买，价格肯定更低。而且。而跃华则可以向农民出售肥料、饲料。” 到这个时候，农产部经理已经心动了，本来他们为了拓展产品链大量砸钱，导致部门的利润率很低，在几个部门里一直抬不起头。 如果有饲料、肥料的利润收入，就算比不上“格选生鲜”的利润率，但是也足以转亏为盈了。 不过经理也是一个有脑子的人，他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在等赵父的意见，赵父才是跃华真正做决定的人。 赵父本来想问一问具体的操作和利润，但是这个时候赵安敲了敲桌子。于赵父立刻改口说道： “赵安，你说说你的看法呢？” 敲桌子这个动作是赵安早就和父母约定好的通知方式。 现在赵父赵母越来越看重赵安的意见，甚至很多时候直接以赵安的意见为主，但是对外的时候，还是父母才能让对方信服。 说到底，赵安现在还没有成年啊。 “刘董，你这是直接把跃华当经销商使唤啊。说到底，新期待什么都没有付出，就有源源不断的客源，这种好事我们也想啊。” 赵安说话很礼貌，但是刘希听到耳中，表情就没那么好了。赵安直接揭穿了他的目的。 看似刘希让渡了很多利润给跃华，但账可不能这么算，这些收入本来就是经销商应得的。 渠道、资源、品牌，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资源。 刘希的做法其实就是让跃华把这些资源免费给新期待使用，且不说刘希最后给出的利润有多少，单单刘希的做法就有些不仁义。 明明是一桩新期待占大便宜的生意，但是到刘希口中就成了他让利于农，他帮助跃华创收。 到这一刻，赵安已经确信刘希是个十足十的商人，与对方谈话那就应该在商言商，唯利至上。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新期待不是还免费帮跃华研制饲料吗？” 这话听得赵安差点笑出声，如果不是有利可图，刘希怎么可能会研制小龙虾的饲料。 从刚才的对话就可以看得出，刘希对于跃华了解颇深，他已经看准了跃华之后会推广小龙虾饲养。 现在的新期待在市面上绝对算不上大公司，竞争力就更别说了，有这么一个全新的饲料领域，新期待不期待抓住才怪了。 对于刘希的市场敏锐性，赵安不得不佩服。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赵安就要让步，赵安继续开口说道： “小龙虾饲料的研究，跃华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反正跃华现在的供应链这么广。” 你希望通过跃华的产业链赚钱，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反正饲料、肥料也是相关领域，跃华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听到这的时候，刘希反而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如果赵安或者跃华真的有想法要涉足饲料行业的话，赵安就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只需要今天找个无关痛痒的理由，把他请回去，然后后续自行建立饲料部门就好了。 赵安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意味着这件事有谈判的空间。哪怕刘希也不知道赵安为何不这么做。 其实赵安又何尝没有想过见缝插针，从种子到生长，从成熟到上餐桌，全部控制呢？ 而这就是世界顶级粮食厂商的做法。像灯塔国的某个公司，手中握有最新型玉米种子的专利权，然后从种子售卖到种植，再到玉米的上百种运用，全部掌握在手中。 可以说单凭玉米这一种农作物就这家公司成为了屹立上百年而不倒的世界五百强。 但是赵安他们家的积累的确已经捉襟见肘了。不是指资金，而是指人才、经验、社会关系方方面面。 跃华之所以能不断扩大产业链，那是因为在农产品收购、运输、销售方面积累的经验。让跃华再分精力去做饲料、肥料，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然而今天刘希的到来，让赵安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第105章 注资 刘希本来自信满满地来跃华谈生意, 他自认为他给出的条件足够诱人, 跃华无法拒绝。然后到最后，刘希却是全场面色最沉重的一个。 “赵老板，你的员工可真是能说会道啊。” 全场基本是赵安在与刘希交流，言辞犀利, 让刘希有些喘不过气。 于是他便把话题抛向赵父，意思是：我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板, 你一直让你的员工和我谈，自己不开口，于礼不合吧。 这也算是转移目标、围魏救赵了。 然后赵父露出含蓄的微笑开口说道： “承蒙你的夸奖, 我这个儿子就是喜欢商业上的事情, 公司里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拿主意。” 赵父的回答很直接：我的公司，就是我儿子的。他能够代表我说话, 也能够代表公司做决定。 这下又轮到刘希无语了，但又不得不和赵安继续谈下去，因为赵安刚才所说的话，就像抹了□□的糖, 明明知道很有可能是个无底洞，还是想要试一试。 刚才赵安就跃华和新期待的合作模式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由跃华通过注资的方式, 购买新期待的股份。等确定持股关系后，双方再展开合作。 赵安他们家也是从最小的公司一步步成长至今，他很明白一个快发展中的新公司最缺什么——钱！ 项目有了，技术有了，市场有了, 最缺就是钱去打开市场。 既然新期待和跃华已经有了合作意向，刘希还找上门了，就说明了新期待现在急于扩张，但是底蕴不够，只能希望借助跃华的东风。 而赵安则趁机提出了注资的要求，只要掌握新期待的股份，那无论新期待如何发展，跃华都是最终的受益者。 虽然赵安是这么打算，但是话可不能这么说。赵安的说辞很简单，就是资本市场那一套： “你新期待接受跃华的注资，虽然会失去一部分的股份，但是你刘希本人能够获得更多的钱啊。 以前靠你刘希慢慢打拼，可能新希望只能成长到一百万的规模，而现在接受了跃华的注资和帮助，轻轻松松就能达到三百万的规模。 就算你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股份，那你刘希这也还有两百万啊。这样简单的比较你刘希懂吧！” 资本主义的话术就是这么简单。只要遵循资本主义的逻辑，谁的手中有钱，谁就是老大。 刘希以前不过是个普通农民，对于金融学的话语完全不熟悉。 按照赵安的话，这的确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 但刘希本能又觉得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失去股份以后自己的话语权、自己的收益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这些考虑让刘希犹豫不已。 于是赵安继续加重自己的筹码，他提出了优先股和普通股的概念，刘希拥有的普通股拥有更多的决定权。而跃华持有优先股，并不会干涉刘希的决定权[1]。 一拳不够，再来一拳。 赵安继续承诺，只要新期待接受跃华的注资，那以后跃华的农产品合同都推荐使用新希望的饲料、肥料。 要知道现在跃华已经扩展到周围的省份，而且局势良好。这意味着只要刘希愿意接受注资，新期待立刻会从一家市级公司，变为全国范围性的公司。 刚才打比方说从一百万便三百万，对于新期待来说这就意味着快速增长至一千万！ 刘希是真的心动了，然而赵安这个提议却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跃华的几名经理，他们并不清楚赵安对于跃华的发展有多大的贡献，所以觉得赵安毫无根据直接做这么大的决定有些不负责任。 但毕竟赵安是董事长的儿子，他们也不好直接插嘴，只能将目光投向赵父赵母，以示犹豫。 然而他们不知道赵父赵母此时都有些愣住了，赵安在新期待公司这件事上有太多的反常了。 不远万里从京城赶回了，又如此锋芒毕露地与对方谈判，步步紧逼、寸步不让，然后又提出这么大规模的合同。 出于对于自己儿子的信任，夫妻二人暂时还是保持沉默，准备看看赵安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看着赵父赵母的沉默，看着眼前自信满满而又异常年轻的赵安，刘希有些吞吐地问赵父： “不知小赵老板说的话，是否可以作数。” 赵安给了赵父一个确凿无疑的眼神，赵父抛开仅有的一丝顾虑说道： “作数！” 这下刘希是真的被折服了，本来想自己画饼给对方看，谁知道对方画饼的技术比高这么多呢？又大又圆，哪怕有被噎死的可能性也不得不吃啊。 “麻烦，赵老板让我回去思考下。” 刘希家中还有几个兄弟，公司创立也是几个兄弟一起出资和奋斗，这件事情还需要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 “那就不留刘老板做客了。” 赵父笑着起身，然后和赵安一起亲自把刘希送走。 等回到办公室，只有赵安一家三口的时候，赵父才开口问道：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刘希，相信新期待公司？所有的农作物都用新期待的肥料、饲料，也太夸张了吧。” 赵安还真没有办法告诉赵父自己真正的想法。 刘希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商人，新期待也不是一家普通的公司。在房地产和互联网崛起之前，刘希稳坐华夏内陆的首富宝座。刘希和新期待的口碑更是人尽皆知。 新期待的市场占有率更是达到一个夸张的地步，就算不与新期待签订这个合同，赵安相信未来使用的大部分产品依然是新期待所生产。 所以这个合同真正改变的内容并不多，而且赵安有理由相信，跃华持股之后，哪怕是普通股，也足以影响新期待未来的走向。 恐怕这辈子的新期待，在饲料、肥料领域会更加出色。 这些话赵安又说不出口，只能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爸，我们绝大部分的农产品链追求的并不是最顶尖的品质，而是‘不差’的品质。 这是一种权衡、中庸，同时也是市场真正能够接受的平衡。我们和新期待签订合同，完全可以让渡部分利益给农民，让他们的种植成本更低，同时又生产出符合标准的产品，这就够了。 今天就算不是新期待，也有可能是老期待、大期待，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联合生产的经济模式。 而且刘希老板和新期待能够一步步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足以证明他们的能力，在这方面你就放心吧。” “得了，老赵同志，我看你就跟刘希一个水平，被我们儿子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有你被说服的份。” 一旁的赵母笑着说道，在赵父开口询问赵安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丈夫是肯定说不过自己儿子。 赵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赵父也不是吃素的，他说道： “是是是，我们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赵安啊，你期末考试怎么办啊？” 后半句话锋一转，赵安脸色巨变，立刻离开公司先家看书去了。要死挂科，不被计某人笑死才怪了。 今天算是赵安第一次将自己在学校学习到的那些金融知识用到实战中吧。赵安并没有感觉到传说中那种挥斥方遒的感觉，不过靠自己的知识寻找到一条道路的感觉着实不错。 赵安第二天就乘坐飞机赶回了京城，接下来的一个周，赵安都没有离开学校，每天有十二个小时都是在图书馆或者自修室度过，更别说去租房和计嘉树见面了。 这让赵安寝室自诩为“贴心哥哥”的七个人十分担心，平时忙得见不到人影，现在突然返回学校，然后沉迷学习，这让郭凯得出一个大胆而危险的结论： 小八这是失恋了，内心悲愤欲绝，所以才会借“书”消愁。 郭凯还到处宣传自己的推理，号召寝室的其他六人对赵安好一点，让赵安感觉到寝室的温暖。 赵安根本不想和老三这个“智障”说话，生怕被老三拉到熟悉的领域，然后被对方丰富的经验击败。 等考试周安全度过，成绩单发放下来的时候，赵安有事没事就在郭凯面前提及成绩的时候，然后欣赏郭凯悲痛欲绝的表情。 “老子还没谈恋爱，就敢诅咒我失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某位因为一直未能恋爱而有些扭曲的赵姓青年在内心咆哮。 就在赵安和寝室无良室友们斗智斗勇的时候，赵父给赵安带来了关于刘希和新期待最新的消息。 刘希同意出售股份，但并不是赵安一开始提出的30%，而是20%。当然，刘希也做出了相应的让步，这20%的股份属于普通股，享有同等表决权。 经过之前的谈判，刘希对跃华、对赵安一家充满了信心，认为跃华就算参与管理，也绝对是利大于弊。 而赵安和刘希的另一项约定，刘希也做出了退让，合同条款确定为“在同等条件下，跃华集团应该优先选择新期待的产品”，而不再是“无条件”。 面对刘希的主动退让，赵父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也向对方示好。 首先是资金直接以现金的方式一次性到位；其次立刻开始了与新期待的合作；最后在研究资源，比如农大教授的友好关系，与新期待进行了资源整合。 这就是商界的常态，在谈判的时候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收益，但是当展开长期合作，还是要彼此包容一些。 而得知这些消息后，赵安情绪也有些激动。这年头的商人，还是比后世要单纯一些啊。 赵安原本以为能有10%的干股就不错了，谁知道刘希居然愿意给出20%。如果不是担心良心上过不去，赵安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忽悠。 这可是未来鼎鼎大名“新期待集团”的20%原始干股啊！而且有跃华在，新期待需要其他融资者的可能性并不大。 “走，小树！我们吃好吃的去！” 赵安表示今天又赚了一大笔器。 “好！” 计嘉树表示今天又能吃一大碗。 第106章 驻唱歌手 99年冰消雪融、春暖花开的时候, 一部名为《将浪漫进行到底》的电视剧在华夏中央电视台晚上八点的黄金时间段盛大开播, 立刻火遍了华夏。 《将浪漫进行到底》其实是一个很俗套爱情故事。 在海城的大学中，来自于小城市，出身贫寒、全靠打工养活自己缴纳学费的杨凡与家境优渥、才华横溢的文华一见钟情，一往无畏, 但是最后在现实面前却又无奈分离的故事。 电视剧的拍摄横跨了华夏的京城和海城，因为剧情中有女主到灯塔国求学并且远嫁灯塔国的情节, 剧组更是到灯塔国的首都进行拍摄取景，尽是高楼参天、霓虹映夜的场景。《将浪漫进行到底》在这年头绝算是大制作。 《将浪漫进行到底》是华夏大陆的第一步青春偶像剧，这个时候的观众们哪见过这么纯真而又崎岖、热烈而又无奈的爱情故事, 为剧情男女主的邂逅、相爱、争吵、分别而心绪起伏。 哪怕98、99两年港城和大陆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电视剧, 但是《将浪漫进行到底》依然成为了华夏女性最中意的一部。 有杂志对《将浪漫进行到底》进行了一个问卷调查：电视剧中最让您感觉到难过的剧情是什么？ 调查的结果出人意料并非女主远嫁灯塔国，在深夜里回想起曾经的深爱；也不是男主拼命赚钱然后前往灯塔国于茫茫人海中寻找女主。 而是在女主在临行前与男主相约在酒吧中喝酒, 然后女主向男主告别的情景。 那一幕在酒吧中，有一名年轻的驻点歌手在一旁低声演唱一首名为《邂逅》的情歌。 “依然未能忘记以你初见，阳光洒在窗户上……所有一起走过的时光，构成我每日的梦境……” 虽然一开始主场歌手的声音很弱, 但是歌词却一直浮现在屏幕的右侧，恰好与男女主的台词相呼应。 在男女主开始回忆曾经相识相知的时候, 歌手的声音越发清晰，清澈稚嫩而又深情饱满的歌声，将离别的情绪推向了一个高潮。 后来男女主都先后离开了酒吧，只剩下歌手一个人还在吧台上演唱，导演直接镜头全部给了歌手, 并没有因为一对有情人的分离而又任何情绪的变化，依然自顾自地唱着一见倾情的歌曲。 最后缓缓插入片尾字幕，歌手也望着观众继续唱歌，一集终了惹人留下无数眼泪。 这场戏是男女主演技的爆发，正所谓相逢容易别离难。两个人之间的挣扎、矛盾、不舍展现得淋漓尽致，也难怪能让观众泪如雨下。 而那首推动情绪发展至高/潮的《邂逅》和酒吧驻唱歌手也深刻地留在观众脑海之中。 在杂志收集的来信之中有无数人夸奖《邂逅》勾起了自己心中关于爱情最初模样的回忆，谁年轻的时候心中没有一束白月光呢？ “《邂逅》实在太好听了，但自己从来不敢在晚上一个人听这首歌，它总是让我想起以前喜欢的男生。” 至于驻唱歌手也随着《邂逅》一起火了，而且势头一点不比剧中男女差多少。 毕竟《将浪漫进行到底》故事的核心冲突是男主与女主之间身份、观念的冲突，从而导致了一个悲剧的爱情故事。 两个人的人物形象便注定了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喜欢，而驻唱歌手不一样，他的出场时间只有三四分钟，但却承了电视剧中最没有缺陷的一个角色，一往无悔的深情。 当然本质原因还是因为驻唱歌手太帅了。 与男主在剧中桀骜不驯的半长烫发不同，驻唱歌手就是很清爽简单的发型，稍微有些许刘海也不夸张。一身朴素的白色衬衣，坐在吧台上的高脚椅上，握着话筒支架安静的唱歌。 这就是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 在最后的特写之中，歌手一双眼眸温柔而细腻，仿佛他所喜欢的对象就站在他的面前，其中满是欢喜与爱慕。 刚刚才为男女主冲突、纠结的爱情伤心难过，此时看到这样一双温暖的眼眸自然无比治愈。 尤其是很多年轻的女性观众对于这一幕的评价就是：那一刻，你好像被一个深爱你的人温柔注视，如果可以谁不想和驻唱小哥谈恋爱呢？ 很多人便开始在电视剧最后结尾的字幕中寻找驻唱小哥与《邂逅》的信息。 演员表 酒吧驻场……计嘉树 插曲：《邂逅》 演唱者：计嘉树 作曲：计嘉树 作词：计嘉树 虽然有猜测到酒吧驻唱就是插曲的演唱者，但是看到作词、作曲的时候，观众们还是惊呆了。这个叫做计嘉树的小哥原来这有才华吗？ 还有少量的观众对于计嘉树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可惜的是现在网络资讯还不够发达，不然上网“冲浪”，再上论坛相互交流一下，计嘉树才会真的火爆起来！ 而此时这名意外火爆的计嘉树同学，正在某个饭店和他最好的朋友吃饭呢。 “来！尽管点菜，今天小爷请客！” 计嘉树豪放地把菜单递给餐桌对面的赵安。赵安点了三个菜，基本都是计嘉树喜欢吃的。然而计大土豪表示： “三个菜也太少了吧！再点一点。” 今天难得由他请赵安吃饭，自然想让赵安多点一些。 “不要眼大肚皮小，不要随便浪费粮食！” 面对兴奋的计嘉树，赵安毫不留情地敲打了一句。 今天两人出来吃饭，其实算是计嘉树个人的庆功宴。 去年央音的原唱歌曲征集比赛，计嘉树毫无意外博得头筹，随后学院教授便把《邂逅》推荐出去。 一开始推荐的并不是《将浪漫进行到底》，而是99年才准备开拍的爱情电视剧。 但奈何《邂逅》与《将浪漫进行到底》十分相符，而且《邂逅》本身质量又足够过硬，教授便尝试着把《邂逅》推荐给了《将浪漫进行到底》的导演。 本来就有锐意进取之心的导演，在听到《邂逅》后便直接下定决心采用这首歌。 导演便直接安排计嘉树去录音棚录歌，按照他本来的想法是直接把这首歌插入剧情之中，作为情感的推动。 然而导演看着计嘉树在录音棚录歌时候清澈而又深情的眼眸，心中灵感如泉涌。 当时其实男女主告别这一幕戏已经拍完，但是导演还是坚持进行了补拍。而这一次就有了计嘉树出演驻歌手这一幕。 其实计嘉树并不会演戏，导演之前的安排是在女主离场的时候，歌手安慰女主几句“鸡汤”。 但是计嘉树的表演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导演只好放弃这个想法，让计嘉树不用去管镜头，只需要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真声演唱《邂逅》便可以。 男女主的一些镜头需要进行剪辑，所以需要多拍几遍，而计嘉树只需要贡献一张脸和声音就可以了。 虽然导演已经不再奢望计嘉树有演技方面的发挥，让计嘉树唱歌随意一些，但是唱歌的计嘉树就和弹钢琴的时候一样，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 词曲都是计嘉树有感而作，其中情绪被计嘉树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这一幕又被导演看在眼中，他立刻暗中吩咐副摄像机拍下计嘉树从头到尾的演唱。 谁能想到已经作为背景存在的计嘉树，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依旧一丝不苟，整首歌深情而温柔，尽是相逢与相伴的甜蜜。 导演一辈子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计嘉树唱那首歌的时候表情能够那样的真挚。 其实是计嘉树因为得知自己要出镜很紧张，所以强行求某个人作为随行人员到片场陪他。 所以计嘉树唱《邂逅》的时候，眼神一直紧紧盯着在摄像机背后的某人。 恰巧计某人站位就在副摄像机背后，计嘉树所有的眼神、表情都被摄像机记录的一清二楚。 虽然计嘉树没有任何的演技，但感情比任何演技都真实。 就这样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导演破天荒地使用了一个堪称恐怖的长镜头，而这个镜头也为计嘉树的演唱生涯打开了一条宽敞大陆。 世间总有机缘巧合，大多数人欠缺的是抓住机遇的实力。 不过导演一开始并没有告诉计嘉树长镜头的事情，直到前段时间《将浪漫进行到底》播出，计嘉树才知道这件事情。 一开始计嘉树还兴奋地拉着赵安在电视机面前和他一起守着等候。按照计嘉树本来的想法，一两秒的镜头镜头就足够了，不会尴尬又足够炫耀。 然而物极必反。 整个电视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脸，款款深情而唱，旁边则是滚动的歌词，当时计嘉树想死的心都有了。 计嘉树本来想抢过遥控板转台，但是赵安怎么可能如他的愿望。 然后计嘉树想直接关电视，赵安正看得起劲，更不会让让计嘉树逃跑，便直接将计嘉树压在沙发上，让计嘉树和他一起欣赏这堪称完美的演技。 等一曲终了，赵安才回过头来与被他压在沙发上的计嘉树对视。 而那一刻赵安觉得这是他从出生以来最愚蠢的时刻，计嘉树因为要用力“反抗”赵安，一张脸已经通红。 这样的计嘉树在赵安眼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动人，一些死死压在赵安心中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赵安犯傻之后又轮到计嘉树犯傻了，内心因为窘迫而恼怒的他，此时心中根本没有任何旖旎之心，只想着如何挣脱赵安并且报复对方。 趁着赵安发愣的瞬间，计嘉树直接把赵安推开，然后起身回卧室把门锁上。 计嘉树在卧室恼怒地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然后打死赵安这个王八蛋。 殊不知赵安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念叨：计小树，你快点长大。等你长成计大树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赵安一个人在沙发上发出了愚蠢的笑容，可惜这一幕谁都没有记录下来。 第107章 变化 因为这件事情, 赵安一连吃了好几天的闭门羹。难得“有机会”一个人睡在主卧更宽敞的床铺上, 赵安却无比怀念自己的父母，否则就有借口了。 那段时间，赵安为了哄好计嘉树，可谓手段尽出。 不是计嘉树没有骨气, 实在是赵安过于狡猾。 赵安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弹钢琴，还都是计嘉树喜欢的曲子, 跨越古典乐和流行乐。 以前的赵安，除非是计嘉树的央求，一个人练琴的时候绝无可能演奏流行乐。赵安可知道最近计嘉树喜欢唱写什么歌, 花着花样来演奏, 更过分的是赵安还会弹奏乃至演唱《邂逅》。 计嘉树发誓在他的印象中，赵安认真、完整演唱流行乐的次数不超过一手之数, 而可恶的赵安这次居然一本正经地演唱《邂逅》。 虽然赵安并不热爱演奏，也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演唱训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赵安的歌声不好听。 常年的钢琴经历让赵安同样拥有绝对音准，而他对于自身嗓音的控制也不差, 最后赵安的声音虽不似计嘉树般清澈，但是却更加沉稳。 在他口中的《邂逅》虽然少了几分昂扬的情意, 但是却多了反复思考的坚定。 计嘉树被赵安的歌声吸引到客厅，听着《邂逅》想起电视上的自己，心烦意燥，想阻止赵安的唱歌又有些舍不得，正在矛盾的时候, 脸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堪比城墙的赵安开口说道： “我看过你唱《邂逅》的样子，现在你也看过我唱《邂逅》的样子了，算是扯平了？” 看着赵安带有一丝讨好的笑容，计嘉树心中的窘迫的确消散了几分，但是也不可能立刻开口原谅赵安，便说道： “既然你会唱歌，那就多唱几首歌给小爷听听，说不定小爷心情一高兴就原谅你了。” 赵安会的流行歌还真不多，一首《邂逅》赵安私下不知道练习了多久。但是赵安什么人啊，在计嘉树面前“好话”越说越顺口了： “流行歌我只会一个叫做计嘉树歌手的作品，其他的歌我还真不会。要不我给小爷弹几首钢琴曲？” 计嘉树依着钢琴，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那也勉强吧。” 接下来巴赫、贝多芬、莫扎特接连上阵，只为了换计小爷一笑。 至于赵安心里有没有在想等“小树变大树”后如何收取利息，就不得而知了。 那段时间，赵安弹钢琴的时间增加了很多，只要没事的时候都愿意坐在钢琴面前。 以往赵安每天只是弹奏一个多小时保持手感，忙碌的时候甚至只能弹奏一两首大型曲目。 但此时的赵安弹钢琴的心情突然又轻松了不少，弹钢琴的时候自己开心，还有一个人愿意在旁边听他演奏的听众，仿佛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赵安心中蓦然有了一个想法：其实这样演奏钢琴或许就足够了。 作为听者的计嘉树也能够感受到赵安琴声的变化。 计嘉树已经记不清楚赵安第一次弹钢琴的水平具体如何了，而赵安给计嘉树的感觉一直是精准的美感，丝丝入扣，分毫不差，那是一种极度让人感觉安全的钢琴。 而此时计嘉树发现赵安的琴声多了几分变化，但计嘉树并没有对赵安言明这件事情。 毕竟在这么多年来，计嘉树已经养成了习惯不去询问赵安在钢琴的抉择。 但是这些悄然的变化，总有一天会绽放出最美丽的烟火。 这些事先放下不谈，还是再说最近的事吧。 《将浪漫进行到底》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导演和投资方赚了个盆满钵满，于是在放映后结束又开了一个庆功宴。 本来只是一个龙套角色、插曲歌手的计嘉树没机会参加主演之间的庆功宴，但是禁不住《邂逅》这首歌和计嘉树本人的意外大火。 有人甚至说：或许几年后红极一时的《将浪漫进行到底》会因为时代的变化而被忘记，毕竟这是一部时代感特别强的青春偶像剧，但是《邂逅》不会。因为无论时代怎么变化，很多人总是曾在最青葱的岁月邂逅一个难忘终生的人。 于是导演和投资方在举行庆功宴的时候，把计嘉树也一并邀请。投资方给所有主创人员的红包也有计嘉树的份。 拿了红包的计嘉树特别高兴，这可比他之前演唱插曲的收入还高啊。 这中间又有一个趣事，一般情况下插影视插曲的使用权都会卖给影视方，一边各种宣传使用。但是《邂逅》所有的权利都在计嘉树手中，这还得感谢帮计嘉树推荐的教授。 他想着计嘉树以后十有八九是要出唱片的，这么好一首歌不收录进唱片太可惜了。而计嘉树现在又没有经纪公司，有些事情交涉起来很麻烦，不如早点在合同中约定清楚。 计嘉树也算是这名教授这几年里最喜欢的学生，导演又是教授的多年老友，所以签合同的时候就只是签了个演出合同。 加上计嘉树没什么名气，按照业界不成文的规定，计嘉树第一次的收入低得夸张。 当时赵安都没舍得让计嘉树请他吃饭，而是让嘉树那全部的收入给计父计母买了礼物。 所以这次请客，计嘉树特别想让赵安点满一整桌的菜。不过还是被赵安拒绝了，霸道总裁这种人设，你计小树还是算了吧。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计嘉树便和赵安谈起前几天庆功宴的事情，说道： “这些投资人和演员真能喝，他们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喝完酒之后手舞足蹈，太可怕了。” “你没喝酒吧。” 赵安有些担心，他也曾经算半个娱乐圈的人，对于其中的觥筹交错、灯红酒绿了解颇深，他有些担心计嘉树太早接触而被改变。 “没，大家都知道我还没成年。” 未成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这个剧组也算是大剧组了，而且又是庆功宴，没那么多糟心的事情。旁人也不至于强行劝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喝酒。 不过一想到未成年三个字，赵安心情也有些不爽，在心中暗中算了算时间。 “不过，有投资人问我想不想去拍电视剧，说有个很适合我的角色。”说道一半的时候，计嘉树自己就先笑了，继续说道： “可惜导演当场就劝阻了对方，说不想亏本就别用我当演员。” “这你还笑得出来。” 看着计嘉树这坦然的样子，赵安又是骄傲又有些遗憾。 他当然希望天下所有的机会都摆在计嘉树面前由计嘉树任意挑选，但是想了想让计嘉树去拍电视剧，真的是耽误彼此，又没有那么遗憾了。 “嘿嘿，包括导演在内好多人都和我留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有唱歌的机会都会找我。” 计嘉树是一个很知足也很通透的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他认为有道理，他敢于去争取。但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哪怕在别人眼中多么珍贵，他也不会在意。 “那你之后还得好好感谢你的教授，这次多亏了他帮忙。” 赵安开始向计嘉树讲一些娱乐圈的规则，同时也是成人世界的规则。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赵安也是长袖善舞之辈。 听着赵安的娓娓道来，计嘉树眼中又只用崇拜了。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赵安这几年创业攒下的经验。 想到这里，计嘉树刚因《邂逅》成功而产生的些许骄傲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定要赶快追上赵安才行，起码在十八岁之前要取得一定的成绩，才能…… 然后就算赵安再怎么了解计嘉树也不可能猜到计嘉树此时脑海中的想法。 虽然《邂逅》火了，计嘉树也火了，但是对于计嘉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影响。 计嘉树并没有作为一个明星出道，所以娱乐圈中也很少有关于计嘉树的报道。就算有一些媒体想要采访计嘉树，但是他们发现根本没有计嘉树的联系方式，最后也只能作罢。 至于普通的社会公众就更不可能长时间的关注计嘉树，这和未来的互联网世代可不同，就算人们依然关注明星们的八卦，但是有一个前提这个人必须有足够多的作品才能够被称为明星。 于是计嘉树又恢复了平淡的上学生涯，只不过计嘉树除了以往的学习、声乐、钢琴以外，又划分出了一部分的时间来进行歌曲创作，他准备多积累一些创作经验。 当然，也不能说计嘉树的生活完全没有改变，比如说计嘉树寝室的七个无良壮汉。 “哟！小八回来了啊，我们小八昨天又夜不归宿啊！” “快让哥哥来看看小八身上有没有女人留下的香味啊。” “小八，老实给我们交代这首歌你是写给谁的？这歌曲一听就是写给心上人的，你哥哥我可有经验了。” “这是隔壁专业学妹托我交给你的情书，你一定要收下啊，别让我还回去了。之前那么多情书你一封不收，学妹们都在传我们是嫉妒你，没有把情书转交到你的手上。我是真的冤枉啊！” “对，这情书你必须收。不然哥哥们都快被学妹们烦死了啊。” …… 室友们对于计嘉树的调侃已经成为日常了，一开始听到这些调侃计嘉树就会想到某人，难免会脸红、害羞。 然后七个无良男子便会更来劲，他们就喜欢看小八害羞的样子。 可是到了后来，计嘉树也就麻木了。对于室友的调侃完全心如止水、老僧入定，让这七人大呼“我们的可爱、害羞又腼腆的小八，你去哪里了啊！” 当然这些调侃都只是室友之间的互损而已，他们也是真心对计嘉树好。 比如从计嘉树的反应上他们就知道计嘉树肯定有喜欢的人，但是又不愿意说出来。他们七个人从来没有逼问过计嘉树，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提及这件事。 又比如教授帮计嘉树推荐《邂逅》的事情传了出去，难免会有心胸狭隘之人在背后中伤计嘉树。甚至联想计嘉树在外租房一世，传出计嘉树被包养的绯闻。 在计嘉树不在学校的时候，七个人狠狠教训了始作俑者，不想让这些流言蜚语传到计嘉树的面前。 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计嘉树，并不是他们本人有多么善良，多么正义。而是因为计嘉树本人足够好，让他们真的把计嘉树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 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人把这些事情传到计嘉树的面前，同时也让计嘉树知道自己室友在背后帮他所做的一切。 计嘉树并没有当面感谢他们，只是计嘉树回寝室过夜的次数多了不少，周末的时候也不时和室友还有学校一些性格相投的朋友出去玩。 对于这样的变化赵安也乐见其成，计嘉树是在经营自己的社交圈，他很支持。 只不过没有计嘉树的租屋有些空荡，于是赵安回P大寝室睡觉的次数也相应多了起来。 第108章 山寨 赵安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获得一段安稳的校园生活时光, 然而一个电话突然打到了赵安的手机中。 “老板, 我在H省份看到了叶氏秘卤还有一棵树。” 王泽刚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声音格外的严肃。 “名字和装修都一模一样吗？” “嗯。虽然装修很劣质，但的确按照我们的叶氏秘卤和一棵树进行装修。至于味道我已经尝了下有些一言难尽。” 自从京城市场稳定之后，王泽刚便离开了京城, 把京城市场的日常运转、检查监督专门交给了跃华京城分公司，而他本人则再起被赵安派去开疆避土, 最近正在H省份做市场研究。 当然赵安也没有亏待王泽刚，除了节节上涨的工资外，另外赵安也在规划着望着其他的福利。 “果然还是出现了吗？” 对于“山寨店铺”的出现, 早就在赵安的预料之中。品牌价值越高, 越有可能遭遇“山寨”。 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就能获得别人数年、数十年辛苦经营积累下来的品牌资源。 这其中的利润足以让任何一名商人铤而走险。更别说在目前的华夏, 根本没有“险”而言。 之前赵安家的三个餐饮品牌也不是没有遭遇“山寨”，只不过因为当时这些餐饮品牌的影响力仅仅局限于省份之内，而且省内已经有“正品”的存在，所以“山寨”商人也仅仅是模仿经营方式、销售商品以及大致的装修风格, 名字多少有些区别。 比如“卷饼世界”、“黄氏秘卤”、“叶氏辣卤”、“十棵树”等等。 “老板，那我们怎么处理？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吗？” 王泽刚毕竟是学法律出生的, 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法律途径。 而且赵安平时的作风，也给王泽刚一种感觉自己老板是一个特别严肃正经的人，面对这样的问题肯定会严肃处理。 “法律途径。老王啊，你也是法学的高材生了，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你能办下来吗？别说侵权赔偿了，就单单是让这两家商店关门能做到吗？” 电话另外一头的王泽刚保持了沉默了，其实他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学校的时候，他所接受的法律教育非黑即白，但是真正的现实社会可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赵安便在电话里和王泽刚多说了几句。 “山寨”可以说是屡见不鲜，受灾最严重的其实还是更为知名的国际品牌。但是国际品牌对于这样的情况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通过法律手段提起诉讼不划算。 能够进入这些国际商店消费的顾客，并不会因为“山寨”商家的低价而放弃品牌追求，也就是不会造成实际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目前国内对于“商标”的保护还是太弱了，程序繁杂、罚金低廉、执行困难、屡禁不绝…… 当然这仅仅是明面上的原因，深处的考量则更加触目惊心。 就华夏层面而言，在某段时间内华夏经济一直享受着“山寨”、模仿、复制带来的红利。 这导致了政策层面一旦的严管，或者商标保护过于完善的话，就会失去这部分发展红利。 华夏享受着这样的红利，自然不愿意与利作对，造就了华夏商标、专利保护不足的局面。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受到侵权的企业自然会衡量自己维权的成本，最后无奈放弃。 当然等哪天华夏商标保护的力度加大，或者是这些山寨企业壮大到一定的程度，商标诉讼能够带给他们足够多利益的时候，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提出民事诉讼。 哪有那么多权力的捍卫者，对于商人而言需要的不过是衡量利益得失罢了。 然而这些外国品牌能够等，那因为别人得商标已经足过硬，不怕被抢走市场，更不怕商标被抢走。但是对于赵安他们家可不行。 虽然赵安早就让公司把相关的商标全部注册，但是商业模式并不在商标法和专利法的保护范围之内。 任凭赵安他们家现在再怎么快速发展，也还需要一两年才能够实现产业链遍布全国主要城市的目标。 其实这也是因为赵安精益求精导致的结果，无论是卷饼天下还是叶氏秘卤，赵母都不愿意采用其他品牌的原材料。 在食品行业里待了这么多年，食品行业的水游多深，赵母心知肚明。 如果想要保证红秀食品现在的利润率，又保证食品的安全与质量，大部分的食材还是得由跃华食品提供。 如果不是为了自家的品牌质量，红秀食品的店铺早就开到海市去了，至于会不会口碑下滑，会不会被其他的竞争对手打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样一来，红秀食品的扩张速度就完全限制于赵父的跃华食品了。 至于跃华食品的扩张，赵安想到一年到头，比王泽刚还惨的赵父，赵安也有些心疼。毕竟赵父在农产品方面较真的性格，可以说和赵安不相上下了。 至于面前这些完全触犯了赵安底线，一旦纵容有可能导致无穷后患的“复制商店”该如何是好呢？ 当然是下狠手，商业竞争，就算以法律为界限，赵安依然有其他的手段来对付这些的恶性山寨。 赵安也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精明的商人了，否则对于那些名字相似、开在三、四城市的商店，赵安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到底现在的赵安真没精力去管三四线城市的事情。 但既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在H省省会城市进行山寨，赵安只能选择杀鸡儆猴了。 而这件事也给赵安提了一个醒，让赵安需要调整之后的品牌策略。 不过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赵安在电话中继续对王泽刚说道： “你先收集他们的经营、宣传情况，拍照、录像都行，然后还可以采访一些客户，尽可能掌握他们试图以卷饼天下和叶氏秘卤品牌的证据。” 王泽刚发现自己大脑不够用了，这流程不是走法律途径最常见的证据收集吗？老板几分钟前不是说法律途径暂时没有用吗？于是王泽刚试探着问了一句： “需要聘请律师吗？老板，我现在的法律水平退步有点大，但我认识几个搞民事诉讼方面的朋友需不需要联系他们一下？” “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暂时不要考虑走法律途径吗？谁告诉你这些东西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赵安有心给王泽刚解释，但一部分原因三言两语说不清，只适合面谈；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涉及未来的事情，赵安暂时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暂时作罢。 “好的。” 虽然不清楚赵安有何想法，但王泽刚还是先答应下来。 不要怀疑自己妖孽老板的想法，这是王泽刚这几年得到的重要经验！ “那一棵树和叶氏秘卤在潭市开分店的事情需不需要暂时放缓一下？” 这两家山寨商店的事情没有解决的话，肯定会影响分店的生意。 “那两家模仿店铺选址如何啊？”赵安开口问道。 “老实说，还挺不错的。店主应该研究过我们的选址策略，一棵树在热闹的商圈，而叶氏秘卤则靠近住宅区。” “那就好。直接把分店的开在他们的附近，最好面对面或者当邻居，反正越近越好。铺面还是以租为主。” “老板，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保镖啊，我有点怕。” 自己老板这事要直接直接打别人的脸啊，但是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王泽刚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感到紧张。 “怕什么怕，你现在开始找愿意出租的铺面，然后装修、筹备、招聘，少说也是一个月的事情，到时候我就放假了，今年夏天我可能都要待在H省了。” “好的老板。” 赵安又吩咐一些具体的事情之后，便把电话挂了。 王泽刚现在真的是他的左膀右臂啊，虽然赵安每个月都起码会有一次长途出差，但是和王泽刚比起来真算不了什么。 为了减轻王泽刚的工作压力，赵安把部分招聘权直接下放给了王泽刚。 现在王泽刚手下也已经有一个十多人的管理团队了，算上“一棵树”的工作人员足有数百人。但真正开拓市场的工作还是王泽刚在亲力亲为。 算了算时间，也没几个月了，赵安心中的愧疚才稍微没那么强烈。 赵安从卧室走到客厅，刚才计嘉树在练琴，所以赵安关上门打电话。 赵安把之后的安排告诉计嘉树，果然计嘉树流露出不舍的表情。 “要不暑假我跟你一起去H省，我还没去H省玩过呢，听说H省也很能吃辣，而且他们的辣又和蓉城不一样，是以剁椒为主，有剁椒鱼头、农家小炒肉、外婆菜……” 本来是因为不想和赵安分开而提出同行的想法，但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对于湘菜的向往，脸上全是对于湘菜的幻想和期待，让赵安些许的不舍全部烟消云散。 “你不是说平时都没有一整块的时间让你创作和练琴吗？暑假回家后好好闭关修炼吧。” “啊，不要啊。” 计嘉树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只不过赵安都不知道计嘉树到底是在遗憾要与自己暂时分离还是遗憾吃不到湘菜。 “你好好写几首曲子，然后练琴，到时候通过电话让我，如果表现合格的话，我就沙市等你来玩。” 这下计嘉树总算是心满意足开始继续练琴。 再怎么不舍得分开又如何，毕竟两个人各有各的事业，而在事业的道路上片刻松懈不得，不过两个人能够并肩而行何尝不是一大幸事…… 第109章 餐桌文化 一个名为“岳阴楼”的包厢之中, 典型的华夏复古装修风格, 实木的餐桌与椅子，连头顶的吊灯都是传统镂空雕刻手艺，整个包间就透露出一种昂贵的气息。 说实话赵安并不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可以简单地用“只得其形, 未得其意”来进行概括。 这样的餐厅赵安去过很多，有的餐厅追求“复古工艺、千年传承”, 有的追求“文化渊源，食道且长”，也有追求“美轮美奂, 精妙绝伦”…… 以前的赵安就不认同这些高远飘渺的主旨, 对于他而言食物追基本的追求还是安全与美味。就像对于曾经的他而言，钢琴就是精准。 暂且先不说赵安对于餐饮与钢琴的理解, 还是继续说说今天的豪华宴席吧。 刚一进门，领队之人就和赵父相互推让起来。 “来来来，赵老板往这里坐。” 有着明显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拉开了离房门最远的实木椅，光是听那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赵安就能感受到这张椅子的重量。 “这不合礼数啊，这个位置应该是何局的。” 赵父连忙摆手推辞, 语气恭敬。 何局当然不会同意，又和赵父推让起来。双方唇枪舌剑，似乎都想将对方杀个丢盔弃甲，这样的交锋来回三次。 这次赵父说完谦让之辞后，用双手轻轻地将何局推向这独一无二的主位。 刚才还能单手提起实木餐椅的何局, 此时忽然变成了柔弱无骨、弱柳扶风的病秧子，被赵父这么轻轻一推就坐到了主位之上。 何局口中还不断说道： “赵老哥真的是太客气了，那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不然就算我何某招呼不周了。” 聪明的人都听出来了，这位何局对于赵父的称谓已经从“赵老板”变成了“赵老哥”，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不用公事公办，可以讲讲关系与人情了。 然后在众人的劝说之下，赵父才坐到了何局的左边位置上，然后赵安一行人一次顺着赵父按逆时针坐下，而跟随何局长前来的官员，则从何局长的右手按照顺时针坐下。 华夏餐桌规则源远流长、深奥晦涩，其中一举一动皆有深意，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雄心壮志就死在这餐桌上，又有多少长袖善舞之辈，借着餐桌功成名就。 首先那离入门口最远处的座位便是整个餐桌上最尊贵的座位，有一些餐厅还会折叠不同的餐巾来以示尊贵，而左手边的位置则是第二顺位，右手位置第三顺位，以此类推。 这名何局是沙市招商引资局的局长，专门负责接待到沙市投资的商人，当然一般的商人可轮不到何局出面。 赵父现在的跃华集团在南方都相当有名气，而且走到哪必能惠及一方农民，这才足以让何局亲自作陪。 作为东道主的何局，自然要表示地主之谊以及自身的大度，¬¬一来就让赵父往往主位上坐。 还好赵父有经验，深知这“三顾茅庐”全是为了彰显“皇叔”的礼贤下士。所以赵父一定陪着何局演这出戏，让何局既能表现他的“大度好客”，又能让何局感受到被尊重。 如果换个经验嫩一点的商人，只要敢直接坐下去，就算他再有钱，也难免会被记上一笔。 起码此时点菜的恐怕就不是何局本人了，而是何局直接将菜单甩给对方，然后说一句： “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菜啊，随意点一点吧。千万不要客气。” 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地步才是真的尴尬，到时候作为客人的赵父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何局可不怕什么报复，毕竟如果真正超过何局身份的商人，也轮不到何局来主持饭局。 的确有人会好奇，不是很多人说那个时代的招商局生怕得罪财主吗，各种卑躬屈膝？那已经是八十年代的老黄历了，那个时候只要能出钱便是老大。 但是在经过连续十多年的经济腾飞之后，人们手中热钱越来越多了，而人们逐渐发现真正好赚钱的门路都掌握在政/府手中。 所以形势易位，虽不能说政/府占领绝对的主导权，但的确商人们越来越在意官/员的脸色，希望能从中获取一些税收、政策、补贴方面的特权。 这是华夏发展路程上的一段崎岖波折，也是无需回避的曾经。 既然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那何局自然不会“吝啬”，很快他就将菜单交给了身着旗袍的服务员，然后开始和赵父继续闲聊。 “赵老哥，你不介绍介绍？” 虽然同行的赵安等人早就在见到何局长的第一时刻就进行了自我介绍，但是那个时候还在公事公办的何局长哪有时间记一些无关紧要人的名字，下属给他的报告中也提及“赵跃华”这一位知名企业家。 赵父面色不改，立刻起身给何局介绍随性的四人。赵安、刘希、王泽刚以及赵父以后有意安排在H省做总负责人的一名老员工。 “果然虎父无犬子啊，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出来一起谈生意，看来赵老哥以后不用担心接班人的事情啊。” “哪有何叔叔厉害啊，现在国家抓经济抓得紧，招商的重任也只有您这样的人能担当得起。” 这场饭局实在过于重要，赵安也不得不拿出曾经左右逢源的功夫，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 另外三人在此时的何局口中也各有特长，仿佛都是不可多得一见的英雄好汉、商场巨贾。 三人也各有称赞之词进行答复，要把何局夸奖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但是又不能越过了某些红线。 至于何局之前为什么没有记住他们名字的事情，别说提，连想法都没有一个。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就是商业经营必备的能力之一。 整整十多分钟，双方全然没有开始谈正事。 无论是赵父还是赵安都没有贸然开口，因为大家都知道此时还没有渐入佳境，尚不是时候。 “岳阴楼”的包厢享受的自然是一等一的服务，数名面容娇丽的服务员依次轮流上菜，熟练地报着各种高雅的菜名，就差“群英荟萃”了[1]。 二十余个菜瞬间将原本空旷的圆形餐桌给摆满，光是看这些菜肴的品相，赵安就已经有些隐隐作疼了。 然后真正的大头此时才登场，数瓶国酒已经打开了封盖，端了进来，为每一位客人斟满。 不过国酒不愧是国酒，真个屋子里都是浓郁的酒香味，让赵安直皱眉。 就在服务员要为赵安斟酒的时候，赵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何局，我儿子还没有满十八岁，他还是别喝酒了吧。” 此时赵安面前的小酒杯已经倒满了国酒，赵安适时的保持了沉默。 无论他对于跃华有多大的作用，之后酒桌上谈的事情有多少是赵安的提议，但此时赵安就是不能开口。 这就是规矩，赵安心中无比厌恶，但是此时暂时无力改变的酒桌规矩。 赵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何局长。何局长有些意外，这还是赵父今天第一次这么不上道，哪有上了酒桌不喝酒的道理。 但是看着赵父眼中的认真，何局长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然后说道： “赵老哥，这是哪里的话。孩子不能喝，那就不喝嘛，一切都为了孩子好。” 然后转身对服务员说：“还不快去拿饮料过来。” 服务员立刻转身出门去拿饮料去了。 回来的时候，服务员手中除了饮料外，还有专门装饮料的玻璃杯，给赵安倒好饮料放在赵安的面前。 看到这个时候，赵安还是暗中叹了一口气，哪怕是赵父都没注意。。 能为这个包房斟酒的服务员，哪里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 这下所有人面前都有杯子了，也可以正式开席了。 “来！我代表沙市先敬大家一个。” 何局长都已经主动干完一杯酒，其他人哪里会剩下，纷纷一饮而尽。 “来，赵老哥，先来尝尝我们湘菜的代表剁椒鱼头。” 何局主动给赵父夹了鱼头，然后又给赵安夹了一半鱼头，尽展长辈的亲昵。 尝了尝鲜香爽口的剁椒鱼头，赵安突然就很想计嘉树。 其实计嘉树那样简单的性格很有可能被娱乐圈那条大鲨鱼一口吞下，连渣都不剩。 但计嘉树身上的纯粹却是赵安最喜欢的地方，和计嘉树在一起的时候，赵安永远不需要带上复杂的面具。 赵安突然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一番，以前的他，远比现在更加圆滑。 那个时候的他的确追逐着钢琴的巅峰，但换句话说那个时候的赵安也可以为了钢琴不惜一切，否则他又如何成为风靡华夏的钢琴王子呢？ 抛开这些脆弱的念想，赵安目光回到酒桌之上，此时酒桌总算是开始升温了。 以赵父为起始点，赵安一行人已经开始轮流给何局长敬酒，然后又依次“坐庄”轮流向其他的政/府工作人员敬酒。 哪怕是赵安也举着手中的饮料杯，以何局长为起点，一一敬“饮料”。 三杯两盏烈酒下肚，酒桌的氛围再次上了一个台阶，大家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看到何局长脸色开始泛红，赵父自认为已经到了“佳境”，便开口说道： “何局，你看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怎么样啊。不是我赵跃进吹，只要何局同意，我就尽心尽力带着沙市的农民增收致富。” 刚才明明有些醉醺醺地何局长，口齿依旧十分清晰，满是为难的语气： “赵老板啊，你们来沙市投资，我们是很欢迎的。你说的分公司、厂址、营业制造这些都很好办，而且我们绝对按照外商投资的规模给你们优惠。但是政策上的事情，我真的不好推动啊。我只是一个局长，这件事我也很为难。” 得了，这个时候何局长对赵父的称呼又从“赵老哥”变成了“赵老板”，这个何局根本就没有喝醉，赵安心里门清。 第110章 醉酒 赵安面前的酒杯就一直没有拿开。何局长虽然嘴上说着让赵安不用喝酒, 但是并没有让服务员撤下酒杯。 服务员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名何局长了, 对于何局长的性格也略有了解。杯中之物，何局长向来看重。他不开口，服务员自然不会贸然撤杯。 有的人在酒桌上喝得太多了，早就忘乎所以, 以为自己就是这桌上皇帝，任何人都不得忤逆他。那 但偏偏又是这些人, 在面地位更高者时，卑躬屈膝，恨不得以头抢地, 心中所想全是有朝一日, 一定要成为酒桌上地位最高之人，继续呼风唤雨。 所以赵安刚才看到酒杯没有撤下之时, 就暗自叹息了一声。 想到自家自己父亲这段时间的忙前忙后，赵安还是端起了酒杯，然后主动走到何局长面前： “何叔叔，我来敬你一杯。之后还要请何叔叔多多关照。” “来, 叔叔陪你喝一杯。” 何局长后背靠在椅子上，随意地举起酒杯, 同时扭头对赵父说道： “你孩子是真的懂事啊！哈哈！” 两个人都没有提及赵安尚未成年这件事，也没有提及何局长一直没有松口的事情，很多东西都在无言之中。 赵安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就酒杯不小, 足足能装一两多的白酒。 对于嗜酒之人而言，国酒的确属于难得的珍品，绵、甜、香、浓、醇、厚……但是对于赵安而言，感觉只有一个字辣。 他理解这是他人喝白酒所追求的刺激，但是他的喉咙、咽喉却感觉火灼的难受。 从赵安有记忆以来，他就重来没有喝过酒。 在他学习钢琴的第一天，钢琴老师就告诉他弹钢琴的人千万不能酗酒，酒精会麻醉神经。如果无法控制自己手指力度，那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演奏家。 在钢琴方面严苛接近于苦修僧的赵安从来就没有尝试过酒精，甚至连含有酒精的饮料、零食都会拒绝。 这一辈子，赵安延续了这个习惯。 而今天喝的又是53度的高度白酒，一两白酒一口下肚，赵安已经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翻腾，赵安的脸也有些扭曲。 然而看着赵安明显的不适，何局长露出了相当昂扬的笑容，因为他看得出来赵安是真的不会喝酒，刚才赵父所言并不是搪塞之词。 然后何局长还以一种长辈关怀的口气说道： “年轻人啊，要学会喝酒啊，不然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啊！” 有些人自己心理阴暗，就总把别人想象的和他一样肮脏。 赵安却只能笑着回答说： “何叔叔说的对。” 一番恭维后，赵安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赵父给赵安盛了一晚热汤，让赵安赶快喝下，喝白酒太急的话会伤身子。 赵安虽然很想让自己的父亲不那么担心，但胃中的翻腾感越来越明显，燥热、不适朝着赵安的四肢蔓延。热汤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管用。 赵安此时有多么不舒服，酒桌上就有多么热闹。 刚才一直不肯松口的何局长，此时主动地给赵父提建议：下次有他坐庄，叫上负责农业工作的朋友一起吃饭，到时候大家再聊聊。 虽然心中有很多无奈与不爽，但赵父也只有答应下来。然后一桌人继续觥筹交错。 “爸，我先出去休息一下。” 赵安走出房门，呼吸着没那么嘈杂的空气，大脑也稍微清醒了些。赵安很想找个地方安静休息，然而他还有事需要做。 来到前台，赵安让前台算账，看着长长的小票以及上面堪称夸张的数字，赵安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刷卡结账。 “先生，您需要开□□还是？” 前台的工作人员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完，然而赵安却心知肚明，说道： “我只负责付钱，□□什么还是按照何局长他们的规矩吧。” 接待费需要□□报销，如今赵安已经把账单结清，而把□□留下，其中弯弯绕绕不言而喻。 在解决这件事情后，赵安并没有在外过多休息，便直接回“岳阴楼”了。 看着赵安的回来，赵父立刻会意，对招商局之前负责内勤的工作人员低声说道： “今晚的账已经结了，等会还麻烦钱处长去核对一下。” 闻歌知意的钱处长笑嘻嘻地说道：“小事小事。” 这的确是“小事”，甚至不敢去麻烦稳坐钓鱼台的何处长。不过何处长也是个老江湖，第一时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桌上已是杯盘狼藉，在何处长的示意下众人起身朝饭店外走去。这只是上半场而已，何处长已经热情地拉着赵父，准备继续去KTV玩。 说得高兴了，唱得高兴了，事情才容易谈成，这就是华夏的酒桌文化。 看着满脸通红的赵安，赵父直接开口： “好了，你先回去吧。” 而这一次何局长总算是当人了，对自己的司机说：“小周，你先把赵公子送回家。小伙子还要练习啊，这一点点酒就不行了。” 面子已经有了，再带着一个喝醉的人那就是麻烦。 脑子却昏昏沉沉，就像感冒时候的痛楚。赵安也只能答应下来，这个时候的他很有可能会犯一些社交中的低级错误。 还好司机没有上桌吃饭，否则赵安还得办法推脱何局长的“好意”。 六月的沙市，炎热潮湿，赵安回到宾馆后浑身满是汗水，便强忍住醉意走向洗手间，准备洗个澡再睡觉。 在喝酒这方面完全是个菜鸟的赵安，根本不知道在醉酒的时候不能洗澡。 酒精在热水的刺激下，快速流淌全身，酒精上涌，大脑更加昏沉。 从卫生间出来，赵安潦潦擦了擦头发，就倒在了床上。 有的时候醉酒是一种很矛盾的状态，大脑因为酒精而昏沉，但是又难受而清醒。 摩托摩拉极具特色的来电铃声突然响起，赵安拿起手机一看。21:00，果然是计嘉树打来的电话。 平时二人习惯了睡前打个电话，聊聊一天的工作生活、弹钢琴时候的灵感、有的时候甚至只是在路上看到的趣事，两个人就这样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安安！” 亢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赵安知道计嘉树肯定在微笑。 他也想回应计嘉树的热情，但他的脑门实在快要炸开了，只能闷声简短地回了一个字： “嗯。”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计嘉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焦急。 有的人就是这么敏感，他能从一个字就听出你的异常。而计嘉树的敏感只针对于赵安。 “喝了一点酒，有点不习惯。” 因为最近而四肢有些发冷的身体却因为计嘉树的关心而有些暖意，赵安也没有隐藏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因为赵安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说清楚的话，计嘉树反而会更着急。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那你快点睡觉吧。我们明天聊。” “没事，你聊聊吧，一时半会我也睡不着。” “那我说，你听着。” “嗯。” “今天我把第第二首歌也写好了，我特别满意，不过还是老规矩，暂时不能告诉你。我给你说，这次的灵感来源于巴赫的《无伴奏组曲》。你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明明没有任何关联的曲目，但就是让我灵感爆棚……” 计嘉树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像以往一样会停下来等待着赵安的答话。 说了几分钟后，计嘉树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弱了下去，计嘉树小声地说道： “安安？睡着了吗？” 在确定对面没有回应之后，计嘉树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本来计嘉树也已经准备睡觉，但是计嘉树突然灵感爆棚，脑海歌词和旋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计嘉树立刻走到钢琴面前，一边轻声弹奏，记下主旋律，一边记下有关于赵安的歌词。 一个人写曲写词的灵感往往来自于他的生活、他的情绪，所以感情不幸的人能写出让人心如刀割的歌曲。 计嘉树刚才说他写歌有一些灵感来自于古典乐，但计嘉树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写歌更多的灵感是来自于赵安。 一个除了父母以外，占据他生命最多时间，占据着他喜怒哀乐的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安便被疼痛叫醒，拍了拍脑袋，赵安决定以后还是少碰酒精比较好。 赵安一个人在沙市逛了一个上午，昨晚赵父带着刘希他们去KTV继续应酬，一上午都没起床。 “爸爸，那个何局长同意我们的建议？” 父子两人面前一人一碗白粥，然后配了一小盘泡菜，这样清爽的小菜才是他他们所想要的。 “大部分都同意了，农业政策方面他还是坚持叫上市里农业负责领导一起聊聊，他打得什么主意太明显了，哎。” 其实有点事情赵父也不愿意去做，他们两人心中都有一根红线在他们两人心中。 所以这名何局长才有意刁难，否则很多事情不至于这么麻烦，毕竟赵父的项目对于沙市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弊的。 “那暂时先这样吧，好歹分店这边的事情可以开始了。接下来的应酬麻烦你了，我还是不跟着你去了。” 赵安若无其事地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碗中的白粥，完全不与赵父直视，就让自己父亲去夜夜笙歌吧。 赵父还能说什么呢？他昨晚不想让赵安喝酒那是因为他觉得赵安还没成年，他完全没想到赵安一杯就倒。 想他赵跃进好歹也算半个酒仙，自己儿子肯定遗传他妈了。 哎，这话还不能在儿子他妈面前说。 第111章 自毙 胜利街, 沙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也是最近人们热议纷纷的街道。 原因很简单，以前在胜利街道上有一家“一棵树”奶茶，据说是华夏全国火爆的连锁奶茶店，装修、创意都还不错, 很多人都去慕名去尝试，和沙市本土的奶茶店比起来的确高出一个档次。 但是最近这家“一棵树”奶茶对门又有一家奶茶店在装修, 而且风格十分像是，在装修快结束的时候，店铺招牌也挂了出来, 名字赫然也是“一棵树”。 这也太奇怪了, 老“一棵树”虽然生意不错，但是远远没有火爆到无法供应需要开分店的地步啊？ 就算同样是连锁加盟店, 也不会选择在同一条街道上面对面吧，这不是明摆着和对方过不去吗？ 十有八九是两位店主之间关系不和，爱看热闹的沙市市民已经脑补出一大堆剧情了，天天都盼着新“一棵树”的开张, 想看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当然除了新“一棵树”外，这条街上还有其他的大动静。就与新“一棵树”毗邻的店铺也在装修, 而这家店铺的名字早早就挂了出来： “华夏知名连锁餐饮卷饼天下火热装修中，敬请期待！” 两个店铺同时装修，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而其中最关注的人还是店铺对面老“一棵树”的老板。 作为一个将“一棵树”装修、单品精心复原的老板，自然深入了解过“一棵树”, 也知道“一棵树”与“卷饼天下”的关系。 现在两家店一起装修，其中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向他挑衅而已。 但是他一点都不慌张，他还真不信对方能抢走他的生意。 他的自信并不是来源于对于自家奶茶产品的信心，毕竟他的奶茶很多原材料都用了次一等的品牌，否则怎么能够保证高额的利润呢？ 在沙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可认识不少相关领域的人，他就不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外来客了？ 就在沙市市民以及这位店主的期待之中，“一棵树”和“卷饼天下”的开业时间也定了下来，就在8月1日。 奶茶店老板提前给自己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老蒋啊，那两家店明天就开业了，到时候麻烦你和你朋友走一趟啊。” “没问题，小事一件。” “之后我肯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8月1日清晨，胜利街就围了一大堆人，因为今天胜利街上有街道表演看，同时“一棵树”和“卷饼天下”的开业活动也已经确定了，活动幅度力度之大，足以让路人动心。 到了一开始预计好的开业时间，红毯、花篮、司仪全部就绪。 而赵父则在一旁陪着何局长准备建材。别看何局长肚子大，但是在争功方面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虽然比不得动辄上千数百万的工厂建设，但“一棵树”和“卷饼天下”也算是不小的企业了，而且赵父还承诺了之后会在沙市乃至H省开更多的分店。 何局长自然要把它们的开业算在自己的头上，就算赵父不邀请他，在做年终总结的时候，他也绝对会把这些事写在其中。 更别说赵父如此“识相”的一个人，早就邀请何局长： “两个店铺能顺利开业，都是因为何局长的帮忙。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请何局长帮小店剪彩呢？” 何局长最后实在是盛情难却，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接下来，将进行剪彩仪式，剪裁的嘉宾分别是……” 然而司仪刚刚念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口说道： “剪什么彩，谁允许你们营业了啊？有工商登记吗？” 几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摇大摆的模样一看就是平时霸道惯了。 看到剪彩仪式突然被打断，赵父立刻想去解决问题，打乱了计划就麻烦了。 然而赵安抢先一步说道：“爸，你在这陪着何局长吧，我去看看情况。” “请问几位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眼前的突发状并不在赵安的计划之中，但是赵安大致已经有了想法。谁会在“一棵树”和“卷饼天下”开业的时候想要闹事呢？ 答案一目了然。 “我们是工商局的，来查查你们的工商登记。” 99年的时候还没有卫生许可证这些日后餐饮店必备的行政许可，和一般的企业一样都是工商许可，的确归工商局管理。 “欢迎各位前来检查工作，我们所有证件都是齐全的，各位也辛苦了，要不跟着我去后面休息，然后慢慢聊？” 赵安脸上全是诚惶诚恐的表情，好像特别畏惧眼前工商局的人。 这反应自然也落在了几名工商局工作人员的眼中，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两家店在沙市的确没有任何背景，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害怕他们。 并不是他们傻，而是他们作威作福习惯了，走到每个商店检查的时候，对方都是类似的表情。 他们也没有过激的行为，直接说了一句： “证件、手续齐全不齐全不是你说了算，我们要慢慢查，今天先别开业了。如果没问题再另说。” 这就是那名老板的目的，他之前根本就不屑于闹事，只要在开业这种最重要的时候，让对方无法营业两天。之前吸引的关注者把“因为违法无法营业”这种半真半假的消息散播出去，那这两家店就基本黄了。 就算对方要继续坚持，他也还有后手。可以三天两头的来检查，可以请一些到道上的混混来闹事…… 对于他而言，这才是商业竞争的常态。 听到这几名公职人员的话，赵安心中一半愤怒一半暗爽，既恨这些同流合污者，又为对方自己的愚蠢能够一次性解决麻烦感到高兴。 “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拿不了主意，麻烦你们等我问下老板。” 说完根本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赵安便直接回到了赵父以及何局长的身旁。 “发生什么事了啊？” 看得见远处的几人还没有离去，赵父紧张地问道。 赵安悄悄瞥了一眼何局长，然后对赵父说起外面几人的身份以及来意，哪怕如实复述也足以让人愤怒，赵安最后又加了一句： “他们说这些都是他们工商局关系的范围，其他人说了不算数。” 赵父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这和赵安之前的预测有些不一样，一时之间赵父也不知道该如何演演戏，略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 “这件事，何局长……” 然而这样的反应在何局长看来实属正常，不就是想求他办事嘛，这种情况他见多了。 虽然赵父不是最“懂事”那些企业家，但是在他看来也有可以□□的空间。先帮帮赵父的忙，让他看看自己对于他有多大的帮助，他就懂了。 于是何局长自信满满地说道： “小事情，这件事我来解决吧。” 说完后何局长便直接带头走向闹事处。 几名工商局看着三个人朝着他们走来，还以为事情很快就要解决了，然而当看清为首者的面容之后，他们脸色都变了。 不等对方的走近，几人就小跑上前，主动低头说道： “何局，您怎么在这里啊。” 工商局和招商局在工作职能上有很多重合、交叉的地方，所以他们也认识招商局的局长，这可是和他们局长一个级别的市级领导啊。 “我来这参加个剪彩仪式，没什么事了。你们工作很认真啊，每天都到处检查一定很累吧。能够专门找到一家还没有开业的店铺提前进行抽查，这是对社会公众负责，对规章制度负责啊。真的是辛苦你们了。下次看到你们局长，我一定帮你们说几句好话。” 何局长脸上满是笑容，还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然而被肩膀的人都快哭出来了，这何局的话实在太狠了，傻子都听得出来何局长是在骂他们： 大街上这么多店铺不查，你们偏偏查这一家。还专门挑别人开业的时候来查，你们想想之后怎么和你们的领导解释吧。 “何局，我们不累。我们就关心下新来企业工商登记什么的有没有做完，如果没弄完的话，我们就给他们讲解讲解，既然他们什么手续都是齐全的，那我们就没什么事情了。” “这样啊，那你们就先去忙吧，去查一查那些该查的商店，比如对面那个一棵树，我看就应该查一查。” 何局长若无其事地提起街道对面的“一棵树”，连赵安也打了个寒颤。 一个省会实权部门的局长，怎么可能是愚蠢之辈。赵安早就知道何局长肯定能猜到这些人为何来这里，毕竟另外“一棵树”就在街对面，一览无余。。 按理说何局长也不会直接插手其他部门的工作，毕竟只是几个小小科员的事，但偏偏何局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还是在赵安和赵父面前说这件事，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安猜测何局长恐怕是在怀疑其中有没有赵父的手笔。 以后还是不要和这些官员来往过深了，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取灭亡。 的确如赵安所想，何局长的确有所怀疑，但这一丝怀疑并不多。 何局长压根就没有怀疑过还没有满十八岁的赵安，而刚才赵父的反应也很真实，不像事先知道或者有预谋的样子。 他之所以说这句话，纯属他和工商局局长不对付。部门职务重合，也就意味着有的时候相互争权，有的时候相互推诿，他就想给工商局找点事情做而已。 只不过这一切赵安都不知道罢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也划上了一个句号，赵安原本计划是以何局长的身份让对方不敢使用上一些不得台面的招数，然后凭借价格、质量堂堂正正打败对方，谁知道这样意外收场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第112章 推广 八月的沙市, 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炉, 正午走在街道上，远处的地面甚至因为高温而显得有些扭曲。 这种炎热不分昼夜，哪怕黑幕高挂，也不过是没有明火的炭堆罢了。 但哪怕再炎热也阻止不了沙市人们对于夜市生活的热爱。 一盘刚刚从油锅中捞出来的黑色臭豆腐, 在灯光下可以看到表皮诱人的油光，浇上红火的辣酱、刺鼻的姜水, 咬上一大口。豆腐在高温热油的帮助下变得外酥里嫩，以及臭豆腐因为发酵而带来的特殊浓郁香气，先在口中盘旋, 然后顺流而下。 一盘臭豆腐, 赛过活神仙。 烧烤也是宵夜场上的头牌之一。 烧烤这东西可以说是遍布华夏，西北羊肉串, 东北大烤串，沿海海鲜，中南部的辣味烤串等等，味道、食材、工具都各有特色。 而沙市的烧烤有着明显的湘西风格, 最大的特点就是小而精致。每串只有一小块肉丁，但总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进行烧烤。 除了视觉上的冲击以外, 这样的烹饪方式能够保证食材快速熟化，佐料入味，口感细腻。 不过今年夏天在沙市最火爆的还是小龙虾，准确说是跃华小龙虾。 跃华小龙虾并不是某个龙虾店，而是龙虾的种类, 最早出现在老湖龙虾馆中。 “特供跃华小龙虾，每只都是一两大虾，更有二两重的虾王等待你的品尝！尝鲜价格XX……” 老湖龙虾馆也算是沙城颇负盛名的老店了，一直以来走得都是精品路线。虽然这次推出的跃华小龙虾价格比一般的龙虾高出不少，但依然有不少食客愿意尝试。 而这些客人大多是老饕，很快就发现了跃华小龙虾的独到之处。 首先龙虾的体积、重量就不多说了，远大于市面上的普通小龙虾。 除此之外虾壳鲜亮、虾肺干净，一看就是饲养在清澈的水源之中，以精细饲料为生。 而且虾肉富有弹性、肉质紧实，如果用于清蒸更是能够感受到明显的甘甜，一时间到老胡龙虾馆的食客只肯选择跃华小龙虾。 老胡龙虾馆也有不少的竞争对手，他们自然会想打听这跃华小龙虾的供应商。他们原本以为老胡龙虾馆的老板会推三阻四，但谁知道对方就爽快地说了出来。 老板也很无奈，从供货商主动推销上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办法独占货源，毕竟对方就是为了大范围推广才找上他，他所能做的就是占据一定的先机而已。 而售卖跃华小龙虾的地点自然是“格选生鲜”。 相较“卷饼天下”和“一棵树”开业的声势浩大，“叶氏秘卤”和“格选生鲜”则低调了很多，但生意一样的好。 众多老板生怕自己抢不到货源，一窝蜂地涌向“格选生鲜”。而赵安和赵父早就稳坐钓鱼台多时，就等着鱼儿咬钩。 面对大量想要签订供货合同的龙虾店老板，赵安开门见山地说：龙虾我们有，但是不多，都是S省产的，需要一定的时间运输，大家不要着急。 反正赵安就是咬定不提前签合同，等每天龙虾从S省运过来，然后到商店内自行选购。 不着急才怪了！现在龙虾店的常客们已经主动询问跃华小龙虾的事情，要是别家有自家没有，生意绝对会直线下降。 而且你每天能运多少龙虾啊？反正无法供应沙市这么大的市场，僧多粥少，不抢才怪。 除了表示小龙虾的价格一切好说外，老板们也纷纷开始和赵安、赵父套近乎，万一赵安他们就同意了呢？ 面对这样套近乎的手段，赵安一律敞开大门欢迎，赵安、赵父、王泽刚还有跃华食品H省未来的负责人轮番上阵。 龙虾店老板们立刻开始“倒苦水”、“诉难处”，反正核心思想就一个需要小龙虾。 面对这样的辛酸赵安表示感同身受，只不过表示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自家的跃华小龙虾现在在华夏也算是品种最优良，饲养方法也已经成体系了，可惜S省适合养小龙虾的地区不够多，他们跃华公司也没有办法提供那么多小龙虾啊。 “我们沙市就适合养小龙虾啊！”、“H省多的就是河泽。”、“要不我帮你们联系吧，我有朋友就在养小龙虾。”…… 为了向赵安他们示好，老板们纷纷表示他们愿意帮忙。 面对别人的“盛情难却”，赵安他们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沙市毕竟不是蓉城，赵安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对于哪些地方适合养小龙虾，哪些地方小龙虾养殖已经有了基础根本不了解。 跃华可以选择一家家地到处走访，然后慢慢搜集信息，但这个庞大工程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成本谁也无法估计。 有些信息的确可以通过政府部门得到，但是赵安、赵父可没有傻到什么事都让政府、让何局长帮忙，那才真的是自找苦吃。 谁最了解小龙虾在沙市的情况，自然是沙市这些小龙虾店的老板。他们在签订小龙虾合同之前，绝对货比三家，选了其中最合适的虾源。 只要通过这些龙虾店老板，就可以轻松锁定目前H省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小龙虾饲养户。 这样的农户不仅有一定的技术基础、饲养条件，而且也多半愿意长时间的饲养小龙虾，他们就是跃华食品在H省推广“跃华小龙虾”饲养最关键的一环。 至于赵安为什么要通过老胡龙虾馆这样的方式来与众多龙虾老板搭上关系，原因更简单。 不仅可以免除一一寻找、拜访、交涉的麻烦外，最重要的还是身份转换。 同样是龙虾供应与需求双方，龙虾店老板主动找上跃华食品，那跃华食品就是优势方。 明明跃华以后还是会按照小龙虾的市场价格卖给这些老板，对方还会主动地帮他们联系农户，等见面的时候必然还会为跃华食品说好话，劝说农户改养“跃华小龙虾”。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在诸多龙虾店店主的帮忙下，赵安他们与许多小龙虾养殖户亲自见面交流。 所谓亲自就是指他们前往养殖场所，实地考察他们养殖条件。 而之后的谈话内容则主要是劝说对方养殖“跃华小龙虾”：由跃华公司统一提供小苗、饲料、养殖方案、技术指导，然后再由跃华集团统一收购和出售，农户不参与后续的环节。 如果农户想自行出售的话，那对应的虾苗、饲料价格就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允许以“跃华小龙虾”名义对外销售。 当然也有可能出现选择第一种方案，然后暗中偷偷出售龙虾的情况发生。一旦被发现就将面临高额赔偿。 “你们的条款也太苛刻了吧。” 虽然他们只需要负责养殖这个环节，但是大多数农户还是会有疑虑。 “但是这收益是实打实的啊，只要你们精心饲养，收益绝对会比以前高出三到四层。” 赵安耐心地向农户解释，谁让他说话农户都愿意相信呢？毕竟靠脸吃饭。 赵父便把交流的事情全部交给赵安，自己则和技术员工查看养殖场地需要改正的地方，反正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被赵安说服。 “你们，真的能够按照这个价格收购？” 农户脸上满是怀疑，这也不怪他们，谁让赵安他们收购价格高出市场太多了呢？如果小龙虾的产量真的如赵安所说，那收益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想。 可越是好事，越得仔细考虑，害怕其中会不会有陷阱，比如把虾苗和饲料卖给他们，就再也联系不上。 面对农户们的小心，赵安也很无奈，总不能强行压榨养殖户的利润来让“跃华小龙虾”看起来很正常吧。 华夏普通农户付出的劳动与收益完全不成比例，农民出生的赵安一家不可能因为自己如今已是商人，而就忘了初衷。 还好赵安早就做好了准备，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份红头文件： 《沙市农业部关于推进“跃华小龙虾”饲养的实施办法》 同时赵安说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乡政府问一问，这份文件应该已经下达了。” 这可是市政/府下发的文件，里面有诸多政府即将实施的措施。这些协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文件代表着政府在为“跃华小龙虾”背书。 无论哪个年代，农民总是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政府。在华夏想要推动某一农产品的种植、饲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有政府的推动。 虽然现在还做不到让政府为“跃华小龙虾”提供补贴，但有这么一份文件，已经足以解决跃华食品在沙市的信誉问题了。 而这也是赵父之前真正想让何局长帮忙做的事情，以招商引资的方式在沙市确定养殖“跃华小龙虾”的项目，然后再通过政策帮忙推广。 为了这份红头文件，赵父和赵安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但效果也是明显的，养殖户接过文件，浏览之后立刻决定：“那就签合同吧！” 一旁的王泽刚立刻把合同递了过来，然后双方爽快地签订了合同。 赵安与养殖户工作就到止为止了，之后的工作就由跃华负责龙虾养殖的工作人员与对方进行交涉。今年夏市是赶不上了，开始为明年的“龙虾元年”做准备！ 当然，赵安也还有一件事需要做，那就是回去后再也龙虾店老板签订一份销售合同，约定“跃华小龙虾”的需求量。 赵安也不用担心对方不愿意签合同，自己的供应商现在已经不能再提供小龙虾了，不死死抱住跃华的大腿还能怎么办呢？ 而这一切都是赵安的计划，赵安多“狠”一商人啊。 第113章 琴人 一直在沙市忙到八月下旬, 赵安才把龙虾养殖以及后续的工作处理完。有的事情必须要赵安和赵父出面签署, 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偷懒。 忙完一切，赵安甚至都没有时间回蓉城，便直接飞往京城了，因此又被赵母狠狠念叨了一番。 与此同时赵安和计嘉树之前关于沙市游玩的约定也取消了。 这事还真不是怪赵安。赵安早早就确定八月底的几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工作, 之前如此繁忙也和这一安排有关。 然而谁知道八月初的时候，计嘉树突然说他月底有事, 没有办法来沙城，还是回京城见面吧。 赵安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计嘉树弃这么多美食于不顾。再三追问下，计嘉树才告诉赵安他最近在写一首歌, 但是总觉得差点什么。 勉强相信了计嘉树的话, 这世界上能够让计嘉树暂时忘记美食的也只有音乐了。 然而当赵安回到租房之中，却看到了计嘉树给他留的纸条： 最近在排练某个歌曲表演, 暂时没有时间回来睡觉，你自己一个人住吧！到时候来看我的表演啊。 计嘉树留 看着计嘉树的纸条，赵安笑了笑，一个暑假过去, 计嘉树又找到了表演的机会，挺不错的。那就满怀期待吧。 不过接下来就要过一段时间一个人的生活了。他还是要住在租屋之中, 他回京城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边比较方便。 银行、工商局、警察局、公证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安可以说是跑断了腿。 以往很多事情都是王泽刚代为帮忙，但是这一次大部分的事情都需要赵安亲力亲为，连赵父赵母都专门从蓉城赶来京城, 因为一些事情需要赵父赵母签字、盖章。 如果说沙市的两个月是在不断奔波与炎热中度过，那回学校的这十多天，赵安就是在与各种琐碎的文件、程序周旋。 对于赵安而言，每天最轻松的事情就是晚上和计嘉树打电话的时候了，听听计嘉树最近准备表演的情况。 赵安其实也很好奇什么表演让计嘉树如此看重，这十多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而计嘉树的回答却是：“我要争取一个很重要的机会。” 越是忙碌越是容易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转眼便是计嘉树表演的日子，赵安手中的文件也基本处理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等明天——他正式成年之后处理了。 “今天晚上就是我的演出！记着来看我表演啊！” 然后计嘉树噼里啪啦给赵安说了一通时间和地点，赵安还来得及详细问问情况，就听到听筒中传来： “计嘉树，轮到我们彩排了。” 9月16日，央音学生音乐节，这就是计嘉树说的机会？ 赵安心中全部了然，他已经知道计嘉树最近在忙什么了。 明天，9月17，也是赵安的生日。 有人说，已知的惊喜就不能叫做惊喜。 然后赵安此时并没有这样的失落，还是期待计嘉树这么长时间的筹划。 晚上，赵安如约来到央音的音乐厅。门票计嘉树早就偷偷摸摸地放在了家中的抽屉里，直到今天才告诉赵安而已。 走进音乐厅，赵安差点被今天的灯光闪瞎眼。 和平时高端、静谧、庄重的音乐厅不同，在音乐厅后防的两盏追光灯就已经罩上了彩色的塑料薄片，然后映射出五彩的灯光，在音乐厅来到处巡视，仿佛在看哪里有人没有投入今晚的欢乐之中。 而音乐厅周围的装饰也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只不过这些喜悦的气氛大多是五颜六色的彩带、气球，这已经是99年最新潮的舞台布置了。 然后观众们也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欢声笑语，完全不用遵守平时音乐厅“禁止喧哗”的规定。 赵安暗中庆幸，还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因为觉得天气还是太热，没有特别慎重地穿西装出门，否则今天恐怕丢脸要丢到太平洋去了。 根据门票，赵安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恰好能与舞台左侧的黄金分割位对视。 没坐一会儿，晚会就开始了。 在计嘉树上台之前，赵安也欣赏着五花八门的节目。 灯光闪烁、呼声整天，仿佛要将这个鞋盒状的音乐厅给掀开 今天晚会的节目赛选标准就两个，一是与音乐有关，毕竟这里是央音，二是能够让台下的人为你欢呼，哪怕你要正儿八经叫上一个管乐团演奏一曲《悲怆》，只要足够精彩也可以。 只不过，没有人这么做罢了。 央音的学生一直走在华夏音乐的前沿，世界各国的音乐成就都愿意吸收，哪怕是99年赵安也听到了很多优秀的作品。 比如说唱，诚然国外的说唱往往与一些不雅的词汇联系在一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说唱就是不雅的。 说唱起源于对于现实社会的反抗与呐喊，如果一个人连独立的三观、健全的人格都没有，又如何真正理解说话的反抗精神呢？ 还好今晚的说唱没有让赵安失望，有一首diss经济发展过快，而人们精神日益空虚的歌曲。 赵安默默把这首歌和演唱者的名字给记了下来。 当然乐器专业的学生们也不甘示弱，平时在乐团之中默默遵守规矩，负责不起眼和声的他们，今晚也可以疯狂展示才艺。 四手联弹、蒙眼演奏、舞蹈配合……各种花式晚玩法都一一呈现。 以前的赵安或许会认为这样的表演完全是在哗众取宠，但是听到此时台下的欢呼声，赵安断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音乐，只要能够给人带来快乐就好了。 就在赵安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聋了的时候，主持人上台了。 “你们猜猜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这也是今天晚上晚会的一个特殊之处，没有节目单，也没有任何的宣传，所有的惊喜与秘密只有等待帷幕揭开那一刻才知道。 “不猜！” 台下的观众似乎对于这样挑动情绪的手法免疫了，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那如果我说下个节目，是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 主持人连串词都还没有说完，台下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计嘉树！” 赵安知道计嘉树这两年多在学校很受欢迎，但是这种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此时赵安确信的是自己在听到“计嘉树”三个字的时候，心跳也开始加速，赵安突然抛开几十年来的矜持与礼仪，跟着周围的人高声呼喊： “计嘉树！” 反正也不会有人认识他。 这样的反应也让主持人吓一跳，他灵机一动，直接下台，反正现场的气氛已经到达了高/潮，刻意讲完串词反而不美。 随后，帷幕拉开，舞台的左方，也就是赵安与之正对的位置摆放着一台纯黑色的钢琴。 而钢琴之前，则是身穿一身纯白西装的计嘉树，修长温雅，如同王子一般。 此时的赵安自然已经停止了呐喊，要是被计嘉树看到他双手捂嘴呐喊的样子，接下来一段日子，他就做好天天被取笑的准备吧。 不过赵安能够确信的是，此时的计嘉树正好与他四目相对，虽然只是片刻，也足以看见其中的缱绻。 音乐厅中的欢呼声再次上扬，这或许就是人类潜力没有极限的证明，谁能相信这种时候观众们还能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呢？ “钢琴王子！”、“计嘉树！”、“天籁之声！”、“音乐之树！”…… 然后计嘉树举起了话筒，说道： “大家安静一下好吗？” 整个音乐厅快速安静下来，比主持人的话好使多了。 “接下来，我将要给大家带来一首我自己写的歌。” 一瞬间音乐厅之内又有欢呼的迹象，然后计嘉树拿出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才平息了这躁动的迹象。 “这是一首很安静的歌，只有我自弹自唱，如果你们再为我欢呼的话，可能就会听不清这首歌了。所以答应我，无论这首歌你们喜不喜欢，在我演唱的时候尽可能保持安静好吗？” “好！” “谢谢大家。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在我进入大学之前曾学习过钢琴。钢琴呢，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的初恋情人一样，为我打开了属于音乐世界的大门。 什么叫做情人，就是你难过也好，欢喜也罢，他总是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们的声音、你们的小提琴、你们的指挥棒、你们的乐谱，其实都是你们的情人。 这首歌呢，我是写给一路陪我走到今天的钢琴。当然，我也希望我未来能找到一个真正的情人，他能像钢琴一样陪我走过每一天。 这首歌的名字就叫《琴人》。” 第114章 告白 我所有的喜怒哀乐, 生活的轻重缓急 每逢深夜，在你面前屋无处掩藏 …… 有时迷惘徘徊, 你依然陪伴与倾听 你带我着领略, 帕格尼尼的狂想 …… 愿我双手巍巍, 还能抚摸你的容颜 陪我一生，我的琴人 计嘉树说这一首写给钢琴的歌, 赵安听得出来。 很多歌词赵安都能感同身受。 或许有人认为学习钢琴是一件多么风光的事情, 但恰恰相反它孤独到了极致。 看似钢琴是一种大众乐器，但是当学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周围懂钢琴的那么少。 莫扎特、贝多芬、巴赫……知道他们名字的人何其之多，但是真正听过他们五分之一作品的人, 已然寥寥可数。 就算周围全部是同一个圈子的朋友, 但你也会发现每个人所偏爱的曲目不同、每个有人有各自的喜怒哀乐, 对于音乐、对于生活的情绪，只能一个人与钢琴诉说。 就算是赵安也曾幻想过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和他分享自己心中那些不那么光鲜亮丽的情绪，自卑、害怕、怀疑、犹豫…… 然而直到死亡这样的一个人都没有出现，或许这才是上一辈子所有悲剧的根源, 就像无法宣泄的洪水，任凭你水坝如何兼坚固, 总有一天会轰然崩塌。 这就是所谓的曲高和寡，谁不渴望着伯牙子期一样的知音呢？ 钢琴家有钢琴作为自己的情人, 这是一种幸运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在为歌词而感到共鸣的时候，赵安也在旋律中听到了一些著名古典的影子。 前奏一开始的部分有《悲怆》的意味，而歌词中出现“帕格尼尼的狂想”之时更是直接演奏了两个小节…… 这样对于钢琴曲的运用, 并不是单纯的拼接，而是根据计嘉树对于钢琴曲的理解，把一些极具特色的小节、和弦在某处进行演绎，就好像写文章的时候引用一句古诗或者某个典故，只是为了更恰当地表达一些情绪而已。 更说不上是抄袭了，本来这首《琴人》就很特殊，是一首有关于钢琴的歌曲。歌词与旋律旋律的致敬之处十分明显，就差直接告诉听众这处致敬的来源是什么了。 《琴人》这首歌，无论是歌曲的立意，还是歌词的工整、旋律的设计都相当出色。哪怕这首歌不属于这几年流行的歌曲类型，但是赵安依然确信这首歌会成为在华夏爆炸。 看看台下的观众就知道了，谁不是紧紧盯着计嘉树在欣赏《琴人》呢？ 赵安以前很不喜欢带有歌词的曲目，因为他认为歌词会限制人的想象力，一首歌所能感染的不过是茫茫众生中的沧海一粟。 但起码此时此刻，赵安也沉浸于其中，任由自己的情绪不断发酵。 不只是钢琴，只要体验过什么是孤单、曾经把自己的情绪寄托于外物之上，就能够感同身受。 当然，与旁人的沉浸不同，赵安心中对于《琴人》又有一种另外的理解。 计嘉树唱的是过去生命中的各种情绪与生活，如果只看歌词的话，会有一种错觉：计嘉树平时性格十分孤僻，除了钢琴之外没有其他的情绪宣泄通道，只有钢琴陪着他。 但计嘉树怎么可能是那么孤僻的人。而歌词中那些陪伴，与其说是钢琴，不如说赵安更合适，起码歌词中所有事情，赵安都做过。 这真不是赵安自恋，而是计嘉树演唱的时候，双眼紧紧与他对视。勇敢、直接，一如计嘉树以往的行事风格。 偷偷背着自己写一首与钢琴有关的歌曲，从头到尾的准备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甚至不敢当面把门票交给自己…… 赵安无比确信，这首歌是计嘉树唱给自己听的我。 这个该死的计嘉树，怎么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向我告白，这件事情不应该由我来做吗？我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 就在赵安的愤愤不平之中，《琴人》也来到了尾声了： “陪我一生，我的情人。” 歌词结束后，计嘉树继续弹奏了一段钢琴，如同与情人诉说着情话一般，缠绵缱绻，将所有对于未来的感情期待全部藏在其中。 最后一个琴音已经结束了一会儿，现场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观众们还沉浸在计嘉树的歌声之中，生怕会因为自己的欢呼声而破坏了表演。 直到计嘉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舞台前方向所有观众鞠躬的时候，掌声如同盛夏响雷突然爆发。 面对这样的热情，计嘉树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他还是不太习惯那么多人一起呼喊自己的名字。 但是计嘉树又很骄傲，因为他很喜欢这首歌，里面藏着他所有的情绪与坚定。他的情人，他的《琴人》都值得这样的欢呼！ 不想耽误接下来的节目表演，也不想耽误自己的事情，鞠躬谢幕之后便直离场了。 至于整个音乐厅还在欢呼的观众，就留给主持人处理吧。 观众席依然处于一片沸腾之中，赵安也感觉自己的心脏依然在快速跳动。他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起身离开音乐厅。 曾经的赵安也在中音的音乐厅表演过，所以对于幕后舞台的位置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就这样赵安来到了休息室。 恰好与从之休息室中跑出来的计嘉树撞了个满怀。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对于对方出现一点都不意外，谁不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呢？ 不过这一次赵安不等计嘉树说话，便直接拉着计嘉树往夜色之中逃跑。这里人来人往，赵安可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接下来的谈话。 此时已是明月高悬，九月的晚上恰是凉爽，夜风拍打在脸上能够带走夏天最后的燥热，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扶贫赵安与计嘉树此时的激动。 虽然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彼此的喜欢，但是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有捅破，两个人日常的相处模式也一直是挚友而已。 从小学毕业之后，赵安就没有这样与计嘉树牵手。 能够感觉到计嘉树十指之上的薄茧，让赵安既是心疼又是心动。 明明体感温度不过二十多度，但是两个人相互握住的手却已经有了微汗。 还好计嘉树以前带赵安参观过央音，赵安知道央音有哪些人迹罕至之处，没一会两人就来到学校的办公楼背后。 此时学校的老师早已下班，学生也不会来这个地方，周围一片寂静，唯有远处的路灯洒过来些许的灯光，昏昏暗暗、朦朦胧胧。 “安安……” 计嘉树的声音中有着说不清楚的亢奋，毕竟刚刚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完成了一次壮举，那就是他对于赵安的告白。 明明演唱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此时又是兴奋又是害羞，因为喜欢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然而根本不给计嘉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赵安直接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计嘉树的嘴唇之上，说道： “在我说完之前，无论你是否同意、接受，请不要说话。” 不仅仅是动作，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刚才在舞台上的计嘉树一模一样。 明明是自己先动心，明明是自己苦苦忍了那么久，想给计嘉树更多的时间考虑清楚这条堪称艰难的道路，但是计嘉树却抢在自己开口之前，先向自己告白。 虽然赵安心中满是骄傲与幸福，但是接下来的话，他想由自己来说。 面对赵安的强硬，计嘉树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说，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着计嘉树这可爱的反应，赵安有些哭笑不得，然后立刻把自己的食指从计嘉树的嘴唇边上挪开。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控制力，原来这么低，仅仅十多秒就快要失去控制。 “小树，我喜欢你。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而我又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花费了很多的时间来确认这件事情。虽然我现在才对你说这句话，但是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可能比你感知到我心意的时间还久。 以前我总是害怕你不够成熟，无法判断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能够为此付出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不成熟的人是我，唯唯诺诺、不敢向前。 感谢你今天的告白，如果不是你的告白，我可能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一直到我认为我足以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再告诉，还好我们没有再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但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一个偏激的人，如果你答应和我在一起，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哪怕你的父母骂我，阻止你和我往来，我也会直接把你从他们身边偷走。 哪怕你以后有无数的粉丝、无数的追求者，我也会把他们全部打败，不允许他们离你太近。 对不起，我就是这么自私无理的一个人。 所以，我再给你一点点时间考虑。如果愿意和我在一起，你可能会发现我更多阴暗、偏激的一面，而我能保证只有一点，我爱你。 先别急着说话，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去挥霍、浪费，所以不要在意这一点点的时间。 明年4月23日，那一天再告诉我答案好吗？” 因为太过于在意，所以反而患得患失。 因为太过于珍惜，所以要这段感情完美无缺。 从来没有看到赵安说过这么多话，一开始还十分亢奋，但是到了后来，计嘉树也保持了沉默。 有的事情，计嘉树也考虑过，只是和赵安的慎重比起来，计嘉树还是太过于乐观。 其实此时计嘉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接下来这段时间，他需要思考的不是是否要选择这条路，而是需要思考这条路该如何走下去。 “嗯。我知道了，你等等我，这段时间不允许喜欢上别人。” 计嘉树望着赵安的双眼，用同样慎重的语气对赵安说道。 这才是我喜欢的计嘉树啊！不会害怕前路的艰险，但是也不会鲁莽自大。 赵安点了点头，忍不住捏了捏计嘉树的脸，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动作了，从他发现自己喜欢计嘉树以来，就有意识地在避免身体上的接触。 从某些角度来说，赵安还真是一个柳下惠，不仅坐怀不乱，而且同床也不乱，整整两年啊。 然后在赵安捏住计嘉树连的一瞬间，计嘉树突然张开双手抱住了赵安，然后在赵安的耳旁反复地说着：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赵安哑然失笑，拍了拍计嘉树的后背说道： “我知道了。” 第115章 工商局故事 9月17日, 赵安法定意义上成年的一天。 虽然昨晚经历过计嘉树告白大事件，但这样的清闲、浪漫与刺激也仅仅属于昨天而已。 因为已经告白, 双方关系又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所以昨天晚上开始两个人又分房睡觉了。 毕竟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动之时, 不保证自己和计嘉树之间的距离，赵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当个人。 今天一早起床, 赵安就起床带着自己的各种证件和材料前往工商局, 当然赵安也不忘带上计嘉树，因为今天如此重要的时刻，赵安希望计嘉树也能在一旁见证。 到达工商局的时候，赵父赵母早就在了, 王泽刚也在。 赵父赵母是因为一直期待着这一天, 而王泽刚则是因为好久没有接到赵安给他安排的工作, 总觉得这段时间过得有些不踏实，所以来得格外早。 还好赵安不知道王泽刚的想法，否则的话他就要嘲笑王泽刚这是斯德哥尔摩效应，换句未来更通俗易懂的一个词就是：抖M。 这段时间赵父赵母也在京城, 就是为了等赵安成年这这一天。只不过这一次两个人并没有在央音的屋子里住，他们在京城给自己还有赵安买了两套房。 为什么是两套房, 因为赵父赵母也不希望自己的二人世界被打扰。至于想赵安的时候，再让赵安过来给他们二人玩一玩就好了。是的, 把赵安当做玩具玩一玩就好了。 还是言归正传，今天赵安他们来工商局就是为了一个事：成立公司！ 虽然赵安和赵父赵母都是一家人，但就像父母二人有各自的公司一样, 赵安也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能拥有自己的公司，然后放开拳脚大胆去闯荡。 只不过这件事情可不简单，首先就是业务的划分，赵安之前就有想过如何让自家企业更成系统，前段时间就再思考这个问题。 目前已经大致的确定，赵母的红秀公司主要负责餐饮终端消费，而赵父的跃华则主要是原材料端的供应。 在传统企业连中，这一头一尾就被红秀和跃华给分别占据了，赵安能做的看似少了很多。 但赵安早就确定好自己的目标，食品领域中间领域，比如跃华只负责与农民签订合同收购小麦，而红秀食品则只需要小麦粉。 而中间的运输、加工、仓促全是赵安公司未来的方向所在，这是一个相当庞大但是繁琐的领域，如果不是有红秀和跃华作为赵安的后盾，他也不敢贸然地做一个单纯的渠道商人。 当然，赵安的公司也不会完全局限于这个范围。比如食品运输，难道就只能负责运输食品好吗？明明有了了庞大运输网络，为什么不把它给利用起来扩大范围呢？运输其他的货物也可以成为赵安未来的产业领域。 同样，像之前赵安一手创立的“一棵树”，赵安也舍不得放弃。 赵安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如此贪心，食品行业的所有领域都要指染。未来的发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生，请上交注册表格和相应材料。” 工商局的员工说话特别温柔，双眼之中仿佛尽是尊重与仰慕。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赵安了，前段时间赵安就经常到工商局咨询、办理一些事情，工作人员对于相貌英俊的赵安印象深刻。 作为工作人员，她自然了解到了赵安的年龄，也猜到了赵安今天会来成立公司，对于这样英俊、有钱、年轻，而且还是P大高材生的赵安，她当然不想错过。 万一被对方看上，那她的人生就圆满了。她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从同事手中换来今天的轮班，就是为了能够和赵安有更多的接触。 面对工作员的热情，赵安也有些疑惑，他从来不知道华夏政府工作人员的态度能有这么好。 不过因为上辈子是公众人物的原因，这种特殊待遇也没少遇见，所以便把这一切的特殊归结于自己这一张好看的皮囊。 反倒是一旁陪同赵安前来的计嘉树对于工作员露出了警惕之心，无论女人还是男人，对于情敌这种东西，都有惊人的直觉。 哪怕自己对象根本看不上对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所以计嘉树不动声色地靠近赵安，就稳稳地站在赵安身旁，俨然一副守卫的样子。 然而愚蠢的赵安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觉得计嘉树这样的反应很有趣。 明明因为自己昨天的话而有些烦恼的计嘉树，今天在面对自己父母的时候都有些拘谨，根本不敢像以往一样和自己亲密嬉闹，但此时又靠自己这么近。 看来计嘉树真的很喜欢自己啊，只比自己对他喜欢少一点点而已，赵安心中的洋洋得意根本无法掩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幸福、温柔的微笑。 本来习惯于面无表情的赵安看起来有些冷漠与禁欲，工作员都已经习惯了赵安的表情，一直把赵安当做冷峻的帅哥看待。 但此时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她差点也看呆了。被男颜冲昏大脑的她忍不住幻想：难道赵安是对于自己有意思，所以才露出这样的微笑。 她忍不住对赵安回了一个自认为甜美的微笑，她就是靠着这个微笑在工商局无往不利。 沉浸于自己幻想世界的赵安，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微笑。 而一直观察着敌人的计嘉树却怒火焚烧。计嘉树并不知道赵安脑海里愚蠢、幼稚的想法，他只知道因为赵安露出了一个微笑，让这名工作员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哪里是在工作，这明明就是在勾/引！ 计嘉树殊不知自己这样的反应其实也是恋爱脑，如果是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对这一点点小事担心。 不仅仅是对赵安放心，同时也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难道有人比我计嘉树还了解赵安吗？还有人比我计嘉树更有些吗？然而陷入恋爱前期的计嘉树却陷入了一种患得患失、自我怀疑的状况之中。 计嘉树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怎么处理，直接提醒这名工作员会不会显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不懂分寸，如果回去后和赵安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无理取闹…… 想来想去，计嘉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这名工作人员、赵安，还是自己了。他只能沉默地站在赵安身边，一步也不想离开。 反正计嘉树唯一一点坚持就是：谁也不能抢走他的赵安。 然而愚蠢的赵安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暗流汹涌，其实这也不怪计嘉树。 从赵安确定自己喜欢计嘉树开始，他的爱情世界里就只有计嘉树一个人了。无论男女，根本就无法让他联想到爱情这两个字，所以反应难免会迟钝一些。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赵安在感情方面其实也是个初哥，什么经验都没有。别人对他的喜欢，他全部当做粉丝的喜欢或者是单纯对于他皮囊的喜欢，这种程度的喜欢实在太多了，老实说他已经习惯了。 如果换成一个喜欢计嘉树的人出现在赵安面前，你看赵安还会不会这么迟钝，恐怕比起计嘉树的纠结，赵安已经直接把对方赶出他划定的安全范围之外。 尤其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差那么一点点的重要阶段。 就在这气氛诡异的时刻，赵母发话了： “小姐，你能不能快一点啊，你什么工作效率啊，别拿着文件发呆啊，你再这样我要投诉你了。” 工作员知道这是赵母，害怕给赵母留下不好的印象，立刻开始检查表格和资料，然后再拿着这些材料去找领导签字，公司注册的手续却繁琐。 她展现出自己十二万分的工作能力，想给赵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现在赵安已经对她青睐有加了，如果再能让赵母高看一眼，那她就未来可期啊！ 还好赵母没有了解别人想法的特异功能，不然如果知道了工作人员的想法，恐有性命之忧。 你问为什么会有性命之忧？你难道不知道人是会笑死的吗？ 你以为我叶秀华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是白混的啊，赵母早就看出来这名工作人员对赵安有些想法。 赵母也没有主动对赵安说过这件事情，因为在她看来这名女子根本配不上她的儿子。 倒不是因为对方的相貌或者工作，而是因为对方对于三观与处事。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不经意说了一句：“叶老板真厉害，那么大一个公司你一个女性也能当董事长”，赵母就知道对方肯定偷偷查了他们家的信息。 无论是偷窥别人隐私、性别歧视还有金钱崇拜，都注定了赵母看不起对方。 所以此时看着她拖延时间，才有些愤怒。 赵母想过，要做他们家的儿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会尊重农民，他们家三个人都是农民出生，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算了。 最好和赵安相识在他们家贫穷之时，这样的人才不是因为赵安的钱而喜欢他。 赵母真心希望赵安能找到真爱，从小赵安就懂事的让人心疼，什么都为家里考虑。 一定要像计嘉树一样善良的孩子，赵母心想。 第116章 食安 为了公司的成立, 赵安早就准备多时，各种文件、材料不仅已经备齐, 而且工商局已经基本审核过了。 今天的审核只是走了一个审核流程而已。 毕竟如果赵安没有成年, 那一切都需要走特殊程序, 需要提交的材料可以说是“浩如烟海”，无论是赵安还是工商局都不愿意。 没过多久, 工作人员就已经回来了, 她双手把厚厚一摞材料递给赵安，然后说道： “赵先生，审核已经全部通过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 和组织机构代码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办理, 请你十五个工作日后来领取。” 赵安也知道这些手续有多么的繁琐, 所以不在意的笑了笑：“行，尽快吧。不过你先把证明材料给我吧，我还有用。” “好的，赵先生。” 接过材料后, 赵安不做停留，准备直接离开。看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就有走了, 工作人员也顾不得平日里的矜持，主动开口说道： “赵先生, 其实办理三证不一定需要那么久的时间，要不您给我个电话吧，等三证办理下来, 我立刻给你打电话，能节约不少时间。” 赵安愕然，这下他可不会继续认认为这是对方的工作热情了。被索要电话号码这种事情，赵安也遇见很多次了，不过他以前是公众人物，所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赵安还反应不过来，计嘉树就可以带着赵安去看看脑神经科了。 就在赵安刚准备拒绝的时候，计嘉树一个箭步走上前，然后相当严肃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之后会有工作人员来取的。” 计嘉树故意把“工作人员”四个字咬得很重，很明显在提醒对方注意身份，不要在上班的时间试图勾引来访者，尤其是已经有对象的来访者。 刚才一直懵圈的赵安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算是明白刚才计嘉树为什么会突然靠他这么近了，这是在护主、吃醋啊。 赵安很想笑，但是又不敢，毕竟自己父母还在，计嘉树这样的行为已经有些明显了，如果赵安再和计嘉树互动的话，自己母亲恐怕一眼就看出了。 所以赵安只能强忍着笑意，然后摆出一脸的公事公办，说道： “多谢你的好意，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现在了。” 然后赵安转身拉了拉计嘉树的手臂率先离开了工商局，只剩下工作人员在原地疑惑，这和我想的怎么不一样呢？ 虽然“如意郎君”的话礼貌规范，但是其中的疏远冷漠显然易见。明明刚才还笑得那么温柔。 这个问题她恐怕永远都不知道答案了，因为赵安的温柔根本不是给他的。 离开工商局后赵安给了赵父赵母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然后他们两带着王泽刚，而赵安带着计嘉树，一同前往瑞鑫大厦。 瑞鑫大厦，近几年才新修建的写字楼，虽然不是时下最热门的金融、电子、科技行业为主的公司圈，但大多是贸易、物流、农产品行业，更加适合赵安的公司。 来到瑞鑫大厦，跃华和红秀的驻京员工都在场，还有一些则是从蓉城总部过来的员工，人数不多暂时只有十余人。 看到赵安一行人的到来，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整个瑞鑫大厦的七楼全部被赵安租赁下来，此时很多的确都还没有开始使用，但是赵安相信很快这里就不够用了。 “麻烦大家过来一下。” 赵安拍了拍手，把所有人聚集在整个办公区的门口。虽然所有的员工都比赵安年纪大，甚至有可能是赵安的两倍，但是赵安依然拿出了自己的架势。 创办公司就如同沙场领兵，靠的可不是亲和力。 办公区的门口是两扇玻璃门，而钢铁门沿上方在，则是一块巨大的红布，将背后的墙壁遮得严严实实。 等所有人聚齐后，赵安继续开口说道： “我想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和今天来这里做什么。尤其是专门从蓉城赶来的诸位，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直接揭牌吧。” 本来公司揭牌是个大事情，少不了请风水师算个良辰吉日，把公司门口布置得彩旗招展，再找个司仪来主持进行如同裹脚布一样的挂牌仪式。 然而赵安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官样文章，再加上之前沙市的经历，让赵安对这些琐事深恶痛绝。 这次公司揭牌，他就做了简单的安排，尽可能避免人力的浪费。 赵安拉住提亲预留好的红布一角，然后用力下来，数米长的红布从门檐上华夏，露出四个金色大字： 食安集团 “食安”，赵安为自己公司取的名字。以前的他总觉得“安”这个字太过于平淡、寻常了，这个名字丢到大海之中，根本不会泛起一丝一毫的浪花。 现在的赵安已经知道“安”这个字承载了赵父赵母对他多么深沉的爱，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对于食品领域而言，何尝不是这样的呢？所以赵安把父母赐给他的这个“安”字用在了自己的公司名字之中。 “食安”，以后能不能发展壮大无所谓，但起码要保证经由“食安”的食品，哪怕仅仅是运输也要保证安全，这也是“食安”的立身之本。 在露出公司名字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开始鼓掌，其中自然是计嘉树最为热情，比赵安这个真正的当事人更加激动。 毕竟今天还是公司成立的日子，赵安还是说了几句展望，毕竟面前这些工作人员，以后都在这工作了。 瑞鑫的场地足够大，跃华和红秀的驻京员工都会暂时在这里工作，也算是有个固定、舒适的办公场所。 而那些专门从蓉城赶来的员工，以后则是食安集团的骨干了。 赵安很久之前就已经在筹备自己的班底了，像王泽刚就是他亲自招聘的员工，还有早期“一棵树”的员工。 后来把人事招聘的权利给了王泽刚后，王泽刚也招聘了十余人的管理团队和庞大的基础工作人员。 他们的合同、人生是关系、社保等等内容全部挂靠在红秀和跃华，如今赵安也能够和他们正式签订工作合同了。 而眼前这十多人的团队，就是愿意从蓉城到京城工作和发展的员工，也是食安集团总部的美的一批种子，可以说是弥足珍贵。 对于一些不愿意离开蓉城的管理人员，赵安也表现得很大度，毕竟故土难离。赵安还给他们提出了很宽容的解决方案。 不久之后，食安集团就会在蓉城建立分公司，到时候他们可以选择在分公司上班 甚至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可以留在跃华或者红秀，工资和待遇都维持不变。毕竟在这两个公司里待了那么久，难免会有感情。 而对于这些愿意来京城的员工，赵安当然不会亏待他们，起码工资方面就按照京城与蓉城的人均收入比例直接进行调幅。 “好了，大家回去整理下自己的资料，把该交接的工作全部处理好，然后确定没有工作后，大家就回家休息吧。” “谢谢老板！” 众人高呼，他们都知道赵安说的提前那就是真的提前下班，不会有任何责备、也不会秋后算账。 “不过先说好，我给你们这么高的工资，可不是让你们来休息的，明天开始做好心理准备吧。” “好的老板！” 大家对于赵安还是很服气的，工资给的高，固定八小时的工作制度，可以说是老板中的典范了，但同样考核制度也很严格，被赵安亲自开出的员工也不少。 毕竟在进入公司，知道赵安才是真正老板的第一天，赵安就说过：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工资也是如此。” 在众人都回到作为工作的时候，赵安突然叫住了王泽刚： “老王，跟我来一下。” 王泽刚没有任何的疑惑，直接跟着赵安走向办公室。同时赵安也给了计嘉树一个眼神，示意计嘉树跟上，否则的话计嘉树肯定不想耽误赵安的工作，一个人找个地方发呆。 把办公室的保险箱打开，赵安取出了一个棕黄色的文件袋，上面还有封口条，一看就是很重要的文件。 计嘉树明明很好奇这份文件的内容，但偏偏又在忍耐之中。哪怕他和赵安的关系再亲密，计嘉树还是不会偷看赵安工作上的事情。 赵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等会计嘉树也是当事人之一。 而知道一切的赵父赵母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眼中满是欣慰与幸福的目光，这一切都是赵安的决定，他们两个人从头到尾都选择相信和接受赵安的决定。 “来，这是给你的？” 赵安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王泽刚。王泽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计划书，都已经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休息了大半个月他觉得自己都快生锈了，而且现在自己的身份可是食安集团的总经理，觉得浑身都有劲。 然而接过文件一看，王泽刚流露出诧异的表情，文件的封面上清楚地写着： 《股权转让协议》 面对这样一份性质特殊而又价值不菲的合同，王泽刚向赵安投过去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询问赵安是不是拿出文件了。 “打开看看吧。” 第117章 股份 这下王泽刚不再犹豫, 翻开合同开始快速浏览。这个时候王泽刚法科生的功力就体现出来了： 赵安无偿转让食安集团股份股份有限公司5%的股份给王泽刚。 哪怕就以食安集团目前五百万的注册资本而言，这已经实打实25万华夏币。更何况真正算上食安集团现在旗下的“一棵树”, 市值绝对能破千万。 更重要的是5%的股份可是原始干股, 而且还是具有投票、表决权的普通股, 如果以后召开股东大会，王泽刚也拥有相应的表决权。 这意味着王泽刚从一个领取工资的打工仔摇身一变成为了公司经营的决策管理者。 可不要小看这5%的股份, 王泽刚一直在赵安身边工作, 对于赵安、对于食安集团，王泽刚充满了信任。 要不了几年，食安集团的价值绝对会达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也是因为这种认识，让王泽刚有些惶恐, 这份合同的价值超出了他的想象。 “老板, 太重了吧。” 说实话, 王泽刚也有些舍不得这一份股权转让合同，但是总觉得突然收到这么大一份礼物，着实有点不安。 “没什么好推迟的，这几年你的工作值得。老王, 别矫情了。” 赵安右手握拳锤了锤王泽刚的右肩。 这一声“老王”和这一拳头，让王泽刚突然想开了, 把合同夹在自己的腋下，然后回了赵安一拳头： “得了吧, 你这是用5%的股份买了我一辈子你当苦力，是你赚了才对。” 这合同价值的确超过了王泽刚的想象。与其这样继续推辞，不如以后好好“拼命”, 把自己老板给他的信任加倍还给赵安。 看着王泽刚这感动的样子，赵安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真的不是想当无良的资本家，让别人为自己卖命啊。 为了让王泽刚不那么感动，赵安只好带着笑意说了一句： “等会你可不要觉得心里不公平。” “啊？” 王泽刚很疑惑，为什么会觉得不公平。 “小树，来这是给你的。” 抽出另外一份一模一样外表的股权转让合同递给计嘉树。 刚才看到文件是股权转让合同后，计嘉树就对它失去了兴趣。在计嘉树看来，股权合同绝对没有项目书重要，毕竟有新的项目往往意味着有新的美食。 别以为供应链项目对于计嘉树就没有吸引力，小龙虾这些食材建立供应链之前，哪一样计嘉树不是最先品尝到的？计嘉树为自己美名其曰：美食品尝官。 别以为计嘉树傻，他对于这份股权转让合同的价值一清二楚。 虽然计嘉树大学选择学习音乐，但是他从没有放松过对于其他知识的汲取，尤其是在赵安身边，对于金融知识了解颇深。 对于赵安眼都不眨就送出去5%干股的行为，计嘉树唯一感受就是：赵安太耿直了，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 但是当股权协议是给他的时候，计嘉树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股权怎么还和我有关系啊。 “你当初不是借了一万块给我吗？我说当是你的投资，给你10%一棵树的股份。现在一棵树归于食安集团，我帮你做了个折算，5%不过分吧。” 赵安在一旁耐心地对计嘉树解释，仿佛生害怕计嘉树不愿意收下。 其实赵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某种程度上患得患失的赵安想通过股权的方式，让他和计嘉树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对于赵安而言，食安集团就是他的孩子，如果能让计嘉树成为食安的另外半个父亲，四舍五入那就是…… 当然至于王泽刚什么的，赵安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忽略这个人了。 计嘉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几年“一棵树”随着红秀和跃华已经开遍了半个华夏。 “一棵树”的年收益已经达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当初赵安给他那张银行卡上的数字也增加到一个让他不安的地步。 和自己父母商量之后，一家人都觉得受之有愧。 当初就借给赵安一万多元，然后每年什么都不用做也有几十万元的分红。 找遍整个世界也不可能有这么善良与愚蠢的商人，除非是为了图谋什么。 但思前想后，计父计母都不知道自己家中有什么值得图谋，只能把赵安的行为归为念旧。 唯一知道答案的计嘉树，又可能告诉自己的父母。 虽然知道这都是赵安一家的善意，但是计嘉树一家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这两年计嘉树都和赵安说了几次退股的事情了，意思就是让赵安把当初的一万多块钱还给他，股份的事情就算了。 然而赵安当然不可能同意，两人还为这件事难得冷战了两天。 最后的解决方式就是赵安依然往计嘉树的银行卡里打钱，计嘉树坚决不会动用。 所以计嘉树一时之间才没有想起这件事情，听到赵安的解释才想起“一棵树”股份这个麻烦还没解决。 这一愣让赵安一家人都以为计嘉树又要回绝赵安，毕竟之前他们都很清楚之前计嘉树对于“一棵树”10%股份的态度，没有任何的占有之意，反正尽可能地想“还”给赵安。 “小树，你就收下吧。当初你借钱给赵安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一棵树会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这就是投资行为，如果亏损了你也不可能找我们还钱，那既然盈利了就属于你投资应有的收获。” 赵母主动开口劝计嘉树，赵父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他们夫妻二人是真的很喜欢计嘉树以及他的父母。 随着这些年红秀和跃华的不断扩大，他们什么样的人没有见到过。 但归根究底就两句话“财帛动人心”、“人心叵测”，二人也吃了不少亏，所以对于真正的好友自然是格外的珍惜。 计嘉树一家人对于赵安他们家的态度就没有发生过改变，无论什么时候都以平常心相处。 要知道一开始荣兴食品和农大教授都是由计父帮忙牵线，对于当时的赵父赵母可是一个天大的帮助，但计父计母也没有挟恩自重过。 这两年家中两个小家伙不在蓉城了，四位父母关系反而更加亲密了。 赵父有事没事就喜欢找计父喝点小酒，然后听计父聊聊古往今来、五湖四海。计父那一肚子的学识是赵父拍马都赶不上的，听什么都有道理，有的时候也给了赵父很多帮助。 至于赵母和计母关系就更亲密了，这几年计母的厨艺蹭蹭蹭往上涨。计父表示伙食突然变好，害得他人到中年居然有了发胖的危险。 平时出门逛街则是计母帮赵母穿衣搭配，不得不说出身大户的计母在审美这方面着实是高。现在赵母高跟、短裙搭配在一起十足的霸气，难怪业界给了赵母一个“食品行业的女王”的称号。 按照赵安的话来说就是：计嘉树一家都有君子之风，文质彬彬、坦坦荡荡。 但坏就坏在计嘉树一家也太正直了，赵父都拐弯抹角提议过几次让计父“投资”点钱给他，然后他负责帮计父钱生钱，不用计父操心。 但是计父总是笑呵呵地说： “钱够用就是了。” 而计母的回答更更直接： “就怕我们两家人有了经济上的来往，反生龃龉。” 就这样，赵父赵母只好把注意打到计嘉树的头上。 之前“一棵树”挂靠在红秀食品名下，这次食安的创立赵母一直都有参与。 所以在赵安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说自己想给计嘉树股份的时候，赵母就主动开口说了这个事情。 除了念及计父计母之前的帮助以外，赵母还有个想法就是想让计嘉树以后成为大明星之后也不会疏远了和赵安的联系。 赵母已经发现很多时候只有计嘉树在赵安身边的时候，自己儿子才会有同龄人的那种天真。 有个结识于浮萍之时的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对于赵母的想法，赵安只能假装震惊，然后欣然答应。不过赵安已经在思考以后自己出柜的时候，会造成什么样的地动山摇了。 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还是先说计嘉树的反应。如果是昨天之前的计嘉树，肯定毫不犹豫就会拒绝，但经过昨天的告白两个人的关系又清晰了一点。 所以这个问题对于计嘉树而言就从“是否要接受朋友的巨额馈赠”变成了“是否要接受爱侣的小额馈赠”。 说实话计嘉树还是有一些抗拒的情绪，因为在赚钱这件事情上，他感觉自己已经被赵安甩得太遥远了。 计嘉树表示他也想赚钱养赵安，最好把赵安给养得离开了他就不能活了。这样计嘉树就不可以不用担心外面那些野花野草了。 这和性别无关，只要深爱一个人自然会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但最后让计嘉树下定决心的反而是刚才工商局那位工作人员。 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她就是贪图赵安的股份，顺便再贪图赵安的□□！ 计嘉树对此十分生气，为了证明自己对于赵安的所有权，计嘉树决定现在就把能坐实的关系都给坐实了。 起码下一次有人以工作上的名义接近赵安的时候，自己也可以以“正当理由”回绝对方。 想到这里的时候，计嘉树与赵安忽然四目交接，对面双眸中的认真、谨慎都在告诉计嘉树：赵安是多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他。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计嘉树突然笑了，在笑自己刚才的吃醋行为，在笑自己以前的坚持，在笑原来他们两人想法一模一样。 于是计嘉树伸出双手，接过合同，说道： “那就谢谢叔叔阿姨了。” 说这话的时候，计嘉树对着赵父赵母低头表示感谢。 二人立刻摇手表示这件事与自己无关，都是赵安的注意，更何况这点股份也是计嘉树应得的。 然而他们两个人都不明白计嘉树为何只感谢他们两个人——对象送自己礼物，当然要感谢对象的父母，这样才是一个家庭和睦的长久之道嘛。 计嘉树想到这里又瞥了一眼背对着父母的赵安，脸上的笑意更直接了。因为此时赵安面色沉重、一脸铁青地看着他。 原来刚才计嘉树在接过合同的时候，故意用手指抚了抚赵安的手背。这本来就是极具暧昧气息的暗示，更别说对于关系处于将明未明阶段的二人。 计嘉树发誓那一瞬间赵安打了个激灵。然后被抚过的那只手握紧拳头，垂于腿侧，赵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只不过赵父赵母站在都赵安身后，而王泽刚这个钢铁大直□□本不可能发现自己老板这点细微的变化。 计嘉树自认为自己很懂得分寸，并没有继续捉弄赵安。 然而他不知道赵安在某方面可以说是一个相当记仇的人，有些危险的行为没个一二十年赵安根本不会忘记，而计嘉树在将来会为此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总算是把今天计划的所有事情全部处理完了，赵安说道： “爸妈、老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现在赵安的想法就是把赵父赵母全部支开，然后把计嘉树带回家狠狠收拾一番。胆子也忒肥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 赵父赵母对视一笑，知道是时候了。赵母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 “安安，我和你爸也有礼物给你。” 在赵母说的同时，赵父从这几天一直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两份文件。和刚才赵安递给王泽刚和计嘉树的文件如出一辙，都是股权转让协议。 看到自己父母递给自己的股权转让协议，赵安也愣住了，他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会送这个东西给他。 虽然没有打开，但是赵安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股份的比例绝对不低。 “爸妈，这是你们两辛苦十年的心血，我不能收。” 赵安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在华夏的传统观念里，子承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赵安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这样的表情看的赵母心疼，今天明明是赵安的成年礼，但是从头到尾赵安就没有休息过，一直在忙碌。 作为寿星的赵安，也一直在送礼，而不是收获。除了给王泽刚和计嘉树一共10%的股份以外，赵安还有给赵父赵母一人5%的股份。 表面上的理由是父母二人这些年帮他垫付了很多钱，他手下公司、员工的很多杂事也是父母二人在负责处理，这些事情就算是二人对于食安集团的投资了。 但是赵父赵母都很清楚赵安的真实想法，就是想对自己的父母好而已。 如果不是赵母再三劝住的话，赵安给二人的股份更多，最后还是赵父用股权分散不利益公司管理这个理由打消了赵安的想法。 有的时候赵父赵母都觉得赵安在很多事情上赵安的表现很矛盾。 平时赵安真的是一个特别成熟、稳重的人，有的时候处理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他的温柔、微笑只有那些真正被他认可的才能看到。 赵安那七个不良室友一直在说，赵安就是因为太冷漠了所以才会一直单身到现在。 然后他们不知道的是，平时雷厉风行、行事果决的赵安在父母面前完全又是另一幅模样，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以前家中没有保姆的时候，有什么家务活都会抢着做，生害怕赵父赵母受累。 做饭这件事原本是赵母的一言堂，但是这几年赵安的手艺也逐渐变得可圈可点后，有的时候甚至会和赵母抢着下厨。 在父母二人身体健康方面，赵安更是固执到夸张。家中用的食物虽然说不上最好，但绝对是最安全。 还有每年固定的医院体检，目前华夏国内对于定期体检这个事情还不够重视，但赵安却执意让父母二人每年到蓉城最好的医院做全面检查。 然后每年得到都是“毫无异常”这个结论。 全面检查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赵父赵母三番五次地表达过不用去医院的想法，都被赵安强势拒绝。 说实话，从小到大夫妻二人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态度这么强硬的赵安，根本不给二人解释、商量的余地。 这让赵父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当初给赵安取了一个“安”字，才让他在这方面如此执拗。 没有任何人知道赵安一直深藏在心中那个最大的秘密：他曾经亲历赵母罹患胃癌。 虽然他推测这和赵母年轻时候常年饮食不规律，劳碌过多有关系。然而癌症的形成原因实在太复杂了，别说赵安，哪怕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也无法判断赵母以后会不会患上胃癌。 赵安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用这样几近偏激的手段确保自己父母的身体健康。 这是一件压力大到可怕的事情，然而赵安谁也不能倾诉，哪怕计嘉树也一样，只能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 但赵父赵母能够感受到在看似矛盾行为下所隐藏是赵安对于他们二人的爱，所以二人无论如何都想在赵安生日这一天给赵安一个生日礼物。 夫妻二人想过很多方案。 买车？赵安平时又不是一个多么高调的人，听说最近在看一款几十万的普通商务车，方案被排除。 买房？京城、蓉城都给赵安买了房子，只不过一直空着罢了。 买钢琴？父母二人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了解。听说这东西要本人挑选才行，和找对象一样，也讲究一个眼缘。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把各自公司的股份先转让一部分给赵安，先让他成为董事，也有利于赵安以后好接受企业。 不管赵安如何想，夫妻二人一直认为终有一天要把自己的公司交给赵安。至于赵安接管公司之后要做什么，那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爸妈，这个我真不能收。” “生日礼物，从小到大没有正经地送过你生日礼物。这一次是你的成年礼物，你必须要收下。” 如果是赵母温言细语和赵安说这件事情，赵安或许还能够想办法反过来说服赵母。 结果却是平时一直沉默的赵父开口。 无论什么时候赵父总是以赵母和赵安的第一位。 以前从下东村到蓉城打工是这样，后来创办跃华集团也是这样。虽然在一家三口里赵父的地位看似最低，但赵父才是这个家中那根顶梁骨。 只要赵父在，无论是赵母还是赵安都觉得有安全感。上辈子，哪怕是家中最窘迫的时候也是如此。 “收下吧。” 赵母想伸手揉一揉赵安的脑袋，就像小时候在菜市场门口摆“叶氏秘卤”的日子，来往的客人都会说她幸福，有个赵安这样的儿子。 这么多年看来，这句话所言非虚。 但赵安早就长大，个头都超过了一米八，赵母摸透的姿势始终有些别捏。 赵安立刻低下头，让赵母可以更轻松地摸到自己。赵安顺势用自己的双手抱住赵母，然后拍了拍赵母的后背。 结果不拍还好，一拍赵母眼泪都快流出来。 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太高兴了，自己的儿子也总算是成年了。 赵父在一旁说道： “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哭什么啊？难怪说你是个妇道人家。” “我是女人我怎么了，追我的人能够拍到长安街上去，你有意见啊。” 看到自己的父母回到了熟悉的拌嘴模式，赵安也放心了。 此时两份转让合同也在赵安手中了，既然已经接下，赵安便打开合同快速地浏览起来。 合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赵父赵母各自把跃华和红秀30%的股份转让给赵安。 这可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比例。这些年跃华和红秀发展，难免有一些股权的变化，比如政府项目政府必须要持股、合作伙伴要求交叉持股等等。 如今夫妻二人各自手上的股份也就70%多，现在转让30%给赵安，连50%的绝对话语权都没能保住。 毕竟赵安是他们的儿子，对于自己儿子他们还是很放心的。只要一家人戮力齐心，还是能够保证整个公司的走向。 不过这样一来，赵安反而成为了他们家三人中名义上的首富。按照股份计算自资产的话，他已经超过赵父赵母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安也有些哭笑不得。 从今天之后，赵安的食安集团也可以正式运转起来了，赵安现在脑海里已经有几个项目的雏形，接下来有的忙了。 想到这里，赵安忍不住看了一眼王泽刚。你以为食安集团的股份这么好拿啊？ 本来沉浸于股份合同之中的王泽刚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走了，回家休息了。” “那我也回学校了。”计嘉树突然大声地说道，然后转身准备离开赵安的办公室。 只不过被赵安一手拉住，说道： “爸妈，我和小树今天要出去玩，我就不管你们了啊。你们自便啊。” “去吧去吧。” 夫妻二人大度地挥手，年轻人出去玩就让他们出去吧，全然没有看到计嘉树眼中的求救之意。 今天计嘉树前前后后撩了赵安三次，如果赵安今天放过计嘉树，以后两个人真确定关系了，这家风何正？！ 于是赵安便带着计嘉树回家正家风去了！ 第118章 电脑 果然如同赵安所言, 很快食安集团就进入了一个相当繁忙的阶段。 但这种繁忙谁也没想到竟然与实质的工作没有关系, 而是在熟悉新的办公设备。 赵安突然购买了十余台电脑安放在公司之中，虽然还不能够保证人手一台，但是所有需要档案管理的岗位都已经配备上了, 其他市场业务人员也基本能保证两人一台。 与此同时, 赵安还让公司采购人员专门去购买了office1997的公司企业版。 采购员向微软员工说食安集团要购买正版软件, 微软员工还十分诧异，因为这是他们在华夏设立办事处以来, 第一个华夏本土企业主动找他们购买软件。 赵安听了采购员的讲述后, 有些想笑，但最后还是化作了沉默。 这就是20世纪末期华夏电脑行业的现状，个人电脑（那年还叫微型计算机）进入华夏，掀起了华夏互联网之风。 然而华夏的版权意识甚至还没有开始萌芽, 无数互联网企业死在这个被称为“互联网春天”的寒风里。 由此及彼，不仅仅是互联网企业, 各行各业山寨的情况层出不穷。 虽然赵安对于自己之后的计划颇有自信, 但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 包括跃华和红秀也是如此, 只要跟不上时代的浪潮，就会被淘汰。 之所欲花费大价钱购买电脑和软件, 赵安可不是为了让公司看起来更高端大气, 也不是单纯支持正版，而是在加快公司的转型。 现在跃华集团的供应链越来越庞大，每次各种材料极其繁琐, 大幅度降低了办公效率，导致经常出现商品滞销、以往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食品公司会尽可能控制自己产品线种类的原因，因为产品种类一旦过多，销售、管理、运输的成本就会直线上升。 所以把所有信息尽快地汇总于电脑之中已经成了当务之急，而且赵安之后也有一个重大的计划，这些都是前期工作而已。 然而赵安还是低估了电脑对于公司众人的杀伤力，除了赵安和计嘉树以外，公司行政管理人员最小的就是王泽刚，也已经二十五岁了。 就算赵安一直有意识地控制公司的年龄层，但是有经验的工作人员也接近三十了，其中拥有本科文凭者不超过半数。 对于他们而言，在过去的人生中就没有电脑这个东西，学习开机、关机都能花费一两个小时。 这一点都不夸张，就连王泽刚这个高材生都要拿着电脑使用说明书半天，才敢小心翼翼操纵着鼠标，点开电脑上那个名为“我的电脑”的图标。 无奈之下，赵安不得不找来了电脑老师，专门给食安集团开办培训课。 电脑操作不熟悉，赵安也不愿意匆忙展开后续的工作。 磨刀不误砍柴工，赵安确信电脑会给公司办公带来旁人难以想象的提升。 哪怕是培训，赵安也不会占用员工的下班时间，于是最近食安集团每天的工作就是学习电脑课。 每天早上的公司，大家就愁眉苦脸地相互问对方： “你昨天那个复制粘贴学会了吗？为什么我一次只能复制一个文件啊。” “这个五笔输入法也太难了吧，那个字根表我真的背不下来啊，我以前读书都没这么认真过。” “还有那个什么沃尔德，我菲斯，操作太难了，比我写字满多了。” 大家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结果还聚在一起讨论课业有多难，对于他们也的确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现在多学学，以后就快了。” 赵安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打了个寒蝉，就像上课聊天的学生突然被老师发现一样。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赵安可是他们的工资袋。 有人讪笑着回答说道： “老板，我这不是担心你花这么多钱给我们培训，最后什么都收不回来吗？主要是我们是朽木啊，没法和你比啊。” 其余众人如同小鸡啄米，快速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可是看过赵安操作电脑的速度，开机、输入、word、打字、打印，那操作叫做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任何人怀疑电脑真的能极大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学习的时候也格外认真。 赵安也很汗颜，又有一种普通人假扮天才的感觉。 对于赵安已经如此精通电脑，还会出现在这里，众人看了看站在赵安身旁的计嘉树心中一片了然。 大家都是老员工了，对于计嘉树和自己老板关系，他们都很清楚——绝对是最好的兄弟嘛！这种兄弟实在太珍贵了！ 这年头民风淳朴啊。 没一会，电脑老师便来了。 在电脑老师的指挥下，众人先打开显示屏电源，再按下主机开关。 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赵安都没有想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按键顺序而导致及机器损坏过。 这个问题就暂时不去深思了吧。 对于这基础的电脑入门课，赵安实在没有兴趣，就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处理办公文件，实则偷偷摸摸地观察他的小树。 这个时候的计嘉树就像赵安印象中那个五年级，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学生，背还是那么挺直。 赵安之所以觉得计嘉树像小学生，那是因为计嘉树对于学习有一种从骨子里出来的尊重，尊重老师、尊重知识，对于新鲜的事物不会急于否定，也不会盲目共从。 谦逊，这是计父计母带给计嘉树的特质，也是计嘉树让赵安迷恋的闪光点。 偷偷望向计嘉树的目光，尽是温柔与欢喜。只不过这种深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崩塌了。 虽然计嘉树学得很认真，但是计嘉树在电脑方面的学习进度实在惨不忍睹。 赵安觉得他都可以出一本，就叫做《计嘉树：坎坷电脑录》。 只不过这个想法再让他心动，也注定不可能成真。毕竟对象大于一切！ 此时正在做输入法联系，计嘉树用左右手两根食指在键盘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敲打。如果不是计嘉树依然做得笔直，光看他敲打键盘的双手，还会以为是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年人在打字。 差一点赵安就忍不住笑声了，他只好把视线移开，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 一向自制力强大的赵安，还是没能抵挡住计嘉树的诱惑。没两分钟他就又转过头来继续偷窥计嘉树。 十足十的痴汉。 一直以来赵安对于手机的需求都不是特别高，尤其是拍照这个功能。因为平时见到的镁光灯实在太多了，多到有些让他厌恶反感的程度。 他很清楚他的粉丝、歌迷都想看他发自拍，然而他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做这件事情。 然而这个时候的赵安却无比希望自己手中的手机，是二十年后的最新款，能够把找计嘉树此时笨拙使用电脑的样子给记下来。 其实计嘉树很早就想学计算机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华夏是从92年开始在中小学推广计算机，而蓉城有计算机课则是95、96年的事情，当时还叫“微机课”。 那个时候计嘉树刚刚升入高中，再加上跳级高考的事情，阴差阳错又与计算机课错过了。高三的计嘉树正在和赵安一起为高考拼命，哪有时间去考虑计算机的事情。 本来进入大学后，计嘉树有无数机会与计算机进行亲密接触，毕竟大学周围网吧可不在少数。 不幸的是适逢“计算机有害于青少年健康发展，是电子毒/品”的言论甚嚣尘上，京城便直接实施“禁止未成年进入网吧”的规定，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属于严打状态。 计嘉树那七个无良心的室友无论如何都愿意带计嘉树进网吧。 他们一直的口号是网吧不利于计嘉树这个未成年人的发展，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当然有责任要呵护计嘉树的健康发展。 根据计嘉树的推测，他们就是害怕带自己去网吧，然后被警察查了之后耽误他们上网！对于这件事情计嘉树可以说是愤懑不平。 当计嘉树把这件事情告诉赵安的时候，赵安却在旁边偷着乐，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句： “没事，我带你去。” 然后被计嘉树一句： “得了吧，就你，不也还没成年吗？” 因为这句话，赵安数次看着自己的身份证无语凝噎，就因为没有成年，不能去网吧，也不能开车，还不能“开车”。 好不容易赵安现在成年了，然而他已经在食安集团购买了足够数量的电脑，与其让计嘉树去嘈杂的网吧熟悉环境，不如就让计嘉树就在公司里学习，加上计嘉树本人也愿意，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其实计嘉树学习能力相当强，电脑老师所说的各种操作，他早就熟记于心，真正对于他困难的地方在于鼠标和键盘的操作。 这也算是计嘉树半个职业病吧，他的双手太过于熟悉钢琴按键了，以至于很多时候肌肉会有下意识的动作。 别人都是双手的动作跟不上大脑，然而计嘉树恰好相反，大脑根本没还有下达指示，双手就在键盘上敲下了许多毫无意义、杂乱无章的字母。 其实这个频率并不高，只会在计嘉树大脑放空的时候发生，但是每次都会造成很不好的使用体验。 计嘉树苦思冥想得出的办法便是——只用一根手指敲打键盘，当双手与弹钢琴的姿势不一样的时候，肌肉记忆便不会发生。 于是便有了计嘉树刚才如同老太太打字的一幕。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而已，赵安估计要不了多久，等计嘉树便双手操作建立了另外一套记忆系统就不会有这样的下意识反应了。 看来计嘉树这辈子是与网瘾少年这个词搭不上关系了，最近学习电脑给计嘉树造成了很不愉快的印象，现在完全是靠着那股毅力在学习。 但世事无绝对，也许计嘉树以后会被繁乱复杂的网络给冲昏了眼呢？ 想到互联网，赵安突然想到了几个未来华夏的传奇人物，无不是在这一轮互联网的浪潮之中崛起。 未来华夏的二十年都可以被称为互联网时代。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互联网市场可以说是一片荒芜，到处都市创业的机会，而赵安却已经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 根据赵安对于未来发展的大概了解情况，只要赵安肯创业，不说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但尽力一个庞大的互联网帝国却也不是难事。 但这个想法也仅仅在赵安脑海中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了。 说实话，赵安对于自己赚钱的本领没有任何的怀疑。说一句狂妄的话，赵安在意还真不是钱这个东西，他对互联网市场并不感兴趣，为了钱而赚钱并不是赵安的性格。 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未必不能投资与合作。 第119章 固执 央音教师办公室, 计嘉树站在一名中年男子面前, 脸上满是倔强的表情。 “小树，你考虑下吧，对方给出的价格很高, 而且这部电视剧是大制作, 就是瞄准了千禧年的春节档, 到时候肯定会火的。” “不行，它再活我也不愿意卖个版权, 对方想要这首歌做插曲可以, 但演唱者必须是我，反正这首歌我不允许别人唱。” “他只是在电视剧中唱而已，这个主演志不在歌坛，他以后也不会借着这首歌进行宣传。等电视剧播出并且大火之后, 你就可以以这首歌创作者的方式出道了，有了一定作品与人气之后, 与经济公司签约也会方便许多。” 中年男子便是当初将计嘉树《邂逅》推荐给《将浪漫进行到底》的教授, 特别喜欢计嘉树的身上那股踏实与灵气。 这两样东西不罕见, 但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不容易了, 所以教授对计嘉树十分照顾。 这次他和计嘉树谈的就是十多天前计嘉树在晚会上演唱的《琴人》，没有靠任何人宣传, 《琴人》便在央音的校园里流传开来。 虽然计嘉树没有公布《琴人》的曲谱, 但是晚会有录像，而且整个学校里的学生十之八九都有坚实的音乐功底，多听几遍就把《琴人》的主旋律给记了下来。 《琴人》最后也传到了教授的耳朵, 虽然只是听了不完整的翻唱，但是也足以看出《琴人》的优秀。 赵安当初看好《琴人》的原因便是因为这首歌将艺术性与通俗性结合的很好，便于流传又不会因为旋律太简单而轻易厌烦。 这个时候互联网还不够发达，不然的话这首歌完全恶意火遍网络。如果再配上计嘉树的颜值，恐怕是野火燎原之势。 然而就在教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这首歌居然还传到了一位导演那里去了。 这位导演最近正好要拍一部连续剧，主题便是音乐与爱情。 更重要的是这名导演听出了《琴人》中暗藏的情愫，只要稍微改一下这首歌，就十分贴合他的电视剧，他甚至都已经想好把这首歌当做主题曲该如何使用。 京城的文娱圈子就那么大，对方很快就打听到了计嘉树之前还有一首红极一时的《邂逅》，更是心动。他便主动联系上了计嘉树的教授，让教授代为转达自己的合作意愿，才有了今天的谈话。 教授还在孜孜不倦向计嘉树解释这么做的好处，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他是真心为了计嘉树好，然而计嘉树还是不肯答应。 教授现在就觉得脑门疼，以前他很欣赏计嘉树在音乐方面的固执与认真，认为这样的性格才能够静下心来写出优秀的作品，然而现在的他则恨死计嘉树的估值了。 他与那名导演也有过几次合作的经历，知道对方的秉性与实力，于是他直接开口说道： “那由你来唱片尾曲，这总行了吧。”