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豪门植物人冲喜之后[穿书]》作者:龙珺   文案:   先婚后爱、互宠、甜甜甜√   古代贵公子今淼穿成书中现代冲喜小受,被嫁入豪门。   丈夫权势滔天、富可敌国,英俊无双,可惜是个植物人。   今淼表示淡定:植物人就植物人吧。   但是,这个“植物人”怎么会半夜跑来对他这样那样?!   人人都以为今淼不过是个家族牺牲品,坐等他被那位商场上人称“冷面阎王”的丈夫扫地出门,等来的却是霍鑫泓买下一整座海岛向他示爱的新闻。   旁人更不会知道,那晚月色正好,今淼被霍鑫泓摁在落地窗前,俊美的男子咬着他的耳垂轻声低语:   “你叫醒了我,得对我负责。”   自小目睹父母失败的婚姻,霍鑫泓以为,爱情与他无缘。而今淼就像一束光,柔柔洒进他封闭已久的内心;他变得鲜活,也变得不知足,想把“小太阳”据为己有,永远不放手。   ☆对外冰山对受粘人醋精【攻】X对外刺猬对攻小太阳【受】   食用指南:   1.1V1,甜宠/互宠,主受(受是穿越,攻是混血),双处   2.非全民BL,副CP有BG和BL   3.剧情是完全架空不要代入任何现实;没有生子;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但角色的智商就是作者的智商上限了QAQ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今淼(受),霍鑫泓(攻) ┃ 配角:接档文《嫁给豪门嫩男人》求收藏 ┃ 其它:古穿今   =========== 第1章 接档文《和豪门合约结婚后离不掉了》求收藏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今淼耳畔嗡嗡作响,太阳穴一阵阵钝痛,陌生人影在他眼角余光一闪而过,随即则是连番令人几乎呕吐的颠簸。   “今天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怎么作也不会有人理你。”   这是,哪里?   尖锐的刹车声几乎要刺破今淼的耳膜,他还没反应过来,忽而背后被人猛地一推,措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出车外。   不等今淼回头,轿车车门“嘭”一声关上,留下一排难闻的尾气,像躲避瘟神一样飞驰而去。   许多片段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今淼揉了揉肿胀的额头,下意识用手挡住阳光,放眼前望:   一栋气派奢华豪华的西式庄园,镂空铁门两边各挂了一个显眼的红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囍”字。   “欢迎今先生,弊姓闫,是霍府的管家,很荣幸见到您。”   一身燕尾服的管家站得笔直,他半小时前已在大门等候,自然也目睹了刚才那幕,不动声色招呼道:   “麻烦先来跨火盆,老爷在后花园等候,请允许我带您过去。”   没人知道,真正的“今淼”在车里撞到头,已意外一命呜呼。   现在这个今淼,不久前在不知名古代守城殉国,没想到再睁眼竟成了现代人。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被“卖”到霍家冲喜,今天恰好是他的大喜日子。   像个木偶般走上前,今淼一言不发,飞快在心里掂量:   这里是在半山的独栋,而他人生地不熟,眼下除去装作顺从别无他法。   管家带今淼沿着大门旁的林荫路,穿过一间春意盎然的玻璃花房,眼前豁然开朗:   湛蓝的天空,绿莹莹的草地,远处湖面波光粼粼,静谧中蕴含勃勃生机,刚才困扰今淼的不安或忐忑,被迎面吹来的徐徐清风吹散不少。   “今先生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花园边上停下脚步,管家礼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见今淼呆站着不动,他垂下头轻咳一声,小声提醒:   “老爷在那边。”   “好的。”   堪堪回过神,今淼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院中坐在金丝楠木茶台前的老者。   约莫七、八十岁,一身深灰太极服,满头银丝,似对管家和今淼的到来毫不知觉,只目光炯炯凝视案上棋局。   理了理衣装,今淼稳步走到霍老爷子跟前,躬身端正问好:   “霍爷爷好,小生、不,我是今淼。”   十六岁白手起家,三十岁创立霍氏集团,霍啸云在商场叱咤风云三、四十余年后,本打算将产业交给独子霍逸海,颐养天年;可惜,霍逸海在经商方面才能平平无奇也就罢了,私生活则一塌糊涂,花边新闻不断,令霍氏声誉屡屡受损。   霍啸云没办法,只得将家业发展的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谁知,上月,担任霍氏总经理不久的长孙霍鑫泓竟遇上交通事故,成了植物人。   霍家试了各种方法,哪怕连冲喜这种不入流的法子也不放过,只求让霍鑫泓能早日醒来,可见霍啸云有多看重这个孙子。   “抱歉以这种形式见面。”   按礼节,霍啸云接过今淼递上的茶,抬手让他坐下,目光慢慢在他脸上扫过,晚年遭逢巨变,这位老人举手投之间,却依旧给人稳若泰山之感:   “喊爷爷就行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纵然上辈子经历无数生死,今淼仍很难描绘被霍啸云审视的感觉,没有任何敌意,但却感到迎面而来的威压。   “拿着吧,希望你能给霍家带点喜气。。”   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霍啸云握住今淼的手,郑重放到他手上,不紧不慢叮嘱:   “你家的状况,我多少了解,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今淼乖巧接过红包:“谢谢爷爷。”   谁料今淼还没跟他多说两句,霍啸云即自顾自扬手示意管家过来,拍拍今淼的手,不容抗拒道:   “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闫伯,麻烦你带小淼去见鑫泓。”   闫伯:“是,老爷。”   霍家大宅里外均装饰得富丽堂皇,处处挂着名家书画、摆放各式古玩,迫不及待要展示主人家宏厚的财力。   霍鑫泓的卧房在宅中二楼,今淼一踏进门,即眼前一亮:   与一楼的奢华风格不同,屋中墙纸是悦目的米黄,铺上柔软的素色地毯;内里摆设极为简洁,一套办公桌椅,一套沙发茶几,几个放满书的大书柜;勉强称得上华丽的,便是房中央的檀木雕花大床。   床边立着吊点滴用的挂瓶,今淼轻步走近,在床脚定定站住,仔细打量他沉睡中的“丈夫”,低声脱口而出:   “像冰雕一样……”   霍鑫泓,28岁,男,商界称“冷面阎王”,在今淼看来,倒是贴切。   床头的照片中,青年深邃的眼睛湛蓝得犹如春天的贝加尔湖水,别具异国风情的长相堪称俊美无俦,可好看的樱色薄唇没有半分笑意,如同一尊雕塑。   这么好看的人,下半辈子只能无知觉度过么?   想到这里,今淼心底无端好奇: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看看,霍鑫泓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收回不合时宜的小念头,他小心翼翼问一旁的管家:   “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的伤,现在什么情况?”   “外伤已在逐渐好转,明后天就可以拆纱布和石膏,但因为伤到头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意识。”   抹了抹眼角,闫伯似在竭力压下悲伤,带着浓浓的鼻音道:   “书架上都是大少爷喜欢的东西,如果不您嫌麻烦,平常可以多跟他说话,刺激他的神经,或是按摩穴位,促进血液循环,都会有帮助。”   说到这里,他向今淼展示房中三个红木大书柜,补充道:   “这是大少爷平常喜欢的东西,您要是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好的,谢谢闫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小淼,您是长辈,以后说不定有很多事要请教,还望闫伯多多提点。”   边说边吸了吸鼻子,今淼的视线落在角落一个冒着白雾加湿器,心下暗叫不妙:   “这是什么香?”   “这是从欧洲进口的‘乌瑞莎’精油。”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今淼的思路为何如此跳跃,闫伯脸上依然平静无波,转身从书柜抽屉里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瓶递给他,解释道:   “上周有人送给老爷,可以舒缓神经,会对大少爷有帮助。”   “快撤掉。”   打开瓶盖上的滴管,今淼被那味道刺得两眼发酸,幸运的是,适才那只有一丝丝的异味,此刻更明显了,他捏着鼻子沉声道:   “这里面加了鸟乌,闻久了会让人浑浑噩噩,反应迟钝。”   闫伯愣了愣,他知道送香薰的人是谁,对今淼的话不置可否:   “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老爷绝不会加害大少爷……”   床上男子脖子上驾着僵硬的颈托,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整张脸只露出深邃精致的五官;双唇因缺乏血色略显苍白,两目紧闭,浓眉微蹙,似是在梦里也在烦恼些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   今淼挺直背,眉梢微扬,死死盯着面前人的双眼,他的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   “请相信我。”   断是在霍家久经风雨的闫伯,此时也竟被金淼的气势震住,心底出现一丝丝动摇。   眼前的青年看似瘦弱,但那对浓眉如同凌厉的双剑,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更隐约透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坚毅和锐利。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今淼眉头紧锁,脑里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假设,见闫伯始终没有回应,把棕瓶捏在掌心,断然大步流星向屋外走去。   这时素来淡定的闫伯也难免现出讶异,紧跟他身后,追问道:   “今先生,你要去哪?”   “找霍爷爷,当面说。”   两人的举动在霍宅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佣人早被训练不允许大惊小怪,却还是免不了装作打扫,偷偷打量这位异常的“新郎”。   “怎么这么快回来?”   望见折回的今淼,在花园中与自己对棋的霍啸云隐隐皱了皱眉头,按捺住不悦问:   “闫伯,是不是有哪里怠慢了今先生?”   “不敢,”   抢先答话,今淼在霍啸云面前站定,深呼一口气,将手中的棕瓶放在桌上,镇定开口:   “霍爷爷,这瓶香薰里,除了常用的玫瑰、茉莉、艾草以外,还添加了一种名为鸟乌的草药。虽然从份量来看,并不致命,然而长期使用,有可能会让霍公子长睡不醒。”   “胡说八道!”   冷森森瞪着今淼,霍啸云一巴掌拍在桌上,棋子被震得乱成一团,他眉心紧锁,扬声讽刺:   “你懂什么?!知不知道规矩?!”   “您可以让人去查,要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很简单吧?”   面对如同一只恶虎的霍啸云,今淼没有露出半分惧色,淡定道:   “我知道,对霍家而言,我只是个摆设。但是,既然我目前是霍公子名义上的丈夫,拿了好处,自然得尽本分。这瓶子里的东西,我愿意以人格担保,绝对有问题。”   他说的话不偏不倚,霍啸云眯起眼,头一回认真打量眼前的青年:   即使面对高压,今淼举手投足不减潇洒自如,后生里倒是小见。   “既然您为了霍公子,任何方法都愿意尝试,那么,任何威胁他安全的事,如果我是您,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仔细观察霍啸云的反应,加上方才管家的犹豫,今淼暗自猜测,送礼的人必定举足轻重,说不定与霍啸云关系不一般,逐渐放软态度劝说:   “不管您信不信,根据霍家与今家的约定,我是唯一没有动机害霍公子的人,而且我人在这里跑不掉,没必要撒谎。”   “你倒不用说到这个地步。”   低头衡量半晌,霍啸云眼中风云变幻,终伸手拿起那个棕瓶,没有再看今淼一眼,叹气道:   “行吧,你先回去,怎么处理,我自有分寸。”   说到这里,他兀然抬头瞪向今淼,眼中警告意味十足:   “在查出结果前,不准声张。”   微微扬起下巴,今淼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答道:   “我明白。”   被赶回房间后,为免让人起疑,今淼给霍鑫泓念了几则新闻,同时也是为暗地里了解这个世界的资讯。   直到晚饭时间,他才再看到霍啸云和闫伯。   大概因为他第一天来,就闹了这么一出,那两人均对今天下午的插曲闭口不提,今淼也不好开口细问,只察觉霍家氛围说不出的凝重,遂在饭后乖乖回房。   不知为何,今淼打从进入卧房,即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被谁窥视。   他随手打开设置好的播放器,打算放一会歌就睡觉,悠扬的乐声在屋中流淌:   “The certain night, the night we met, there were magic abroad in the air……”   月光温和洒满房间,进入梦乡的今淼没有看到: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白天沉重合上的眼皮、此刻悄然睁开,乌云自天边褪去,星点光辉在冰蓝的瞳孔中若隐若现。   ※※※※※※※※※※※※※※※※※※※※   霍鑫泓:偷偷看看我老婆,长得真好康~   今淼:(⊙o⊙)   注:文中歌词引用自《A Nightingale Sang In Berkeley Square(译:夜莺在伯克利广场歌唱)》   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听听~   另:文中出现的香薰或草药名字都是我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_^   接档都耽甜饼求预收(戳进专栏可见): 《和豪门合约结婚后离不掉了》   ○先婚后爱、年下甜宠√   和男友一起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皇子萧凛,惨遭分手。   万念俱灰,萧凛决定跳楼一死了之。   结果,非但没死成,冲动之下,还和一名叫做越钦的少年签下了以赔偿“心情”为名义的婚姻合约。   三个月后,合约到期。   萧凛被摁倒在花园草地上,俊美无俦的少年得意挑起他的下巴,笑得放肆:“乖,叫声哥哥听听。”   人人都说越钦心狠手辣,瑕疵必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却没有人知道,这只恶狼也会捧起柔软的心,放在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就是萧凛。   萧凛:那个,说好的“合约不许涉及感情”“不准爱上彼此”?   越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萧凛:“你后悔的表现就是让我一晚后走不动路、嗓子喊哑?”   越钦:“当然不只一晚!每晚!”   萧凛:……&%……&%&……%   年下·弯装直伪·霸总【攻】X撩不自知美貌软糯【受】的假·追妻火葬场 第2章   “淼少爷,你起来了吗?”   听到门外管家的声音,今淼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算“新过门”,连忙应道:   “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不是的,只是老爷今天起床觉着有点晕,让我跟您说一声,早饭不用等他。”   “他身体还好吧?”   打开门,今淼揉了揉眼睛,关切问:   “有喊医生吗?”   “喊过了,医生每天会来看大少爷,已通知他早点过来,淼少爷有心。”   注意到今淼已梳洗完毕,闫伯微微颔首,问道:   “早点已准备好了,你想在楼下就餐,还是让人端到房里?”   今淼想了想:“在楼下吧,不用麻烦。”   一张可坐十人的檀木镂空餐桌上,放着四、五笼颜色各异的糕点,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一碟香气扑鼻的炒面。   食物很诱人,只是硕大的桌旁,仅坐了今淼一人,怪冷清的。   “谢谢,闫伯你忙吧。”   自起床便饥肠辘辘,今淼也不客气,白粥熬得绵柔幼滑,米香浓郁,几碗下去身体暖和不少;糕点软弹可口,甜味在齿颊间流连不散。   出身富贵人家,今淼自小被严加管教,即便饿着,习惯细嚼慢咽,端碗举筷优雅斯文,普通的早饭倒被他吃得像是宫中的御宴。   等他满足轻放下碗筷,一个轻佻的声音兀然在背后响起:   “今家的人可真是做作,吃个早饭跟有人摆拍似的。”   这阴阳怪气的劲……   皱了皱眉头,今淼放下筷子,捻起纸巾将嘴角擦拭干净,才不慌不忙站起身:   他倒要看看,这么小家子气的人是什么来头。   然而,在看清那人的长相时,他却险些撞翻了椅子:   是在做梦么?   “怎么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今淼,来人唇角的弧线向上勾了勾,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嗤笑:   “看来冲喜有奇效,你的丈夫立刻醒了,还不过来亲热一下?”   一身病服的青年斜倚在落地窗旁,艳阳为他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原本就俊美无俦的长相更增添几分神圣感;他五官深邃而清秀,顺滑的棕发反射耀眼的光泽,身材高大英伟,宛如油画中降世的天使。   唯独那双湛蓝的瞳孔中,隐隐现出几分狂妄,昂起的下巴更在宣示直接的轻蔑。   “没想到小叔这么幽默,甘拜下风。”   反应过来,今淼立时夸张地抚着心口,打趣道:   “话说回来,要是冲喜真有那么大能耐,哪怕我倒立吃饭,也不会有人说不好。”   “哟,凭什么不认你丈夫?”   暗暗吃惊今淼为何能一眼看穿自己不是霍鑫泓,霍鑫言环起手,不知不觉沉下脸,索性反咬一口:   “莫非,其实你不希望我醒来?”   “扣这么大一个锅,我可担不起。”   如果说刚才仅是推测,今淼当下已十分确定,眼前这位与霍鑫泓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美青年,是“丈夫”的双胞胎弟弟——霍鑫言。   “首先,听说小叔向来对医学感兴趣,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个昏迷了一个多月的‘植物人’,醒来后不仅行动如常,没有半点外伤,更厉害的是思维清晰,甚至连别人怎么吃饭都计较得这么清楚,恐怕称得上是医学界的奇迹。”   气定神闲走到霍鑫言跟前,今淼浅笑着欣赏他渐渐垮下去的脸色,继续说:   “再者,你们之间尽管容貌相似,却有很多不同。虽然我与霍大公子昨天不过第一次见面,但我敢肯定,如果他真的醒来,且与你一并站在我跟前,我依然能分辨出,这是直觉。”   “封建迷信!”   一时无法反驳,霍鑫言越发看他不顺眼,恼羞成怒:   “既然你知道我是学医的,我只相信科学。”   “你说得对。”   无意点破他自打嘴巴,今淼向他伸出手,嘴角的笑不矜不伐:   “很高兴认识你。”   “哼。”   撇了他一眼,霍鑫言抬起手,纾尊降贵般碰了碰他的手指,挑眉道:   “劝你安分守己,当个花瓶别多事!”   “谢谢小叔的忠告,可我要当什么,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顿了顿,今淼忽而收起笑容,正色道:   “小叔还是快点把病服换了吧,这个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万一被有心的人看了去,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   他的语气礼貌而疏离,可霍鑫言竟被他盯得背后发寒,像是被抓包的贼。   与此同时,霍啸云房中,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检验结果怎么说?”   坐在太师椅上,霍啸云脸色黑如锅底,看向面前站着的两人,闫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保镖队长骆斌则是他生死之交的儿子,均对霍家忠心耿耿。   “今先生说的是真话,那瓶香薰,研究院的报告上显示确实含有鸟乌根的萃取物,长久使用会造成神经麻痹。”   昨晚一得到老板的命令,骆斌马上将东西送往霍家投资的研究院,调动一切人力漏夜进行化验。   将报告递到霍啸云桌上,骆斌小心看了一眼老板的神情,接着说:   “除了从大少爷房里翻出的那一瓶外,余下两瓶我也送检了,结果是一半含有鸟乌,一半没有。”   “一半?”   眉头皱得更紧,霍啸云心上似是压了一块大石,盯着检查报告,目光吓人:   如果只有那一瓶有问题,他可能会想方设法欺骗自己,或许是今淼做的手脚;然而现实却甩了他一耳光,怎会这样?   明白处理这事需要从长计议,霍啸云按捺住痛心,忽而话锋一转:   “昨天,今家小孩的表现怎样?”   与闫伯互相交流过眼神,骆斌率先开口,声音洪亮答道:   “我认为他除了举止有点古板,没有其他异常,对大少爷态度也算自然。此外,今先生还给大少爷念新闻,跟他说话,态度称得上积极。”   昨天是今淼第一次与霍鑫泓见面,霍啸云有意让他俩单独共处一室,让骆斌随时留意房里的摄像头,观察今淼的反应。   “我也这么认为。”   点头附和骆斌的说法,闫伯将昨天在大门看到的一幕如实告诉霍啸云,斟酌道:   “不管如何,如今先生所说,他目前的确没有加害大少爷的动机。”   “还有这事,”   霍啸云听后并不意外,要不是今家生意周转不灵,也不会愿意把儿子“卖”给他们眼中的“暴发户”冲喜;而就像今淼自称,他不过是个家族牺牲品。   沉思片刻,霍啸云皱纹横布的手指有力地敲打桌面,望着窗外,吩咐道:   “等会医生来给鑫泓拆绷带,在那之前,把今家小孩带来,我要套套他的话。”   “知道,我带他去花园。”   应下后,闫伯踌躇半晌,慢声问:   “二少爷今早回来了,您看,要不要让他上来见见您?”   “那个忤逆孙!”   手背青筋毕现,霍啸云抓着扶手颤颤巍巍站起,大声斥骂:   “回来看热闹么?他有什么用?”   “二少爷是关心大少爷的伤势,特地赶回来的。”   自小与霍家兄弟一起长大,骆斌心底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为霍鑫言辩解:   “他也很担心大少爷……”   “关心能当饭吃?你看他做过半点实事?”   将检验报告锁进抽屉,霍啸云拨开闫伯上前搀扶的手,阴沉着脸警告:   “报告上的内容,不准外泄。”   “老爷别动气,伤身体。”   不动声色给骆斌打了个眼色,闫伯低声劝说:   “先喝口参茶降降火。”   ***   “你见过鑫言那小子了?”   早饭过后没多久,今淼便被闫伯请到花园,见霍啸云已摆好棋局,像昨天一样,一个人对弈。   “是的,他早上和我一起用餐。”   点了点头,今淼没有细说两人“相遇”的过程,谨慎道:   “他很关心霍大公子的情况。”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用黑子的炮吃掉红子的马,霍啸云头也不抬,换成红子上卒:   “他那人,吊儿郎当,不务正业,靠不住。”   “谢谢霍爷爷提醒。”   不置可否应了一声,今淼静静坐在霍啸云对面,斟酌半刻,温和提议道:   “如果霍爷爷不介意,这局我陪你下吧?”   “哦,你还会下棋?要黑子还是红子?”   手停在红子的车上,霍啸云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看似随意道:   “话说起来,你昨天是怎么闻到香薰里有其他东西?”   听他的意思,没有明确否认香薰被“加料”,今淼心思一动,淡然答道:   “红子。我自小看书认识了很多草药,又喜欢往野外跑,不知不觉记住味道。”   在今淼长大的古代,他身为将门之后,却偏爱调香这些世俗眼中的“女子玩意”,小时候曾因此被同窗明里暗里欺负过不少次。   但得益于此,他不仅熟悉多种香料配方,还会亲手研磨草根制作配料,区区鸟乌草,不过小菜一碟。   “你确定要红子?”   红子一马、双车、一相都被黑子截杀,在霍啸云看来,这局棋已快到尾声,莫不是今淼故意要讨好他?   嘴角几不可察地斜牵了牵,霍啸云收回落在红子的手,方才心里对今淼升起的一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小聪明,不可取。   “如果爷爷不介意,以后给大公子用的香薰,我可以帮忙看看。如果是不知道该选用哪种,我也可以给点意见。”   没留意霍啸云的表情,今淼看似随意地推红子的兵走了一步,微微一笑:   “不用担忧,一切我都会当着闫伯或是其他您信任的人的面去做。”   “真的吗?那太好了。”   既然今淼毛遂自荐,霍啸云也不推却,爽快允下:   “稍后我让闫伯去跟进,看,将军。”   不慌不忙挪开红子的将,避开对面的杀招,今淼禁不住提醒:   “爷爷要不要再想清楚?”   炮五平四、兵三进一,霍啸云的下法真如教科书般标准。   “落子无悔。”   只当今淼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霍啸云有些许不耐烦,催促道:   “快点。”   垂下眼眸,今淼顿感无聊,不如回去看“丈夫”。   “好吧。”   顺势又让出另一枚炮,他抬眼看向“胸有成足”的霍啸云,笑着摇了摇头:   “结束了。”   期初没明白他的意思,霍啸云想着要敲打他几句,落在黑子上的手却登时僵住:   乍看黑子形势大好,可往下无论再走哪步,都会“将帅照面”。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里给霍大少爷念新闻。”   留下目瞪口呆的霍啸云,今淼站起身,徐徐开口:   “下次要是爷爷无聊,随时可以喊我。”   ***   慢慢学着用ipad,今淼坐在床边,一字一句念:   “有一只狼去了北极,不小心掉进冰窟,然后它就成了槟榔。”   不经意看了盖着被子“无动于衷”的霍鑫泓一眼,今淼灵机一动,用手轻轻抚过他微蹙的眉心,小声打趣:   “你是不是也不小心掉到了北极的哪个窟窿?怎么看着冷冰冰的,不过不怕,我以后天天推你去晒太阳,给你‘解冻’。”   “淼少爷,医生来了。”   听见门外闫伯的声音,今淼替霍鑫泓掖了掖被角,转身去开门。   因此他又错过了,霍鑫泓的嘴角抽了抽,眼睛悄悄眯开一条缝,眉眼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   (稍稍解释一下:「将帅不能照面」是中国象棋里面的规定,见面就是分胜负,谁先露头谁输。为免考据,里面的棋谱也是我瞎编的_(:з」∠)_)   霍鑫泓:正宗高冷霸总,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今淼:→_→ 第3章   “伤口愈合得很好。”   拆下纱布和石膏,沈医生检查过霍鑫泓的瞳孔,向一旁满脸迫切的霍啸云报告:   “颈托还要再戴一个月,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那场车祸中,霍鑫泓乘坐的福特在经过交叉路口时,突然被另一边冲红灯的货车撞出车道。   事发在凌晨,只有路口监控拍下这场事故,货车司机随后肇事逃逸,至今没归案。   其时坐在后座的霍鑫泓强撑着爬出车外,甚至还及时拖出司机并报案,二人得以很快被送往医院抢救,才捡回半条命。   然而,一个月过去,连比霍鑫泓伤得更重的司机也已开始下地复健,他却依然昏迷不醒,无法不令人担忧。   故听到医生的话,安静屋中的几人吊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几乎问了沈医生一万遍,霍啸云握紧拐杖,两眼直勾勾盯着她,心急如焚: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只能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熟悉霍啸云的性格,沈医生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缓声解释:   “接下来可以多给他按摩穴道,促进血液循环,多外出晒太阳,都会有帮助。”   “如果不介意,可以教我按摩的手法吗?”   一直乖巧站在角落的今淼忽而开口:   “横竖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听见他的话,一时屋内其他人反应各异,有猜忌有疑惑,偏鲜见认同或感谢。   对于这些不友善的目光,今淼倒不在乎,比起与一堆心思的霍家人相处,他更喜欢跟“安静”的霍鑫泓一起;若上天垂怜,“丈夫”真的奇迹般醒来,说不定会念在他没功也有劳,两人好聚好散。   “当然可以呀,我这边还有教学影片,稍后一并传给你们。”   温和地朝今淼点了点头,沈医生吩咐一边的护士:   “等会麻烦王护士留下,给今先生演示按摩的方法,细致些。”   安排妥当后,沈医生到书房给霍啸云作体检,屋内便只剩下今淼和护士,以及“沉睡”的霍鑫泓。   悄悄松一口气,今淼轻步走上前,在床边站定。   这一个月以来,霍鑫泓均靠输液和推葡萄糖维持生命,以致他的脸颊稍微显瘦削,但奇异的是并没有显出过多病态的虚弱,仿佛只不过是暂时的安眠。   霍家是华国人,但霍鑫泓与霍鑫言兄弟的母亲是爱尔兰人,因此霍鑫泓发色也随了妈妈,是半卷的浅棕色短发;他天庭饱满,鼻梁高挺,两道浓眉隐隐透着凌厉;浓密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勾勒出堪称完美的眼线,服帖地覆在下眼睑,落下一片极淡的阴影;两片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下巴的弧度流畅优雅,可谓是兼具中西优点的长相。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句诗不由自主浮现在今淼脑海,上辈子出身贵族,他也曾见过不少所谓天潢贵胄,可见了霍鑫泓以后,他竟觉得,比起眼前人,那些人就像猴子披官袍,滑稽可笑。   “请问,我该怎么做?”   回过神,今淼微微侧过头,轻声请教站在自顾自在一旁忙着玩手机的护士。   “这是穴位图,不过就你能看懂么?”   用余光瞟了今淼一眼,王护士半倚在凳旁,嘴角斜向上扯了扯,鼻子哼了一声:   “横竖现在屋里没人,别装了,歇着吧。”   极轻地皱了皱鼻子,今淼按捺住怒气,冷静问:   “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装个毛线,”   大喇喇坐下,王护士翘起二郎腿,随手把图纸甩到桌上,皮笑肉不笑道:   “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为了钱宁愿嫁给个活死人守活寡,啧,世风日下。”   “请您放尊重一点。”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今淼退后一步,捡起图纸,冷笑反问:   “我与霍家充其量不过各取所需,难不成,其实你想跟我换?”   坦白而言,要说今淼对霍家一点不满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即使在今淼成长的朝代,找人冲喜在一般人眼中也称不上什么光彩的事,娶的一方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嫁的则大多是生活过不下去,无法选择。   正如在现今,霍家也是仗着拿捏住今家的把柄,才迫使今家把儿子“卖”来冲喜。   若今淼的志向是当一个米虫,或许嫁入霍家会是一份美差,可偏偏他不是。   “你!”   浓妆艳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王护士一脚跺在地上,像跳梁小丑,怒极反笑:   “起码我不是出来卖的。”   “对,出来卖的可没你演技好。”   好整以暇坐下,今淼眼珠一转,似笑非笑:   “我既然担了霍先生的丈夫这个虚名,至少该做的一样没落下;而你,刚霍家人在的时候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一个霍先生叫得甜;等沈医生一出去,不但半点实事没做,只会对我冷嘲热讽,你怎么不去表演变脸?”   “是那又怎样?”   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今淼不过是个家族弃子,王护士自然也不把他反正眼里,声音不自觉提高:   “你以为你在这里算个东西?能把我怎样?”   “我确实不能把你怎样。”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今淼仰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指了指不远柜上的装饰品,好心提醒她:   “但看到房里录像的人可不好说。”   “什、什么?”   前一秒耀武扬威的王护士顿时像个漏气的皮球,她战战兢兢往今淼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马上心虚地回过头,似被烫到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满脑子快被懊恼淹没:   她怎么就没想到,霍鑫泓没有行动能力,为了防止有人加害他,房里装摄像头再正常不过!   那不就意味着,她刚才一举一动迟早得被霍家人知道?!   与此同时,看监控的骆斌在今淼指向摄像头所在的方向时,心内震撼不已:   霍鑫泓房里有两处摄像头,一款是为敷衍霍啸云而设,另一款则是最精密的微型款,只有他与霍鑫泓本人知道,除非是专业人士,很难发现。   而今淼不但准确指出后者的位置,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看向摄像头时的眼神,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竟让骆斌有种自己才是被追捕一方的错觉。   从小接受一等一的安保训练,大场面骆斌见过不少,可今天,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唬住,看来今淼的底细有必要深挖。   “那个,今先生,我刚才全是开玩笑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哆嗦着腿走近今淼,王护士面白如纸,眼眶都红了,强颜欢笑:   “我这就给您一步步演示,您要是有哪里不清楚,请随时开口。”   轻叹了一口气,今淼素来不屑打丧家犬,站起身平静道:   “那就麻烦你了。”   “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手不自觉颤抖,王护士当下还哪有适才那副刻薄嘴脸,反低声下气求今淼:   “您能不能请霍先生高抬贵手?”   “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对,也请你指出。”   默默记下王护士推拿的动作,今淼边依照她的指示,试着在霍鑫泓的另一侧小心模仿,边漫不经心说:   “只要你认真对待护理的工作,我相信霍爷爷是讲道理的人,何况你跟在沈医生身边应该有一段时间,证明你是有真本事。再者,你所说的都是事实。”   以为今淼还在记仇,王护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对不起,我……”   “不过,我希望霍大公子能快点醒来,这是真心,不是装的。”   凝视着霍鑫泓的睡眼,今淼温和地握住他的手,不知为何有点低落:   “相信大家都这么想的吧。”   经沈医生仔细检查,霍啸云的身体没有大碍,老人难免有点小毛病,没到晚上便和跟惊弓之鸟一样的王护士离开。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晚饭过后,今淼照着沈医生传给他的视频,边给霍鑫泓做推拿,边自言自语:   “你要是也不想跟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就快点醒来,我会很感激你。”   根据霍家和今家的约定,只要霍鑫泓醒来,今淼随时可以恢复自由,当然,两家人心里明白,这很大可能是一句空话。   今淼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白皙的手背如同光滑的羊脂玉;在前世,这双手能调出令各家贵女争破头的奇妙熏香,也能提刀上阵,杀得敌兵闻风丧胆。   他按压穴道缓慢精准,霍鑫泓久睡乏力的肢体在刺激下,渐渐从酸胀到温热,像是被一股股暖流冲刷,令人在不知不觉间感到惬意和放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淼恍惚之间,似乎看见霍鑫泓的眼皮滑动了一下,不禁连眨了好几下眼,心里扑通乱跳,不住告诫自己:   稳住,说不定只是眼花。   半夜,假寐的霍鑫泓慢慢坐起身,看向一旁熟睡的今淼,若有所思片刻后,向摄像头的方向隐蔽地打了个手势……   ※※※※※※※※※※※※※※※※※※※※   今淼:睡什么睡,起来离婚!   霍鑫泓: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只能想方设法哄老婆这样…… 第4章   “淼少爷,早上好。”   隔天早晨,今淼一下楼,随即被厨房前的闫伯叫住:   “昨晚沈医生跟我说,考虑到王护士的专长在别处,她决定换一个更有经验的护士,等下就安排人过来。她会给大少爷做物理治疗,如果你有需要,也可让她再示范一次按摩的手法。以后你有哪里不清楚,可以直接问沈医生,我刚才自作主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她了。”   脚步一顿,今淼抿了抿嘴,看了眼冷清的饭厅,应道:   “好的,我知道了。爷爷今天也不到楼下一起吃早饭吗?”   “老爷他去公司处理些事情,一早出发了。”   垂下眼,闫伯似乎无意谈论这个话题,转念道:   “对了,老爷让人给大少爷新买了一些香薰精油,你等下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至今距车祸已一个多月,据闻在事发前,霍鑫泓亲自成立了新项目组,一切正蓄势待发,现在不得不搁置。   换着一般公司,总经理发生意外,势必会令集团内外产生不少动摇。   但霍氏则不同,首先是因为在事故隔天,其时被派往海外开拓市场的霍逸海公开表态,他会是儿子鑫泓最大的后援,无论如何都会支撑住霍氏。   除外最重要的,还要数霍啸云亲自到公司主持大局,稳定人心。   不过,霍啸云的做法也引起不少人诟病,明里暗里有不少声音指责他不愿放权。   “知道了。”   闫伯同样没有提起第一天的事,今淼倒是已心里有数,随口说:   “如果不介意,等下护士来完之后,我可以推霍先生去花园散步吗?”   “当然,有需要的话我会让人帮忙。”   感激地看了今淼一眼,闫伯松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看到身后的人影愣了愣:   “二少爷,你起来了,我这就让陈姨上早餐。”   向闫伯点了点头,站在楼梯边上的霍鑫言没有说话,径自走下楼,在饭桌旁坐下。   “早上好。”   在与霍鑫言隔开两三个座位的地方坐下,今淼抬头看向窗外,自言自语般说:   “今天阳光很好。”   “听闫伯说,你还对香薰有研究?”   听见霍鑫言的声音,今淼回过头,向他露出一个友善的浅笑:   “不过是感兴趣,研究称不上。”   “我就好心提醒你,不要被老头子当免费苦力了。”   漫不经心端起面前的咖啡,霍鑫言没有看今淼,而是盯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在他眼里,每个人都是棋子。”   见今淼没有说话,霍鑫言“哼”了一声,晃着咖啡不紧不慢道:   “告诉你,老头子跟其他人一起吃饭的次数,一年不会超过十次,他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你爱信不信,等着看吧。”   “谢谢小叔的提醒。”   心想这对爷孙可真有意思,今淼不打算对这个“忠告”发表意见,不动声色扯开话题:   “刚才提起香薰,我正好有件事想请教你,不知道霍大少爷平常喜欢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皱了皱眉,霍鑫言不懂他为何问这个,想了想,犹豫答道:   “据我所知,大哥他对香薰没有偏好,在出事之前几乎不用。香水他倒是有,你可以翻翻他的衣柜,印象中都是偏干净清淡。”   前天今淼曾无意中摆弄过霍鑫泓书桌上的一瓶香水,他几乎是一打开便爱上:   清新的木质香气作主调,给人感觉温柔稳重,如同置身广阔山林。   “原来是这样。”   心中有数,今淼低下头,不由自主又想起那瓶有问题的精油:   如果他没闻错,里面主要香料有柠檬草、香茅油、豆蔻等,全是浓香,跟霍鑫泓的喜好大相径庭。   “你说你对香薰不过是感兴趣,为什么闫伯会让你去看?”   瞄了今淼一眼,霍鑫言神色复杂,语气不知不觉又变得咄咄逼人:   “难不成老头子认为那些精油有问题?”   “我只是一个刚来几天的外人,怎会知道爷爷的想法。”   眼角余光注意到捧着早餐走过来的佣人,今淼轻咳一声,含糊应付:   “在学校时,我念的是精细化学专业,将来如果可以,也希望往那方面发展,所以自告奋勇想多了解。”   话是这么说,可惜这个世界的“今淼”念的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大学,除了勉强混到学位文凭外一无是处,用他导师的话说:   今淼以后只要不从事本专业工作,就是善待这个世界。   “哦……”   显然没打消心里的疑惑,霍鑫言说不出哪里不对,悻悻道:   “芳香疗法虽然不能代替传统治疗,但从临床上应用来看确实有一定的帮助,不过我就给你个建议,大哥不喜欢太重的香味。”   “是吗?”   拿勺子的手一顿,今淼意外发现,当霍鑫言谈论起跟霍鑫泓有关的事时,分外认真;瞥见佣人已退回厨房,他故意放轻声音试探问:   “那小叔比较推荐哪种?”   “推荐?没有,我对这方面完全不懂。”   对他的问题摸不着头脑,霍鑫言拿起刀叉,随意答道:   “要不你问问沈医生?”   “好的,谢谢你。”   不晓得是不是今淼的错觉,霍鑫言对他尽管依然有戒备,但敌意仿佛少了一点。   再者,从霍鑫言的反应推测,当时那瓶有问题的精油应该不是出自他手笔,那会是谁呢?   沉默的两人在各怀心思中吃过早饭,今淼回到霍鑫泓的房间,便看见新来的护士已做完检查,正在准备治疗的仪器。   一见今淼进门,她立马停下手上的事,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礼品袋,殷勤递上:   “你好,你是今先生吗?我姓刘,以后请多多关照。”   “不用客气,我只是……”   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身份,说是霍鑫泓的“丈夫”,好像也不对,两人不过有名无实;说是室友吧,倒是挺贴切,可对外这么说总不合适。   尴尬推开她递来的见面礼,今淼委婉拒绝:   “其实这里主事的是闫伯,我收这个不合适。”   “这样啊,”   刘护士约莫三十来岁,一身简练的白制服,亲切的眼神中透着精明,讪讪收起礼品袋,赔笑道:   “反正以后估计常碰面,今先生有什么事请直接吩咐。”   “不敢,你先忙吧。”   慢步走到床旁的凳子边坐下,今淼迟疑片刻,开口问:   “王护士是发生什么事不能来了吗?”   “她被调到秾水市慈善医院当护士长。”   提起王护士,刘护士一边麻利接好吊瓶,一边幸灾乐祸:   “秾水市你知道不?离这远得很,护士长说着好听,那边管理很严,揩油水想都别想。我们都猜,她是不是得罪沈医生。总之啊,她要不想辞职,也只能认了。”   见今淼没有反应,刘护士很有眼色,奉承道:   “霍大少身体恢复得挺乐观的,听闫伯说你等下要和他下去,我帮你吧。”   “嗯,谢谢。”   安静在一旁等刘护士做完治疗,今淼又请她演示了一遍按摩手法,这才把霍鑫泓扶上轮椅,推到花园里晒太阳。   “总算又只剩我们俩二人世界了。”   等外人离开,今淼弯下*身,悄声在霍鑫泓耳旁说:   “对不起,其实是我自己想到外面透透气,你不会拆穿我的对吧?”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吐息温和拂过霍鑫泓耳廓,可惜他推着轮椅,否则就能看到,被他戏称作“冰山”的人,英俊的脸颊上难得掠过一抹微红。   张开四肢大字型躺在草地上,今淼长长呼了一口气,霍鑫泓坐的轮椅就停在他身边,忍不住闭上眼小声嘟哝:   “冰山,你们家怎么回事?”   暖和的阳光温和洒在身上,天上白云静静流淌,时不时有鸽子飞过,今淼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像回到很久以前:   他垂髫时,还是太平盛世,每日听完课后,总偷偷跑去找师娘,缠着她学调香。   虽然在学文习武、修身养德方面,父兄从小对他管教极严,但未曾阻挠过他私下的爱好,那会是今淼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谁也没料到,十年后,外敌来侵,战火四起;他爹身为太守,率领一众将士誓死抵抗,并在兵临城下那天当众立誓:   父死子继,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坚决不降。   于是他爹之后是他的大哥、二哥,到年仅十九的末子今淼披甲上阵,城中算上老弱病残,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男丁。   唯一无憾的,便是他站在城墙上,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刻,终于远远望见援兵的旗帜。   “要是可以的话,真想变成一只自由自在的鸽子。”   突然从战场来到现代,还成为冲喜的新郎,今淼每时每刻都在强迫自己努力接受境况变迁,却不代表他真能心如止水,不由感叹:   “飞出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   回答他的只有耳边风吹草丛沙沙声,今淼没察觉,霍鑫再次又不声不响睁开眼,一双清澈的蓝眸专注地望向草地上半寐的人:   容貌清秀,皮肤白皙,眉目温和,是那种让人越看越舒服的长相。   在今淼说出想要自由时,一直假装植物人的霍鑫泓心上似被什么重重一撞,内疚似潮水般袭上心头:   起初,他本来以为今淼不过是贪图享乐,才会“嫁”到霍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却得知,对方竟是被牵连的。   即使他在商场上再怎么杀伐果断,但他还有底线,今淼是无辜的,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耽搁别人一生。   “对不起。”   不住在心里默念,霍鑫泓的眼底闪过一丝歉意,暗下决心:   “再委屈你一段时间,等准备就绪,之后你想要什么,我必定尽力满足。”   不清楚“植物人”丈夫的心理活动,今淼眯着眼睛晒了一会日光浴,像是充满电一般,摇头把丧气的想法挥出脑海,精神抖索“腾”一下坐起身,满怀期待道:   “走吧,我们去给你挑香薰!”   ※※※※※※※※※※※※※※※※※※※※   霍鑫泓: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哪怕要本总裁的人也阔以(疯狂暗示)   今淼:蛇精病,要你的人作甚!   霍鑫泓:能做的可多了~   今淼:>/// 第5章   早在数千年前,人类就有使用植物香料的习惯,譬如熏疗、艾蒸和制作香酒等。   “兰草,叶辛、平、无毒,生血调气;郁金,(根)辛、苦、寒、无毒,行气解郁、凉血破瘀;丁香,辛、温、无毒……”   推着轮椅从花园回到起居室,今淼每每看到认识的花草,开心得像个进游乐场的小孩,如数家珍般向霍鑫泓数来,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倒真像一对多年老夫夫。   因以前今淼在学习调香时,师娘便有意训练他分辨各种香料的气味,并教授他以香和药,既可防病养生,又颐养性情。   “对不起,我好像讲太多了,你会不会听得耳朵起茧?”   后知后觉自己滔滔不绝了一路,今淼一手关上起居室的门,眨了眨单眼:   “冰山你要是被我烦醒过来,把扔我出门的时候麻烦手下留情。”   他自然没看见,“冰山”的嘴角极难察觉地往上勾了勾,下一刻瞬间恢复冷漠。   先是把霍鑫泓的轮椅谨慎固定到桌旁,今淼踮起脚尖,打开柜上的磨砂玻璃门,一眼即看见放在最外面的香薰礼盒。   压不住好奇,霍鑫泓眼睛稍稍眯开一条缝,不料竟一眼瞥见,今淼往后微仰时,黑发和衬衫后领之间,无意中露出一块光滑的洁白。   他心中不知被什么一撞,昔日叱咤商场的“冰山”霸总、此时倒似是被抓包的小贼,心虚得顷刻闭紧眼。   可刚那抹不经意间攫取的旖旎,却似在他脑里生了根,挥之不去。   双手小心翼翼将盒子捧到桌上,今淼像是个拆圣诞礼物的孩子,黑珍珠似的眼眸亮晶晶,樱色唇角不自觉弯起好看的弧度,屏住气息,修长白皙的手指细心解开绑成精致蝴蝶结的丝带。   压花盒盖被打开的那刻,一股淡淡的植物芳香便从似蝴蝶般自盒内飘起。   早上听过霍鑫言的意见,今淼在饭后随即好奇探了探霍鑫泓的衣柜,显然他的“丈夫”并没有用香水的爱好,仅有的一两瓶他不认识的牌子,但味道他倒是记下了。   “十二经络择一行,君臣佐辅辨分明;   各取芳草馨香气,纳尽五行香自灵。”   这是小时候,师娘教他调配药香的口诀,意思是选择香料要考虑使用者的身体状况和喜好,灵活变通,取长补短,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因此气味较浓烈的精油首先被今淼排除,接着他打开其中一瓶,左手轻轻捏起滴管,拿到距离鼻子两三公分的位置,右手轻扇两下,便觉一股柔和的玫瑰香、夹杂着雨后清新的草香,让人想起生机盎然的森林。   而他选出另一瓶,则是以柏木香为主调,辅以温暖檀香调和,祥和安稳的质感萦绕鼻间。   如果说,刚来霍家的前两天,霍鑫泓所看到,今淼表露的是一个举止温文尔雅、待人和风细雨的贵公子;那么,而今在他眼前的,则是另一个彻底“活过来”、真正的今淼:   试香时的那人朝气蓬勃、神采飞扬,这种目光霍鑫泓认得,只有对一件事发自内心的喜爱,才会露出这种从心底涌现的热情。   “来,你喜欢哪瓶?”   听见今淼的声音,霍鑫泓忙不迭闭上偷看的眼睛,专心饰演岁月静好的“植物人”。   明知霍鑫泓不会搭话,今淼丝毫不介意,将两瓶精油分别滴了一滴到自己手腕上,在距离霍鑫泓鼻子四五公分的地方慢慢来回拂过,自言自语般说:   “要不我们都要?换着来?”   我相信你。   脸上还是那副冷死人的模样,霍鑫泓却默默在心里如此答道。   “淼少爷,你果然在这。”   听佣人说今淼不仅推霍鑫泓去晒太阳,还特意去挑香薰,闫伯震惊之余,语气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欣慰和尊敬:   “这次的精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爷爷很有眼光。”   奉承霍啸云一句,今淼向闫伯展示他挑出来的两瓶,答道:   “感觉这两瓶比较合适,稍后我拍过照片,跟沈医生确认一下。”   “就依你的意思。”   记下精油的名称,闫伯又说:   “对了,明晚霍府有一场宴会,希望淼少爷也能出席。”   愣了愣,今淼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届时将会有数位与霍氏合作的商业伙伴到场,”   抬手请今淼坐下,闫伯解释说:   “你是霍家的孙儿婿,老爷会带你向其他叔伯打招呼。至于参加晚宴的衣服,看你今天什么时间有空,我让裁缝给你量好尺寸,晚上让人送几套过来,麻烦您选喜欢的;又或者你有指定的牌子或其他要求,也请告诉我。”   大多富贵人家的少爷在奢侈品上都有个人偏好,譬如霍家两兄弟,闫伯遂理所当然认为今淼也是如此。   虽知晓闫伯的好意,今淼脑海里不由浮现原主一言难尽的身世,忐忑应下:   “我没有什么想法,劳烦你费心。”   午饭过后,趁着裁缝在楼下给今淼量尺寸,“醒来”的霍鑫泓示意骆斌关掉摄像头,并向他仔细吩咐了几句……   因为是霍家下的订单,不到傍晚,闫伯便将三套崭新的西服送到今淼面前:   “淼少爷,你看合不合适,不喜欢就退回去,喜欢的话就全要,以后还会用上。”   “谢谢,我先试试。”   怕第一次代表霍家出场就闹笑话,今淼下午跟闫伯打听了许多宴会相关事宜,结果发现霍啸云只是想让他当个陪衬,他也乐得省事,登时安心不少。   今淼选定的是一套干净利落的三排扣黑色西服,现代简约设计,低调中不失奢华。   换好衣服,今淼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人,小声嘀咕:   “要是有瓶配搭香水就完美了。”   其实今淼对衣着素来有讲究,但一来他还在研究现代穿衣风格,二来顾忌寄人篱下的身份,不好提太多要求。   当下他换上一身西服,便似放在锦缎上的宝玉,被映衬得贵气非凡:   他身材颀长,天生的衣架子,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配搭纯白的丝质衬衫,领子上别的是一枚英伦风的黑钻石胸针,配上他清秀俊逸的长相,赏心悦目。   晚宴在八点开始,当天入夜,今淼被安排到霍啸云身边,乖乖一一向来宾问好。   而霍家的另一个孙子霍鑫言,却没有在大厅现身,他跑到后花园,和邀请来表演的模特“打成一片”。   等今淼笑得脸快僵掉,宴会才正式开始,他以为总算可以偷偷到一旁歇息片刻,不料席间一个声音响起:   “老霍,还记得之前我在拍卖会上淘的那块云龙九九砚不?墨色光亮如漆,上等货色就是不同。”   说这话的老者名为方祈南,旗下产业与霍氏平分秋色,从商场退下后,便收集古玩文物打发时间。   霍啸云随口打趣道:“我以为你是买作收藏,难不成还要请名家用来题字?”   他暗想这人明明和他一样,旧时在街头巷尾做卖卖吆喝起家,老了倒玩起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却听方祈南又说:   “是名家,但不用请,我家乖孙自小师从书法大家崔玉飞,连崔大师也夸赞他,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懂他是在换着花样显摆,霍啸云心里莫名不痛快,干巴巴应了声:   “哦?那可真厉害。”   换着霍鑫泓出事前,炫耀晚辈这事都是由他包揽,哪有人敢当面自取其辱。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心底是这么想,霍啸云毕竟摸爬打滚多年,表面风度还是得维持,顺着话道:   “年轻人能定下心学这些,前途无限啊。”   “可不是么,”   偏偏方祈南是个给点颜色开染坊的,先前霍啸云当他们面吹嘘自己的孙子那个得劲,难得风水轮流转,好机会在前,还不得讨回来:   “不是我说,你们家那俩长得是好看,可到底半洋鬼子,华国的古韵精华肯定学不来。”   这话一出,霍啸云满布皱纹的脸就垮了下去,姓方的什么意思?   他俩孙子,霍鑫言不成器就算了,欺负霍鑫泓没法站起来为自己说话么?   要是霍鑫泓在,哪轮到这种货色在这扯牛皮?!   眼看场面渐渐透出火*药味,装透明人的今淼也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浅笑开口:   “如果两位长辈不介意,我姑且算是爷爷的半个孙子,恰巧我对书法多少感兴趣,可以容许我献拙一回吗?”   “你?”   毫不掩饰讥讽的表情,方祈南快笑出声,场内也适时爆发出阵阵低语:   大家明里不说,暗里心知肚明,今淼不过是个到霍家骗钱的花瓶;这场晚宴,今家甚至没资格受邀,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既然有人送上门受辱,方祈南顺势招手让人喊孙子过来,居高临下问今淼:   “敢问今先生,师从哪位名家?”   微微一笑,今淼故意垂下眼,谦虚答道:   “不敢说师从名家,字还是能写两个的。”   名家是什么?好吃么?   ※※※※※※※※※※※※※※※※※※※※   小剧场:   1)今淼:自言自语都被老攻听到了,好羞耻>/////<   霍鑫泓: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2)今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霍鑫泓(自豪):我老婆V5   注:   1.草药相关知识引用自《本草纲目》   2.和香方法引用自《黄帝内经》   3.所有精油配方均为【杜撰】 第6章   今淼与方家小少爷要比试书法的消息瞬间在来宾之间爆发开,看热闹的人渐渐聚起,霍啸云气得背过气,无奈之下只得吩咐闫伯,从仓库拿出最贵的文房四宝,在大厅正中清出一片空地,用作写书法的场地。   借着准备的空档,霍啸云不动声色把今淼扯到一旁,要不是大庭广众,他真想破口大骂:   “你这是上赶着嫌不够丢人?”   单一个霍鑫言就够让他头痛,今淼这是凑什么热闹!   “爷爷放心,不会有问题。”   猜透他的心思,今淼气定神闲,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他的“对手”身上:   方祈南的长孙——方君学,那人身材高挑,看上去跟今淼差不多年纪;他穿着一套宝蓝色礼服,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正站在方祈南身边热情跟往来长辈问好,一副挺讨人喜欢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远处打量自己的目光,方君学回过头,直直与今淼的眼神对上,而后明显地向他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   今淼:……   “说得好听,你能负什么责任?”   见他丝毫不在乎,霍啸云感到自己快得脑溢血,一时口不择言:   “霍家不是那种不入流的小商户,名声很重要。”   没等今淼反驳,一个熟悉的声音忽而自两人身后响起,调侃道:   “一把年纪这么激动,很容易中风的。喊别人来冲喜的时候,爷爷可没在意人家入不入流。”   一手吊儿郎当搭在骆斌肩上,霍鑫言另一手勾着白色西装外套,衬衣解开两三颗扣子,嬉皮笑脸道:   “既然大嫂觉得没问题,爷爷要是担心,可以先到一旁歇会,眼不见为净。”   “你这个……”   幸好骆斌反应快按住拐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霍啸云怕是要当场揍人,半晌,他狠狠剜了今淼一眼:   “给我等着!”   “谢谢小叔。”   目送赶来救场的骆斌将霍啸云交给闫伯照顾,今淼苦笑摇了摇头,转向站在一旁的霍鑫言,心平气和道谢:   “不用担心我的。”   “你想多了,我是特地来看热闹的。”   从女侍应手上接过一杯香槟,霍鑫言不忘向她抛个飞吻,惹得小姑娘脸红跑开,这才不紧不慢回道:   “无论结果如何,都能把老头子气得够呛,你真是神来一笔。”   今淼:你们真的是亲爷孙吗?   “老霍去哪了?什么时候开始呀?”   一直在偷瞄几人的方祈南一见苗头不对,心想霍啸云莫不是要借病当无事发生,立马拉了身边三位贵妇人凑上前:   “我评判都找好了,这三位是国学教授,对这场比赛期待得不行。”   那三人表面上分别是几个集团经理的夫人,私底下与教授方君学书法的老师是一个圈子,明眼人都晓得,她们是有心来给师侄站台的。   霍啸云不在,霍鑫言就是主人家,于是他抢先答道:   “爷爷有点急事要处理,等下就回来,不碍事。不过方伯伯你别担心,我们霍家怎么好意思让各位贵宾干等,请三位老师出题目吧。”   镇定自若走到布置好的案前,今淼扫了一眼案上的笔墨纸砚,微微颔首:   比起他家小时候用的是差了些,凑合应该还行。   “别担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经过今淼身后时,方君学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嘴边志在必得的笑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两人在案前站好,三位“评判”中最年长的一位举手示意场内安静,沉声问:   “那么,就用大家耳熟能详的《诫子书》,字体不限,两位觉得?”   方君学淡然答道:“我没问题。”   今淼也点点头:“我可以。”   “那么,现在开始。”   少顷,两人均书写完毕,三位老师先是来到方君学身前,看过他的字迹后,其中两人直接一人一边将他的作品捧起展示,最年长那位则胸有成竹地宣布:   “大家请看,纵横洒脱,一气呵成,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老师过奖了。”   夸奖的话从小早听得耳朵起茧,方君学昂首挺胸,不忘谦虚回道:   “还有很多不足。”   “没想到小方年纪轻轻,为人虚怀若谷,将来一定大有作为。那么,我们来看看今先生这边。”   老师话音一落,看客们顿时精神了:重头戏!   三人慢步走到今淼案前,他们早商量好,得给霍家留点面子,因此火力集中要集中在今淼身上,以免真得罪霍老爷子。   “今先生选的是楷书,楷书的特点是端庄雄伟、肃穆雅致……”   话说到一半,最年长的老师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今淼下笔,她肯定一口咬死对方作弊:   怎么可能?!   今淼充满“真诚”道:“还请老师不吝赐教,感激不尽。”   自他四岁起,长兄便亲自监督,每日两臂绑上沙包练字两个时辰,十多年从未间断。   看方君学大放厥词的样子,今淼还白白抱了些期待,以为能遇到对手;等看清对方的字帖,他倒生了些惭愧:   用他刚学到的现代话说,他分明是在“殴打小朋友”。   “咔嚓。”   快门声在安静的厅里分外突出,不知从哪冒出的霍鑫言笑嘻嘻收起手机,退后一步,用每个人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   “抱歉打扰老师点评,请继续。我刚把方大少和我大嫂的书法都拍下来,打算传到社交平台,好东西得让更多人看到,也会附上三位的高见喔。”   “我认为他们两人的作品各有千秋,没必要分出个高低。”   本来想挑几个不存在的缺点糊弄过去,为首那位老师万万没想到霍家会来这招,网络风评没什么好在意,可万一让懂行的看到……   说到底,方家与霍家她们哪边都得罪不起,要是今淼和方君学差很多也就罢了,眼下这种情况,指不定得赔上自己在行内的声誉,怎么想也不值。   “莫老师说得对,书法是抒发感情的艺术,不应当沦为炫耀的工具。”   另外两位老师同样神色微妙,逮着台阶赶紧下,不住附和:   “而且他们选的是不同字体,没有可比性。”   不明白为何霎时风头突变,方祈南急了,不死心提议:   “那要不让他俩用同一种字体再写一遍?”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反驳:“不适合!”   开什么玩笑,要是选同一种字体,方君学的劣势不就更暴露无遗了吗?!   可惜方君学愣是没读懂前辈的“苦心”,偏要大声嚷嚷:   “他写的是连入门者都会写的楷书,我写的是才是高难度、精髓!”   “方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也写一份草书?”   这种啼笑皆非的理由,今淼还是第一次听,反问道:   “再写一回、一百回,我也不介意,只是,字体之间何时有高低贵贱之分?”   说这话时,今淼似一把出鞘的剑,目光锋利望向方君学:   “《诫子书》乃三国蜀汉丞相诸葛亮写给儿子的一封家书,阐明修身立志的人生哲理,实属古代家训中的名作。全文言简意赅,用词平易近人,而楷书筋骨老健,风神洒落,我以为与文章气质相配,敢问你选草书的理由是?”   “我……”   什么文章气质,不就写几个破字而已,方君学涨红了脸,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不过是后辈小打小闹而已,大家就当作余兴节目。”   缓过气的霍啸云冷静在楼上观看了全程,拄着拐杖走到大厅中央,打圆场道:   “闫伯,让人把两个小孩的字帖裱起来,辛苦三位老师。”   尽管方祈南和方君学忿忿不平了一晚上,后来也被老师劝住,宴会无事结束。   两天后,今淼快把这事抛之脑后,却在晚饭后被霍啸云叫到书房,板起脸质问:   “你的书法,是跟谁学的?”   混迹商场多年,霍啸云不是傻子,光看那三位老师的表情就知道事有蹊跷。   他让闫伯裱起字帖时,也拍下了两人的作品,隐去出处,让人暗地里请与方、霍两家没有利益交集的教授评价,结果令他跌破眼镜。   十多位来自天南地北的书法教授,意见居然出奇一致:   今淼的字迹,遒劲有力、字字如画、具金石之气,非多年苦练不能成就;而方君学,力道不足,内虚,绣花枕头一个。   甚至有好几位老师明确表示,不管作者的是谁,他们都希望能得到“高人”的指点。   “自己琢磨的。”   连日相处以来,今淼对霍啸云的观感一点点在下降,此时也是憋着一股气,别开头傲然答道:   “我家就是不入流的小商户,哪里请得起有名的老师。”   与此同时,霍鑫泓在房中,一页页翻看骆斌递交的调查,脸色比平时更冷峻,四周空气似快结冰:   “来源全部确认过吗?”   对他的问题,骆斌半点不意外:“是的。”   当骆斌查到今淼打小被丢在乡下,放养长大,偷鸡摸狗坏事做尽,他的震惊一点不比霍鑫泓少。   即使在高中后被接回城中,也是个问题少年,屡次由于打架斗殴被转校。好不容易混到大学,因作弊被校内记过,险些被退学等等……   纵然今家在其中周旋,恐怕以他的品行,锒铛入狱也是早晚的事。   “继续查。”   合上资料,霍鑫泓沉下脸,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斩钉截铁道:   “不正常。”   前晚,今淼在大厅写书法时,霍鑫泓通过厅里的摄像头,一直盯着他的“丈夫”:   那人一手执笔、聚精会神的模样,还有应对自如的风度,绝不可能有半分虚假,其中一定隐情。   “明白,程煜和我也这么想,正接着私下调查。”   接过霍鑫泓递回来的资料,骆斌转头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俨然是两瓶黑白款情侣香水:   “这是你昨天让他帮忙买的东西,你看可以吗?”   “很好。”   程煜是霍鑫泓在霍氏的心腹,在这次负责暗地观察公司动向,他办事霍鑫泓放心。   头一回见霍鑫泓在这些东西上花心思,骆斌初次听到时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怕坏事,不放心追问:   “我要用什么理由送给今先生?”   沉思片刻,霍鑫泓缓缓开口:“你这么说……”   然而,翌日午饭时分,骆斌还没来得及转达霍鑫泓的心意,只见闫伯从外面匆匆进屋,走到桌前的今淼身旁,神色凝重:   “淼少爷,有一对姓钟的夫妇来找你,自称是你的干爸干妈。”   ※※※※※※※※※※※※※※※※※※※※   下章慢慢揭晓原主的身世_(:з」∠)_   霍鑫泓:在老婆面前刷存在感第一步——投其所好   今淼:喵喵喵?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忘川 ;   A若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淼少爷?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见今淼突然面白如纸,闫伯被吓了一跳,关心问:   “要不要喊医生?”   “不用,谢谢。”   掌心快被掐出血,疼痛让今淼恢复一点意识,一口把面前的热茶喝下,他才勉强感到体内冰冷的血液再次流动,声音沙哑答道:   “请让我单独见见他们。”   穿越到这具身体当晚,原主十多年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噩梦一般,在今淼脑海中反复闪现,命运向那人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无论如何,既然占了别人的好处,今淼衷心希望,原主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至于造成原主悲剧的凶手……   “哟,几年不见,小兔崽子倒长得人模狗样。”   一踏进客厅,今淼随即听见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看这大宅不错,咱家也要住住,咋不快拿些鱼翅燕窝给咱漱漱口?”   欧式真皮沙发上,坐着一对约莫四、五十的夫妇,两人一见今淼进门,那眼神就似饿狼见了绵羊,恨不得将他骨头连血肉啃干:   男的微胖身材,上身套了一件皱巴巴的黑衬衣,配上灰溜溜的直筒裤和满是尘土的跑鞋;他皮肤黝黑,扫把眉,张嘴即露出满口烟渍牙,浑浊的三角眼在屋里值钱的东西上来回打转。   女的则偏瘦削,碎花裙子下摆上有一处不明显的烟洞,手上戴着显然是地摊货的镀金首饰;脸上的廉价化妆品掩盖不住眼角的皱纹,劣质唇膏在茶杯上留下一个难看的红印。   “你们家只适合住牢房。”   在距离两人几步远前站定,今淼忍住恶心,冷声继续说:   “事先声明,我从来没有任何干爸干妈,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今家。以后再敢出现在这里,别怪我不客气。”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今淼”一定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呵呵,得了霍家做靠山,翻脸不认人了?”   大喇喇翘起二郎腿,钟铁摊开双手靠在沙发上,斜眼瞟今淼,大言不惭:   “你可别忘了,是谁十多年供你吃供你喝,没我俩你早饿死了!”   今淼被恶心笑了:“那你们要不跟警察也这么说?”   这两人,因为一己之私,不但毁掉“今淼”的一生,现在居然还想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   假惺惺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钟铁的妻子——黄茜一手搭在丈夫手上,露出一个“让我来”的奸笑,阴阳怪气看向今淼:   “我们来这一趟容易么,还不是特地为了提醒你,你要不想听就算了。”   “你们能安好心才有鬼。”   皱起眉头,今淼根本不信,冷漠答道:   “不听,滚吧。”   他之所以答应跟两人见面,主要是想亲眼确认,对方是不是如原主回忆般丑恶;眼下他已经确信,后续再想法子收拾他们便是,当下没必要再多费唇舌。   “哎呀,看这脾气,也不知道要怎么在富贵人家混,比起咱家亲儿子那可差远了。”   脸色变了变,黄茜眼神越发毒辣,阴测测开口:   “就当做好事,前两天,有人到乡下打听你的事,你懂我们意思吧?要是让人知道,你小时候做那些破事,‘今家公子’就是个笑话,可怎么办呐?”   眼珠一转,她嘴边挑起一个得意的笑,举起手对着今淼来回搓大拇指和食指,用心表露得明明白白:   “当然啦,好歹我俩也算你的干爸干妈,这么多年难道没感情么?只要你给点封口费,我们肯定是会向着你的。”   “无知愚蠢不可怕,可怕是以为全世界都比你们蠢。”   忍不住被气得笑出声,今淼一手扶着额头,讽刺道: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这么闲,你们爱说就说呗,对方能摸到乡下,就算你们不说,我还能管得到其他人?”   联想到霍啸云昨晚的“质问”,今淼顺理成章认为,那是霍家派去调查的人,唯独没想到“植物人”霍鑫泓。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理解今淼的意思,钟铁以为他是怕了,得寸进尺道:   “要想让大家说好话,你得有诚意。”   “抱歉,诚意只对君子,你们还是算了。”   不想再跟这两人废话,今淼环起胳膊,不紧不慢说:   “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也会好好跟人‘宣传’,所谓今家‘二公子’名不正言不顺,是个鸠占鹊巢的垃圾。”   “你!”   这两人最听不得今淼说他们的儿子,“噌”一下从沙发上弹起,反手将蕾丝茶杯摔在地上,恶狠狠撩起袖子:   “什么玩意!”   “淼少爷,需要帮忙吗?”   客厅门“砰”一声被打开,骆斌快步走到今淼身边,手上拿着防身棍,警惕地望向对面气势汹汹的两人。   打从这对夫妇一进门,骆斌立时认出:   他们在今淼的调查资料中出现过无数次,分别是今氏的清洁工和今家的保姆,据称是带大两位少爷的人。   之前他一直在隔壁观看摄像头,越看越不对劲,一发现对方有向今淼动手的苗头,立刻抄起武器以防万一。   “天呐,好可怕,霍家打人啦!”   骆斌人高马大,防身棍足有半米长,钟家两口子腿发软,互相搀着缩成一团,还哪有刚才那副恶霸嘴脸,只会死撑着扯开嗓子吼:   “有没有王法啊!有钱人了不起啊!”   “闭嘴!”   皱起眉头,骆斌示意门外的保安动手,迅速将两人制住,警告道:   “你们刚说的话,我已经录下,必要时会控告你们诽谤,要报警请随意。”   顿了顿,他回过头,缓和语气问一言不发的今淼:   “淼少爷,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让他们走吧。”   长舒一口气,今淼不再看骂骂咧咧的两人一眼,冷静解释:   “他们是今家以前的工人,来要饭的,给骆大哥添麻烦了。”   “你说谁是要饭的啊!啊!等等!”   没等钟铁骂完,几个大三粗的保安像提鹌鹑一样,眨眼就把两人当垃圾一样丢出门外。   “淼少爷不用担心,老爷那边,我会说清楚的。”   见今淼脸色还是不大好看,骆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委婉道:   “对了,霍大少爷给你准备了点小心意。”   “霍大少爷?”   以为自己听错,今淼怔了怔,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准备?”   “你别误会,”   摆了摆手,骆斌笑着说:   “霍大少爷与一个品牌香水的创始人有私交,那位老板早就承诺过,要给霍大少爷的先生度身定做专属香水,算是见面礼吧。”   “原来是这样。”   听到“专属香水”这四字,今淼瞬间把刚才的事忘光,藏不住眼里的期待:   “太谢谢了。”   在送今淼去拆礼物的空档,骆斌赶紧向霍鑫泓一一报告适才发生的事。   “那两个人,让人跟紧些,但不要让他们再出现在霍家。如果有必要,查一下今家二少爷。”   连日偷偷复健,霍鑫泓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沉思片刻,又说:   “还有,晚上摄像头关掉。”   骆斌愣住:“这不太好吧?”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希望无时无刻被人监视。”   知道骆斌难做,霍鑫泓向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建议道:   “爷爷那边,如果他哪天心血来潮要看,可以用以前的影像代替,反正只是晚上的时间,相差不远。”   “知道了。”   脑里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骆斌素来刚毅的脸微微抽搐,支支吾吾劝说:   “别怪我多嘴,大少爷总算遇到喜欢的人,我们都很高兴。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是,即使是婚内,对方若是非自愿,也是违法的。而且,淼少爷还没登记户口……”   霍鑫泓:?!!!   “你别胡说!”   面对属下一言难尽的表情,霍鑫泓脑子里“轰隆”一声,冷冰冰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波动: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清楚我的人品!”   不得不用弟弟扯开话题,他告诉骆斌:   “还有,最近看紧鑫言,别让他出事,我担心有人会对他下黑手。等过段时间,我再亲自跟他解释这次的事。”   虽然霍鑫言一向对霍氏深恶痛绝,但霍鑫泓知道,但凡自己的决定,弟弟一向是无条件支持。   “二少爷还是那个样子,令老爷很头痛。”   垂下眼,骆斌不想让霍鑫泓察觉他的落寞,低声应道:   “你们是血肉相连的双胞胎,他好像多少能感觉到,你的状况正在好转,似乎又想往外跑。”   “唉,”   对这个弟弟,霍鑫泓也不好太过干涉他的人生,只得拜托骆斌:   “麻烦你多照顾点他。”   夜晚,霍鑫泓听见耳畔传来今淼均匀的呼吸声,轻声轻脚坐起身。   另一张床就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他赤脚踩下地,小心在那人身旁坐下。   借着清亮的月光,他第一次认真观察今淼的长相:   浓密的黑短发额头两侧在散开,两条匀称的长眉毛,鼻梁高挺,嘴唇看着软软的,自然往上翘,似是天生带着笑意。   像只乖巧的小奶猫,他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霍鑫泓屏住气息,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拨了拨今淼纤长浓密的睫毛。   ※※※※※※※※※※※※※※※※※※※※   霍鑫泓(震声):老婆,我替你出头!   今淼:哼!说得好听,晚上偷偷摸过来想做什么?!   霍鑫泓:我就看看,保证什么都不做.jpg   今淼:→_→ 第8章   和煦的晨光穿过窗帘,温柔照被窝上,一片暖烘烘,窗外传来悦耳的莺啭鸟啼。   一觉到天亮,今淼睁开朦胧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新挑的精油起作用,他昨晚睡得分外香甜。   “早上好!”   一侧过头便看见“睡”在不远处的霍鑫泓,今淼精神饱满地向他打招呼,脱口而出打趣道:   “你今天也很帅。”   竭力藏住得意的霍鑫泓:谢谢。   细碎的阳光温和洒在霍鑫泓脸上,深邃的五官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   “气色越来越好了。”   起身拉上窗帘,以免太阳刺到霍鑫泓的眼睛,今淼站在他床头,心中一跳,那人脸色比初见时红润了些,看上去光彩照人,若不是还躺着,几乎看不出是病人。   弯身替霍鑫泓掖了掖被角,今淼心底暗暗祈祷:   快点醒来吧。   站起身,他目光一顿,透明玻璃瓶在桌上闪闪发亮,说起来,这算是他来到这里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昨天收到礼盒那刻,今淼一闻到丝丝溢出的甜味,随即禁不住吃惊,这款情侣香水叫“北极光”,挑选相当用心。   瓶身采用极简流线型设计,仅在长方形瓶盖上锻了两条互相缠绕的银龙,据说寓意忠贞的爱情;两瓶均是淡香,黑瓶取名夜空,以东方木质调为主旋律,给人感觉镇定沉稳;白瓶名为海风,味道清新干净,气味犹如置身阳光下的海滩,令人心旷神怡。   不愧是给霍鑫泓和他度身定做,无可挑剔。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跟“老攻”道过谢,今淼换过衣服,忐忑不安下楼,却见饭厅里依旧是只有他一人。   “二少爷还没起床,老爷去公司巡视。”   看出今淼眼底疑惑,闫伯殷勤招呼他到桌边,低声在他耳边说:   “昨天的事,不用在意,只要你在霍家一天,没人能欺负你。”   “哦,谢谢。”   