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就给这名导演说这都是自己的决定，他这个做老师的总要帮学生谋些福利吧。连理由都想好了，就说亲自演唱能够自己学生带来更多的名声。 然而让教授火气上冒的是计嘉树依然摇了摇头： “歌词也不能改。” 这话听得教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你在想些什么！我知道自己的作品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看都是完美的，舍不得轻易改动。 但是音乐就是个市场，你总是要迎合市场的啊。你歌词和别人的故事有出入，稍微更改一下也不会改变你的原意有何不可？ 以后需要你改歌词的时候多了，做音乐需要坚持，但是也分有意义的坚持与无意义的坚持。” 一开始教授是对计嘉树的行为有些愤怒，但是说到最后又全成了关心的话语。 在音乐行业几十年了，他见过太多有自己想法的音乐人了，他们坚持艺术、个性、传统……反正就是不愿意向市场屈服。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音乐就是艺术，而真正的艺术注定是大多数人无法明白的。他们不能为了被人理解而放弃艺术。 他们说的有错吗？没有错。教授不仅赞同他们的说法，甚至十分佩服他们十余年的坚持。 但是有用吗？他见过太多朋友和学生经济落魄到需要他人救济来生活，最后直接放弃音乐事业的更是不在少数。 如果计嘉树真的对自己的作品如此苛求，无论计嘉树多么有才华，他都没有办法让足够多的人听到自己的音乐，这就是现实的资本市场。 除非计嘉树背后有足够的力量让唱片公司完全尊重他的意见，否则计嘉树绝对没有办法得到市场的认可，最多十几年后得到一个“音乐鬼才”、“音乐匠心”这样只能聊以□□的称号。 计嘉树当然知道这是教授的一番好意，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告诉教授这首歌是他写给赵安告白的歌。 在他和赵安的关系没有大白于天下之前，他不希望有人公开演唱这首歌，更别说是在电视上，当上数百万的观众演唱。 至于改歌词也是如此，《琴人》的每一句歌词其实都是他和赵安相处的点点滴滴，为了把他对于赵安的感情表现于其中，计嘉树不知道花费了倾注了多少心血，他怎么愿意有人把《琴人》的歌词改得面目全非。 无论未来计嘉树写出多少脍炙人口、奉为经典的歌曲，《琴人》对于计嘉树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计嘉树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知道这都是教授的一番好意，只能半遮半掩地说道： “《琴人》是我写给我喜欢那个人的歌，我不想别人演唱。” “哎。” 教授长叹了一口气，之前他就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歌以情动人。 以《琴人》中的感情饱满度而言，计嘉树绝对是一个嗜钢琴如命的人，这样的人眼中除了钢琴外别无他物才对。 虽然有一些创作者能够短暂地把所有情感短暂倾注于某一事物上进行创作，但是教授看计嘉树并不是这样的创作者，心中一直有些疑惑。 现在他算是明白《琴人》中的深情从何而来了，不仅仅是对于钢琴的热爱，更是源自于某个与钢琴有关的人。 教授甚至忍不住开始猜测到底是谁夺走了计嘉树的芳心，而且计嘉树貌似还一直没有公布？难道是他以前的钢琴老师？ 在自己想法变得更糟糕之前，教授赶快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否则知道会推测出怎样一个夸张的故事。 既然这件事与爱情有关，计嘉树又是一个热血且固执的人，那这件是多半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爱情啊，总是让少年奋不顾身。 “那行吧，你先回去吧。我也不强迫了，不然我就成为大恶人了。”教授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计嘉树还想向教授解释几句，但是教授已经朝着他挥手，明显是在撵他了。计嘉树只能礼貌道别。 最近食安集团都快忙翻天了，赵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过了。 就在赵安准备去洗漱然后回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他发现计嘉树房门缝隙里传出灯光。 以往这个时间计嘉树都已经睡着了才对。 赵安有些疑惑地轻轻推开房门，果然看见计嘉树坐在书桌面前发呆。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和计嘉树交流，难得今天计嘉树还没有睡，赵安便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了，小树？” 一脸愁容的计嘉树便把今天在学院发生的事情告诉赵安，卧室里只有一张椅子，而它在计嘉树屁股下，所以赵安就直接坐在了计嘉树的床上。 听着计嘉树说下午的事情，赵安嘴角的幅度却越来越大，因为计嘉树摆明了是因为他才不愿意让其他人唱《琴人》，赵安自然会感到高兴。 虽然卧室的灯光很昏暗，但是计嘉树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赵安在偷笑。 就算此时卧室里一片黑暗，计嘉树还是能轻易发现，因为他对于赵安实在太熟悉了，赵安平时虽然很少露出笑容，但一旦微笑的时候，整个人周围的气氛都会不同。 现在可不是夸赵安的时候，计嘉树有些生气地推了推赵安，说道： “我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情。” 被计嘉树这么一推，赵安就顺势倒在计嘉树的床上，整个人呈大字躺开，好不惬意。 赵安已经很久没有在计嘉树的床上睡过了，都是分房而睡。 此时躺在计嘉树的床上，赵安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这些天食安的事情真的让他有些精力憔悴，基本上没有在十一点前下过班，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赵安躺在计嘉树的床铺上，有一种闭眼就能入睡的的感觉。 这难得的放松，让赵安用一种慵懒的声音说道： “那你就重新写一首呗。” “重新写一首？” 计嘉树有些无法理解赵安的意思，重新写一首《琴人》吗？ “你的教授并不是因为没有办法答应导演的邀约而不高兴，他是在担心你不愿意为了迎合市场和去创作和写歌。你只要证明这一点就好了，你就按照那个导演的需求，重新给他写……” 还不到一分钟，倦意就从四面八方涌向赵安，明明回到自己房间还能坚持看一会儿材料的他，在计嘉树的床上根本无力与这种倦意抗衡。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根本听不清了。 计嘉树听着赵安的话眼神逐渐变亮，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恰好今天教授为了说服计嘉树，把电视剧的主要剧情都告诉了计嘉树，他大概知道电视剧主要讲的是发生在什么背景和角色下的爱情故事。 他完全可以用这些梗概重新创作一首歌曲，就算歌词有什么不合适，他也可以根据导演的需要进行更改。 计嘉树正准备夸奖赵安两句，然后便直接开始创作。晚上正是他灵感爆炸的时候，然而他发现赵安已经没了声响。 回过头一看，赵安居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着了。赵安刚下班回来，只脱去了西装外套，身上还穿着白衬衣和深色西裤，和一个男模一样。 看着赵安脸上怎么都没有办法掩盖的疲倦，计嘉树决定今天绕过赵安一马。 他走到床边，帮赵安除去衣物。或许是因为动手者是计嘉树，所以赵安全程没有任何的抵抗。 此时已是深秋，赵安平时向来很爱干净，所以身上也没有认为异位，计嘉树便准备用热毛巾帮赵安简单擦拭一下。 但此时的赵安已经接近于全/落，计嘉树越擦越心烦意乱，最后只能匆忙收工。 然后用直接自己的被子将赵安裹了个严严实实，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计划直接开工写个的计嘉树，现在脑海里一片浆糊，所有的灵感全部不翼而飞。 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决定放弃今晚今晚的工作，直接睡觉。 可是自己的床铺已经被占据了，计嘉树第一反应是去隔壁赵安的房间睡觉。 但是他突然拍了拍自己脑袋，然后低声自语说道： “赵安现在已经睡着了，贸然去他的房间还是不太合适。毕竟他现在是大老板，说不定房间里就有重要文件，我还是就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好了。”、 找了一大堆理由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辩解之后，计嘉树去厕所快速洗漱好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原本属于自己的被窝里。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在两人肌肤接触的那一刻，刚才那些心猿意马又突然消失不见。 计嘉树知道赵安为什么会这么快入眠了，刚才明明还精神抖擞的他，此时也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直接睡觉吧。 人这种生物，在自己心爱的对象面前，总会放下一切的防备，让所有的疲劳困乏任意蔓延。 第120章 电话配送 “喂, 您好, 请问你是需要一斤枫叶国的北极贝，一斤挪威的三文鱼对吗？” “好的，根据您的信息, 您是格选生鲜的星级会员, 而且您会员卡上的余额足够支付货款, 所以京城三环内免费为您配送。请问是按照您预料的地址进行配送吗？” “那好先生，明天上午十点左右, 我们会将您的食物送到您的手中, 请保持电话畅通。格选生鲜很荣幸为您服务。” “女士，因为您一次的购买额没有超过58元，需要支付配送分，请问可以接受吗？” “今天的小龙虾已经售罄了, 现在可以进行明天的预约。” “您想订购帝王蟹？请允许我帮您咨询下相关信息，我们会在两个工作日内给你回复。” 电话铃的声音不断响起, 二十几名接线员坐在电话与电脑忙着。 在食安集团刚成立的时候, 赵安信誓旦旦地说要一年内让一层楼全部是食安的工作人员, 但是现在看来, 赵安恐怕需要提前考虑办公场地的事了。 前段时间“格选生鲜”突然推出了一项新的业务“电话配送”。 所有到“格选生鲜”购物的消费者都能够看到那巨大、抢眼的海报。 无数的食物摆放在规矩的木质方格中，蔬果鱼肉、罐头烟熏、冷藏熟食……就如同百宝格一样琳琅满目。 然后“足不出户, 尽享天下美食”横跨整个海报, 本来美食就已经足够让人心动了，而“足不出户”这四个字更是让消费者驻足询问。 “格选生鲜”的工作人员则迅速拿出折叠好的宣传单递给客户，说辞自然是： 为了给各位客户带来方便, 所以格选生鲜推出了电话配送服务。只需要客户拨打电话进行订购，就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为您送货上门。 这样的服务恐怕没有人会拒绝，手中的宣传单虽然体积不大，但是却覆盖了格选生鲜的主要产品。 当季特色、其他地区特产、高品质生鲜会摆放在宣传页的最前方，同时还会通过图片大小来表示推荐等级。 而诸如小米、面粉、葱姜蒜等常见的食材，则直接通过表格的方式列在后方，虽然没有涵盖“格选生鲜”的全部产品，但也足够日常所需了。 除此之外表格上还写着：如有需要可以通过电话或网络咨询。 “你们这配送需要收费吗？” “只要你一次性购买超过58元的生鲜，那我们就不会收取任何费用。还有一个条件则是必须提前加入我们的格选会员，我们不会强迫你们进行提前充值，只是为了验证各位的预留信息，毕竟生鲜产品比较特殊。” 其实在制定这些规则的时候，赵安也很犹豫。但是经过反复的思考，最后拍板决定。 首先是价格方面，每笔订单满58元对于格选的客户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格选本来就主打品牌与质量。 其次便是会员制度。会员制度可以说一直被消费者诟病，但是当真正经营一个商店的时候就会发现，会员制度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会员制可以帮一个商户提高客户的留存率。而在商业竞争中，谁能够争取到客户，谁就是赢家。 所以赵安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格选生鲜中建立会员制度，这样可以避免很多恶意订购生鲜的情况。 而且后续赵安还有意推出各种会员福利活动，充值满送、会员折扣、会员专享…… 至于网络平台的搭建，则是赵安另外的布局。 目前华夏的个人电脑普及率已经达到了20%，而格选用户的拥有率必然更高。 搭建网络平台是一个很繁琐的事情，现在格选生鲜的网络平台只提供了产品的浏览与介绍，并没有涉及会员与支付业务。 主要是计算机方面的人才还是太少了，赵安原本想成立一个计算机部门。然而在人才市场蹲守了一个周，到现在只招到了一名能够做HTTP的程序员。 所以网页的后台内容依然是一片空白。 虽然赵安对于现状有诸多的不满，但事实上全是赵安的标准过高而已。在这个年代能开始建设网站服务的企业寥寥无几，食安集团已经走在了最前沿。 在“电话配送”开始进行宣传后，当天就有数百名顾客主动办理会员、留下相关信息，甚至还有人直接充钱到会员卡中。 客户们对于“格选生鲜”的粘性和“电话配送”的热情完全超过了赵安的预计。 在赵安看来电话配送毕竟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市场上愿意进行尝试的客户没那么多才对。 这些年“格选生鲜”的口碑可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虽然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不少，但是质量和服务没有任何可以挑剔之处。 当物质生活丰富到一定程度之后，人们便会试图在各方面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哪怕买菜也是如此。 能够在一个干净、卫生的超市，买到心满意足的生鲜，让格选生鲜的口碑不断增长。 口碑是一个很难直观衡量的东西，赵安认为“格选生鲜”一直以来的努力不过是一个食品商人最基本的义务，安全、严谨、卫生。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食品市场里，“格选生鲜”完全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至今也没有发生过产品质量纠纷。 所以在客户们知道“格选生鲜”提供电话业务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怀疑。他们相信格选不会配送质量次等的产品。 这种信任就是品牌的力量。 除此之外，赵安也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无知。 他一直在强调如何锁定目标客户，然后根据目标客户的特点制定销售计划。然而他发现自己对于格选生鲜的客户根本不够了解。 一开始赵安只招聘了五名专业的接线员，毕竟接线员需要会使用电脑，要求颇高。 但“电话配送”业务正式开通的第一天，公司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这些客户一方面对电话配送充满热情，想尽快下单，一方面又通过电话和客服讲价，试图谋取更多的折扣。 任凭客服人员怎么解释格选生鲜是统一定价他们都不愿意相信，然后继续在电话里尝试杀价。 这让赵安感觉到匪夷所思，这些客户明明在“格选生鲜”的实体店都不会杀价，直接按标签价进行购买，为什么到了电话的另一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呢？ 赵安真的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还是公司里一位有着电视购物经验的女性员工告诉赵安： “老板，我觉得他们这是在套用电视购物的经验。” 赵安原本以为电话配送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但是赵安根本不知道2000年前后的华夏，有一种特别火爆的销售模式叫做电视购物。 销售者通过电视宣传商品，在电视上把自己的产品夸奖得绝无仅有，各种销售手法层出不穷，早就成为了一个庞大的产业链。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赵安一家距离电视购物都很遥远，所以在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对于消费者而电话配送在他们眼中就是电视购物的一个翻版而已。 他们能在第一时间接受电话配送这一模式，其实与电视购物的经验有关系颇大。 只不过是电视宣传变成了“实体店+图册”的宣传模式而已，尤其是这个图册，他们太熟悉不过了。 每次在进行电视购物之后，一定会随着货物送来这样一本介绍各种产品的小册子。 然而电视购物有一个最大的通病就是——几乎在所有的宣传中，都会为产品制定一个远远超出本身价值的价格，然后再给出一个所谓的“特惠活动价”。 光是“特惠活动价”这几个字就足以让很多购物者血脉喷张，总有一种买到就是赚到的感觉。 经验更为丰富者，在拨打了购物电话之后还会再次和销售客服进行周旋，十之八九都能够拿到一个“专属优惠价”。 人总是试图在比较之中证明自己的特殊。 购物也是如此，如果能够拿到一个“专属”价格，总会让人心情更加愉悦。 于是在消费者心中就有了一个概念——电话购物能够杀价、能够获得专属价格。 而这些“老江湖”就是格选生鲜电话配送的第一批客户，他们试图把看似相同的电死购物经验套用在格选生鲜上，所以才会一直在电话之中纠缠。 有的时候，这些客户甚至不是真的在意这些许的优惠，而是在意“杀价”后的成功感。 等把其中的关键厘清之后，赵安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决策失误有多么严重。明明一直要求以市场为导向，然而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市场。 赵安立刻在食安集团类建立了一个市场部门，专门研究市场风向。而暂时的负责人就是那位想赵安提出意见的女性员工。 因为赵安发现了，在购物这方面，自己的了解的确不够深入。 购物的事情还是交给女性吧。 这个决定可以说相当正确。 在“严选生鲜”进行消费的客户四分之三都是女性，毕竟华夏的传统一直是女性掌管着厨房。 赵安对于“严选生鲜”的策略一直是坚持品质，却忽略了活动对于消费者的影响。 在市场部门成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折”！每个周固定的时间，严选生鲜都会举行特定产品的打折活动。 虽然严选生鲜一直在走品质路线，但事实上严选生鲜只能算中高端的品牌，所以打折活动一经推出，就有强烈的市场反响。 打折活动当天绝对是每个周营业额最高的时候。 同样打折活动也推广到电话配送业务之中，迎合了消费者逐利心态。 一般情况下打折商品是没有办法达到58元配送额度，所以消费在购物的时候，都会搭配一些其他的产品，这样一来利润额不降反升。 也是因此食安集团的电话配送业务肯进入一个高速的发展时期，现在电话服务人员已经达到二十余人。 只要等这一模式成熟，就可以逐步推广到全国的格选生鲜了。 第121章 《音乐恋人》 整个十月份赵安都在忙电话配送的事情, 不过电话配送暂时仅限于京城的格选生鲜。 地处经济差异在华夏一直很明显, 京城格选生鲜的销售额一直远超于其他的城市，当然这也和格选生鲜还没有入驻海城和鹏城有关。 赵安准备等京城的电话配送业务成型之后，再逐步推向其他的城市。 其实电话配送业务已经有未来快递行业的一些雏形, 讲究的就是一个字“快。但”此时华夏的快递行业还没有萌芽, 想要展开配送业务, 就必须自行配送。 赵安不得已又在食安集团内部设立了运输部门，专门负责货物的配送。赵安不仅要负责食安日常业务的开展, 还要负责人才的发掘与培养。 这段时间除了公司以外, 赵安最常去的地就是京城的人才市场了。 在赵安忙碌的同时，计嘉树也没闲下来。之前赵安的建议让计嘉树直接投入了歌曲的创作之中。 写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三易其稿都是委婉的说法。计嘉树每天写歌词、写旋律产生的废纸就能装满一整个垃圾桶。 虽然这只是为电视剧写歌，但是计嘉树依然全力以赴。很多时候赵安加班回到家中, 依然能够看到计嘉树房间的灯光。 赵安并没有劝阻计嘉树的拼命，曾经从事音乐事业的他也知道往往夜深人静才是创作灵感最强的时候。 计嘉树对于音乐的坚持让他不可能放弃晚上这段绝对安静的时光。 既然无法阻止, 那赵安只能尽可能地保障计嘉树的身体健康。 每天赵安都会早起, 然后做好丰盛的早餐, 并且留下纸条吩咐计嘉树起床之后必须得吃早餐。 一天之中最终的一顿便是早餐, 经过一整晚的消耗，胃部积累了大量的胃酸, 如果不吃早餐的话, 极有可能会引发各种胃病。 这样日服一如的忙碌辛苦的确容易让人心生困乏只有自己一个人，赵安肯定不会每天早上都做如此丰富的早餐。 但计嘉树可是赵安的心上人，为计嘉树辛苦一点, 赵安甘之若饴。 难得周末，赵安睡了个懒觉，十点左右赵安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房门一看，计嘉树果然已经坐在钢琴面前了。 旁边的餐桌上还有计嘉树为赵安准备的早餐。 知道今天赵安可以休息，昨晚计嘉树就主动揽下了早餐的工作。 “安安！我写好了！” 计嘉树兴奋地挥了挥手中的乐谱，对着赵安说道。 此时的赵安神清气爽，坐到沙发上说道： “让我听听。” 计嘉树便一边弹琴，一边唱歌。 这首歌叫做《音乐恋人》，讲的是一对情侣因为音乐观念不同而吵架，但最后又因为音乐而重新很好的故事，完美的切合电视剧的剧情。 整首歌特别的平易近人，歌词带有强烈的叙事色彩，把一个故事娓娓道来，有一些try music的感觉在其中，但是又多了一些浪漫主义的元素。 赵安能够从歌声感受到共鸣，因为曾经的他也和计嘉树有过音乐观念上的冲突。 只不过所有的冲突都比不过爱，而这也是整首歌表达的主题。 “怎么，又在写我们的故事呢？”赵安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问道。 果然计嘉树有一些不好意思，脸立刻便得通红，有些低声地说道： “因为电视剧的故事和我们挺像的嘛。” “不过钢琴有些地方可以稍微再改一改。” 针对于一些技巧性的问题，赵安还是挺有经验的。耳濡目染，他知道哪些技巧更能够引起观众的共鸣。 手写五线谱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计嘉树便要求说道： “那弹给我听听。” “好。” 没有任何推脱，赵安直接坐到钢琴椅上。以前的赵安完全不可能帮一首流行歌修改曲谱，然而这是计嘉树的歌。 而计嘉树则依靠钢琴而站，随着赵安的钢琴声，他轻轻哼着歌词，两个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和配合上彼此的节奏。 一开始只是《音乐恋人》而已，随后赵安又接连弹奏了《邂逅》、《琴人》，两个人一唱一弹，天作之合。 再往后，两个人轮流弹奏一些对方喜欢的古典曲目，以期博得对方的笑容。不经意间，一整个上午便过去了…… “李桦，你也不能太过分了。我之前是很喜欢《琴人》那首歌不错，但是对方的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李桦就是就是计嘉树那位教授的名字，而此时直呼李桦姓名的则是那位对《琴人》十分感兴趣的电视剧导演陆卫明。 陆卫明平时也没有这么大的脾气，主要是今天李桦上门的目的让他有些生气。 “卫明啊，我们也认识十多年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的对吧。那首歌真的是小孩写给自己情人的歌，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交给别人唱的。” “哼。” 陆卫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如果不是因为李桦的品行他肯定早就爆发了，在业内谁不知道他陆卫明的性格。 他自认之前给出的条件不差，一个小孩居然直接拒绝了他的邀请，更重要的是还主动送了一首歌上门，说是更加切合他的电视剧。 他又不是真的缺候的歌曲，如果电视剧选主题曲的消息传出去，哪怕是一线歌手也会愿意把自己的歌双手奉上。 这种东西也是讲究耳缘，越是喜欢《琴人》，陆卫明越是有些失望和不满。 看着陆卫明的表情，李桦也有些了然。自己这个老友也的确是一个对于作品精益求精的人，否则今天他还真不一定会亲自上门。 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李桦就觉得头疼。 因为之前他狠狠骂了一顿计嘉树，然后有十来天没有在学院看到计嘉树的身影，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骂得太狠了一点了，让计嘉树故意躲着他。 结果昨天他在办公室的时候，计嘉树突然敲门进来，然后第一句话就是： “李老，对不起，之前是我太任性了。” 看到计嘉树这认错的表情，李桦还能说什么责备的话呢？正准备安慰计嘉树几句话，谁知道计嘉树又开口说道： “李老，《琴人》这首歌对于我而言真的太特殊了。所以我重新写了一首歌，我专门按照你上次给我说的剧情进行创作，我觉得比《琴人》更适合那部电视剧。” 说完之后，计嘉树双手递出一张光盘。 如果换一个人说这句话，李桦恐怕会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这种行为就是舍不得自己的作品，又舍不得这次电视剧的机会，什么都想要。 而且十来天能够写出多么好的歌？还仅仅是听他说了几句电视剧剧情，就敢说切合，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但毕竟这话是计嘉树说的，李桦很清楚计嘉树的性格，他既然敢拿出来，那就证明他对这首歌很自信，绝对不会拿出一份滥竽充数的作品。 不过李桦也没有准备当着计嘉树的面听这首歌，虽然他很喜欢计嘉树这孩子，但是也不能什么事都惯着他，否则以后计嘉树进入娱乐圈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 于是李桦挥了挥手，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计嘉树一句多的话都没有，转身就走，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忐忑、惋惜之意。 看着计嘉树这样的表情，李桦突然有些感兴趣，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突然给我送这首歌过来？” 计嘉树的回答将直接影响着李桦最后的判断。 沉默了两秒钟，想到自己教授已经知道自己有喜欢对象这件事，计嘉树突然脸红，有些支吾地说道： “因为让我写出《琴人》那个人说，您并不是因为我没有答应导演的邀请而不高兴，而是因为担心我不愿意迎合市场而创作，担心我以后处处碰壁，都是为了我好。然后他说只要我能够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偏执的音乐人，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让我重新写一首歌给你听听，就有它。” 李桦对于计嘉树可以说是亦师亦友，平时就像长辈一样关心自己，所以计嘉树复述了当时赵安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赶快走吧。” 这次李桦是真的不留情面直接把计嘉树赶出办公室了。就看计嘉树说话的表情，他就知道计嘉树所言非虚。 人在谈论自己恋人的时候，浑身都会散发出一种甜蜜的气场。 刚才计嘉树的笑容，让李桦这个家庭婚姻生活圆满的人都有些不是滋味，就想着今天早点下班，回去陪陪自己的老婆，让她帮自己治愈刚才内心受到的创伤。 而等计嘉树真的离开之后，李桦才拿起光盘放入CD机中，他倒要看看计嘉树这小子十天能够作出什么样一首歌曲。 除了熟悉的钢琴伴奏和计嘉树的声音，这首歌中还多了几种不同的乐器与其他人的和声，完成度相当高。 更重要的是，旋律和歌词真的如计嘉树所说和那部已经开始拍摄的电视剧十分契机，估计不用做任何修改。 听完之后，李桦也忍住不叹了一口气，看来必须要放下自己的老脸去找陆卫明一次了。 虽然刚才计嘉树已经说了，这首歌并不是为了争取电视剧的机会，但是自己学生创作出这么好的作品，他这个当老师的不出点力实在说不过去。 按照计嘉树这个创作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凑满一张专辑了吧，李桦按下了这个想法。 “卫明啊，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你就把听一听这首歌再做决定吧。” 李桦直接掏出光盘递给陆卫明。 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李桦的，但是当歌声响起的时候，陆卫明的脸色就变了。 我刚才说的话能不能收回啊，你这个李桦倒是再劝我两句啊。 而李桦则直接坐在沙发上，举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这个陆卫明，从我进门之后茶水都不给我倒一杯，你就自己找台阶下吧。 然后李桦便开始品尝陆卫明珍藏的碧螺春，茶香四溢，好不惬意。 第122章 涮羊肉 “今天吃计嘉树这个大户, 大家不要心慈手软啊！” “来, 菜单给我，我也要点菜。” 一桌九个男生热闹非凡。面对自己七个室友的痛下杀手，计嘉树不仅没有生气, 反而大度地让众人随便点菜。 而作为半个家属跟随前来的赵安, 也任由他们嬉闹, 然后默默地把菜单上所有的特色菜品全部打钩。 虽然计嘉树平时没有可以露富，但是这次计嘉树与《再见, 小提琴》剧组签合约他们可是都知道的, 毕竟计嘉树的愿意是分润一部分的收入给他们七个人。 《音乐恋人》作词作曲的确有由计嘉树一人完成，但是距离一首成品曲目还差得远。很多事情计嘉树一个人慢慢做，一两个月也能把《音乐恋人》这首给打磨完成。 但是时间不等人，两个月后再完成这首歌, 到时候也没有证明自己的意义了。 于是计嘉树便叫上了寝室的七人一起帮忙，录音、和声、后期、配乐……别看这七人平时没个正经, 但就专业能力而言绝对不弱。 平时计嘉树不在寝室的时候, 他们也各自忙于自己的专业, 计嘉树寝室一起开个小型音乐会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平时都是他们七个人被计嘉树刺激, 听说计嘉树要找他们帮忙，他们一个个精神焕发, 想在计嘉树面前好好展示下自己的实力。 当他们看到计嘉树又写出一首歌, 而且质量颇高的时候，内心有多收打击就不用多说了。 不过面对计嘉树的成果，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嫉妒。作为计嘉树的室友, 他们很清楚计嘉树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平时上课、练声、学习、创作……计嘉树几乎就没有松懈的时候，让所有同级的学生都有一种在追赶他的感觉，偏偏本人还不自知。 七个可怜的室友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认真帮计嘉树完善《音乐恋人》。 前几天李桦教授直接扔给计嘉树一份合同，大概内容就是陆卫明代表电视剧剧组购买《音乐恋人》的使用权，包括主题曲、演唱、宣传等一些列的权利。 陆卫明也给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远高于未出道歌手的市场价格。 毕竟这一次陆卫明也认可了计嘉树在音乐方面的能力，能够在十天之内完成这样一首符合他期待的歌曲实在太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有李桦这样的恩师在一旁提携，以后想不出名都难。 陆卫明和李桦还有一段对话，而也是这段对话让陆卫明决定了通过合同价格稍微示弱，毕竟这个圈子也就那么多以后难免还有需要合作的地方。 而拿到合同的计嘉树，没有任何犹豫就签了下来。这只是一份简单的授权合同而已，更何况还有自己教授帮忙把关，计嘉树真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看到计嘉树如此信任自己的样子，也让李桦心中有些欣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你来我往，虽然对于自己学生的帮助不奢求回报，但是计嘉树的行为还是让他感觉到高兴。 很快计嘉树的账户里就多出了一笔不菲的收入，虽然和赵安为他办的那张股份分红的银行卡没法比，但这毕竟是计嘉树亲自赚到的钱，感觉完全不一样。 而拿到钱的第一时间，计嘉树自然叫上前段时间陪着他通宵奋斗的室友们，表示感谢。至于赵安，这一次只是顺便鞋带上的家属罢了。 对于这样的身份，赵安可不敢有任何意见。订餐、点菜、买酒、结账……全部由赵安亲自负责，充分尽到了自己家属应尽的职责。 今天吃的是火锅，京城的火锅具有明显的北方特色。 首先是这锅就很特别，多为铜制，成锥形，中间锥形圆柱用于通风散热，而周围才是锅的主体。 其次便是火锅的底料。说到华夏的火锅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山城火锅，以牛油、辣椒、内脏为主要的特点，也难怪因为的翻译是“hotpot”。 然而京城的火锅却是以清汤为主，锅底一般会放入蘑菇、紫菜、海米、大葱进行提味，而有一些火锅汤底则会选择羊肉汤、鸡汤或者鱼汤作为锅底。 虽然以肉汤作为锅底会让食材更加鲜美，但是也会限制部分食材的味道，所以在锅底的选择方面仁者见仁。 而京城火锅最主要的肉类则是羊肉，冻过的羊肉更容易切割，薄薄的冻羊肉可以形成肉卷，便于夹取。 红白相间的羊肉卷在餐盘中叠成一座小山，还有丝丝寒气散出，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所以京城火锅又有另外一个别称：涮羊肉。 九个年轻小伙子吃肉的能力毋庸置疑，一共点了九分羊肉卷，占据了桌子大部分的面积，只有一些偏僻角落才能够放得下各种绿色的蔬菜。 羊肉卷作为京城火锅的主食，自然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美食。薄薄的冻羊肉，在进入沸腾的火锅后迅速变成灰白色，这是蛋白质熟化的表现，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浓烈的肉香。 “好了，差不多了。” 赵安在一旁提醒，计嘉树立刻将羊肉片夹入蘸料碗中。 山城的牛油火锅蘸料只有两种材料，芝麻油和蒜蓉；而S省蓉城的清油火锅则会夹入香菜、小葱、花生的辅料；而沿海地区的火锅则会有耗油等等。 而涮羊肉最适合的蘸料则是“麻将”，一种让北方人爱不释手，南方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计嘉树刚来京城的时候，对于“麻酱”的存在也很疑惑。麻将不是用来打的吗？怎么变成吃的了。 后来计嘉树才知道所谓麻将是芝麻酱的简称，并且快速地接受了这种迥异的蘸料。 冒着热气的羊肉片上裹上黄色的芝麻酱，放入口中，羊肉的鲜美与芝麻酱的香味结合在一起，挑动着整个口腔。 虽然十一月的京城已经开了暖气，但是食物带来的那种温暖是暖气没有办法媲美的，由内而软，从口腔到腹部再到四肢。 “嘉树，你这家店选得很不错啊，这羊肉也太好了，一点膻味都没有，纯粹的羊肉香气。作为一个京城本地人，我居然还没来这里吃过，实在是太失败了。” 说话的是计嘉树寝室里的老二，作为已经京城土著，他对涮羊肉可以说爱得深沉，能够得到他的夸奖，只能这名这家涮羊肉的确不错。 “那是当然的，也不看看是谁选的店铺。” 说这话的时候，计嘉树偷偷瞥了一眼赵安，给了赵安一个肯定的眼神：做的不错，本宫重重有赏。 赵安只好立刻露出一个感恩戴德的表情。 涮羊肉对于羊肉本身的品质依赖程度相当之高，如果一定要做比较的话，用牛排做比较比较合适。 在牛排界有这么一种说法：给我一块霜降和牛牛排，我也能做出世界最顶尖的牛排料理。 这句话对于涮羊肉同样适用。 因为涮羊肉有清汤锅底为主，所以食材本身的品质会被无限放大。而另一方面，羊肉又是一种很特殊的肉类，它带有很强的膻味。 羊膻味会让很多人有呕吐、反胃、泛酸等现象，这是一种生理反应与口味无关，所以如何去除羊膻味就成了羊肉料理的一大难点。 很多人处理羊肉的时候会通过葱姜蒜、料酒等材料去除羊膻味，但事实上羊膻味与羊的品种、饲养也有很大的关系。 一般情况下，人们会认为北方的羊比南方的羊好吃，而半沙漠化草原的羊肉会比水草丰茂地区的羊肉好吃。 其中有以宁城的盐池滩羊最为出名，在宁城有这么一句口头禅“吃滩羊只需要蘸点盐”，足以看出盐池滩羊的肉质鲜美程度，可惜的是盐池滩羊已经被农业部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品种，现在普通渠道根本难以获得。 赵安之所以这么了解是因为有人试图通过“格选生鲜”订购盐池滩羊，然而赵安既不愿意违法乱纪，又不愿意挂羊头卖狗肉，只好拒绝。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跃华集团专门寻觅上好的羊肉品种，最后挑选了宁城的另外一种著名品种中卫山羯羊。 所谓羯羊便是阉割后的公羊，在草原上被称为“羯子”，它的特点是长肉速度极快，以牧草为主要食物。这种快速成长的羯羊，肉质选美、没有羊膻味，可以说是涮羊肉的极品之选。 “格选生鲜”前段时间就在京城退出了中卫山羯羊，虽然价格昂贵，但是依然受到疯抢。 现在为了推广京城的电话配送业务，只要不亏本全国各地的美食都往京城配送。 中卫山羯羊在99年一斤就要一百多元，一般的家庭都舍不得消费。而偏偏有这么一家餐厅居然直接和格选生鲜签订了长期供应合同，试图将中卫山羯羊作为店内的涮羊肉。 这家涮羊肉的店铺自然被赵安记了下来，这一次计嘉树请客吃饭，赵安便主动带着所有人来了这一家名为“羊贵人”的火锅店。 刚才看到菜单上99元/份的特供羊肉，赵安就知道这肯定是格选生鲜的中卫山羯羊。一盘羊肉绝对不会超过半斤，从格选生鲜到餐桌价格基本上翻了一倍，不过这也是餐饮店的普遍情况了。 虽然几个室友是抱着宰大户的心情来吃饭，但是他们也没舍得点这“特供羊肉”，而是点了二十元一份的普通“羊肉卷”。 只不过赵安在拿着菜单去找服务员的时候，暗中吩咐服务员把所有的“羊肉卷”都换成了“特供羊肉”而已。 所以说计嘉树他们寝室的老三，下次如果真的再来这里吃羊肉，能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还真不好说了。 “以后我不知道去哪里吃饭的时候就问问你好了。” 计嘉树突然对赵安说了一句。 “嗯？这次只是意外记住了他们家的名字而已，你让我推荐其他吃饭的地方，我也不一定能推荐出来。” 赵安平时并不是一个特别追求口舌之欲的人，虽然他对于美食很了解，但是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寻找美食，每天能够保证一日三餐按时吃饭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不用你记住啊，你只要查一查那些餐厅是从你们格选生鲜长期进货就可以了。能够用那么高的价格从格选生鲜购买食材，还能长期运营不倒闭，味道肯定不差。如果这些点太贵了，那从赵叔叔那里进食材的也可以接受，起码食材新鲜又安全。” 这些年格选生鲜的品牌越来越大，也有不少高级餐厅直接通过格选生鲜订购食材，并且以此为卖点。 至于跃华食品的普通供应链其实也在暗中壮大，只不过供应的都是菜市场、食品企业、超市，名声没有那么响亮而已。 不知不觉，跃华已经构建起了一张庞大的供应网络，网络上每一个终点都是食材消费者，而这也代表着远远超乎常人想象的商机。 “小树，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赵安忍不住揉了揉计嘉树的头，没想到计嘉树居然在经商方面还有天赋，这么好的创意居然是在不经意之间想出来的。 然后计嘉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正夹着一片羊肉在锅里涮，被赵安这一打扰筷子一松，羊肉就消失了，就如同石落大海，无处可寻。 好不容易烫好的羊肉，就这么消失了。你说计嘉树怎么可能开心，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赵安一眼。 赵安这才注意到计嘉树的羊肉片被自己给弄没了，这对于计嘉树来说可是头等大事，赵安不敢怠慢，立刻夹起两片羊肉往锅里涮，准备戴罪立功。 第123章 合同（上） 周末李桦专门把计嘉树叫到自己的家中, 这已经不是计嘉树第一次来教授家了，除了熟悉的师母以外客厅沙发上还坐着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 “嘉树, 来, 这位是音娱公司的负责人旦先生。” 李桦主动帮计嘉树引荐, 同时也向对方介绍计嘉树。 这个时候计嘉树已经明白自己老师叫自己来家中做客是为了什么了，他礼貌地向对方打招呼, 然后将自己手中带来的两个塑料口袋打开。 一个塑料口袋里装的是一些水果, 香蕉、红提、柿子。计嘉树驾轻就熟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的果篮里。 然后另外一个口袋则还要大一些，但是旦先生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面全是些食材, 有肉、有鱼、有白菜、有西红柿等等。 “老师，我先把这些菜给师娘拿进去。”计嘉树提着口袋说道。 “放好就快出来，别在里面带着, 等会厨房都被你炸了。”李桦不放心地嘱咐到，而计嘉树则有些不好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着两人的互动，旦先生确定这是二人真情实感的流露——李桦教授并不是在提醒计嘉树快点出来和他套关系，而是真的担心计嘉树在厨房里弄出麻烦。 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水果和蔬菜，这就有意思了。 “李老, 这计嘉树真和你没点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有, 我到希望我孩子能像他一样听话, 看看他现在一天到晚就在海城搞什么创业, 一代都不让我和他妈放心。” 李桦抱怨了几户，言辞中流露出对于计嘉树的喜欢一览无余。 “这孩子对你们也挺好的。” 旦先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但是李桦却笑得十分开心。 有些行为见微知著，计嘉树带来的水果全部是时候冬天吃, 又营养的水果，而且都是简易包装，显然对于李桦夫妇的喜好十分了解。果盘这种东西虽然很普通，但计嘉树如此熟练地摆放水果，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至于另外一个口袋也大致如此，全部是冬天温和、滋润的食物。 而且这两个口袋也很抢眼，上面印着“格选生鲜”四个大字。格选生鲜现在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存在，绝对安全、健康的代表，虽然并不算最昂贵的食材，但绝对是最让人放心的食材。 计嘉树专门为李桦教授去格选生鲜购买食材，也真的很有心了。虽然还没有与计嘉树正是交流，但是旦先生对于计嘉树已经充满了好感。 李桦也晓得一脸骄傲，有着这么一个学生的确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如果他们知道计嘉树算半个格选生鲜的股东不知道作何感想。 等计嘉树从厨房回来，李桦便让计嘉树坐在自己的身边。刚才李桦已经看出旦先生对计嘉树十分满意，此时也就不再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嘉树，我想你也听过音娱公司的名字，在我们内地也算是不错的音乐公司了。这种大人物平时我也没法经常简单，今天难得叫他来家里吃个饭，但是能不能抓得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啊。” 旦先生在心中笑着骂了李桦一句老狐狸，这种以退为进的口气就是想让他多给几分人情面子。 什么叫做难得叫他来家里吃个饭，计嘉树之前创作的三首歌都给他看过了，今天完全是逼他来这里表态嘛。 不过旦则辉也是一个谨慎的人，他不可能因为李桦的一面之词就判断计嘉树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哪怕从简历上来看，他对计嘉树也充满了兴趣。 “李老，听说你家里那台钢琴还不错，要不敢给我们听听吧。” “哎呀，我年纪大了，手也不灵活了，让我学生弹给你听听吧。”y 于是三人来到了李桦的工作间。 虽然李桦是一名声乐教师，但是他也相当喜欢钢琴。当初对计嘉树格外留意与计嘉树的钢琴履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计嘉树也没有推脱，他直接弹奏了几首最近和赵安一起练习的钢琴曲。 李桦一边听一边点头，计嘉树这一点也很让他满意。这三年来计嘉树从来没有放松过对于钢琴的学习，而且从来不吃老本。 无论是学校的演出、专业课的考试还是偶尔到他家里的演奏，都是不一样的歌曲，可以看得出来计嘉树依然在古典音乐的海洋中不断吸取着养分。 “嘉树，这几首曲子是你才学的吧。我以前从来没听你演奏过。” 李桦刻意指出这一点，生怕旁边的旦则辉不识货。 旦则辉这个老江湖再次会议，但是他依然没有贸然开口。 钢琴在他这里只是一个加分项而已，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两点，一是相貌，这一点在他看到计嘉树的一瞬间，就在心中给出了一个几近满分的成绩，但是他可不会说出来。 他，本质也是一名商人，是商人就要懂得压价。压价就不能主动说卖方的商品好。 于是旦则辉继续说道： “之前，听李老说你有几首原创歌曲，不介意让我欣赏欣赏吧。” 计嘉树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依次演唱《邂逅》、《琴人》、《音乐恋人》三首歌曲。 如果说有人的喉咙被上帝祝福过，那计嘉树一定是其中之一。 具有男性的力量感、青春感与澎湃感，但是又拥有几分女性歌手拥有更多的细腻与温柔，让计嘉树能够把他的情感完完全全传递到听众耳朵之中。 更让旦则辉满意的是，计嘉树唱歌没有一丝一毫的匠气。 央音作为华夏最高的音乐学府，对于学生们的基本实力要求颇高。央音的每一名学生每天早上都必须进行晨练，发音、吊嗓等等，技巧方面的考试更是多如牛毛。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央音的学生很喜欢炫耀自己的技巧有多么的高明。音域、气息都是可以量化的存在，但是感情绝对不是。 就比如《邂逅》这首歌，明明唱的是年轻人邂逅的青涩感情，如果一直用圆满、高昂的声音进行演唱，时不时再加个颤音、连音，你能够感受到属于年轻人的青涩吗？ 技巧需要，基本功需要，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歌曲的情感而服务。 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实力顶尖的歌手，却很那引起听众的共鸣。 旦则辉从不担心计嘉树作为央音年级第一名的实力，他担心的就是计嘉树技巧由于而感情不足。 而计嘉树做得很好，在《邂逅》的时候基本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音乐技巧，而在《音乐恋人》这首有着一个音乐故事背景的歌曲中适当地表现了自己的情感。 可以说是收放自如。 现在旦则辉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志在必得的想法，接下来就是谈判、交流的时间了。 第124章 合同（下） “计嘉树同学, 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旦则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计嘉树知道旦则辉对于自己的条件很满意。 因为赵安告诉过他, 在商场谈判的时候不能单纯从对方的反应来推测对方的心里价位, 有很多需要考虑的因素。 比如旦则辉这样一开始没有流露出任何兴趣, 表现冷漠，但是在看过后主动提起买卖的购买者, 那就证明他的购买意愿很强烈。 “嗯。请旦先生说吧。” 虽然娱乐圈离自己仿佛只有一步之遥, 计嘉树依然保持着冷静，他牢记赵安的话： 在和对方谈判的时候, 绝对不可以掉进对方的语言陷阱，也不要完全相信对方的说辞。 旦则辉一开始并没有和计嘉树说签约的事情，而是和计嘉树聊起了目前华夏的音乐市场以及音娱的地位。 99年前后, 华夏的歌曲市场依然由港城和湾省占据绝对的优势。 无论是港城歌坛的四大天王，还是湾省这几年涌现出的新锐歌手，可以说是华语音乐的风向标。 除此之外，与华夏接壤的南寒国的偶像组合也在快速地入侵着华夏的市场，团体、舞蹈、快歌、偶像, 各种概念席卷而至。 这是一个华夏大陆流行音乐刚刚开始发展年代, 同样也是个遍地都是机会的时代。 而音娱前身是华夏音乐出品集团, 一个国有公司的下属单位。这几年改制、分离后才进入了资本市场。 虽然目前音乐拿得出手的艺人不多, 但是大陆内地的音乐80%以上的唱片发行发行都会通过音娱公司。 申报、宣传、制作、发型，音娱手中有完整的产业链。 “所以只要你想在大陆以歌手的身份出道、进行活动，音娱现在将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在旦则辉的口中，充满了对于音娱的自信, 毕竟他们拥有国家牌照，占据着渠道上的主动。 “那请问音娱公司现在有哪些艺人呢？” 计嘉树一脸天真地问道，而听到这个问题的旦则辉明显有些尴尬，然后进行解释。 “音娱也刚成立不久，现在主要的业务还是唱片市场，艺人方面的工作刚刚展开而已。” “也就是说音娱现在对于艺人发展方面根本没有任何的基础是吧。” “还是有一些基础的，我们和各大杂志、电视台都有很好的工作交流，还有……” 旦则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虽然对方说得都是实话，但是自己听了就是想打人。这是旦则辉此时唯一的感受。 如果换个人来说这些话，旦则辉会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挑刺。但是看了看计嘉树的脸，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长着这么一张单纯、善良的脸，计嘉树应该是个很简单的人吧。 一旁的李桦教授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这次他只是做个介绍人，如果开口的话难免会帮计嘉树说几句好话。 这样一来旦则辉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定会让渡出一部分利益。 欠旦则辉人情债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李桦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比计嘉树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计嘉树这小子，长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罢了，就没看到他和谁争论的时候输过。而且计嘉树有自己的想法，李桦决定自己还是不要插手。 至于计嘉树这些谈判技巧，计嘉树自认为都是跟着赵安学的。经常看着赵安和其他商人交流、谈判，自然也有所长进。 然而对于这样的“控诉”，赵安坚决不承认。正常双方在交流的时候的确会指出对方的不足，以期获得一个更低的价格。 大家都是你来我往，互相挑刺，不会给对方留任何情面，所谓商场如战场，便是如此。 但你计嘉树指出别人的不足，别人还会以为你是好心好意。你怎么好意思说是我交给你的？ 对此赵安的唯一评价便是：所有的天然萌切开都是自然黑。 旦则辉也知道不能一直让计嘉树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我们公司现在对于音乐市场已经有了足够深入的研究了，现在市场主要可以分为两类偶像，一类是实力派，主要通过大量的音乐作品来开阔市场，另一类则主要是偶像派，拥有比较良好的外形，这对于聚集粉丝很有用。 我们会根据我们艺人的特点来展开宣传活动，制定专属于每个合约艺人的发展路线。” 旦则辉原本的想法是把计嘉树带入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领域，让对方因为不自信而逐渐交出谈话的主导地位。 “但我觉得我的实力和外形都还蛮不错的。外表方面我就不多说了，至于歌曲创作方面，我也有自信不会输给别人。” 说这话的时候，计嘉树一脸的坦然。然而对面的旦则辉则感觉有些胃疼，虽然计嘉树说的是实话，但是我们华夏人的传统美德呢？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吗？ 他也承认计嘉树各方面的条件的确很出众，否则他也不会亲自来李桦教授的家中做客，以他的级别还不需要亲自来签约一个新人。 “你的确很优秀，但是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每年都有，想要在乐坛创出一片天地，你还是需要公司的力量。我们音娱绝对是内地最有实力的娱乐公司，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计嘉树也不会继续和对方死缠硬打，过犹不及，他也不想一开始就给对方留下一个得寸进尺的印象。 两人谈论了一些关于计嘉树未来的发展规划，旦则辉并没有直接提供合同，他不想对于这份合约表现得太积极，以及很多事情都需要事先讨论。 “旦先生，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事先问一问。” “请说。” “如果我和音娱签约的话，什么时候能出专辑呢？” 这是计嘉树一直渴望的事情，赵安在十八岁的时候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所以他也希望自己十八岁那一天能够发行自己的音乐专辑，才能够与对方并肩。 很多歌手在于经纪公司交流的时候都会提出这个问题，毕竟发专辑是每一个乐坛新人的梦想。旦则辉也很有经验： “发专辑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我们公司也需要考虑市场反应。所以我们一般会先让歌手演唱一些单曲，然后参加各种曝光活动，等有一定的人气之后再考虑出专辑的事情。”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多久呢？” “一般情况下一年左右。” 这还是考虑到计嘉树的实力以及有一定人气基础才给出的答案。 “这个时间太久了，我想在十八岁的时候发行我的专辑。” 十八岁？旦则辉听到这三个字望了李桦一眼，这是什么情况，李桦不是告诉自己计嘉树是一名大三的学生吗？ 李桦教授很不好意思地轻轻咳嗽了几声，他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了，主要是平时和计嘉树相处的过程之中，计嘉树表现的远比同龄人还成熟。 于是李桦便把计嘉树年龄的事情说了出来，而旦则辉的眼神也越来越明亮。 并不是出道年龄越小越好，但是计嘉树这种特殊情况，如果能在十八岁的时候发型属于自己的专辑，本身就可以作为一个宣传点。 于是旦则辉说道： “如果你和音娱签订合同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在2000年发型你的专辑。想要在十八岁生日之前发行可能性不大。音乐专辑的制作周期本来就比较长，包括前期的曲目准备、录音、宣传、发行，流程很多。 强行压缩制作周期的话，可能会导致专辑曲目质量较低，而且公司的成本也会达到一个夸张数字。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除非是有人自己出钱，委托我们制作发行，然后他们自负盈亏，音娱公司才有可能会制作周期不到半年的专辑。” 旦则辉看得出来计嘉树很想在十八岁之前发行专辑，但是他深知这件的成本有多高，又不愿意放弃计嘉树这么优秀的苗子，于是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向计嘉树解释其中的缘由。 有些事情必须要在和计嘉树签约之前达成一致，否则签约之后再因为这些事情而发生争执，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当然旦则辉愿意这么做也有一部分原是因为李桦，毕竟李桦在流行音乐圈的影响力可不小。 计嘉树认真听着旦则辉的解释，同时心中默默盘算。 一张专辑大概要十首歌左右，他现在已经完成的作品有三首，还有四、五首已经初具雏形的歌曲，这么算来需要从头到尾创作的歌曲大概也就三首左右。 考虑了下自己最近的状态，计嘉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算特别的困难。 而且他们寝室拥有创作能力的人可不少，大可以求他们帮忙。实在不行，他也还有最后的杀手锏赵安。 曲目的问题解决之后，便是录音、拍摄的问题，在央音三年对于这些事情计嘉树都有一定的了解，难度也不是特别的大。 至于专辑印刷、宣传、发行这些事情都交由音娱处理，以音娱在这方面的经验，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那最后一个问题就是钱了，计嘉树开口问道： “如果一张专辑内容自己准备的情况下，交由音娱制作的话，大概要多少钱呢？” “每首歌曲录制加后期的制作费用大概在一万元左右，MV的话大概二十到三十万元。加上光盘和宣传费用的话，一共一百万左右吧。” 专辑制作和发行都是音娱对外公开的业务，明码标价，随时可以咨询。 当然旦则辉告诉计嘉树的是对外价格，并没有说成本价。他想让计嘉树知道制作一张音乐专辑成本有多高，从而暂时打消发行专辑这个念头。 然后听了旦则辉的话，计嘉树算了算自己银行卡上的钱，长松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 “那还挺便宜。” 就在旦则辉和李桦都一脸茫然，怀疑自己听错的时候，计嘉树继续开口了，说道： “旦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能和你交流一下吗？” 第125章 会议 “千禧年”正在悄然接近之中, 华夏百姓对于即将到来的2000年新年抱有一种很矛盾的情绪。 首先便是兴奋，这些年华夏百姓都切身感受到社会的发展与时代的变迁。起码曾经困扰着华夏数千年的粮食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 绝大部分的人不用担心会饿死这个问题了。 人们对于食物的需求从吃饱, 逐渐向美味、格调、安全发展, 吃货之国这个称谓也逐渐名副其实。 与此同时，人们也开始追去精神的享受。比如音乐、电视、电视剧……2000年前后, 是华夏乐坛、影坛集中爆发的一段时期, 有大量的作品产生。 并不是说它一定比20年后好，而是指过去几十年积累的创作欲望, 几千年的文化底蕴，在物质基础得到保证后，迎来了一个井喷式的创作时期。 人们都在想千禧年之后, 华夏的未来是不是更加灿烂。 当然在这种期待之中，也有一些谣言四期。毕竟“千禧年”这个概念来自于宗教，而宗教之中的千禧年是上帝复活的日子。 各种末日论层出不穷，就连科学领域也难以幸免。当初赵安影响最深刻的一个谣言便是——千年虫。 说计算机的编码系统不能直接进入到2000年，所以当时间到达2000年的时候, 全世界的计算机都会失控。 而世界各国的核弹都由计算机控制很有可能会出现世界灭亡的危机, 除此之外金融市场、信息系统也会全部崩溃。 这个传闻当年可是糊弄了不少人, 各种辟谣都没有用。 总而言之, 1999年年末绝对是历史上格外有趣的一段时间。 然而再有趣也和赵安与计嘉树无关，从十一月开始，两个人就忙个不停。 计嘉树已经和音娱公司签约，计嘉树有把经纪合同提前给赵安过目。 在李桦教授的帮助下, 计嘉树的合同相当宽松，并没有限制计嘉树在五年之内需要创造多少作品，人生自由更是毫无限制。 为了这件事情，计嘉树还带着父母专门去拜访过李桦教授，以示感谢。 计父计母专程来京城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与音娱签订合同，依然没有成年的计嘉树，与音娱签订合同必须要有监护人的出面，所以最终合同的时候赵安并没有在场。 不过赵安相信计嘉树足以处理这些问题，并没有过多询问。 在签订合同之后，计嘉树立刻开启了创作模式。计嘉树说公司需要一些新的单曲，然后找机会帮他推广，然后伺机推出作品。 虽然感觉计嘉树刚签合同就开始创作有些太仓促了，但是赵安也没有多想。 一来计嘉树一旦进入创作模式，就会绝对的全力以赴，这一点赵安早就已经知道。二来赵安自己也忙得没有时间过问计嘉树创作的事情。 创立公司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在高速发展期的食安，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杜姐，格选生鲜的叫交接手续全部处理完了吗？” 会议室内，赵安坐在会议长桌的前方，身着黑白色的经典西装，拿着一个笔记本说道。 这里说的笔记本，可不是电脑，而是需要用笔书写的纸质笔记本。赵安实在无法接受现在比砖头还厚，比砖头还重，运行速度和砖头差不多的笔记本，只能使用传统的方式做记录。 电话配送业务的火爆有些超出了赵安的预期，进而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电话配送业务与“格选生鲜”紧紧捆绑在一起。 不仅仅货源来源于格选，连客户、品牌、场所都完全依托于格选。 这对于食安集团的电话配送业务系统发展十分不利，于是赵安和赵父商量，直接把格选生鲜整个业务模块转手给食安。 当然现在食安还这么多的现金，只能选择了股权交易。 现在人事部的当务之急就是格选生鲜所有员工的转移，各地各选员工加起来早就超过了千人，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作。 杜姐名为杜峨，是赵安高薪挖来的人事部经理，年近四十，有国企、外企的工作经验，平时特别雷厉风行的一女子，此时却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板，工作在顺利进行，但是速度不够理想。现在完成的还不到一半，人手不够。” “人手不够自己招聘，这些权利全部下放给你们了，但是别滥竽充数就行。” “知道了。” 虽然听到赵安给了她招聘的权利，但是杜峨一点都不高兴。 招人哪有那么简单啊？ 更别说现在食安集团要求全部使用电脑办公，这可是硬条件啊。根本招不到合适的人才。 自己好不容易通过以前的社会关系联系到了几个人事经理，但是他们一看到自己最近的工作状况，就直接挂了电话。 杜峨真的很想说：你们先听听工资待遇再挂电话。 听了之后你们就会跟我一样明知前面是个坑，但回也义无反顾地往前跳了。 “立伟，让你构建的会员系统怎么样了？” 会员系统是赵安最近比较重视的一个项目，通过格选生鲜他就已经看出了用户粘稠与忠诚多么的重要，所有他准备抢占先机把网络会员这一块做起来。 周立伟也是赵安挖到的人才，本科是T大计算机系的学生，然后又去灯塔国学习了一年半，本来回国准备创业，但应是被赵安给说服加入了食安集团。 为了找打计算机方面的人才，赵安也是煞费苦心。先去来联系P大和T大的教授，99年计算机的教授在国家层面都是瑰宝，可不是赵安挖得动的顶尖人才。 于是赵安便缠着教授给他推荐他们的学生，为了让教授们相信他不是一个骗子，赵安也是手段用尽。 先是P大金融系学生身份和学院教授的背书，然后再是各种公司证明和文件，最后则是极有诚意的合同与计划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十八岁，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人找到大学教授说我想招聘您的学生，教授不怀疑的话那他就不是正常的教授了。 赵安又不要在校大学生，需要全职员工，而已经毕业的学生早就有了稳定的工作。 最后赵安软磨硬泡才把正好回国的周立伟给“哄”到了食安。 这也是因为刚回国的周立伟一时之间没有想好自己的创业项目，才暂时接受了赵安的邀请。 至于以后周立伟想走？赵安便是他对于自己的人格魅力以及公司潜力很有信心。 “老板，会员系统是小事，我已经做好了。但是食安会员如何引流你考虑过吗？以及食安会员以后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呢？难道你准备花几百万就做一个让顾客专门上网看菜价的网站吗？” 虽然赵安给周立伟开了很不错的薪水，但周立伟依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他很好奇，如果只是这些简单的工作，那赵安随便找一个程序员就能搞定，何必高新聘请自己呢？ “引流的问题，你和宣传部沟通下，通过门户网站进行引流，至于未来这个问题……” 赵安从笔记本下拿出一份策划书，扔给周立伟，说道： “你看看这个，等会到办公室来和我交流。” 之前事情太多，赵安暂时先安排了周立伟短期的工作，对于未来的计划根本没有时间详细说明。 最近一个周，赵安每天回到家中熬夜写到一点才完成这份策划书。赵安庆幸还好自己把计划书写完了，不然今天要花多少时间向周立伟解释。 接下来赵安又和财物、宣传、供应、运输部简短交流了最近的工作情况。 简而言之就是食安集团准备在千禧年到来之前，把电话配送的业务推广到所有的省会城市。 最近运输部分的压力特别大。 有了电脑的存在，电话接线、订单处理都可以远程集中完成，而且原来所有格选员工也转入食安名下，实体店方面也能配合工作。 但是每个城市的配送业务都需要重头开始，招聘专员、建立办事处、购置运输车辆等等。 目前格选已经遍布了华夏二十多个身份、地区，意味着最少要成立二十多个运输中心，哪怕工作内容重复部分比较多，但这也是一个浩瀚的工程，基本上所有的部门都在围绕这一核心展开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在食安的部门会议上看不到王泽刚的原因。 作为副董事长、执行总经理的王泽刚此时正扮演着空中超人，在全国各地四处奔波。 当然，也不是王泽刚一个人在做这件事情，除了王泽刚招聘的三位助理，还有几名副部长也在外出差。他们分头行动，定期向赵安汇报各自的工作情况。 然而在所有忙碌不堪的部门中间，有那么一个异类，主动开口说道： “老板，有什么工作需要我们部门做吗？” “你们暂时做好一棵树的扩张和销售业务就好了。” 这是产品一部的部门经理，他主要负责的是一棵树奶茶，也是食安集团成立之初的第一项业务。 本来产品一部作为食安集团的立身之本特别有底气，然而这种底气在产品二部出现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因为产品二部就是目前负责格选生鲜的部门。 第126章 蓝图 产品一部的部长鲁剑锋是从“一棵树”的店员一步步做到店长、城市负责人、地区负责人、“一棵树”总负责人, 可以说是奋斗成功的典型代表，他很在意自己部门的话语权。 只不过他发现最近整个公司都在忙“格选生鲜”, 反倒是他的业务一部只有常规工作, 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现在食安公司涉及销售的业务就“一棵树”和“格选生鲜”, 难免会让他将业务二部视为竞争对手。 其实在今天之前，赵安就已经发现了业务一部争抢的苗头, 但是他并没有干预, 反而很看好这样的内部竞争。 虽然说食安是一个整体，但是每个部门之间并非祥和一片。 食安集团的潜力和发展速度大家都有目共睹, 而公司现在的绝对高层只有赵安和王泽刚两个人，这些部门负责人谁不想再向上爬一爬呢？ 如果能够获得公司的股权那就更好了，他们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在公司成立之初, 赵安主动分发了5%的股份给王泽刚。 就算现在王泽刚忙得不见人影，他们希望自己是第二个。 股权这件事情，其实就是在赵安的授意下流传而出。 赵安希望公司里所有人知道食安对于员工的激励政策，虽然这段时间不得不出现加班的情况，但起码赵安希望在薪酬和发展方面能够补偿员工。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 做一个完整的计划书给我。” 对于鲁剑锋的积极主动, 赵安也不拒绝, 其实他也有想过扩展产品线, 但现在的他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既然下属主动找工作，他当然不会拒绝。 “好的。” 鲁剑锋有些激动，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甚至已经形成了一部分的文字材料。 只不过他不会傻到刚刚征得赵安的首肯, 就直接把策划书拿出来。 这不是直接打赵安的脸吗？ 职场经验丰富的鲁剑锋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好了大，大家没事的话，就回去工作吧。立伟，跟我来一下。” 赵安的办公室很简洁，除了一些绿色植物以外，只有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华夏字画。 这些水墨、书法作品都是计嘉树买来送给赵安的，计嘉树每次来赵安办公司都会抱怨赵安的工作环境太乏味了，但又一直看不到赵安的行动。于是便亲自挑选了几幅作品。 虽然这些字画要么是工业仿品，要么出自不知名的小作家，赵安依然很喜欢。把它们全部挂在办公司内，的确让赵安的办公室柔和了几分。 “来，喝茶。这是云省的普洱茶，是最近格选生鲜的热门产品，特别适合冬天喝。” 乳白的茶盏摇曳着藏红色的茶水，有普洱熟茶特有的馥郁香气。 食安公司内部有一个特点就是永远不缺茶水和点心，因为供应商会不停提供各种试吃产品。 周立伟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他比较喜欢这样的方式，解渴而且茶香最为浓郁。 “这普洱的制作可不简单，传统的普洱熟茶坚持使用晒干的茶叶制作，他们认为这样才能够保留茶叶最原本的味道。 真正会喝茶的人，一口就能判断出这普洱茶的制作手艺、生茶熟茶、存放年限，对于普洱茶的品质和价格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立伟，你觉得这普洱茶如何啊？大概多少钱一斤？” 周立伟不明白，赵安明明说要和他聊聊互联网的事情，怎么就突然说到了普洱茶上。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我不是很喜欢喝茶，喝不出茶的好坏，价格我也猜不透。” “那我给你说这茶在格选生鲜，要1500元每斤，你愿意买吗？” 周立伟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茶叶能够卖这么贵，但还是开口说道： “格选生鲜敢卖这个价钱，肯定有它的原因吧。”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建立格选生鲜网站的原因。” “为了让顾客知道产品的价格？” 听到周立伟的话，赵安忍不住笑了笑。他难得想装个高深，怎么周立伟就不配合呢？还是把话说直接一点吧。 “顾客愿意在格选生鲜花费更高的价格购物，那是因为他们对于格选生鲜的信任。其实格选生鲜其实能够顺利发展壮大全靠的是同行的衬托罢了……” 这些话都是赵安的实话，赵安从来没有想过本本分分的食品经营居然能够形成一个影响力日益增加的品牌。 格选生鲜成立至今，没有发生过任何一次的产品质量纠纷，也是因此“格选生鲜”才逐渐和“放心饮食”这个概念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这两年格选生鲜发展速度突然加快的一个原因便是华夏食品市场不断出现各种饮食安全问题。 96年云省工业酒精勾兑，157人或失明或瘫痪，36人中毒死亡。 96年云省第二次白酒甲醇超标事件又是近40人死亡。 98年全国多起假酒中毒事件。 而今年喜迎新世纪的关头爆发了海东省大学生中毒事件、全国城运会运动员中毒事件、海东省700人食用油中毒事件…… 这些还是特别恶劣的时间，各地关于死猪肉、注水猪肉、冻库食品、地沟油的报道更是没有消停过…… 就是在这些同行的衬托下，格选生鲜就显得格外让人放心。 格选生鲜现在的宣传标语里第一句便是“安全卫生”，足以体现格选在这方面的努力。 “按照传统的传媒方式，我们是没有办法让顾客轻松获知我们的产品信息。但是互联网不一样。我们可以把我们的食品信息放在网络之上，让社会公众随时获取食品的生产、运输信息，起码能够让他们不会担心食品安全的问题。” 在灯塔国就主要学习互联网技术与应用的周立伟，很清楚互联网可以实现哪些功能，他能理解赵安的意思，然后他说道： “就只有这些吗？我承认你这样的做法的确会让格选生鲜获得更多的顾客信任，但是除此之外呢。而且这些事情也不是非我不可吧。” 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周立伟最关心的点，周立伟真的不缺钱，不然也不可能在九十年代自费去灯塔国留学. 在物质基础没有任何负担的情况下，他想做得是一些能够体现出他个人价值、非他不可的工作。 “一开始我们的确只是介绍格选生鲜的产品来源、种植情况、安全标准，然后我们可以把更多企业的生产情况也纳入其中。 上次有一个朋友对我说，如果有一家餐厅全部使用的是格选生鲜的食材，起码他不用担心卫生和安全问题。我想让更多的人起码可以吃得安全、吃的放心。” “你想把这种公开制度推广出去？” “嗯。” 赵安点了点头。 根据经济学理论，市场永远是一个信息无法完全透明的主体。而这种信息不对称，导致了顾客用高昂的价格买到劣质的商品；导致那些真正坚持品质的厂家遭到市场的淘汰，最后只剩下唯利是图的商人。 赵安本质上来说还是一个有些理想主义的人，虽然现在的市场主流便是唯利是图、不断壮大，但是他个人却不愿意同流合污。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呢？你难道能够强迫别的商户也加入食品信息公开的行动中来吗？你这是在触及行业的蛋糕。” “你管这叫做行业的蛋糕，这是靠着欺骗消费者赚钱！”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身体稍微向前倾，双眼盯着周立伟，右手食指轻轻叩了桌面两下，言语之中尽是嘲讽。 明明赵安比自己年纪小上不少，但是此时在周立伟却感觉到了明显的压力。他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 他已经大概知道自己老板较真的性格，说道： “我并不是说现在食品行业的现状是正确的，我只是想说单凭食安是没有办法改变。” 这话是周立伟在对赵安说，但又何尝不是他说给自己的听得呢？ 周立伟是一个特备喜欢在事前评估项目可行性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执意要和赵安讨论未来工作方向的原因。 他够感觉到赵安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只不过他认为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可行性，他不愿做无谓的努力。 赵安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刚才的严肃全部是错觉。他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困难，但是他还是想要去尝试： “当然我们不会主动去公开其他商家的信息，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把食安、跃华、红秀三家公司的安全情况全部公开，主动让所有人来监督我们自己的产品。” “这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这不过是公司的自我约束罢了。” “我问你，我们公司现在赚钱吗？” 周立伟点了点头，他对于公司现在的经营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 和很多公司的快速扩张不同，食安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所有的扩张都是为了进一步提高收入，公司负债的比例一直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 “只要我们的经营模式能够赚钱，那一切都不是问题。现在为什么有那么多商家会造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严格把控产品质量，消费者依然无法分辨，只会提挑选更加便宜、劣质的商品。 现在网站门户的建设，其实是在构建一个公开的渠道。只要这个渠道能赚钱，自然会有无数的商人竞相模仿。 消费者也会挑选产品，到时候就不是他们愿不愿意公开食品信息的问题了，而是消费者会迫使他们去公开。” 听着赵安的描述，周立伟也能渐渐看到未来的愿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所有企业都会做吗？” 赵安笑着摇了摇头，回答： “不可能，不需要，我估计最多只有两层的企业、公司会这么做。有的人愿意用金钱买购买安全，自然也会有人愿意牺牲安全和卫生来换取更低廉的价格。” “那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呢？” “当我们把食品卫生和安全提高到一定标准的时候，整个行业的标准始终是会有所提升。虽然不一定能够达到理想中的情况，但好歹也算是为了这个行业做出了一点点的贡献。” 说道这里的时候，赵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熟读历史，尤其是在P大中学习过经济史的他，很清楚消费者和厂商在金钱面前都是多么的不堪。 人性的薄弱、贪婪在历史面前一览无余。 感觉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周立伟也有了一些干劲，不过最大的疑惑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这些基础的网站建设，任何一名程序员都能完成，为什么你一定需要我呢？” 虽然赵安和食安集团的计划很伟大，但是周立伟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他学习那么多的电脑知识，自然会想要实现个人价值。 好了，现在周立伟已经认可了食安集团接下来的发展理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赵安开始和周立伟进入了闲聊模式，从计算机的发展一直聊到应用的前景，又聊到网络、手机、互联网交互的各种模式，而目的就是为了在其中找到一条属于食安集团互联网部门未来的发展道路。 周立伟越听越惊讶，互联网前景是所有计算机大类专业的一门必修课程，周立伟在灯塔国的时候也曾学习过，并且有那些走在时代前沿的大佬们授课。 但他发现自己身前这个十八岁的老板，对于未来计算机、互联网发展的趋势丝毫不逊色于计算机领域的顶尖专家。 如果自己老板去互联网企业创业的话…… 想到这里周立伟对着投去热切的目光。 赵安还有些茫然，难道周立伟这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于是他更加卖力地向周立伟描绘着未来的蓝图。 完全没有在同一频道上的老板和员工。 第127章 新年夜 1999年12月31日。 新年的最后一天, 无数的人冒着寒风涌上街头，想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这颇具纪念意义的晚上。 其实赵安早就计划好了今晚要和计嘉树一起去西双的商城玩, 听说西双的商城有很多露天表演, 还有庆祝活动, 热闹非凡，计嘉树肯定会喜欢。 但今天也绝对是格选配送订单爆炸的一天, 不用想都知道会各种状况会发生。 赵安只能提前半个月就做好各种应急预案, 然后保证自己随时手机待命，才从一群怨妇模样的员工手中争取到了半天的假期。 这段时间的食安集团实在是太忙了, 赵安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第一个请假的人。 说实话，赵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自己和计嘉树四个月没有出去来了, 便狠心地“抛弃”了食安集团的员工们。 然而当赵安好不容易把31号给腾出来的时候，计嘉树突然告诉赵安：他31号晚上要参加一个电台的节目。 “是什么节目啊？安排在31号晚上。” 赵安手中握着钢笔，看这食安最近的报表，若无其事地说道，然而此时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赵安都已经不认识了。 “就是京城广播电台要做一个千禧新年的特别节目, 和京城电视台一起做。是直播的娱乐节目, 中间会插几首歌。之前音娱就一直在帮我争取这个机会, 前几天才定下来。” “那你准备表演什么呢？” “我之前不是写了一首歌叫做《来临》吗？有一些hippop的元素, 歌曲节奏也比较轻快，比较适合今晚的氛围，也算是宣传一下吧。” “挺好的。” 作为一个新人，计嘉树有机会能同时登上京城广播台和电视台做直播, 的确很不容易。 “你好好忙公司的时候事情吧，知道你们年末了也很辛苦。” 这下赵安的邀请更说不出口了。 无处可去的赵安，31号一大早就来到了办公室，埋头工作。 中午赵安又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对今天接下来的工作做了一个简单的安排。 “老板，你放心吧，这点小场面我们还是能应付的。” 一位部门负责人起哄说道，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公司的员工对于赵安的脾性也摸得差不多了。 在工作方面，赵安的确是一个严苛、固执的人，尤其是质量与安全是赵安的死线，任何人都不能碰。 但是在工作之外，赵安其是是一个很好相处的老板，起码没人看到过赵安因为工作之外的事情生气。这些属于赵安直接管理的下属，有时也会和赵安开开玩笑。 一时之间跟着起哄的高管可不在少数，平时工作严谨的老板，居然提前一个月制作应急预案，就为了12月31号这天请假半天。 除了爱情，他们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来解释赵安的行为。 “老板，成家立业两手抓啊。”、“老板，别让人等久了啊。”、“不止是什么样的美人能捕获我们老板的芳心”…… 面对层不出穷的起哄，赵安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骑虎难下了。 大概是确定自己对于计嘉树的心意后，赵安便成为一个有“虚荣心”的男人了。他实在说不口，自己今天根本没有约到心上人。 这让他一个公司老板的颜面何在？所以赵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行，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不过公司有任何事情的话，你们都可以叫我回来，我怕你们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好，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关键时期，一定不能犯错。” “好的，老板知道了。放心把，我们绝对不会叫你回来加班的。”、“打死我们都不会给你打电话！”、“公司的事情我们一定处理好”…… 发现自己的员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领会自己深意的时候，赵安只能选择离开公司。 在赵安离开办公室的一瞬间，办公室的诸位高管便展开了“食安集团不知道第多少届八卦大会”。 杜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杯“一棵树”奶茶以及瓜子，熟练地磕着瓜子说道： “老板在感情方面还是太嫩了啊，看看他这着急的样子。我给你们说，今天要是谁给老板打电话了，我估计明天我们就要和他say goodbye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对于公司内掌握着所有人事档案，同时也是“八卦大会”发起者的“八卦女王”杜峨，大家由衷地信服。感觉经过杜峨这么一提点，他们都避免被炒鱿鱼的风险，纷纷如同小鸡点头，投去仰慕的目光。 “杜姐说得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晚辈学习了”…… 可惜王泽刚还在外地出差，否者王泽刚这个灯下黑和杜峨凑到一起，绝对能出本书，就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离开公司的赵安，直接开着车回家了。 已经年满十八岁的赵安，一个月内就把驾照拿到手。 现在的驾照考试并不难，只要你会开车，可以随时报考科目一二三。 一开始赵安只是想买随便买一台代步的车，但是想到经常出门和别人谈生意，最后还是买了一台四五十万的奥迪A6，算是勉强拿的出手。 回家后的赵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总觉得有些寒意，明明暖气一切正常，也没有打开窗户。 难得有这么半天闲暇的时间，赵安一个人坐在钢琴面前弹奏巴赫。 《平均律钢琴曲集》，巴赫的著名代表作。上下两卷，一共48首曲目。从C大调、C小调一直到B大调、B小调，可以说是复调音乐之大成。 赵安特别喜欢其中那种韵律感，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赵安就会一个人坐在钢琴前，把上册或者下册从头到尾完整演奏。 几个小时独属于自己的时光，不用去思考该迎合谁，甚至不用去想下一刻需要做什么，心神绝对的放松，那是赵安最惬意的时刻。 明明以前一碰到钢琴，赵安便能全神投入，但偏偏今天有些分心，接连弹错了几个音。赵安还是在惋惜原定于今晚的约会。 赵安也能强迫自己一丝不苟地演奏下去，但是这样一来太耗费心神了。与赵安原本想放松的计划背离。 从来没有中途停止过的《平均律钢琴曲集》，在第八首降E小调[1]停了下来。 莫困意席卷赵安，这段时间实在有些超负荷工作了，赵安便直接躺在床上午休。 而赵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窗户外则是万家灯火，浩如星河。 随意打开手机，赵安发现自己尽然有一条未读信息，应该不是公司有突发状况，否则他们早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安安，等会八点的时候记着看京城卫视哟。我是第一个中场节目！ 消息来自：小树 发送时间：PM4:31 原来是睡觉的时候给自己发的消息，不知道小树没有收到短信回复会不会担心。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赵安迫切地想见到计嘉树。 八点钟开始，第一个中场节目吗？赵安看了看时间，立刻披上外衣出门。 京城广播电视大楼，距离央音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赵安赶到演播厅门口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了。 然而今天录制的是特别节目，所以没有观众席这一说法，赵安只好把车停在路边。 还好奥迪A6有收音机功能，快速调频至京城广播。没一会儿就听到计嘉树的报幕： “接下来，我们欢迎新锐原创歌手计嘉树，带来一首《来临》，让我们一起迎接21世纪的到来，这必然是更加光敏璀璨的未来。” 虽然没有任何的画面，但是赵安脑海中却自动浮现出计嘉树穿着演出服，走上舞台，带着爽朗而又腼腆的笑容，手持麦克风的模样。 “期待这一天已经无数个日夜 心里满是期待与忐忑 一想你陪在我身边便不再畏惧 …… 那一瞬间乌云也被刺穿 你的出现便是希望的来临 ……” 这首歌节奏轻快，不仅有hippop的元素，而且还是一首舞曲，是计嘉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领域。 想到计嘉树前段时间在家里龇牙咧嘴，强迫自己压腿的样子，赵安既觉得有趣又有些心疼。 一首歌很快就结束，赵安知道演员下台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所以并没有忙着给计嘉树打电话，准备再等等。 可是十分钟不到，赵安的电话便响起。 “安安！看我刚才的表演了吗？” “《来临》很好听，很有节奏感。” “你是在公司加班是吧？” 计嘉树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赵安只听了广播，而没有看电视，自然认为赵安在公司加班。 “你什么时候离开电视台啊？” “我给节目组说一声就可以离开了，我只是中场节目的嘉宾而已，没我什么事了，今天的特别节目也没有全员谢幕这个环节。” “那你给我买一杯奶茶到公司吧，我还没吃晚饭，现在有点饿。” “好，你等着我。” “别带助理了，让他留在节目现场，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临时通知。” “嗯。” 计嘉树匆匆挂了电话，显然是去和节目组商量提前离开的事去了。刚刚撒了谎的赵安，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直接打开车门走入寒风之中。 赵安可以选择留在温暖的车内等待，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和计嘉树相见。 没一会，一个裹着羽绒服的身影就从电视台的大门跑了出来。 哪怕羽绒服再后，光线再昏暗，赵安也一眼认出这额就是计嘉树。 赵安从阴影中冲了出来，然后拦住计嘉树说： “打劫。” 那一瞬间计嘉树的双眸宛如夜空中的北极星，他冲到赵安面前，“生气”地说道： “你骗我。” 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赵安直接拉着计嘉树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跑去，同时回答道： “我不仅要骗你，还要拐走你，你要反抗吗？” “我不反抗！” 第128章 策划书（上） 《 “一个树”产品业务扩策划书》 扩展业务一——奶茶外卖 为了迎合市场对于外卖业务的需求, 以及目前配送条件的成熟，“一棵树”奶茶店可以推出外送服务。 配送价格……配送范围……市场调研……预期收益……（略） 扩展业务二——杯装奶茶 “一棵树”作为现调奶茶, 面临着诸多困境。最主要的一点为实体现调奶茶店难以扩张, 利润增长速度放缓, 三线城市消费能力不足，无法进一步扩大营业网点。 而“一棵树”已经在奶茶行业耕耘多年, 具有行业领先的品牌形象, 可以借助“一棵树”的品牌形象，进入杯装奶茶行业。 目前我国饮料行业中的奶茶产品部分几乎处于空白状态, 可以借助先发优势取得先机。 市场调研：经过千余份问卷调查，初步分为销售者能够接受的杯装奶茶价格在5元左右，并且愿意进行尝试…… 由于通过食品加工厂统一生产, 避免服务人员的工资成本，杯装奶茶的成本可以控制在……同时宣传、销售、运输成本预计如下…… 技术分析……产品配方……宣传方案……利润预期……（略） 花了足足二十分钟，赵安才把手中三、四十页的策划书全部看完。赵安举起手中的茶杯，小啜了一口，实则趁机看了看鲁剑锋的表情。 三十不到, 长得颇有华夏男子的英挺, 名副其实的帅哥一个, 这也是当初招聘鲁剑锋当“一棵树”服务员的原因。 鲁剑锋是当初赵安刚到京城上学的时候招聘的, 第一个月西双分店的营业额就超过预期。 当年在京城一口气连开了三家“一棵树”，其中便有鲁剑锋的功劳，也是因此鲁剑锋才成为了京城地区的总负责人。 随后的两年内，鲁剑更是凭借自己的工作能力一步步地爬了上来。从这个角度而言, 鲁剑锋也算是赵安的嫡系干部了。 此时鲁剑锋脸上满是自信，他这份策划书准备了整整一个月，所有的调研工作都亲力亲为。 他十分确信这是一份在任何公司都不会被拒绝的项目书。当然这也是建立在食安集团目前已有的实力基础之上，仅适合于“一棵树”。 “剑锋，这份策划案做得很认真。”赵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话锋一转，说道：“有几个问题我们讨论下。” “嗯。” “你核算过配送成本吗？” “这个配送成本是按照现在格选生鲜的配送成本进行计算的，单次配送成本在3元左右，我们也会根据距离的不同进行费用的调整。” “格选生鲜之所以能够把单次配送费用压缩在3元左右，那是因为格选生鲜有统一的仓库，他们可以每天把所有的订单提前准备好，然后按照线路依次配送。 但是奶茶店不行，奶茶配送讲究的是效率。下单的半个小时之内，大多数的客户都希望能喝上奶茶，格选生鲜的配送方式不适用于一棵树。” 赵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配送方面的问题：“一棵树”想要推出配送服务，就必须要重新设计一套配送方案。 不过鲁剑锋也不可能就此放弃他的策划案，之前收集的各种资料在他脑中运转，他立刻说道： “那就直接由奶茶店接受订单并且配送，现在京城一棵树已经有五家店了，而且布局得很好，分布在二环内的五个不同商圈。 可以直接让一棵树自行承接订单，然后进行配送。而且奶茶体积轻巧，不需要货车进行运输，自行车和摩托车都可以。” 听到王泽刚的对策，赵安在心中频频点头，这已经有些外卖的雏形了。 虽然外卖行业也是赵安之后的计划之一，但是还现在还不行，互联网、硬件条件都还不足以支撑外卖服务的大规模兴起。 所以赵安继续挑鲁剑锋的漏洞，说道： “这一样一来要重新招聘专职的配送人员，奶茶店的工作也会增加，配送费用绝对会大幅度上升，你还能保证现在的利润率吗？” 如果配送方案被否决的话，那整个计划书就没有任何意义。不用细算都知道，利润评估绝对会出现巨大的下滑。 “那配送方案的事情，我回去再考虑下。” 鲁剑锋的语气难免有些低落，毕竟策划案以来就被否则了一半。 “这个方向并没有错误，但一棵树太势单力薄了，目前也没有条件建立大规模的配送公司。 你可以尝试着走精英联合的路线，这件事你和红秀公司卷饼天下、叶氏秘卤的负责人联系一下，三家一起成立一个配送中心，以短时间配送为卖点。 不过你们都是业务部门，单独展开配送服务会和运输部门那边职能重合。这件事你还需要和配送部门那边商量，让他们单独成了一个小组，配合你们三家商店的即时配送业务。 然后也可以考虑把这种即时配送业务覆盖格选生鲜，之前就有不少客户抱怨格选生鲜没有办法应急。 同时你也要和周立伟联系，做一个独立的网页系统，以配送为主。虽然业务方面目前以格选生鲜为主，但是这个配送系统以后可以独立出来……” 赵安把配送业务之后的发展方向给鲁剑锋详细地说了说，他就没有奢望通过配送服务赚钱，现在能够把外卖业务的框架建立起来就很满足了。 未来外卖市场有多么火爆赵安一清二楚，不过赵安完全不担心现在食安开始外卖业务会对未来的市场造成多大的影响。 华夏其实一直有小范围的事物配送业务，不过往往局限于一个小区、一条街道。 而外卖业务真正兴起是因为支付业务的成熟、手机功能的完善、GPS定位的升级、食品消费观念的改变，以及金钱收入的增加与日益繁忙的工作等诸多原因。 只有这些要素全部具备，社会对于外卖的需求才会在华夏催生出一个举世无双的外卖市场。 然而现在的华夏根本不具备这些条件，如果赵安眼红于未来外卖市场的红利，不过一切去建设外卖业务，只会落得一个失败的惨痛下场。 所幸赵安从来不是一个会被金钱冲昏大脑的人，他深知食品市场的发展规律，并没有冒险。 至于赵安为什么又建立外卖业务呢？其实也是食安的理念有关——安全永远是事物的第一要求。 赵安熟知在未来外卖公司扩张的那几年，外卖市场中出现了多少匪夷所思、甚至是毫无底线的事情。 就像赵安想通过食品公开制度来提高行业卫生、安全标准一样，如果能够将外卖渠道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中，起码食安集团内部可以先进行一个公司的监控与审核。 这些事情，赵安也不好直接与鲁剑锋说，他准备用更多的行动来证明自己和食安集团的理想。 未来的外卖还很遥远，还是回到鲁剑锋的策划案来说，第二个方案也很有意思。 其实赵安一直有向食品零售领域发展的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无论是鸡茸辣椒酱等调味品还是叶氏秘卤的卤料和密封包装都交由荣兴食品制作，这两个系列最近几年都有不错的表现。 尤其是以叶氏秘卤为代表的调味酱产品线，更是远销海外，为红秀食品争取了不少的外汇。 华夏食品零售行业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只要能有一款产品打出名号，成为全国范围内的知名企业，就足以成为市值上亿的大型公司。 赵安自然也很心动于这块蛋糕，而现在鲁剑锋的策划案无疑是瞌睡送枕头。 袋装奶茶让赵安联想到不久之后诞生的两个企业，一个“捧在手心”，一个“绕地球七圈”，绝对都是广告界的经典案例。 可以说这两家以奶茶为主要卖点的企业，就是因为这两个广告而实现了质的飞越。 赵安并不会因为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两个企业，而放弃“瓶装奶茶”这个市场。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至于那两个多年之后依然被奉为传奇的广告，赵安并不会去抄袭。 虽然从时间点上来说，这两个广告还没有诞生，但是在赵安心中依然是别人的劳动成果。 市场竞争，只要光明正大，赵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是抄袭这种事情，赵安的三观不允许他这么做。 更何况“一棵树”已经拥有了绝对的优势，那就是市场的领先地位。 虽然从全国现调奶茶市场来说，“一棵树”占据的市场不超过5%，但在一个准入准出门槛基本为零，而且模仿极其容易的市场而言，这已经是一个极其夸张的数字了。 更重要的是“一棵树”在奶茶市场中所处的行业标杆地位，每年“一棵树”推出的新品奶茶都是整个行业市场竞相模仿的对象。 连那些港城、湾省传来的奶茶品牌，在“一棵树”面前也没有任何的战斗力。鲁剑锋作为专门负责“一棵树”的产品一部经理，会有自傲的情绪。 占据现调奶茶市场的绝对领先地位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如果“一棵树”推出便携奶茶，完全不用担心宣传的问题。 用未来的话说就是“天然带着热度”，有大量的顾客愿意进行尝试 但这也不意味着“一棵树”的便携化就注定一帆风顺了。 赵安知道十多年后会有一家名为“星爸爸”的咖啡店进入华夏，以小资、文艺、优雅等宣传策略迅速占据华夏的高端咖啡市场。 然而“星爸爸”也试图推出过各种瓶装奶茶，但是市场反应相当惨淡。 第129章 策划书（下） 归根到底, 还是星爸爸便装产品的策略脱离了市场实际。 星爸爸之所以以野火燎原之势火遍整个华夏，这和星爸爸在华的策略密切相关。 第一家在华夏星爸爸连锁店, 便是去年（1999）年初在京城国贸开业。 这可是华夏当下最顶级的贸易区域, 星爸爸一下子就成为杰出人士、高档生活、文艺情调的代言词。 这一刻星爸爸就已经意识到：虽然华夏的平均GDP低, 但是土豪可不少。星爸爸立刻决定在华夏走高端产品路线。 99年一杯咖啡30、40元，虽然看起来不可思议, 但是追捧的人可不少。 在未来的十多年内, 像爸爸都与高级、小资、优雅、格调这些词紧密联系在一起。 喝星爸爸竟然成为了一种宣告自己阶级、收入的方式，星爸爸瞬间火爆当时的互联网。这也成为了营销学上一个相当经典的案例。 等星爸爸占据了华夏高端咖啡消费市场后, 大中华地区分公司也就顺势成立了。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星爸爸在产品便携化的路上却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决定。作为以咖啡为主要经营项目的星爸爸，第一个批量生产的产品便是瓶装咖啡。 星爸爸也意识到自己产品定位的特殊性以及消费者购愿意付出的品牌溢价, 所以星爸爸的瓶装咖啡也坚持走高端路线。 在便携饮料界其实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降低冰柜、纸箱、运输等渠道的规格费用，所以饮料体积大同小异，而包装材料选择基本上则是塑料平或者铝材、马口铁的易拉罐。 然而星爸爸的瓶装咖啡却选择了玻璃，这样的设计的确让星爸爸的瓶装咖啡看起来格调十足。 但是包装再精美, 依然无法改变人们对便携饮料的印象。 当人们从货架上拿起星爸爸瓶装咖啡, 发现它的价格和现调星爸爸的价格相差无几的时候, 人们便默默把它放回了回家。 星爸爸的许多客户是在使用金钱购买星巴克的仪式感、服务与其他社会附加值, 而非咖啡本身的品质。 赵安很清楚星爸爸在瓶装咖啡这方面的失败教训，所以赵安会尽可能地避免类似的错误。 “你准备按照5元这个档次进行销售？” 这几年“一棵树”奶茶的价格也有了涨幅，一般的单品在8元左右，而豪华型单品则能达到十几元。 对于自己亲自收集的各种数据, 鲁剑锋自然是烂熟于心，他向赵安继续解释： “嗯。这是市场调查的结果，我们采访了近千名一棵树的会员，购买意愿主要集中在5元左右。” 这个数字也基本上参考了两款可乐在华夏的价格。 说起可乐的价格，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饮料界的标杆了，十数年如一日，没有涨价。因为可乐的存在，未来华夏饮料市场的价格变化一直很小。 “除了瓶装的液体奶茶以外，再设计了可以冲泡的奶茶粉，可以在一个纸杯中自己冲泡，甚至还可以模仿雀巢咖啡的条形包装，做奶茶条。奶茶还是热饮比较受欢迎，而且热水的获取难过也不大。” 根据市场上的类似产品以及对于未来便携奶茶市场的了解，赵安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鲁剑锋连忙记下，作为“一棵树”的老员工，他很清赵安的决策在“一棵树”乃至红秀、跃华的发展过程起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起码到现在还没有犯错的例子。 “不过价格方便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你重新做一个市场调研吧。虽然是在使用一棵树的品牌，但既然是便携包装，价格的定位一定要明确。 你需要传递给消费者的概念是现调奶茶更好喝，而且有更多配料。如果能做到这一步，你的策划案就算成功了。” 赵安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然而在正月之前，鲁剑锋再次拿着策划书来找赵安商议。 这次的策划书明显更加详细，已经基本确定了产品的制作流程、宣传方案、预期利润表，甚至带来了包装样品。 只要原材料供应到位，随时可以进行批量生产，投放市场。然而今天鲁剑锋来找赵安就是为了原材料供应的事情。 “老板，国内有几家奶商主动找上门来说，可以为我们提供优质且廉价的奶房。” 听到这话赵安瞥了一眼鲁剑锋，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真的是他们主动找上来的？和之前奶粉商一直没签合同？” 听到这句话，鲁剑锋冷汗直流，他知道赵安这是在很严肃地询问他，立刻解释道： “我已经和国外的奶粉商都已经谈过几次这件事，只不过对方知道我们这次奶粉需求量大，所以有了涨价的想法，一直没谈拢。” 鲁剑锋虽然没有直接回答第一个问题，但事实上他已经在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在食安内部，所有员工都知道赵安有两条底线，一条是安全，一条是卫生。 而食品行业之中最容易出线的现象就是以次等品滥竽充数。所以食品行业里，一直说采购部门是油水最多的地方。 “一棵树”作为赵安亲自创立的品牌，每一种原材料都经过层层选择。而且食安集团还专门找了第三方检验机构进行经验。 在“一棵树”即将推出新产品的时候，以往的供应商突然不续约，然后有其他的供应商主动找上门，赵安难免有所怀疑。 鲁剑锋也知道这些奶源供应商找上门的时间太微妙了，所以才会解释其中原因。 看了一眼鲁剑锋，赵安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回去调查下是谁通知了这些供应商。” 赵安其实相信鲁剑锋不会触及他的底线，但是泄露信息也是事实。他准备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公司内的员工，他的确很久没有立威了。 “知道了，只不过这个奶粉的事情……” 说到一半，鲁剑锋就停了下来，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赵安一直坚持使用国外的奶粉。 看着那些供应商的报价，他也有些心动。如果采用国产奶粉，可以把产品的成本压低一大截。 看着鲁剑锋的表情，赵安伸出手： “把国内奶粉的报价单给我。” 鲁剑锋立刻从手中的文件里抽出提前准备好的报价单。 这就是鲁剑锋工作能力的体现，无论什么文件、材料，鲁剑锋都会提前准备好。 在工作方面鲁剑锋的信条就是：宁可多做百事，不可漏做一样。 看着手上的报价单，那些熟悉的名字，一些极度不好的回忆涌上。 之前赵安选择国外奶粉，就是因为赵安一直记得国产奶粉的耻辱历史。而现在再看到那些厂商的名字，赵安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毒奶粉事件”恐怕已经在酝酿了。 赵安不是没有想过提前做些什么，但哪怕是现在的食安，在那些国字头的企业面前依然如同三岁小孩一般无力。 但这些奶商主动向赵安报价，未尝不是给赵安提供了一个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并不一定能解决这个事情，甚至还有很大的风险，但好歹也能够给有关部门提个醒，而且也为之后食安集团自己的食材采购标准树立一个模板。 “以前的奶粉供应商那边怎么说？” “他们坚持说现在市场变化比较大，想重新报价。” “那就告诉他们这一次一棵树新品的奶粉使用公开招标的方式，同时你也邀请国内这些奶源供应商，一起投标。” “这样的话，国内的供应商占有很大的优势啊，毕竟国内奶粉不仅没有关税，而且还有政策的扶持。” 赵安突然的招标计划让鲁剑锋很迷惑，他能够感觉到赵安并不是真的想使用国产奶粉，为什么又突然提出了公开招标的方案？ “你之后把公开招标这件事直接告诉那位华夏地区的总代理商，让他们递交一份标书，然后暂时就不要和他们联系了。” 说到这个份上，鲁剑锋也知道了赵安的想法：通过国内奶业公司向对方施压。如果对方失去了“一棵树”这个大客户，估计这位华夏区代理的位置就不那么稳当了。 “但如果招标真的被国内厂商拿下……” “你去把国际奶业标准拿出来，加到招标合同里。然后多方取样送检，异地政府直属检测机关、民营检测机关，还有国际上具有公信力的检测机关，这件事不能让别人挑出毛病。” 逼供应商降价是赵安的第一个目的，而借此机会公开我国奶业现状则是赵安的第二个目的。 如果检查结果一切正常，那“一棵树”使用国产奶源又何妨？ 只不过赵安绝对会选用严苛的安全标准进行招标，对于那家国外奶商也是如此。 “老板，这么做会不会太大张旗鼓了啊？” “这就算大张旗鼓了吗？之后我还准备把招标的流程和结果全部公布在网上，让大家一起看看。” 听到这的时候，鲁剑锋突然有些冒冷汗。 如果奶制品检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真的会掀起无法想象风浪。 但鲁剑锋也很清楚赵安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并不是为了食安盈利，而是想让华夏食品市场更加透明一下。 联想到之前从计算机与互联网部分负责人周立伟那里传出来的一些工作计划，鲁剑锋自认为把自己老板的想法看透了。 他在为自家老板的魄力而折服的同时，又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然而鲁剑锋所猜测到的两个目的，只是赵安暂时敢说出来的想法而已。 如何通过这件事去达到更深层次的目的，赵安在公司里也不敢乱言。 晚上回到家中，赵安在钢琴面前弹奏《c小调第五交响曲》，琴声顿挫，悲愤不已。 一曲结束后，计嘉树坐在赵安的身旁，说道： “压力不要太大了，我们只是普通的人，做我们能做到的事就好了。” 看着计嘉树的笑容，赵安点了点头： “嗯。” 第130章 联袂 食安集团, 会议室。 光线敞亮，洒在会议室内白色的会议桌上, 纤尘不染。每一次开会的时候, 会议人员都不禁小心翼翼地挪动桌椅，会议结束后还会主动带走所有的垃圾，生怕会破坏办公室的整洁。 为了保证食安集团所有产品卫生保持高标准，在选拔、招聘卫生部门负责人的时候，赵安特意挑选了一名在以往工作经历中对于食品卫生有着特别坚持的应聘者。 据传这位应聘者在上一个单位就是因为对于食品安全卫生太过于严格, 和领导闹得不愉快，才被解聘。 这让赵安想起了赵父早年的经历：因为不愿意在农作物质量和数量上弄虚作假，被村/支书排挤，不得不背井离乡。 虽然这位名为李洁的女性员工简历在一种应聘者中并不算突出，但赵安依然任命她负责食安集团的食品安全与卫生部。 赵安原本的想法让李洁把这种固执发挥在食品卫生上，但谁知道李洁连整个公司的卫生都插手。 后勤负责人在公司会议上向赵安抗议的时候，李洁言之凿凿地说道： “食安集团是我们的办公场所，如果连食安集团内都不能做到干净、整洁，如何确保我们的生产环境能够符合安全、卫生标准！从进入公司的第一天起, 我么就要让所有的员工知道食安集团的严谨！” 虽然从逻辑上，这二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 但是赵安也发现因为李洁的强势插手, 最近公司内的办公环境有了明显的提升，甚至连工作氛围也有了变化。 于是赵安只能默认说了一句： “不过，李经理你还是要把更多的经理投注在食品的卫生与安全上，尽快建立起相应的检查制度。” 在工作方面李洁也不含糊，现在食安集团的营业范围越来越大, 在向赵安征得同意之后，安卫部便招聘了不少新员工。 几个月下来，安卫部的努力与成果，赵安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对于招聘李洁这件事，赵安内心还有些小得意。 不过很快诡异的谣言突然在公司内出现： 食品安全与卫生部门才是老板的心头好，看看部长李洁和部门员工的星座，还有老板的星座你们就懂了。 一开始赵安还没有注意，但是当这个谣言越演越烈的时候，赵安忍不住把杜峨抓来问话。 不用猜，这个公司百分之九十的八卦都与人事部门经理“八卦女王”杜峨有关。 “杜经理，这是怎么回事？” 杜峨假装望天，不敢和赵安直视，小声说了一句： “之前不是准备以公司的名义，给每一位过生的员工准备生日礼物吗？然后我们就做了一个全公司的生日统计，再然后，大家的生日不小心公开了……后来就有人发现了你们的星座……” “你说的有人就是你本人对吧，杜经理。” 赵安真的是又气又想笑。 杜峨绝对是一名优秀的人事部门经理，而且经验丰富、不偏不倚、公私分明。有杜峨坐镇人事部，赵安的压力的确小了不少。 但偏偏杜峨这个人就喜欢在人事档案中寻找八卦，明明发现不了真正的八卦，偏偏又能牵强附会地整理出一些“自以为是真相”的八卦。 现在杜峨在公司内的人气特别高，大家都特别喜欢听杜峨讲故事。 重点是因为杜峨的八卦，食安公司内部竟然已经撮合好几对情侣了。 搞得赵安都不知道八卦是不是杜峨用来进行人事管理的手段，不仅可以拉进员工之间的距离，还能随时了解员工的各种动向。 “嘿嘿，老板，我只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神。” 杜峨笑着说道。她内心很有分寸，知道哪些东西能说，哪些东西不能说。否则她也不可能在国企和外企，都做到人事经理的岗位。 “把资料拿过来给我看看。” 赵安总要知道这谣言到底在编排自己什么吧。 “得令！” 杜峨转身就跑，她可不想和赵安面对面。 没一会儿，赵安要的材料就拿到手了。 当然不是杜峨亲自上来的，而是杜峨派遣自己的下属，转交给赵安的秘书，然后再转交到赵安手上。保证自己不会和赵安再次直接接触。 看这手上的材料，赵安也很头疼。 李洁，食品安全与卫生部，生日：8月27日，星座：室女座 罗若华，食品安全与卫生部，生日：9月11日，星座：室女座 丁彗云，食品安全与卫生部，生日：8月29日，星座：室女座 …… 赵安，老板，生日：9月17日，星座：室女座 整个食品安全与卫生部，超过一半的工作人员都是室女座，妥妥就室女座的窝。 食安集团的员工已经在猜测室女座与食品安卫部门之前是否存在着密不可言的关系。 其实星座学很早就传入了华夏，但一直到二十世纪末期，星座学才逐渐在华夏流行开来。 而杜峨作为“八卦女王”，怎么可能不了解星座学。她从多个角度论证了室女座与洁癖、龟毛、完美主义之间的关系。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室女座是最适合安全与卫生部门的星座。 这个有理有据的谣言迅速在食安公司内部扩散开来，经过诸多员工的认真观察，他们也认可的杜峨女王的结论。 果然室女座都有洁癖啊！ 至于另外一个谣言：食品安全与卫生部是赵安的嫡系部门，也就不难理解了。 除了冥冥之中的室女座以外，他们还从名字方面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食安，食安，不就是食品安全的缩写吗？ 弄清楚所有谣言的来源之后，赵安真的是哭笑不得。他已经看到了室女座风评被害的未来了。 但是他也没有准备辩解什么，因为完美主义而招致批评，错绝对不在室女座，也不在那些完美主义者身上。 至于食品安全与卫生部，赵安更不需要去解释了。让公司所有员工知道自己对于这个部门的重视也不错。 更何况赵之所以招聘李洁，是因为赵安很看重李洁身上那种实干的精神，不会恃宠而骄，让食品安全与卫生部在公司拥有一定的特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李洁以及无数室女座的存在，食安集团的整洁程度足以让每一个到访的客人感觉到惊讶。 会议室内，赵安坐在首位上，而旁边坐着国内几家国内大型奶业公司的负责人，他们今天都是亲自前来和赵安沟通。 之前鲁剑锋已经根据赵安的要求，将奶粉、鲜奶的招标书发给了各位国内奶业公司的负责人。 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个机会，但是当打开招标项目书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根本不是在诚心招标！ 但是他们又舍不得“一棵树”便携奶茶这么大一个项目，更何况他们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 所以他们只能放下架子，主动和食安集团联系，希望能与食安再谈谈。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个非正式会议。 他们也很清楚，赵安把他们全部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让他们之间相互牵制。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想争取“一棵树”的牛奶订单。 最大的两家企业，规模足够庞大，可以通过规模效应来降低成本；而相对较小的几家公司，为了争取这个订单，达到宣传的效果，则愿意压缩自己的利润。 单从价格方面进行考虑，这几家公司都很有诚意，然而赵安最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一点。 因为赵安知道这些公司负责人绝对事先沟通过，因为除了价格以外，赵安真正关心的部分只字未提。 “不亏是食安集团啊，这办公室就是敞亮、干净，和我们这些低利润的国有企业就是不一样。” 沿海的某家牛奶公司率先开。 “毕竟食安集团可是现在民营公司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都是在给赵安戴高帽子，但是赵安也不忙着回答，而是热情地招呼大家喝茶，同时给大家解释杯中这祁门红茶种种知识。 华夏的生意经除了酒桌文化以外，茶文化也可以大书特书。 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事业有成的华夏商人，在到达一定年龄之后便会突然爱上茶文化，一开口便是引经据典、人生哲理。 如果和一个中年商人在茶桌上谈人生，他往往可以谈到你怀疑人生。 在场这些负责人都属于上述的成功人士，对于华夏十大名茶之一的祁门红茶并不陌生。 他们能够品出赵安招待他们用的祁门红茶，哪怕称不上顶级，也绝对是高端的茶叶了。 有一名爱茶的负责人说道： “赵老板很懂得享受生活嘛，公司里有这么好的祁门红茶。” “余先生喜欢吗？等会带点走就好了。” “这么好的红茶，怎么好意思。” 这名姓余的负责人以为赵安很上道，知道这商业交流中的门门道道，立刻也附和着夸奖杯中的红茶。 的确赵安很清楚这种“社交礼仪”，而他等的就是对方的这句回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祁门红茶在格选生鲜都有卖，品质绝对有保证。请大家相信，我们格选生鲜卖的东西绝对品质一流。”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气，就好像一个自负的老板，在炫耀自己的成功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内心都有了警醒，一开始看到食安集团这么年轻的老板，他们难免会有些以貌取人，认为赵安不过是靠着父母创业的富家子弟罢了。 然而听着赵安这句话，他们都很清楚赵安早猜到了他们今天联袂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来赵安商量招标标准中有有关于牛奶质量的检验标准。 第131章 沉重 此时赵安主动提及格选生鲜, 言下之意就是说：格选生鲜的品质我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的牛奶能否符合相应的价钱和品质,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虽然赵安并没有直接说“一棵树”, 但是赵安已经明确地提出了对于质量的要求。 在场的诸位负责人，不仅大脑足够灵光，脸皮也足够厚。 就算听懂了赵安的言下之意又如何，他们是带着真金白银般的诚意过来，他们不相信真的会有人对钱不动心。 “赵老板说笑了, 我们的牛乳收购可都是符合国标《生鲜牛乳收购标准》，这是国家制定的标准，自然是合格的。” 《生鲜牛乳收购标准（GB/T 6914-1986）》便是他口中的国标，于1986年制定，规定了收购鲜奶必须遵守的指标。 然而1986年，华夏才刚刚改革/开放几年。 当时华夏的奶牛养殖可以说是刚刚起步。对于当时的华夏人而言，牛奶就是奢侈品，是比猪肉还珍贵的存在，必须要通过粮票进行购买。 所有人们对于牛奶的品质根本没有过多的要求。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制定出来的《GB/T 6914-1986》, 对于新鲜牛乳的收购只有八个检测指标，其中第一项便是蛋白质。 在执行过程之中, 蛋白质含量成为判断牛奶是否合格的主要指标。 聪明的人类很快就发现了朝牛奶中添加某些化学物质，便可以提高检测的蛋白质含量。甚至还可以同时添加清水和化学物质，一样能够通过检测。 赵安也说不清到底是人性的贪婪还是检测指标的宽松导致了那场人祸的发生。 “我们的目标是让全华夏的人都喝上牛奶，我们也不容易啊。每个公司的牧场就那么多，免不了要从散户的手中收购牛奶, 制定标准太高了，我们也没有办法收购到那么多牛奶啊。” 果然是惯用的伎俩，诉说自己的难处。 赵安也知道他们所说大半都属实，但赵安并没有准备降低自己标准的想法。 “我也知道大家的难处，但是一棵树奶茶一直走的是高端奶茶的路线，对于主要原料牛奶的要求自然会高一点。而且我们之后便携奶茶的预计产量也不会特别高，招标书上也写了数量嘛。” 这个时候赵安又切换到了一脸谦虚的表情，仿佛在说“一棵树”是个小众品牌，只需要少量的高品质牛奶，这是一个小订单大家不用太在意。 几位负责人内心都开始骂人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之前“一棵树”实体奶茶店的销售量有多少，他们可是一清二楚，虽然只是整个华夏实体奶茶市场5%，整体的用奶量并不是特别大。 但是他们对于“一棵树”的影响力可是一清二楚。他们都做过评估，多少奶茶店为了模仿“一棵树”而选用完全相同的原材料，而又有多少消费者因为“一棵树”而直接购买对应品牌的牛奶。 “一棵树”奶茶的品牌影响力，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一点。不夸张的说，如果能和“一棵树”达成协作，可以说等同于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持续性宣传。 如果换成金钱的话，至少数百万的宣传费用，才可能达到同等的效果。 更别说他们对于“一棵树”便携奶茶行情的看好。 这些老江湖在瞄上“一棵树”之前，同样做了市场调研。市场上对于“一棵树”便携奶茶的期待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之前向他们透露便携奶茶计划的员工，更是向他们描述了公司内部对于“一棵树”便携奶茶计划的看重。 他们估计“一棵树”便携奶茶绝对是上亿营销额的项目，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而且这些还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赵老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一棵树未来的销售额能有多少，我们都有给咱预计。我们绝对能够给出一个让食安满意的价格。” “我们食安又不是傻子，只要符合招标条件，我们当然会选择最实惠的价格。”赵安一脸的云淡风轻。 看着赵安根本不松口，有人也坐不住了，直接说道： “我们也理解赵老板想把一棵树打造成高端饮料，但你不用选择纽西兰的牛乳标准啊。他们的牛乳标准是世界上最严格的标准。” 听着这样的辩解，赵安内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环境从来不是个人选择的借口。 赵安也没有要求这些奶业公司舍弃利润，不计成本的追求品质。赵安在招标书中明确给出了一个参考价格，绝对有盈利空间在其中。 “建立新的生产线，各种成本太高了。” “这可能会耽误贵公司之后的计划。” “赵老板，我们要支持国产企业啊，何必让洋人赚我们华夏人的钱呢？” 各种解释纷至沓来，赵安依然不松口，反正咬定了要求高品质的奶源。 这些负责人对于赵安的坚持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现在食安才是招标的甲方，食安才是给钱的主。 整个小型会议明明处于谈崩的状态，但最后依然摆出一副惺惺相惜、握手言欢的样子。 等把所有人送走之后，赵安躺在办公椅上，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和这些人沟通让他很不舒服。 赵安原本通过利益来推动这些奶业公司建立高品质的生产线。建立高品质产品线后，整个公司的产品也会有一定的提升。 但是从刚才负责人的反应看来，赵安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哪怕利益当前，他们也不愿意做出承诺，依然在不断劝说赵安放低招标条件。 已经习惯了躺着赚钱，怎么可能会愿意站起来呢？ 而且赵安相信，在来食安之前，这些负责人肯定互相沟通过，谁也不能撕开这个口子。所以在刚才的谈判中，他们才会如此的统一。 这就是经济学上所谓的寡头垄断市场。当一个市场上只剩下少数生产者的时候，为了攫取高额的利润，生产者之间就会达成一个相互约定。 避免市场竞争、操控市场价格、拒绝提升产品品质…… 世界各国的垄断市场，大多一个样，赵安丝毫不会觉得意外，只不过他个人没有办法接受而已。 赵安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之后也要使用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了。 如果是计嘉树的话，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会对这些事情愤世嫉俗吗？无论如何，他肯定不会放弃吧。 想到这里，赵安睁开了眼睛，刚才所有疲惫不翼而飞。 赵安把鲁剑锋喊进自己的办公室，说道： “质量检查的事情开始着手了吗？” “嗯，我已经联系了京城检查局，以公司的名义进行了委托。然后还联系了T大和京农大的实验室，让他们以独立第三方的名义进行检查。” “国外的检测呢？” “正在联系意志国，毕竟他们在这方面以严谨著称，而且和华夏、纽西兰的奶商没有任何联系，检测结果足够公正。” “那就好，不过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声张。”赵安转了转桌上的茶杯，显然还在思考。 “只不过老板，你确定他们还会投标吗？今天你都这样拒绝他们了。” “放心吧，他们不仅会投标，而且落标的话，还会质疑我们。” 作威作福习惯了，怎么可能会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呢？ “那公司之后……” 鲁剑锋很清楚这些奶业公司的能量，很多都是一个省份支柱产业。就算食安手上有检测报告又能如何呢？ 他甚至连说辞都帮对方想好了：这些指标并没有那么重要，食安公司就是崇洋媚外，不支持本土企业的发展。 它们大可以找背后的力量向后赵安施压，无论最后谁获得了“一棵树”的订单，只要不是外国公司都可以接受。 难道它们就没有感觉到来自食安和格选生鲜的压力吗？ 以前进口牛奶市场规模并不大，所以这些企业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这几年国外奶粉市场越来越大，他们也感受到了竞争的压力。 查询来源，他们发现格选生鲜竟然在贩卖国外的奶粉，反而国内的奶业品牌一家没有出现在食安集团的货架上。 格选生鲜不是第一个贩卖进口奶粉的超市，但绝对是对华夏消费者食品观念影响最大的存在。 他们也想插手格选生鲜的市场，起码要让百姓认为国内外的牛奶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一棵树”便携奶茶，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而已。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利益，这些市场的负责人不可能表现的那么团结，指不定就有哪个厂商私下与赵安会面，愿意专门为食安建立一条产品线。 但现在外国奶商有崛起的苗头，那他们就要一致对外了。 这也是寡头垄断市场的特征之一，当有其他厂商试图进入市场的时候，这些寡头就会联合起来一直抵抗新厂商。 而这就是目前这些的厂商正在做的事，赵安十分确信他们不会这么放弃这个竞标的机会。 不过赵安也有自己的底牌就是了。 “不用担心，你拿到市场上奶制品的检查报告之后，直接交给我。你最好不要先看报告结果。” 赵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带着寒意，虽然不是针对鲁剑锋，但是他也牢牢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几天后，赵安就拿到了测定报告。 国内的三家权威机构的检测报道已经能够证明很多事情了，看着报告中其他物质一栏，赵安对于目前国产奶源最后的期待也已经消失了。 此时的赵安觉得自己手中握住的并不是轻飘飘的检测报道，而是无数婴幼儿的健康。 压得赵安有些喘不过气。 第132章 准备 拿着检测报告, 赵安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京城的质量技术监督局。 质量技术监督局这是一个在一年后，也就是2001年便会与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合并的单位。 但就现在而言它依然是华夏各种商品质量检测的直接负责部门, 食品检测也是他们的负责范畴。 质量技术监督局中有内设有诸多的部门, 负责监管整个市场的质量问题。 而其中的举报投诉中心，便是为了方便消费者对于市场上任何不符合质量安全标准的产品进行举报而专门设立。 按理说发现市场上的奶制品有任何质量问题，投诉中心绝对是最直接、最对口的部门。 投诉中心会根据相关的举报信息进行调查，一旦发现质量违规，便可以直接进行行政处罚, 包括责令停业整顿等等手段。 在刚看到检测报告的时候，赵安很想直接通过举报投诉中心把国内奶业的现状进行一个曝光，然后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赵安知道这么做不现实，根据他现在搜集的情况，由于奶制品造成的损害还没有达到可以惊动中央的程度。 就算是相关情况曝光，最多也只是让企业所在的质监局、工商局、卫生局等部分进行检查。 这些奶产品企业可都是纳税大户，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力量，一般的检查根本不放在眼里。 而且必须承认，赵安现在也不敢让食安集团和整个奶业市场正面硬碰硬。试图以一己之力挑战已经形成寡头垄断的市场, 最后粉身碎骨的只可能是食安集团。 赵安只能选择迂回战术，他需要积蓄一些力量, 把这个事情直接推向一个高潮。 走进质监局的办公大楼，赵安在质监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京城质监局局长的办公室。 “孙局，我又来打扰你办公了。” 瞬间切换到微笑模式的赵安，标准而又得体, 言语之间流露出丰富的社会经验，任谁也看不出赵安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小赵来了啊，快来喝茶。” 孙局长一脸热情，从柔软的椅子上起身，准备亲自给赵安倒茶。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的紫砂壶茶具，茶坞、茶笋、茶舍、茶灶……看得出来孙局长在喝茶方面的确是一个讲究人。 赵安当然不可能让孙局长给他倒茶，连忙起身接过茶具。 煮、洗、泡、倒、摇、端、闻、喝……赵安面对繁杂的茶具没有丝毫的陌生。 一套专业的泡茶动作，更是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停滞，看得出赵安对于茶道颇有研究。 一旁的孙局长也流露出欣赏的表情。这年头喜欢喝茶的人可不少了。一看就是个成熟稳重的青年，平时没少练习。 殊不知赵安并不喜欢喝茶，平时水杯之中基本都是矿泉水。赵安也不是为了迎合官场、商场上的社交，而去学的泡茶功夫。 主要是家中有意外喜欢喝茶的计嘉树，明明平时吃饭的时候口味极重，但偏偏又像个老头子一样爱喝茶，还偏爱以龙井为代表的绿茶 有一次计嘉树还对赵安说：绿茶以甘香为重，啜之淡然，似乎无味，但茶香留于唇齿之间，其实茶香便是人间至味。 当听到计嘉树摇头晃老给自己普及茶文化的模样，赵安真的想把计嘉树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计嘉树身上永远有让赵安感觉到惊喜、意外的地方，像个百宝袋，永远都是惊喜。 当然赵安不可能真的打开计嘉树的脑子，他舍不得。 虽然计嘉树在喝茶和吃饭方面的风格味截然相反，但是却完美保留了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对于各种厨具完全不熟悉，堪称茶具杀手。 家里的茶壶都已经不知道摔碎多少了，这些差距都是赵安在知道计嘉树喜欢喝茶之后，专门给计嘉树买的。 虽然不是鼓动，但也是身价四、五位数的高端定制茶具。 赵安并不心疼这些昂贵的杯子，而是害怕把计嘉树的手给划伤。 于是赵安义不容辞地承担起在家中泡茶的职责。 对于泡茶的艺术性赵安没有多大的追求，但是他很清楚不同水温、不同的水源、不同冲泡时间对于茶汤最后的口感、香味影响有多大。 为了保证计嘉树喝上满意的茶水，赵安在这方面狠下了一番功夫。 计嘉树都说看赵安泡茶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且不说赵安冷峻的面容。单是赵安修长白皙的十指、泡茶过程中精准到一秒一度一克带来的节奏感与韵律感就已经让人着迷。 每次赵安给计嘉树泡茶的时候，计嘉树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享受着赵安对自己的偏爱。 这些私事就暂时不细说了。 此时在孙局长面前泡茶，赵安并没有把自己所有的技艺表现出来，但整个流程也说得上滴水不漏、毫无偏差。 孙局长也不是第一次看赵安泡茶了，他还是忍不住又夸了赵安几句。 再说赵安和这位质监局局长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奇妙。 每年食安、红秀、跃华三家公司都会主动进行大量的食品检测，而华夏目前政府中最具有公信力的质监局自然是京城质监局，所以三家公司的检测全部交由京城质监局负责。 这些检测可不是国家要求测定的内容，全是三家公司自费的检测项目，千奇百怪、数量庞大。 这些可都是食监局的营收项目啊。 三个公司每年花费在检测上的费用就高达百万，这些与质监局的年终奖息息相关。 除此之外，质监局平时也会有抽查任务，如果抽查不合格他们就会有整改的任务，工作量也会随之激增。 所以质监局最喜欢抽查的就是赵安他们家的企业。无论怎么查，永远是百分之百的合格率。 格选生鲜、卷饼天下已经得了几次质监局的奖牌了，是名副其实的安全企业。 甚至有些获得同样奖牌的企业，直接通过捆绑营销的方式宣传自己，说自己和食安、红秀他们的卫生水平一样。 这些年质监局的奖牌含金量可以说是节节攀登。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孙局长怎么可能不欢迎赵安。 “这茶还是从你们格选生鲜买的，我看再要不了多久，你的格选生鲜就能成为一些政/府单位采买部门的供货者了。” 孙局长放下是手中的茶盏，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赵安顿时明白其中的含义，只不过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在华夏自古以来最赚钱的商人便是皇商，但最危险的也是皇商。其中得失谁能说得清楚呢？ 这件事既然暂时理不清楚头绪，那就暂时搁在一旁吧，今天他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孙局长，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赵安从一旁的公文袋里抽出了三份检测报告摆放在孙局长的面前，检查单位分别是T大、京农大以及他们京城质监局。 如果是平时看到另外两家检测机构，孙局长免不了要打趣赵安两句：你这个小赵老板，是信不过我们质监局对吧，居然还去找T大、京农大的检测机构。 然而注意到刚才赵安对于自己悄悄透露的重要信息居然无动于衷，孙局长就已经知道这三分检查报告真的是来者不善啊。 孙局长不自觉地坐直了几分，凭借着调整坐姿的时间，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一般带着质检报告来找他的商人，大多是希望他能够帮忙掩盖质检结果。 但直觉和经验都告诉孙局长，赵安不是这样的人、食安也不是这样的公司，那赵安来找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打开检测报告，孙局长开始快速浏览。 作为京城质监局的局长，他的专业素养可不差，更别说他本人便是官员中的学术派，到现在这个年纪还不时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 这也是赵安为什么会选择与孙局长交好的关系之一。孙局长是少有的学术型官员，他对于安全、质量的指标十分重视。 也正是因为良好的专业素养，让孙局长很快就从检测报告之中发现了重点。 一开始他还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检测报告，然后他又打开了T大和京农大的检测报告，看到更加详细的检测结论，他才接受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你是怎么想着检测这些指标的？” 说这话的时候，孙局长把检测报告合上，反面朝上、扣在棕黄色的办公桌上，颇有一种眼不见为净的自我欺骗。 而紧锁的眉头，宣示着孙局长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我父亲的跃华集团一直在向农民收购各种农产品，对于牛奶散户的一些做法也有所耳闻。所以我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指定检测机构检测特定的物质。” 一般把某样食品送到相关的检测机构去进行检测，如果不进行指定的话，检测机构便会按照国家的相关标准进行检测。 哪些营养物质的含量是否符合标准，而哪些有害物质又是否超标 现在华夏乳液的检测标准就是《生鲜牛乳收购标准（GB/T 6914-1986）》，其中只规定了八个简单的指标。 如果拿着市场上的各种牛奶直接进行普通监测的话，检测结果自然会是合格。 可是赵安这种指定检测不一样，它有别与国家制定的八项检测标准。检测机构只负责测定其中是否含有指定物质，以及具体含量。 而赵安所制定监测的物质便是三聚氰胺！ 三聚氰胺，俗称密胺、蛋□□，是一种三嗪类含氮杂环有机化合物。 牛奶检测最重要的指标便是蛋白质，而一般是通过测定奶液中氮的含量比例来确定蛋白质的含量。 三聚氰胺的分子式含氮量高达66%左右，只要朝鲜奶中加入三聚氰胺，那就能够让鲜奶的含氮量上升，从而推断出蛋白质的含量上升。 而这就是为什么牛奶生产者会向牛奶中添加三聚氰胺的原因。 然而三聚氰胺是一种有害物质，不可用于食品加工或食品添加物。 只不过这在以后才被写入相关部门规章中，现在国内对于三聚氰胺的重视程度还不够。 只有像孙局长这样的学术性官员，才隐约知道三聚氰胺的毒性。 这三份检测报告都是专门测定三聚氰胺的专项检测，而检测样品足足有上百种，包括各种品牌的液体奶、奶粉甚至牛类饮料！ 其中大部分的样品都检测出了三聚氰胺，只不过含量有所不同而已。 有几家牛奶企业成为了重灾区，哪怕所有的检测报告都只是用墨粉打印出数字结果，但是这些数字在孙局长这位专业人士眼中无疑是刺眼的红色，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小赵啊，这件事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过头了啊。” 粗略看了一眼那些检测样品的厂家名字，孙局长就觉得头疼。 有些企业连他平时都不敢随意检测，检测前还得先和对方通气。赵安一次性全部私下检测完，这不是要翻天吗？ 如果不是孙局长知道赵安一家名下都没有与奶业相关的公司，恐怕他都会认为这是一场把政/府当枪使的商业竞争了。 现在不直接撵人，孙局长已经算是有良心了、有担当了。 “孙局长，不是我主动想要惹事，是他们来我们公司招标。你也知道食安一直以来的惯例，所有的产品都要做详细的质检，我们只是按照流程办事，谁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呢？” 赵安便把“一棵树”便携奶茶的事情说了出来，着重强调了他想打造一个以质量为亮点的品牌。 面对赵安的示弱，孙局长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常规流程会选择指定检测？会把所有的产品都检测一次？而且三份报告同一天提交？ “那你想怎么处理？” 孙局长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的惊讶与愤怒已经全部消失得无影无终。 就算他愤怒又如何？如果他不在乎自己的职位，或许可以让这件事上达天听，把这件事捅破。 但他并不是多么高尚的人，对于食安、红秀、跃华这样的良心企业，他会有一定的偏袒、照顾，但对于已经成风气的事情，他也会选择明哲保身。 听着孙局长的语气，赵安便知道对方的潜在答案了。 哪怕以孙局长这样的官员，也不愿意过多参和啊。 赵安心中有一些失望，但还称不上气愤。他对于当初爆料三聚氰胺事件的记者下场依稀有些印象，只能说是人间悲剧。 不过赵安也准备了备用方案，就算没有办法通过质监局这边向奶业市场施压，他还有别的办法。 孙局长这边暂时先充当食安集团的保护伞吧。 “孙局长，我就是在想怎么拒绝他们而已。这份检测报告我也不想给他们，撕破脸对于食安也不好啊。” 看着赵安没有胡搅蛮缠，孙局长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最怕的就是遇到某些愣头青，一个劲地往前冲，自己死就算了，还要连累别人。 他又从容地端起了茶杯，一点都不介意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喝了一大口茶水，说道： “这事我帮你回绝好了，他们几家负责人我都认识。理由我也帮你想好了，正好国家在做质量免检产品，到时候你把一棵树的新品报上去。 虽然说是国家免检，但是前期的检查只会严苛到变态，就算他们落标估计他们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听到孙局长的解决方案，赵安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最多是孙局长座做个东，然后酒桌上解决这件事情，没想到还有“免检品牌”这个方案，这的确让他少了很多麻烦。 在一阵寒暄之后，赵安起身告别。 “小赵老板，你的检测报告忘了拿。”孙局长指了指桌面上的检测报告，但并没有递给赵安的意思。 “这检测报告已经没有用了，就麻烦孙局长帮我扔了吧。” 说完之后，赵安便直接离开了孙局长的办公室。 一直走出办公大楼，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车辆，赵安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街道上的尾气也比办公室的空气新鲜。 刚才那种情况，赵安怎么可能会把检测报告再拿回来？ 他已经向孙局长承诺了不公开三聚氰胺的事情，而且孙局长也提出了解决方案，这种情况下，他再拿回关键性证据的检测报告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报告可以重新做，但是刚才赵安的一举一动在对方的眼中意义可能截然不同，赵安自然选择了最稳妥的做饭——看似有些失礼，但直接将检测报告留在孙局长的办公室中。 当然赵安也留有后手，比如送往意志国检查的那批样本。那边的坚持比较麻烦，因为涉及国际运输的事情。 一旦运输时间过长会导致最后的检测结果失去公信力。而且奶制品的跨境运输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需要一些行政程序。 所以国外的检测结果还需要再等等。 而在赵安离开之后，孙局长又拿起了桌上的三份检测报告。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他也能感觉到这三份报告的沉重，但是这种沉重又不单是生命的沉重，还有金钱和权力的沉重。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三份报告，最后想了想还是把它们放在了自己抽屉的最下方…… 质监局这边的事情已经基本搞定，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他先后来到了T大和京农大，以社会资助的方式建立了相关的科研基金。 这两所高校都有食品安全的相关专业，而且在华夏范围内名类前茅。 现在食安等三家公司都已经在大学中招收食品安全专业的学生，和几所大学的关系本来就保持得不错。 这次赵安代表食安去两个学校建立科研基金，自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而在建立了上百万的科研基金后，赵安也顺势提出了一些急需的科研项目方案。 这种变向的合作在高校之中很常见。企业有什么科研上的需要，便直接投出一部分研究资金给相关领域的研究人员。 这些都是管理，两所学校直接答应下来。 对于他们而言研究什么问题不是研究呢？只要能够发表文章、获得科研基金就行。 食安本来就有很多技术、科研上的问题需要解决，所以赵安便让公司内负责专利研究的工作人员来负责基金的相关事宜。 只不过赵安在项目需求单中添加上了与“三聚氰胺”相关的诸多课题，比如三聚氰胺对于人体的伤害、对于婴幼儿发育的影响、检测与测量等等。 这是一个方向特别明确的研究课题，相关的研究资金又不少，是性价比极高的科研项目。 赵安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一系列的研究成果出炉，发表于各种学术期刊上。 然后再借助两所大学的名声以及高知阶层的能量，这些文章不仅能够顺利发表，还能够造成一定的社会影响。 如果现在已经曝出我国奶业添加三聚氰胺的现象，相关的文章在短时间内或许会发表受阻，但现在一切都还隐藏在阴影中，文章发表并不会有任何的阻力。 赵安不是没有想过与大学开诚布公，但是一想到与孙局长交流的结果，赵安还是选择了放弃。 现在该做的准备已经全部做完了，接下来这需要等待时机的到来，然后点燃□□了。 其实在拜访质监局和大学之前，赵安还做了很多准备。 收集各地的报纸刊物，看看有没有奶粉导致身体损害的报道。 上辈子2000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发现了国产奶粉的偷工减料、安全应还，一直有记者在进行相关报道。然而这些报道就向投入大海的棋子，瞬间被吞没。 与此同时国内的搜索引擎也已经出现，赵安也在网上搜集一些证据。 这是一个很繁琐的工作，因为性质特殊，在食安集团内也必须保密，所以赵安只能安排几个亲信来做这件事情，。 了解的越多，赵安发现很多东西早就已经有人在试图揭露了，只不过被一次次压了下去。 赵安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让三聚氰胺这件事情加快曝光，然后得到有效处理。 赵安记忆中，三聚氰胺一直在2004年才集中爆发，一直到2006年才算是尘埃落定。 赵安等不了这么久，因为那些服用奶粉的孩子们等不了这么久。 赵安很庆幸自己成立了食安，很庆幸自己的父母手中的红秀、跃华也逐渐成为全国知名的企业，让他有勇气、也有实力去做这些事。 就在赵安努力积蓄力量，准备一击必中的时候。 谁能猜想到这些奶业公司的招标负责人竟然率先对食安集团出手了呢？ 第133章 落井下石 “汇美他们是什么意思！” 赵安把手中的标书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旁的鲁剑锋屏住呼吸不敢贸然开口，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 等待片刻, 看着赵安稍微没那么愤怒, 鲁剑锋才开口说道： “这件事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我最近也拒绝了汇美负责人的一切邀请，他们应该不是从我们这里获得的信息。” 挥了挥手，示意鲁剑锋坐下。赵安也知道这件事与鲁剑锋并无多大关系，只不过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实在眼前着这份标书欺人太甚！ 有孙局长的帮忙, 赵安原本以为国内几家奶业公司的负责人，暂时不会再步步紧逼，让赵安可以徐徐图谋。 同时按照原本的计划，有这些国内公司的竞标，汇美好歹会感觉到一些竞争压力，就算想涨价也不会太离谱。 但是今天赵安收到汇美的标书，让赵安火冒三丈。 标书中的每一项指标都超过了食安的底线，价格更是直接超越的招标书参考价的范围。 唯独一项——产品质检完全符合纽西兰的牛乳标准。而这一项被堂而皇之的放在标书的最前方，其示威的意图不言而喻： 你们食安集团想要品质高的牛奶是吧, 那你们就接受我的报价吧！除了我汇美以外，没有人能给你提供这样品质的牛奶。 除了这份标书外, 汇美还趁机示意了之前与“一棵树”实体奶茶店签订的供货条约也快到期了，之后价格需要重新磋商。 赵安不是没有想过汇美会从招标书中发现端倪，但正常情况下就算汇美知道自己占据的优势地位，甚至判定食安非汇美不可，也绝对不敢提出这样的条件。 毕竟这样狮子太开口的行为, 无异于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 除非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 “如果一棵树的奶源被断了，会有什么后果？” 赵安突然开口问道，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标书。 不知道自己老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一直负责“一棵树”的鲁剑锋对于后果再清楚不过了，他如实说道： “现在便携奶茶计划已经一切就绪，连加工厂都已经联系好了，只等奶源的确定。前期投入已经数百万，如果五月前奶源还无法确定的话，那这些投入就全部打水漂了。” 几百万的损失，对于食安而言还能接受。但真正有压力的只是还没有上线的便携产品吗？ “现调实体店呢？” 鲁剑锋沉默了几秒钟说道： “如果实体店的奶源被断，那库存的牛奶最多能撑半个月。除非更换牛奶供应商，否则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任何长期食品品牌更换原材料、供应商都是一件风险特别大的事情，除了价格的变化外，口感的变化对于老顾客而言才是最要命的风险。 “所以汇美这是在逼着我们接受他的涨价，或者是换供应商了？” 赵安露出个满是寒意的笑容，他对于汇美以及背后推动者的意图已经很清楚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鲁剑锋还有什么不懂得呢？ 能让汇美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是因为他们知道了其他华夏的厂商已经失去了中标的可能性。 而这个消息十之八九是这些国内的奶产负责人主动透露给汇美，并且向汇美许诺，汇美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而国内牛奶厂负责人这么做的原因也不难猜测。 如果食安迫于利润压力，选择国内的奶厂，那食安以后也就和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们不信食安还能保持现在这样超然、优势的地位。 就算食安顶住了利润的压力，依然选择目前在华销售唯一符合纽西兰奶业标准的汇美，他们也成功恶心了赵安一把。 他们是在告诉赵安：华夏的奶业市场，依然是我们说了算！进口牛奶，依然要遵从我们的规矩。 赵安也知道这背后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赵安通过孙局长拒绝了他们的“合作”。 现在不确定的是他们是否知道三聚氰胺已经暴露，他们是否还会采取更过激的手段。 虽然食安也有一些政治资源，但还是小心为妙。 这些事情都先放一边，还是得先解决“一棵树”牛奶供应的问题。 “招标的事情你按照流程来办，同时向汇美稍微透露我们可能要服软的可能性。” “老板，你是准备接受汇美的报价吗？这个价格，一棵树的利润起码会下降三层。” 利润下降三层，对于“一棵树”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鲁剑锋很清楚赵安在质量上坚持，在他看来，如果一定要在利润和质量之间二选一的话，赵安肯定会选择后者。 然而赵安已经被这些肮脏的手段完全惹怒了。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好歹当个人吧。 无论是屈服于国内奶业，还是被迫接受汇美的天价合同，都不是赵安的答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汇美给的价格已经超出了招标书给出的范围了吧。” 鲁剑锋点了点头，他还专门核对过价格数据，确定汇美不是填写错了数额。 “那就一直拖着汇美，等公布招标结果的时候直接流标就好了。” 招标是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行为，不可以任意取消。但汇美提出的价格已经明显超过了招标书的参考范围，而这也给了食安拒绝汇美提供了正当的可能性。 华夏人讲究万事留一线，之前赵安给出的招标条件十分优渥了，可以帮助华夏奶业慢慢转型，也包括了足够的利润空间。 既然对方下拒绝了这个可能，也就不能再怪赵安了。 听着赵安的计划，鲁剑锋很快弄清楚其中的关键点。这下汇美华夏地区的负责人恐怕要换人。 但鲁剑锋还是有些担心，一旦和汇美撕破脸皮，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做法，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老板，那新的牛奶供应有着落了吗？” “没有。” “那……” “没有那就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可以提供稳定高品质牛奶的厂商了。” 这下轮到鲁剑锋皱眉了，作为“一棵树”奶茶的直接负责人，他不是没有寻找过其他的牛奶供应商。 质量要符合食安的标准，价格要在可接受范围内，还能保证供应量的供应商，他还真没有备选答案。 “立刻定去纽西兰、意志国和袋鼠国的机票。国内没有合适的奶源，我们就去国外找。” “但是价格和关税……” 鲁剑锋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和一些食品进口商交流过到岸价格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进口食品的价格一般来说由三个部分组成，分别是牛奶出厂的价格、跨国运输费用以及关税。 牛奶在西方国家属于消耗量特别大的食材，所以哪怕换算成华夏币，牛奶的出厂价格也尚在可接受的范围之中。 牛奶一般选择海运，加上包装成本低廉、易于保存，海运费用也不算高昂。尤其是奶粉，密度小、质变可能性小、运输风险小，可以说是最廉价的海运产品。 而真正将进口牛奶拒绝于大众市场之外的是高昂的关税。 其实政府也心知肚明，现阶段国内牛奶和国外产品之间的巨大差距，一旦放开市场，绝度会对国内市场造成堪称毁灭的冲击。 赵安知道很多发展中国家，贸然打开国门后，国内的食品、工业生产体系直接被击毁的事情。 所以国家虽然在推进开放，但是开放的步伐一直小心翼翼。 关税本来就是国家调控国际贸易的主要手段。对外国奶业征收高额的关税，绝对是在改革/开放之初最恰当的选择。 国家利用关税手段阻止海外产品的大规模流入，是为了避免冲击、保护国内市场，营造一个良好的发育空间，国家一直希望民族产品能走出国门。 然而现实中的厂商，立根于如此良好的市场环境，想的不是如何与国外产品竞争，而是满足于国内市场的规模，然后不断压缩成本，想获得更高的利润。 它们明知如果没有关税的保护，它们在海外竞争者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摧枯拉朽、不堪一击。 但它们依然有恃无恐，因为它们认为只要自己向国家哭弱，国家就会继续利用各种手段保护它们。 缺乏致命的竞争是它们不思进取的主要原因之一。 “关税的事情不用担心，你找好翻译，订好机票，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赵安知道明年华夏就发生一件对于整个华夏经济史上足以载入史册的事情——加入WTO（世界贸易组织）。 华夏的工业这些年发展迅速，由于低廉的成本，迅速成为世界上最具有竞争力的生产国 但就像华夏用关税保护着国内的农业一样，发达国家也利用关税保护着他们的制造业。 想要吃下制造业的红利，华夏就必须打开国门，而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加入WTO。 直接和所有WTO的参与国一样，遵从相关的关税协定、市场协定，互相开放市场。 其实从前几年开始，华夏政府就一直在为这件事而努力，只不过国内外的阻力都不小。 如今规模也不算小的食安，对于国家的税收政策十分敏感，再加上赵安对于加入WTO这件事十分确信，所以已经有了预感。 赵安相信，国/家相/关部门在加入WTO的前夕，一定会树立一些典型的国际贸易案例，用于向WTO和其他成员国家证明华夏打开市场的决心与行动！ 实在不行，赵安也可以学习汇美，让外国企业在华成立中外合资企业，从而获得额外的税收减免。 只不过这样的流程太过于繁琐，与汇美的供应合同只有六、七个月的时间，稍有不慎就有肯能出现奶源断供的情况，这只能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而鲁剑锋迅速按照赵安的要求去安排出行计划，这种时候他也只能相信自己的老板了。 