虽然闫伯这么说,然而今淼的心头大石反而更重了些,他本来打算跟霍啸云一五一十说清,谁知对方好像根本没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但换着谁知道被私下调查,心里还是多少会有点不舒服。   心不在焉吃过早饭,今淼回到房里,无意中瞄见角落的摄像头,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天气很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坐到霍鑫泓床边,今淼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商人家妻子怀孕了,夫妇俩感情很好,丈夫对妻子百般宠爱,对未出生的孩子寄予厚望,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巧的是,他们家保姆也在差不多时间怀上了孩子。”   装睡的霍鑫泓心中一动,不知不觉竖起耳朵……   今淼口中的商人自然是今家,保姆黄茜那时表面上干活勤快,嘴又甜,很会讨主人家欢心;今淼的爸爸——今志涛出于关照,用私人关系安排黄茜与妻子尹绯在同一家私立医院候产,好让妻子平时有个熟人聊天。   无独有偶,两个准妈妈在同一天诞下麟儿,今家的孩子起名今扬波,另一个男婴则叫钟淼。   “保姆在生产之后,没几天就借口家里出了急事,带着刚出生的儿子,与丈夫匆匆离开这个城市,销声匿迹十八年。”   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今淼下意识握住霍鑫泓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暖,让他定了定神,继续说:   “直到两个小孩十八岁生日那天,保姆拖着‘儿子’出现在商人家门口,声称两人的儿子在医院时被调换,经亲子鉴定,商人家养大的,才是她亲儿子。”   出生后的十来年,“钟淼”是被寄养乡下的留守儿童,在姨父姨母家,几乎从没吃饱过,也没见过“父母”一面。   到初中时,他被送到城里,盼了一路,以为总算能有一个家,钟铁和黄茜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仿佛一桶冰水浇头而下:   “你到这里的路费是一百三,学费五百,校服给你买二手的六十,记清楚,以后还的时候一毛不能少。”   在那一瞬间,年幼的“钟淼”心里某些东西碎了。   其后因为乡下教育水平与城中有落差,他跟不上学业,又因面黄肌瘦、天天穿破校服被同学排挤,最终与徘徊在学校附近的社会游民勾搭上,一步步走歪。   “见到亲生父母那刻,那个孩子曾真心实意后悔过小时候做的错事。”   当知道钟家不是他的家人以后,“钟淼”似是恍然大悟,感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有了解释,甚至暗自庆幸不已:   无论以前如何,他终于有一个真正的家,他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补偿没在父母身边的十八年。   可惜,这不过是命运对他的又一个恶作剧。   不知道今家与钟家是如何商量,“钟淼”只知道,与充满敌意的今扬波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干坐了几个小时后,钟家夫妇从偏厅里出来,嘴上骂着最难听的脏话,摔门而去。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今淼。”   衣着华贵的女人红着眼眶坐在到今淼身旁,眼里满是疼惜,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说:   “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可是,没等今淼开口,一旁的今扬波立马跳起来:   “什么一家人?”   “以后你们就是兄弟,要好好相处。”   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手搂住今扬波的肩,示意他冷静,脸上努力向今淼表示友好:   “你们俩都是爸妈的乖孩子”   今父毕竟是商人,伪装很高明,可今淼依然从他眼里读到了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情绪——厌恶。   接下来的事不难想象,今扬波从小锦衣玉食、被当作今家继承人悉心培养,今淼不仅处处不如他,还屡屡被他暗中打压,常在父母前出丑。   全部争执爆发的导火线,则是一场考试作弊,今淼被全校公开批评,学位岌岌可危。   “罪犯养大的儿子果然是罪犯!”   忍无可忍的今父一巴掌抽到他脸上,破口大骂:   “丧门星!”   今母是大学教授,几经艰难才把他保住,同时,对这个亲生儿子的爱,也被一点点磨尽。   “不是很精彩的故事,希望你不要嫌弃。”   喝一口水平静心情,今淼望向窗外,说出来真好受多了,至于霍家相不相信,管他呢!   那人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霍鑫泓心中越发刺痛,他从没为别人的事这么难受,为什么?   “滴。”   手机短信音让今淼回过神,看到弹出的信息,他不由一愣:   明天是他的毕业典礼,班长提醒他准时出席。   今淼能上大学是走后门,在班里并不受同学待见,甚至认不出几个人。   “你说我去不去好?”   开玩笑般将手机给霍鑫泓看,今淼眼珠一转,自从来到今家,他没出过门,还真想看看现代的高等学府。   于是,在午饭后,今淼试试探般问闫伯:   “明天是我的毕业典礼,我可以去参加吗?”   “当然,我马上安排!”   忙不迭应下,闫伯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内疚:   “淼少爷想去哪里,以后可以直接跟司机说,需要安排保镖吗?”   “不用。”   连连摆手,今淼松一口气:   “谢谢你。”   “淼少爷,”   见今淼跟闫伯说完话,骆斌随即走到餐桌旁,弯身小声说:   “方便到花园见个人吗?”   料想他是要探自己的“身世”,今淼欣然站起,默默跟在他身后。   出乎意料,当两人走到花园,一个青年早站在喷水池前等待,一见他们即笑着迎上前,向今淼伸出手:   “老板娘你好!百闻不如一见!我是程煜,以后请多多关照!”   今淼:老板娘?!   程煜跟今淼差不多高,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笔直的黑西装让他看起来干练可靠,又不至于精明得让人讨厌。   “这位程先生,是大少爷的秘书兼助理。”   骆斌向今淼介绍:   “他会让律师处理昨天那两位‘客人’的事,以后不用再担心。”   午饭时候,霍鑫泓十万火急把程煜和骆斌叫到面前,表示要通过一切办法,找到钟家夫妇犯法的证据。   “尽快把他们绳之于法,还有钟家在乡下的亲戚,一并收拾了。”   背挺得笔直,霍鑫泓紧握的拳头青筋毕现,目光冷峻:   “彻底调查今扬波。”   早上听过今淼的“故事”,霍鑫泓巴不得自己可以立即“醒来”,一一让那些恶人付出代价。   作为霍鑫泓多年得力干将,骆斌和程煜见惯了他对所有事淡定自处,却是第一次目睹他为另一个人震怒,不禁咂舌:   难道这就是堕入情网的男人?!   “老板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郑重向今淼保证,程煜不经意问:   “对了,那对香水,老板娘还满意吗?”   “很满意。”   今淼扯出一个笑容,别扭问:   “能不能不要叫老板娘?怪怪的。”   他只是霍鑫泓名义上的丈夫,还无时无刻盼着离婚,让人听见多尴尬。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响起脚步声,霍鑫言走到骆斌身边,不解问:   “爷爷不是在公司么,程煜在这里做什么?”   程煜一脸笑嘻嘻,不慌不忙答道:   “我们是在商量明天淼少爷毕业典礼的事。”   今淼:???   ※※※※※※※※※※※※※※※※※※※※   今淼:眉头一皱,发现有人在装“植物人”?   霍鑫泓(装傻):谁?说的是谁? 第9章   “毕业典礼?听起来很好玩!”   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霍鑫言双眼亮起,勾住骆斌的肩开口问:   “我还没参加过国内的毕业典礼,有什么不同?你们打算怎么筹划?算我一份!”   “国内的毕业典礼大概没你们那玩那么疯。”   骆斌与程煜对看一眼,默契地朝霍鑫言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   “具体流程要问淼少爷,我们主要是去撑撑场面。”   “撑场面?”   听得一头雾水,今淼的疑惑像冒泡泡一样,一个接一个:   他差不多十分钟前才跟闫伯提起要去毕业典礼,为什么程煜这么快知道,还早有准备?   再者,程煜和骆斌好像有意扯开话题,不想跟霍鑫言提有关今家的事。   程煜解释:“毕业典礼有时会请亲朋好友出席,换衣服、照相和送花之类的,有人搭把手会比较方便。当然,前提是淼少爷不嫌弃……”   “哪里的话。”   今淼连连摆手,要是程煜不说,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些事:   “你们考虑得真周到。”   且不说原主没有任何交心好友,今父今母肯定不会出席,因为今扬波的毕业典礼貌似也在这个月,只是今二公子就读的是国外名校,二老想必已提前飞过去。   兴奋撞了撞骆斌的胳膊,霍鑫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笑非笑:   “太好了,就这么定,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好看的学妹呢。”   “放心吧,我们都懂。”   不知道是不是今淼错觉,刚才听见霍鑫言口中说出“好看的学妹”时,骆斌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往下撇了撇,很快即装作若无其事:   “对了,鑫言你可以帮帮淼少爷选衣服,我和程煜还有别的事谈,先到公司一趟。”   “行。”   似乎对两人这种安排习以为常,霍鑫言向今淼偏了偏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   “话说,你都来霍家这么久,随身行李怎么还没送过来?”   “我差点忘了。”   他不提醒,今淼还真没意识到这回事,虽说霍家什么都不缺,但他隐隐记得,“今淼”的电脑里有一些私人资料,不希望被随便处理。   但要是想拿回个人物品,就得回今家……   “如果你不想回去,让闫伯吩咐个人去领就行了。”   仿佛猜到今淼的想法,霍鑫言推开门,做一个请进的手势:   “After you.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大嫂,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又不是老爷子。”   “谢谢。”   几次接触过后,今淼慢慢察觉,霍鑫言只是拿与霍啸云作对当幌子,相处下来本性不坏,除了见面那会,其他时候相当绅士:   “你刚说没参加过国内的毕业典礼,你大哥也是吗?”   “对,我们念的是同一所大学,在英国。”   意识到今淼是想多了解霍鑫泓的事,霍鑫言笑了笑,随口说:   “不过,因为家里的缘故,大学以前,他和我在不同国家。”   半倚在衣帽间墙边,他随手挑起一顶帽子,漫不经心反手戴上:   “大概你也发觉了吧,这个房子冷冷清清的,在我们五岁时,父母分居,妈为了气老爷子,故意偷偷带大哥跑回娘家,之后十多年没回来过。”   两兄弟的父亲霍逸海平日沾花惹草,是小报头条常客,他们的母亲却几乎在媒体上没有姓名。   “这套还可以吗?”   敏锐地发现霍鑫言在提起生父母的事时,情绪明显不对劲,今淼委婉插话:   “我想着简单点就好。”   他挑的是一套英伦风条纹西装,内搭纯白衬衫,书卷气十足。   “你的品味不错嘛。”   脱下帽子,霍鑫言退到门外,打趣说:   “只要顶着霍家的名字,哪怕你套个垃圾袋,其他人也会把你捧上天。”   今淼:……   第二天早上,当衣着华丽的今淼从车里走下时,毫不意外在大学校门口掀起一阵风波:   一头黑发梳得服服帖帖,合身整洁的西装让他看上去英气逼人,加上真丝领带和一双定制牛皮鞋,更添潇洒儒雅。   “妈惹,咱们大学什么时候有这么高质量的学长?!早知我就下手了!”   “你看他坐的车,还有司机,绝对是有钱人!”   “还长得这么好看,啊我心跳要停了!”   ……   “这不是今淼吗?”   其中一个同系室友勉强认出他,又不敢确定,明明印象中的今淼阴鸷颓丧,从不跟人有眼神交流,面前就像换了个人,禁不住酸道:   “哇,嫁入豪门果然不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   一听那人提起今淼的名字,围观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大声叹气:   今淼在学校里也算个“名人”,逃课作弊公开批评,靠家里砸钱买学位,靠出卖色相入赘霍家的二世祖,就剩皮囊能看。   “你们好,”   无视那些议论声,今淼径直往校园内走去,在一堆人前停下脚步:   “是在这里拍集体照吗?”   “哟,这不是今少爷么,没想到你真赏脸来。”   其中一人回过头,似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边向同伴招手边高声说:   “大伙快来,今少爷屈尊大驾光临,可别让人家等。”   那人叫陆升,是今淼的班长,昨天发信息的就是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明明是你通知我来的。”   陆升的态度让今淼很不舒服,他冷静摸出手机,反问道:   “要是不想让我来,何必假惺惺。”   “可别这么说,万一你又诬陷我孤立你,我可得罪不起霍家,大家给我作证啊。”   夸张举起双手,陆升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阴阳怪气道:   “毕竟我们都是靠自己打拼的,不像某些人有好路子能靠卖上位。”   “我是有好路子,那又怎样?有机会,我抓得住,这是我的本事,换你们就不行。”   一眼认出那两人,今淼冷笑一声,缓缓扫过面带敌意的几人,昂起下巴:   “是不是诬陷,你心知肚明。你身后那两位,当时作伪证污蔑我作弊,我也没空跟垃圾计较可不是?”   大三的时候,“今淼”主修科目第二次补考,按照规定,那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再挂科毕业证铁定不保。   因此,当时“今淼”连续两月起早摸黑,连梦里都在背原料公式,压力大得瘦了一圈。   为了让他跟上大学的进度,今家在大一大二时花大钱请名师给他开小灶,不然就他那野鸡职高毕业证,出路只有搬砖。   其实,“今淼”不仅想凭自己的能力通过补考,更想向今父今母证明,即使他起步比今扬波晚,他会加倍努力,尽力达到他们心中理想儿子的模样。   补考当天座位是随机的,坐在“今淼”前后的就是那两人,“今淼”此前甚至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然而,补考到一半,他们被抓到作弊,当场指证“今淼”是他们的同伙。   “你要不要脸?”   陆升和另外两人被他激怒,忍不住摩拳擦掌,大声嚷:   “不就有几个钱,会颠倒黑白,有什么了不起!”   作弊事件发生后,“今淼”被学校通报批评,濒临被退学,与今父今母的关系也破裂到无法修补的地步。   而那两人在一个月后,不仅搬出学校宿舍,还数次在同学面前炫耀奢侈品,逢人便声称:   “这是今家给的封口费,有钱人,羡慕吧?!”   “哇,好热闹!”   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今淼的回忆,霍鑫言和骆斌一左一右走到今淼身边,霍鑫言挑眉望向那三人:   “据霍少爷我所知,有胆向别人喊‘有钱了不起’的,要么是有权,要么是一个钱也没有,三位是哪类?”   “霍少爷……”   三人下意识退后两步,霍鑫言名声在外,哪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几人脸都青了,还是陆升反应快,硬是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我们只是在跟今淼开玩笑,我们一个寝室的,他俩还一起作过弊,关系可铁了!”   像只暴怒的小狮子,今淼快控制不住拳头,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没有作弊!”   “听见了没?”   怕今淼要真跟他们动手,霍鑫言绝对会冲上去凑热闹,骆斌不动声色挡在他俩跟前,话里有话:   “希望大家掌握一点分寸,以后的路会走得顺遂些。”   三人显然没听懂:“什么意思?”   骆斌身高体壮,不笑的时候面带杀气,一时围着他们的人散了不少。   很快冷静下来,今淼清楚在这里惹事的后果,沉声开口:   “算了,我不想跟垃圾一起拍照,我们随便走走。”   至于那两人的幕后主使,“今淼”多少心中有数,就等对方回国。   “好啊,到哪玩不是玩。”   霍鑫言拍手赞成,抬手指向远处:   “我开了新买的敞篷跑车,刚好去兜风。”   暗地松一口气,骆斌欣然同意:“走吧。”   坐上跑车时,今淼无意间往人群的方向一瞥,惊讶问:   “那不是程大哥么?”   只见精英打扮的程煜混进今淼班群里,跟刚那三人有说有笑,还递了些什么。   “你放心,”   副驾驶上的骆斌转过头,对今淼眨了眨眼睛:   “他会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猝不及防,霍鑫言一脚踩下油门,把车上两人吓了一跳,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   “是啊,你们俩还真心有灵犀。”   今淼:emmmmm   一整天,霍鑫言载着今淼和骆斌从校园开到海边高级饭店,玩到入夜才回霍家。   闫伯站在门口迎接:“辛苦,欢迎回来。淼少爷,你的东西送到了,让人放在房里。”   “谢谢闫伯。”   拖着疲惫的身躯,今淼洗完澡,打开“他”的笔记本,桌面上一个文档名字瞬间引起他的注意:   复仇之路。   心跳不住加速,今淼颤抖着手点开,第一句扑入眼帘:   今天,我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到霍府门口,嫁给植物人霍鑫泓冲喜……   ※※※※※※※※※※※※※※※※※※※※   霍鑫泓:你居然跟别的男人去兜风?!   今淼:还不是你安排的吗?!   霍鑫泓:疯狂吃醋ing   (调整状态中,周五开始日更,球小天使多多支持) 第10章 (捉虫)   “我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他们都该去死。”   ……   一字不漏看完原主笔下以自身为原形的复仇小说,今淼头痛欲裂,不难想象,里面字字句句满是恶毒,不乏对钟家、今家、乃至霍家夹杂粗言秽语的诅咒辱骂。   其中最令他不安的,即是原主跟他一样,也有比常人灵敏的嗅觉;因此书中提到,原主第一天来霍家时,也第一时间察觉霍鑫泓的精油有问题。   里面描述的情景,跟他当时经历的一字不差,世上真会有这种巧合吗?   接下来,原主利用这点逐步取得霍啸云信任,在霍鑫泓的药里加入致残物质,最终导致那人醒来后半身不遂、大脑出现永久性损伤。   其后,原主暗中加害霍鑫言,通过下三滥法子令他沉迷药物,在事故中意外身亡。   无法承受爱孙去世的打击,霍啸云中风瘫痪,一时间,硕大的霍氏风雨飘摇,在华国对外主事人只剩下“今淼”。   成功借霍家上位,原主不惜一切对今家大肆打压,逼得今父今母向他下跪求情;私下雇人“教训”今扬波,让他下半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今家就此支离破碎。   针对罪魁祸首钟家,原主手段更为残忍,光看文字描述已令人不适。   彼时霍家兄弟的生父——霍逸海从海外赶回,他对原主背地里犯下的恶一无所知,堂而皇之提出要求接手霍氏,试图分一杯羹。   可惜“今淼”对此早有准备,他嚣张地把霍父的把柄甩在对方脸上,轻而易举把老头吓得两腿发软:   “听说你与O’Sullivan小姐的婚姻还在存续期间,要是让她知道你做的好事,你猜你那位从爱尔兰黑帮金盆洗手的岳父会怎么想?听说,爱尔兰海峡的水,一年四季都是彻骨寒凉。”   O’Sullivan小姐是霍家兄弟的生母,目前与情人居住在英国,手中资源不比霍家少;霍鑫泓小时候就是被她强行带到外国,哪怕是霍啸云,当时也得对她服软。   不幸中的大幸,假如书中说的是真的,今晚今淼就会得知,在香水中做手脚谋害霍鑫泓的人是谁。   “只是一本发泄小说而已,不用太在意。”   用手背擦了擦额边的冷汗,今淼不停安慰自己,当下已快凌晨,霍啸云也睡了,不可能会有……   “嗡嗡嗡~”   突如其来的震动声险些将今淼惊得从椅子上弹起,他的心跳得快蹦出嗓子眼,那是霍鑫泓放在床头柜上的私人电话,屏幕在昏暗的屋里幽幽发亮。   不详的预感愈来愈强烈,安静的屋里,今淼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他死死盯着跳出的浅蓝画面,上面是一对男女情侣头像,男生是外国人,女生看着像外国与华裔混血,备注是Phil。   接?不接?   对方找的是霍鑫泓,跟他没关系,放着不管是最安全的做法。   然则对方哪怕深夜也着急来电,想必是相当重要的事宜,万一耽误正事多不好。   电光石火之间,像有个魔鬼在控制今淼的手,他僵硬取过手机,在床边坐下,拾起霍鑫泓的手指,在解锁键上轻轻一划。   视频通话很快连上,情侣头像中的男生倏然出现在画面中间,连珠发炮:   “Hey, I’m not able to reach Yan so …… Who are you”   “me,husband,uh……”   这真不能怪今淼,原主虽然上过大学,可外语始终要靠实用掌握;何况他是个古代人,绞尽脑汁挖掘出几个字,像是三岁儿童尝试与大学教授对话。   他没看见,身后的霍鑫泓在听见“husband”这个词时,呼吸一重,被子下的手指握紧又松开。   “Oh my god! You’re ……”   “说中文!”   正当今淼打算放弃,头像里的女生忽然出现,她一把推开男生,兴奋向摄像头另一端的今淼招手:   “你好!原来你就是鑫泓的丈夫!幸会幸会,我们是鑫泓的好朋友,我叫谢婉筠,跟他是高中同学。”   先是故作嗔怒白了身旁面露委屈的男人一眼,她挽起对方的手,热情向今淼解释:   “我俩是一对,他是Phil,你说中文就可以,我们听得懂。”   谢婉筠是明显的混血美女长相,声音温柔大方,今淼忙不迭道谢:   “那就太感谢了,你们找鑫泓有事吗?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将摄像头移向躺在一边的“睡王子”霍鑫泓,今淼本意是想打发掉这两人,却听Phil不死心追问:   “他吃药睡了?那鑫言呢?”   愣了愣,今淼对“吃药睡了”这句话疑惑不已,犹豫半晌,不动声色答道:   “鑫言今天喝得有点多,起码得明天酒才能醒。是不是很重要的事?如果有需要,我去联系骆斌或者程煜?”   “相当重要。”   Phil和谢婉筠对看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坚定开口:   “你是鑫泓的丈夫,我们信任你,不如说这件事由你告诉他会更好。他之前让程煜拜托我们调查的精油,是瑞士诺伊公司原装定制,我们和内部人员反复确认过,那个公司的制作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深呼一口气,他停顿了好一会,才艰难继续:   “我们这边实验室检验的结果,添加的鸟乌萃取液是南亚特有的品种,毒性很强。根据当地购买记录,两个月前有人订过这种草药,落款是一家皮包公司,名义上的老板是王艳兰,霍逸海的情人之一。”   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哑声说:   “我这知道听起来让人很难接受,他爸爸肯定跟这事有关,I’m sorry.”   脑海里“轰”一声响,今淼几乎拿不稳手机,耳朵一时什么也听不见:   书里说的居然是真的。   怎会有这种父亲?想让儿子永远当植物人?   “你怎么了?”   两夫妇被今淼的反应吓到,急得不行,就差从摄像头穿过去安慰他:   “振作一点!”   “抱歉,让你们担心。”   不住大口吸气,今淼气若游丝吐出几个字,他想他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   “我就是,太震惊,需要缓一缓。”   “我们明白。”   眼中流露出关心,谢婉筠勉力牵起一个温暖的浅笑,缓声安抚:   “检验结果我会发到程煜和他们兄弟的邮箱,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尽管开口,没事也欢迎多来找我聊天。”   借口这边时间太晚,今淼再一次真诚感谢这对异国夫妇,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终于支撑不住,后仰在椅背上,闭上眼。   以为重生到别人身上已经够离奇,谁料还有更诡异的在等着他:   原来他所在的世界竟是一本书,他就是那个被逼疯的大魔头。   然而,任何人都能嘲笑原主蠢毒且可悲,只有占去主角身体的今淼不可以。   “对不起,我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尽管思绪混乱,今淼双手握紧拳头,在心里默念:   “我发誓,绝对会替你报仇,用合法合理的途径。”   原主短暂的一生中,从没感受过哪怕一丝关爱,自出生即被恶意和算计包围,所以思想偏激,行为乖张,乃至起了这种同归于尽的念头。   今淼与他感同身受,却无法赞同他的做法。   用力撑起身体,今淼目光落在“沉睡”的霍鑫泓身上,耳畔不自觉回想起方才闪过的疑问,心中一跳:   难不成是霍啸云授意,让程煜假借老板的名义让Phil调查精油?可对方口中的“吃药睡了”该怎么理解?   如果那两夫妻真是霍鑫泓的好朋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霍鑫泓如今这种状态,即使语言不通也解释不了。   今淼不知道,当他在跟Phil夫妇视频时,霍鑫泓全程提心吊胆,在“原地醒来”与继续装植物人之间苦苦纠结。   比起知道幕后黑手与霍逸海有关,他更介意今淼回来后反常的举动。   精油的事的确是他让程煜偷偷联系好友,在他能说话之后,他立刻亲自视频Phil夫妇,千叮万嘱他们对这事保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受不了老被那俩人塞狗粮,会面时随口一提自己目前也迈入“已婚人士”,那两人直接把今淼当成他的爱人,还差点让他露馅。   除此之外,他还不愿意承认,今淼自称是他丈夫时,他心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奇怪的冲动。   “假如书里说的分毫不差,那么霍鑫泓大约还有一年多才会醒。”   回忆起剧情安排,今淼叹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做出一个差点又把霍鑫泓惊得“当场醒来”的举动:   他温柔俯低身,张开双臂搂住“昏迷”的“丈夫”,软软枕在霍鑫泓身上。   窗外月光轻柔撒进深夜的卧室,静谧的屋中只听见彼此交织的心跳声,今淼嘴角不自觉勾了勾,被自己脑中那点不合时宜的小心思逗笑了:   霍鑫泓抱起来真暖和,一点都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冷,而且手感可好了。   不过,难道是他的错觉,霍鑫泓的心跳好像有点快?   要是“冰山”醒来知道有人对他敢做出这种逾矩的事,该不会气得再晕过去?   把头埋在霍鑫泓厚实的肩膀上蹭了蹭,今淼直起身,眼神顷刻变得无比坚定,话语里透出少年人不服输的傲劲:   “放心,我会保护你。”   ※※※※※※※※※※※※※※※※※※※※   霍总掉马边缘X1   今淼:发现自己是恶毒反派怎么办?老攻还半死不活,好方,在线等!   霍鑫泓:他居然搂着我,原来他这么主动,难不成是一见钟情……脑补新婚生活1万字…… 第11章   “早上好。”   昨晚辗转到半夜才睡着,今淼打着呵欠下楼,却见餐桌旁站了一个熟悉的人:   “今天天气很好,淼少爷要不要去花园吃早餐?”   平静看了他一眼,今淼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来:   “好,我跟闫伯说一声。”   两人一路没有说话,今淼在花园的椅子上坐下,邀请说:   “程哥你吃过了吗?不介意的话一起?陈姨做的点心特别好吃。”   一睁眼收到霍鑫泓发来的邮件,程煜十万火急赶到霍家,不住在想该怎样应对,没想到今淼出乎意料的淡定,他愣了愣:   “好,谢谢。”   “今早收到谢小姐发来有关检验结果的邮件,听她说,你们昨晚已经聊过了。”   作为霍鑫泓的得力助手,程煜看出老板对今淼的好感,但在他的位置,处理时不得不更谨慎:   “抱歉没有及时告诉你,这件事霍董不知道,是我和霍二少商量过后,决定以霍总的名义委托第三方进行检验。”   握住茶杯的手顿了顿,今淼皱了皱眉头,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俗话说商场无父子,霍总进入公司四年,改革雷厉风行,树敌不少。”   双手交叠在桌上,程煜一边解释,一边留心观察今淼的反应:   “在事故发生后,公司内部势力反响不一,那时我就担心,有人浑水摸鱼。直到骆斌跟我提起精油的事,我不得不警惕,才有后面的事。”   他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但今淼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轻咳一声,应道:   “我知道了,这事是霍家的家事,我毕竟还算外人,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放心吧。”   根据书里的剧情,原主大大敲诈了霍家一笔,还在霍氏里谋了个闲职。   眉梢一抬,程煜立刻“领会”,试探问:   “请说吧,只要在我能力之内。”   按照谈判桌上的规则,他理所当然认为今淼是暗示要“封口费”,这倒容易办。   “我说的是真的。”   迎上程煜狐疑的目光,今淼哑然失笑,缓声说出自己的打算:   “可能你已经知道,我的本科学校不怎样,实习经验几乎没有;所谓‘嫁’入霍家,也只是一时的,当霍先生醒来后,我想他肯定不会留我。”   自嘲般笑了笑,今淼长呼出一口气,接着说:   “所以,我在这段时间会安分守己,顶多趁着时间多就是继续进修。”   他一脸诚恳,程煜找不出半点说谎的迹象,然而,昨天向今淼的导师打听过,那人的在校表现实在不像是有心钻研学术的样子。   苦思冥想片刻,程煜恍然大悟,提议道: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淼少爷想去哪一所高校?只要霍家出面资助,全球前一百的学位都可以谈。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想你误会了。”   下意识握紧拳头,今淼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说:   “既然这样,我就说得直接一些吧,昨夜的事,我会自觉当没听过,不需要你给我付任何报酬。”   “淼少爷,等等……”   没心思再和程煜聊下去,今淼站起身,礼貌打断他:   “别人相不相信,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横竖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就这样吧。”   对方会这么猜测,今淼并不意外,程煜肯定早调查过“今淼”,这里面他最惊讶的,反而是霍鑫言和程煜会瞒着霍啸云暗中调查。   谈话不欢而散后,程煜没有再联系过他,直到中午,他正在房里查进修相关资料,扫了一眼震动的手机,不由一怔:   居然是谢婉筠,难不成又有什么新发现?   “早呀,你今天怎样?”   刚吃过早餐,谢婉筠穿着一身家居服,先将摄像头移向客厅里玩耍的小狗,和坐在她身边的Phil:   “我们很担心你。”   “谢谢,我没事的,小狗真可爱。”   心里一热,今淼久违地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答道:   “今早程煜来找过我,他那边会处理。”   “那就好。这只黑白的小狗叫Luis,是鑫泓帮他取的名。”   抱起毛团子一样的小牧羊犬,谢婉筠揉了揉小狗的头,笑着说:   “来,跟鑫泓哥哥的爱人打招呼。鑫泓每次来都给他带礼物,欢迎你们下次一起来找我们玩。你在忙吗?我有没有打扰你工作?”   “没有,我只是在查资料。”   原来霍鑫泓私底下还有这一面,今淼不自觉勾起嘴角,好奇问:   “他很喜欢小狗吗?”   “对,我们高中的时候,还曾一起去做过救助义工。”   见金淼一脸感兴趣,谢婉筠放下小狗,又说:   “我和鑫泓是高中同学,我爸爸是法国华侨,妈妈是法国人,那年他们坚持要把我送到伦敦的寄宿学校学英语。我本来就讨厌装腔作调的英国佬,英语又烂,第一天就被欺负,于是就碰到了同样被欺负的鑫泓。”   “被欺负?”   惊讶得张大嘴巴,今淼不由心中一紧,连连追问:   “为什么?”   “因为他有爱尔兰口音,又是华裔,被同学排挤,说他家肯定是黑帮,可笑吧?”   耸了耸肩,谢婉筠满脸不屑:   “反正那所学校大部分是十五六岁的英国人,自恃‘贵族’头衔了不起,个个只会拿鼻孔看人。”   “咳咳。”   听见妻子的话,在一旁装看报纸的Phil轻咳两声,被谢婉筠瞪了回去。   “我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我以为鑫泓也是,结果第二天,我就意外发现他独自在楼顶练发音。”   提起那段时间,谢婉筠好气又好笑,打趣道:   “起初我还揶揄他,他很认真反过来劝我:他必须要证明给那些人看,用口音去评判一个人,是多么愚蠢的事。后来,不到半年,他的口音纯正得连土生土长的教授都区别不出来。”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今淼半是为霍鑫泓感到高兴,半是吃惊:   若换成是他,大概也会选择和霍鑫泓一样的做法。   “后来呢,有个闲人以为我跟鑫泓是在楼顶偷偷谈恋爱,找上门扬言要决斗。”   凑近试图背过身的Phil,谢婉筠抿嘴偷笑:   “在我们的结婚仪式上,鑫泓才提起,他第一眼看到我俩,就觉得我们会是一对。”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看了今淼一眼,神秘兮兮说:   “所以呢,他的眼光一向很准,你是鑫泓的丈夫,要我猜,他一看上你,说不定在你注意到他前,老早安排了连环套路。”   全程在一旁装植物人偷听的霍鑫泓:冤枉!   “应该没有。”   不知道该怎么说清跟霍鑫泓的关系,今淼正烦恼,听谢婉筠问:   “你在查什么资料,我们能帮得上吗?”   “啊,不是什么大事。”   摆了摆手,今淼不好意思麻烦刚认识的人,随口说:   “只是在烦恼进修的专业,我以后想从事香水研发相关行业,在选参考书目。”   “真的吗?怎么不早说!”   他一说完,谢婉筠两眼亮起,连Phil也感兴趣般抬起头:   “你听说过帕芬公司吗?”   “当然知道。”   提起这个公司,今淼也来了兴趣:   “是法国香水公司里的新星,调香风格大胆创新,深受年轻人市场喜爱。”   “哎呀,我都快被夸到不好意思了!”   得意昂起头,谢婉筠像个骄傲女王,向人介绍她的王国:   “那个公司的首席研究员及第一大股东,就在你面前哟。”   “真的吗?”   难怪霍鑫泓柜里不少香水都是这个牌子,今淼目光里满是崇拜,像个见到偶像的小粉丝:   “我超喜欢清晨系列,雪松作主调,融入清新的海藻气息,简直是神来一笔。”   “不错,那你知道里面用了几种香味吗?”   本是有意在金淼面前显摆一下,谢婉筠信心十足,却听金淼不假思索答道:   “十五种,分别是雪松、龙涎香……”   谢婉筠怔了怔:“你,是不是读过行业内的分析报告?”   金淼没懂:“不,就是闻到的,不对吗?”   没等她说下一句,门外忽然响起程煜的声音:“淼少爷,方便吗?”   “你先忙,我们明天再聊。”   很有眼色跟今淼道别,谢婉筠关上视频,转头对丈夫说:   “他天分不错,刚开发出来的时候,我们自己的研究员也认不全。”   “要是你想把他挖过来,现在死心吧。”   Phil放下报纸,搂住妻子亲了亲,语重心长说:   “你认为鑫泓会愿意放人吗?”   谢婉筠:……   “我恰好认识一位补习老师,与你专业相关,如果你愿意,可以先跟他沟通具体情况。”   递给今淼一张名片,程煜看了一眼屋内,郑重道:   “上午冒犯了你,非常抱歉。”   “谢谢你。”   接过名片,今淼瞥见上面“程意”两字,意外问:   “这位是你的家人吗?”   “是的,他是我弟弟,但我没有提及你是老板的丈夫。”   很快,今淼与程意约好下午在市中心咖啡厅见面,程煜站在窗边,目送他离开。   “他真这么说?”   倚坐在床边,霍鑫泓听完程煜的汇报,交叉双手:   “我明白了,我希望你不是让程意去试探他。”   “不是的,我对程意的说法是找到一个学生,希望他能帮忙。”   敏锐察觉到霍鑫泓的不悦,程煜心里无奈,小心请示:   “需要暗中打点学校吗?”   霍鑫泓摇头:“暂时不用。”   万一今淼真想凭努力考,这么做反是在侮辱人。   视线飘向阳光明媚的窗外,霍鑫泓眯起眼,再次想起那个让他失眠一整晚的问题:   那个人在他耳边说,会保护他,是什么意思?   ※※※※※※※※※※※※※※※※※※※※   霍鑫泓:我发誓,真的没有安排过任何套路,都是出自真心!   今淼:包括装植物人去欺骗无知少男吗?   霍鑫泓: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第12章   作为华国内最繁华的商业城市之一,周六下午街上人头涌动,今淼让司机停在距离约定地点两条街的地方,自己下车步行。   满打满算来到这里快半个月,这是今淼第一次一个人出门,沿街商铺琳琅满目,卖的都是他没见过的新奇玩意,看得他一时有点恍惚。   来到咖啡店门外时,今淼滑开手机,还差十分钟到约定时间,恰好进来一条讯息:   “我到了,在店外花圃边上,6号桌,你要喝什么?”   程意选的桌子就在离今淼几步远的地方,那人身穿一件时髦的条纹西装外套,内搭淡紫印花T恤,配显腿瘦长的灰色九分裤,看上去比今淼大不了几岁。   “你好,”   径直走上前,今淼向程意伸出手,礼貌开口:   “我就是今淼,很高兴认识你。”   刚发过讯息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收起,程意马上站起身,友善握住今淼手,朝他点点头:   “我也是,请坐。”   “既然在见面前已经自我介绍过,那么废话少说,你给我的资料我全部看过,学历没有问题,遗憾的是,结合你考研模拟题的分数,前景不算乐观。”   打开随身电脑,程意针对今淼的情况做了详细表格,一项项给他分析:   “标蓝的是你的优点,标红的是需要加强的地方,专业课和文化课勉强能抢救一下,语言成绩可以入土为安。还有,下个月你应该还有最后一场外语考试,你认为你能通过吗?”   按照原主的计划,他会找人替考,但今淼肯定不能这么做。   “我会尽力。”   对这个考试完全没底,今淼问他:   “不能通过的话影响大吗?”   “比较大。”   微微皱了皱眉头,程意靠在椅背上,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今淼一眼:   “我想跟你当面谈,就是想了解你真正的意图。能请得起一对一辅导老师,还认识我哥,你家境肯定不差。我辅导过不少考生,不怎么谦虚地说,也算有经验。一般对这方面有意向的话,早在大三就会开始准备,你不觉得起步太晚了吗?”   叹了一口气,他合上笔记本,喝了一口咖啡,解释说:   “我说话比较直接,明确目标很重要,以免做无用功,我不是什么钱都赚。”   