第134章 暂时的分离 已经在飞机上坐了近十个小时了, 赵安感觉自己浑身酸疼。哪怕头等舱再宽敞、服务员态度再好，一直坐在椅子上也会让人感觉难受。 “赵先生,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空乘带着笑容走早赵安面前询问。 “不用了, 谢谢。” 赵安用挑剔不出一丝差错的笑容回答。这是他多年来待人接物的习惯，更何况空乘也很知进退，并没有过多打扰。 一边被眼前的男色所惑，一边又为没有机会过多接触而遗憾，空乘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头等舱。 “老板, 这是第十二次了。” 鲁剑锋在一旁开口，语气中说不出的幽怨。平时他一个人出差、坐飞机的时候，这都是他享受的待遇啊。 想他鲁剑锋，三十而立、身价不菲、有房有车，而且长得也一表人才，按照今年最流行的词语就是“钻石王老五”。 但在赵安面前，他什么都比不过，样貌、收入、才华……尤其是上飞机后，鲁剑锋和平时一样直接称呼赵安为“老板”, 被所有的空乘听到后，鲁剑锋就被彻底无视了。 所有的空乘眼中就只剩下了赵安。 2000年乘坐国际航空的旅客非富即贵, 这头登场票价更是在五位数以上。空乘们都见多识广，一般的富豪还真不能让他们另眼相看。 实在今天的赵安实在太让他们“惊艳”了，比明星还出色的五官，贴身的定制西装，几近完美比例的身材, 以及那种最难以说清却又最吸引人的气质。 说实话，在看到赵安的时候，所有的空乘都有自行惭愧的感觉。 无论男女，他们对赵安真没有非分之想。因为看过的有钱人实在太多，反而知道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事有多么不靠谱。 他们之所以轮流来询问赵安，只是想多和说几句话而已。就像欣赏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哪怕无法拥有，也想多看几眼。 如果他们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乘客，苦等一个意中人三、四年，还没有得手，不知道会不会幻想崩坏。 听着鲁剑锋的抱怨，赵安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随意的笑容，和刚才十全十美的笑容截然不同。一双剑目微眯，嘴角也拉大了一些，像一只慵懒的猎豹。 刚才还气场强大的商业精英此时温柔的如同青梅竹马的恋人，别说在休息室偷看赵安的几名空乘芳心乱颤， 就连鲁剑锋这个一向对自己颇为自信的人，也感受到了赵安此时散发出来的魅力。 再联想到平时在公司里听到杜女王说的那些八卦，鲁剑锋也不禁猜测什么样的人把自家老板给降服了。 此人自然是赵安正在想念的计嘉树。鲁剑锋刚才那句略带抱怨的话，让他想了之前为自己吃醋的计嘉树。 不过因为想起意中人而雀跃的心情，很快又有些失落，因为这段时间他们真的是聚少离多。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离计嘉树生日只有一个多月了。虽然为接下来的纽西兰之行做了很多准备，但赵安也不确信能否在计嘉树的生日之前赶回国。 为了计嘉树的生日，赵安从去年十月份就开始准备，赵安不希望错过这个对于他和计嘉树都很重要的日子。 而且从去年年底开始，两个人都在各自忙碌，千禧年那天晚上的狂欢，是这半年来两个人最肆无忌惮的日子。 食安集团最近麻烦很多，赵安经常待在公司里加班，直到深夜才回家。计嘉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1999年下半年，计嘉树在几个电视台的演出反响很不错，音娱便一鼓作气塞给计嘉树很多资源。 这些资源从数量上来说的确很多，在大陆也算是一些很好的机会，但是在赵安看来还是杂乱无章。 这个时候的华夏内地娱乐圈虽然在快速发展，但依然不够成熟。 现在华夏的网络覆盖率还不到十分之一，未来最便捷的网络渠道还没有形成，所有的明星都是通过传统渠道进行宣传。 总而言之就是“先有作品，才有可能被公众熟知”。不像未来，凭借炒作也能大红大紫。 这几年最容易爆红的还是影视明星，尤其是电视剧。 一部电视剧，每天一两个小时，一连播出二三十天，怎么都能在观众脑海中留下印象。 如果正好是爆红的电视剧，塑造出一个观众喜欢的角色，那演艺圈的路可以说从此平步青云。 计嘉树明明有天赐的外形，但是对演戏却没有任何兴趣与天赋，否则音娱早就把计嘉树丢去演戏了。 虽然演戏走不通，但是计嘉树的经纪人也算有头脑，让给计嘉树找来各种电视剧的歌曲资源！ 既然没有办法通过电视屏幕霸占观众们的记忆，那就通过个歌曲！ 这个时候音娱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作为内陆首屈一指的音乐公司，它手中的音乐资源相当丰富。 可不要以为音娱就只有唱片、歌星这些业务，配乐、插曲同样是音娱的强项。音娱和许多国内的影视公司都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能够第一时间获得电视剧、电影的音乐资源。 而在目前音娱没有一线歌星，公司又特别看重计嘉树的情况下，供计嘉树选择的资源可以说是琳琅满目。 然而在确定歌曲创作方向的时候，计嘉树和经纪人之间发生了意见冲突。 之前计嘉树创作的歌曲大多与爱情有关，哪怕是《琴人》也有不少听众能从中听出爱意。 所以经纪人希望计嘉树继续为爱情电视剧、电影配乐，演唱一些情歌。如果来不及创作，直接演唱他人的歌曲也行。 情歌绝对是流行歌曲中最容易爆红的歌曲，因为爱情是最容易引起共鸣的情绪。 更何况计嘉树外形条件这么优秀，不只是经纪人，连公司都有意将计嘉树往“情歌王子”、“大众情人”这个方向去塑造，绝对是时下最受欢迎的类型。 然而计嘉树并不希望自己的音乐被爱情两个给简单定义，他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专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第一张专辑的制作费用由计嘉树个人出资，所以计嘉树在专辑内容方面有极大的发言权。 他希望自己的音乐能够拥有更多的可能性，不仅仅是指歌曲的艺术性，也包括歌曲的立意。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充分，计嘉树连《音乐恋人》都不准备放入自己的专辑之中，因为这首歌和《琴人》的相似度太高了。 也正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计嘉树对于这段时间所需要创作的每一首歌都反复斟酌，。 最后，计嘉树在茫茫多的剧本之中选出了一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都属于古装类型。 电视剧讲的是华夏历史上一位特别重要的皇帝，在他亲政的几十年里，创造出了一个太平盛世，可是在晚年的时候又眼睁睁看着朝内党政不断，国家从内开始腐朽而无能为力。 剧情宏伟、情节沉重，这毕竟是华夏文化的脉络。 而电影则是一部武侠片，虽然在电影之中也有爱情元素的存在，但是江湖真正的迷人之处却在于那些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放荡不羁、逍遥自在的精神。 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虽然都是古装题材，但是其内核精神却截然相反。更重要的是，想要通过一首歌来表达它们的内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仅要从感情上理解帝皇与侠客的精神，更重要的是通过旋律和歌词把它们表现出来。 歌坛里不缺乏能自己作曲、作词的歌手，但是如此深邃的题材，敢自己写词的歌手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请满腹经纶的作家或者职业的词人创作歌词，然后根据歌词进行旋律创作。 然而计嘉树坚持第一张专辑要由自己作词作曲，而且也坚持挑选这部电影和电视剧。 因为这件事计嘉树还和经纪人发生了激烈的辩论，奈何计嘉树的合同十分特殊，在音乐方面的话语权十分大，经纪人只能同意计嘉树的计划。 不过他也让计嘉树定下一个创作时间，如果逾期还不能创作出合格的作品就必须放弃。甚至还需要演唱由公司为他挑选的歌曲，加入专辑之中。 毕竟这两首歌的创作会花费不少时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计划时间内发行唱片。 为了给计嘉树保驾护航，音娱可是把原计划2000年4月份左右发行的专辑都排到了其他时间，保证计嘉树发现专辑的时候有一个空档期。 所以现在音娱也不可能允许计嘉树改变发行专辑的时间。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经纪人和公司都希望计嘉树这两首歌创作失败。 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正当理由插手计嘉树的专辑创作，把它制作成一张绝对会成功的情歌唱片！ 然而一个月后，计嘉树那个歌曲小样给经纪人试听的时候，经纪人选择了保持沉默。 在音娱工作多年的经纪人，能够分辨出一首歌会不会火。这两首歌或许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情歌，但歌词、旋律都十分出众。 他立刻把两首歌分别送到了两名导演的手上。 不出意外，几天后计嘉树就收到了两份歌曲使用、演唱的合同。 导演与计嘉树见面、签合同的时候，对于眼前这名尚未成年的歌手能写出文化底蕴如此深厚的歌曲啧啧，尤其是计嘉树的演唱也十分符合少年天子的雄心壮志与初入江湖的意气风发。 别人或许不知道，赵安可是一清二楚—— 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计嘉树，在读书时候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便是将武侠，用包书纸包好，然后在上课的时候“认真”。 尤其是金庸先生的作品，计嘉树都不知道读了多少遍。 有一段时间计嘉树的人生理想便是当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因为这个梦想，计嘉树不知道被赵安笑话过多少次。 计嘉树又不愿意一个人当“坏学生”，便要求赵安陪着他一起看“课外读物”。赵安看的书更多是历史，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历史。 有的时候没有看了，计嘉树便会让赵安给他讲故事，而赵安最常讲的便是帝王史。 对于这位历史上英名赫赫的帝王，计嘉树一点都不陌生。加上他“师承”赵安，对于帝王心态了解颇深，自然能够揣摩出帝王的心态，创作出有深度的歌词。 计嘉树最近有多么忙碌可见一斑，就连赵安要出国的前几天，计嘉树都还在外地拍新歌的宣传片。 直到出行的前一天晚上，计嘉树才匆匆忙忙赶回家中，和赵安一起度过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 想到这些赵安突然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然后就能回国和计嘉树告白了…… 第135章 纽西兰 纽西兰, 一个坐落于南太平洋的国家，天上永远漂浮着狭长、条状的云朵, 整个天空如同一张摆放着着白色棉花糖的蓝色餐巾。 从飞机上俯瞰纽西兰的土地, 同样有连绵起伏的山脉，但更多的还是一望无垠的平原。 那种广袤会让人心生畏惧，就如同一个人堕入海洋深处，会对这样的自然景观而感到敬畏。 不能不说大自然对于纽西兰的偏袒，拥有如此震撼人心的自然景色, 同时也是最优质的天然牧场。 “赵先生，看了我们的牧场感觉如何？” 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上坐着四人，说话的正是驾驶员后座的白人中年男子。他叫卡尔森，是可瑞公司的公司高层，这几天都是他在接待赵安和鲁剑锋 。 其实赵安以前并没有想过更换牛奶供应商，毕竟在纽西兰的奶商中，汇美的确是竞价比最为出众的品牌。 虽然各项指标、专业技术在业内并非顶尖，但胜在价格便宜。以“一棵树”的售价，汇美是最合适的选择。 只不过赵安一直在想扩展格选生鲜的供应商种类, 偌大一个生鲜超市，只有汇美一个品牌的牛奶在货架售卖, 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很早之前，赵安就一直在积极主动和世界上的知名牛奶品牌进行联系。 虽然这些品牌并没有设立华夏分公司的想法，但是并不介意售卖牛奶、奶粉给格选生鲜，由格选生鲜自己负责运输、销售。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运营流程，像汇美这样在华夏设立办事处的公司, 他们会负责牛奶进入华夏之前的所有程序，然后再根据所有的费用计算出一个销售价格。 因为汇美有在国内和某省知名企业成立合资工资，有关税上的见面，在华售价还算合理。 而像格选生鲜这样纯粹的华夏本土企业，从海外进口牛奶，反而要缴纳百分之一百的关税。 还好有着格选生鲜的品牌溢价，否则这些海外牛奶的销售供应线恐怕早就取消了。 这也是华夏历史上很有趣的一个时期，不仅仅是外国人，就连外国企业在华夏也能享有特权。税收、关税、土地价格、市场推销各个方面。 类似的特权直到2015年后，华夏国民才开始反思这么做是否正确，本土企业才逐渐和外企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就是因为想要拓展供应商，赵安一直和国外奶商有着联系。这一次前往纽西兰寻找固定的奶源供应商，可瑞便是赵安的首选。 而卡尔森则是一直和赵安保持联系的可瑞高层。 “的确很壮观，我想卡尔森先生也希望能够让可瑞拥有的地盘进一步扩张吧。” 可瑞是纽西兰名列前茅的牛奶公司，奶粉、鲜奶以及其他奶制品都有涉及，更重要的在可瑞国际上的口碑比汇美还好上不少。 这些年可瑞一直以西方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为主要根据地，这是提升公司国际品牌价值最重要的市场。也是因为对于自身品牌的定位，以前可瑞对华夏市场并没有多大兴趣。 相反，在发达国家一直比可瑞逊色不止一筹的汇美，选择十几年前消费能力薄弱、贸易壁垒更明显的华夏作为自己的新兴市场。 没有人能在当时预料到华夏的市场如此广阔，这几年汇美的市值已经有逐渐赶上可瑞，甚至反超的趋势。 有的公司高层提出了要重视华夏市场，只不过可瑞内部声音并不统一，也有人认为华夏的奶制品人均消耗量很低，并不适合可瑞。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不愿意自降身价去与汇美竞争一个发展中的、国家。 “赵老板，你也看到了我们牧场的质量，我们的牛奶质量、安全绝对不是一些公司可以随意媲美的，当然价钱上也会高一些。” 价钱，就是赵安这次亲自来纽西兰想和可瑞谈判的地方，诚然如卡尔森所言，可瑞质量更好，但是这高昂的价格压缩到一个难以接受的地步。 “卡尔森，我知道可瑞之后肯定会想要争夺华夏市场，现在和食安合作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亲爱的赵，合作是合作，但价钱是价钱，我给你们的价格已经是一线经销商的价格了，你总不能让我们亏本做生意吧？” 卡尔森望向赵安的眼神充满了赞赏，他没想到这样一个青涩、英俊的东方男孩居然是一直和他邮件联系过那么多次的老板。 还有那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纽西兰作为曾经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地，现在国内也保持着对于英式英语的追捧。 如果不是亲自询问赵安，得知赵安在华夏出生和生长，卡尔森会以为赵安是一名披着黄色皮肤的西方贵族。 不过赞许归赞许，对于商人而言，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他现在在觊觎着更高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放过一丝一毫的利益。 “但是可瑞想要打开华夏的市场，总得投入一定的宣传费用和市场费用吧，给我一个合适的价格，我保证可瑞在两年内成为在华夏最知名的海外牛奶品牌，没有之一。” 听着这话，卡尔森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的华夏，不确定性太大了。据我所知，汇美在华夏的分公司并不顺利，甚至他们已经无法掌控在华夏分公司的生产写，而华夏的股东又要强迫他们贴商标是吧。这个事情在我们纽西兰牛奶界都快成笑话了。” 作为竞争对手，卡尔森对于汇美的情况十分了解，他继续说道： “然而不和华夏的本土公司成立合资企业就没有关税的减免，我们可瑞可不愿意作茧自缚，华夏的市场我们暂时没有过多的考虑。” 卡尔森在赵安面前要尽可能贬低华夏市场的潜力，可瑞内部是什么态度可真不一定，这只是谈判的技巧而已。 果然想卡尔森这样的高层没有那么容易搞定，赵安看着外面宛如绸缎的草原以及成群结队的绵羊，与上方的蓝天白云相互映衬。 看来还是要向卡尔森透一些底啊，赵安开口说道： “如果华夏加入WTO呢？” 听到这个消息卡尔森瞳孔一收，装作漫不经意地说道： “WTO可不是想加入就加入的，以现在华夏的关税情况恐怕不符合条件吧。” 果然卡尔森也一直关注着华夏的动态，这样一来就更有机会了，赵安加把劲说道： “正是因为现在华夏的关税不符合标准，所以为了加入WTO必然会出现一个断崖式的下跌，以华夏目前的经济发展速度和市场规模，可瑞难道不心动吗？” “完全没有影子的事情，做再多的假设也没用。” “大胆预测未来，才能够把握住机会。如果当华夏要加入WTO的消息正式公布，卡尔森先生认为会有多少公司涌向华夏呢？到时候可瑞有任何的优势吗？ 如果卡尔森先生愿意让我们食安帮忙推广可瑞乳业，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华夏加入WTO的时候，可瑞在华夏已经成为最知名的海外奶粉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面带笑容，双眼直视年纪比他大上不少的卡尔森，没有任何的退缩，自信一览无余。 这下轮到卡尔森有些狐疑了，难道赵安手中真的有掌握关于华夏加入WTO的内部消息吗？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他就要想办法从中捞到足够多的好处了。 卡尔森虽然现在是可瑞的高层，但还不是最核心的实权人物。如果能够在华夏成功开拓市场，并且保证利润，那他在公司之中就能更进一步。 相应的，如果失败他绝对会被公司中的竞争对手直接排挤出权利中心。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赵安一眼说道： “我记着食安没有任何的政府背景，你怎么可能掌握如此关键的信息，我不信。” 赵安笑了笑，说道： “如果不是确信一两年内关税会出现明显的变化，卡尔森先生认为我何必急着寻找海外供应商吗？我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在这个消息公布之前，占据先机。我也是个商人啊，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赵安华中的逻辑的确说服了卡尔森，他说了一句： “但如果这消息……” “没有如果。如果卡尔森先生还不相信我的话，不如和我们食安成立合资公司。华夏对于合资公司的优惠政策我相信卡尔森先生也有所了解，足以给可瑞、给您带来客观的收益。” 为了打消卡尔森所有的后顾之忧，赵安不惜把备用计划都说了出来，不过他相信卡尔森并不会接受这个备用方案。 因为一旦合资的话，可瑞必定会被食安牵制，这绝对不是自诩老牌大公司的可瑞能够容忍的事情，尤其是合作对象没有任何的政府背景、刚刚成立还没超过一年。 果然卡尔森并没有接赵安这个话题，而是说道： “如果合作的话，你想拿到一个什么样的价钱，而你们食安又准备如何宣传我们可瑞呢？” 有戏！ 一听卡尔森的话，赵安就知道这件事多半是成了，便和卡尔森关于具体的合作方案展开了讨论。 最主要的内容无疑是鲜奶、奶粉的供应量、价格以及海运。 虽然食安内部也有运输部门，但食安的运输部门还是太薄弱了，现在国内的运输就已经让整个部门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实力涉及海运。 跃华那边也没有往返纽西兰这边的航运资源，与其让赵安再花费时间去寻找海运公司，不如拜托运输体系成熟的可瑞。 除了这些内容外，便是卡尔森更关心的宣传方案了。 听着赵安娓娓道来，卡尔森望向赵安的眼神也越来越慎重。 第136章 计划 这位年轻、英俊的赵老板, 在商场的手段，和他的外貌完全不搭, 竟然如此狠毒。 赵安对卡尔森所说的宣传计划, 哪怕在卡尔森这个老江湖看来也有些斩尽杀绝了。 “赵老板，你这么做是完全不准备给汇美留生存的空间啊，到时候你和汇美必然会撕破脸皮。” 虽然可瑞和汇美是竞争对手，但是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得维持。如果所有竞争手段都像赵安这样不留余地，那两家公司早就物理意义上的打起来了。 赵安笑了笑, 并没有对卡尔森多做解释，而是说道： “卡尔森先生，请放心。所有事情都将以食安的名义作出，绝度不会牵连到可瑞食品。如果我们食安，真的能够将汇美在华铺垫了那么久的布局完全打破，难道可瑞不是最大的赢家吗？” 毕竟可瑞和汇美都是纽西兰的乳业公司，只要可瑞进入华夏市场，免不了被拿出来与汇美进行比较。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想个办法把汇美死死踩在脚下, 绝对是可瑞最愿意看到的结局。 赵安毫无心里压力在卡尔森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不留情面的商业家，他的年纪与样貌很容易让卡尔森轻视他, 通过这样的方式立威，也算是顺手的小收获。 至于赵安为什么不告诉卡尔森食安与汇美之间已经完全撕破脸面、处于对立面，并不是出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考虑。 而是现在还没有和瑞卡签订正式的合同，一旦让卡尔森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备选答案，卡尔森或者是可瑞很有可能会狮子大开口。 所以哪怕赵安和卡尔森已经在口头上达成了协议,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赵安也会和纽西兰其他的乳业公司见面、交流，给卡尔森和可瑞足够的压力。 当然，如果这几天赵安发现了更加合适的合作对象，他也有可能抛弃可瑞。 可瑞因为犹豫而一直拖延签订合同的时间，那它就必须要承担机会溜走的风险。 这就是商场，讲究的就是快很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听了赵安的解释，卡尔森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对赵安说道： “赵先生的计划，是想要利用媒体的力量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赵先生介绍一位媒体行业的朋友。” 此时卡尔森对于赵安的称呼已经变为“赵先生”了，表明了他对于赵安的认可。 这个时候就轮着赵安打马虎眼了，他说着： “不着急，不着急，还是等合同签了之后再说吧。” 合同没签，他和卡尔森还算不上盟友，一些事情还是需要有所保留。 接下来卡尔森便带着赵安继续参观纽西兰的自然景观，这一次就不再单单局限于牧场景色了，而是纽西兰一些著名的景点。 不出意外一个周后，赵安得到了来自可瑞的合同，详细看了合同内容。赵安直接在合同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不过赵安还没有立刻回过，而是在纽西兰处理其他的事情。 又隔了几天，卡尔森请赵安吃完饭。 临海的一家海鲜餐厅内，整个餐厅的装修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风格有写不落国皇室的特点。 据说这家餐厅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历史上日不落帝国的皇室多次来这里就餐。 纽西兰是一个岛国，地处南太平洋地，海鲜也是纽西兰农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世界范围内同样有名。 “赵先生，这位是我们纽西兰大名鼎鼎的新闻人，诺尔丁先生。他手下的《纽西兰新闻》可是我们国家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诺尔丁面容看上去五十上下，脸上能够看见明显的老年斑与皱纹。不过身上修剪合身的宝蓝色西装、鼻梁上精致的眼镜架，都体现着诺尔丁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以及不菲的身价。 “诺尔丁先生初次见面，你好。” 赵安主动起身与对方握手。因为赵安标准的英语，原本带有一些肤色优越感的诺尔丁总算是对赵安流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种情况赵安见得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表情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虽然三个人都知道今天为何有这顿晚餐，但此时三个人都很含蓄，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而是漫无目的的闲聊。 从纽西兰盛产的海鲜，一直聊到国际食品贸易，然后再聊到国际贸易形势。 本来一开始是卡尔森在主导谈话，毕竟赵安和诺尔丁是第一次见面。 可到了后来，只听见赵安和诺尔丁快速交谈的声音。虽然两人都面带微笑，举止之间没有任何的逾矩之处，但偏偏能够感受到两个人的交锋。 “不亏是赵先生，我知道为什么卡尔森让我今天少说话了，原来是怕我被说得哑口无言啊。” 在刚才的闲聊中，诺尔丁试图通过聊天确定赵安是个怎样的商人。 这一招是他屡试不爽的识人之法，他从事传媒工作几十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自认能和国家总理谈笑风生。 而刚才的交流，赵安不仅没任何见闻上的缺陷，反而能够把握谈话的主动性，再次刷新了诺尔丁对于赵安的影响。 “我推荐的人不错吧。” 一旁的卡尔森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他对赵安所说的计划越来越有信心了。 “那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吧。” 看到三人已经有了基本的共识，赵安终于开口提及今天的正事。 诺尔丁和卡尔森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说道： “不知道赵先生如何保证这件事不会让我引火烧身呢？” 笑着摇了摇头，赵安说道： “我还从没听说过有新闻人害怕引火烧身，难道不是关注度越高、争议越强，信任人就更高兴吗？” “但赵先生的做法还是有一些狠毒啊，你让我们《纽西兰新闻》爆料这么大一个新闻，如果汇美处理不好，不是和倒闭了差不多吗？汇美好歹是我们纽西兰的企业，给我们纽西兰提供了那么多的就业岗位，政府很在意。” 虽然诺尔丁明面上的话实在夸奖汇美，但真正的意思截然相反。 他是在说汇美背后也有国家的支持，虽然你提供的信息可能会对汇美造成致命的打击，但纽西兰政府如果出手帮助汇美，那一切都是无用功。 “这就要看卡尔森先生的操作了，在汇美流露出疲软姿态的时候，立刻占领整个市场。当汇美没有办法提供那么多税收的时候，政府也就不会帮它说话了。 华夏的市场我会尽可能地帮忙，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可瑞出口到华夏的牛奶必须和纽西兰内供应的牛奶品质一模一样，制作标准不允许有任何的不同。” 虽然赵安是在为自己的公司谈生意，但是他也绝对不会损害国家的利益。 “那是当然，有汇美这个例子摆放在面前，我相信任何一个公司以后都不敢向华夏出售劣质商品。” 卡尔森真想不通赵安是如何想出如此缜密的计划。 三个人就接下来的计划进行了一个详细的交流，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三人举起手中的酒杯，微笑着说： “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带着鲁剑锋留在纽西兰处理合同、货物的事情，同时远程吩咐王泽刚办理货物进口的各种手续。 来在纽西兰之前，赵安就已经向工商、海关、税务等相关部门提出了进口奶制品的申请。 果然如同赵安预料，华夏目前正在逐步放开进口贸易。虽然暂时没有得到关税优惠，但是入关流程的办理十分轻松。 三月底的时候，赵安亲自看着装满奶粉的海船从纽西兰的奥克兰海港出发，预计四月份就可以到达华夏的津港。 到达华夏后，可瑞的奶粉便会运往全国各地，储存在格选生鲜的仓库之中，等待时机成熟后便摆上货架，到时候“一棵树”奶茶店也会同时更换奶粉。 至于“一棵树”便携奶茶的工厂也已经准备就位，只能奶粉就开始进行生产。 确定这一切没有任何纰漏后，赵安针对于汇美和国内奶商的反击也开始了。 2000年4月7日 《纽西兰新闻》刊登了一篇名为《国家骄傲，出口全球各地的企业》的报道。 。 报道中罗列了纽西兰出口额最大的一些企业，汇美和可瑞都在其中。然后报道对于每一个企业进行简单的介绍，主要是对于出口产品的介绍。 “汇美，国内近几十年快熟崛起的奶商，以性价比著称，号称为纽西兰的国民提供最便宜的好牛奶。目前汇美也已经走出了国门，主要出口地区为北半球的华夏。” “值得一提的是，汇美在华夏也有投资建厂，同样生产鲜奶和奶粉。因为节省了运输费用和关税，在华夏的价格相当便宜。” 在这段描述后，附上了纽西兰几家大奶企的出口牛奶价格，很平常的一件事，把类似的存在放在一起进行一个比较。 然而在这张表格之中，汇美在华夏的贴牌牛奶也在其中，而且价格也换算为纽西兰元。 这一款牛奶的价格只有其他牛奶价格的一半不到！ 第137章 舆论 如果一个国家的国民, 发现自己民族企业，把更好、更廉价的商品卖往其他国家, 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无数重演的历史给出了一致的答案：人们会变得愤怒、失去理智，开始抵制甚至谩骂这些公司。 这一幕在未来的华夏也曾上演，此时的纽西兰也不例外。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纽西兰的人民，发现汇美牛奶在华售价比国内便宜后, 迅速陷入了一种愤怒的情绪中。 十数篇质问汇美的报道出现在纽西兰国内的报纸上，同时电视采访以及最近几年流行开来的网络媒体也不甘示弱，纷纷报道此事。 一时之间，整个纽西兰都在质问为什么汇美会以如此低的价格在华销售牛奶。 汇美大楼, 总裁办公室内。 “你这个华夏的负责人到底在做什么！谁给你的权力在华夏的牛奶上贴上汇美的标签！” 一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对着手机破口大骂，手机另一头则是朝身处北半球的华夏负责人。 “总裁, 这些华夏厂商根本就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把汇美的标签用在华夏本土生产的牛奶上。按照当初的合资合同，他们的确有这个权力使用我们的商标。” 华夏负责人在电话中小声辩解，然而这样的辩解却让汇美总裁更加愤怒： “你的意思是我当初签订合同出错了吗？” 电话中一阵沉默, 华夏负责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在资本主义的公司中，上下级的关系同样只有命令与臣服。 稍微缓口气，强行压住自己想大人的冲动，汇美总裁开口说道： “给我详细说一说华夏的情况。” 无论之前有什么的过错暂时都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华夏的情况，然后想想怎么向国内消费者解释。 几十年积累起来的口碑, 如果以不小心很有可能会一朝失去。 于是华夏负责人便开始解释，这一次他可不敢再隐瞒合资公司的情况，就算华夏的商人给他再多钱他也不敢了。 他能有这些灰色的收入，完全是因为他在汇美公司内的地位。一旦惹怒公司的总裁，那就什么都没了。 华夏负责人说的很详细，华夏生产的牛奶为什么这么便宜、目前在华夏的销售政策、销量与利润等等，全部如实汇报。 唯独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汇美总裁，那就是自己私收金钱，然后恶意抬“一棵树”标书价格的事情。 在他看来食安一事与纽西兰国内的舆论没有任何的关系，这种情况下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然而就是因为他的做贼心虚注定了他和汇美总裁没有办法看透这件事背后的脉络。 “所以这件事是国内有人在动手脚？” 商场如战场，汇美总裁什么样的商业竞争手段没有看过，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国内舆论来势汹汹，实属反常。 为了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他才会联系华夏负责人。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与华夏没有任何关系，只能暂时假设是国内的竞争对手在算计汇美了。 “总裁，那我们该怎么做啊？” “还能怎么做，肯定要先安抚国内消费者的情绪。你立刻把所有的材料通过传真和邮件的方式发给我，你别给我说你没有留存任何证据吧？” 总裁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如果自己的下属做了这些勾当，而没有保留任何的证据，那就真的太蠢了，商场不适合他。 “有有有，我立刻给您发回来。” 负责人唯唯诺诺，他肯定有收集各种各样的证据。万一哪天东窗事发，这些证据或许能救自己一命。 半个小时后，总裁的办公桌上就摆满了文件。华夏政府的公文、与华夏公司来往的邮件、检测报告等等。 公文与邮件，负责人都已经用英语做好了标注。汇美总裁估计负责人也不敢在这些材料上做手脚，暂时直接采信了负责人的备注。 而那些检测报告才是真正让他感觉到头疼的事情，作为一名国际奶业公司的总裁，他太清楚各种指标与数值代表什么了。 这哪里是牛奶，这就是毒药！ 哪怕他在食品圈子里几十年，自认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但是看到这些华夏牛奶的检测报告，他还是觉得心里发寒。 不要以为发达国家、资本主义国家的食品市场有多么的健全、透明与善良，其实同样肮脏不堪。 灯塔国自诩为世界文明灯塔，但在食品市场依然是蛮横无理。 80%以上的生产资源集中在几个大型厂商手中。他们牢牢控制着食品从生产到销售整条产业链，他们规定农场主必须使用规定的种子、肥料……不能把生产过程告诉社会公众…… 他们操控着食品链的每个缓解，而他们唯一的考量就是公司的收入。 灯塔国最大的食品骗局便是糖类的泛用。 这些食品商人明明知道糖类每天的摄入标准以及过多摄入糖类可能会导致的危害。 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公布这些真相，反而在各个领域推广糖类的使用，饮料、零食甚至药物。 原因很简单，糖的成本极其低廉，而且很容易上瘾，他们可以轻松地将整个社会推向一个高糖消费社会，以此攫取夸张的金钱利润。 这些只是世界各国食品行业的冰山一角罢了，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便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汇美总裁看着手中的牛奶检测报告，竟然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惭愧而已，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操纵舆论媒体，来为汇美公司洗刷名声了。 手中的材料自然不可能全部向社会公开。 虽然厂商之间对于彼此的内幕都一清二楚，但这也仅仅局限于业内而已。 如果有谁突然良心发现，向整个社会公布。不用等整个行业一起围攻他，单是社会公众第一时间的怒火就足以把他轰成渣，所以开诚布公这个方案在第一时间被他排除。 汇美总裁挑选了一部分材料，交给了公司内负责产品宣传的部门。在一番春秋笔法后，汇美对外公布了他们的答复—— 《一个企业应该承担起的职责》 各位汇美的忠实消费者： 感谢你们长期以来对于汇美的支持，汇美一直坚持着将最优质的牛奶带给每一个需要牛奶的客户。也是因为这个理念，所以汇美在保证牛奶品质的前提下，一直坚持走平价路线。 汇美在国内的销售价格，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有多么平易近人。所以在得知我们汇美在华夏地区的销售价格之时才如此的疑惑。 汇美在此必须告诉大家，我们一直坚持着我们的理念，从未改变…… 华夏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他们的经济没有我们这么发达。但是他们的人民同样需要牛奶，需要生存……为了给华夏带去高品质的牛奶，汇美进入了华夏市场。 因为汇率的问题，华夏原奶的价格很低，而且汇美在华夏设有分工厂，才能在华夏本土生产出价格低廉的牛奶…… 所以请各位消费者不要单纯以价格的高低对汇美进行判断。请相信汇美一直是一个有着国际胸怀的企业，我们一直在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请相信汇美公司！ 这封公开信，列举了大量华夏的经济落后、廉价的劳动力与原材料的证据，同时也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有社会责任的国际企业，写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一时之间，纽西兰的消费者纷纷赞美汇美，认为这样的公司才能够代表纽西兰的良心。 作为一个物质丰富的发达国家，纽西兰的人文主义蓬勃，而且整个国家信奉基督教，又有一种博爱之心。 汇美公司的这封信，可以说是戳中了他们的自豪感，让他们为自己国家有汇美这样的公司而欢呼。 短短的五天内，汇美的股价上涨了30%，这是一个在平时难以想象的涨幅。 而且各种对于汇美赞扬的文章纷至沓来，连汇美公司二十年前的一笔捐款都有人再次提及。 无论是打开电视、报纸还是电脑，纽西兰这个周最热的话题就是汇美公司。 星期一，汇美公司的例行大会。 汇美总裁坐在会议厅的最前方，环视着他的臣民们。 公司的其他员工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把敬佩的目光投向他们的总裁。 之前汇美遭遇的舆论危机与后续的反转，公司员工大多知道个七七八八，知道公司总裁是如何挽大厦于将倾。 而汇美总裁也十分享受这样的注目礼，他觉得自己就是刺杀恶龙的英雄，而且还借着这个机会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汇美的股价上涨，也就代表着他的身价上涨，他难免有些飘飘然。 其实一开始，他也只是想摆脱负面的评论而已，他完全没有想到国内对他的评价竟然会这么高。 他还担心这件事幕后的推手会不会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但是一整个周末都风平浪静，他也逐渐放心，将这次舆论的爆发判断为一个偶然事件。 “好了，我们来开会吧。” 看着所有的部门经理都已经入座，汇美总裁便开始主持今天的公司会议。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上个周我们汇美遭遇的一些意外情况，不过大家放心，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而在这件事中，功劳最大的便是宣传部门，他们撰写了公开信，然后联系了各大媒体进行报告，成功让这件事化险为夷。” 说到这里，总裁便开始带头鼓掌，整个会议室内瞬间掌声雷动。 宣传部的负责人是一名容貌亮丽的中年女子，她起身后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说道： “其实这件事全部是总裁的功劳，是他制定了整个宣传计划，我们只是负责撰写文字而已。我建议大家一起为总裁鼓掌。” 如果刚才只是晴天霹雳的话，那现在就是盛夏巨雷，整个会议室都快炸裂。 大家都很清楚给谁鼓掌应该用多大力，这也是一门学问。 看到自己的员工如此懂事，汇美总裁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现在脑海里已经在思考什么时候进一步扩大公司规模，成为纽西兰最大的乳业公司，再征服整个国际市场。 就在员工掌声不休与总裁自我陶醉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男性员工慌慌张张地跑到宣传部负责人身旁，与部门经理低声交流。 这名员工的行为实在有些失礼，连汇美总裁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如果不是他此时心情正好，恐怕已经开口训斥了。 很好，你这个小员工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因为注意力被吸引，所以汇美总裁也顺便观察着正在与之交流的宣传部门负责人，他亲眼看着部门经理的表情由红变白、由白变黑、再由黑变红。 如果是平时他也有兴趣欣赏这样的变脸绝技，但这可是在公司例会之上，不用想都知道这名小职员汇报的事情肯定与汇美有关。 倏忽之间汇美总裁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本来准备借助今天的例会，回顾下过去几年的发展，然后再展望下未来的路线。然而汇美总裁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心思，潦潦几句便结束了今天的例会。 不等汇美总裁开口，宣传部门负责人便直接走到汇美总裁面前说道： “总裁，有麻烦了。” 强忍住心中的不祥预感，带着部门经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汇美总裁才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 原来今天早上报纸突然刊登了一篇对于汇美公司的质疑文章—— 《承担责任还是利益熏心？》 报纸中刊登了汇美公司在华夏销售牛奶的质量检测报告。 牛奶可是纽西兰引以为傲的国家支柱产业，国民对于牛奶的质量标准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官方的解释，便能自己看懂牛奶的检测报告。 蛋白质含量偏低、微生物含量偏高、各种微量元素含量不足、脂肪含量超标…… 各项指标一览无余，大家都很清楚，汇美在华夏售卖的牛奶，按照纽西兰的产业标准就是劣质牛奶，根本不允许放上货架。 不过，他们也能勉强理解，毕竟这款牛奶的价格如此便。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有牛奶喝总比没有好。 然而当他们顺着报纸继续往下看到“添加物检测”—— 在牛奶的添加物检测中发现有害物质“三聚氰胺”，根据我国（纽西兰）牛乳产业标准，三聚氰胺属于有毒有害化工物质，通常用于牛奶指标造假，对人体有较大毒性…… 社会公众对于检测报告没有任何的怀疑，毕竟这是纽西兰最大的报刊《纽西兰新闻》，而且检测报告也是由纽西兰最具公信力的检测机构出具。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所有报纸的民众都愤怒了！ 这已经不是劣质牛奶了，而是有害液体！ 汇美为了降低成本，敢在牛奶中添加三聚氰胺。虽然这只是在华夏销售牛奶的检测报告，但是在纽西兰国内呢？在其他国家呢？ 汇美一直强调自己的售价低廉，是不是因为他们在所有的牛奶中都添加的三聚氰胺。 这种恐慌快速蔓延，人们对于汇美充满了怀疑。 有一些对于纽西兰国内质检体比较了解的人在网络上发声：国内生产的牛奶不可能添加三聚氰胺，请大家继续放心购买。 然而这句话就像火星一样点燃了□□堆，公众们怒斥：“难道向其他国家贩卖有毒牛奶就可以了吗？你们这是在杀人。” 之前对于汇美的公开信有多么佩服，此时就有多么的愤怒。 人类是有同理心的生物。 纽西兰的公民无法想象这样的有毒牛奶居然在华夏堂而皇之的销售。 “总裁，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华夏公司的头上，就说是他们自行生产，然后贴了汇美公司的标签” 这已经宣传部经理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了——祸水东引。 她也没有想到这件是居然会这么快就暴露。作为公开信的负责人，她也知道汇美在华销售牛奶的情况。 从内心而言，她认为汇美并没有多大的错误，又不是汇美主动生产劣质牛奶。这些牛奶完全符合华夏的相关标准，要怪也得怪华夏的标准太宽松了。 有的人永远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找理由，这名容貌妍丽的宣传经理便是这样的人。 她的话让汇美总裁有些想打人，自己公司上个周才标榜了自己勇于承担国际责任，几天后就突然改变说辞。 你真以为公众是傻子啊？你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如果不是看在她的皮囊份上，他会让这样的蠢东西当宣传部经理？ 到此时此刻，汇美总裁总算是确信整件事背后肯定有一个幕后策划者，从一开始看似偶然的出口企业报道，到后来对于汇美在华售价的讨论，以及此时此刻的监测报告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计划。 这可怕的策划，一环扣一环，完全没有给汇美留下任何的退路。 汇美总裁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策划的一切，但怎么都没有想出一个结果。这几年汇美在商场上也没有得罪过谁啊？、 汇美总裁恐怕一辈子都想不出正确答案了，因为他的逻辑是汇美动了谁的经济利益，谁才可能会选择这样的商战手段。 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切的策划者，是一名华夏的普通商人，与汇美其实没有任何的竞争关系。 这个注定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先放在一边，现在对于汇美而言，重要的是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 “你先立刻去发送通稿：市面上所有的汇美产品自愿接受质量检查，只要有任何有害添加物或者质量不达标，汇美将支付巨额赔付款。” 汇美总裁对于汇美国内的产品还是很有信心，在纽西兰严苛的产业标准下，想将产业做大，质量是第一要求。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消费者保持对汇美产品的信心，起码要证明汇美的产品是安全的。 然后他继续吩咐： “你再公布一些汇美在华合资公司的情况，然后说明一下我们对于合资公司没有生产和检查方面的权利，争取把关注点转移到从国内直接出口到华夏的牛奶。最后多做几个检测，证明我们自己生产的牛奶没有问题。” 对于核心矛盾与焦点问题，汇美总裁的选择是模糊因果关系，尽可能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现在已经不要去奢望这件事能够完美解决，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损失的准备。 汇美在纽西兰很有影响力，关系较好的电视台、报纸、网站也有不少，一时之间为汇美辩解的声音突然增加。 虽然汇美不能自己说华夏的质量标准有问题，但是记者、主持人、网民完全可以，他们是“中立的”第三方。 一开始纽西兰的公众只是在声讨汇美的做法，可到了后来，他们也开始主动了解华夏的乳业情况，是否真的如汇美所说那样低标准。 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华夏之上，汇美总裁也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总算过去了吧。 然而谁知道纽西兰的政府突然把汇美负责人叫去谈心，并且对汇美暗示：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国际外交的层面，汇美必须要配合调查。 汇美总裁真的很心累，每次感觉这件事已经快到头的时候，又会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他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在盛怒之中，他直接撤销了华夏负责人的职务，然后让对方立刻回国，配合政府有关部门的调查。 这名原本意气风发的华夏负责人，现在才是如丧考妣。 明明马上又要做成一笔大生意，他都计划好凭借这次的生意，一跃成为整个亚洲区的负责人，怎么就突然被撤职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大生意——“一棵树”的招标。 如果他严格坚持纽西兰的乳业生产标准，严禁合资公司生产毒奶；或者他没有因为华夏奶商的鼓动，贸然抬高招标书的价格，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第138章 招标 一个高档而私密的宴会厅内, 赵安、卡尔森以及诺尔丁三人各坐一方，脸上带着意义不同的笑容。 “诺尔丁先生好手段啊, 这件事居然还惊动了纽西兰政府。听说食监局已经准备启动对于汇美的调查。弄得汇美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哦，父神在上，多么让人惋惜的一件事情。” 口中虽然都是惋惜之词，但卡尔森脸上的笑意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为竞争对手, 看着汇美的吃瘪，整个可瑞都十分高兴。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实在没有想到赵先生对于新闻操控也这么在行。” 说这话的时候，诺尔丁看了看面带微笑的赵安。 谁能知道此时一脸优雅的英俊青年, 就是纽西兰这半个月来国内乳业震荡的源头呢？ 想出整个大致舆论计划就已经让诺尔丁认定赵安是天生的媒体工作者, 只有敏锐把握社会公众的心理，才有可能制定如此环环相扣的计划, 这是一直旁人难以想象的才能。 然而在后续的执行过程中，诺尔丁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赵安。赵安会根据社会舆论的变化向诺尔丁提出一些具体的意见。 作为纽西兰传媒接的佼佼者，诺尔丁一向很反感他人对于自己的干涉。《纽西兰日报》可以说是诺尔丁的一言堂。 这是一个专业的领域，诺尔丁一直相信只有在媒体行业里亲身摸爬滚打, 才有可能了解舆论、了解人心。 所以，哪怕他与赵安达成了合作协议，并且十分看重赵安的能力，依然对于赵安的意见不屑一顾。 直到舆论变化不断被赵安准确言中，诺尔丁才开始选择认真研究赵安的意见。 如果说一开始赵安在诺尔丁眼中只是一个有想法、有天赋的年轻人，那此时的赵安就是新闻媒体领域的天才。 “找先生, 真的不考虑到媒体行业来发展吗？你是天生的传媒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传媒史上留下您的名字。” 哪怕明知不可能，而且已经被赵安拒绝过几次了，诺尔丁还是忍不住再次发出邀请。 赵安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我还是对食物毕竟感兴趣。” 赵安深知自己绝对算不上天才，只不过经历过未来那个舆论爆炸的时代，各个公司、势力为了争取社会的流量、信任，各种手段无所不用。 而赵安本人更是多次深陷舆论中央，所以才会如此熟悉如何操纵舆论的手段罢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久病成良医吧。 说实话，在看着纽西兰国内的舆论按照自己计划推进的时候，赵安内心真的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自己仿佛成了能够主宰他人认知的君王，那种让人着迷的操纵感。 其实汇美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公司，从后续检测结果来说，汇美在纽西兰和其他发达国家销售的牛奶都符合相关的检测标准。 如果一定要做一个计算，张贴了汇美表商标的华夏奶其实并不算汇美的本意，而且这些牛奶也并没有给汇美带来多大的利润。 汇美在这件事上并不是一个主动施恶者，只不过是一个稍显冷漠的旁观者罢了。 如果这件事是在华夏爆发，如果这件事没有赵安在背后推动，那汇美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起码上一辈子，汇美同样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线，但汇美依然成功全身而退。 然而如果此时的赵安如果愿意，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继续攻击汇美，虽然不至于破产，但汇美绝对会失去华夏市场，沦为纽西兰的二线牛奶企业。 赵安有些理解为什么每个时代都有人想要掌控社会/言论，不夸张的说掌控了言论就是掌控了社会。 难怪记者会被称为无冕之王。 但最终赵安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更希望自己能够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 “好了，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卡尔森打开早就准备好的香槟，淡金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倒入三个人的酒杯中。 这场没有任何硝烟的战争，三个人都收获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只不过对于赵安而言，这场舆论攻防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发动这场舆论战的一个目的是为了向汇美集团进行反击，但更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通过国际舆论反逼国内奶业的改革。 赵安必须要设计一个方案，让这件事平稳地传入国内，而又不会暴露他幕后推动者的身份。 2000年4月16日，华夏京城，食安集团。 今天是“一棵树”便携奶茶公布招标结果的日子，会议室内坐满了各个奶业公司的代表。 很多负责人今天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来到这里，他们想要看看食安这次要如何抉择。 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接受汇美高到夸张的报价，还是放弃坚持，选择他们这些国内企业。 赵安还在纽西兰，没能赶回华夏，所以今天是由食安集团的副总裁王泽刚负责公布招标结果。 此时王泽刚站在会议室的演讲台上，从一旁的秘书手中接过文件袋，取出招标结果，用平缓的声音说道： “一棵树便携奶奶粉招标结果——由于所有招标书均不符合招标要求，暂无任何一家公司中标。” 台下等待好戏的人纷纷流露出意外的表情，这剧情完全没有按照他们的剧本走啊。 众人视线一直在两名男子身上来回观察，显然是在观察这两人的反应。 其中一名是华夏人，他背后的公司正是与汇美合作成立的合资公司——四牛。也正是四牛公司生产的牛奶，贴上了汇美的商标。 当初也是他鼓动汇美的华夏负责人抬高标书价格，于是他开口说道： “我们这么多家公司同时投标，结果没有一家公司中标。你们食安是在拿我们当猴耍吧？” 早就预料到这个刺头不会轻易放弃，王泽刚直接吩咐工作人，给在场的每家公司负责人发放了一个密封纸袋。 纸袋封条上写着各个公司的名字，显然属于私密信息，负责人们也不知道现场打开是否合适。 “各位请不要担心。这次招标的结果的确有些意外，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惑，也会质疑我们食安是否有按规矩做事。这里面有食安会拒绝各位标书的具体原因，大家可以看看合不合规矩。 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欢迎私下交流，当然各位想走司法途径也行。” 虽然王泽刚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礼貌，但是在场这些负责人都没有拆开文件袋。 自家公司的标书能不能中标、符不符合要求，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意外的是食安居然居然这么直接，这可不是和气生财的道路啊。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四牛的负责人也不可能再胡搅蛮缠，他看了看在场的唯一外国人，也就是众人关注的另外一名男子，脸上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这名一直靠着翻译交流的外国男子索罗正是汇美前几天刚派来的新负责人。 以前的负责人突然离开华夏，这让四牛很被动，完全不清楚发生了。 最近几天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消息，四牛才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纽西兰的情况。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震荡，四牛的高层都在思考应对之策，如何才能避免此事波及到自己。 这种情况下，四牛也不好和刚来上任的索罗攀关系，谁知道这位索罗对于贴牌奶粉的态度如何呢？如果对方想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正好撞到对方的枪口上了吗？ 如果是以前那位熟悉的汇美负责人，恐怕此时四牛已经鼓动对方去质问食安，为什么自己的标书也被否决。 但现在四牛负责人只能和其他华夏本土奶业公司的负责人一样，灰头土脸的离开会议室。 索罗反而留了下来，在其余负责人离开后才主动走上前与王泽刚攀谈： “王总裁你好，我是新任华夏地区的负责人索罗。” 一旁的翻译正准备开口，王泽刚就已经用英语回答： “你好，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 虽然王泽刚的英语不如赵安那样地道，但也算足够流畅。 现在食安与外国企业的接触越来越多，王泽刚经常都需要使用英语书写邮件、电交流，而且他本来就是90年代毕业蜀大高材生，底子在那摆着，英语自然不可能太差。 “我就想问问招标的事情，不知道食安之后还要继续招标吗？” 因为王泽刚能说英语，索罗的表情也热切了一些，开口询问道。 索罗表示他也刚刚担任华夏地区的负责人，对于“一棵树”这个项目十分重视，希望能够做出一些业绩。 来食安之前，他了解过上一任负责人递交的标书内容和食安的招标计划，认为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会导致上一任负责人给出了如此夸张的价格。 所以他想知道食安现在的奶源是否确定。如果还没有确定的话，汇美想重新争取这个机会。 王泽刚立刻流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我们现在就是因为奶源还没有确定，现在整个项目都暂时搁浅了。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和汇美合作，毕竟汇美牛奶的质量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只不过你们给出的价格，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们也需要盈利啊。” “王总裁，这一点请你放心，之前的标书肯定有什么误会，耽误了贵公司的时间，我也深表歉意。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展开合作。” 这个时候王泽刚适当流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 “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标书，我们老板最近到处在寻找供应商。之后恐怕还是会选择公开招标的方式来确定供应商……” 言下之意便是：这件事还得按照流程来办，我也没有办法。 索罗完全不在意，说道： “那是当然。还请王总招标的时候，通知我们汇美，到时候我们汇美一定会给出一份极具诚意的标书。” “这是当然。”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双方态度十分真诚，仿佛之前汇美那份仗势欺人的标书根本就不存在。 当索罗离开食安，回到汇美的办事处后，立刻把今天食安发生的一切向纽西兰总部汇报： 食安公司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这件事与食安应该没有任何关系。 食安之后还会进行奶源招标，以及之前的合约也即将到期，之后签约是否需要放宽条件，还请总部批示。 原来刚才索罗做的一切都是在试探王泽刚、试探食安。 纽西兰国内的舆论风波处处透露着诡异，汇美总裁现在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虽然远在华夏的食安并不是汇美的第一怀疑对象，但这件事毕竟爆发在华夏，所以汇美总部吩咐索罗今天一定要借机试探食安。 如果食安已经确定新的奶源供应商，或者表现出任何知晓纽西兰舆论风波的迹象，那就能断定这件事与食安有关系。 到时候汇美就可以想办法溯流而上、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现在的食安和汇美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之上。 然而面对刚才的试探，王泽刚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破绽。 在索罗离开食安之后，王泽刚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吩咐秘书不允许人进入办公室之后，王泽刚拨打了一个海外电话。 “招标结果公布了？” 电话中传来赵安的声音，对于今天的会议时间他很清楚。他一直在电话旁边就是在等待王泽刚的电话。 “是的，老板。而且和你猜测的一样，汇美负责人在转弯抹角地打听我们的的情况。” “一棵树生产的事情你稍微隐蔽一点，然后这件事可能很快就会爆发，做好各种准备，不能让汇美发现任何端倪。” 赵安并没有询问王泽刚相应的处理结果，他对王泽刚十分信任。 “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国内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呢。” “放心吧，我马上就回来了。” 叹了一口气，赵安没有对王泽说他现在有多么想回国，多么想看见计嘉树。 第139章 《18》 “大家好, 我是来计嘉树，今天在这里给大家带来一首《侠客行》, 这首歌讲的是行侠仗义而又隐姓埋名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这是海城卫视《全心娱乐》的录制现场，每一期都会邀请国内娱乐圈的明星来参加节目。 先是玩一些小游戏，然后再进入轻松的访谈环节。 当然每个来这里的人，往往都带着宣传任务, 或是推广自己参演即将上映的电视剧、电影，或是来宣传自己即将发表的专辑。 现在的娱乐圈还处于依靠电视、电台和报纸三种媒体进行传播的年代，每个明星为了争取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往往需要费尽心机。 《全心娱乐》绝对是华夏这几年最热门的综艺节目，每周六晚上都有无数观众守在电视机面前观看。 然而作为音娱的力推新人, 计嘉树在资源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以一个新人的身份，拿到了在《全心娱乐》黄金时间段表演的机会。 舞台上的计嘉树, 为了配合今天《侠客行》，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的古装，甚至还带上了长发。 作为一个娱乐节目，《全心娱乐》的道具并不算特别精美, 但从布料上来说就不是昂贵的仿古纺织面料。 但计嘉树与白色太匹配了，一身长袍，衣冠胜雪。 在刚才的访谈过程中，在于主持人的交谈之中，用语准确、进退得当，赚取了主持人乃至现场工作人员的好感。 但是他们对于计嘉树接下来的表演都有些担心, 因为计嘉树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就像一位温文尔雅的儒生，让人感觉春风拂面、沁入心脾。 他们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计嘉树和《侠客行》这样豪迈的歌曲练习在一起。然而当计嘉树开始演唱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以貌取人有多么的荒谬。 和说话时后的温柔、阳光不同，演唱《侠客行》的时候，计嘉树声音十分凌冽，就如同出鞘的长剑，泛着寒光，依然优雅，但始终是杀人利器。 当计嘉树唱到“事了拂衣去，苍茫天地间”的时候，他们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名侠客将敌人杀于剑下，而一身白衣没有沾染一点污秽，转身离去、飘然不见。 演唱的时候气场全开，把在场所有人带入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之中。但当计嘉树演唱完，微笑着鞠躬的时候，又瞬间把人们带回了烟花三月的人间。 主持人想到自己之前拿到的资料，上面有对计嘉树进行一个详细的描述，他不禁感叹华夏音乐圈恐怕很快就要出现一颗耀眼的明星了。 当然主持人不会忘记自己的正事，他立刻说道： “感谢计嘉树的演唱。这首《侠客行》是同名电影《侠客行》的主题曲，电影《侠客行》将于五月一日劳动节，在全国电影院上映，请大家敬请期待。” 之所以选择这首歌进行宣传，也是为了宣传电影《侠客行》。对此音娱和计嘉树都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在娱乐圈中资源互换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今天在音娱资源节目中宣传了电影《侠客行》，那《侠客行》的导演之后也会投桃报李，帮计嘉树宣传一波。 更何况这名任导和音娱的关系相当不错，合作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 接下来就到了自由交流的环节，一般情况下节目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需要交由主持人自由发挥。 主持人看了看摄像机旁边的计时器，心中盘算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计嘉树，听说这首歌还会收录到你的第一张专辑中对吧？” “嗯。4月23好，我的第一张专辑《18》也会在全国各地同时进行发售，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说到自己专辑的时候，计嘉树很是自豪。 他对自己的专辑很满意，过去半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专辑上，而且很多曲目其实一年前就已经初具雏形，可以说是他这两年的努力成果。 “能不能给我们说一下专辑为什么要叫《18》呢？国内很少有专辑以数字命名。这个数字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说到这个话题，刚才还很骄傲的计嘉树突然变得有些害羞。但是他也没有因此怯场，而是说道： “因为4月23日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这张专辑给我自己十八岁的一个礼物，算是对于过去成长的一些总结以及对未来的期待吧。” 主持人适时地做出了一个受伤的表情，然后说道： “是的，各位观众朋友，你们没有听错，你们面前这位帅气的白衣侠客此时还没有满十八岁。别人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出专辑了，而我们呢？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如果你们以为这就是计嘉树的全部你们就大错特错了，计嘉树在三年前就以有史以来的最高分考入央音。按照当时计嘉树的分数P大T大随便他选。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大三的学生。 而且计嘉树的履历表也相当夸张……” 主持人一边和计嘉树互动，一边介绍着计嘉树以前在钢琴、音乐方面取得的成就，尤其是《邂逅》、《音乐恋人》这些电视剧插曲。 这些歌在观众们心中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只不过没有刻意关注演唱者，或者是因为计嘉树缺乏曝光而被人忽视。 此时提及绝对会让很多观众惊呼“哦，原来是他啊！” 现在只是节目的录制环节，等节目正式播出的时候，就会再画面上配上计嘉树的履历表，并不用担心观众会看着难受。 在整个节目接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又特别慎重地说了一句： “偷偷告诉你们一个消息，《18》这张专辑里面的11首歌，全部是计嘉树作词作曲，他绝对是一名会让你们惊掉下巴的音乐天才，如果想了解更多的话，4月23号，一定要去购买《18》！” 主持人基本上从头到尾把计嘉树夸奖了一边，此时计嘉树满脸通红，显然是害羞了。 而一旁的摄像师在导演的示意下给了计嘉树的脸一个特写，把计嘉树此时的表情全部记录下来，身上白衣把计嘉树的皮肤衬托得完美。 看着摄像机里的帅哥，导演在为这一期节目收视率而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叹，有的人真的是被上天偏爱啊。 节目录完之后，导演和主持人还拉着计嘉树说了很久的话，表示他们对于《18》这张专辑的热爱。 如果不是计嘉树定了晚上的飞机，他们还想邀请计嘉树一起吃饭。 除了对于计嘉树未来潜力的看好外，他们真的很喜欢计嘉树。 计嘉树才十八岁，又如此优秀，在他们眼中真的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免不了对计嘉树多几分偏袒。 在未来这种心态有个词，叫做：爸爸粉。 在离开电视台后，经纪人有些兴奋地对计嘉树说： “嘉树，你的待遇也太好了。据我所知来参加《全心娱乐》录制的那么多明星，能够被导演和主持人一起邀请吃饭的，真不多。绝对是圈里一线的大腕。 而且主持人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18》，他甚至牺牲了做游戏的时间来为你介绍专辑，这期节目播出去效果肯定特比好！我估计之后发行的拿下专辑，都比……” “李哥，慎言。” 计嘉树说这话的时候，对经纪人李哥露出了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经纪人李哥也立即反应过来，无论是刚才排资论辈话，还是后面对于销量的猜测，都有些犯了圈内的忌讳。 因为车上只有司机和他们两个人而有些放松了，李哥立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有的时候他都在思考：为什么会有计嘉树这么省心的艺人？ 计嘉树靠着窗户小憩，这些天到处跑宣传、通告、节目，有些累了。 他心中一直在想：安安什么时候回来呢？好想见他。 第140章 签售会 4月23日, 计嘉树十八岁生日当天。 三府井，京城最近特别火爆的商圈, 世界各国的奢侈品牌都有入住，整个商城装修得金碧辉煌。 而今天的三府井格外火爆，因为新锐歌手计嘉树在这里举行签售会。 在未来的互联网时代，实体专辑逐渐下滑，专辑签售会越来越罕见, 更多依靠网络平台进行宣传、销售。 但就现在而言，音像店、书店以及签售会依然是歌星们贩卖专辑最好的选择。 计嘉树此时坐在舞台前方的长桌面前，为每一位携带专辑的歌迷签名，同时还会温柔地说上一句： “谢谢您的支持。”或者“希望您能喜欢《18》。” 那温柔透彻的少年嗓音, 就如同四月刚刚抽条的杨柳青芽, 微风一拂扫得人心里痒痒。 从九点钟开始宣传，计嘉树已经签售三个小时了, 然而计嘉树依然坚持为每一位粉丝签名以及道谢。 这并不是音娱给计嘉树的人设，而是计嘉树由衷地认为被别人喜欢是一件需要感恩的事情。 或许他不能对每一位喜欢他音乐的人都表达自己的感谢，但今天既然是签售会，那他能多签一张专辑便多签一张。 除了长时间重复的签名外, 每半个小时计嘉树还会登上舞台演唱一两首歌。 虽然这些歌曲都已经在各种场合公开表演过了，比如电视剧、电影、综艺节目，但是当计嘉树演唱的时候，现场依然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沸腾、热烈。 唱片需要反复的录制，每一首歌都尽量调整至完美的状态。但是听现场演唱那种感觉始终不一样。 你能够看见一个鲜活的明星在你的面前展示自己的作品，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切。 尤其是这样的签售会, 舞台和观众之间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观众凭借自己的肉眼就能看清计嘉树唱歌时候的一举一动。感受计嘉树唱歌时散发出的无尽魅力。 当然还有一部分歌曲一直没有公开，那些歌曲属于专辑购买者独享的惊喜。 两首歌唱完，计嘉树明显已经感觉到自己嗓子有些不舒服，身体也有些乏力，他通过话筒对观众们说道： “大家给我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我们继续签售好吗？” “好！” 周围的歌迷齐刷刷的回答。 他们之中有计嘉树在央音的忠实听众，也有因为影视插曲或者综艺节目而喜欢上计嘉树的观众，但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在现场被计嘉树歌声吸引而来的围观者。 刚才计嘉在签售和表演时的认真，他们都看在眼中。此时已经接近中午的饭点，他们自然会同意计嘉树稍作休息。 别说是五分钟，半个小时他们都愿意。 临时舞台背后的休息区，经纪人李哥递给计嘉树一个口袋，催促计嘉树赶快吃点东西。 看这架势，今天下午肯定还是一场苦战。 打开口袋一看，果然是“卷饼天下”和“一棵树”，这两家店在三府井都有分店，李哥吩咐工作人员专程买来。 这半年计嘉树经常在外不奔波、活动，吃快餐盒饭的时候数不胜数。 如果周围有“一棵树”和“卷饼天下”的话，计嘉树都会优先考虑它们，方便又安全，当然很重要的一点，这可是赵安家的企业，当然得支持。 顺带着计嘉树整个团队的工作餐都变成了赵安家的产品。计嘉树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食安的大股东。 此时面对心仪的酸辣土豆丝蛋烘糕，计嘉树只是略微咬了两口便放下。不是因为厌倦，而是他知道自己吃饱后会食困，那下午的签售和表演就麻烦了。 所以休息并不是为了吃饭，计嘉树向歌迷们索要这五分钟其实有更重要的事情： “李哥，你帮我赶快租赁一台钢琴过来，如果三角钢琴不方便的话，立式钢琴也行，但琴音务必要准确。” 经理人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计嘉树声音有点不对劲，比平时要低沉许多。 “嗓子不舒服？” “暂时还行，害怕下午再这么下去会影响唱歌，提前做好准备。。 点了点头证实了经纪人的猜测。 今天上午的签售强度的确超出了计嘉树的预料，他一直在说与歌迷交流，上午三个小时还能坚持，但是下午的几个小时呢？ 每半个小时的表演又不可能取消，明天、后天还有宣传活动，计嘉树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嗓子状态，只能选择稍微改变下表演内容。 经纪人听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安排人去做这件事情。 五分钟很短暂，计嘉树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回到了前台的座位上。和计嘉树一起回来的，还有计嘉树手中的奶茶。 奶茶中含有足够的糖分，能够给计嘉树提供一些热量，同时也能够帮计嘉树润喉。 不过计嘉树也不敢多喝，每次就小啜一口，保证自己喉咙的状态。 无数媒体、歌迷而纷纷用手机记录下这赏心的一幕。 计嘉树在前方销售，后台的经纪人也没闲下来，一直在处理各种杂事。 目前最严峻的问题便是现场的专辑数量不够了。 今天是《18》正式发售了日子，音娱为今天的签售会准备了3000张专辑。这在2000年已经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了，毕竟此时每年的冠军专辑也就3、40万的销量。 一场签售会能够卖出冠军专辑1%的销量，这对于音娱来说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但考虑到计嘉树在央音的人气很高，很多同学可能会支持计嘉树。而且计嘉树之前的宣传活动也以京城和中心，多少已经培养了一些粉丝。所以公司才准备了3000张专辑。 然而音娱还是太低估计嘉树了，粉丝的购买力、凝聚力、路人缘、音乐吸引力各个方面都被低估。 不夸张地说，计嘉树的现场演唱就足以让路过的纯路人愿意掏钱购买一张专辑试试。 计嘉树的唱功相当扎实，否则也不会成为央音的风云人物。在央音里，大家相当看重唱功这样的基本能力。 那富有少年活力的嗓音与相当出色的唱功就已经能够让人驻足倾听。而当路人开始欣赏旋律与歌词的时候，离他们被计嘉树征服也就不远了。 更别说其中好几首歌都是耳熟能详的影视插曲，还没有到中午十二点，3000张专辑就已近销售殆尽。 经纪人不得不立刻联系音娱，把库存备用的专辑运往签售现场。 音娱公司市场部的负责人也向经纪人李飞透露，各个地区的专辑销售相当喜人，有些音像店已经开始要求补货了。 一开始录制的十万张专辑恐怕不够。公司方面正在开会商量二次录制的事情，他们也准备询问计嘉树的意见。 除此之外还有场地问起，因为签售会的火热程度远超预期，所以三府井商场里聚集了大量的歌迷，最中心的区域早就人满为患。 华夏人就爱看热闹，一开始还只有歌迷，到了后来不管认不认识计嘉树，喜不喜欢计嘉树的歌，人们都会自然拥挤在一起。 这种的拥挤只有一线的演员或者歌手才能造成，人们纷纷猜测这是来了哪位大明星，更是久久不愿离去，又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在华夏最害怕发生的便是群体性实践，所以商场和公安部门都立刻派人来询问情况。 经纪人李飞不得不与他们进行周旋，哪怕音娱在京城颇有影响力，此时也很麻烦。 但这些对于经纪人来说这些都是甜蜜的负担，他已经能看见计嘉树璀璨的未来。 而计嘉树回到签售席后，便继续在签名与表演中循环。 下午三点过的时候，临时租借的三角钢琴总算是运送到了三府井商场之中，看到钢琴的到来，计嘉树也明显送了一口气。 又到了计嘉树的表演时间，很多歌迷就是为了听计嘉树的现场演唱而一直停留在商场内。 计嘉树签售的时候，他们会去逛逛商场，吃饭或者购物。而每到计嘉树表演的时间，他们又会纷纷回到商场的中央，等待计嘉树的表演。 “计嘉树！”、“计嘉树！”…… 观众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商城，更远处的顾客也朝着声浪的中央走过来。 计嘉树害怕这样的声浪会影响到商场的正常运营，立刻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轻声说道： “嘘，大家小声点可以吗？” 在狂热的气氛之中，歌迷经常会失去理智，所以现场演唱很难控制歌迷们的情绪。 但是此时所有的歌迷快速安静下来，因为他们都听出计嘉树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沙哑。联想到计嘉树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的用嗓子，自然有些心疼。 “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热情，真的很感谢你们对于《18》的支持。但是大家已经听见我的声音可能没有办法继续演唱，所以我给你们表演我另外一项特长钢琴好吗？” “好！” 简洁而嘹亮回答再次响彻了整个商场，计嘉树不得不说再次伸出食指，示意大家安静。 整个会场就像按了静音键一样，仿佛连空间都变得空旷。 在这样的安静之中，计嘉树坐在钢琴面前，开始了他的演奏。 一首《夜曲》，一首《献给爱丽丝》，把原本喧嚣的商场变成了一个享受的音乐厅。 演奏结束后，计嘉树回到了座位上继续签售，就在计嘉树抬起头，准备向歌迷的道谢时候，他愣住了。 因为面前的歌迷，把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中央，轻微地发出：“嘘”。 歌迷关心的微笑，让计嘉树瞬间领会自己歌迷的意思。 他也不再强行说话，而是回了歌迷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彼此心领神会，流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名粉丝第一个做出“安静”的手势，但从她开始之后，每一个歌迷走到计嘉树面前都会做出相同的手势。 他们很清楚经过一整天的感谢和表演，计嘉树嗓子已经到达了极限。 或许他们才喜欢上计嘉树不久，但是却已经在为计嘉树的身体考虑。 原本嘈杂的签售会突然安静有序，计嘉树与每一位歌迷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到表演时间，计嘉树便会走上舞台为大家弹奏钢琴。 在计嘉树感觉自己喉咙状态稍微好一点，想给大家唱一首歌的时候，全场所有的歌迷举起手指，向计嘉树做出“安静”的动作。 那一瞬间计嘉树心中感动无法说尽，他缓慢而慎重地说道： “你们以后来听我的演唱会好不好，我一定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好！” 现场歌迷齐声回答，让刚才还安静的商场，突然再次摇摇欲坠。 第141章 告白（上） 签售会完全超过了音娱和计嘉树的语气, 一直延长到晚上八点过才结束。 在商场保安的帮助下，安排所以的歌迷有序散去, 李飞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有多么的紧张，这可是自己手下艺人第一次办签售会，如果出什么乱子的话，他就可以直接退休了。 本来最辛苦的计嘉树，此时还强撑着和李飞交接一些后续的事情。 比如是否能确定今天专辑销售的范围, 如何确定今天购买专辑的歌迷，之后的销售活动应该如何准备等等。 听得李飞都快被愧疚吞没，这些事情原本是他这个经纪人的职责，不应该让计嘉树会这些琐事烦恼。 “嘉树, 你先回去休息吧。小章, 你把嘉树安全送回家。” 小章是计嘉树的助理，有驾驶证, 所以平时也承担着计嘉树司机的职责。此时听到有工作，也答应下来。 摸了摸自己饿得有些难受的肚子，计嘉树点了点头，再次吩咐李飞一定要把签售会的后续工作做好。 两人走到车库的时候, 突然有一个沉稳的男声想起： “小章，你回去帮李飞的忙吧，计嘉树就暂时交给我好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计嘉树便直接朝着对方跑了过去，很明显能让计嘉树如此激动的只有赵安。 关于计嘉树和赵安的关系有多好，小章大概知道一些。只不过, 李飞让他把计嘉树送回家，他直接把这个工作交给赵老板，他有些担心会被李飞骂。 计嘉树很理解小章的情绪，他开口说道： “你回去吧，等会我给李飞解释。” 得到计嘉树的保证后，小章便回到李飞身边。 听说计嘉树被赵安带走，李飞一脸放心。他可是见过赵父赵母、计父计母的人，知道两家人的关系有多好。 看着小章还有些犹豫，李飞主动解释道： “还在想什么呢？这么不放心你的老板？嘉树和赵老板是世交的关系，赵老板对嘉树那叫一个好，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快去工作吧。” 小章只能把疑惑肚子吞下，他很想说他刚才看见赵安穿得特别正式，明明已经深夜，还是一身黑色的经典西装。 他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别人穿西装，总感觉赵安的西装正式得有些过头了，而且有人会在半夜这么穿吗？ 小章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既然飞哥都已经让他放心，那自己就别再想了吧。 而另一边，赵安把小章支开后，便直接带着计嘉树上了自己的车。 在赵安点火、催动发动机的时候，计嘉树抽了抽鼻子说道： “今天你车里怎么有一股香水的味道啊？还挺好闻的。” 计嘉树从来没有看见赵安使用过香水，所以才会如此好奇。 他不知道的是以前的赵安为了维持钢琴王子的人设，在各方面都下足了功夫。 赵安甚至代言过奢侈香水的广告，因为粉丝总说他身上带有一种神秘而雍容的味道。因此赵安对于香水的审美，在娱乐圈有口皆碑。 这辈子他尽可能想逃避曾经的人生，更何况香水有可能会影响他对事物味道的判断，所以赵安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香水了。 只不过今天对于赵安而言，今天实在特殊了。 强大如他此时也不再自信，想尽可能为自己的告白增加一些筹码，所以才专门挑选了计嘉树应该会喜欢的香水。 此时听到计嘉树的夸奖，赵安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开始出汗。 赵安当然不可能告诉计嘉树自己暗中做的一切，所以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因为刚才有发动机的声音，计嘉树以为赵安没有听清楚，也没有继续追问。 等会汽车离开车库，驶入公路，计嘉树再次开口说道： “安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天就回京城了，你不是在外地宣传吗？我就暂时没有联系你。” 赵安哪里是因为计嘉树在外地宣传而没有联系对方，明明就是在暗中准备今天的告白，做好了一切保密工作。 如果说谎的人，真的要吞一千根针，那今天的赵安恐怕就要当刺猬了。 “你一直在地下车库等我吗？” “没，我也是才来。我有找人来帮我‘监视’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自由。” 带着笑意的回答，却把赵安一直的暗中等待暴露得一览无余。 其实两并人没有约定今天什么时候见面，计嘉树也没有特意为这一天而推开所有的工作。 就像他说的《18》是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是代表着他和赵安并肩的里程碑，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在今天发售专辑。 但是计嘉树也一直相信赵安今天会来找他，就算不是在车库里，那也一定是在家里。 而赵安也是如此，无论奶源的事情多么紧迫。他也会拼了命赶回国内，就是为了和计嘉树见面。 因为笃信对方怀揣着与自己一样的情绪，当两人见面的时候，哪怕没有任何意料之外，也依然满心欢喜。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都望着汽车远光灯照亮的行车道，突如其来的害羞让二人不敢直视对方。 不过随着汽车驶过久安大街，计嘉树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开口问道： “我们要去哪里啊？” “当然是回家啊。” 听出赵安的言外一直，计嘉树便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开始享受着两人之间的静谧，期待着赵安想要带给他的惊喜。 计嘉树今天的确有些累了，赵安也没有再刻意地挑起话题。 人这一生或许会遇到很多投机的朋友，只要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但很难找到那么一个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能够享受安静的气氛，自在且舒适。 没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香城别墅区。 这是京城在三环附近依山开发的一个别墅区，别墅之间有五十余米的绿化带，保证了每一栋别墅的隐私。 赵安在成年之后，便以自己的名字买下了香城别墅，然后立刻联系装修公司进行装修，今年年初的时候总算是基本完成装修。 虽然暂时还不适合住人，但用于今晚的告白，依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别墅整体装修风格由赵安亲自确定，外部建筑保持了灰色的现代简约风格，以整块的岩石为主要的装饰。 但此时从别墅大门开始，便铺满了乳白色的荧光灯，本来有些硬朗的装修风格，也变得柔和起来。 把车停好后，赵安让计嘉树别忙着下车。在计嘉树不明所以的状态下，赵安快速来到车的右侧，亲自为计嘉树打开了车门，然后说道： “请下车，我的小树。” 过去几十年的生命里，赵安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向另外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感情，更别说计嘉树这样让他魂萦梦绕的人。 在告白这件事情上，赵安很坚定，因为他想让计嘉树明白的他心意，但赵安同样很迷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询问了无数的策划公司、婚庆公司甚至恋爱咨询公司后，赵安也只确定一点—— 那就是要极尽全力，给传达给对方“我愿意为你做所有事”的讯息。 于是赵·愣头青·从没恋爱过·安开始拼命学习如何制造浪漫。 无论是之前的香水，还是这栋幽静的别墅，亦或是此时散发着柔软白光的荧灯都是赵安的学习成果。 不用去在意赵安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显得太世俗，重点在于赵安是否成功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计嘉树。 从副驾驶中走了出来，计嘉树环顾四周，精心修剪过的绿植、均匀分布的荧灯，以及身着一身优雅西装的赵安，无不让计嘉树感受到赵安的认真与爱意。 计嘉树是否喜欢这样的浪漫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喜欢赵安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对赵安说道： “不带我去看看吗？” “乐意至极。” 赵安没有丝毫犹豫，牵起计嘉树的右手往别墅中走去。 第142章 告白（中）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走进一直敞开着的别墅。 以蓝、灰为主的装修，简约而又优雅。只不过整个空间还是显得有些空荡, 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品与日用品。 进门之后便是一个超级宽阔的客厅，有一百多平，除了沙发、茶几、电视以外，只有一件存在立刻占据了计嘉树的注意力。 一台大型三角钢琴，摆放在整个客厅的黄金分割角落, 靠近东面的窗户。 大型三角钢琴，又被成为演奏钢琴，长度在2.3米以上，往往用于剧院、音乐厅等大型场地的演奏。 三角钢琴体积越大, 琴弦自然会更长, 琴声的延长、浑厚、共鸣都更好。只不过想要在一般的房屋之中摆放演奏钢琴根本不现实。 就算客厅能够勉强放下，但是隔音、回声都是很棘手的问题。而这个客厅明显经过赵安精心布置。 整个客厅的墙布都是进口的隔音涂料, 还有专门放置用于减少回音的摆设。 整个客厅呈鞋盒状，或许从设计的角度来看，缺乏创意，但事实上鞋盒状是享受乐器演奏最完美的形状。 客厅的东面是一整片的特制落地玻璃, 具有极佳的隔音效果，正好与钢琴椅的位置对应，抬头一望便是宽阔的后花园。 因为整栋别墅处于山坡之上，可以看见更远处郁郁青青的树木，再远处则是依稀闪烁的万家灯火，以及与之对应的漫天星光。 毕竟2000年的京城, 依然天清云淡，夜晚的时候探头便能看见繁星。 这是一个绝佳的弹琴场所，以前赵安一个人独居于自己的别墅中，就会把钢琴放在可以看见天空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把窗户打开，随时一抬头都是心神的舒展。 赵安以前的屋子也是豪华别墅，别墅之间的距离足够远，也不用担心琴声会惊扰到他人。有的时候睡不着觉，赵安也可以坐在客厅之中，恣意弹奏。 这就是以前能带给赵安幸福感与安全感的钢琴客厅，而他愿意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切全部送给计嘉树，专门做了类似的设计。 当然，赵安相信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一个人独自弹奏钢琴的情况。 无论何时赵安都有一名叫做计嘉树的听众，计嘉树也有一名叫做赵安的粉丝。 整个客厅都是为了钢琴而设计，那台钢琴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看到钢琴的一瞬间，计嘉树眼睛就挪不开了。钢琴的外壳、流线无不证明这架钢琴的昂贵与特殊。 一直关注计嘉树的赵安，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计嘉树的亢奋，他拉着计嘉树走到钢琴面前，说道： “送给你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知道是自己的生日礼物，计嘉树不由地笑了起来，右手抚摸上钢琴盖。虽然外层已经被漆黑色的烤漆包裹住，但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枫树实木。 很快，计嘉树就看见了钢琴盖上的logo——Steinway & Sons。 “施坦威？” “嗯。你还记得当时买波士顿时候，我说一定会给你买一台施坦威吗？” 其实以赵安的经济实力早就可以购买施坦威了，这架钢琴并不一样。 “树？” 在施坦威的logo下方计嘉树看到另外一个纹迹——一颗金色的小树。 这颗金色的小树使用黄金绘画而成，然后利用印刻工艺和喷漆工艺进行稳固与保护。如果没有可以的破坏，百年也不会磨损，意为永恒。 “对呀，我的小树。” 无论计嘉树如何成长，在赵安眼中依旧是一颗迎风挺拔的小树，所以他选择了“小树”作为计嘉树的专属logo。 “这是你去施坦威定制的！” 这下计嘉树也反应过来了，这几年他弹过的施坦威也不少，的确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造型的施坦威，所以刚才才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只是觉得这一架钢琴的造型十分优美与特殊，从材质上也能确定这个是一架演奏级别的钢琴。直到发现logo后，计嘉树才反应过来这是施坦威的定制钢琴。 “嗯。” 赵安点了点头，一年多以前赵安就通过施坦威华夏分公司联系钢琴定制的事情。 定制钢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每一名钢琴制作师都有接不完的订单，所以采取预约制。 而且赵安所想定制的钢琴，可不简单。上辈子他的钢琴，他亲自参与设计，足足和制琴师一起打磨了接近三年才成型。 有这些经验，赵安又找到自己曾经合作过的制琴师，提供了一部分的想法和帮助，以及大量的金钱，这架钢琴才得以在一年中竣工。 数百万的造价并不是重要，重要的是重新定制钢琴，对于赵安来说就像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让赵安看清了自己身上的偏激、固执，敢于直视不完美的自己。 这架钢琴便是将一个不完美的自己展现在计嘉树面前。希望计嘉树能够接受一个不完美但是真实的自己。 “我想弹弹！” 一架施坦威定制钢琴，上面还有自己的“照片”，又是自己的生日礼物，计嘉树肯定想要亲自弹奏。 但谁知道，赵安拒绝了计嘉树说道： “不行，今天你是我唯一的听众，这一曲应该由我弹给你听。” 钢琴旁边早就准备好了舒适的沙发，让计嘉树坐在唯一听众的位置上，赵安便回到钢琴面前开始演奏。 其实计嘉有猜想过赵安会演奏哪一首钢琴曲。赵安平时最喜欢的巴赫？但是巴赫没有哪一首歌曲适合生日演出。或者是以浪漫著称的肖邦，赵安的肖邦也弹得十分不错。 还是贝多芬、莫扎特？既然猜不透那就心怀期待吧。 然后当琴声响起之后，计嘉树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明显，但很快惊很快变成了欣喜与雀跃。 钢琴的旋律很简单，计嘉树听到的一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琴谱。更重要的是，整个钢琴旋律根本不具有古典钢琴乐的特点，更像是一首流行歌曲！ 就在计嘉树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赵安真的开口了。 “好不容易鼓起用勇气 向你诉说陈述暗藏的心意” 赵安并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声乐训练，唱歌只是在单纯用嗓子发生，更没有任何的演唱技巧。 不过赵安的声线很沉稳，有着洞明世事的成熟，也有青年男子的勃勃气焰，让赵安的歌声别具魅力。 “依然记得相遇的瞬间 你的微笑胜过阳光” 歌词讲述的正是赵安与计嘉树的相逢，十年前的回忆突然清晰。这十年两个人就没有分开过，日日夜夜都是属于二人的共同回忆。 “我想继续陪在你的身边，十年如一日 乞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从此余生不离相依” 唱着这首歌的时候，赵安紧紧地盯着计嘉树，双眼之中全是认真与期待，期待着计嘉树的回应。 一连串的音符后，赵安结束了自己的演奏。然后起身来到计嘉树面前，说道： “所以，你的答案呢？”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伸出自己的右手拇指，轻轻拭过计嘉树的眼角，因为计嘉树哭了。 这还是赵安记忆中计嘉树第一次流泪，计嘉树永远像一颗太阳一样，散发着温度。不仅仅是赵安，计嘉树所有的朋友，随时都能从计嘉树身上汲取力量。 计嘉树也意识自己有些失态，他自己伸手揉了揉眼睛，说道： “你根本就不会唱歌嘛，为什么要唱歌告白，太讨厌了。” 虽然计嘉树是在说赵安没有唱功，但是他的反应已经证明他有多么的感动，有多么的喜欢这首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歌曲。 所有的音乐，都是为了引起感情的共鸣，战争、和平、希望、死亡……都是音乐的主题。 但是论最容易引发的共鸣，除了爱还能是什么呢？ 当你喜欢的人在你面前认真而又深情地唱着歌向你表白，谁能无动于衷呢？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向你请教。” 赵安当然知道自己唱功有多普通。虽然上辈子经纪公司、听众、粉丝都有希望他的唱歌，但是赵安从来没有动心。 他不想单纯为了迎合别人而去做一件事，但是在计嘉树面前他打破了自己的固执。 并不单纯是为了向计嘉树表白，而是他发现原来他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去了解计嘉树，了解计嘉树为什么会放弃钢琴而学习声乐。 因为人的声音和歌词能够简单而直接地表达演唱者的情绪，带给他人情感的共鸣。 为计嘉树写一首歌，赵安是想说：为了你，我愿意去尝试我人生中从未做的事。和你在一起，我也能看到从未看见过的风景。 “知道就好，你歌词都不够押韵，那一句……” 刚才听得太认真，计嘉树已经把所有的歌词给记了下来，下意识就要从专业角度和赵安说说这首歌还有哪些缺陷。 然而话刚说了一半，计嘉树就突然愣住了。因为赵安突然俯下身子，在计嘉树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吻！虽然不是嘴对嘴的亲吻，但这也是亲吻啊！ 计嘉树大脑突然停止了运转，本来已经在唇边的话也全部消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赵安亲了他。 如同火烧的灼热感从自己的脸部开始扩散，然后蔓延至全身，明明感觉浑身都躁动，但是身体又僵硬得如同石像，一动不动，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看着计嘉树呆若木鸡的样子，赵安只觉得计嘉树说不完的可爱。他再次与计嘉树直视，双眼紧紧盯着计嘉树，就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豹子，他用低沉而性感的声音说道： “计嘉树，我喜欢你，能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第143章 告白（下） “计嘉树, 我喜欢你，能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一样, 让宕机的计嘉树又恢复了些许思考的能力。 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这个答案从计嘉树主动向赵安告白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就像赵安一直觉得自己遇见计嘉树很幸运，计嘉树也很感激命运能让自己遇见赵安。 其实计嘉树一直觉得那名工商局的女性员工特别有眼光，不过和赵安见了两面, 就开始想要赵安的联系方式，只比自己差了一点。 自己可是在十年前，见到赵安第一面，就缠着赵安教自己钢琴。这是计嘉树一直藏在心底的骄傲：我一眼就找到了我这辈子的对象！ 比赵安更加倔强的计嘉树, 在确定自己喜欢赵安之后, 便没有考虑过放弃的问题。 他很清楚赵安之前所说“这条路很难”是实话，所以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努力。 包括出专辑这件事情, 计嘉树心中一直有很大的压力。 不仅仅是因为赵安步伐太快，计嘉树觉得自己和赵安之间有差距，也是因为计嘉树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赵安。 计嘉树从来就没有一直生活赵安保护下的想法，他也想能够成为赵安的骄傲。 所以在看到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的时候, 计嘉树会想：他们这么喜欢我，那他们也会喜欢我所深爱的人吧。 虽然知道这个目标现在还不现实，但计嘉树会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面对赵安的告白，计嘉树早就做好了接受的准备。但是他看着赵安灼人的双眼，总觉得自己答应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计嘉树，你行的！在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 计嘉树心口一横，开口说道： “赵安，让我来做你的男朋友吧！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嗯？”赵安眉头一挑，这个回答真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带有鲜明的计嘉树特色。不过赵安可不准备弄错今晚的主次。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声音之中带上了一丝蛊惑和胁迫。 “嗯。” 计嘉树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 听到这个答案的赵安再次俯身，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可不是脸颊。 柔软的唇肉，赵安已经肖想很久了，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的让人难以自持。 如果问上一辈子的赵安，是否喜欢接吻的感觉，赵安一定会紧锁眉头，然后流露嫌弃的表情。 人与人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才不会厌倦，接吻这种亲密的事情，从来不在赵安的考虑范围之中。 但直到喜欢上计嘉树，赵安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渴望接吻。 每个人的身体之中都藏着一颗奇形怪状的灵魂，人们一直在试图寻找能组合成人间美好的另一半。 如果有幸遇见这样的另一半，人们便迫切地想要将灵魂拼接在一起，而接吻无疑是所有亲密姿势里排名第二的存在。 计嘉树的反应和赵安预想的一样僵硬，果然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年轻啊。 赵安的心底同时生出一种窃喜，因为计嘉树一生的接吻对象都只有也只能是他一个人了。 虽然赵安也是第一次与人接吻，但好歹他是此时占据主动的一方，他毫不犹豫撬开了计嘉树的牙齿，试图灵魂能够更加接近靠近。 在舌头相触的那一瞬间，赵安和计嘉树同时打了一个激灵，两人的双手也不由加大力度，紧紧抱住对方，似乎想让彼此身体之间再无一丝一毫的距离。 【片刻之后】 咕~ 就在两人忘情之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 赵安立刻恢复理智，与计嘉树稍微分开。此时的赵安双眼通红，眉头紧锁，如同一只猛兽，充满了侵略性，让人不寒而栗。 头发稍微有些凌乱的计嘉树，脸上则写满的尴尬与不安，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诡异的声音再次传来。 咕~ “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吃饭。” 几近陈述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赵安的喜怒。然而计嘉树心脏一颤，意识到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我……” “说实话。” “我今天喝了奶茶。”计嘉树想证明自己今天有好好进食，为了表明自己已经摄入了足够的热量，还专门强调到：“两杯。” “我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做活动，一定要保证自己的饮食！我是不是昨天晚上打电话还给你说今天签售会一定要暗示吃饭，我是不是还给李飞交代过！他到底在干什么，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旁人很难理解赵安突如其来的愤怒，不就是吃饭吗？何必这么紧张。 因为上辈子赵母的事情，赵安对于胃癌始终视若猛虎。任何可能造成胃病的因素都被赵安视为头等大事，不规律的饮食更是重中之重。 赵安很清楚一个明星一旦忙起来会是什么状态，所以千叮铃万嘱咐一定要准时吃饭，这也是他对李飞这名经纪人最严肃的交代。 谁知道计嘉树居然又是一整天没有吃饭，赵安怎么可能不动怒。 计嘉树也知道赵安对于赵父赵母几近严苛的身体健康检查要求，因为每一次检查的时候，计嘉树还有计父计母也会一同参加。 虽然赵安嘴上说的是给赵父赵母找个体检的伴儿，但计嘉树知道赵安有多么关心周围人的身体健康。 所以计嘉树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注意饮食规律的。” 看着诚恳认错的计嘉树，赵安还能说什么呢？站起身，赵安直接拉着计嘉树朝别墅外走去。 “去哪？” “回家。”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给计嘉树做饭。 其实别墅的冰箱里也放着一个生日蛋糕，但一整天没有吃饭的计嘉树并不适合吃重油脂而且冰冻过的蛋糕。 别墅区附近也有通宵营业的餐馆，但赵安还是带着计嘉树回到央音附近的屋子里。 这个出租屋虽然和新装修的别墅在大小、市价方面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它却胜在足够温馨。 里面有计嘉树和赵安这三年生活的点点滴滴，门口的鞋架、茶几上的水果篮、成双成对的漱口杯，都是二人一起挑选。 走进房门，脱下鞋，赵安便直接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食材也满满当当，生活气息也十足。 考虑已经是深夜，不可能再花一两个小时来做正餐，赵安便直接拿出冻肉。 白皙修长的双手分别握住菜刀，按住冻得僵硬的三线肉，熟练将冻肉切成片，再切成丝，最后切成肉丁。 这双手曾经投保过上亿的商业保险，而此时就在厨房里随意地使用，赵安本人没有丝毫的在意。 计嘉树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赵安忙上忙下。越来越有自知之明的他明白，不要尝试帮厨便是对赵安的帮助。 脱下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的赵安，哪怕是在做饭也很帅。 虽然隔着衬衣，计嘉树也能轻易想象出白色布料下充满力量感的肌肉。明明平时看过无数次，但多了一层白色布料后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白色衬衣这下则是深蓝色的西裤，将赵安大腿肌肉也隐约展现出来。 想起刚才赵安极具侵略性的深吻以及差点进行到下一步的事情，计嘉树决定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一定要找点什么东西把自己男朋友这该死的雄性魅力给遮挡住。 环视一周，计嘉树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围裙。 “安安，我来帮你系围裙。” 赵安忙着给计嘉树做饭，并不知道计嘉树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便答应下来，这已经是计嘉树很熟悉的事了。 这围裙也是计嘉树亲自挑选。 因为家中都是赵安做饭，围裙也只有赵安佩戴。所以计嘉树特意挑选了一件很“适合”赵安的围裙——上面印着粉红色的小猪。 对于计嘉树这样的恶趣味，赵安也无能为力，他只能认命地穿上，到后来也也就习惯了，算他和计嘉树生活的一点小情趣。 只是计嘉树怎么都没有想到，穿上这件可爱粉红的赵安，看起来更加具有诱惑力了。 明明一丝不苟、气场强大的商业精英，愿意穿上粉红围裙为你做饭，那是一种没有任何保留的爱。 计嘉树觉得自己的脸有烧呼呼的，说了一句“我去客厅休息一会儿”便跑了出去。 知道计嘉树今天有多么辛苦，赵安以为计嘉树只是单纯的休息而已，嘱咐了一句： “别睡着了，很快就好了。” 然后又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肉丁。对于很多厨房新手来说，冷冻过的猪肉其实更好处理，因为切割的时候更容易固定位置。 很快一碗肥瘦均匀、大小均匀的肉丁就如同小山丘一样堆在碗中，接下来就是炒炸酱了！ 第144章 约会与吃 杂酱面广泛的分布于华夏各个地区, 老京城杂酱面、岐山臊子面、襄樊炸酱面都算是杂酱面的一种。 而赵安的做法十分家常，在做好猪肉炸酱之后, 从冰箱之中取出一口铁锅，里面是赵安炖好的鸡汤。本来是准备明天早早上给计嘉树做鸡汤面，没先到现在就用上了。 子啊热鸡汤的时候，赵安用另外一口锅将清水烧开，放入面条。 坚硬脆弱的面条, 再热水中变得柔软与舒展，随着沸水翻腾的样子，充满了韵律感。 赵安以前从没有想象过厨房之中竟然会有这样的乐趣，放缓自己的生活节奏, 赵安也活得更加惬意。 以前有人评价过赵安, 说他完全不像一个巴蜀人，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见巴蜀的那种随意, 反而严谨近乎偏执。 直到现在赵安身上才有了烟火气息，一种让人贴近生活的气息。 而带给赵安这一切变化的正是计嘉树。 先将鸡汤舀入碗中，等面条完全漂浮在面汤之上，便将面夹起放入面碗之中。再配以几叶蔬菜, 舀上几勺刚炸出来的猪肉酱，最后再撒上些许葱花。 一碗赵氏家常杂酱面便做好了。 “吃饭了。” 捧着面碗走出厨房，计嘉树已经在餐桌上翘首以盼。等赵安将面碗摆在他面前，计嘉树立刻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等等。” 被阻止的计嘉树，抬起头与赵安对视, 大大的眼睛里有更大的疑惑：不是你让我吃饭的吗？为什么要阻止我。 见着这样的计嘉树，再次露出了微笑，和计嘉树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人感觉到开心。 “生日快乐！” 给计嘉树下面，除了便捷、养胃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长寿面”。 虽然蓉城并没有特别严谨的寿面传统，但还是习惯在生日当天或者次日吃上一碗面，而赵安一开始的计划便是明早的鸡汤面。 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面，计嘉树抬头说了一句： “那我吃面的时候要不要许愿啊。” 往年计嘉树生日，赵安都会先送上蛋糕，然后在蛋糕环节让计嘉树许愿。谁知道今年顺序突然颠倒。 “……快点吃面，不然等会就糊了。” 赵安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计嘉树的问题给噎住了，他只是在关心计嘉树的胃而已。 “那我还是许个愿，以后每年的生日我们两个人都能在一起。” 快速说完这句话后，计嘉树便低头吃面。 看这计嘉树这鸵鸟一样的反应，赵安只是低声而认真地说了一个字： “嗯。” 以后每年的生日，两个人都要在一起…… “你不吃点嘛？不会饿？这面还挺好吃的。” 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面，自己今天又在赵安面前混吃等死，计嘉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用筷子夹起面条，递在赵安嘴边，一脸讨好的笑容。 计嘉树还有一个技能就是能轻易改变氛围，本来暧昧旖旎的一个夜晚，刚才便被计嘉树的肚子叫破坏。 现在好不容易再次升起的一点粉红泡泡，又被计嘉树用筷子无情戳破。 想到这里赵安毫不客气直接吞下计嘉树递过来的面条，反正他们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也无所谓这点小事。 分而食之，其实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只有身体完全接受对方，才会愿意与对方一同进食。 食困可不只是计嘉树才有，两人吃完一碗寿面后都有些困意。 等赵安洗完澡出来，计嘉树已经趴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 赵安小心地坐在床边，看着计嘉树的睡颜。眼睑已经将那双生动的眸子遮住，头发也有些凌乱，但赵安很喜欢这样的计嘉树，因为此时的计嘉树只属于他一个人。 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赵安直接躺在计嘉树的身旁，然后伸出双手将计嘉树揽入自己的怀中。 因为突然被人挪动，计嘉树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但感觉到熟悉、安心的气息，计嘉树很快平静下来。 感受着计嘉树身上灼人的温度，赵安对于自己的行为突然有些后悔。长叹一口气，还是先当着柳下惠吧，反正来日方长…… 第二天，两个人并没能拥有一个惬意的早上。 赵安一大早就赶往食安公司，现在食安的规模已经从一层楼扩展到了三层，赵安甚至已经在计划等两年房价暴跌的时候，自己修建一栋食安大楼。 既然赵安回国，王泽刚便把手中很多不敢轻易判断的难题抛给赵安，比如生产线什么时候开始动工，如何稳住汇美和一众国内的牛奶企业。 而计嘉树也没有忙着，昨天的专辑销量统计已经出来了，计嘉树被叫回音娱讨论后续的相关事宜。 计嘉树之后的行程恐怕要更拥挤了。音娱显然是想让计嘉树一炮打响，而且响得惊天动地。 仿佛又回到了以往各自忙碌的生活，自己在忙里偷闲的时候，与对方打个电话。 但两人的相处模式也不是没有变化。 比如早上悠悠转醒，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对方，比如两个人因为心动而产生的某些特殊反应，还有早上离开家之前，难舍难分的吻别…… 或许这就是恋爱吧。 一家日式料理店内，赵安和计嘉树面对面盘膝而坐。虽然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但还是尽量抽出时间一起吃晚饭。 只不过赵安下厨的频率也少了很多，大多选择在京城高档而隐秘的餐厅里吃饭。 今天选择的便是一家预约制的日式料理店，确保赵安和计嘉树的约会不会被人看见。 现在食安除了格选生鲜外，也在扩大自己的高端食材供应链。和越来越多的高端餐厅建立了相当密切的关系，想预约一个隐私的包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可以啊，又占据一个娱乐周刊的单独版面。” 赵安面前摆放着大量的娱乐杂志、周刊，这也是赵安最近的爱好之一。 自己对象进入了娱乐圈，赵安突发奇想要像一粉丝那样去了解计嘉树，所以他就学着自己当初的粉丝开始购买各种娱乐期刊。 计嘉树作为一名新出道的歌手，别说刊物封面，按理说连一个单独的版面都没法拥有，但偏偏赵安手中这本《追星者》就给了计嘉树极其靠前的单独版面。 报道内容正是计嘉树在京城签售《18》的盛况，整个报道对计嘉树进行了一个详细的介绍，对于《18》这张专辑更是盛赞有加。 赵安试图把周刊的内容与计嘉树一起分享，然而计嘉树根本就不想理睬赵安。 让计嘉树看别人是如何夸奖他，难道不会害臊吗！计嘉树已经被赵安气得满脸通红，一心思考如何报复赵安。 赵安居然真的对这些娱乐周刊产生了好感，看着他们把自己对象跨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确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要不自己投资一下娱乐产业？赵安也开始胡思乱想 很快各式日料就被服务员送上餐桌。日料讲究的是对食材本身味道的开发，生鱼、寿司系列都很少添加味觉方面的辅料。 虽然芥末能带给使用者极大的刺激，但事实上芥末对于味觉没有任何的影响，并不在酸甜苦辣甜这五味之中。 计嘉树夹起一块红色的金枪鱼片，蘸了一点酱油和芥末后放入自己的口中。俊秀的五官瞬间出皱成一团，眼角也有泪光浮现。 虽然计嘉树自诩为辣椒界的小天王，但是对于芥末这种截然不同的刺激，计嘉树根本没有任何的招架力，浑身冒汗。 赵安立刻递了一杯热茶给计嘉树，让他缓一缓，同时说道： “明明就不喜欢生食，非要来吃日料，你还是吃盐烤秋刀鱼和碳烤鳗鱼吧。” 稍微恢复了几分活力，计嘉树眼眶还有些红润，就像急红了眼的兔子，抽抽搭搭地说道： “品尝不一样的食物，就是在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这样有助于创作。” 说完之后，计嘉树又将筷子伸向一直北极虾，显然是要与芥末再次一决高下。 “对对对，你说的都是正确的。” 面对计嘉树的歪理，赵安根本无力反驳，或者说赵安也越来越认同计嘉树的理论。 体验不同的人生，或者真的有利于艺术创作。 不再去思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赵安也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金枪鱼。 这是蓝鳍金枪鱼，脂肪含量只有15%，是金枪鱼中最顶级的存在。 这次食安好不容易从日本进购了几条蓝旗金枪鱼，每一条金枪鱼的价格都高达七位数。 这家日料店也购买部分金枪鱼，而这也是二人今天来此处的主要原因。 金枪鱼呈现鲜亮的红色，含有大量的肌红蛋白。虽然选择了厚切，但是鱼肉依然入口即化，口感绵糯，浓郁的海洋气息在口中绽放。 其实赵安也不是特别喜欢生食，但今天的刺身居然让赵安感觉意外的美味。自己的味觉、习惯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啊？ 赵安很快找到了这一切变化的答案，那个坐在赵安面前，面脸愁容，屡败屡战，绝不向芥末黑恶势力投降的计嘉树。 只要看着计嘉树，就会让人食欲大开。 赵安突然瞥见一旁的杂志，其中一张便是计嘉树坐在签售桌前，双手捧着奶茶的画面。 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直指人心，吮吸着奶茶，嘴角微微带着弧度，让人好奇他是因为面前的人而开心，还是因为奶茶而开心。 照片下方还有记者的备注： “虽然计嘉树已经是一名相当成熟的音乐人，但是这张照片让我看到一个单纯温暖的男孩，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你感受到少年的朝气与活力。” 如果现在网络足够发达，赵安保证这张照片用不了两天就会火遍整个网络。赵安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口说道： “小树，要不你来当个代言人？” 还在战斗的计嘉树，抬起头，因为口中还有刺身所以没有办法说话，双眼微红，呆呆地盯着赵安。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计嘉树！ 第145章 整顿 四月末的时候, 华夏突然开始了一场悄无声息的食品抽查整顿活动，而其中重点整顿行业便是牛奶业。 《关于促进我国牛奶行业发展的指导性意见》、《奶业协会的内部调整决定》、《推动我国食品行业标准与国际接轨》…… 各种政府公文如同雪花一样洒下，让人目不暇接。 这次整治运动其实相当低调, 因为此时并没有大规模的牛奶食品安全问题爆发。相关部门对外的统一口径都是：这属于行业内部整顿以及国家在民生方面的努力。 整顿运动根本没有权威电视台进行报道，所以鲜有人知。 就算偶有知晓者，也只是感叹国家越来越关注民生问题, 对于背后的暗涌风波根本一无所知。 只有赵安这样提前知道风声, 并且一直持续关注的人, 才能大致摸清事情的走向。 京城质量技术监督局。 “孙局, 我又来冒昧叨扰了。” 赵安再次走进孙局长的办公室, 只不过和上次来孙局在悠闲泡茶的情形截然不同, 那些珍贵的茶具全部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报告文档堆满了孙局长的办公桌，。 听到赵安的声音, 孙局长才从齐身案牍之中抬头，看到来访者是赵安的时候，孙局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坐吧。” 孙局长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木椅, 这也是整个办公室内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看来孙局长很忙碌啊，最近真的有这么繁忙吗？” 满脸的惊讶, 仿佛对眼前的情况一无所知。孙局长一直在观察赵安的表情, 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当然孙局长也足够老辣, 心中的想法也不会那么容易让赵安看透，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你也知道的，最近检查项目比较多, 所以才会这么忙碌。” 孙局长说的全部是实话，只不过根本的原因并没有告诉赵安。 面对孙局长的试探，赵安点了点头： “我就是听说我们食安安全卫生部门的负责人说，最近质监局都已经到食安、格选生鲜甚至仓库做了多次抽查了，事先没有任何的通知，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前突击检查的频率啊。 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反常，担心是不是我们食安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才专门来问问孙局长。” “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只是上面最近特备重视食品安全和卫生，所以让我们多抽查而已。这可不是在针对食安，就我办公室的检测报告就这么多，你就知道这次检测的范围有多大了吧。 上面要求增大以往的抽查规模、比例和标准，这种时候如果故意不检查食安反而会引起怀疑。再加上你们食安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出问题，我这边也就没有通知你们了。” 孙局长笑呵呵地说着，其实他心里早就在骂人了。 这段时间上级部门突然下发的文件，让整个京城质监局比陀螺还忙，他最近就没在十一点之前下过班。 这次整顿运动引发的风波很明显，无数公司负责人想找他打听口风，都被他直接拒绝了。 如果这种时候有什么小动作被发现，那他这个局长也就干到头了。 只不过赵安是特别的，毕竟食安有口皆碑，在食品安全方面徇私舞弊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孙局长很想确定这件事是否与赵安有关，所以才同意了与赵安见面。 即便如此，孙局长也只敢将见面的地点定在质监局内，要求赵安必须填写相应的访客登记表，然后谈话的时候还得把办公室大大打开，生怕有任何的误会发生。 “国家重视食品安全卫生是好事，我一直都觉得国家该加强这方面的监督和建设。这也是好事啊。” 神态、语气，都表明了赵安对于这次检查的支持，这也是赵安的真心话。 “现在知道和你们食安没关系了吧？你可以回去了。只要保证你们一贯的作风，这次没你们什么事，而且时候能得到一些好处也说不一定。” 虚无缥缈的夸奖与许诺，不耐烦的语气，仿佛孙局长因为工作繁忙，所以在催促赵安离开一样。 然而赵安早就调查了最近孙局长的会客情况，他确信孙局长绝对不是为了安慰他两句，而答应了自己的来访。更何况赵安今天来，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借质监局和孙局长的名。 “孙局长，我斗胆问一句啊，在奶业方面有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吗？你也知道我们食安的情况，现在就等着奶源开工了。” 听到这话，孙局长心中疑惑反而多了几分。他大致知晓赵安来的目的。刚才送客的话都是试探罢了。 如果赵安直接离开的话，就证明赵安对于这次整治活动的目的了然于胸，那他就要考虑这件事是否有赵安的推动了。 毕竟赵安是第一个向他揭露三聚氰胺的人，而且这件事才过去一个月，上级政府就开始整顿，整个事情太巧合了。 但赵安主动询问起这件事，反而让孙局长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他含糊地说道： “奶业的确出了一些问题，你不是心知肚明吗？国家真的要查什么事情，难道地方还能蒙混过关吗？” 孙局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国家已经查出了三聚氰胺的事情，至于怎么解决，你就别问了。 赵安露出一丝严肃的表情，说道： “孙局，还请你再说明白点。我们食安现在真的需要立即确定奶源，不然工厂、商店会一直亏空下去啊。我就想问问汇美几个品牌有没有问题，我好早做选择。我不敢拿食安开玩笑，我更不敢拿顾客们的安全开玩笑。” 这下赵安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知道一个官方的结论，使用汇美的牛奶有没有问题。 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孙局长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赵安，仿佛在判断赵安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赵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赵安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就直接与孙局长对视。这件事他问心无愧，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片刻之后，孙局长才开口说道： “汇美的确查出了一些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和国内公司关系更大，但终究是有所波及。” 停顿了一下，孙局长才说道： “下周一就应该有结论了。” “谢谢孙局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安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半官方性质的答复，这次国家肯定会查处汇美，而且下周一就会公布。 “好了，我还需要工作，你先回去吧。” 这一次孙局长是真的下逐客令了。 赵安起身后，对着孙局长鞠了一躬，然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上次赵安对上次孙局长压下检测报告的选择有些不满，但终究孙局长没有和某些企业同流合污。 而且这一次的整顿活动，赵安知道孙局长在其中出力不少。 刚才愿意开口给赵安一个答复，不仅是帮助食安度过一个难关，也代表着孙局长在这件事情中的立场与选择。 所以赵安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于孙局长的谢意与敬意。 赵安离开办公室后，孙局长望着房门有些发愣。 虽然他还是不清楚赵安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的角色，但是他大概知道了赵安的选择。 接下来食安恐怕要面对很艰难的一段时间了。 说实话孙局长为赵安的选择而感到佩服，赵安有一种“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勇气，起码是他没有的，所以他才会给赵安一个确切的恢复。 从某个角度来讲，他已经违背了法律上关于保密的要求。这是应该接受处分的行为。 孙局长打开了自己的抽屉，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份《检测报告》，正是当初那份关于三聚氰胺的专项检测报告。 在扣下这份检测报告后，孙局长基本没把它卖给国内的奶商，也没有直接向上级递交，而是把它死死所在自己的抽屉里。 因为他既不愿意做一个没有良知的人，又害怕卷入这恐怖的旋涡中去。 赵安这样的人身上的确有一种鼓舞人心的特质，跟着他做事，会让人感觉到自己的努力有意义。 所以孙局长最后才选择了违规开口。 华夏食品行业，还有赵安这样有良知、有能力的商人，总算还有希望与未来。 赵安没有去考虑孙局长会如何评价自己，也没有考虑外界会如何评价自己，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已。 回到办公室后，赵安立刻把王泽刚叫到自己办公室： “孙局长那边有回话了，下个周就会公布相关的情况，你现在去通知汇美、可瑞还有其他外国乳业的负责人，下周三到公司公布招标结果，然后你暗示汇美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王泽刚也一脸喜意，这件事总算有个结果了。 王泽刚离开后，赵安还在审视整个计划有无遗漏之处： 在整顿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通知汇美，表达食安的诚意，便给暗示对方已经中标。而等周三之前，整顿结果就已经公布。 这样一来食安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汇美与可瑞签约而不被怀疑。 接下来就是食安的事了。 第146章 抉择 “赵老板,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汇美华夏负责人索罗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直视赵安，向赵安索要一个答案。 刚才赵安亲自公布了“一棵树”便装奶茶的奶源招标结果, 然而汇美再次落标。 为了稳定汇美在华夏的市场，以及应付最近一些风波，汇美急需要一个在华夏口碑良好的合作者, 而目前最满足他们条件的便是食安。 以前与“一棵树”的合作, 就已经让汇美尝到了甜头。如果不是上一位负责人过于贪婪和愚蠢, 这次“一棵树”的合同早就拿到手了, 何必像现在一样唯唯诺诺？ 因为这次汇美在纽西兰国内的风波, 好几个纽西兰奶业公司都派负责人来到华夏, 与汇美竞争, 想要啃下华夏这片被汇美耕耘多年的市场。汇美的压力可想而知。 为了确保中标，这次汇美给出了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任何盈利空间的价格。但谁知道最后汇美依然落标？ 所以索罗自然要赵安给一个说法。 赵安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眼神, 说道： “索罗先生，这件事我们私下交流可以吗？我们选择可瑞也是有原因的。”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伸手指向自己的办公室, 显然是想要和索罗单独交流。 但索罗到华夏的这一个月，见过太多妖魔鬼怪了, 对于华夏的某些商场规则极其反感。如果食安真的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拒绝汇美, 何必要私下交流呢？十有八九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于是索罗直接说道： “赵先生不用了, 你直接当场说出来吧，真有什么问题、缺陷、不足，我们汇美绝不死缠烂打。” “那你等等。” 沉默几秒种后, 赵安独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快赵安拿着一份文件便回来了。 “索罗先生，请您自己看吧，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麻烦你的翻译帮您翻译。” 接过赵安手中的文件，看到文件抬头显眼的红色，索罗脸色就已经不大好了。虽然才来不久，但是他提前对于华夏做了很多了解，知道这“红头文件”意味着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索罗带着文件和翻译走到会议室的角落，然后说道： “你翻译给我听听，小声一点。” “《关于我国牛奶市场三聚氰胺检测结果的通知……” 结果翻译连标题都还没有读完，索罗就从翻译手中夺回文件，一脸铁青、沉默不语。 听到“牛奶”、“三聚氰胺”这几个词，索罗就知道这份文件的主要内容了，而且汇美的名字肯定也在上面。 一想到上一任负责人做的那些傻事，索罗就火冒三丈。 但是他也不可能把现场发火，此时还有这么多其他公司的负责人，这件事能掩藏多久便算多久。 所以索罗直接回到赵安身边，说道： “赵安先生，看来我们汇美给的价钱还是不足以打动你啊，没想到居然有人愿意以亏本的价钱和食安做生意，我们也没想到啊。希望下次汇美和食安还有合作的机会。” 索罗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很明显是刻意让在场其他人听清。他是在释放一个信息：汇美是因为价格为题而落标，绝没有其他愿意。 至于其他人相不相信就不一定了。 对于索罗的想法，赵安一清二楚。赵安并没有直接揭穿，穷寇莫追的道理赵安也懂，更何况赵安想卖索罗一个面子，之后“一棵树”连锁店奶源与汇美解约也容易一些。 “那是自然，只要价格有诚意，我们食安当然不会拒绝。” 只不过对于赵安而言，这个价格不单单是金钱，也有质量、安全在其中。 一场好戏，就在二人的相互盘算中落幕。 索罗也不愿意在食安久留，他现在必须要回去把这件告诉纽西兰总部，商量对策，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而索罗刚与赵安作别，今天招标的胜利者，也就是可瑞负责人卡尔森便满脸笑意走向赵安。 索罗突然心有所感，刚才卡尔岁对于招标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件事难道和卡尔森、可瑞有关系？ 想到这里，索罗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可卡尔森，目光凛冽犹如刺刀。而后者只是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同时摊了摊手，让索罗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 卡尔森没有丝毫的畏惧，汇美在华夏市场的失败已经注定，而他现在就要开始享受胜利的果实了。 “赵先生，合作愉快。” 两人手紧紧握在一起，说的既是今天的“招标”，也是说之前的谋划。 王泽刚一直在赵安后方看着自家老板下场厮杀，而在索罗离开后，王泽刚立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手机。 “剑锋，工厂可以开工了。” “太好了！” 声音之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尘埃落定。 鲁剑锋此时就在京城隔壁省份河阳省，食安和荣兴一起合资建设的食品加工厂内。 荣兴便是承担鸡茸辣椒酱的食品加工公司，这些年也一直保持着严格的生产标准，和赵安家合作密切。如今“一棵树”瓶装奶茶自然也与荣兴一起合作。 鲁剑锋与加工厂厂长一起宣布： “正式开工！” 整个工厂便开始运转，将定量的精选红茶茶叶和可瑞奶粉倒入沸腾的纯净水中，钢铁搅拌棒在巨型的合金锅中来回搅拌，让茶水、牛奶充分搅拌均匀。 由机器控制加入各种原料，植脂末、加糖炼乳、各类食品添加剂、食用香精…… 这个过程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论证与试验，通过定时、定量、定温的方式来保证混合制作而成的奶茶拥有稳定且美味的口感。 奶茶液体混合均匀后，便会随着传输管道一次通过高温消毒装置、紫外杀菌装置以及水冷装置，此时奶茶已经恢复至常温。 一旁无数早就贴好标签的塑料瓶早已准备就位，在履带上整齐排列。 泛着寒光的钢铁机械臂不断从履带上抓起敞口的塑料瓶，然后再经过一次清水冲洗后，运往固定位置。 等塑料瓶与机械喷口对接、固定后，锥形喷口便会向其中注入奶茶。 淡棕色的奶茶快速充满透明的塑料瓶，液体线也稳定在固定位置，分毫不差。 奶茶注入完成后，就会有另外一直机械臂带着白色的瓶盖出现，然后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将瓶盖拧上，并且完成瓶盖的密封。 密封好的奶茶被机械臂放回运输带上，然后朝着包装流水线运输而去。 在那里会有专门的包装机器为所有的塑料瓶包裹上绿色的外包装，最后由流水线上的员工将奶茶放入纸箱中，完成最后的封装。 整个生产、灌装、密封过程全部由机械完成，不仅保证了卫生，而且有一种现代工业的韵律美。 没有人的参与，能够尽可能减少意外、偏差的发生。 所有原料逐步变成一瓶瓶“一棵树”经典奶茶出现在最后运输带上，整个过程蔚为壮观。 “不愧是意志国的生产线啊。” 厂长站在鲁剑锋身旁感叹了一句。 整个工厂的生产线花费数百万，绝对是一笔夸张的投入。而国产的生产线能便宜一半以上，毕竟没有关税费用。 一般饮料的成本主要集中在运输、仓促与推广环节，而非生产缓解，所以当初赵安选择如此昂贵的生产线，荣兴一直有些犹豫。 但赵安坚持选择了意志国的生产线。奶茶饮料必须要经过煮沸、杀菌、降温。华夏在这方面的技术逊色太多，赵安不希望“一棵树”出现任何意外。 不过意志国生产线的效率也很出色，在原料供给充分的情况下，每天都能生产近2万瓶瓶装奶茶。 这也是赵安为什么敢今天才开始生产奶茶。 虽然赵安已经提前和可瑞签订好合同，甚至连奶粉都已经运至食安的仓库。但是赵安依然不敢提前生产瓶装饮料。 一旦被发现在招标结束之间，就已经开始生产奶茶，很有可能会被汇美反将一军。 但只有正当拒绝汇美之后，哪怕当天生产甚至销售奶茶，从法律角度而言都没有任何瑕疵。 而这先进的生产线，则保证了食安能够在预定时间内正式推出“一棵树”瓶装奶茶。 除了生产线外，运输、仓储也全部准备就绪，大量的纸箱被搬上货车，然后运往京城及其周边的城市。 其实工厂全力运转的话，也能够提供足够的瓶装奶茶，将其运往大半个华夏。但这样一来运输费用太过夸张，食安最后还是选择了以京城为中心，逐步向四周辐射的推广方式。 蓉城和鹏城的生产厂也在筹建之中，几个月后就能以三足鼎立的格局，把生产、销售网络铺满大半个华夏。 然而“一棵树”瓶装奶茶和食安接下来的动作相比，完全算不上动作。 这个时候华夏的劳动节还是放假三天，加上调休与周末，可以拥有一个七天的超长假期，举国上下都在享受假日的快乐。 2000年5月8日，劳动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央视新闻中悄然出现了这么一则新闻： “在五月份，由食监局、农业部等多个部门开展的民生整治活动已经取得初步成效。政府就牛奶、大米、食用酒等数个行业展开了大规模抽查，发现部门公司在经营过程之中的确有违规情况。目前已经责令相关公司进行整顿…… 并且质监局出台新规：严禁国内公司通过贴牌外国企业的方式规避国内的质量检测，合资企业必须以华夏本土商标接受检查、进行销售……” 与播音员声音同时出现的则是一张罗列了不少公司名字的名单，国内几个著名牛奶企业公司都在其中。 本来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就这样关注度逐渐消失，慢慢被人遗忘，但是赵安并不甘心。 上辈子“三聚氰胺”事件从2004年开始发酵，一直持续到2008年，导致了数千的婴幼儿患上各种不可逆的病症，才最终爆发，产生舆论风暴。 但事实2000年毒奶粉事件就已经让不少孩子身患肾结石，其中四牛集团便是最黑心的厂商。 在之前的检测报告之中的确发现了三聚氰胺的存在，但和未来比起来，三聚氰胺的含量甚至可以用“微乎其微”来形容。 过去半年里，赵安动用各种力量，寻找全国各地奶粉受害者，能够确诊者不过十多例。 赵安知道哪怕把当初那份检测报告，上达天听，其实这件事情也只是草草收尾。 因为这个数目的受害人，还不足以让中央、政府重视。 所以赵安最终选择了通过纽西兰政府来倒逼国内产业的改革。 作为国际最主要的奶业国家，纽西兰对于牛奶的标准近乎严苛。 因为纽西兰深知一旦他们没有办法维持自己国家品牌的名声，那在国际奶业市场上，就会受到重创。 他们不可能允许有四牛集团生产的“毒奶粉”贴上汇美标签进行销售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选择通过了由国家出面，进行行政干预，让华夏政府有了这次的整顿活动。 而华夏政府如今已经表态——四牛公司是重点整顿对象，他们不可能再强迫汇美为其贴标签。 到这一步，纽西兰政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把汇美、纽西兰牛奶从“三聚氰胺”这一趟浑水之中摘了出去。 至于华夏牛奶市场会如何整改，他们完全不在意。 甚至会希望华夏牛奶产业越乱越好，因为他们知道华夏牛奶越差，华夏高端牛奶市场对于纽西兰的依赖就越大。 赵安从来就没有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纽西兰政府身上。 那华夏政府会对这件事情严查到底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华夏政治一向讲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三聚氰胺”根本就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十几名受害者在十几亿人口这个基数面前算是大问题吗？ 在某些人看来或许无足轻重，但在赵安看来人命关天！ 其实在插手“三聚氰胺”这件事的时候，赵安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面临到的两难。 如果在2000年这个时间点干预国内牛奶产业，就算想方设法让国家进行整顿，最后处罚力度也不可能太大。 绝对不可能想2008年那样，数以千万的网友在网络上声讨四牛集团，四牛集团最终破产，成为食品行业里的一块警示碑。 或许从功利主义的观点来说，牺牲这四五年患病的孩子，等几年条件成熟后，一次性将华夏奶业整顿成功、永绝后患更划算。 而且到时候社会舆论也能够成为很好的推动力，让华夏所有的群众一起推动奶业的改革。 但如果等几年再敢于，那这几年中，因为“毒奶粉”而患上大头症、肾结石的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何其无辜啊！ 赵安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那些惨剧的发生，哪怕与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赵安决定一定要在2000年内迫使华夏奶业进行改革。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会付出代价，但没有关系，他赵安把所有的后果都承担下来吧。 于是在央视新闻播出，政府内部的“红头文件”下发之后，赵安拿着这两样东西再次去找汇美的负责人索罗。 “索罗先生，今天我是来找你商量一下解约的事情。” “赵先生，这是何必呢？我们提供给食安的奶粉都是在纽西兰生产，然后运输至华夏的奶粉，产品质量方面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索罗根本就没有看合同，他现在已经确信食安绝对不会使用任何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这一点在之前两次招标之中都有明确的体现。 “问题是汇美集团的行为，已经损害了食安以及一棵树的产品形象，最近很多消费者都在询问食安，一棵树使用的汇美奶粉是不是也有添加三聚氰胺。” 赵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准备，信件、销量、调查问卷、访谈记录等等，全部证明消费者在怀疑“一棵树”的安全性。 合同有明确规定，如果合同的一方因为自己的行为给对方带来了明确的损失，对方可以直接提出解除合同，并且索要违约金。 现在赵安便是在证明这一点，然后提出解约的要求。 索罗和赵安交谈了很久，都没有办法改变赵安的想法。他也有几分疑惑，计算这件事会对“一棵树”产生影响，但也不至于让食安如此急迫才对，难道是想要高额的赔偿金？ 所以索罗便准备和食安走司法程序，尽可能减少汇美需要支付的赔偿金。 而这个时候，赵安提出了一个建议： “现在食安已经找到了安全的奶源，如果要走节约程序的话，会影响一棵树接下来的销售情况。不如我们双方协商解除合同，食安保证不向汇美所以一分一毫的赔偿金。” 瞬间心中浮现好几个猜测，但索罗都没有声张，只是对赵安说道： “允许我请示一下总部。” 最后的结果如赵安所想，第二天汇美便与食安解除了关于“一棵树”奶茶店奶粉的供应合同。 期间，汇美总部也调查了纽西兰国内最近奶粉的出口情况，很快就发现了可瑞向华夏出口了大量的奶粉一事。 如果没有固定的需求方，可瑞也不敢一次性出口这么多奶粉到华夏。而且最近也没有听说可瑞有在华夏公开销售奶粉。 可瑞成为了最有可能为食安提供奶粉的厂商，汇美暗中把这笔账全部记在了可瑞的头上。 赵安对于汇美背后的动作完全不知情，或者说他完全不关心。 在正式与汇美接触合同之后，赵安便开始行动起来。 把格选生鲜、一棵树店铺内所有的汇美奶粉全部撤下，仓库中未拆封的汇美奶粉会进行退货处理，而其他的奶粉则全部进行销毁处理。 这可是全国范围的行为，哪怕大部分的汇美奶粉可以选择退货，但销毁部分的奶粉依然价值近百万。 因为之前整个计划全程保密，除了王泽刚、鲁剑锋、杜峨等几名高层外，知道整个计划的人少之又少。此时连那些执行者都一脸茫然，纷纷猜测食安内部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动。 赵安直接将京城周边的所有负责人和公司的管理人员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内部会议。 而对于无法到场全国各地的食安员工都以邮件、电话的方式传达会议内容。 虽然说这是会议，但并没有任何需要讨论的议题，而是赵安在单方面的宣布和解释接下来的计划。 在会议上，赵安朗读了一封信。 《致消费者书》 所有食安的消费者： 你们好，我是食安集团的总裁赵安，在此我仅代表食安集团对突然下架所有汇美奶粉及其相关产品一事向大家道歉，并做相关解释。 在格选生鲜、一棵树成立的数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食品安全、质量问题。对此，食安未曾有一丝一毫的自傲，因为“食品安全”这是一个是食品的基本要求，也是食安集团的立身之本。 为了给大家提供优质、安全、放心的奶产品，这么多年食安只选用了来自于纽西兰这一奶业强国的汇美公司。 所有在纽西兰盛产的汇美奶产品严格遵守并符合纽西兰奶制品标准、华夏奶制品标准以及食安公司内部标准。 我们很庆幸与这样的奶业公司有过亲密无间的合作，但是前几天发生了一件让我们都很震撼的事情。 汇美公司在华夏贴牌生产的奶粉“汇美婴幼儿奶粉”中竟然添加有“三聚氰胺”这一违规食品添加剂，它将对婴幼儿的身体造成各种不可逆转的损害。 （各种证据如下） 虽然食安今天从未使用和售卖过任何华夏国内生产的奶粉，并且一直使用的汇美奶产品全部是进口商品。 但是食安仍然为自己的失职而羞愧不已，食安没有做到一个食品公司应尽的监督责任。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食安立刻提出了与汇美公司解除合同。 虽然这些奶产品从质量上来说，没有任何瑕疵之处，但消费者可以凭借购物小票与尚未拆封的产品到格选生鲜办理退货手续。 另外如果有任何消费者，认为因服用汇美奶粉而导致身体健康问题，可以与食安集团进行联系。食安将安排最顶尖的医疗检查，一旦证实与汇美奶粉有关，食安将承担全部责任并且进行巨额赔偿。 为了保证正常营业与奶产品供应，一棵树和格选生鲜奶源更换由纽西兰的‘可瑞’公司提供。品牌相关信息请诸位消费者自行了解。 从即日起，食安集团将会公布所有产品的安全、卫生标准，欢迎大家监督。 食安集团一直以食品安全与卫生第一要求，希望带给大家放心的食物。希望食安是您不会后悔的选择。 赵安食安公司总裁 致上 第147章 伎俩 站在主席台上, 赵安用最诚恳的情绪向所有的食安员工朗诵完《致消费者书》。 那一瞬间，整个会议室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如同骤浪连绵不断。 一个公司的文化、氛围究竟如何, 这个公司的员工们最清楚。 在场都是食安的老员工，他们在各个岗位工作多年，深知食安在每一个环节投入多少的监督、检测成本。 一个食品商店的质量如何, 看他们的员工愿不愿意吃自家的事物便一目了然。 就算食安的食品高出市价不少, 但是他们依然愿意为自家公司的价格买单。 所以在听到赵安饱含深情、严肃慎重念完这封《致消费者书》的时候, 他们难以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能在食安工作, 能有赵安这样的老板, 他们与有荣焉。 看着自己员工激昂的情绪, 赵安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赵安组织这次讲话, 并不是为了人前显圣、彰显自己的大义，而是他知道接下来食安可能会面对各种难以想的阻力、压力。 而真正直面这些阻力、压力的, 首先便是食安的员工们。他必须要先调动大家的积极与自信，才能够面对接下来的风波。 《致消费者书》第二天便以出现在食安旗下所有店铺最抢眼的位置。 “一棵树”和格选生鲜门口的巨型海报，主动向消费者分发的传单, 食安所有网站的第一栏特别通告…… 保证每一位消费者在第一时间便能看见《致消费者书》，了解整个奶粉事件。 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事先的通知, 消费者们都很疑惑, 对整件事充满了迷惘,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大多数消费者都保持了观望的态度。 然而赵安的准备可不止这些，在第三天的时候, 全国多个省份的省级报刊在明显的版面刊登了《致消费者书》，还有一些地方电视台也对此事进行宣传与报道，相关消息快速地传遍华夏。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单说报纸、电视台的宣传费用就已经高达数百万，真正难点在于如何说服这些媒体宣传消息。 在华夏所有媒体中最敏感、最慎重的部门自然是审核部，他们深知宣传媒体的力量有多大，所以任何信息都要通过事先的缜密审核。 虽然《致消费者书》已经写得很委婉含蓄，但是依然有不少的媒体嗅到其中深意。 到2000年为止，华夏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企业主动爆料自己所在行业的内幕，道歉并且召回自己的产品。 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完全没有办法预测。为了保险起见，很多媒体都拒绝了食安的道歉书。 赵安动用了这些年积攒的所有社会关系，甚至连赵父、赵母以及新期待的刘总都有在暗中帮忙，才有了此时的宣传规模。 数百万的费用以及数不清的关系债，赵安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后悔，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效果也很明显。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食安的消费者都知道食安更换奶源这件事，再联想到前两天《华夏新闻》播出的内容，消费者们纷纷开始关注“三聚氰胺”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有什么样的危害，以及自己食用的奶制品中是否存在。 刚开始只有食安的消费者们关注这件事，但柴米油盐永远是百姓孜孜不倦的话题，牛奶安更是重中之重，于是关于“三聚氰胺”的讨论开始迅速发酵、扩散。 而这也是赵安为什么如此着急公开道歉信的原因——想要借助《华夏新闻》的热度。 在华夏每日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便是《华夏新闻》，而内容也是普通老百姓最关心的时事。 只不过《华夏新闻》每天都有，而且内容繁多，往往一个星期后百姓就已经忘记了新闻内容。 公众的记忆其实很短，上一刻还在热议的社会问题，往往下一刻就被抛之脑后。 想要引起社会足够的关注度，就必须在新闻的有效期之内！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华夏新闻》刚刚对于“三聚氰胺”事件做了报道，其报道内容代表着国家对于整个事情的判断，属于盖棺定论，短时间内华夏的牛奶行业只能努力整改，不敢妄想翻案。 但时间一久，那就不好说了。这次《华夏新闻》并没有进行详细报道，相关的信息也没有公开。 等段时间国家没有继续高压检查食品质量的时候，相关企业完全可以通过春秋笔法把这点事定义为意外事件，或者直接隐藏过去。 退一万步，相关企业直接说已经完成了整改，处于信息劣势地位百姓们又能怎么办呢？ “老板，这是最近两天食安的情况。” 王泽刚把厚厚一挪文件摆放在赵安面前。 为了掌握整个市场的反馈情况，赵安让所有的实体店把每天的销售情况进行一个汇总和反馈。 每天晚上九点“一棵树”和“格选生鲜”才关门，所有销售情况传回总公司已经接近十点，而此时赵安拿到业务部门整理的统计表，更是接近十一点了。 赵安把头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肌肉，略带抱歉地对王泽刚说： “又拉着你们加班。本来还准备给你们放个长假。” 在业务和员工的扩展方面赵安一直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所以这半年来食安的加班情况的确很明显。 对于公司里的员工，哪怕工资给的再足，赵安还是有些愧疚。 别人只是来帮你工作，而不是帮你卖命，总不能把自家员工的身体都累垮了吧。 “老板哪得话。我们都觉得我们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你看杜姐都主动留下来加班，大家都在支持你。” 杜峨是人事部门的负责人，最近人事部门的确是相对而言最轻松的部门，但是包括杜峨在内的许多人事部门员工都主动留下来加班。他们也能帮忙整理全国各地市场的反馈情况。 王泽刚并没有刻意吹捧赵安，也没有扭曲事实，人事部加班的确是自发组织，包括其他部门在内也没有任何的抱怨。 这不仅仅是他们做的事情有意义，也是因为赵安个人的人格魅力。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骂黑心老板。麻烦大家撑一段时间，下半年我给大家轮流安排休息的机会。” 笑了笑，赵安许下承诺。 “那感情好啊。” 这几句闲话让赵安紧绷的情绪得到稍微的歇息，他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于手中的报表上。 果然如同赵安所猜测，“一棵树”的生意收到了比较严重的影响，毕竟奶茶店的主要原料便是牛奶，处于目前舆论风暴的中心。 不过鲁剑锋在“一棵树”的销售报表中有附上一份“全国奶茶行业临时调查”。 调查明确指出，多个城市的奶茶店都有受到明显的影响。整个奶茶市场对于奶源都充满了怀疑，相比之下，“一棵树”的销售额变化幅度反而比较小。 因为“一棵树”的奶源已经公开，是华夏市场上能够大批量购买到的最好奶粉。如果连“一棵树”都没有办法相信的话，那就暂时不用考虑喝奶茶了。 而另外一份来自业务二部的销售统计也差不多，“格选生鲜”的可瑞奶粉市场反应十分平淡，连带着整个“格选生鲜”的销售业绩都有一定的下滑。 不过业务二部同样做了一个整体市场的调查报告，整个奶业市场都有明显的波动，与鲁剑锋的结论差不多。 两个业务部的负责人在没有吩咐与沟通的情况下，不约而同对整个市场进行了临时的调查研究，赵安心中十分满意，这证明他们二人的业务能力越发出色。 看完所有材料，心中已经粗略的预计之后，赵安顺口询问一旁的王泽刚。 “老王，你也看过材料了吧？有什么想法。” 王泽刚点了点头，作为目前食安的副总裁，这些重要材料他都有提前过目一遍。 “从这些材料来看，现在市场的反应还算正常，甚至可以用乐观来形容。虽然利润有所降低，但也不会出现亏损的情况。” “我担心的从来不是社会公众对于我们的反应。如果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插手，给社会公众足够多的时间，他们也能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是动手得太快，太果决，某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反击？” 王泽刚犹豫了下，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他们”是谁。 虽然“他们”让王泽刚这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一次又一次失望，但是王泽刚并不相信“他们”还会试图颠倒黑白，也无法想象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进行反击。 看着王泽刚的表情，赵安便知道王泽刚还没有对某些商人彻底失望。 在心底叹一口气，赵安也多么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啊。但最终赵安还是说道： “等着看吧，这个月中旬恐怕就有行动了。” 赵安看着天花榜上的白炽灯，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有些厌恶，但是他绝不可能不退后。 如果他退后一步，那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沫，同时华夏的食品市场也将如他记忆中一样，走向一个万劫深渊。 果然5月14日的时候，各种反击就开始出现。 首先是各大华夏奶业公司陆续发出声明： 虽然之前的抽查行动中，有部分种类的牛奶检测出“三聚氰胺”。但是根据检测结果含量极低，并不会对人身体造成明显影响。请大家相信华夏本土牛奶。 与此同时华夏奶业协会，一个由各个奶业公司共同组建的半官方组织也发出了申明： “三聚氰胺”的危害性并不大，我国奶业标准日后也会将三聚氰胺纳入监测范围，请大家继续支持华夏奶业的发展，支持自己的民族品牌。 看到这些申明的时候，赵安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这些公司的手段，无论过多少年都不会变啊，无非就是糊弄群众，掩盖真相。 如果不是《华夏新闻》上周才下了定论，这些公司恐怕连三聚氰胺是有害物质、他们的产品中有三聚氰胺的存在都不承认。 甚至直接颠倒黑白，直接反咬食安一口，说食安是在污蔑、 造谣。 而且所有的申明之中不断提及“华夏民族企业”这个词，赵安越是愤怒越是冷静，这些伎俩的确让人恶心。 华夏民族是这个国家数千年来传承的民族精神，讲究的是礼义仁智信，而不能成为你们昧着良心赚钱的借口。 光是这几个字赵安就已经知道这些公司要做什么了。 果然没等几天，各大传统媒体上就出现了对于我国奶业艰苦创业的报道，讲述华夏乳业这些年所取得的成果。 广告时间中也能够看见各种牛奶产品的身影，宣传或者说洗脑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这规模可比赵安之前苦心积虑营造的阵势大多了。 在华夏大部分的牛奶企业背后都有地方政府的身影，想要在公司所在省份以及周边地区进行宣传，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华夏新闻》的报道和食安集团《致消费者书》有着首因效应，恐怕百姓们的观念已经被彻底扭转了。 而这只是华夏奶业公司反击的第一步而已，第二步则是占据“民族大义”对食安、可瑞发动道德谴责。 在全国各地奶业报道、新闻、采访铺天盖地的情况下，一些媒体开始比较国内外牛奶价格的差别，试图混淆视听。 这些媒体直接选用国产牛奶在华夏的销售价格与国外牛奶在其自己国家的价格进行对比，得出牛奶价格相差无几这一荒谬结论。 在媒体的引导下，看到这些报道的社会公众开始关注价格问题。 他们很快“被发现”外国牛奶在外国卖得很便宜，但是在国内却卖得十分昂贵，几近翻倍。 价格，才是大多数百姓最关心的地方。 而这也就是这些媒体包藏祸心的地方！ 的确西方国家地广人稀、农业现代化程度高、牛奶产业普遍比较发达，所以牛奶价格直接换算成华夏币的确也不算特别昂贵。 但这些媒体对于奶产品昂贵的运输费用、仓库费用以及海关关税只字不提，显然是在故意混淆视听。至于关税如何化作国内产业补贴，更不可能说出来。 2000年老百姓，对于关税、政策、补贴根本没有多少概念，完全被媒体的春秋笔法所操纵。 他们纷纷开始质疑这些外国品牌的价格是否合理，目前正在封口浪尖的食安和可瑞自然成为了第一攻击目标。 连可瑞负责人卡尔森都多次和赵安联系，询问是否应该通过媒体进行解释，因为他已经发现了不少华夏群众正在自发地抵制外国牛奶。 然而赵安劝阻了卡尔森，并且对卡尔森表示这件事全部交由他处理。 赵安根本不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如果这个时候和对方争论这些，就会把整个事情的焦点模糊化。 赵安想要强调的从来不是价格，而是安全。 一旦和对方开始旷日持久的价格论战，以社会公众的记忆，“三聚氰胺”恐怕要不了半个月就会被遗忘。 到时候对方再以民族大义来压食安，食安绝对没有任何的辩解空间！ 果然食安的沉默，让对方以为这样的策略行之有效，继续以“支持国产”的大旗压迫食安。 媒体们对各种食品价格展开分析，而手段如出一辙，采取偷梁换柱的方式，把食安污化成为一个靠外国产品，赚国民高额利润的黑心企业。 其实这是一件十分好辨别的事情，走进“格选生鲜”、看看“一棵树”的原材料表，查查其中有多少是华夏自产的食品，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但是在媒体面前，百姓永远是被蒙蔽和操纵的傀儡，铺天盖地的宣传，让所有人迷失在虚假的信息里。 媒体之可怕，在过去是这样，在未来也是这样；在华夏是这样，在海外也是这样…… 越是信息时代，个人越难以辨别真假。 舆论攻势来势汹汹，这些企业显然是想一次性将食安彻底击败。他们不允许行业内部有揭露行业“秘密”的“叛徒”出现！ 许多和食安合作多年的供应商、需求商，纷纷向食安提出了解约，甚至没有任何的理由与原因。 这些商人，有一部分是受到了华夏奶业公司的蛊惑，选择与他们结盟。毕竟就市值和背后影响力而言，食安远远比不上这些奶业公司。 还有一部分商人则是认定食安会在这场战斗中失败，与其到时候再觅出路，不如现在先远离这一滩浑水，寻找可靠的下家。 一时之间，食安的产业链遭到了创业以来最大的创伤。 或许食安能够通过法律的途径来获得赔偿，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食安能从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 不过一两个周内，食安还能靠着仓库库存撑一下。在发布《致消费者书》的时候，赵安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幕，堆积了大量的商品。 产业链虽然能够保证高昂的利润，但是一旦任何环节出现纰漏，都会出现连锁反应。 显然现在食安的产业链还不够健全、庞大，才会被这样的釜底抽薪计所影响。 如果现在的食安有数十亿的市值，那这些计划就不会造成任何效果。 还好，食安并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两个永远都不会背叛食安的盟友——红秀食品与跃进食品。 “爸，你不要担心，我心里有分寸。” 赵安倚在办公室的窗户，一边与电话中的父亲通话，一边眺望远处的景色。 又是晚上十一点，华灯满街。 从赵安的办公室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条八车道的大街，来往的车辆开着夜光灯，似乎想要凭借两盏车灯，把整个黑夜照亮。 “不担心才关了！你才十八岁，就搞这么大的事情，一不小心你的食安就赔进去了啊。” 食安是自己儿子的心血，赵父很清楚赵安这几年来的努力与付出。 “爸，我当初给你们说整个计划的时候，你们两可是举双手支持。你原话说的是‘我们农民出生，千万不能忘本’。我现在就是在遵从你和我妈的决定！” 赵安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不想让赵父太担心了。 但知子莫若父，赵父知道这件事无论自己和孩子他妈持有什么态度，赵安都会奋不顾身。 他很清楚自己儿子从小在经商就有惊人的天赋，他们能从农民工转变为身价数亿的商人，和赵安的天赋密不可分。 从小到大，赵安似乎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拥有远远超过年龄的成熟与远见。 但越是一帆风顺，赵父越是担心——赵安如果收到如此严重的打击，会不会一蹶不振。 所谓“视死忽如归”、“死得其所”是对英雄最高的赞赏，但为什么就不能让英雄平平安安呢？有的时候这个世道真的是残忍与荒唐。 “你让我准备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虽然这件事拖得越久，上面重视程度越大，但是你要把握好尺度，千万不要惹火烧身。” “爸，我知道了，你和我妈早点休息吧。” 寒暄几句后，赵安挂上电话，然后继续眺望远方的夜景。五月的夜风还很凉爽，让赵安大脑更加清醒。 赵父其他的担心或许是正确的，但害怕赵安无法承受这样的高压却完全多虑了。 曾经的赵安承受着整个古典音乐圈的评议，无数次在夜里失眠，他都硬抗了过来，赵安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抗压能力，或者说他对于物质的成败并没有那么在意。 他现在之所以如此焦虑，是因为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关牵连的人太多了。 说高尚点的确甚至可以称得上“为生民立命”，就算说小一点，他也有整个支持他的食安公司需要考虑，以及还有一个赵安想永远保护的人。 这让他必须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就在赵安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了。 “你怎么来了？” 赵安甚至没有回头便知道来的人是计嘉树。 有的人一旦与你靠近，整个世界的氛围都会发生变化。 赵安正准备回过头与计嘉树面对面交谈，一双温暖、有力的双臂，从背后环住了赵安的腰。 “我来看你啊！” 短短的五个字，充满了活力，让赵安心底那些许不安瞬间如同青烟消散。 赵安知道计嘉树今晚才从外地飞回京城，他早就打电话让计嘉树回家好好休息，结果计嘉树还是直接赶来公司。 想见到彼此冲动如此强烈，哪怕中间隔着万水千山，也不值一提。 感受着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脸，在所有人面前成熟稳重，甚至完美无缺的赵安，突然颇不自信地说了一句： “小树，你说我会成功吗？” “当然会啊。你可是我一直追赶的目标，没有谁比你更强大！” “万一我失败了呢？” “我养你好了。” “你可别忘你也是食安的鼓动，我破产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我还会唱歌啊，大不了我带你去天桥上卖艺。我拿个话筒唱歌，你就拿个铁盆在旁边收钱好了。” “问题是这样你可能养不活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说你吃得比较多而已。” “赵安，你死定了！” 计嘉树把赵安的头扭过来面对自己，想要和赵安讨个说法。 结果两人刚刚四目相对，赵安直接反手死死搂住计嘉树的腰，然后忘情地吻住计嘉树，温柔而又急迫。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缝隙，仿佛这样赵安便能从计嘉树身上汲取到无穷无尽的勇气，然后披荆斩棘、一往直前。 窗外依旧是夜晚的大街，不少司机关上了远关灯，因为他们发现黑夜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黑。 道路的两旁有万家灯火，足以为他们照亮前路。 第148章 小赵 六月的雨, 电闪雷鸣、倾盆而下，哪怕举着雨伞也会因为呼啸狂风而寸步难行。 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这样的雨天最好不要出门, 已经是大家默认的常识，谁也不想去打破。 唯有一辆黑色的奥迪似风雨为无物，出现在空旷的街道上。然而有车又能如何？雨打风吹, 雨刷摆动得再快也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只能缓慢行驶。 奥迪驶入京城质监局的大门, 在车停入车位之中后, 车门缓缓打开, 伸出一柄黑色长柄伞。 一名男子穿着熨帖的西装, 身材挺拔、站立如松, 撑着雨伞走向食监局的大楼。这样严肃、一丝不苟的着装，与这磅礴大雨丝毫不搭。 突然狂风大作, 呼啸的风雨似乎想要将男子连同雨伞一起吞没。谁让你大雨天还敢穿成这样出门，为什么你没有卑躬屈膝，你怎敢试图横穿风雨？ 距离大楼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但这段路可不好走，等走进楼里的时候男子的裤脚已经沾满了污泥, 一路泥泞、磕磕盼盼。 不过, 男子丝毫不在意, 他既然决定要来这个地方，就不会考虑所谓的风雨交加，至于一身光鲜亮丽的昂贵西装弄脏, 更无所谓。 “请问有预约吗？” 门口的保安拦住男子询问身份信息。 最近造访质监局的商人、官员络绎不绝，质监局不得不采取实名预约的方式来限制来访人员。 “有提前预约，食安公司赵安，与孙局长约了十点见面。” 男子正是赵安。 听到“食安”这个名字，保安下意识多看了赵安两眼，最近食安这个名字实在太火了。 食安就是那个专门贩卖高价进口食品，赚黑心钱的食安集团？赵安好像就是食安的老板，这是来找孙局长走后门的？ 但从面相上看，食安的老板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不像是个黑心商人啊。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政府里看过、听过的种种事迹，保安决定自己还是不要以貌取人了。他低头为赵安做好访客登记： “在这里签个名就可以。你知道孙局长的办公室在哪吧？” 赵安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从善如流地回答： “知道。” 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赵安发现与上次的直接敞开不同，此时办公室大门紧闭，赵安只好抬敲门。 “请进。” 孙局长的声音传来，赵安这才推开办公室大门。 第一时间，赵安便发现了今天的不寻常。 孙局长居然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而是落座于办公室内访客茶桌的右侧，而茶桌的左侧是一名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比孙局长更有气势。 在华夏左侧为尊，孙局长不敢坐在办公室内位置最得天独厚的办公椅上，而选择与对方同坐于茶几旁，而且还落于右侧。 赵安立刻明白，男子的身份十有八九高于孙局长，是他的顶级上司也有可能。 京城质监局的上司，那就是部委一级的存在了。 这一级别的官员基本上日理万机，不可能在大雨滂沱的时候，到处闲逛，恐怕今天早上的行程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再一联想之前孙局长多次拒绝自己的拜访，但是又侧面安抚自己，让自己多等一等。一直到前天突然通知自己今天上午十点在质监局见面。 这中间的缘由的确耐人寻味。 虽然心中已是千转百绕，不过赵安脸上依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对着孙局长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孙局长还有客人，那我一会再来？”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同时向一旁的中年男子点头示意，就好像以为对方也是来找孙局长的企业家，选择了商场上初次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对方以点头示意，如果不是双目之中的打量，就好像真的只是陌生人打招呼而已。 对二人之间的互动，孙局长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直接从位置上起身，拉着赵安在茶几的对面坐下。然后走到门边，不动声色将办公室的门地关上。 “赵老板啊，今天就是找你来聊聊天，正好郑部长也在，那就一起吧。” 孙局长关门的动作，表明了他不想让接下来的谈话有任何其他人的出现。 至于那一句“郑部长”，让赵安立刻从座位上再次起身，然后用带着些许紧张的声音说道： “郑部长好。”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只是低头表示尊重。并不敢贸然向对方伸手，礼仪方面滴水不漏。 在华夏能够被孙局长称为“部长”的官员，只有中央直属部门的负责人。到了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华夏/政/府最高层的官员了，赵安如此郑重也在情理之中。 以前的赵安并不是特别关系华夏政/治问题，对于2000年的部长更是知之甚少，无法确定对方的姓名与职务。 但赵安还是有了大致的猜测，估计就是京城质监局的上级部门。 郑部长坐在座位上，对于赵安的恭敬泰然处之，挥挥手示意道： “小赵通知，不必这么拘谨，大致的情况我已经听孙局长说过了。没想到最近在业内掀起滔天巨浪的食安总裁居然是位少年郎，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虽然郑局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眼中也似有赞赏之意，但赵安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骄纵，更不敢直接将对方的话当真。 说实话，商场那点东西，都是政治场玩剩下的伎俩。 赵安并不认为自己多活一世，便能看破其中种种深意，所以赵安老实地说了一句： “都是无奈之举罢了。” 孙局长也从门口走回来，坐在郑部长的身旁，赵安与二人直接面对面。 “赵老板，前段时间工作比较多，一直没抽出时间与你见面。不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郑部长是上位者，赵安是来访者，所以把控节谈话奏和气氛这件事都由孙局长来操劳。 明明对于赵安的来意心知肚明，但孙局长还是故作糊涂。 不仅仅是为了让赵安亲自向郑部长陈述自己的目的，同时也是他本人要向郑部长表态——他作为质监局局长与最近的风波，并没有任何的利益纠纷。 看了眼未置可否的郑局长，赵安心中也有些打鼓。其实来之前，他心中早就想好了大致的说辞。 毕竟和孙局长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了，虽然对方很是圆滑，但也算有基本的道德底线，所以赵安才敢把最后的大招压在质监局身上。 只不过此时这个办公室里具有决定权的不再是孙局长，而是高深莫测的郑部长，一时之间赵安也摸不清对方的态度。 赵安悄悄看了孙局长一眼，对方脸上所带着的笑容，比之前见面时候的表情多了几分真挚。赵安心中也总算有了大体的猜测。 在这样一位掌握核心权利的高管面前，不需要再使用任何的话术了，只能选择开诚布公。 “我是请孙局长公布之前整顿运动的报告，现在市面上对于三聚氰胺议论纷纷，只有政府公布相关的情况，才足以说服说有的民众。” 无论何时，华夏政府总有一锤定音的能力。只要质监局公布相关文件和资料，那些奶商如何狡辩，都将无济于事。 而这也就是赵安再次造访食监局的原因。 然后听了赵安的目的，郑部长并没有表态，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是孙局长开口说道： “之前，我就给你说过。这件事不宜闹大对吧。国家已经表态了，就是准备慢慢治理，你何必在这个时候继续强出头呢？” 孙局长的考量，可以说是大部分官员的考量，任何事情以稳为先、以稳为重，然后再考虑其他因素。 然而这并不是赵安能够接受的答案，他继续说道： “明明官方已经出了通告，但是这些企业根本就无动于衷。从华夏新闻曝光到现在，有任何一家公司改变的举动吗？完全没有。三聚氰胺的危害真的太大了。” 赵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病例、照片放在桌上，这些都是因为服用四牛婴幼儿奶粉而出现大头症的孩子们。还有最新的检测报告，只有极少数的公司对奶源进行了提高了检查标准，但是更多的企业根本无动于衷 除此之外，赵安继续说道： “如果他们只是无动于衷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还沆瀣一气。我们食安仅仅是因为发布公告替换奶源，就招致如此猛烈的抨击，难道还期待着他们哪一天幡然醒悟，然后做出改变吗？” “我说了。国家有国家的计划，会慢慢改变的。你何必着急呢？” 孙局长依然不温不火地说道。 “我一点都不着急，食安也不着急。可是这些孩子着急啊！他们不能等啊！” 指着桌子上的那些照片，赵安字字泣血。 因为太过于愤怒，赵安浑然忘了面前的孙局长可是实权派的京城局长，更别一旁还有一个身份通天的郑部长。 沉默了不到几秒钟，孙局长用一种警告地语气说道： “你这么积极，其实还是想为食安牟利吧。只要在这件事上，食安占据大义，以后整个市场哪些食品安全，哪些品牌值得信赖，还不是你们食安说了算。 如果换一家企业做这件事，这些牛奶企业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全是你食安现在风头太盛，一心想要制定整个食品市场的规则，然后自己坐收规矩制定的好处吧。” 赵安气极反笑，说道： “如果要为了钱，哪个行业不比食品行业来钱更快，风险更低。我承认我是想推动相关标准的建立，也想让食安成为业界的标杆。但食安一直坚持信息的公开，只要我们足够透明、让整个市场一起来监管我们，食安哪怕成为龙头企业也问心无愧。” 孙局长准备再训斥赵安狂妄自大的时候，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看着二人激烈辩论的郑部长总算是开口： “好了，老孙。你那些观念早就过时了，还是小赵同志有活力，有激情，有大志向啊。” 仿佛因为郑局长的训斥而有些惶惶不安，孙局长辩解了一句： “郑部长，我只是觉得赵老板太狂妄了。这写不是单靠一腔热血能够解决的问题，这次我们证据也不够多，还有地方政/府的经济压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哎，所以我说你太保守了嘛。守成有余，但是开疆辟土终究不太适合。” “郑部长说的是。” 孙局长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没有再辩解什么。 两人对话的时间里，赵安也稍微冷了一些。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今天的孙局长有点反常，就好像在…… 就在赵安隐隐约约摸清楚真相的时候，郑部长突然转过身来对赵安说道： “没想到小赵同志年纪轻轻，就很有担当与魄力嘛。我像你年纪这么大时候，可不敢有这么大的计划与愿望。” 听到这些话，赵安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说道： “郑部长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尽到了一个商人的本分罢了。” “小赵同志知道社会上怎么称呼你吗？都说你是英雄，说你是在帮老百姓做实事。你觉得这个市场需要英雄吗？” 听到这些话，赵安身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一瞬间他总算是明白孙局长刚才为何处处和他唱反调了。 自古以来，上位者最怕的便是挟功自居者。这样的人往往天不服地不服，带来麻烦一言难尽。 哪怕赵安再无私，上位者也不可能真将一个市场所有的公平、正义寄托于个人之上。 还好赵安对此有此足够清楚的认识，他连忙说道： “食安从来没有想过去当一个英雄，这个市场真正需要的公正、透明、严格、合理的监督机制。食安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推动这个机制的建立，一旦机制建立起来，食安也会受到机制的监督与管辖。” 说完这话后，赵安便一脸诚恳地看着郑部长，这是他内心最真挚的想法。 郑局长并没有忙着对赵安的回答进行点评，只是沉默地打量着赵安，好似在判断赵安说的是不是场面话。 然而这种沉默只维持了几秒钟，郑局长便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仿佛刚才所有的凝重都只是一场幻觉。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说吧，你想让政府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听到这句话，赵安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起码在“三聚氰胺”这件事情上，郑部长的立场和赵安相同。 而一旁的孙局长也露出一个如负释重的表情，在刚才几分钟的交锋中，他所承担的压力一点都不比赵安小。 “郑部长，我就是想赵安政/府把上次抽查的结果全面公开，然后官方证明三聚氰胺的危害性。” “就只需要这一点点帮助吗？不需要帮食安洗刷一下最近的冤屈？” “不用了，这是食安自己的事情，交给消费者们自行去判断吧。” 郑部长眼神之中有一些意外，这小子也未免太懂进退了吧？不该提出的要求，一点都没有提。 总体而言他对于赵安十分挺满意，他也不介意泄露一些信息给食安。 “国家马上要调整质监局的机构设置，正准备抓一些典范，三聚氰胺就当个开门红吧。这件事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赵安只听出国家接下来有大的举动，但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不过估计和加入WTO有关。 的确如赵安所想，华夏质监局在2001年与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合并成为质检检疫局，是国家正部级的职能部门。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华夏加入WTO而铺路。 眼前这位郑部长便是即将任命、宣布的一把手，他正愁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该怎么烧。 这个时候孙局长就主动联系上他，汇报了“三聚氰胺”事件的前因后果，请示他该如何是好。 郑部长眼光何其毒辣，他知道“三聚氰胺”的发生是之前纽西兰政府向华夏施压所导致。 他查了查赵安前段时间的出入境情况，便已经判定整件事都是赵安在背后推动。 虽然很好奇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为什么有如此惊人之举，不过郑部长也没有去深究了。有的事不需要了解的那么详细。 于是郑部长便以长辈的身份提醒了赵安几句，让赵安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自己认为□□无缝的计划，在国家机器面前完全一览无余。 但好在食安从头到尾都牢牢占据“理”与“义”，也没有借此牟利的迹象，所以政/府才默认的食安一切行为。 “记住，一切都要有底线。” “谢谢郑部长的教导。” 赵安认真道谢，又与郑部长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质监局，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现在已经得到了政/府的明确回答，他之后的计划就可以更大胆了。 等赵安离开后，办公室只剩下郑部长和孙局长两个人。 把办公室门关上后，孙局长回到刚才赵安的位置坐下，正好与郑局长面对面。 “部长，这么喜欢赵安这孩子啊？” “哪里是我喜欢他，不是孙局长喜欢这孩子吗？我只是给孙局长一个面子。” 端起面前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杯，郑部长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大口，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他也有点口干。 “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而已，可没有任何感情上的偏袒啊。” 孙局长连忙否认。 “得了吧，就你刚才那拙劣的演技，也就只能刺激刺激赵安这种偏激的年轻人了，你真当我看不出来啊。” 刚才孙局长对赵安那些质问，其实都是国家最担心的事情。如果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政府和国家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食安站台和撑腰。 虽然赵安在同龄人中已经算绝对的异类，但是在孙局长这个老江湖看来，赵安恐怕还是难以参透其中的关键，所以孙局长才选用如此拙劣的方法来引导赵安。 而一旁的郑部长并没有阻止孙局长的行为，而是在旁观了一场好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出好戏，郑部长对赵安有了足够的认识哦，最后给了赵安一个肯定的答复。 有些情绪是没有骗人的，比如赵安言语中那股责任感。 听到自己的计谋被领导一句话揭穿，孙局长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只是干笑了两声。 如果不是对于自己的领导有足够的信任与了解，孙局长也不可能会邀请郑部长来办公室亲自见赵安。 只不过就像自己作为一名省级官员，有无数的利益平衡需要考虑，不可能随心所欲一样。郑部长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有的事情他只能摊开让郑部长亲自看一看，而不敢随意提出建议。 两个人默默思考之后可能出现的局面，以及该如何收尾。 良久之后，郑部长才感叹了一句： “小赵同志，这人不错。” “嗯。的确不错。” 孙局长低声赞同了一句。 而赵安离开质监局后，又风雨兼程直接前往T大和农大。 这两所大学的科研基金已经运转了几个月，赵安一开始定下几个有关于“三聚氰胺”的科研项目也有了初步成果，毕竟前期只是一些前期的描述性研究。 赵安最开始的计划是引用这些研究成果进行反击，虽然这也是在利用T大和农大的名声，但并不需要两所大学和教授亲自踏进这趟浑水。 当然赵安哪怕想要这两所大学主动下场也不容易，毕竟这些教授都是人精，知道那些企业有那么无良。 只不过现在赵安已经有了质监局的保证，自然有本钱做一笔大的生意。 于是赵安和几名承担了课题研究的教授单独私下交流，晓之以理，动之以利。 不要以为学者都是淡泊名利的存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追求。 同样是研究食品问题的学者们，有的人追求国泰民安，有的人追求学术声望，自然也有人追求金钱利益。但无论追求什么，此时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扬名机会。 从两所大学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本来怒吼的风雨突然也已经停了。赵安收起长柄伞，坐进车辆的驾驶位，然后点燃发动机。 是时候回食安，和一起奋战多日的战友们一起迎接胜利了。 第149章 得道者 海城, 汇珠大道“一棵树”奶茶店门口。 “两位美女，你们又来了？今天还是照常点单？” 店内的收银员，看着面前两位光鲜艳丽的美少女, 不由地露出了一个诚心的笑容。 这两位可是他们奶茶店的常客，基本上每个周末都会到他们的实体店来点奶茶，平时隔三差五也会通过电话下订单。 对于两位美女的姓名和住址他都已经牢记于心, 只不过谨记食安公司内部的服务培训, 绝不会泄露二人的信息, 更不会私下骚扰。 真正让他感动的是, 前段时间食安公司和“一棵树”深陷舆论风波的时候, 这两位美女每天都亲自到奶茶店来点奶茶。 虽她们没有说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但是收银员很清楚, 她们就是想给“一棵树”带来一点人气，毕竟那半个多月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也不过分。 有一次收银员忍不住问二人, 为什么这么支持“一棵树”。留着过耳短发、平时更加活泼俏皮的女生说道： “我们可是土生土长的蓉城人，对食安、对一棵树太了解了。如果市面上的食品，连它们都没有办法信任的话, 那我们就不用出门吃饭了。不仅是食安，连赵老板父母的红秀、跃华也是良心企业。只要看到这三个名字, 我就吃得放心。” 另外一名留着长发、温婉文静的女生也忍不住鸣不平： “嗯, 这次赵老板明明好心好意把奶源换成了国际上知名度、认可度都更高的可瑞, 奶源的价格要高出不少，赵老板都没有涨价，这些人还污蔑赵老板赚黑心钱, 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听到自家大老板的名字，收银员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们还知道我们的赵老板呢？可惜赵老板从来没有来海城考察过，我们也没有见过赵老板的真容，听我们海城的负责人说，赵老板不仅年少有为，而且长得还特别帅。” “嘿嘿，你还没见过啊？我们可都是目睹过真容的人。” 短发女子笑着说道。 “你们见过？”收银员可不相信。 “我不是给你说过，我们是土生土长的蓉城人吗？当然有缘见过赵老板的真容。那个时候的赵老板才十四岁啊，一身服务员的工作装，那叫一个鲜活水嫩啊，小玉，你说是不是啊？” 说道这的时候，短发女子满脸狭笑看着身旁的长发女子： “露娜，你要死吗？” 脸上尽是不好意思的窘迫，小玉向自己的好友抱怨。 这两名年轻女子正是曾经在“卷饼天下”进餐时遇到过制服赵安的露娜和小玉。 “今天我的经典奶茶要加一份珍珠！而且全糖！”露娜霸气地宣布。 “那我也要加布丁，我还是焦糖奶茶。” 虽然这段时间天天喝奶茶，让二人最近的体重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受控制，但一想到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二人毫不犹豫用“卡路里”来表示庆祝！ “果然今天奶茶店的生意好了很多啊！” 因为两人长期以来对于“一棵树”和赵安的支持，一来二去也就和店员们认识了。每次来“一棵树”喝奶茶都会与店员闲聊一会儿。 说起这个事，“一棵树”的店员们立刻精神抖擞，一点都不困了。 “对啊！昨晚的焦点记录你们都看了吧！这也太解气了，这下看谁敢再说我们一棵树赚黑心钱。” 焦点记录是每天晚上华夏新闻结束后，在华夏电视台播出的新闻、记录、访谈类节目，节目内容都是时下社会最火热的焦点问题。 昨天晚上焦点记录的名字便是《牛奶掺假揭秘》，详细讲述了奶农如何利用三聚氰胺提高牛奶中的蛋白质含量，三聚氰胺又会造成何等严重的身体损害。 焦点记录在华夏的收视率仅次于华夏新闻，时长半个小时的新闻节目只讲述了“三聚氰胺”这一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大小可想而知。 虽然在焦点访谈中没有直接对食安、一棵树进行点名表扬，但是在奶粉测量环节，可瑞奶粉同样被列为检测对象。 在公布检测结果的时候，可瑞是为数不多没有检测出一星半点“三聚氰胺”的奶粉品牌，而其他的检测指标也名列前茅。 这下可瑞在华夏彻底出名了，没有人再质疑可瑞的安全性，对应笼罩在“一棵树”、食安头上的污名也一扫而空。 最直观的反应便是今天“一棵树”的客流量明显增加了！哪怕此时一棵树才刚开门营业不久，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露娜和小玉也是看到了昨晚的焦点记录，所以决定今天一大早便来看“一棵树”的情况。 “太好了。” 小玉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说实话最近的事情让她有些不高兴。明明知道食安的产品质量有多么让人放心，但偏偏没有把办法辩解。 她也试图想周围的人解释，但是她的声音和铺天盖地的媒体比起来根本软弱无力。 就算她周围的人愿意相信她的话，但是在这种真相未明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观望为主。 小玉唯一能做的便是每天拉着露娜来买奶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支持“一棵树”。 “对了，你们还没有看今天食安集团发布的通告吧？” “那是什么？” 从店员手中接过一张铜版纸印制而的宣传单，露娜和小玉两人的头靠在一起，仔细宣传单的内容—— 《感谢有您》 各位亲爱的消费者： 食安一直有着自己的坚持与信念，但食安能一路成长至今，是因为您们每一位的选择、相信与支持。 （相关产品的质量检测报告、最近店铺的照片） 我们会秉持我们的信念与原则，继续向前！我们不会骄傲，也不会畏惧。 因为食安一路，有您相随！ 食安公司全体员工致上 宣传单上的照片都是最近“格选生鲜”、“一棵树”的经营情况，虽然社会各界议论纷纷，但是食安的经营情况并没有受到特别严重的影响，食安的顾客们选择了以实际行动来支持食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几句很简单的话，明明是几张很普通的照片，但是露娜和小玉都特别有成就感，好像自己参与了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 “两位美女，你们的奶茶好了！” 工作人员双手捧着奶茶递给二人，动作、神情都十分郑重。在二人接过奶茶的时候，所有店员突然齐声说道： “一棵树奶茶，感谢您的支持。” 露娜和小玉的情的情绪一瞬间有些激动，她们两眼眶也有些润润的，说道： “下次我们还会来的。” 两人把吸管插入奶茶杯中，喝了一大口奶茶，细腻而又嚼劲珍珠，柔嫩而香甜的布丁。 该死！今天的奶茶更好喝了怎么办！ 露娜和小玉有些“闷闷不乐”地想到。 过去的一个月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全国各地。 “冯经理，我们店铺还是照旧啊，明天早上记着把食材按时运到我的酒楼。” 冯店长是云城食安的负责人，平时主要负责大宗订单、格选生鲜与一棵树的管理，他对着电话说道： “老王，份额都不变吗？” “说了照旧就照旧！价钱、份额都不变，当然如果我酒楼生意更上一层楼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追加订单。怎么你们食安要帮我宣传宣传吗？” “我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开酒楼几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什么食材好、什么食材差吗？别废话了，你最近很闲是吧，我挂电话了，你慢慢忙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冯经理露出一个笑容，他看了看手中的名单，全部是云城与食安签订了长期供应合同的商户。超过三分之二的商户都以不变的条件和食安继续签订采购合同。 只要这些核心客户没有流失，那食安集团的销售业务就有保证！ “哎，李姐，你也来买菜啊。” “小王，当然啊。这选来选去，还是格选生鲜的菜吃着新鲜、吃着放心。” “可不是吗？格选生鲜的菜特别鲜嫩，在其他菜市场买菜，我孙子一口就能吃出差别来。而且现在格选生鲜的菜，价格也越来越便宜了。” “当然便宜了，我老家有亲戚现在就在给格选生鲜供菜。他们的菜品质有保证啊。我们吃的这些蔬菜、猪肉、水果，哪一样不是华夏大地上生产出来的啊？偏偏有些傻子说这是外国菜。” “那些人可不是傻子吗？” “对了，你等等我，我去买袋可瑞的奶粉，这东西补钙，我老伴儿现在有点骨质疏松。” “嗯，格选生鲜的奶粉值得信赖。” 两五六十岁的妇女推车购物车，在格选生鲜内边走边聊。 她们年纪大了，不懂什么是“三聚氰胺”，也不知道什么关税贸易，她们只知道哪些食材是好的，应该买什么菜，这就够了。 无数的消费者在用自己的行动支持着食安，或许他们脑海之中并没有“支持食安”这个概念，他们只是从一个普普通通消费者的角度，做出了最有利于他们自身的选择而已，但正是这些选择让食安不至于出现销售额的大幅度下滑。 除此之外，蓉城日报、蓉城电视台、蜀省商报、巴蜀电视台对于食安、一棵树做了多次报道。 就像牛奶企业背后有各自所在地政府的身影一样，巴蜀蓉城同样是赵安他们家的大本营。 跃华、红秀都是蓉城现在最大规模的企业，而一棵树也是从蓉城走向全国，就像自家孩子一样，各路媒体自然不留余力为自家企业背书。 食安在蓉城的运营情况，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在更多看不见的供应、运输环节，食安的合作伙伴也纷纷用实际行动再支持着食安。 虽然有不少合作商趁机试图向食安施压，谋求更多利润，但食安毫不犹豫与他们解除了合同，并且通过法律手段向他们索取赔偿。 更多的合作商者向食安释放出了善意，无论是供应、货款、运输，只要是食安的业务都放在第一顺位去处理。 甚至还有很多从来没有和食安、红秀、跃华合作过的企业、个体，主动与食安联系，希望能加入食安的产业链。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虽然食安不会放松自己对于产业链的要求，并没有贸然答应。 不过食安已经把所有商户的信息一一记录，并且告诉对方如果有任何合作的机会，会直接与对方联系。 还有更多从来没有接触过食安的普通公众，因为这件事愿意走进食安名下的商店，去看一眼是怎样一家公司敢以“食品安全”为自己标榜。 哪怕在整个社会舆论最激烈的时候，哪怕在很多投机者唱衰食安的时候，食安依然在稳步向前。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第150章 未来 依然是食安公司的会议室内, 却丝毫没有以往的严肃，一片欢腾、人声鼎沸。 后勤部的工作人员早就已经在会议室内摆放好各种零食、坚果、饮料、茶水，一个会议室硬生生弄得像食品超市, 分门别类、任君挑选。 当然所有食品中，最显眼的还是可瑞纯牛奶，每个人的作为前都摆了一袋。 哪怕平时并不喜欢喝牛奶的食安员工, 此时都会选择打开一瓶可瑞纯牛奶尝一尝, 毕竟这是过去一个多月, 牛奶是所有食安员工心里最大的石头。 后勤部负责人提出这个方案, 就是象征把所有的烦恼全部喝掉。 “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剑锋你们部门压力最大吧。” 毕竟这件事受到正面冲击的就是“一棵树”, 鲁剑锋感觉自己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不过还是真心实意时说道： “还是赵董压力最大了，每次都是他开到我们, 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处理那么大的压力。” “他有什么压力啊，你看他昨天多早就回去了，然后今早来的时候, 一脸荣光，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压力的样子。我估计啊, 我们老板每晚回家都有人端茶递水、揉肩捶背, 恐怕享尽温柔乡, 你们不知道而已。我是真心可怜你们这些大龄单身汉，天天加班回去还冷锅冷灶。” 一旁的杜姐实在忍不住抱怨说了一句。 虽然这一个多月的加班是她自愿的，但是眼角的鱼尾纹可不是她自愿的啊。这得买多好的眼霜才能抚平这残忍的印记啊, 想到这里就悲从中来。 这话听得鲁剑锋一愣一愣的，仔细一回想，自己老板每天工作都比自己繁忙，下班的时候也是一脸萎靡。但偏偏第二天上半年的时候，又精神抖擞、生龙活虎，怎么看都是享受过人生的大喜悦啊。 理智试图拉住鲁剑锋，害怕他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但是如果好奇心真能被控制，那每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猫死去了。 “杜姐，要不你给我们分享一一下？” “你想老板今年十八岁，找女朋友很正常吧。” 整个会议室逐渐安静，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八卦女王”有何高见。 “正常。” “以我们老板的学识、外貌、财力，你觉得他找的对象能差吗？” 众人越来越亢奋，挪椅子都是小事，还有人直接跑到杜峨身后想获得这第一手的消息。 “肯定不差。”鲁剑锋十分笃定。 “所以我猜……” 杜峨拉长了自己的声音，整个办公室内鸦雀无声都在等杜峨揭晓最后的答案。 “所以你猜怎么样？”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赵安一脸泰然地走进来，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 如果说刚才的会议室是鸦雀无声，那此时的会议室就是死寂！ 片刻之后，全是椅子拖动、 脚步跑动之声，整个会议室内人仰马翻、作鸟兽散，十秒之后只剩下杜峨还坐在位置上，正好与赵安对视。 杜峨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赵安身后的王泽刚：你这个该死的王泽刚！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老娘！ 然而王泽刚根本不与杜峨对视，抬头看天花板。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休想拉我下水。 求救无果，杜峨只好把目光转向赵安，希望赵安能放过做自己。楚楚可怜的目光，是八卦女王隐藏已久的杀招。 然而抓赵安根本不为所动，更大的架势他都看过了。 经过计嘉树求饶的眼神锻炼，赵安现在可谓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会被杜峨这花拳绣腿击倒，他不依不饶地说道： “杜姐，我真的好奇我的对象会怎样？” 杜峨终于知道为什么公司里有那么多人说赵安是魔鬼了，太可怕了。 不过，人类在危机之中总是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杜峨大脑疯狂转动，脱口而出： “老板日理万机，兢兢业业，怎么可能会有时间谈恋爱，一定是忙于工作！” 赵安很想呵呵杜峨一脸，我怎么就没有时间谈恋爱了，我现在恋爱十分美满、幸福。赵安当然不会和杜峨解释，他可不想明天整个华夏的人都知道他和计嘉树谈恋爱了。 看了一眼会议桌上的各种零食，赵安知道今天的工作会议恐怕要变成茶话会了，想了想大家最近的确很辛苦，也就随大家去吧。 “大家准备开会，桌上的零食你们也不用收了，只要你们不嗑瓜子，其他就随意吧。” “老板万岁！” 大家一扫刚才阴霾，振臂欢呼。 “想必大家都已经看过前两天晚上的焦点记录了吧，对于这几天食安的销售情况大家也应该有所了解。” 会议室内又是一阵欢腾，正是因为了解社会舆论、销售数据，大家才如此开心地这里闲聊，不复前几日的阴霾。 “但人总要居安思危，如果不是我们食安有足够的底气，如果不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努力，食安恐怕等不到这个转折，所以接下来我可能要和大家说一些比较严肃的事情。” 虽然庆功会突然变得严肃大家有些不习惯，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抱怨，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次食安的局面有多么的危险。 “业务部门，这一次我们在压力下挺了过来，那是因为我们的产品足够优秀，消费者们认可，所以你们必须要牢记我们食安的立身之本是什么。不要让产品部门内出现任何的骄纵之情。” “知道了！” 鲁剑锋和业务二部的负责人异口同声。 “李洁，安卫部是我们公司内部自我监督的保证，所有人都可以犯错，但你不能。就如同我们的承诺，公司内部的监管体系、产业链的监管体系都要公布在网络上，接受整个社会的审视，没问题吧。” “放心吧，老板。” 李洁很喜欢食安，并不是因为她以前被开除的经历，而是她在食安中看见了自己曾经一直追寻的坚持。 “立伟，你还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意义吗？” 笑着望向周立伟，那名一开始觉得食安工作无法实现自我价值的海龟博士。 “不会！”周立伟有些羞愧又有些激动。 “接下来你的任务很重啊。你也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把食安的情况传达给社会公众，因为我们没有宣传渠道。传统的媒体渠道被现有的传媒业牢牢把握着，我们很难插手。 如果这一次我们有一个社会工作参与度够高的BBS，一个点击量够大的网页，这件事没有这么艰难。之前我给你说的网络布局，其实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还有外卖模块、评价模块、信息公开模块都需要你带头去做了，计算机是你的领域，你只能多做点事了，行吗？” “能行……吧。” 本来想要自信满满地答复赵安，但是一想到网络工作那么多内容，而自己只有十多名良莠不齐的手下，周立伟又觉得有些不现实，于是弱弱地补了一句： “老板，我们部门人手不够，能不能招点人啊。” 赵安没有忙着回答，而是转头对杜峨说道： “杜姐！” “啊？” 杜峨如同惊弓之鸟，从座位上飞速站了起来。 赵安强忍住笑意： “周立伟找你要人呢？你能招到吗？” 刚才犯了一个天大错误的杜峨立刻立下军令状： “要什么人老娘都给你招来！” 整个会议室突然笑瘫在桌子上，连赵安都差一点点破功，等情绪稍微稳定一点，赵安才说道： “之后食安可能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各个部门的人手肯定会出现短缺，杜姐你就想方设法地去挖墙脚吧。像计算机领域，立伟比较熟悉，你让他先给你推荐人才，然后你再出马，务必招出一支精兵强将。” “一定老板！” “宣传部，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时机。之前代言人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吧，立刻联系电视、汽车、报纸、电台各种广告的投放，抓住这段热点时期。” “好的！” …… 陆陆续续对所有部门的工作进行了一个指导，刚刚经历了存亡危机，食安内部的不足缺陷在这一刻全部一览无余。 赵安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展望与规划一下食安的未来。 当然赵安也不想让今天的会议过于沉重，在说完说有的工作规划后，赵安也准备说一些振奋人心的事情。 “我知道大家之前加班很辛苦，所以我宣布公司所有人享有十天不会过期的带薪年假！不需要任何理由！尽情去休息吧！” 员工们的欢呼，足以撼动整个大楼。 “当然，你们也不能全部集体请假，不然食安就可以直接倒闭了。同时请假的人数不要超过公司员工的五分之一，人事部下去那一个章程出来，尽可能让大家提前规划好自己的假期。” 此时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已经十分放松了，吃零食的吃零食，喝饮料的喝饮料，也有人欢呼着： “老板放心吧！我们不会让食安垮的！我们还要吃饭呢！” “对，我们还要吃饭！” “没了，食安，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这里的“吃饭”一语双关，不仅仅是对于自身收入的看重，同时也是一份重如日月的责任感。 看着众人的喜悦，赵安心中满是感动，有这样一批员工，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赵安做了一个所有员工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后退一步，然后屈身90度，向所有员工致谢，不仅仅是为食安和自己，也是为了整个食品行业。 所有员工立刻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整齐向赵安鞠躬致谢，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食品行业！ 第151章 代言 因为焦点记录的原因, 食安迅速成为华夏目论度最高的企业, 旗下的“一棵树”、“格选生鲜”也成为炙手可热的品牌。 因为整个社会的关注度, 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尝试食安名下的各种品牌。这是天然的广告。 业界甚至有人评估, 接下来的一年里，食安都不用花费任何的宣传费用, 也能躺着赚钱。 对于任何一个品牌而言, 宣传绝对是重头戏。无论什么领域的企业为了维持自身的品牌形象，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广告、代言、宣传种种手段。 在这个时间点“一棵树”做出了一件让业内特别惊讶的事情, “一棵树”突然确定了产品代言人，而且还是一名新晋歌手——计嘉树。 虽然计嘉树刚出了专辑, 而且这张专辑在业内评价相当高, 口碑和人气也在快速发酵之中，很有希望在明年斩落一些有重量的奖项。 但这种出色也仅仅是和同一层次的新晋明星进行比较。在大家的认知中，计嘉树依然是一名没有定型的新人，谁也无法猜测他是昙花一现，还是蒸蒸日上。 为什么品牌需要明星代言人？ 归根到底就是为了三点：品牌形象、粉丝经济以及明星身价。 明星代言往往是一个互利互惠的过程。 品牌希望借助明星的影响力, 而明星也希望通过代言来证明自己的身价。 二者要基本处于同一档次进行代言, 已经成为了业界默认的最佳方案。 目前“一棵树”在华夏是什么地位？说起奶茶，华夏人第一反应便是“一棵树”。 现在消费者们都是因为“一棵树”而认识计嘉树，没有因为计嘉树而带动“一棵树”的营业额。 所以业界对于“一棵树”这波操作十分疑惑。 然而这种困惑只持续了一天, 便被计嘉树和“一棵树”的一些列动作彻底粉碎。 在公布代言人的当天，“一棵树”奶茶店的门口树立起了人形KT板，而主角正是“一棵树”刚上任的代言人计嘉树。 人形板上的计嘉树身着一套单色休闲装, 眼角带着笑意，而手中捧着奶茶递向前方。 一旁还有一句宣传语：“和我一起喝奶茶好吗？” 所有的人形KT板都是按照计嘉树的真实身高进行制作，总高两米的KT版把计嘉树精致而温暖的五官完全展现，尤其是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真的如三月暖阳，让人无法拒绝。 每一位过客，看到计嘉树的人形板，都会问自己一句：“要不，今天就喝一杯奶茶吧？” 其实在制定宣传方案的时候，赵安并不是很满意人型KT板这个方案。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对象被别人看得这么关注，感觉很不舒服。赵安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否决这个方案： “嘉树年纪还小，这样抛头露面不合适。” 奈何宣传部负责人每天就缠着赵安： “老板，你行行好吧。我们宣传部也要养家糊口啊，我们也有业绩考核啊。我们知道你和计嘉树关系好，但这只是一块KT板啊，对一棵树对计嘉树都是好事啊。” 宣传部负责人白天在公司守在赵安办公室门外，下班还会进行电话袭击，赵安无奈之下只能答应这个请求。 这才有了这惊艳的人形ktv板。 男□□人只是第一步而已，只要走近“一棵树”就可以听到一个清澈、温暖的男生在唱歌，无论是歌曲本身还是演唱者的声音都让人着迷。 大部分的时候，奶菜店都在播放一首名为《甜甜》的歌曲，这首歌是过去一个月中计嘉树专门为“一棵树”而写的歌曲。 “我给你甜蜜而又安全的爱情 随时温暖你的手心让你不再害怕”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字形容这首歌的话，那就是“甜”。 为了契合“一棵树”的特点，计嘉树通过歌曲塑造了一个让人安心又浪漫的男生。 计嘉树其实很有写情歌的天赋，尤其是甜蜜的情歌。因为按照计嘉树的话来说就是： “我的爱情生活太圆满，闭上眼睛全是甜蜜的事情，然后就自然而然写出来了啊。” 音娱的人本来想让计嘉树写一首苦情歌，毕竟苦情歌的受众也广，而且很容易成为经典。 然而计嘉树在苦情歌方面的确没有什么灵感，他表示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我真的没有感情不幸的经历，我没有办法体会求而不得的痛苦。我以后也不想知道什么是拥有之后再失去，我只想谈一场有始有终的恋爱，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这些都只是一些房间传闻罢了，其实计嘉树并不希望自己的歌曲风格被情歌所限制，所以在《18》之中严格限制了情歌的数量。 赵安一开始也不希望计嘉树专门为“一棵树”写这么一首完全为了迎合市场的歌曲。 但计嘉树还是写出了《甜甜》，他对赵安说： “你的爱让我感觉到甜蜜与安心，所以我也希望别人能够从一棵树奶茶中感受到甜蜜与安心。 歌曲是为了把创作者的情绪带给听众，而此时此刻，我最想让别人知道的情绪就是：我多么骄傲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希望他们能从奶茶中分享到我们的甜蜜与喜悦。” 从来没有想象过计嘉树会说出如此撩人的情话，那天晚上赵安紧紧抱住计嘉树，感谢上天让他与计嘉树相遇。 这样一首甜蜜的情歌绝对是目前音乐市场最受欢迎的类型，赵安甚至都能现象到这首歌能掀起何等的巨浪。 评价一首歌是否足够出名，那就走上大街看能不能听到有商家在播放。 在全国范围内“一棵树”奶茶店现在已经有数百家分店，分布在华夏最繁华的各个商圈，光是它们就已经能够确保《甜甜》能够席卷整个华夏，更别说那些一直在模仿“一棵树”的奶茶店。 没超过一个周，《甜甜》就成为华夏大陆最火热的歌曲。 不仅仅是奶茶店，只要走在街上就能听到《甜甜》，甚至晨练的大叔大妈随身携带的收音机里也会传出计嘉树的声音。 于是赵安立刻出了规定：所有“一棵树”奶茶店内循环播放计嘉树的所有歌曲，其中《甜甜》的播放时长不能超过1/3。哪怕它是“一棵树”的定制曲目也不可以。 后续的发展有些出乎计划，但也在合理范围之中。 越来越多的顾客通过《甜甜》和“一棵树”喜欢上了计嘉树，然后选择走进音像店购买一张《18》。 《18》的库存立刻售罄，音娱不得不立刻组织《18》的第三次加印。音娱高层还询问是否需要将《甜甜》作为特别收录歌曲加入《18》之中，不过被计嘉树否决了。 《甜甜》是为“一棵树”而写的歌曲，就让它留在“一棵树”吧。 虽然被计嘉树又一次拒绝，但是音娱高层们也已经十分满意。 《18》的销量越发难以估量，他们已经在思考该如何运作明年的几个音乐大奖了。 虽然拥有温暖笑意、俊美五官以及性感歌声的计嘉树在华夏人民群众心中已经与“一棵树”奶茶紧密联系在一起，但毕竟这只是实体店的宣传而已。“一棵树”奶茶店都开在一二线城市的商圈附近，还有很多人没看过计嘉树的人形KT板。 而这个时候“一棵树”奶茶的第二波宣传攻势来了。 计嘉树和“一棵树”的广告同时登陆上华夏卫生、巴蜀卫视、海城卫视等多个多个电视台。 冬天的深夜里，女主角瑟瑟发抖，对自己的男朋友说：“我好想喝一杯热的奶茶。” 男主角也就是计嘉树立刻冲进冬夜里，然而此时所有的“一棵树”奶茶店都已经关门了。 最后男主在路边的24H便利店里发现了“一棵树”瓶装奶茶。然后一路狂奔给女主角带来回去。在简单的加热后，双手递给了女主角。 广告结尾是计嘉树深情地念出： “一棵树瓶装奶茶，无论何时伴你左右，热一热更美味。” 试问有谁能拒绝这样帅气、温柔，而又愿意为你大半夜出门购买奶茶的计嘉树呢？ 计嘉树瞬间成为广大女性同胞眼中的理想男朋友。 不过她们也知道不能以计嘉树为标准照男朋友，否则她们肯定会孤独终老。 于是是否愿意为自己在半夜去购买奶茶成为了她们检验男朋友是否合格的首要标准。 新品瓶装奶茶在广告播出的前两天，已经在格选生鲜以及各个超市统一上架，并且在第一时间占据了商店最抢眼的位置。 瓶装奶茶堆砌而成的巨大金字塔，以及广告中造型的人形KT板，保证所有的男性同胞在进入商店的第一时间，就能够发现目标。 坊间甚至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攀比风：你的男朋友愿意为你几点去买奶茶？你的男朋友一个月给你买了几次奶茶？你的男朋友买回奶茶后会给你热一热吗…… 一时之间，“情”政严苛，民间男丁怨声载道，纷纷责备“一棵树”和计嘉树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广告，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还好这件事持续时间并不久，所以没有良成大祸。 因为计嘉树前段时间拍的杂志、综艺节目陆续放出，大家都忙着追星去了，没有时间再去检验男朋友是否合格。 倒是偶然听经纪人提起这件事的计嘉树颇为心动。 以写歌为借口的计嘉树再次熬夜到十二点，然后对赵安说： “我想喝奶茶了。” “家里有牛奶可以吗？” 这是赵安的第一反应。但是当他看到计嘉树眼中的昂扬兴致，他立刻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出门开车去为计嘉树买奶茶。 二人已经搬到了别墅区居住，从最近的24H超市回来，也花费了二十多分钟。 赵安正想问计嘉树需不需要热一热奶茶的时候，他发现计嘉树已经趴在书桌面前睡着了。 露出一个幸福而有些心疼的表情，赵安把计嘉树轻轻抱回床上，然后帮计嘉树调整睡姿。 这段时间计嘉树也是超负荷运转，除了原计划的工作行程外，“一棵树”的代言工作也给计嘉树添加很多工作量。 当初因为想帮赵安承担一些压力，计嘉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代言人工作。 那个时候食安的情况还不明朗，音娱高层不愿意计嘉树贸然接下代言。计嘉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些高层一一说服。 为了代言效果达到预期目标，计嘉树在《甜甜》这首歌上花了多少功夫和心血，赵安一清二楚。 还有后来为了“一棵树”而努力学习怎么表演，只是为了拍一支短短的MV。 “遇见你，真好。” 赵安抱住计嘉树，一同入眠。 第152章 发展 2000是兵荒马乱的一年, 不仅对于赵安如此, 对于整个食安, 整个食品市场也是如此。 从四月份开始的“三聚氰胺”风波, 哪怕有了焦点记录和政府部门的盖棺定论，也并非一马平川。 虽然自家产品含有有害物质三聚氰胺这件事已经无法翻案, 但如何处罚、如何整治依然大有可为。 质检检验局还未正式成立, 郑部长在很多时候地方依然难以放手施展拳脚。中央的命令向下传达，然后到了地方却推三阻四…… 各种原因，不一而足。 明明五月份就已经报道的事情, 一直到九月份地方政府才出台了具体惩罚措施，然而只是无足轻重的罚款与整顿, 甚至连正式的责令停止生产都没有。 可惜这个时候社会热度已经淡去, 绝大部分的群众都不再关心这件事。 只有寥寥少数者，比如那些买不起外国进口奶粉，对国产奶粉有着巨大刚需的父母们，才会随时关注国内牛奶的情况。 这才是国内牛奶企业有恃无恐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国内的刚性市场有多大。 食安不愿意对此坐视不管, 当然这次食安也没有选择再硬碰硬。 如果食安在这件事上表现过于强势, 到时候不只是这些牛奶企业，恐怕连政/府都会对食安心生不满。 于是食安只能不断与可瑞沟通，希望通过增加购买量的方式来压低价格, 另一方面赵安则主动与关税、贸易、进口等政府部门沟通、联系。 此时已经已经是2000年年末，华夏要加入WTO的消息已经开始在社会上大范围传播，而且关税方面的立法会议也在频频召开。 这些对华夏有着深远影响的会议、工作、决策, 其实一直在运转，只不过了解的人十分稀少罢了。 社会公众往往只能看到政/府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但是对于成果背后的种种努力却一无所知。 作为进出口贸易额快速激增的公司，食安对于这些政策的动向十分敏感。而且食安和政府的关系向来不错，经过这次的风波，食安也在很多部门领导那都挂上了名字。 所以相关政策举行听证会、征集意见的时候，也会有食安的席位。 赵安又发挥自己在P大的人脉联系经济学、金融学学者，向相关部门提出了退税的草案。 所谓退税是指企业按照目前的税收政策缴纳各种税款，等税收政策改变后，对一段时间内企业多缴纳的税款进行退税处理。 退税制度可以保证税收政策更改期的平稳过度。为了论证这一问题，赵安把自己拥有的几分学术热情全部磨灭殆尽。 不过当看到厚厚一挪成果，以及最后关税部门决定在奶业、肉业等食品行业领域试点实施退税政策的时候，赵安心中的成就感难以言表。 等红头文件正式下发后，赵安立刻加大了可瑞牛奶的进口量。虽然有退税政策作为保底，但现在食安依然要支付足额关税。 为了尽可能压低进口牛奶的销售价格，保证供应，赵安不惜向红秀和跃华筹借现金，保证现金流。同时与可瑞签订协议，推延付费日期。 如果不是之前食安在“三聚氰胺”事件中堪称算无遗策的表现，可瑞绝不会答应这样近乎荒唐的合同。饶是如此，赵安也付出了不小人情代价。 在十月份的时候，可瑞奶粉在华售价下调20%。虽然还是和国内奶粉还有明显的差距，但足以给本土企业敲响警钟。 赵安陈胜追击，在可瑞奶粉降价的同时，格选超市内同时上架了一款国产牛奶——二方牛奶。 哪怕食安没有主动宣传二方牛奶上架的事情，但依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社会公众对于什么样的国产牛奶能在风头刚过的时悄然登上格选生鲜的货架十分好奇。 很快人们就在食安和格选生鲜的网站中发现了答案。 九月份的时候食安的官方网站就一次大升级，食安目前的供货、销售情况均有公布。 以格选生鲜为例，所贩卖的每一款货物的生产商、产地、品种、相关标准、食材运输等等情况都有公布。 在网上了解自己每天从格选生鲜购买的事物情况，已经成为了一部分人的消遣方式。 所以公众们很快查到二方牛奶的情况——唯一一家旗下所有产品，在三聚氰胺检测中均合格的本土牛奶企业。 同时网站上也提供了二元牛奶的各项检测报告，所有指标都符合国家的相关规定，还超出不少。 二元牛奶，也是在赵安曾经经历的“三聚氰胺”事件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牛奶。 大家对于国产二方牛奶的热情十分高涨，只不过二方牛奶太容易缺货了。 作为国民大礼堂的指定牛奶，二方牛奶一直坚持使用自有牧场的奶源，但二方自有牧场也就那么大，供应量并不理想。 这件事又引发了一些对于食安的抨击，但赵安根本不在意，如果每天都要去回应这些诘难，那食安就不用考虑其他的工作了。 他之所以上架二方牛奶，是为了向那些了解市场内情的奶业公司释放一个信息：只要能够保证牛奶品质合格，食安也会上架国产牛奶。 这就叫做动之以利。 国产牛奶企业再次感到了市场压力，以及大势的不可阻挡。 从十二月份开始，华夏牛奶行业协会开始频繁开会，而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重新制定行业标准以及完善行业监督。 奶业协会还特意给赵安发了会议邀请函，邀请赵安去分享经验。 看这那份邀请函，赵安笑了笑，这是牛奶行业向他示好的表示。不过赵安并没有去赴会，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合适。 最后赵安让李洁整理了一份相关材料送往奶业协会，这份材料基本上代表了食安的态度。 在送完材料之后，赵安便没有继续关注奶业协会的情况。对于国内行业协会的效率，赵安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哪怕有着政府和市场的双重压力，一年半载内心的行业标准都不一定能完成制定，至于实施所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赵安可以说忙得焦头烂额。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食安集团迎来了一个恐怖的告诉扩展时期。 以前食安的布局主要以全国一线城市为主，格选生鲜主要面对对个体消费者，部分高档餐厅、酒楼会在食安进行长期、稳定的进货，但其实数额也不大。 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供给方、消费方向食安伸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比如一些小型的食品生产商，它们往往在特定的城市、省份内占有地理优势，能够以低廉的价格和外来食品进行抗争。 然而这也是它们的薄弱之处，因为品牌形象尚且薄弱，所以很多消费者愿意支付高昂的品牌溢价，购买大品牌的产品，而忽略了很多物美价廉的中小生产商。 它们希望通过与食安合作，起码让整个市场认可它们的安全性，让消费者不会因为担心食品安全问题而排除它们。 各种合作邀请让食安的对外交流部门几近瘫痪。赵安不得不重新规划公司的部门划分，重新成立一个部门来负责对接合同相对固定的中小企业。 其实到这个时候，食安的品牌效应已经十分明显了。 赵安想象中的食安“审查制度”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只不过赵安强行压着自己的冲动，让自己再等一等。 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食安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这个时候有任何打破市场规矩的举动。 而且食安现在的体量也还不足以支撑食安去做这件事情。 此时的赵安真切的感受金钱的力量。如果现在食安的规模和资产能够翻十倍，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想了想赚钱和公司扩张的方法，赵安在心中也构建了一个五年规划。2000年到2005年，华夏有很多的赚钱机会，这次赵安不准备再错过。 并不是单纯为了赚钱，有的时候赚钱只是食安自保的手段。 总得来说，2000年的下半年是食安快速发展的时期，而且不仅仅是食安，连带着跃华、红秀、新期待等公司在内也是如此。 食安的版图扩张，对于食材的供应有了更高的要求。 好不容易在蓉城和老婆休息了半年的赵父，立刻和刘希全国各地奔跑，建立种植、检测、收购、生产一体化的“跃华式”种植基地，签订长期的供给合同。 有一些农产品领域赵父绝对不会触碰，比如小麦、水稻以及玉米这些基本粮食作物。80%以上的收购和销售市场都由国有粮食企公司牢牢占据，其中原因以后再谈。 而赵母也不甘落后，因为退税制度的出台，赵母的叶氏秘卤、卷饼天下和蘸料酱系列也再上高峰。 尤其是叶氏秘卤和卷饼天下，因为物美价廉、体系完备，现在在华夏的店铺数量比格选生鲜还多。三、四线城市的布局也已经铺开。 但赵母也有自己的烦恼。 虽然目前为止红秀食品的业务已经能让她衣食无忧，但是她总觉得和自己老公还有儿子比起来来，她太过于保守了没有开拓进取的拼搏感，她很是怀念几年前到处奔波的时光。 所以最近赵母一直在思考新的策划案，准备再次征伐食品行业，让赵父和赵安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对于自己母亲这些心思，赵安其实很清楚，只不过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 因为食安繁忙的工作以及计嘉树经常在外地录制节目，他们两个人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面了！ 这样很不利于热恋双方的感情生活！ 第153章 年夜 在京城的某个高档小区里, 电视机前坐着五个人, 一边闲聊, 一边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 “你看看别人小树, 多争气啊。别人都第二次上春晚了。你再看看你，上个报纸全部是□□, 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小树, 别让你爸妈这么担心吗？去年一整年都快为你担心死了。” 赵母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毫不留情地开始数落赵安。 明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家里人担心过，但是过去的一年, 赵母觉得她把这一辈需要操的心都操完了。 哪怕知道自己的儿子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是有意义的。可是父母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自己子女会不会受到伤害。 自豪而又担心, 这就是父母。 听着自己母亲的抱怨, 赵安没有狡辩，反而顺着说： “妈，我知道错了。今天就别骂我了，计叔叔和计阿姨都在呢，大家都在等小树的表演, 别破坏气氛。” “哎哟, 你要翻天了是不是。还嫌弃我破坏气氛。” 赵母举起手就给了赵安后背被一巴掌，当然雷声大雨点小，她可舍不得下重手。 本来在一旁和计父聊天的赵父, 投来一个羡慕的目光：这力气怎么就这么小呢？平时收拾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计母在一旁说了句公道话： “秀啊，你别欺负你儿子了。你儿子要还不算优秀, 那什么才叫优秀啊。我很清楚，小树就是为了追赶安安才一直这么努力。” 听到这话，赵安心中难免生出一两分“骄纵”之意。 不亏是自己的岳母大人啊，果然目光如炬，洞察了一切，知道是小树“追”的我，以后这件事就有盖棺定论了。 平时聪慧冷静的赵安，此时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只捡自己喜欢的内容听。把追赶的“赶”字给完全忽略了。 智商掉线的赵安完美融入了赵母与计母的谈话之中，充当她们两人的谈话推动者。 五个人围绕在茶几面前，其乐融融，就像一家人一样，毫无违和感，可惜的是计嘉树此时还在春晚的现场，没能回来。 这次计父计母来京城其实挺突然。他们以前同意计嘉树学音乐，只是觉得计嘉树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但第一张专辑就火爆成这样，二人是真没想到。 在知道自己儿子今年又要上春晚的时候，二人毫不犹豫地准备京城过年，起码大年初一的时候能给计嘉树煮一碗汤圆[1]。 结果没想到今年赵安他们家也在京城过年，本来准备住宾馆的二人，根本挡不住赵母的热情，便在赵母的房子中住了下来。 平时计嘉树和赵安则继续回央音附近的房子过夜。 今年计嘉树再次被邀请参加晚会。只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以钢琴伴奏的身份，而是单独节目的主要演出者。 为什么只是主要演出者呢？ 谁也没有想到计嘉树今年在华夏传唱度最高的歌竟然是《甜甜》。 这首甜蜜的爱情歌曲，在2000年的下半年，征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哼上两句。 想到这里，赵安心里就不舒服。 春节联欢晚会邀请计嘉树参加表演，同时也指定演唱《甜甜》这一首歌，而且把这首歌给改成了男女对唱。 毕竟独唱流行歌的待遇可不是计嘉树现在能拥有。 春晚是一个很好的舞台，不仅能够帮计嘉树提升全国范围内的知名度，还能提升计嘉树在娱乐圈内的地位。这么好一个机会，计嘉树也不愿意错过。 一开始赵安都觉得出完很麻烦。反正赵父赵母在京城买的房子离电视台不过十多分钟的车程，表演完还能回家睡觉。 只不过经过一两次彩排后，赵安发现合唱的女演员有事没事给及计嘉树打电话、发短信，聊的根本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计嘉树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会拒绝人，有的时候真的会接对方电话。一次两次计算了，三番五次赵安就真吃醋了。 但是再吃醋又能怎样呢？临时把春晚节目组给拒绝，计嘉树以后就等着穿小鞋吧。 于是赵安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再加上临近春节两个人都特别忙碌，双方的家长已经从蓉城赶到京城需要陪同，两人私下见面的时间几乎为零。 虽然赵安一直处于一点就爆炸的状态，但是计嘉树依然没能及时发现。 此时电视上已经开始播放计嘉树与某位女星的《甜甜》了。 “小树终于上台了！” 相比于赵母的激动，计父计母反而更矜持一些。只不过二人眼中的欣慰根本掩饰不住。 或许在外人面前，他们还需要掩饰下心中的骄傲。但是在赵安家，他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两家人的关系已经好到不需要相互恭维，平时相处全是真心流露。就像这次住在赵父赵母家中，二人也没有特别拘谨。 其实双方父母都有发现这些细微之处，有的时候感觉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他们把这一切归结于赵安和计嘉树关系足够亲密，就像亲兄弟一样。 殊不知赵安和计嘉树现在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更加亲密。 就在四位长辈都关注于计嘉树表演的时候，赵安却越看越生气。 那个某某女星，谁允许你和计嘉树深情对视！谁允许你伸手搭在计嘉树肩膀上！还试图去抚摸计嘉树脸的！ 这不是摆明在吃计嘉树豆腐吗？你年纪都比计嘉树大那么多，你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计嘉树才刚刚成年啊。 赵安浑然忘了当初是谁一直在等着计嘉树成年，然后将计嘉树吃干抹净。论无良程度，恐怕没有人能和赵安相提并论了。 爱情会让人变得幼稚。 赵安最终还是没能免俗，或者说赵安自愿进入这种相对幼稚的状态。 平时在商场、政治场上，赵安根本不敢有任何的错误，随时都紧绷着一根弦。 也只有在计嘉树这儿，赵安才敢露出他不那么成熟的一面。 能在一个人面前变得幼稚对于任何一名成年人而言，其实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没一会儿计嘉树的表演就结束了，赵母计母并没有因为计嘉树与女星的合作而有任何其他的念头，毕竟计嘉树在她们眼中都还是孩子。 孩子暂时不用着急恋爱的事情，让孩子自己去折腾吧。这是他们四人的共同看法。 就是不知道，等哪天他们发现赵安和计嘉树折腾到一起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随着某女星从舞台上消失，赵安也有心情来思考其他的事情，比如计嘉树之后的发展。 没有任何意外，春晚之后《甜甜》在华夏的火爆程度更定会再上一个层次。尤其是四十岁以上的观众，恐怕也会被这首歌所吸引。 歌曲传唱度高是好事，只不过这不禁让赵安想到上辈子21世纪初那几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曲，演唱者最后大多销声匿迹。 赵安并不希望计嘉树就像花阔天空的流行，绚烂但是一闪而没。 但想了想计嘉树这半年来的发展，赵安也稍微放松一些。 截止至2001年1月份，《18》的销售量已经突破了35万份，这已经是个相当夸张的数字，放在往年已经有资格争夺年度专辑销售冠军。 哪怕2000年群雄并起，有港城的天王、有湾省的新星，堪称妖孽荟萃，但《18》依旧能够排进前五。 尤其是计嘉树作词作曲的能力以及在古典音乐方面的修养，备受音乐界的好评。 《18》这张专辑全部由计嘉树一人独揽作词作曲，在音乐界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事情，更别说整体质量相当出色。 赵安估计今年的几大音乐奖项，计嘉树都有机会走上领奖台。 想到计嘉树穿着西装走红毯的样子，赵安又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但是一想到越来越多的人会疯狂迷恋计嘉树，赵安脸色又有点不爽。 “你这孩子，怎么表情阴晴不定的，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思考中的赵安再次被自己的母亲打断，赵安只能面露无奈之色。 这一次计嘉树是主演嘉宾，必须要参加十二点春晚结束后的大合影。所以计嘉树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接近一点了。 “小树啊，饿了没，想吃点什么，阿姨给你做。” 赵母热情地说道，这个家掌勺的还是她。 “妈，别让小树晚上再吃东西了。吃多了，晚上睡觉不消化。” 赵安好心说了一句，特别怕大半夜计嘉树还吃一大堆麻辣的事物，明天早上起来嗓子就哑了。 “小树饿着了怎么办？晚上睡觉不消化也比饿着肚子好，关你什么事。” 然而赵母根本不给赵安留面子，对待计嘉树的态度和对待赵安的态度完全是两回事。 这下赵安也不敢反驳了，总不能说： “和我关系大着呢，晚上计嘉树吃多了就会再床上翻来覆去，到时候我也睡不着了。” 还好计嘉树今天比较矜持，说道： “赵姨，我在演播厅吃了晚饭，今晚就不吃了。明早再起床吃你做的汤圆。” “好呢，那明天早上阿姨给你做汤圆。” 赵母一脸笑容地对计嘉树说道，但说话期间，赵母还不忘抽空给了赵安一个眼刀：都是你小子害的，别人小树宵夜都没吃上。 面对这样的眼神，赵安不仅无动于衷，甚至想笑。反正他遭受这种“不公正”待遇已经习惯了，已经逐渐无欲无求。 这可能就是人生的艰难，赵安心想。 等计嘉树和计父计母聊了一会，赵安便开口说道： “爸妈，叔叔阿姨，那我就先和小树回去休息了，明早再过来。” 打了个哈欠，赵母看了看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说道： “都快两点了，开车回去怕不是三点钟了，就在家里休息吧。不是还有书房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快去休息。明早七点半起床吃早饭。” 叶·一家之主·商场女王·红秀下达了最后决定。 赵安此时正在天人交战，因为今天晚上的演出，他已经和计嘉树很久没有亲热了，本来想今天晚上夜黑风高。但现在…… 就在这个时候，赵安打了一个激灵，他放在身后的手被计嘉树用指腹挠了挠他的掌心，赵安浑身一股邪火。 “安安啊，我看你也累了，就在这休息吧。让小树这孩子睡客厅就好了，都怪叔叔阿姨，把你的房间给占了。” 看到赵安不自然的颤抖，计母还以为赵安这是犯困了，连忙表示不惬意。 “妈，你放心吧，等会我会先把赵安给哄睡，然后再睡觉了。一定不会让赵安这个主人受到一丁点的冷落。” 这话听得计母一脸黑线，自己儿子这话到底是什么逻辑啊，什么叫做先把赵安哄睡，然后自己再睡觉，所以说到底还是要和别人赵安抢客房的床吗？ 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说话一点都不懂事呢？计母难得想教训计嘉树几句，但被一旁哈哈大笑的赵母拉住了。 赵母实在是太喜欢计嘉树这孩子了，赵安从小到大成熟得像一根木头，一点都不可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太缺乏成就感。 还是计嘉树好，平时流露出来的天真，让赵母母爱泛滥，此时听到计嘉树有些混乱的话也觉得特别可爱。 还好赵安不知道他母亲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赵安恐怕会忍不住咆哮：妈，计嘉树他就是一小恶魔，你别被他骗了啊！他现在是在玩火！ 赵安恶狠狠地看了计嘉树一眼，计嘉树回了一个无辜且单纯的表情，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于是赵安和计嘉树在客房里将就住一晚这件事就确定下来了。 赵安强忍着心中的某种火苗，规规矩矩和计嘉树一起洗漱完毕回到客房里。 因为赵父赵母认为京城的房子不常住，就买了一套150多平，四室两厅的房子。客房和书房在南面，与主卧、次卧都隔得比较远，隔音效果也很好。 走进卧室后，赵安便顺手锁上房门。 就在赵安准备惩罚计嘉树的时候，计嘉树突然主动伸出双手环住赵安的脖子，然后与赵安深吻。 明明上午分开的时候才吻过彼此，但此时仿佛又发现了全新的对方，难舍难分。 “安安，我想你了。” 分开后的计嘉树与赵安双眼直视，眼神之中满是爱意。 这个时候赵安的一颗心早就融城一片海洋，刚才什么惩罚、什么邪火全然消失不见，只有不断荡漾的激动。 “嗯，我也想你了。” 年前这段时间，两人的确是聚少离多。 因为面对面，赵安发现计嘉树眼眶下竟然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最近彩排的强度可想而知。 “我们睡觉吧。” “好。” 两人躺在客房的床上，相拥而眠。所有的激情、昂扬，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安详的美梦。 爱情，的确能够点燃一次又一次蓬勃的激情，但爱情又何尝不是安静的相拥而眠呢？ 大年初一的早上，赵安和计嘉树都是自然醒，睁开眼看见彼此神采奕奕的双眸，心中满满当当。 “我就说你懒，睡到现在才起床。你看你害得别人小树都错过早上吃汤圆最好的时间了。你们两快去洗漱。” 赵安一出门就迎来了自己母亲的抱怨。 现在已经九点过了，和昨晚定的早饭时间相差的确有点大。 说归说，赵母立刻走进厨房给二人做早饭。锅中的水一直处于沸腾的边缘，就是为了二人起床后能第一时间吃上汤圆。 路过客厅的时候，坐在沙方上的计母小声对赵安说了一句： “是你妈不让我叫你们起床的，说你们两孩子辛苦一年了，今天早上让你们多睡一会儿。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赵安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自己母亲有多爱自己，赵安一清二楚。只是有的时候，赵母觉得在赵安面前很难树立威信，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亲近而已。 两人洗漱完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汤圆。 “等会就要吃午饭了，我就只给你们准备了四个汤圆，如果你们还要吃的话，就给我说。不过只能两个两个的加。” 四个汤圆代表着四季发财。大年初一的汤圆只能是双数，因为好事成双。 这都是赵安他们家多少年的老规矩了，赵安怕计嘉树不清楚，特意又给计嘉树解释了一遍。 “我吃到硬币了！” 刚吃第一口汤圆，计嘉树就从中吃出一枚一元的硬币，计嘉树脸上全是兴奋的笑容。 在大年初一的汤圆里包硬币，也是巴蜀的传统。其实这个传统来源于古代，大家会在一部分的汤圆里包上铜钱、碎银，有钱人家甚至会包上小金豆。 如果吃汤圆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小礼物，也就寓意着新的一年里财源滚滚，算是讨一个彩头。 当然，既然是彩头，那就不可能所有的汤圆里都放上硬币，否则也就没有讨彩头的意义了。 比如赵安咬开的这个汤圆里，就全是鲜肉末，完美没有硬币的踪影。 赵安知道自己母亲包硬币一般是一半儿有一半儿没，二分之一的概率赵安并没有觉得有因意外。 反倒是一旁的计嘉树一脸兴奋，计嘉树人生的乐趣之一就是在这些生活中的小地方和赵安比个高低。 所以计嘉树立刻加快了自己吃汤圆的速度，第二个汤圆里果不其然又是一枚硬币。 计嘉树一脸得意地看向赵安，脸上的战意一览无余。计嘉树也不忙着吃第三个，就等着赵安。 挑了挑眉，这计嘉树又开始挑衅自己了。看来是太久没有惩罚过计嘉树了，他都忘了自己平时是怎么哭着求饶了。 赵安不动声色咬开自己的第二个汤圆，不出意外除了肉还是肉。 这下计嘉树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一口气把刚才咬开还没吃完的汤圆直接放入口中，想将汤圆吃完后再咬开第三个汤圆。 大年初一的特制汤圆都有婴儿的拳头大小，寓意着圆圆满满、十全十美，否则也不可能塞得下硬币。 计嘉树的嘴直接鼓了起来，像仓鼠一样，让人有捏一捏的冲动。 “小心点，别噎着。” 担心才是赵安的第一想法。被汤圆皮噎住的感觉可不好受 不过计嘉树是何人，他可是一个资深的吃货。这汤圆难得倒他？嘴唇咀嚼，鼓起的双颊快速复原，真和仓鼠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这样的进食动作称不上优雅，但是赵安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真想亲吻他的计嘉树。 然而这种想法，在计嘉树吞下汤圆，对着赵安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的时候荡然消失。 这该死的计嘉树，又在挑战我的底线！ 赵安脑海里现在已经有一万个糟糕的想□□番上演。 在这表面祥和，实则暗流汹涌的气氛中，两人的汤圆总算是吃完了。而最终的战绩是0:4，计嘉树完胜。 赵安再迟钝也知道这个结果绝对是某人的刻意安排。于是赵安把目光投向在厨房的赵母。 虽然嘴上说着在准备午饭，但赵母一直偷偷观察餐桌上的战况。看着计嘉树率真的举动，不时露出慈母的微笑。 然而当叶·慈母·红秀收到自己儿子投来的目光，她立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转过身继续面对灶台，只给赵安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赵安无奈地笑了笑，所有硬币、所有财源都给计嘉树吧。反正赚钱给自己对象用也没什么不合适。 想到这里，赵安看了看刚吃饱的计嘉树。 京城的暖气很足，计嘉树本来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此时他捞起T恤，揉了揉自己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的腹部。 赵母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如果一整个春节都吃赵母做的饭，他很担心自己本来就不够清晰的肌肉线条，全部陷入冬眠，此时一脸愁容。 白皙光滑的少年肌肤，薄薄肌肉覆盖的腰部，以及计嘉树那双修长的手，捏了捏体脂极低的肚皮，然后手指又不时戳着腹肌的分界线，看得赵安目瞪口呆。 明明刚刚才吃了四个汤圆，但是赵安却觉得自己更加饥饿了，这才是他向往的美食啊。 可是一想到他们两人的父母要在京城一直过完元宵才回去，赵安的脸色又忍不住黑了一些。 该死！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家里四位大爷给送走，他想要一个和计嘉树两人的春节啊！ 同一时间，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一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第154章 一碗饭 为了能够把双方父母给支走, 赵安可谓是绞尽脑汁, 他感觉自己在对付“三聚氰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苦。 显然四个人中赵母便是那根最难啃的骨头, 赵安便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赵母身上。 “妈, 京城天气太冷了，不适合过冬,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啊？要不你们四人去热带或者南半球玩玩吧, 那里温暖。” “京城挺好的，有暖气我完全不想动，不用麻烦。而且我在这里还能给小树做饭。” 然而赵母直接回绝了赵安的旅游方案。赵安心想：最后半句话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不过赵安也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两天之后赵安又想到了新的理由。 “妈，你们不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吗？今年你们腊八就来京城了, 还没有回去看看他们吧？” “你怎么不回去呢？” “我这不是有很多工作吗？等我这段时间忙完, 我就回下东村去看看四位老人。” “算了吧，我看你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才想把我支开。” 被揭穿想法的赵安浑身僵硬，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赵母看穿了。毕竟女性在这方面有着某些无法用自然科学解释的特殊能力。 还是一旁的赵父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被欺负。孩子他妈就是这样，看不见的时候一个劲得想，见了面又不停欺负自己儿子。 “你妈昨天就安排外公外婆他们一起去旅游了。两家人, 专门成立了一个旅游团, 就去海省度假。什么行程都已经安排了，一直玩到开春，天气暖了再回蓉城。我和你妈等元宵过了也要去海省玩几天。” 原来前两天赵安提出了旅游这个建议, 赵母听后颇为心动。 但又舍不得自己儿子，所以便让家中四位老人和亲戚们一起去旅游，而她准备再在京城给赵安、计嘉树做几天的饭, 再去海省和家中的亲戚汇合。 虽然知道赵安现在很有能力，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但是还是会担心自己孩子吃的不好、不安全，她能做的就是在春节期间给赵安做做饭。 赵安此时也知道了赵母的心意，不再去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准备这段时间好好陪陪父母。以后也多回蓉城，或者把父母接到京城来休息。 赵安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出柜的事情，他和计嘉树的感情越来越稳定，这件事情总得告诉双方的父母。 当然出柜的事还得好好规划规划。 因为这件事，家里的氛围也温馨了许多，连赵安和赵母平时也多了很多亲密的互动。 比如赵母一大早闯进赵安的房门，然后叫赵安起床，又或者是带着赵安出门买衣服，什么颜色鲜艳买什么，赵安还只能在一旁称赞自己母亲的审美水平…… 这些都是赵母一直以来很想做的事。哪个孩子不赖床，然后父母想方设法与之“战斗”。然而以前的赵安太过于自律，根本没给赵母机会。 然而所谓世事难料，在赵安已经把初八到元宵大部分工作提前处理完，或者利用晚上加班办公，决定白天多陪陪父母的时候，赵母突然又改变了心意。 这件事还是与计嘉树有关。 因为春晚的表演，计嘉树人气再度飞跃，各种娱乐媒体都争先恐后的报道计嘉树。 然而春节期间的计嘉树早就和音娱说商量好，不接受任何工作、采访，于是这些媒体便把计嘉树以前的报道、照片、新闻翻出来，准备新瓶装旧酒。 没想到还真让这些记者给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2000年的计嘉树工作行程相当秘密集，隔三差五都在外地签售、表演、采访或者录制节目。这也是赵安一直很不爽的一点。 计嘉树的认真、敬业已经是业内公认的事，有大量路人、媒体拍到了计嘉树在工作期间吃工作餐的照片。 其中超过80%的场合计嘉树手中拿得都是“一棵树”以及“卷饼天下”。 一个明星对于卷饼、奶茶如此热衷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更别说计嘉树还是“一棵树”的代言人。 这些娱乐媒体就像发现宝藏的海盗，闻到血的鲨鱼，对这个新闻一拥而上。 《细数最喜欢吃快穿/喝奶茶的明星》 《平易近人的乐坛新人——计嘉树》 《一个奶茶爱好者的最大成功》 《计嘉树下一个代言意在“卷饼天下”？》 …… 五花八门的报道层出不穷，计嘉树竟然因为“吃”而成为最近一段时间热议度最高的明星。 赵安作为计嘉树的头号粉丝，对于任何有计嘉树的报道都不会错过。买回来的杂志自然也被赵母发现。 之前就因为计嘉树担任“一棵树”代言人而有些羡慕嫉妒的赵母，此时顺口向计嘉树说道： “小树，要不你也当我卷饼天下的代言人吧，卷饼天下在华夏的知名度也不低，而且阿姨给你的合同一定比那臭小子好。” 计嘉树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安便先拒绝了他妈的想法： “妈，小树现在就一棵树一个代言，暂时不宜再接食品方面的代言了，这样会对他以后的形象塑造不利，总不能让小树成为食品代言专业户吧。” 赵安还有一句话没说：妈，你绝对不可能给出更好的合同。你知道你儿子伺候小树有多累吗？筋疲力尽，这是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是这样吗？” 听到这件事有关于计嘉树未来的发展，赵母选择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因为她很清楚，赵安对计嘉树是真的好，所有问题都是从计嘉树的立场出发考虑。 赵安点了点头，表示等计嘉树再接几个其他类型的广告后，可以再考虑“卷饼天下”。 只不顾那个时候是“卷饼天下”帮计嘉树宣传，还是计嘉树拉高“卷饼天下”的格调就不好说了。 赵母也很清楚这一点，在她看来以后计嘉树肯定会成为天王级别的歌星。 于是赵母继续关心的问道： “但是你也不能天天吃快餐啊，卷饼就那么大一块，搭配的蔬菜、水果太少了。” 对于相关的营养搭配，赵母很了解，卷饼天下还是半零食半主食的快餐，营养方面肯定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但有的时候真的很忙，吃其他的快餐我又不放心，还是阿姨的卷饼天下最好了。” 看着计嘉树赞赏的表情，赵母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她脑海中说道： “那你平时想吃什么？” “当然还是想吃米饭啊，饿的时候还是想吃米饭，只不过盒饭真的是一言难尽。” 想到吃过的各种工作盒饭，计嘉树就满脸的抗拒。作为一个吃货，他怎么可以向这些糟糕的事物屈服？ 赵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果决地说道： “我决定了，就做一碗饭！” “什么？” 一碗饭？赵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再说什么。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靠谱，你一直在小树身边，你难道不知道小树工作餐的问题吗？你说说你做了什么，什么都不管，害得小树都瘦了。你娘当然是要给小树开个餐馆，让小树无论去哪里工作，都能吃到热腾腾的米饭。” 说这话的时候，赵母霸气流露，睥睨江山，尽在掌握，难怪有女王的昵称。 赵安和计嘉树都愣住了。 赵安想的是：妈，你怎么比我还有男友力啊。 然后立刻开始反思，自己作为计嘉树的男朋友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而计嘉树觉得因为自己吃饭这件小事兴师动众不太合适，立刻开口说道： “阿姨，不用这么麻烦，就工作餐而已。” 一瞬间赵母又切换回了和蔼长辈的形象，拉着计嘉树的手说道： “吃饭可不是小事，如果连饭都吃不好，还怎么工作呢？除了你以外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呢。而且阿姨也有私心，你想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如果以后经常吃我卖的米饭，其他明星觉得好吃也跟着吃，这对我来说就是免费的广告啊。所以小树帮阿姨忙，好不好。” 计嘉树听到后面就只剩下点头的份了，赵母说什么他都是同意。看的赵安在一旁直摇头，平时和自己在一起如此精明的计嘉树，怎么在自己目前面前就变呆子了呢？ 不过赵安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沉默反思自己这个男朋友是不是不够称职。 很快赵安又被赵母点名了： “你的运输部门要加快发展，哪怕事物再好吃，如果再路上送上一个小时口感也变了。” “妈，现在外卖订单还没有那么多，没有办法再全面铺开外卖配送业务了。” “你是傻吗？谁让你配送费用那么低，这么低的费用适用于大规模市场。现在愿意点外卖的，哪个缺钱了？你直接弄一个单独高级配送业务，收费按照出租车的价格进行收费，肯定也会有市场。” 赵母的话狠狠砸向赵安。赵安对于外卖市场的布局完全是模仿后世的“大外卖”市场，配送费用廉价、一次性配送多名客户，才能保证盈利。 而赵母所说的单独配送又是一种配送模式，配送服务费更加高昂，可以发展卫客户的额外付费选项，赵安脑海中对于整个外卖配送业务的发展有了更加清晰的路线。 看这自己儿子的样子，赵母忍不住笑着骂道： “你看看你这傻样，以后怎么找对象啊。” 刚刚才暗中说计嘉树傻乎乎的赵安，没有想到报应这么快就降临到自己身上，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吧。 不过自己母亲说的那句“怎么找对象”，赵安可不敢苟同。他悄悄看了一眼坐在赵母身边的计嘉树，结果计嘉树也正在偷瞄赵安。 “已经找到对象”的两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155章 坚强 虽然赵母对于“一碗饭”充满信心, 但是想要做出优秀的米饭快餐何其困难。米饭好做, 难点在于米饭的配菜。 想要让计嘉树在任何一座城市工作都能吃到“一碗饭”, 必须要做到可量化、可量产。 还好计嘉树不是演员, 不用去深山老林、偏远边陲拍戏，否则赵母也不敢说自己的店能开遍华夏的每一个地方。 对于工作的热情, 赵母早就积累了一大堆。初七红秀公司开工之后, 赵母便直接开始布置工作。 这年代的网络还是拨号上网，多加载几张图片都有可能让光猫烧毁，才有了那个极具年代感的词：多图杀猫。 所以视频会议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赵母只能通过电话和单个员工进行沟通。这种沟通的效率可想而知，很多时候双方根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彼此的意图。 好几次赵母都被气得跺脚, 于是赵母便萌生了自己先回一趟蓉城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暂时也只是想法, 因为赵母毕竟是这房子的女主人，如果她先因为工作的事情而离开，计父计母肯定会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意外永远存在，计父计母现在都是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属于最得力的骨干, 这也意味着很多工作需要他们两人的主持。 明明在年前把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 然而初七刚刚开始复工，研究项目上就出现了重大的纰漏，这下计父计母不得不说立刻赶回蓉城。 也是因为这个意外, 让赵母坚信这是上天在让她赶回蓉城为计嘉树准备以后的工作餐！ 在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赵安特别惭愧，他这个正牌男朋友都没这么贴心。不过一想赵母也是为自己的儿媳努力, 赵安又突然心安理得了。 于是赵母立刻定了飞机和计父计母一同返容，至于赵父则再一次被孤零零派往海省。 现在家中四个老人和一众亲戚还在海省，作为整个度假计划的提出者，夫妻二人总都派一个人担任导游。 赵安仿佛还嫌自己的父亲不够惨，在机场送别双方父母的时候，赵安特意对赵父说： “爸，海省的鸡饭很有名，而且小树也特别喜欢吃。你去考察一下市场啊，反正妈以后要做一个中式快餐，海省鸡饭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到时候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做个计划书吧，把可行性和利润部分写详细一些。” 听说计嘉树喜欢海省鸡饭，赵母毫不犹豫给自己老公下达了任务。而且已经决定海省鸡饭就是“一碗饭”最先上架的套饭之一。 如果只有赵安一个人和赵父说这件事，或许赵父还会先反抗反抗，再答应下来。但家里的女王大人发话，赵父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 看这双方的父母走过安检，两人都有些兴奋，总算是能够过二人世界了。 然而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有歌迷认出了计嘉树，大喊一声：“计嘉树。” 更要命的是计嘉树下意识回过头和对方点头，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计嘉树这个名字在华夏炙手可热，听到这个名字无数的歌迷、普通路人都向此处涌来。 之前计嘉树也遇见过歌迷，但也就几十人的规模而已，哪怕给对方一一签名，计嘉树也能应付。 但大家都刚看过春晚，对这位年轻帅气的歌星十分感兴趣，都想近距离看一看。 所以此时机场涌过来的人潮何止百人？连计嘉树都愣住了，脑海的唯一想法是：这么多人都要签名的话，要签多久。 还好身旁有个老江湖赵安，被粉丝围堵这种事他太有经验了。 先确定了一眼周围没有任何的媒体记者，也没有任何人举起相机，两个人不可能被拍下来，赵安直接抓起计嘉树的手就开跑。 这个时候赵安又有一些喜欢现在功能依然十分简单的手机，起码不用担心两个人被直接拍下来。 赵安对于京城机场十分熟悉，在一大堆人的追赶下，也带着计嘉树成功逃脱。 只不过今天的追逐与慌乱，完全象征两个人接下来忙碌生活。 第二天，计嘉树现身机场，被一名男子拉着逃跑的消息果然上报了。不过只有一张模糊到人形都看不出照片。 如果不是从衣服特征上辨认，赵安都看不出来这是他们不跟人。 没一会儿经纪人李飞的电话便打来，在问清楚情况后，李飞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计嘉树以后出门的时候尽量小心一些，不要被偷拍了。 李飞知道计嘉树与赵安是多年好友，也知道两家人的关系，所以没有丝毫的担心。 他心想大不了曝光之后讲一下两人从小到大，一起读书、一起跳级的天才友情，到时候绝对能收获一大波学习粉。 然而就是这种灯下黑，让李飞以及计嘉树的粉丝们，在很多年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集体崩溃：为什么我会那么愚蠢，以为两个人就只是普通朋友？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计嘉树决定在接下来几天的休息中，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大部分的食材都由格选生鲜进行配送，赵安每天会去公司半天，处理一些常规工作，有什么其他需要赵安也会带回来。 当然计嘉所谓的混吃等死其实也是在不停的努力，看书、看小树、看电影、听歌、弹钢琴…… 计嘉树一直相信一名音乐人想要不断产出优秀的作品，必须不断增加自己人生的宽度和广度。 有的人生经历，计嘉树或许没有办法亲身体验，但是计嘉树选择通过各种艺术作品的方式来了解与体验。 或许一天花一个小时来做这些事，是惬意的享受，但是当它成为工作，一天十个小时的学习，这些事同样会变得枯燥。 需要的不仅仅是热情与喜爱，同样需要毅力与坚持。 很快元宵便过去，赵安和计嘉树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每年五、六月份都有华语音乐圈特比有影响力的金曲奖，四月份也有内陆的金表奖，这对于华语音乐界十分重要。 作为内陆唱片制作行业的翘楚，音娱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一些风声。年后立刻带着计嘉树全国各地参加活动，尽可能让专辑销售再提升一截。 面对爱人忙于工作的情况，赵安一开始还很愤怒，然而愤怒的情绪还没有酝酿到位，便被繁忙的工作打断。 两个人又过上了各自忙碌的生活，很多时候只有深夜回到家中，才能见到彼此的睡颜。 四月份，由华宣部联合华文联和华夏音乐协会成立了华夏音乐金表奖。 虽然这是金表奖第一次成立，但无论是牵头的华宣部还是其他部门都让金表奖带上了一些官方的性质。 刚在春晚登台演出，专辑销量又是内陆第一的计嘉树毫不意外地受到了金表奖的邀请并且入围了多个奖项。 可毕竟计嘉树太年轻，金表奖又有特殊的地位，所以计嘉树最终只获得了最佳新人奖和最佳作曲奖。 在内地大火的《甜甜》，即使去年华夏传唱度最高的歌曲，依然什么奖项都没有得到。至于《琴人》这些歌更没有机会。 那一个月计嘉树明显有些失落，所以赵安特意把工作排开，在五月份的时候亲自陪着计嘉树前往湾湾省参加影响力更强的金曲奖。 虽然赵安也陪同着计嘉树进入颁奖现场，但赵安毕竟不是音乐圈的人，甚至没有涉足娱乐产业，这种情况下强行和计嘉树坐在一起，只会给两人带来巨大的麻烦。 所以赵安只能入座后方的嘉宾席，与计嘉树相聚了十余米。 赵安很相信计嘉树的实力，但2000年出现了太多音乐天才和传世专辑，而且计嘉树又来自于一向被视为流行音乐荒漠的内陆，所以赵安对这次的结果也不看好。 果然最后的最佳新人奖被一位传奇女歌星拿下，计嘉树最后只斩获了最佳作曲人奖。 因为赵安坐在计嘉树身后，所以一直无法看清计嘉树的表情，只能满心焦虑等待金曲奖颁奖典礼的结束。 然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避之不及的事物叫做：社交。 赵安真正能和计嘉树说上私话已经是二人回到宾馆后。 “没事，下次我们一定会有更好的成绩。” 计嘉树直接对赵安露出一个微笑： “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到金曲奖，我还要拿到格奖，我要想所有人证明我是最棒的，以及我配得上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计嘉树紧紧抱住了赵安。 前段时间计嘉树如此焦虑，并不是因为对自己失望，而是在想要如何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他最想证明的对象就是赵安，向赵安证明自己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 感受着怀里计嘉树那种永不服输的朝气，赵安难免会想到曾经的自己，每一次失败咬咬牙就过去了，谁也不可能看见他的伤心与难过。 自己应该更相信小树才对，他是一个比我还要坚强的人，赵安如此想到。 第156章 邀请 2001年11月10日世界贸易组织（WTO）)第四届部长级会议审议将审核华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申请。 为了见证者历史性的一刻, 华夏的新闻联播全程直播会议过程。当听见世贸组织秘书长, 站在所有世贸组织成员面前, 大声宣布投票结果： 经全体世贸组织成员投票确认, 华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申请通过 食安最大的会议室内，电视声音早就已经调至最大。当听见“通过”二字的时候, 所有人欢呼、跳跃、拥抱, 用各自的行动一起见证历史。 赵安很早就知道了这次会议的结果，就算他这只蝴蝶有掀起一些风暴，但依然顺着整个华夏的发展趋势而为之。 所以赵安对于今天的结果没有任何的怀疑, 历史大势、汹涌澎湃、不可抵挡。 赵安心中有一丝丝先觉者的骄傲与淡然，但是是当真听见会议结论的时候, 赵安也忍不住和周围的人一起振臂高喊, 会议室呼声震天。 这其中的确有对于食安发展前途而看好，但更多还是对于华夏腾飞的祝福。 从1986年华夏正式提出从复关的申请到2001年华夏入世历经整整15年，这其中的艰难坎坷，这其中无数政府官员、商人的努力，如果没有亲身经历, 很难理解这种情绪。 那是一种身位华夏人的骄傲, 看这自己的祖国一步步繁荣昌盛。 与祖国同经历，与祖国共成长。 不过在短暂的喜悦之后，食安便投入了更繁忙的工作之中。 虽然世贸组织已经同意了华夏的加入申请, 但事实上华夏真正和世界接轨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么多高昂的关税、那么多禁止进出口项目、还有无数的禁止销售购买协议…… 总不能在一夜之间全部完成改革，所以华夏在申请协议之中附上了《承诺书》，承诺华夏会在几年之内逐步开放市场。 “农业产品的平均关税将降至15%, 农产品进口和销售无须通过国营企业和中介机构。华夏国内农业补贴上限为8.5%。取消对大麦、大豆、油菜籽、花生油、葵花籽油、玉米油和棉花籽油的进口关税配额体制。” 有关于农业部分的承诺自然是赵安目前最关心的内容。 根据之前的退税政策，只要牛奶进口税率正式下调，那食安即将获得一大笔现金，到时候如何利用这笔现金也得好好规划。 这一次赵安不准备继续投资实业，而是准备玩一玩金融杠杆。对于华夏入世之后的一些大事件，赵安印象都比较深刻，他已经深刻意识到时机不等人，单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安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你好，嗯，我是食安的董事长赵安。您是？” “好的，我会准时到达。” 赵安也没有想到，相关部门的官员竟然如此迅速地主动联系他，不由感觉到一些意外与紧迫。 2001年11月12日上午，商务部，对外贸易局，局长办公室。 “马局长你好，我就是赵安。” 走进办公室，赵安便对正在办公的男子介绍自己。 商务部，主管国内外贸易和国际经济合作的部门。之前食安进口各种食材也曾和商务部多次打交道，不过赵安还真没和这位马局长接触过。 没办法，光一个商务部林林总总几十名领导，还不算一些政/府小组的负责人，赵安也不可能认识所有人。 “赵安是吧，我听老孙提及过你，年轻有为啊。” 马局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主动和赵安握手，甚至还拍了拍赵安的肩膀。 这时赵安总算没那么忐忑了，对方口中的“老孙”肯定是质监局的孙局长，这种时候主动提及另外一名局长，证明对方在试图拉进彼此的关系。 证明今天的见面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起码明面上应该不是。 两人各自落座，马局长便主动与赵安聊起正事： “想必赵老板也知道前几天我们华夏入世申请通过的事情吧？” 点了点头，赵安说道： “那是自然，这对我们这些有外贸链的公司来说，这可天大利好的消息啊。现在公司上下都特别高兴。这都是政府、商务部的功劳啊。” 不然如何，先给对方带高帽子总是没错的选择。 “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真正达到世贸组织的要求，依然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接下来马局长详细说了华夏政府作出的有关承诺，这些内容赵安提前就已经了解过，但马局长作为一名实权官员，对于内部信息的了解程度远超赵安。 有些信息局外人哪怕拿钱也买不到，赵安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信息源。 比如马局长提到一点，赵安就很敏感： 虽然国家承诺在下调农产品的进口关税，但是他们商务部并不敢贸然启动。没办法，国外的农产品太廉价了，如果一旦完全放开农产品市场，对于国内的产业必然造成不可挽回的打击。 但国家向世贸组织做出的承诺又向头上悬着的铡刀，让国家必须采取行动。 “所以我们准备先组织一些大型企业的考察团，分批次由商务部带领前往几个农业大国进行考察，然后以特别关税税率进行采购，回国销售看看国内市场的反应。 食安在国内也是名列前茅的食品公司，而且我相信食安早就瞄准了进出口贸易市场，所以想邀请赵懂事加入第一批的考察团。” 听到这里赵安已经明白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了：获国家需要动用民间资本。 虽然在华夏，政府拥有调控市场经济的能力。但想要让华夏经济真的发挥规模优势必须要调动整个市场的积极性。 更何况组织国内企业去国外进行考察、采购，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最常用贸易首段。 既有着浓厚的国/家政/治色彩，但又能发安发挥民间市场的实力。 刚才马局长说“邀请赵安加入”考察团，虽然没有强制性要求，但是任务色彩已经十分明确了。 当然赵安也没有拒绝的打算，从个人角度而言，这对于食安是一个珍贵的机会。 作为考察团出国进行考察，可以拿到特别的海关税率、相关手续会有绿色通道、能够在相关部门面前挂上名字……各种好处数不胜数。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使命感。 就如同马局长所说国家如何进行关税的改革是一件关乎民生、国家的大事，如果能够为这个民族做一些事，食安责无旁贷。 不过想要这件事顺利，赵安必须要早做准备。 “很荣幸食安和我有这个机会。不过马局长，我能问问有哪些企业一同前往，以及主要考察的地点和产业吗？” 看着赵安没有任何推诿直接爽快答应，马局长对于赵安的印象更好了。的确如老孙所说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年轻人，评价所言不虚。 反正这些信息在敲定考察团后都会向所有考察团成员公布，马局长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赵安。 赵安听到了华夏那些最为知名的企业，几家国字头的粮食企业，民营领域内的佼佼者……总而言之就是最有钱的食品企业。 从体量和规模上来说，其实赵父赵母的公司也符合条件，只不过红秀注重于国内餐饮连锁和出口，而跃华注重于国内粮食产业供给链，与这次所要考察的产业关系不大。 而且商务部也知道赵安家的三家企业二，经常互通有无。第一次考察让人在京城的赵安参加足以。 所以商务部把这两家企业安排在之后批次的考察团。 这次考察的项目主要是大豆、棉花、猪肉等农产品，考察地点则在灯塔国。 别以为灯塔国只是政治、经济、军事强国，在农产品领域它同样是出口额最大的过度。 赵安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很模糊但是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 赵安又陆陆续续和马局长交流了一些优惠政策。 “关于资金筹备的事情，你也不用特别担心。对于支持国家发展的各位，我们也有很多帮扶政策。我们也知道突然要企业拿出那么多现金流进行采购，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只要在考察期间签订的合同、订单、协议都可以通过进出口银行申请特别的低息贷款……” 这样的政策条件已经不能用优渥来形容了。只不过能不能抓住机会，能获得多大的好处就要看每个企业自己的目光与能力了。 “马局长，可以有多少随行的人啊？” 出国考察必然伴随着大量的交涉、协商、工作，总不能让各个公司的负责人做所有的工作吧。 “这次考察，每个企业的随行人数不超过五人，赵董可以自行确定人选。之后考察日期确定，会有工作人员来进行统计。” 在最后的寒暄之后，赵安便与马局长作别。 离开商务部后，赵安坐在车中，并没有忙着启动发动机，而是在靠在方向盘上沉思。 加入世贸、灯塔国审查都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赵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安飞机出事的时候是2019年，他隐约记得当时的国际农产品市场发生了很严重的动荡，只不过一整年赵安都在全心全意准备爱乐乐团的面试，对于这件事并没有特别关注。 然而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来龙去脉，苦思冥想后赵安总算是找到了隐约的脉络，只不过对于一切的起点并不是确信。 赵安打电话给王泽安，把原定于今天下午的会议全部取消，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驾驶着车，赵安往自己的学校——P大快速行驶。 第157章 图书馆 “赵小八！你要死吗？不要以为你是食安公司的总裁, 我们就不敢削你吗！” 寝室老三郭凯一脸愤懑地对赵安说道。 去年寝室这七个无良室友就已经知道了食安的存在。 毕竟满十八岁是大事, 寝室七个人除了各自给赵安准备礼物外, 还准备给赵安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 然后赵安一开始就看出了七个人的想法, 最终有“钞能力”的赵安放过来给寝室七个人留下了阴影, 让七人辛辛苦苦的筹谋化作泡沫。 也是从这次生日宴后，七人就知道了食安的存在。七个人是真服气了，别人的十八岁和自己的十八岁，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也是因为这件事, 赵安他们寝室整个氛围都刻苦了许多, 出国、保研、找工作、创业各有归宿。 虽然才是十二月份, 寝室里只有正在苦逼准备雅思考试老三郭凯和已经保研本校准备发几篇论文的老五江天华。 所以赵安毫不犹豫把他们两给抓到图书馆帮忙，他们的专业都是金融学，尤其是江天华选定的研究方向正是期货领域。 “说吧，小八, 你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江天华推了推自己的金色眼镜框, 一脸斯文败类的样子。 赵安也想不通为什么短短几年, 就把那个害怕室友把自己遗忘, 然后在寝室走廊读书的单纯学霸, 变成了如今这个明骚青年。 “赵小八, 你不说清楚这件事，你就死定了。” 郭凯还在一旁嚷嚷, 这几年来郭凯的性格倒是丝毫没有变化。 “我想让你们帮我收集一点资料，之后我去灯塔国可能需要用。” 于是赵安把自己所要查的资料内容告诉了二人，听完后郭凯说道： “你对这件事有把握吗？华夏政府不至于让一入世就吃这么大一个亏吧。如如果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准备,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岂不是很尴尬吗？” 这也不怪郭凯有些怀疑，毕竟赵安说得这件事影响面太大了。他读了那么多金融史，有一种历史就在自己面前的感觉，任何人都会不确信。 “我也希望我的猜测都是假的，但多准一点准备总没有错。就算对方没有心怀恶意，足够多的资料也可以在谈判的时候，占点优势。” “这件事也太麻烦了吧。你多久需要这些资料？” 江天华开口询问。 “我也不清楚具体出发的时间，但我估计不超过半个月。所以最好在五天之内把材料整理出来，我还需要去筹备资金，我估计国家可能不会给我提供管那么多贷款，而且这件事想要瞒住对方，还不能走国家路线。” 算了算赵安所需要的资料，这完全就是一份行业报告，而且还是规格最高那种报告，江天华说： “只能说尽量吧，我们三个人太少了。” 赵安也知道这件事的工作量有多大，但做这件事必须要有足够的金融素养与知识背景，同时还得是赵安信得过的人，算下来周围还没几个人。 看来要招纳一批金融方面的人才了，随着公司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才也越来越多样。 在资本市场，金融手段与工具绝对是市场战争中的利器。 不过这些事都太遥远了，赵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五啊，这次就看你了，你平时看了那么多书，写了那么多论文，到底有没有用就看现在了啊。” “呵呵” 江天华给了赵安一个白眼，然后便开始投入资料收集的状态。 而一旁的郭凯则偷偷拿出手机，快速输入一段话后，点击了群发。 十年之后的网络时代，想查一篇论文，查阅相关资料，只要打开网络就可以了，这在2001年可不敢想象。 华夏学者未来使用最多的知网，1999年才出现。此时知网收录的期刊数量相当少，更别说99年之前的资料、世界范围内的前沿资料。 真正想要做研究、查阅资料，还是要从茫茫的纸质资料中去寻找，而P大的图书馆无疑是目前华夏资料最全的图书馆之一，另外两所当让是T大和国家图书馆。 满满当当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在没有计算机帮忙查询的情况下，想要找图书馆中寻找到需要的书籍，那也是一种本事。 华夏历史上从图书馆走出来的大人物可不少，从李聃到华夏国家的奠基者，曾经可都是图书管理员。 还好学霸江天华的功力也不差，很快就找到几本相关的专著，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专著之间经常互相引用，找到一本专注，再看看书本后的引注表，就有无数的专著在等着你。 江天华知道这是个琐碎的工程，只能抽丝剥茧、逐步击破。 另一边郭凯和赵安也没有闲着，有江天华负责专著的事情，两人便主要专注于论文方面。 相对于专著而言，论文的时效性更强，有助于让赵安了解国际和华夏农业统计情况。 郭凯虽然一直在准备雅思，但也恰恰代表着郭凯的英语很一般。所以他主要负责中文期刊。 核心刊物就有数十种，少说要查阅最近几年的所有期刊，哪怕可以通过目录进行初步筛选，工作量也很庞大。 不过作为97年就考上P大的人，郭凯的专业素养绝对不差，能够很快锁定了不少相关论文。 而赵安则来到外文期刊阅览室，这绝对是大部分人写论文是最痛苦的时候——查阅外文资料。 还好赵安的英语能力完全不逊色于母语学者，能轻易驾驭这些期刊。 至于外文文献，在P大也不够齐全，不如中文期刊那样丰富。赵安只能选择通过期刊反过来查询专著，这同样是个浩瀚的工程。 赵安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多的学术资料了。如果不是之前写“退税建议”的经历，恐怕赵安也撑不住。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赵安准备继续战斗，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不叫上我们，你是觉得我们的学术能力不够呢？还是害怕我们敲诈你请客呢？” 赵安回过头一看，正是宿舍老大余永元，身旁则是寝室的另外四个人。他们要么在实习、要么在跟着导师打工，没想到此时全部出现在这里。 “老大，我是觉得这件事不用专门把你们叫回来帮忙。” 赵安立刻解释。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搜集资料期间的伙食你负责了。” 余永元走过来拍了拍赵安的肩膀，然后老二、老四……也依次照做，每个人都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时之间，赵安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动。 余永元他们可不管赵安的想法，径直走到江天华身边，询问他们应该做些什么工作。 他们寝室之前可是八个人一起做过研究活动，彼此之前默契十足，很快每个人就分配到自己最拿手的工作。 有的人进行数据统计，在没有EXCEL、没有SPSS，很多金融软件尚未引进或者面世的今天，很多数据的分析、处理，还得依靠最原始的草稿纸和计算器。 利率、汇率、运输成本、期货、贷款……各种数据、公式写满草稿纸，这些内容都是为了得到更加客观、真实的描述性信息。 也有人做信息对比，看看不同国家的贸易差额、贸易政策…… 还有人做国家贸易手段的总结，寻找这些国家行动背后的经济逻辑…… 八个人，正好占据了一张大书桌，每个人面前都摆放了厚厚一挪资料，不断翻阅、誊写。 偶尔也会相互打趣，鄙视对方的进度，才给这繁琐的工作带来些许的轻松。 至于吃饭的事情，也不过是余永华的一句玩笑话罢了，时间如此紧迫，怎么可能去学校外面吃大餐。 八个人就在学校食堂里占据一整张餐桌，和图书馆里的座位顺序都一模一样，吃饭的时候也在相互交流资料的情况、目前的分析结论…… 晚上，一直到学校图书馆闭关之时，八个人才被图书管理员赶了出来。 “老大，我送你们回去吧。” 赵安主动提议到。 “得了吧，我们五个人你怎么送，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放心，我们会让出租车师傅给我们□□，到时候你统一陪我们报销就行了。” 余永华完全是为了打消赵安愧疚情绪，才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当然有人的玩笑更直接，郭凯直接说道： “小八快回家吧，家里可是有美人在等着你的，别让对方独守空房哦。” 这话贱得赵安想打人，但最终还是没出手，毕竟今天郭凯帮了赵安这么大的忙。 于是八个人相互作别，并且约定好了明天图书馆见面的时间。 回家后，躺在床上，赵安对计嘉树说起今天的事，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骄傲： 你之前写歌的时候，有一整个寝室的帮你忙。你看我，我也混得不差，我们寝室那七个无良损友，关键时刻还是拿得出手的。 “等这件事忙完，一定要比人吃饭，好好表示感谢啊。” 计嘉树很认真地说了一句，结果让赵安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 计嘉树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想从赵安怀抱中挣脱，表达自己的不满。 猎豹怎么可能会放过已经在嘴边的猎物呢，赵安用力把计嘉树拉进自己的怀中，说道： “我呀，是在笑你现在越来越有作为我对象的自觉了，知道帮助你男朋友出谋划策、排忧解难，真是我的贤内助。” 这句话说得计嘉树羞愧不已，于是两人在床上又是一番“争执”。 第158章 宋桥 “没想到赵董事还能把宋教授给请过来, 我们之前商务部想请宋教授来帮忙, 都被拒绝了, 这件事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啊。” 马局长看这食安最后的随行名单很是惊讶。 赵安、王泽刚食安集团目前的正副董事长, 他们两人的参加在马局长的意料之中。 郭凯、江天华, 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在信息登记表上明确表明二人是P大金融学大四学生。马局长便估计二人肯定与赵安关系匪浅，才能拥有这么好一个交流机会。 但事实上马局长对于赵安的选择还是有些不满，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带两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 这可不是社会实践, 有犯错的机会。 不过想想赵安也不过20岁, 马局长便把所有的不满全部压下，毕竟变态的周围同样是变态，万一这两名学生和赵安一样都是小变态呢？ 也不知道万一郭凯和江天华知道了马局长的猜测与评价会作何感想，是与有荣焉, 还是对“赵小八”破口大骂。 而当马局长看到最后一个随行人员名字的时候, 完全不敢相信, 直到再三确定对方的信息, 才确认这名“宋桥”真的是P大著名的金融学、期货学教授。 宋桥在华夏财经系统有多有名呢？ 当年灯塔国索罗斯所创立的量子基率领西方资金做空华夏港城金融的时候, 宋桥教授就是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加入了当时的特别行动小组。 华夏系统内部的经济学家比比皆是, 在最危急的关头寻求一名体制外的学者帮忙甚至主导，可以想象宋桥教授在经济学、金融学、期货学领域的成就与地位。 反狙击量子基金的时候,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和宋桥教授唱反调。但是当量子基金败走麦城的时候，事后诸葛亮们纷纷出现，抨击宋桥教授在执行过程中的一些大胆之举, 稍有不慎便会让整个内陆的经济体系都受到牵连。 这些大言不惭者更是放话，如果由他们来主导这一次的做空反击战，战果会更加丰富。 当时把华夏的一众领导给气的不轻，自古文人相轻他们可以理解，但是你好歹也得在一个级别吧。 就在政府准备亲自为宋桥教书正名的时候，宋桥教授主动辞去了所有的行政职务，回到P大当一个安心的教书匠。 这件事立刻引起了政学两界讨论，那些小人更是把送宋桥教授的退让看做是自己的胜利，一时之间气焰嚣张、无法无天。 然而宋桥教授只说了一句： “和他们争论，只会浪费我做学问的时间。” 这件事立刻在学界传为佳话，那些鼠辈立刻夹着尾巴做人，一声不吱。 有的学者平时醉心于学术，但是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他们总是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华夏政府摸清楚了宋桥教授的脾性与为人，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去麻烦宋桥教授。 之前入世申请的时候有请宋桥教授帮忙起草改革方案，宋桥教授全情投入，事后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承诺兑现方面的问题商务部便没有再麻烦宋桥教授。 反正在商务部看来这次考察团只是一次试水的采买而已。 谁想想到赵安真把宋桥教授给请来了呢？ 宋桥教授有些清瘦，已经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平时待人处事都很严肃。此时听到马局长的打趣与抱怨，也只是不清不重地说了一句： “我是一名老师，我的本质工作是教书育人。我三个学生第一次去灯塔国，让我这个老师帮忙陪同，我当然不好拒绝。马局长完全不用担心我指手画脚，我这次去就是个闲人，大可当我不存在。” 宋桥教授有负责P大本科生的期货、投资等学科的授课，赵安他们三人都算是宋桥教授的学生。 尤其是江天华已经保送P大，发表的几篇论文有得到宋桥教授的指点，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宋桥教授便是江天华的老师了。 能够参加考察团的老板在金融这个领域多少有些了解，就算没有听过宋桥这么名字，但是看到马局长的态度，或者相互一打听，也知道面前这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是怎样的传奇人物，纷纷上前套近乎。 各位老板都希望宋桥教授帮忙指点一下金融、外汇方面的问题，也有人询问国际市场的情况。 当然他们都不是无偿求助，有一名老板甚至直接开除了百万以上的年薪，只希望宋桥教授在他们公司挂个名。 基本上所有的要求都被宋桥教授回绝，反复强调自己不会担任任何企业职务。他这次随团前往美国，纯粹是因为培养自己的学生，害怕三个小家伙没有任何实践经验，有点成绩就以自以为是，他才陪同出行。 无论这些代表们是否真心相信宋桥教授的话，都会称赞宋桥教授几句“呕心沥血、春风化雨”。 至于那些不涉及到机密的事情，宋桥教授也不吝啬于指点几句。 于是整个出发前的等待，就变成了一群珠宝□□、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围着宋桥教授听课。 马局长本人对于自己作为随行负责人被冷漠没有丝毫的介意。自己还在一旁不时提出几个问题。 一旁的郭凯悄声对江天华说道： “小五，你导师还真是厉害啊。” 江天华带着矜持的笑容，回答道： “宋老师又不是给我面子，是给那份资料面子。不过赵小八你是怎么想到灯塔国有可能会对我们华夏市场下手啊？” “设身处地罢了。如果我是一个商人，有人要踏进我的垄断领域，我也会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在商场上哪有那么多仁义道德，钱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赵安叹了口气，想到他们寝室八个人拼死拼活花费一个周整理出来的那份报道赵安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说起金融战争，华夏人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97年的港城金融。 灯塔国为首的资本家刚席卷了毛熊国和湾湾省，经济萎靡、一片衰破，整个东南亚地区更糟糕，没有二三十年不可能恢复。 所以当初港城金融战争的结果可以说是让人大跌眼镜，谁也没想到刚刚改革开放不久的华夏竟然有如此的实力，那场真正也成为了华夏的证明之战。 但西方国家一直就没有放弃过在贸易上对于华夏的压制，铜、铁、石油、煤炭领域发生的金融摩擦难以计数，结果输多赢少。 这也是为什么华夏一直在努力储蓄外汇的原因，在以外汇进行结算的国际市场中，没有外汇就只能等着被打。 同时也只有加入了世贸组织，华夏才能真正以平等主体参与国际贸易。 只不过这些摩擦和当初97年的金融战争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而且涉及的信息门槛太高，所以除了专业人士以外，鲜少有人知道。 而在这诸多的期货战争中，有一场战争，华夏可谓是惨败，正是农业产品领域。 在十多年后，华夏便是因为某种农作物的定价权仅仅掌握在粮食出口国手中，而华夏进口依赖过大，所以处处受制于人，陷入了另外一场更大的阴谋之中。 赵安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对于当年的贸易战、期货战争何时开始、中间经历了什么并不了解。 在听马局长说起组织考察团统一采购的时候，虽然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但赵安还是没能立刻回想起来。 于是才有了赵安找自己的室友帮忙制作行业调查报告，而这个行业正是这次战争的主角——大豆！ 在1994年之前，华夏的大豆其实基本能够保证自足，而主要生产地则是拥有“黑土地”，平原一沃千里的黑省。 大豆最主要的产物便是大豆油和豆粕。 从90年代末期，华夏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升，一方面是人们的日常食用由逐渐从植物油（菜籽油、麻油）转变成为了大豆油。 另一方面人们对于肉制品的要求越来越高，而豆粕正是动物饲料中蛋白质的主要来源。 像刘希的新期待，作为一家主要生产饲料的工厂，最大的动物饲料生产基地便是在黑省，因为黑省的豆粕最便宜。 这种情况下，国内市场对于大豆的需求不断上升，连带着大豆、豆油、猪肉的价格都在快速攀升。 相关物价的攀升速度还算是正常，毕竟华夏GDP一直保持着相当夸张的增长速度。 不过，危机其实一直都在，华夏的人均耕地面积太少了，而大豆的亩产量也不尽人意。 这种情况下全是因为华夏的关税撑着，国内的豆农才会有动力不断扩大生产、优化生产条件、提高亩产量。 赵安很难想象一旦进行大规模的大豆进口会对国内的农户和市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而整个报告的结果和赵安的预计没有任何的差别，可以说是最坏的情况。 此时华夏的大豆价格要700多灯塔币/蒲式耳，而灯塔国的大豆只要415灯塔币（2001年最新价格）。 经过详细而复杂的计算，只要农产品的进口关税低于25%就已经能够产生利润，更别说华夏向世贸组织承诺的15%。 这样的利润足以让任何一家公司心动——没有任何的投资风险，唯一的运输风险微乎其微，投资回报率高于10%，市场根本不用考虑，资金的回笼周期不过三、四个月。 然而这些数据灯塔国的相关部门、企业同样可以轻松获得。他们会让给华夏企业丰厚的利润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最简单的做法就是金融战争。 在看到数据的时候，赵安就已经猜到了灯塔国的选择，只不过他们会怎么做，赵安并不知道。 就这件事赵安和寝室七个人一起讨论了很久，还是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毕竟他们对于金融战争从来都只是一个学习者，最多算半个参与者，而这一次却是操纵者层面的博弈。 最后还是江天华，给了赵安一个建议：寻求宋桥教授的帮助。 对于自己学校宋桥教授的名声，赵安很清楚。一个纯粹为了学术兴趣和国家利益的学者，赵安真不相信自己能够请动对方。 但这种时候，哪怕可能性再小，赵安也想试一试。 毕竟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华夏未来十多年的大豆产业，事关民事，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于是赵安跟着江天华，拿着整理出来足足有上百页资料拜访宋桥教授。 在宋桥教授办公室，赵安站在宋桥教授面前低着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像一名小学生一样，等待老师对自己的作业进行点评。 赵安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哪怕面对国家/部/委郑局长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局促。 赵安心中对于这些学术界的大拿一直有由衷的尊敬，更别说宋桥教授这种行走的传奇。 “这些资料都是你收集、整理的？也是你提出来的？” 把手中的材料放在办公桌上，宋桥教授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老师，这都是赵安的想法，他想为……” “我没有问你，让他说。” 宋桥教授打断了江天华，仿佛有些许的不悦，江天华只能保持沉默。 于是赵安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出来。 “宋老师，现在灯塔国掌控了整个国际市场大豆出口额度70%以上，这对于整个市场而言已经拥有了绝对的控制力，他们要是想操控华夏以后大豆价格易如反掌…… 而且现在灯塔国的大豆产能还不是最高值，美国还有很多土地没有投入使用，而且灯塔国资本击中的情况很明显，一旦他们发现华夏这个巨大的市场，他们能在短期之内提高产量，我们作为需求方的市场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一开始赵安还是有些紧张，因为此时他说的这些专业知识全部是宋桥教授擅长的领域。 要知道P大大部分教科书编者中都会出现“宋桥”二字，赵安运用相关知识来讲解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危害，是真正意义上的班门弄斧。 但是说到后面，赵安越来越自信。因为这些资料都是他们寝室一起辛辛苦苦收集、整理，并且反复推到出来的结论。 虽然这个结论有些骇人惊闻，但是赵安相信他们寝室所有人的判断。 所以赵安最后沉稳有力地说道： “宋老师，我认为这次考察团前往灯塔国，对方很有可能会向我们倾销大豆，而这则是他们控制市场的第一步，一旦华夏的大豆市场被灯塔国控制，会对我国的大豆产业甚至整个市场经济造成难以估量的危害。所以恳求宋老师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已经低下了自己的头。 宋桥老师可不仅仅学问造诣对于这次考察有帮助，更重要的那隐形的关系网，这让很多不可行的赌/博行为也具有实施的可能性。 “嗯。那你再说说你们的计划。” 宋桥教授未置可否，反而继续提问。 赵安又花了十多分钟向宋桥教授详细解释了他的计划，哪怕可能需要背地里实施的计划，赵安都全部讲了出来。 对于宋桥教授，赵安充满了信任。 十多年后，金融界那么多学者、商人，无论是谁谈起宋桥教授都充满敬意。而时间正是检验一个人的最严苛与公正的标准。 听完赵安的讲述后，宋桥教授直接从拿起一只黑色钢笔，然后对赵安和江天华说： “你们两个站近一点。” 在确定两个人都能够在自己身边后，宋桥教授直接拿着钢笔在资料上进行勾画。 哪些资料多余，哪些资料不足，其他的市场是否有影响大豆市场的能力，灯塔国可能采取的具体措施，期货战争的时间和最低杠杆成本…… 所有的资料宋桥教授信手拈来，而对于这份材料的指点、更改更是一针见血。 其实赵安对于这份材料十分满意，毕竟集合他们寝室八个人的心血，然而听着宋桥教授的意见与指正，赵安和江天华都想否认这份材料是他们做的。 在修改完材料后，宋桥教授也不休息，直接拿出白纸开始复盘赵安的计划。 如果说刚才只是“修改”，那现在就是“批评”了。 金融战争，永远不只是资本的战争。背后的政治、文化、利益、文明……无一不影响着战争的最后解决。 “对方可以采取的措施实在太多了，如果你们或者华夏从一开始就抵制大豆倾销，灯塔国绝对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向全世界宣传：华夏实施贸易壁垒。华夏在入世方面的努力，很有可能会白费。 所以这件事哪怕你们直接给商务部反应，他们可能也不会在意，或者说选择放弃。” “那该怎么办？” 赵安虚心请教。 “引蛇出洞、诱敌深入。” 宋桥教授举例了几个赵安根本闻所未闻的期货战争，这些期货摩擦全部有国家的影子，所以外人知之甚少，只有像宋桥教授这样的亲身参与者才如此清楚。 听完之后，赵安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计划就和幼儿园孩子的“作战计划”一样。 在宋桥教授面前谈论金融战争，那赵安的水平的确和幼儿园孩子差不多，最多算大班的学生。 “宋教授，谢谢你的指点。我会回去重新制定方案的。” 语气之中充满了惭愧，赵安恨不得回去，拉着整个寝室再闭关一个周。 “拿去。” 在一张白纸上快速写下一串数字，然后递给赵安。 “这是？” 接过白纸，赵安有些疑惑。 “这是我的身份证号码，你来不是想请我陪你去灯塔国进行考察吗？商务部那边肯定要统计随行人员的信息吧，身份证是必须的。当让你直接报我的名字也行，我相信他们那里肯定有我的信息档案。” 因为听得太入迷，赵安差点忘记了最大的目的。反应过来之后，赵安心中狂喜，然后鞠躬说道： “那接下来就要麻烦宋老师了。” 看到赵安激动的样子，宋桥教授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说道： “没办法，我也算欠你一个人情。” “啊？” 只不过对于赵安的惊讶，这次宋桥教授并没有进行解释，而是说了一句： “你们先回去重新补充材料吧。对于这件事，先尽量保密，其中原因我想不用我多说了。也不要想着把这些材料写成论文发表，以后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会给你们说的。” “知道了。谢谢宋老师”、“谢谢老师”…… 既然今天来拜访宋桥教授的最大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有如此重要的事情需尽快处理，赵安和江天华便告辞离开。 等办公室大门重新关上后，宋桥教授才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 如果今天换任何一个企业找上门来请他帮忙，他都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因为他甚至能猜到国/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牺牲局部，换取整体。 在这种情况下，绝大部分的企业也不会再试图去力挽狂澜，而是会尽可能在这场交易中想方寻找喝汤的机会。 然而今天来的是赵安，那个在不惜得罪整个华夏牛奶市场的食安公司董事长。 宋桥教授也有关注轰动一整年的“三聚氰胺”事件，而且他能轻易看出这背后的舆论、关税、贸易种种脉络，知道食安与赵安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用一句夸张点的话来形容赵安：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也是因为这件事，宋桥教授对于赵安暗中多有关注。 当他知道今天是赵安来拜访他的时候，他就想过就算是赵安来咨询他一些金融方面的问题，他也会毫无保留的帮忙。 这样的企业家，这样的年轻人，太宝贵了。 不过也仅仅局限于问题的解答而已。宋桥教授见过太多利益纠纷，对于学术之外的任何事情都十分谨慎。有的时候站的越高，考虑和顾忌的事情也就越多。 而当真正知道赵安拜访的原因后，宋桥教授对于赵安的评价更高了一些： 这孩子，有几分我的风采。 虽然宋桥教授为人低调，但也证明了他是如何自负的一位人。只要有自己一肚子的学问，那就不愁没有经世济民的机会，而赵安在这方面很像他。 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露，心里宋桥教授对于赵安满意至极，这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当然也是因为这件事与民生有关，宋桥教授才愿意亲自陪同出过一趟，否则远程给一些建议也就足够了。 宋桥教授此时心中也有一丝悔意： 刚才光顾着满意赵安和自己未来学生江天华的表现，也忘了问问赵安愿不愿意继续读硕士，他也可以再带个硕士学生。 让这两孩子继续做同学，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嘛。 至于那句“我也算欠你一个人情”，赵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了。 第159章 抉择 水孕育了一切人类文化的起源。 这句话的确不假, 任何缺乏水源的地方都无法为人类提供一个合适的生存之所, 更别说孕育文明了。 在灯塔国内便有一条相当著名的河流，名为密东东比河，河流宽广、水源充足、适合灌溉。 它两岸的德克萨斯州、阿肯色州等等都是灯塔国著名的粮食大省，也是大豆、棉花等农作物的主要产出地。 而华夏考察团这次的目的地便是这几个省份。 赵安他们已经抵达灯塔国几天了, 考察团从一开始单纯的兴奋, 到此时心中已经是五味陈杂。 华夏自古地域辽阔、物华天宝，就算最近一两百年的历史中, 华夏频频被欺，但是华夏人骨子中始终有一种骄傲，骄傲于自己几千年的璀璨文明, 骄傲于浩如繁星的历史伟人。 尤其是这十多年华夏经济的腾飞，让所有的华夏人越来越自信。 这两天的所见所闻，让所有的考察团成员都有些不是滋味。 在场考察团成员，大部分年纪都在四五十上下, 都经历过当年的识青下乡。曾经在华夏乡间亲自体验过农村生产生活。同时他们作为大型食品企业的决策者, 对于华夏农业的现状更是一清二楚。 每每看到东北平原、长河流域的沃野千里, 大家都会自豪：这物华天宝之地, 的确足以供养十万万人的生存！ 毕竟那是无数农民用自己汗水所浇灌出来的成果。 但在看到灯塔国的农业土地之时，所有人口中都如同吞入一块石头, 难以发声。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份, 第二季的大豆也已经完成收割。空旷的田野之上只剩下无尽的豆杆凌乱地倒在地上，给褐色的土地披上一层黄衣。 越野车驰骋在旷野之上，无边无际的黄色讲述着灯塔国一个月前的丰收, 让所有华夏人羡慕。 更重要的是在这平坦原野之上，每一户农场主的距离都相隔数里，这也就意味着每一个农场主起码管理着数十公顷的土地。 这在华夏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一公顷土地等于是十五亩土地，而华夏农民拥有的平均不过1.35亩，不足世界平均耕地面积的40%。 虽然对于灯塔国的地广人稀早就有一定的认识，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每一个了解华夏农业现状的考察者们都不禁陷入沉思：华夏和灯塔国之间的人均耕地差距有这么大吗？ 而当他们走入一个农场中继续考察的时候，才明白这不仅仅是人口、土地方面存在差别，还有科学、技术方面的难以望其项背。 最新型的播种、收割机器展开机械臂后能达到六米左右的距离，只需要一名操纵者就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一公顷播种、收割、施肥，种种农耕日常的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灌溉车、烘干机、脱谷机等等大型农业设备。有这些设备，一名农场主自己就能够管理数十亩的农田。 一些拥有上百公顷的大农场所需要的不过是聘用几名职业的农活工人即可。 而且这些农场主根本不用考虑农作物、肥料、技术选择的问题，会有在专门的农业公司为他们规划每年的种植作物，并且提供肥料和种植指南。 除非整个国际市场有巨大的变化，否则这些农场主属于旱涝保收的状态。 与同行大部分考察代表们的惊讶与赞叹不同，赵安早就了解过更深层次的制度问题。 在如此现代化的农业生产模式背后，是更加科学、系统化的农业、商业体系。 现在灯塔国的农业市场中，寡头效应已经十分明显了，寥寥几家大型企业掌握了国内80%以上的销售渠道。 同时，他们的手中也掌握了目前世界上最优秀、最高产、最抗病的种子，还有各种高级的饲料、肥料、器械、生产技术。 根据西方国家的专利法制度，如果未经许可，农场主不能使用这些种子与技术。 大公司们当然不会直接公开售卖种子，只会向签订协议的农场主提供相关物资与技术。 如果不依附于这些大公司，单凭普通种子、技术根本无法在市场上与大公司的进行竞争，更别说这些大公司本来就掌握了绝大部分的销售渠道。 这导致了超过90%的农场主被这几家公司所控制，哪怕他们空有土地这一生产要素，但事实上依然属于被剥削、被控制的阶级。 只能说灯塔国的大农场主们和华夏的小户农民们，各有各的身不由己。 这些并不是无足轻重的知识或者消息，只有足够了解合格灯塔国的农业体系，才有可能找到破局之法，这些内容在赵安寝室所整理出来的资料中有明确的记载。 也是因为灯塔国的农业体系特点，所以考察团最后一站并不是农田、农场，也不是灯塔国的农业部，而是美国的“ABC”。 所谓“ABC”是指世界公认四大粮商“ABCD”中，属于灯塔国的三家企业。这四家企业占据了世界粮食交易市场的主要份额，只不过因为四大粮商行事低调，所以金融市场上很少有关于他们的报道。 同时四大粮商都属于集团企业，旗下的业务不仅仅遍布粮食各个环节，同时也有涉及金融、地产、生物、保健、医药、材料等各个相关领域，说他们是粮食世界的四大帝国也不为过。 只不过因为股权分散且隐蔽，所以福布斯这样的排行榜也难以或者说不敢将四大粮商背后的实际掌控者公之于众。 