在来见面以前,今淼曾暗暗怀疑过,程意是不是程煜派来试探自己,但从对方说话时的神情来看,如果是演技,那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我的确对香料感兴趣,以后想从事相关行业。”   身体稍前倾,今淼直视程意双眼,沉声说:   “你也看见,我大一时成绩几乎是全灭,后来苦追两年才勉强通过补考,没有考虑其他出路的余地。我知道要付出多一倍的努力,也有做好会失败的心理准备,希望你能帮我。”   这段话半真半假,是今淼在出门前排练过很多次的理由。   事实是他经过各方面综合考量,最终发现,要改善他现有处境还真只有读书一条路:   当下他名义上是霍鑫泓的丈夫,外出工作不用想,霍家本来就把他当米虫;要是到霍氏工作,他又没有管理经验,还得受各方面的监视。   不如趁霍鑫泓没醒来这段时间,提升学历,离开霍家后也有几张证书在手,不至于饿死。   “明白了。”   没有立刻答话,程意低下头想了想,半刻后才抬起头,审视了今淼好一会:   “哥跟我说,这会是个很有挑战的案例,他眼光果然准。我决定接下,将来成功了,一定能当作经典宣传。”   “经典?宣传?”   没跟上他的思路,今淼疑惑不解,追问:   “什么意思?”   “我哥没对你说?我开办了一个培训机构,正在起步阶段。”   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今淼,程意一对桃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方才的踟蹰一扫而空:   “放心,我当辅导老师快有五、六年,研究生毕业后曾在各个学习机构里吸收经验,你不是白老鼠。”   暗想程煜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妙,肥水不流外人田呐,今淼颔首附和:   “原来是这样。”   “好吧,统一目标后,我们现在来讨论细节。首先,一个月后的考试,你必须通过……”   ……   “初步规划是这样,任务会不会太重?”   一行行浏览下来,今淼不住点头,程意制定的计划精细之余,注重劳逸结合:   “我没问题。”   “时间固然紧张,你放宽心,发挥好还是有希望的。”   说到一半,程意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打开免提:   “哥,什么事?我还没和今淼谈完。”   “是么?怎么这么久?”   听见程煜的声音,今淼不由一愣,手机里温柔得判若两人。   “我今天晚一点回家,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来做吧,你工作忙就不用操心了,等下我就回去。”   同样,在面对程煜时,程意两眼亮起,尽管他竭力掩饰,语气听着像个撒娇的小孩:   “先挂啦,学生还在等。”   在程意摁掉手机那刻,今淼无意中瞄到他的屏幕,心中咯噔一下:   “那个,你手机上的,是霍鑫言吗?”   “对,你怎么知道?”   歪过头看了今淼一眼,程意嘀咕了一句:   “很少人能分辨得出他们两兄弟,你也认识他们?”   今淼不自觉别开眼:“算吧。”   “霍鑫言是我男神。”   点开手机相册,程意陶醉地盯着一幅幅霍鑫言的生活照,感叹道:   “我求了我哥好久,才得到这些照片,啊!好想嫁给他!”   望着“原地画风突变”的程意,今淼:有点可怕?!   “莫非你也是情敌?”   警惕护住手机,程意紧张兮兮,警告道:   “我半张也不会给你!”   “我有老攻了。”   低咳一声,今淼心中暗暗对霍鑫泓说了句抱歉,向他展示手上的戒指,委婉说:   “可是,霍鑫言好像……”   本想说霍鑫言喜欢女生,今淼脑海里蓦地浮现起小叔和骆斌之间微妙的一幕,及时住嘴。   他不想跟程意说,即使霍鑫言是弯的,你俩明显撞型号,太惨了。   与此同时,程煜挂掉电话,抽出一份调查资料,走到刚做完复健的霍鑫泓身边:   “污蔑今先生的两个人已查清,当时那场考试座位虽然是随机的,位置提早一天打印好,不少学生都提前打探过。”   听见“污蔑”两字,霍鑫泓眉毛扬了扬,擦去手上的细汗,一言不发。   “令人注意的是,给那两人‘封口费’的人与今老板无关,是钟家一个远亲。”   如果不是那个小混混做事高调,调查或许还没那么顺利,程煜继续说:   “他是当地一个无业游民,在那之后一夜暴富,天天流连各大娱乐场所,灌了几口酒,什么都套出来了:   在幕后策划一切的是今扬波,他做事很小心,只选在今家夫妇出差时才与钟家见面,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转账记录。”   听到这里,霍鑫泓冷笑一声:“哼。”   程煜担心道:“不仅如此,下个月今先生还有一场考试,对方似乎要故技重施。”   “那不是更好吗?”   飞快浏览过程煜整理的资料,霍鑫泓赞许地点了点头,指向其中一栏:   “要抓就得抓现行。”   稍加思索,程煜心领神会:“知道了。”   换过一身干净衣服,霍鑫泓坐在书桌前,边翻看这周的集团报告,边随口提起:   “说起来,今淼到霍家这么久,今老板和今夫人还没出现过。”   “他们目前在英国,参加今扬波的毕业典礼。今扬波在大三后出国交换,在莱斯特大学修读物流管理,似乎有在当地工作的打算。”   粗略了解过今家的背景,程煜接着说:   “按照霍董与今家的约定,霍氏批下一笔订单,为期三年,今家大概能平安度过危机。”   “那就好。”   对今家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不怎么关心,霍鑫泓指出报告上几个下期要注意的问题,又问:   “两家调换儿子的事查得怎样?”   提起这事,程煜面露惭愧:   “还在找当时医院里的知情者,由于相隔太久,需要时间排查。不过,几乎可以肯定,这事是钟家蓄意。”   “我的看法跟你一样,但要师出有名,至少得有人证。”   重新核对过一遍报告,霍鑫泓活动活动手腕,调出日程表:   “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我估算过日期,认为可以提前回归霍氏,麻烦你准备一下。”   瞥见笔记本上的日期,程煜激动得站起身,又不得不刻意控制音量:   “霍总放心,一切都蓄势待发。”   “辛苦你们了。”   ***   依照程意给的书单,今淼抱了一叠厚厚的资料回霍家,等他完成第一轮,已快到睡觉时间。   “我今天试着做了模拟题,分数很感人。”   临睡前,今淼习惯坐到霍鑫泓床边,托着腮自言自语:   “不过我会努力的,说不定很快能追上你,所以你也要加油,快点醒来吧。”   小心翼翼握住霍鑫泓的手,今淼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孩子,用指尖在他掌心柔柔划下几个字。   ※※※※※※※※※※※※※※※※※※※※   今淼:再不醒来我就跑路了╭(╯^╰)╮   霍鑫泓:(⊙o⊙) 第13章   接下来两周,今淼每天按照复习计划,在程意的指导下循序渐进,模拟结果一天比一天好。   这日早晨,依旧只有今淼一人在饭厅吃早餐,他一边听录音,一边回想昨天的要点,没留意闫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   “淼少爷早上好,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安排?”   “抱歉,”   赶紧拔下耳机,今淼站起身,认真问:   “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快坐下。”   摆了摆手,闫伯早听说今淼最近在忙考试,让佣人不要打扰,无奈这次是霍啸云的命令:   “上次来我们家做客的方老和方少爷,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他们开了一个书法茶话会,特地邀请老爷和你出席。”   “方老和方少爷?”   回忆了好一会,今淼脑海里才浮现方君学当时一幕幕宛如变脸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知道了,几点出发?我需要穿什么衣服?”   两人都心知肚明,闫伯征询他不过是礼貌,霍啸云并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衣服的话偏休闲吧,请帖上是下午三点开始,地点在白月宾馆。老爷在公司出发,如果你能在两点着装完毕,司机送你过去,时间会相对宽裕。”   边解释边奇怪地看了今淼一眼,闫伯自然不会把“难道你之前从没参加过”问出口,委婉提醒:   “淼少爷别怪我多嘴,上次方家爷孙回去之后,对没赢过你的事耿耿于怀,这次对方必定是有备而来,你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听说那次之后,方老大张旗鼓招揽各路书法名家,还花重金从各地收来不少古玩字画,明眼人都晓得他是想替孙子扳回一城。   “准备?就剩一上午,能做什么?”   疑惑迎上闫伯的视线,今淼愣了愣,失笑问: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带一幅别人的字帖去备着?”   见闫伯默默点了点头,今淼先是摆手拒绝,刻意不让自己情绪表露得太明显,强调道:   “谢谢爷爷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没必要。”   书法本为修心养性,这些人……   匆匆结束早餐,今淼先是跟程意说今天家里有事不能去上课,接着竟收到一条意外的讯息:   “我们一家在下月七号回来,航班号XXX,让司机及时接机,不要迟到。”   仔细看联络人,原来是今父,预定回国时间就在一周后。   今淼:???   “我们一家?”   这语气什么鬼?   把儿子卖到别人家一个月,不闻不问,突然联系居然是为了支使他做事,也是服了。而且看内容,只是让今淼安排,并没有让他同去的意思。   “抱歉,近期有事忙,无法抽身。”   自言自语吐槽一番,今淼简单回了几个字,抿了抿嘴,恶作剧般补充: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已经贡献过最后一点价值了。”   后面那句他记得分外清楚,是今父强迫原主到霍家冲喜时,当着原主面说的话。   发送成功之后,他顺手把今父拉进黑名单,眨眼把这事抛到脑后,继续做他的模拟题。   他没发现,一旁装睡的霍鑫泓把他的抱怨一字不落听了进去,脸色冷得可怕。   不过,看来霍啸云是个讲信用的人,从反应看,今父今母应已收到霍家允诺的好处,今淼的“任务”还算成功。   很快到下午,今淼换上一身得体的灰色定制休闲西装,凸显修长挺拔的身型;加上他本来就长得潇洒俊逸,推开车门那刻,气质翩翩的登场已引起不少注意。   “爷爷好。”   霍啸云的车就停在前面,今淼快步走到车门边上,弯身伸出手:   “小心。”   “好。”   面无表情朝他一颔首,穿着中山服的霍啸云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踏下车,开口道:   “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眼尖瞥见司机从车后座搬出一幅盖着布的裱框,今淼眉头一蹙,按捺住不悦:   “知道了,不会乱说话。”   “我不想看到上次的事再发生。”   表面上气定神闲跟到场的熟人打招呼,霍啸云示意今淼靠近,压低声警告:   “你现在代表的是霍家,不要做有失身份的事。我本来不想提,你看鑫言和他爸一个德性,从小就不听话,都混成什么样子?”   他说这话时,仿佛一个随时准备动刑暴君,让今淼极不舒服。   “听说小叔对医学感兴趣,我认为这很难得,如果我是他的长辈,肯定会鼓励他。”   第一次听他提起霍逸海,今淼犹豫半晌,装作不经意地问:   “难道没有按您所规划的路走,他们就没资格当您的儿子和孙子了吗?他们不能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当您的工具吗?”   “你要明白,在霍家,能做决定的只有我一个。”   把手杖捏得咯咯作响,霍啸云脸色铁青,又不得不维持“和蔼”的笑容:   “我安排的才是对的。”   有意向人群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今淼学着霍啸云的语调,沉声问:   “爷爷,你是不是不太能信任人?”   “你吃饭还没我吃盐多,对只认识一个月的人,谈信任还是早了些。”   在精致的黑檀椅上坐下,霍啸云锐利地看了今淼一眼,一瞬脸上笑意全消:   “我能把今家救活,也能随时抽手。”   心想谁在乎那一家子,今淼垂下头,退到他身后,装出顺从的样子:   “爷爷说的是。”   茶话会所在的地方是白月宾馆顶层高级大厅,穿着传统服饰的侍者穿梭其中,到场的人三三落落坐在一块,见了霍啸云和今淼入场,不方便上前的纷纷礼貌举杯示好。   “有劳各位远道而来,赏脸参加这次茶话会。”   主办的方祈南见最主要的“对手”已入座,快步走到人群中间,扬手宣布:   “今日专程邀请各位到场,实在是因为发掘到一位宝藏名家,忍不住跟诸位分享。”   今天到场的人不少,除去几个平日交好的财团长老和小辈,还有各大书法协会的代表,方祈南这是卯足了劲要翻身。   “请看。”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工作人员随即掀起铺在场地中央的一匹红布,特制羊皮地毯上,铺了一张约莫一米宽、十多米长的纯白宣纸,旁边放了一桶浓黑墨水。   “有请夏大师。”   随着主持人报幕,一位穿着灰蓝练功服、胡子足有半尺长的男人从偏门迈入,他头发半白,眼睛半眯,目不斜视走到宣纸边上,嘴角挂着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乍看之下,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君学在米国游学时偶遇夏大师,他钻研书法数十载,本是不出世的高人,愣是被君学对书法的热情感动,破例收他作入室弟子。”   洋洋得意扫视过在座一圈,方祈南挑了挑眼眉,胸有成竹宣布:   “接下来,请夏大师让我们开开眼界,首次在华国披露个人独创的夏几把写法。”   他话音刚落,“夏大师”缓缓抬起手,正当众人陷入疑惑,他忽然弯腰,举起身旁的墨水桶对着自己当头淋下。   宾客:=口=   在围观者的惊呼中,夏大师中气十足大吼一声,一个猛虎落地式扑在宣纸上,手脚蓦地似发病一般,不住抽搐,在宣纸上来回打滚。   今淼:这是什么品种沙雕???   等洁白的宣纸被涂得左一块右一块,夏大师双手用力一撑,像猴子似的原地打了个筋斗站起身,合起双掌,静静闭上眼,不动了。   死一般寂静的厅中,兀然响起方祈南亢奋的鼓掌:   “各位请看,这就是夏大师的真迹!令人深受震动!”   听过这番吹捧,到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先出声,一片尴尬。   “今先生,你是否也被夏大师震撼得无法言语?”   一直在偷偷观察今淼的反应,方君学迫不及待挤到前面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只高傲的大鹅:   “很遗憾,他只招收我一个徒弟,不过,如果你诚心求教,我可以对你稍加指导。”   “为什么要拜哗众取宠的小丑为师,我对进马戏团又没兴趣。”   不理霍啸云明示暗示的眼神,今淼故意转过头,扬声问在场宾客:   “艺术并无统一标准,但基本功必是万变不离其宗,诸位认同吗?”   见场下不少人点头附和,他信步走到夏大师的“大作”前,以不容拒绝的气势,伸手取过主持人放在桌上的话筒,开口道:   “而书法基本功,指的驾驭笔法、墨法、章法技巧的水平,小生不才,没有在夏先生的大作中看出半点。”   “井底之蛙。”   面对后辈当面奚落,方祈南脸色黑如锅底,他制止住暴跳如雷的方君学,冷嘲热讽道:   “夏大师是联合国书法奖的唯一获奖者!”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酒店角落里,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据我所知,联合国没有这个奖。”   方君学气疯了:“谁说的,给我滚出来!”   “我是谁,不重要。”   角落里快步走出一个身穿侍者衣服的年轻男子,他直直望向今淼,似笑非笑问:   “这位先生,方才分析得有模有样,不知道能否有幸见识阁下的功力?”   等的就是这句,今淼微微一笑,挽起衣袖:   “恭敬不如从命,那么,我就在这里献丑了。”   ※※※※※※※※※※※※※※※※※※※※   今淼(无辜):老攻,什么是联合国书法奖?   霍鑫泓(一本正经):危害较小,但无再次利用价值,属于干垃圾 第14章   人群中顷刻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今淼的手臂上,各绑了两块铅块钢板。   方家举办的书法茶话会,受邀到场的自然多少会带上几件珍品显摆,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快两套价值不菲文房四宝便陈列在今淼面前。   随手捻起一张宣纸平铺在桌上,今淼提笔点墨那刻,场内不约而同屏住气息:   只见他执笔稳健,落墨纸上如同龙蛇飞动,笔势苍劲雄浑,力透纸背。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先前有意怂恿他露两手的那个年轻男子挤到边上,缓缓念出今淼笔下的诗句,忍不住大笑:   “真应景。”   这段诗出自《诗经·新台》,大意是姑娘本想嫁如意郎君,却是嫁了个丑八怪;民间也有认为描写的是“受骗后的谑怨愤懑之辞”,倒与此时方家爷孙的心境不谋而合。   “一个服务生,懂什么书法,叫你经理来见我!”   得旁人解释过诗的意思后,方家爷孙的脸色由黑转青又转红,方祈南“咚”一声将镶金手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声音发抖:   “你以后别想在这里继续干。”   “我‘经理’没来,他在西北采风。”   眼角余光瞄见今淼已写完,年轻男子无视对他吹胡子瞪眼的方祈南,飞快溜到他桌前护住字帖,生怕被人抢走似的,不住感叹:   “不错不错,‘细筋入骨如秋鹰,字外出力中藏棱’。没想到来这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男子说话时,今淼一直在默默观察他,那人右手指尖和手腕均长了一层厚茧,手掌边缘处有不明显的浅灰,看颜色是常年沾染墨水所致。   “过奖,这位先生想必造诣也不在我之下。”   轻笑一声,今淼放下毛笔,整理好衣袖,饶有兴致问:   “请问您到底是谁?”   “抱歉没有正式介绍,我是华国艺术研究院的院士,这是我的名片。”   先是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古朴风名片双手递给今淼,男子似是终于记起被遗忘在角落的夏大师和方家爷孙,嘴边勾起个讽刺的笑,转过身高声开口:   “方先生适才提及鄙人的‘经理’,这次我是代表易院长、配合有关部门,查清一宗流窜国内外的冒充书法大师诈骗案件。”   名片以浮雕花纹刻上华国艺术研究院的院标,中间印着三个烫金小篆——易慎研。   像是呼应他的话,酒店侧门涌入十几个民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满身墨水来不及逃跑的“夏大师”摁倒在地。   “这位‘夏大师’打着‘联合国书法家’的名号,伪造奖状,招摇撞骗,受害者遍布海内外。”   目送惹眼的“夏大师”被押离,易慎研笑吟吟继续说:   “如果各位有疑问,可以亲自联系易院长,当然,方老与方公子在这次事件里功不可没,我一定会如实上报。”   一瞬间,方祈南的脸涨成猪肝色,扶着孙子的手摇摇欲坠:   他们怎会不知道华国艺术研究院,出了这么大的丑,这得怎么挽救?!   “在座不乏省内知名书法协会成员,但当面对刚才小丑挑梁般的表演,站出来的只有今先生。不得不说,着实可悲。”   目光凛冽扫了场内一眼,易慎研小心翼翼捻起今淼的字帖,又见墨迹渗透在垫布上,留下清晰的字迹。   他心中一动,示意旁边的服务员掀起桌布,果然在木桌上也有一行行墨迹。   没想到现代还有人能做到“入木三分”……   “今先生,请留步!”   匆匆追出酒店,易慎研气喘呼呼拦住准备偷偷上车离开的今淼,诚恳邀请道:   “近期华国艺术研究中心有个新项目,意在培养一批传统文化方面的年轻艺术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我?艺术家?”   可能是在场唯一对“艺术研究中心”没概念的人,今淼疑惑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为什么?华国人这么多,不难找吧。”   “您谦虚了,近年愿意在传统技艺上下苦功的年轻人凤毛麟角,社会戾气太重,弄出‘夏大师’这种笑话,坦白说我们也很头痛。”   无奈地摇了摇头,易慎研的目光落在今淼的手臂上,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您手上绑的铅块,至少有一公斤,而您戴着写字时手腕半点不抖,哪怕在老一辈中能做到也不多。您对‘夏大师’的弄虚作假直言不讳,不但证明您对自己的水平有绝对信心,最重要的是您对书法这门艺术的尊重,我们很需要您这样德才兼备的新鲜血液。”   技艺可以打磨,最难能可贵的是诚实正直的品德,易慎研很久没碰上各方面都如此无可挑剔的后辈,不管今淼师承何处,他都希望能与对方结交。   “您言重了。”   听得云里雾里,今淼思索片刻,为难答道:   “我这边情况有点特殊,要不这样,等我忙完最近的考试,再答复您可以吗?”   “考试?”   愣愣看着远去的轿车,易慎研有点怀疑人生:   什么考试比直接进入国家项目还重要?   “哟,你回来啦”   刚踏入大门,今淼抬头便见霍鑫言半倚在楼梯上,一脸戏谑:   “听说你这次又把老爷子气得不轻,做得好!”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   脱下外套交给闫伯,今淼心虚答道:   “反正没替霍家丢脸。”   今淼也没料到,霍啸云会气得丢下他一个人先离场,细想他也没做错什么事,根本不明白对方恼怒的点在哪。   “只要你没按照他吩咐的指令做,你就是忤逆。”   仿佛看穿今淼的不解,霍鑫言举起手,摇了摇食指:   “一旦扣上忤逆这顶帽子,你做什么都是错,包括呼吸。”   身后的闫伯欲言又止:“二少爷……”   “原来是这样。”   信步走上二楼,今淼一手搭在门把上,回过头深深看了霍鑫言一眼:   “不过,自己的人生始终是自己的,要是一味为了反抗而反抗,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操纵么?”   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僵住片刻,霍鑫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只是很快消失不见,等再对上今淼双眼时,又是一副没所谓的表情:   “说得好,我会记住。对了,下午医生来检查过大哥的情况,恢复得很好。我翻出几本他以前爱读的书放在桌上,如果你有空,可以读给他听,我想他会喜欢的。”   几天前收到谢婉筠发来的邮件,霍鑫言才确定哥哥早已醒来,遗憾暂时行动不便,必须保密,特别对霍啸云。   毕竟是亲兄弟,霍鑫言尽管初时因此埋怨过霍鑫泓让他好生担心,可当他听完对方的计划后,随即义无反顾支持。   同时,霍鑫言自然也敏锐察觉到哥哥对今淼的小心思,遂暗搓搓决定要推一把。   绽开一个浅笑,今淼双眼亮晶晶,感激道:   “真的吗?我会的,谢谢。”   手指点在唇上,霍鑫言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说:   “作为交换,你千万不能透露任何跟我有关的信息给程意。”   不等今淼答话,他轻步跃下楼梯,往背后挥了挥手:   “考试加油吧。”   那天晚上,今淼本想找霍啸云谈白天的事,却被告知:   老爷身体太累,已先行休息,最好不要打扰。   见他看上去有点低落,闫伯禁不住安慰:   “淼少爷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老爷的性格就是这样,得给他点时间,他对你还是满意的。”   淡淡一笑,今淼倒没放在心上:“没关系。”   临睡前查看霍鑫泓的状态,已成为今淼的习惯之一,他坐在床边,想起霍鑫言的话,小心从桌上抽出一本书。   那是一本英语诗集,从书页的颜色来看,已经有些年头;幸得它的主人悉心爱护,书封上贴合地裹上羊皮纸,页面没有一丝皱褶,只有一页露出浅蓝丝绸书签。   扉页右下方,有一个刚劲有力的钢笔字迹——“泓”。   好奇翻开夹着书签的页面,是一首题为《The White Birds》的小诗,今淼清了清嗓子,轻柔念道:   “I would that we were, my beloved, white birds on the foam of the sea!”   ……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像是冬日暖阳,温柔细腻地照进人心中。   霍鑫泓的心跳不知不觉间快了起来,素来沉着冷静的脑海轻飘飘,如同置身温和的海浪中,耳朵不由自主凝神捕捉今淼发出的每一个音节。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今淼无意中一瞥,竟发觉“冰山”这时看起来一点也不冷,甚至还有几分柔和。   “看来你很喜欢,只要你能醒来,我以后晚晚给你念。”   望着“昏睡”的“丈夫”,今淼微微靠近,端详霍鑫泓的样子,再一次感慨:   这人长得赏心悦目,如果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吧。   “不过我发音肯定没你好,要是你能起来指导我就好了。”   大概是意识到这话听上去太过自作多情,今淼合上书,轻松自嘲道:   “说笑的,你是日理万机的总经理,等你醒来,我们就是没关系的路人。”   霍鑫泓心下一凛,心头微妙地涌上几分不悦:谁说的?!   十天过得飞快,眨眼间,今淼考试的日子到了。   ※※※※※※※※※※※※※※※※※※※※   霍鑫泓:说了要晚晚给我念,不准反悔!   今淼:>//////<   引用:   1.《国风_邶风_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2.《孙莘老求墨妙亭诗》——苏轼,节选:   兰亭茧纸入昭陵,世间遗迹犹龙腾。颜公变法出新意,细筋入骨如秋鹰   徐家父子亦秀绝,字外出力中藏棱。峄山传刻典刑在,千载笔法留阳冰。   3.《The White Birds》(白鸟)   by William Butler Yeats(叶芝)   I would that we were, my beloved, white birds on the foam of the sea!   但愿我俩,亲爱的,是双白鸟飞翔在大海浪尖!   (后略) 第15章   “不用紧张,就当作和平时一样,你没问题的。”   早上一睁眼,今淼就收到程意发来打气的讯息,不禁莞尔回道:   “谢谢,我定当不辱师门:D”   原主的英语水平乐观说约莫相当于中学水平,能写出语法正确的短句就是最高水平,程意为他制定的计划是最原始的题海战术,简单粗暴但有效。   除此之外,因考试时间安排在周六上午,在复习的一个月里,每个周六上午程意会让今淼进行一场和正式考试一模一样的模拟,好让他的大脑形成习惯。   让司机送到学校外一段距离,今淼独自下车没走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两个讨厌的声音:   “咦,这不是那个作弊的二世祖吗?”   “什么二世祖,人家明明都靠卖那啥嫁入豪门了,我们羡慕不来。”   脚步一顿,今淼皱了皱眉头,心底暗暗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印象中他班上没通过这场考试的只剩他,这两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据说要是在最后一场考试被抓到作弊,连留校察看的机会都没有,公报批评得录入档案,说不定花钱都销不掉。”   之前诬陷今淼作弊的两人——李立和张章见他塞着耳机无视自己,眼底浮现一抹轻蔑的神色,索性大声嚷嚷:   “喂,你是聋了吗?”   他们已经进入校园里面,尤其是来往的几乎都是考生,两人的声音引来不少疑惑的视线。   “公众场合,请注意素质。”   不慌不忙摘下耳机,今淼回过头,扬起眉梢:   “The wages of sin is death.”   懵住的两人:???   “意思是请你们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过路看热闹的听清楚,眼中始终维持着嘲讽般似笑非笑的目光:   “我也听说,根据华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会被行政处罚教育。既然知道我嫁入豪门,那么你们想必已经有心理准备,如果我要就你们刚才的行为提出起诉,你们请得起比我好的律师吗?”   在开始复习前,今淼曾向程意坦白过以前被栽赃的事,感激的是程意没让他多加解释、便相信了他,还告诉他可以用法规保护自己,后面的部分则是他故意说来膈应两人:   你们不是讨厌我有钱么,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不服憋着。   “至于吗?”   本来只是无心捣乱,两人没想到今淼居然连起诉的话都敢说,一时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小、小题大做,你、你以为有钱了不起,我们这就走!”   见两人夹着尾巴逃跑的狼狈样,围观的人群里爆出一阵低笑,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   “怎么会?”   掐着时间来到考室外,今淼心里咯噔一下:   李立和张章的座位竟然又被安排在他左右,是巧合吗?   “说实话,哥们早就拿到证,不像有些人,毕业了还要补考。”   得了刚的教训,两人不敢再明着怼今淼,改作阴阳怪气:   “报名只是为刷刷分,希望不会让某人眼红,又说要告我们,好害怕呀嘿嘿嘿。”   冷冷看了两人一眼,今淼站起身,把随身物品放到讲坛上,走近监考老师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两人边斜眼瞄他边取消:“做啥呢?难不成是提早求情?”   没想到监考老师立刻瞪了他们一眼:“考试即将开始,请保持安静!”   铃声响起,正当今淼奋笔疾书到一半,静默的考场里,不约而同响起三个声音,一排三人竟同时举起手:   “老师,他/他们作弊!”   “安静!”   今淼心下一沉:难道又要前功尽弃?!   三小时的考试结束后,今淼在监考老师的陪同下走进教务处,一眼便见李立和张章垂头丧气坐在一旁,面前是几个表情严肃的校领导:   “买卖答案,外加污蔑同学作弊,这是严重违纪行为,学校按要求是可以撤销你们的学历和毕业证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   那两人的表情快哭出来,他们本以为可以既靠买来的答案最后刷一波高分,还可以借陷害今淼赚点“外快”,到头来却鸡飞蛋打:   “答案不是买的。”   “还不承认。”   其中一个校领导将一份文件拍在他们面前,厉声说:   “上个月校方接到匿名举报,校内存在买卖答案现象,你们身上搜到小抄,跟我们查出来的一模一样。”   从今淼身旁的监考老师手上接过他的答卷,校领导稍扫一眼,随即冷笑:   “这下连污蔑的证据也全了,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次考试我们临时决定采用花卷,你们身边每个人问卷上的选项顺序根本不同,只有你俩的答案一样。”   站在监考老师身边一脸懵的今淼低声问:“老师,可以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吗?”   “没事,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先回去。”   半个月前,程煜让人私下接触代替今扬波行事的钟家远亲——钟英豪,拼命跟他鼓吹能“搭线教育局”,提早知道各大考试的答案。   钟英豪不过是个初中毕业的小混混,开始还不信,直到无意中跟李立和张章提起这事,两人当即动了歪心思,自愿当“下线”,紧接着财源滚滚,“生意”越做越大。   殊不知学校早接到举报,盯上他们好久,就等抓现行。   “可是,老师,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我?”   开考前,今淼跟监考老师提出换座位,明明是被严厉拒绝:   “座位是随机分配,除非请示校长,不允许私自调动。”   “我们……”   李立和张章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憋不出。   校领导朝监考老师打了个眼色:“这事学校会解决,出来结果会通知你。”   眼看监考老师想把他推出走廊外,今淼越想越不对劲,冷静抵住门:   “据我所知,这属于学风问题,必须重罚。各位领导也知道,反正我已经毕业,学校名声对我影响不大。刚刚的事我录音发给朋友了,他是记者,你们懂我意思吧?”   没想到被今淼反将一军,起初领导们甚至怀疑三人是一伙,主要是没想到今淼先一步揭发两人作弊,让他们一时搞不清状况。   其后,他们让今淼继续完成试卷,也主要是想获得切实证据。   几个校领导面面相觑,副校长不得不站出来打破尴尬:   “今同学不要这么说,母校好,你也好。不如你说说,希望校方怎么做,我们看能不能商量?”   脚步轻快迈出校门,今淼忍不住哼起小曲,刚上车就接到程意的电话:   “怎么样?”   “还行,真被我猜中了,那两个垃圾又来恶心人。”   提起考试被冤枉的事,今淼还是满腹委屈,忿忿不平:   “一看到他们,我就想赌一把,直接先向监考老师揭发他们作弊。”   “也是他们活该。”   没想到有人会蠢毒到这地步,程意连连“啧”了几声,鼓励道:   “学校那边就别管了,今天特许休息半天,明天继续来上课吧。”   “谢谢老师。”   一本正经谢过程意,今淼这时才想起易慎研的事,随口问:   “对了,你知道华国艺术研究院吗?我在网上查过,有些地方仍然不是很明白,早前有人联系过我,说有个项目……”   听他解释易慎研是谁时,程意摔电话的冲动都有了,痛心疾首:   “你不早说,有些学校是可以加分的,何况这种国家级的研究院。你等等,我今天查一下,明天告诉你。”   今淼(无辜):你不是说一切以考试为先嘛……   “那个女人别指望再踏进这里半步!”   一迈进霍家大厅,今淼便听见霍啸云震耳欲聋的怒吼:   “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想都别想!”   紧接着是闫伯的劝告:“老爷,她毕竟是两位少爷的亲生母亲,相信她不至于……”   “那个女人什么做不出来?!出身不干不净的!”   拄着手杖怒气冲冲往大门走去,霍啸云抬眼便看见站在一旁的今淼,重重“哼”了一声,别开脸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爷爷还好吗?”   想起霍鑫言曾对他提过霍鑫泓小时候被带走的事,今淼拦住想悄悄离开的闫伯,追问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太太知道大少爷出院后,好几次提出想来看看他。”   闫伯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   “你也看到了,老爷和太太关系很僵,一直不同意。”   今淼咂舌:“可那是两兄弟的亲妈,儿子出事不让探望,未免太过分了吧。”   欲言又止半晌,闫伯低下头,闷声答道:   “我们不应该对老爷的命令说三道四,淼少爷还是先休息吧。”   今淼边想着霍家的事边走上二楼,一个人恰巧从霍鑫泓房里走出来,是霍鑫言。   蓦然看见今淼出现,霍鑫言身体一抖,像受到惊吓一样:   “回来啦,还以为你考完试要出去放松放松。”   “嗯,还行。”   说不出哪里不对,今淼没话找话:   “你去看你大哥吗?”   不晓得为什么,今天霍鑫言的声音好像比平常高许多,整个走廊都听得见:   “对呀,我看看大哥恢复得怎样,跟大哥说说话,你也是吧?”   今淼:???   满头雾水回到房间,今淼一如既往在霍鑫泓床边坐下,随手在桌上抽出一本书,正要开始念,余光却瞥见床上那人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墨水印子,看起来还是新的。   ※※※※※※※※※※※※※※※※※※※※   霍总在掉马边缘试探X2   霍鑫泓:听我解释……   今淼(捧读):天呐,植物人说话啦!   引用   “The wages of sin is death.”-出自圣经(罗马书6:23):多行不义必自毙。 第16章 (捉虫)   “你该不会是在装睡吧?”   听到今淼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得到弟弟的“暗号”、秒变“植物人”的霍鑫泓:!!!   盯着“冰山”平和的睡颜,今淼缓缓低下头,眼珠一转,抬起手指,恶作剧般轻轻戳了戳“睡王子”的脸颊。   霍鑫泓:……   他的指尖白净柔软,像调皮的猫尾巴,在霍鑫泓的心尖上一挠。   霍鑫泓活这么多年,还没有人对他做出过这样的事,意外的是,似乎并不讨厌。   一开始,今淼胆子还没那么大,只是飞快地戳了一下,接着立马叠起双手,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一动不动趴在床边,端详霍鑫泓的反应。   一秒、两秒……   “你要真在装睡,我就、我就……”   恐吓的话说到一半,今淼绞尽脑汁,脱口而出:   “我可是会对你为所欲为的!”   霍鑫泓:难道他想?!!!   见“老攻”还是满脸冷冰冰,今淼郁闷得脸鼓成两个小包子,索性直起身伸出双手轻捏住霍鑫泓的脸,先是小心试着牵起他的嘴角,不由得意:   “我老早就想这么做,你看你明明笑起来更好看。”   霍鑫泓:= =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今淼又伺机让他摆出几个鬼脸,最后直接半靠在他身边,举起手机和他拍了好几张合照。   “好吧,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相信你肯定不是装的,不然早跳起来打人了。”   看来这招没效,今淼依依不舍收回手,随手从桌上抽了张湿纸巾,不动声色擦去霍鑫泓手上的印子,心中的疑惑更重:   如果霍鑫泓不是在装睡,那这些墨水痕迹谁弄上去的?   还有霍鑫言从屋子出来时,一反常态的表现,两者怎么想都不似无关。   与此同时,默默在心底感叹逃过一劫的霍鑫泓,平日木雕似的脸上竟然隐隐发烫,他刚才被迫摆出的表情已经比出生以来表现的都多:六个。   他忍不住好奇,在今淼的镜头里,他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要拍照?   “叮咚~”   手机铃声打断了房内两人的沉思,今淼看一眼程意发来的讯息,愣住好几秒,难以相信自己会这么幸运:   最近几所高校有相关加分政策,如果今淼能进入国家艺术院的项目,基本上能稳进。   “您知道吗,那天您离场以后,那些富豪当即就开始争相竞拍你留下墨迹的那块桌布。不仅如此,酒店方面把你当初用的那张桌子收封起来,准备等你‘出道’炒个好价格。”   接到今淼的电话,易慎研打从心里高兴,虽然从那天到场的人口中探听到今淼的身份,但观摩过他的表现后,易慎研难以赞同旁人认为他是“花瓶”的看法:   “对了,今先生您当时说要忙考试,现在好了吗?前两天,我把您的字帖交给易院长过目,他也对您很感兴趣,如果可以,想跟你见一面。”   “今天考完了。其实您不用这么客气,论资历,我才该称呼您做老师。”   一边打开电脑,今淼一边照着程意发给他的资料,说清来电的目的。   听到今淼说时间上能配合,易慎研放下心,轻松答应:   “原来是这样,问题不大。”   赶紧告诉程意这个好消息,今淼正琢磨要不要下次请他吃饭时坦白自己的身份,手机又响起:   我们一家已经愉快地回国了,你没法来参加我精彩的毕业典礼,真的好可惜。不过就算你来了,半个字听不懂也会很痛苦吧。对了,我从英国带了手信给你,明天代爸妈上门拜访。   