毕竟灯塔国的前国务卿基辛格曾说过：“控制了粮食，就控制了人类。” 这何尝不是对政/府、对粮商们的告诫？ 所以这几十年来，这几大粮商一直都在努力与政/府较好，就是害怕引来政/府的忌惮之心，从而招致反垄断调查。 一旦整个农产品的生产链被割裂，那他们对于整个农产品市场的掌控力就会大幅度降低，无法再享受垄断带来的高额利润。 赵安也考虑过是否要从政/府层面进行破局——如果三大企业能够被拆分，那华夏也不用担心一群中型企业的金融战争了，反间、策离各种策略可以使用。 只不过，看到此时最后的贸易商谈会上，灯塔国商务部高管与三大粮商之间相处模式，赵安就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明显灯塔国政/府和三大粮商已经达成了协议，在针对华夏方面有了一致的决定。 想想也是，四大粮商中有三者都是灯塔国的企业，也可以说是灯塔国掌握了国际粮食交易一半以上的份额。 如此强劲的市场武器，如果灯塔国无法掌握它们，怎么可能允许它们在眼皮下作威作福。 看破这一层关系后，赵安对于为什么这次灯塔国会热情接待华夏商贸考察团，农作物领域金融战争的源头，乃至十几年后为什么灯塔国有胆气发起贸易/战争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一切都是灯塔国的国家利益罢了，灯塔国一直想方设法保证自己在国际上的超然地位，无论使用政治手段、金融手段乃至战争手段都无所谓。 看来这一次的金融战争是没有办法避免了，想到这里赵安看了一眼在整个考察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宋桥教授。 作为顶尖的金融学者，各位代表也想征求宋桥教授的意见，只不过从头到尾宋桥教授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谦虚地说道：“我对农产品方面不是很了解。” 而此时赵安才知道宋桥教授多么具有远见，在考虑反击手段的时候，宋桥教授就已经提醒过赵安不要寄托希望于满口“公平、正义、经济自由”的灯塔国。 并且建议赵安朝着四大粮商尚未掌控的国家和地区进行布局，尽可能筹备多的现金，想必那个时候宋桥教授就已经看破了贸易摩擦背后的本质。 没有灯塔国政/府的授意，量子基金也不会在国际市场上纵横多年、无所顾忌。 接下来只能见招拆招了。 三大粮商的人，先带着考察团去参观了大豆、棉花的仓库。 我们经常说“粮食堆满了仓库”来形容粮食丰收，但这种描述始终空乏，不够具体与震撼人心。 当考察团们隔着玻璃，看到那黄澄澄的大豆，如同沙海，随时可能将自己吞没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灯塔国的粮食生产能力有多么的夸张。 所谓的吞没可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粮仓之中只有大豆的存在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灯塔国历史上有不少工人在进行温度、湿度检测的过程之中，不小心跌入大豆的海洋之中的意外。 这中大豆海洋没有任何的浮力，人一旦落入其中，就会像跌入传说中的冥河不断下沉。 大豆依然在进行着微弱的呼吸作用，所以大豆海底层的氧气浓度极低。 如果不能够及时发现意外事故，立刻打开整个粮仓进行倾泻处理，不出十分钟工人就会死于“海底”。 可以想象这仓库的大豆数量到底有多少。 至于棉花仓库也是如此，就像将天上的白云整朵裁下，放入仓库之中，震撼人心。 仅仅这一个仓储基地就有二十多个同样规模的大型仓库，而三大粮商在全国各地的仓储基地有近百个，哪怕没有全部装满也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 而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数字是三大粮商给出的价格： 400灯塔币/蒲式耳 1500灯塔币/吨 因为华夏内陆有一个特别适合棉花的省份，而且棉花密度小，还需要进行防潮处理，导致棉花的运输成本更高，所以对于考察团代表们的吸引力并不是特别大。 真正夸张的是大豆的价格！ 比今年灯塔国国内的大豆价格415灯塔币/蒲式耳还便宜，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三大粮商的代表也立刻表态了，今年天气太适合大豆的生长，所以大豆产量比去年高出二至三层，灯塔国内的市场已经基本饱和。 之所以大豆价格比国内销售价格还低，那是因为华灯贸易之中，灯塔国一直处于贸易逆差的状况，灯塔国为了扭转这种贸易逆差，所以对出口华夏的产品所得税进行了下调。 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三大粮商才给出了如此优惠的价格。 华夏考察团，包括马局长在内，也对这样低廉的价格感觉到不可思议。 来之前他们也收集过灯塔国的农产品价格，哪怕以415灯塔币/蒲式耳的价格，他们这些考察团都会购买大量的订单。 面对这样的价格他们反而犹豫了。 于是马局长出面提出了要再对大豆的质量进行考察，暂时不忙谈论采购问题。 灯塔国一方立刻表示会在两天内提供相应的检查报告，如果华夏代表不信任，可以自行进行检测，并把相应条款写入合同之中。 无论如何关于大豆的考察也暂时中止了，考察团们回到早就预定好的宾馆，一边相互试探态度，一边在打探灯塔国大豆产业的情况。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情况下，还真让他们搜集到了一些信息。 原来1999年以前，灯塔国的大豆价格在不断上涨，并且1999年达到了巅峰了。 所以大量的农民选择了改种大豆，然而谁知道2000年风调雨顺，大豆产量超过了市场需求。 但是三大粮商不愿意看到大豆降价，于是依然以1999年的价格415灯塔币/蒲式耳进行销售。 而对于多余的大豆则进行了销毁处理！ 没有错，是销毁处理。 生产过剩一直是资本市场的固有局限，以周期为循环会出现生产过剩的情况。一旦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会出现通货膨胀，进而导致经济危机。 如何处理产能过剩成为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必须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有人会问这些企业为什么不把商品赠送给世界上的难民们，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赠送也需要成本，这些企业可不是善良的人。 所以现代很多企业对于过剩产能的处理方式就是销毁。 哪怕把它们全部进行销毁，也不会允许它们流入市场，搅乱整个市场的行情价格。 倾倒牛奶、焚烧纺织品、番茄大战……很多行为其实都是为了防止通货膨胀。 2001年年初的时候，灯塔国就通过掩埋、焚烧销毁了一批去年过剩的大豆，为了节省仓储成本，也是为了给第一季收获的大豆腾出仓库和市场的空间。 然而谁知道今年灯塔国的大豆又是大丰收，再一次超过了灯塔国国内的市场需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这些仓储的大豆，明年年初又要进行销毁。 而现在华夏考察团突然的出现，无疑成为了三大粮商的希望。 这些大豆无论以什么样的价格进行售卖，对于他们而言都是纯利润，毕竟所有的种植成本已经沉没。 这一发现让华夏代表团们十分兴奋，他们感觉自己已经发现了灯塔国的困境，不用担心灯塔国有诈。现在需要商量的则是购买多少大豆，以及是否还要继续和灯塔国三大粮商进行谈价。 虽然这个价格已经利润颇丰，但能有更多的利润，谁不愿意呢？ 宾馆，宋桥教授的房间中。 “我以为你们几个早就会坐不住了。” 宋桥教授喝了一口水，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纯净水。 “现在考察团已经有了大致的结论，可能这两天就要和灯塔国的商人们进行正式的商谈了。我一直在等他们的结论。” 作为食安公司的决策者，赵安说道。接下来食安如何进行选择与决策，都以赵安的想法为准。 “说说你的想法吧。” 对于考察团代表们所讨论出来的结果，宋桥教授根本没有过问。 只要熟悉人性，熟悉经济市场的规则，很简单就能得出结论，无非就是：讲价然后购买。现在宋桥教授只是想听听赵安的想法。 “我相信今年灯塔国的大豆产能的确过剩了，但三大粮商选择如此低廉的价格并不是单纯为了清除库存，应该是一石二鸟之计。 415灯塔币的价格对于华夏国内的大豆种植者而言会有冲击，但应该还有利润可赚。 但400这个价格，完全可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除了一些食用大豆外，绝大部分的豆农都会选择种植其他的经济作物。 到时候整个华夏市场便是灯塔国粮商的一言堂，他们想涨价就涨价，想控制出口量就控制出口量，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低廉大豆的实质是倾销手段，通过倾销来摧毁一个国家相对弱小的市场，然后再入侵这个市场获得垄断的地位！ 这既是赵安的结论，也是赵安正在努力避免的结局。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要动用期货手段了吗？” 关于是否把具体的情况告诉其他考察团这个问题，在来灯塔国之前，赵安和宋桥教授已经讨论过了，很明显结论是否定的。 首先，在如此低廉的价格面前，几乎没有任何一名商人能够守住自己的底线。就算这些大企业有国/家背景，拒绝采购，但是华夏的那些小商人，也不可能会坚持。 只要从灯塔国购买大豆回国，就必然赚钱的情况下，无数的金钱主义者、投机主义者都会选择购买灯塔国大豆。 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设置高昂的关税继续保护国内的豆农，然而有着世贸组织的制约，这是最开始就已经排除的答案。 与其让无数中小企业来采购大豆，还不如让国内的龙头企业来做这件事，起码便于统计、管理，同时安全问题也有一定的保障。 其次，灯塔国对于华夏的农产品市场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就算这一次倾销被华夏拒绝了那灯塔国也还有更多的手段来攻击华夏市场。 与其化明枪为暗箭，不如就先接下“倾泻”，然后再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显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知道这件事是否会泄露，以及是否会出现无耻的投机者，想从中谋取利润呢？ 每一次国家级别的金融战争中，谋取私利的投机者从来不在少数。 所以赵安最终决定这件事不告诉其他的企业。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赵安和宋桥教授决定不告诉国家的一点，那便是——这件事其实是国家默许的。 一开始赵安只是单纯的认为，国家默许国内大豆市场受到冲击是为了顺利加入世贸组织，让国家拥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也就是所谓的舍小取大。 但是在宋桥教授的指点下，赵安又收集了一些华夏国内的数据，发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之前已经提及了华夏的大豆需求越来越大，所以大豆市场急需更廉价的豆源。 然而在了解国内的种植情况、消费情况后，赵安发现华夏大米、小麦的需求量其实也在快速上升。 只不过因为大豆的价格上涨幅度更快，但凡适合种植大豆土地的所有者们，都更愿意种植大豆。 说到底：华夏的可用耕地面积太少了，现在已经无法同时满足大豆、小麦、大米的种植需求，必须要做出取舍。 在无法保证所有的作物都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华夏政/府的决定是抛出相对不重要的领域，然后全力保证基本作物的自足情况。 很明显最后国家的选择是小麦与大米，因为这两样才是华夏最主要的粮食作物。 就算未来某一天发生什么剧烈的国际冲突，华夏没有办法再从国外进口任何农作物。只要大米、小麦的自足率够高，那华夏就不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粮食危机。 而主要提供大豆油与豆粕的大豆，则成为了华夏政/府选择的牺牲品。这已经是目前形势下，政/府能够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无论何时不要小瞧政/府的选择与智慧，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有无数的原因与深远的脉络。 只不过政府也没有预料到大豆金融市场未来几年的变化，甚至连宋桥教授都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完全应付三大粮商的金融手段。 想通这一点，赵安便决定这件事暂时不告诉政/府，而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进行独立运作，等战争正式拉开序幕之后，再告诉政府。 他也有一点点私心，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政府解释，他如此笃定市场未来的变化。如果只是一个猜测的话，政府并不会特别重视。 宋桥教授已经告诉过赵安，食安的家底有可能都会折损在接下来的战争之中，还会背上各种骂名，所以宋桥教授必须要再亲自问问赵安最终的选择。 这个问题不亚于哈姆雷特所面临的抉择：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嗯，我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我必须要做。” 第160章 借钱 “这件事我必须要做。” 赵安说这句话的时候, 表情很平淡, 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所做的选择可能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不在乎是否会背负骂名。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赵安对于自己的选择有相当清楚的认识。在不同的结果之间进行衡量与选择，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与踟蹰, 这就是赵安一贯的个性。 看着赵安的反应, 宋桥教授不动声色地露出了一个赞许的表情：好小子，有魄力, 有担当。 “不过赵安，有一件事是你想岔了。灯塔国大豆绝对不可能出现连续两年分供大于求的情况。三大粮商对于灯塔国市场的控制力如此之强，他们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吗？” “您是说, 这一切都是灯塔国有意为之。”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安也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了。 三大粮商控制着整个灯塔国超过90%的农场主，他们完全可以根据每年市场的规模进行提前规划。 任何农产品市场有生产剩余的迹象，他们立刻会把生产资料投入其他领域。 但偏偏灯塔国2000年已经发生了大豆生产过剩的事情, 而2001年农场主们完全没有缩减大豆的种植面积, 导致今年堆积的大豆已经达到了一个夸张的数目。 唯一的解释就是三大粮商早就计划好要生产过剩的大豆, 然后等待一个需求者主动找上门来了。 而现在这个需求者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华夏。 “宋老师，您是不是太高估他们了啊。” 最少从三年前开始, 灯塔国的大豆生产就已经有了生产过剩的苗头, 难道灯塔国从哪个时候开始设好陷阱等着华夏？ “赵安，你的食安是从什么时候就意识到华夏加入世贸组织是必然的趋势，然后开始建立进出口食品链的？” “有三、四年了吧。” 赵安老实地回答道, 在市场之中多待一段时间，都能察觉到国家的动向与计划，如何让企业的发展顺应整个时代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连你一个企业都能够大致估算出国家入世的计划与时间，灯塔国怎么可能不清楚华夏的动向。这几年来等灯塔国一直把华夏当做第二个红联对待，这些手段不过都是当年玩剩的。至于……” 说到这里，宋桥教授就已经停了下来，后面话并不适合说出口，但赵安已然心领神会。 如果灯塔国真把华夏当做第二个红联对待，那灯塔国对华夏采取如何谨慎的手段都不过分，对于当年的历史赵安也有所了解，他很清楚灯塔国在世界争霸方面可谓不择手段。 不过已经做了决定，赵安就没有考虑过后会的事情，他对宋桥教授说道： “宋老师，哪怕这是对方精心准备几年的陷进我也要试试。” 直到这个时候，宋桥教授才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说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开始做正事吧。天华把东西拿出来。” 江天华听到宋桥教授叫自己，立刻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大型的背包，放在房间的办公桌上。 厚厚的材料、稿纸、两个金融计算器，以及一台重达7斤而且外观相当丑陋笔记本。 这次的笔记本可是正儿八经的便携计算机，这已经是ThinkPad在2001年最高端的笔记本，只不过在赵安眼中依旧笨重且难看。 但数据处理方面，便携计算机依然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这次考察才不辞辛苦地随身携带如此厚重的电脑。 金融战争从来都不是空洞的形容词，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是精心的计算与考量。 此时宋桥教授坐在办公桌中央，而赵安、郭凯、江天华三人就围绕着宋桥教授，帮忙处理数据。 法学系出声的王泽刚也没有闲着，随时和国内进行联系，获取最新的消息。 “考察团目前有意将将大豆的价格打压至350灯塔币，但我估计他们的心里价位大概在380灯塔币左右。” 赵安向宋桥教授提供考察团方面的数据，这将影响到考察团最后的利润率以及购买数量。 “灯塔国不可能同意这个报价，世贸组织规定了反倾销法案，如果华夏正式加入世贸之后，可以利用反倾销法案进行反击。灯塔国不可能会犯这个错误。反倾销的价格差率是6%，你们立刻算一下。” 对于世贸组织各种法规中的数据，宋桥教授信手拈来。为了帮助华夏成功加入世贸组织，对于这些文件宋桥教授研读过无数次。 “390.1灯塔币。” 这是一个很简单计算，江天华立刻给出了答案。 只要灯塔国向华销售大豆的价格低于这个数字，那灯塔国就属于倾销行为，会被相关法律定义为不正当竞争，这也算是世贸组织对于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保护。 “看来灯塔国早就已经计算好了，最终的价格极有可能是390灯塔币。” 赵安感叹了一句灯塔国的殚精竭虑，恐怕这10灯塔币的差距也是灯塔国和三大粮商一起预留出来来的谈判空间，就是为了能华夏官方和考察团放松警惕。 “以390灯塔币这个价格进行计算。” 宋桥教授一声令下，赵安三人立刻开始进行数据的初步处理。 商务部已经和各位考察团代表沟通过低息特别贷款的事情，为了保证考察团内部的稳定，所以这次国家一视同仁，每个公司的贷款额度都一模一样。 不出意外所有的公司都会把所有的贷款额度用完，毕竟贷款利息低到几乎不存在。 至于这些代表是否有准备额外的外汇，是否会采购其他的农作物，则是更加详细、机密的数据。 总体而言，可以估算出一个大概的大豆采购数据。 而这些灯塔国大豆在运输回国后，必然会对华夏大豆产生冲击。重量、价格、税率、时间等等数据则决定着冲击波动的大小。 除此之外还有灯塔国的仓储情况、再投资估算、下一季大豆的产量与价格评估等等。 在金融的世界里有这么一条黄金规律——谁能掌握足够多的信息，谁就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现在赵安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根据这几天考察团、商务部的态度与倾向，将所有的信息进行量化。 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还好在出发之前宋桥教授对于三个人都进行了额外的培训，他们三个人整理出来的信息准确度尚且勉强。 而宋桥教授也没有闲着，他在一旁指导三人的数据处理。 数据处理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一旦基础数据出错，无论之后的模型再精确、算法再高明，依然只会得到一个错误的结论。 在赵安三人把所有的基础数据处理完后，他们便全部交给了宋桥教授，接下来才是宋桥教授的个人表演时间。 1990年，华夏真州粮食批发市场开业，代表着华夏期货市场的诞生。而大豆便是最早的一批期货标的物。 接下来的十年里，华夏期货市场规模迅速扩大，到1998年的时候华夏证监会重新修订了六个合约，大豆合约赫然名列其中。 今年国家五年会议再次强调期货市场的发展，大豆期货合约更是重中之重。 一旦华夏考察团大量购买灯塔国大豆的消息传回国内，必然会引发地震般的动荡。赵安想要做的便是通过期货市场提前对国内的大豆种植农户进行预警。 就算廉价进口大豆进入国内市场，起码能够保证大豆的收购价格保持基本的稳定。 而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已经是十二月，所有的大豆种植土地都处于冬休期，农民有足够的时间调整明年的种植计划。 但对于期货价格的预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计算市场的供需关系会在理想条件下达到什么价位的平衡，更重要是要知道当期货价格发生剧烈波动的时候，有多少资金会进入整个市场，以及这些资金会进行怎样的操作。 比如此时的赵安，对于国内的大豆交易价格必然是看空，也就是赵安认为国内的大豆价格会下跌。 那赵安就可以约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以怎样的价格进行交易，通过合约的方式进行虚拟的买卖。 如果赵安约定的这个价格正确，那赵安就可以收获数倍、数十倍甚至数百倍于合约保证金的利润。 只要能够预测未来的市场，就能够利用杠杆率获得难以想象的利润。这就是金融的魅力，但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 因为金融本质上就是一个零和博弈市场，只要有人赚钱就肯定有人会亏损。所以市场的其他参与者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赵安设定一个交割价，然后接受亏损的到来。 肯定会有其他的期货市场参与者试图通过做空或者做多的方式来强行控制大豆的交割价格。 只要资本足够雄厚，理论上就可以长期控制市场价格。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赵安能够提前预估到市场的均衡价格，也有可能因为其他参与者的狙击而导致失败。 所以预估有多少资金会狙击赵安对于华夏国内大豆市场的做空，并且推测对方的手段、价位，才是第一战的关键之处。 也只有宋桥教授，在华夏金融、期货市场这么多年累计的经验、见识、人脉等等，才足以制定出万无一失的方案。 在整个期货战争具体制定、指挥过程之中，宋桥教授的作用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如果宋桥教授愿意，和考察团的任何一家公司合作，都可以在华夏期货市场轻松席卷上亿的利润。 而这也是为什么考察代表们交际脑汁也想和宋桥教授搭上关系的原因。称宋桥教授为人形印钞机也不为过。 然而宋桥教授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助赵安，因为他确信对于赵安而言，钱肯定重要，但钱绝对不是赵安唯一的追求，赵安起码是一个有底线的商人。 “最后的平衡价格大概在580灯塔币左右，但是期货最多可以做空到510，估计在700，650以及600这三个口子会遭狙击，总资金大概在6亿左右。 就算考虑这些资金内部可能会有损耗，但你想要抵挡住这几轮攻势，你起码要准备1.5亿的现金流才行。” 宋桥教授用一种可以称为寡淡的语气报出几个数据，但任何一个数字传出去都足以激起千层海浪。 目前华夏国内的大豆交易价格接近800灯塔币/蒲式耳，与宋桥教授所估计的平衡价格相差30%。 这可是大宗商品交易市场，一个百分点都足以引发震动的地方。更别说最低可以做空至500灯塔币，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价格。 赵安也没有任何的怀疑，他同样了解宋桥教授的为人，他也亲眼看着宋桥教授为了一个数据反复计算多次，他对最后的结果十分信任。 只不过1.5亿的现金流，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宋老师，第一批期货需要多少现金，以及大概的价位和交割时间。” 如果想要做空期货市场，那期货的购买就不能一次性在远期购买平衡价，必须要进行组合操作，短中远期、不同价位。 这其实也是一个对市场释放信号的过程，还能平衡杠杆率与风险。 “第一次购买要求最高，根据运输时间，购买两个月后的短期合约，交割价格定在740。然后四个月后的短期合约可以直接定在700。我建议投入8000万左右的资金，足以撬动10个亿左右的期货合约，能够让国内那些人行动起来了。” 投入的资金都是保证金，它计算的是现在价格与交割价格之间的差值，所有会有较大的金融杠杆，当然一旦失败，这8000万也会全部亏损。 食安现在的市值肯定不止一两亿，如果考虑到食安一直以来的布局，已经能够达到一个惊人的数额。 只不过食安一直处于高速发展期，利润大部分都投入了公司的再扩张之中，现金流一直不是特别充裕。 赵安在临行之前，有清点过食安目前可以使用的现金流，大概在6000万左右，如果等之前牛奶产品的退税到账，应该还有3000万左右的现金。 只不过另外6000万的现金流缺口，还得再想想办法。 “宋老师，就按照您的计划来了，能麻烦你给我一个详细的方案吗？我好让国内的员工严格按照方案进行执行。” “嗯，给我点时间。” 宋桥教授点了点头，然后让郭凯和江天华继续给他打下手，他已经从王泽刚的表情上看出问题了。 在刚才说到1.5亿的时候，王泽刚脸上就露出了焦虑的表情。作为食安的副董事，王泽刚对于食安的情况肯定很了解 只不过宋桥教授并没有选择多说什么，以他的人脉资源想要筹集这笔现金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有了其他资金的介入，这件事就越发的难以控制了。 更何况赵安也没有开口求助，反而一脸沉稳，恐怕他已经有想法了，那就相信赵安吧。 赵安一个人离开了宋桥教授的房间，回到自己屋中，看了看手表确定华夏的时间后，赵安拨通了一个电话。 “爸，还没睡呢？” “你不是在灯塔国吗？是不是遇到资金不够用了？我不是给你说了，提前把我和你妈的钱带上吗？” 赵安还在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赵父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这就是所谓的知子莫若父。 平时没有正事的时候，赵安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询问父母的情况。可一旦遇到麻烦的问题，赵安就会突然失去联络，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解决问题，不想让自己父母担心。 这个愚蠢的习惯赵安这辈子也没能改掉，从小到大超过一天没有打电话，赵父赵母就会知道赵安最近压力肯定特别大，比如之前“三聚氰胺”事件的时候，赵安就很少和父母联系。 殊不知越是想要一个人承担一切，身后的父母越是担心。 而这次前往灯塔国之前，赵安就已经和父母说过筹备现金的事了，所以此时赵安电话打来，赵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赵安的想法。 但是这次的金融操作凶险万分，赵安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其中得失、凶险给赵父好好说一遍，因为赵安也不能确定这次自己是否成功。 “爸，这次的情况很麻烦。大量的灯塔国大豆涌入华夏……” 然而赵安刚开始解释几句，便被赵父再次打断。 “你给我说那些金融方面的事情，我又不懂。我就问你，你觉得这件事你应不应该去做。” “应该。” 赵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坚定。 “那就对了。既然这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就不要去考虑失败的后果。放心，这些钱都是流动资金，不会影响红秀和跃华运营的。” “谢谢爸爸。” 就在赵安为自己父亲话而感动的时候，电话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傻小子，你别想些有的没的。钱这个东西，一点都不重要，你就大胆的地去做吧。说，怎么把钱给你。” 如此豪爽的声音自然是赵母，她实在看不下去赵父的故做深沉，直接把电话从赵父手中抢了过来。 本来心中的几分感动此时全部化作了哭笑不得，赵安把钱打到自己的私人账户上。 在被赵母训斥了几分钟后，电话才被挂断。赵父赵母在不影响经营的情况下，为赵安筹措了5000万的现金，已经解决了赵安的燃眉之急。 至于另外的1000万缺口，赵安还有些犹豫。 这笔巨额资金的使用肯定不能够曝光，在不告知资金使用的情况下到处筹资金，很有可能会传出“食安资产负债出现问题”等各种谣言。虽然不是什么□□烦，但始终要浪费精力去处理。 手上还有大额现金、可以信赖的人选…… 赵安脑海中立刻蹦出了一个人，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家里还有个小富翁了呢？ 立刻拨打电话，电话刚刚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安安，今天你不忙吗！” 这世界上能以如此亲昵的语气叫赵安小名，还让赵安露出傻子式笑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计嘉树。 “这几天还是挺忙的，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 前几天一直在忙碌没有空和计嘉树煲电话粥，此时聊起这些事情，赵安发现自己有无数的话想和计嘉树分享。 不是理智阻止了赵安煲电话粥的行为，而是计嘉树打断了赵安的唠叨，开门见山地说道： “有这么多事情需要处理，还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应该有什么事要给我说吧。” 赵安一时为之语塞，怎么感觉只有自己是恋爱脑呢？既然说道正事，赵安也没有任何的矫情或者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小树，把你存的钱借我呗。” 赵安知道食安给计嘉树每年的分红他都没有动用过，一直存在当初那张银行卡上。 前段时间计嘉树准备给自己父母买房子，拜托赵安帮他整理财产。 除了分红的几百万以外，计嘉树出道两年的代言费、演出费、词曲费、专辑分红也有三、四百万的收入，零零总总也有一千来万。 只不过赵安告诉计嘉树暂时不是买房的时机，让计嘉树再等等。计嘉树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便把钱又存了起来。 所以赵安很清楚现在的计嘉树就是个小土豪，而且计嘉树一直就没有放弃过赚钱养赵安的想法。 “好啊，等你回来给你吗？” 借钱其实是一件特别私密的事情。在华夏经常有人说“无论多好的关系，一旦借钱就全露馅”。 多少夫妻涉及到钱的问题也不欢而散，更别说赵安和计嘉树之间并没有那一张红书的保证。 然而这两人，一个问得理直气壮，一个答得理所当然。 计嘉树甚至没有问赵安需要借多少，因为他很清楚以赵安的赚钱能力需要借钱的时候，那就是真的很缺钱。 所以计嘉树又说道： “有歌手向我买歌，还有几个广告一直没确定，如果你需要钱的话，那再等我一个周，我能再攒一点。” “不用了，你的小金库就够用了。等两年还你个大金库。” “好呀。” 两个人隔着一整个地球，在电话的两端同时笑了起来。 正事说完后，计嘉树主动挂了电话，他听得出赵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回到宋桥教授房间的赵安，已经没了刚才的紧张。此时，宋桥教授的初步期货操作方案也已经完成，他直接递给赵安。 赵安看了看操作方案，心中大定，低声而自信地说道： “明天早上开始吧！” 第161章 第一战 2001年12月11日, 灯塔国时间 大型会议室内, 华夏官员马局长与灯塔国官员洛克坐在棕色会议桌前方，面带微笑正式签署了关于大豆、棉花、玉米等农作物的进出□□易文件。 虽然所有的买卖合同都是由两国的商人协商、签订，但毕竟这次的考察、交易是由国家牵头，所以有官员出面的正式签约仪式必不可少。 “能与华夏的各位进行合作, 真是太荣幸了。” 洛克脸上的笑意很明显, 仿佛是因为将积压的大豆销售而感到高兴。但洛克的笑容在赵安眼里则充满了险恶，洛克十有八九是在为以后能够操控华夏大豆市场而高兴。 操控市场其实就是现代社会的殖民地罢了, 可以任意剥削一个国家的劳动力、生产力、生产材料。 所以每个国家都会小心翼翼，生怕因为生产力的差距导致失去自己国内市场的控制力，关税、贸易壁垒、限制进出口策略都是国/家的防御手段。 灯塔国曾经是日不落国的殖民地, 按理说他们也应该厌恶殖民这种吸血的行为。 然而恰恰相反，他们比任何国/家都清楚殖民能够带来多么高昂的利润。所以他们想方设法的在全球范围内实施金融、科技控制，就是为了吸取全世界的血。 地理广袤、人口众多的华夏便是他们最眼馋的一块肉。 “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只要华夏加入世贸组织，那我们愿意投身加入世界贸易体系。” 相较于洛克的满脸得意, 马局长的话就要谦逊很多, 但他又何尝不清楚国内市场被操纵的危险呢？ 但是在全球化的时代, 一个国家想完全依靠内需构建一个自给自足的市场, 太困难了。除非华夏能够保证现在突飞猛进的增长势头，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国强国, 才能避免被这些资本/主义国家继续压榨。 为了尽快赶超, 牺牲部分利益也可以，这就是华夏目前的方针。 无论双方心底有着什么样的算计、担忧、阴谋，起码在镁光灯前官员和代表团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记者们把这一幕用照相机记录下来, 同时大脑中已经在快速编写新闻。很快华灯两国之间的贸易合作，就会传遍整个世界，这是一件对于世界经济都会产生影响的大事。 因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早即将打响。 在十三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京城时间2001年12月11日8:50，距离金融系统开始工作还有十分钟。 连城商品交易所的某个VIP贵宾室内，已经有顾客和客户经理在进行最后的交易确认。 期货交易所与股市交易所不一样，期货交易所数量更多，但同时每个交易所交易的期货种类也更少。毕竟不是所有的商品都能成为期货标的物，只有符合各种条件并且得到国家任何才可以。 连城商品交易所成立于1993年2月28日，国内最早几家期货交易所。主要上市交易的商品有玉米、黄大豆、豆粕、豆油、棕榈油等等 以黄大豆为首的豆类大宗商品，便是这场战争的第一炮。 “先生，请问这是您最终的交易合同吗？确认无误的话，等交易所一开市，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把价格报上去，完成交易。” 现在电脑还没有普及，所有大额金融操作都需要人在现场，由客户经理代为操作。 说实话客户经理也有些紧张，虽然他的工资不高，但是在期货市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大客户了。但没有任何一次经历有这次的客户以及合同让他心惊胆战。 保证金上亿的合同在期货领域已经是夸张的存在。期货和实体行业乃至传统的股票 、债券市场不同，就算亏本或许还能有固定值产的残存、折价变卖，但期货合同一旦签订，就有可能会全部亏损。 任你成万上亿的资金，也能在一瞬间全部蒸发。 这次合同的标的物很普通就是大豆，只不过交割价格低到让他无法相信。 这可是期货市场啊，不是路边摊贩讲价啊。 每一个百分点的增长都是地动山摇，千万不能贪恋期货的杠杆选择铤而走险。 客户经理很想从自己专业的角度给对方一些建议，但对方作为最顶级的vip客户，一开始就提出了要求客户经理不要对整个期货操作过程进行评论，更不能泄露相关信息。 连保密合同都已经签好了，客户经理完全可以躺着拿钱，根本不用再去考虑更多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客户经理面前坐着三人，分别是寝室老大余永元、老六李家集以及食安公司的财务负责人王鹏飞。 而为首者正是赵安寝室老大余永元，性格稳重、认真，大学三年半的生活中，对于宿舍七人多有照顾，赵安才如此放心把期货市场操作的任务交给了余永元。 余永元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握着期货合同的双手已经有汗水浸出，他看了看身旁的李家集和王鹏飞，想让二人帮忙分担压力。 “相信小八吧。” 李家集沉声说道，嗓子中也有明显的沙哑。 而财务负责人王鹏飞更直接，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余永元点了点头。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把这么大一笔资金的使用权全权交给一名外人会不会有隐患，但是当他知道这笔钱的用途之后，他就再没了这样的抱怨。 作为食安的财务负责人，他对于期货市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他自认如果是自己进行资金操作，压力都有可能会让他崩溃。 果然老板寝室里都是变态，年纪轻轻还能淡然自如。 听了李家集的话，余永元总算是露出一个如负释重的笑容。 对呀，这种时候就相信小八的判断就好了。和小八比起来，自己这个老大好像不太合格啊。 将已经检查过千百遍的期货合同交给客户经理，然后吩咐道： “立刻去建仓吧，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对吧？” 客户经理点点头，立刻拿着合同前往操作室。而余永元三人则在办公室盯着红绿二色的显示屏。 当左上角的时间转换至9:00的时候，今天的期货交易价格便更新了。 最新的大豆交割价格796.5灯塔币/蒲式耳。 和昨天的收盘价格相比，已经有了2灯塔币的变化，余永元三人又看了彼此一眼，知道这只是最初的蝴蝶而已，而之后的连锁反应才是关键。 没一会儿客户经理就回到了贵宾室，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消息：大豆期货交易额今天突然激增，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看空。 果然一整个工作日，大豆的交割价格都下跌至793.8灯塔币/蒲式耳。 一整天的变化已经让客户经理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明显的期货价格变化。他突然有些明白眼前客户的身份了，但是一想到保密协议，他又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还上好了拉链，绝对不会泄露任何信息。 在市场并没有任何消息出现的情况下，有如此大的波动，只有两只可能：要么是有内幕消息，要么就是有资本入场想坐庄。 那些突然购买看空合约的交易者则是前者，而赵安更多还是后者。 其实资本市场坐庄就像掌握一件无人可挡的兵器，握着它就拥有了向整个市场收割的能力。所以无数的人才会觊觎这个位置，哪怕背后是刀山火海，也愿意前仆后继。 有的时候，赵安都在想自己这次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真的成为庄家，面对触手可及的权力，自己能否把持得住。 为了防止最糟糕的情况发生，赵安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今天华夏大豆期货的价格变动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 2001年12月12日，灯塔国时间。 马局长放下手中的电话，脸色有些严肃。昨天有关华灯两国签订大额农作物进出口贸易合同的事情已经通过新夏社传回国内，并且在华夏新闻中进行了报道。 而报道的基调则是：进口大豆将降低我国大豆价格，有利于农业的发展，实现国内大豆的平稳过渡。 通过华夏新闻进行宣传，也算是对于整个市场释放预警信息。 毕竟这是因为国家/行为导致的市场波动，哪怕不能把其中所有的考虑告诉公众，国/家也不会希望个人或企业蒙受损失。 所以有关部门也已经预计到了大豆期货市场可能会有较大的波动，一直暗中观察。 甚至在消息正式传回国内之前，大豆期货市场出现波动也可以理解。毕竟有这么多企业参加考察，掌握有内幕消息的代表们，通知国内进行一些的金融操作也可以结束后。 但这两天大豆期货市场的波动太大，已经引起有了有关部门注意。担心有人恶意操纵市场，所以有关部门直接调查了这两天动作最大的投资者。 原本以为投资者会层层伪装自己的身份，比如建立几十个毫无关系的投资账户，或者资金层层转移等，然而当他们看到唯一一个资金账户，而且还有详细身份证信息的时候，他们也愣住了。 赵安，男，出生日期：1981年 9 月17日，身份证号…… 正是赵安本人的信息，他是通过全权委托书的方式，让余永元进行期货操作。 而这一消息立刻到马局长这儿。 作为市场的参与者，在信息披露充分的情况下，同时投资期货本来就属于合规操作，而且赵安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违法的行为，更是无可厚非。 更何况赵安此次随行考察人员中有宋桥教授的存在，马局长相信期货投资这件事宋桥教授也知道。 虽然宋桥教授现在并没有任何的行政职务，但宋桥教授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此次随行更像是在给赵安背书。 这下马局长真的很难判断，他担心大豆期货市场会崩溃，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好把所有的情况写成材料汇报给上级，同时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番。 赵安知道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所以一开始便预留真实身份，同时有国/家权力的介入与监督，也能够对他起到一定约束的作用。 所以当马局长主动找上他的时候，他便将计划的一部分透露给了马局长。 刚刚才给上级领导递交了材料的马局长表情大变，根本没有仔细过问赵安这件事的详情，便又急急忙忙赶回屋继续写材料。 现在马局长想的是：赶快把赵安这个麻烦给送回去。 作为考察团，在完成任务之后，代表们可以自由行动，体验一下灯塔国的科技、市场制度，或者再考察一下其他行业，看看是否有无合作、投资的可能，亦或是去灯塔国旅游一番，灯塔国的地理奇观在世界上都排的上号。 就在所有代表们各有安排的时候，赵安一行人又急急忙忙赶回了华夏。 对于大豆期货市场十分关注，赵安很想直接飞往连城，但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激动，因为在京城有一个重要的会面的能者他。 通知赵安赶回华夏的官员正是商/务部的部长，但这次见面除了商/务部外，还有其他部门的领导，而参与会面的只有赵安与宋桥教授。 赵安告诉马局长大致期货投资方案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 只要赵安成为期货市场的操纵者，相关部门的领导绝对会约谈赵安。与其被动等待约谈，不如直接释放信号。 当然这件事也涉及到宋桥教授，毕竟整个方案都由宋桥教授亲自设计。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赵安有征询过宋桥教授的想法，如果宋桥教授不愿意参合后续的事情，赵安会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揽下。 “你把这件事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 轻轻的一句话，却代表着宋桥教授愿意帮赵安背书。不仅仅为整个计划的成功率进行背书，同时也是为赵安的人品进行背书。 赵安只能郑重表示感谢，然而宋教授只说了一句： “我不仅仅是在帮助你。” 其实整个面谈过程气氛十分轻松，毕竟赵安没有任何违规违纪之处，连谈话理由都是关心“食安”的发展。 反倒是赵安开门见山地说自己希望通过期货市场筹备更多的资金，然后让华夏的大豆市场顺利转型。 赵安也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私利，希望食安能够大规模进入大豆市场，对于大豆市场可能会面对的恶性竞争只字不提。 很多时候一个没有任何私念的人才是最让人忌惮的存在，适当的表现出贪婪反而会让对方更放心。 果然最后商务部长对这件事进行了盖棺定论： “企业有冲进，想发展是好事。但是别忘了自己是华夏人，不要做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情，也不要对不起国家和人民。” 赵安自然连忙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也就算是有了一个结论，接下来赵安在期货市场上也安心了许多。 2001年12月31日，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 华夏大豆成交价跌破770灯塔币/蒲式耳。到这个时候赵安已经从期货市场说攫取了超过1亿华夏币的收益。 然而赵安并没有离场的想法，在第一批期货合约交割后，赵安套现数千万的现金，然后又将现金砸入了大豆期货市场中。 2002年1月23日，从灯塔国采购的大豆抵达津城港口。 算上所有的费用，大豆的价格不过560灯塔币/蒲式耳。当天，大豆成交价从710灯塔币跌至690灯塔币。 而这也是宋桥教授预估的第一个隘口。 果然在成交价格跌至695的时候，价格有向上的小幅度回升。某些投资者希望能够稳定价格，把看空的投机者吓退或者是直接让价格稳定度过交割日期。 虽然最后的稳定价格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其中的利润分配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对于第一波反击，赵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有人敢在高价位接盘，那赵安就敢出售交割合同。 因为对于这个价位有提前的预期，所以赵安在700灯塔币左右购买的合约并不在少数，赵安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把700左右的合约全部清仓处理。 再次套现之后，赵安购买了2月份交割的合约，而二月份正是春耕之前，这个时候农民们需要决定种植什么农作物了。 大豆虽然已经抵达华夏，但是从灯塔国采购的大豆绝大部分都是用于加工环节，榨油、制药等等。 从生产到投入市场也有一个过程，所以会有一个月相对平稳的阶段。 赵安把执行权暂时交给了自己寝室的几人，在保证宋桥教授制定的大豆期货计划完美执行的情况下，额外的现金流让几人可以去豆粕、大豆油等期货市场玩一玩。 这两个月来看见的操作动辄上千万，几人心态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毫不犹豫拿着赵安的钱在豆类相关的市场中进行操作。 而赵安则带着王泽刚回到食安和赵父商量。 不出意外今年国内大豆种植面积必然会大幅度减少，虽然这件事与赵安不大，但赵安还是想做点什么。 所以赵安便和赵父商量，为从大豆种植转入其他农产品领域的农户提供帮助。不仅仅是技术、项目层面，同时也是资金方面。 所有的支出都由食安负责，但现在食安也没有这么多的现金流，只能由跃华公司暂时提供。 资助的形式也有待商榷，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很讲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国家都没有任何补助的情况下食安如果给予过于明显的补贴，难免会招来诟病。 最终还是决定了签订中长期合约的前提下，提供各种技术、物资、价格补贴等间接手段。 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提供的帮助大部分是物资，而跃华、新期待等公司都有大量的物资库存，不会对几家企业造成特别明显的运营麻烦。 这件事忙完之后，已经临近春节了，两家人在京城再次团聚，赵安和计嘉树也难得有了互相慰藉彼此的机会。 看着赵安在忙，计嘉树也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这几个月都在忙新专辑的事情。 春节一完，赵安又前往连城，亲手操纵整个大豆期货市场的投资。 2002年2月28日。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进口大豆逐渐走进了千家万户。最明显的便是大豆油的价格直线下降，和2001年相比已经下跌超过10%。 而且各大厂商还积极做各种推销活动，比如加量不加价，买大送小等等。 参与考察团的企业和未参与考察团企业的差距就展现出来了。 手中握有进口大豆，让生产成本直线下降，所以这些企业敢于打价格战来占领市场。 他们十分聪明，哪怕手中的廉价大豆一时用不完，他们也绝对不会对外出售。这就是原材料渠道优势。 而那些没有廉价大豆的生产商，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市场份额，只能以亏本的价格进行售卖。 像大豆油这种日常用品，使用惯性十分明显。一旦习惯于某种品牌，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转换品牌选择。 当然一直这样亏本售卖也不可能长久，所以这些企业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地球对面的灯塔国。 现在大豆关税下调在即，他们很快也能从灯塔国购买廉价的大豆。 而这一切都是汹涌的暗流，随时有可能将参与者吞没。 赵安一直密切着关注这些企业的动向，但是他并没有忙着行动。这是他计划的第二步，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还是说回国内的大豆期货交割价格，此时已经在650灯塔币左右徘徊，原因就是有很多企业不得不购买国内大豆，强行将大豆价格维持在这个位置。 而让这种平衡突然崩溃的□□桶并不是赵安，而是商务部和关税总局。 在国内大豆种植农户已经有了新的出路（食安和跃华的帮助），以及很多中小企业在呼吁大豆关税全面开放，不能实行差别待遇的情况下，商务部和关税总局正式宣布华夏大豆进口关税下调至15%。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些死死坚持的国内大豆商们也只能认命，开始低价销售国产大豆。 当然他们的价格也没有直接拉至与进口大豆同水平，毕竟还有很多企业暂时还得购买国产大豆来维系自己的市场份额。 最终大豆的交割价格在600灯塔币上下波动，有资本在试图稳定价格，其中不少人都是在试图狙击赵安。 这小半年来赵安在期货市场的翻云风雨被其他的参与者看在眼中，同时对于找赵安的财力、期货合同有了大致的猜测。 几大参与者已经达成了约定，把价格稳定在600灯塔币，起码要撑到大豆第一季的收获季节，到时候赵安的期货合约早就到期了，怎么也要让赵安在这几个月中赚的钱吐一部分出来。 然而赵安真就这么傻，会让竞争对手知道自己的合约内容，然后等着受制于人？ 第162章 投机者 为什么从灯塔国购买大豆的价格560灯塔币/蒲式耳, 但是国内到大豆的交割价格依然维持在600灯塔币。 原因很简单——有价无市, 现在国内大部分厂商都没有办法购买到灯塔国的廉价大豆。 在商/务部和关税局下调关税的第一时间，就有企业已经前往灯塔国与三大粮商进行交涉，希望能够购买到足够便宜的大豆。 然而三大粮商统一回复却是：去年库存的大豆已经全部销售完，想要购买大豆的话, 只能等八九月月份灯塔国第一季大豆成熟的。 这对于华夏大豆期货来说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在供应不足的情况下，华夏大豆价格便不会再下降, 甚至国家也会继续推动国内大豆的种植，一旦灯塔国供应不足、不及时，还有国产大豆可以使用。 好不容易才让华夏从自己这儿进口大豆的灯塔国, 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所以三大粮商又用尽各种手段安抚华夏的需求企业： 我们灯塔国正在进行春耕，如果你们需要进口大豆的话，不妨现在先告诉我数量，然后我们好规划种植面积。 我们灯塔国是现代化种植, 能够精确的评估产量。到时候会给大家优先提供大豆。而且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灯塔国的大豆价格, 肯定要比华夏的大豆便宜许多, 一定能给各位带来满意的利润率。 华夏这些中小企业也没有过多的考虑, 便大致汇报了自己需要的大豆数量。但是当他们提出签订订购合同的时候，三大粮商又开始各种推脱： 两国的关税、贸易政策不稳定；大豆种植规划需要一定的时间；最近国际大豆期货变化也很大等等理由。 就算签订合同, 也是价格未定的合同, 或者直接采取期货合同，约定以交割日的价格为准。 除了这些中小企业外，当初参加考察团, 通过大豆进口尝到甜头的大型企业们也纷纷与三大粮商再次联系。希望2002年依然能够从灯塔国进口大豆，而且所需要的数量比上次更多。 对于这些大型企业，三大粮商表面上态度十分和善许下各种口头承诺，但是到签订合同的时候依然是各种推诿。 这次从灯塔国进口大豆的价格已经接近于倾销的价格，华夏企业也能预见今年大豆的价格肯定要涨价，不过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是再怎么涨价也比国内的大豆价格便宜，也没有特别关注这件事情。 毕竟进出口价格一般与国际大豆期货保持一致，看看最近几年的国际大豆期货价格一直相对稳定，各个企业都不是特别的担心。 赵安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华夏企业与三大粮商的接触，甚至食安也一直派员工与对方接触。所以对于三大粮商的态度、策略赵安十分清楚。 大家都知道三大粮商会涨价，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像赵安一样知道三大粮商或者说灯塔国有多么的狠心。 很华夏企业对于整个世界贸易组织认识还不够，这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公益组织。资本市场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都的地方。与国家、民族都没有关系，最本质还是人类被资本异化后的贪念。 面对步步紧逼的陷阱，赵安也无能为力。难道让赵安去对每个企业的负责人说： 不要相信灯塔国，不要灯塔国购买大豆，他们会恶意抬高价格。 在不能预知未来的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相信赵安的“危言耸听”。甚至会认为赵安这是在挑拨离间，让所有人都不与灯塔国三大粮商交易，这样食安就能独占廉价的大豆货源。 这种市场内部的阴谋诡计实在太多了，多到任何一个老练、成熟的企业家都不会轻易相信同行的话，他们相信的只有真金白银。 所以赵安只能选择保持沉默，然后争取从三大粮商这边入手进行反击。 赵安可不会选择与对方友好协商了，既然对方想通过金融手段来攻占华夏大豆市场，那赵安就不会怯战，他要让灯塔国在自己最熟悉的战场体验一下滑铁卢的感觉。 不过这些事情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赵安必须要在第一个战场取得足够丰富的战果，才有资本进入赵安计划中的第二个战场。 而现在国内大豆期货市场，还有一批资本在和赵安进行斗争，这批资金足有数亿华夏币。 经过三个月堪称传奇的期货操作，赵安当初投入市场的1.5亿已经翻了几倍。 不要认为期货市场的钱好赚，哪怕赵安提前知晓这场战争的结果，还有宋桥教授这样的人形作弊器在一旁，赵安都因为资本狙击而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几近撕毁合约、全局崩盘。 在金融市场中，那种无能为力，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一般人难以承受。很有可能在一夜之前，数亿身家荡然无存。 期货市场的传奇故事很多，但是传奇之后，则是累累白骨。 在期货市场共赢就是最大的谎言，期货本身不会创造财富，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游戏。 所有人都是抱着这样的觉悟进入期货市场，所以赵安并没有任何的不忍心。 现在反着和赵安投资期货合约的商人，他们最大的依仗便是华夏市场上大豆有价无市！没有任何一个大型企业愿意以成本价，或者仅仅高于成本价些许的价格出售大豆。 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大豆的价格自然会高于最后的均衡值。 这些投资者是看准了大企业为了市场份额不屑于赚这一点小钱，而国内的大豆商则坚持600灯塔币这个底线，在灯塔国大豆收获季节来临之前他们都不用太担心大豆的价格波动，他们已经达成了默认的约定。 想要打破现在的僵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往市场中投入足够的现货大豆，满足中小厂商的大豆需求。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或许是一个死局，但赵安手中一直藏着一张底牌没有使用，那就是大量的大豆现货！ 作为当初考察团的成员，赵安自然也将进出口银行提供的特别贷款全部用于购买黄豆。 三大粮商要求以灯塔币进行结算，这是灯塔国调整进出口赤字的手段之一。 而华夏为了经济的问题，一直在努力储蓄外汇，在刚刚给考察团提供了大量外汇带哭咽的情况下，国家不可能再提供大额外汇。 除非企业自身就有大量的外汇储备，才能够继续购买大豆。 虽然华夏近几年一直处于贸易顺差的优势地位，但事实上华夏的产业结构十分畸形，食品类企业基本没有出口创汇的能力。 创汇的产业大多是附加值低廉的制造业，而国家又要用外汇采购生物、信息、医疗、电子等高端产业设备，所以外汇一直由国/家进行统一管理、规划使用。 在国/家并不认为需要继续大量采购大豆的情况下，食品企业很难筹备足额的外汇。 哪怕国字头的几家企业也不可能，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政/府给国字头企业特别待遇，其他企业肯定会不满。 在这种情况下，考察团每个人手中掌握的大豆数量基本一致。 投资商们在清楚赵安的身份之后，便暗中收集着食安的情况。知道食安一直没有销售大豆，也没有将大豆使用于加工行业，一直预防着赵安在关键的时候销售大豆，让大豆价格再次下滑。 决定和赵安手中的大豆进行对冲操作，这些投机们直接建立了一个资金池。只要赵安有销售大豆的行为，他们就会进行反向操作，保证价格的稳定。 他们自认为已经了解赵安手中的底牌，并且做好了应对措施。然而他们还算漏了一点，赵安手中或许没有足够的外汇，但是赵安的母亲手中有！ 从90年代初期便一直在进行贸易出口，尤其是98年之后，红秀食品丰富了调味料的种类，海外销售额不断上升。 如果单纯的进出口企业因为资金周转的问题，在获得外汇之后也会通过银行转换为华夏币，从而扩大生产、再生产。 但对于红秀食品而言并没有这个问题，红秀食品的高额利润足以支撑自身的发展，所以在赵安的建议下，红秀食品一直有进行外汇储备。 储备的方式也很简单，购买大量的灯塔国国债、股票、基金、公司债券等等。在赵安的知道下，红秀食品的外汇规模一直在稳步增长。 在赵安与三大粮商私下协商的过程之中，赵安同时以红秀食品的名义与三大粮商签订了进口协议。 其中有关于关税方面的处理，赵安先后向马局长、商务部部长进行报备，这一些列操作没有任何的违规之处，但是又相当隐蔽。 作为食品供养商，跃华和食安在海港城市都有各自的仓库。这些以红秀食品名义购买的大豆，在抵达华夏之后便一直安静存放在仓库之中，等的就是现在。 2002年4月7日，荣鼎投资公司。 “王总，放心吧。我估计赵安那小子应该要忍不住出货了，现在整个市场都在等着他抛售手中的大豆。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吃不吃得下，而是吃不吃得到。盯着这批大豆的企业不少啊。” 一名中年男子身着西装，靠着办公椅，然后双腿放在办公桌上，一脸自信对着手中的电话侃侃而谈。 荣鼎在华夏也算很有名的投资公司，这名顾经理更是业界内有名的操盘手。 前些年在股市里呼风唤雨我，打下偌大的名头，后来嫌股票市场杠杆率不够高便投身于期货市场，这几年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本来通过某些渠道获得了有关灯塔国大豆购买的内幕消息，想凭借这些消息在期货市场里狠狠捞一笔，但谁知道偏偏遇到一个赵安？ 金融市场十分追求消息的时效性，哪怕是同样的消息，早获得一个小时、晚获得一个小时，对于投资策略的影响近乎致命。 顾经理本来也想做空大豆市场，只不过因为筹措资金的关系晚进场几天，结果所有的投资策略都被赵安所压制。 比如顾经理刚准备做720灯塔币左右的期货合约，结果赵安一通操作已经把价格打压到715灯塔币。 就算顾经理和赵安对于市场的预测相差无几，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一个亏损、一个盈利。 顾经理也不是没有想过超前越过某个价位阶段，比如赵安在做700灯塔币的期货，他就去做650这个价位。 但赵安以及宋桥教授可不会一路做空，在某些价位赵安甚至会故意停留一段时间，等待一些大宗合约完成交割后再继续做空。 这就是对于整个市场的把握，知道有多少资金会进入大豆市场，以及他们会选择在什么阶段选择什么样的策略。 当让宋桥教授也不是神，做不到未卜先知。 过去的几个月里，宋桥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团队一直在做大豆期货市场的研究，保证能给赵安最及时、最准确的操作方案。 赵安的天时地利人和，压得顾经理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手上私募基金的亏损幅度已经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了，所以他才联合另外几家投资公司、市场参与者一起谋划了600价位的狙击战。 毕竟期货市场就是一个零和游戏，赵安赚了多少钱，就有多少人怨恨、算计着赵安。 “王总，你就放心吧。你看食安前几天放出来那些大豆，一个小时内就完成了交割，他手上的存量是不会影响市场的。” 挂上电话，顾经理在办公室继续等到今天的情况，就像等待兔子撞树桩的猎人。 没一会，顾经理的下属走进办公室，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顾经理，食安刚刚出售了一批大豆。” “怎么？又没有买下来吗？” 顾经理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惬意，就算没有抢到大豆也无所谓，只要有人买下来就能让交割价格保持稳定。 “经理，这批货的价格有点奇怪。食安直接在610的价位进行销售，但是没有人接盘。而且国内大豆商跟风的610也没有人接盘。” “你立刻把数据全部给我看看。”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经，顾经理立刻开始研究数据，果然如同下属所说，刚才610价位的现货大豆居然没有人购买，现在在整个交易场里孤零零地挂着。 “顾经理，我们需要买吗？” “买！无论如何先买下来！” 说实话610灯塔币并不是顾经理心中的价位，甚至也不是其他狙击赵安投资者的价位，他们的合约大多在595-600。 难道赵安在610还有合约？或者是赵安准备套现离开了？这些问题暂时还没有答案。 但顾经理知道如果这个价位的大豆一直没有人买的话，就是在传递出一种利空的信号。 试想一个市场里，当货物无法卖出去的时候，所有市场的参与者都会对市场失去信心。到时候就算有人维护市场的秩序，但只要有一个人开始抛售货物，那市场就会逐渐崩溃。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国内大豆商们对这个市场失去信心，所以顾经理毫不犹豫下令购买大豆。 然而刚购买没多久，食安又以同样的价位出售一批大豆。这一次同样没有人收购大豆，顾经理不得不咬着牙又买了下来，按照这个继续下去，就算成功拖垮了赵安。荣鼎投资也赚不到多少钱。 顾经理还是觉得事有蹊跷，立刻拿出电话簿拨通了一名大豆加工工厂老板的电话。 荣鼎只是金融公司，如果只操作期货无所谓，但如果涉及到实体大豆的交割还是得联系企业。 “李老板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啊。昨天不是和你说过大豆的事情吗？我这有一批大豆，可以按照600的价格给你。” “哪有的事，我不是听说你们急需大豆才找上你的吗？都是为了我们以后有用更多的合作机会。” “暂时不需要是吧？没事，黄土食品公司的钱总也想要这批大豆。” …… 一连拨打了几个电话，顾经理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因为所有急需大豆的公司此时居然说自己不再需要！ 虽然不清楚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食安再背后搞鬼 顾经理重重锤在办公桌上，桌面的文件也震了震，低声咒骂一句： “该死的小东西。” 心中再怎么愤怒，顾经理也没有忘记正事。立刻联系了几名约定好一同狙击赵安的投资者， 果然大家都已经发现了这件事的蹊跷之处，众人约定好无论市场上出现多少大豆现货或者期货合约，必须全部吃下。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比拼财力的时候了！ 2002年4月8-9日 赵安以610灯塔币的价格继续抛售大豆，连期货合约期开始出售。 2002年4月10日 “顾经理，对方已经开始询问交割大豆的事情，请问该怎么办？” 这两天连续吃下不少610灯塔币价位的大豆，荣鼎投资也有些力不从心。 “先别管！继续给我买，绝对不能让市场上有期货。这两天短期大豆的价格已经拉升到608了，赵安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顾经理！急事！” 一名员工匆忙跑进来，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有敲。 这种时候顾经理也顾不得其他了，问道： “发生了什么。” “市面上有其他人开始卖大豆现货了，价格605……” “该死！” 这下顾经理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从608开始，不少国产大豆商也开始出货了。 这三天国产大豆商们也一直在观察成交情况，从头到尾就只有赵安在相对高价出货，市场上的需求方完全没有购买，只有荣鼎这样的金融公司在吃货。 再联系他们得到的一些情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华夏大豆市场暂时饱和了！ 如果等九月灯塔国的大豆成熟，国内大豆必然再次降价，所以他们必须要在9月份之前进行清场。 现在的大豆市场已经不是正常的供需市场，而是一个比拼资本的地方，他们实在不敢继续陪这些资本玩下去。 所以他们选择了略低于赵安的价格进行出售，刚开始608还会立刻被狙击者们全部扫货。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动，购买速度越来越慢，甚至挂上600灯塔币的价格也不一定有人会买。 恐慌的情绪忽然滋生，抛售的情况越来越明显，一直降价到进口成本价580灯塔币附近，依然供大于求。 这个时候市场上突然出现560灯塔币的期货合约，整个市场都沸腾了，大家都觉得这个数据不可思议，但没有任何人敢接盘。 “王总，我说了这个价格一定有利润的空间！赵安真的不可能再有多余的备用资金和大豆了！只要在这个价位全部吃下来，利润空间真的很大。” “易经理，不是说继续吃货、吃合约吗！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签合同就可以这样随便违背约定吗？” “止损！去他#￥@的止损！再坚持一下就行了！不要给我说什么投资者的压力，我们是私募！投资权应该由我们决定。” “孙总，你听我解释……”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经理也愣住了，今天他打了十多个电话，无论是谁，都和昨天的态度截然相反，对于之前的约定仿佛全忘了。 其实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赵安十有八九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有一层的机会赵安是在演戏。 本来狙击赵安就是一个松散的同盟会，没有任何的规章，只有彼此之间的口头协议。 当第一个参与者心生怯意，不愿意继续收购现货和期货合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这就像积木一样，只要有一个参与者退缩，恐慌、怀疑的情绪就会迅速蔓延，然后本来就是松散的结盟瞬间崩塌。 顾经理突然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如果所有人都听他的安排，那他绝对能成功狙击赵安，然而总有想搭便车的胆小鬼！ 无力地躺在办公室沙发上，顾经理闭上已经两天没有休息的双眼。 突然有敲门的声音响起。 “进来。” 办公室门推开，是顾经理最信任的心腹。 “顾经理，已经按你的吩咐，让荣鼎投资继续在市面上吃货。然后你的个人账户做了520灯塔币的看空合约……” “别说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下去吧。” 下属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顾经理依然没有用睁开眼。只不过嘴角明显带着笑意： 这些愚蠢的投资者，反正都已经亏损了，不如让我赚点钱吧。 想到自己私人账户的入账，他实在无法忍住笑意。 顾经理，又何尝不是一个投机者呢？ 第163章 庆功 连城大宗商品交易中心, 贵宾室内。 看着屏幕上的交易信息，确定最后一笔530灯塔币价位的大额期货合约交割后，赵安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向身旁的宋桥教授鞠躬道谢，然后再与余永元等人依次拥抱。 整个贵宾室内总算是冲破刚才的压抑，充斥着欢呼之声。 这几个月来看着大豆期货价格涨涨跌跌, 每个人的心脏也随之起伏不断, 。 除了赵安和宋桥教授以外，每个人都准备去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检查自己的心脏。虽然这几个月的经历刻骨铭心、弥足珍贵, 但还是少一点吧，大家已经到了枸杞泡红枣养生的年纪了, 真的经不住下。 其中有好几次危险时刻，众人都以为这上亿的资金即将全部打水漂, 还是靠着宋桥教授才能力挽狂澜。 “你在这个价位就准备放弃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如负释重，宋桥教授淡然地问道。 当初宋桥教授预估最多可以将期货做空至510灯塔币，现在市场的混乱程度也证明了他的看法和预测, 然而今天赵安在530的价位就收手，抛出了所有的期货合约。 “赚钱不是我的目的, 没必要为了一点钱而苦苦纠结, 现在更重要的时间和布局。” 说这话的时候, 宋桥教授一直在观察赵安的表情, 冷静、沉稳、真诚。 这是一个人在获得巨大成功后，所能表现出来最理想的状态，但这根本不像一个刚二十出头年轻人应有的成熟。 赵安口中所说的“一点钱”可就意味着一两个亿的收入, 而且还是十打十的现金收益。 这半年赵安在期货市场获得了接近十个亿的收入。半年收入甚至堪比赵安一家三人辛苦创业十余年所打下的家业总产值。 这是一个奇迹，但也是一剂毒药。 如果换一个人，恐怕已经这样的收益冲昏了头脑，还好赵安早就有所预计与心理建设，才能压制住心中的贪念。 据赵安所知上一世在03-04年大豆疯涨的一年中，大豆的价格翻了一倍，却有操盘手实现了自身财产20倍的增长。 但赵安从来没有被期货市场的传奇所蒙蔽双眼与理智。 期货市场内一直流传着各种传说，但大部分的传奇都只是昙花一下，因为在这个市场中折戟的传奇多不胜数。 赵安只不过凭借着先知先觉与宋桥教授的帮忙，侥幸成为一次胜利者罢了。 如果不是灯塔国挑选了期货战场，如果不是应战需要大量的资金，赵安绝对不会在期货市场里坐庄 “大豆现货交割你处理好了吗？” “嗯。先陆续向中小企业提供一部分大豆，等期货市场这边交割完毕，再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价格出货。” 很早之前，赵安就已经知道在600这个价位会遭遇狙击，这个时候市面上需要购买大豆的人有两种，一类是需要大豆进行生产的食品企业，而另一类则是单纯的投资商。 食品企业对于大豆都是刚需，而且600这个价位相比之前的800已经十分廉价。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愿意去赌大豆继续降价的可能，而是会争抢市面上数量本来就不多的大豆。 毕竟供应链断裂的后果，他们都无法承受。 食安公司和这些食品企业差不多都有联系，毕竟是食安现在供应链已经遍布了全国。 所有赵安便派人与这几十家企业一一联系，以600的价格为他们提供短期内的大豆现货，而唯一的要求就是在短期之内不要插手期货市场。 这才有了赵安抛售大豆期货短期合约，没有任何一家实体企业接受的现象。 看起来赵安给中小企业们提供大豆和企业自行在期货市场上购买未来的交易合同，对于实体生产没有任何的差别。 但是对于虚拟的期货市场的影响却是天翻地覆。 当具有刚需的购买者离开期货市场，赵安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分化这些投资者。 只要对方的队伍中出现叛徒，那对方就会相互怀疑。 本来大豆降价的大势就不可阻挡，当这几股资本不再齐心协力的时候，这个松散的联盟自然再没有继续攻击的力量。 在交易所内完成交割后，赵安便带着众人找了一家海鲜餐厅享受庆功宴。毕竟连城靠海，大海之中各种食材美不胜收。 没一会儿，宋桥教授便提出自己要先行回宾馆休息。 并不是宋教授真的累了，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留在饭桌上其他人始终放不开，无论是敬酒、还是开玩笑都会顾忌他的存在。 其实宋桥教授很委屈，你们讲笑话、讲荤段子随意啊，老夫一把年纪了什么场面见过，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什么想法我还不懂？ 不过委屈归委屈，宋桥教授也不会强行拉着年轻人陪他，他早就过了需要别人服侍、奉承那个年龄了。还是回宾馆给自己老婆打个电话聊聊最近的生活来得轻松惬意。 赵安也不可能让宋桥教授一个人回去，便主动提出了送宋桥教授回宾馆。然后吩咐王泽刚留下来主持大局。 赵安那七个无良室友、王泽刚还有宋桥教授带的研究生、博士学，年龄本来就十分接近，赵安完全可以预想到今晚会是怎样的闹腾。 果然还没等赵安和宋桥教授走远，身后就已经传来了行酒令的声音，刚才还推推嚷嚷说不喝酒的众人，现在就已经忘乎所以。 只不过这酒令实在有些让人难以启齿： “螃蟹一啊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挤啊，脖一缩，爬啊爬啊过沙河，哥俩好啊该谁喝……” 赵安和宋桥教授默契地对视一眼，把彼此眼中的无奈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要行酒令，我也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能不能行一点有难度的酒令啊。螃蟹难道还会有人错？ “螃蟹一啊爪三个……” “王董，你错了！喝酒喝酒！” 堂堂食安集团的副董事，连三个螃蟹有几个爪都不知道了。 赵安只好收回刚才略带鄙夷的目光，然后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王，今晚你要是丢脸了，回公司你就等着进行行酒令特训吧。 赵安亲自把宋桥教授送到房间门口，对于一直尽心尽力的宋桥教授赵安是真心的尊重。 就在开门的时候，宋桥教授背对着赵安突然说了一句： “你有私下和期货投资公司沟通。” 很直接的肯定句，没有任何的疑问。 有几家投资公司停止收购合约的时间点太统一了，仿佛事先商量过一般。也是从几家公司停止收购合约开始，大豆价格再次崩溃。 “不好意思，宋老师。我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再等下去了，如果按照您的预测恐怕还再等待一个月以上市场才会自然崩溃，但……” 按照宋桥教授的预测，只需要缓慢将食安和红秀手中的两笔大豆分批次、缓慢投入市场之中，那些投资者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市场的自动调节。 但赵安没有选择等待，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瓦解对方的同盟。这其中有些手段并不那么光彩，赵安才没有告书宋桥教授。 虽然自己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虽然这个市场上类似的手段层出不穷，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但学生在老师面前总有一种天然的拘谨，尤其是在宋桥教授这样的大家面前更是如此。 “呵。” 宋桥教授的轻笑打断了赵安的解释，回过头用一种长辈看着晚辈的目光注视着赵安。 其实宋桥教授一直有些担心赵安过于理想主义。 他看见过很多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的人，这样的人纵然可敬，但自己的人生路却走得格外艰辛。 他欣赏赵安身上的理想特质，这个世界需要赵安这样的人。 但宋桥教授也很担心赵安过刚易折，看着赵安辈子自己使用一些小手段，宋桥教授反而放心了许多。 “人只要能坚守住自己的本心，不用太过于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以宋桥教授的年龄、资历、为人称呼赵安为“好孩子”理所应当。 这一刻赵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小学生被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表扬了一样，紧张、羞涩、不知所措，只能说了一句： “谢谢，宋老师了。” “好了，早点休息吧。” 房门已经打开，宋桥教授走去其中，不再多说。 等心中的窘迫消失，赵安看了看时间，决定直接回房休息，明天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刚洗漱完，手机变响了起来。 “安安，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啊！就等你了！” “我明天八点的飞机，十点就能到京城，到时候我会直接过来找你。” 两人谈起明天的见面与安排都有些激动。 “那好，明天见！” “嗯，明天见！” 第164章 拍摄 2002年4月11日。 枫城别墅中。 “好, 再来一遍！” 听着场务拍板的声音，赵安又开始弹奏钢琴，同一首歌他已经弹奏几遍了, 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因为计嘉树远比他辛苦，计嘉树需要穿不同的衣服、站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姿势与表情，伴着赵安的琴声演唱同一首歌。 两个人已经折腾一下午了。 赵安今天早上六点不到, 便起床洗漱然后乘坐最早的飞机, 不辞辛苦赶回京城就是为了陪计嘉树拍摄MV。 这件事还得从去年赵安过生的时候说起，明明是赵安过生, 但是小两口不知怎么闹腾到最后就变成了赵安需要满足计嘉树一个愿望。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现在赵安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这辈子他都是计嘉树的，计嘉树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什么都可以？” “嗯。” “那你当我MV的男主角吧！” “啊？” 看到赵安惊讶的表情, 计嘉树十分满意，这才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之前赵安给计嘉树告白时候有创作过一首歌，名字叫做《追逐》。 计嘉树很喜欢这首歌, 所以这一次他准备把《追逐》放入自己的新专辑之中。 除了作为专辑的主打曲目之外，计嘉树还希望赵安能和他一起拍摄这首歌的MV。 或许两个人的关系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 但计嘉树希望用这样隐秘的方式告诉整个世界——他和赵安是情侣！ 听到计嘉树的想法, 赵安惊讶得说不出话。这一瞬间他切身感受到了计嘉树有多么的喜欢自己。 恋爱中的人难免会有一些患得患失的情绪, 但是计嘉树的话将这些情绪一扫空。 赵安深情地吻住计嘉树, 直到两人都有些精疲力竭的时候，赵安开松口，然后慎重地许下承诺： “好。” 计嘉树从十月份开始筹备专辑, 按照计划MV的拍摄是十二月的事情。 然而突如其来的灯塔国考察和国内期货市场的战争，让赵安这几个月根本抽不时间来陪计嘉树拍摄MV。 当然计嘉树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他很清楚有些大事必须排在他和赵安的小事之前。 一直到上个周，赵安对于国内期货战争结束时间有了大致的预估之后，才告诉计嘉树可以抽出时间来拍摄。 于是计嘉树连忙联系公司筹备MV的拍摄事宜。 虽然因为差一首MV的原因，专辑一直没有录制，所以现在有操作的控制。 只不过整个MV的筹备依然相当繁琐，场地、服装、导演…… 而这一次则是由计嘉树向音娱表演了超能力，计嘉树直接表示：公司只需要请到合适的导演就够了。其他的场地、服装全部由他提供。 为了还原当时告白的场景，拍摄场地自然就选在了赵安和计嘉树的家中，也就是枫城别墅。 枫城别墅本来就是京城现在最好的别墅，又是按照赵安的审美进行设计、装修，整个别墅的风格在当下可以说是遥遥领先。 这两年赵安和计嘉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往原本空荡的别墅之中塞家具、装饰品。 两个人在审美方面也比较一致，整个别墅现在的布置简洁而又高雅。 所以当整个拍摄团队进入别墅的时候都发出了赞叹： “这别墅也太美了吧。” 2002年京城的房价又达到了一个巅峰，能在城区内拥有这样的别墅，主人的身价难以想象。 而当他们看到那家定制施坦威的时候，更是被震惊至麻木。 业余爱好是钢琴的收音师说道： “我在市面上从来没有类似的款式，这应该是施坦威的定制钢琴。估计也就几百万吧。” 听得一旁的场务想杀人，什么叫做就几百万吧，卖了你也换不起。 思前想后，场务还是谨慎地问了计嘉树一句： “嘉树，这房子应该不是你的吧？” 计嘉树想了想房产证上的名字说道： “不是我的！” 一旁的赵安就在心中嘀咕：现在的法律还是不够开放啊，没有夫妻、血缘关系就不能共同持有房子，得想个办法把计嘉树的名字加上去才行。 听到计嘉树的话，场务如负释重，心想：我就说嘛，要是计嘉树能买得起这样的别墅，何必混歌坛呢？安安心心在家里当个富二代，多轻松。 于是场务也成为了“灯下黑大军”中的一员，直到多年后才幡然醒悟。 “大家工作的时候小心点，别把东西碰坏了，我们的工资可不够赔。” 场务大声吩咐所有的工作人员。 “吴大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有什么需要挪动、使用的东西，尽管挪动。” “真没问题？” “嗯，我和房屋的主人关系很好。” 计嘉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瞬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闪瞎了眼，唯一的念头就是：以计嘉树这亲和力，和有钱人是好朋友一点都不意外。 而计嘉树那位“有钱朋友”在一旁暗戳戳地看着计嘉树的笑容。最近一个月他一直待在连城，想计嘉树都快发疯了，此时自然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 很快别墅就收拾好了，把平时的日用品全部藏了起来，比如水杯、垃圾篓、零食等等，让整个别墅看起来尽可能的空旷、开阔以及高级。 整个MV的框架、故事全部由计嘉树设计，他早就在心中演戏过千万遍。计嘉树也已经和导演沟通过很多次，于是MV的拍摄很快开始正式拍摄。 其实整个MV的布局十分简单，就是赵安在钢琴面前弹奏，然后计嘉树对着赵安、钢琴演唱。 不过有一点要求让导演很意外，那就是计嘉树要求赵安的正面不能出现在MV之中，只能拍摄赵安的背影、弹钢琴的双手。 在导演看到赵安的第一眼就被赵安的外貌和气质折服，沉稳而可靠，低调而高雅。 作为一名经常有拍摄工作的导演，他在脑海中已经为赵安勾勒出无数个场景，甚至已经计划好拍摄完成之后要给赵安介绍一些其他的工作。 然而一名在导演心中完美的模特、MV演员居然不能露出正面，他有些不解，也有些为赵安愤愤不平。 最后还是计嘉树主动解释——这个MV就是要塑造一个朦胧的对象。 所谓追逐，便是追求一个可望而不及的人。每个人心中追逐的目标都不一样，虽然赵安很优秀，但也不会是每个人心中藏着的白月光。 与其让赵安露出他的正脸，不如就留下一个足够迷人的背影，给每一个人留下幻想的空间。 原来是这样！ 导演、场务乃至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不亏是被称为最具文化底蕴的歌手！一个MV居然也有这么精心的设置与解释。 看着侃侃而谈的计嘉树，一旁知道事实真相的赵安只能努力憋住自己的笑意。 不露出正面是他和计嘉树一起决定的事。 随着食安越来越有名，以及食安未来的发展路线，赵安无法避免要走到台前，成为镁光灯下的公众人物。 如果让人发现身家亿万的总裁跑到一个歌手的MV中去客串演员，就算没有在第一时间联想二人有亲密关系，也会对二人平时的交往更加关注。 恰好两人又是情侣，相处之中难免有亲昵的行为，很有可能因此曝光。所以二人还是决定赵安在MV中就不要露面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场的工作人员大多听过计嘉树演奏钢琴，也都是音乐圈子的工作人员，对于钢琴多少有些了解。 当他们听到赵安弹钢琴的时候，心中不禁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长得帅和弹钢琴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一个计嘉树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 如果说赵安演奏钢琴只是让人感觉到惊讶的话，那计嘉树在这首MV中的表现就堪称惊艳了。 为了保证MV的顺利拍摄，在场的拍摄班子都是计嘉树的老熟人了。他们很清楚和计嘉树的钢琴、歌声、创作力比起来，计嘉树的演技有多么糟糕。 计嘉树最适合的角色就是冷漠杀手，因为表情和眼神都不需要有任何的变化。 然后今天的计嘉树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几近真实的演技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追逐》很明显是一首情歌，无论歌名还是歌词都表现出直接、热情的爱慕之意。 “你是阳光，你是春风，你是我追逐的一切美好” 虽然计嘉树在整个MV中没有任何的台词与交互，只需要安静站着唱歌，但这也是最难的一点——通过眼神和细微的动作表现出爱意。 导演都已经做好了无数次NG和重来的准备，然后今天的计嘉树仅仅凭借双眸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沦陷。 在拍摄的过程中，计嘉树与身前唯一的存在也就是一名默默无名的MV演员对视，然而他的眼神却让所有人以为此人真的是计嘉树一直追寻的对象。 计嘉树的双眸坚定有力，无论前方有多么遥远，他也愿意追逐下去。 因为计嘉树的出色发挥，让导演灵感高爆发。 虽然整个故事的框架已经敲定，但是剪辑、光影、切换等等手法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为了后期有足够多的剪辑材料，导演才一遍又一遍地拍摄相似的内容。 看着摄像头里的画面，导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随口说道： “嘉树，你专辑的名字定了吗？” “定了，就叫《追逐》。” 计嘉树不动神色对着赵安露出一个幸福的表情。 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拍摄MV，哪怕计嘉树想把《追逐》定为专辑名也不合适。 但在和赵安敲定好拍摄MV的日子之后，计嘉树便和他的经济人还有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大战八百回合，最终说服所有人以《追逐》作为他的新专辑名字。 “那你专辑的封面有拍摄吗？” “没呢。” “那我给你介绍个摄影师吧，马上让他来拍摄。正好今天天气好，而且这里又是《追逐》MV的拍摄地，很适合拍摄封面照片。” “那就麻烦导演了。” 一旁的场务立刻与工作人员进行交流：今天稍微延长一点工作时间，原计划拍摄封面的时间就可以腾出来休息。众人一整欢呼。 只有一个人有些闷闷不乐，他悄悄来到计嘉树身边说道： “你可没说今天要加班工作，你说怎么补偿我？” 语气之中的咬牙切齿清晰可闻，某人盼望今天已经很久了。他完全不能接受加班。因为加班越久，夜晚生活就越短暂。 计嘉树才怕这些不痛不痒的威胁，无所畏惧地说道： “先好好工作，能不能有一点职业素养了？工作还没完成就开始谈报酬、讲价钱，等把今天的工作全部做完再说。” 说完之后计嘉树就往导演身边凑，说自己想看看刚才拍摄的原片，其实是害怕某人的打击报复。 只剩下某人在原地咬牙切齿：那就等工作完再来谈价钱吧！ 第165章 《追逐》 2002年4月23日。 “接下来为您带来计嘉树新专辑的同名主打歌《追逐》, 这首歌唱出了每个人对于爱情的追逐，希望你我都能在这一段努力中有所成长。” ——华夏音乐广播 “歌手计嘉树时隔两年再次推出新专辑《追逐》，被誉为新一届音乐才子的他, 在这张新专辑有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让我来一起欣赏同名歌曲《追逐》。” ——音乐势力榜 “在计嘉树生日之际，他以特殊的方式同他的歌迷们分享了他的成长。时隔两年，对于一名刚出道便大火的歌手而言是一个很长的沉寂期, 但这两年计嘉树并内有销声匿迹, 也没有江郎才尽，一直以单曲、影视插曲的方式与大家见面, 这让人更加期待计嘉树口中‘利用两年时间认真创作’的专辑品质如何。” ——娱乐周报 计嘉树在他二十岁生日这一天发售了专辑《追逐》。 一般在专辑发售之前，公司和艺人都会主力宣传其中几首歌曲。这些歌曲往往是整张专辑中受众最广、综合评价最高的歌曲。 优秀的歌曲才能在短时间内吸引市场的注意, 在专辑发售前就拥有较高的传唱度，从而吸引消费者在专辑发售的第一时间进行购买。 音娱早就主动透露出计嘉树今年要出专辑的这件事, 赚足了眼球。 甚至早就有“内幕人士”透露出新专辑的名字与主打歌。为了取信社会公众，还在某些娱乐报刊上刊登出了公司内幕的宣传方案、制作方案等等，简而言之《追逐》就是整张专辑的核心曲目。 所以一两个月前, 歌迷们就一直等待着《追逐》的发布。 然而三首用于宣传的主打歌都已经公布，嘻哈风格、同时带有一些批判与呐喊意味的《千万人》、爵士风的抒情歌曲《夜宴》以及一首带有明显华夏特色的《层楼》。 这三首歌全是由计嘉树独自作词作曲, 风格截然不同, 但完成度都很高。而且计嘉树对于歌曲的演绎也十分到位。 明明是同样的声线, 却能够表现出不同的情绪。 《千万人》中的举世皆敌、一往无前, 《夜宴》中的觥筹交错、灯红酒绿，《层楼》中的为赋新词、爱上层楼。 三个气质迥异的计嘉树，都让歌迷们心动不已。 可惜现在还没有那句至理名言： “小孩才做选择题, 我全部都要。” 三月份的时候，音娱公司更是直接宣布这三首歌都有对应的MV，同时公布了计嘉树在MV中的造型。 审美和赵安越来越接近的计嘉树，对于自己的MV自然是严格把控。再加上计嘉树现在就是音娱的当家宝，专辑预算方面完全给出了一线歌星的价位。 绝大部分的歌都由计嘉树字词作曲，节省了一大笔钱，《追逐》还是赵安“无偿”奉献，所以专辑的预算基本上投入在配乐、录音以及MV。 为了尽可能表现三个MV的主题，整个摄影团队在国内飞来飞去。 最后的特效部分更是直接交给灯塔国的特效公司进行制作，完全是按照拍摄电影的规格在拍摄MV。 最后成品的质量不言而喻，音娱通过媒体放出《千万人》的全部MV以及另外两首的剪辑，已经让所有的歌迷奔走欢呼。 哪怕是路人也会因为这三首MV而关注计嘉树。 三首主打歌宣传越是火热，歌迷们对于《追逐》越是期待。 因为从头到尾这首同名歌曲的信息就没有任何的泄露，如果不是音娱已经公布了专辑名称，大家都会怀疑是不是只有这三首已知的主打歌。 越是隐秘，越是好奇。这就是人类的好奇心。 所以在《追逐》发售之前，整个乐坛就在讨论它。 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音乐圈也是如此。 虽然计嘉树很受欢迎，但是在华夏乐坛也并没有统治级别的实力和作品，很多其他歌星的粉丝自然会唱衰《追逐》，认为计嘉树在故弄玄虚。 平时生活中兴趣相投的朋友聚集在一起，都能发生辩论，更别说2002年互联网已经开始逐渐进入每个人的生活。 网络论坛（BBS）和企鹅聊天就是时下最新潮的江湖。 “海角”是目前华夏目前访客量最多的论坛，上面有专门的娱乐明星板块，最近计嘉树的名字在论坛里已经有“屠版”的趋势。 打开论坛，全部是与计嘉树有关的帖子。 《你们会买《追逐》专辑吗？》 《计嘉树新砖销售量预测》 《最新MV图片，计嘉树太帅了》 …… 但总体而言大家对于《追逐》都是期待居多。论坛内有一篇很火爆的分析贴，从各个角度分析了《追逐》的优秀。 “计嘉树，作为新一代创作歌手的代表，他的第二张专辑肯定会延续他的创作风格。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千万人》等三首主打歌中得到印证，所有主打歌的作词作曲都是计嘉树本人。 同时音娱也证实新专辑绝大部分都是由计嘉树创作。而且计嘉树在多次采访、宣传之中都表示整张中他最喜欢、自豪的曲目就是《追逐》。基于种种推测，我相信《追逐》同样是计嘉树创作的歌曲！一定会相当出色！” 于是在万众瞩目中，《追逐》正式发售。 全国各地的音像店、新夏书店都排着长队，就是为了购买《追逐》。第一天全国销量预计18万张专辑。 当歌迷们怀着紧张、激动的情绪拆开专辑，打开歌词本，看着第一首歌《追逐》信息的时候他们都傻眼了。 《追逐》 作曲：赵季安 作词：赵季安 演唱：计嘉树 这个赵安是谁啊？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作为排队抢专辑的歌迷，对于乐坛之中的作词人、作曲人多少有些了解，但“赵季安”这个名字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顺着歌词本往下看，除了《追逐》之外所有歌曲的作词、作曲都是计嘉树。这下他们就更加好奇了，这个赵季安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拥有这样的待遇。 迫不及待把CD放入随身听、播放器或者电脑之中，开始欣赏《追逐》。 尤其是用DVD或者电脑看MV的歌迷，他们很快就被画面所吸引。 另外几首主打歌的MV都有一个鲜明的特点，衣服、化妆、场景十分夸张宏达，美、震撼、精致、故事是对这几个MV的印象。 然而《追逐》的MV不同，计嘉树只是安静地穿着白色西装站在钢琴面前歌唱。 巨大的落地窗户，秋天的阳光洒在地板与钢琴上，让身着白西装的计嘉树看起来更加温暖。 没有任何的特效，甚至没有其他的角色与计嘉树互动，只有计嘉树的深情款款、眼神缱绻。 其实说只有计嘉树一个人也不适合，因为还有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背对着画面，认真地弹奏钢琴。 黑色西装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却和计嘉树一样的抓人眼球。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没有对白、没有正面，却能与计嘉树分庭抗礼。或者说两个人本来就应该这样相处在一起。 时间长达四分半的MV，并没有场景上的转变，甚至也没有时间上的变化。仅仅通过不同的角度来拍摄计嘉树演唱《追逐》的模样。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首简陋至极的MV，但是每个看完MV的观众都没有对此不满。 此时的他们内心想的甚至不是计嘉树，而是自己人生中曾经追逐过的某个人。 或许是孩提时代的青梅竹马，被一条“三八线”分割的两个人；或许是中学情窦初开时候，篮球场上不断跳跃的身影、教室门口路过的白色长裙；也有可能是办公室的彼此…… 无论曾经的追逐是否有结果，但每个人的确曾毫无保留爱慕过某个人。 此时想起来，幸运多于遗憾。 当从曾经的情绪中走出，大家才开始抱怨计嘉树—— 为什么要唱这么一首让人想哭的歌？你这个该死的计嘉树，你才20岁，你懂什么叫做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抱怨归抱怨，没有人能否认《追逐》是一首很棒的歌曲。虽然是一首情歌，但是旋律并不是目前流行的风格，更加隽永一些。 整首歌只有钢琴作为伴奏。钢琴的确是音域辽阔、表现形式丰富，很多歌手都会选择以钢琴作为主要伴奏。 但像《追逐》这样只有钢琴伴奏的歌曲并不多。因为只有一种乐器，音色表现力很容易变得单调与枯燥。 但是在这首歌之中，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优美的旋律、丰富的和弦以及高超的表现技巧，让每一个听歌的人都被琴声所征服。 更难得的是钢琴如此出众，却没有抢走计嘉树声音的风头。 琴声和歌声此起彼伏、相互配合，哪怕只有钢琴配乐，也让整首歌显得相当丰富。 当然，歌因情动人。 真正让观看者感动的还是歌词与计嘉树的表演。 歌词很简单，并没有堆砌辞藻，或者故作深邃进行一些比喻。但每一句歌词总是能让人联想起自己的经历，把你带回某段回忆之中。 计嘉树在《追逐》MV中的表现更是堪称惊艳！ 《追逐》MV只有一个场景，而且没有其他的露面演员、没有故事的交互、也没有舞蹈动作。 这就注定了MV中一大半的镜头都是计嘉树，还有很多正面镜头。 计嘉树的歌迷中也有很多颜粉，他们疯狂希望计嘉树能够去出演偶像剧，呼声一直都很高。 很多导演、剧组都有和计嘉树接洽过，只要计嘉树肯参演就是最大的爆点。 但计嘉树也无数次公开解释过自己的演技太差，比木头还僵硬。再加上几个MV中的表现，让歌迷对于自家偶像的演技水平已经有了相当清晰的认识。 然而这一次在《追逐》中的表现，却足以惊艳所有人—— 计嘉树的表情、眼神全部都透露着“爱慕”两个字。 MV中还有几个长镜头，把计嘉树五官的英俊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让每一个人为计嘉树的眼神着迷。 看着计嘉树的表演，他们感觉就像在看自己一样，看见曾经那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自己。 只要看过《追逐》的MV，或者只是听了《追逐》，每个人都为之黯然。 他们把“赵季安”这三个字牢牢记住，有些人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去打听这名音乐人的信息。 除了好奇的听众，也有不少音乐人士试图与“赵季安”联系。他们都希望能与“赵季安”有合作的机会，当然这都是徒劳之举。 《追逐》这张专辑无疑是成功的。 除了四首MV主打歌曲外，另外九首一直没有提前公开信息的歌曲也相当出色。 一般情况下一张专辑中总有主次、优劣之分，优秀的自然是主打歌曲。但追求完美的计嘉树花了两年打磨的专辑，怎么可能会有滥竽充数的作品。 这两年赵安有多忙，计嘉树就有多忙。 其实音娱公司一直有想把《追逐》拆分成两张专辑，这样更有利于计嘉树热度的维持。 最终计嘉树拒绝了这个方案，甚至在宣传的过程之中，也没有刻意去介绍另外九首歌的情况。 但随着《追逐》的发售，口碑和市场反应不断发酵，无论是业界还是普通的听众对于《追逐》都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一时之间，计嘉树和《追逐》成为了大陆娱乐圈最热门的话题，并且还有向港城和湾湾省蔓延的趋势。 4月28日，《娱乐列车》播出的时间。 《娱乐列车》是华夏目前最热门的综艺节目，每周六晚上八点半，都有无数的观众守在电视机前观看。 《娱乐列车》的李主持率先出场，然后说道： “今天呢，我们娱乐列车邀请到了一位歌手。他擅长钢琴、唱歌，刚满二十岁，最近又发表了他的第二张专辑，他是……” 观众席瞬间沸腾！ “计嘉树”、“嘉树”、“树树”…… 歌迷们对于计嘉树的各种称呼此起彼伏，沸腾了半分钟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这个时候计嘉树已经在欢呼声中走到舞台之上，面对欢呼的歌迷，计嘉树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之上。 刚才还沸反盈天的演播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因为所有歌迷都和计嘉树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一旁的李主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相当夸张地说道： “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听话的粉丝，我一直听说这是嘉树和自己歌迷之间的一个小秘密，你能和电视机前的大家分享一下吗？” 计嘉树便直接把自己发行第一张专辑举行签售会时候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然后继续说道： “从那次之后，每次举行现场活动，歌迷朋友们过于兴奋的时候，我都会做出这个动作。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很多歌迷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动作。可是一次、两次、三次，我发现我们之间其实能够很好的沟通。 大概半年之后，这个动作就已经成为了我和歌迷之间的约定。只要做出这个动作，我们就一起保持安静，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 尽量不给他人带来麻烦，这是计嘉树一直以来坚持的礼貌。 “嘉树和歌迷之前的沟通真的很令人羡慕。给大家说一个小秘密，嘉树平时的工作特别多，有签售会、见面会、还有一些现场活动，经常会与歌迷朋友们遇见。 但嘉树与他的歌迷绝对是我看到过最有礼貌的相处模式，无论何时相互尊重，同时也不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有人说这是喜欢上你之后才有的习惯，认为你作为一个偶像改变了他们，嘉树你觉得呢？” 主持人又把问题抛给了计嘉树，而计嘉树则适时腼腆一笑，用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 “这都是我歌迷朋友们的抬爱罢了。其实被大家喜欢，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既幸福又有压力的事情，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做得更好才对得起大家的喜欢。” 说到这计嘉树对着观众鞠了一躬，又是一阵震耳欲聋。 《娱乐列车》是一个综艺类节目，有很多的游戏要由主持人与嘉宾一起合作、完成。 这次邀请的嘉宾都是计嘉树在娱乐圈、音乐圈类的朋友，整个演出气氛非常轻松、欢乐…… 在某东居民楼内，电视机面前坐着一对母女，母亲正在打毛线，陪女儿一起看电视。 本来是不怎么关注明星，但是看着计嘉树在《娱乐列车》上的表现，母亲对计嘉树也生出好感，说道： “这就是你喜欢的明星？看起来还不错的啊。” “嗯！计嘉树特别棒，我给你说，他从小成绩就特别棒……” 正好《娱乐列车》在播放广告，女儿便把计嘉树以前的事迹一件一件地说了出来，一脸的骄傲、自豪。 “能上P大T大，结果去了央音，真的？” 关于计嘉树的成绩，母亲还是有些不相信。在她的印象中，明星没几个学习成绩好的。 “那是当然，他就在全国都特别有名的蓉城八中念的高中，有歌迷专门求证过这件事情，千真万确。” “那你也学学别人吧，好好努力知道不？” “妈，那我期末要是考到年级前十，你给我点奖励什么？” 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听女儿说自己要考进年级前十，有些意外又有些期待，说道： “你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去听计嘉树的演唱会。” 看了一眼重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计嘉树，母亲点了点头： “行。” “万岁！” 欢呼之后，母女二人继续看《娱乐列车》。 此时游戏环节已经做结束，整个舞台的气氛十分轻松，又到了谈话部分。 “嘉树，你有看媒体、报纸、网络对于你《专辑》的评论吗？” “嗯。还是会看的。我还挺在乎别人对我音乐作品的看法，这让我知道大家的喜好，也会影响我之后做音乐的一些选择。” “那你知道歌迷们对你最大的期待是什么吗？” 李主持脸上带有明显算计的笑容，就等着计嘉树的回答。 “我知道啊。他们都希望我唱情歌、希望我去拍戏，对了，他们还希望我下一个MV去海边拍。” 计嘉树熟练地说出了歌迷们的希望，这是最近海角论坛论坛上最热门的帖子，他看过。 为什么会希望MV去海边拍，原因很简单，因为海边的穿着比较清亮。 “哦？你居然知道。那你有考虑过这些建议吗？” 主持人一脸的意外，同时又很好奇想知道计嘉树的答案是什么。 计嘉树小跑到舞台的最前面，正对一个镜头，也离观众最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拒绝。” 说完之后不顾现场观众的挽留，又跑回主持人的身边。这个时候主持人已经抱着肚子大笑不止，刚才计嘉树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容，随手擦了擦眼角消除来的眼泪，李主持继续问道： “前两个问题其实嘉树以前在其他地方已经回答过了，那我能问问为什么嘉树不愿意去海边拍MV呢？” 想了想计嘉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家里人不允许我在MV里穿那么少。” 虽然计嘉树满脸的诚恳，但这个演播室还是再次陷入爆笑之中，连导演、摄像师和其他工作员也被逗乐了。 还是久经沙场的主持人先回过神来，控制住了场面，打趣说了一句： “看来嘉树的父母还是很保守啊。” 而这一次计嘉树没有再解释——他所说的家里人是指他的男朋友赵安。 “好了，我们还是来问嘉树两个音乐上的问题吧。” “嘉树的新专辑除了《追逐》以外都是自己作的词曲，很多歌迷好奇为什么嘉树不选一首自己的歌作为主打呢？其实这样更能凸显你的创作实力吧。” “因为《追逐》这首歌就是我追逐的对象。我的专辑里有哪首歌比它好吗？没有。选《追逐》作为专辑名，我就是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追逐的目标，不要因为外界的纷纷扰扰而忘记自己的目标。” “看来嘉树很有自己的看法呢。最后一个问题。其实在嘉树答应《娱乐列车》邀请的时候，导演就和嘉树商量过最后演唱的歌曲，我们都以为嘉树会选择《追逐》，毕竟是专辑同名曲。 但最后嘉树选择了一首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歌，能告诉大家理由吗？” 计嘉树拿起话筒，和刚才的轻松、欢乐不同，此时的计嘉树有些严肃，哪怕还没有开口，但演播室内的气氛已经有了变化。 “这首歌，是我为一个朋友写的。写的是他，也是很多在面对困难时候一往无前的勇士。他们很多选择不被理解，甚至为人诟病，但他们一直在做着正确的事情，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很多根本不知道他们姓名的人。仅以这首歌送给那些无名英雄。” 主持人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他隐约知道这首歌的立意，他深情地宣布： “接下来有请嘉树为我们带来《千万人》！” 第166章 第三战 京城时间, 刚到十二点，赵安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生日快乐！” 计嘉树的声音从听懂之中传来。 今天已经是2002年9月17日，赵安的生日。一年前的二人还在月彼此约定每年的生日都要一起过, 然而谁知道一年之后，两个人的生日便已经是天各一方。 4月赵安回京城陪着计嘉树拍摄《追逐》，然后休息两天后, 赵安便离开了。 “谢谢。” “来, 我给你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快乐……” 没有一丝一毫的害羞, 在深夜中计嘉树坐在二人平时一同休息的床上，对着手机唱歌。 一曲终了, 计嘉树还很认真地吩咐道： “快许愿，不然一会儿就不灵了。” 电话两端明明是无声的沉默, 却仿佛能听见彼此心跳加速的声音，哪怕有空调不听吹着冷风，但是两人都不禁有些燥热。 在认真地许下愿望后, 赵安轻松地说了一句： “谢谢。” “加下来你还是不回京城吗？我们已经有整整五个月没有见面了。” 以往二人也会再全国各地奔波，但总能忙里偷闲回京城见上一面。但这次赵安离开京城后便出过了, 一直在地球的另一端忙碌, 计嘉树和赵安平时只能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一个地球的直径, 听听对方的声音来度日。 “嗯。接下来一段时间, 我都要待在港城这边。可能要一直待到十二月份。不过周末的时候，我可以抽出时间回来找你。” “啊，那你还是先忙你的正事吧, 那件事比较重要。” 计嘉树很清楚这段时间的赵安有多么疲倦，在国外的几个月，就没有休息过。每次通话计嘉树能感受到赵安的疲惫，甚至有几次赵安和计嘉树打着电话就突然睡着了。 从那只好计嘉树就尽量控制自己给赵安打电话的频率和时间长短，不是不想赵安，而是希望赵安能够多休息一会儿。 “你就不想见我吗？” 带着一丝狭意，赵安明知故问。 “想啊。不过不用你专程飞回京城，我给李哥说一下，给我安排一个假期，到时候我来港城找你就好了。” 坦坦荡荡的回答，想念对方又不愿意对方在路途上辛苦，那就自己去见对方就好了。 自己多付出一点，对方就会轻松一些。这就是赵安和计嘉树的爱情相处之道，总是在为对方考虑。 “好呀，那我就等计小树大人来宠幸我了。” 赵安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坦然接受了计嘉树的体贴。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越来越随意，就像生活几十年的夫妻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认识的确超过了十年，这么熟悉彼此也属正常。 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赵安今天刚从国外直接飞回港城，按理说今天的赵安十分疲倦，但今天的两人着实有些兴奋，一直聊到两点过。 或许是因为两人发现彼此的距离进了一些，这就已经是一件足以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最后还是计嘉树强行让赵安去睡觉，两人才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赵安便精神奕奕前往港城期货交易所。 虽然称之为港城期货交易所，但事实上港交所只是一个世界各地期货交易所的中转、交易点而已。并没有自身的期货产品交割。 港城作为世界公认的金融港口、城市，有着很多其他城市难以想象的政策优惠。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外汇的自由转换，让世界绝大部分的货币都能在港城自由兑换。 港城就是赵安规划第三战的阵地！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赵安努力的搜集各种资料，这也是他出过的原因之一，把第一手详实的资料交割华夏政/府。 在政/府许可下，把之前在连城期货交易中心所赚到华夏币兑换成了的灯塔币，就是为了这一天。 港交所所对接的交易所之一便是芝减弟期货交易所（CBOT），灯塔国内以农产品和国债期货为主的交易市场，也是灯塔国大豆期货最主要的市场。 走进贵宾室里，赵安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一些是陪着赵安征战海湾的下属，还有一些则是曾经的战友，比如： “宋老师。” 赵安率先走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以学生的身份向对方行礼。正是对赵安帮助颇多的宋桥教授。 “看起来黑了不少嘛，不过这样也不错，很健康。” 宋桥教授看着整个人黑了不少的赵安，笑着说道。 “没办法，一天到外面日晒雨淋。不过的确也还行。” 赵安所切的国家同样在南半球，过去几个月正好是夏天，在玩奔波想不黑都不容易。不过赵安对于自己的皮肤很了解，恐怕这个冬天过完又会白回来。 “我看到你整理报告内容了，很不详细，参考价值也很高。这次很多计划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制定的。不过，你这次出去钱也花了不少吧。” 对于赵安这几个月的经历，宋桥教授多少游戏耳闻。现在即将需要大量的现金流，宋桥教授便开口询问道。 这次赵安所要对付的可是灯塔国的资本，远比之前连城期货市场要凶险得多，当年量子基金做空港城的故事可是投入超过十亿的灯塔币。灯塔国的资本之雄厚，难以想象。 看了一眼周围都是值得信赖的对象，赵安便向宋桥教授透了一些底牌。 比如政府答应在适当的时候进行注资，又比如自己在国外签订的对赌协议…… 就算最重要的底牌，赵安依然没有透露，但所展示出来的实力也让宋桥教授十分放心。 “有这么多的准备，那我也不用太担心了。” 一阵寒暄之后，宋桥教授便开始和赵安商量之后的计划，简而言之就是“抢先一步”！ 对于之后灯塔国资本的手法，赵安、宋桥教授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 根据跃华所收集的数据显示，超过70%的大豆农户今年选择了种植其他农作物或甚至直接放弃从事农业。 剩下30%的农户所能提供的大豆甚至不能满足国内大豆需求的20%。 这个数字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情况，这意味着华夏大豆对于进口的需求量达到了一个夸张的数值，华夏对于大豆的定价根本没有任何的定价权力！ 其实有一段时间，赵安想到这个数据就无法入睡，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 上一辈子华夏大豆价格下跌，但也绝对没有到达这么夸张地步。 这还是因为赵安之前在连城期货市场上的操作太骇人了。农民对于大型企业从灯塔国进购大豆的最终成本不是特别的了解，可能还会有所犹豫。 但是国内的期货价格不一样，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交割价格。在几个月之内从800到500，几近腰斩，农户们怎么敢继续种植大豆所以纷纷放弃了大豆的种植。 赵安特别担心，如果自己没能在期货市场上取得胜利，调整国内的进出口比例，那华夏的大豆市场将被灯塔国死死抓在手中。 哪怕知道上辈子就是一样的解决，只不过时间发生的早晚有所出入，但是赵安依然会自责。 导致的后果，可不是他或者食安能够弥补的。 这种痛苦、压抑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如果不是有计嘉树的陪伴，赵安恐怕已经先崩溃。 此事有关国万民，由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所以赵安在之后的几个月中才会如此投入，能把这场战争的胜算提高1%那值得。 既然现在华夏市场如此依赖于灯塔国，那灯塔国之后的操作也不难推测。 无外乎是囤积居奇、哄抬物价。 现在灯塔国的三大粮商可没有与华夏企业签订供货合同，也就是说现在能不能达成买卖都是一个问题。 到时候美国完全可以说：今年大豆收成不好，所以要涨价。 大豆又没有其他的可替代产品，供给会明显影响市场价格。而且根绝赵安对于这些资本公司的了解，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现货市场的涨幅一般不会太大，绝不是他们心满意足的价格 所以他们绝对会把目光投向期货市场，通过操纵期货价格来获得高额的杠杆率。 而赵安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在三大粮商动手之前提前建仓。 所谓建仓就是先行购买未来某个价位的期货合同。因为有人购买，所以未来的期货的合同价格就会上涨。 一来赵安可以通过期货的上涨来赚取其中的杠杆利润，二来可以扰乱三大粮商之后的动作。 这毕竟还是市场的行为，所以赵安估计灯塔国政府并不会贸然介入。整个期货市场的资金压力也会小一些。 如果灯塔国政府敢贸然介入的话，那就更好办了，华夏政/府也有介入的理由了。 赵安就是在和宋桥教授商量应该建立什么时候、什么价位的收购合约。 九月也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间点，因为现在正是灯塔国第一季大豆成熟的时间。而华夏国内去年的大豆也刚好差不多消耗殆尽。 根据赵安的信息网，现在国内大部分企业都已经去前往灯塔国，开始与三大粮商进行谈判，希望在十月份的时候就能够开始交易。 所以赵安才会挑选这个时间从国外赶回来，毕竟他在另外一个国家的布局也到了立刻要见效的时候了。 “那就在10月15日的短期期货仓库，这个时候大豆应该即将涨价。” 5000万灯塔币，10月15日交割，价格500灯塔币/蒲式耳。 经过一整年的修整，灯塔国的大豆期货价格也恢复到了450灯塔币这个普通价格，和去年供应给华夏的价格已经多出近两层。 赵安估计这还是三大粮商努力控制的结果。毕竟现在谁都知道灯塔国大豆占领了一块特别大的市场华夏。任何一个商人都会想在这种时候灯塔国大豆。 不过三大粮商不可能在大豆收获之前就让价格涨上去，如果引起对方的警觉就麻烦了。 十有八九是三大粮商自己做了对冲操作，有人买高价合约，三大粮商就卖出低价合约，让整个市场的波动归于“0”。 想到三大粮商已经投入的钱，赵安心情也好了不少，毕竟敌人损失的越多，他越高兴。 也是因为已经猜到了三大粮商操作，所以赵安这5000万灯塔币也没有一次性投入市场之中，而是几十万、几百万，不同的账户、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合约内容，秘密购入。 果然在赵安操作的同时，大洋彼岸的芝减弟期货交易所内也有人在做对炒作。反复整个市场就不好大豆的涨价一样。 这种时候，一般的投资者如果没有内幕消息，或者对于自己的市场判断不够自信，很有可能会知难而退，然而这二者赵安都具有！ 在9月30日的时候，大豆的价格总算是有了波动！ 赵安早几个小时便得知了消息，因为王泽刚在灯塔国第一时间穿回来消息。华夏贸易团与三大粮商的第一次交涉谈崩了！ 本来今年商务部并不准备再组织贸易团一同前往灯塔国，这样会给世界一种华夏政/府操纵本国经济的风评。 这对于正在努力塑造国际形象的华夏来说，十分不妥。 但在赵安的建议下，商务部还是同意了赵安的请求。 食安自然也名列其中，而负责代表则是王泽刚。 并不是赵安把王泽刚当苦力用，而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了，赵安要实时操纵期货市场，脱不开身。而在食安之内，赵安最信任的人非王泽刚莫属，只能派王泽刚出马了。 听到王泽刚传来的消息，赵安好不犹如再投入5000万灯塔币，于600价位在11月15日建仓。 其实宋桥教授给出的建议是550，这个涨幅在期货市场已经相当恐怖了。然而赵安隐约记得当年9月到次年3月，灯塔国大豆的价格从400灯塔币涨到了900多灯塔币，实现了价格的翻倍。 如今华夏对于灯塔国的大豆依赖更严重，灯塔国没理由不更疯狂。所有赵安才选择了这么一个疯狂的价位。 赵安很信任宋桥教授，就期货市场的水平，宋桥教授绝对是世界顶尖。赵安相信哪怕三大粮商请动量子基金这样最顶尖的投资机构策划方案，也只能得到一个和宋桥教授高度相似的方案。 但赵安手中的资金和三大粮商比起来还是弱了一些，如果采取和三大粮商一样的方案，赵安最多只能跟在三大粮商屁股后面吃点骨头。 如果三大粮商一个心狠，还有可能反过来设局，控制价格把赵安给一口吞下。 所以赵安必须要走在三大粮商的前面，才能保证足额的利润与自身的安全。 这一次芝减弟期货交易所市场内的对冲操作明显慢了许多，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把赵安所有的合约全部吃下。 在10月7日的时候，大豆价格已经从500灯塔币涨至530灯塔币了。 赵安知道这个时候三大粮商也在犹豫了。 他们肯定想要大豆涨价，毕竟这才是他们控制华夏市场的目的。 如果今年灯塔国提供不上大豆，明年华夏绝对从寻找其他的渠道，这是灯塔国绝对不愿意看见的，所以他们最终绝对会把大豆卖给华夏。 但他们也不愿意现在大豆期货就涨价，因为他们入场的时间晚于赵安一步。 他们已经做了太多的对冲操作，如果这个时候涨价，那他们为了对冲而买的低价大豆合约就会亏损，而所有的利润都会流入赵安的口袋。这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结局。 所以他们正在犹豫是苦苦撑住这个价位，等11月份再涨价，还是现在就放开大豆期货价格，然后自己在更高的价位建仓库。 “赵小八，你一点都不慌吗？” 郭凯伸出自己的双手想揉一揉赵安的脸。这小子明明小自己两岁，结果一点都不可爱，现在还一脸沉稳，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一定要使出自己的独门绝学，让赵安破功！ 然而赵安对于郭凯这麻烦鬼早就有所防范，一个闪身多开了郭凯的袭击。 然而谁知道老大余永元和老五江天华，从背后一左一右偷袭，将赵安死死擒住。余永元恶狠狠地说道： “老实说，你还有什么后手。别藏着掖着了，我都快被逼疯了。” 一旁等风/流才子经过这一个月的折磨已经恢复到当初那个书呆子的形状，天天熬夜，胡茬满脸胡茬，金边眼镜框也换成了一副度数更深的黑色圆框，此时就像呆头鹅一样不停点头。 江天华真的很惨，每天就是看数据、报表、报价……然后利用计算器不停测算数据，这才是金融精英的真实写照。 正是因为把自己室友的辛苦全部看在眼中，所以计嘉树对于三人的“暴力”行为根本没有反抗。 赵安看了一眼在一旁安静喝着冰可乐的宋桥教授，说： “你们问宋老师吧，宋老师目光如炬，肯定什么都知道。” 宋桥教授瞥了赵安一眼，眼神之中全部是鄙视：这小家伙越来越不懂尊老了，还想考我问题。 放下手中的冰可乐，宋桥教授说道： “在资本市场上，握有最多资本的并不是操纵者。无论是赵安还是三大粮商，他们只是在通过某些手段操作者投资者的选择而已。为什么三大粮食要做对冲操作，就是害怕大豆价格的波动让零散的投资者们对大豆试产产生信心。 一旦这些小户失去理智，往大豆市场里进行投资，别说赵安，就连三大粮商都会失去控制力。所以，赵安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一根点导火绳而已。” 宋桥教授说得很明白，只要大豆期货价格再上涨，绝对会引发大豆的疯涨。但问题就在于如何引导市场。 “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影响到灯塔国乃至于国际市场上的投资者啊。” 江天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国内操纵市场的手段。不外乎建仓操纵价格、舆论引导。 像很多电视台有专门的故事、财经节目，那些所谓的知名操盘手不过就是被庄家、被资本退出来操纵言论的棋子，对于这些手段江天华很熟悉，但根本没有用事实的条件啊。 灯塔国的报纸、电视？想都不用想。 灯塔国虽然号称言论/自由的国家，但事实上灯塔国的舆论一直被资本所操控。如果赵安有这个资本也不用在期货市场小心翼翼了。 至于市场价格，现在还是被三大粮商控制在530灯塔币左右，暂时也不用考虑。 看着自己学生一脸的疑惑，宋桥教授叹了一口气。 今年八月开学，江天华已经正式拜入了宋桥教授门下，平心而论江天华也是这几年来宋桥教授比较中意的学生了。 只是和赵安比起来，还是稍微稚嫩了一点，还需要多加磨练。 为了点拨自己的学生，宋桥教授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清楚： “赵安虽然没有实力操作舆论，但是我们国家有啊。有什么比国家层面的消息更能影响整个市场呢？赵安，你已经和商务部部长联系过了吧。” “嗯。” 赵安老实地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的学生一脸恍然大悟，宋桥教授继续端起自己的冰可乐。 冰可乐是个好东西啊，糖分补充大脑所需的营养，冰气带走被自己学生蠢出的闷气。 这是宋桥教授最近保持信他诶的不二良方。 10月11日 华夏商务部以官方身份与灯塔国商务部进行贸易协商，希望灯塔国能够按照现在的期货价格为华夏提供足量的大豆。 如果灯塔国觉得价格不合适，价格问题还可以进一步协商。 10月12日 两国协商失败。 有小道消息表示华夏企业团给出560灯塔币/蒲式耳的价格，依然被三大粮商拒绝。 无论是华夏还是灯塔，没有任何人否认这个消息。 当日，芝减弟期货交易所门庭若市，所有投资者们都疯狂购买大豆期货。一天之内大豆期货的价格上涨至610灯塔币 一天之内超过5亿灯塔币的资本投入大豆期货市场，然而这其中有2亿资本来自于三大粮食商。 与此同时赵安将手中600灯塔币价位左右的合约全部抛出，套现近1.5亿。然后赵安眉头也不皱，联合自己手中剩余的5000万灯塔币，全部购入12月的期货合约。 期货合约价格850灯塔币/蒲式耳。 一个上30天前根本没有人敢想象的价格！ 第167章 布局 2002年, 4月21日，商务部办公大楼。 “马局长，你好。”赵安准时来到办公室, 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坐下吧，你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前段时间你在连城弄出那么的大动作，让很多人对你有些不满, 甚至有人向证监会进行举报, 希望调查你是否操作市场，这件事在系统内部都传开了。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马局长看似在训斥赵安, 然而赵安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如果证监会真的要调查他，就算马局长和他的关系再好, 也不可能在办公场所公开谈及这件事。 这件事十有八九已经被马局长以及其他的官员压了下来，此时提及这件事既是对赵安的提醒, 也算是卖一个人情赵安。 所以赵安面带感激地说道： “感谢马局长明鉴，我所有的操作都没有任何的违规啊”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递了一个茶杯给赵安, 马局长也是一个爱茶之人，否则也不和京城质监局的孙局长关系那么好。 “马局长, 今年九月份的时候, 商务部能再组织一次国内的企业去灯塔国采购大豆吗？最好以政/府的名义参加谈判, 不让灯塔国逐一说服企业们。” 赵安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说说你的想法。” 马局长皱了皱眉头, 这件事可不简单，他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如果一旦由商务部牵头，那整件事又带上了国/家性质, 马局长乃至商务部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今年灯塔国肯定会涨价向我们出售大豆，如果国内企业单独前往灯塔国，必然会处于极度不利的地位。到时候价格高低全是灯塔国说了算。” “话不能这么说。灯塔国可不会因为我们的出面而退步，相反我们出面就代表着华夏非灯塔国大豆不可，他们反而可能会伺机抬价。” 商场上的事情，总是环环相扣。坐在高位置上，马局长必须要让自己考虑得更长远一些。 “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非灯塔国不可，他们才会大胆涨价，这样我们才能占有国际上道德高地。” “但是占领高地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始终要向灯塔国购买大豆，现在国内农业市场正在转型的过程之中，一旦大豆供应不上，或者出现太大的价格波动，损失难以估量。” 马局长坦白说出了国家的打算以短期换长期，以农业换制造业。 赵安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 两个国家的生产技术、生产模式差距决定了一看开放贸易壁垒，华夏的生产体系必然会收到冲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落后就要挨打。此理万世皆准。 还好赵安早就有所准备，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马局长，说道： “这是我构思的备用方案，可以极大程度避免国内市场被灯塔国一直操控。” 知道赵安不是个说大话的人，这几年也做了很多实事，于是马局长接过文件仔细，脸色越来越严肃。 “赵安！你有些过了！” 哪怕得知赵安在期货市场席卷近十亿华夏币，引起市场震荡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严肃过，实在是赵安这次的行为有些越权了。 “马局长，大豆并不是国家想要控制的市场，上面不也在放开控制吗？而且其他企业肯定会模仿食安的做法，到时候整个市场也不会是食安一家独大。” 想到文件内的方案，马局长就觉得自己头大，他说道： “但这毕竟是重要的领域范围，如果有需要的时候……” 马局长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重重叹了一口气，然而赵安已经领会了马局长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说道： “随时随地，愿意上交给国家。” “你真的舍得？” 原本以为赵安多少有些不舍，但此时赵安的表情告诉马局长，赵安此时所说都是肺腑之言。 看来这小子是真有一颗赤子之心啊。难怪老孙愿意为了这小子背地里跑了那么多关系。 “行吧，这件事我会组织。但前提是八月份的时候，我必须看到一定的成果，如果没有足够的保障，政府肯定不会贸然出面。” “感谢，马局长。” 赵安知道，政/府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国际政/治的规则之一便是——师出有名。国家之间相互钳制，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 2002年8月27日 “马局长，我已经把相关的材料全部发给您了。我现在还在国外，没有办法亲自把这些材料给您送过来。” 隔着一个地球，赵安向马局长汇报自己几个月以来的成果。 看这厚厚的资料，马局长也有惊讶，他没想到赵安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大致算了一下，整个产业的规模，投入恐怕相当惊人。 对于赵安之后准备在灯塔国期货市场再干一笔的计划，马局长早就有所了解，所以他担心地问道： “你现在就花了这么多钱，之后的计划你还有把握吗？” “马局你放心吧，我在这边也做了一些期货操作，还和本地的企业签订了对赌协议[1]，影响不是特别大。” “你小子现在金融手段使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如果不是食安发展速度一点都没落下，我还以为你小子放弃实业，去搞金融了。” “马局别拿我开玩笑了，等这件事完成之后，我还是会专心于食安。不过还有个事情需要和马局商量一下。”赵安语气一转，继续说道： “无论怎么做，今年大豆的价格都会上涨不少，这件事是否需要和相关部门备案一下。” “我还以为你又给我惹出了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啊。我们就是相关部门，你还要给谁备案？放心吧，我们又不傻，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后果，也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不会找你秋后算账的。” “那就麻烦马局长了。” 在核实资料的真实性后，马局长立刻组织国内有大豆进口需求的企业，再次组成了考察团前往灯塔国，就大豆进口的事情展开协商。 10月11日 “小赵，我们明天就会和三大粮商展开第二次商谈会议。到时候你就可以按照你的计划行动了。” “马局，真的麻烦您了。” 能够提前一天知道消息，赵安能提前做的准备太多了。 “不用感谢我，三大粮商的态度太顽固了，拿捏准了我们对于他们的大豆需求。而且有些企业已经私下和三大粮商接触了，开始小批量的进口大豆。只要能够占领国内市场，其他的什么都不考虑。哎……” 幽幽的叹气声在手机中也能听得很清楚，怒其不争啊。 马局长有些时候都在想，如果市场上多几个像赵安这样的商人，一切都会好办很多吧。 不过这也只是想象罢了，马局深知赵安这样的有多么稀少，更别说能走到赵安这一步了。 “我明天就会开始继续拉高大豆价格。那些愿意听从统一安排的企业，可以告诉他们，让他们再等等。”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走漏消息的，那几家企业都信得过。” 能让马局长完全信任的企业，自然是那几家国字头的企业，步调肯定会和国/家一致 虽然马局长并没有言明，但是赵安完全能猜测到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在所有企业联合与三大粮商进行谈判的过程之中，肯定会有人私下会和三大粮商私下谈判。 有一些企业家根本不会在乎最后的成本多高，因为现在华夏的大豆价格肯定是由灯塔国一方决定。在大家货源都一样的情况下，他们最终总能把大豆的成本转移给消费者。 这种情况下，选择私下与三大粮商沟通，通过出卖队友的方式率先获得大豆供应，甚至还能压低一些价格，便能首先抢占市场。 或许对于整个集体而言这是最错误的选择，但是对于这些企业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预想的后果，越来越多的企业会屈服于三大粮商的压力。 对于灯塔国的手法赵安实在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初赵安分化国内投资商的时候，其实就是一样的方法。 对于这些企业的选择，赵安无法做出评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那些还准时着规则的企业不被辜负而已。 10月12日 两国协商破裂的消息传开，大量的投资者涌入期货市场，大豆价格开始快速抬升。 10月14日 大豆期货价格达到700灯塔币，赵安购买的第二批期货合约完成交割。赵安赚取资金超过3亿美元。 然后大豆价格依然还在疯狂上涨，赵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所有的资金全部投入市场。在一个常人理解的价位建仓。 850灯塔币/蒲式耳 第168章 最后 12月10日, 灯塔国内 马局长和代表团已经在灯塔国滞留超过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内三大粮商不断抬高大豆价格，现货大豆目前已经达到了800灯塔币。 关于灯塔国大豆价格暴涨的事情在国际范围内都引发了讨论,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战争。 因为只有灯塔国才可能发生如此夸张的价格变动，而这一变动也将影响世界。 首先灯塔国是目前国际上大豆的主要出口商，掌握着世界超过60%的大豆生产线。 这注定了华夏除了向灯塔国进行大豆购买外, 世界范围内没有另外一个国家能够给华夏提供足够的大豆。 其次, 也只有灯塔国才能在大豆上涨的同时，控制最终的商品售价。因为三大粮商除了掌握生产市场外, 还掌握了销售市场。 无论大豆怎么涨价，对于三大粮商而言, 利润都是在整个集团公司的内部重新分配。并不会因为大豆价格上涨，而导致国内大豆类的产品上涨。 这就意味着三大粮商不用担心任何其他市场与他们争夺市场份额。 但是对于华夏的企业就不一样了。一旦大豆的成本上涨, 如果想保证企业的利润率不变，那对应的豆类加工产品就必须跟着涨价。 企业们不得不把大豆成本转移给消费者，随之就会面临来自于消费市场的反扑。 如果现在华夏没有加入世贸组织, 还可以通过设置关税来阻止外国产品的进入。 但华夏现在已经向世贸组承诺了降低农产品的关税，大豆加工产品也在其中。三大粮商如果愿意, 甚至有机会占领国内的大豆加工市场。 就算考虑上运输费用、加工费用等等环节, 华夏企业依然不占优势, 整个市场已然岌岌可危。 “马局长, 我们到底要不要答应三大粮商的条件啊。政/府给个话吧，我们现在也不好过啊。” 说话的是华粮的负责人，华粮便是华夏国字头的企业, 掌握着华夏所有的水稻、小麦、大米等基础粮食的收购权，其他食品产业领域也有涉及，是华夏当之无愧最大的粮食企业，同时也是被誉为世界第五大粮商。 但华粮负责人所说的话并没有丝毫的夸大，最近一个对月华粮在大豆市场日子真不好过。 大豆虽然不是基础粮食，但是大豆油是高利润市场，而豆粕则是肉类市场的重要物资，消耗巨大，而且整个市场环环相扣。 本来九月份就应该利用当季大豆进行生产，但华粮尊重政/府的意见，一直没有接受三大粮商的价格，导致现在国内大豆产品库存告急。 各地超市的华粮大豆油已经出现了空货架的情况，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中小企业的大豆食用油，华粮怎么可能不着急。 其他几家大型企业也纷纷附和，他们都是坚持到最后的企业。 除了向政/府表达忠心以外，他们也很清楚如果连他们这些大公司都直接投向的话，那华夏的大豆市场就真的失守了。 “无论如何明年华夏一定要保证国内大豆种植的基本规模。” 明明去年还在嫌国内大豆的价格过高，但是到了现在大家又开始纷纷怀念国产大豆。 “先不说灯塔国会不会又一次操纵大豆价格来打击国内的农户，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度过今年的难关。总不能让我们真的一年都不生产大豆油吧，厂房那些榨油机都会放坏的。” 另外一名代表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后有人说出了大家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马局长，要不开仓放粮吧？” 粮食是每个国家的战略储备物资，其重要性不亚于石油这样的能源物资，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国家粮食储备。 在华夏，大米、小麦这样的主粮储备固定为三年的消耗量，大豆虽然不是主粮，但名义上的储存量也不低于一年的消耗量。 如果国/家愿意开仓放粮的话，起码今年能够熬过去。 然而刚才听大家随意讨论，一直和颜悦色的马局长，突然严肃地呵斥道： “胡闹，开仓放粮这种事能随便乱说的吗？不要提这些馊主意。” 既然是战略储备，那就代表着这些粮食往往在紧急时刻才能动用，比如真正涉及国家安危的重大事件、或者发生大规模的战争等情况。 只是大豆市场被控制，对于国家而言还没有到生死关头，所以开仓放粮暂时不予以考虑。 这也是为什么十多年，灯塔国又一次拿着大豆来威胁华夏，华夏也不敢贸然开仓放粮的原因。 如果走到那一步国家底牌就尽现了，之后只会引来敌人更猛烈的进攻。 整个会议室安静片刻后，才有人鼓起勇气说道： “那马局长今天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开会，总得给我们一颗定心丸吧，一直在这耗着也是一个事儿啊。” “等等，应该快到了。” 马局长低头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手表，他也有些焦急，低声骂了一句： “这该死的小子，不是说十点就能到吗？现在都几点了，还让我帮他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开会。” 在所有人好奇的等待中，会议室的大门总算被推开了。 来的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挺拔的身子、英俊的五官，完全不像是来开会的公司负责人，而像是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 在场都是各个大型公司的高层人物，他们看到电视里的总裁都忍不住发笑，怎么可能有总裁长得这么好看。 但上天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比如眼前这名男子，就让在场很多负责人都自行惭愧，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啊。 “赵董，你怎么才出现啊，我们还以为你要缺席这次的考察会呢。” “我们都以为赵董转行去做金融投资去了，之前国内期货市场的操作，可是让我们这些乡巴佬佩服不已呀。” 有人在开玩笑，但是也有人联想到了最近灯塔国大豆期货的变化，心里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最近灯塔国的大豆期货不会又是赵董在控制吧？”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内的气氛都凝重了不少，他们最近都被这大豆价格上涨搞得苦不堪言。 虽然他们并不认为赵安有那个财力影响灯塔国的期货市场，但这诡异的价格波动，和国内大豆市场的变化也太相似了。只不过一个涨一个跌而已。 来的人正是赵安，带着礼貌、亲切的微笑，赵安说道： “各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实力操纵灯塔国的市场。” 这可是实话，如果想要操纵整个市场，没十几亿灯塔币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资金足够，还有可能遭受其他资本的狙击，比如三大粮商这次就吃了不少暗亏。 只不过赵安在自己心底又补了一句：只不过我抢在三大粮商前面，吃下了最肥美的一块肉而已。 这句话赵安可不敢说出来，如果真让别人知道他最近的收益。“发国难财”这顶帽子，赵安就别想取下来了。 “那赵董今天赶来灯塔国做什么？” 华粮负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马局长，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赵安和马局长对视一眼之后，赵安直接走到马局长身旁，对着所有人说道：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这是灯塔国最重要的节日。我希望大家和我一起，送给三大粮商一个礼物。” “还给他们送礼物？赵董，你是没有看到过他们趾高气扬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华夏放在眼里，他们觉得已经吃定我们了。相信我，给他们送再好的礼物，他们都不会答应降价。” 一名负责人心直口快地说道，这段时间他可是受够了三大粮商的气，还要给他们送礼物，他可不愿意。 听到这样的抱怨，赵安也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这次不是礼貌的笑容，而是有些报复意味的邪笑。 “那我们就更要给他们送礼物了。相信我，这个礼物他们肯定永生难忘。” 这次赵安不再给众人讨论或者说话的机会，而是向所有人说起他的计划。 尤其是说道过去整整一年的布局与收获的时候，所有欧公司代表的表情都变了。 这真不是在玩笑？ 一个私人企业，甚至还不是上市公司，有那么多钱，有那么大的魄力去做这么大一件事情？ 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听赵安的讲解，同时拿出纸笔记录下关键的步骤和数字。 对于柜内的大豆市场大家都很了解，清楚大豆缺口、周转率、生产时间、成本、利润等各种数据，此时进行一个简单的对比，就能判断出赵安的计划是否可行。 唯一的前提就是，赵安所说的一切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 所以在赵安讲解完计划中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在场地位最高的马局长。 哪怕马局长已经听过赵安讲解过他的计划，甚至也和商务部、农业部的部长一起探讨过，但此时再听一遍，依然为赵安的胆识而赞佩。 他点了点头说道： “赵安说的事情，政/府早就知道了，也已经做过备案。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强制大家暂时不要和三大粮商签订合同原因。在场除了国字头的企业们，还有几家民营企业，感谢你们对于国家的信任。所以，现在请再信任赵安一次。” 在场只有十名左右的负责人，马局长都调查过他们的档案，确定所有人都值得信赖，才会让赵安告诉所有人最后的计划。 他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眼前这些人还是有各自的底线，毕竟大家都是华夏人。 “既然马局长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放心。” “赵董，这次我老雷对你是真的服了。” “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计划！” 所有人都信心满满，等待着圣诞前夕的到来。 第169章 “礼物” 12月24日 圣诞节的前夕, 灯塔国内到处都是挂满树顶星、铃铛、彩色小球的圣诞树，每单夜晚熠熠生辉，等待一年一度的休假。 但毕竟今天还是工作日, 灯塔国的商务部不得不组织三大粮商的负责人继续工作，谁让华夏方执意要在今天进行商谈呢？ 会议室内三大粮商的负责人正在窃窃私语，A商负责人抱怨地说道： “你说这些华夏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明天就到圣诞假了, 非要挑选今天开会。” A负责人已经订好了去南半球热带岛屿的机票, 准备带着自己的情人去海边冲浪、晒太阳，享受他完美的圣诞长假。 今年大豆的价格明显提高, 公司今年的收益预期十分喜人，员工也提前进入了庆祝状态, 都在等着奖金。 相比A负责人不满，B负责人则有一些期待。 这次和华夏谈判的机会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他早就听自己的领导说过，三大公司已经协商好一定要借机侵占华夏的市场。 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安心听从公司的安排, 他就能立一个大功。哪怕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被要求开会，他也甘之若饴。 至于C公司的负责人更是一脸稳坐钓鱼台的表情, 作为三大粮商里在华夏最早布局的C公司对于华夏的情况十分了解。 根据华夏分公司的调查情况, 现在华夏国内的大豆油、豆粕等一系列产品已经出现接近20%的涨价幅度, 这证明华夏的大豆库存真的已经告急, 他有一种预感： 今天两国的协商会就会有最终的结果。 相比与灯塔国代表团的议论纷纷，华夏代表团一边则是死气沉沉，板着一张脸, 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马局长作为华夏方的代表坐于主位之上，而他的左手边则是赵安。 今天的赵安并没穿着更显风流的浅色西装，而是最传统的黑白配，连领带的花纹也很严肃。赵安一直皱褶眉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九点开始，华灯双方就开始就大豆的价格进行讨论，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寒暄，双方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讨论这些问题了。 “我们怀揣着很大的诚意向贵公司购买大豆，对于大豆的实际成本我们都心知肚明，何必非要强行抬高价格呢？” “马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在国际市场上，我们都遵守着市场经济的规律。讲究的是供给与需求之间的关系。现在我们灯塔国内并没有这么多的大豆，我们要优先满足于自己本国内的需求。” 表面上灯塔国的代表说着大豆供给量不足、市场经济规律。但事实上谁都知道灯塔国的代表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果现在华夏代表团同意灯塔国的报价，灯塔国的三大粮商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签订所有的合同，再多的大豆他们也能给你“变”出来。 这就是政治的谎言，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情况如何，但谁都不能够把它说破。 不过这也顺了赵安和马局长的心意。 “我知道灯塔国今年的大豆产量可能没有那么多，我们的要求也不过分，按照700灯塔币的价格完成交割就可以了。” 700灯塔币这个价格在去年看来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天文数字，但和现在大豆期货市场的价格比起来依然不值一提。 如果按照这个价格进行进口的话，华夏国内的大豆产品也必须涨价来保证利润率。 说这话的时候，马局长一脸痛苦与挣扎，仿佛这已经是华夏代表团最后的底线。 但敌人绝对不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心慈手软。 马局长越是表现的难受，灯塔国越是相信华夏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与选择。 更何况商人永远追逐利益。三大粮商绝对不可能接受700这个已经有足够丰厚利润的价格。 “亲爱的各位华夏代表，并不是我们不愿意以这个价格卖给你们。而是我们卖给国内的大豆已经达到了800灯塔币。只要低于按照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定，我们就属于倾销行为。还请各位能够理解。” “请给我们最后十分钟的时间进行商量好吗？” 在征得了场间休息的时间后，马局长带着华夏代表团到一旁的会议室去秘密谈话。 看着华夏代表团离去的背影，三大梁上和灯塔国政府的人脸上的笑意根本掩藏不住。 他们坚信等华夏代表团在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出他们期待已久的答案。 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能够听见周围各国记者的闪光灯以及做笔记的声音。 毕竟今天的谈判结果会影响到整个国际市场的农产品价格波动，在双方代表团都同意的情况下，各国记者会对今天的会议进行实时报道。 “灯塔国的各位。真的不愿意以700灯塔币的价格与我们进行交易吗？” “不好意思，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我只好遗憾地宣布。此次华夏团队灯塔国的考察旅程就此结束。各位再见！” 马局长说完之后，以赵安为首所有华夏代表全体起身，然后转身向会议室的大门走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就连“跑得最快”的记者们一时之间也忘了做出反应。 几秒钟之后，哗哗哗的拍照声瞬间响起。但此时所有的记者都只能拍到华夏代表团们的背影。 而美国政府官员和三大粮商的负责人更是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塔国的官员立刻高声呼喊： “请等一等。” 然而就像之前数次谈判中，灯塔国毫不犹豫的拒绝华夏方的建议一样，这一次华夏考察团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后悔。 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三大粮商的负责人立刻起身想要追赶华夏代表团。 然而此时竟然有华夏随行的工作人员上前拦住三大两伤的负责人，他们只能在拍照声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华夏代表团乘车离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在两分钟之内，直到汽车的影子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三大粮商的负责人才隐隐约约发现这件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如果华夏代表团真的是临时起意，拒绝两国的合作。绝对不可能有车提前停在大楼之外，而且华夏代表团的动作也十分同意。 唯一的解释就是华夏代表团早就已经拿定主意今天要和他们撕破脸面，才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 他们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华夏代表团敢这么做的底牌是什么？ 他们绝不相信华夏真的能够一年不生产大豆产品。难道华夏真的准备动用粮食储备了吗？ 本来三大粮商和灯塔国的相关官员都在期待着圣诞长假，然而此时的他们都有些坐立不安。 就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华夏代表团召开了一个记者会。到会的媒体来自于十多国家。 这些媒体都是由赵安精心挑选，他们都不满意灯塔国的霸权政策，在各个领域都有受到灯塔国的压迫。 “请问华夏代表团这一次为何会如此坚决的拒绝与灯塔国进行交易呢？” “并不是我们不愿意与之交易，而是灯塔国根本没有这个想法。我相信各位记者已经知道，今天上午我们所提出的购买价格。这个价格足以让每一个大豆生产商心动。 但是对方还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们的报价，我们只能说对于这样的结果十分惋惜。但既然是一个讲究贸易自由的国家，在价格无法谈拢的时候，双方和平终止协商，我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马局长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愤怒。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他对于灯塔国的不满。 “那请问华夏代表团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市场的事情还是让市场去决定。接下来华夏政府不会再参与采购的事情，但是我们国家的考察团会去其他国家进行大豆的考察。” 在场的记者都是聪明人，听到马局长的这句话，他们就知道华夏考察团肯定早就有了备选答案。 但此刻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考察团接下来的目标是谁？因为华夏的大豆产量他们也有所了解，留给华夏市场的时间不多了。 “这个问题就有我们考察团的负责人来向大家解释吧。” 说完之后，马局长把手中的话筒递向了自己的左手边。 一时之间整个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拍照声音突然增多。这些记者早就注意到坐在马局长身旁的年轻男子。 他们原本以为这位外貌俊美的男子只是华夏代表团的礼仪人员，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整个考察团的负责人。 他们的新闻敏感性告诉他们：哪怕今天没有办法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什么劲爆的消息，只要拍下这名男子的照片，然后再明天的报纸上进行刊登，也能够保证报纸的销量。 然而我们的赵安并不想靠自己的脸吃饭，他拿着话筒完全不需要翻译的帮忙，并用极其纯正的雾都腔，向在场的所有记者说道： “明天我们将直接飞往墨东弟进行考察，据我们所收获到的消息，墨东弟今年的大豆丰产，能够为我们提供足够的大豆。” 这些记者也不蠢，他们当然不可能相信。墨东弟会突然出现足够多的大豆提供给华夏。 就算今年墨东弟大豆丰收，那华夏过也应该早就得知了消息。 对于华夏代表团居然能够强忍两个月，他们由衷的感到佩服。他们突然联想到在古老的东方，也就是华夏，有一个成语叫做：卧薪尝胆。 第二天也就是10月25日，圣诞节。 华夏考察团前往墨东弟消息传遍整个世界。 恰如赵安所说，整个华夏团送给灯塔国三大粮商一个终身难忘的圣诞礼物。 第170章 布局 2002年5月3日。 赵安乘坐13个小时的飞机抵达墨东弟国。墨东弟地处南美洲, 北部与灯塔国接壤。 所以此时虽是五月份，但墨东弟刚进入他们的冬天，寒风习习、一片肃杀。所有的农场都已经休耕, 褐色的土地潜伏孕育，等待来年春天的耕种。 墨东弟同样是一个农业强国，地势平坦, 土地肥沃而且阳光充足。只不过, 墨东弟以出口产品以玉米为主。 并不是他们不想生产大豆，而是和灯塔国比起来, 他们的大豆品种产量不够高，但品种产量就会少上两层以上。更别说机械、肥料等科技领域和灯塔国比起来也有所不如。 高昂的价格导致他们的大豆在市场上没有任何竞争力, 所以他们才迫不得已选择利润率更低的玉米。 哪怕墨东弟已经主动退让，不和灯塔国去争夺国际的市场份额。但他们依然是灯塔国的打压目标。 不过因为墨东弟地广人稀, 是一个理想的农业国家。这几年三大粮商一直在试图和墨东弟国内的种植商进行合作，指定他们生产某种农作物，然后进行统一的收购。 俨然有想将墨东弟变成他们的农业殖民地, 当然这是现代意义上的殖民地。并不依靠武力或者军事去进行统治，而是依靠国际市场这个强大而有力的武器实行暗中支配。 “赵先生您来了。” 赵安一下飞机便有人举着他的姓名牌在接机口接待, 这是耐森公司的负责人。 耐森公司是墨东弟本土的农产品公司, 只不过这几年经营状况并不理想, 利润已经出现了赤字的情况。三大粮商一直想将它收购, 然后通过它进入墨东弟的农业市场。 还好三大粮商内部也有争斗，谁都想争取收购奈森公司，同时又要阻挠对方的收购行为。这才让耐森公司得以夹缝求生。 食安公司有从耐森公司进口一些墨东弟的特色食材, 所以对于他们的情况有所了解。在赵安想要寻找一个墨东弟国内的合作伙伴，第一时间就选中了耐森公司。 虽然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是朋友，但起码在针对三大粮商这件事情上，他们之间有太多共同的语言。 提卡西，也就是耐森的负责人直接带领赵安一行人前往北部平原进行考察。 那里阳光最充足，而且有几条宽阔波澜的河流经过，终年不竭，是整个墨东弟国家最富饶的土地。 “赵先生我们已经探测过了，这些土地十分适合种植大豆。” 跃华技术员工对赵安说道。这一次来墨东弟，赵安并非独自一人。他还带上了很多专业的工作人员，有土地考察、种植规划、机械供应方面的人才。 其他人也得出了类似的意见，认为墨东弟是一个十分适合发展农业的国家。只不过除了灯塔国的迫害之外，还有很多因素限制着墨东弟的发展。 比如说墨东弟的土地依然集中在少量的地主手中，墨东弟的劳动市场不够廉价，生产技术不够发达等等。 “提卡西先生，你们耐森公司有足够的土地进行种植大豆吗？” 赵安这个问题一针见血，耐森不像灯塔国的三大粮商一样，已经从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厮杀出来，占据了寡头的地位。 和耐森同等规模的公司，在墨东弟起码有十家。 他们现在的土地可以给食安一家公司提供足量的大豆，但也仅此而已。 提卡西表情有些尴尬，但是他并不想放弃这一个机会，他很清楚，如果能够和华夏公司签订长期合作合同，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灯塔国的价格战争。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各种资料的收集，他也清楚现在华夏的窘况，面对赵安的咄咄逼问，提卡西试图扭转攻势： “我相信赵安先生也知道，灯塔国绝对不可能长期并且稳定的向华夏提供廉价大豆。你之所以找上我们耐森就是想做好准备。现在也只有我们墨东弟国能够提供大量的大豆。” “我又并不一定要依靠你们耐森，我完全可以在你们的国家购买土地进行生产。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并不关心国家的事情。只要我能够生产廉价大豆，我就能在华夏卖得出去。然而耐森有这样的市场吗？” 此时赵安的表情仿佛就像一个眼中只有金钱的商人，他只是想趁着，灯塔国涨价的时候大赚一笔而已。 如果这是赵安的真实想法，那耐森对于赵安来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在一番沟通和谈判之后，耐森最终和赵安签订了5年的长期合同。规定五年之中耐森每年向食安提供一定量的大豆。 只不过对于大豆的价格，赵安提前作出了约定，以580灯塔币进行交割。这已经是耐森和赵安协商之后的价格。 一开始赵安提出的价格是550灯塔币，这个价格已经足够让耐森喜出望外了。 他们的生产成本也就530左右，和灯塔国比起来的确高出不少。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办法和灯塔国争夺国际市场的原因。 在耐森的考察只持续了五天左右，因为耐森所能提供的大豆不足赵安计划的1/10。 赵安不得不在墨东弟国内到处奔波，寻找下一个合作对象。类似于耐森这样的现代化企业还比较够好沟通，但墨东弟还有很多中小型的农场主，成产模式落后、大豆种类不统一…… 在六月份的时候，赵安在墨东弟成立了公司，并且聘请了很多本地人。 有这些本地人的陪同，赵安挨家挨户亲自去拜访农场。然后与这些农场主进行谈判，希望能够签订长期的大豆供给合同。 四个月的时间，早晚一共走访了20多家农产品公司，与100多个农场主签订合同。 终于最后的预计产量，堪堪达到了赵安的目标。 没有人能够想象，赵安在这过去的四个月里遭遇了什么困难？ 有的墨东弟农场主很排挤外国人，他们只愿意和说西班牙话的人进行交流。哪怕赵安在墨东弟成立了公司，他们依然拒绝与诏安进行交易。 除了国别的歧视以外，还有各种试图狮子大开口的商人，其中不乏很多聪明人，他们已经看准了赵安的计划，试图抬高价格，赵安不得不与他们周旋。 收购价格必须同一，否则一旦泄露，其余的销售者会联合抗议。 有人很好奇为什么冬天赵安依然能够晒黑？ 他要走到农田去实际进行考察，判断这你的土地适不适合生产大豆。这些企业或者是个人农场主，是否值得信赖。 墨东弟计划与华夏的市场安全息息相关，赵安不想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失误。 在这种几近崩溃的压力之下，赵安按期完成了他的回话。 2002年9月16日，此时是墨东弟的春天开始，全国各地的农场主开始陆续准备种子，等待土地破冰的时刻。 直到亲眼看着大地种子被埋下土地的那一刻，赵安才稍微安心一些。 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赵安又马不停蹄地乘坐飞机回到港城，开始进行期货市场的操作。 而这就是赵安的21岁。 不过一切付出都有是有回报的，赵安把所有的合同资料，生产场地的照片，全部发给了马局长以及其他的政府官员。 有了这些资料。政府才敢陪着赵安演了这么一出戏。 2002年12月31日 在2002年的最后一天，华夏食品企业考察团在墨东弟与当地的企业、农场主正式签订合同，总共进口价值10亿灯塔币的大豆。 虽然这些大豆要到2003年的二月份才能够成熟，同时这些大豆也不足以满足华夏市场的全部需求。 但是这个新闻向全世界证明了华夏不再需要依赖美国的大豆。 当天，美国大豆期货价格从880灯塔币暴跌至540灯塔币。 因为相信华夏最终一定会购买自己的大豆，所以灯塔国的三大粮食商都选择在高位进行接盘，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愿意降价的原因之一。 只要最终能够完成交割，他们将获得数倍的利润。 然而所有的算盘，所有的计划，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全部打破。 因为三大粮商已经在国内按照800灯塔币的价格销售大豆。此时如果贸然降价向海外销售大豆，无疑是属于倾销行为。 这批最后烂在三大粮商的仓库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灯塔国操纵国内大豆价格的恶果。 灯塔国大豆期货市场早就有神秘的资金，在12月20日的时候，购买了大量看跌期权。 这件事当时还引发了轰动，毕竟当时没有任何一个投资者看空灯塔国的大豆市场。 而在价格暴跌之后，根据相关金融机构的推测，这笔神秘资金最后一共席卷接近5亿灯塔币。 没有人知道，这些资金的拥有者此时就在墨东弟作为整个华夏考察团的代表与墨东弟方的商人签订最终合约。 赵安面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件事接近十年之后才被曝光，有人认为这是“食神”赵安在金融市场唯一一次大显身手，但这一堪称传奇的操作，让无数金融从业者将赵安视为自己的偶像。 而这一切，也为赵安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 第171章 旅行 “你说你们当时在想什么呢？” 计嘉树坐在沙发上, 手中拿着报纸，指着上面的新闻说道。 《华夏代表团愤然离场》 这其实已经是十多天前的新闻了，但是依然有不少媒体对这件事情进行深度挖掘。 计嘉树手中这份报纸便是华夏销量特别好的《北方日报》。, 它们对大豆交易这件事情做了详细的回顾。 上面有相当多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华夏代表团坐在会议桌上一脸严肃的样子。 赵安本来在整理二人今天出行的行礼，但听见计嘉树的呼唤, 立刻走过来看了一眼报纸说道： “你说的是这一张照片啊。” 五六名中年男子并列坐在一起, 表情一丝不苟望着前方，而图片标题则是《 愤怒的华夏考察团》。 想起了当初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赵安便与计嘉树分享： “其实当时开会之前整个华夏代表团就已经达成了协议，一定要给三大粮商一个教训。那段时间各个代表都憋了一肚子的气,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进行报复，大家都兴奋到不行。但是又特别害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所以大家就故意作出严肃的样子。” 听到了这么有趣的独家秘密，计嘉树央求赵安继续往下说。 “我当时和马局长坐在最前面，很多事情都是后来听几名负责人聊天时候说的。” 接着赵安开始模仿酒桌上几名代表聊天谈话的样子。 “当时看到那三个公司的负责人, 脸上骄傲的表情，更一只孔雀似的。以前每次谈话, 看到它们的表情我还会生气, 可一想到当他们知道谈判结果可能露出的表情, 我就忍不住高兴啊。” “可不是嘛。我当时一直强忍着, 特别怕我当场笑出来。我的大腿都被我掐青了。” “我们起身离开的时候，特别解气。可惜马局长和赵董说了，这种时候一定不能回头, 不然我真想回过头看看那些傻X的表情。” 赵安并不善于模仿别人的说话，但为了博计嘉树一笑，赵安根本没有任何的原则。 平时严谨认真的人，如果搞笑会有一种莫名的能力加成，直接让计嘉树笑瘫在沙发上。 捧腹大笑，计嘉树的脸上带上了两分潮红，一双眼眸更是弯成了月牙。 这样的计嘉树看得赵安心里痒痒，直接走到沙发边，然后一把将计嘉树搂入自己的怀中。计嘉树也不拒绝，就在赵安的怀里继续肆意。 计嘉树手中还拿着报纸，他顺手指了指另外一张照片问道： “那你当时怎么会这么严肃？在想什么。” 照片上的赵安坐在马局长身边，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一双薄唇紧紧闭着，眼神之中有明显的寒意 。而这一张照片被媒体称为“剑锋藏鞘”，意味此时的赵安就是未曾崭露锋芒的宝剑，所有的积蓄都是在为之后的亮剑做准备。 最近媒体们已经把赵安给夸上天了，在他们笔下赵安永远都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赵安看着这些评价，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对计嘉树说道： “我啊，当时害怕的双腿发抖，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别的事情，我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 “怎么可能？” 计嘉树回过头看着赵安，想象看看赵安是不是在逗他玩。然而计嘉树回眸看见的却是赵安如同黑夜般沉默、深邃的双眸，里面藏有他人无法发现的忐忑。 感觉到自己男友情绪的变动，计嘉树毫不犹豫身体前倾，吻住赵安。 在两人激情拥吻的时候，计嘉树主动伸出自己的舌头探入赵安口中，然后在赵安的下唇内壁来回触碰，轻柔且认真。 赵赵安刚才说自己是在“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计嘉树知道赵安是一个多么执着的人，他完全可以想象赵安当时有多么的用力。所以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赵安。 许久之后俩人才分开，赵安仿佛从刚才的亲吻中汲取了力量。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坦然，他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说道： “当时我真的很紧张，脑海里思考的全是如果灯塔国接受了我们的报价该怎么办？700这个价格，我们华夏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当时马局长和所有的考察团成员都让我来定谈判价格。 虽然我和宋桥教授反复讨论过很多次，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失败的后果。” 赵安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着当时的想法。但计嘉树很清楚，赵安有多么担心自己失败后，华夏市场所要承受的后果，哪怕这件事并不是赵安的责任。 赵安总是喜欢一个人背负这些东西。 一半心疼，一半生气。他希望自己可以帮助赵安分担这些痛苦，所以计嘉树双手按住赵安的肩膀，把对方往后推，四目直视，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会在你的身边。” 虽然现在是一月，华夏一年四季中最冷的时候。但这一瞬间，赵安觉得某些温暖的东西在自己的心房中流动。 此时两人面对面在沙发上，赵安再一次紧紧地抱住计嘉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尽可能的与对方紧紧贴在一起，享受耳鬓厮磨的亲昵。 有那么一段时间，赵安晚上经常无法入眠。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和计嘉树打电话，听着计嘉树的声音，他才会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有的时候两个人可能没有办法随时陪伴在对方的身旁，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想起对方，总能汲取一种特别的力量。 这就是计嘉树对于赵安的意义。 “好了，不要再磨蹭了，我们出发吧。” 在确定赵安的情绪已经恢复之后，计嘉树催促道。 当初赵安在港城进行期货操作的时候，计嘉树就承诺过一定要到港城看望赵安。 毕竟二人关系还没有公开，所以每一次见面只是匆匆忙忙、偷偷摸摸吃一顿饭，然后又再一次接受分离。 不久之后赵安前往灯塔国和墨西弟，这下两人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这一次赵安回国，两人特意从各自的行程之中规划出一个周的假期，要和对方好好享受二人生活。 赵安也推开了各种来自于政府和企业的应酬活动，一时风光无两的赵安和计嘉树，就这样突然从公众视野之中消失。 只不过现在两个人在华夏都太出名了，别说计嘉树，哪怕是赵安出门买个菜都会被街上的大妈大叔给认出来，然后拉着说几句夸奖的话。 所以两个人直接放弃了在国内度假的方案，直接乘坐着飞机来到了袋鼠国。 地处南半球的袋鼠，此时正好是夏天。 而两人旅游的第一站竟然是野生自由保护区，大概十年前赵安经常陪着计嘉树去蓉城动物园玩。 因为地理分割的缘故，所以袋鼠国的植物和动物都极具地域特点。两人直接租下单独的越野车，然后雇佣当地导游，驰骋于原野之中。 说实话这样荒芜辽阔的原野观光，对于赵安来说也是第一次。 从前的他休息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听音乐或者是看书，“钢琴王子”这个称号其实也源自于赵安身上那种安静的气息。 如果一定要让赵安选择一个国家去旅游，除了华夏以外，最适合赵安的可能就是历史悠久、艺术底蕴浓厚的日不落国。 同样在计嘉树的歌迷眼中，他们的偶像也是一个特别优雅的人。 恐怕他们也想象不到计嘉树会从越野车的天窗中伸出半个身子，然后随着汽车的疾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最开始的时候，赵安还是安静的坐在车中，当看见特别的动物或者植物才会从车窗进行观察。 但计嘉树根本不给赵安岁月安好机会，他直接把赵安从座位上拉了起来。让他陪自己一起欢呼。 火辣辣的太阳让整个荒野如同巨大的火炉，只有汽车飞速疾驰所带来的微风才能让人感觉到一些凉爽。 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但感觉不错。 之前积累在心中的所有烦躁，犹豫，此时全部抛在汽车的身后。 “安安，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计嘉树突然大声地对赵安说道。 “好啊！” 迎着烈阳与微风，计嘉树开始高声歌唱，因为这是一个完全开阔的地带，说没有任何的回响，计嘉树的声音和汽车的发动机完美融合在一起。 “千万次阻拦、千万次重逢，千万般困难，我只身前往。 我不需要英雄的名号，我只是不想认输的战士。 虽有荆棘满地，我依然无所畏惧” 这首歌正是计嘉树《追逐》专辑中的《千万人》，而这一首歌也计嘉树专门为赵安所写。 他很骄傲自己的爱人是这样一位英雄，他想骄傲的告诉全世界：赵安是最棒的！ 在mv结束的时候，有那么一行字幕：仅以此歌献给我的英雄。 除了赵安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计嘉树对他的告白。所以每一次听到这首歌赵安都会心潮澎湃。 于是赵安和计嘉树一样，双手捂住成喇叭状，对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任何目的地或者是地标，只是单纯的往前行驶，高声歌唱。 这个时候的赵安，确信自己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 在一首歌唱完的时候，两个人突然默契地望向对方，然后同时说道： “我爱你！” 因为两人说的都是华夏语，所以驾车的袋鼠国司机根本听不懂，但是从二人的歌声以及相处模式中，司机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默契，他一边开车一边对二人说道： “你们俩是我见到过最默契的朋友。” 两人再次对视一笑，所有的爱意尽藏其中。 第172章 整理 “赵董，该开会了。” 秘书小心地提醒坐在办公椅上发呆的赵安, 她总觉得今天的赵董特别可怕。 虽然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帅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自己的老板根本没有办法发花痴。 明明以前自己是看到帅哥就忍不住多看两眼的人, 但是现在除了有工作要和老板交接的时候, 她从来不会和自己的老板多接触。 朋友还羡慕她有这么好一份工作, 他们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平时有多么的辛苦。 比如说像现在, 明明老板才旅游回来, 却楞着一张脸。让人不禁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知道自己老板是可以和灯塔国的三大粮商谈笑风生的人啊！能让他如此严肃，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吧。 赵安突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的确旅游中的一切都很幸福，每天和计嘉树尝试不一样的运动与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但谁知道再回到家中, 两人洗完澡赤诚相见的时候，赵安突然指着赵安的手臂和脖子说： “哈哈，安安看看你现在都黑成什么样子了。” 在袋鼠国的最后三天, 两人选择去南部的海滩上放松。 此时正是一年阳光最充足的时候, 躺在沙滩椅上, 沐浴日光浴，的确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两个人都晒黑了不少, 但奈何去年的赵安一直在外奔波, 他的情况比计嘉树严重多了。 一开始还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两个人赤裸相见的时候，计嘉树放肆的笑容才深深地刺激到赵安。 计嘉树并不是嫌弃赵安的肤色，只不过平时早晚都穿着西装, 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赵安手腕和脖子两处，肤色差特别明显，看起来就像上了颜色一样，计嘉树才会笑的如此开心。 尤其是晚上两个人想要亲热的时候，计嘉树一看到赵安的身体就忍不住发笑，让两人最近的夜生活极其不和谐。 而这就是赵安此时正在苦恼的事情。 辛辛苦苦一整年，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回到以往的同居生活，谁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变故呢？ 不过这些毕竟是私事，赵安也不敢和任何人分享。 以前的赵安都有经纪人，帮他管理形象，现在赵安根本不知道咨询谁，所以才暗自苦恼。 把自己的思绪从这些奇怪的事情中拽了回来，赵安对秘书说道： “你先去会议室准备材料吧，我马上就来。” 几分钟后当赵安走进会议室，他发现平时闹得像菜市场的会议室，此时竟然雅雀无声。 “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安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公司所有的高层人员，给了王泽刚一个眼神，意识大概是：老王这件事情你上。 王泽刚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我觉得我们以前太放松了，我们正在进行反思。如果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您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这样的反常让赵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他便和大家一起开始互相猜哑谜。直到十分钟之后，他才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刚才赵安的秘书，向所有人通风传信。说今天老板的心情很不好，让大家小心一点。所以平时一个个无法无天的部门负责人，此时就像戴上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乖巧。 赵安也有一些尴尬，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而如此失态，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两天他苦闷的原因。 “好了，开会吧，今天说一说正事。” 玩笑归玩笑，今天的会议其实很重要。 过去的一年之中赵安基本没有在食安里办公，所有的会议都是通过王泽安或者是其他负责人代为召开。他也只能通过文件或者是电话来了解公司的情况。 虽然不担心公司有什么大的变故，公司内部的监督体系已经十分健全。但是食安最近的发展已经有些找不到方向，所以需要召开会议。 说食安找不到方向，其实并不是贬义。 大的发展方向早就由赵安定下，手下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是精兵强将，所以食安依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进行扩张。 只不过这一次大豆战争，给食安带来了太多事好处。 且不说食安在市场内部的号召力急剧上升，也不说现在政府对于食安的偏爱，单单是掌握大豆进口资源一点，就给食安带来了极为夸张的现金流。 更别说赵安手中，还有从期货市场所席卷的大量灯塔币。 食安辛苦创业这么多年，所积累的财产也不如去年一年的收获多。 而且现在大豆交易，无论是规格还是利润都已经超过了食安的其他业务，这要求食安必须做出一定的改变，起码要设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来负责这件事情。 所以今天讨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是否需要成立专门管理大豆的部门，以及食安以后是否要涉足金融行业？ 对于这两个问题，包括王泽刚在内大部分人都表示赞同。 第一个是现在公司内部的迫切需要，而第二个则是因为大家看到了金融背后可怕的利润率。 没有谁不想这样轻松的赚钱。 “大豆的问题，公司将成立一个专门的公司与跃华进行对接。以后大豆的种植、质量、技术、专利方面的问题全部由跃华负责，然后运输、销售则由我们负责。” 这是赵安能够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虽然现在墨东弟能够给华夏提供一定量的大豆，但只要灯塔国足够无耻，明年继续操纵国内的大豆价格，依然可能通过价格战的方式来侵占华夏的市场。 为了防止这一可能的发生，首先要牢牢控制住墨东弟的生产者，其次则是要提高生产水平、压缩大豆成本。 虽然在短时间内达到灯塔国的程度不太可能，依然必须为之努力。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已经涉及到了科学技术的开发成本，有必要与国内的农业高校进行合作。 虽然一直在强调华夏与发达国家之间的科学差距，但是农业生产方面的水平差距往往被人忽视。去年的经历让赵安决定在农业、食品技术方面投入更多的资金。 只不过这并不是食安的业务范围，所以赵安才会选择与跃华合作。现在跃华手中的农业相关专利已经有上百项，而且增长速度越来越快。 赵父一直都有将跃华打造成为一个高新农业生产企业的想法。如果只是单纯地依赖国内庞大的消费市场，在国际竞争中总有一天会被打败。 至于合作的理由都已经想好，之前赵父锁借给赵安的钱，除了现金外，赵安准备以股份或者是项目的方式补偿给赵父。 虽然他们是父子，但是赵安依然把一切算得很清楚。 大豆部门负责人赵安则安排了一名这次陪他一同去墨西哥考察的技术人员。 至于金融投资的事，赵安直接拍板——短时间内食安都不会开展相关业务。 众人对这个决定有一些意外，但还是选择了接受。虽然他们对于金融方面的知识了解并不多，但是对于之前的险象环生，他们还是有所了察觉。 至于赵安手中的现金流，他做出了另外一个大胆的决定——投资房地产。 赵安所说的投资房地产，并不是指称为炒房建房。 从1990年到2002年，华夏的房地产不断攀升，在2002年底的时候达到一个巅峰。但是从03年开始，各地房地产的价格突然下滑。 赵安早就想购置属于食安的大楼，不用再像现在一样租赁写字楼。另一方面，早晚很多年前就有想将自己和父母公司产业进行房产化。 比如所有一棵树、格选生鲜、卷饼天下的店铺都购买下来，这是应对未来市场变化的最佳选择。 “我今天要说的事情就这么多了，你们手上的工作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板，有很多食品公司联系我们，希望在我们的网站上也展示他们的公司信息。他们愿意接受食安所有的检查标准。” 互联网部门的周立伟开口说道。 去年一整年，食安的互联网建设可以说是发生了质变。 食安的信息公开制度越来越完善，同时市场对于食安也越来越信任。只要生活条件允许，他们都会优先选择格选生鲜的产品。 只不过是个“格选”毕竟只是一个生鲜部门，做不到像超市那样面面俱到。逐渐有人发现，只要和食安合作的公司，其它产品的质量也不会太差。 再加上网络社区的发展，食安也有了自己的门户网站和专业论坛。 竟然逐渐形成了一种“食安”效应——现在在食品领域，“食安”两个字就是安全、质量的象征。 所以有公司提出希望能够在食安的网页界面添加他们的产品信息，他们愿意为这些网络介绍网络页面进行一定的付费。 “竟然这么快吗？” 听完周立伟的话，赵安低声说道。 第173章 选择 任何一个网络平台，在扩张到一定体量之后, 便开始寻找盈利的道路、方式。毕竟企业要生存, 有那么多的员工需要养活，这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比如说搜索引擎的竞价排名、购物网站的广告位、门户网站的网络引流等等, 归根到底都是互联网平台对于用户流量的变现手段。 很多企业一开始都有自己的坚持, 质量、价格、安全, 甚至有很多的企业就是为了改变世界。在公司刚刚创立初期, 它们的确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努力。 但金钱一直是最能腐蚀人心的存在, 多少企业在壮大到一定规模后，便开始滥用用户流量来赚钱，而且他们会发现底线往往和利润成反比。 互联网模式可以轻易的模仿与学习，只有成为大平台、提高用户粘性, 才能够不断壮大。 想要壮大就需要更多的资本，而资本只会挑选那些具有盈利可能的项目。 于是才有那么多我们口中所说“作恶”的企业。 不过是曾经的屠龙少年，最后也变成了恶龙罢了 有没有那种一直坚持着原则的企业。肯定有, 只不过在激烈的市场厮杀之中, 这些企业在最激烈的厮杀之中就已经被击败。 如果食安是从零开始做门户网站, 没有任何的收入，那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也会面临着用户变现的问题。 与食品企业、餐饮店进行合作, 恐怕是食安网站现在赚钱的最好选择。 这也是周立伟有些心动的原因。 虽然食安对于互联网部门的投资, 没有一丝一毫的吝啬，甚至可以说投入资金在公司内部都名列前茅。 但周立伟还是有紧迫感，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老板会不求利润的回报。 如果互联网部门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很有可能会遭受裁员、削减等限制, 所以他才希望尽快让互联网部门进入盈利状态。 然而听了周立伟的描述，赵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可以让这些企业通过食安的网络平台进行宣传，但是一定要求他们严格按照我们的标准进行生产，还有信息公开……” 对于网络平台转型这件事，赵安早就有所预计。所以赵安详细给出了几点建议，要求周立伟和其他的负责人一起协助。 首先是安卫部门的监督与合作。 目前食安所有的生产标准都已经在网上公布，而且还会定期的公布相关质检、抽查情况。在信息公开方面，食安遥遥领先于行业平均值，而也是食安取得公众信任的原因。 现在赵安的要求是——想要通过食安平台进行宣传可以，那你们就必须要遵守食安的规则。 光是这一条就已经足够麻烦了，周立伟开口说道： “很多企业恐怕没有办法承担这样的费用，还有他们主动提出的宣传费用，恐怕会让成本提高20%以上。” 周立伟好歹在食安工作两年了，对于整个行业的大概成本也有一定的概念，立刻就估算出了价格的变化幅度。 为什么那么多企业不愿意坚持质量检测，最直接的一个原因便是高昂的检测费用。 而且质量检测在绝大多是时候都属于隐性状态，大多数的消费者都无法准确判断产品的质量，而这就导致很少有企业愿意把成本投入在质量检查之上。 同样的成本，投入包装上绝对能够获得更多的利润。 食安之所以能坚持目前的品质策略，那是因为食安数年来的品牌积累，尤其是之前在“三聚氰胺”事件中所攒下的名声。 如果不是“三聚氰胺”这样几近轰动全功的公众事件，食安还真不一定能有现在这样的品牌口碑。 而由口碑所带来的产品溢价，被食安再次投入生产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够维持食安的快速发展。 也没有企业试图复制食安现在的发展模式，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食安的模式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复制。 所以周立伟听见赵安的话，才会不赞同。 然后赵安接下来的话，则让周立伟更意外，赵安说道： “我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食安的网络平台就不收取额外的费用，只从他们的销售中抽取提成，而且提成费用也尽可能的低一点，让这些企业能够安心在食安的平台上进行销售。” 除了直接降低宣传费用以外，赵安还提出很多具体的建议。 比如长期通过食安的质量检测那就提供更低的宣传费用、更好的宣传位置；一旦发现假冒伪劣的情况，就直接剔除出食安的宣传平台；对于那些没有名气的小公司，但如果食品质量的确过硬的话，可以给予一定的帮扶政策…… 反正赵安的计划就是尽可能让所有良心企业都能够通过食安的平台获得回报。 “老板，你这是在做慈善是吧？” 这下不只是周立伟，连其他部门的负责人都有些惊讶于赵安的想法。从明面上来看，食安根本没有办法通过获得足够的利润。 要知道网站的维护、信息的公开、宣传设计等等，这些可都需要高昂的成本。 “放心吧，我可不是慈善家。” 面对下属的疑惑，赵安耐心地解释，他的计划需要长时间的奋战，赵安认为有必要提前把计划的目的告诉他们。 “你们不要只看到当下的利润收入，要看到整个食安平台未来的潜力。就现在的规模，已经有那么多的企业想通过我们进行宣传推广，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实现网络平台的盈利，而是让我们的网络平台成为华夏之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占领整个市场。” 在20世纪初华夏涌现过很多优秀的互联网企业，尤其是各种门户网站集中的新闻、明星、娱乐、汽车等等内容，是“冲浪”的不二选择。 那个时候门户网站，可以说是最胡煌的时刻。 只不过在这高速的发展过程中，如何让这些门户平台实现盈利，成了绝大部分企业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不是这些平台看不见未来的广阔市场，而是现金流限制了他们的布局。 如果不用考虑盈利的事情，大部分的互联网网站都会在这个时间选择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内容质量，将市场上的其他竞争对手全部干掉，最终再独享整个市场的垄断利益。 如果食安的网站，真的能够成为未来市场上唯一的存在，那它所能够创造的利润是难以估计的。 以现在食安网络配送业务为例，目前已经初具雏形。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加快网点的部署，就能够抢占未来的外卖市场。 那可是一个数千亿规模的市场！ 还有像格选新鲜的网络配送业务，等食安的物流模块能够实现两天之内全国各地的运输之时，便可以开战B2C的网络购物模式。 如果想要拥有未来的市场，那现在就必须舍弃一部分的利润。 当然赵安敢做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他现在手中有足够的现金流、食安本身就能够创造丰厚的利润以及对于未来市场的预见。 要知道很多互联网公司，就是在融资的环节，被投资者要求尽快创造利润，才不得不放缓了自己扩张的步伐。 这是赵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并不想浪费这一点。 赵安把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大概的说了出来，但依然有一些疑虑，财务部的负责人直接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在物流互联网部门投入了数千万的资金，如果真的要按照您的计划去实施，恐怕还要数亿的现金。” “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最近的赵安还真没有把这一点钱给看在眼中。 虽然知道自己的老板很有钱，但是看到老板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他们还是有一种受伤的感觉。 既然自家老板都不心疼钱，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就没有再做纠结。 不过赵安还是发现了周立伟想要尽快让部门盈利的想法，在散会后单独找周立伟聊了聊。 赵安向周立伟承诺，互联网部门未来一定是公司中重要的模块，而自己也不会因为互联网部门短期内无法实现盈利就放弃它。 在赵安的安抚与鼓动下，整个公司又进入了一种高速运转的节奏。 虽然说赵安去年不在食安的食安，整个公司也以一种欣欣向荣的状态发展。 但是每一个员工都能够感受到，当自家老板在公司出现的时候，他们会更加的安心，整个公司也会更加的有效率。 这就是一个领导人对于整个公司的作用。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赵安内心之中还有一个更宏大的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哪怕是现在的食安说出来也有一些不切实际。 赵安只能尝试着去实现它。 第174章 安购与安运 2003年5月，安购网, 正式上线。 其实一开始赵安的计划是直接对于食安公司的主页进行内容扩充, 将所有合作的公司纳入其中，再完善外卖、信息公开、合作公司等模块的信息。 但是在设计的过程之中, 赵安发现这样会让食安公司的网站页面过于复杂。 所以, 互联网部门花费接近三个月的时间, 重新构建了一个专门用于食物购买的网站——安购网。 安购网主要有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格选生鲜的购买。这一部分的业务依然限于同城配送, 毕竟很多生鲜都属于容易腐坏的产品, 现在的运输条件还不支持长途运输。 格选生鲜配送业务在原来的网站上就已经存在，而这一次则对整个页面和配送流程进行了优化升级。 而第二个部分则是网购往新推出的主要内容——食品网购，包括食安可以长途运输产品以及其他入驻企业的产品。 这些食品都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特点，就是可以中长期储存。而配送范围也扩张至了全国。当然会根据配送距离收取不同的运输费用。 用户可以在这个页面选择自己所要挑选的企业名字, 然后选购自己所需要的商品。也可以通过名称、种类进行搜索，相当方便。 目前的交易方式依然以充值消费为主，先将钱充值进入食安的网络账户, 在提交订单的同时, 从网络账户之中扣除消费金额。在交易完成之后, 在由食安将客户的购物费用结算给各个企业。 其实这一模式借鉴了未来华夏最大的第三方支付平台，食安在中间充担着一个担保人的角色。 一方面向客户担保, 你所购买的产品不会出现质量、数量上的问题。而另一方面则向企业进行担保, 购物款会全数、安全结算。 但赵安并没有成立第三方结算平台的想法。 虽然赵安重火一次，但是他并没有想过把所有赚钱的行业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天下赚钱的道路那么多。只要选择一条自己认可的路坚持走下去，他相信自己的成就不会比任何人差。 不过没有成立专业的第三方结算平台，也有很多潜伏的隐患。 首先, 如果没有专业人员的维护，网络数据很有可能遭到攻击以及篡改。其次，这样的交易模式一旦发生纠纷，三方都会花费大量的精力进行处理。 食安现在完全是靠着自己有的企业底蕴在硬撑着，账户充值数据依然保存在独立的数据库之中，防止遭受攻击。 与此同时也是依靠着食安在整个行业内的名声，来维持顾客与企业之间的信任关系。 现在赵安迫切希望的事情是那个传奇支付平台，尽快成熟并且上线。以后安购网就可以选择通过它进行支付交易。 还是说是说回食安的业务本身，在过去的三个月之中，食安投入大量资金扩充了自己的运输部门，并且注册了自己的公司名——安运。 这才实现了商品的全国大部分地区的中速运输。 当入住安购网的企业，通过网络平收到订单后，便由在各自的仓库中进行打包。 每天各地的安远分部都会到各个企业接收包裹，然后再由安运进行全国统一调度和运输。一般情况下能够在三至四天内就能收到包裹。 当然这个速度，与后市的那些快递公相比还是有所不如。毕竟现在安运的运输主要是通过陆运，华夏目前的空运成本还是太高。 而这也就导致了生鲜类食品暂时还不能够跨省运输。 可以预见安购网前期的运输量不会太多，和已经布满全国的安运比起来差距较大，根本不足以维持安远的日常成本。 赵安原本以为自己又要求助于自己的父母，让红秀和跃华两个公司所有的运输业务全部交由安运承担。 但赵安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安运运输成立的消息传出去后，有大量的公司向安运伸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其中许多的企业都是曾经和赵安一起在灯塔国考察的食品公司。 这些公司表示，只要安运的价格合适，他们愿意考虑将自己原本的运输业务交由安运进行负责。 一方面是想卖一个人情给赵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对于赵安的认可和信任。 除了这些公司以外，甚至有不少的个人消费者，纷纷询问安运是否承担个人运输业务。 他们大多有在原本的食安网站进行网络购物的经验，对于食安的配送业务相当信任。 赵安本来就有想开展个人运输业务的计划，面对送上门的生意自然不会错过。 种种原因叠加之下，安运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赵安的想象，成立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达到了基本的收支平衡。 当然赵安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并没有因为缺乏竞争对手而有所松懈， 赵安以前也遇到过很多店大欺客的运输公司，起码他希望自己的安运不会变成这样。 安运除了普通的运输业务以外，也会提供同城的快速运输。而这一业务是基于原本的外卖配送演变而来。 而这也成为了安购网第三个模块的基础——熟食配送。 不过现在的熟食配送依然只有赵安和赵母名下的几个熟食品牌，主要是食物安全控制太麻烦。 现做现卖的熟食和那些长期储存的食物不同。 后者同一个批次质量大抵相同，所以只要定期进行检测就可以保证安全与质量问题。 但是前者依然主要由人工制作，不同的工作人员，乃至不同时间段。都有可能出现较大的质量差异。 更别说一些黑心餐饮店，根本就不存在质量与安全检查。 对于食物外卖这个领域，赵安十分谨慎，他不希望顾客吃到不安全的事物。 目前安购网的负责人正在与几个大型连锁餐饮店进行沟通，希望从这些品质平均值比较高的企业先入手。 只不过交涉过程并不顺利。 以肯德基为代表的外国餐饮企业，都有自己成立外卖配送业务的打算。他们在国外已经有相当成熟的外卖体系，只需要照搬到国内就可以实施。 而国内的大型连锁餐饮品牌则寥寥无几。大多数的国内餐饮连锁品牌现在还处于快速扩张门面阶段，在门面经营没有达到饱和的情况下，他们暂时不会考虑外卖业务。 更何况在外卖配送领域，只有几个品牌的安购网根本谈不上任何优势。所以他们也不需要借助安购网进行宣传。 至于地区性比较具有代表性的餐饮店，比如说像京城的烤鸭店，比如说像海城某连锁生煎包，他们反倒有与安购网进行合作的倾向。 只不过这次反而因为自身的问题，安购网暂时回绝了所有的合作。 地区性的商店数目实在太多，无论是现在安购网技术实力，还是目前网络设备的实际条件，都不足以网站提供过多的选择。 所以第三模块暂时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步，虽然有着几个老品牌的固定客流，但除了赵安以外，公司内部都不怎么看好它。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算以及运输两大难题都已经得到了解决，安购网还是正式上线。 虽然说是购物网站，但现在的安购网更像是明码标价的大型商场商场。顾客可以通过网页浏览产品的各种信息以及价格，但是并没有可以咨询的导购客服。 只有对于购物模式有所疑惑，或者是购物订单出现问题，才有专业的食安工作人员进行解答。 这样的模式可能会让消费者与企业之间比较疏远，但好处则是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成本。 目前安购网上所贩卖的是产品，全部是食物，需要咨询的事项也比较少。 而且能够在安购网上进行销售的企业，都经过了食安的严格筛选。质量值得信赖、产品的差异性比较大，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很快锁定目标，对于导购的需求自然比较少。 这是不同的行业、不同的时代背景所决定的改变，赵安并没有对后世的网购经验进行生搬硬套。至于以后该如何发展，那需要看未来的食品行业市场发展成什么样。 5月13日，安购网上线的第七天。 食安公司，互联网部门内，所有的员工都在关注着安购网的运营数据，部长周立伟也不例外。 第一天安购网上线，除了原本食安网上就有的第一模块与第三模块以外，被寄予厚望的第二模块，成交的订单数只有1134笔。 要知道现在安购网已经遍布了全国，有70多个企业在安购网上有了自己的网络商城。而且他们都是有一定规模的公司，平均下来每个企业得到的订单不超过20个。 这对于周立伟来说的确是个打击。 虽然自己的老板一直在安慰他说，安购网一定会成功，但是看着这惨淡的数据，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这个时候周立伟办公室的门突然敲响，周立伟说道：“请进。” 然而，房门推开后，周立伟立刻站了起来说道：“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来请你喝茶呀！” 赵安手中端着两个茶杯，走到周立伟面前递了一个给对方。 “这是安省特产黄山毛峰，味道挺不错的，昨天晚上安运刚送到我家，我迫不及待的尝了尝，结果一晚上都没睡好。只能证明这茶的确挺提神的。” 赵安坦然的把自己昨晚的窘迫告诉周立伟。 周立伟紧张的表情稍微得到了放松，但片刻之后他想赵安刚才所说的话，问道： “老板你说这茶是？” “嗯，是我从安购网上买的，从我下单到我拿到茶花了四天。” “看来运输的过程还是有些慢了。从安省到京城，我原本以为只需要两三天的。” 听到这个数据，周立伟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此时赵安特别想敲一敲周立伟的脑袋，但一想到周立伟这三个月来的努力与付出，以及反光能力越发强大的脑袋，赵安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是想告诉你，安购网的口碑发酵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你不用每天就盯着这些数据。既然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现在只要安静的等着结果就好了。不要太过于着急这件事。” 其实赵安平时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安慰下属的老板，只不过他一直能够感受到周立伟那种焦虑与迫切。 华夏网购从无到有，这必然是一个很艰辛的过程。他想通过自己的方式，稍微缓解自己下属的情绪。 看着平时特别严肃、成熟的老板跑过来安慰自己，周立伟心中还是挺感动的，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赵安挥了挥手，捧着自己的茶杯离开了办公室。 等赵安离开后，周立伟关掉网站实时数据汇总，喝了一口有点苦涩的黄山毛峰。 这一次他还是决定继续相信自己的老板，既然能做的都已经做完，那就安静等待未来。 第175章 二号 海城，华夏经济最发达的地方, 同时也是科技的前沿之城。 “季霞, 你手上拿得是什么啊？” 周季霞手上拿着一个大包裹，刚一走进小区门就被小区里的熟人问道。 2004年的小区依然以六至八层的楼房为主, 全是步行楼梯。带着青色油漆的钢铁扶手, 楼外的老墙上经常会布满爬山虎, 一到夏天郁郁青青。 小区住户不多, 大家平时饭后都习惯在小区内散步, 彼此之间大多相互认识。尤其是左邻右舍，经常有生活上的来往，与彼此分享一些最近的八卦、时事等等。 “没什么，就从网上买的一些吃的。” 周季霞在他们小区也算是一个名人, 就是因为她是一个特别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人。 02年的时候有邻居去她家做客，就看见了周季霞他们家摆放在客厅之中的微型计算机。再往前追溯，格选生鲜刚在京城开店的时候, 周季霞就是第一批尝鲜的客户。 而且, 周季霞又是一个特别喜欢分享热情的中年妇女, 她很喜欢和小区里的中年妇女一起分享她的生活经验。 虽然周季霞不是格选生鲜的员工，但她总是向邻居们介绍格选生鲜食物的种种好处。 可惜格选生鲜的价格毕竟高出普通的菜市场30%左右, 一般的家庭主妇都是精打细算的人, 她们都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直到去年“三聚氰胺”事件的爆发，这些家庭主妇们才慌了神。 谁家里没有小孩和老人呢？现在流行的就是给他们喝牛奶，响应国家的号召“每天一杯奶，强壮华夏人。” 在所有人都六神无主的时候, 只有周季霞他们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依然每天喝着牛奶。 他们有询问过周季霞这件事儿，只不过对于周季霞的答案依然不信任。 再后来“三聚氰胺”的事情水落石出，他们才逐渐了解了食安公司与格选生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周季霞隐隐约约成为了小区之中家庭主妇的意见领袖。 对于周季霞是购买的食物或者是生活上的经验，家庭主妇们总是喜欢问这问那。 这不看到周季霞手中拿着这么大一个箱子，纷纷询问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周季霞也没有藏着捂着，直接告诉他们，这是她从安购网上购买来自于黑省的红肠。 前几年周季霞去黑省旅游的时候，有吃过本地特产红肠。 回到海城之后，她就一直念念不忘红肠的味道。她也有在超市中去寻找过红肠，好不容易找到一两个品牌，但她记忆中的味道总有出入。 周季霞以前也有在格选生鲜留意过红场的情况，还是未能如愿以偿。 两个城市之间距离实在太遥远，再加上在海城根本就不流行吃红肠，所以海城的格选生鲜并没有进货上架。 但这一次，周季霞发现安购网的出现，了解详情后让她十分兴奋。 这一次周季霞所购买的红肠，就有在格选生鲜北方的门市上架销售。 周季霞发现她也可以通过企业的页面进行选购，那是一家专门生产肉质食品的公司，种类繁多。 周季霞毫不犹豫，下单购买了一批红肠。 虽然路途很遥远，但她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收到了红肠，更是让她喜出望外，今晚的菜谱都已经决定好了。 “红肠这东西我们听都没有听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呀？” “是不是就像广省的甜味香肠啊？要么就是蜀省的腊味香肠？或者是火腿肠？” 对于厨房之中的事情，主妇们有极大的热情。立刻开始对这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食物进行讨论。 周季霞性格十分爽朗，否则也不会如此受欢迎。所以她从包裹之中拿出红肠想要分给大家。 好奇归好奇，住在这个小区之中的人户物质生活也算丰富，当然不可能收下红肠。于是大家说了几句后便各散开。 唯独周季霞把这件事给牢牢记在心中。 晚上周季霞他们家的饭桌上就多出了一道不同寻常的菜——水煮红肠。 红肠的吃法很简单，水煮或者是蒸汽之后，直接用刀切成片就好。红肠片被周季霞摆出一个首尾相连的圆环。 红肠直径大概在4cm左右，外面是褐红色，因为风干的缘故所以有一些皱褶。 但是当红肠切开之后，可以看到里面嫩红色的猪肉。因为有猪肠的保护，所以里面的猪肉依然保留着较多的水分，看起来和新鲜的猪肉馅差别不大。 “妈妈，这是什么。” 十一岁的儿子拿着筷子戳了戳这奇怪的食物，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红肠，就是妈妈之前一直念叨着的食物。” “之前不是试过几次都不好吃吗？你怎么又买了？” 当初和妻子一起去黑省旅行的就是他，丈夫自然知道自己妻子对于红肠的念念不忘。 “你先尝尝再说嘛。” 看到有过数次失败经验的妻子，脸上满满都是自信的笑容，丈夫也大概有了猜测。 夹起红肠放在鼻边先闻了闻，一股很浓郁的蒜味。味道的确和记忆中的有些相似。丈夫这才将红肠放入口中，大口咀嚼。 红肠给人的味道首先扑鼻的蒜香，而且吃起来特别有嚼劲，每咬一口下去，都能感觉到肉质劲道。因为经过风干处理，肥肉鲜嫩又完全不会油腻。 “的确不错，比在海城买到的是正宗多了。” 丈夫伸出手对妻子输出了大拇指，虽然这几年家中的生活费用不断上涨，但是必须得说他们家的伙食水平也节节攀升。 良好的食材能够带来味蕾的享受。 这个晚上一家三口硬是把一大盘红肠全部吃完，最后一片当然进了儿子的口中。 吃完饭丈夫在洗碗的时候，才突然问了一句： “这红肠你从哪里买的呀？” “我从食安的网上买的。” “哦。” 听到“食安”这两个字，丈夫就没有任何疑问了。他知道自己妻子这几年大部分食物都是在格选生鲜购买，现在家里人也特别信任食安。 如果这红肠是从食安网站上购买的话，质量方面就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了。 这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对于食安的信任。 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头，周季霞打开电脑在网上选了一选，几天后又一个包裹到达周季霞手中。 这一次，依然是红肠。只不过是小型的包装，更像是休闲零食。 在和小区中家庭主妇们闲聊的时候，周季霞从随身的口袋之中拿出这些小型红肠，并且热情地与大家分享、推荐。 不仅仅是红肠的味道，同时也在介绍安购网的存在。 “从网上购买食物安全吗？还是从大老远的地方寄过来？” 当然这件事也不会一帆风顺。对于新鲜事物的出现，总会有人持有怀疑、猜测、害怕的态度。 更别说是与安全息息相关的事物了，万一遇到无良商家怎么办？ “放心，这些食物全部通过了食安的检测。并且食安承诺，如果食物有任何问题，食安直接进行赔付。” “食安就是格选生鲜的公司吧。” “嗯。” “那我也可以试试，反正我老公也喜欢用电脑，今天晚上就让他陪着我看一看。” “这么说来我也想起来我曾经在蜀省吃到的一种特殊酱料，好像叫豆瓣。那个鲜香咸辣，我现在都难以忘怀。也不知道食安网上能不能买到。” “试试呗。” 试试就试试呗。 类似的一幕发生在华夏的各个地方。 当第一批勇于尝试的客户收到包裹后，他们都会商品的质量和价格感到惊喜。 和格选生鲜的直营产品有所不同，这些食品的价格都还算平易近人。除了额外的邮费外，基本上和市场零售保持了一样的价格。 所以整个市场的接受程度比较高，越来越多的中产阶级会愿意尝试在安购网上进行购物。 毕竟能够吃到在数千公里外正宗的当地食物，在几年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5月27号，安购网的当日订单达到20000单。 虽然这个数字平均到每个公司依然不足为道，但是从增长曲线可以看出，安购网的成交额在不断快速上升。 更重要的是每个公司对于目前的情况十分满意。 因为对于很多公司而言，他们虽然想要在食安的网上出现自家企业，其实并没有寄希望于网络销售额，他们更多是希望借助这个平台进行宣传。 虽然还有很多互联网用户尚在观望之中，但这些企业的品牌的确逐渐传开。 或许这些互联网用户暂时不会直接通过安购网进行购物，但是在线下购买食品的时候，他们多少会优先选择这些品牌。 整个互联网部门都在为最近的成绩而兴奋，但是周立伟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动。 他积极收集更多的意见以及各个企业的反馈。他整理出了厚厚的一摞资料，包括目前的不足以及改进方案。 他现在对于安购网特别有信心，他在自己公司的网站上看到了一种全新的交易模式。 这是他曾经在灯塔国留学时，那些互联网的大佬进行市场前瞻时所提及的未来。万万没有想到，回国之后他居然在一家食品公司中完成了这个目标。 这些事一定要告诉自己的老板。 于是周立伟拿着这厚厚一摞资料前往赵安的办公室，然而却被秘书无情拦了下来。 “朱秘书我有事想见老板，麻烦帮我通知一下。” 朱秘书给了周立伟一个白眼说道： “周部长请你消息灵通一点好吗？现在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我们的赵董不在公司。” “啊？” 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安购网的周立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你立刻追问到赵安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下个月了吧。” 朱秘书看了看赵安的行程安排说道。 因为迫不及待想要和老板分享安购网的成果，周立伟自语着说道： “那我还是给赵董打电话吧。” 听到这句话的朱秘书脸色一变，立刻阻止：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周经理请你不要做这种傻事好吗？如果老板心情不好，回来有你好受的。” 钢铁直男二号——周立伟再次问道： “我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呀，难道老板去什么重要的地方了吗？” 不忍看到这么单纯的傻子，朱秘书靠近周立伟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听杜姐说，老板前年这个时候也神秘失踪了几天。根据她的猜测，估计是和我们的老板娘出去旅游了。” 听到这个答案，周立伟立刻把手中的资料放在身后。 算了吧！安购网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第176章 入场 两天前，赵安又一次把手中的工作全部解决完。实在没有办法解决的工作则全部放入行李之中, 然后以考察的名义前往湾湾省。 就如赵安的秘书所言, 前年这个时候的赵安也有神秘失踪几天。原因很简单，华语音乐界现在影响力最大的金曲奖就是在这个时候巨型颁奖典礼。 前年计嘉树并没有出专辑, 几支单曲也多是影视曲目。所以并没有入围去年的金曲奖颁奖环节。 计嘉树并不是需要趁这种活动热度的人, 所以去年压根就没有去湾湾省的金曲奖。 只不过, 去年发售的专辑《追逐》在华夏大陆内地已经创下了51万的销售记录, 同时在香港和湾湾省的销售量也相当喜人。 从总销量上来看, 《追逐》无疑是去年的华语专辑销量冠军。 而且在业内的评价也相当之高。 毕竟除了《追逐》以外，全部曲目都是由计嘉树亲自作词作曲，又一次坐实了计嘉树创作音乐人的身份。 一般情况下，音乐节对于这些创作型歌手都特别的偏爱。 在销量第一、业内评价颇高、亲自作词作曲各种光环的加持下, 很多人都看好今年计嘉树能够夺得金曲奖最具重量的那几个奖项，最佳专辑、最佳单曲、最佳歌手。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内陆男歌手获得湾湾省的金曲奖最佳男歌手。 如果计嘉树能够斩获这个奖项，对于计嘉树本人、对于音娱都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所以音娱早就开始进行各种宣传造势, 计嘉树也提前好几天, 随着公司一起到湾湾省进行宣传。 虽然计嘉树嘴上没有说什么, 但赵安看得出他也挺想获得这个奖项，毕竟这是华语乐坛目前最高的荣誉。 前段时间计嘉树过生的时候说过一个愿望： 今年金曲奖的颁奖典礼, 他希望赵安能够在他的身边。 计嘉树没有故意强调自己的愿望, 也没有刻意回避，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出来。 赵安当让要满足自己对象的小小心愿，所以前段时间他便在暗中成为了金曲奖的赞助商。 其实以食安现在的品牌形象根本不需要金曲奖进行宣传，只不过赵安想有一个名正言顺坐在计嘉树身边的机会。 当然这件事情赵安并没有告诉计嘉树, 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期间金曲奖的筹备委员会也有问过赵安的意见与想法。 哪怕是灯塔国的电影学院奖依然会受到资本力量的影响，这一点在湾湾省同样适用。 虽然资本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可能只是会稍微影响主办方的倾向。 但赵安想看到计嘉树堂堂正正的获得这一荣誉，同时他也深知计嘉树绝不会希望自己用其他的方式来帮助他。 所以最后赵安的回复是：自己对于音乐圈并不了解，没有什么看法。 5月25日，金曲奖颁奖典礼。 计嘉树已经和他的音乐团队，走完红毯，入座席位。 而这个时候赵安的车才姗姗来迟。 他从车中走出，一身鲜艳的红色西装，一改平时成熟低调的风格。 当媒体看到炽烈如火的赵安，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模特或者是二流的明星，想要蹭一蹭红毯的热度。 毕竟红毯顺序往往也是按照嘉宾的重要程度进行排序，现在主要嘉宾都已经走完红毯，只剩下一些不入流的小鱼小虾。 不过这些媒体也不吝啬给赵安几个镜头，毕竟赵安这一张脸就已经有足够的话题性。 他们连明天的新闻花边消息都已经想好： 《不知名俊男现身金曲奖红毯》、《疑似被包养的男明星》、《红毯背后的潜规则》…… 标题怎么劲爆怎么写，反正明天新闻的主要内容肯定是金曲奖的获奖名单，读者们也需要的就是一些劲爆的八卦绯闻进行调节。 然而当礼仪高声说道“接下来欢迎金曲奖赞助商食安公司总裁赵安” 时候，整个记者席都沸腾了。 他们都知道今年金曲奖的赞助商有哪些，这些赞助商大多和娱乐圈关系密切，公司的大佬们大多最先进入颁奖会场入座。 谁也没有想到今年的主力赞助商之一的食安竟然现在才出现。 更重要的是这个公司的董事也太帅了吧。记者们脑海之中已经出现了各种标题。 不过赵安并没有在红台上过多停留，在签名板上快速签名后，便直接往会场前排走去。 关于是否要走红毯这件事情赵安也纠结过，但想到自己并不是娱乐圈的公众人物，这些媒体最多给自己一个小版面，只要自己不接受采访并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赵安还是决定露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以后自己与计嘉树关系公开做一个铺垫。 总而言之，赵安还是在颁奖礼开始之前来到了会场之中，并且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他给主办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在计嘉树的旁边。 今天来参加金曲奖颁奖礼的大陆人本来就不多，和他同龄的只有计嘉树一个。 这样的理由十分合理。对于金主的要求，主办方自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赵安走到计嘉树的身旁，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的计嘉树看到赵安出现在自己的身前，一脸的激动。他原本以为在赵安像前年一样，在后面的观众席看着他领奖。 只要两个人能在同一个空间内，这对于计嘉树来说就已经是一种隐秘的甜蜜。 但看到赵安在自己身旁落座，心中的那种喜悦更加高昂。 不过金曲奖颁奖典礼毕竟是全程直播，所以计嘉树忍住自己的兴奋，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对着赵安点了点头。 等赵安落座后，两个人才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聊天。 你一句我一句，就好像刚刚认识的同乡人一样，相互拉扯着家常。 只不过两人脸上的笑意根本没有办法掩盖，在旁人看来这或许只是礼貌性的笑容，但那种隐秘的情愫在二人心中流淌。 两人的容貌实在太出众了，一旁的记者摄像师都忍不住给了二人一个特写。 镜框中的赵安和计嘉树，同样穿着西装，颜色却各有特点。二人占据整个画面，互不相让。 计嘉树为了低调与年轻，选择了宝蓝色作为主色系，而这也是赵安为什么今天选择张扬的红色。 红色并不是赵安心仪的西装颜色，甚至一直觉得这个颜色的西装过于高调。 但在挑选西装的过程之中，赵安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未来那句很经典的话——自古红蓝出cp。 所以他让自己的西装负责设计师专门为自己挑选了一身红色的西装，才有了刚才如此高调的入场。 很快颁奖典礼就正式开始了，赵安和计嘉树，两人也没有再继续交谈，保持沉默等待奖项一个个被揭开。 这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因为赵安和计嘉树所期待的那几个奖项，都是最后的压轴。 整个颁奖典礼会持续二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二人大概还要等待90分钟。 虽然没有回过头看计嘉树的表情，但是赵安知道此时的计嘉树远比上一次颁奖礼更加忐忑。 原因很简单，计嘉树对于《追逐》这张专辑抱有极高的期待，无论是《追逐》、《千万人》都让计嘉树感到骄傲。 当然不得不承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之前业内对于他的看好。 在所有人都认为你应该获得某个荣誉的时候，人的心中自然会生出一点点的期待与激动。 这是所有人的天性，没有什么可以指责之处。 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计嘉树放松一些，赵安心想。 第177章 等我 其实肢体接触往往是够缓解他人焦虑最好的办法。 以前每次计嘉树焦虑的时候，赵安都会通过拥抱或者牵手这样的行为来安抚计嘉树, 就像计嘉树第一次参加钢琴等级考试时那样。 但金曲奖会场内的座椅之间都隔着挡板, 又有摄像机来回拍摄，牵手这种事情就可以不用考虑了。 赵安可不想因为牵手而登上头版头条。 这个时候赵安发现, 计嘉树的身体不自觉地朝他斜靠过来。 一个人在紧张焦虑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靠近让自己能够心安的存在。 恰巧台上的主持人刚刚公布了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 场内的嘉宾纷纷鼓掌以示祝贺。同时大家也有交头接耳的动作, 低声交流着对这个奖项的看法。 会场之内出现了片刻的嘈杂。 这是天赐的好时机, 赵安自然不会错过。 他后背离开靠椅, 直起身子，然后俯身靠近计嘉树，头部接近计嘉树的左耳，同时右手成弧状, 遮挡住周围的视线。周围的人也无法看清二人的具体动作，最多以为二人在说一些悄悄话。 赵安的确对计嘉树说一句： “放松点，不要紧张。” 但这句话并不是重点, 赵安说完之后直接对着计嘉树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他知道计嘉树的耳朵十分敏感。 带着潮湿感觉的呼吸拍打在耳朵之上, 有一种酥痒的感觉。计嘉树浑身立刻打了个激灵。 这下心中所有的紧张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对于赵安的恼怒。 明明脸上已经布满红霞。但是又没有办法对赵安进行反击, 计嘉树只能在心中记了赵安一笔。 虽然这样的方式不那么光明正大, 但的确转移了计嘉树的注意力。 计嘉树给了赵安一个大大的白眼，然而在外人眼中，只是觉得这两个来自大陆的同龄人关系熟稔而已。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进行，没一会儿便轮到了最佳作词人。 此时计嘉树已经放松不少, 周围也有明星艺人窃窃私语的情况。所以他也不时扭头和赵安聊聊天，给他介绍这些歌手的名字以及作品，还会给赵安推荐一些他比较喜欢的歌曲。 “最佳作词人的获奖者——计嘉树！” 前一刻计嘉树还在给赵安介绍这一届的金曲奖有哪些具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其计嘉树也有入选候选人名单，但每一年的金曲奖，除非有人鹤立鸡群，否则绝大部分的奖项还是会尽可能平均分配。 虽然《追逐》去年的市场和业内表现的十分好，但2004年依然是神仙打架的一年。华语音乐界的很多著名专辑都在这一年集中诞生，《追逐》虽然有一定的优势，但也绝对称不上一骑绝尘。 音娱公司的宣传策略也尽可能强调整张专辑的总体成就，不再对计嘉树的作词作曲能力大书特书。学会舍得也算是舆论竞争中的一些小技巧。 所以计嘉树还真没想到自己能够获得最佳作词人，一时之间惊讶写在他的脸上。 不过这样的表情也不算失礼，大可以解释为对于自己能够获奖的意外惊喜。 一旁的赵安率先鼓掌，向计嘉树表示祝贺。在他看来计嘉树获得最佳作词人也算是实至名归。 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计嘉树就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走上颁奖台。 接过奖杯之后，计嘉树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作为今年金曲奖的力竞争者，计嘉树的获奖感言收获了满堂的欢呼。这一刻，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计嘉树今晚享受大满贯的前菜而已。 等计嘉树回到座位上，赵安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样，给了计嘉树一个拥抱。在周围人纷纷庆贺的情况下，这样的举动并不突兀。 还没有休息几分钟，就又到了最佳作词人的颁奖缓解。 “最佳作词人的获奖者，竟然是我们刚刚才看见过的面孔。让我们所有人一起热情欢迎计嘉树！” 连续获得两个奖项，已经可以称得上双喜临门。 因为刚才的意外，计嘉树一直认真的听着主持人的串词。听到自己名字之后，计嘉树立刻起身向周围的人鞠躬，以示谦虚。 然而在计嘉树上台的时候，赵安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作为计嘉树的头号粉丝，赵安自然有收集这一届曲奖的候选人情况。 今年可是有好几首后世的传世之曲，尤其是港城几名词人今年更是高产。一定要从歌词的角度进行比较的话，赵安必须承认计嘉树还是稍逊一筹。 更别说今年计嘉树的宣传方向根本不是作词作曲，赵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等计嘉树回到座位上后，赵安刚想被他说一说自己的担忧。结果赵安看到计嘉树脸上已经是一脸淡然，和刚才的兴奋完全不同。他知道计嘉树一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颁奖礼会场内热闹非凡，又到了歌手的表演环节。几名一线歌星。把整个会场炒得更加火热。 反而赵安和计嘉树都沉默了不少，等待着下一个环节的到来。 “接下来即将公布最佳华语男歌手的获奖名单……” 在主持人介绍每一位候选人情况的时候，摄像机也会随时捕捉每一位艺人的脸部特写。 作为热门候选人之一的计嘉树，自然是摄像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在计嘉树脸上停留的时间明显多的多，尤其是当主持人说到关键词的时候，更是把摄像机对准了计嘉树的脸。 这一瞬间计嘉树脸上的所有表情纤毛毕露，无论计嘉树是否得奖，只要脸上的表情有任何的失仪，明天早上都会成为新闻头条。 “恭喜我们来自港城的洪XX，他的专辑……” 当最后主持人念出的是另外一名歌手的名字，计嘉树露出一个笑容同时拍手表示祝贺。 当获奖者在舞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赵安已经在心中组织者等会儿安慰计嘉树的语言。 虽然此时很担心计嘉树的情况，但是赵安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最佳男歌手的失利或许还在音娱可接受的范围之中，但最佳专辑却早就被音娱视为囊中之物。 最具有竞争力的专辑演唱者去年已经得到了金曲奖，今天更是担任的颁奖嘉宾，按照不成文的规则不会自己给自己颁奖。 除此之外，计嘉树的专辑《追逐》销量遥遥领先，《追逐》所取得的市场成绩可以说是一个小奇迹，这也是音娱的底气所在。 然而当主持人念到另外一张专辑名字的时候，不要说赵安和计嘉树。就连会场内的其他人也愣了一两秒，才爆发出掌声。 获奖的这张专辑，在艺术性上的确有一定的突破。但无论专辑的质量、销量以及演绎完成度，大家都公认比不上《追逐》。 很多音乐人在预测最佳专辑的时候，一开始就没有把它列为竞争者。 这张专辑的内容有涉及一些民族、地区问题，公众普遍认为这是金曲奖对于政治的一种妥协，才让它入围。 然而当听到它真的获得最佳专辑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这或许已经不是一种妥协，而是一种谄媚了。 不过对于那些媒体而言，他们现在更想关注计嘉树的反应。大陆的媒体可能会惋惜计嘉树这一次的失利，但恐怕湾湾省的媒体就不会这么善良了。 前年金曲奖结束之后，计嘉树连晚宴都没有参加，便直接和赵安回宾馆了。但在这种时候计嘉树反而要打起精神带着笑容去参加晚宴。 但凡和计嘉树认识的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这个话题，只是拍拍计嘉树的后背或者与之拥抱一下，表达自己的态度。 计嘉树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反而是和一些朋友谈起了未来合作的事情。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刚才颁奖结果的影响。 至于对于那些无事生非、见利忘义媒体的咄咄逼人，计嘉树根本不发表评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便直接进入“记者免进”的区域。 虽然计嘉树的反应挑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但依然可以想象明天娱乐新闻会是何等的激烈。 赵安同样也没有提前离开，选择参加了他根本不喜欢的晚宴。 他并没有一直陪在计嘉树的身边，而是举着酒杯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暗中观察着对方的情况。 期间也也有商人、明星、政治家想来与赵安聊一聊，只不过全部被赵安拒绝。 这种情况下，他心中只有计嘉树一个人，根本没心思管其他事。 等晚宴结束两人回到宾馆，已经接近12点了。 此时两人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很多狗仔早已经调查到二人入住的酒店，所以两人也不敢直接住在一起，只能通过电话交流。 “小树，你还好吗？” 很俗套的开场白，但关心之意一览无余。 “没事儿不就是一个金曲奖吗？大不了明年我再努力一下就好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永远都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但赵安听到这句话根本无法忍受。 “你等我。” 第178章 烟花 多喜酒店, 荷花市区最豪华的几家酒店之一, 是周围是十公里内最高的建筑, 拥有特别开阔的视野。 同时酒店后方还有一个巨大的草坪, 足足有数千平米，绿草茵茵, 可以举行各种户外的典礼。不过此时是晚上看不见罢了。 砰！ 然而夜晚的静谧突然被巨大的爆炸声打碎，宽阔、黑暗的草地上突然有大量的烟花喷射而出。五颜六色的花火照亮整个夜空，恰似春天五彩多姿的花簇。 同时整个酒店的灯光也开始闪烁，LED、远射灯、酒店灯光&……明显是精心设计过的灯光秀, 一时之间火树银花刺人眼目。 无论是酒店内还是酒店外蹲守的狗仔, 都被突如其来的烟火和灯光表演吸引去了注意力。 没有人知道这场表演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欣赏这样的景色。 然而然而趁着这烟火、灯光与声音的遮掩，有人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音响起, 计嘉树立刻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然而刚一开门, 计嘉树就被拥入一个炽热的怀抱之中, 同时房门也应声关闭。 房间的窗帘早已拉上，不用担心有人从远处偷拍。 所以赵安毫不犹豫地吻住计嘉树。 很多时候身体的接触往往能够抚慰一个人内心最明显的不安。亲吻是人与人之间表示信任的方式。 等确定怀抱中的人已经呼吸有些急促的时候，赵安才松开了双手。 昏暗的房灯, 并不妨碍赵安伸手抚摸计嘉树的眉角，仿佛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根本不舍得用力。 刚才在电话中依然活力四射毫无畏惧的计嘉树，突然紧紧地抱住着赵安。 计嘉树只比赵安矮上一两公分，所以两人紧密拥抱的时候，赵安并没有办法看到计嘉树的正脸, 但这也并不妨碍赵安感知计嘉树的情绪变化。 他知道这一刻的计嘉树是脆弱的是无助的。 “小树……” 赵安想了很多开导的语言。 比如这一次金曲奖的结果并不公平；市场和公众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更喜欢你的专辑……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计嘉树抢先： “什么都不要说，让我这样安静五分钟。” 于是所有的话语又被赵安吞了下去。 两人一动不动，紧紧的抱住彼此，就好像石刻雕塑一样，紧密、永恒、不变。 窗外烟花的声音依然刺耳，上升、爆炸、绽放。明暗闪烁的光线透过窗帘映入房间内，但这一切都没有办法掩盖两个人心跳的声音。 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之中，赵安感到自己与计嘉树的心跳声逐渐达到一致，恍惚中彼此已经融为一体。 赵安的呼吸也变得悠长，刚才的慌张担心也逐渐消失。因为他相信他的爱人的坚强、勇敢、无所畏惧，就像一棵树木一样，那样的生机盎然。 享受着片刻的相拥，赵安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他竟然开始在心中默数： 一秒、两秒、三秒…… 其实这只是赵安的恶趣味而已，他准备等以后用来嘲笑计嘉树——说好只抱五分钟，你看看你帮我抱了多久，是不是离不开我了？ 三百秒。 然而时间刚刚到的那一瞬间，计嘉树突然松开了怀抱。 计嘉树抬起头看着赵安说： “好了，五分钟已经到了。” 那一瞬间赵安感觉计嘉树拥有读心术一样，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让他有些窘迫。 此时恰好烟花也已经到了尾声，最后一发特大的烟花，深入高空之中，一瞬间整个黑夜如同白昼。 在强光之下，计嘉树的脸清晰了不少，赵安看到了他最熟悉的双眸。 赵安知道，计嘉树真的已经满状态复活了。 他打趣着说道： “怎么想通了吗？” “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过我也不怕，如果我的实力真的强大到突破一切，那我就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其实计嘉树最后没有得奖的原因有很多。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大陆的男歌手得到过最佳金曲奖男歌手；从来没有任何一名大陆的歌手得到过所谓的大满贯；这两年大陆和湾湾省的局势比较紧张；计嘉树年纪比较小等等原因。 但最佳男歌手，最佳专辑，最佳歌曲三大奖项，颗粒无收，依然是颁奖典礼前没有任何一个媒体、音乐人能够预料到的结果。 计嘉树完全可以为自己找到理由开脱，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然而计嘉树却偏偏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去面对——总有一天我要用我的实力来证明我自己。 “好，下次我们一定写出更好的歌。要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赵安笑着摸了摸计嘉树的头，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计嘉树永远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他从来不会孤独，因为他就是一个世界。 “安安，这烟花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在电话里，赵安让计嘉树等着他，还不到五分钟，烟花就响了起来。很明显这是提前就准备好的事情。 赵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这些烟花本来是准备在你得奖之后庆祝，结果没有想到……” 除了烟花以外还有灯光秀、香槟、蛋糕……这还是因为赵安不想惊动湾湾省的媒体，才只准备了这一点点的惊喜。 等回到京城之后，赵安还有很多很多的想法，不过现在都不敢再说出口了。 “谢谢你！” 没有任何的失落，计嘉树轻轻的吻了吻赵安的唇。 这是赵安对他的好，虽然在金曲奖的结果上有些让人失望，但并不影响他为赵安的举动感到高兴。 最是容易动情之时，赵安抱着计嘉树想有更进一步的互动。 然而赵安突然被计嘉树推开，满脸歉意地说道： “刚才的烟花给了我灵感。我现在脑海里全部是有关于烟花的旋律与歌词，你等等我先把这些灵感给记下来，不然等会儿全部忘了。” 说完之后计嘉树就从他的行李箱拿出了纸和笔，开始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 这一瞬间赵安瞬间被绝望所吞没，因为他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是没有戏了。 每一次计嘉树开始进行歌曲创作，就会忘记周围的一切，起码不会想去做更加亲密的事情。 赵安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打断计嘉树的创作，他只好在计嘉树的房间直接洗澡。 “小树，给我一套你的睡衣。” 有人身高和体型都相差无几，所以一些居家衣物经常混穿。 “我还在写歌词，不要打扰我。” 好吧，刚才还是让我等一等。现在就变成了，不要打扰我。这下赵安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了。 吹干头发，躺在计嘉树的床上，没一会儿赵安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赵安感觉到有一个有些温暖的身体靠近了他。 五月底的宾馆打开空调后有一些凉意，两个人抱住了彼此的身体，一夜无梦到天明。 一大早计嘉树的手机便响起，赵安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机。 因为两个人一直在用款式相同的手机，懵懂状态中的赵安以为那是自己的手机，便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 “小树，起床了吗？” 当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赵安一瞬间就被吓清醒了。因为他妈是在叫计嘉树的小名。 赵安根本不敢回话，直接把计嘉树从睡梦中摇醒，准备让计嘉树来接电话。 然而计嘉树昨晚写歌实在写得太晚，一共还没有睡到四个小时，此时有些抗拒，含糊不清的说道： “安安，再让我睡一会儿。” 如果是平时赵安肯定同意了，但现在是人生中最大的危机，赵安根本不顾形象，一只手把手机给拿得老远，然后在计嘉树的耳边说道： “是我妈。” 计嘉树的反应更加激烈，一瞬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双手下意识的捋了捋头发，想要整理一下形象。 这是计嘉树的第一反应，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不过两三秒钟之后，计嘉树也反应过来，这是电话而不是真人。 计嘉树清了清嗓子，然后从赵安手上接过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活力： “阿姨，早上好！” “小树，你刚才是没有睡醒吗？怎么接了电话不说话？” “没，刚才电话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缺乏撒谎经验的计嘉树，匆忙之间只能找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听得赵安在一旁低头扶额。 赵安确信如果是自己说这句话，肯定当场会被赵母无情揭穿，然而他隐约听到听筒中传来赵母的声音： “不要着急，下次小心一点。” 这么愚蠢的理由也信吗？赵安不禁陷入了人生的沉思之中。 赵母一向是个果决的人，所以此时她直接切入正题： “小树啊，那些金曲奖的评委都是傻@#￥，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音乐。你不要在意啊！等你回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赵母也没有其他的事儿，就是昨天晚上守着看金曲奖的颁奖典礼，知道结果后一整晚都没睡好觉。 她现在也会看一些娱乐报刊，知道那些记者说话有多么伤人，害怕计嘉树会被这些记者给伤到，今早起床后，无论如何都想给计嘉树打个电话。 “好，阿姨。等几天我就回来。到时候……” 两个人就像拉扯家常一样，在电话中聊了十多分钟，赵母才恋恋不舍的挂掉电话。 “平时你和我妈都要聊这么多事儿吗？感觉你和我聊天都没有这么开心。” 赵安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吃起了自己母亲的醋。然而计嘉树根本不管他，把电话递给赵安，说道： “别打扰我，再让我睡一会儿。” 然后便直接倒在床上，只留下赵安一个人在床上继续思考人生。 而电话的另一边，赵母挂上电话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老婆，早饭还没有做好吗？” 已经过了平时二人早饭点，赵父催促道。 “别打扰我，我在想事儿呢。” “想什么呢？一脸严肃。” “我刚才给计嘉树打电话，但是隐隐约约听到咱们儿子的声音。”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们儿子不是这一次金曲奖的赞助商吗？他和计嘉树肯定住在一起呀！” 赵父的脸上写满了一句话：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点小事儿都想不明白。 本来赵母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丈夫说的话有什么逻辑错误，正准备好好思索一番。但一看到赵父的表情，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好了，今天早上没有早饭了。我要出门上班了，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后，赵母便直接背着皮包、踩着高跟鞋出门了。 第179章 转型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响起。 赵安握着鼠标的右手立刻一抖, 然后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才开口说道： “请进。” 果然是周立伟拿着一大叠资料来找赵安, 谁知道赵安居然会直接消失半个月。他需要向赵安汇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老板，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 周立伟便给赵安说起最近一个月安购网的变化, 在经过半个月的口碑发酵期后，安购网的日均订单已经超过了1万单，这已经是个相当夸张的数字。 对此赵安并没有特别的惊讶，毕竟以后网购市场的规模有多大, 他一清二楚。 未来除了X宝以外, 还有那么多的电商平台，华夏市场的购买力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惊讶。 所以赵安一边鼓励一边提醒说道： “现在计算机还没有完全普遍化，而且手机也在经历着变革。网络购物市场前景还很广阔, 既然我们已经占有了一定的优势啊, 绝对要把握住它。” 现在周立伟对赵安的话已经十分信任了, 他点点头说道： “现在有很多企业都想和我们合作，他们开出的条件相当丰厚。甚至连一些传统企业都想通过安购网进行销售、宣传。” 比如说华粮，国内当之无愧的第一食品企业, 涉及的业务包括了米、面、油等各个基础食品领域。 这些也是食安一直没有涉足的领域，格选生鲜都是直接通过经销商进行进货、销售。 听到这个消息，赵安有一点点的意外，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像这些传统的大型企业，尤其是国企互联网化的速度特别慢。 一直到网络平台已经影响到这些大型企业的实体市场之后, 他们才陆续做出了应对。比如华粮就成立了自己的购物网站。 其实这些企业心中一直有传统大型企业的矜持，他们已经在各自最熟悉的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而且这些领域从国际市场上来看，未来依然重要，所以他们不愿意去轻易做出改变。 当然也有很多其他的复杂原因，比如说国/有企业的改革动力比较小，因为基础粮食企业只有他们有收购资格，无论网络平台怎么发展，对于基础粮食的需求依然不会有变化。 又比如说国/有企业的领导人一般几年就会进行更换，他们并没有动力去做某些重大的改革。何必做一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善举呢？ 所以说这些大型企业在这个时候直接找上食安进行合作，超出了赵安对于历史的认知。 不过静下心来想一想，赵安也大概能够明白其中的原因。 “这件事是你在负责吗？” “本来这些公司是直接联系王副董。但是他把这些事情全部都交给了我说，既然是安购网的事情就由我全权负责。” “那行，你帮我约个时间和这些公司的负责人见个面。” 除了这些大型公司之外，其他的中小公司更是怦然心动。过去一个月主动和食安进行联系的食品公司就有超过上百家，来自于全国各地。 像以前的跃华、食安、红叶，足足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在整个食品行业积累了上一定的企业资源。 而现在换成了这些公司，主动上门寻求合作。这也是经济市场最为现实的一面。 “合作没有问题，只要他们答应完全遵守安购网的规则，我们很欢迎他们的入驻。还是那句话在安全质量方面一定要把好关。” 虽然兼容并包，海纳百川才是现在安购网的发展方向，但赵安从来不想用质量来换速度。 听到赵安的话，周立伟没有任何的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老板就是这样的个性，只不过他还是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一眼就被赵安发现。 “说吧，有什么问题？” “老板是这样的，国内现在还有另外几家的网络购物平台，现在都在争取这些企业资源。而且他们的手段稍微有一些过分……” 华夏市场未来的网络平台最终呈现一超多强的情况，这里所谓的一超自然是指X宝购物。 但事实上，X宝也不是从一出生开始就那么强大。X宝成立于2003年5月，成立时间甚至还在格选生鲜网络配送服务之后。 其实这几年华夏还有另外一个网络购物平台，名为有趣，它才是华夏网络购物平台的先行者。 根据2004年的统计，有趣仍然占据了华夏70%以上的交易量，剩下的30%中，X宝占据不到20%。 毕竟安购网只从事食品领域的业务，从交易的总量来说，包罗万象的有趣和X宝比起来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但这两家公司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现在都处于市场推广的阶段，主要手段是通过低廉的价格来吸引客户进行网购。网站上的商品千奇百怪，但大多都是一些小微企业。 现在这两家公司正在竞争网络平台这个大市场，虽然各自的策略方针不一样，一个选择客户经理主导，一个选择市场双方主导，但总的说来，这两家公司都还在烧钱投资阶段。 很大的一个现实问题便是，这两家公司的盈利能力、市场口碑都还很欠缺。 相反，市场交易量更小的安购网，却拥有着这两家公司所急需的存在。 尤其是安购网，或者说安购网背后的食安公司，现在在华夏国内的品牌名声，完全不比一些大型企业乃至国际知名企业差。 他们自然想要把安购网给吃下，为此他们设计了各种各样的金融手段。 比如说互联网在扩张的过程之中，一般都会进行几轮的融资，这两家公司都有和他们各自的投资人商量过这件事情。 如果安购网进行融资的话，就由他们的投资人进行投资，掌握公司股权，然后再进行业务上的重整。 这两家公司无论是谁，如果真的能够吃下安购网，对于各自市场的部署绝对是一个特别有力的武器。 然而谁知道安购网从成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流露出过融资的迹象，俨然一副不差钱的模样。 毕竟他们都不清楚赵安的手中到底有多少钱。 既然金融投资的手段没有办法，他们只有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够与安购网进行合作。 合作的邀请同样送达周立伟的手中。 “你是说这两家网络想和我们进行合作吗？” “是的。只不过从目前负责人的提议来看，他们提出的合作模式都有一些愚蠢与狂妄。” 听了周立伟的话之后，赵安也觉得这件事的麻烦。 其实他一直有在避免和这些未来注定会发光发热的企业打交道，也没有想过去侵占别人的未来市场。 但从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回避就能解决的。 赵安从来不是一个故步自封、夜郎自大的人，他也知道这些网络购物平台未来的发展潜力有多大，现在既然对方的合作橄榄枝已经递到了面前，赵安自然也不可能拒绝。 只不过如何展开合作是一个值得商榷的事情。 安购网是一个有实体市场企业作为支撑的新兴网络平台。 这对于传统企业和对于完全新兴的互联网企业来说，都是特殊的存在。 对于传统企业而言，他们认为网络购物平台就是水中月、镜中花，根本没有意识到未来互联网的发展趋势，也没有意识到未来世界就是一个互联网世界。 而对于大多数的互联网企业来说，他们又过度夸张了互联网的作用。在21世纪的前十年，很少有互联网企业拥有实体资产。 一直到2010之后，他们意识到线下平台的宣传的重要性，才有各自开始部署自己的实体产业、仓库、运输等等。 比如借助这一机会腾飞的京西购物，就是因为有着信誉度更高的自营店；又比如X宝之后推出的X宝超市、X宝海外等自营品牌，其实也是在进行实体资产投资。 但现在安购网如何与这两家网站进行合作，的确很难处理。不能像传统实体企业一样直接把自家的产品，放在这两家网站上销售，但如果从网络购物平台出发，彼此之间的竞争性更大。 赵安揉了揉额头，说道： “让你帮我联系一下这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吧，然后分别安排一个见面时间。” “好的。” 周立伟原本以为自己的老板会拒绝这一次的见面，毕竟在他看来，三大购物平台之间的竞争更加明显。安购网既然已经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不必再去趟这趟浑水。 但出于对于赵安的信任，周立伟还是立刻答应下来。 很快，赵安便先和传统实体企业的负责人们见面时间。 一开始赵安以为大不了就是公司的业务负责人过来，结果没有想到之前考察团的几个老板都亲自来到了食安。 这下赵安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便直接在高档华夏餐厅内定下宴席，和几位当初的考察团老友联络感情。 “小赵啊，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之前的做法也太过分了吧。说好不醉不归，你却偷偷逃跑。” 华粮副董事举着酒杯对赵安说道。 他口中的偷跑是指去年年底的时候，从墨东弟回来，所有的负责人都说要一起庆祝，结果没想到晚饭之后，赵安直接偷跑了。 主要是赵安对于这些中年男子所要去的地方实在不感兴趣，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需要再装孙子，行为选择自然更加随心。 其实当时赵安有请教过宋桥教授这个问题，宋桥教授直接告诉赵安： “20年前，为了我心目中的某些目的，我肯定会出席这样的场合。但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依然有着自己的原则。至于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敢逼迫我去喝酒了。” 当然赵安也不敢做的太失礼，这件事还是有提前和马局长以及商务部的部长通报过，说自己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家里管得比较严。 华夏文化虽然源远流长，但是酒桌文化绝对是其中的糟粕之一。 拒绝应酬行为放在酒桌文化之中，绝对是所谓的“商场大忌”，甚至在政/治场上也是如此。 如果换一个人，对马局长、对考察团的代表们这么做，恐怕以后就不用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但赵安毕竟是不同的，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证明了他对于国家所怀有的赤诚之心，就像宋桥教授一样。 这样的人或许不精通世故，或者说他们是不屑于去精通世故。 尤为他们有着足够的实力去对抗整个世界不正确的“约定俗成”，也不用担心有人对他们指手画脚，在某些时候还不得不给他们开绿灯。 所以当时赵安向马局长踢出自己并不想参加所谓的庆功宴之后，包括马局长在内的政府官员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在之后还帮赵安说了一些好话。 在他们看来，能和宋桥教授走得那么近，得到宋桥教授的特别帮助，骨子里应该也是像宋桥教授那样清高的人。 这样有才华又有能力的人，有一些特殊的傲气也在政/府的容忍范围之内。有了政/府高官的背书，这些企业负责人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过这一次会面既然在酒桌上，还是趁着酒兴说了说来。 在商场之上绝对没有哪一名商人真的不知变通，所以赵安还是举起酒杯，用晚辈的语气说道： “林董，上次实在有些家里的急事没能陪各位好好的高兴高兴。这杯酒我干了。向各位前辈表示歉意。” 说完之后赵安便一口喝完酒杯中的白酒。 哪怕仅仅是一小杯白酒，哪怕赵安说了一个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借口，但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整个酒桌的气氛也热闹了不少。 他们要的就是一个面子而已。 赵安代表着食安，既然赵安懂这些是规矩，那很多事情就可以好好商量。 一杯酒下肚，刚才一直支支吾吾的一些话题也终于敞开了说。 “小赵老板，其实我们这一次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网络平台的事情。食安这几年的发展速度实在太快了，我们这些企业也有压力呀！既然现在小赵老板有这么好的想法，不如和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对嘛。现在国家给我们的压力也挺大的，要求我们这些国有企业尽快进行改革。要求改革，但也不给我们一个方向，让我们自行去顺着市场摸索。我们这不过来向你取取经吗？” 几名负责人说出了他们这次前来的真正原因。 果然如同赵安所料，单纯作为国有企业的高层负责人，对于企业网络化的压力并不大。因为赵安相信网络交易平台的出现，对于这些企业的利润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们主动找食安进行合作的原因十有八九是有政府的压力。 赵安唯一没有想通的是：为什么他们就会找食安呢？ 其实两三个月前，在墨东地大豆成熟运回国内之后，家务院的华资委有举行一次内部会谈，会谈的对象自然是华夏的国有企业负责人们。 这一次大豆事件，让华资委深刻意识到国有企业的动力不足。如果这一次不是赵安的存在，几个国有企业恐怕得吃大亏。 当然他们内部也反省过，自己之前以小换大的策略是不是有问题？但再给一个选择的机会，国家依然会选择加入世贸组织，打破自己国家的贸易壁垒。 不过，相关部门已经意识到，大豆战争绝对只是市场战争开端，之类类似的战争恐怕还有很多。 国有企业作为华夏体量最大的企业，必须在这些战争之中发挥主要作用。 所以华资委要求所有的国有企业，尽快跟上民营企业的发展步伐，多了解一下现在的民营企业在做些什么，然后做出相应的改革。 其中互联网化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而相关部门更是直接把食安拿出来进行举例。 这样一家以实体产业为根本的公司，现在也进入了互联网化的阶段。而且就从目前结果上来看，转型十分成功。 于是这些国字头的企业，联袂前来寻求与食安合作的机会。 虽然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但并不影响赵安的选择。 就像曾经红叶食品在创业初期的时候遇到的情况一样，赵安从来不害怕竞争。因为只有竞争才能够让整个市场更具有活力，也只有公平的竞争才能够让这个市场实现优胜劣汰。 “说实话，对于互联网的一些了解都是我之前在国外学习到的。” 赵安一开口便把所有的原因都丢给了灯塔国，在赵安的口中，他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的模仿者罢了。 虽然灯塔国在世界的各个领域，都在推行自己的霸权主义。但是不能不说，因为科技的领先，让灯塔国一直走在互联网时代的前沿。 接着赵安边举例了很多灯塔国现在的知名网络平台，比如说亚马逊、ebay等等。 “其实在十年前，我家里连一个彩色电视都没有。谁能想到十年之后，家家户户都拥有彩色电视呢。 电脑这个玩意儿也一样，五年前还那么的罕见，但是今年的全国拥有率已经超过了25%。听说我国的工信部已经在部署新一代的网络传输基带，恐怕要不了两年。电脑的性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手机也是如此……” 赵安举了很多关于科技带来的变化，在场的负责人虽然年纪都不小，但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绝对具有一定远见，他们也能够感受到时代的变化。 或许以前的他们没有办法总结这个时代变化的规律与趋势，但是听赵安这么一说，他们心中都有了一定的猜测。 别的不好说，不需要门面费、不需要雇佣服务员的网络购物，成本绝对更加低廉。 只要电脑能够得到大范围的推广，物流运输能够跟得上，这的确是一个足够大的平台。 “虽然网络平台是个好东西，但是我们也不敢在网上卖东西啊。如果价格压的比实体店低，我们的实体产业怎么办？” 这也是很多大型企业的困扰之处。在互联网刚刚兴起的这个阶段，想要抢占互联网市场的份额，最好的手段就是压低价格，通过销量来树立品牌。 但这些大型企业好不容易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塑造了自己的企业品牌，获得了品牌溢价，他们当然不愿意这么早的就入驻网络平台，去和那些小企业搞价格战。 或许有人会觉得很奇怪，价格战之中，大型企业明明会占有优势，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呢？ 原因很复杂，比如说现在的网络平台上某些产品的价格虽然很低廉，但是质量参差不齐。 这些大企业还是有更严格的质量标准，不可能和三无产品进行价格战。 而且这些企业都是全国范围级别的企业，一旦压低任何一款产品的网络售价，那就可能出现全国订单的疯抢。 就算能够干掉那些小企业，但它们的亏损额度更大。 基于各种各样考虑，很多大型企业只能暂时放弃销售利润还不够高的网络市场。 有的时候体积大就意味着臃肿，这也就意味着转型的困难。 “所以我今天才请各位前辈一起吃饭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安已经举起了酒杯。 “小赵老板果然是个明白人。” 众人也露出一个默契的笑容，共同举起酒杯。 其实这些老狐狸早就有了答案，刚才说的这些话只不过装模作样罢了。 要知道这些国字头的大型企业一开始就主动联系上了食安，想要通过安购网进行销售。而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解决方案。 很明显，这些大型企业现在也有要互联网化的想法，他们并没有考虑目前市场占有额最大的两家公司。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愿意进行降价竞争，或者说不愿意自降身份。 他们最想要的是一个有品牌溢价的平台，能够维持住自己的高额利润。 从食安网站发展而来的安购网，是他们目前的不二选择。 之前他们已经了解过相关的规则，入住食安并不会对他们的利润造成多大的影响。就算稍微降低一些价格，利润率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总得来说，赵安这只蝴蝶所掀起的风暴已经越来越明显。 按照上一辈子互联网的发展路程，在21世纪的前十年，网络购物平台都是以廉价作为制胜手段。 而现在，安购网的出现告诉这个市场，品质似乎也可以成为取胜的关键。 但赵安对于这样的变化还是不够满意，在得知这些企业负责人找上门的目的之后，他心中又有了其他的想法，他想进一步促进市场的转型。 “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80章 精萃 “赵老板, 对我们的合作方案有什么想法吗？” 赵安也没有想到日后那位叱诧风云的商界大佬竟然会主动拜访食安。 不过上辈子的赵安本来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一些艺术表演的殿堂之上, 也曾与之碰面，所以赵安并不会有任何惶恐之情。 回过头仔细一想，X宝创始人亲自来到食安，也是必然的事情。在网络购物这个市场之上，现在的X宝还只是一个发展势头十分迅速的挑战者而已，体量与有趣公司比起来依然差了不少。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两大网络购物公司的战斗已经进入了一个白热化的阶段，未来的一两年之内恐怕就要决出胜负、分出生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X宝一定会想尽可能的争取到食安这个有力的合作伙伴。所以这位刘姓创始人亲自来到食安也就不足为奇。 “在贵公司的方案之中，我看不见任何对于我们有利的地方啊。” 虽然对这位写下无数传奇的大佬充满了敬佩之意，但在商言商，赵安还是从自身的利益角度出发, 那就是他对于X宝提出的合作方案完全不满意。 因为知道食安资金充足，不可能直接出售旗下的安购网。所以X宝网的想法是, 希望安购网能够以店铺的名义, 直接入驻X宝, 然后在X宝上, 销售旗下所有的产品。 当然X宝网也看到了安购网的强大，所以承诺不收取安购网在X宝的交易佣金。 这样的待遇对于其他企业来说，或许已经算是相当优待。但对于安购网来说，还远远不够。 因为现在都安购网自带大量的客户流量，更重要的是安购网的顾客消费能力普遍较强, 属于X宝最需要的客流。 如果安购入驻X宝网，很明显是后者更占便宜。 “赵先生，我想你也很清楚现在互联网的发展趋势。X宝网的发展速度我想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大型综合平台能够带来更多的客户交易量。” X宝公司的刘先生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对于自己的优势很了解，在他看来以中小企业为主的X宝网，才是理想之中的完全竞争市场。 激烈的竞争，带来透明的价格。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一定比有趣网好。二者相比取其优，食安没有理由不选择X宝。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综合性的平台，能够在食品行业站住脚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越来越多的食品企业入驻X宝网，这是大势所趋。我知道贵公司以质量著称，但有更多的渠道让客户了解食安并不是个坏事儿。” “这一点并不用担心，我们食安已经和华粮、华农、原物等企业达成了战略合作，以后这些企业所有的网络销售渠道，全部交由安购。只要我们愿意，网上能够买到相应商品的地方只能是安购网。” 当听到这几个企业的名字，刘先生脸色都变了。 因为这几个名字正式华夏最大的几个国有企业，之前他已经有派人去联系过这些国有企业，想与他们展开合作，但已经吃过无数次闭门羹。 刘先生很清楚这些大型企业的固执、臃肿，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只要这些企业在有趣和X宝之间两不相帮，他就可以凭借着价格优势尽可能地占领食品市场。 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企业最后竟然选择了安购网。 而且刚才赵安的言外之意，他听得很明白。 既然安购网拥有了决定权，那就可以随时将已经在X宝网上销售的相应食品下架，让安购网成为整个网络平台上的唯一销售者。 这样一来无论是有趣还是X宝，在食品领域的布局极有可能被安购往超越。 在有趣和X宝还在相互竞争的时候，安购网能轻松树立起自家网购平台的品牌形象，高端、质量、卓越……这对于以后X宝网的转型十分危险。 虽然这并不是赵安的本意，但却会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现在交易的主动权全部到了赵安手上，X宝创始人刘土不得不开口说道： “那不知道赵老板有什么想法呢？” 既然赵安没有直接拒绝今天的会面，那就证明今天的交易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性，现在就是看刘土给出的条件能不能够打动赵安了。 如果赵安的想法是，垄断整个食品网络销售市场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进一步扩大安购网的规模。然后利用现在的品牌和物流优势，将尽可能多的食品企业都纳入安购网。 但大部分的食品企业在安全、质量方面都不符合食安的标准，二来赚钱也不是赵安的唯一目的，他还有一个更宏大的计划，必须要借助有趣、X宝这样的综合性网购平台。 于是赵安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以食安为代表的各个龙头食品企业，可以入驻X宝。但是在销售版面X宝必须要予以一些特殊的优惠待遇。这些待遇包括但不限于销售提成的减免，更重要的是宣传计划。 “赵先生，你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吧？按照你的要求，所有的X宝用户都可以通过我们网站页面转到安购网，那我们X宝还有什么用处呢？” 这是赵安所有提议之中，最没有办法让他把接受的一点。 因为赵安并不想模糊安购网的品牌独立品牌概念，所以坚持网站超链接的跳跃。 可一旦进行跳跃，X宝就没有办法计算交易额，并且从中获取交易提成。相反，X宝还必须承担相关页面的维护费用以及宣传成本，这和X宝一开始的想法截然不同。 “很简单，X宝网做活动的时候安购网绝对不做，而且我们也可以保证所有产品在X宝的销售价格和安购网持平，绝对不会采取恶意的价格战从X宝网上吸引客户。” 这样一来，只要X宝网舍得佣金部分，他们就可以达到自己一开始的目——利用安购网的品牌价值进行宣传。 所谓谈判自然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 双方就这件事情进行反复的磋商，最后赵安也做出了让步。 保留安购网的独立性，在食品专区设置独立瞩目的广告位，但在店铺页面内不再提供安购网的超级链接。 不要小看这个超级链接，它对于一个网站的引流、分流来说至关重要。 “当然我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安购网进行的各种活动优惠，X宝网所得到的幅度绝对不能低于有趣网。” 到这个时候，刘土基本已经放弃了独占安购网的想法。 因为他也没有想到，安购网既然已经和多家大型企业达成了战略同盟。在网络销售这方面，食安具有主导决定权。这种情况下X宝只能够尽量的放低自己的姿态。 而X宝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待遇方面一定不能比有趣网低。 很快，最后的合作方案就敲定下来。几天之后与有趣网负责人的谈判同样达成了类似的协议。 但不得不说，赵安对于X宝网的印象更好。 无论是创始人的亲自来访，还是在整个协商过程之中表现出来对于未来的看法以及自身的能力，都让赵安玩明白，为什么在这一场网络平台的竞争之中有趣输给了X宝。 很快，在X宝以及有趣网上便能看到明显的食安集团的标志。两个网站都给食安制定了特别的商铺页面。 一开始食安产品和其他商店的产品比起来竞争力并不是特别强，主要还是体现在价格方面。 其实有跃华提供各种食品原材料，然后运输环节、销售环节都已经形成了完全的产业链，食安完全有条件能够把产品价格压得更低。 但是赵安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的是把利润分配给农业生产者。 这几年乐华的合作农产品生产者收入有了明显的提升。食安对于整个产业链的利润分配又有了新的规划。 以前赵安家一直在走中高端产品的路线，无论是格选生鲜、一棵树、卷饼天下还是红秀最新推出的一碗饭，都只能说是市场上主流的消费产品。和真正的食品行业的奢侈品根本没有办法比。 以前不过有越来越多的有钱人，向食安表现出了需要更高级食材的愿望，所以食安才会扩展一些高级的产品采购链，包括国内、国外的昂贵食材食物。 按照赵安以前的想法，食品总是应该提供全社会都能消费的事物。虽然利润没有那么高昂，但依然是赵安努力的方向。 但是当他有新的目标之后，他发现与其让食品的高端市场被弄虚作假的概念产品霸占，还不如自己出手。 赵安并不否认有一些珍稀昂贵的食材能够给味蕾带来难以想象的刺激，比如说像经过特殊培养的鹅肝，又比如说在深海中的某些稀有鱼类。 这些食材是因为数量稀少并且自身具有一定的食用价值，达到一个夸张的价格并不让人意外。 然而真正让赵安感觉到气愤的是，有一些市场消费者通过类似于传销的方式来销售食品。 什么叫做食品中的概念产品呢？ 比如说十多年后，某个公司推出的小罐茶，号称由全国23位大师亲手所炒的茶叶。 但事实上每年茶叶的销售额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有人统计恐怕这20多位所谓的制茶大师，每天工作24个小时都没有办法炒出那么多的茶叶。 又比如说某个互联网公司推出的黑猪肉，号称要给这些猪听音乐做按摩，才能够培养猪肉质口感最好的黑山猪。这些所谓的黑山猪肉在还没有长大之前就已经炒到了数千华夏米/每斤。 然而整个猪肉的概念完全是借鉴于太阳国的某种高级牛肉。偏偏这样高昂的价格，却有无数的人愿意买单。 更别说日后在华夏市场特别流行的各种保健食品，比如说冬虫夏草、燕窝海参，明明已经被现代医学证明没有任何滋补作用的食物，却因为厂家的市场宣传而在整个市场上风靡。 与其让国内的高端食品市场被这样的厂商占据，还不如让食安来占领这个市场。 于是食安名下的各种食品开始进行了分级处理，就以各种水果为例。食安制定了严格的生产和销售标准。 产地，日照时间，水分甜度，营养价值，是否使用农药，储存时间等等因素都会影响到食安公司对于这些产品的评级。 然后食安公司在销售前就先对食品进行分级处理。比如说同样的苹果，有特优、优质、良好三大级别，在三大级别之中又有更细微的区分。 不同级别的产品在销售价格上就会有明显的区分，所以利润差别也很大。这样一来高品质食品的利润空间就被食安可以拉大。 必须承认食安、跃华等公司在这一系列的操作之中收获了更多的利益。 但赵安并不是唯利是图之人，赵安把更多的利益回馈给了农民。 比如说和跃华公司签订了合同的水果农户，他们便会定期接受跃华公司的检测。这种检测会一直持续到水果的丰收之前，然后在收货的时候会给出一个综合的评级。 跃华对于农户的收购价格不再是单一的指导价，而是会根据这个综合评级有幅度较大的变化，特优级和良好级之间的利润差别可能会达到一倍。 但事实上如果农户真的想要种植出特优级别的苹果，成本不过在1.3倍左右。这样一来绝大部分的农户都会拼命去种植更加优质的苹果。 总的说来超过2/3的利润，都被赵安还给了农民。 而且这一举动并不是赵安他们家公司独有，陆续各个大型食品企业都有了类似的方案与策略。 以华粮食为例，虽然他们还做不到像跃华一样有严格的收购分级制度，但是他们会提前根据土壤的肥沃程度、粮食品种不同，设定不同的预设价格，然后在收购的时候检查是否符合相关的标准要求。 只要属于优质产品，收购价格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而在产品方面，华粮也有相应的改动。比如说像华粮所掌控的大米产业，现在推出了很多更加高级的品牌。 像黑省的金色香米、江省的水田米，都属于口感特别优秀的品种，价格一般能够达到普通大米的两倍左右。 当然这些大米的产品质量控制也很严格，除了华粮自身的控制之外，还自觉接受了食安的检测。 这里的检测可不仅仅是指质量安全方面的检测，也有产品生产环节的监控。 食安把这一过程称为食安认证。 食安认证并不是一个官方的指标，仅仅是食安公司的背书。 但偏偏由于食安公司在于华夏食品市场的特殊地位，让有能力消费这些产品的顾客，愿意相信食安认证。 这些高档产品并没有直接流入普通市场，而是直接在安购网和格选生鲜进行贩卖。 而这也就是赵安之前与几大食品公司商量的事情。 当时赵安说道： “既然各位都有互联网化的想法，那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就是推出优质食品。” 这些公司负责人都很清楚赵安的意思，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品牌效应在食品市场同样适用呢？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要创立食品界的奢侈品牌吗？ 只不过他们面临着一个严肃的问题：在过去的历史之中，华夏的农产品产量并没有办法完全满足国内需求。 在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之前，国家不可能允许这些国有企业去推广高端产品。 而这也是国有企业最明显的好处，一切以民生为重。 然而现在华夏与国际市场的壁垒已经完全打开。一些基础的农产品可以通过进口来解决，再加上华夏自身的农业技术不断提升，现在的华夏完全有能力养活10多亿华夏人。 物质生活得到基本满足之后，人们便会追求物质生活的优良化。在这样的情况下，农产品的等级划分也成为了一个必然的趋势。 其实哪怕不用赵安推广，要不了多久，这些食品企业也会推出各种精品大米，精品酱油等等更加优质的产品。 赵安所提出的意见与方案不过是加快这一进程，并且提供一个销售渠道而已。 现在的格选生鲜、安购网完全有实力做到这一点，并且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塑造高质量食品的品牌形象。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各个公司也陆陆续续的推出了所谓的高质量产品。比如说像无添加的豆油、食醋，制作技术更加环保、健康的加工食品等等。 当然赵安愿意帮他们进行推广的前提要求便是，在短期之内这些食品暂时不流向普通市场，只在安购网与格选生鲜进行销售。 赵安并不担心这些食品公司维持以前的原材料收购价格，压榨农业生产者的收入。 因为跃华公司扩张速度从未放缓，在赵安的支持之下，现在真正做到了全国各地都有跃华的分公司。 再加上国家现在也在放开对于某一些粮食的销售资格。 只要民营企业给出的收购价格不低于国家农业部门的指导价，那同样可以收购像大米，水稻，小麦这些基础作物。 国家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给国有企业树立一些竞争对手，向以前的专营市场注入活力。让这些国有企业有改善自我的动力，不会因为自己是专营市场上的唯一厂商而倦怠。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这些国有企业不提高收购价格，根本不用跃华去挖墙脚，这些墙角就会主动跑到跃华怀里来。 对于这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这些大型企业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毕竟赵安已经给他们开出开辟了另外一条产业道路——只要产品的质量够高，完全可以通过高昂的价格来保证公司的利润。 所以全国各地的农户都在不断提高自己的农产品质量，以期获得更高的收入。 这导致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农户们不再愿意生产以前的低品质农作物，同时全国各地的农作物收购价格普遍提高。 华夏的农业市场开始发生着除了赵安谁也没有预想到的变化，虽然变化形势还不够明朗，不过最多一两年之后便会有一个最终的答案。 而与此同时，赵安的秘密计划也在顺利开展。 在利润与收入增加的情况之下，赵安并没有急着把这些利润变现，而是再一次投入了监督、审查、公开环节。 导致的结果便是，食安的品牌价值在不断提升。 就在这个时候，赵安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食安成立了一家子公司，名为精萃食品。而这一家精萃公司主营业务便是食安推出的各种高档食品，包括从世界各国进口的各种食品，也包括华夏更省份的高品质特产。 比如举世闻名的意大利阿尔巴白松露、艾玛斯鱼子酱、夕张王甜瓜等等，精萃公司都有进口销售。 当然由于这些昂贵食材的产量本来就比较少，所以全部采取会员预定制度。 哪怕是天价的食品，只要会员有需求，精萃公司就会极力满足。 当然哪怕是再天价的食品，在华夏永远有市场。甚至很多时候价格越高，越容易受到有钱人的追捧。 再加上精萃有着食安的全力扶持，从成立开始，精萃就拥有普通食品公司难以想象的高昂利润，这一利润率甚至超过了母公司食安。 哪怕赵安坚持精萃不炒任何高端概念、食品概念、虚伪概念，但是精萃推出产品依然受到了整个市场的追捧。甚至在赵安都没有刻意的宣传情况下，就有人将精萃誉为“食品界的奢侈品”。 当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赵安既感觉意外又感觉好笑。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发展的会如此顺利。 只不过赵安所认为的顺利，并不是只获取到高额的利润，而是通过奢侈品的方式，来推广“食品质量”这一概念。 现在精萃公司推出的产品经常会成为网上的热门讨论话题，为什么这个西瓜这么昂贵？为什么这头猪这么值钱？ 因为赵安从来没有炒过概念产品，所以每一个答案都能够得到有理有据的回答。 包括食物本身的营养价值、稀有性、培养困难程度以及最重要的口感，总能够让人信服。 于是整个华夏对于食物消费的概念已经在逐渐的发生变化，人们开始关注于食物本身的质量。 而这就是赵安一直所追求的事情，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然而仅仅迈出这第一步，赵安就要面对接下来市场的反扑。 第181章 罪 《细数食安之罪》 2006年5月1日 载于：《南方日报》 记者：段岳辰 “食安”, 这些年在国内炙手可热的公司名字, 它似乎代表着华夏食品行业的良心, 也是人人所称赞的道德企业标兵。 但是它真的是一家大公无私的企业吗？接下来记者将为你食安公司的真正面目，细数食安公司以及他的所有人赵安，给食品市场带来的负面影响。 食安的公司真正名响华夏，要追溯到2002年-2003年之间爆发的三聚氰胺事件。当时食安名下的格选生鲜、一棵树等餐饮品牌，在整个事件之中表现出了自身对于食品安全的高度要求，提供了安全优质的奶源…… 并且根据相关报道指出, 食安一直致力于提高国家食品安全的标准。可以说只要出现在食安销售的食品就代表着安全，这已经成为了市场的共识。 ……（食安的诞生、发展、壮大过程） 2001年，华夏加入世贸组织。经过“华夏大豆”事件之后，食安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综合食品公司。 因为食安公司，或者说食安公司的拥有者赵安，在这一事件之中获得了超过10亿华夏币的利润, 这些现金帮助食安快速扩张。 而这也是赵安第一次展现出了对于金钱的强烈追求。 2004年，安购网正式成立, 这一家专注于食品行业的网络购物平台, 它脱胎于食安网站。目前在华夏国内, 已经是最专业、最大的食品购物平台, 而它就是我们今天要探讨的主角。 安购网的前身——食安网站购物平台贩卖的都是“格选生鲜”经营销售的产品。因为其自身的配送业务以及质量保证，才能在市场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2000-2005华夏购物平台发展最迅速的几年，也是在这几年之中，人们逐渐发现了网络购物的好处。 因为不需要门面租金、员工费用等费用，所以网络平台让产品价格大幅度下降, 让利于民。 我们都认为这是网络平台的发展趋势。 然而在网络购物为我们带来便捷、廉价的时候，安购网却不断推出高昂的产品。 明明节省了很多实体产业的费用，但是安购网的网络销售价格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和其他的产业、公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这个时候开始，食安就已经在滥用自身的品牌价值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事情。 随后食安联合国内多家食品龙头企业，形成战略同盟。大量的生活食品必需品，只能在安购网内购买，这些产品的价格同样没有任何的降低。 也基本是在同一时间，食安和这些大型食品企业推出了各种所谓的高质量产品，包括各种价格昂贵的大米、面粉、食用油等基础食品。 这些食品具有极其高昂的利润，但因为食安掌握唯一的销售渠道，市场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竞争者，在过去的两三年之中，食安一直享受着垄断利润。 这三年以来，原本普通品质的产品价格也不断上升，以大米价格为例这两年的增长幅度高到15%，其他农业产品的价格变化也差不多。 作为华夏目前食品企业的风向标，大量的食品企业跟风涨价。这是记者所收集到的一些数据，大部分企业都是在食安涨价之后立刻跟进。 ……（大量涨价的数据、资料） 最为可笑的事，大量的消费者竟然将食安视为食品界的奢侈品，以能够消费拥有“食安”标签的产品为傲。 食品产业来一个国家的根本，并不应该成为商人追逐利益的场所。一个国家的食品价格是国家民生大事，更应该严厉禁止操纵价格、垄断市场。 或许有人会认为食安把大量的金钱投入于食品公开环节，但事实上根据本报记者的走访调查，这一部分的成本甚至不到利润的20%。 食安俨然已经从当年的良心企业，变成了一个凭借市场与消费者信任，大肆吸血的蛀虫。 而且食安并不是上市公司，绝大部分的股权掌握在拥有者赵安的手中，公司的财报也不需要向社会公开，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推断食安到底从整个社会中攫取了多少财富？ （照片食安大厦，完工于2004年，是目前京城办公大厦之一。而这一栋楼被网友们称为“赵安的后花园”，因为整个公司的绿化环境太过优美，根本不是一家以实干精神为主的企业。） 我们一定要知道，食品的本质是食物而不是品牌形象。 现在越来越多的食品企业把自身包装为高标准、高质量的产品，但事实上它们的价值并没有任何的增多。 根据政治经济学，食安就是在赚取超额利润，这将对于我们的市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希望以本文为剑，揭穿这些黑心企业的面目，让市场归于市场，让食品还是食品。 （本报道仅代表记着观点，与本报无关） 赵安看完报道之后把报纸放在了办公桌上，突然心里有一些失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的窗边。 望着大厦周围的建筑，赵安心中也一阵恍惚。 的确如报道所说，食安大厦修建豪华，办公环境超乎想象。食安大楼之内有健身房、室内运动室、棋牌室、自助餐厅等等，甚至还有日常坐班的心理咨询师，能够为员工提供心理咨询。 员工们可以在上班的时间之中使用这些场所，当然唯一的前提是完成各自的工作。 当初在修建食安大厦的时候，赵安想的是尽可能让每一位食安的员工在工作的时候都能够舒服一点。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2003年正好是华夏楼市崩盘的那一年，无论是土地的购买价格还是修建费用，都相当低廉。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修建的食安大厦竟然也成为了自己好大喜功、贪恋权财的代表。 今天这一篇报道并不是偶然。 从2005年年初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批判食安现在的高端产品价格。 有一部分是市场的抱怨，但更多的部分，还是来自于同行的推动。 其实在赵安成立子公司精萃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反应。 高端食品市场，利润丰富，足够让任何一个公司眼红。 然而，食安不仅率先一步占领了这个市场，而且采取的各种举动可以说是封上了高端食品市场的入口。 首先各种食材的透明公开，一种食材是否是稀缺，是否具有价值，食安在公开环节就已经展示的明明白白。 现场市场上评价一款高端食品的价格，大家心里都有大致的评判标准。 有些企业还不死心，想塑造一些“神话”食物。明明就是普通的食物，却把它们说的比任何药物都要神奇。 然而在2004年的时候，食安就已经成立了食品谣言粉碎网站。食安联合国内的各个顶尖大学，对于食品营养安全基本常识进行科普性宣传。 你说你的食物之中含有少量的微量元素，能够让人延年益寿。 食安的网站就会告诉你任何物质脱离剂量谈效果都是在耍流氓。 你说你的食物是几百年的古老配方，拥有各种滋阴养颜的功效。 然而这一传言很快又被科学论文证明，没有经过临床检验的事物，功效都不能相信。 可以说现在华夏的高端食品市场，主力消费者相当理性。这种情况下想要赚取高额的利润，那你首先就得投入更高昂的成本，保证产品的质量。 食安这些举动打碎了无数商人一夜暴富的梦想。 这些人自然对赵安恨之入骨。 但也有很多百姓对于食安、对于赵安越来越不满。 当这些高昂的食物摆放在百姓面前的时候，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社会的财富分配是那么的不公平。有那么多的食物，昂贵到大多数人都终其一生都无法享受。 仇富是永远没有办法消除的现象。 而食安公司的拥有者赵安，自然成为了这些仇恨的第一承担者。 加上食品行业同行的推波助澜，很容易就形成一种观念——华夏食品市场价格的上升全部是赵安的错。 当一个人开始钻牛角尖的时候，无论多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办法唤醒他。 他们根本不去想，食品的安全需要多少的成本？他们只会去想，为什么你们食安就不能提供给我们又好又廉价的产品？ 甚至连当年三聚氰胺事件，也成为了赵安的黑历史。 而这一切，赵安早就有所预料。 当年在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赵安突然想起了自己父亲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我啊，始终是个农民。跃华永远想为农民做点事儿。” 而这句话最终促使赵安做出了这个决定。 但赵安可不是一个什么圣人，有公司在后面算计他，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也能够心甘情愿的承担。 赵安自问自己做的是好事，于心无愧，那他就要想办法为自己洗刷污名。 如果他在等一个恰当的时间而已。 很快赵安终于接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电话。 “赵小八，老师让你来学校见他。说是事情搞定了。” 能够叫赵安赵小八这个名字的，也只有赵安寝室那些损友了。而损友之中现在还在国内读研的，这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师从宋桥教授的江天华。 “行，我今天下午就来学校，宋老师下午在办公室吗？” 说起母校，说起宋桥教授，赵安的语气也开朗很许多。 “嗯。” “那就下午见。” 第182章 论文 宋桥教授的办公室内。 七八本论文期刊摆放在宋桥教授的办公桌上, 赵安一走进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了。 这些期刊中文英文都有, 其中好几本还是国际一流的经济学期刊, 可以说是经济学界内的权威期刊。国内能够在这些期刊上发表文章的教授都少之又少，也只有这些期刊，才有足够的分量，满足赵安的要求。 很明显，宋桥教授就是能够在这些期刊上发表文章的大佬，而且宋桥教授本来更是这些顶级期刊的审稿人。 宋桥教授坐在办公椅上, 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把办公桌上的期刊推到在外面前说道： “四篇文章中英两版，一共八本期刊都已经出样刊了，托了一些关系。外文期刊都还不错，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了。” 宋桥乔说说的不错，那可真是太不错了。 赵安看了一眼期刊的名字, 《灯塔国经济评论》、《政治经济学期刊》、《经济学期刊》这些可都是经济学界一流的期刊啊。 赵安根本没有放开期刊目录，先是向宋桥教授认真地鞠了一躬, 说道： “宋老师这件事真的麻烦你了。” 就以赵安一个P大本科毕业生的身份, 想要独立在这些期刊上发文章根本就是做梦, 全靠宋桥教授通过通讯作者为论文进行背书。 所谓的通讯作者就是对这篇文章的内容、结论进行背书, 其意义甚至可以和本人发表期刊相提并论，这也是这些顶级期刊为什么愿意接受这几篇论文最主要的原因。 而且说实话，赵安离开学校离开学术已经太久了，虽然准备写论文的时候有江天华在一旁帮他，但是论文的质量也不尽人意。 最后还是宋桥教授亲自出马, 三审其稿，才有了最终的论文成品。 “其实这件事情比我预想中的要顺利很多，尤其是那一篇有关大豆期货战争的论文。当那几个审稿人知道这篇论文是由以你这个当事人写的，他们甚至没有看内容就口头上先答应下来。毕竟这件事对于他们的触动太大了。” 其中有一篇就是关于当天大豆期货的论文，在征得国内相关部门以及宋桥教授的同意之后，赵安才决定把当年的一些事情给写出来。 而有了这篇论文作为敲门砖，那些期刊审稿人对于其他几篇论文的重视度也高了不少。 在加上这些年华夏经济的发展奇迹，食安公司在短短十年之中的崛起，都是一个很好的研究问题，所以最后几篇论文才得以顺利发表。 “但没有宋老师的帮助，这几篇论文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完成。” 宋桥教授并没有继续和赵安谦虚，而是说起论文的事情。 “你这是准备向社会公布你这些年所作所为的原因？” 作为通讯作者的宋桥教授自然提前看过赵安的论文。再加上这些年他对于赵安以及食安公司一直都很关注。所以对于赵安的想法，他一瞬间就猜了出来。 “这件事情不能够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公司的运营都会受到影响。” 赵安点了点头，语气比较平淡。 “你那几篇关于国家产业经济结构的论文的确不错，还有关于农业产值的论文也很有用。国家虽然追求经济发展，但不能只强调工业与制造业，农业始终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所在。再加上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功在千秋。” 这还是宋桥教授第一次这么夸奖一个人，而且所用的词语已经是最高的赞美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赵安的表情。 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被误解而愤怒，也没有为自己的成就而洋洋得意。 看到赵安如此的坦然，宋桥教授在心里暗暗称赞赵安两句，不骄不躁，谦谦君子。 “我没有那么伟大，只不过我与农业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任何一个食品企业，任何一个华夏企业，都会希望国内的农产业能够健康发展。” “马上国内的华夏经济学家智囊会议就要开始了。这次智囊团有邀请我去演讲，要不你就去讲这个主题吧。” 这可是华夏经济学界内规格最高的会议，能够做主题演讲的嘉宾，可以说都是学界内的赫赫人物。 哪怕赵安身价再高，听说让自己去参加这种会议，并且发表演讲。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不可思议，立刻推脱道： “宋老师我还不够格吧。” “有什么不够格，这几篇论文的通讯作者可是我，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宋桥教授说这话的时候也流露出一种强大的自信。虽然他很欣赏赵安，但这几篇论文也是他亲自审核并且做了修改。 如果论文的最终质量不符合他的要求，他根本不可署名，这是他作为一个学者对于自己的要求。 看着赵安还在犹豫，宋桥教授也不介意透露一些信息： “放心吧，这几篇论文寄出去的时候，那几个老家伙都有看过这几篇论文，还问过我相关的情况。如果你要去讲这几篇论文，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感受到宋桥教授对于自己的关心，赵安也不再犹豫，对着宋桥教授说道： “那就感谢宋老师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些年虽然没有当年大豆期货那样的壮举，但有空的时候，赵安都会来旁听宋桥教授的课。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宋桥教授对于赵安的帮助，的确称得上老师这两个字。 华夏经济学家智囊会议，就在京城召开。 “接下来有请食安公司的董事长赵安先生，为我们做专题报告《国家经济发展与农业市场》。” 主持人说完名字之后，场下的经济学者们也纷纷鼓掌。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赵安在学术方面的成就，但光是食安公司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让他们认真了。 食安公司是华夏国内，极少数产值超过10亿，但是依然没有上市的公司。它的诞生、发展、历史乃至于现在的管理模式，都可以说是超前的存在。 很多经济学者都以食安公司，以及和它关系匪浅的跃华、红秀是作为素材写了很多论文。 今天能够听到赵安进行主题演讲，可能也会涉及到食安的一些内部信息，对于这些学者而言都是有价值的信息。 关于食安集团的总裁，拥有超越一般明星的颜值，这件事情在网上、业内已经是一件半公开的事了。 再加上赵安已经登顶过几次国内著名的企业杂志封面，很多人对于赵安的外表都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看到一身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的赵安走上讲台，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当然那些跟着自己导师来参加会议混资历，对于国内市场并不是特别了解的年轻学生来说，第一次看到赵安，还是有些震撼。 “接下来我要讲的有关于《国家经济发展与农业市场》专题报告，基于本人在《经济学期刊》、《灯塔国经济评论》等几本杂志上发表的论文。报告中的详细数据在论文中都可以找到，更加详细的情况，各位可以参考论文。” 当听到这几个期刊名字的时候，在场大多数的经济学者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能过来参加这次会议的学者，对于国际期刊都比较了解，他们从来不知道赵安这个商人，还有在这些期刊上发表过论文。 不过投影仪已经把相关的目录信息给投影在屏幕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赵安会在这种时候造假，只能匆匆的把论文名字给记下，准备回去好好看一看这几篇论文，同时对于赵安接下来的专题报告更加认真了。 “从我国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的经济形势不断上升，这十多年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我就不在一一赘述。 但是我们要看到，我国经济发展背后的特点，在很大程度上是难以持续的。 首先是国家层面把经济开发的重点关注于工业发展，这对于环境、资源都破坏都相当巨大…… 另一方面，我国经济的发展，实际上的利益人口福利。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才造就了我国制造业市场的繁荣。 但是随着我国人均GDP的不断上升，这也意味着我国人口红利总有一天会消失。根据我的推测，我国会在2013年之后，便迎来经济的转型危机…… 关于我国工业制造业的情况，在这里就不展开论述。因为我所从事的行业，扎根于广袤的土地之上，所以在这里我想就农业展开两个方面的讨论。 首先是我国经济分配的极度不平衡，因为能够创造大量利润的都是制造业。根据资本的集中，我国工人阶级收入在不断上升。而我国农业的发展情况远远低于世界发展平均水平。 （相关的图标，农民平均收入、农业产值占比） 我现在的农民进城打工现象十分明显，大量的土地荒废，城市集中化严重，城市土地价格不断上升…… 因为经济的不断发展，所以说有大量的现金掌握在老百姓的手中。 现在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百姓需要花钱的地方没有那么多，准确的说是国家经济发展速度远远超越农业发展速度。 我国的恩格尔系数[1]不断下降，虽然从宏观角度来说，这代表着我国人民越来越富裕，不用再为食品进行焦虑。 但现在我国的精神文明建设远远跟不上物质发展，人们迫切需要一个投资的渠道，现在房地产似乎成为了人们最看好的投资渠道……” 第183章 谈话 “这些年, 社会公众手中的闲散资金越来越多, 但是缺乏合理的投资与消费途径。从股市规模、投资者分布等数据中可以看出, 股市投资金额越来越大，但并不是我国消费者理想的投资市场。 于是公众开始尽可能寻找另外一个投资市场，目前的房地产市场已经在逐渐升温，备受投资们的关注。 房地产之所以能成为投资者的目标，直接原因是大量的农村人就向城市转移，对于住房的刚性需求增加。 然而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我国农村收入低、教育差……在农村看不见任何的发展希望。 农村人口的城市聚集现象的确为城市带来了暂时的GDP增长。但这种单纯以土地、低级制造业为拉动力的增长方式, 在我看来是在透支华夏未来的潜力。 而且一旦国/家产业结构发生失衡，对整个经济造成的后果几乎是毁灭性的。我们不能等待被迫转型，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在工业方面，国/家已经有了各项措施，强调于高尖端领域的发展。虽然目前投入程度还不够，但大体方针并没有问题。 我所想要探讨的是我国农业的改革与发展问题…… 最直接的问题是, 我国农民人均收入太低。这一原因是复杂的……” 赵安先后从农业土地制度、农业发展水平、农机产业链、农产品价格等多个角度进行论证，横纵对比、列举详细。 农业问题并不简单。所有农民都穷吗？也不是。农村的贫富差距也一直很大。 华夏地广物博, 也造成了农业资源的天然不对等。同样的工作与投入, 最终获得的收入却天壤之别, 而这仅仅是无数问题中的一个。 一个专题报告的时间不过2、30分钟, 根本不可能把农业问题的困难与出路说清楚。 在报告开始之前，赵安专门提及自己的论文，真的是为了炫耀和引起参会者的注意吗？这绝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赵安想让更多的学者会后，够他的论文，引发对农业问题的重视。这个是一个潜力巨大的学术富矿, 有无数值得研究的问题。 如果能够吸引足够多的学者研究华夏农业问题，并且形成一定的学界共识，就可以从学界去推动政策的改变，尤其是那些顶尖的学者，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国/家战略部署。 能尽早改善、提高农业水品，也就能够提高农民的收入了。 整个讲话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赵安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但依然条理清晰，毕竟这些内容花费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在2005一整年中，赵安亲自前往调查的农村就有十余个。更别说跃华按照赵安要求收集的大量数据、信息。 光是这些一手数据的收集，花费就高达数十万。 学术研究从来不是空中楼阁，它们建立在反复论证的理论与翔实的信息之上。 至于搜集各国文献，建立数据模型，更是让赵安时常熬夜。 去年赵安和计嘉树两人都快组成熬夜二人组了，一个在晚上写歌，因为有灵感，而另外一个人在写论文，因为只有晚上有时间。 别墅中有一个巨大的书房，四面都是壁式书柜，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图书、文献。 然后书房中间有一张舒适的长桌，两人就经常面对面工作。疲倦的时候抬头看一眼对方，又是满满的动力。 晚上饿了之后，便会有帮厨的佣人给二人准备宵夜。不过有的时候，赵安也会亲自下厨，做一些计嘉树喜欢吃的小吃。 并不一定最美味、最正宗，但一定是二人最熟悉的味道。 这几篇论文就是这样熬夜完成，赵安早就把所有的关键内容牢牢记在心中，此时各种数据、理论、案例信手拈来。 接近三十分钟不间断的解说，赵安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布满薄汗的时候，总算是将大致的推论过程讲完。 比上次讲说稍微好一些，赵安有些紧张地想到。 整个房间内一片安静，并没有任何的鼓掌声，和前段时间专题报告的反应截然不同。 当时在赵安完成主题报告之后，整个会议室内爆发出一片如雷的响声。所有与会人员都能感受到赵安主题报告的含金量。 不单单是因为那些成本高昂的数据与引证，而是通过这些数据分析出来的结果。 信息、数据、理论，只要投入足够的精力与金钱，总能弄个七七八八。但论文真正的困难在于如何推论出有价值的结论。 显然赵安农业专题报告中的结论与解决办法是具有说服力的，这也是为什么与会学者们纷纷鼓掌的原因。 能从现在眺望未来，何其困难，然而赵安做到了。 这让学者们对于赵安又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可此时的场景又不同，当时面对会议室内数百人，赵安都能侃侃而谈，然而此时房间中只有寥寥十余人，却让赵安压力倍增，因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能够影响国/家决定的人。 “不错，分析的很不错。” 坐在中间的长者拍了拍手，屋内其余众人立刻跟着鼓掌。 这名长者是分管国内经济改革的领导人，他转身对一旁的宋桥教授说道： “老宋啊，你的学生很优秀啊，年轻有为啊，比你年轻时候还有干劲！” “那也不看看是谁得学生，老徐，今天拖你来听这个专题报告，没错吧。” 宋桥教授脸上有一丝自豪，打心底里他就把赵安看做自己的学生。和江天华一样都是自己的学生，都是好孩子。 至于“老徐”则是宋桥教授对于这名领导人的称呼，其实国内和宋桥教授一个级别的学者也还有不少，但他们断然不敢称呼对方为“老徐”，都得尊称一句“徐委”。 主要因为宋桥教授和徐委当年不仅是大学的同窗，更是上下铺的关系。毕业后一个出仕从政，一个专研学术，两人的关系也一直没淡过。 从某种角度来说，宋桥教授在学术界、政界拥有超然的地位，与徐委之间矫情也分不开。 所谓树大招风，宋桥教授平时很少主动拜托徐委帮什么忙。只不过这一次，宋桥教授也算是为赵安破了例。 在华夏经济学家智囊会议上，赵安的专题报告获得了满堂的喝彩。很多国内的顶级学者都和赵安进行了私下的交流。他们都表示华夏的农业问题的确会影响着整个国/家经济的发展。 这些学者表示他们之后都会在农业方面做更多的研究，希望能够得到食安的帮助。 他们所要的帮助并不是金钱，而是能够真切的了解到国内农民的情况，比如赵安手中的各种数据。 只有足够真实的数据才有可能推断出正确的结果。 赵安自然不会拒绝，许诺愿意随时提供帮助。赵安甚至在心中思考是否要建立相关的科研基金。 为了促进农业的发展，在自然科学方面，赵安他们家的三大企业，每年投入科研基金都已经超过千万，但经济社科方面同样需要研究与发展。 基金的事暂且不谈，赵安的研究能到如此多学者的认可，足以证明其重要性与正确性。 到这一步来，赵安已经可以尝试推动学界研究，获得政/府注意。 只不过赵安原本的计划，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赵安的做法在一些人眼中的确已经超出了赵安的本分，如果继续坚持的话，可能会引来很多麻烦。 赵安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并不准备继续麻烦宋桥教授。 然而谁知道宋桥教授又一次帮忙赵安组织与政/府高官的交流，更是出面请来了徐委，就在今天这个特殊的场合。 给这些人做专题报告，赵安怎么可能不紧张？还好赵安并没有任何的失误，实在是这些材料、论文他太熟悉了。 绝大部分的人赵安都不认识，只有商务部的马局长坐在一群人中的最边上，足以证明这十多人的地位有多么的恐怖。 “赵安同志，马局长已经把你这两年的材料所作所为都给我看过了。的确很不容易。现在社会公众对于你的行为可能不那么理解，但也不要灰心，我们做实事的就要有那股子实干、谦虚的精神。是功是过日后自然会见分晓。” 其实有徐委的这句话，赵安基本算是拿到了免死金牌。只要政/府不出面整治食安，食安就能以现在的速度继续扩张。 无论哪些通常采取什么样的舆论攻势，都无法撼动食安。 但是赵安做这么多的准备，从来不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或者是为了食安的扩张。他想要的东西更多，所以赵安鼓足勇气说道： “徐委，我能等，但是农民们不能等啊。城市化这个现象在我国基本是不可逆的。现在国/家三大产业的结构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不能再让房地产企业压榨其他行业的发展了。” 而这也是赵安的目的之一。 十多年后有人回过头来探讨，华夏的房地产为何在2005年之后，开始疯狂增长。 其中有一种学说便是：当时国内经济繁荣，百姓手中资金充裕，在国内投资、艺术、教育、高新市场还不够发达的情况下，需要一个蓄水池来积蓄这些现金。 而房地产成为了当时最理想的蓄水池。 华夏人自古便有安土重迁的情绪，对于房屋、对于家有一种来自于血缘和历史的重视。所以人们也愿意在房地产上投入更多的资金。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房地产逐渐成为了一种投资手段。大量的投资者并不是因为刚需而购买房屋，仅仅是因为它有升值的空间。 国/家不是没有想过要控制房地产，不过华夏的经济速度太快了。 就好像一个动物，外面的肌肉越来越发达，但是那里的骨头还不够坚硬，根本没有办法自我医治。 赵安并不认为自己有一己之力，能够解决这个倾全国之力都未能解决的问题。 他所关心的只是，在经济泡沫严重、经济结构偏斜的情况下，如何提高华夏农民的生存条件而已。 然而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它便能够获得成功。起码在经济发展这个事情上并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 作为主管经济发展的领导人，经济学科班出身的学术性官员，与宋桥教授又是多年好友，徐委对于国/家的经济形势十分了解，他说道： “不是国/家不发展农业，只是万事都有轻重缓急。想要在世界上立足，工业才是最紧急的事情。” 