这婊里婊气的嘴脸……   将手机扔到一旁,今淼边查合同边嘀咕:这家人怎么这么爱找上门,这里又不是动物园!   “早上好,今天穿得这么正式。”   第二天早上,今淼穿着一身黑西装下楼,竟见霍鑫言难得比他先到餐厅,向他招手:   “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事?”   “不怎么重要。”   主要是想表达送殡般的心情,今淼心里这么吐槽,表面上含糊答道:   “你呢,怎么这么早起来?”   霍鑫言显然也是满嘴跑火车:“早起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今淼:……   那天快到午饭前,闫伯才找到今淼,说今家二少爷来看望他。   沙发上的人身穿一件格子呢剪裁西装,灰色的衬衣解开一颗纽扣,半扎进九分裤钟,只露出印有Logo的皮带扣子,配一双亮得反光的黑皮鞋,今淼不由想起原主那半个箱子装不满的随身衣物。   作为从小被今父今母捧掌心的孩子,今扬波身材比从小阴阳不良的“今淼”稍壮实一些,记得在原主刚住进今家那天,今父今母便把今扬波一些衣物给了原主;而在被“嫁到”霍家前一天,原主把那些衣物当着几人的面烧了个干净。   “我给你发的讯息是十点至十一点之间有空,英国的大学没有教会你守时吗?”   平静在今扬波对面坐下,今淼指了指一旁的落地钟,不冷不热说:   “我只有十分钟时间,请你说重点。”   “在霍家,难道过的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你有什么忙的?”   翘起二郎腿,今扬波眼珠在客厅里瞄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问:   “怎么不见霍家其他人?”   今淼不为所动:“还剩九分钟。”   虚假的笑容僵在脸上,今扬波眼里闪过一丝藏匿得极深的恨意,被今淼尽收眼底。   “听说你也毕业了,恭喜。”   一回国,今扬波就收到表亲发来的讯息:计划失败了。   如果不是那个蠢货连“搭上教育局”这种鬼话也信,财迷心窍,按照他的安排,今淼早被撤销学位学历了。   “还好,大概是上天开眼,之前被污蔑作弊的事也解决了。”   以公开学风问题作筹码,今淼成功让学校出书面公告,严肃澄清当初的作弊事件中,今淼是被诬陷的受害者,对其深表同情云云。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今淼睨了他一眼,故意在嘴角噙着一分低笑:   “不仅如此,据说当初栽赃我那两人,为了争取从轻处罚,把背后的人都供出来。他们俩只是行政处罚,主犯说不定要进局子,你说,会不会扯出其他人?”   什么意思?   眼皮跳了跳,今扬波不知不觉沉下脸:表亲怎么完全没提过这事?该不会是今淼在诓他?   “你跟我说这些,莫不是想让我跟爸妈解释?”   定了定神,今扬波勾起一个阴沉的笑,故作惋惜道:   “可是,脸是别人给的,架是自己丢的,你难道不该反省一下为什么爸妈会不相信你么?”   “我没有任何事需要反省。不过,前两天你爸妈来过,不如你反省一下,为什么让自己的亲爸妈沦落到讨饭这个地步。”   放下茶杯,今淼无意欣赏今扬波彻底垮下的脸,干净利索站起身:   “如果你来就是为说这些废话,那我不奉陪,到时间了,不送。”   此时,在霍鑫泓房中,霍鑫言坐在霍鑫泓身边,不满指向屏幕里的人:   “我已经开始讨厌这人了,亏你还让我提前准备,结果他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现在都快中午了。”   “我也没估计到。”   得知今扬波回国的消息,霍鑫泓提前让程煜摸过底,才放心让弟弟去试探对方:   “反正你知道怎么做。”   “行吧。”   认命将外套搭在肩上,霍鑫言刚搭上门把手,又听霍鑫泓问:   “听骆斌说你正打算往外跑?”   “嗯,回去继续把博士念完。”   听见骆斌的名字,霍鑫言嘴角抽了抽,背对着霍鑫泓:   “毕竟是哥你供我上的学,我不能半途而废,对吧?”   霍鑫泓心底暗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客厅里,今扬波按捺住怒火,哗啦一下把一个袋子扔在茶几上,趾高气扬问:   “我爸妈刚参加过我的毕业典礼,我们一家人好得很,这是给你的,外国的高级货,希望你知道怎么用。”   特地强调“我们一家人”,今扬波知道今淼表面上装着不在乎,其实嫉妒得很,好几次激得这傻子勃然大怒,做出一堆蠢事。   “我不需要。”   冷冷乜了他一眼,今淼眼光缓缓扫过一眼奢华的客厅,最后落在今扬波身上,笑吟吟问:   “你认为我在这里什么东西用不上?”   今扬波咬牙启齿:“这是霍家的,不是你的。”   “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一身定制西服的霍鑫言优哉游哉踏入客厅,打破了客厅了如同冰窖般的气氛。他从容在两人中间站定,手上捏着车钥匙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恰好我的新跑车缺两位乘客,是谁这么幸运呢?”   抢先在今淼前两步凑到他跟前,今扬波一脸受宠若惊:“你、你难道是?”   “嘘。”   一手以食指点唇,霍鑫泓满眼高深莫测,向他伸出手: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么?”   搞不懂霍鑫言葫芦里买什么药,今淼欲言又止:“你……”   “淼淼你也来。”   别过头向今淼眨了眨单眼,霍鑫言背对着今扬波,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听我的。”   今淼:什么情况。   此刻,在楼上看监控的霍鑫泓不禁心中吃味:我还没喊过淼淼呢,居然被抢先了……   ※※※※※※※※※※※※※※※※※※※※   霍总开启吃醋Mode……   霍鑫泓:老婆你不乖。   今淼(心虚):你说什么我没明白   霍鑫泓:说好的为所欲为呢,算了,让我来教你   今淼:!   (作者的话:对不起,今天在外面赶路,到家有点晚) 第17章   霍家的别墅在半山,下山后离海岸线很近,因此霍鑫言提议:   “我们到海边兜一圈怎样?”   “好啊。”   一见到跑车,今扬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这还不过是霍家车库里的其中一辆。   今家也算是有钱,可比起霍家,简直像乡下小姐撞上皇城公主,今扬波的目光在流线型设计的车身上扫来扫去,连颜色也是定制的,要是这些能变成他的该多好。   “你又换新车了?”   看见霍鑫泓的新座驾,今淼也很惊讶,这距离上一部才一个月,真是壕无人性。   “对,跟上次那辆比起来怎样?”   下车替今淼拉开车门,霍鑫言若无其事地给大门前的佣人打了个眼色,让后者及时挡住恨不得巴上来的今扬波,并礼貌将那人送上车。   “说起来,上次淼淼毕业典礼,怎么没见扬波你来?”   见两人已坐好,霍鑫泓踩下油门,装作漫不经心提起:   “我们上次玩得挺开心的,除了我醉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今淼忍不住扶额:“你还好意思,就你一个人拼命喝,后面都是骆大哥背你回来的。”   为什么霍鑫言会去参加今淼的毕业典礼?他不是嫁进霍家当米虫的吗?   本来打算在霍鑫言面前贬低今淼一番,今扬波此时却眼红得快滴血,酸溜溜地试图挽尊:   “那时正巧也是我的毕业典礼,不过是在英国,我爸妈都说不能错过这个重大的时刻,我们也玩得很开心。怎么说呢,我觉得有家人参加才是完整的。”   听出他的画外音,霍鑫言装出受伤的眼神,惊讶反问:   “淼淼,难道你没把我当家人?我可是会伤心的。”   “你当然是我的家人。”   感激地看了霍鑫言一眼,迎面吹来的山风清凉舒爽,今淼忽然感觉今扬波也就跟呱噪的麻雀没什么两样,缓缓绽开一个带着暖意的笑:   “我第一次玩得这么放松过。”   车上两人看起来熟络的样子,让今扬波嫉妒得咬牙切齿,他不死心插话,及时炫耀:   “听说霍先生也是在英国念的书,我们说不定会有很多common topic,不像某些在国内连abc都不晓得认不认得全的person。”   “对,你是哪所大学?”   悄悄向今淼挤了挤眼睛,霍鑫言听到今扬波迫不及待的回答后,瞬间用大感兴趣的语气问:   “我刚好也有个朋友在莱斯特大学,我现在打给他,说不定你们认识!”   今扬波怔了怔,强作镇定答道:   “这么巧?不过我们人这么多,说不定他不记得我吧。”   在今扬波去英国留学这两年,恰好是今家经济开始雪崩的时候,但为了这个从小培养的继承人,今父今母还是咬牙让他在当地过上不错的生活。   凭心而论今扬波的条件不差,但他到国外学校后很快发现,同学中自有一套固化阶级:   他的英语融不进英国人的圈子,华裔的圈子则不愿接纳他,同是留学生的圈子他又看不上,地位相当尴尬。   “嘿,这就是我朋友。”   霍鑫言的声音让今扬波回过神,他强行扯出一个笑脸,对着手机屏幕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热情挥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反复嘀咕:   “Yeah、right、okay……”   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今淼越听越不对劲,哪怕他没到过国外,光旁观怎么觉得这两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仿佛在回应今淼的疑惑,霍鑫言忍住快溢出嘴角的笑意,向手机里的临时演员点点头:   “Grazie.”   “我们虽然不认识,但聊得很愉快。”   尽管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今扬波耸起双肩,双手搭在椅背上,像条拼命摇尾巴的狗:   “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抱歉,我眼神不好。”   对后视镜里的今扬波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霍鑫言关掉视频,故作无奈:   “那个好像是我意大利的哥们,名字一样,一时手滑弄错了,他不怎么会英语。”   “不愧是霍先生,交际广阔。”   脸顿时红得像马戏团小丑,今扬波似是对此毫不介意,竭力维持脸上讨好的笑:   “令人羡慕。”   看不下去今扬波拙劣的表演,今淼忍无可忍别过头,这时他们已驶下山,进入环海岸线公路,竟看到路旁有一堆人似乎在架起简易摊子,愣了愣:   “那些人是?”   “是周末偷偷到海边摆摊的小贩。”   正戏开场,霍鑫言不动声色放慢车速,装作随意问道:   “他们知道这时候人多嘛,常常蹲守在车流大的地方,你们怎么看?”   “真是人穷事多。”   争着在霍鑫言跟前表现,今扬波对着那些人翻了个大白眼,满脸嫌恶:   “影响市容,万一路上被撞了,说不定还得碰瓷。”   今淼沉下脸,打断他:“他们违规是违规,也不至于说得这么难听。”   今扬波嗤笑反驳:“哼,就你,怎会了解上流社会的想法……”   “难道你们不知道,爷爷早年也是在路边摆摊,跑了两年多才盘下店铺。”   下意识捏紧方向盘,霍鑫言也有点沉不住气,偏了偏头:   “那两个人从刚才一直向这边招手,是不是认识你们?”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种人,说不定是他……”   暗讽今淼的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当今扬波看清招手的两人时,眼角抽了抽,咽了一口水,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动于衷:   “可能是想让我们买他的东西吧,别理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儿子,钟铁和黄茜高兴疯了,今扬波不让他们去机场,也不回复电话,他们纵使没办法,断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今扬波一句:   “等今家那俩死了,今淼又是个废物,荣华富贵还不是我们一家人享?”   “你看,波波坐的车多好,那两人都得给当司机。”   钟铁拉着黄茜的手,指着三人的跑车,美滋滋地说:   “等以后都是咱家的。”   “咱儿子真是有出息,姓今的肯定是嫉妒他,才抢走嫁进霍家的机会。”   瞪着车上的今淼,黄茜气得牙痒痒,咒骂道:   “要不是他,霍家肯定会选咱儿子,我们当时就该把他扔到山里喂狼。”   同样望见不远处的钟铁和黄茜,今淼漠然扫了今扬波一眼,没有拆穿他:   “那好像是以前手脚不干净、被赶出今家的佣人,上个月来过霍家要饭,被赶走了。”   “你……”   狠狠剜了今淼一眼,今扬波脸色铁青,憋着一股气:   “接济被说成要饭,看把你能的。”   “奇怪了,你刚不是说人穷事多么?”   压不住嘲讽的语气,霍鑫言冷笑一声,有意抬高音量:   “不好,巡逻的来了,那些摊子怕是要被没收。”   “活、活该。”   声音微微发颤,今扬波转过头不看钟铁夫妇,仿佛那只是俩陌生人:   “谁让他们在这摆摊,被砸了都是自找的。”   冷汗浸湿了背脊,今扬波脸色煞白,无法控制般联想到:   如果当时他跟着钟家,那么,今天在路边摆摊的人会不会变成他?   别说出国,连旅游也不用想,甚至不一定能上大学……   这种底层生活,他绝对不要过!   另一边,钟铁和黄茜挥得手都累了,眼睁睁看着今扬波的车子从面前经过,一眼也不看这边。   “巡逻的来了,快跑!”   十来个小摊贩登时像耗子见了猫,抄起家当拔腿就跑,唯独钟铁和黄茜光顾着引起今扬波的注意,东西被撞跌了一地。   沿路默默观察今扬波的反应,霍鑫言心里已经清楚,意兴阑珊道:   “一时不记得等下有个约会,不好意思啰,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无法相信就这么结束,今扬波扒住椅背,睁大眼睛:   “那、我们回去吃午饭吗?”   “抱歉,我要和新认识的小妖精共进午餐,淼淼要和我大哥一起吃。”   给今淼打了个眼色,霍鑫言猛踩油门,将兵荒马乱的小贩抛在身后,毫不在意道:   “不过,你要是饿了,现在佣人那里应该还可以热些东西。”   “谢谢。”   打发走今扬波,今淼喊住又准备溜出门的霍鑫言,迟疑问:   “你是不是早知道钟家在那里?”   “要谢也不是谢我。”   斜倚在门上,霍鑫言一边想要不是看在未来嫂子的份上,他才不想让那么恶心的人坐他的车,等下干脆把车卖掉算了,一边痞笑答道:   “反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今淼:……   午饭过后,今淼根据易慎研的要求,拍了一段写字帖的视频上传到指定网络平台。   他这边唯一的要求是不能露脸,不然被霍啸云知道他在网上“卖艺”,又会惹出一堆麻烦。   字帖一共三幅,将会被放在合作商户处竞价。   “这种东西,真有人看吗?”   疑惑归疑惑,他照着上传后,无意中滑开一看,见视频顶端闪过接连不断的数行字:   水清公子收到来自泓峥萧瑟的99999朵玫瑰:格调高古,大家之风。   以为会凉到北极的UP主今淼:???   另一边,霍鑫泓给程煜发去链接,附注只有四个字:   “全部买下。”   ※※※※※※※※※※※※※※※※※※※※   霍鑫泓:不知道怎样才能哄老婆开心,只会砸钱,无助.jpg   今淼:→_→ 第18章 (捉虫)   新锐书法家“水清公子”出道当天,收到的礼物总额不仅破了网络平台开站以来的记录,作品刚放上拍卖就被高价抢购一空。   可惜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城郊一家猫咖里,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揉得爱不释手。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太惊喜了。”   脚边窝着一只大胖橘,身旁的位置趴着一只小煤球,今淼有种坐拥天下的错觉,被幸福环绕:   “我愿意一直住在这里。”   “谁不想呢。”   手上拿着羽毛逗猫棒,程意惬意地半仰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拨着窗台上那只调皮的小狸花,感叹道:   “要是不能有喜欢的人,至少有猫陪着也是好的。”   察觉到他情绪似乎怪怪的,今淼抬起头,关切问: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听我哥说,霍鑫言过两个月可能要离开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抱起身边一只睡成一滩的大花猫,程意低下头,温柔地挠着猫咪的下巴,怅然若失:   “看来我跟男神始终是有缘无分。”   “那个,你们是朋友吗?”   搞不懂这两人的关系,今淼试探问: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知道,我可是他后援会会长,他昨天还给我点赞了。”   今淼:那是神马??   埋头在猫咪蓬松的长毛里蹭了蹭,程意像是得到了一点安慰,耐心向今淼解释:   “就是一群支持鑫言的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家公司后巷,他穿得光鲜亮丽,开着跑车,不知怎的居然注意到墙角一只被丢下的小奶猫,不顾那边刚施工,直接用外套包起脏兮兮的小猫送到医院,老夫的少男心一下就被击中了!”   原来霍鑫言还有这一面,今淼竟一点不意外,又听他说:   “我还知道,他们两兄弟小时候也捡到过一只流浪猫,但因为家里不准,据说后来把猫送到一个姓骆的朋友家里,霍鑫言还常常去看。”   “那天你说想嫁给他,是真的吗?”   边看程意给他展示什么是后援会,今淼边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试探道:   “莫非你想通过你哥牵线?”   “想是想,但不行。”   将大花猫放下地,程意双手夸张地捂住心脏,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我哥不准,他说我们不适合,只能偷偷关注。”   弄明白什么是后援会,今淼的心放下大半,失笑问:   “你怎么关注了这么多人,难道这些人你都喜欢?”   刚想把手机还给他,今淼余光不经意瞥到页面弹出的相关推荐——霍鑫泓后援会。   “对,广撒网嘛。”   面前的人不仅没到过猫咖,连社交账号也没几个,程意忍不住吐槽:   “这叫‘墙头’,你到底活在哪个年代?你之前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   “撸着猫差点忘了。”   轻轻将小白猫放到一旁,今淼端正坐姿,沉声开口:   “早前你不是问我怎么认识易慎研么,其实……”   简洁说清来龙去脉,今淼坦然迎上程意的视线,诚恳道:   “抱歉一开始没有对你说实话。”   两手捧着咖啡,程意听完今淼的解释,到最后嘴巴已张成O型,瞪大眼睛半天,憋出一句:   “嫂子好!”   今淼:……   “说实在,听到名字的时候只会以为是重名,结果是真人!你也太低调了!”   将冰咖啡一饮而尽,程意似乎还没冷静下来,抱起地上的胖橘捏了捏它的脸:   “天呐,我给豪门当补习老师的梦想就这么猝不及防实现了。”   “你不要笑我了,反正那些都是霍家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照程意的指导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今淼试着拍了好几张猫咪的照片上传,漫不经心说:   “我觉得我在霍家顶多呆个一两年,等霍鑫泓一醒来,很快就自由了。”   “慌什么,你自己有本事,离开霍家照样风光。”   当时今淼嫁入霍家的事基本上都写在报纸上,程意完全没料到会碰上本人,安慰道:   “据我打听,虽然霍鑫泓人看着冷,我哥倒常称赞他是个难得的好老板,相信他醒来以后,也不会让你难做。”   眼珠一转,程意一手托着下巴,开玩笑说:   “又或者,等霍鑫泓醒来,你可以试试跟他谈一谈?我哥说他是个工作狂,除了应酬滴酒不沾,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投怀送抱的小妖精全被他的气场吓跑,或许是个不错的对象。”   今淼斜眼:“我怎么不觉得你在夸他?还顺便把亲哥给卖了。”   程意摇头:“我们不是亲兄弟,不说了,该开始上课。”   结束补习后,今淼坐车回去的路上,鬼使神差一般,“手滑”搜到霍鑫泓的官方账号。   但内容令他大失所望,里面只有公式化的企业动态,偶尔会有以前霍鑫泓出席大型活动的新闻图,图上那人多是目视前方,嘴唇紧抿,像一具没有感情的雕塑。   “这是给你的礼物。”   回到霍家,今淼把刚才在猫咖买的一套黑白猫玩偶放到霍鑫泓床头,噗嗤一声笑出来:   “挺适合你的。”   那对猫玩偶一只是纯黑的波斯猫,一只是头上有梅花印的白色狮子猫,两只小可爱相互依偎,尾巴交缠成温馨的心型,仿佛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   冷冰冰的“睡王子”头上多了两只毛绒绒的“左右护法”,不但不违和,反让霍鑫泓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情味。   堂而皇之当着霍鑫泓的面全方位拍了几张他和玩偶的合照,今淼甚至还把手机举到他跟前:   “看,以后这就是你的黑历史,只有我一个人有,怕不怕?!”   被“为所欲为”的霍鑫泓:……   拍得差不多,今淼在床边坐下,煞有介事地点了加入“霍鑫泓后援会”的申请。   只有几条企业动态,评论也不开。   比起霍鑫言后援会下面一大堆排队喊老公的,霍鑫泓后援会的账号冷得跟他的人一样,唯一互动的只有霍氏的企业宣传账号。   不过也好,省得一堆人跟他“共享老攻”,这点小心思今淼是绝对不会说的。   “听说你跟鑫言小时候捡到过一只小猫,之后送到了骆斌家?”   想起今天跟程意聊的话题,今淼关上手机,不知不觉陷入回忆:   “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猫,是很漂亮的鸳鸯眼长毛白猫,晚上喜欢睡在我枕头旁……”   霍鑫泓也记得他和弟弟一起捡到的那只小猫,为了留下猫儿,他和霍鑫言求了霍啸云很久。   可是无论他俩怎么苦苦哀求,霍啸云始终无动于衷,还威胁再敢多说一句,就立刻让闫伯把小猫丢出去自生自灭。   对霍啸云而言,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那人满心只有霍氏,说不定转身就忘了。   可或许就是在那时,霍啸云的冷漠和弟弟心碎的哭声,深深刻在霍鑫泓脑海里,挥之不去。   “以后要是有机会,也想有个自己的小家,养两三只猫咪。”   抽了抽鼻子,今淼叹了一口气,打开书页,一张信纸从书中掉落地上,他不由惊讶:   “这是你写的吗?”   墨绿烫金的欧式信纸上压着一片干玫瑰花瓣,纸上是一首手抄小诗:《When you are old》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英文部分用的是流畅优雅的斯宾塞体,下面则是工整俊美的正楷附上对应中文,宛如一页送给谁的情信。   “字写得真好看,不过,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心虚地看向两眼紧闭的霍鑫泓,今淼暗想这该不会是霍鑫泓准备写给哪个小情人的情书吧,刚想把信纸夹回去,忽而一怔:   墨水的味道会不会太新了?   一般人或许闻不出来,今淼可不一样。   为了验证,他小心翼翼捧起纸张,垂下头仔细嗅了嗅,更加确定,这封信下笔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总不能是“植物人”半夜起来梦游写的吧?   对此一无所知并窃喜的霍鑫泓:他果然喜欢,不枉我练了半天!   不动声色翻开扉页,今淼仔细对比书页上的“泓”字与信中字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装作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得到总经理的青睐呢?”   瞬间没有给霍鑫泓念诗的心情,今淼合上书,索性坐到一旁,心不在焉翻看今天拍的小萌猫,脑中不住浮现这段时间的种种蛛丝马迹,忽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霍鑫泓:天堂地狱只有一线.jpg   眨眼到临睡前,今淼滑开手机,没想到竟然多了两条提示:   “喵喵淼”新增粉丝+1,收到赞+9   好奇点进他唯一粉丝的账号,这人不仅没有头像,昵称只是一串随机数字,内容除了寥寥几条经济新闻转发,高冷得像个僵尸号。   大概是被送粉了吧?可是怎么会点赞了他所有状态?今淼的手指在 “移除粉丝”和“回关”之间游移不定。   “算了,不管他。”   顺手关掉手机,今淼不想误伤,万一人家只是想安静吸猫呢。   霍鑫泓:呼……   第二天,上班路上的程煜收到一条讯息:   “让人去附近买家猫咖,要有鸳鸯眼长毛白猫。”   ※※※※※※※※※※※※※※※※※※※※   1.霍鑫泓:想讨好老婆结果翻车了怎么办?在线等!   今淼:有人快掉马了,不要提醒他。   2.霍鑫泓:本尊就在你面前,为什么要去视奸我的账号?   今淼: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霍鑫泓: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X2   (《when you are old》(当你老了)-叶芝,文中引用的是其中一个译本) 第19章   “我的天呐!”   眼睁睁看着试管在今淼手中炸开,程意立刻上前帮忙灭掉酒精灯,皱着眉不住摇头:   “这是最简单的实验之一,你大学四年到底在干嘛?”   因将来考试会有操作的部分,程意遂跟程煜提出,希望可以定期租借一个小实验室,用来供今淼练习,这点小事自然轻易被允许。   按他的教学计划,只需每周上手一次,加深印象就足够,可是……   “抱歉。”   尽管来之前今淼已将操作手册背得滚瓜烂熟,实际动手还是有差,他对程意坦白:   “大学时有一半时间是看着别人做,没怎么实践。”   原主念的中学没有做实验的条件,上了大学导师见他基础差成那样,索性懒得理他,就这么稀里糊涂混到毕业,今淼不得不从零开始恶补。   “就算让你考上研究生,这种操作水平肯定会惹火老板。”   要不是今淼一直以来表现得足够勤奋,学习态度也好,换着别人程意指不定就甩手不干了:   “唉,我出去给我哥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每周多租两天实验室,到时我们再调整复习计划。你接下来对着教学视频练习几次,手套和护目镜别忘了。”   租借实验一天大概要两三万,程意固然知道这对霍家而言不过是小钱,可当他听到程煜问“要不我跟上面申请直接买一个?三百万够吗?”,仍忍不住要变身柠檬精的冲动: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用手背擦了擦额边的细汗,今淼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被难住,化工行业有严格的细分类别,如果他想在正规企业从事香水研发,光有古代的理论远远不够,必须学会使用现代的仪器。   一板一眼模仿视频中的动作,他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里错了。”   “行,我跟大哥说好,等找到合适的实验室,每周来两次。”   结束电话回到实验室,程意见今淼认真看视频动手的样子,不知为何让他联想到第一次上学的小朋友,抿嘴笑着走上前鼓励道:   “没关系,勤能补拙嘛。我晚些时候找个靠谱的学生,从头带你过一遍,加油。”   不知不觉在实验室学习到傍晚,今淼匆匆在车上吃过饭,马不停蹄赶回霍家录写字帖的视频。   上次他发出视频隔天,易慎研给他一连发了好几条讯息,可见心情激动,内容无非是他的视频大受欢迎,吸引了很多各个层次的观众,字帖卖出高价云云。   “大家好,我是水清公子,谢谢大家喜欢我的视频。”   端正坐在摄像头前,今淼还在努力适应对着一个小黑块自说自话,后背绷直、时不时瞄小抄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像个被罚坐的小学生:   “感谢‘泓峥萧瑟’送出的玫瑰、感谢‘冬温夏清’送出的钻戒以及……应研究院的要求,我的公众账号水清公子开通了,如果大家有想看我写的诗词或文章,可以到上面留言。那么,今天我要写的是王维的《过香积寺》……”   做完一天的“作业”,今淼累得半瘫睡在沙发上,手机偏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好,请问是今先生吗?”   今淼强打起精神:“请问您是哪位?”   “我姓张,是艺术研究院的副院长,从小易那里要到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约莫四、五十岁,中气十足,带着指导晚辈特有的语气:   “你在的这个项目我也一直有跟进,真是后生可畏啊,这里给你提点小意见,希望你下次可以露脸和直播,对提升人气有很大帮助。”   “谢谢您的建议,关于露脸和直播,非常抱歉,我这边条件实在不允许。”   揉了揉额头,今淼按捺住不悦,耐心解释:   “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要求,恳请你们也了解我的难处。”   “你说这什么话呢,我们也是为你好啊。”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叹气声,今淼有种错觉,张院长的话听起来仿佛年轻三十岁的霍啸云:   “小易跟我提过你跟霍家的事,可是这点小事,你难道不能跟他们沟通吗?还有,你知道给你送礼的粉丝里面有一个叫‘冬温夏清’的人,他上次一看到你的视频,马上联系艺术院,希望能跟你见个面,你看你什么时候时间方便?后天怎样?”   “抱歉,我不方便。”   直截了当拒绝,今淼喝了一口水,竭力让语调听起来心平气和:   “这项工作似乎不在合同规定的类别中。”   “合同里面确实有一条是‘单位分配的其他任务’,你为什么不能配合?”   电话里的语气不知不觉严厉起来,张院长听上去相当不满,沉声“劝诫”:   “你家的事我是知道的,可你或许该明白,即使你想一直守活寡,霍家也不会一直养着你,聪明人都知道要为自己找后路。我给你搭线的这位‘冬温夏清’是位青年才俊……”   “请注意您的措辞。”   忍无可忍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今淼太阳穴突突地跳,脸色铁青:   “我尊敬您是长辈和上级,所以不想说不礼貌的话,这种事以后请不要再提。时间不早了,不打扰您吃晚饭,再见。”   抖着手挂断电话,今淼憋着一股气,边收拾写书法的用具,边跟程意说了刚才的事。   “Woc什么惊天大傻叉!”   听到今淼的话,程意震惊得无以复加,又忍不住为他担心:   “本来以为国家艺术院的人素质会高一些,才华与人品真不能挂钩。要是他们继续给你施压,你打算怎么办?”   “最坏的结果,可能得重头再来。”   也许是跟程意吐槽过一番后,今淼冷静不少,淡淡道:   “这个项目能加分,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最初我也没打算指望它。总之目前先干着,要是往后再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这种所谓的‘书法家’不当也罢。”   “我懂你的意思,这种油饼上级,不被揍真是奇迹,就是觉得可惜。”   轻叹了一口气,程意明白这种空欢喜一场的滋味,安慰道:   “无论你决定怎样,我都支持。”   在隔壁房间,霍鑫泓第一时间看了水清公子的最新视频,同样注意到‘冬温夏清’这个ID,不仅在视频里拼命刷礼物,还追到公众账号留了十多条评论,其中不乏明显的撩拨和追求。   “老板,我听到一件事,有必要向你报告。”   尚在犹豫要不要找人查清楚,霍鑫泓收到程煜发来的讯息,关于张院长骚扰今淼、以及“冬温夏清”想与今淼见面的事,末尾请示:   “需要去跟进吗?”   “麻烦你。”   读完讯息,霍鑫泓不怒反笑,思索片刻,追加一句:   “我认为研究院的副院长该换人了。”   才打下最后一个字,忽而一阵晕眩袭来,霍鑫泓不得不忍着恶心躺下,心中纳闷:   难不成是今天复健的运动量太过了?   片刻后,今淼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房门,习以为常在霍鑫泓床边坐下,轻声细语:   “你今天过得怎样?我……”   吸了吸鼻子,他突然噤声,视线落在霍鑫泓床头一个精致的平安结上。   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今淼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待他走出房门,已换上一副兴致雀跃的模样,找到楼下的闫伯,开口问:   “我看到鑫泓床头的平安结,好漂亮,在哪买的?我也想去求一个。”   “啊,那是两位小少爷的爸爸给他们兄弟求的平安符。”   见今淼一脸疑惑,闫伯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说:   “老爷硬是不让他回来,只好隔三差五送点礼物。”   “真的吗?哪天我见到他,得请教请教。”   镇定自若应付过闫伯,今淼随手在楼下找了个密封袋,回到房中把平安街包上,便分别给霍鑫言和程煜发了一条讯息。   “知道了,等下让骆斌拿我的那个送检,我现在回来。”   收到讯息时,霍鑫言正在酒吧百无聊赖,他盯着上面的字看了许久,又回道:   “请务必照顾好我哥。”   今淼:“放心,以防万一,你找代驾吧,路上注意安全。”   依今淼推测,平安结的绳索应是浸泡了特殊的药水,闻久了会令人精神萎靡,乃至肌肉萎缩。   上次精油的事还没过去,这么快又下手,霍逸海是有多着急想置这两兄弟于死地?   “想起来,我好久没给你按摩了,是我做得不够。”   心下不禁对霍家两兄弟生出同情,今淼坐到霍鑫泓身边,小心掀开被子,一本正经道:   “如果力道太重,那你就忍耐一下。”   先从五指用力,今淼按照先前护士教的穴位,沿着经络往上,从手腕至手臂、肩膀。   他的手温热柔软,指尖游走在霍鑫泓的皮肤,如同一团恣意燃烧的火,四处弥漫。   紧闭着眼,霍鑫泓屏住气息感受今淼掌心的温度,直到发觉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这次要脱衣服?   “看这身材,可一点都不像躺了几个月的人。”   半伏在霍鑫泓耳边,今淼有意无意朝他的耳垂轻轻吐气,像只慵懒又魅惑的猫:   “我上网查过,植物人也是有那方面的功能,要不我们今天把洞房圆了?”   ※※※※※※※※※※※※※※※※※※※※   霍鑫泓:为了自保,我成全你!   今淼:走开! 第20章   脑子里“轰”一声巨响,霍鑫泓瞬间全身紧绷,平日的冷静自持不知被抛到哪里:   今淼是认真的吗?   而盯着霍鑫泓“平静”的睡颜,今淼的心跳得快蹦出胸膛,不住给自己打气:   当下就是比拼胆量的时候,一旦怂了,以后都得落下风。   可目前尴尬的问题在于,无论是前世或是原主,今淼都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   他僵硬地爬到霍鑫泓身边,笨手笨脚解开那人的睡衣,双手搭在对方肩上,半撑着身子俯视“植物人”老攻,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在他眼中,霍鑫泓双眼紧闭,宛如熟睡中的阿多尼斯;藏在睡衣下清晰的肌肉线条,这时像是炫耀般一览无余,仿佛在挑衅他敢不敢进入下一步。   “再不醒来,我就要夺去你的清白。”   拼命掩饰声音里的颤抖,静谧的房里只听见两人交织的心跳声,今淼一咬牙:   “我真的要亲你啦!现在就动手!”   表面上不动如山实际意急心忙的霍鑫泓:真的?!   “抱歉打扰,淼少爷,你方便吗?”   兀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房里本来就神经绷到最紧的两人吓了一大跳,今淼摁在牛奶丝枕套上的手一滑,直接趴倒下去。   霍鑫泓:!!!   “可恶!”   一触到霍鑫泓温热的皮肤,今淼的脸霎时烫得能煮鸡蛋,居然被“算计”了!   他像个丢盔弃甲的小兵,狼狈爬起身,不忘顺手胡乱用被子掩住“衣衫半解”的霍鑫泓,软着腿蹬上鞋子匆匆跑去开门。   一丝淡淡的失望掠过霍鑫泓心头:说好的圆房……   “我收到二少和程煜的讯息,马上赶来,有没有需要帮……”   目瞪口呆看着屋里凌乱的床褥,霍鑫泓的睡衣从被子下露出半截,还有今淼红得像熟透虾子的脸,本能的求生欲让骆斌立时后退一步:   “对不起,不知道你们有正事忙,我保证下次绝对会注意时机,请当我没出现过。”   “不是那样!”   搞半天毁掉的是自己的清白,今淼恨不得当场撞墙,硬着头皮喊住他:   “我是在替他检查身体。”   还有这种玩法?   连连摆手,骆斌就差没捂住耳朵,窘迫得耳根都红了:   “我只是负责安保的,你们没事就好。”   今淼:心好累.jpg   因此当程意第二天给今淼上课时,见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自然以为他还在烦恼昨天张院长的事,捶了捶他的肩膀安慰道:   “相信自己,你一直进步很快,没有加分也能进好学校。等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没事。”   埋头记笔记,今淼强迫自己专注在一条条化学公式上,又听程意无意中提起:   “说起来,昨晚我大哥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里加班,今早起来已经不见人,该不会是霍氏出什么问题了吧?”   “应该不会吧。”   敷衍应付过去,今淼早上收到程煜的讯息,已经把两兄弟房里的平安结分别送到三所不同的实验室送检,结果很快能出来,随口答道:   “你哥真辛苦。”   “还行吧,他本来就挺工作狂的。不过,自从霍总出事以后,他被迫清闲下来,反而不习惯。”   接过今淼的答卷和笔记,程意仔细圈出重点,满意点点头还给他:   “不错,走,去转换心情,等下继续。”   收好笔记本,今淼站起身,抬头好奇问:   “被迫清闲下来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有一次听他喝多了抱怨,说自从霍总出事,公司里很多项目组变相被取消。”   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程意先告诉司机地点,隐隐蹙起眉继续说:   “后来他跟霍董、就是霍啸云据理力争,才勉强保下几个。但这事让霍董对他很不满,似乎要变相架空他。”   愣了愣,今淼记起昨晚程煜给他打电话时紧张的语气,若有所思道:   “他们公司的事真是复杂。”   “对吧,霍董跟霍总这种算新旧权力交接,多少会起些碰撞,希望霍总能快点醒来。”   视线飘向窗外,程意摇了摇头,话题一转:   “你有没有看你的公众号?有两个壕粉太有意思了。”   “壕粉?我现在看看。”   昨晚“出师不利”,今淼就把这事忘在脑后,点开顿时傻眼:   “这两人是在比拼么?”   起初是“冬温夏清”这个ID发来¥520的打赏,后来“泓峥萧瑟”马上在他后面发来¥5200,之后“冬温夏清”立刻追加¥52000,谁知“泓峥萧瑟”眨眼就将打赏提到¥5201314……   总之今淼看到后面,光数0就数得眼花,不禁失笑:   “这两人是不是傻?”   仔细看完两人的留言,他皱了皱鼻子,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们当中至少有一个心思肯定不在书法上,你看。”   “嗯?这个‘泓峥萧瑟’说希望你下次能写《绸缪》,他想拍下送给喜欢的人,不是挺浪漫的么?我看看另一个,”   往下十来条都是“冬温夏清”的评论,程意“唔”了一声,眯起眼睛:   “英威灿烂,绮态婵娟。素水雪净,粉颈花团……咳咳。”   其他部分不适合念出来,程意愕然盯了半晌,恍然大悟:   “通过院长约你见面的是这货吧?可以盖章居心不良了!”   “两位,目的地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讨论,两人下了车,今淼顷刻眼前一亮:   “是猫咖?”   “对,我哥前两天给了我一张会员卡,带朋友来免费,我想你会喜欢。”   程意把卡递给门口的侍应,戴着猫耳朵的小姑娘确认过后,恭敬地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与一般的欧式小清新风猫咖不同,这家店是少见的中式古典装潢,穿过两道玻璃自动门后,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精致的木桥,桥下有一条清澈的人造小溪,两三只小猫躺在溪边半寐,偶尔凑近用爪子戏水。   走过小桥,横着一道美轮美奂的苏绣牡丹屏风,屏风后是一片开阔的大厅,中间摆着一人高的猫爬架;沿着窗边凌落有序地摆着几套古色古韵的根雕桌椅,顶上挂有古代武将团的雕刻花灯,十来只大小不一的猫咪散落在窗台、桌上,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太像了。”   边走边仔细观察店内装饰,今淼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脱口而出:   “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   两人挑了个阳光好的位置坐下,程意不解问:   “你来过这里?”   “也不是。”   心不在焉接过侍应递来的菜单,今淼止不住诧异,开口问侍应生:   “不好意思,可以请问这里的老板是哪位吗?”   “抱歉,其实我才来这里上了三天班。”   招待他们的看起来是个兼职的小姑娘,她微微弯身,掩嘴悄声对两人说:   “我听其他人说,好像是个大人物的慈善投资,这里的猫都是从收容所接过来的,这个大人物貌似对鸳鸯眼的白色狮子猫情有独钟。”   经她提醒,两人这才发现,店里长毛短毛大小不一的白猫,居然占了过半数。   “回魂啦。”   点了两杯咖啡,程意等侍应生走后,抬手在“灵魂出窍”的今淼眼前晃了晃,打趣道:   “从进门起你就怪怪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快说出来开心一下。”   这里的摆设跟今淼穿越前那个世界的今府如出一辙,这种事,恐怕就算是程意也接受不了。   “梦里。”   一只长毛猫亲昵地跳到今淼膝盖上,并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今淼一下一下顺着小猫松软的长毛,脑中飞快思索:   今府的样子、他小时候养过鸳鸯眼白猫,他只跟一个人说过,如果全都是巧合,也太令人难以信服,一个惊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问一个比较那啥的问题,”   脸颊不由自主爬上两朵红晕,今淼咽下好几口水,压低声:   “要怎么样,才能看起来那方面经验十足?”   “虽然我希望能解答你的疑问,但很遗憾,唯独这方面我同样缺乏实践经验。”   弄清他的问题后,程意震惊得快当场石化,喃喃自语:   “空气忽然沉重起来,我俩太难了。”   灌下好几口咖啡后,程意一脸为难说:   “或许你可以从观摩开始,那些网站你知道吧,不知道?我发给你几个,不过,”   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程意一把抓住他的手,脸色登时严肃无比:   “你该不会是想绿了霍鑫泓吧?劝你不要,他们家势力真的很大,大到无法想象。”   “怎么可能,我又没疯。”   拍开他的爪子,今淼寻思这条路行不通,得想点别的法子,遂半开玩笑半认真答道:   “我有种预感,霍鑫泓要醒了,我在想万一真要跟他那什么,气势不能输。对了,这话千万不能告诉你哥,你发誓。”   程意:好像听到些什么了不起的话。   上完课后回到霍府已快傍晚,今淼吃过晚饭,脚步轻快回到房间,反手轻轻关上门。   “老攻,我今天逛街看到个别致的宠物,一时冲动买回家,你不会介意吧?”   坐在霍鑫泓身边,今淼一边翻着电脑包,一边用余光查看那人的表情,不出所料是无动于衷;于是他半伏低身,一手缠着给霍鑫泓准备的“大礼”,语气极尽温柔:   “你看,五彩斑斓,多可爱。”   霍鑫泓:= =!   ※※※※※※※※※※※※※※※※※※※※   今淼:感动吗:D   霍鑫泓:不敢动不敢动……   掉马倒计时_(:з」∠)_   引用:   1.《国风·唐风·绸缪》出自诗经,贺新婚唱的歌   2.“英威灿烂,绮态婵娟。素水雪净,粉颈花团”出自白行简-《大乐赋》 第21章   “嘶嘶”声在耳边若隐若现,滑溜溜、凉飕飕,这触感莫不是……   被子下的五指不自觉曲起,霍鑫泓头皮一阵阵发麻,本来就冷峻的长相如同结冰一般:   以为昨天今淼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还没完,看来得认真想想该怎么安抚他的小丈夫。   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今淼生性善良,待人温文有礼,跟调查资料里面写的判若两人;但当耍起性子时,倒是意外地可爱。   “看来你很喜欢,那我养在你床头,等养大给你酿蛇胆酒好不好?”   这条1:1比例的仿真眼镜蛇是今淼拉着程意逛了好久才买到,除了不能爬以外,其他地方和真的一模一样,还可以手动调节吐信子。   把玩具蛇缠在手上,今淼自顾自玩了一会舞蛇play,情不自禁轻声感慨:   “真怀念小时候上山捉蛇玩,大哥和二哥……”   糟!原主在这里可是独生子!   意识到不小心说溜嘴,今淼一时噤声,迅速试图蒙混过关:   “山上的狗大哥和猫二哥很可爱,只有他们陪我玩。”   边说边用余光观察霍鑫泓的表情,今淼依旧没看出变化,心中自我安慰:   说不定人家嫌他烦,早手动屏蔽了他说的话。   “今天程意带我去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猫咖,是别具一格的古色古香风,而且里面养的都是从救助站来的流浪猫,老板真是个好人。”   自觉玩得太过,今淼将玩具丢到一边,轻轻握住霍鑫泓的手,别扭道:   “如果有机会,很想谢谢他。”   ***   “哦豁!”   一觉醒来,今淼揉着惺忪睡眼,忽而望见桌上多了个东西:   昨天他买的玩具蛇,被打成一个球状蝴蝶结,端正摆在他昨晚给霍鑫泓念的书上,下面还压着一朵白玫瑰。   脑袋拐不过弯的今淼:……什么意思?   带着一脑子疑问在霍府独自吃过午饭,今淼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上课,房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闫伯的声音:   “淼少爷,今老板和夫人来看你。”   这么突然?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今扬波回去后势必不会说他的好话,而他手机拉黑了今父,今母则从没联络过他。   给程意发了一条有急事的讯息,今淼站在镜前反复整理着装,确定没有一丝纰漏,才拖着稍显沉重的步伐迈出房门。   原主对生父母的感情很复杂,平心而论,他们在二十多年前的事中也是受害者,可是,他们对今扬波的差别态度,却间接给原主造成了二次伤害。   “你们好。”   推开客厅门,今淼动作稍顿了顿,注视沙发上端坐着的一对夫妇:   男的约莫四、五十岁,中等身材,西装革履,带点铁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漆黑的双眼中透着世故与精明,眼角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沧桑;面对今淼时,今志涛的面孔总是严肃的,两人的对话也多是公式化。   原主的面容多遗传自生母叶雅静,她出身书香门第,在市内一流大学担任艺术专业副教授。叶雅静身穿一条华贵的净色改良旗袍,染成棕色的长发用珍珠发夹盘成髻,露出戴着翡翠耳环的耳朵;她的皮肤偏白,尽管注重保养,但脖颈上难免已出现岁月的痕迹。   “很久不见。”   在今父今母对面的沙发坐下,今淼挺直背,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礼貌:   “有什么事吗?”   “小淼,别这么拘谨,爸妈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一手搭在眉头紧锁的今父手上,叶雅静眼神忧郁而同情,缓声劝说:   “听扬波说,你在霍家过得不高兴,爸妈也知道你的艰难,可是,这毕竟是别人家,脾气该收敛还是得收敛。”   果然是这样,今淼低头笑了笑,耐住性子,冷静解释:   “我想这里面有误会,霍家对我很好。”   毫不意外对上今父今母不信任的目光,今淼叹了一口气,直截了当问:   “是霍家没有履行承诺?还是今家又出了别的事有求于人?”   “没有,霍家素来守信用。”   斩钉截铁否认,今志涛敏锐察觉到,今淼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   之前的今淼一身痞子气,走路也没个人样,心智像个没开化的农村人,连呼吸也令人生厌。   当下在他眼前的青年,目光如炬,神情坚毅,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认为今扬波在说谎,无论今淼有没有改变,横竖他铁定不会对这个儿子抱任何希望。   “我们只是关心你。”   不安地看了丈夫一眼,叶雅静抿了抿嘴,继续苦口婆心:   “早前你爸给你发讯息,你回的那是什么话?你爸不计较,在霍家可千万不能这样。”   出现了,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先认定原主有错,再摆出一副大度宽恕的嘴脸,摁头让人感激。   “我说的是事实。”   握紧拳头又松开,今淼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   “既然你们来都来了,而且怎么也不愿说出真正理由,那么就让我说几句,麻烦不要打断。”   盯着眼前错愕的两人,今淼两手搭在膝盖上,微微昂起头:   “我回到今家快四年,彼此实际相处时间不到一年,纵然我们客观上存在血缘关系,但很遗憾,在感情交流上,我们仅比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好一点。”   抬起手请求今母先不要插话,今淼直直望向满脸不耐烦的今父,深呼一口气,继续说:   “每次我提起长大的经过,你们总迫不及待制止,可能在你们看来,我倾诉小时候过得不好,像是在指责你们,然而并不是。”   想起原主悲惨的童年,今淼鼻头止不住发酸,哑声说:   “我只是想让你们了解,那是我的过去,无法改变,在你们面前的这个人,或许一辈子也无法成为你们所展望的那样,但我已经尽力了。”   听见他的话,今母两手捂住脸,低低啜泣;今父冷笑一声,一言不发。   对两人的反应不甚意外,今淼平伏一下情绪,又低声道:   “很遗憾无法成为让你们骄傲的儿子,我们重逢得太晚,很多事过了那个点,就没法回头。只想说,我很感激过去这么多年,上天还是能遇上我的生父母,更感谢你们给我创造改变人生的机会。我知道以往我做过很多让你们失望的事,我在这里郑重向你们道歉。”   话音落,他站起身,深深向面前两人鞠了一个躬。   客厅安静得只有竖钟钟摆沉闷的摆动声,有好那么一会,今父今母呆若木鸡地望着向他们低下头的青年,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一手捂住眼,今志涛的声音沙哑而疲惫,略带慌乱地摆了摆另一只手:   “你不用这样。”   “接下来,我想提议一件事。”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今淼抬眼直视两人,声音渐渐恢复平静:   “今后,我会尽法律上应尽的义务,你们也不必勉强接受我,维持在彼此舒适的距离足够。其次,相互坦诚是建立关系的第一步,因此有什么事,请务必摊开说。譬如,我嫁入霍家,是为了报答你们四年来的培养。所以,我们今后在道义上应是两清,我不会再对你们有任何请求,希望你们也一样。”   “很高兴你终于愿意承担成年人的责任,请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有意避开今淼的视线,今志涛长长舒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我们这次来是提醒你户口的事,你的户口目前应该还在学校,最好是找个机会问问霍家什么时候让你过户。”   “你们应该晓得,霍家不是傻子,不会随便让一个外人进户。”   原来如此,今淼暗暗吐槽不愧是商人,扯破脸了还不忘算计,他越发气定神闲:   “在学校挺好的,我不会迁回钟家,也不会指望让你们给我过户,省得被指责觊觎今家家产。”   今母失声喊道:“小淼,不是这样……”   “那就好。”   要的就是这句,今父利索站起,随口敷衍道:   “你在这里挺好。”   半倚在沙发上,今淼隐隐蹙起眉,淡淡说:   “你们可能并不关心,学校前些天出了书面公告,澄清我当时作弊系被诬陷,作出正式道歉。”   “是么?”   没有看他一眼,今志涛催促叶雅静快点起身,漠然答道:   “可惜来得太晚了。”   让闫伯送走今父今母,今淼回到房间,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给程意发讯息,好补上今天的缺课;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倚坐在霍鑫泓床边,久久没回过神。   在他长大那个真正的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过是稀疏平常。   他不知道原主想和今父今母达成怎样的结局,对于原主而言,今父今母伤害得他很深,同时也对他有恩,这种矛盾的感情最终变成了一种折磨。   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否能让原主和这种感情和解?   “嗯?”   手上传来的温热唤回了今淼的神识,他低下头,心中一动:   霍鑫泓的大掌握住了他的手心。   那人的手掌厚实饱满,指尖和虎口处均有一层薄茧,摸上去分外有安全感。   今淼怔怔盯着霍鑫泓的手,看着那人的手指缓慢游走,在他掌心上写了两个字。   下一秒,今淼心跳登时快得似要震破耳膜,不管不顾俯身抱住“植物人”,双眼亮晶晶,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细语:   “你真好。”   ※※※※※※※※※※※※※※※※※※※※   霍鑫泓:淼淼别理那些人,来我怀里   今淼:老攻最好了>///// 第22章   “放心,我没事。”   顷刻感觉冲劲都回来了,今淼把头抵在霍鑫泓肩上,脸颊微微发烫,声音听上去软绵绵:   “来到霍家以后大家都对我很好。”   握住他的手稍稍松开一点点,两人五指依然轻轻扣在一起,那人的手指骨节分明,修剪整齐的指甲是健康的淡红色,偏白的手背能看见不明显的青筋;霍鑫泓的手掌很大,手腕粗壮,乍看让人想到“铁腕”,却正好把今淼的手温柔包裹住,手心传来暖热的体温让今淼脸上酡红又深了些许。   悄悄抬起眼眸,今淼偷偷打量表面上还在兢兢业业扮演植物人的霍鑫泓,止不住嘴角溢出的轻笑。   好似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暖意撒在终年不化的雪山顶,那人如同在草原上沉睡的恩底弥翁,眉目间又比起神话中多了几分人间温情。   他刚想揶揄对方两句“霍总好演技”,下一刻,却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做个交易,我不告诉别人你醒了,你也答应我,无论之前听到过我说什么,全部忘掉?”   鬼知道霍鑫泓是什么时候恢复意识,听到了多少他的“自言自语”,今淼屏住气息,耳畔只有跃动得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偏迟迟没有得到的答复;   满腹狐疑暗暗抬头,他竟见素来面无表情的霍鑫泓眉心舒展,好看的嘴唇勾起一个极轻的弧度,然而转瞬即逝,要不是掌心传来的温暖,今淼一定会以为是幻觉。   “好无良啊,堂堂总经理,装植物人欺骗人感情。”   像偷糖果被发现的小孩,今淼小心翼翼藏好心底的一丝甜意,报复般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人的掌心。   虽然他不知道对霍鑫泓来说,那点力度就像小猫咪粉嫩的肉垫在踩奶,还企图“放狠话”:   “你别忘了我手机里有你的‘黑历史’,哼。我要去上课,你自己看着办。”   今淼自然不会脸大到认为霍鑫泓醒来真的是自己“冲喜”有功,加上霍氏形势复杂,他相信霍鑫泓选择隐瞒实际病况肯定是有别的考虑。   因此,他也不过是小小地“威胁”了霍鑫泓一把,那人应该不会记恨……吧。   “啪嗒”一声响后,今淼的脚步渐渐远去。   床上假寐的人兀然睁开眼,定定看着合上的门,唇边似有若无往上牵起。   手心还残留着今淼指尖的热度,霍鑫泓五指虚握,妄图让那点温热溜走得慢一些。   *   “天呐,撞死人啦!”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轿车后座的今淼因惯性一下往前冲,险些撞到前座,随即又因安全带阻力重重摔回座位。   “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撑起身,今淼望向眉头紧皱的司机杨叔,后者同样因急刹车冲击力被安全带勒得脸色发紫,两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像是故意找事,淼少爷你不要打开车窗。”   扶住把手的手指抓得关节发白,今淼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两个熟悉的人趴在车前盖,伴随零星骂声穿过车窗,不是钟铁夫妇还能有谁?   那两人猝不及防冲到路中央,如果不是杨叔躲避及时,不知道会酿成多大悲剧。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光顾着自己吃香喝辣,还要害别人全家,简直不是人!”   半个身子扒拉着车前盖,黄茜骂得唾沫横飞,像只丑陋的青蛙:   “没有大表舅养大你,你早饿死了!”   “淼少爷别担心,我已经联络阿斌,他正带人赶过来。”   身为服务霍家将近三十年的司机,杨叔什么场面没见过,转过头安抚今淼:   “以前还有别辞退的员工拿刀逼老爷的,关进局子就安分了。”   杨叔私底下很喜欢这位新少爷,对其他佣人,今淼不但只见过他们一面,就记住了他们的名字;每天今淼坐车出门,都会给他带些饮料点心,昨晚今淼还买了一辆遥控车给他儿子,谁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呢?   “杨叔你人真好。”   环起胳膊靠在后座,今淼冷冷打量拦在车前的两人,心中疑惑不已:   害别人全家什么意思?   黄茜口中的大表舅,是指乡下养大原主的钟石夫妇,这两人尖酸刻薄,曾试过把发烧的原主关在杂物房里自生自灭,这还不是他们做过最过分的事。   说真的,原主那个童年经历,今淼更惊讶的是他到这么晚才彻底反社会。   车子被迫停下的地方刚到路上,时不时有行人经过,大呼小叫的钟铁夫妇很快引来一堆看热闹的围观者。   “撞啊,你有种就撞死我俩!”   见车里两人无动于衷,又仗着大庭广众对面不敢动手,钟铁越发嚣张,“砰”一脚踹上车前盖,指着今淼破口大骂:   “咱家要是谁出事,铁定拉你陪葬!”   “麻烦让开!”   警笛声由远而近,后面跟着两三辆商务车,急促在今淼坐的商务车旁停下。   车上走下两群人,一群是巡警,一群是骆斌带头的黑西装保镖,将闹事的两人团团围住:   “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打人啦!”   索性摊开四肢躺在车前盖上,钟铁和黄茜满心以为对方拿他们没办法,撒泼打滚:   “霍家要逼死人!”   “首先,你们这是扰乱社会秩序,妨碍公共交通安全;再者,拒不配合执法人员执法,必要时可以强制执法并作出相应处罚。”   没等钟铁夫妇反应过来,巡警队长一声令下,两人便被掀下车盖,像死鱼一样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或许不知道,有种东西叫行车记录仪。对了,车身喷漆大约要三万,如果检测出其他问题,我们会把单子寄到看守所。”   满意看到被扣在警车后座的钟铁夫妇登时面无血色,骆斌跟巡警道过谢,走向下车的今淼:   “已经处理好了。”   今淼不解:“他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来?”   “淼少爷是不是没怎么关注新闻?”   滑开手机搜索了一会,骆斌把几篇新闻记事转发给他:   “这两人说不定是漏网之鱼。”   那几则合起来是一篇连锁报道,详细描写警方怎么通过一名在大学买卖答案的小喽啰,顺藤摸瓜扯出背后地方黑恶势力,涉及钟家村地区暴力抗法,甚至还牵扯到买卖人口。   “还有这事?”   这段时间埋头复习,今淼都快忘了钟家的破事,可这一切未免来得太快,第六感让他开口问:   “可不可以请你坦白告诉我,跟霍家有关系吗?”   骆斌别开眼:“抱歉,我只是个打工的。”   今淼:……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真不爽。   当骆斌回到霍家,向霍鑫泓报告钟家夫妇被带走一事,程煜也及时赶到。   “你做得很好,等有机会,我亲自向他解释。”   靠在椅上浏览邮件,霍鑫泓追问:   “钟家那里,有没有其他发现。”   骆斌点头:“有,他们为了自保,咬出来一连串名单,里面有一位是护士,二十多年在今夫人分娩的医院任职,目前正在发散人手寻找。”   一如霍鑫泓推测,钟家当初换孩子的事,太过顺利,没有内应很难做到;而且,一旦从这种事尝到了甜头,后面肯定贪念剧增,一发不可收拾。   骆斌不无遗憾道:“唯一可惜的是,始终没有找到指向今扬波的直接证据。”   扬起眼眉,霍鑫泓问一旁的程煜:   “当初你不是说今扬波要留在英国,怎么回来了?”   要是这人呆在国外,霍鑫泓或许懒得理他,但找上门让今淼不痛快,那就没法无视。   “托人调查过,他没有在签证到期前找到工作,所以……”   耸了耸肩膀,程煜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资料递给霍鑫泓,瞬间语气凝重:   “平安结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这事我另有安排。”   随手翻了翻,霍鑫泓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看的不过是一份普通报表,而非检验出剧毒成分的报告;他淡淡把资料夹递回去,话锋一转:   “今淼救了我俩兄弟一命,你们说,该怎么报答他?”   骆斌和程煜面面相觑,互相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单身狗无助的呼喊。   程煜硬着头皮开口:“以、以身相许?”   “太快了。”   一手撑住额头,霍鑫泓垂下眼,情不自禁回想起今淼出门前捏他手时软软的触感:   他不想过于鲁莽,万一吓坏他的小猫咪可不好。   由于白天太多事耽搁,今淼上完课回到霍家已快到入睡时间,他匆匆洗漱完,迫不及待坐到霍鑫泓床边,像个跟同伴炫耀宝藏的孩子:   “今天回来晚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点开手机里的视频播放,一只只有巴掌大的黑色小奶猫蜷缩在今淼手中,琥珀般的眼珠中,蓝膜还没完全褪下。   它双爪捧着喂奶的注射器,喝饱了发出奶声奶气的“喵喵”叫,听得人心都要化开。   “晚上回来的时候,在路边看到它,我们等了好一会,没见猫妈妈回来,送到宠物医院了。打算等它长大一些,再找合适的人收养。”   半趴在桌上,今淼其实困得眼皮打架,但偏是忍不住戏弄霍鑫泓的心思:   “程意让我给它起名字,你说,叫泓宝宝好不好?”   ※※※※※※※※※※※※※※※※※※※※   霍鑫泓:原来我们已经有了儿子?!   今淼:_(:з」∠)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xuelinpei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不开口就是默认啦,果然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好,英雄所见略同!”   心满意足收起手机,今淼设好自动播放安眠音乐,弯身在霍鑫泓耳边吐出两个气音:   “晚安。”   今晚他选的曲子是轻音乐《奇异恩典》,舒缓流畅的音符轻轻回荡在安静的房中,不过片刻,霍鑫泓便听见不远处那人沉稳的呼吸声。   悄然无息掀开被子,霍鑫泓赤脚轻踩在软和的羊毛地毯上,借着皎洁的月光,两步便走到今淼床边,放缓呼吸坐下。   乐曲声一点点变轻,直到屋内完全安静。   眼睛很快适应了屋内的昏暗,霍鑫泓逐渐看清眼前人俊美的侧脸,轮廓分明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恬静、温柔。   嘴角含着浅浅的笑,今淼甜蜜地睡在松软的枕头上,熟睡的面容好像森林里的精灵,即便是静静躺在那里,眉眼间总藏不住生机和活力。   “来到霍家以后大家都对我很好。”   想起白天这人的话,霍鑫泓难得露出一个苦笑,比起在钟家和今家,今淼在这里确实过得没那么差,可远远称不上很好,大概是安慰他的罢。   视线落在今淼半露出珊瑚被子外的五指,霍鑫泓鬼使神差一般,默默伸出手覆了上去,指尖轻柔地捏捏他温暖的手心,像他白天做的那样。   “唔……”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要打扰他的美梦,今淼无意识发出一声软糯的嘟哝,正当霍鑫泓准备起身离开,他的手软软地翻过来,反搭在霍鑫泓掌心。   真像只小奶猫。   喉咙不由自主滑动了好几下,霍鑫泓淡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像是在暗处伺机待发的野狼,随时要露出獠牙攫取猎物。   今淼的手指纤长秀气,然并无柔弱之感,手腕处一小块嫩白的皮肤,像甜滑可口的牛奶布丁,勾得人食指大动。   以免冒出更多吓人的念头,霍鑫泓垂下眼,动作温和替甜睡中的今淼掖好被子。   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柔和,霍鑫泓用目光仔细描绘身边人的睡颜,神思久违地出现丝丝雀动:   明天他准备送两份小小的见面礼给今淼,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早上好!”   一夜酣眠,今淼心心念念要在上课前去看泓宝宝,没等闹钟响起已睁开眼,一息清雅的甜香萦绕鼻尖,注意力瞬间被床头柜上一朵沾着晨露的香槟玫瑰吸引去:   盛放的玫瑰在晨光下恣意舒张,晶莹的露珠在淡黄的花瓣上颤动,反射出钻石般的光芒。   脸上不经意绽放一个烂漫的笑,他站起身,偏过头望向“沉睡”的霍鑫泓,褐色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谢谢你,‘睡王子’。”   脚步轻快跃下楼,今淼觉得仿佛今早的点心也沾上了玫瑰香,不然为何会如此沁甜入心。   “大嫂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预感有好事发生?”   正小口抿着红茶,今淼便听见楼上传来的声音,抬眼望去,霍鑫言半倚在楼梯上,一脸意有所图的表情。   “怎么了?”   刚问出口,今淼顺着霍鑫言的视线转过头,程煜也来了。   “淼少爷,上午你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能麻烦你和我们去个地方吗?”   眼神暗示般往背后佣人的方向瞥了瞥,程煜向霍鑫言一点头,又说:   “听程意说,你们昨天捡了只小猫,二少爷也想去看吧?放心,程意上午要忙培训中心的事。”   优哉游哉走下楼梯,霍鑫言随手从桌上捻起一颗青葡萄抛进口中,坏笑着望向今淼:   “对,我和你们一起去,顺便给淼淼看看我的新跑车。”   今淼:又来?   “上次那辆卖了。”   开着一辆银光闪闪的法拉利来到两人面前,霍鑫言看出他们脸上的疑问,漫不经心解释:   “开着不高兴。”   一路风驰电挚,今淼才一恍神,他们已开进市里另一边的别墅区。   程煜向大门保安出示证件,回头对车上两人说:“就是这里。”   减慢速度,霍鑫言边开边打量四周,开口问:   “怎样,环境还喜欢吗?”   起初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今淼还看了程煜一眼,后知后觉答道:   “很好啊。”   这处别墅区环河而建,沿路成片的紫荆林郁郁葱葱,鸟语花香;若是春天,必定是一片灿烂的紫色海洋。   驶入大门时,今淼便瞥见指路牌上写着马术俱乐部、高尔夫球场等等娱乐区,粗略估计比古时他到过的王府还要大数倍。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则贵,素质和治安方面相对有保障,而且全部是独栋别墅,不用担心隐私。”   宛如售楼广告般的台词,经程煜说出口半点不违和,娓娓介绍:   “周边配套有医院和高端购物中心,接驳两大主要公路出口,静中带动。”   “谢谢程经理的介绍”   停在一栋幽静的别墅前,霍鑫言拔下车钥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调侃道:   “接下来请我们尊贵的顾客进行实地参观。”   今淼:???   三人迈入装修得古朴典雅的大厅,朱红窗格,金边镶嵌,九宫格式的天花板,顶上的宫廷花灯,让人有穿越时空的错觉。   家具用的是上等黑檀木,墙壁上错落有致挂着各式名家山水画及字帖,厚重大气。   “看上去不错。”   别墅前种了一墙月季,打开窗时客厅芬芳满溢,霍鑫言不住赞叹:   “要不是我不怎么在华国,我也想买两排。”   程煜在稍显茫然的今淼身旁站定,关切问:   “淼少爷,你觉得怎么样?隔壁还有西式装修的,要去看吗?”   “很好。”   心不在焉应了一句,今淼定定看着墙边的一幅字帖,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他录视频时写的么?   松了一口气,程煜摸出手机,飞快道: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现在让律师来,把过户手续办了,不耽误你下午上课。”   “等等!”   猛地回过神,今淼终于领会他的意思,心内“咯噔”一下:   “过户的意思是,这里给我?以后我要搬到这里?”   太突然了……   “不是的。”   不好先于老板说出计划,程煜抿了抿嘴,开口道:   “你当然还是跟老板住在一起,这是老板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这是小礼物的话,大礼物是不是要买座城堡?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今淼的胳膊被霍鑫言轻撞了撞,后者半开玩笑半认真劝说:   “你可是救了我兄弟的命,比起来几栋别墅算什么?”   今淼还是觉得不妥:“不是这么说……”   “律师到了。”   决定快刀斩乱麻,程煜伙同霍鑫言你一言我一语,不住撺掇:   “过户之后就可以办另外立户的手续,往后很多事会方便。”   “如果你这次拒绝,我大哥肯定会认为你是看这里太寒酸,你就给他个面子呗。”   今淼:虽然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没关系。   被一顿软磨硬泡,今淼只好在律师跟前坐下,心里想着等霍鑫泓身体彻底康复,跟那人好好说话,想办法委婉推却掉。   可当他认真读合同时,又发现了一处亮点,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   “X排是什么意思?”   面对大客户,律师的态度可谓无微不至:“对,这里一排,全部归入今先生名下。”   今淼:=口=   自别墅出来,程煜有事先打车离开,霍鑫言扬手在神游的今淼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是嫌弃这里不好?是的话赶紧换,霍家还有别的产业……”   “你明知道不是!”   没好气拨开他的手,今淼把宠物医院的地址发给他,无奈道:   “只是承受不起,我们又不熟。”   “我哥听了会大概会伤心。”   忍不住笑出声,霍鑫言见他确实满眼写着困扰,扯开话题:   “想不想听个八卦,关于程家那两人……”   “嗡~”   向霍鑫言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今淼在得到对方允许后,滑开手机接听:   “您好,请问哪位?”   “今先生你好,你的声音比视频中更好听。”   电话中的青年语气油腻轻佻,今淼皱了皱眉头,冷静问:   “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好像不认识您。”   “不要这么冷漠嘛,你难道不记得‘冬温夏清’这个名字?”   在脑海中回忆片刻,今淼脸色沉了下去,寒声警告:   “敢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请您停止这种不礼貌的行为。”   “霍鑫泓的假丈夫有什么了不起?”   电话那头的青年“哼”了一声,充满不屑,嘲讽道:   “那货不就是个半死不活的……”   “再敢说一个字,明天你就能亲身体验何谓半死不活。”   夺过今淼的电话,霍鑫言一字一顿,眼中是今淼从未见过的狠戾:   “不要把我家的人当成那些爬床小明星,温大少。”   今淼惊讶接过霍鑫言还回来的手机:“你认识他?”   “声音那么讨厌的人,很难不记得。”   双手转动方向盘,霍鑫言一路超车,招摇在宠物医院前停下:   “到了,让我听听小奶猫叫洗洗耳朵。”   今淼:……   医生对两人说小猫生命力很强,再用注射器喂一周,就能学会自己进食。   “真可爱。”   把小奶猫捧在掌心,今淼一下一下揉过它柔软的长毛,小声在它耳边说:   “泓宝宝要加油。”   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今淼依依不舍放下小奶猫,又听见霍鑫言不冷不热说:   “老爷子让我们马上回去。”   两人赶回霍家,闫伯激动迎上前,声音都在发颤:   “大少爷醒了。”   推开房门,今淼的视线刚好与半倚在床边的人撞上,他听见霍鑫泓缓缓开口:   “今淼……”   ※※※※※※※※※※※※※※※※※※※※   1.霍鑫泓:老婆我来了!   今淼:还以为你没演够呢→_→   2.霍鑫泓:一点薄礼,不知道老婆看不看得起。   今淼:被钱砸晕,不知所措   本文将于9月7日(明天)从第24章 入v,入v当天发粗长章节。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各位小天使不要抛弃我_(:з」∠)_   接档都耽甜饼求预收(戳进专栏可见): 《与豪门合约结婚后离不掉了》   ○先婚后爱、年下甜宠√   和男友一起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皇子萧粼,惨遭分手。   万念俱灰,萧粼决定跳楼一死了之。   结果,非但没死成,冲动之下,还和一名叫做越钦的少年签下了以赔偿“心情”为名义的婚姻合约。   三个月后,合约到期。   萧粼被摁倒在花园草地上,俊美无俦的少年得意挑起他的下巴,笑得放肆:“乖,叫声哥哥听听。”   人人都说越钦心狠手辣,瑕疵必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却没有人知道,这只恶狼也会捧起柔软的心,放在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就是萧粼。   萧粼:那个,说好的“协议不许涉及感情”“不准爱上彼此”?   越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萧粼:“你后悔的表现就是让我一晚后走不动路、嗓子喊哑?”   越钦:“当然不只一晚!每晚!”   萧粼:……&%……&%&……%   年下·弯装直伪·霸总【攻】X撩不自知美貌软糯【受】的假·追妻火葬场 第24章   “这是爷爷为给你冲喜定的婚事。”   拄着拐杖坐在霍鑫泓床边, 霍啸云刚从公司回来那身中山服还没换下, 一手拿着手帕抹眼角:   “这段时间他跟你一起住在这。”   “我,知道。”   为了符合昏睡两月多刚清醒的背景, 霍鑫泓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让人感觉说话吃力:   “想,让他,过来一点。”   “好好好, ”   莫说让今淼过去, 哪怕是霍鑫泓当下想要初一出现满月,霍啸云也会让人想办法,立时转头向今淼招手:   “赶快过来。”   “还有, 鑫言。”   与熟睡时相比,霍鑫泓和霍鑫言之间的差别更明显,譬如霍鑫泓的眼神虽然表面是安然自若, 但眼底总是藏着些捉摸不透的念头;又譬如霍鑫泓此刻只是放松靠在床头, 不说话时却隐隐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   “你好。”   信步走到霍鑫泓床边,今淼意外地镇静, 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天憋出一句: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   “谢谢。”   浓黑似墨的眉毛, 霍鑫泓那双像海一样湛蓝的眼眸, 显现在偏白皙的皮肤上, 如此分明;当被这双眼睛注视时, 今淼的心跳不争气地快了起来, 听他对霍啸云说:   “我知道, 他在,照顾我。”   心虚别开眼,今淼不知道霍鑫泓记得多少自己的“照顾”,该不会要找他秋后算账吧。   “真的吗?那就好。”   多少知道霍鑫泓不喜欢跟陌生人共处一室,霍啸云沉思片刻,犹豫说:   “等过些时候,你情况再好些,我让他搬到客房。”   “不用,”   霍鑫泓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冲喜,有用。”   今淼:堂堂总经理,说这种话合适吗?!破除封建迷信!   “爷爷,先去,休息。”   不等霍啸云答话,霍鑫泓几不可察给装背景板的沈医生一个眼神,后者即时会意,上前劝说:   “大少爷真贴心,霍老爷回来后也没歇息过,先去换身衣服吃午饭吧。”   经闫伯和沈医生连番劝说,霍啸云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在两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出房间。   “我先去隔壁打会游戏。”   两人是双胞胎,霍鑫言与霍鑫泓交换一个眼神,朝今淼一点头:   “你们聊完叫我。”   “可以坐近一点。”   没有其他人在场,霍鑫泓不必继续装虚弱,直起身目光炯炯看向站在一旁的今淼,声音与适才全然不同,浑厚低沉:   “像平常那样。”   即使两人已“朝夕相对”一段时间,现时才算彼此第一次正式见面,今淼心中一动,在他床边坐下,抬眼由衷恭喜:   “你能醒来真好。”   “见面礼,还喜欢吗?”   早上收到程煜发来确认的消息,霍鑫泓仍然没放下心,当将来万不得已时,他或许会和今淼搬出霍宅,他不喜欢有任何不确定,低声说:   “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可以把泓宝宝养到那边。”   打趣霍鑫泓的时候明明很欢乐,可为什么从本人口中一脸正直地说出“泓宝宝”时,会那么令人羞耻?!   “你说的是房子吗?”   脸红到耳根,今淼好一会才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迟疑问:   “我们?”   