类似的答案，赵安已经听过很多次了，这已经成为了学术界的主流观念。权衡利弊，工业为重。 赵安可不是一个没有准备又愿意认输的人。 “其实国/家只要用力打击劣质食品，并且提高相关标准就可以了。市场会主动调节的。” 这就是赵安的基本想法，通过提高质量的方法来提高农业总产值。 为什么百姓手中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国/家没有办法把它们集中投入高端技术领域的发展呢？ 原因很简单，作为个体而言的人，进行产业投资是杯水车薪的，不仅容易失败，同时也难以获得回报。 又基于种种原因，华夏的股市一直未能取得理想中的效果，并没能为高新企业募集资金。 在投资渠道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想要稀释人们手中的现金流，最简单的做法并不是建立另外的蓄水池，而是把这些水灌溉在土地之上。 这就是赵安前两年一直在做的事情，通过不断提升品牌形象、获得品牌溢价，然后将这些溢价返还给农民。 食安的确同高质量食品赚取了高昂的利润，但超过50%以上的利润都实实在在地分配到了农民的手中。 看到徐委并没有不耐烦的表情，赵安便以食安为例进行，进行解释如何完成市场的推动。 虽然之前一直有人在抨击食安的产品每年都在进行涨价。但事实上赵安一直有在控制价格的增长幅度，基本上与GDP的增加速度持平。 所以虽然价格在一直上涨，但并没有对消费者造成额外的福袋。 赵安在这方面已经通过实践取得了成绩，所以他对自己的解决方案十分自信。 现在很多廉价产品之所以能够横行，利润率惊人，那就是因为是个生产环节压缩了太多成本。 如果国/家加强食品质量的监督管理，尤其是加大惩罚力度。对于廉价产品，主要是其中劣质、有害食品的打击必然是致命的。 到时候市场自然会回归健康，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通过竞争来获取市场份额。 赵安说到后面的时候，情绪难免有一激动。因为他知道，实现自己目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想要说服徐委。 然而徐委是真正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能够看得出赵安的情真意切、拳拳之心，但他也不可能这么被轻易说服，他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国/家严厉查处低端市场，那些消费低端市场的人群该怎么办呢？这些市场之所以能存在，就是因为还有人需要它们。难道有人不想选择更安全的食品吗？何不食肉糜。” 又是这一套理论。 在华夏的发展历史上，出现过很多问题，食品领域也是如此。 总有人在为市场找借口，说每个阶段的生产条件不一样，现在的华夏还不足以提供那么多品质优良的食物，有低端市场也是正常的情况。 某些厂商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市场之中为非作歹，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过错，反而会有一种病态的心理：我这是在给穷人提供生存条件。 人们总是希望市场能够自动地调节变好，但事实是不可能的。 十五六年后的华夏，经济够发达了吗？早就够了。 然而根据赵安了解各种食品问题依然层出不穷，食品市场欠缺的就是更加严格的监督与管理。 民以食为天，连天都不能够让人感觉到安全，还谈什么其他的生活条件呢？ 所以面对徐委的解释，赵安并没有让步，而是说道： “我说的整治食品市场，并不是说全面的禁止廉价食物。例如国/家每一年的陈粮就可以投放在市场之中，而且国/家还有很多的手段可以保障食品市场的层次性。更何况，保证所有的国民都能够买得起安全的食品，这不是国/家应该做的事吗？” 赵安说这话的时候，直接与徐委对视，没有一丝一毫的让步。 “你还是太着急了，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你也需要给国/家时间。” 其实赵安心里也知道，国/家真的很不容易。有的时候面对着这个十多亿人口的华夏市场，哪怕赵安已经知道未来的发展情况，也会心生无力之感。 赵安现在的成就的确让人羡慕，但哪一次不是危机四伏呢？ “我愿意帮忙推动市场的改革，只要国/家出台相关的质量监察法规，食安愿意无条件帮推动食品市场的改革。”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赵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徐委身旁的宋桥教授都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赵安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关于今天的会面，其实宋桥教授有提前和赵安交流过—— 赵安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表现得稍微激进一些，因为政/府永远是保守派。赵安必须要让徐委感受到农业改革的迫切性。 但宋桥教授也没有想到赵安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无条件帮助推动食品市场的改革？ 国/家的市场改革能由一个民营企业来推动吗？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企业被收为国有，以国有企业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 赵安会不知道其中的关键之处吗？赵安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早就和宋桥教授讨论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除非政/府出面，否者食安公司单打独斗没有办法真正影响到整个市场。 而此时赵安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着：如果国/家需要，他愿意将食安拱手送上。 别说宋桥教授了，就连徐委听到赵安的话，都楞了一两秒。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徐委可能还会怀疑。但对于赵安，徐委的确有几分好感。 前两年，三聚氰胺事件的时候，徐委就已经听说过食安的名字。而这次受到老友的邀请，好奇之下，徐委更是直接把赵安的经历调出来看了看。 三聚氰胺、大豆期货、墨东弟市场、让利于农……这些事徐委都一清二楚。包括赵安父母、红秀、跃华，也有所了解。 一个人可能会为了利益，伪装一两年。但像赵安他们家这样的企业，都还不足以让人信任的话，那恐怕市场上就没有能够让徐委相信的商人。 所以见面之前，徐委对于赵安就已经有了暗中的评价，连宋桥教授都没有说过——赤忱。 所以听到赵安这么说，徐委相信这是赵安的真心话。 农业与食品市场改革吗？徐委心中一动。 有的困难总需要有人去克服，而此时此刻，他的面前似乎就有一个不错的选择。 “坐下吧。” 徐委望向赵安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慈祥，那是对于自己后辈的希望，也是对于国/家下一代的骄傲。 接下来的时间，在这个小屋子里，赵安细解释了自己的很多想法。目的都很明确，就是为了完成农业与食品市场的升级。 比如国/家监督部门与相关法案的修改，让所有市场参与者都感受到国/家对于食品安全、农业发展的重视性，从而主动调整自己的生产方案。 还有农业税收的调整，尽可能提高农民的收入。 当然这些是比较常规的手段，赵安也有想过对于国/家农村的土地生产制度进行一定的改变，但被农业部的负责人直接否决了。 赵安也知道这是国情所致，并没有强求。 对于不能集中生产的小农模式，也有一定的想法。不过那需要等互联网发展到下一个阶段才能进行推广…… 整个谈话过程并不容易，赵安也不是完人，很多想法依然有明显的漏洞、不足，与这些部门负责人一起交流，收获颇丰。 至于食安企业归属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提及。 赵安的想法是，如果国/家真的需要由国有企业来进行推广，真的要对食安进行国有化改造，赵安绝对没有任何怨言。 想赚钱，他还有无数的办法。但想为农民做一点事儿，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而徐委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赵安以国士待华夏，华夏必以国士报之。 第184章 颁奖 2007年2月7日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埋头看书做题。 这是高三毕业班的同学, 马上就要迎接高考了, 所以初十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学校上课。大家都在积极备考，丝毫不敢放松。 “好了，大家今晚放松一下，一起来看看今晚的颁奖典礼。” 班主任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同学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望向讲台左边的电视。 其实上学期的时候, 他们还能通过每晚半个小时的华夏新闻了解国内外的大事，当做一天的调剂。 但进入毕业班之后，唯一的华夏新闻也取消了。一切都为了高考让行，只不过今天晚上的电视，对他们把高考帮助特别大，所以学校才组织全校同学一起观看。 “感动华夏十大人物”, 华夏电视台举办的全国感人事迹颁奖典礼。每一个获奖者身上都有一种让观众感到心灵震撼的精神力量。《感动华夏》又被媒体誉为“华夏人的年度精神史诗”。 而今天，则是2006年年度感动华夏十大人物的颁奖典礼。 从最功利的角度而言, 感动华夏十大人物绝对是每年政治、语文考试的风向标。每年都有相关的分析、、简答题, 再不济也可以当做素材运用于作文之中。 从更远的角度说, 国家也希望这些获奖人物, 能影响到下一代人，让他们精神的能够传承下去。 前面几位感动华夏获奖人物，有人来自于行政岗位，有人只是默默无名的小工人，有的是隐姓埋名的科学家, 他们的共同点便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坚持与奉献。 一个又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让人电视机前的上亿华夏人热泪盈眶。 “华夏之所以有能今天的繁荣与昌盛，正是因为有无数的英雄，在他们各自的岗位上，默默奉献、负重前行。接下来让我们欣赏由计嘉树为我们带来的《前行》！” 典礼不可能全程颁奖、致辞，中间也需要一些文艺表演来缓和大家的情绪。 能够在这样郑重的舞台上进行表演，无疑是对于艺人品行的一种认可，各路明星趋之若鹜，往往只有那些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才有机会。 而在一众明星之中，计嘉树中成功脱颖而出，登上舞台。 这与计嘉树这些年的努力分不开，从第一张专辑《18》开始，计嘉树就一直很注意自己歌曲价值倾向的传递。 爱情，的确不可缺少。那是人类最为美好、真挚、炙热的一种感情。 但计嘉树的歌曲从来不只是爱情，亲情、责任、专注……计嘉树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传递着他认可的价值观。 有乐评人认为，计嘉树这几年一直没能获得金曲奖，与这有密切的关系。某些过于正面的歌曲不受评委的青睐。 但计嘉树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每一张专辑里都有一两首歌颂英雄的歌曲，比如这首《前行》。 “寒风中拾柴燃火，筑广厦以护众人 沙漠中种下绿洲，我曾在此休憩过” 这是计嘉树去年发布专辑中的一首歌，没有人知道这首歌又是计嘉树为赵安所写的。 如果说平时的计嘉树，给人一种温柔阳光的感觉。那这个时候的计嘉树就多了一分刚毅与热血。 计嘉树现在是最受年轻人欢迎的男歌手，尤其是在校园之中，多少女生为计嘉树的容貌沉迷。 计嘉树的男性歌迷也不少因为他的歌除了情歌之外，还融入了各种元素与风格。唱他的歌，不仅能够吸引女生的目光，还能够获得同性的佩服。 不过这个时候，看到自己的偶像在舞台上演唱《前行》，这些年轻的歌迷们并没有欢呼雀跃，他们都被计嘉树歌声之中的那种厚重打动。 歌曲，真的拥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仿佛通过歌声，他们看到了一个个英雄穿越风雪、负重前行。 很快中场的歌舞表演就结束了。很多学生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 但感动华夏的颁奖礼还在继续，主持人已经走上舞台开始介绍下一位获奖人的获奖词： “民以食为天，有人一直在为我们的食品安全保驾护航，他只是想塑造一个方安全的天地。 在毒奶粉肆意横行的年代，他致力于纠正市场的错误。在大豆匮乏的时候，他在大洋的彼岸种下上万亩大豆，以济国需。 为了改善我国的农业生产情况，他先后投资数千万的科学发展基金，以及数亿元专供农户改善生产条件的低息贷款。 名下公司一直致力于我国农名收入的提高，与其公司合作的农户，在过去的几年之中，收入得到了明显的提高。 有人问过他身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的钱在农业上，他的答案很简单：我只是想为农民做一点实事儿。 而这种精神也是他父母一生的写照。让我们欢迎获奖人，食安公司董事长：赵安。” 随着主持人不断介绍赵安的基本情况，电视屏幕上也播放有关于赵安的纪录片。 当年三聚氰胺、大豆、提及这些年食安对于农民的扶持策略，都有详细的影音资料。 如果说文字表达还不够传神，那这个纪录片就能够让人感受到赵安的默默付出。 在主持人说完赵安的名字之后，全场就爆发起了热烈的奖掌声。、 一是对于赵安以及食安公司的名字有所耳闻，二是参加今晚颁奖典礼的人员，对于获奖名单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 只不过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做大感意外，虽然感动华夏的获奖者往往遍布各行各业，但获奖者的年龄往往比较大。 不得不承认老一辈的革命者往往更具有更加坚定的信念，他们愿意为了华夏的事业而不断奋斗。而往往是这种坚持与无悔才是最感人的闪光点。 然而赵安的年纪实在太过年轻，虽然赵安在经济上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 去年赵安已经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根据某些猜测，赵安的身价也能够排进华夏财富榜的前100。 但依然没有人能想到，赵安居然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国家级的奖项。 随着获奖词的朗诵完，激动人心的颁奖音乐也随之响起，赵安身作一身黑色的正装，走向颁奖台。 步履稳健，表情严肃，给人一种安静沉稳的感觉。 和商界的大佬们不同，电视机前的学生们大多数没有看到过赵安的真正面貌。所以在为赵安事迹感动的同时，也会惊讶于赵安的俊朗。 已经有人在想该如何收取赵安的信息了，这样的传奇人物实在让人好奇。 很快赵安就走到了颁奖台上，从主持人的手中接过了奖杯，站在话筒面前，认真地说道： “我没有想象到自己能够获得这个奖项，因为我一直对于自己的要求只是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而已。 有人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的心血、金钱去进口外国牛奶，我当时的回答是：我只是在销售质量合格的牛奶而已。 当然我很高兴能够获得这个奖项，这意味着我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能够激励我在未来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赵安的获奖词并不多，但再次收获了满堂的喝彩。今晚每一位获奖者，都值得他人的尊重。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赵安并不是今晚最耀眼的存在，因为他所做很多事，还需要时间去检验。 但绝对不要小看感动华夏的影响力，这可是每一年道德标杆，上亿的观众都已经将赵安牢牢记在脑海之中，他们也开始深思赵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过去这一两年，食安以及赵安一直隐隐约约处于风暴之中。但今天的颁奖典礼，算是国家对赵安进行了一个官方的表扬。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2月8日，感动华夏的获奖情况，就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报纸、电视、论坛、网站……到处都是这十位获奖人的详细信息。 和短短一两百个字的主持人介绍与获奖感言不同，报纸和网站可以花费数千上万字来进行详细的介绍。尤其是网络，网站版面成本极其低廉。 除了对于生平事迹的介绍之外，还可以花费大量的笔墨对其意义与影响进行介绍。 一开始还是有人会对赵安获奖有一定的疑议，因为赵安年纪轻轻，他的主要事迹不过发生在五六年之中。 和其他获奖者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自从网络越来越发达之后，信息的传播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人在为赵安鸣不平，而赵安平日里所做所为也越来越多地被公布在网络上。 第185章 舆论（上） 比如说大型网络论坛海角社区, 就有很多的帖子在讨论今年的获奖人物。 只不过对于赵安, 大家还是有些怀疑。因为大家都觉得, 赵安只不过是把他数亿财产中的一部分拿出来做了善事，根本算不上无私奉献。 有些人总是以最严苛的道德标准在要求别人，却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有这么一个帖子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赵安，给我们村带来希望的企业家》 楼主：我家三亩地 有很多人会觉得，赵安先生年纪轻轻凭什么获得感动华夏这样的奖项？今天楼主就给大家讲一讲，赵安先生一家对于我们村、我们家的影响有多大。 楼主出生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今年也已经22岁了，刚刚大学毕业。楼主对于童年的记忆就是，父母去沿海城市打工，然后我一个人留在乡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每年只有春节的时候，才有可能看到自己的父母而且也只是有可能。 有的时候父母会心疼来回的火车票太贵了，便通过汇款单把钱寄回家里, 打个电话给爷爷奶奶，让他们给我买新衣服和糖。 他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很高兴, 有谁知道我是有多么的想念我的父母呢？等我稍微长大一点的之后, 我就去乡里的小学读书。 那个时候的我很孤独, 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 我从来不知道父母开家长会是什么感觉。 但又不会受到排挤，因为我们班上大部分的同学都和我一样，父母去沿海城市打工，然后把我们留在农村里。 那个时候我就问爷爷奶奶，为什么我父母不愿意留在农村里陪我。 我还记得很清楚, 爷爷当时很无奈的说了一句： “因为土地养不活我们家呀！”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概念，我们家有十几亩果林，种的全部是桔子树。 除了我们家以外，整个村都是橘子，漫山遍野。 每年秋天的时候，远远地望过去，就像冰心奶奶那篇《小桔灯》一样，红色的橘子挂满了整个山头。 有人说这种颜色是丰收的喜悦，但并不是这样。橘子看起来很好看，也挺甜的，但是卖的太便宜了。 城里的水果商来我们这里收购橘子，一毛五分钱1斤，而且还不是无限量的收购。 这些水果商每年要的橘子就那么一点一点，因为橘子吃了上火。 到了快入冬的时候，山上都还有很多的橘子没人摘，就挂在树上。直到最后，火红火红的桔子就从树枝上掉下来，烂在泥土里。 一年到头，七八亩橘子地，最后的收入不到5000元。 而这就是我爷爷奶奶辛苦一整年的收入。 春天的时候要忙着除虫拔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施肥，还有打药。我也曾经双肩挑着臭烘烘的农家肥，一勺一勺的浇在果树下。 那个时候我就懂了，为什么我的父母不愿意回农村了。你说在城市里当工地的从事体力活累吗？特别的辛苦。 但和务农比起来，我父母的收入起码可以达到一两万，能够保证我读书。他们特别希望我能够通过读书离开农村。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父母愿意离开生养自己这么多年的农村去城市里打工。 没有办法，农村的收入实在太低了。 楼主突然有点事儿，晚一点再给大家继续说赵安先生的事。 【2l】你们村都是傻子吗？为什么全部都要种子橘子呢？ 【5l】这个故事也太假了吧，难道城里那么多人就不吃橘子吗？我们这儿橘子要两块多钱，三块钱一斤，我才不信收购价是一毛五呢。 【8l】这是那个什么赵安请人编的故事吧？ 【9l】等待楼主的更新。 【13l】我也是农村的孩子，从小父母就在城里打工。我大概知道楼主想说些什么，我也深有体会。只不过既然是楼主的帖子，那还是等楼主回来继续说吧。 【21l】不好意思，刚才有一个订单需要进行处理，现在继续更新吧。 首先是为什么一整座山都总之橘子的问题。没有办法，我们村那儿的土地不够肥沃，唯一较合适的经济水果便是橘子。 其次是橘子价格差别为什么那么大的原因。 可能这位网友并没有过物流交易的经验吧。在普通农产品市场，物流的交易费用一般都会超过农产品本身的价格。 尤其是像橘子这种水果，水分含量特别多，皮又软，运输和储存都比较麻烦。如果销往外地的话运费相当昂贵。 我们城市这边最适合种植的水果就是橘子，所以整个城市的橘子都特别便宜。如果这位网友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一下不同地区水果的价格。 虽然我并不想批评各位网友，但是我还是想说各位的问题，真的很愚蠢。 我还是接着给大家说一说，赵安先生的事吧。准确说一开始带给我们变化的并不是赵安先生，而是他的父亲赵跃华先生。 直接说这个名字你们可能不是那么的了解，但是跃华公司你们应该有听说过。一开始格选生鲜是跃华旗下的连锁店，在食安成立后，才全部转移、交割给食安。 楼主是贵省人，距离蜀省很近。大概在1999年的时候，赵跃华先生和赵安先生同时来到了我们的村里。 当时赵跃华先生是来和我们谈长期生产承包的事情。每年我们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种植，收成之后，他会按照协议的价格进行统一收购。 这件事情听起来或许很简单，但是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 我的爷爷奶奶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们根本不知道市场上面什么样的水果利润高、好销售。现在有什么新的水果品种，有什么能够增产的肥料，更别说水果的加工制品。 我们只能按照这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经验继续进行种植。 村里的干部有的时候也会知道我们种植某种蔬菜、水果，但往往都是那几年在周围城市特别流行的蔬果。 什么东西一流行，大家就开始扎堆种植，第二年的结果便是市场竞争强烈，价格疯狂下跌。 从没有公司敢像赵跃华先生一样提前和我们签订收购协议，而且收购协议的条款相当优渥。 只要按照协议上的要求定期施肥，种植相应的品种，尽量少用农药，达到最后的收购标准，跃华公司的收购价格几乎能够达到零售价格的一半。 这是什么样一个概念？ 2000年，爷爷奶奶收入达到了15000元，整整翻了三倍！ 这还是因为，他们两人体力不够，能够照顾的土地只有五六亩。而且又缺乏经验，有一部分橘子没有达到最后的收购标准。 但这个价格已经足够让我们家雀跃了。 我记得很清楚，当爷爷奶奶从跃华公司收购员手中拿到货款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瞬间就哭了。 爷爷奶奶给我说，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原来种地也能有这么多的钱。当了几十年的农民了，虽然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但是早就对农民这个职业失去了希望。 所以当他们听到我父母要背井离乡去打工的时候，心中有千万种不舍，他们还是同意了。 你知道这对于农村里的人来说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吗？膝下的儿女不在身边、自己年老体衰、越来越多的土地荒芜，因为根本没有力气去耕种，那是一种对生活的绝望。。 我爷爷奶奶小心翼翼地问跃华公司的收购员，说： 我们明天想扩张橘子的种植面积，你们公司还收购吗？价格便宜点也无所谓，我们还有好多土地荒废着，特别可惜。 收购员当时笑着说： 收，我们的大赵董说了，有多少收多少。不过你得在年前给我们一个计划书，我们也好做安排好和你签合同。老人家你们不要担心，农村就要我们跃华的根。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大赵董是指赵跃华先生，而小赵董则是指赵安先生。 拿到钱之后，爷爷奶奶特别高兴，当天晚上我爷爷罕见地喝醉了，抱着我奶奶又哭又笑。 两天之后又到了我和父母约定的每周通话时间，只不过这一次举起电话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爷爷： “儿啊，回来种地吧。种地也能养活我们家了。” 我并不知道当时我父母在电话对面是什么反应，爷爷在电话的这一头特别激动的给我父母继续解释，说他们今年赚了多少钱，说跃华公司答应明年还收购橘子。 除了我们家以外，我们村十多户人，都在给自己外出打工的亲戚说这件事儿。说种地有希望了，说种地也能赚大钱了。 那一年，腊月25的时候，我爸妈就从鹏城回来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两个人都已经拿不，编织袋都在地上拖着。 当我看到他们的行李里，连锅碗瓢盆都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爸妈这一次回来不会再离开了。 我爸妈详细了跃华公司的各种情况，确定过合同条款，最后才下定决心。 其实就我爸妈那文化，懂什么合同条款啊？我爷爷奶奶也一样，都是我们镇上的干部，拿着红/头文件，在全村召开村民大会，给我们一点一点的讲解。 让我们放心，跃华公司是有良心的大公司，他们不会拖欠我们的钱。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一年的春节，我们村有多么热闹。家家户户都杀了猪进行庆祝。 要知道以往过年，几家几户合计才敢杀一头猪。这是家里最值钱的宝贝，舍不得吃啊！ 在这一年没有任何一家人犹豫，都杀了自家最肥的猪作为庆祝。 一家就五六个人，怎么吃得完一头猪？于是大家就互相宴请，今天去你家吃饭，明天来我家喝酒。 大人们特别高兴，我们也跟着乐呵。 那是我第一次特别期待开学，因为开学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家长会。到时候我就可以让我的父母去参加家长会，我和我的伙伴们再也不是留守儿童了。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相信，明年的生活会更好。 第186章 舆论（下） 【39l】楼主那句“但是我还是想说各位的问题, 真的很愚蠢”实在是太帅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赵安先生以及他的父母对农村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 【44l】这就喊上赵安先生了？楼主全程都没有提及赵安, 这些事情不都是他父亲做的吗？就算这些事情对农村的大家带来了很多好处，那也应该是赵安的父亲获得这个奖项啊。 说到底赵安不过就是个富二代而已。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把本该他父亲得到的奖章自己收入囊中。 【48l】我同意44l的看法。你们看看颁奖典礼上赵安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像是做过农活的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不过是个富二代罢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敬佩的。 他自己不也说了吗？售卖安全的食品只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已，为什么要把他吹捧的这么高？ 【图片-赵安领奖双手捧着奖杯】 【69l】你们这些人是心里有疾病吗？一定要用这样恶意的态度去揣测别人。就算赵安他没有做过那么多农活。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就不值得尊重吗？ 销售安全合格的食品的确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样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呢？ 别人家有钱还成了他们家的错了。怎么没有看到你们下地去帮忙干活呢？ 【81l】真的是，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在说些什么。 【107l】我是楼主，我还是继续说吧。因为手上的工作还挺多的，所以消失一阵, 出现一阵。 我之所以还没有说到赵安先生，只是因为这个故事还很长而已。 很感激楼上一些为赵安先生说话的朋友, 但我得先纠正你们一个事。 赵安先生可一点都没有养尊处优，到每个地方进行考察, 他总是身先士卒。 到我们村考察桔子树的时候, 赵安先生拿起一些农业工具不要太娴熟。 以下是我保存的一些照片，大家可以看一看。这些照片当初刊登在我们市的报纸上, 所以也不存在隐私问题。 【照片——赵安戴着一顶草帽在农田里考察】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些照片并不是摆拍。一个人会不会做农活，从握着农具的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 至于赵安先生为什么还能这么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一点都不嫉妒，因为这都是应该的，可能这就是福报吧。 还是继续说赵安先生这些年所做的事吧。 统一收购农产品这个举措，其实并没有创造额外的财富。一直到2004年为止, 农产品的零售价格都相当低廉。 我们的收入之所以能够得到增加，完全是因为物流以及销售利润的转移。 可以这么理解，整个食品产业的利润就是一块蛋糕。 以前分配蛋糕的人，把更多的蛋糕分配给了运输、销售、渠道，而农民作为生产者，反而是整个产业链之中，最为弱势的存在。 而赵跃华以及赵安先生，将整个产业链进行整合，然后重新分配了利润而已。 在这个零和的整合运动中，我们农民的收入增加，那就一定有某个部分的收入减少了。 而这两个部门就是市场、宣传、运输等等中间环节，而这些环节全部都是由赵安先生的食安公司所负责。 换句话说，我们农民多得了多少钱，赵安先生就少赚了多少钱。 这下你们知道赵安先生对我们农村到底付出了多少吧。 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压低农产品的收购价格，那现在的食安肯定资产难以想象。 但这仅仅是一部分而已。 在04年之前，农民的收入虽然在提高，依然跟不上国家的GDP发展速度。我们和城市之间的贫富差距依然在拉大。 也就是从04年开始，食安公司和跃华公司推出了农产品改良计划。 赵安先生开始号召我们生产高品质的农作物。 以我们村的橘子为例，以前我们都在追求橘子的产量，因为在收购的环节，只要你的水果符合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统一价格。 而现在的收购方式则是，随机抽样计算你的水果质量，然后按比例进行计算。 比如说有20%橘子的是特优等级，那在最后的收购价格之中便有20%的重量会按照特优价格进行计算。 这两年我们村的村民收入又提高了15%左右，基本上保持了与国家GDP的增长同一水平。 格选生鲜推出了越来越多的优质产品，但这部分产品的高价是基于它的品质，而不是恶意哄抬价格。 我可以向大家展示一下每一年食安公司与我们签订的收购合同，你们可以看到每一年的收购价格都有一定的涨幅。如果你们进行计算的话，会发现这个涨幅就是我国GDP的增长幅度。 有人一直在说赵安先生赚黑心钱，但他赚的钱绝大部分都转移给了我们！ 有一些愚蠢的网友可能会继续追问，赵安先生不过是在仗着自己的销售网络赚钱罢了，他还做了什么事？ 我只能告诉你们，赵安先生做的事情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 为什么别人相信我们的产品就是高质量的农产品？因为赵安先生一直在坚持质量、生产、安全检查结果的公示。 这些都是钱啊，他用钱换取了市场对于我们产品的信任。 这是楼主在本科生阶段参与科研项目的结项证书，赵安先生这些年一直在默默提供的农业科研基金。 你们恐怕很难想象着安先生在华夏的高校里到底赞助了多少科学研究。 你们知道为什么灯塔国农业如此发达吗？因为他们拥有产量最高、抗病力最强、最耐干旱的大豆种子，有最先进的收割机、种子机以及肥料，还有各种土地治理技术，而都是华夏所欠缺的。 然而这些年我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不断追赶。 而且赵安先生从来没有满足于现状，我们可以期待他未来的伟大壮举。 赵安先生今年还没有满27岁，比我只大四五岁左右，但我打心底愿意称呼他为先生。 虽然这几年，赵安先生没有再来我们村。但我们村说起赵安，都愿意称呼他一声赵安先生，这是我们对他的感谢。 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赵安先生获得感动华夏这个奖的时候，你真的不能想象我们有多么的激动。 我们村的鞭炮声响了一整个晚上…… 【121l】说实话我是一个城市人，对于农村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多的了解。 但是从楼主的只言片语之间，我好像看见了我国农民生存的困难。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真的很很敬佩赵安先生。 【145l】对不起。 【210l】根据楼主的帖子，我去查了很多信息，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我下面的链接。我相信这些证据足以证明赵安先生获得这个奖项名副其实。 【245l】看到大家都在说赵安先生的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和楼主一样，也算是受到过赵安先生一家帮助的农村人。所以我也有一直暗中关注赵安先生的情况。在这里我实在忍不住想给你们分享一些东西。 【照片——黑如煤炭的赵安】 这是2005年，赵安代表华夏考察团与墨东弟签订大豆合约时候照片。 大家可以看一看赵安手腕和颈部的皮肤，这种明显的肤色差，只有经过长时间的暴晒才会形成。 你们或许觉得赵安是一个富家子弟，但我想说他所付出的努力你们根本无法想象。 【317l】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海角论坛是有匿名功能的对吧？我来试试。 我是食安公司的一名员工，入职的比较早，所以对于我们老板的事情还算比较了解。 在这里我并不想再对我们老板进行歌功颂德，他的人品到底如何，我相信时间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答案。 我只是给大家分享一个小小的故事，有关于刚才245l分享的那张照片。 我们老板皮肤相当好，我们公司女性员工一直很羡慕。而他这一次晒黑，是因为他去墨东地进行考察，大豆战争也是建立一年爆发。 我们老板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回过公司，一共签了一百多分合同，遍布整个墨东弟，这下你们知道我们老板是在哪儿晒黑了吧？ 说实话，我们公司内部所有员工都特别佩服自己有这样的老板，在食安公司工作，你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特别有意义。 最后给你们放一张图吧，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收藏，让你们看看我们老板到底有多帅。仅仅过了一个冬天，我们老板皮肤就恢复了。 【赵安身着一身浅蓝色的西装，站在会议室的前方发言】 【328l】等等，我刚才还在为赵安先生事迹而感动。直到我看到了245L和317L的照片啊。 难道你们就没有人夸一夸赵安先生的长相吗？他真的比很多娱乐圈的明星都帅呀！ 为什么会有赵安先生这样的人存在？我们是在拍偶像剧吗？ 悄悄咪咪的说一句：我觉得小麦色肌肤的赵安先生，真的是太帅了。 【347l】臣复议！ 【492l】这个帖子以介绍赵安先生的事迹为主。如果各位网友想对赵安先生发花痴的话，可以去另外几个帖子水贴。 链接如下…… 可惜的是，赵安先生平时都很低调。网上很少有关于他的信息。希望以后赵安先生能够多上一些电视吧。 【666l】我是楼主，我最后说一点点事情。 因为赵安先生一家的关系，我们家也总算是衣食无忧。我和我们村的孩子们，大多数都能安心读书。 和我同一年的孩子有14个，有12个人选择了农业相关的专业。 去年我们都毕业了，有几个朋友已经顺利的加入了食安、跃华、红秀、新期待、荣兴这些有恩于我们的公司，包括我在内的另外几个朋友则回到了农村，准备学赵安先生做一些实事。 因为我们相信，未来还会更好。 第187章 休息 “赵安, 你这个兔崽子,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还不给我起床。” 赵母的声音震耳欲聋，隔音效果绝佳的房门，也没有办法削弱赵母的威力，赵安感觉整个天花板都在晃动。 实在没有办法，赵安只能从自己的床上慢悠悠地爬起来，他换上简单的居家服，走出卧室说道： “妈我才回来第三天，你又开始不耐烦我了。” “那你也不看看你一天到晚在家里都成什么样了, 慵懒闲散，就跟个大少爷似的。就不能起来做点正事儿吗？” 赵母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背对着赵安，头也没有回, 语气恶狠狠的。 “我这次是给自己放个假休息几天, 哪有人休假的时候还工作的呀？再说我现在就算当个大少爷那也行吧？反正你和我爸也能养我。” 还有计嘉树也一直想养我。当然这后面半句话，赵安只敢在自己的心里悄悄嘀咕。 嘴上这么说着, 但赵安可不敢真当个大少爷，他试图走进厨房给自己的母亲打打下手，但是遭到了赵母的无情驱逐。 “出去出去，别来给我添乱。” 赵母挥动着手中的锅铲，直接把赵安给赶走，赵安只好无奈地坐在餐桌上等待早饭。 这个时候帮佣的陈姨走过来悄悄地对赵安说： “叶姐其实特别关心你，现在叶姐的工作越来越忙, 已经很少自己在家里做早饭了。赵哥想吃叶姐做的早饭都得苦苦哀求一个周，但自从你回来，叶姐把自己手上的工作全部推了，每天亲自下厨做三餐，那我这个帮厨的人都快失业了。” “陈姨，我都知道的。” 赵安笑着回答说。 这个时候厨房里已经传了一股肉香味，是猪肉末与油混合之后，散发出来的蛋白质与油脂熟化的香气。 光是闻到这个味道，赵安就知道，赵母要做什么了。 绝对是他们家最传统的早餐，臊子面。 这臊子面讲究也很多，首先便是这臊子，要选择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剁成肉馅，因为只有这样的肉馅才能够在煎炸的过程之中避免过柴过腻。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下面的臊子，最好刚刚炒出的新鲜臊子。那种热腾腾的香气，绝对不是从冰箱中取出后加热的货色能够媲美的。 刚刚炒好的臊子，入口之后酥香可口，赵安一想到这种口感，就有些流口水。 “妈，我饿了快一点。” 反正都已经被自己的赵母称之为大少爷了，那索性就直接把这个名号给坐实，享受享受纨绔子弟的待遇。 说这话的时候，赵安其实内心还挺高兴。赵母愿意花费这么多心思为自己准备早饭，赵安突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马上还有人呢。” 然而就在赵安洋洋得意暗自欣喜的时候，赵母一盆冷水就泼了过来。听到这几个字，赵安心中就有一种失落感。 男人最后的倔强，让赵安并没有开口询问自己的赵母是谁要到自己家里来。 然而命运就是那么残忍，并不想让赵安过上好日子，给了他当头痛击——门铃声音突然响起。 这一刻的赵安突然觉得自己心好累，根本不想起身去开门。 不过这一次轮到赵母，给赵安一记重拳。 “赵安你给我快去开门，小树来了。” 得了吧，我就知道。反正我在家里地位就是倒数第二，谁都惹不起。至于倒数第一是谁，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赵安推开把门后，看到的果然是计嘉树的笑脸。 “安安，你起床了啊。” 就和三月的春风一样，抚得人心痒痒的。刚才心中所有的郁闷瞬间消失，赵安也露出一个笑脸说道： “你怎么来了？” 计嘉树一边熟练地从鞋柜之中拿出专属于自己的拖鞋，一边走进房门。他并没有忙着回答赵安的问题，而是对着厨房里的赵母说道： “阿姨需要我帮忙吗？” 刚才一直背对着赵安的赵母立刻回过头，温柔的说道： “小树，没事儿，快坐着，马上就吃早饭了。” 于是二人便到餐桌上坐着等待赵母的投食，计嘉树开口说道： “你给自己放假，我也给自己放假呀。” 眼睛之中全是盈盈笑意，直直的望着赵安，潜台词是：既然你回蓉城了，那我也跟着回来呀。 这两天心中唯一的缺口突然被填满，赵安刚想开口说几句话，赵母便端着面碗走了过来，放在二人中间。 一左一右，哪一碗是哪一个人的，早就已经分配好。 赵安觉得自己今天早上的情绪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他现在更加高兴了，因为第一次他碗里的面看上去和计嘉树一模一样，虽然臊子的分量还有差距，但起码他有鸡蛋了！ 这是人生的第一次啊！实现了从无到有的突破！ 两人都默契得保持了沉默，开始享受赵母的手艺。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赵母就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吃饭，脸上满是笑容。 面足肉饱之后，两个人才回到沙发上坐下，继续刚才意外中断的聊天。 “你就这么突然给自己放假，音娱公司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们之前签的合约是五年，现在合约要到期了，公司上上下下对我都特别优待，听说我想休息几天，立刻同意了。” 说这话的计嘉树，脸上的笑容明显带上了一丝捉弄的意味。外人恐怕难以想象计嘉树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只有赵安知道，计嘉树骨子里肯定有个小恶魔。 “你还说我，你不也把公司的工作丢给别人跑来休息了吗？” “去年一整年都没怎么回家，也好久没有看到爷爷奶奶他们了，专门找个时间休息休息吧。” 赵安的一切可不是凭空而来，去年的他顶着各种舆论压力，继续推动着农业市场的改革。 现在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他也稍微有心情休息几天。 至于为什么选择回到蓉城，原因很简单。 哪怕他们一家人可以选择去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旅游，但最熟悉的依然是蓉城，就像农村始终是赵父赵母最熟悉的土地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回到蓉城，赵安都会特别的安心，浑身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喝茶晒太阳。 其实两人并没有分开多久，前几天颁奖礼的时候两人还在一起。 关于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颁奖礼上，而且还一前一后这件事情，的确是个意外。 赵安也是一个月之前才知晓了自己获奖这件事，只不过因为没有对外公布，而且赵安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单独向计嘉树说明。 至于计嘉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随时都可能有演出。一个颁奖礼的演唱也太寻常，所以计嘉树也没有告诉赵安这件事。 不过两人都知道彼此在2月7号的晚上会有活动，前几天还特别嘱咐对方说那一天晚上没办法一起吃饭，回家的时间也比较晚，让对方不用等自己。 结果两人的车一前一后来到演出厅，看到彼此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傻眼了。 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赵安和计嘉树是从小认识的朋友，看着两人彼此打招呼、待在一起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特殊之处，于是两个人就在后台一直闲聊。 原来两人这段时间都在为颁奖礼做准备。 二人心中顿生一种很微妙而又亢奋的情绪，明明两个人的事业根本没有的任何的重合，一直在各自的领域奋斗。 然后某一天回过头发现，两人不知不觉又并肩走到了一起。 漫漫人生路，能有彼此的陪伴是多么的幸运。 计嘉树当时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不时直视着赵安。所有的情话都通过眼神二人之间传递，同时也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因为自己的孩子获得感动华夏这种意义重大的奖项，所以赵父和赵母也有来京城颁奖典礼的现场。 赵母还在一直打趣两个人，说他们俩从小一起互相成长，等几年以后各自有了家庭，希望也能保持这样的关系。 其实那一瞬间的赵安和计嘉树，心中都已经有了决定——一定要找一个时间向双方父母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赵安对计嘉树说，再等两年，他现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暂时不方便暴露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谁也没有办法预测社会、家庭会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抱有多大的恶意。 计嘉树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因为他知道自己男朋友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且是让他感到骄傲的事情。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宋老师有给我透露，现在国家已经在筹备经济改革的方案。正好赶上了下一个五年计划的制定，估计三月份的时候就会开会讨论这个事情，如果不出意外，国家经济结构的改革会是这个五年计划的重点。” 时间快到了啊。 第188章 转型 当看到手中的会议结果, 赵安在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句：历史的惯性果然难以阻挡。 华夏未来经济五年的发展计划, 提出了明确的思想与指导方针。一个个专业崭新的学术用语，都是曾经出现在赵安记忆之中那个华夏的改革方案内。 华夏的问题一直都很明显。只要下定决心要去进调整正，那整体的思路与方案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但也不要以为赵安就可以凭借他对于未来的了解来判断一切。 不同的时间实行同样的政策，所造成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强调结构改革，就是要改变国家的消费方式、消费理念，然后进一步扩大国内市场的消费能力。 这是国家的整体目的，而具体的操作手段则是不断提高国内各行各业的生产能力和科技水平。 同时国家的一些基本政策也出现了一定的变化，例如开始在部分地区实行规模承包经营的试运营。 总得来说，国家愿意放弃一部分的GDP增长速度来保障整个市场的发展稳健。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并不是所有的政府都有这样的魄力。 华夏近年在国际上的地位之所以越来越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举世瞩目的经济发展速度。 这种夸张的增长幅度, 让消费者以及投资商对于华夏市场的充满了信心。大家都愿意将手中的闲钱拿出来进行投资、消费，市场的规模不断扩张。 这就是所谓的良性循环, 发展越快, 市场越活跃，从而进一步刺激市场的发展。 就好比一块石头, 从高空之中落下，它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这就是所谓的发展惯性。 只不过这样的高速下落总会触底，为了防止石块与地面碰撞毁坏，必须要提前的将石块的速度放缓。 这个理论在未来被称之为软着陆。 其实整个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国家机器的强大力量彰显无遗，看上去无足轻重的一份决定书, 就可以推动涉及数千上万亿的改革运动，各地的政府都已经开始陆续出台相关政策。 说实话赵安的资产体量和国家力量比起来已经十分渺小，他完全可以融入滚滚的历史洪流之中，安心等待历史的发展。 但赵安还是没有放松对于自己的要求，或许在经济市场上他没有多大的发挥空间，但起码他还可以树立一个先锋的作用。 很多时候人类对于历史的摸索大多是试错的过程，绝大部分的尝试与努力最后都只会有一个让人失望的结果。 无数次的试错会让历史在某个阶段停留很久，可一旦找到正确方法，历史就会突飞猛进，我们把这样的时刻称之为节点。 而赵安现在的优势，就是他知道无数企业、农户在未来的十多年里曾经做过了多少尝试，以及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最优解。 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赵安又一次投入了工作的第一线。 关于华夏和灯塔国的农业模式对比，大家已经很熟悉了。 为什么华夏的农民没有办法成为所谓的农场主，没有办法拥有市场的发言权，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华夏的土地性质，没有办法进行大规模的集中。 就算由地方政府的统一指导生产，但是在生产的过程之中，由于大型机械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代替体力劳动。 农民的劳动力与创造力都会被极大的浪费，导致最后的利润分成相当低廉。 现在国家想出解决办法是：在一部分地方允许土地进行集中经营模式，看一看这样的生产模式是否会造成财富的分配不均。试点乡村主要集中在平原地区。 这一部分由国家负责，赵安完全不用担心。 他现在要处理的问题是，那一些没有被国家政策考虑到的小型农户。这些农户因为各种客观的原因，属于农业发展过程中最难啃的骨头。 其实赵安之前一直有在试图扶持这些小型农户，但效果并不是特别理想。必须承认，这与他之前的战略方针有明显关系。 之前赵安坚持的发展方向一直是小型农户的精品路线，同时兼顾差异化策略。 这一切听起来很美好，能够极大提高小型农户的收入。但根本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是农作物的质量很难达到统一。 比如说，一个村里统一种植蔬菜。因为自然环境大地相同，最后肯定选择同一种蔬菜。但每家每户的农耕习惯不同，会导致最后的菜品依然有存在差异。 一个村庄都如此，更别说更大范围了。如此一来，小型农户的产品就没有办法实现长期稳定的供给。 之前赵安的解决方法是，让小型农户的菜品都通过格选生鲜进行销售。这样一来农产品之间的差异就不会那么明显。 导致的结果便是这些农产品没有办法通过网络进行统一的售卖，因为数量有限、品相差异都没有办法满足食安的品牌控制。 假设有一个消费者，两次在安购网上购买同一种农产品，结果到手的货物外观就有明显的差别，这会对安购网产生重大的打击。 其实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充分的发挥每一个小型农户的能动性，提供一个平台，由他们进行自行售卖。 在消费者比较少的情况之下，供货就会比较稳定，也就不会再出现上述的现象。 而这就是上一辈子X宝战略路线，并没有整合平台上的小型商铺。 这些小型商铺的求生之道，就是培养一批忠实的消费者。到了后期甚至出现定制消费等模式，尽可能让消费者购买到自己心满意足的产品。 不过淘宝的战略模式，并不适合安购网。 安购网特点是有统一、高标准的质量检查，这一措施成本相当高昂。 唯一可以削减成本的办法就是，尽可能控制商家的数量，这些商家的规模越大越好，如此一来只需要进行少量的抽检便可以保证产品的质量。 所以，安购网并没有成本条件让大量的小型商户入驻。 赵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圣人，起码在这件事的选择之上，他就有个人的私心。 对于农户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入驻淘宝网。但是手中握着收购权的食安并没有允许他们这么做。 因为安购网在一段时间之内都需要独特的市场竞争力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之前X宝也频频伸出橄榄枝，只不过赵安一直没有接受。 当然，也不是没有小型农户，看到过其中的商机。但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与食安进行合作。 原因很简单，与食安合作能够得到产品质量的溢价，一旦脱离食安再没有这样的好事。 现在市场上对于食品行业领域认可度最高的安全检测办法、质量分级办法，都由食安掌控。 而这也是为什么赵安在身陷舆论风暴的同时，依然能够保证食安的快速发展。 但现在赵安已经不需要这一市场主导地位了，为了完成他当初对徐委的承诺，他也要为市场的改革做出自己的努力。 而赵安第一个举措便是，向整个市场开放食安品质检测。 这意味着任何一个外来企业，哪怕没有与食安有任何的合作，他们也可以提交自己的产品，从而获得食安的质量认证。 这一举措很有可能会给食安埋下隐患，因为这样的检测方式，是由厂家主动送检。 与目前华夏质监局、食安内部监控方案截然不同，第三方机构只有事前监督，缺乏后续的有效控制。 不过赵安在相关的合同之中，创造性地添加了义务条款： 对于已经获得食安质量认证的产品，利益相关方可以随时提交质量检验，一旦质量检验不合格，食安将代为进行赔偿。 这是完完全全有利于消费者的条款，但食安也不是慈善企业，把所有的成本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在签订这一条款的同时，又与送检厂商约定： 由于质量不符所以发生的赔偿，食安仅仅是代为赔偿，有权向送检方索取赔偿金额以及其他相关费用。 通过这样简单的合同条款，赵安再一次加强了食安质量检测在市场上的可信度，将高标准严要求的食品安全规则进一步向市场推广。 这下再也没有企业，可以用任何借口来掩盖自己产品的质量问题。 赵安想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只不过一直到现在时机才成熟，而这一条件就是来自于政府的政策保护。 在农产品质量调控质量升级的宏观政策之下，没有人敢与国家强权机构进行对抗。 如果在市场改革政策颁布之前，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动了食品市场上许多生产商的蛋糕。 就算赵安不怕明面上那些看上去比较公平的市场战争，赵安也会害怕一些放不上台面的阴险手段。 利欲熏心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发生过的惨案也还历历在目。赵安还有那么多关心、在意的人，他必须得先保证自己周围人的安全才行。 但现在赵安的举动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那些商人看赵安再不顺眼，此时也必须捏着鼻子高唱赞歌，表明自己的企业也会积极转型，甚至还要主动找赵安进行合作。 想想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黑心商人，面对国家政策上不得不做出改变，赵安内心其实也有一种窃喜。 既然市场的规则已经足够健全，那赵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为这个市场注入更多的活力。 让更多的市场主体主动去寻找更高的利润空间，不再仅仅是依靠于食安的庇护。 第189章 发展 “赵安先生,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X宝的负责人一脸诧异的看着赵安, 他并不是在质疑赵安, 实在食安给出的合同太让他意外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合同, 要知道在食品市场上, 食安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赵安淡然的笑了一笑, 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合同吗？” 这句话哽的X宝负责人哑口无言, 这合同条件的确是他们X宝先提出来的，没有错。 但是双方在提出合同条件的时候，不都应该预料到对方会杀价，所以一开始把邀约价格定得很高吗？ 谁知道赵安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不仅没有在价格上进行限制, 而且还给他们的计划书指出了很多意见。 X宝负责人十分确信，如果安购网按照这份计划书执行, 在食品领域, 他们X宝网将被压得毫无反击之力。 然而, 安购网的拥有者就竟然轻飘飘地把这一份合同给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刚才暗中偷偷的捏了捏大腿的肌肉，疼得他想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尖叫, 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才有这等的好事发生 。 “放心吧, 你们X宝想在视频领域超过我们, 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句话听得X宝负责人一年尴尬。 赵老板，我们都知道你老人家是个变态，但是也不要这样打击人好吗？我只是公司里的一个小喽啰。 赵安又不是一个真的傻子, 也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心中的一些理念之外，他也有一些切实的想法。 首先是食安公司竞争压力越来越小了。 当一个公司成为一个企业龙头的时候，它就会慢慢的沉浸于高额的利润之中。试想一个人躺着都能赚钱他又有什么动力站起来呢？ 虽然现在的食安还没有到达这样的地步，但一些和食安有长期合作的企业，便有了这样的念头。 他们不再思考该如何提高自身的竞争力，而是如何和食安保持关系。对于公司内这两年一些糟心的事情，赵安全部看在眼中。 食安也逐渐有了一种奇怪的定价观念。任何产品的价格都想要争取市场最高价，甚至试图进一步获取超额利润，这就超过赵安能够接受的范围。 赵安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对手，通过外部环境给食安一些压力。 当然还有更遥远的想法，便是避免垄断的发生。 虽然华夏现在的垄断法还没有把某个大型企业一拆为二的例子。但华夏的国有企业其实已经在进行内部改革。 赵安可不想哪天食安被拆分。 至于为什么选择X宝而不是有趣，原因很简单，这些年有趣越来越没落，已经逐渐退出了网购市场，甚至一些新兴公司都后来居上。 不能不感叹一个高层领导人的策略会给这个企业带来多大的影响。 有趣网的交易经理制度成本实在太过高昂，他们越想着通过交易来获取佣金，反而让既有的交易数量越来越少。 此起彼伏之下，有趣网的体量早就被X宝反超。 至于赵安做出这个选择的第二个原因，是为了转移自己的公司成本。 现在的食安已经有了新的发展方向，不可能再把大量的现金流投注于网络市场的开拓。 但是这些一直和食安有合作的中小企业、农户，赵安又不可能放弃他们。而且他也很清楚这些中小型经济体会是未来网络市场的重要力量。 于是赵安便顺水推舟，同意了与X宝网的这次合作——店铺团建，为这些中小经济体进行宣传，帮助他们初步树立起自己的品牌与客户群体。我 简而言之，这次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去中心化。 绝大部分的市场都有中心聚集化的现象，大型企业越来越大，虹吸效应越来越强，比如食安、华粮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大型食品企业网络销售的争夺之中，X宝网输得很彻底，基本上已经无力与安购网进行抗争。所以他们才把目光转移向的小型企业、小型农户。 X宝网很早之前，向赵安递交了有关于推动这些小型企业小型农户入驻X宝网的策划书。 X宝的负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很明白这些企业对于安购网就是鸡肋，对于X宝却是蜜糖，所以试探性伸出合作的橄榄枝。 如果赵安一开始拒绝合作，X宝网也不会继续坚持这件事。但赵安一开始就承诺，在几年之内就会开放小型经济体的市场。 这是赵安与X宝创始人之间的约定，在商界最重要的便是信誉，更别说赵安这样的明星企业家，更是注重于自身形象、口碑的维持。 所以X宝才会一直和食安进行沟通，询问什么时候能够展开合作。 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负责人竟然觉得X宝网还没有做好准备，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方案，还被赵安找出那么多的不足之处。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击败，这的确人如果跟很难受。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小型企业和小型农户的迁徙之旅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一个涉及千千万万家庭的问题，由不得赵安不谨慎。 赵安并没有强制这些农户和企业进行搬迁或者入住X宝网，而是通过扶持、鼓励的方式进行推动。 这一部分工作基本是由X宝网进行负责，毕竟这些之后都是你们X宝店的店铺，没理由还让食安公司进行负责。 当然这个方案推动起来并不容易，就如同之前所说，很多农户和企业都已经习惯依赖食安、安购网的名声。 只要他们的产品能够摆在格选生鲜的货架上，就永远不用担心没有客源。但X宝网并不是这样，还需要通过广告宣传等各种方式来吸引客流，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店铺品牌。 明明自己的产品质量不错，但是在这种时候竟然会生出一种想要逃避市场竞争的倾向。 而这就需要食安和X宝共同努力，在开店的初期不仅会提供各种技术帮助，同时在宣传广告等方面也会提供无偿的服务。 网店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只要有第一个掘到金的人出现，那后面的追随者就会前仆后继。 整个方案被赵安称之为小型经济体网络化。赵安估计这件事恐怕需要三到四年才能够完成，并没有任何的焦虑之情。 在忙着小型经济的同时，赵安也没有放松对于市场的其他探讨、改造。 首先是赵父的跃华公司，在国家支持农业升级的情况下，跃华公司可以说是最符合要求的企业。 作为与农民紧密合作、规模生产化中的龙头老大，所以跃华企业和多地政府都展开了合作。 主要是探讨企业的合作经营模式，比如说渔村经营。 一整个村庄将全部集体所有土地投资于某一固定的农产业，然后成立类似于公司的经济体，购买高科技设备、聘用专业技术人员和劳动者，并且进行统一管理。 而农民个人则以土地要素和劳动要素仅作为投资，享受最后的利润分成。 虽然还没有办法与灯塔国、墨东地这些农业大国的大型农场进行媲美，但是在生产效率方面的确上升了几个台阶。 而赵母就在不断地扩大自己的生产线，现在又陆陆续续的推出了几个不同的餐饮品牌，比如说像以川菜为主的“小川香”、代言人是计嘉树“一碗饭”、专注于早餐点心的“早安铺子”等等。 不夸张的说在每一个城市都能够吃到赵母品下的连锁餐饮店，一日三餐再家宵夜。 前些年自己儿子公司的外卖业务步履维艰，外国餐饮连锁公司骄傲自矜，国内连锁餐饮又难堪重任。 一怒之下，赵母在一年之内同时启动了三个餐饮项目。这件事在当时的餐饮界内还掀起了一阵剧烈的讨论，认为赵母的举动太过于冒险， 然而赵母硬生生凭借着自己对于餐饮市场的敏感性，找到了市场的空缺之处，快速占领市场。 “餐饮界女王”这个名号越来越响亮了，被一种靠安购网外送服务的宅男宅女们奉为女神。 当让赵母的成功也离不开自己丈夫和儿子的支持。 赵父提供了性价比最高的原材料供应，而赵安则在安购网最显目的地方布置相关的广告，这就是成功女人背后，默默奉献的练个男人。 还有那些和赵安家合作密切的公司，也在这一段时间快速扩张。 像以肥料、种子、机械为主要经营业务的新期待公司，抓紧这个机会进行高科技的转型。 国家拨发了很多的财政预算在科学研究之中，新期待公司选择了与政府合作的方式，在高校之中成立科研基金、科学实验室、研究团队。 现在世界上最优良的大豆种子依然被灯塔国的粮商所控制，这些年灯塔国隐隐约约有想通过科技的方式来占领市场。 之前墨东弟好几个农业公司都是因为使用了具有相关专利的种子，所以被告上了法庭。 最后的判决结果让华夏公司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也让华夏看到了科技在农业领域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像华夏国最引以为豪的杂交水稻技术，更注重于产量，现在也有加入对于口感的研究。 其实到这一层次已经是综合国力的比较，只有足够强大的国家才能够占领技术方面的优势。 食品行业各个环节都在快速发展，赵安从来不是一个会满足于已有成就的人，而他的发展方向则是让整个食品产业链更加紧凑、高效。 第190章 修养 2008年, 对于华夏而言极其特殊的一年。 人们本来怀揣着热情等待奥运会的召开, 然而这一年却意外不断, 年初的雪灾、初夏的地震, 让人们对于奥运会的期待也蒙上了一层的阴影。 赵安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哪怕他高呼自己是重生之人, 知晓一切未来, 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只能尽可能去挽救这一切。 作为一名蜀省人，在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赵安一家就投入了抗震抢险的工作之中。 几个公司立刻调动附近省份的粮食仓库、农产品基地、运输网络，全力支援抗震第一线, 无条件听从政府的指挥。 大量的救灾物资被源源不断的送往灾区, 因为食安等公司的无条件支持，整个灾区的物资供给一直比较充分。 在抢救工作结束后, 食安、跃华、红秀一共捐赠2亿华夏币用于灾后重建, 还不算前期物资、劳动力的无偿帮助, 也不算几大公司承诺重建工作中的帮扶曾策。 因为这极其夸张的捐赠金额，一时之间，赵安一家人再次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无数人盛赞赵安一家人的慷慨解囊, 是企业良心之所在, 并且表示以后食品消费一定认准赵安家的产品。 然后世间总有那么人, 站在道德的高地之上对他人指手画脚。 他们怒斥这一切都是赵安蓄意的作秀而已, 就是为了博人眼球、赚取名声。 也有各种心怀恶意的揣测，认为2亿的捐款不过是赵安一家人口头上承诺罢了，等真要交钱的时候, 就会全盘否认。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华夏屡见不鲜，根据华夏的《民法通则》，赠与合同可以撤销，不用需要承担任何违约责任[1]。 阴谋论也层出不穷，认为赵安这是为了获得政府的好感，然后收割其他的各种好处。 当然最多的声音还是——赵安一家人都是有钱人，他们就应该捐钱。 何况他们是巴蜀人，更何况你赵安不是感动华夏的获奖者吗？在这种国难当头，毁家纾难也是分内之事，然后才捐2亿，这难道不是分内之事吗？ 赵安根本没有去回应过这些舆论，默不作声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这些言论甚嚣尘上，越发张狂，都认为赵安是因为心虚才选择沉默。 “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计嘉树看着网络上的各种评论，内心满是愤懑。 赵安笑着把计嘉树从电脑椅上抱了起来，然后抱着计嘉树来到钢琴面前，笑着说道： “好了不要看了，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弹钢琴给我听。” 赵安真的已经强大到能够对外界这些评论毫不动心吗？也并非如此。就算他经历过再多的诽谤、重伤，但是在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依然会觉得难受。 不过每次看到计嘉树为他愤愤不平的时候，赵安内心都会觉得特别安宁，河边浪费时间为一些无聊的言论而暗自苦恼呢？ 死死盯着赵安的脸，计嘉树突然抱住赵安说道： “不用担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虽然赵安的脸上带着笑容，但计嘉树十分清楚赵安的内心有多么的难受。从地震发生之后，赵安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劲。 晚上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计嘉树总是能够感觉到赵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计嘉树并没有追问赵安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爱人经常会为这些事情而痛苦。面对自己家乡的苦难会有这样的反应更不奇怪。 有的事情计嘉树也没有办法直接用语言安慰赵安，他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赵安的身边。 前段时间赵安亲自回到蓉城指挥和帮助抗震救灾工作，计嘉树也直接向公司请假，把所有的演出工作全部推脱，陪在赵安身边。 目前抢救工作已经结束，但计嘉树觉得赵安并没有从地震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依然有些后遗症。 有的时候晚上明明已经睡着，但赵安会浑身冒冷汗，然后突然惊醒。这一幕幕计嘉树都看在眼中。 面对计嘉树的关心，赵安用力的抱了抱计嘉树。其实两人心中都很明白，最近赵安的情绪是有些反常。 而且赵安很清楚自己状态，原因很简单，因为赵安觉得自己还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赵安最近一直都有在和心理医生进行沟通、交流。 但是赵安又不可能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所以和心里医生的沟通一直进展不大。 对此心理医生唯一的建议就是让赵安多和自己信任亲爱的人交流沟通，这样才能宣泄一些负面的情绪。 而那个人让赵安无条件信任的人自然是计嘉树，这段时间两人都默契的推迟了很多工作，经常在家中待上一整天，哪儿也不去。 两个人一起弹弹钢琴，赵安做饭，计嘉树写歌，或者一起看一部电影，就如同一对退休的老夫妻，皆是浮生之趣。 赵安这段时间也逐渐从自己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他越发清楚的认识到了哪怕自己拥有重生的经理，但是一个人的力量依然没有办法改变整个世界。 他所能够做的只是竭尽自己的全能，让遗憾稍微少一点而已。 就如同计嘉树安慰他所说的那样，起码因为他赵安的存在，因为食安的存在，抗震救灾中起码没有出现食品物资短缺的情况，起码在灾后重建的工作之中，那些受灾的村庄可以得到专业的农业指导。 赵安突然想到了上一辈子的自己，原来自己钻牛角尖的毛病一直都没有得到真正的纠正。 有的时候一个人过于固执，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还好赵安身边有着计嘉树的陪伴，这辈子才不会继续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赵安把怀抱之中的计嘉树抱得更紧了。怀抱中的这个人，他这一辈子说什么都不会放开。 实在被赵安抱的太紧，计嘉树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忍不住推了推赵安，说道： “最近公司的事情呢？” 计嘉树问到赵安公司的事情。虽然二人最近处在偷闲的状态，但食安今年相当繁忙。 尤其是下半年早就安排了各种工作，然而地震的突发又给食安带来了很多额外的工作量。 计嘉树难免会有些担心，毕竟马上奥运会就要开始了。 “我准备回去开始工作了。” 赵安抱着计嘉树说道。 两个人总是能够在同一时间想到同一件事，本来他今天就准备告诉计嘉树自己的决定，然后谁知道计嘉树先提到了这件事呢？ 无论遇到怎样的灾难，人总要迈向未来。 赵安如此，华夏亦是如此。 今年8月份的时候，奥运会将在京城举行。到时候华夏会迎来全世界各国各地区的运动选手、旅客。 这对于整个华夏来说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代表着华夏总算是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所以说奥运会的各项事情都是以最高规格在进行筹备，其中的食品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毕竟奥运会之间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便是兴奋剂的检测。各种化学添加剂、动物饲料、农药残留中的化学物质都有可能属于兴奋剂的范围。 但是世界各国的运动选手又不可能从自己的国家带来所有的食材，所以必然涉及到在华夏进行采购食品的问题。 更别说招待各国政府官员、世界组织成员使用的食物，必然要代表国家的脸面。 如果是上一辈子的华夏，政府肯定会亲自负责这些事情，选择各种特供产品。但如今的华夏却有一个足够让所有工作以及政府都信任的公司——食安。 虽然官方指定食品是进行通过招标的方式确定，但是在极其严苛的安全标准之下，整个华夏市场，舍食安其谁。 而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世界各国的运动员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来到华夏，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华夏的气候以及环境。 食安已经开始提供食物，现在人数比较少暂时没有什么供应链上的压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预想到供应压力的增加，以及各种突发事件。 这个时候也就需要赵安回去坐镇了公司。 在确定赵安的情绪没有任何异常之后，计嘉树点了点头，说道： “正好我这段时间工作也很多，已经没有办法再推脱了。” 作为目前华夏最知名的年轻歌手，计嘉树的各种工作活动也绵绵不绝。 那些单纯盈利的演出和节目，计嘉树还可以推脱。但是一切带着政治色彩的活动，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当然这些活动大多都是计嘉树自愿参加的。比如说抗震救灾的文艺演出，以及对于奥运会宣传的一些歌曲合唱，还有即将到来的奥运会开幕式，都会有计嘉树的身影。 作为计嘉树的头号粉丝，赵安自然知道计嘉树大概的工作动向，说道： “也许我们俩还能在工作的时候见面呢。” 一想到彼此在公众面前一边掩饰情侣关系，一边又对彼此眉目传情的情景，有人实在忍不住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投入工作状态的两个人，一瞬间就化身为陀螺，根本停不下来。前段时间欠下的各种账，此时都得一一偿还。 但无论多么忙碌，一想到还有彼此的陪伴，又觉得莫名心安。 第191章 校园 《海省XX学校中毒事件报道》、《学校良心在何处！》、《我们的孩子在吃什么》……铺天盖地的报告点燃了整个华/夏的怒火, 公众的谴责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2009年初, 在海省突然爆了一起校园食品中毒事件。 一个学校之中的数百学生同时出现了腹泻的情况, 然而学校在第一时间为了掩盖这件事, 并且不允许学生外出就医, 给所有学生分发止泻药物, 并以春季流感药物为由让所有人服用。 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农村小学, 各种食物腹泻、低品质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一般情况下学校都会想方设法把这件事给压下来。毕竟在华/夏任何一种群体□□件都会导致领导人的收到处罚。 然而谁知道这次中毒竟然并非普通的食品败坏，而是一种高危病菌的污染。这些孩子们身体情况急剧加重。 一直到有两名同学出现了昏迷的情况，学校才不得不选择暂时停课, 将所有学生送往附近的医院, 进行全面的检查。 如果是早几年的农村，父母们都还在外地打工, 农村之中又与外界缺乏联系, 这件事就算被揭露, 大不了也就在市级电视台、报纸上进行报道。 但这几年农村的经济已经有了增长，再家加上农村电商政策的推行，让很多农民都有了与外界沟通的手段。 尤其是一些比较年轻的农民, 更是学会了如何利用网络去传播了解、信息, 他们都是网络各大论坛的常客, 网络成为了他们了解外面世界最主要的渠道。 于是小学中毒Shi建很快就在网络上被曝光, 对于如此重大的食物中毒事件，立刻引发了网友们的光柱。 谁家里没有孩子在学校里读书呢？ 对于华/夏的父母而言，哪怕自己吃到劣质、有毒的食品也如不会如此愤怒,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也有可能会遇到这样的待遇，所有的家长都感同身受。 于是这件事立刻成为了华/夏舆论界的爆点新闻，人们再次开始探讨食品安全的问题。 各路媒体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疯狂报道。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这件事背后更多骇人惊闻的细节不断被挖掘出来。 这是一家公办小学，附近村子的孩子都在这读书，有六七百人在读。根据记者对于学生的采访，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出现腹泻的情况了。 只不过以前出现问题大不了就是三四个同学，学校可以轻松地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 而且他们的班主任三令五申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不能回去对父母说。忙于农活的父母们平时很少关心孩子们的学习生活，所以一直都没人察觉到这些事情。 高度敏感的记者们对于整个学校的食堂供应情况进行了调查。他们发现这家学校食堂除了每年向学生们收取伙食费外，竟然还有接受政/府的补助。 农村、农民是国/家这几年着重解决的问题之一，而其中最让农民们关心的就是自己子女们的教育问题。 国/家为了安抚农民，让更多的农民留在农村，所以对于学校建设、老师工资、乃至于食堂补助都投入了大量的金钱。 再加上在人们的朴实观念之中，农村的农产品更加新鲜与健康，而且农村生活也更加真实淳朴，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恶□□件居然会发生在农村小学中。 根据相关人士的评估，学生缴纳的费用以及政/府的补助基本上能够保证每个人中午10左右的午餐成本。 毕竟这才是2009年，又是在物价相对比较低廉的农村地区，十元钱已经能够满足一名成年人的午餐所需。 小学生中午又能吃掉多少呢？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然而学校为了更高额的利润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而这也是让社会公众们最为愤怒的一点。 华/夏对于老师有一种特别的尊重与期待，师者父也，人们甚至把老师比作至亲，可以看见人们有多么的信任老师。 然而这样的恶□□件竟然发生在学校之中，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师，竟然会克扣学生们的伙食费，这样的老师如何能为人师表。 人们的要求不再紧紧是整顿食品安全，也包括对于相关老师、负责人的调查。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一个安全的校园中成长、 上级机关也意识到人们对于学校环境的重视，所以这一次并没有遮掩，主动表态一定会彻查此事。 没有了上级部门的阻力，社会公众对这个话题也十分热衷，各路媒体对校园食品问题进行追踪报道。 但这所小学食物中毒事件，各种信息都已经被反复报道，有些社会公众甚至都已经可以讲评书了，于是各路媒体开始各显神通、另辟蹊径。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看有关于食品问题的报道，那我就想方设法的搜集其他相关事件。 华/夏拥有十多亿的人就，按照比例来说，世界上五分之一的社会群体事件在华/夏也不足为奇。 大量的校园食品安全事件被曝光，都是让人惊心胆颤的新闻，尤其堆叠在一起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 《华/夏校园餐，一个藏污纳垢之处》…… 在这种时候连学术界也忍不住来插一手，各种论文层不出穷。 《2005～2008年学校重大食物中毒事件分析》…… 这下整个华/夏公众的愤怒被彻底点燃，谁也没有想到在国/家食品安全取得了不俗成就的今天，在被称为祖国摇篮的学校之中，还有如此骇人的一幕。 其实国内有这么多一直没有曝光的时间是能够预料的。 每个地方的学校食堂出现问题之后，当地的学校、相关部门肯定会选择掩饰，工作汇报也不会写提及相关事故，最后汇报给上级的情况并不全面。 在残忍事实被揭露的时候，整个国/家群情激愤，所有的公众都有一种欺骗的感觉。 但事实上无论社会公众有多么的愤怒，如果这件事没有外力的涉足，并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已经成为了某一种不成文的社会公共事件处理办法。 就算有网络又如何？公众的记忆如此短暂。尤其是愤怒的情绪，根本无法持久。 再加上大部分的案件始终是通过媒体所得知，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切身的利益需求去追问一个结果。 哪怕国/家不主动打压这些报道，恐怕不出一个月，就又回到了太平盛世，这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是那些依然赚着黑心钱的学校，根本没有任何的担心。 有些学校直接选择了停课一个月，对外的理由便是：进行学校食堂卫生整顿。然而实际上就是为了避开风波，一个月后再回来罢了。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不了了之，所以在网上开始抱怨：这件事为什么一直没有政/府出来出面整治，为什么一直没有多大改进？ 但这些社会舆论一直比较分散，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力 但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在事件爆发的第七天，也就是社会舆论度最高的时候，网络、传统媒体上的探讨声音竟然开始转变方向。 他们开始分析校园食品市场的监督程序，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而且这些唐仑仿佛具有组织一般，各地的报纸、电视台以及网络论坛几乎在同一出现了内容相似的讨论。 而主要内容便是把华/夏的情况与其他国/家进行对比。世界各国都有类似校园饮食的存在，向来是各国关注的重点。 就说距离华/夏比较近的一个国/家——太阳国。对于校园餐饮的采购、烹饪、检测都有严格的要求，当然这也是建立在曾经太阳国上千人的校园中毒事件之上。 在那起震惊全国的校园中毒事件之后，太阳国政/府才主导制定了相关的法律法规。从此之后太阳国的校园食品监督流程就成为了全世界的典范。 相当多的国/家都从太阳国的监督法案中获得启发，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适合自己国/家的监管体系。 如果说一开始人们对于校园食品安全的探讨完全是情绪的发泄，那到了现在就是社会公众国/家体系的建议。 华/夏当家做主的必然是人民，所以政/府对于这样的建议没有办法再进行无视。政/府内部也已经开始探讨如何进一步对校园食品市场进行规范。 只不过这些讨论都发生在公众看不见的地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有结果。 因为这些有目的、有组织的社会舆论同时发生，所以人们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并没有如同政/府一开始的预期一样，随着时间的降低而减少。 如同一双看不见的双手，推动着市场的改革。 民间开始自发讨论如何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讨论的结果据突然指向了一家公司。 如果是普通的食品公司，社会公众总会对它抱有许许多多的怀疑。但这家公司不一样，它的名字叫做食安，而他的董事长叫做赵安。 人们开始希望食安能够像以前一样，再次带来安全。 第192章 稀客 “还真是稀客呢, 居然来办公室找我。” 京城质监局内, 孙局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看这来访者下意识地就举起了自己的茶杯。茗香袅袅, 满口萦绕。 这本来是生活的一大幸事，也是他每天工作时最大的乐趣, 但是一想到对方与茶的关系，以及今天的突然造访, 孙局长突然觉得自己杯中的茶水也不香了。 “今天来找孙局长，自然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要麻烦孙局长。” 听到这话，孙局长突然觉得手中的茶水烫手，立刻把茶杯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赵安，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去年风头还没出够, 今年又来？而且你为什么要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质监局局长啊，你能不能去找其他人啊。” 孙局长就知道赵安这小子平时给自己送茶叶没安“好心”, 但是自己面对茶叶又忍不住啊。 倒不是因为这些茶叶有多么昂贵, 主要是赵安送的都是茶农每年精挑细选的茶叶, 然后细心炒制烘焙, 留于自用。 这才是最顶尖的茶叶, 在外面根本买不到！和那些打着“自用茶叶”、“大师烹制”名号的商品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至于赵安从哪里得到这些茶叶, 那还用说吗？作为扶持农村发展第一人，帮助农户开创出互联网直售模式的赵安，在农民朋友心中的地位那叫一个高。 每年家里最好的农产品, 绝不会对外出售，就是为了留着送给赵安，表示感谢。 哪怕赵安再怎么拒绝，但是每年通过安运快递寄到食安公司总部，并且在收件人一栏写上“赵安”的包裹，少说也有几百个。 据坊间消息说现在安运快递员工培训的第一条就是：拒绝一切寄送给赵安的快递。 然而聪明的农民朋友，还会通过其他快递公司进行投递，这些茶叶就是这么来的。于是赵安逢年过节就会提着茶叶去拜访各位热爱茶叶的中年人士。 “孙局长，我是有正经事给您说。” 赵安一脸的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就成了麻烦的代言了。一个个官员看见他都是一脸抗拒：你别过来，我和你不熟，你不别给我惹事，我不想加班…… 所以赵安也只能来找孙局长这个老熟人了，当然也是因为质监局和赵安所要做的事情关系紧密。 其实孙局长也知道赵安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会来找自己。说实话，孙局长对于赵安真的很喜欢。 这些年，每到茶叶收获的春秋两季，赵安都会带着茶叶来私下找他交流。从来不会送什么包装精美、价格昂贵的茶叶礼盒，全是这些私人茶叶。 投其所好，绝对是人际交往的第一法则。 而且，赵安与孙局长交流一直以晚辈自居。要知道到了赵安这个地步，完全不用再在官场、商场上唯唯诺诺，大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赵安可是徐委都亲自夸奖、授奖的商人啊。 孙局长自己也清楚，赵安对自己这么尊敬，并不是有求于他，仅仅是因为当年他做了一些分内之事，然后凭着良心帮赵安说了几句话罢了。 他相信赵安来找自己绝对不会是为了一己私利，既然是正事那再麻烦也不能推脱了。 这喝口茶的代价也太高了吧。 “说吧，你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了。” 本来只是习惯性的调侃，然而当孙局长听到赵安介绍自己想法后，脸都变绿了。 “什么！你说网上大规模组织讨论其他国/家校园供餐监督制度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孙局长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八度。这也难为孙局长了，一把年纪还要被年轻人吓成这样。 “嗯。” 简短有力的回答，如果让外人看到的话，一定会高呼：赵安先生太帅了，总裁的气场压到一切啊。 赵安帅不帅这件事情，孙局长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叫安保人员把赵安给抬出去，他现在完全不想看到赵安。 你又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 “那你就直接把你做的一切说出来？你就不怕被有关部门送快递？” “如果上面认为我做的事情不正确的话，肯定已经把所有情况都调查清楚了。” 赵安坦然地说道，反正他又没有作奸犯科，不用遮遮掩掩。突然想到了什么，赵安又补了一句： “孙局长，这件事其他部门可能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你还不清楚而已。” 这话什么意思，是嫌他的职位还不够高，没有得到相关的消息咯？孙局长想一个茶杯爆扣在赵安头上。 不过玩笑归玩笑，孙局长现在也明白了赵安的来意，说道： “你是准备插手这件事了？” “嗯，现在全国的食品企业，也就食安有能力来做监督和管理了。总不能让这些小孩子继续遭遇这样的事情吧。” 赵安并没有任何的谦虚，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从农村之中走出来的赵安，一直很明白农村与城市之间的差距，并不只是在收入上有差距而已，还有各方面的差距。 虽然赵安力量不足，但起码在校园食物方面，赵安想做点事儿。 “哎，你做这么多事，会显得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很没用的。” 孙局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是像赵安这样，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时间，那也是个麻烦。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赵安，听到孙局长的感叹后，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就如同明月清辉一样，说道： “这次是别人的意见。” “别人的意见？” 孙局长有些诧异，在他的社交圈里，经常会提起赵安的名字。虽然大家对于赵安都高度赞许，但是对于赵安第一印象绝对是固执！ 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永远雷厉风行。有的时候政/府和赵安打交道都会头疼，因为赵安几乎不会改变他的想法，更没听说过赵安会为别人的意见而大张旗鼓做某件事。 固执的赵安此时竟然会说他决定插手校园餐饮是因为别人意见。看赵安刚才一脸的认真，没道理啊。 面对孙局长的疑惑，赵安并没有收敛自己的笑意，反而是用一种很轻柔的语气说道： “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就能让你露出这样愚蠢的笑容。真当我孙某人是傻的吗？不过孙局长也不想揭穿赵安的谎言罢了。 毕竟赵安也到了这个年龄，还一直没有结婚，甚至连绯闻对象都没有，完全称得上钻石龟婿了。 近两年京城里有一些高官还主动向孙局长询问过赵安的感情生活，大有想要下嫁女儿的想法。 年轻才俊、能力出众、资产丰厚，最重要的还是长得好看！这些出身煊赫的女生们什么大场面没看过，但是还真没看过赵安这种妖孽，这长相就足以让很多人动心了。 不过孙局长和赵安沟通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若水。孙局长并不想插手赵安的私事，便得全部推辞了。 此时看到赵安已经有爱慕之人，孙局长内心也为之高兴。而且从刚才的对话看来，赵安的爱慕对象也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孙局长自然满是祝福与放心。 在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吃得上喜糖的孙局长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赵安口中的朋友是“男朋友”的意思。 不过说会正事，这件事一开始还真的是计嘉树向赵安提出的意见。 前些天这件事刚刚爆发的时候，沉迷于网上冲浪的计嘉树就在看见了相关的报道。 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在赵安家蹭吃蹭喝的事情。 那段无忧无虑的青春年代，一直是计嘉树心中的宝藏。他很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像他一样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起码不会因为劣质食物而受到伤害。 看到各种触目惊心的详细报道，计嘉树心中满是愤怒。 当天赵安从公司回家后，计嘉树第一时间和赵安讨论这件事情，计嘉树罕见地央求赵安说道： “安安，你帮帮他们吧。” 说实话计嘉树一直是个特别好强的人，能自己做的事情从来不会麻烦赵安。但此时的计嘉树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像每一个社会公众一样，自责于自己的无计可施。 赵安揉了揉计嘉树的脑袋，他知道计嘉树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他一遍安抚着计嘉树，一遍开始收集信息。 而当他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赵安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虽然已经有了目标，但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很简单。 想要整治一所学校的校园餐饮很简单，以现在赵安的财力别说一所学校，哪怕是一百所学校也能够轻易供给大量安全食材。 但是华夏十多亿人口，光幼儿园就有10多万所，小学则有20多万所，而且遍布天南地北，公立私立、地区习俗、经济情况等等条件相差甚远。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没有办法改变华夏校园餐饮的现状。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选择处理几十个典型学校，起到杀鸡儆猴便可以了事。 但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而言，赵安不能接受这样阉割式的解决办法。 第193章 方法 必须要想出一个解决方案, 能够普遍提高学生在校的餐饮待遇才行。 还好赵安这一次并不是孤军奋战, 从社会舆论的激烈程度, 赵安知道大部分公众都心系此事, 所有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更好的就餐条件。 自己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能够调动所有人的力量，对此赵安计划的第一步便是将社会舆论引向正轨。 人们在面对一个社会突发问题的时候, 往往会通过自己的直觉、三观去进行评价。 一些突发问题越是激烈，越是容易缺乏理智, 然而缺乏理性的愤怒、不满，很快就会被时间冲散。必须要讨论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于是赵安立刻联系了许多法律专家，研究其他国家的处理办法，而太阳国就是赵安目前找到最好的答案。 太阳国的《学校给食法》经过大半个世纪的制定与修改，目前已经相当完善，基本保证了全国就学儿童的供餐。 太阳国的《给食法》主要针对于幼儿园与小学的学生。幼儿园和小学都属于太阳国的义务教育范围，能够保证全国适龄学生得到同样的保护。 以幼儿园和小学为主也是现实所迫。世界各国校园餐饮问题发生最频繁的便是这个阶段。 那些利欲熏心者从来不会因为对象是懵懂无知的孩子而心慈手软, 恰恰相反儿童越是天真，越是有利于他们对事物做手脚。 小孩子无法辨别事物品质的好坏, 也没有任何的反抗意识, 学校老师说什么, 他们便会全然相信。 在太阳国曾经报道过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 根据相关法案的规定, 学校必须每天提供水果。 然而作为一个面积狭小的岛国, 太阳国的水果价格相当高昂, 同样利润空间也相当大。 这家学校每天给孩子们提供的水果都是当地水果超市廉价抛售、接近腐败变质的水果。 比如说苹果，经常会有部分果肉已经开始腐坏，而学校的做法便是直接把变质的地方削去, 香蕉、梨等各种水果都采取了类似方法进行处理，然后把廉价的水果给孩子们吃。。 除了检查、公开参观的时候，每天学生吃到的水果基本没有完整无缺的存在。 这件事最终得意曝光，竟然是因为幼儿园的学生不认识完整的水果！ 父母在家里给自己孩子吃苹果，孩子不愿意吃，因为他说这根本就不是苹果。 一开始母亲还觉得很意外，耐心地询问： “那宝宝告诉妈妈，什么是苹果呢？” 已经五岁的孩子已经具备了初步的记忆力和表达能力，于是孩子告诉父母： “我们吃的苹果都不是圆形的，老师都用刀切过，味道也不一样。” 敏锐的母亲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其中的反常，立刻开始暗中调查，通过各种手段调查出事实。 最后这件事成为了当年太阳国最轰动也是最让人胆寒的新闻。 根本没有办法辨别好坏、不清楚自己权利的儿童是目前最需要得到保护的群体。 为了让国内的公众知道，其他国家在儿童食品保护方面遇到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又走过多少弯路。赵安的选择是通过舆论的方式来帮助大家了解各国的情况。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赵安希望大家能够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仅仅发生在这片土地之上。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完全失去理智。很多时候愤怒远远不如理性强大。 现在的食安已经有了自己的法律团队，精通外国法律的员工也不在少数。 整个法务部搜集、整理资料，并且在赵安与王泽刚的主持下，构思出一个大致的方案后，才开始进行宣传。 至于宣传的主力则是食安公司的宣传部门与网络部门。 任何一家公司都有宣传部门，主要负责产品、形象、广告宣传等问题，毕竟这个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 但是很少有公司的宣传部像食安公司一样惊险、刺激，宣传部门都已经习惯自家老板或者公司时不时就成为一个新闻的主角。 绝大部分的时候并不是赵安的本意，然而树大招风。有的食品公司想借助食安的热度，有的媒体只是单纯想借助赵安的人气，一定要强行带上他们罢了。 公众人物的确能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然而同样也处于枷锁之中。赵安并不愿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过分解读，不得不加强了宣传部的建设与职能。 如何应对各种舆论风波、如果树立正确的导向，食安宣传部早就驾轻就熟。更何况他们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顺水推波，很快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相关法规之上。 当然这件事仅仅有社会舆论没有办法达到赵安想要的结果，和当初“三聚氰胺”又有不同。 当时已经有奶产品的相关标准存在，只不过是20多年前制定的标准，具有落后性。 哪怕赵安不插手，要不了多久国内的各项食品标准都会尽快于国际接轨，与时俱进地修改产品质量标准。甚至最后由华夏奶业协会组织制定的行业自律标准根本就不属于法律的范畴。 针对于校园儿童餐饮供给是一个全国范围的问题，而且现阶段国内根本没有任何法律依据，必然是从头起草并且设立法律。 根据法律的规定必须由全国代表或者相关部门在大会上提出立法建议，才能进入下一个环节。 如今的赵安已经是企业家代表，同时赵父赵母，乃至赵安认识的很多代表都愿意在立/法建议书上签字。赵安自信自己能够筹齐规定所需的50个代表签名。 但赵安知道立/法的阻力会很大，只有民间意见的话，很难进入正式立/法环节。所以他要尽可能做好前期的准备。 这就是赵安今天来找孙局长的原因。虽然孙局长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但是在责任、情理范围之内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推诿。 赵安笃定孙局长一定不会拒绝这件的确很麻烦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赵安知道孙局长明年就要升迁了。这也算是组织对孙局长这多年来勤勤恳恳工作的认可。 京城局/长再升迁，那就算得是进入中央体系。根据孙局长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以后的工作岗位也与食品产业密切相关，毕竟这几年孙局长最重要的政/绩都与食品安全领域有关。 一个即将升迁的高/官，这代表着着上级重视孙局长，支持他工作的开展。在这种情况下，由孙局长组织政/府部门提出立法意见，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行吧，我之后会组织讨论这件事的。” 在弄清楚赵安的想法之后，孙局长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别以为他就是一个天天喝茶的无聊中年人，没有实干能力他是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个位置的。 第一步就是思考应该邀请哪些部门、哪些领导人参与立/法建议书的起草过程。 在华夏这可是一门学问。但凡联合多个部门做的大事，一旦漏掉某个部门、某个领导，难免会名不正言不顺。 同样，任何一个组织里都有所谓的鹰派与鸽派。像这样从无到有，希望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推出相关法案的做法，明显属于比较激进的手段。 不用想都知道，一些比较保守的官/员肯定会希望组织多次听证会，还能美曰其名说是明示广泛地听取社会各界的意见。 考虑周全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过赵安显然不准备等这么久。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在中/央内部也需要一个带头者。 虽然孙局长本人明年就会升迁，但毕竟现在他只是一个质监局的局长，还得再找人出来带头组织才行。 至于如何写申请说明、如何写建议草案、怎么规划大致的时间节点……更是详细些琐碎的事情，都需要他好好的规划。 反正孙局长和赵安也是老交情了，他直接把大致的计划与赵安进行了一番交流，告诉赵安这件事再怎么推动，恐怕也要下一次开大会的时候才能正式提出方案。 远水救不了近火，国/家的确很强大，只要确定做一件事情便可以举全国之力去完成。但同样的也有相应的弊端，那就是体积过于臃肿，流程过于繁琐。 赵安对于这些都很清楚，所以他也告诉孙局长自己的其他准备…… 回到公司的赵安立刻开始着手安排。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已经达成了一致的腔调，那就是希望中/央能够组织立法。 在这种时候网络上又有一股新的声音出现，这种声音在探讨当法律还没有出台之前，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父母该怎么办？ 其实理想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只要允许学生家长们可以进学校进行检查、监督，便可以防止学校在食材方面偷工减料、为非作歹。 这在十年之后普遍存在于华夏各个学校的监督方式，但在今天依然是闻所未闻的存在。 也有很多家长指出了这个方案的不切实际。大家都是因为工作繁忙才让自己的孩子在学校之中就餐，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进去监督监督学校的餐饮情况。 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就在家里吃饭呢？既便宜又放心。 不过人民的智慧永远是无穷的，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家长们可以相互帮助，轮流派遣家长去学校进行监督。这样既可以保证食品的安全，又不会太耽误家长们的工作时间。 只不过这也是理想情况罢了。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些学校是否愿意接受家长们的监督。 第194章 模范 就在舆论僵持不下的状态下, 全国多所小学和幼儿园突然主动站出来发表声明：自己愿意公开所有食品的采购与制作流程，接受家长和社会的监督。 所谓的公开包括了食品招标、采购、运输的详细情况，同时食堂的烹饪流程也会进行公开。 只要家长愿意，可以全程监督食物的制作过程, 甚至社会媒体想要参与监督, 这些学校也会敞开校门。 这些学校往往都是经济发达地区的名校，都是家长们挤破头也想把孩子送进去的地方。 要么是费用昂贵的私立学校, 要么是教育资源丰富的公立名校。 按理说这件事它们并没有任何的瓜葛，但此时它们站出来, 给予了社会莫大的信心。起码还有那么学校经得起公开与监督。 但越是有这些学校的“光明磊落”, 对于那些还不愿意开放自己食堂的学校，家长们会更加怀疑其中是否有猫腻与黑幕。 一时之间，学校之间的三六九等更加明显了。同时学校内部之中也有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 在国家没有表态之前, 按理说这些学校也不应该忙着表态。万一这件事最后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它们这样的表态就是白白给自己添加了负担。毕竟“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 在哪儿都行得通。 天下熙熙, 皆为利来。只能说这背后有足够让他们心动的利益。 “赵先生, 这就是我们给以后食堂预留的地方, 到时候可以同时供给4000人用餐。” 瀚海小学的校长在前面带路, 双手在空中比划, 大有挥斥方遒、指点奖赏的感觉。他正在给赵安讲解整个学校都构建与规划。 同时周围有专门的摄影师一直在给二人拍照, 快门的声音连绵不断。 这瀚海小学校长专门从市场上聘请的摄影师，唯一的要求是一定要把他和赵安的正面拍清楚，到时候好用于学校的宣传。 “看得出贵校的确追求品质。虽然说学生们来学校上课是为了获得知识, 必须的生活条件还是得保证。” 赵安点了点头，配合对方的说辞，脸上依旧是商场模式专用微笑。 必须承认瀚海小学的确很土豪，校园内还有室内运动场、艺术大楼……作为京城知名的国际学校，瀚海小学的收费标准和它的教学质量一样高得夸张。 从某个角度而言，瀚海小学也是明星学校。作为许多外国领使子女就读的学校，它也拥有这一些特殊权利，比如课程的安排、上学的时间、校内监管制度都更加自由。 这些都是赵安选择与瀚海合作的原因，拥有足够大的自主权，又有一定的明星效应，才能够尽快试点校园食堂监督制度。 当然当赵安找上瀚海小学的时候，瀚海的校长也毫不犹豫答应了赵安的合作请求。 并不是因为校长看得多远，想做一些意义深远的事，仅仅是因为与食安合作能够让瀚海小学的名望再上一层楼。 虽然是传统名校，但瀚海每年也有招生的压力，尤其是那些外资公司高管、各国领事孩子都是瀚海学校的首要目标。 这些外国人可不会在乎钱的问题，他们关心的更多是学校所能够提供的物质条件。 尤其是这些外国人骨子中始终有一种优越感，认为华夏物质条件始终不够优秀，其中又以食品安全为主。 于是每年瀚海学校的食品问题都会成为重中之重，学生家长们自然希望全部使用进口食品。 但不说成本，光是运输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所以如何在华夏市场找一个能够得到他们信任的公司，变成了最主要的问题。 作为已经在国际上多次崭露头角的食安，在这些外国人心中，地位甚至还高于华粮集团。 过去两年，瀚海小学一直是向食安集团采购食品，甚至在宣传的时候也向各位学生的家长保证学校所用的食材全部通过食安认证。 只不过瀚海小学可以这么做，就代表着其他学校也能采取一样的方法，并没有额外的竞争力。 瀚海小学一直都希望能够和食安达成长期的合作协议，这次食安有意建立校园食品供应链这件事一传出，瀚海小学就主动联系食安，并且风风火火展开交流，在一个周内签订合同。 就算以后食安还会供应其他学校，那他们瀚海小学也能够占一个“第一所”、“第一批”的名号，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瀚海小学作为一所昂贵且高级的国际小学，它的情况也比较特殊。学校有专门招聘各国不同菜系的厨师负责烹饪，虽然只是一所小学，但每天提供的菜肴相当丰富，完全不逊色一些星级酒店。 这也就注定了瀚海小学只是通过食安进购原材料，整个食物的烹饪过程依然由学校自行负责。 食安能够保证原材料的安全与品质，至于烹饪环节安全的保证，依然是瀚海小学自行负责。 所以说赵安之所以找上瀚海小学合作更多是看中了他在宣传领域的能力。可以想象瀚海小学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宣传这件事情，足以让社会公众们发现学校的改变。 很快食安公司和知名贵族学校合作的事情就开始扩散，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瀚海小学在出力。他们反复强调自己与食安独一无二的合作模式，称之为打开了校园食品安全的新篇章。 不过赵安也知道，瀚海小学学生每一餐的预算都能够达50元左右，这是其他学校不能比拟的。所以他还需要设计一套能够适用于普通学校的供餐模式。 这一模式虽然有赵安亲自设计，但却是由赵母亲自操刀。 红秀公司作为作为蓉城目前最知名的企业之一，在蜀省的社交网可以说是遍布各行各业，同时赵母也是蜀省的全国代表，有很多政/治资源。 前几天，红秀公司突然宣布，为了回馈蜀省这些年来对于红秀公司的帮助，为了支持自己家乡的经济建设，红秀公司将通过一系列的项目改善农民、农村的生活条件。 作为一家食品公司，红秀自然是选择从食品产业方面开始下手。 名为《安心午餐》的计划正式启动！ 由跃华公司提供优质级别的食材，包括各种新鲜的蔬菜、通过质量检测的肉与蛋类，再由食安的子公司安运负责运输。整个过程全部有赵安他们家的企业进行负责。 接下来就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环节，红秀公司为几个学校赞助了现代化的厨房设备，包括了各种烹饪设备与监控装置，保证每一名烹饪厨师都能够在无菌的条件下，进入厨房，然后进行烹饪。 同时整个烹饪流程都会被记录仪记录下来，作为资料进行保存。可以说是从生产运输一直到烹饪环节，都在尽可能的限制人为操作带来的影响。 平心而论在食品领域，以现在的科技无法做到用机器来完全代替人力。但是通过严格的管理制度，可以把生产环节的每一个步骤进行规范化，从而保证最后食品的品质。 这件事赵母实在太熟悉了。 从当年贩卖“叶氏秘卤”开始，赵母就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如何将每一个环节的调料进行量化，加入多少的食材、烹饪的环节与时间…… 只要能够进行严格的规定便能够生产出符合市场需求的美食。红秀公司旗下如此多的餐饮品牌，早就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无论是相关的厨具设备、工作人员的培训、食材的储存……更是有一套详细的流程与标准。 当然学校食堂的标准和这些餐饮连锁店肯定有所出入，毕竟可动用成本不一样，学校食堂无法达到餐饮市场的标准。 食品的外观、口感乃至于食材的等级都有一定的下滑，但食品的安全标准依旧严苛。 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赵安所要想要建立的是一套可以推广于全国范围的校园餐饮体系，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条件便是成本足够低廉，农村、政府都能够承担。 因为这件事情，赵安还和赵母反复争论过几次。 赵母一开始的想法是自己作为本地的杰出企业家，回馈于家乡的建设，那就不应该吝啬于金钱。尤其是自己家乡下东村，完全可以投资几百万进行全面改造。 但赵安坚决不同意这一点，如果是在平常，赵母随便设定什么样的标准都无所谓，毕竟这是赵母自己的钱，拥有绝对的支配权。 在这个时间的点，赵安更多是为了探讨一种可以低成本运行的食品供给方案。 如果赵母依然按照市场餐饮的标准进行生产，那这样的模式注定没有办法推广。 赵母率领公司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对于整个餐饮的生产环节从头到尾进行反思、修改，哪一些环节可以省略降低成本，哪一些环节是为了监督而必须存在。 一共有八所小学和幼儿园都接受了赵母的捐助，两个月内这些学生们就吃上了新鲜的供给食品。 这和传统的校园餐出现了明显的区别，甚至与华夏传统的饮食文化都有明显的差别，一时之间人们对于红秀食品的校园餐模式议论纷纷。 第195章 推广 红秀公司虽然无条件的资助这些学校建立起了新型食堂, 但是它也有很多强硬的规定，比如基本上没有给学校厨师任何的发挥空间。 红秀公司每个月会定制出这个月的供餐菜单，详细到每一天的食材搭配、菜品选择，厨师们只能够根据菜单进行制。 所有的菜单都是经过专业营养师进行配置, 能够满足儿童所需要的营养。 当然这个菜单也会考虑季节变化、食材市场供应、受欢迎程度多个方面。一般情况下每天会提供四五个菜, 然后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择。同时也保证了汤、水果、牛奶、鸡蛋等佐餐的供应。 校园餐饮一个很大的问题便是，菜品难以保证口感与营养的稳定。红秀通过定制严格的菜单解决了这个问题, 每一道不同的菜对于食材、添加剂的用量都有明确的规定，比如说荤素的搭配、调味料的添加等。 这都是由红秀公司专业的研发部门制定, 保证了食品的美味度。 每天只有四五个菜的话, 食材的加工、烹饪都很简单，厨师对应的工作量会大幅度的减少。每天工作的固定与重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食品问题的发生。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所有的学校每天供应的食物都是固定的, 那么红秀公司就能进行统一的采购与调配，可以较大幅度的压低成本, 同时保证菜品的质量。 而且提前一个月制定下个月的菜单, 红秀公司也可以根据菜单提前与跃华公司进行沟通。 没错, 这些学校所有的食材都是由赵父的跃华公司进行提供。 虽然说食安公司旗下的产品价格要高出同等同类产品不少, 但事实上作为供货方的跃华公司手中也有大量的平价产品链。 只是因为这些产品往往不会走品牌路线, 所以说人们很少注意罢了。 自己老婆和儿子为了校园食品安全, 而有所表示。作为自认的一家之主, 赵父自然也不甘人后。只不过赵父的动静没有那么明显，继续给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当绿叶，提供可靠的食材。 虽然这些食材和通过格选生鲜购买的明星产品有明显差异, 主要体现在外观、大小等方面。 但是和学校以往购买的食品比起来，依然要明显的质量优势，毕竟都是同一块农田长出来，只是品相没那么好而已。 哪价格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也能够保证跃华不会因供货而亏本。 原因很简单，直接从农田运往学校，避免了经销商的利润。与此同时也基本隔绝了采购人员在中间的各种灰色收入。 回扣这个问题在世界各国都普遍存在，哪怕是食安公司内部也不可能完全杜绝这样的现象。 甚至赵安也承认“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但一切都要有一个最基本的底线，很明显安全就是食品的底线。 而且想要在这八所学校的食堂中工作，工作人员必须要经过红秀公司的培训以及考核，内容包括了基本的烹饪方法、营养学原理、食品安全知识等等。 而且这样的培训可不是一次完成终身受用，在通过考核之后，红秀公司也规定了每年后续培训。同时红秀公司也会派专门的人员在学校进行不定时的抽查，一旦有任何的纰漏，轻则被辞退，重则还要承担相应的赔偿。 这些原本无关紧要的岗位，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棘手，一个普普通通的食堂员工不可能有么高的到的觉悟，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过日子罢了。 赵母也很清楚这样的情况，她并没有用道德的大旗来推动这件事情，而是选择了提高这些岗位的收入。 除了学校给的基本工资外，红秀会提供一些额外的岗位补贴。这些岗位补贴虽然并不多，但也足够让相关的工作人员愿意遵守严苛的规章。 除了学校推行的重重困难外，红秀公司内部也不是一帆风顺。这些年来公司之中主动开除的员工，90%由于安全二字有关，食安、跃华也是如此。 所以在三家公司推动相关计划的过程之中，很少有员工主动愿意加入相关项目组。 很明显这些项目组并不是为了创造利润而设立，不可能会有高额的绩效分红，同时又会接受最为严苛的监督管理，大家避之不及，唯恐被选调进入这样的清水衙门。 对于这样的情况，赵安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这就是人的本性罢了。赵安从来没有要求自己的员工为了食安、为了大局奋不顾身，把一切寄希望于他人的道德水准本来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不过他也暗中把那一些主动申请者的名字给记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些员工才是未来食安能够走得更远的保障。 各种手段恩威并施，总算是保证了推动整个计划的工作人员，而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根据赵母的设想，她以后也会推出相关的行业资格考试。就算没有办法像食安质检标准一样成为整个行业的标杆，但也可以成为未来其他食品公司录用工作人员的考虑因素。 要知道“连锁餐饮女王”这个称号可不仅仅是指赵母的资产，也与她在整个食品行业的地位密不可分。 这样一来，整个校园餐饮的生产环节就完全被颠覆，在整个社会上都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一开始大家都在为红秀食品的一些列举动拍手叫好，毕竟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敢站出来的企业实在太少了。 而且红秀公司的公司承保模式的确为最近争论不休的问题给出了一个新的答案。 其实现在也有很多学校是把自己的食堂承包给外部公司，不过这些公司往往会和学校的领导一起上台下台，其中的各种门路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也导致了这些承保公司规模不大，专业度不高，工作人员更是没有任何的工作资质。 毕竟一家食堂往往几年就会更换，这些公司都没有动力去培训专业的工作人员，也难以将自己的业务范围进一步扩大。 他们哪里认识那么多校长，让他们承保更多的学校食堂。所以他们想的都是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攫取更多的利润。 但是如果能够出现专业的食品公司，十年甚至几十年都专业经营学校食堂。一方面可以通过规模优势，把成本尽可能压低，从而保证自己的利润率。另一方面也可以不断实现企业的可持续性发展与扩张。 这样就能够在学校餐饮领域实现市场化与专业化，然后再将监督的权力交给市场。 如果一家公司同时给多个学校提供用餐，那他必然也将面临着更严苛的监管。 更别说像现在，红秀已经把整个餐饮流程进行公布。大家都知道红秀与食安的关系，对此并不感觉意外。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始终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们开始疯狂的抨击红秀公司。认为红秀公司借助着扶持家乡的名义，其实是在利用政府的影响力，为自己扩张新的产业领域罢了。 其实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根据，毕竟赵母在推动这件事的时候，主动和蜀省内的教育部高官进行联合，并且邀请了其他的政/府部门，一起制定的相关的推广计划。 2009年的华夏，绝大部分的小学和幼儿园都是公立性质。按理说国家对于学校的餐饮依然有很强的控制权。事实上小学和幼儿园的规模一般都不会特别大，每个年级也就几百人罢了。 再加上国家人口众多的基本国情，导致了学校的数量特别多。相关部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对于每个学校的餐饮进行详细的检查，仅仅制定一个大体的规章制度罢了。 最后的结果便是政/府对于学校餐饮缺乏掌控力，只能够通过偶尔的抽查进行维持，这才导致了很多阳奉阴违情况的发生。 所以在红秀公司提出整个计划之后，相关部门毫不犹豫的联合起来，一起推动整个计划的部署。 也正是因为借助了政府的强制力，赵母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和八所学校签订相关的合约。否则就算红秀公司的实力再强大，想要同时与八所学校签订合约，按照相关规定的招标流程，起码也是半年以上的事了。 到那个时候，按照社会公众的记忆力，大家还记不记得学校餐饮问题都是个问题。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会喜欢发表一些与常人不一样的言论来获得大家的关注，尤其是在2009年，这个互联网快速发展的时代。 第一批网络红人以及网络公司已经出现在互联网的舞台上，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在互联网上获得别人的关注。 当然也有一些仇富、阴暗、狭隘的人，在他们的眼里无论有钱人做什么都是心怀不轨。 反正各种各样的声音聚在一起，他们都在旗帜鲜明的反对红秀。 除了论坛以外，这两年网络上又出现了很多可以方便大家发表意见的平台。比如说某个搜索引擎下的论坛，又比如说某个门户网站模仿国外blog推出的博客。各种言论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红秀公司的幕后布局》、《意指校园餐饮市场》、《揭穿良心企业家的真面目》…… 人类是一种很容易被舆论所影响的生物，尤其是当这些谣言真真假假难以区分的时候。 这些胡说八道的分析，的确是基于最近红秀公司一系列动作。竟然有相当大一部分被成功说服。 其实只要赵母愿意，公开一下整个公司的盈利情况，就可以把所有的流言蜚语全部打破。 然而谁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红秀公司没有任何的表态，仿佛就像承认了这种说法一样…… 第196章 开饭 蓉城的夏天其实并不算特别炎热, 但是空气湿度却不低，水汽在高温作用下化作绵绵的蒸汽将人死死缠住，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什么竹影摇曳，对月逃烦蜀都是奢望罢了, 迫于生计的人只能努力完成自己的工作, 起码赵安也不得不外出工作。 今天是几所学校第一天正式提供校园餐，同时也将对学生家长、社会公众开放参观,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其实这些年赵安已经很少亲自到生产一线去监督工作，毕竟他需要做的决策工作就已经足够多了, 只能偶尔进行突击式检查来知晓一线的生产情况。 但是今天, 赵安还是选择了亲自上阵，并不是为了向媒体宣传，而是为了真正了解学生们会有如何的反应。 为了这件事赵安前几天就专程从京城赶回蓉城,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赵安一家便已经起床, 然后开始各自整理。 很显然一家三口都有些紧张,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难得的情绪。 因为今天是正式营业的第一天, 会有媒体到学校进行采访、报道, 必然是未来几天的新闻头条。 一开始政府和学校的意见是, 提前把各种食材送往学校, 那今天的工作就会轻松许多, 也能够预留出更多的时间来制作校园餐，保障食品的安全问题。 但是赵安一开始就拒绝了这个建议，他想了解的是正常化后的运营情况, 而不是一个粉墨登场的假象，同时赵安也希望借助这个机会向全社会的人展示整个食材供应流程，这是他对于之前各种流言蜚语的回击。 在赵安一家的坚持之下，学校和有关部门也不得不同意这个方案，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各个媒体的记者之外，赵安还主动联系了专业的拍摄团队，目的就是为了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部记录下来。 当赵安一家走下楼，深吸一口有些炎热而又潮湿的空气，和早就安排好的拍摄工作人员打招呼。 摄影工作人员有专门的一辆车，便于今天的全程跟拍。 赵安今天亲自开车，但一路上大多都是赵父与赵母在与拍摄人员进行交流。 到达食品仓库之后，赵父主动上前与工作人员打招呼，他询问着食材的准备情况，说道： “食材都没问题吧？这可是给咱们家娃吃的东西，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老板你放心，我们泸天食品仓库这么多年来有出过一次食品问题吗？我来带你们看一看提前准备好的食材。” 说完之后工人便带着赵父以及拍摄工作人员前往正在装车的食材面前，然后对食材的情况进行了基本的介绍。 “这些都是评价为良的食材，虽然比不上市面上销售的优质食材，但也仅仅是在外观上有所区别而已。我们跃华的产品，哪怕是良，在市场上那也是打遍无敌手。” 这名工人说的话并没有夸张，他在介绍食材的同时，把两种不同级别的土豆当时递给拍摄人员看，除了个头大小以及规整程度并没其他的不同，完全不存在发芽、发霉的情况。 赵父笑着骂了一句： “哪有像你这样的人，还给别人介绍一下我们食材的区别。”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赵父脸上骄傲的表情，代表着他对于自家食材的绝对信任。哪怕是“良”级别的食材，也不用担心别人挑出毛病。 看见赵父没有阻止，摄影团队的人也大致猜到了赵父的想法，在食材装车的过程之中，麻烦仓库工作人员拿出不同等级的食材进行拍摄，介绍相关的情况，当然也不忘对于整个操作流程进行一个介绍。 因为今天校园的食品供给单早就已经确定，所以跃华仓库提前准备了食材，也没有挑选或讲价的情况，整个流程有条不紊，效率相当之高。 还不到七点半，所有的食材都已经装好，一共有两辆小货车，分别负责运送四所学校的食材。 于是赵安一家以及摄像团队便跟着货车一同前往目的地。 每个学校所需要的食材分量早就已经确定，分门别类的堆放，到达每个学校之后，直接把货物运到食堂交接后便离开。 当然在交接的过程之中也有一系列的检查，包括核对食材的数量、品质等等。 不过每个环节耽误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不到九点赵安他们便来到了第四个学校，也就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赵父和赵母同时从车上走了下来，与跃华与学校食堂的员工一同完成了食材的交接，然后二人便直接往食堂走去。 学校和相关部门的领导，此时已经在食堂之中等待，见面之后自然是一番寒暄，伴随着周围不间断的快门声。 所有人都想进入后厨一探究竟，只不过根据红秀公司的相关标准，只有专业的人员穿戴规定的服装并且经过消毒之后才能进入后厨。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赵母以外都没有通过相关的资格考试，全部被这一要求拦了下来。 毕竟当年赵母为了开餐厅，各种相关的资格考试都参加并且通过，而红秀公司这些资格考试，赵母也是第一个响应并且参加。 如果不是赵安一家人地位特殊，某些领导、记者的表情恐怕早就变了。但现在只能称赞标准严格，有利于食品安全。 但是摄像团队又必须要记录相关的拍摄情况，于是便由赵母和食堂的男性员工对摄像机进行消毒之后，进入后厨进行拍摄。 还好后厨是半开放式，通过的玻璃隔离了后厨与前台，众人在前台也能隐隐约约看到后厨的情况。 此时的后厨已经摆满了各种大型的厨房设备，就以最简单的洗菜池而言，也替换为金属水池，因为金属更容易清洗，避免污渍的残留以及细菌的滋生。 两名专门负责洗菜的工作人员，此时正在洗菜池前忙碌着。 通过削皮刀将土豆快速去皮，然后再转移到清水池里进行冲洗，一个个米黄色的土豆很快便将菜盆装满，堆成一座小山。 在洗菜工人开始处理其他的食材的时候，另外的员工则直接端着盆子来到案板面前，开始对土豆进行切割。 就这样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步骤，整个后厨如同流水线一般进行操作，每个员工都有自己的任务，而且十分熟悉。 这就是分工以专业培训的作用，虽然这样的工作会有一些无聊，但是在工作总量以及工作人数说没有变化的情况下，能够极大地减少工作时长。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所有食材都已经处理完毕。在短暂的休息之后，整个后厨并进入了烹饪的环节。 其实烹饪这件事情对于华夏餐饮而言的确很麻烦，尤其是川菜系。 因为川菜系很注重食材的加工，同时烹饪方式也重油重盐，虽然这能够带来味觉的极大享受。 不能否认从现代营养学、烹饪学的观点而言，无论是烹饪的难度，还是柴米油盐的含量，这样的菜是并不适合于学校食堂。 但是食堂菜又必须让孩子们喜欢吃，如果孩子们在学校不能够得到足够的能量补充，对身体和学习的负面影响都很大。 所以赵母在当初设计菜式的时候，尽可能在保留川菜系口感的同时，保证营养的均衡。 这一目标往往是通过菜品的搭配得以实现。 每一天的食谱之中，基本上有一个川菜风味的菜品，比如今天便是莲白回锅肉。 已经切好的莲白与回锅肉分别装在大型铁盘之中，周围还摆放着各种铁碗，里面装着各种不同的调味料。 无论是主要食材还是调味料都已经经过了事先的称量，就以盐分而言，既要迎合学生们的口感，又要避免盐分的过量摄入。 这些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与测试，一旦形成详细的菜谱，制作的流程就会很简单。 炒菜的制作，往往由一个食堂之中厨艺最好的厨师负责，哪怕在校园食堂也是如此。 这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厨师，一开始他对于剥夺自己的创作权很不满意，但是经过系统的培训之后，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未来也可以吃上同样的校园餐，他又心甘情愿。 整个灶台是由红秀公司开发的可控中餐灶台，可以轻松的调节温度，再加上所有食材的添加顺序也已经固定，厨师只要负责翻炒便足够。 可别小看这个步骤，翻炒本来就是一门技术活，如何才能让食材受热均匀、如何快速翻炒避免食材口感下降、如何将调味料均匀的洒在食物之上都靠翻炒完成。 除了炒菜之外，其他的厨房设备也没有闲下来。 每天会提供两个荤菜，而今天另外一个荤菜便是土豆红烧肉。 作为一个炖菜，土豆烧肉的操作流程会简单很多，更注重的是温度与时间的把握，而这恰好是现代餐饮的强势所在。 按照既定顺序将食材与调味料放入炖锅，设定好时间，然后再安排专业的厨师按时进行搅拌，便可以安心等待这土豆红烧肉的出锅。 还有今天的黄瓜蛋花汤、清炒凤尾、凉拌折耳根都是巴蜀的家常菜。 赵母今天只是负责监督，她全程就站在一旁观看，同时按照摄像团队的要求，对整个烹饪流程进行解释。 很快全部的菜品正式出锅，被装在大型的铁桶、铁盘之中，准备登台。 当然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那就是对所有的菜品留样保存，以防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五，距离学校的开饭时间仅有十五分钟。 第197章 试吃 莲白回锅肉、土豆红烧肉、清炒凤尾、凉拌折耳根，四个菜整齐的摆放在餐盘之中, 还有粒粒分明、颗颗饱满的白米饭, 以及热腾腾的黄瓜蛋花汤。 白黄红绿紫的搭配, 起码从“色”这角度而言, 这份校园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及格线。 赵父赵母和学校、政/府的领导, 一人拿了一个铁质餐盘，然后来到食堂窗口面前打菜。 食堂员工戴着口罩、手套, 然后用定量的勺子给所有人打了一份成人版的校园餐。 然后每个人端着餐盘来到一旁的餐桌坐下, 政/府的官员夸奖说道： “这饭菜看起来很诱人, 比我们食堂做的还好。” 这句话是否过谦没人知道, 毕竟相关部门的食堂可是名声在外。但赵母还是立刻附和了一句： “那也是国家给予的补助呀！” 作为政/府的合作项目, 每一名学生每天大概都能获得两块钱左右的餐饮补助，可不要小瞧这两块钱，如果完全按照成本进行计算，已经等同于餐盘中的两个素菜再加上汤菜了。 而这已经是赵母能够争取到的最好条件，这个仅仅针对于幼儿园和小学校园餐饮补助的项目, 被称之为《校园营养餐补助计划》。 赵母从来没有想过需要通过这个项目赚钱, 但是作为一个企业家, 她也必须要对自己的员工和企业负责, 在成本的限制下只能够申请国家的援助。 由蓉城政/府向中央申请，最后获批的地方试点工程。如果实施效果好, 并且对地方财政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那以后很可能面向全国进行推广。 赵安在背后也和很多负责人交流过，才最终得以确定。毕竟这可都是国家的钱。 “好了, 那我们就开始吃吧。” 政/府的官员脸上满是笑容，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要负责人，这绝对是他未来升迁履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这些学校领导而言也是如此。 大家毫不犹豫拿起钢筷子伸向餐盘，第一选择往往都是莲白回锅肉，毕竟这是经典川菜。 所实话这份莲白回锅肉在很多人眼中并不算出色，它还是有很多大锅菜的缺点，比如食材不够精致，味道普通不够刺激，更别说完全没有摆盘、装饰。 但是考虑到它只是一份校园餐，想到它的成本价格，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八元钱，一顿午餐的所有费用。 虽然其中大部分的费用依然要有学生家庭自行承担，但这些年华夏农民的收入普遍增加，说实话这样的价格并不算特别高昂。 再加上如果家庭实在困难的学生，还可以向国家申请额外的助学补贴，这个级别的校园餐绝对可以进行大范围的推广。 一连吃了几口菜，通过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对这校园餐的满意之后，相关部门的领导才开口说道： “肖校长啊，以后你每天都要身先士卒，先为学生们的校园餐把关啊！” 肖校长自然是立刻拍着胸口承诺，说道： “那是肯定的。这校园餐的味道比我媳妇儿做饭还好吃，我以后肯定每顿都在学校吃午饭，餐餐不落。” “那你可得少吃点，别一个人就把食堂给吃穷了。” 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愉悦，相互打趣，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摄像机一样，然而这中间到底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把话题抛给赵父赵母，一张简单的校园餐桌上竟然吃出了几分隆重盛大的感觉。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相关领导人提及的要求—— 以后每天，校园餐的直接负责人以及学校校长，都要率先试吃校园餐，而且是吃饭场所就在食堂之中，和学生一样使用餐盘，全程公开。 这个主意其实是计嘉树给赵母提的建议。 前段时间计嘉树，正好在为一部宫廷电影配乐，为了了解那一段宫廷内动，计嘉树自然是通读原著，其中有一个桥段便是皇上吃饭之前都会有太监负责试吃。 而这名太监的工作便是负责御膳房的大小事务。作为第一个试吃者，他诶季安有十足的动力去保证食品的安全。毕竟如果食品真的有毒，那他绝对是第一个死的人。 所以在计嘉树的建议之下，赵母和相关部门的领导进行协商，最后敲定学校校长每天都要进行试吃的规定，这也算是对公众的一个交代。 只要校长不想自己食物中毒，或者长期摄入劣质食物患上慢性病，那他就一定会尽心尽力保证校园餐的安全。 看着自己的父母在一旁应酬，赵安并没有主动参与。 这几年他自己感觉到自己经常成为媒体的焦点，已经有些干扰他的私生活，所以他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他跟随赵父赵母一同参加运营仪式，只是为了更加清楚地了解整个流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所以除了必要交流，赵安今天尽量的保持低调。所有的拍照与采访，他都默默地站在人群的最边缘，避免自己成为焦点。 此时的赵安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然后安静品尝着今天的校园餐，一口口将餐盘之中的事务全部吃完，虽然说不上光盘如新，也绝对没有任何的浪费。 12点钟终于到了，下课铃声敲响没一会儿，数不清的萝卜头就从外面涌入食堂。 孩子们也知道今天是校园餐第一天供应，所以特别兴奋，对于午饭期待了一整个上午，尤其是回锅肉和红烧肉，都是孩子们的心头好。 整个食堂瞬间沸腾如同闹市一般，叽叽喳喳全部是孩子们的声音。 孩子们可不认识还在食堂内的领导，而且赵母也嘱咐过相关负责人不要搞形式主义，什么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然后拍照说话，到时候饭都凉了。 在场那么多领导、记者，无论今天之前是否明白校园餐的意义所在，但此时看着孩子们端着餐盘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都有了几分明悟，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 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这件事情付出了努力。 今天的启动仪式也算告了一个段落，赵父赵母把领导们送走，还有很多相关的事情需要进一步的讨论。 如果这件事在社会上的反应不错，那相关部门的领导就要抓紧时间上报，毕竟时间不等人，能够早一天在全国推动校园餐的建设那也是好事。 而赵安并没有忙着离去，他和自己随行的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校园的反馈调查。 比如说学生们对于今天食物口感、分量的满意程度，吃饭的时候饭菜有没有变凉、后台工作人员的反馈意见…… 赵安亲自负责这件事，便是为了获得更加真实的信息反馈。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粉饰太平的人，如果有任何不足的地方，还可以进行及时的改进。 虽然这几年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但是心中的焦虑从来没有变少，一个人位置越高，所能够看到的社会疮痍也越多。 此时看着小学生认真吃饭的场景，赵安心中难免会有一些触动。 有人把小孩子比喻成小太阳，真的十分形象。因为小孩子身上始终有一种暖洋洋的力量，能够温暖人心，就如同阳光一样。 看着这些孩子的笑脸，赵安觉得自己这一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和小孩子们进行交流的赵安，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其实小孩子不就是以前的计嘉树吗？ 一想到计嘉树，赵安内心又是一片柔软。 赵安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把计嘉树也带到学校来看一看。赵安十分确信计嘉树会很喜欢这些小孩子，然后和他们打成一片。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安又忍不住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一幕，正好被周围还没有离开的记者拍了下来。 大部分的记者都拍领导去了，毕竟这些内容是一定能够上报、上电视。 但是也有一些记者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他们想要得到更加爆炸的新闻，很明显赵安便是他们最佳的目标。 所以也有不少记者选择留下来拍摄赵安，赵安也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但是随着几天后相关报道的出现，赵安发现自己对于这个疯狂的世界根本不了解。 其实为了配合整个校园餐饮计划的推动，赵安一直有在利用舆论的力量。 包括之前网友们对于红秀公司的抨击也是赵安，其实当时赵安完全有能力控制相关的讨论，甚至直接澄清事实、扭转局面。 但是赵安在和自己的母亲商量之后选择了保持沉默。虽然“恨”这种情绪难以持久，但是就爆发力而言绝对最为强大的一种。 赵安当时需要的就是社会对于校园餐饮事件的持续关注，所以他选择了让舆论进一步发酵，然后等待一个最佳的时间点进行反击。 很明显今天所有的报道材料都是赵安心目中最佳的反击武器，所以除了允许大量的媒体到现场进行报道、采访之外，赵安还主动联系了随性的拍摄团队，进行全面的拍摄记录。 在校园餐正式推出的第二天，各种消息铺天盖地。 拿起一份报纸可以看到报纸的头版是赵母一行人就餐的照片；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放的正是相关部门领导人的豪言壮语；而登陆网络论坛则是各种图片，包括校园餐、食品运输、运货车等等。 这些照片除了来自于各种网络媒体的拍摄，更多还是来源于食安公司主动上传到网络上的视频《校园的一餐》。 第198章 等待 《校园的一餐》 这是食安公司最近在网上公布的一部视频，时长大概在三个小时左右。它详细记录了红叶食品校园餐背后的故事。从一开始的灵感的诞生, 到项目的策划, 再到最后的实施。 此时正是社会大众最感兴趣的时刻, 有官方表态的赞扬, 自然也会有人批评这一切不过又是一个“面子工程”, 一时舆论又是褒贬不一。 在各种媒体铺天盖比报告相关内容的时候，谁能想象当事人亲自站出来说话, 并且公布如此详细的视频呢？ 有人抱着好奇, 有人抱着怀疑, 有人甚至还没有观看就已经抱着批评的态度, 但是他们都选择了按下播放键, 想看看赵安一家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但是当他们真正花几个小时把所有的内容全部看完后，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被这背后的辛苦震撼到难以言语。 对于农村家庭收入的估算、对于每一餐成本的规划、校园专用厨具的设计、相关工作人员的培训过程…… 每一个环节红秀公司都在尽可能降低成本，带来更好的校园餐。跃华和食安也频频出现在食品之中，校园餐最后的成型, 离不开任何一家公司。 所有的过程都是那样的真实,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看似简单的举动背后, 是无数的工作人员在默默努力与付出。 再加上专业的摄像团队、平铺直叙的叙事、事无巨细的描述, 以及不断的努力与小小的壮志，让《校园的一餐》成为这几天网络上最热门的话题。 同时他们也看见了红秀公司为了压缩成本做了多少努力, 那些质疑红袖公司想借此机会赚钱的声音全部突然消失。 哪怕还有一些心怀不轨者叫嚣说这一切都是食安、红秀的自导自演，但是在绝对的事实面前再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而真正让人动容的是，在视频的最后, 通过字幕的方式说道： 我们只是在尝试，尝试着给孩子们带来一顿放心的校园餐。 整个视频在全国范围内再次掀起了热论的高潮，甚至连华夏新闻对此都进行了报道，而且还是以赞扬的态度对校园餐作出了评价。 至此赵安一直以来的努力总算是成功了一大半，目前推广的企业承包校园餐模式已经得到了上层的认可，具备了推广的可行性。 这些年来赵安家在食品行业积累了堪称庞大的社会关系，遍布全国各地、各个行业，尤其是食品行业的合作伙伴更是不计其数。 赵安早就和这些食品公司有过私下的沟通，如果“校园餐计划”能够得到国家的首肯，那这些食品公司也在各自的家乡进行试点推广。 显然时机已经成熟。 很快全国便有十多个省份城市陆续展开了类似的企业政府合作项目，致力于改善幼儿园与小学学生的就餐条件。 虽然各地补助、传统菜式、饮食习惯、经济情况各个方面都有所不同，但基本都参照了红秀公司的承包、监督模式，他们只是在整个环节之中发挥各自的优势。 比如说有一些专门负责食材销售的公司，他们便会自行承担食材的提供，然后向红秀公司购买相应的厨房设备，并且安排相关的工作人员接受培训；有的连锁餐饮公司则自行设计菜单，或者改良就餐流程与方式，同时选择通过跃华进购食材…… 虽然细节上各有差别，但总体而言整个校园餐都有着严格的管理标准，大家都没有把“校园餐”视为一种主要盈利手段。 尤其是像学校校长必须得提前亲自就餐等类似的监管规定在各地全面推行，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 到2009年年底的时候，全国一共出现了300多所被称之为“食安模式”的试点学校。从试点开始到现在，这些学校没有出现任何有关于食安全品的问题，同时也没有对学生家庭造成额外的负担负担。 虽然“校园餐”关注度逐渐降温，但是这种由专业公司承包一体化，并且严格规定质量、坚持、公开标准的经营方式逐渐深入人心。 现在很多家长在考虑学校的时候，都会询问学校的就餐问题是否符合“食安模式”。 然而绝大部分学校都只能苦逼兮兮地说： “现在相关的标准流程还没有完全公布，如果有相关公司成立的话，我们学校一定会立刻推进食堂业务的整改。” 虽然校园餐公益公司成为了当下的热点，但是想要能够从中盈利，自身企业的规模一定要足够大，才能够压缩相应的成本。 这就校园餐这个概念虽然比较火热，但却是一个准入门槛较高的行业。 其实只要赵安愿意，完全可以进一步的推广校园餐。但是赵安再一次选择了按兵不动，因为明年3月份就要召开全国代表大会。 根据孙局长（现在已经改成为孙部长）对赵安透露的消息，相关的法律草案已经完成，而且得到了高度评价，就等着明年开会提交进行审议。 作为食品行业的佼佼者，赵安也以专家的身份参加了相关的草案讨论会议，并且提出了很多意见。 对于草案的的投票与公布，赵安很有信心，所以赵安准备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进行推动。 毕竟这几个月无论是社会还是家长，对校园餐的安全问题都十分在意，基本上没有学校敢顶风作浪，暂时也没有紧迫到必须要在一两个月之中全面推动校园餐的部署。 然而谁知道就在这样的等待之中，无所事事的网友们把之前有关的视频翻出来，反反复复的观看，他们最近的乐趣就是在视频之中去寻找赵安。 之前已经说过赵安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公众人物，然而有的人天生就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赵安一直认为这句话是形容计嘉树的，但事实上他也是这样闪闪发光的人物，否则上辈子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粉丝疯狂的喜欢他。 如果说几年前的赵安在社会公众的眼中是一个敢于挑战一切的勇者，那么这两年逐渐收敛的赵安，在旁人眼中少了几分运筹帷幄，多了几分神秘，就像是勇者已经建立王国、登上王座。 殊不知正是这种神秘感更能挑动他人的好奇心。 人类总喜欢造神运动，当发现某个人的某个优点之后，便会极尽全力去寻找和放大这个人身上其他的优点。 这就是他们目前对于赵安的态度，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收集赵安的相关信息，对于赵安的颜值尤为崇拜。 偏偏赵安这几年很少在公众面前出现，所以他们才会在之前的视频《校园的一餐》之中去寻找赵安的身影。 这样戏剧性的变化完全超出了赵安的预期，最近一段时间各个网站与论坛上都有关于他的帖子。 《现实生活中的完美总裁》、《一个本应该去征服演艺圈的男人》、《赵安写真全集》…… 这些帖子的内容都还算比较正常，毕竟对于外貌的崇拜自古有之，赵安对此也不意外。 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讨论帖子的内容越来越过分，恰好2009年又是互联网最为开放的一年，什么东西你都能在网上找到，而且还不用担心被删除。 《如何征服赵安》、《霸道总裁爱上我》、《对于赵安身材某个部位的讨论》…… 有一些帖子赵安自己看着都觉得难以直视，还真的无法想象这些网友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 一时之间赵安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娱乐圈的各个明星，然而唯一一个能够与赵安在热度上进行抗衡的明星，此时坐在电脑面前对着电脑屏幕哈哈大笑，然后还不停地高呼： “安安，你快点来看这个帖子，太搞笑了。” 好不容易两个人最近都比较清闲，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享受阔别已久的二人世界，赵安甚至规划好了一个出国旅游。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 计嘉树突然宅性大发，说他前段时间工作太辛苦了，哪里都不想去，今天就想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一天玩电脑和游戏。 对于计嘉树这些小小的放纵与慵懒，赵安自然是乐见其成，他一直担心娱乐圈的工作压力太大。然而谁知道这却是赵安噩梦的开端。 计嘉树在网上冲浪，自然看到了各种有关于赵安的帖子。 说赵安是计嘉树的头号粉丝，计嘉树又何尝不是赵安的第一号拥簇者呢？ 然而计嘉树本来怀揣着崇拜的情绪点进这些帖子，到最后却看着电脑捧腹大笑。 以前也有很多粉丝写关于他的帖子，计嘉树看了之后羞愧不已。但是此时角色发生变化之后，计嘉树觉得这些内容竟然无比的有趣。 作为深爱着彼此的伴侣，当然要和对方分享自己最快乐的事情，所以计嘉树一直在试图让赵安和他一起看帖子。 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赵安被计嘉树骗得过来，然后坐在电脑屏幕面前待了不到五分钟，赵安觉得自己浑身难受，最后借着做饭的理由逃离了现场。 此时听着计嘉树不断呼喊他的名字，赵安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接下来的几天他到底要怎么面对计嘉树啊？ 赵安已经在思考通过私人关系要求相关互联网站的所有人帮助他删除帖子。 但是一想到这么做，网上这些内容就会在那些企业家之间相互传播，赵安就感觉自己的人生暗淡无望。 这种时候赵安才明白什么叫做举世皆敌，无疑无助。他长叹一口气，专心处理手中的鱼肉，谁让计嘉树今天说他想吃水煮鱼呢？ 现在就看能不能用自己的厨艺把计嘉树的嘴给堵上，为此赵安发挥了自己百分之两百的厨艺水平…… 第199章 介绍 2010年3月22日，一年之春, 草长莺飞, 正好是春耕的季节。 十年前的华夏, 大部分的土地还依赖于人工耕种。 把牛轭套在牛颈之上, 身后拖着犁铧。农汉手里持着赶牛竿, 吆喝、指引着水牛在农田里来来回回，。 这是一年之中农活最忙碌的时候, 倒春寒还没有结束, 稀稀疏疏的风刀子割在人身上。哪怕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也无法让农汉拥有真正的钢筋铁骨, 走在田野之中依然会寒冷难耐, 更别说水稻种植者还得踏入水田之中, 寒意更是瘆人。 再辛苦又能怎样？春耕讲究的就是时间，一步慢则步步慢。只要多种一亩田，年底家中就能多吃一口饭。 几千年的食不果腹，让农民不得不加抓紧一切耕种的时间，那种迫切与担忧, 只有身为农民才能够明白。 还好, 这些年华夏的经济实力一直处于腾飞阶段, 现代机械化的设备已经广泛运用于平原上那些可以集中种植的农田之中。 以往一头牛一天能犁2、3亩地, 而且工作几天还得让牛好好休息一番，毕竟牛就是农户家中的顶梁柱。而一般的机械设备就足以将耕种效率提高十倍, 而大型器械能再翻上一番。 当然，现代化器械也不便宜，也只有那些集中经营、联合耕种的种植基地才能购置大型机械。 但是华夏山多、人多, 为了养活十多亿人口，不能浪费任何一片土地，这也就导致在山林地带、偏僻地域，依然有大量的小型农户存在。 他们每人名下也就几亩地，一年收入可能也就几千元，大部分小型农户家中甚至连水牛都买不起，可能一个村就一头，大家都当宝贝供着。更别说现代化设备了。 但是这两年政策好了很多，在有关部门的推动下，以跃华、食安以及各地食品公司为首的企业都在提供农业耕种设备免费租借的服务。 提前两个月，向公司进行设备租借申请，然后公司就会按时提供农耕设备，帮助春耕。 经过一整个冬天修养的土地，被犁铧翻起，坚硬的土地变得松软透气，纵横的沟壑阡陌纵横。 最后再用播种机将种子或者秧苗插入土地之中，每个农民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这一幕在巨大的LED屏幕上播放，这是最近几年国家取得的成果之一，不是空荡广泛的数据，而是切实便民之举。 此时正是全国大会，各位代表看着这会前的宣传片，对于这大会的基调也有了预期——继续促进国民生活水平的切实提高。 这几年国家GDP的速度的确放缓了一些，但毕竟08年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爆发，华夏的主动放缓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国家才准备继续推动经济结构的改革。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全国代表大会中审议、通过了很多有关于民生问题的议题与草案，可以想象等全部内容公布之后，会对国家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民生分会场。 “接下来，我们来介绍有关《校园供餐法（草案）》的情况。该法律草案由企业代表赵安、赵跃进、刘强等人，以及质检总局、农业局、卫生局等多个部门联合提议，并且经由相关专家起草讨论。相关内容参见第17号文件，现在有请赵安同志为我们进行一个简短的解释。” 为了让全国代表对于法案有一个比较直观、清楚的了解，往往会在各个分会场对不同草案进行解释、介绍。 虽然这些分会场并不像正式会议那样严肃，目的就是为了充分吸取民间意见，各位代表可以随时发表、提出意见 但对草案进行解释、介绍这种事情，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相关部门主持进行，再不济也是由最最顶尖的法学专家进行介绍，只有这样才足够权威。 谁能想到这次竟然会让一名企业家来解释法案呢？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赵安，这名身家难以估算而且永远处于风口浪尖的明星企业家。 赵安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向来以微笑待人的赵安，此时脸上却满是严肃，并非为了树立威严，而是他认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值得他用最认真的态度去完成。 一开始赵安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来做这件如此严肃、慎重的事情，他的期待不过是自己能够作为一名全国代表，坐在台下投出自己的一票，然后亲自见证法案的通过。 但是谁知道他能还能拥有这样的机会，亲自介绍《校园供餐法》呢？ 前段时间全国上下都在筹备大会，徐委恰好负责农业、食品等相关领域的分会场，毕竟一直都是他分管这些工作。 当他审阅会议流程的时候，自然注意到了《校园供餐法》。 这部法当初还引发了很多讨论，有很多领导和专家认为就“校园餐”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没必要专门立法，出台了相关的文件便够了，何必这么麻烦。 就是赵安这小子，以代表的身份给他们这些老家伙写了意见书。 这件事徐委记得很清楚。因为赵安这小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求他帮忙，害怕他不肯答应，还专门找宋桥教授来给他说情。 自己的老友脾气多古怪啊，求他办事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答应过谁。徐委还经常打趣宋桥教授：你的面子可比我还大啊。 然而宋桥教授偏偏对于赵安格外优待，一直是外界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赵安所求何好事，徐委觉得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赵安的请求便是希望徐委他们能看一看他递交的意见书。 在先行意见书后，徐委在内部会议上亲自把意见术递给几人。 大家都是同级，自然不可能拂了徐委的面子。在读完意见书后，再无一人反对“校园餐”立法的事情。 直到现在，徐委都记得意见书中那一段话： “民以食为天，食品之事无一可小。国因少年而强，少年成长国家之责。孩子们的食品问题自然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如果这种时候法律不能用来保护孩子们的健康，那什么时候需要法律呢？” 相比赵安之前的各种理性分析，这些话明显有些急躁，并不像是一个传奇商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但包括徐委在内的所有领导对于赵安有些冒失的语言却十分欣赏，因为他们看到是一个有责任、有冲劲的企业家。 在他们的默认之下，《校园供餐法》再没有任何的阻力，一路以最高规格进行筹备。 前几天徐委看到最后解释《校园供餐法》人选的时候，毫不犹豫钦点了赵安的名字。 这些年赵安为国内食品领域付出太多，虽然赵安并没有奢望从中获得什么回报，但不能因为赵安不求回报，而忽略赵安的付出。 让赵安担当草案的解释者，也就是国家对赵安的肯定。 在《草案》完成之后，赵安又像一样保持了沉默低调，很明显他并不打算炫耀自己的付出。 所以当赵安街接到相关部门的电话，通知他今天介绍《草案》的时候，赵安也很意外。 不过在得知这件事是由徐委钦点之后，赵安立刻向徐委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并且坦然接下任务。 目光再回到全国大会的民生分会场，赵安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向讲台走去。 赵安平时大多时候穿衣都是正装，受上辈子经历的影响，赵安一般都会选择一些时尚、流行的元素，比如鲜艳的配色、精致的领带或者别致的袖扣。 今天赵安的西装抛弃了一切的装饰，最为朴素的黑白配色与海蓝色的领带。 从座位到讲台，只有寥寥数十步，但每一步都踏在赵安的心中。这一瞬间除了自己的步伐声与心跳声，赵安几乎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上辈子的自己无疑壮志未酬，那这辈子的自己又是否合格呢？ 一开始只是为了改善家里的条件，为了逃避所谓“高雅”，而选择让自己家走上了餐饮这条道路。 一边前进一边发现原来自己父母身上有那么多与食品无法割舍的牵连，原来食物才是人民的根本。 从连锁餐饮的创立，到农产品收购制度；从食品安全标准，到品质餐饮连锁；从大豆战争，到《校园供餐法》…… 自己有没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能够让华夏的食品市场更加繁荣安全。 今天的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站在讲台之上？ 在外人看来赵安一直是个强大而自信的人，但事实上在赵安内心的深处一直隐藏着某些不安，那种不安是曾经对于自己出生的自卑，是对于自己上一辈子失败的懊恼。 在今天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场合，那些深埋心底的情绪全部逃了出来，在赵安大脑之中狂舞、咆哮。 但这一段路只有十余米，赵安还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高台上，以一种俯视的态度看这众人，突如其来的神昏目眩。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严肃与庄重，看得出大家对于自己的期待。但越是这样赵安越是紧张。 在茫茫的人群之中，赵安突然看见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他太熟悉了，这双眸子的主人已经陪着他走过了20多个年头。 眼眸之中的情绪从来没有任何的改变，信赖与崇拜，以及抑制不住的爱。 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无论自己走向何方，他都会陪着自己不是吗？ 这一份领悟让赵安突然充满了自信，哪怕过去有遗憾，哪怕未来更艰难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安把马上就要从口袋之中取出的发言稿又塞了回去，他用一种淡然的声音讲述起《校园供餐法》背后的故事…… 第200章 食神（上） “华夏最英俊的厨师” 这是最近几天网络上特别热门的一个话题, 起源于一个网络红人“筷筷筷子”发布的一条视频微博。 一名头戴白色厨师帽的男子熟稔地处理着食材, 各种昂贵的食材在他手中快速变形，然后变成一道道美丽的食物, 再配上优雅的摆盘的确让人感觉到美食的诱惑力。 如果只是一部单纯秀厨艺的视频，那这个tag也不会突然爆火, 更重要的是这名厨师长得也很帅。 厨艺顶尖的厨师年年有, 但是长得好看的厨师可不常见。 本身就有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收身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特别英挺。因为身高的原因, 所以他的手指也格外的修长，握着西式的长窄菜刀，自然有一种凛冽的气息。 再加上他是一名白种人，五官格外的深邃, 做菜的过程之中紧紧盯着手中的食材, 让人感觉自己反复就是他手中的食材, 动弹不得。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无数网友疯狂高呼：太帅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睥睨天下的气质吗？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头, 当菜品完成, 厨师端着餐盘微笑走向尽头，并且用雄鸡语对着镜头温柔一笑, 说道“请享用”的时候，观看视频的观众们都沸腾了。 这种认真与温柔的反差也太萌了吧！ 人类对于帅哥总是格外的青睐，所以关于这名厨司的食品很快就占据了各个网络平台的头版头条。 随后这名博主又介绍了这名厨师的一些基本信息，今年只有28岁, 却已经是一家雄鸡国知名三星米其林餐厅的主厨，可以说是天纵英才。 “筷筷筷子”是一名知名的美食家，而且是个人运营，没有任何的资本介入。经常会去一些知名的餐厅打卡，然后进行评测，一直以犀利的点评为亮点，从来没有嘴下留情这个说法。 而且从“筷筷筷子”平时的言论看得出，看得出她的家境十分优渥，也不用担心她被资本收买，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聚集了十多万的粉丝，也算是网红界的一股清流。 所以能看到“筷筷筷子”如此高度赞扬一个厨师，这些一直很信任他的粉丝，立刻表现出了对于这名厨师的赞美。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食神吧，未必也长得的太好看了。真想给他生猴子。” “我只想大声说我可以。” “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餐饮领域居然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该死，是心动的感觉。” 但网络从来都是争论不断之地，有人在吹捧这名厨师自然也会有人贬低。 “呵呵，这就是你们对于长得好看的标准吗？他就可以称之为实现吗？你们真的是让我笑掉大牙。” “楼上的人不要这么阴阳怪气，你现实中肯定就是个loser，在网上自己找存在感。你难道还能够找到与这名大厨跟英俊的人吗？别人可是米其林的三星主厨，那可是站在食品行业巅峰的人。” “一个米其林三星主厨就能够被称之为巅峰？你们对于食品界真的是太无知了吧。” 这个时候就连“筷筷筷子”也忍不住亲自开口了，因为她不允许别人说她对于食品行业没有了解，她父亲就是一个知名食评人、企业家，这才让她从小对于美食如此感兴趣。 哪怕她才十七岁，她也在把微博当做一个自媒体在经营。 “做人要讲道理，摆证据，你要是不服气，那里找出一个更具代表性的人物吧。” “挺筷筷，我也不相信还有比这位厨师更能配称之为食神的人存在。” “那是你们太孤陋寡闻了，目测楼上这些人年纪都没有超过16岁吧。我看就是现在的校园餐伙食太好了，把你们这些人养得如此无知。” “听楼上说到校园餐，我就已经知道说的是谁了。” “校园餐+1。” “那我只能+10086了。” “那位大佬这些年已经淡出社会公共的视野了，而且那件事之后基本上再没有亲自露面工作，现在就处于深居简出的状态。他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你们到底说的是谁？你们就直接大胆的说出来吧，不要在这凭空虚构一个人的。” 有网友对于这样近乎打哑谜得方式很不高兴，直白地说道。 “我看了一下，博主年纪是17岁，应该正在读高二。根据你平时发的美食，应该主要在海城生活，打开你们海教版高二上学期的政治教材，翻到第73页，2010年全国代表大会，右边有一张配图，你们自己看看吧。”——江天华教授 “拜见江教授！保佑我今年投资学千万不要挂科啊！” “江教授可是P大的知名教授啊！为什么江教授也跑来这里吃瓜啊。” “我居然和P大教授一起吃瓜，四舍五入，我就是P大教授了，再不济我也是个P大学生！” “快来个人，把楼上的滋醒。但凡吃点花生米，都不会醉成这样……” 本来是在讨论食神的事情，谁知道一位知名知名学者突然乱入。本来准备吃瓜的网友们突然有些神情恍惚。 不过更多人还是好这些人口中“大佬”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赵大佬居然还有这一张图片在教材上，就光这一件事情，就可以经证明政府对于他的态度了。这些年还有那么多谣言，真是些跳梁小丑。” “还想用教材来骗我吗？我才不信呢。你们等着，我去看一看。” “筷筷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表示自己去查资料去了。 “坐等楼主一脸震惊的回来。” “可能要给楼主打开新世纪的大门吧。” 某些上了年纪的网友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过让现在的年轻人知道赵大佬的事情也算是对于他们的一种激励吧。人们总是习惯性以为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馈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付出了努力。” 这其实是所有人类的通病，总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却忘记有多少人曾经负重前行。 不过知道赵大佬身份的网友们，都已经属于比较佛系的网友，所以大家只是默默等待着“筷筷筷子”的回来。 然而“筷筷筷子”还没回来，她的粉丝们就已经不乐意了。关注“筷筷筷子”的粉丝大多和她年纪相仿、甚至更小的学生，他们喜欢“筷筷筷子”展现展现出来的那种富足精致的生活状态。 有的粉丝直接找找出教材看了看内容，然后回复道： “不就是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吗？虽然那个发言人，看起来长得还不错，但是他和厨师有什么关系吗？你们不要随便拿一张照片来唬弄我们。我们说的是食神，他估计就是一个发言人吧。” “我也看了看照片，完全看不清楚。” 类似的言论此起彼伏。 “都2020年了，难道你们不知道网络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图片搜索吗？难道就不能通过图片搜索的功能看一看这位大佬是谁？” 有的网友表示自己为这些小孩子真的是操碎了心，他们才不会承认让这些网友亲自去查阅信息，其实是为了看看他们被惊呆的反应。 在查询方式被点名之后，“筷筷筷子”的微博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最开始几分钟还可以理解为他们去查信息去了，但为什么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还是一片死寂。 刚才提醒图片搜索的网友，又回复了一句： “不会是对这些孩子打击太大，让他们所有人都自闭了吧。” “我猜自闭了。”、“我猜自闭了。”…… 知道“大佬”身份的网友们突然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明明“筷筷筷子”都已经沉默快一个小时，她的粉丝们也突然消失。但全靠着这些复读机网友，“华夏最英俊的厨师”这个tag竟然能一直保持热度，吸引了无数网友点进来观看。 开局一个视频，本来以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热搜，但是点进来却能明显感受那种奇怪的氛围。 明明就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偏偏让感觉到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又吸引了无数网友去搜索相关消息。 很快，这条微博之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党派——“我跪了”党，这些人不是“筷筷筷子”的粉丝，在了解“大佬”的身份之后，在键盘上坦然地敲下“我跪了”三个字。 一时之间整个微博内气氛诡异，风谲云诡。 这种气氛最终由“筷筷筷子”推向另外一个高潮，在沉默两个小时候，“筷筷筷子”连续发了两条微博。 “对不起，我错了。赵大佬牛逼。QAQ” “这个月零花钱没了，我要靠赵大佬过日子了。” 虽然很多网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筷筷筷子”已经知道了“赵大佬”的身份，这句“靠赵大佬过日子”也就很好理解了。 看得出“筷筷筷子”也是一个坦然的小女生，并没有死鸭子嘴硬，所以路人网友和粉丝们纷纷安慰道： “没事，靠赵大佬过日子不丢脸，我们都靠赵大佬过日子呢。” 第201章 食神（下） “这么一说, 我好像刚刚才靠赵大佬吃了午饭。我点了一个安选外卖, 味道是真的好吃啊！” “等等，我早饭也是靠赵大佬过得日子。” “你们算什么, 我孩子刚出生一年，就已经靠赵大佬喝奶了！还好有赵大佬啊, 我家宝宝快快长大。【婴儿喝奶的照片】” “那我要看看晚上吃什么了, 晚上又要靠赵大佬过日子了吗？” “层主别说得这么SQ啊！什么叫做靠赵大佬喝奶，什么又叫做晚上靠赵大佬过日子。你们别做梦了，赵大佬只能是计大佬的！” “这么说来, 我突然有点悲伤怎么办。每天让我依靠的男人，终究不属于我。但是我又想祝福他们的神仙爱情怎么办？” “路人，纯直男，但是我对两位大佬的爱情故事真的很敬佩。如果能遇到像他们两人这样互相扶持的对象, 性别算什么呢？” “等等, 楼上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你真的确定是你纯直男吗？” …… “我觉得这个微博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倒要看一看这个微博能不能够冲击热搜。” “我赌一块钱的叶氏秘卤, 绝对微博热搜第一名。”、“我赌一杯一棵树的七彩岛。”、“看来我只能追加一个蛋烘糕了。” 各种奇怪的赌注突然出现, 大家都觉得很意外，这些不是到处都可以看见的食品, 为什么突然被会用来当做赌注呢？ 很多人对于自己平时生活中经常吃的食物很熟悉，但是对于他们背后的公司、成长故事并不怎么了解，一时之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它们联系。 明明只要通过网络搜索就可以得到答案的事情， 但永远有那么多人不愿意去收索, 完全靠自己的想象去猜测。如果不是这样，那网络上每天也不会有那么多愚蠢的事情发生。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博主一件事，赵大佬最近几年基本上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所以说如果你知道赵大佬的一些出传闻也请你不要说出来，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但有一名对于这位微博主狂热崇拜的粉丝说道： “不要用这些廉价的食品来进行赌博了，你们就不能押一点高级的食品？” 这名粉丝原本认为自己是在帮助博主说话，然而谁知道还没有等其他网友攻击他，“筷筷筷子”就回复了他一句话： “你别害我呀！” 就在这名粉丝心态爆炸的时候，博主也总算是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 【大家好，我是筷子。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条微博会引起那么大的波澜。我想大家到现在应该都已经了解知道“大佬”到底说得谁了。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感想，反正我现在还有一点点没回过神。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原来现实中真的存在赵大佬这样的人，这到底是什么玛丽苏言情的霸道总裁啊，不会，应该是脆皮鸭文学。 其实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是做食品行业相关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我经常会分享一些餐厅或者是私房菜的评价。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于食品行业还是挺了解的，毕竟从小到大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幻境之中。 但是通过赵大佬这件事情我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就因为我吃了很多昂贵的事物，就自认为自己对于食品行业有足够的了解吗？并不是这样。 每一种食材如何栽培，怎样保证它们在生产过程之中符合相关的安全标准，它们又是如何从天南地北被运输到超市之中，再一步步变成我们口中的食物…… 这些问题才是食品行业的全貌。 刚才通过网络查到赵大佬的信息之后，第一时间我真的不敢相信。天真的我就跑去问我的父亲，问他认不认识赵安。 一开始我的父亲还挺高兴的，现在回想起来，估计觉得我会主动问起赵大佬的事情，以为我长大了。然后他就问我是怎么知道赵大佬的事情。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那么严肃的表情，然后我父亲说我接下来这一个月都不允许乱用零花钱，亲自去尝尝赵大佬有关的一切食物。 他对我保证接下来这一个月里，我可以换着花样随便吃，绝对不会重复。 再然后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赵大佬的事情，远比网上那些资料更加的生动详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描述我现在的心情，我第一次发现一个伟大的人离我距离这么近。接下来我会把父亲告诉我的一些事情，通过我的微博分享给大家。希望大家对于赵大佬有更多的认识。 对了，请大家不要太担心赵大佬的事情。悄悄的告诉你们，我父亲就是赵大佬的合作伙伴之一，这几年赵大佬销声匿迹并不像外界猜测那样，只是单纯的想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计大佬而已。 而且事实上他并没有退出食品行业，起码我父亲去年才有和赵大佬谈过生意。我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消息，只不过这些消息暂时没有办法告诉你们。 总而言之，我向大家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赵大佬的脑残粉！】 然而对于“筷筷筷子”的突然转变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有人甚至怀疑这是“筷筷筷子”自导自演的一场营销策划。 “博主，你不会是收了钱吧？”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能够用金钱收买博主的人估计还没出现。”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博主到底从他的父亲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更多人更感兴趣的还是“筷筷筷子”接下来要以什么样的方式介绍赵大佬？ 没一会儿，“筷筷筷子”就发布了一条内容丰富的微博。 这条微博一共有九张照片组成的一个九宫格，外围八张照片分别是目前国内特别有名的八大餐饮连锁品牌，包括了一棵树奶茶、卷饼天下、一碗饭、格选生鲜、虾大王等等。而于居中位置照片上只有一个字“赵”。 这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筷筷筷子”以这辈子从未拥有过的更新速度，继续发布微博，同样是九宫格的照片。 除了居中位置的“赵”字照片外，周围的八张照片则替换成了农作物从耕种一直到成为菜品的过程。 包括了播种、收割、收购、运输、储存、售卖、制作等等，这还是很多人第一次那么直观的看到食品从无到有全套生产过程。 就在大家思考着着巴八张不同照片分别蕴含着什么意义的时候，又是一条九宫格的图片微博，只不过这一次的图片配上了许多的文字介绍。 第一张照片1992年“叶氏秘卤”的诞生，有几张难得的照片，讲述着当时的门庭若市。 第二张照片1996年“鸡茸辣椒酱”出口灯塔国，那是华夏料理征服海外市场的开端。 第三张照片199年“格选生鲜”第一家分店的照片，如今已经是国内最大的连锁生鲜超市，备受信赖。 第四张照片2000年“食安公司”正式注册，从当年的轰轰烈烈一直到现在的不动声色，作为一家没有上市的公司，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现在的食安资产有多么夸张。 第五张照片2003年“三聚氰胺事件”的介绍，当时国内唯一能信任的奶源便是来自于“格选生鲜”，同事新乳业标准也与赵大佬有密切的关系。 第六张照片2005年“大豆贸易战”背后的种种触目惊心，几篇相关的论文第一作者正是赵大佬。 第七张照片2007年“安购网”与“安运公司”的建立与发展。同年食安推出了行业内，至今依然最严格、最有含金量的“食安质标”。 第八张照片2008年地震与奥运会中的食安，完完全全展现出了一个企业应有的社会责任与承担。 第九张照片2010年《校园供餐法》。全国代表大会分会场，赵大佬向分会场代表介绍《校园供餐法》的照片，也就是政治书上锁采用的那张照片。 “筷筷筷子”用文字说道： “这仅仅是赵大佬在2010年以前做的一些事情，因为微博只能发九张照片，所以我只能选择一些重要的事情进行介绍。 事实上赵大佬在2010年至2017年之中也做了很多重要且深远的事情，再给我几个九宫格也说不完。最终我选择了以政治书上的这张照片作为结束，也算是我给自己的一个告诫。” 网友们也不是真的傻子，有了这么多的照片与文字资料，谁还不知道“赵大佬”就是指食安的创始人赵安呢？ 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加入了对赵安的科普之中，大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中绝对充斥着赵安的身影。 就算没有直接买他名下的产品，但是也离不开相关的安全标准、物流运输以及每个人都吃过的校园餐。 因为这件事一开始是以“食神”为导火线，所以大家默契地带上了“食神赵安”这个tag，很快就冲到了热搜榜的第一，而且高居不下。 大家原本以为这只是网络上的一次小轰动而已，谁知道华夏日报竟然转载了“筷筷筷子”的微博，并且评论道： 赵安，或许没有最出色的厨艺，但他依然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食神。一个把“安全”二字在深深刻在食品行业的开拓者。 不一样的食神，赵安！ 第202章 番外-厨艺（上） 《关于赵大佬的厨艺》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讨论赵大佬, 既然事到如今，我必须要告诉大家一个事情了——我是赵大佬多年的老粉啊！事业粉啊！ 只不过我一直觉得赵大佬是一个低调的实业家，我都不好意思用粉丝圈的传统方式来追赵大佬啊, 甚至平时我都不敢给别人说我喜欢的竟然是一个企业家。 一直苦苦隐藏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和我一样，没有办法逃过赵大佬的魅力。 既然我的珍宝偶像已经暴露出来了, 那么我一定要和你们好好讨论讨论赵大佬啊！ 我承认赵大佬在各方面都很优秀很出色, 他完全就是完美的男人好吧！但唯独有一点, 我真的没有办法想象赵大佬做饭的样子啊。 来给你们看看我这些年是下收集的各种图片, 那个时候赵大佬还经常出现在各种媒体之中。 【赵大佬接受采访的照片】、【P大优秀毕业生照片】、【科研奖金捐赠仪式】…… 你们看看，赵大佬平时都穿的什么啊！西装啊！看看赵大佬的身材啊，那绝对领域的手腕啊, 还有凌然的眼神，这妥妥行走的霸道总裁啊。 如果不是我很清楚赵大佬的出身，我肯定会以为赵大佬出身名门世家啊。 你们说怎么能想象赵大佬一副偏偏贵公子下厨的样子吗？我真的不能想象啊！ By 某网友 这段时间关于赵安的讨论十分多, 已经不局限于赵安的传奇人生了, 人们更好奇的往往是这些名人的八卦。 类似的讨论很多，但是干货这么多的帖子可不常见。这里说的干货自然是指赵安的照片。 男人每个年龄都有各自的风采，少年时的热情与冲动，青年时的蓬勃与蜕变, 以及三十而立后那种成熟与淡然。 这名网友作为赵安多年的粉丝，还真让他收集到了足够多的资料。照片、采访、访谈甚至当年赵安在学校时期的照片都有。 网络最不缺的就是颜狗，他们就是冲着赵安这些秀色可餐的照片嗷嗷大叫，让这个帖子迅速成为网络爆点 互联网的有趣之一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在网络的另外一端是在谁在你发的内容。 比如此时, 在京城某个著名的别墅区内，一名中男子正坐在电脑面前激动而紧张地操作着键盘。 从面容上看，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带着明显在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稳重。他的五官相当英俊，，但最吸引人注意力的却是他双眸的纯粹。 并没有因为任何岁月而带来任何的妥协与消极，眼中依然充满着对于整个世界的好奇与热爱，明亮而透彻。 他并不是没有看见过这个世界的黑暗，只不过他却能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热忱。知世故而不世故，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自然是我们的计大佬，计嘉树，也就是我们赵大佬光明正大的爱人。 而此时计嘉树兴致盎然的正是《关于赵大佬的厨艺》这篇帖子。 很多照片他都没有啊，计嘉树看得十分兴奋。 虽然计嘉树和赵安是青梅竹马，人生每一个阶段都陪伴在彼此的身旁。 但是计嘉树以前并没有刻意为赵安拍照，很多时候两个人只顾着眼下的彼此，而忽略了留存一些彼此之间的回忆。 现在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偶尔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竟然会有些模糊。看到这些照片上的赵安，一切的记忆又变得清晰。 回想起当年的一些趣事，计嘉树一边低笑一边默默右键把这些照片全部保存下来。 但是他看到这名网友最后结论的时候，脑海里无法抑制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计嘉树走到二人平是专门办公的书房。 一走进办公书房，计嘉树就看着赵安盯着电脑正在处理文件。虽然赵安现在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但食安公司的很多重要决定都需要经过赵安的审批，他依然是整个公司发展方向的制定者。 尤其是他们两人已经完成了周游世界的目标，突然觉得天天死宅的生活有些乏味，便准备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领域，给自己增加一点工作量。 现在的工作量也并不算特别多，所以赵安在计嘉树进门后立刻抬起了头，对计嘉树说道： “怎么啦？” “我有点饿了，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听到这句话，赵安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 家中有专门负责三餐的厨师，需要吃什么平时都会直接告诉厨师。计嘉树此时这么跑到书房来和赵安说这件事，那意思就只有一个——他希望赵安为他亲自下厨。 以前20多岁的时候，两人事业打拼期的时候，无论工作有多么忙，赵安都会不时亲自下厨，也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点小小情趣，愿意为了对方洗手羹汤。这样的习惯一直保留了20多年，赵安自然不可能拒绝。 “说吧，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川菜，我想吃水煮鱼！我想吃回锅肉！我还想吃麻婆豆腐！前几天李哥他们请得日料真的太淡了，我要辣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安和计嘉树两个人也基本把世界各国的料理都吃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两人最喜欢的还是华夏料理，其中又以川菜为二人的心头好。 在食物方面两人都特别通透，很多人会认为西方料理更加优雅与高级，并且对华夏菜系进行各种贬低。 哪怕是在国内的八大菜系之中，以麻辣、辛香、调味为特点的川菜，也会被认为不如其他菜系精致。 人们总是喜欢把东西划分为三六九等，然后再人为的设定出一条所谓的鄙视链。 其实对于绝大部分而言，饮食这个事情往往是由成长的环境所决定。从小到大成长地域的菜系特点，会让一个人的身体形成相应的应激反应。 对于巴蜀而言辣会让你分泌多巴胺，而对于两广人而言，则糖分更容易刺激神经。世界各国饮食也大抵类似，诚然有料理文化、水平的差异，但更多还是历史、习俗与反应。 所以判断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不好吃，很大程度上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客观的评价，彼之蜜糖，乙之□□。如此的情况，又何必将不同特点的菜系进行等级上的划分呢？ 以卷饼天下为例，哪怕就仅仅是华夏各地的不同连锁店，在味道上也会进行一定的调整，绝不会认为某一种固定的味道就能够征服全国各地的胃口。 当然赵安也从来不会故步自封，他会要求自己去尝试更多不同种类的食物，以便于了解其菜系的特点，同时也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是共同的标准，那就只能是食品的安全而已。 不过眼下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说这些严肃的事情，赵安与计嘉树之间的眉目传情让整个书房内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两个人明明都已经老夫老夫了，但却永远像刚刚恋爱时一样，心心暮暮全是对方，主要是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随时保持着热恋的情绪，是他们生命的习惯。 “你下个月不是八号就要开演唱会了吗？现在还敢吃这么辣？” 和赵安回归工作状态一样，计嘉树也在筹备自己接下来的工作。 有太多歌迷一直期待着他的回归，所以他想通过专辑和演唱会同时推出的方式来回馈这些年一直等待与支持他的歌迷。 大部分的歌都写于过去几年的环球旅行中。完全不同的国家，各自的历史底蕴，旅程中遇见的悲欢离合……全部被计嘉树写入他的专辑之中。 虽然这一张专辑和现在的主流市场不那么贴切，但是计嘉树尝试着通过音乐的方式，把自己过去几年的感悟与他人一起分享。 目前专辑已经在制作的过程之中，反正音娱公司已经准备大干一场了，他们有信心绝对会引爆整个市场。 只不过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宣布，因为计嘉树说他想自己亲自公布这件事情。 “这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反正今天中午我就想吃川菜。” 计嘉树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赵安为他亲自下厨。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计嘉树亲自走到赵安的身后，用双手环住赵安的脖子，然后亲吻赵安的脸上。 本来是计嘉树想要调戏赵安，在谁知道这一瞬间两个人的心跳都同时加速，赵安一把将计嘉树拉到自己的怀中，用一种幽幽的目光盯着计嘉树，能够感觉到彼此体温都在快速上升。 两个人就像18岁的少年一样，吻住对方，不愿分离…… 当然毕竟是上午，光天化日，不能有伤风化。两人亲昵一阵之后，赵安便来到厨房准备为计嘉树做饭。 “等等，来穿上这个！” 就在赵安随手拿起一旁围裙的时候，计嘉树突然从旁边地处一块亮黄色的围裙递给赵安。 看到了鲜艳的黄色，赵安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 “一定要穿这个吗？” “这可是我今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当初你答应了我会穿的。” 今年9月份的时候两人正在太阳国旅游，在众多的本国特产之中，计嘉树一眼就相中了这条围裙，然后偷偷背着赵安买了下来，并把它包装得很精美，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赵安。 当赵安满怀期待拆开礼物，看到自己生日礼物是一条围裙的时候，赵安可以说是生无可恋，又必须强颜欢笑。谁还没有一点。 谁还没有一点恶趣味呢？而计嘉树的恶趣味就是给赵安准备各种各样的围裙。 第203章 番外-厨艺（中） “你所关注的特别用户发布的一条微博, 详情请点击查看。” 正在玩手游的小学生，突然被弹出来的手机提示给吓着了，他知道自己母亲有些强迫症, 特别讨厌现在手机APP的各种广告，所以会把所有app的消息推送全部屏蔽。 但是这条消息通知不仅顺利出线, 而且还有特别的提示音, 这条消息不简单啊。正在玩游戏的小学生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犹豫,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呢？ 思前想后为了以后还能继续玩手机, 小学生还是对着厨房喊了一句： “妈，你微博有特别关注提示。” “什么特别关注提示啊，别又是渣微在推送什么广告吧。现在的渣微越来越渣了, 通知栏屏蔽都没有用……用了……吗……吗！” 本来还在抱怨的语气，突然拔高，说道： “你是说微博的特别关注？” “嗯。” 正在进行激烈团战的小学生简明扼要地回答, 现在可是生死时刻, 分心不得。然而突然的“地动山摇”让他不得不侧身望向厨房。 本来在厨房中做饭的母亲，以一种摧城拔寨之势从厨房中冲了出来。平时自称娇弱无力的母亲，此时就如同来自洪荒的狂野猛兽，让小学生浑身不寒而栗。 然后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把手机从小学生的手中抢走。 当母亲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看见真的如她所猜测一般，是自己的偶像时隔三年后再次发微博，理智瞬间消失。 “啊！！！！！啊！！！啊！！！！我的小树终于又发微博了啊！” 高昂的尖叫瞬间响彻整个房间，小学生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 这肯定就是传说中恶魔嚎叫。 这一切完全超出了小学生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范围，他甚至忘了自己还在进行激烈的团战。只能有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点开微博的内容，然后发出奇怪的笑声。 这就是曾经的追星少女，虽然年纪让她淡然低调，已经习惯了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但依然能够随时爆发出来难以想象的威力。 类似的一幕发生在世界各地，不仅仅是华夏，也不仅仅是华夏文母语使用者，大家都兴奋地点开微博。 因为发布微博的人身份实在太特殊了，正是当年叱咤整个华语乐坛的计嘉树。 在消失三年之后，用一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宣布了他的回归——因为计嘉树突然发布了一条视频vlog。 “大家好，我是计嘉树，好久没见了，我知道你们都很想我，因为我也很想你们。前些年突然宣布暂时停止歌坛的所有工作，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在这里我先向大家道歉。” 视频中的计嘉树穿着一身米色的针织衫，满脸愧疚地对着镜头说出了这句话。 然而就单单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他的粉丝们为之疯狂，虽然现在的计嘉树已经步入中年，但是那温柔的语气、率真的性格让他们仿佛看见了那个18岁刚刚出道的计嘉树。 计嘉树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归来仍是少年。 这让他们也想起了自己曾经追逐计嘉树的青葱岁月，那是每个人生命中最璀璨的阶段。现在回顾那段时光，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自己喜欢上计嘉树而后悔。 他们很想告诉计嘉树：你不用道歉，我们愿意一直等下去，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回来了。 他们舍不得按下暂停键继续听视频里的计嘉树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我知道这几年有很多关于我的消息，大多是不好的。也有很多粉丝朋友通过写信给经纪公司的方式，表达了你们对于我的担心。我一直没有给你们一个正面的回复，我现在想告诉你们那些消息都是假的，这三年来我过的很幸福。” “当然因为这三年我没有及时和你们联系，所以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也把我这三年做成了一个小小的礼物送给你们。有一张名为《三年》的专辑已经制作完成，同时预计周期为三年的世界巡回演唱会也即将开始，希望到时候你们会喜欢。” 听到这里的时候，粉丝们都已经有要抑制不住流泪的冲动了，为什么自己的偶像可以那么温柔？ 而视频另外一端的计嘉树仿佛猜到了这一幕，用一种安慰宠溺的语气说道： “好了，我知道大家会担心我。但是专辑和演唱会的事情都已经敲定了，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筹备而已。接下来我会不定期的更新我的微博，和大家先分享一下我生活中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今天我就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每天的日常生活，主要是与吃有关系。大家都知道我的爱人是你们口中的赵大佬对吧？我想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有这样一位爱人，我每天是不是被各种美食环绕包围着？” 其实看视频看到这里的时候，粉丝们已经有些了然。 这段时间赵安突然又一次进入公众的视野之中，说实话他们也有一些期待计嘉树会不会跟着赵安一起回来。 而此时他们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们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自己的偶像，这次回来是在秀恩爱。 但已经三年没有自家偶像的消息，就算自家偶像现在再怎么秀恩爱，他们这些粉丝也只能咬着牙继续看下去了。 计嘉树举着自己的手机给大家分享自己的家，大家都在感叹着家中的装修，并没有太多的装饰物，但彼此之间相得益彰，让整个屋子看上去就有一种让人想住的冲动。 “好了，大家小声一点，今天就要给你们看看我们家最大的秘密。” 计嘉树的声音突然压低，脸上带上了明显恶作剧的笑容。明明是已经快接近40岁的偶像，但是这样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 因为大家看得出计嘉树脸上的表情真的很兴奋，仿佛就像是要和朋友分享自己恶作剧成果的小孩子一样。 每个粉丝都在自己的心中疯狂呐喊：我家偶像怎么这么可爱！我可以再战一百年。 而视频里的计嘉树终于带着大家来到了最关键的房间，也就是整个屋子之中的厨房。 其实二人的厨房就在别墅的一楼，一开始本来想设计成为一个开放式厨房，这样会更加具有格调，但是为了让整个客厅的空间收音效果更好，方便二人平时弹钢琴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封闭式厨房。 计嘉树一个转身，视频中的画面就切换到了厨房之中。所有人都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正在灶台面前处理这鱼肉。 因为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厨具，所以说男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抬头，大家只能够看到他低头的模样。 但是所有人都很确信这就是传说之中的赵大佬！ 哪怕赵大佬没有抬头，但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赵大佬身上那种自信感。 但这并不是最抓住他们吸引力的地方，而是赵大佬身上穿着的亮红黄色的围裙。 围裙上有一对漆黑的眼镜，张开的兔唇嘴，以及两边的红脸蛋，再配上这鲜明的黄色，所有人都知道这条围裙就是那个特别爱卖萌、风靡全世界、每天只会“皮卡皮卡皮卡”的电耗子——皮卡丘！ 天啊！我心中的霸道总裁竟然穿着皮卡丘的围裙在做饭。我到底看见了什么？我是在做梦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真实。 这一瞬间所有的网友都感觉到自己世界的三观正在崩塌，然而这个时候赵安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厨刀，抬起头对着计嘉树说道： “我就知道你让我穿这条围裙不安好心。” 看这计嘉树手中的手机赵安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明明是一件让自己形象彻底败坏的事情，但是赵安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是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宠溺。 计嘉树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她坦然的走到赵安面前说着： “你不是说喜欢的东西就要和别人一起分享吗？我也想和我的歌迷朋友们分享分享我最喜欢的食物。让他们看看我每天都在吃些什么。” “我又没有每天给你做饭。” 赵安脸上也带着一点无奈，说实话工作如此繁忙，他能偶尔抽出时间来亲自下厨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那你做的饭依然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计嘉树突然侧身向赵安吻戏。赵安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避，坦然的接受了计嘉树的吻。 而这一切都被计嘉树刚刚放在厨房门口的手机拍下来，哪怕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能够看到二人靠在一起的头部，但是那种甜蜜的气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视频面前的粉丝一时之间情绪复杂，当年因为计嘉树公布他与赵安之间的关系，大量粉丝脱粉甚至回踩。能够坚持到现在的粉丝，唯一不是衷心祝福他与赵安之间的爱情。 但祝福归祝福，狗粮归狗粮，哪怕这狗粮再甜美，它也依然是狗粮。 粉丝们就感觉自己就像被自家的偶像端着一个巨大的漏斗莽他们的肚子之中灌狗粮，怎么挡都挡不住。 但是谁叫他们爱计嘉树爱得深沉呢？所以他们只能坚持继续往下看。 “今天呢，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家赵大佬的厨艺。赵大佬，你一边做饭一边给大家讲解讲解呗。” “行，都听你的。” 赵安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并没有。他只能认命的拿起菜刀一边继续处理鱼肉，一边对着手机摄像头进行解释。 第204章 番外-厨艺（下） 今天要准备的午餐之中, 最有难度的、观赏性的无疑是这一道水煮鱼。 水煮鱼算是渝城的招牌菜式，鱼肉鲜美、麻辣厚重，自然也是一件很考验厨艺的菜。 赵安刚才正在处理伤害食材, 而在这一步就已经能够看出川菜的特点了，重麻辣、多香料。 灶台上摆满了各种辅料, 辣椒、花椒、生姜、大蒜、P县豆瓣、淀粉等等。而且赵安又有一些强迫症, 把各种辅料都放在透明的玻璃碗中, 颜色多姿、切割标准, 让灶台都有了几分规律的美感。 而视频之中的赵安，在大英计嘉树的拍摄要求后，便继续处理手中的鱼肉。如果说中午这些佐料只能证明赵安的强迫症, 那赵安处理鱼肉的手法就能完全证明他厨艺的造诣。 水煮鱼特别讲究鱼肉的鲜嫩，所以这鱼肉必须是新鲜。赵安也是在计嘉树早上说他想吃水煮鱼后，临时通过格选生鲜进行配送, 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拿送到家中。 “你们看看这鱼有多么的新鲜, 刚才它到我们家的时候还活蹦乱跳。而且价格又便宜，这么一条大一条草鱼才几十块钱，而且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配送费，如果你们多购买一点生鲜, 达到免费配送额的话更划算……” 计嘉树面对摄像头比划着，把格选生鲜、食安公司说得天上地上、第一无二，就差那句“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就可以去客串电视购物的推销人员了。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粉丝看得更清楚，计嘉树还专门拿着手机靠近灶台, 拍摄鱼肉的质量情况。 毕竟不是专业的摄像设备，所以得靠近菜才足够清晰，面对计嘉树的宣传行为，赵安轻声说了一句： “小心点，别把自己弄伤了。” 明明画面停留在眼前的草鱼上，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赵安那一句“小心点”吸引住。 这到底是什么霸道总裁的温柔声线啊！语言中间的宠溺直接拍在他们这些观众的脸上啊。 但是一想到霸道总裁今天穿着皮卡丘的微群，又突然好想笑怎么办？ 没给粉丝们过多纠结的时间，视频画面就有了明显的变化，赵安左手固定住鱼身，已经去鳞、去腥，淡粉色的鱼肉有些通透感。而右手则握住菜刀开始片鱼肉。 华夏刀工可谓一绝，诸多方法皆在刀刃上，很多华夏出师都是一柄菜刀走遍天下。而西方的工具种类则更加复杂和惊喜，不同的食材、不同的用途都有专门的类型。 曾就就有人以工具论对华夏厨艺进行片面的定论，认为远比不上西方先进与静谧，实在可笑至极。 明明就是餐饮工具，何必非要分出个高低，然后以此贬低对方，最重要的是否能做出美味可口的食物才是关键。 菜刀的使用方法很多，片、切、剁、拍、割等等。此时要将整块鱼肉加工成鱼片，赵安选择了“片”。 将菜刀压低，与菜板之间大约形成30°的倾斜，然后沿着鱼肉的纹路，朝着内侧用力捞到，一块半透明的薄片从分离形成。 说起来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有过厨房经验的人都知道想片出完美的水煮鱼鱼片有多么困难。 水煮鱼是热油入菜，受热时间很短。这种高温加热的方式能够最大程度保证鱼肉的鲜嫩。因此也要求了鱼肉不仅要薄，而且要均匀。 至于顺着鱼肉纹路切割更是关键，筋肉的分布、切割也会影响最后的口感。 片鱼片，可以说是上手容易，精通难。 但是在赵安的手中，他仿佛能够十指准确辨别出鱼片的厚度、入刀的角度、拉刀的力量…… 可以看见赵安的双手一直处于用力的状态，修长的十指、手掌背甚至手腕都能看到隐隐约约的青经，并不突兀，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这双手的力量有多么强劲，且性感的可怕。 每个人的脑海之中只有一句话：“赵大佬杀我！” 一时之间，粉丝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关注赵安的刀工还是该关注这双性格的手。 片刻发愣，再集中注意力的时刻，两半鱼身都已经变成了鱼片，整齐地摆放在案板上，从肉眼上根本看不出鱼肉厚度的差别，也没有任何的破损之处。 仅仅是这一手就已经足够让旁人管中窥豹，对于赵安的厨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然后无论计嘉树的粉丝们有什么样的看法、猜测都不会影响赵安，因为他可不想自家的小树饿着了。 于是赵安继续处理鱼肉。清水冲洗鱼肉、鱼骨，可以出去鱼肉的黏液、减少鱼腥味。 这个时候赵安的双手又变得十分轻柔，鱼片十分薄，一旦用力就有可能损伤。虽然并不影响最后的口感，但是对于赵安这种精益求精的人来说，他要讲每一步都做到至善至美。 在滤水之后，赵安便用盐、料酒、胡椒粉进行腌制，在保证搅拌均匀的同时，同样的轻柔。 粉丝们脑海之中又有奇奇怪怪的念头升起：妈呀，赵大佬这一面也太温柔了吧！我们家小树的生活真幸福。 整个制作过程有明显的剪辑，像一些不重要的步骤全部被剪辑掉，剩下的部分都是能够彰显赵安厨艺的操作。 赵安和计嘉树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一边做菜一边进行闲聊。从财米油盐谈到政经历地…… 上一刻还在谈后现代的解构主义对于音乐有什么样的影响，现代音乐与古典音乐的区别与融合，让人粉丝们一脸蒙蔽，只会高呼“666”，但是下一刻二人的画风又突然巨变。 “再放点辣椒！我要辣一点！” 再准备佐料的时候，计嘉树大声的说道，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不行，你要保护好你的嗓子，马上就开演唱会了。而且这几年你在国外，吃辣的能力明显下降了，别等会肚子疼。” 赵安耐心地解释道。 粉丝们听了也很感动，这些年他们一直担心计嘉树会不会过得不好，看到赵安如此关心计嘉树的身体健康，总算是放心不少。 “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计嘉树的语气一瞬间就在着急了，虽然今天的目的是为了拍摄视频，但是还不容易能吃到水煮鱼，怎么能够在辣椒的问题上屈服。 “我反悔了。” 所有人都听出了赵安语气中那暗藏的一点捉弄，唯独计嘉树没听出来，他的脑海里辣椒不够，那就是没有灵魂的水煮鱼！ 就在计嘉树粉丝们在心底高呼“小树，你别上当啊！赵大佬是在逗你玩”的时候，计嘉树已经有行动了。 他走到赵安身边，直接亲吻了赵安的侧脸，然后自己抓了一把辣椒趁机放入锅中。 计嘉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这种行为赵大佬看不见吗？你别自欺欺人啊！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接受计嘉树馈赠后的赵安，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然后开始继续制作水煮鱼。 这也可以？粉丝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生活中总需要一些小小的情趣，显然这样请求的戏码在二人之间经常上演，两个人都十分习惯了，把二人平时的亲密自然而然得展现出来。 明明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按理说肚子应该释放出饥饿的信号才对，但每一个观看视频的人，感觉满满的饱腹感，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这是在迫害单身狗啊！狗也有狗权的啊。包括一些成家多年的中年粉丝也会情不自禁地问自己：结婚多年后，还能保持当年恋爱时的萌动与情绪吗？ 这也职业、成就、财富关系并不大，有些人人间一相逢，便能胜过世间万千风景。 就在粉丝们为二人爱情而感慨的时候，赵安的水煮鱼也到了最后收工的环节。 刚才已经煮熟的鱼片被摆放在白色的陶瓷盆中，然后加上刚才计嘉树“偷偷”洒地一把辣椒、花椒已经初具摆盘的美观，而此时锅中的热油已经开始冒烟，证明已经达到了赵安所需要的温度。 “你离我远一点。” “但是我要摄像啊。” “好吧，千万注意不要被油溅到了，否则下次就不允许你进厨房了。” “得令。” 赵安的无奈宠溺与计嘉树的洋洋得意都一清二楚。 明明只有四句话，却像四碗白米饭，再次强行塞入每个人的口中。 食品中的赵安直接端起热油的铁锅，双手有力，四平八稳，然后将热油淋在水煮鱼片上。 鱼片、辣椒、花椒与滚烫的热油接触，立刻发出了滋滋声响，微小的油泡、腾腾的热气，给水煮鱼注入了灵魂！ 赵安看准时机再往水煮鱼上撒了一层小香葱，红白绿黄，水煮鱼最终成型。 “等我炒个蔬菜就吃饭吧。” “好。” 画面一转，来到了餐桌之上，回锅肉、水煮鱼、小菜汤和清炒蔬菜，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但觉得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会再去怀疑赵安的厨艺，更不能恶意揣测这一切只是摆拍，毕竟刚才赵安做水煮鱼的过程被全程记录下来。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霸道总裁的人设啊！ “好了，今天的视频就拍到这里了，大家也快去吃午饭吧。一定要保证自己的饮食规律，注意身体健康。我很快就会发布演唱会和专辑的相关消息，大家敬请期待。最后请赵大佬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计嘉树把摄像头对准赵安，赵安很从容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对于我家小树的喜欢，我会继续保护他的。” 强大而认真，其中的爱意滚滚而来。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霸道总裁的人设啊！ 就在粉丝们感叹的时候，镜头已经挪开，但是还能听见二人隐隐约约地对话。 “安安，我要吃水煮鱼。” “来。” …… 第205章 番外-厨艺（续） 拥有超过六张白金专辑；五次金曲奖的获得者, 还是因为自己主动申请成为颁奖嘉宾后, 才停止奖项屠杀；唯一一名在国际流行音乐大奖上斩获最佳单曲、最佳专辑的华夏音乐人；拥有上亿粉丝；联合国文化宣传大使；华夏明星代言费用最高额的记录保持者…… 曾经有人坦言, 万一计嘉树因为出柜而被封杀, 那也绝对是华夏流行音乐史绕不过去的丰碑, 也没有人能否认计嘉树在流行音乐中的贡献。 这就是个人实力强大到一定地步的体现, 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其风采。 更何况从最近的消息进行推出侧, 赵安和计嘉树哪里是被封杀了, 明明就是两个人跑去结婚旅行，结果一玩消失了三年。 赵安和计嘉树绝对是各自领域最杰出的代表，大家对于他们的感情充满了好奇。 这个时候计嘉树在网上发布一条视频微博，引发的轰动可想而知。而且这还是视频微博，渣微服务器瞬间超载。 渣微的总部，程序员们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开始架设临时服务器、端口限流、错误恢复…… 渣微的部门总裁感叹了一句： “我们上个月才换了新的浏览器和程序框架啊, 还没有坚持到一个月又被挤爆了, 真当我们渣微不要面子的啊！” 嘴上虽然是抱怨，但是部门总裁心中却相当高兴，这可是顶级的流量啊。不只是今天, 接下来几天也不愁没有热论话题了。 甚至部门总裁都在计划，要不要找音娱公司合作一下，以后计嘉树发微博前通通知一下, 大家互利互惠嘛。 “头儿，服务器已经修好了，还额外租借了两个服务器, 专门用来提供与计嘉树有关内容的接入……我估计接下来几天都会有计嘉树的热搜，最好提前租用云服务器做好准备……” 程序员负责人简明的汇报了情况，并且给出了之后的应急方案。 这让部门总裁有些意外： “今天你速度怎么这么快呢？而且直接采取了最高的待遇规格，感觉你们今天特别积极主动啊。” “呵呵，哪的事。这不是事关我们的名声与流量吗？必须要严阵以待。头儿，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行吧，你去忙吧。” 虽然心中还有一些疑惑，但他还是让程序员负责人回去了。 作为一名资深程序员，负责人一件淡然地走过办公区域，并且严肃地说道： “大家随时注意服务器的情况，有什么问题的话，立刻启用备案。” 然后他才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淡定从容地关上办公室的门锁，拉上窗帘。等确定自己的下属看不见自己后，他表情突然变都狂怒： “这群小兔崽子！真的是菜！连这么一点问题都处理不好，居然耽误我看树神视频的时间，@#￥……” 一边口吐芬芳，一边快步来到自己的电脑面前，戴上耳机点开计嘉树的微博，流畅地观看视频。 没错，这名程序员主管也是计嘉树的粉丝。 作为叱咤歌坛的明星，曲风多变却深刻，计嘉树的粉丝可以说是遍布各行各业。 只不过一般女粉都会亲切地叫一声“小树”，而男粉们则会叫上一声“树神”，一者亲昵，一者尊重，但都是对于计嘉树的爱。 然而这样的清闲没有持续十分钟，渣浪的服务器又一次崩溃了。 虽然给计嘉树架设了临时服务器，但是负责人忘了还有一个“赵大佬”啊。 计嘉树发布了一条微博，内容很简单就寥寥数字： 这是我爱人。@赵安 爱人！赵安！谁还不知道是谁啊！网友们都疯了，就算吃狗粮，那也得有个限度好吧！现在都快被噎死了。 但抱怨归抱怨，八卦网友们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这条微博的回复、转发、点赞数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同时所有人也纷纷挤进“赵安”的微博一看究竟。 刚才渣微的工作人员才给计嘉树做了单独的服务器通道，这会儿肯定不会出问题。 但“赵安”这个微博可没有做任何的防范，“赵安”微博的所有数据都保存在普通的服务器中。一瞬间大量的访问请求，让渣微的服务器再次宕机。 刚才还在享受自家计神视频的负责人，开口又是一阵芬芳。 这该死的赵安，如果计神不是和这个该死的男人谈恋爱，就不会消失三年！按照计神出专辑的速度，那就是两张专辑啊！ 再怎么生气，负责人还是得全力以赴抢救服务器。考虑到这夫夫二人最近很有可能继续整出一些幺蛾子，还是对二人进行特别关注，一有什么动态就直接启动备用服务器。 好不容微博服务器修复成功，吃瓜网友们也最终可以开始翻看赵安的微博记录。 头像：计嘉树很多年前的一张照片。 注册时间：2010年 微博内容：绝大部分都是转发计嘉树的动态，然后对于一些大触创作的点赞，偶尔有几条原创微博也是—— “请大家支持计嘉树的新专辑《四季》。”、“这次的新歌《everyday》很不多。”、“我太喜欢计嘉树了”…… 赵安的关注列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计嘉树。而粉丝则全部是一些营销、假粉，没有与任何人互动的迹象…… 如果把名字遮住，这个账号甚至连合格的粉丝号都算不上，绝对会给人一种这是水军号的感觉。 难怪这个微博账号已经注册十年，甚至一直使用的真名，也没有被人发现，实在是太低调了。 但回过头来看，赵安这样一个忙于实业的企业家，却有这么一个“偷偷摸摸”的小号，十年来一直关注着计嘉树的一切动态，同样以粉丝的角度关注、追逐着计嘉树。 瞬间所有人都为赵安的长情而动容。 这还是他们已知的十年，那更早之前呢？那些两个人一起求学、一起考试、一起成长的青葱岁月，二人又是抱着怎样的情绪？ 感情，如果连时间都能跨越，还有什么可以抵挡呢？想到当年二人宣布在一起时的风波，莫名又有些心酸。 还好他们两人能在一起。这是所有粉丝乃至于绝大部分路人的衷心祝福。 所有人都在为二人感情而感叹的时候，“赵安”突然发了一条微博： 这是我爱人。@计嘉树 服务器果然瞬间崩塌。 …… “王总，你说取消部门例会？” 秘书走进办公室，询问椅子上的老板。王总本命是王蕊，一名年近四十的女性，她一白手起家，创办起了现在的进出口公司，主要经营的便是食品跨国运输。 运输是相当辛苦的行业，秘书特别崇拜自己的老板，绝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强人。 只不过今天的王总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最近没什么大单子，但是在没有生病、出差的情况下，王总主动取消例会还是第一次。 “嗯，你先出去吧。” 把秘书支出办公室后，王蕊才把目光转回了电脑之上，同时悄悄带上了耳机。一番挣扎后，她还是打开了网络上的某个热帖——《关于赵大佬的厨艺》。 果然回复提示已经几百条了，点开扫了一眼，果然如同她所猜测全是“哈哈哈哈”。 “哈哈，楼主快出来啊，分享分享你的心路历程。” “你们别欺负楼主了，估计楼主三观遭受了毁天灭地的打击。” “放心，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是忍不住！哈哈哈……” 没错，王蕊就是这个帖子的发布人，而赵安一直是她的偶像。 王总也毕业于P大，虽然年龄和赵安相同，但因为赵安跳级的缘故，所以她算是赵安的学妹。 她进校的时候，赵安已经学校的名人了。食安的创办、论文的发表……这些她都亲眼目睹。 十八岁的少女，心中爱慕之情正盛，哪怕没有与赵安有任何交际，但是依然喜欢上了赵安。 而王总发在网上的那些照片，大多都是她大学时期开始收集的。 但天下感情从来不是只有男女欢爱，对赵安了解的越多，王蕊越发发现自己对于赵安是崇拜，她也想成为赵安这样有责任心的创业者，而这也是为什么王蕊在毕业后毅然决然投入外贸运输业的原因。 可惜的是，王蕊再怎么崇拜、喜欢赵安，依然没能有结识赵安的机会，更别说做朋友。 王蕊只能够通过网络、媒体、新闻来了解赵安，然后在脑海之中构建起一个完美、强大的精英形象。 三年前，赵安和计嘉树公开感情关系的时候，王蕊并不是特别介意，毕竟她知道感情一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她依然对于赵安有一定的幻想，比如一个不精通厨艺的企业经营，就如同，她在《关于赵大佬的厨艺》里对于赵安的形容。 很明显刚才计嘉树发布的视频，完完全全打破了她对于赵安幻想，原来自己的偶像也是一个喜怒随心、紧贴俗世的人啊。 别人或许只是觉得反差萌、好笑，但是对于王蕊而言，这件事就像当年赵安带给她的激励一样，让她有了很多想法。 王蕊在帖子里回复道： “楼主刚刚哭晕了，现在才恢复过来。其实我已经想通了，哪有什么高雅与庸俗的区分，穿西装弹钢琴是优雅，难道做菜就不是了吗？只要这件事能给自己、能给他人带来快乐不就好了吗？ 希望赵大佬和计大佬能幸福一辈子！” 第206章 番外-演唱会（上） 2017年4月23日, 京城鸟窝体育馆。 作为当年奥园会的主场馆，鸟窝算上临时座位一共能够容纳接近十万人, 十万人已经是一个小型城镇的人口，而此时的鸟窝声鼎沸。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银色的荧光棒在挥舞, 整个鸟窝如同浩瀚星河。 计嘉树的演唱会场场爆满, 并不意外，但是今天这一场的演唱会却格外特殊。 每位歌手在举行演唱会之前, 都会给自己的演唱会取上一个名字, 尤其是巡回演唱会，方便确定主题。 像计嘉树刚刚结束的世界巡演便叫做《立》, 既有立于天地之间的意思, 又有破而后立的意味，整个演唱会的曲目和舞台设计都以这两个要素为核心展开。 而且巡演时间大多都会提前公布，方便粉丝们安排时间观看。 一个月前世界巡演《立》刚刚宣布正式结束，谁能想到计嘉树会突然宣布： “我想和大家聊聊, 如果对大家愿意来。演唱会《你》抢票链接！” 什么！自家偶像又要举行演唱会, 先抢门票就对了！要知道计嘉树每次演唱会得门票都是瞬间见底。 然而当粉丝们点进抢票链接后才惊讶的发现，这次演唱会的门票竟然不是购买，而是申请！ 计嘉树的专辑有个特点, 那就是每一张正版专辑上都有一个专属的验证条码。这个条码验证系统从计嘉树第一张专辑存在。 这一次申请条件就是计嘉树专辑正品码，同时要求绑定身份证进行抽取。 当然也有其他的限制条件，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计嘉树的老歌迷能更大概率地抽中门票。 世界上并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计嘉树只能尽其所能而已。 在申请结束之后，歌迷们才回过头来看计嘉树这次演唱会的名字《你》。这个时候, 大家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了。 前段时间计嘉树在被记者问及“马上迎来三十五岁的生日，是否有想过成家的问题。” 计嘉树竟然回应说道： “我也希望能够尽快安定下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和大家分享我的喜悦。” 虽然记者继续追问的时候，计嘉树微笑着岔开了话题，但依然引发了一轮热议，大家都在猜测计嘉树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难道是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此时和演唱会名字联系到一起，大家都陷入了亢奋的状态。 如果是其他明星宣布自己的感情生活，很有可能会招来非议甚至谩骂，但对于计嘉树完全没有这样的麻烦。 始于容貌，终于才华，这大概是对于计嘉树最贴切的的写照。 出道十多年来，计嘉树任何绯闻都没有，而且又属于高产歌手。如果要在歌坛中评选一个劳模的话，计嘉树绝对是极具竞争力的候选人。 而这样的计嘉树也已经三十五岁了，歌迷、粉丝们都已经开始计嘉树的感情生活，希望能有一个人在计嘉树身边分担生活的压力。 所以大部分的歌迷们并不会有任何的不满情绪，只是会好奇谁能得到计嘉树的青睐而已。 为了防止黄牛倒票的情况，门票抽取的时候就会绑定身份证，必须本人亲自持票才能进场。但在如此严苛的标准下，整个场馆依旧座无虚席。 初春的八点，天空正好蓝暗交接，夜风还有些凌冽，但是鸟窝之中的欢呼声驱散了一切寒意。 灯光突然聚集在舞台中央，一身亮片白衣的计嘉树出现在舞台之上。 “计嘉树”、“小树”、“树神”各种欢呼声如同春雷炸响。 在一片沸腾之中，舞台上的银白色烟火突然炸裂，伴舞者随着音乐的响起而开始舞动。 第一首歌，收录在第二张专辑得同名主打歌曲《追逐》。 “你的出现就是破晓的阳光，带走黑暗与寒冷，给予我无穷的力量。 我一路勇往直前，只想追逐你，我唯一的信仰！” 《追逐》本来就是计嘉树的成名曲之一，再加上节奏感强，让整个鸟窝的热情达到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整个现场依然能清晰听见计嘉树的歌声，没有扰人的呐喊与声嘶力竭。 这也是计嘉树演唱会的一大特点。在计嘉树没有与听众们互动的时候，很少有歌迷会尖叫、嚎唱，因为每个人都不愿意打破旁人、打破自己的观感体验。 有人说这是因为粉丝总是在模仿自己的偶像，他们的偶像计嘉树平时就是一个礼貌而温暖的人，所以他们也想像计嘉树一样 也有人说这是因为计嘉树的唱功太好，现场的观众不愿意班门弄斧，更倾向于安静听计嘉树唱歌。 这并不意味着演唱会的气氛就不够火热，在演唱的过程之中，听众们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荧光道具，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频繁的抖动，让荧光棒的光芒像月光下的大海，一阵又一阵的鳞光，层层荡荡，连绵不休。 当然粉丝也可以小声跟唱，只要不打扰旁人即可。 但无论如何这样热情而秩序的演唱会现场，给所有歌迷带来绝佳的观看体验。 而这种热情会在计嘉树唱完一首歌的时候达到巅峰，各种欢呼之声同时响起，经久不歇。 面对歌迷们的热情，计嘉树只做了一个动作，将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中间，而这一目直接被投射到鸟窝内的大屏幕上，便于在场所有的观众都能看见。 刚才还震耳欲聋的鸟窝瞬间变得安静，如果不是灯光还在闪烁，与平时安静的夜晚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计嘉树和歌迷之间的约定，每一次演唱会、宣传活动或者是其他工作场合，只要计嘉树比出噤声的手势，那他的粉丝一定会安静遵守。 歌迷们也知道计嘉树做出这个动作肯定是有话要和大家说，果不其然计嘉树握着话筒架，站在聚光灯下，说道： “又和大家见面了，世界巡演刚刚才结束没多久，有想我吗？” “想！！！” “这次的演唱会对我很特别，名字叫做《1035》，意思就是从10岁到35岁，从我第一次接触钢琴、第一次正式接触音乐到现在已经25年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能够抽中门票的，大多数都是计嘉树的多年死忠粉，对于计嘉树从十岁开始学习钢琴，并且屡屡获奖这件事自然十分清楚。也知道计嘉树在高考的时候选择了谁也没有想到的流行音乐专业。 所以，这次演唱会是为了纪念自己学习音乐25年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出现这个猜测的时候，歌迷们心中既然有些失落，并不是因为没有听到八卦而失望，而是以为想到计嘉树又要单身下去而难过。 当年喜欢计嘉树的大多数歌迷都已经有了家庭、爱人、孩子，或许不一定完美，但是爱情的确是人生之中最值得体验的经历之一。 人生漫漫，试着与别人同行，总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如果自己偶像真的要当一辈子的单身贵族那也没关系，我们这些做粉丝的就多买几张专辑、演唱会门票，一个计嘉树我们还养不起吗？ 就在歌迷们患得患失的时候，计嘉树突然对着观众席深深鞠躬，说道：“对不起，感情的事情一直隐瞒着大家。” 可以清楚看到屏幕上计嘉树认真的九十度鞠躬，而且一直没有起身。 这些歌迷们可不乐意了，你凭什么说对不起我们！ 你曾经在你的歌曲中告诉过我们《人生》都是自己的，不用在意别人的《偏见》。只要我们《随心所欲》、《余生》喜乐就好…… 你告诉过我们那么多道理，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你的歌迷能理解你呢？我们不需要，也不想要你保持着单身，我们只需要你能幸福就好了！ 于是歌迷们开始高呼： “计嘉树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快点去恋爱吧！”、“我们希望幸福”…… 各种呼喊声五花八门，但最后竟然渐渐汇合成一句： “我们支持你！” 近十万人的同时忽然，整个空气都在震动，歌迷们的心意也实实在在传达给了计嘉树。 计嘉树总算是直起了身子，所有歌迷都看见计嘉树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这还是他们印象之中计嘉树第一次哭泣，歌迷们的呼声更加嘹亮。 计嘉树突然抬起自己的右手，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歌迷们都有些不明所以。因为计嘉树是在对正准备起身的某人说：这件事，请让我亲自和我的歌迷交代。 “这25年是我学习、了解音乐的25年，我很高兴能够遇到钢琴、遇到流行音乐，遇到你们。但其实这25年，也是我与我的爱人一起走过的25年，当初正式他带我走入了音乐的世界，能有如今的我，与他密不可分……” 话还没有说完，现场突然陷入了死寂，因为歌迷们全部呆住了。什么叫做我与我的爱人一起走过的25年？什么叫做带我走入音乐的世界？ 难道我们的计嘉树在10岁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他的女朋人/老婆/爱人？还是说计嘉树爱上的是他的音乐老师，是姐弟恋所以才一直没有公布情况？ 如果说10岁的时候就认识彼此的话，那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如果对方和未满十八岁的计嘉树谈恋爱，不属于不道德的情况吗？ 一个个痛击灵魂深处的问题不断出现，歌迷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刚才心疼计嘉树的情绪还留在心中，每个人的想法都是： 没事，你和谁谈恋爱我都能接受，你快告诉我吧，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第207章 番外-演唱会（二） “这场演唱会, 或者说，我以往中的专辑中很多歌曲的创作灵感都来自于我所爱的人。尤其是情歌, 每一首情歌完成之后，我都会先唱给他听, 你们都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者。” “不过刚才这首《追逐》, 是他给我告白而专门写的歌。给你们说一个小秘密，他是一个特别喜欢古典乐的人, 说实话当初他一直有些看不起流行音乐。高考的时候, 因为我报考央音的事情还和我赌气。 那可是我们这辈子唯一一次生气，所以你们明白古典乐对于他多么重要了吧。 就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 亲自给我写了《追逐》这首歌。你们知道吗？在我生日那天晚上，他亲自为了弹唱这首歌，然后向我表白。” 说道这里的时候，计嘉树脸上突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虽然他和赵安都老夫老夫了, 但是像这样公开在十万人面签秀恩爱还是第一次。 说实话, 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听到这里，歌迷们再也忍不住了吹口哨、打趣声，如同海浪打石, 一阵又一阵。 计嘉树牌子的狗粮，我吃了！ 不过歌迷们在欢呼的时候，也隐隐约约觉得而有些不对劲。刚才计嘉树说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被告白？ 现在大家都知道计嘉树很有可能是传说中“早恋儿童”，但是被告白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计嘉树在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某个该是的混蛋怪阿姨给看上了。 一种莫名的愤怒在歌迷们心中滋生！谁竟然这么早就捷足先登了，而且真的不是诱拐那个时候还没有成年的计嘉树吗？ 歌迷们的呼唤声之中明显多了几分愤怒, 甚至有了骚动的迹象。计嘉树立刻发现，他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不要想象力太丰富了，他和我同岁，我们是同学，而且当初我先告白的！” 计嘉树脸上有明显自豪的表情，嘴角微微翘起。 这人绝对是在炫耀！对于自家偶像这些小表情，他们这些粉丝实在太熟悉了！ 不过计嘉树的解释也稍微让他们放心一些，好歹是个同龄人，而且听计嘉树所言，对方在古典音乐方面应该很有造诣，这样一来和计嘉树应该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也挺不错的。 寻找伴侣最重要的一点难道不是彼此之间能相呼沟通吗？你说我听，几十年也不会有任何的腻味。 但是《追逐》作词作曲者叫什么来着？绝大部分的歌迷在第一时间都没能回想起来。 大家都想拿出手机查一查，但是演唱会现场的手机信号大家都清楚，绝大部分时候都无法连接网络。 恰巧他们的注意力又被计嘉树吸引过去，因为计嘉树还在继续炫耀他的爱情。 “你们说我怎么可能甘心，明明是我先告白的！所以之后每一张专辑里，都最少有一首专门写给他的情歌，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歌曲也是写给他的，今天我把它们全部都唱给你们听。” 话音落下，舞台的灯光就开始变换，同样是《追逐》专辑中的《千万人》！ “千万人中逆流而上，踏破山海心若赤子” 接着又是第三章专辑中的《前行》，也是当初在感动华夏颁奖典礼上唱的那首歌。 “寒风中拾柴燃火，筑广厦以护众人 沙漠种下绿洲，我曾在此休憩过” 第四张专辑《乱》中的《仗剑》、第五张专辑《one》的同名主打歌…… 演唱会一般会把所有的演唱曲目分成几个部分，然后在每个部分中间穿插一些互动。 可以给歌手、乐队一定的休息时间，同时也可以把舞台进行的重新布置。 这四首歌都属于比较激昂、活跃的歌曲，再加上计嘉树一直很注重歌曲艺术形式的表达，所以在唱完这几首歌之后，身上已经布满的汗水。 在聚光灯的照耀与闪亮舞台服的衬托下，计嘉树整个人都在发光，不仅仅是歌迷，就连今晚的另外一位主角也挪不开自己的视线。 以往计嘉树召开演唱会的时候，只要赵安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都会坐在观众席中欣赏计嘉树的表演。 但观众席始终和计嘉树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没有办法像今天一样如此贴切的感受到计嘉树在舞台上散发的魅力。 他是如此的渴望想将此时此刻的计嘉树拥入怀中，然后亲吻计嘉树带着汗水的额头。 他的计嘉树永远是这样的耀眼，就像一枚太阳，让人愿意穷其一生来追求与崇拜。 “大家喜欢这几首歌吗？” “喜欢。” “这几首歌全部是我写给他的。其实我有想过为什么我一开始会喜欢上他，可能是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心动了，虽然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幼稚，什么都不懂，不过弹钢琴的他，那种专注的眼神，触动了我的灵魂。 越靠近他，我越能够发现他身上的优点，他是那么的耀眼，但是又从来不炫耀。他给我写《追逐》的时候，说他在一直追逐着我，但事实上我又何尝不是一直在追逐着他呢？ 这些首歌都是在歌颂英雄，歌颂那种义无反顾、舍己为人的精神，而这些东西我都曾经在他的身上看到。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2003年三聚氰胺的事件，那个时候他每天都在为这件事到处奔。我就在他的身旁，所以我很清楚那一年他到底遇到了多少困难。 他曾经因为那些患病孩童的资料而彻夜难眠，也曾遭遇各种威胁与谩骂。 我没有他那样聪明，我也没有他那样强大，我只能写下《千万人》这首歌来支持他，同样还有《前行》、《仗剑》、《one》等等歌曲都是如此。 其实我很庆幸我遇见了他。虽然我们两个从事着完全不一样的工作，但是他为着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一直努力前行那种坚持，让我也得得以成长至今…… 记得有一次，我在写歌……” 计嘉树在给歌迷们分享着这几首歌创作背后的故事，比如当年为什么要写下这些歌曲，当年的赵安到底面对着什么样的困难，而这些歌背后又有怎样的寓意…… 并没有刻意去强调他们两个之间有多么的恩爱，但是这些歌的故事让所有的歌迷都感受到两个人一路前行与相互扶持。 世间感情最美妙之处不就是在于彼此的陪伴吗？ 只不过在歌迷们为计嘉树与他女朋友爱情而感动的时候，心中也有越来越多的疑问。 他们现在对女朋友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按照计嘉树刚才的说法，他的女朋友应该精通于古典音乐，他们都以为会是一名音乐圈人士。 但是计嘉树所说的这些歌怎么都没有办法和音乐圈联系在一起啊？难道音乐圈还需要和整个社会进行抗争？ 还有三聚氰胺事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不是食安公司在背后暗中推动这件事吗？ 毕竟当初计嘉树写出《千万人》这首歌的时候，正值国内食品安全的敏感时期，再加上一些访谈节目中所透露的休息，这首歌的主旨很明显啊，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在歌颂自己的女朋友。 如果是平时歌迷们肯定早就发现了计嘉树话中所隐含的事实，不过现在处于情绪激昂的演唱会现场，大家都因为计嘉树的歌声和突然公开的恋情而失去了仔细推理的能力。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有人成功连上了网，搜索到《追逐》的信息。 作词：赵季安 作曲：赵季安 很明显这个“赵季安”就是计嘉树口中所说的爱人，但是这个名字怎么听上去有一点点的男性化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名字好像出现在这张专辑的其他地方，但是歌迷们怎么都没有办法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你知道赵季安是谁吗？” “不知道。” “我怎么记得……” “好了，先别说了。小树又要开始唱歌！” 其实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一转，计嘉树也已经换好了，演出服才再次回到舞台之上。 第五张专辑中的《日光》、《我们的日日夜夜》《简单的故事》、第六张专辑中的《小路》、《一日三餐》、《七年》…… 这六首歌全部是舒缓的歌曲，每一首歌都是在唱一件小事。 比如说两个人刚刚睡醒后睁开眼睛看着日光从窗户洒在白色的床单之上，又或者是夜幕降临，寒意袭来，两个人手牵着手继续漫步的小路。 还有餐桌上的一日三餐，有彼此的陪伴，连吃饭这件事情也多了几分诗情画意，多了几分浪漫旖旎。 而在计嘉树出第六张专辑的时候，计嘉树和赵安也到了七年之痒。 对于别人而言，七年已经可以发现彼此身上无数的缺点，也再没有任何的心意可言，从而会失去对于爱情生活的激情。 赵安和计嘉树两个人却仿佛第一次认识彼此，每一次与对方见面依然是情窦初开的样子。计嘉树把初恋般的情绪灌注于《七年》之中。 这些都是计嘉树脍炙人口的情歌。 以为大家都以为计嘉树一直单身，就算再是音乐天才，但是少了爱情的经历，也不可能把爱情刻画的如此清楚。 所以曾经也有人很质疑计嘉树怎么可能写出这样触及灵魂、如此真实的情绪。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计嘉树的情歌一直唱得都是他自己。也难怪计嘉树几乎没有写过苦情的歌曲，因为一直被甜蜜爱情所包围的计嘉树，的确很难对“求不得、爱离别、怨憎会”感同身受。 想通这一点之后，歌迷们突然放心了： 原来他们的计嘉树这些年一直过得很幸福。 这就足够了。 第208章 番外-演唱会（三） “我特别喜欢吃川菜, 但是我又不会做菜。还好他也是蓉城人，所以对于川菜特别擅长。回锅肉、鱼香肉丝、水煮牛肉、麻婆豆腐……而且任何菜只要他看过一次食谱, 他就能做得特别好吃。 你们说人生这一辈子什么最重要呢？不外乎是吃饭与睡觉罢了。有一次我对他说：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写首歌记录下来欧。然后就有了这首《一日三餐》。” 原来这首歌也是计嘉树写给自己对象的吗？ 当初《一日三餐》这首歌发售的时候, 还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因为这首歌的生活气味太重了，无论是歌词还是作曲都已经到达到了返璞归真的角度。 不过也有很多歌曾经抱怨过《一日三餐》这首歌, 因为这首歌实在太诱人了, 每次听都会让人想吃东西，最后长胖不少。现在想来, 这一切都是计嘉树对象的过错？ “传说之中看到极光的人会有好运, 其实我是不怎么相信的。因为我一直觉得我已经足够幸运了，否则我也不会遇到我爱的人，我也不会拥有你们这么好的歌迷。 但我还是很喜欢极光，因为它就是大自然最神奇的杰作, 你们能想象在昏暗的黑夜中, 突然从天上投下璀璨绚烂的光幕吗？那是自然界最神奇的馈赠。 有一次他突然问我：最近能休息吗？ 我问了问经济人，申请了一个假期。对，就是我05年突然停止一切工作的那一个月。 第二天, 他就直接带着我飞往芬兰拉普兰区。 极光不罕见，但是想见到8-10级的极光却需要运气与耐心。 那段时间我们两个就一直待在拉普兰区等待完美极光的出现。每天我们两个就待在屋子里看书、做饭、聊天，能够无所事事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大概一直等了一个周，才看到五光十色的巨大银幕，仿佛如同天空出现了漏洞, 洒下光线。 那是2005年12月17日，芬兰时间23时23分。 面对那样的自然伟力，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了。对了，你们也看过那张照片吧！” 当然看过了，《极光》是一张单独的EP，里面只有3首歌，分别是《极光》、《海夜》、《细水长流》。而这张EP的封面正是极光的照片，同时还附赠了其他的风景照片。 当初发售的时候，音娱就以计嘉树亲自拍摄为卖点进行宣传，必须得承认，那几张照片的确很唯美，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按照这样的推理，那《海夜》、《细水长流》也是计嘉树和他伴侣一起拍摄出来的？ “在看到极光的一瞬间，我激动地回过头，想给他说我有多么的高兴。然而在我回过头的一瞬间，我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然后我就写下了那几句歌词。” “我站在极光之中，发现最大的幸运是此生有你相伴，整个世界都比不上你的眼眸。” 计嘉树轻声哼唱，整个鸟窝出奇的安静，歌迷们都在感受这歌声背后的深情。 唱歌有感情，一直是一个很难客观衡量的东西标准。 但它又真真切切的存在。在计嘉树轻哼这几句歌词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计嘉树对于自己伴侣的爱意。 “还有《胆小鬼》这首歌。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胆怯，有的人害怕蛇，有的人害怕失败，有的人害怕死亡……只不过面对残忍的社会，很多时候我们被迫装出很勇敢的模样去面对一切。而且年纪越大越是这样。 你们还记得上一次你对别人坦然自己害怕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吗？ 反正我今天在上台之前都还特别害怕，害怕你们无法接受我的隐瞒。但是他坚持要陪在我身边，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依靠他。” “爱上你，让我变成勇敢的骑士，我一个人就敢面对整个世界。 而你爱我，却让我变回胆小鬼，坦然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首歌，计嘉树不仅仅是唱给自己听，也是唱给赵安听。 因为他知道赵安很多时候都会面对难以想象的压力，所以他也希望赵安偶尔能做一个胆小鬼，试着依赖他。 这与性别、收入、地位还是其他任何因素都无关，仅仅是因为爱着对方，便会想要为对方分担压力。 起码这是计嘉树的爱情观，我愿意与你风雨同舟，我愿意与你患难与共。 计嘉树就这样一边演唱一边介绍，一共十六首歌曲。有对于对于赵安的支持，也有对于爱情的解读，同样还有生活中琐碎的小事。 歌迷们很久没有看到过今晚的计嘉树。 计嘉树今年也已经三十多了，但无论唱歌还是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那种盎然、兴奋、一览无余，依然是当年刚刚出道的那个少年，心怀阳光、一尘不染。 如果说以前的计嘉树因为才华、样貌、成功，而显得有些不真实。那今晚的计嘉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坠入爱河之后，想把自己的爱情向全世界展示与炫耀。 对于这样的计嘉树，粉丝根本没有办法讨厌。 既然他恋爱了，那就让他去恋爱吧，计嘉树有资格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不过稍微有一点点羡慕那个被计嘉树爱慕着的人，天天被这样炽烈而真挚的爱人保护着，该是何等的幸福啊。 演唱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计嘉树在唱完描写他和赵安生活闲情的《浮生半日闲》后，便突然消失在舞台之上，甚至连舞台的灯管都熄灭了。 大家以为这又是演唱会固定的戏码，便大声呼喊“安可”、“安可”。 当舞台灯灯光再次亮起，鸟窝内爆发出一阵欢呼，歌迷们以为计嘉树接下来会进行最后的安可曲表演。 然而他们发现，事实可能和他们的想象有那么一点点的出入。 计嘉树居然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西装走到舞台之上。 白色西装听起来的确浪漫、优雅，但同样纯白色也是特别挑剔的一种款式，它要求着装者必须要带着某种神圣的气质，比如说现在的计嘉树。 因为刚才的演唱，计嘉树运动量也不小，再加上舞台数千瓦灯光的直射，计嘉树现在额头上还满是汗珠。 但此时计嘉树的表情却格外的认真，配上白色西装有几分虔诚的感觉，仿佛接下来的事情注定要惊天动地。 “我和他是小学同学，我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最好的朋友，甚至连班主任分配位置也不会把我们两分开。我们还一起跳级，所以我和他也是同一年高考，同一年大学毕业。 我和他的生命早就交织在了一起，所以，无论是否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都不可能和他分开。这辈子，我注定要和他一起到老了。” 计嘉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柔，是那种最能温暖人心的声音。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计嘉树的认真，字字皆是真情。 歌迷们立刻明白了自己偶像的担忧，毕竟每个明星在公布恋情的时候，总是无法避免各种苛责。 “小树，我们支持你！”、“计神，加油啊！”…… 不过同样在计嘉树描述自己爱情的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粉丝察觉到了不对经。 尤其是计嘉树的铁杆粉丝们，他们对于计嘉树的经历一清二楚，一说到和计嘉树一起读书、跳级、高考的人，他们脑海中也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些年也有报道证明了计嘉树和这个人一直有不错的私交，而且又曾经是同学。 但是从来没有人把他们两个联系到一切。并不单纯因为二人性别的原因，更多是以为两个人都太强大了，靠着自己的实力与努力，在不同的领域闯下了偌大的成就。 而且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存在，从来没有任何怀疑过他们两个之前的关系啊。 可刚刚计嘉树对于那些歌的描述，让人没有办法不往这个人身上联想。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会在社会上引起多么大的骚动啊！ 不可能，不可能这肯定不是真的！ “既然我已经向你们坦白他的存在了，那今晚就让你们看一看我所爱着的他吧，但是答应我，无论看到谁，你们都不要太激动了。” “好！” 大部分还蒙在鼓中的歌迷，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将面对何等难以置信，但又顺理成章的真相，满心期待着最后的答案。 计嘉树说这话的时候，把眼神投向舞台的某个角落，与对方四目相对。刚才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安定下来，就像他们之前的约定，就算全世界反对，他们两个人也要在一起。 “其实，你们都认识他，而且他还在MV中出现过了。你们还记得我刚才告诉你们《追逐》的意义吗？既然是他写给我告白的歌曲，他当然是MV的主角啊。” 《追逐》的MV？大部分歌迷还在回忆，毕竟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MV了。 但很快他们就必须要辛辛苦苦去唤醒自己的记忆，以为舞台的大屏幕上出现了《追逐》的MV—— 计嘉树只是安静地穿着白色西装站在钢琴面前歌唱。 巨大的落地窗户，秋天的阳光洒在地板与钢琴上，让身着白西装的计嘉树看起来更加温暖。 没有任何的特效，甚至没有其他的角色与计嘉树互动，只有计嘉树的深情款款、眼神缱绻。 其实说只有计嘉树一个人也不适合，因为还有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背对着画面，认真地弹奏钢琴。 黑色西装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却和计嘉树一样的抓人眼球。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没有对白、没有正面，却能与计嘉树分庭抗礼。或者说两个人本来就应该这样相处在一起。 什么！ 什么？ 第209章 番外-演唱会（四） 《追逐》MV里的另外一个演员是男的啊？ 那些还蒙在鼓中的歌迷们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虽然现在都2017年了, 这几年国家经济越来越发达, 相应社会制度、社会观念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甚至对于一些公众人物的性取向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是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自家偶像会是啊！ 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计嘉树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作为一个歌星，计嘉树少不了参加各种宣传活动、真人秀。诚然计嘉树看上去格外的固执、单纯, 但从来没有任何会把他和基佬联系在一起。 平时的计嘉树爽朗、热情, 而且也有担当。那些少年热血、中年沉稳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体现在计嘉树的音乐作品乃至于平时生活的一言一行之中。 单单是几次社会公众事件的发声、公益事业的参与、乐坛新人的扶持……就可以看出计嘉树的品性。 说起计嘉树谁不说他一句真男人呢？否则计嘉树也不会有那么的男性歌迷了。 只不过人们往往会给一些性少数者贴上奇怪的标签, 比如基佬一定要精致、优雅, 而姬佬一定要有阳刚之气、特立独行、短发爽朗……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歧视？ 所以在知道计嘉树的爱侣居然是一名男子的时候, 这些歌迷们才会如此的震惊。 但事实上, 爱情本来就应该是灵魂与灵魂的相认。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便是：只不过我爱上的人, 恰好是一个男性罢了。 扪心自问, 如果真的遇见计嘉树与赵安这样的人，谁又能不动心呢？ 而一小撮已经大致猜到赵安身份的歌迷, 在看到MV的时候, 第一时间涌现出的情绪并非震撼或者难以置信，而是担忧。 因为赵安的身份实在太惊人了！ 前年，食安公司正式在灯塔国上市。尽管在IPO阶段，食安的股价已经被定在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但是上市之后股价依然以坐火箭般的速度上涨。 这年头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实业公司能有食安这样高利润的产业链，而且相关业务也十分完备。 作为食安的绝对大股东，赵安并没有任何稀释自己股份的想法, 单单是食安的市值，就让他成为国内个人资产前十的商人。 更别说还有安运、安购这些分离出去而还没有上市的公司，赵安可以说是80后中最成功的商人。 除了经济成就外，赵安在政治、学术方面的成就也不容小觑。 除了当年的感动华夏人物外，这些年赵安所获得得各种奖励、头衔也不少，全国工商联的名誉副主席，也是全国代表之一。 至于早些年的那几篇论文也足够确定赵安在学界还有一席之地。 这样一位人物和自家偶像在一起了？ 。在同龄人中，也只有赵安才能让这些歌迷们心服口服，他的确配得上自己偶像。 但问题也恰好出现在这里！赵安太出色了，而且太有钱了。 社会对于明星的爱情一直抱有一种偏见，总觉得明星与别人谈恋爱是为了对方的权、势、钱、财，尤其是当恋爱对象是一名富商的时候，这种有罪推测更是明显。 这些歌迷们都已经能够想象计嘉树和赵安谈恋爱的消息传出去，外界会以怎样的恶意来评论自家偶像了。 谁管你是不是真爱，先喷了再说。你计嘉树就是贪恋对方的财产，你有这么豪的资源是因为被包养了吧…… 各种复杂的情绪，让歌迷们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赵安是计嘉树对象”这件事的好坏。 但演唱会还要继续，计嘉树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让自己的歌迷一时难以接受，所以他才会设置专辑抽取的方式来举行这场演唱会。计嘉树相信这些老歌迷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追逐》是他写给我的情歌，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写过一首情歌给他了，我第一张专辑《18》中的《琴人》。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我和他共度一身。 《琴人》是在说他带我走进了钢琴的世界，也是在说他是我的情人。” 话音落下，悠扬的钢琴声音响起，一连串的柔声和弦，仿佛是在回应计嘉树的话。 被“赵安”这个名字给砸晕的歌迷们注意力稍微被拉了回来，因为《琴人》这首歌可以说是计嘉树的经典曲目之一，收录于第一张专辑《18》之中，同时也是每次演唱会的保留曲目。 以前计嘉树在演唱《琴人》的时候总会说：“希望你们能找到那个与你们相伴余生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岂不是每一次都是计嘉树在向赵安告白？ 可恶，两个男人的爱情怎么可以这么甜！ 这首歌还有一个特殊之处。《琴人》的伴奏只有钢琴一直乐器，但这绝对不代表伴奏简单。恰恰相反，想要让钢琴和人两种声音完美融合在一起，要求二者的完美配合。 所有平时都是计嘉树自弹自唱，只有他才清楚自己的想法。 歌迷们都很喜欢看着计嘉树在钢琴面前深情款款的样子，但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计嘉树走到钢琴旁，并没有落座。因为钢琴椅上已经有人坐着了，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追随着计嘉树的镜头此时也将男子拍入其中，出现在巨大的LED屏幕上。 一直关注着舞台的歌迷们确信这名男子就是这场演唱会的钢琴伴奏，从头到尾都坐在那，背对着观众席弹奏钢琴，只有站在主舞台上才能与男子眼神交接。 难道计嘉树今天找到了能与他默契配合的钢琴伴奏吗？ 说实话歌迷们都不怎么相信，自家偶像在钢琴方面的造诣是有目共睹的，被古典音乐节誉为“本该投身于古典钢琴界的遗憾”。 《琴人》中的钢琴伴奏可占据了半壁江山，如果琴技不精的话，那就会被计嘉树的声音压制。 就在很多歌迷纠结于钢琴伴奏的时候，突然有歌迷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 “你还好吧？” 不只是他的朋友，包括周围的听众也有些担心。 “不是不是！他是那个啊！那个……赵安啊！” 歌迷兴奋地指着背对着观众席的黑色西装男子说道。 同样认出赵安身份还有一些歌迷，他们都是从刚才《追逐》MV上获得的信息。 计嘉树此时此刻所穿的白色西装和MV中的款式一模一样，而背对着观众席的男子，身影、衣服同样如此。 这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这肯定是计嘉树的爱人，今晚的另外一位主角——赵安啊！ 认出赵安身份的人不多，但这个消息就如同星星之火一样，在整个观众席之间快速扩散。 WC！ 这是所有人第一反应，短时间内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两个人也太大胆了吧，明天肯定要上头条啊；所以刚才全程都是赵安在给计嘉树伴奏吗，好像还弹得不错；哪怕是看背影，两个人也好般配啊…… 各种年头出现在歌迷们的脑海之中，应接不暇。 而在这个时候，钢琴居然在原地转动，原来下方是旋转舞台。 钢琴旋转90°后停稳，正好与计嘉树面对面。 LED屏幕上分别显示着赵安和计嘉树的侧面，不得不承认光是两人的侧颜就足够赏心悦目。 但真真正让观众们触动的是两个人望向彼此的眼神，虔诚、专注而深情。 这一刻每个歌迷都确信，赵安和计嘉树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整个演唱会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因为今晚计嘉树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太大了。 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相伴，什么是十年如一日……此刻他们都有了一丝了悟。 此时赵安和计嘉树的衣服都是《追逐》MV中的款式，当年的西装已经淘汰，所以特意重新找人定做。钢琴自然也赵安为计嘉树定制的施坦威，因为多年的使用，琴键都已经换过了一轮…… 但是一切背后额深情却丝毫未变，爱你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在这样的安静中，赵安敲下了一个黑白键。清脆的琴音通过音响响彻整个鸟窝，将所有听众的思绪抓了回来。 接下来便是连绵不断的钢琴音符，冲击着每一名听众的双耳。 《琴人》之中钢琴演奏部分相当多，除了引用一些古典钢琴曲目之外，还有大量计嘉树自己编写的旋律。 而且计嘉树一直根据自己对于音乐的理解在调整着《琴人》的旋律，单论钢琴演奏难度就已经相当高了。 作为计嘉树的忠实歌迷，大多对于钢琴演奏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他们很快便被赵安的钢琴声所征服。 原来计嘉树说“赵安带他走入钢琴的世界”并没有任何的夸张与修饰。 在感叹的同时，计嘉树的歌声也响起。 这一瞬间，钢琴的声音也激烈了不少。并不是在争抢风头，而是琴声在欢迎人声的加入。 有些不可思议，但的确每个歌迷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种情绪的变化。 二者一相逢，便是喜悦无数。 计嘉树的歌声继续，而这个时候琴声甘愿陈充当绿叶，衬托人声的特点—— 我所有的喜怒哀乐，生活的轻重缓急 每逢深夜，在你面前屋无处掩藏 …… 有时迷惘徘徊，你依然陪伴与倾听 你带我着领略，帕格尼尼的狂想 …… 愿我双手巍巍，还能抚摸你的容颜 陪我一生，我的琴人 对于《琴人》这首歌，歌迷们太熟悉了。哪怕因为专业、技巧性太高，难以演唱，但它依然是无数人的心头白月。 但此时此刻，没有人选择开口跟唱。 因为计嘉树和赵安的配合堪称□□无缝，根本不允许任何人的介入与叨扰…… 第210章 番外-演唱会(五） “赵安, 你这个兔子崽子！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担当啊。” 赵母凶神恶煞地对赵安说道。今天早上的各种消息、报道让她有些恼怒, 都是些什么无良媒体啊。 打开手机全是《知名歌王演唱会出柜》、《总裁与明星的爱情》、《为钱还是为名》、《同性婚姻婚该何去何从》类似的推送。 主角自然是昨天晚上在演唱会上公开出柜的计嘉树和赵安。 因为整场演唱会的铺垫, 所以二人最后合作《琴人》后, 现场的歌迷也坦然接受了二人的关系。毕竟, 计嘉树与赵安之间的爱情的确让人动容。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计嘉树是他们喜欢了十多年的偶像，偶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虽然性别有那么一点点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也只能支持啊。 毕他们也很清楚自家偶像计嘉树在某些时候是多么固执的一个人。 之前好几次出现社会问题或者是娱乐圈内部的问题，计嘉树都在风口浪尖的时候站出来发声, 就和一个愣头青一样。 诚然最后的结局都证明计嘉树的三观让人尊重, 但是每次计嘉树面对各种诽谤毫不退缩的样子, 依然让他们这些粉丝心疼与担心。 只要是计嘉树决定的事情, 他们这些粉丝真拉不住。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计嘉树的每个决定罢了。 媒体、路人就不一定能接受计嘉树和赵安出柜的消息了。 有的人是恐同, 有的人纯粹无聊, 也有很多人对计嘉树或者赵安心怀不满在背后推波助澜……各种恶意揣测甚嚣尘上。 早上赵母一起床就看到这些推送，气得不打一出来。 “不是你说要给小树一个承诺的吗？这就是你对于小树的保护？” 赵母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 喜怒随心, 赵安可不敢随意忤逆自己的母亲，就连二人出柜这件事也是赵母最先提出。 自己母亲有多么喜欢计嘉树，赵安太清楚了。 当初赵安和计嘉树下定决心向双方父母坦白他们的关系之前，两人一直担心受怕。 并不是害怕分开，只是单纯害怕伤害到爱他们的双亲而已。 当时赵安带着计嘉树回家，对赵父赵母直接承认说道： “爸妈，我已经有对象了, 就是小树。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但是客厅中的空气凝滞了一两秒，然后赵父尴尬地笑了两声。 他才是最先发现赵安和计嘉树关系的人，毕竟赵安毕竟是他儿子，他太懂一个男人望向自己心爱对象会是怎样的眼神。只不过赵父选了相信赵安会做出不后悔的选择，所以一直没有干涉。 赵父咳嗽一声原本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然而谁知道这咳嗽声让赵母回过神来了。 二话不说，赵母就举起自己的右手狠狠朝赵安的后背拍去。 赵安想象过赵母的各种反应，他知道赵母肯定需要情绪宣泄。被打一顿也在赵安预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闪躲。 只不过当赵母的巴掌真正拍到赵安后背的时候，却又温柔到了极点。因为在下落的过程中，赵母故意收了力。 这么多年的相处，赵母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只不过她一直在逃避，自己不愿意先承认罢了。 当真正面对自己儿子的坦白，赵母还是忍不住含着泪说： “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强迫别人小树，否则别人小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混球啊。” 赵安已经没有心思去争辩自己到底是不是混球了，他看着自己母亲哭泣就心疼。所有的沉稳全部消失，手忙脚乱地安慰自己的母亲。 赵安和计嘉树没有错，他们只不过爱上彼此罢了。赵母也没有错，她的出生、环境、教育决定了她没有办法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阿姨，对不起，是我先给赵安表白的。” 听着计嘉树的话，赵母哭得更凶，但同时又挥手将计嘉树叫到自己身旁，抽抽搭搭地说道： “真不是这个该死的混球强迫你？” “嗯。” 计嘉树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愧疚。也是这个眼神，让赵母心一瞬间就软了，忍不住抱住计嘉树痛哭了一场。 赵安和赵父想上前安抚赵母，都被赵母一巴掌挥开。 赵母心中肯定还有芥蒂，但毕竟对象是计嘉树，是她看着从小长到大的孩子。计嘉树是什么秉性，赵母再清楚不过了。配赵安这个混蛋，实在是委屈了。 而向计父计母出柜则更加简单，二人相信计嘉树所作出的决定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是计嘉树自己的人生，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就让计嘉树自己去选择。 就这样，出柜这件事就圆满地画上了句号。其实也不能说十全十美，比如赵安在家中的地位再次直线下降，目前连赵父都不如了。 而计嘉树更得赵母的宠溺。其实赵母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根据她对于同性恋的资料收集和了解，赵安这辈子肯定是没机会再喜欢上女人了，而计嘉树绝对是天下最好的男生。 为了避免计嘉树被赵安欺负，或者是计嘉树哪天厌烦了自己那个混蛋儿子，然后让赵安一辈子打光棍，她这个母亲必须要提前为计嘉树撑腰，保证这两个小家伙的家庭生活和睦。 当然这只是赵母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赵安怎么可能对计嘉树不好。 不过赵安也没有试图去辩解，甚至有的时候带计嘉树回家，不仅语气会严肃一些，还会故意挑剔计嘉树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 这种时候赵母就会站出来狠狠训斥赵安，并且不断对计嘉树说“如果赵安这个混球欺负你，你一定要给妈说，妈帮你收拾他”。 平时私下赵安对他哪会是这副模，但计嘉树同样也没法开口解释。因为他很清楚，赵安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赵父赵母对他更好一些。 计嘉树只能把这一切全部记下来，然后以更真切、炙热的爱来回应赵安。 同样，他也会把这一切告诉计父计母，保证赵安在去他们家玩的时候能够享受同样皇帝版的待遇。 这就导致了每次两家一起出行的时候会出现一种很诡异的画面，赵母赵父对计嘉树嘘寒问暖，而计父计母则对赵安关怀备至。 当然这样的家庭氛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母也很清楚赵安和计嘉树两个人为了彼此做了多少，股份共同持有、房产共同署名、遗产分配、信托受益人等等，从物质上来说两个人就已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但在赵母的观念之中，婚姻还是要有一定的保障才能长久。而这种保障就是婚姻证明，赵母一直都在琢磨着这件事。 前段时间计嘉树结束了巡回演唱会，因为过于疲惫，竟然罕见地病倒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普通的感冒，但依旧把一家人给吓得够呛。 看着赵安前前后后忙着计嘉树住院的杂事，但是又得小心翼翼回避媒体的窥视，赵母直接对赵安说： “你们两的关系应该公布了，难道你想和小树一辈子这样下去？” 赵安当然不愿意，他也想光明正大好和计嘉树一起约会，天知道他看着别人追求计嘉树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的愤怒与嫉妒。 之所以一直藏到现在，主要是他们一家人都是公众人物，他或许能坦然面对社会蜚语，但是计嘉树呢，他的父母呢？还有食安呢？ 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赵母有什么不了解的呢？自己这儿子从小到大就有操不完的心，一点都没有巴蜀人的洒脱。 “人生只是你们自己的，没必要为了其他人的想法而委屈自己。你和小树好好商量一下吧。” 最后赵母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赵安和计嘉树。 赵母从来不认为爱情的事情需要对谁负责，连他们这些做父母都没有去干涉自己孩子感情生活，赵安和计嘉树又不靠单身人设赚钱，凭什么不能公开自己的恋爱关系？ 在计嘉树感冒康复之后，赵安便和计嘉树商量了这件事。 赵安原本以为计嘉树会比他更纠结，毕竟他的粉丝那么多，赵安很清楚有多么宠溺自己的粉丝。 每年会自己掏钱举行粉丝见面会，每张专辑都会举行签售会，每年保证工作量等等。 然后计嘉树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我早就想公布我们两的关系了！每次你去参加商业应酬，那些望着你就像望着肉的眼神，我早就忍不了了。” 计嘉树脸上的表情气呼呼的，而且赵安看得出来这是计嘉树真实的反应，他的确在吃醋。 赵安半是好笑，半是感动说道： “不怕到时候铺天盖地的报道？” 很多明星其实压力很大，甚至有不少人会因此出现各种心理问题。 赵安不怕出柜这件事会影响到计嘉树的事业，大不了他掏钱给计嘉树办演唱会、灌唱片，他担心的是计嘉树情绪会收到影响。他希望计嘉树能永远的无忧无虑。 然而计嘉树是谁？是那个心怀赤诚、通透无比的少年啊。 当年他能放弃钢琴、放弃P大T大，选择在央音学习流行音乐；他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自己对于音乐的见解，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小事而退怯。 “怕什么怕！这些年他们瞎编的故事还少了吗？要是会被他们困扰，我早就退出娱乐圈了。他们不是想要一个大新闻吗？那就给他一个大新闻咯。我早就想公布我们的关系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计嘉树，气焰一下就灭了。他小声说道： “你要听实话？” “当然。” “我不是怕影响到食安嘛。要是你因为这些报道破产或者在董事会被上位了，那怎么办。” 赵安也忍不住笑了，计嘉树竟然一直担心的是自己。果然计嘉树远比自己勇敢啊。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更郑重一点吧！ 第211章 番外-演唱会（六） 而这就是计嘉树为什么会临时策划演唱会《你》的原因。 这并不是心血来潮，赵安和计嘉树有过很多的考虑, 这样大张旗鼓是否值得？毕竟国内还没有同性婚姻合法化。 两个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公开宣布, 一是二人希望以后能在公众场合公明正大站在一起, 二是他们知道这件事总需要有人主动推动，既然他们现在有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主动做点什么呢？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计嘉树忙着设计演唱会, 而赵安则忙着奔波于各个媒体公司、相关部门、社会名流…… 虽然赵安这些年积累了无数的人脉资源, 但是要做这么一件被视为“大逆不道”的事，也没有多少人敢拍着胸膛答应赵安的请求。 赵安拜访相关部门，对方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各种推脱。那种阻力看不见、摸不着，却让赵安如同神仙泥淖，难以动弹。 为了能够说服相关领导人，赵安可以动用的方法全部都动用了, 联系大量的学者、相关的社会调查、私下关系的摆脱…… 最后得到的回复依然是：“这件事暂时没有立法的社会条件，我们有我们的国情所在。” 但起码赵安争取到了演唱会举行的机会, 相关部门也算是认可了赵安的特事特办。 看着赵安如此奔波, 计嘉树也不可能闲着。他动用自己在娱乐圈积累下资源在和势力进行沟通。 旁人很难想象，赵安和计嘉树光是为了演唱会能够顺利举办就付出了多少努力，更别说还有演唱会之后的风波应对。 所以昨晚两人从鸟窝回来之后并没有特别焦虑，能够提前做的准备都已经安排好了。 “妈，你别担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安一大早也在监控舆论的情况，虽然恶意的揣测很多, 但是真正有影响力的媒体、社会公众人物们并没有表态。 赵母当然也懂事态的轻重，但哪怕有一个人说赵安和计嘉树的坏话都让她难受，更别说这铺天盖地的议论。 叹了一口气，赵母还是决定让两个孩子自己去解决这一切，她说道： “我们今天要出去玩，你们两自行解决吧。” 赵母口中的“我们”还包括计父计母。两个孩子都已经明确说了这件事不需要他们插手，语气站在一旁干着急，不如找个地方转换转换心情。 把赵父赵母送走之后，赵安带着计嘉树来到了食安公司。这些年食安遇到了各种公关危机可不少，早就成立了专门的公关部门。 赵安很快就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其实舆论情况远比想象之中好得多。 因为昨晚演唱会结束之后，计嘉树的官方微博便已经公布了二人交往的曾经。 没有过多的春秋笔墨、文藻堆砌，就是两个人相爱的故事就足够感动人了。 而现在网络最多的反对声音并不是对于二人性别的批判，而是在污名化二人之间是包养的关系。 其实这背后有公关团队的手笔，他们故意将争论焦点从性别向关系引导。 如果网上有一万种声音，那公关团队很难一一反驳，并且盖棺定论，但是当敌人只有一个的时候，反击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一边雇佣网络水军在网上发表观念、引领讨论，另一方面又让音娱、计嘉树等微博保持沉默，塑造了一种沉默认同的假象，“包养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好了，开始反击吧。” 九点一到，赵安便开口说道，与此同时他和计嘉树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食小安【食安集团官方微博】突然发布了一条长微博—— “昨晚有很多网友私聊我问我一些事情，看来大家都很喜欢吃瓜，那我小安就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些独家消息。 计嘉树先生是我司大股东，因为精力有限而没有参与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工作，所以并没有出现在董事会名单之中。但事实上，食安的成立也离不开计嘉树先生的付出。 1997年‘一棵树’奶车第一笔资金，便有计嘉树先生的投资。根据我们老板回忆，这些钱是计嘉树先生当年通过钢琴商业表演赚取。因为对于我们老板的信任，所以把钱全部借给他。 也是这个原因，老板才给奶茶店取名叫做‘一棵树’。没有计嘉树先生，就没有食安公司的第一桶金。 【第一张照片——赵安写给计嘉树的借条】 在食安公司成立后，通过固定资产入股的方式获得了食安公司的原始股份，所以计嘉树先生是各种意义上的食安创始人。 【第二张照片——2000年的食安股份说明】 除此之外，计嘉树先生对于食安和我们老板的成长也一直帮助颇多。我们老板曾在2003年的时候出现现金流危机，原因便是大家熟知的期货战争。 那个时候所有的投资者融资的要求都是入股食安公司，然而我们老板知道一旦股权稀释就有可能出现各种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计嘉树先生把自己当年专辑、代言的所有收入，各类存款无条件借给我们老板，才让我食小安、我们老板成功渡过那一次的现金流危机。 【第三张照片——赵安当年写给计嘉树的借条】 再给大家讲一个小秘密，为什么这两张借条还在呢？因为计嘉树先生从头到尾就没有收过我们老板的借条，因为他无条件地信任着我们老板。 这两张假条和股份说明都是我们老板的珍藏。 这样的爱情谁不羡慕呢？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计嘉树都是食安的创始人之一，也是食安的父亲，所以请大家停止对于计嘉树先生的造谣，否则请不要怪食小安动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我们公司创始人的名誉。 PS：我们老板让我转告给大家一句：‘如果你们要说我们之间是包养关系的话，那应该是他包养我吧。’ 【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小树多年以来想包养赵安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第212章 番外-演唱会（终） 在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最吸引公众眼球的自然是娱乐圈。在刚才不明所以的情况下, 大部分公众人物都不敢随意开口, 大有任凭风吹雨打, 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食安集团的官方微博就如同投入湖面的炸弹，让本就不平静的网络掀起更大的巨浪。 而率先做出反应的自然是音娱的官方微博： 计嘉树是我们音娱合作多年的歌手，这些年计嘉树先生的努力、天赋、成就我们有目共睹。如果继续对计嘉树先生与音娱公司进行造谣，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我们的正当权利。 最后, 请让爱情归于爱情。祝计嘉树先生爱情幸福。 计嘉树早就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只不过这些年和音娱一直关系密切，多有合作。再加上计嘉树和赵安早就在一起，音娱公司没理由不知道这件事。音娱自然选择了第一个站出来为之发生。 而且音娱一点都没有插科打诨的意思, 直接坦然地承认了计嘉树与赵安的爱情，如此直接的祝福，让吃瓜网友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就在网友陷入蒙蔽的时候，歌坛内几位大佬级别的人物都先后发表了对于计嘉树的祝福。 “嘉树这孩子正直而又善良, 还带着赵安来我家吃过饭，赵安也是很礼貌一孩子, 他们两在一起就让人放心。” 这是一位乐坛念过半百大佬的祝福, 大佬平时很少用微博，此时出声更是难能可贵。 同时代的竞争对手们速度也不慢，纷纷发表的祝福。 “爱情归于爱情，我支持@计嘉树的一切选择。不过下次记着带出来一起吃饭。” 这是言简意赅型的选手，他是和计嘉树基本同时出道的一名男歌手，如今也是天王级的任务了。 “这才是让我心羡不已的爱情。这下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还单身了吧？以小树和赵安先生的标准找对象, 根本找不到啊。然而偏偏这两个人还在一起了，哎。【照片-三人合照】” 这明显是一名女歌手的微博，她和计嘉树有过多次合作，而且性格也很不错，计嘉树与她不浅的私交。 配图则是某次私人派对时候的照片。女歌星居中而站，赵安和计嘉树分立两边，三人外貌都极其出色，整张照片格外生活。 然而你永远不知道网友们在想什么。 女歌星这条微博发出来还不到十分钟，就有数千条的回复，大部分人都在心疼女歌星居然是可怜的电灯泡。 而热评第一则是计嘉树和赵安的合照！是的，合照！就是女歌星刚才发的那张三人照片，只不过她已经消失在照片之中，只留下计嘉树和赵安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计嘉树和赵安这么站在一起就是“般配”。 女歌星直接在回复这条评论——【一个嚎啕大哭的表情包】，而网友们则是清一色的“哈哈哈哈”。 当然也有一些黑子或者恐同者破口大骂，只不过这些不和谐的声音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所淹没，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现在的计嘉树在乐坛，那可是超级大佬级的人物，更重要的是这些年计嘉树扶持过的新人可不少。 越是在一个歌坛凋零的时代，计嘉树的所作所为越是可贵。 很多得到过计嘉树帮助的歌坛后辈们，纷纷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 “计老师教会我很多东西，不仅仅是音乐上的知识，还有更多做人的道理。其中有一条我记得很清楚——不要随意论断别人的人生。” “爱情归于爱情，祝福计老师和他爱人。” …… 看到这些后辈祝福的时候，计嘉树也格外感动。虽然前段时间，他和娱乐圈的一些好友私下沟通，让他们在今天帮帮忙，但是他从来没有联系过这些后辈。 并不是计嘉树看不起这些年轻人的影响力，而是他不想挟恩图报，也不想利用自己在歌坛影响力去胁迫后辈，更不想这些未来可期的年轻人，被愤怒的网友所围攻。 歌坛就像是一粒火星，逐渐蔓延至整个娱乐圈。数不清的明星、歌手、导演以及相关产业从业者都站出来为计嘉树和赵安说话。 “让爱情归于爱情，祝福@计嘉树的爱情。” “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只要不伤害他人，都应该得到尊重。” “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相信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段爱情是否真的适合自己。” 燎原之势，已然不可抵挡。 他们之中的确有很多人是随波逐流，看着大势基本确定，站出来刷一波好感度而已。 但是更多人却是为计嘉树和赵安的勇敢而出声。作为公众人物，他们的确承担着一定社会引导的责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爱情的权利。 他们在为计嘉树声援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为了自己生存的世界而努力与付出呢？ 一时之间“让爱情归于爱情”、“计嘉树”、“赵安”等关键词，成为全网热搜。 有很多反对者，依然在等着官方的处理，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件事爆发了十多个小时，也没有任何一个官方媒体发表评论，甚至连微博热搜都没有撤，依然如此醒目。 这绝对不是平时的处理风格。 华夏是一个特别在意稳定的国家，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便是“无过”。如果是其他人出柜，无论闹得有多么高调，很快便会被各种方式压下去。 但这些反应与操作全在赵安和计嘉树的预料之中，他们用各种方法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就是为了向所有人说： “爱是无罪的，爱是自由的。” 其实这件事险之又险，计嘉树和赵安身份、地位、实力让他们有勇气凭借一己之力面对抗整个世界。 靠着自己多年的积累与人脉，不知道拜托多少人后，赵安才面前得到了当局的同意——不会追问这件事情。当然也有一定的条件，那就是对于这件事的讨论绝对不能牵涉到制度、法律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网络上议论沸沸扬扬，但也仅仅局限于对于二人关系、爱情等观点的讨论，完全没有出现敏感内容， 为此赵安和几大互联网公司都沟通过，对相关内容进行实时监控，所花费的财力暂且不谈，单单是赵安欠下的人情就足够夸张。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人类出生在社会之中，就已经注定了被社会所束缚。 赵安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规则与法律的框架之下，尽可能地去推动社会的发展。 就像当初的牛乳产业质量标准、《校园供餐法》一样，赵安只能尽力而行，先做到一个环境允许的程度，然后再徐徐图之。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绝对纯粹，赵安现在所求不过是个问心无愧而已。 等哪天同性婚姻在这片土地上合法化后，有人回过头来，重新审视赵安和计嘉树的行为，能够评论一句“二人为同性婚姻合法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就够了。 官方媒体没有对二人的关系进行评论，赵安和计嘉树也无意继续炒作这件事情，而公众的记忆更是短暂。不到一周，如此轰轰烈烈的大事已经就被遗忘得差不多了。 又是一个寻常的早晨，阳光洒在蓝色的床单上，让整个卧室都温暖了许多。 赵安和计嘉树两个人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什么都没做，就是单纯享受无所事事的感觉。 看见这件事差不多尘埃落定，四位家长都回去工作去了，他们现在工作热情还很高涨，为了二人的事情在京城待了这么久，都有些闲得发慌。 所以今天也不会有人再来催促二人起床，二人可以安静享受这样的清晨。 因为昨晚的运动，所以二人身上几乎赤/裸。外观出众的二人躺在床上，本就是一副极具视觉诱惑力的画，让人血脉偾张，但两位当事人却没有丝毫杂念。 动极思静，有的时候这样无声的陪伴，更能给人带来灵魂上的舒适。 “小树。” 赵安侧过身子，看着趴在床上看书的计嘉树。都多少年了，计嘉树还是喜欢用这样的姿势在床上看书。 “嗯？” 估计是看得入迷，计嘉树头也不抬，纸质书翻页的声音响起。 “我们休个假吧？”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休假吗？” 计嘉树还是没有抬头，又翻了一页。 “不，我说的是把手里的工作全部抛开，休息几年，去环游世界。你看我们两现在的关系也公开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出游了。我们把以前想做而没有时间作的事情全部做一遍怎么样。 你不是说想去试试海钓吗？还要考个潜水证明？金字塔我们也没有去过，还有北极的企鹅……” 赵安絮絮叨叨地说着。 每个人的时间、精力就那么多，过去的十多年，两个人一直都忙着各自的事业，就算偶尔能忙里偷闲，但也偷偷摸摸，实在有太多遗憾了。 赵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萌生休息一两年这个想法，或许是这两天慵懒的生活瓦解人的意志，或许是赵安想放缓自己生活的节奏…… 唯一能够确信的是这个想法清晰而强烈。 听到赵安的话，计嘉树总算是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和赵安对视一秒后，又挪开了。 赵安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他们两人都处于事业的顶峰期，把所有工作抛开哪有那么简单。 他或许还简单一点，很多工作可以远程处理，但是对于计嘉树而言，消失在公众视野中两三年，还能保持现在的人气吗？ 就在赵安收好自己突然遐想的时候，计嘉树突然把手中的手机递给赵安。 顺势低头一看，赵安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计嘉树：接下来我要去度蜜月了，和他一起环游世界，我还会回来的！【笑脸】 第213章 番外-始与终 灯塔国，纽约。 这是计嘉树和赵安环球旅行的最后一站, 毕竟纽约是现代艺术、经济中心, 有很多值得游览的地方。 计嘉树早就规划好了形成, 白天去现代博物馆参观，然后晚上去百老汇听歌剧，正好最近《歌剧魅影》在纽约巡演，绝对不能错过。 “李哥, 有什么事儿吗？” 就在两人已经收拾整理着装, 准备出门的时候，计嘉树接到了经济人李哥的电话。 虽然计嘉树两年多没有公开的演出活动，但他并没有打算直接退休, 音乐是他能够一生坚持的工作。 当年计嘉树宣布自己要休息的时候，可以说在娱乐圈内掀起了惊天骇浪。最终计嘉树还是选择了以更郑重的方式，暂时告别了歌坛。 “创作是一件很需要生活体验的事情，而我已经困在工作中太久了。我尽可能地通过其他的艺术来获取灵感, 但始终难以达到让我自己满意的程度。我想休息休息，然后到处走走, 希望回来的时候, 我能带给你们更多的音乐。” 到了这个年纪，计嘉树早就和偶像这个词没多大关系了，喜欢他的粉丝们也很清楚计嘉树这些年有多么的高产，说是业界楷模一点都不过分。 既然自家偶像要休息，要度蜜月，他们除了宠着还能说什么呢？ 某些无所事事的人也会跳出来叫嚣, 说这不过是计嘉树因为出柜被封杀后找的借口罢了。只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快几个国际奢侈品的代言给打得鼻青脸肿。 所以计嘉树并不是真正的退隐，一直有和娱乐圈保持着联系，而经济人李哥则负责计嘉树的一切工作安排。 经济人也很清楚，纽约是计嘉树和赵安环球旅游的最后一站，他现在已经在计划着用什么的方式来宣布计嘉树的回归了。这两年计嘉树在旅行过程中交给他的音乐作品，让他对计嘉树充满了自信。 正好他得到一个消息，纽约有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如果计嘉树能拿下来，绝对能再度掀起名为“计嘉树”的热潮。 “必须得是今天吗？” “嗯，接下来他们马上就要迎来最密集的演出期了，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好吧，等会你让助理过来接我们两个吧。” 计嘉树挂上电话，然后走到赵安身边，伸手准备帮赵安整理领带。毕竟今天的原计划是去博物馆和歌剧院，着装必须得体才行。 哪怕年近四十，赵安依然保持着极其出色的身材，透过衬衣还能感受到精壮的胸肌。 “怎么了，今天有什么工作吗？” 计嘉树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回避赵安，赵安也大致猜到了今天行程有变。赵安顺手搂住了计嘉树，耳鬓厮磨的亲密从来不会让他感到厌倦。 “李哥不是一直在帮我跑之后工作的事情吗？他现在帮我联系了一个工作机会，正好需要在纽约进行面试，今天的行程可能得改一下了。” “什么工作？” 赵安有些好奇，虽然计嘉树这两年没有任何的公开演出，但是他的影响力还在那摆着，国内国外的合作邀请，一直多如牛毛。居然有工作还需要计嘉树亲自面试？而且时间还是由对方确定？ “纽约爱乐乐团的面试机会。当然并不是乐团的职业演奏家，只是单纯的合作演出。听说爱乐乐团有意进军华夏与年轻市场，正在和一些流行乐歌手开展合作，帮忙配乐、宣传甚至友情演出各种形式……” 虽然只是简单的合作，但流行乐能跨界和纽约爱乐乐团合作，这种新闻想想都爆炸。而且经济人李哥确信在华语流行乐坛中，还没有能在钢琴方面和计嘉树扳手腕的歌手，这个机会势在必得。 计嘉树并不喜欢对于自己钢琴水平过多炒作，但纽约爱乐乐团，计嘉树也很崇拜，现场演奏会听了不知多少次，如今有合作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拒绝。 但本来有些亢奋的计嘉树突然停下来，因为他感觉到抱着他的赵安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他有些关心地问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挺好的机会。” 赵安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然而计嘉树看了赵安一秒钟，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对，你心里不舒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下赵安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两人太了解彼此了，有的是根本没有办法掩藏心中的情绪，他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就是想起你以前学钢琴的事了，在想如果你选择钢琴专业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首席了吧。” 这的确是赵安脑海中的第一反应。 除此之外，赵安也有尚未说出口的秘密，那就是上辈子的他，人生最后一站就曾到纽约爱乐乐团面试。 虽然他所面试的位置是乐团钢琴首席，和计嘉树如今的面试性质截然不同。但赵安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如果自己再坚强一点，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人总会遐想曾经放弃的选择，如果当初怎么怎么…… 赵安也只是一介凡人，他也不例外。无论如今的自己取得多么大的成就，钢琴之于赵安，始终有特殊的意义。 计嘉树狐疑地看了赵安一眼，他总觉得赵安有什么话没说完。 “好了，别多想了。约了几点见？” 揉了揉计嘉树的脸颊，赵安把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部抛开。 “十点。” “那不赶快整理。” 说完后，赵安便为计嘉树挑选合适的配饰。虽然处于旅游中，没有携带那么多的正装，但领带、袖钉这些装饰两人一路买了不少，也能稍微搭配一番。 两人到达林肯中心的时候，天气正好。阳光透过拱形玻璃窗，在斑驳的墙壁上投影出一道阴影桥。作为纽约古典音乐界的中心，哪怕是白天也有络绎不绝的游客。 计嘉树和赵安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后台。 林肯中心的后台，赵安也只来过一次，算下来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记忆超乎想象的清晰，甚至连每个拐角背后的房间牌都记得一清二楚。 或许命运最爱捉弄人，明明林肯中心有那么多的演奏厅，但计嘉树试琴的地方恰巧是赵安当初试琴的大卫格芬厅。赵安故意落后于计嘉树半个身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能掩藏好自己的情绪。 然后赵安却没有发现，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计嘉树的步伐也停顿了片刻。 “您好，是计嘉树先生吧？” 一白人男子朝着计嘉树走了过来，正是爱乐乐团总监艾伦吉尔伯特，身旁还有乐团的其他首席、乐团管理者。 看这些熟悉而陌生的脸孔，赵安不动声色伫立在计嘉树身后，唯有复杂的情绪在双眼中暗自翻滚。 计嘉树也不怯生，在国际上他也是拿过金曲奖的歌手，一口英语相当流利，直接与艾伦进行交流，时不时有愉悦的笑声爆发。这也和这次合作属于商业项目有关，只要计嘉树钢琴水准不差就行，不用吹毛求疵。 当然必要的面试还是必须的，毕竟纽约爱乐乐团这块招牌也不能被砸了。 “那我们就来试试吧？” “那是自然。” 因为是临时的试琴，所以并没有指定曲目，计嘉树可以自行选曲。而最终计嘉树弹奏的曲目是《C大调BWV846》，源自于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集》。 其实计嘉树的钢琴状态一直保持的不错，起码比起很多中小乐团的钢琴首席一点都不差。 哪怕是现在他也能弹奏一些难度更高的曲目，但最后计嘉树还是选择了巴赫的《C大调BWV846》。原因无他，巴赫是赵安最喜欢的作曲家，而《平均律》也是赵安私下最常弹奏的曲目集。 《C大调BWV846》难度的确不高，但也足以体现出计嘉树的钢琴基本功。没有过多的和弦，全靠指力与节奏感来表现，如同奥林匹克的平静与晴朗[1]，让人深深沉醉于其中。 一曲终了，计嘉树的表现超出了艾伦的预期，但为了谨慎起见，艾伦还是说道： “能再演奏一首其他风格的曲目吗？” 虽然艾伦没有明说，但计嘉树还是明白了艾伦的意思，而这一次计嘉树选择了《匈牙利狂想曲》第九号，李斯特的作品。而这一首曲子音型复杂，本来就属于炫技的曲目，但计嘉树依然能很好诠释其中的情感。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响起，计嘉树带给艾伦他们的惊喜实在太大了。以计嘉树的实力虽然无法和他们乐团的首席相比，但是支撑华夏之行绝对足够了！ 艾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说道： “难怪有人说您没有选择钢琴是古典音乐界的遗憾，我能够感受到你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实在太棒了。” 然后艾伦直接和计嘉树口头上交涉之后华夏演出的相关事宜，计嘉树会以“华夏地区特约首席”的身份进行表演，这已经是纽约爱乐乐团给编外人员的最高待遇。 看着计嘉树与艾伦相谈甚欢，一旁的赵安难免会想起当初艾伦对于自己的评价——哪怕你的模仿再完美也只是模仿而已。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赵安的思绪又有一些不受控制了，就在这个时候计嘉树突然开口说道： “艾伦先生，关于华夏的钢琴演奏会，我还有一个建议，我希望能演奏莫扎特的《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K448》。” 《D大调K448》？ 艾伦当然知道这首钢琴曲，也知道它的特殊之处，说道： “双钢琴协奏曲对两名表演者的默契要求太高了，我们接下来还有巡演工作，钢琴首席可能没有办法和你进行训练。” K448是一首双钢琴演奏曲目，简单的说就是两架钢琴同时进行演奏。虽然能让钢琴曲更加丰满，富有变化，但是对于演奏者的要求也更加严苛，两位合作者相互间的默契则是保障这一演奏形式顺利进行的主要条件 “不用麻烦钢琴首席，我希望我的爱人能和我一起演奏。” 艾伦对于流行乐坛本来就没多少了解，更别说华夏乐坛了。对于计嘉树的了解，完全来来自于股东给的信息，当然不可能了解赵安的身份。 计嘉树想要带自己爱人一起登台演奏，也不算特别过分的要求，但他们乐团也有自己的标准，于是艾伦说道： “但是你的夫人也需要接受我们的面试，我们可以另外约个时间。” 计嘉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说道： “他是我的先生，而且他今天也在这里，现在就可以试琴。” 说完后，计嘉树抬起手指向坐在后方的赵安，那个满脸都是惊愕的男子。要让赵安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不容易，计嘉树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在计嘉树刚才开口的时候，赵安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计嘉树要做什么，只不过一切发生得太快，赵安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灯塔国早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而且搞艺术的人本来就对于世界多元文化更加包容，艾伦立刻露出了抱歉的表情说道： “不好意思，那赵先生现在能直接演奏吗？” “那是当然，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计嘉树率先帮赵安做出回答。在计嘉树的注视下，赵安也不再犹豫，几句寒暄后，直接走到了钢琴面前。 甚至连钢琴都和当初一模一样，赵安用一连串的琶音试了试琴键的触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和当初的精心准备不同，赵安根本没有预料到今天自己需要弹奏钢琴，一时之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钢琴曲，李斯特《b小调奏鸣曲》、莫扎特《第十九钢琴协奏曲》、《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每一首都很适合这种严肃的场合，但每一首都不适合赵安此时的心绪。赵安将目光投向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计嘉树，每次赵安迷惘的时候，计嘉树都会让他感觉到安心。 计嘉树直直地望着赵安，眼神之中全是崇拜的目光。赵安无奈而又幸福地笑了笑，都多少年，每次弹钢琴的时候计嘉树望向赵安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当年黄昏时分，闯进音乐教室的小孩，一尘不染。 赵安突然知道自己想弹什么曲子了，一首曾经他在演奏会中多次弹奏，但是私下几乎不曾触碰的曲子——《童年情景》。 《童年情景》是舒曼写给自己妻子克拉拉的一封“情书”，从童年说起，全是最为真挚的感情。 这首曲子舒缓、优雅而又浪漫，恰好满足了歌迷、粉丝们对于“钢琴王子”的幻想，所以经纪公司才会经常要求赵安在演奏会上弹奏。 事实上赵安并不喜欢这一组钢琴套曲，因为钢琴的难度系数太低，专业的音乐会中很少出现。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当初的赵安无法理解其中的情绪。于赵安而言，他的童年只有钢琴与独处，他也从来不知道“情书”为何物，谈何对于《童年情景》的感同身受呢？ 但此时的赵安心中却有无穷无尽的冲动，想为计嘉树弹奏，想把所有的情绪付诸于琴声之中告诉计嘉树。 刚才在赵安脑海中各种高难度、高雅的钢琴曲全部被赵安抛开。十指放在黑白键上，赵安选择了《童年情景》中流传度最高的《op.15：梦幻曲（Dreaming）》。 琴声舒缓平稳，如同夜风抚过的湖面，起伏也透漏着温柔。赵安对于指法的操控十分细腻，在丰满温和的和弦衬托下，琴声渗透着梦境般静谧甜美的诗意，把人们带入梦幻境界，仿佛看见了两小无猜的孩子相互依偎。 计嘉树也很意外赵安居然选择了这样一首通俗的钢琴曲，但是当他看着赵安投向他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懂呢？ 这一刻两人都忘记了他们还处在林肯中心，也忘记了还有艾伦等人的存在…… 一曲终了，艾伦等人同时赵安鼓掌，说道： “赵先生是钢琴演奏家吗？如果有机会的话，能邀请你来我们乐团面试钢琴首席吗？我是指正式首席。” 刚才赵安的演奏完全可以用返璞归真来形容，可惜不能完全确定赵安的水平，艾伦才提出了正式的首席面试邀请。他们乐团钢琴首席正好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阶段，太需要赵安这样的中年演奏家了。 在艾伦心中已经将赵安视作一名专业的钢琴演奏家了，至于为什么自己没有听说过赵安的名字，他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他对于华夏的不了解。 赵安原以为这不过是恭维的话语，但是当他抬头看到艾伦眼中的认真，他才意识到这是正儿八经的邀请。 一时间赵安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要知道当初的赵安可是通过各种关系才获得面试机会，而现在机会竟然就这样摆放在他的面前？ 这些年赵安业余时间依然大部分花在钢琴上，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技术能和当年的自己媲美，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赵安恰好看见站在艾伦身旁的计嘉树，心中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有关于高雅与低俗，有关于感情与技术，有关于人生与爱情…… 赵安对艾伦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说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个业余的钢琴爱好者而已，能够和我的爱人一起上台演奏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时候计嘉树已经自然而然来到了赵安的身旁，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感谢，钢琴让我们两个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1]莱曼对于《C大调BWV846》的评价。 【漫长的作话】 2019年3月的时候，突然爆发了一起校园食物恶□□件，虽然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件事，真假难辨，但是当时的我的确愤怒到难以控制。正好那段时间大豆战争也刚刚爆发，于是我心中就有了想写一本有关于食品安全、食品贸易小说的念头。 查资料的时候，我才逐渐了解到很多东西，农业、运输业、饲料业等等。这些构成整个社会基石的产业，对于现代城市人而言却越来越陌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会认为农民、运输工、饲料工人这些身份低人一等，哪怕当一个社畜再累，也鲜少有人会愿意回归基础食品行业。这与社会收入结构有关，但同样也与社会观念有关。 于是便有了“赵安”这个角色，偏执于高雅艺术的明星，而重生给了他一个重新审视人生的机会。 我从来没有想把赵安塑造成完美的角色，他内心中的犹豫、偏激（对于钢琴并没有完全放下），一些自以为是（试图控制计嘉树的选择）……但我还是很喜欢赵安，因为他身上也有坚韧、不屈与同理心。 所以赵安需要一个人来拯救他、引领他，而这个人就是计嘉树。 计嘉树身上有一种我试图展现的品质——通透，知道人生是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有的时候计嘉树的行为显得有些幼稚，但我更愿意把他称为赤子。 想讨论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写得时候还是没能写出来，比如艺术这个问题本来想多说几句，但是发现自己好像也还有些迷惘，最后还是选择了一笔带过。 也有一些问题是我想写而不能写的，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前段时间锁文、修文把我搞得心力憔悴。 很高兴最终还是把《食神》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但还是有些遗憾，本来能够将得更好。本来我能写到70分，但我最后写出来估计只能到达45分，怪自己笔力不足。 不过我还在学习、进步之中，我相信下一个故事我会将得更好。 估计下周就开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