食指放在下唇,霍鑫泓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若无其事扯开话题:   “那边有个马术俱乐部,等我复健完,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按他的观察,今淼看上去是会喜欢马术的样子,到时他正好手把手教,两人可以先从模拟机械开始,他就着颠簸从背后抱住今淼,顺水推舟……   “真的吗?”   一双凤眸像星星般蓦地亮起,今淼脸上绽放的笑容好似春日明媚的太阳,一时情切搭上他的手:   “我从小就喜欢骑马,在草原迎风纵马太畅快了。”   霍鑫泓:……嗯?   “以前我在跟人比试时赢过一匹汗血宝马,身高八尺,疾驰如风,性子暴烈,花了好多功夫才驯服它。对不起,说回正事,”   一时兴起意识到又说漏嘴,今淼抿了抿嘴,顾而言他:   “你送的太贵重,我不好收下。”   穿越前今淼七岁学骑术,十四岁即连最精于骑射的异邦人也被他比下去,因此刚看到马术俱乐部的路牌时,他早就跃跃欲试。   让他惊喜的是,霍鑫泓原来也和他一样,想到可以和霍鑫泓并肩策马,他更雀跃不已。   “你值得,”   微微垂下眼,霍鑫泓默默将他方才的话记在心上,指尖若有似无撩过他的手腕,轻声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注意力不经不觉被手腕上微痒的触感带走,今淼低头思索片刻,调皮答道:   “玫瑰就很好。”   顿了顿,他眼珠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可以试着对我笑一笑。”   霍鑫泓:……   “如果太过分就当我开玩笑?”   见霍鑫泓不作声,今淼以为他生气了,软声解释:   “只是一排房子真太夸张,我……”   “砰!”   隔壁书房兀然传来一记闷响,紧接便是一声短促的惊呼,房内两人的对话被迫中断。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由站起身,今淼刚要过去看看霍鑫言要不要紧,随即见后者脸色煞白、踉跄着推开门:   “蛇!抽屉里有蛇!”   “是在书桌里那条么?”   揉了揉眉骨,今淼竭力忍住笑,愧疚道:   “不好意思,那我昨天买的玩具,收拾时随手塞到抽屉。”   背后霍鑫泓的声音幽幽响起:“不是给我的礼物吗?”   霍鑫言:……原来你们平常玩这么大,告辞!   “你等会还跟程意有课,要不先去吃饭?”   尽管还有很多事想跟今淼聊,在里面待太久霍啸云容易起疑,霍鑫泓开口:   “鑫言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合上房门,今淼一下楼,便被满脸喜气的闫伯喊住:   “淼少爷,老爷让我转告你,今晚霍家有家宴,务必准时出席。”   “好。”   见餐厅里空无一人,今淼试探问:   “爷爷不吃午饭吗?”   “老爷在跟其他叔伯寒暄,之前大少爷出事,不少外家对霍氏虎视眈眈。”   提起那些人,闫伯不禁摇头,感叹道:   “幸好上天有眼,大少平安无事,这里面淼少爷也功不可没。”   今淼忙不迭摆手:“我就算了。”   下午,今淼照旧和程意碰面,一见面就被他调侃:   “咋笑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你不也知道。”   专心致志抄笔记,今淼依旧掩不住嘴边笑意,反问:   “难道程煜没告诉你?”   “我就开玩笑,你的预感好准,要不改念神秘学?”   见今淼一脸疑惑抬起头,程意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喝下一大口咖啡:   “前些时候,你不是说有预感霍鑫泓会醒来,提早学习圆房知识?”   笔“刺啦”一下在纸上划开一道痕,今淼的脑海有一刻空白,半晌支支吾吾说:   “我、我就随口一说。”   “那么我觉得你现在得正式把这事提上日程,恋爱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一课,近水楼台先得月,霍鑫泓绝对是绩优股。”   一手托着腮,程意一手用笔指向笔记本上的重点,漫不经心问:   “你什么时候可以帮我也‘预感’一下,真命天子什么时候来?”   笔尖顿了顿,一段小小的片段浮上今淼记忆,他看了程意一眼,斟酌开口:   “好啊,不过你随便听听就好。”   “真的有?”   瞬间来了兴致,程意迫不及待问:   “快说快说!”   “具体是谁不知道,可能不是霍鑫言。”   书中提到程意的段落很少,今淼想大概是因为程煜一路护着这个弟弟,纵然程意的结局不算如意,比起其他人倒不差:   “不如多关心你哥。”   “什么嘛?!那也得我哥领情。”   亏他期待半天,程意泄气靠在椅背上,顾影自怜道:   “唉,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霍鑫言说不定心有所属,莫非我注定情路坎坷。”   今淼:= =   回到霍宅时正是傍晚,今淼一走进大门,一眼便见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站在花丛旁抽烟。   “诶?生面孔?”   那两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转过身,看见沿路走来的今淼,年轻的那个顷刻恍然大悟:   “是不是给堂哥冲喜的那个?”   “你们好,”   在两人面前站定,今淼友好向他们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是今淼。”   “你好。”   年轻男子的眉眼与霍家兄弟有几分相似,率先握住他的手,眯眼笑道:   “百闻不如一见,我是霍逍河,霍鑫泓的表弟。”   而年长的男子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今淼数眼,几乎到了令人不适的地步,才勉强碰了碰今淼的手,面无表情道:   “霍震谷。”   “今先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真是可惜,怪爷爷太狠心。”   递上一根烟,被今淼婉拒,霍逍河改把自己的名片塞到他手上,暧昧道:   “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交个朋友。”   “哪里的话,我们是亲戚。”   既然这两人看上去态度不善,今淼敷衍应酬两句,推脱要准备,便头也不回往宅子走去。   “虽说是个摆设,长得真不赖。明明只是个要死不活的废人,让这么个美人给他守活寡。”   向着今淼的背影吐出一圈烟雾,霍逍河嘴边勾起一起戏谑的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凭什么好处都让霍鑫泓占去!”   “霍啸云突然请我们来,还一反常态地分外热情,说不定是霍鑫泓不行了。”   狠狠掐灭手上的烟,霍震谷将烟头碾在地上,冷声道:   “前两个月还护霍氏得要死,生怕我们算计他家产。殊不知等霍鑫泓死了,霍鑫言那扶不起来的样子,加上霍逸海本来就站在我们这边,到时该讨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那是,”   一想到霍鑫泓死了,到时今淼这个小美人还不随他爱怎么玩怎么玩,霍逍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谄媚笑道:   “还是爸你想得周到,那三叔那边怎样?”   “大不了把霍氏拆了,一人一半。”   反正又不是他的产业,霍震谷巴不得变卖后看着霍氏破产,嫌弃道:   “那个老不死以为自己还能活几年?”   “我回来了。”   推开房门时,今淼见霍鑫泓已换上白衬衫黑西裤,纵使还需要坐轮椅,看上去精神奕奕:   “真帅。”   霍鑫泓肩宽腰窄,是天生的衣架子,笔直的西裤完美展现他长腿的线条。   “你也换吧。”   “好。”   “你要的礼物,我会试着练习。”   当今淼在屏风后换衣服时,听见霍鑫泓如此说,声音干净有磁性:   “同时也希望你能收下我那一点心意。”   他居然当真了。   手一抖差点扣错纽扣,今淼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也好了。”   确认表情恢复如常,今淼整理好衣衫,从屏风后走出,闻到空气中的淡香,怔了怔:   “你用的是‘夜空’?”   “嗯。”   昂起头端详和自己着装一模一样的今淼,霍鑫泓轻轻颔首,装作不经意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款?是的话我让人另外再挑。”   这对情侣香水是今淼刚来的时候,他托程煜挑选,遗憾这么久以来他还没见今淼用过几次。   “不,我很喜欢。”   听出他话里的不悦,快步走向桌边,今淼嘴边噙着浅笑,打开放在“夜空”旁边的“海风”,清新怡人的味道钻入鼻息,喷完后他走到霍鑫泓坐的轮椅后,弯腰柔声说:   “就是总觉着,情侣香水要两人一起用,不然总感到有些孤单,你说呢?”   一秒被顺毛的霍总:你说得都对。   “等会你二叔和三叔进来,你露个脸就好。”   见今淼推着霍鑫泓下来,坐在主位的霍啸云向两人招手,吩咐道:   “敲打敲打他们,省得一天到晚打霍氏主意。”   霍鑫泓点头:“可以。”   先进来的是霍震谷和霍逍河父子,两人早商量好,先在霍啸云面前挤几滴鳄鱼泪,再探探对方打算怎么立遗嘱,没想到……   “你、你……”   瞪着主位旁的霍鑫泓,霍震谷呼吸不受控般急促起来,脸颊渐渐发青,手指颤抖:   “怎么?”   “爸是看到堂哥没事,太高兴了。”   同样是被霍啸云摆了一道,霍逍河反应比他爸快得多,硬是扯出一个假笑,咬牙切齿道:   “可喜可贺。”   “那是,这段日子,震谷隔三差五就跟我打听鑫泓的状况,比他亲爸妈还关心。”   本意是为膈应霍震谷,霍啸云浑然不知,听到这话,不仅霍鑫泓,连坐在饭桌末尾一直玩手机的霍鑫言脸色也变了变,又接着说:   “来,快坐下,一家人庆祝庆祝。”   “堂哥真是福大命大。”   扶像失了魂的霍震谷坐下,霍逍河皮笑肉不笑扫了坐在他身边的今淼一眼,忿忿道:   “还有美人相伴,令人羡慕。”   这种被酸的场景霍鑫泓早遇到过八百遍:“那是。”   “早知道我们该提点贺礼,对了,震岳怎么还没来?”   好歹同是从商的,霍震谷总算缓过气,想起昨晚跟胞弟大吵如何瓜分霍氏,闹得不欢而散,不由幸灾乐祸:不晓得霍震岳来时会是什么表情。   “不好意思,路上塞车,这地太偏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步入客厅,他一头乌发油亮得反光,手上搭着浅棕色西装外套,领带半扯开,脸上有两坨不正常的高原红,嬉皮笑脸:   “那老马拉着我说不醉无归,我都说了老爷子要生气……”   虚伪的笑容僵在脸上,在看清霍啸云身旁坐的人时,霍震岳整个人如遭雷劈,木头似的定在原地,语无伦次:   “那个,我喝高了,不清醒。”   “闫伯,给他来点醒酒药。”   霍啸云泰然坐在主位,不怒自威:   “看来他已经吃过,就不强留了,喝酒开车不安全,找人送他回去。”   闫伯和一个佣人上前搀住霍震岳:“知道了,老爷。”   霍啸云这方满意:“人到齐了,开始吧。鑫泓还在恢复,不太适合吃这些,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代他向你们赔罪。”   “哪里的话。”   曾在商场上吃过无数次霍鑫泓的亏,又有霍啸云发话,霍震谷吱也不敢吱:   “能到就好。”   然而霍逍河最不喜欢他爸这个怂样,倏地站起身,傲然举起酒杯:   “堂哥大病初愈,我半点表示也没有不大好,这里敬堂哥一杯,堂哥愿意给个面子吗?”   眼看霍鑫泓就要抬手去碰面前的酒杯,今淼及时起身,笑吟吟说:   “鑫泓刚病好,不适合喝酒,但以茶代酒太没诚意,由我代他自罚三杯好了。”   话音刚落,今淼仰头将跟前三杯白酒一饮而尽,翻转杯底示意:   “不知道这样表弟满意吗?”   “小孩子不懂事。”   赶紧扯霍逍河坐下,霍震谷满头大汗,连声向即将爆发的霍啸云道歉:   “逍河是一片好心。”   不用想也知道霍逍河是为试试霍鑫泓康复情况,霍啸谷在心里骂了儿子一万遍,这小子做得太难看,净给自家丢脸。   “二叔你家的好心可真是与众不同。”   手里晃着半杯红酒,霍鑫言昂起下巴,不紧不慢道:   “以后我去给表弟探病,肯定备上一瓶伏特加,不对瓶吹就是不给面子。”   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霍震谷:……   “行了。”   难得没有呵斥霍鑫言没大没小,霍啸云脸上也不好看,对霍鑫泓和今淼摆手道:   “你俩下去歇着吧。”   一关上房门,霍鑫泓顾不上演戏,自轮椅上站起,反手拽住今淼:   “你还好吗?”   “你连这个都装。”   眼看霍鑫泓说站就站,行动指不定比他还利索,今淼气笑了,枉他白担心,赌气退后一步:   “没事,我是来照顾你的,不用你管。”   “这么快就上头了?”   给骆斌发了一条要解酒药讯息,霍鑫泓试图把今淼扶到椅子上,小声哄道:   “不是故意要骗你,先来坐下。”   “哼。”   忽而迈近一步,今淼鼓起脸颊,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势将霍鑫泓摁回轮椅,借着醉意大胆道:   “你让我坐我就得坐?凭什么?坐是吧?我坐你身上行么?”   “……好。”   其实今淼只醉了一点点,提前考虑到家宴大概要喝酒,他在回家路上喝了两瓶万寿果熬的水,区区三杯酒还撑得住。   结果霍鑫泓手一环,他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那人怀里,脑子登时一片迷糊,脸上飞快浮上两朵红晕,倒像真醉了一样。   “乖。”   牢牢将不安分的小猫箍在怀中,霍鑫泓鼻尖全是今淼的味道,淡淡的海风气息夹杂着甜腻的酒香,腹部无端烧起一团火,连声音也变得沙哑:   “不要乱动。”   “为、为什么?”   背脊一僵,今淼身体莫名发热,手指有气无力抓住霍鑫泓的衣领,两人的鼻子若即若离擦过:   “你怎么不看我?”   今淼的皮肤似白瓷一样光滑细嫩,两片酡红像是点缀,犹如雪山上怒放的报春花;他那对漆黑的眸子中似有星河流淌,因醉意染上一层朦胧的薄雾,让人心神向往。   喉咙发干,霍鑫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暗光,他小心调节渐渐沉重的呼吸,无意识收紧揽住今淼的手,一手着魔般挑起那人的下巴……   *   “唔……”   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今淼抱着柔软的被子翻了个身,猛地坐起:   “怎么回事?”   昨天他明明预先喝下解酒药,料想不会醉才是,可他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记不起被霍鑫泓搀住后的记忆。   难不成这具身体适应性太差,没扛住?看来以后得加大运动量。   话说回来,就算没扛住,他自感酒品不错,顶多就是晕过去吧。   “你醒了?头痛吗?”   房里顿然响起的声音把今淼吓得差点炸毛,坐在书桌旁的霍鑫泓合上笔记本,走到他床边坐下,耐心问:   “不记得昨晚的事?”   “记得一点。”   悄悄抬眼揣摩霍鑫泓的心情,今淼掀开被子,挨近他坐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   他的睡衣衣领因刚起床没来得及整理,霍鑫泓稍一侧颜,恰好能从V字领口瞥见一大片莹白,呼吸不由自主再次变得不稳:   “让骆斌送了点醒酒药,我给你换上睡衣,你自己半夜爬起来洗澡,睡得很香。”   “哦。”   他的语气过于稀疏平常,以致今淼听完后甚至没有马上发现有哪里不对,想着松一口气,霎时绷直背:   “你,给我换睡衣?”   霍鑫泓倒比他坦然:“我们是夫夫,只是单纯换衣服而已,你在想什么?”   “和你想的一样。”   才怪。   唯一令今淼感到安慰的,也许是霍鑫泓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对方也说得很清楚,仅是换衣服……吧。   “多锻炼。”   一记重击把今淼的自我防御击得粉碎,霍鑫泓拍拍他的肩,不知是鼓励还是赞许:   “身体好。”   今淼:什么意思???   ※※※※※※※※※※※※※※※※※※※※   1.霍鑫泓:新房还满意吗?   今淼:等、等等,我们才刚说上话!   2.今淼:身体是指哪个身体,说清楚!   霍鑫泓:字面意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xuelinpei;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把霍鑫泓说的几个字翻来覆去拆开重组,今淼始终没琢磨出来这人什么意思:   是担心他不胜酒力, 让他多锻炼, 改善身体素质?   或者是赞许他酒量好, 几杯下去面不改色(并不是),锻炼有成果?   因大清早被霍鑫泓弄得心神不定,闫伯见他在吃早饭时也无精打采,好生担心:   “淼少爷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下?昨天那几杯酒是30年的赖茅, 哪怕是骆斌喝估摸也就撑得到半瓶,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喊医生吗?”   “我没事。”   擦干净嘴角,今淼随口问:   “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像刚碰到赵哥和冯哥。”   他说的两人是霍家的保镖,闫伯想了想, 登时茅塞顿开,举起拇指:   “昨晚你三杯白酒一口闷,早在我们之间传开, 好些人都说敬你是条汉子。”   今淼:……   今天又到录书法视频的日子, 今淼很快把早上的纠结抛在脑后, 抽空在开始前给易慎研打电话, 半为吐苦水半为暗示态度:   “……上次张院长来找我, 我明明已经坚定拒绝,结果那人竟然弄到我的电话,说的话也很不礼貌, 我觉得这样不合适。”   “他连你也骚扰?”   没想到张院长连他项目里的人也不放过, 易慎研叫苦不迭, 急忙安抚:   “对不起,我先前真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我肯定会制止。小淼你别生气,前两天张院长已因为作风问题被艺术研究院开除了。”   今淼愣了愣:“开除了?”   “对呀,有人举报他收受贿赂,与多名弟子存在不正当关系等等,一堆破事。易院长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研究院的名声都被这种垃圾败坏了。”   提起这人,易慎研也是一肚子火,叹气道:   “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如果再有这种事,你直接跟我说,必定会严肃处理。”   “还是不要有下次。”   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今淼对易慎研的为人还算信得过,爽快答道:   “这回就过去吧。”   结束通话,今淼顺手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发现又多了几个赞,全是那个类似僵尸号的粉丝,赞了所有“泓宝宝”的照片。   “还真是个吸猫的。”   在书房中设定好录像模式,今淼抬手伸向笔架上的毛笔时,忽而灵机一动:   “大家好,我是水清公子,感谢大家上周的踊跃参与。”   刻意筛选掉“冬温夏清”和“泓峥萧瑟”的评论,今淼从剩余留言中选了两首淡雅的咏山水古诗,作为这次开场。   “接下来,除了书法以外,容我献丑一回。”   凝神提笔,今淼在纸上寥寥几画,时轻时重,勾勒出一只在溪边叼着鱼的小猫。   那是只黑白奶牛猫,在花荫下摆出贵妃侧卧的姿势,软乎乎的肉球半弯起,一只爪子摁着鱼尾,一只蜻蜓点水般掠过溪面,还有那条像蒲扇一样的长尾巴。   猫儿一身长毛蓬松柔软,层次丰富、飘逸灵动,仿佛能透过笔墨感受揉上去时毛绒绒的触感。   反复审视过画作,今淼如同检阅士兵的君主,最后含笑挥挥洒洒在边上写下:   “纤钩时得小溪鱼,饱卧花阴兴有余。”   将作成的墨画展示在摄像头前,今淼清了清嗓子,温声宣布:   “这幅画不出售,作为开播一月纪念,回馈粉丝福利,将由艺术研究院通过平台抽奖送出。”   视频一上传,霍鑫泓的手机马上响起提示:   作画时的今淼专心致志,眼眉低垂,他的手腕灵活,笔走如飞。   整幅画用墨酣畅,形神俱足,充满生机。   抽奖不能直接拍,但总有其他办法,霍鑫泓给程煜发了封邮件,放下手机。   本来以为对方会马术和书法已够意外,没想到今淼又给了他一个惊喜,霍鑫泓的指尖隔着屏幕摩挲画面中那人的面容,冰蓝的眸子中晦暗不明:   这个人,他不想放走。   “我回来了。”   下午到研究室上课,今淼回到霍宅已经快晚饭时间,他一推开房门,随即感受到一股低气压,望向斜倚在床边的霍鑫泓,愣了愣:   “你在等我?”   “嗯。”   微微朝他点了点头,霍鑫泓眼中波澜不惊,沉声开口:   “让人把饭拿进来,在这吃。”   “你是不是在生气?”   虽然霍鑫泓的表情万年不带波动,今淼最近隐隐学会寻找蛛丝马迹,他拉过凳子,坐到那人身边,轻声试探:   “发生什么事?可以对我说吗?”   “没有”   正巧这时佣人敲门进屋,在两人面前摆好饭菜,霍鑫泓简单明了答道:   “吃饭。”   今淼:……   佣人退出屋子后,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端起碗筷,又听霍鑫泓冷不丁说:   “你不喜欢吃?”   “喜欢。”   如果气氛不是那么沉重会更好,今淼心不在焉扒了两口饭,悄悄抬起眼眸,正好撞上霍鑫泓投来的目光。   难不成他是在关心?   默默飘开视线,今淼仔细回想方才霍鑫泓的举动,眼珠一转,抬手夹起桌上一块炸里脊,低头咬开一半递进嘴中。   他咀嚼时几乎不发出声音,嘴巴动作很轻,脸颊稍稍鼓起,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端起汤到嘴边,今淼有意无意往旁窥了一眼,刚好瞥见霍鑫泓收回视线。   那人不声不响抿了一口鸡汤,眉目依然清冷似雪,只不过现时倒像是溪流中半融化的春雪。   原来如此。   敏锐捕捉到身旁投来的目光,霍鑫泓微偏过头,注视掩嘴偷笑的青年,那人眉眼弯弯,笑起来像明媚而不刺眼的小太阳: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垂头藏起笑意,今淼松了口气,软声问:   “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为什么?”   两眼扫过桌上的菜,霍鑫泓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而后方似想起些什么:   “记得,在华国,吃饭礼仪包括给对方夹菜,你夹吧,之后我来。”   今淼:……你是机器人吗?   回想起上两月霍家空荡荡的餐厅,今淼蹙了蹙眉,低声问:   “你们家平常是不是很少一起吃饭?”   霍鑫泓的理解显然跟今淼想的不一样:“像昨天,一年一次。”   “应该不是那样。”   眼中浮现一点难过,今淼眨了眨眼,犹豫追问:   “那么小时候呢?像和妈妈一起吃饭?”   本想说爸妈,幸亏今淼及时想起居心不良的霍逸海,飞快改口。   用叉勺舀起一块肉,放到今淼碗里,霍鑫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与己无关的事:   “我和鑫言的妈妈是爱尔兰人,她和情人一起吃饭。”   “以后我陪你。”   小心掩饰心底涌起的刺痛,今淼努力漾起嘴角,夹了一颗西蓝花到他碟中:   “我教你,首先要放轻松……”   等厨房随时准备上去收拾的佣人不免疑惑,平常大少爷吃饭像例行公事一样掐点完成,今晚怎么比平常慢了一倍?   “我准备了一件还礼。”   消食过后,今淼踱着步子走到霍鑫泓床边,神情好似偷吃到鱼的猫:   “肯定比不上房子贵重,希望你不要嫌弃得太明显。”   “还礼?”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霍鑫泓怔住片刻,答道:   “不会嫌弃,是什么?”   “是这个。”   从身后抽出一幅卷起的字帖,今淼细心将纸摊平在案上,得意看着霍鑫泓蓦然睁大的眼睛,浅笑说:   “他们俩我去看房子的时候,我在墙上看到两幅眼熟的字帖。”   半趴在案上,今淼托着下巴侧望向霍鑫泓,桌上的暖光照在他脸上,分外柔和:   “我不清楚你以前是怎么跟人交朋友,对我,你喜欢什么直接说,只要我能做到。”   双眼凝视字帖上的诗句,霍鑫泓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可是我不想跟你当朋友。   “泓峥萧瑟”留言希望“水清公子”写一首《诗经绸缪》,这是极少数小时候霍鑫泓能完整背下、且理解意思的古诗: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要让闫伯裱起来吗?”   见霍鑫泓没有答话,今淼在他身旁坐下,打趣问:   “你不是说要送人?”   “不送。”   不仅不送,还要藏起来,霍鑫泓默默想,转头问:   “只要我喜欢,你都可以?”   那一瞬间,他眼神灼热,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嗯。”   在这样的目光下,今淼感觉空气似乎都在沸腾,不然为何他的脸颊会发烫,声音低了下去:   “最好不要太过分。”   换着别人,霍鑫泓一定会步步逼紧:“请定义过分。”   但面对今淼时,他开口时则变成:   “谢谢。”   “不只是这个。”   试图缓和莫名尴尬的空气,今淼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推到霍鑫泓面前,心扑通乱跳:   “这是祝贺你醒来的礼物。”   失败了好多次,这个成品看上去最成功,天晓得今淼看着霍鑫泓打开时有多紧张。   “暴风瓶。”   铺着绸缎的礼盒中,静静躺着一个水滴形的玻璃瓶,在透明清澈的溶液中,四散一簇簇雪花似的晶体,折射出柔亮的白光。   “你亲手做的?”   橘色灯光下,今淼眼巴巴看着他,像只等待顺毛小猫,那一刻,霍鑫泓心底像是开出一朵墨水晕染的花:   “我很高兴。”   ※※※※※※※※※※※※※※※※※※※※   1.霍鑫泓:双倍快乐,猝不及防。   今淼(迷惑):尽管他的表情一点变化没有,但他说是,那大概就是吧   2.(婚后)   今淼:差不多该让我休息QAQ   霍鑫泓(再压上去):不是说只要我喜欢……   今淼:嘤   文中引用:   1.宋·林逋《猫儿》   纤钩时得小溪鱼,饱卧花阴兴有余。   自是鼠嫌贫不到,莫惭尸素在吾庐。   2.《国风·唐风·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第26章   玫瑰甜香丝丝钻入鼻息,把今淼从睡梦中勾醒, 窗外天边现出一片柔和的粉红和香槟色。   不知道霍鑫泓已起来多久, 尽管还穿着深灰睡衣, 那人挺直背靠在床边,笔记本发出的幽幽蓝光打在他脸上,全神贯注的样子,禁欲又撩人。   “早。”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霍鑫泓偏过头, 心中一动:   今淼侧躺枕在枕头上,双手抱住被子,正仰起头看他;那人漆黑的凤眸半张半合,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像只向人撒娇的猫。   “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会。”   “这句该是我的台词吧。”   揉着惺忪睡眼撑起身,今淼看一眼时间, 轻声开口:   “你身体还在调理, 注意休息。”   赤脚踩在地毯上, 他伸手捻起床头沾着露水的玫瑰, 低头闭眼嗅了嗅, 不禁莞尔:   “好香,今天是粉玫瑰,每天颜色都不同, 真细心。”   粉玫瑰的花语是喜欢你灿烂的笑容。   霍鑫泓:“你喜欢就好。”   “是么?”   有意逗他玩, 今淼嘴角漾起一个顽皮的笑, 特意无辜地睁大眼睛:   “要是我说喜欢大葱,你也每天送我一根新鲜的吗?”   掩不住眼中狡黠,今淼恶劣地期待这位混血贵公子的反应,光想象就够有趣。   “原来你喜欢的是大葱?”   他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霍鑫泓垂眼思索半晌,抬头认真说:   “可以,我等下让人在花园开辟一块地种大葱。”   今淼险些笑岔气:“别!”   印象中,霍家花园里种有薰衣草、月季、牡丹等各色名贵花卉,要是中间突然出现一片大葱,画面美得让人想撞墙。   面对霍鑫泓疑惑又诚挚的眼神,今淼不得不举白旗,把玫瑰插回玻璃花瓶中:   “玫瑰很好。”   两人顺理成章一起窝在卧室吃早餐,为迎合两人口味,餐点中西各半,今淼很快发现总经理的一个小秘密:   佣人从不在霍鑫泓面前摆筷子。   晚饭时,他以为那是因为霍鑫泓吃的以流食为主,不需要。   而现在,他看着那人用刀叉切虾饺,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馅都散开了,这样会不会不好吃。”   夹起一块虾饺,今淼吹了吹,想当然说:   “我喂你?”   霍鑫泓:!!!   “是不是比皮馅分离好吃?”   把刚才的举动视作对病患的体贴,今淼喝了一口粥,随口问:   “你平常喜欢吃哪种早餐?”   撩完人后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扯开话题,他是故意的吗?   霍鑫泓心里这么想着,答:“你要喂我吗?”   今淼:???   突然震动的手机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今淼说了声抱歉,滑开短信,脸色顿时僵住。   见今淼看到短信后情绪明显低落许多,霍鑫泓心里已对来信人深感不满,不动声色问:   “有事?”   “也不是。”   将手机放到一旁,今淼勉力挤出一个笑,低声答道:   “我爸妈听说你醒来,上午要来拜访。”   为稳定霍氏军心,霍鑫泓醒来的消息已通过媒体正式宣布,至于今父今母来的目的……   “我也想见见岳父岳母。”   还记得上次今父今母来的境况,霍鑫泓一手搭在今淼手背,沉声安抚:   “你不用担心。”   明明上回见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今淼正为那两人心绪烦乱,忽而手上一热,又听霍鑫泓说:   “我说的话向来作数。”   情不自禁反手握住霍鑫泓的掌心,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今淼想起上次这人是怎么偷偷安慰他,嘴角不自觉勾起:   “我……”   “别误会,我是会要报酬的。”   捏了捏他的手,霍鑫泓看他两道微蹙的眉毛再次舒展开,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迎上那人惊讶的目光,缓声说:   “就是和我继续吃完早餐。”   今父今母来得早,让今淼更不舒服的是,他们还带上了今扬波。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茶几上摆着两三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礼盒,今父今母一见今淼推着霍鑫泓进客厅,立刻站起身,笑得讨好而奉承:   “我们看到新闻,霍总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谢谢。”   面无表情应了一句,霍鑫泓淡淡扫了面前三人一眼,视线在今扬波身上停留片刻,方开口:   “请坐。”   这是今扬波第一次看见霍鑫泓,先前只在报纸上读过这位的相关报道,无非称赞其为商业奇才,眼光独到,手段雷厉风行,让霍氏生意蒸蒸日上。   可惜以前再好,始终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命呜呼的植物人,他认为还不如想法子勾搭霍鑫言,上次坐的那辆跑车他至今念念不忘。   可当霍鑫泓的目光落到在他身上时,他竟不由自主背后发颤,那对冰蓝的眸子似是有种穿透力,直达灵魂深处。   小心翼翼揣摩霍鑫泓和今淼的关系,今志涛试探道:   “不愧是霍老爷,眼光就是好,看你们俩多登对。他老人家在吗?”   昨天看到报道时,今家夫妇惊得下巴快掉下来,紧接难免半忧半喜:   按照与霍啸云的交易,今家往后两年可以躺着赚钱,说不定还有机会翻身;   然而今淼的性格他们还不知道么?那人就是个乡下小混混,跟那对恩将仇报的钟家夫妇一个样,脑子里尽是些下三滥的勾当。   万一今淼哪天激怒了霍鑫泓,这位“冷面阎王”会不会一怒之下、恨屋及乌?   “确实。”   面不改色附和“岳父”的称赞,霍鑫泓惜字如金:   “在公司。”   没等两人答话,他看了一眼手机来的短信,冷声道:   “累了,失陪。”   今父今母忙不迭赔笑道:“是我们不对,没考虑到你大病初愈,累着可不好。”   让骆斌推走霍鑫泓后,今父今母脸上的笑容迅速垮下去,一人一句滔滔不绝:   “都说让你管好自己的脾气,你看他甚至不愿跟我们多说话。”   “以为你上次是知错,结果你看你惹出什么祸!”   ……   “差不多得了吧。”   揉了揉肿胀的额头,今淼对他们这种“有错绝对是他错”的态度早不耐烦,漠然道:   “你们强迫我来冲喜的时候,可不是这套说辞。”   今父今母一时理屈:“你……”   “你是不是以为,攀上霍鑫泓,就可以不顾爸妈?”   对今淼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态度恨得牙痒痒,今扬波一手扶上今父的胳膊,装作哽咽道:   “当时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一家人干嘛要这么计较,爸妈也是为你好。如果可以,我也愿意替你呀。”   用心饰演对“白眼狼哥哥”痛心疾首的弟弟,今扬波早嫉妒得发疯:   帅气英俊的丈夫,万贯家财,今淼怎么配?!   “但你没这个命。”   一眼看出他想打霍鑫泓的主意,今淼沉下脸,警告道:   “别动不动就蹦上道德的高地,小心摔个狗啃泥。”   无意再浪费时间,他站起身,没好气道:   “反正你们来也不是找我的,自便吧。”   “等等!”   闫伯和骆斌踏入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抱歉打扰。”   镇定自若挡在想拉住今淼的今父今母身前,骆斌礼貌开口:   “大少爷想请今老板和今夫人到花园一趟,不知道两位方便吗?”   “好、好。”   认出他是刚推走霍鑫泓的人,今家夫妇自然不敢得罪,连声应道:   “马上,麻烦你。”   “淼少爷,”   站在今淼身旁,闫伯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关切问:   “大少爷让人送了几款香水过来,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方便去挑一挑吗?”   今淼回过神:“好。”   纠结站在今父今母身后,今扬波既不想错过在霍鑫泓面前表现的机会,又不住好奇那人为什么要让今淼去挑选香水,迫不及待问:   “那我呢?”   骆斌和闫伯对看一眼,客气说:   “麻烦今先生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对佣人说。”   今扬波不死心:“那我可以去找霍二少爷吗?”   “二少爷有事忙。”   冷冷瞥了他一眼,骆斌握紧拳头,转过身对今父今母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边请。”   “哼,一个破保镖,狗眼看人低!”   客厅只剩下今扬波一个人,他泄愤般把桌上的糕点塞进口中,口齿不清骂道:   “等着瞧!”   来到后花园时,今父今母眼尖看见霍鑫泓身旁还站了一个青年,正小声说些什么。   “外面风大,霍少爷要不要进去说话?”   惴惴不安走到霍鑫泓跟前,今父今母猜不透他的想法:   “是不是小淼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大人有大量……”   “他很好。”   打断今父今母无意义的“寒暄”,霍鑫泓抬手示意:   “请坐。”   “今老板、今夫人,弊姓程,是霍总的助手兼秘书。”   上前一步,程煜将手中文件摊开在今父今母面前,彬彬有礼向两人说明:   “这是澳洲一处度假村的转让合同,以及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目瞪口呆的今家夫妻:“这?”   “今淼在这里很好,希望以后不会有人来打扰我和他的生活。”   周遭的空气似是结冰了一样,霍鑫泓身上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几乎让在场每个人都透不过气:   “霍家能救活今氏,也能让它从世界上消失。”   满头大汗从后花园出来,今父今母在今扬波的搀扶下,逃似的坐上车开出霍家。   禁不住后怕,今父埋怨道:“早知这样,该让扬波嫁进去,我们家早飞黄腾达了。”   知道就好!今扬波心里这么想,却听今母反驳: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那么可怕的人,怎么可以让扬波受那种罪!”   蠢女人!暗地骂了一句,今扬波眼珠一转,放软声音劝说:   “爸、妈,不要担心,虽然今淼辜负了你们的期望,还有我呀。只是,为了今家,可能得再委屈你们一回……”   当今淼挑完香水,便听说今父今母早已离开,霍鑫泓在卧室等他。   “你跟他们谈了些什么?”   坐到霍鑫泓床边,今淼半是好奇,半是担心今父今母让这人不高兴:   “就不该让他们再来。”   “没什么。”   合上笔记本,霍鑫泓让他坐近一些,嘴唇开合间似有若无掠过他的耳畔,声音极具磁性,说出的话却让今淼差点当场炸毛:   “说你曾尝试跟我圆房,并成功了。”   今淼:!!!   ※※※※※※※※※※※※※※※※※※※※   霍总:这里是五百万,离开你们的儿子(?   1.霍鑫泓:老婆我为你出头!   今淼:老攻棒棒哒!   霍鑫泓:所以我想要奖励,就晚上……   今淼:%¥……&%&   2.霍鑫泓:港道理,当时先说要圆房的真的是你。   今淼(羞愤):走开!   【高亮】因为明天要上夹子,更新时间会在晚上11:30左右,谢谢各位小天使支持O(∩_∩)O 第27章   “你查的资料是对的。”   幽幽松香萦绕霍鑫泓鼻息,明明是素雅宁神的淡香, 霍鑫泓却感到口干舌燥:   “植物人确实有那方面的功能, 我们是成年人, 属于正常需求。”   “可是我们没有圆房。”   说出口后,今淼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恼羞成怒质问他:   “你到底装了多久?!”   “有一半时间确实是通过药物,陷入昏迷。”   虽然那是早期为减轻手术后身体的疼痛, 差不多今淼来的时间, 霍鑫泓正式开始复健;但他不想告诉今淼,反是声音沙哑在那人耳边一字一句复述对方那时的话:   “有人说‘我会保护你’,而我当真了。”   “别、别说了!”   登时有种把人摁回去继续当植物人的冲动,今淼脸不争气地红得像窗外盛放玫瑰, 倔强反驳:   “那时我不知道你套路这么多,可你看,我既没对你图谋不轨, 更没……毁你清白。”   两人贴得很近, 今淼甚至能闻到霍鑫泓身上淡淡的药香, 声音越来越低, 似是受了欺负:   “你不能胡说。”   “哦, 那之前说要亲我的是谁?”   他的反应有趣极了,霍鑫泓丝毫不愧疚“毁人清白”,只觉很久没这么想逗弄一个人:   “你也知道, 我现时还在复健中, 你要是坚持想对我为所欲为的话, 我不会反抗。”   此时霍鑫泓的瞳孔中倒映着今淼的模样,原本冰冷的蓝眸柔和得前所未有,像晴朗时的天池。   “适可而止!”   “噌”一下站起来,今淼已经笃定对方是在记仇,气鼓鼓答道:   “哼,男人,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引起我注意!”   霍鑫泓:……   “下午要去上课吗?”   午睡过后,霍鑫泓见今淼开始收拾书本,开口问:   “明天我要开一个线上说明会,时间在下午一点,预估需要半小时,你方便和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   第一次听说“说明会”,今淼手上一顿,好奇问: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没有,只需要呆在我身边。”   稍后仰靠在椅背上,霍鑫泓暗暗舒了一口气,解释道:   “说明会的内容是我正在恢复,等康复后会尽快重新接手工作,并且还有一位得力贤内助照顾,情况稳定。”   “贤内助……”   摇身一变成为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今淼还在努力适应中,忐忑问:   “那要不我问程煜可不可以给我发点霍氏集团的资料,一点都不清楚感觉不太好。”   霍氏的总经理本人就在面前,为什么要向别人了解?霍鑫泓瞬间全身像是笼罩上一层阴霾。   “你这两天好像很忙。”   看出他莫名不悦,今淼怔了怔,软声解释:   “不想让你太劳累。”   “没事。”   方才的烦闷一扫而空,霍鑫泓考虑片刻,不情不愿建议:   “如果你明早时间允许,可以让程煜找集团内担任新员工培训的职员给你讲解,他们比较有经验。”   今淼弯起眉眼:“好。”   虽然他们肯定没我了解得深入,霍鑫泓心里如此想,漫不经心说:   “第一次接触新领域时,正确的入门方法很重要,免走歪路。”   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今淼把公文包抱在胸前,惴惴不安问:   “你指的是?”   “那边书柜从下面数起第二层第四个格子有人体结构图及生理卫生相关书籍,网上的视频为了点击哗众取宠,不适合初学者。”   今淼:社会性死亡.jpg   “你怎么会让他发现呢?”   同情地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今淼,程意在听完事情经过后,礼貌地没有大笑出声:   “其实挺好啊,夫夫在这方面就是该彼此坦诚,和谐的关系有助促进感情。”   前段时间,今淼为了让自己在那方面看起来“经验丰富”“镇得住场子”,让程意发了不少“教学实践”视频观摩。   表面上他跟程意说的是无意间摁了公放,事实上他心里明白,那会霍鑫泓早在装植物人,因此如果没猜错,他跟程意讨论为什么视频内容这么令人震惊时,鬼知道被“植物人”听去多少。   “不要这么丧,我觉得霍总至少对你有好感。”   把小蛋糕推到今淼面前,程意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安慰道:   “以前听我哥说,有个小碧池仗着自己是某董事的侄女,买通清洁工,妄想在霍总办公室搞不可告人play,第二天就被发配到外蒙卖游艇。”   吸一口咖啡润润嗓子,程意拍拍他的肩,循循善诱:   “所以你看,霍总可能是怕你误入歧途,影响你俩以后晚上生活。”   今淼抓狂:“别瞎说。”   不过,今淼后知后觉:为什么霍鑫泓会有那方面的书?   “我就提醒你,霍总让你跟他一起在说明会出现,算是公开表明态度。”   似有深意看了他一眼,程意索性把话挑明:   “明天过后,你就是经霍总本人认可,名正言顺的霍家儿婿,没人再敢哔哔你是个摆设。相对地,如果你真的不想跟霍总过,最好在明天前把话说清楚。”   “明白了。”   直到这时,今淼才完全理解出席说明会背后的深意。   离开霍家?不离开霍家?   这两个问题仅在今淼脑海一闪而过,对他而言,答案很清晰。   “淼少爷,老爷让你过去花园一趟。”   当今淼回到霍宅,闫伯迎上前,委婉提醒:   “大少爷和护工在做复健,你要不先等等?”   “为什么?”   看出闫伯眼中的忧色,今淼对此一笑置之,反安抚道:   “谢谢闫伯,还是别让爷爷等,我没事。”   径直走到后花园,今淼一眼看见独自坐在茶台前的霍啸云,后者听见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提起拐杖往前一指:   “坐。”   “爷爷今天回来得真早。”   镇定自若坐下,今淼低头看案上棋局,微微一笑,问:   “找我有事吗?”   “昨天你父母来过。”   用的是陈述而非问句,霍啸云双手叠在拐杖上,爬满皱纹的双眼似鹰一样锐利:   “他们应该有告诉你,两家的交易,在鑫泓醒来那刻算完成,霍家已实现承诺,至此两清。”   意思是他可以马上滚?   不以为意推了推案上的黑子,今淼笑了笑,轻声开口:   “爷爷是与我父母做的交易,他们是你的棋子,我不是。”   “鑫泓有时心肠太软,我怎么教他也不听。”   手伸向桌上的红子,霍啸云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沉声道:   “你不是适合进霍家门的人,即使你装可怜能骗过鑫泓,蒙不过我这对眼。”   “被害妄想是帕金森病的前兆。”   环起胳膊,今淼轻轻摇了摇头,冷声答道:   “不知道你是从哪脑补这样一出戏,不过如你所言,我照顾霍鑫泓的任务完满结束,我也不需要再向你汇报任何事,换言之,接下来我决定如何,与你无关。”   霍啸云推开棋盘,露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三千万。”   “噗嗤。”   不合时宜地想起手机里铺天盖地的广告“给你X千万,离开我儿子!”,今淼一时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也让霍啸勃然大怒:   “你什么意思?!”   “斗胆给爷爷一个忠告,打着长辈的旗号控制小辈,始终会反噬,家人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嘶啦”一声脆响,今淼慢条斯理将支票撕成两半,平静抬眼道:   “他们的顺从并不是尊敬,恰恰相反,是厌恶。”   玛瑙棋子噼里啪啦被拐杖击落在地上,撞上金属轮椅,发出清脆的声响。   “鑫泓?你怎么来了?”   霍啸云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要站起身,却见霍鑫泓望向今淼,微微抬起手:   “我们,回去。”   有父母的失败婚姻在前,霍鑫泓多少记得霍啸云的伎俩,所以才事先安排好搬离的地方,没想到霍啸云根本耐不住等,全然把今淼当作工具人。   两人一回到卧室,他即迫不及待站起身,抓住今淼的胳膊:   “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怕自家的猪跟白菜跑了。”   拍了拍他的手,今淼心下好笑,嗔怒道:   “别那么用力。话说回来,我也有事跟你说。”   信步走到落地窗前,今淼呼了一口气,轻松宣布:   “今家跟霍家说好,我过来给你冲喜,等你醒来,我就自由了,就是现在。”   站在他身后,霍鑫泓看不见他的表情:“你要走?”   “为什么?”   抿嘴笑转过身,今淼被他可怕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打趣的话瞬间忘掉大半。   “那你到底怎么想?”   不晓得自己身上的气场有多吓人,霍鑫泓上前一步,将今淼困在两臂和落地窗之间,两人身上的淡香在空气中糅合,声音凛冽得似寒风:   “我没醒的时候,每天说希望我早点醒来,现在如你所愿,你以为能一走了之?”   淡蓝色的眸子中散发着危险的光,今淼却在那对瞳孔中读到一些别的情愫:孤独、痛苦,还有极难察觉的——颤栗?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昂起头,今淼凝视霍鑫泓的双眼,最后一点害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边噙着一抹轻笑:   “如果不过分的话……”   “你得对我负责。”   一手掐着他的下巴,霍鑫泓眼光一沉,咬牙切齿:   “过不过分无法保证。”   ※※※※※※※※※※※※※※※※※※※※   1.霍爷爷:给你三千万,离开我孙子!   霍鑫泓:人给你,留下!   今淼:_(:з」∠)_   2.今淼:老攻生气真的阔怕   霍鑫泓:男人是你点的火你负责……   今淼:演上瘾了?!你正常一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皈依萧姑娘 5瓶;夜灵雪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自己答应我的还没做到,反过来要我负责, 讲不讲道理?”   鼻间闻到霍鑫泓身上夹着药味的绿叶甘香, 是今早自己亲自给对方挑的男香,今淼一手抚上他的手, 望进那双蓝眸深处, 声音脆生生,没有一丝畏惧:   “说好和我一起去骑马的承诺也没有兑现, 霍总要食言?”   答应他的……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可以试着对我笑一笑。”   耳边恍然响起那天今淼的声音, 一如现在, 清亮悦耳,仿佛山间叮咚泉水。   原本满身戾气的霍鑫泓手上的力度渐渐松开, 垂下眼睑, 声音沙哑:   “所以,我们明天搬出去吧?”   眼前的青年浑身散发着朝气,眉眼弯起似新月,唇角天生带笑, 像明媚的春日, 霍鑫泓无论想守护这个笑容。   “这么突然?”   隐隐察觉到他情绪起伏很大,今淼不安握紧他的手, 耐心安抚:   “等你身体完全康复, 你要真不想住在这里, 就一起搬走吧。”   “你说的, 一起。”   注视着他平静的双眼, 霍鑫泓依然没有安下心,转念一想,沉声问:   “不过,爷爷可能会一怒之下,将我踢出霍氏。”   见今淼无动于衷,霍鑫泓以为他没明白,继续说:   “那时我会一无所有,甚至让我俩在华国混不下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我得像‘夏大师’一样,流连国外,靠卖字帖为生?”   笑吟吟看着愣住的霍鑫泓,今淼一手拽住他的衬衣,调侃道:   “到时换你来照顾我,让霍总每天给我磨墨洗笔,想想真是愉快。”   “现在也可以给你磨墨洗笔。”   他的话像火花,霍鑫泓心中似有烽火,接连不断被点燃;原本昏暗阴霾的日子,前面忽而有了光,像一轮温暖而不刺眼的太阳正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这个我还是有信心能做好。”   “在那之前,先放开我。”   拍拍他的手,今淼嗔怒瞪了他一眼,故作不满:   “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   “知道了。”   不情不愿放下手臂,霍鑫泓胸膛里像有什么快满出来,一刻也不想让今淼离开视线:   “那你在这里陪我。”   晚上两人把霍鑫言喊到房里一起吃饭,粗略交代几句,转眼便到了入睡时间。   熄灭房内灯光,霍鑫泓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望着天花板。   五岁以前,他们一家住在霍宅,母亲一度很喜欢带着他和鑫言到花园晒太阳,捧着书给他们讲故事。   直到霍啸云时不时出现,不知道两人在远处谈了什么,他只记得母亲每次回来都红了眼眶。   他无意中听见过母亲对父亲哭诉,隐约听见父亲劝她“忍一忍”“你为我想想”“离了霍家我要怎么办”、到后来不耐烦打发她“华国就是这样”。   母亲郁郁寡欢将近一年,其后脾气越来越暴躁,乃至不再愿意抱他们两兄弟。   突然有一天,眼神疯狂的母亲闯进卧室,不由分说将他抱起,头也不回往门外走,甚至一眼也不看追出来摔倒大哭的弟弟。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母亲塞进车里,硕大的霍宅在车后镜中一点点变小。   “睡不着吗?”   软绵绵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把霍鑫泓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翻过身,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吵到你了?”   今淼轻声坐起身:“没有,我也睡不着。”   “想提前预习吗?”   拉亮床头灯,霍鑫泓扬手示意他过来,打开笔记本:   “说不定听完就困了。”   今淼:这是在说笑话吗?迷惑.jpg   霍氏是买卖建材起家,集团采用区域化运营模式,规模在短短数十年内急速扩张,目前产业已覆盖各行各业,粗略估计市值达万亿。   “董事会由爷爷及一众元老组成,我负责总经理室,下设品牌、运营、财务、人力资源部,并统筹各级区域公司。”   目光专注,微亮的屏幕光照在霍鑫泓俊美的五官上,像尊神:   “区域公司管理层是集团决策的直接执行者,由经理室直接调动、任命,根据成熟度向其下放一定权限。”   卧室里很安静,今淼半挨在他身上,靠着很暖和;霍鑫泓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听着很有安全感,今淼不知不觉枕上他的肩……   “我真的睡着了?对不起!”   睁眼便见身旁倚在靠垫上的人,今淼一手捂住眼,巴不得用被子蒙住自己:   “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挺好。”   那些介绍本来就枯燥乏味,霍鑫泓自然而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刚醒的猫:   “随便听听就行,反正就半小时。”   “我还是记得一点的。”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在他身边睡了一整晚,今淼脸红到了耳朵,半撑起身,扯开话题:   “你是不是都不用睡觉?怎么醒得这么早?”   “事故前一天合起来睡六个小时。”   忍不住抬起手碰了碰他滚烫的侧脸,霍鑫泓眼神变得严肃,低声问:   “你发烧了?我让闫伯送点药,快躺回去。”   今淼:你怕不是个傻子?!   “我没事。”   自从霍鑫泓醒来后,今淼自感他脸红的次数比过去一辈子加起来还多,都是这人的错:   “被子太厚。”   霍鑫泓不放心:“可是摸起来更烫?”   他的掌心宽厚温热,指尖有一层薄茧,触到今淼脸上白嫩的皮肤,又有意无意撩过耳垂,今淼觉得连呼吸也开始不太顺畅。   “我去洗把脸就好。”   咽了好几口水,今淼摁下他不安分的手,逃也似的趿上拖鞋奔到浴室。   接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今淼仔细看镜中人,红晕淡去一点,依旧明显。   还没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跟霍鑫泓同床共枕,他边刷牙,想的却是:   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时间还早,你要再休息一会么?”   听见他拉开浴室门的声音,霍鑫泓收起窃喜的心思,镇定自若道:   “其实今早关于霍氏的介绍可以取消,内容大同小异。”   “哦,好。”   抱着被子坐回自己床上,今淼打开笔记本复习,想起昨晚的讲解,随口道:   “现在霍氏的制度虽然有利扩大,看起来不方便集中管理。”   “是这样。”   没想到他还记得,霍鑫泓微微颔首,答道:   “我认为目前的管理模式已不适应霍氏现时规模,自上任后计划一步步改革,阻挠不少。”   昨天他说离开了霍氏他就会一无所有,自然是想逗今淼玩,他早精心策划许久,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好让自己的公司强势登场。   至于霍氏这艘陈年破船,既然霍逸海这么想要,他不仅会送给对方,还要附赠一份大礼。   上午过得风平浪静,两人用过午餐,分别换上正装,准备在书房进行直播。   “真帅。”   这是第一次今淼看见霍鑫泓穿西装,剪裁合宜的深黑外套,外套下是丝质背心,雪白的法式衬衫,纯银袖扣,领口系着一条深灰领带,发型利落而完美。   “谢谢。”   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霍鑫泓不会承认,他一直在等今淼的夸赞,面不改色道:   “你也一样。”   两人的穿着保持一致,只是今淼看上去书卷气更重一些,如同优雅的贵公子。   “差不多开始吧。”   趁着今淼不注意,霍鑫泓俯身开电脑时,不动声色挪了挪,才故意侧身问坐在旁边的今淼:   “准备好了?”   “好……啊,等等。”   目光落在他的领口,今淼不由凑近抬手替他整理歪掉的领带,打趣道:   “要是让人看到,我这个贤内助可就失职了,看。”   他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霍鑫泓能感受到他暖热的吐息,夹杂着身上清新的海草香气。   一抬起眼,今淼猝不及防对上霍鑫泓清澈的瞳孔,柔柔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心中像被什么猛然一撞,正慌乱别过头,手却被那人握住。   “先敷衍一下,不然被看穿。”   按捺住狂乱的心跳,霍鑫泓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个丝绒小礼盒:   “如果你不介意。”   纯银对戒,样式简洁大方,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静静躺在深红的丝绒中。   今淼还在发怔,左手无名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那人的指尖像猫尾巴尖掠过他的掌心,让他背后发颤。   等他回过神,霍鑫泓已紧紧牵住他的手,打开摄像头:   “尊敬的各位观众、媒体朋友,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霍氏的关注……”   “在他照顾下,我的身体已无大碍……”   “相信很快,我会重新肩负起霍氏的未来,请诸位拭目以待,谢谢。”   半小时的说明会很快结束,霍鑫泓一合上笔记本,几乎是同一时刻,手机立马震动:   是霍啸云。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说明会?他……”   面无表情切断通话,霍鑫泓回过头,见今淼撇嘴看着他,像只跟人赌气的小猫,他明知故问:   “怎么了?”   “你该不会想蒙混过关吧?”   挑起眼眉看他,今淼一手摩挲戒指,半挑事的口吻:   “我介意。”   也就是在同一张床睡过一晚,霍鑫泓想,他确实没想那么多,那对戒指只想给外界做个样子,不可能这么随便,诚恳道歉:   “对不起。”   今淼一时气结:……   完善的追求计划pdf霍鑫泓才写到一百六十页,还没一项项细化核对。   “对了,昨天我上课回来的路上,有人问我,有没有意向投资香水研发项目。”   两人回到卧室,今淼从公文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霍鑫泓:   “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不仅摸清今家的底细,说出我就读的大学和专业,连我对香水感兴趣也调查过,推的全是我前天有兴趣的牌子。”   前天霍鑫泓邀请了几个国际品牌的销售代表,带上最新系列产品,上门供今淼挑选,照理说没那么快传出。   接过名片,霍鑫泓读清上面的字,冰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狠戾,从容自若还给今淼:   “你怎么想?”   “我只是觉得,不能轻率。”   总不能说自己知道剧情,昨天今淼本无意理那个女人,可当他接到名片,看到“莹彩东方生物公司”这个名字,他便让对方留下“投资”文件,声称会谨慎考虑。   “我对投资一窍不通,说实话兴趣基本没有,我喜欢的是研发。”   摇了摇头,今淼记起当时女人给他展示的产品,明显是粗制滥造:   “或许她只是想通过我,获取霍家的情报?可惜找错了人。”   女人的名字叫欧雪莹,霍逸海的情人之一,书里原主加害霍鑫泓的药物就是从她手上获得。   “她是霍逸海的情人,你不想理她就不用管。”   居然绕过他向今淼下手,霍鑫泓原不想理这些蹦跶的小鱼虾,如今看来有必要舒展舒展身手:   “你要是对香水研发感兴趣,我看看有没有适合收购的公司。”   再一次被土豪思维震惊的今淼:“不用这么夸张。”   以为霍啸云从公司回来后必定大发雷霆,可霍鑫泓等到晚上,也未见对方现身。   思索半晌,他拨通骆斌和程煜的电话,查清霍啸云的打算后,嘴边浮起一丝冷笑。   那天晚上,今淼换过睡衣,见霍鑫泓仰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盯着墙上的油画:   “又睡不着吗?”   “嗯。”   “要不要听曲子?”   霍鑫泓沉默片刻:“可以给我读几首诗吗?”   “好。”   坐在他床边,今淼似往日那般,在案上抽出一本诗集,扉页的信纸再一次滑落地上,是那首《当你老了》。   “你喜欢这首诗吗?”   指尖摩挲纸上秀雅整洁的字体,今淼记起当初怎样看出霍鑫泓的“演技”,禁不住嘴角牵起浅笑,清了清嗓子:   “when you are old……”   “我发音不好。”   读完一遍,他见霍鑫泓定定看着他,心中无端起了几分忐忑:   “或者该去搜网上名家朗读版本。”   “你读得很好。”   是我听过最动听,霍鑫泓心里如是想,哑声开口: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他的眼神刚毅而热烈、像是在说最坚定的承诺:   “明天可能会有一场小风波,你愿意相信我吗?”   ※※※※※※※※※※※※※※※※※※※※   1.今淼:我卖艺养你?   霍鑫泓:……   2.霍鑫泓:天气很好,买个公司给老婆玩玩。   今淼:(⊙o⊙)   正常小剧场:   霍鑫泓:失眠,要听着老婆的声音才能睡得着。   今淼:老攻乖。   引用:   When You Are Old   ——William Butler Yeats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第29章   “你是为了这个失眠吗?”   双手握住他的手,暖和的橘色灯光下, 今淼目光坦然:   “除却生死无大事, 既然你都说是小风波,不要小看我, 睡吧。”   第二天一早, 闫伯神情凝重敲响他俩的房门,客气转达霍啸云邀请今淼共进早餐。   “我也一起去。”   无视欲言又止的闫伯,霍鑫泓早先一步换好衣服,平静牵过今淼的手, 神情冷漠:   “今年还没和爷爷一起吃过早餐,不能错过。”   “你怎么也下来了?”   听见轮椅响动, 坐在主位的霍啸云眉头紧皱,不由分说责备推着轮椅的今淼:   “鑫泓大病初愈, 让他这么劳累, 你吃干饭的?”   餐厅里除了霍啸云和闫伯, 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站住落地窗旁,他一身烫得笔直的西装, 金丝眼镜后的双眼没有半点感情, 低头看着手上的平板, 是霍啸云的秘书欧锐。   听见两人下来的声音, 欧锐微微抬起头,朝霍鑫泓一颔首, 对他身后的今淼视若无睹。   “是我自己要下来。”   轮椅停在桌前霍啸云的正对面, 霍鑫泓牢牢握住今淼的手, 隔空直视霍啸云的双眼:   “他是我的丈夫,不是佣人,爷爷要是不会尊重人,下次就不要邀请了。”   在霍鑫泓身旁坐下,今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还真是天真,就这剑张拔弩的气氛,还想着填饱肚子。   “什么意思?”   微微张大嘴巴,霍啸云的视线无法移开,甚至需要再三确认说这话的真是霍鑫泓:   昨天霍鑫泓尚且连话都说不连贯,而今不仅吐字清晰,乃至忤逆他的意思?!   “砰”一声巨响,他一掌拍在实木餐桌上,嘴唇发颤:   “敢这么跟我说话?”   “对,你没听错。”   拍了拍今淼的手背,霍鑫泓递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方转过头开口:   “如果爷爷所说的共进早餐就是这样,那容许我俩失陪。”   “岂有此理!”   拨开闫伯想搀扶的手,霍啸云颤颤巍巍举起拐杖指着今淼,两眼却是盯着霍鑫泓:   “欧锐,给他看!”   “是。”   回答似机器人一样,欧锐径直走上前,把平板放在霍鑫泓面前,里面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主播,身边还站着两个打码“路人”:   “昨日,霍氏集团总经理霍鑫泓携丈夫公开亮相,伉俪情深令人羡慕。相信大家都很好奇,这位被霍家钦点的儿婿,到底是什么来头?”   打码“路人A”:“大家都被他骗了,他哪是什么贵公子,就是个乡下野种。”   打码“路人B”:“靠卖上位,为了几个臭钱无所不用其极,我们以前跟他是一条村的,他为了掩盖自己的出身,买通村委把养大自己的大舅子赶出村,连房子都推倒,你说他是人么?”   码打得不算走心,尽管经过变声处理,今淼依然一眼认出——那是钟铁和黄茜!   “我不知道你是给鑫泓喂了什么迷药,”   鹰一样的目光射向今淼,霍啸云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令人想起欣赏猎物逐渐失去抵抗能力的巨蟒:   “这个新闻我让人压下去,是为了霍家的名声,你自己知道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手上传来厚实的触感,自适才起今淼一直在暗暗观察霍鑫泓的反应,见那人全程下来面不改色,不由有了底气:   “请你尽情发出去,不要拿我不需要的东西逼迫我感恩,我没关系。相信世界上还是有脑子的人占大多数,要是随便阿猫阿狗叫两声就以讹传讹,这个社会药丸。”   视频发出去,今淼敢保证,最慌的不会是他,而是今家,他们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否认。   一旦关于今淼身世的事坐实,等同坐实钟家拐带儿童,今扬波鸠占鹊巢的事人尽皆知;而今家最担心的莫过于霍家翻脸,他们不但可能要把得了的好处吐出来,还要应付霍家的震怒。   而钟家夫妇之所以会录这种视频,必定是收了某些人的好处,以为这样做能让今扬波取代今淼嫁入霍家,以他们的智商丝毫不奇怪。   侧过头看他,霍鑫泓眼里半是意外半是欣喜,唯独没有预计中被背叛的愤怒,让对面的霍啸云气得脸色发白。   “还嘴硬?”   握住拐杖的手青筋毕现,霍啸云阴恻恻看了欧锐一眼,后者会意,默默换下一个视频:   地点在一处昏暗的后巷,镜头中是两三个穿着背心人字拖、染着劣质金发的小混混。   “今淼嘛!当然知道啦,我们可是好哥们!”   往地上呸了一口,小混混接过摄像人递来的烟叼在嘴上,露出一口黄牙:   “我们那时可是七中街头霸王,任谁见了我们都得低头。”   七中是市内人尽皆知的垃圾职中,里面某些学生进拘留所的次数比上学还多。   “不过他可真不够意思,那回说好干一票大的,莫名其妙人间蒸发。”   旁边的小混混七嘴八舌附和,有一个插嘴:   “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个像他的人,可怎么喊也没反应。我看他要么就是飞那什么飞到失踪,要么就是脑子坏了。”   “你说他嫁入豪门?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摄像者的问题,几个小混混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   “得了吧,他那个弱鸡,拿板砖还没劲,除非有钱人就好他这口……”   及时掐断视频,霍鑫泓面无表情看了欧锐一眼,淡然望向神色阴鸷的霍啸云:   “看完了,比起罪犯的话,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和淼淼要去吃早餐,你们自便。”   “不准!”   明明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孙,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事上鬼迷心窍?简直跟他爸妈如出一辙。   脸上深深的皱纹在咬牙切齿的嘴唇周遭往外伸展,霍啸云对两人怒目而视,一时口不择言:   “什么妈什么儿子,我霍家的血脉哪会做出这种事!”   “你会为你今天的话后悔。”   没等霍鑫泓开口,今淼忍无可忍,倏地站起身,目光深沉而清澈:   “有些话他不好说,这个恶人我来做好了。你凭什么侮辱他和他的母亲?就仗着你是他爷爷?对他而言两个都是他的血亲,非得逼孙子在人前骂自己亲妈,你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吗?”   不等气急败坏的霍啸云说话,他握紧霍鑫泓的手,一鼓作气:   “不要扯什么霍家血脉,你眼中他就不是个活人,是个没自我意识的工具。”   “呼……”   一声轻微的呼气声,在静默的餐厅中分外明显,今淼疑惑垂下头,对看到的难以置信:   霍鑫泓一手遮着眼,虽然只是极小的弧度,嘴角往上翘了翘。   “我是发自真心想让他在我身边。”   双手交叠,霍鑫泓仰起头看了今淼一眼,眼中暖意更甚:   “爷爷不能接受的话,今天我就和他离开吧。”   “为了这个……”   脸憋得通红,霍啸云呼吸越发急促,渐渐吐字不清:   “你!”   闫伯失声喊道:“老爷!快!让人喊医生!”   “我们先走吧。”   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霍鑫泓怎会没注意到,霍啸云哪怕在“半瘫痪”在椅子上时,还不忘眯着眼打量这边,他不慌不忙道:   “在受到邀请来吃早饭时,我已经通知沈医生过来,听,门钟响了。”   “你是不是饿坏了?我们开车出去吃吧?”   离开忙成一团的餐厅,霍鑫泓回过头,问还有点蒙的今淼:   “太晚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就这么放着爷爷没关系吧?”   对上霍鑫泓玩味的眼神,今淼一愣,不敢确定:   “难道你认为他是演戏?”   “嗯。”   淡淡点了点头,霍鑫泓别开眼,漠然道:   “对我母亲用过一模一样的招数,不是段愉快的记忆,没必要说。”   他的蓝眸看上去沉静得一如既往,今淼却在那抹湛蓝底下,读出了深切的悲伤与无奈。   以为“小风波”就此过去,因霍鑫泓让今淼下午照常去上课,理由是不想阻碍他的学习进度。   “你居然不戴口罩就出门?勇士!”   到达与程意约好的咖啡店,后者看见大喇喇露脸的今淼,嘴巴张成“O”形:   “你知道你已经成为网红了吗?”   “网红?”   第一时间联想到今早发生的事,今淼心想莫非霍啸云恼羞成怒把视频发布出去了?   却见程意神秘兮兮示意他凑过来,低头仔细看了他手上的戒指几眼,一脸“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把手机递到他跟前,外加羡慕嫉妒恨的语气:   “你看!看你们秀恩爱,被扒出真身了!”   上面是一个“八一八”的贴:震惊!风靡网络的新晋书法家“水清公子”竟然是……   里面有两张大图对比明显,均是手部特写,一张是“水清公子”昨晚发出的书法视频,捻起字帖时,手上戒指的放大;另一张则是昨天中午,霍鑫泓与今淼在镜头前十指紧扣,两人闪闪发亮的婚戒。   贴中附上戒指的详细信息,意大利知名品牌首饰度身定做,该品牌向来有价无市,款式全球独一无二,戒指上更刻有两人名字首字母,石锤得不能再石锤。   “这个……”   抓了抓头发,今淼没当回事,随口道:   “其实这也不代表什么吧。”   “你看!”   两人说话的当口,手机又刷到一条新提示:霍氏总经理向丈夫示爱,表示支持丈夫事业。   今淼:???   在霍鑫泓那个几近荒废的社交账号上,出现了一条短文,并迅速登上头条:   “起初时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不愿在公众前露脸,后来我才意识到,他不希望大家看到他时只记得他是霍鑫泓的丈夫。这就是我的爱人,在这里恳求大家,更关注他灵魂闪光点,而不是外在的虚名。”   几乎与此同时,艺术研究院发出一份严肃的声明:   今淼进入艺术研究院的项目是经过严格的筛选,他更曾协助院内专家破获艺术诈骗案,是经得起检验的青年书法家,还望各位不要只流于表面,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他的作品。   “听我哥说,有些人在网上造谣,说你小时候劣迹斑斑,我是不信的。”   撞了撞今淼的胳膊,程意向他挤挤眼,还是忍不住要酸他几句:   “前两个月还在心心念念离开霍家,现在连戒指都套上了,多么善变的男人。”   “现在也想离开霍家,”   嘀咕了一句,今淼迎上程意不解的目光,减去视频的部分,把霍啸云这些日子来的行径说了个大概,感叹道:   “无法想象,霍家两兄弟活得多累,霍啸云像个多疑的太上皇。”   程意赞同:“精准的形容。”   结束授课已是傍晚,今淼收到骆斌的讯息,今天由他接送。   “你出来没关系吗?”   步行到咖啡厅外时,今淼拉开车门,惊喜发现霍鑫泓坐在后座:   “我们要去哪里?”   霍鑫泓把他扶上车,珍而重之把的手牵到口袋里:“回家。”   停车的地方是先前霍鑫泓送给他的别墅,两人手牵着手,今淼一推开门,先是闻到丝丝沁人心脾的松木香,而后映入眼帘的是……   “喜欢吗?”   双手从身后环住他,霍鑫泓温热的吐息洒在他的耳垂,一阵酥痒:   “只有我们俩。”   ※※※※※※※※※※※※※※※※※※※※   霍鑫泓:男人,满意你看到的吗?   今淼:……(老攻沉迷人设,能治吗?在线等)   祝各位小天使中秋节快乐~ 第30章   窗外晚霞正燃烧,大厅里一簇簇盛放玫瑰被镀上一层血红色、琥珀色、淡紫色的柔光, 在香薰水晶灯折射下美轮美奂, 鼻息间是松木和玫瑰的幽雅清香,如同置身弥达斯的玫瑰园。   “很喜欢。”   不知不觉鼻头发酸, 今淼使劲眨眼睛, 要是在这里红眼总觉得有些丢人:   “太漂亮了。”   “我们去那边?”   被霍鑫泓牵着手,今淼跟着他穿过玫瑰锦簇的大厅,扑面而来的饭香为这座属于两人的家园添上温馨的烟火气。   实木雕花大理石圆桌上摆满各式佳肴,菜式依旧是中西各半, 有燕窝鸡丝汤、蘑菇煨鸡、芙蓉蛋……也有鹅肝、鱼子酱、奶酪等,在一个桌上竟意外不违和。   而让他好奇的, 是古雅的飘窗旁,摆着个一人多高的猫爬架;再定睛一看, 窗下还有一对猫爪模样的宠物食具。   “那是给泓宝宝准备的。”   仿佛感知到他的心思, 霍鑫泓牵着他在桌旁坐下, 私心选圆桌而非西式长桌,是因为他喜欢吃饭时, 尽可能离今淼近一点:   “我们一家三口会一起在窗边边欣赏落日边吃饭, 要是泓宝宝以后觉得孤单, 就给它添几个兄弟姐妹。”   “一家三口。”   被幸福接二连三冲击得只会看着霍鑫泓甜笑, 今淼以为他是在故意打趣,小声反驳:   “我是男的, 怎么添兄弟姐妹。”   “你到底想哪去了?”   情不自禁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 霍鑫泓起初时的担心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哭笑不得:   “我说的是收养和它玩得来的小猫、小狗。”   “饿了,吃饭。”   脸红得不想见人,今淼别过头不看他,生硬扯开话题:   “这里全是按我喜欢的摆设,你会习惯吗?你自己喜欢的呢?”   “是你喜欢的,我刚好也喜欢,如果你介意这个,我偏好的风格在卧室。”   舀起一小勺鱼子酱放到他的小碟中,霍鑫泓忍住笑,一本正经补充:   “为免你误会,卧室是字面意义上,不包括里面的活动。”   今淼:……我本来就没误会,你解释的才歪!   两人吃饭时均偏好安静,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后花园的灯饰依次亮起,洁白的月光花在小径两旁悄悄展出笑颜,仿佛夜晚调皮的精灵,在为一对新人送上祝福。   “爷爷那里怎么收场?”   挽着霍鑫泓的手在后花园消食,今淼抬起头,今晚似乎是十五,天上没有一丝乌云,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两人头顶:   “下午那个新闻是不是你让人放出去的?”   “跟我散步的时候提别的男人,合适吗?”   指尖有意无意挠了挠他的手心,霍鑫泓侧过头看他,恰好今淼也回过头,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夹杂有他身上海风气息的淡香,霍鑫泓竭力定了定神:   “我跟他说,生气对身体不好,既然他不赞同我俩在一起,那我们立刻搬出去,以免往后万一做出更多令他动怒的事,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实际上当然没那么顺利,但霍鑫泓不希望那些破事让今淼烦心。   今淼啼笑皆非:“你……”   “新闻是我放的,爷爷那个视频明眼人都懂,全是张口就来,即使放出去,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但是,免不了别有用心的人拿它做文章。”   望向远处闪烁的灯火,霍鑫泓目光冷峻,耐心向今淼分析:   “正式回应太掉身价,先甩出一个更有亮点的新闻引开注意,再发几封律师函警告,很快谣言会自己消失。”   除此之外,透露今淼是国家艺术研究院的成员,算是直接打了造谣者的脸:   连艺术院都给今淼背书,几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有什么可信度?   “其实……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不是造谣吗?”   那些事是原主以前犯过的错,尽管跟今淼无关,他不想欺骗霍鑫泓:   “不知道爷爷有没有跟你说,我小时候确实不是被今家养大。”   “我有听见。”   深深看了今淼一眼,霍鑫泓眼中是毋庸置疑的自信,斩钉截铁答道: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无须你向我证实任何事。”   事实上他在上午已让人着手处理这事,那几个小混混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大众视线,至于钟铁两夫妻,牢狱生涯已在向他们招手。   漆黑的双眸亮起,今淼心下一暖,又听那人说:   “消食得差不多,我们进去吧,晚上冷。”   “这是?”   一踏入大厅,今淼就被正中央半米高的蛋糕“塔”震撼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做什么?”   面前的蛋糕共九层,上而下是九个依次扩大的同心圆;最顶上的蛋糕装饰着两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其余数层则是裱上各式精致的糖花,以巧克力碎点缀,绽放在雪白的奶油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该不会自己也忘了吧?”   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霍鑫泓打了个手势,大厅的灯光暗下来,只剩蛋糕上一根浅蓝色蜡烛的烛光光影跃动:   “许愿吧。”   眼巴巴看着蛋糕,又疑惑看向霍鑫泓,今淼无论前世或原主记忆里均没有任何关于“许愿”的片段,他自然而然开口:   “我希望……”   “嘘……”   食指掂在他唇上,霍鑫泓像是意识到什么,心中隐隐泛起一阵钝痛:   难道今家或钟家从没给他过过生日?!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我教你。”   绕到手足无措的今淼身后,霍鑫泓双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成祈祷的手势,低头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   “就像这样,在心里默念,我们一起。”   背后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今淼鼻息间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沉香,只感觉腹部有一团火,顷刻在体内越烧越旺,只知道要依着霍鑫泓说的做,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话。   “好、好了。”   眼睛不敢往后看,今淼像是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窝在霍鑫泓怀里,更令他感到羞愧的是,他竟开始依恋对方的温度。   “好了吗?”   必须得用所有理智克制住自己,霍鑫泓才没有亲上他红得跟玛瑙似的耳垂、白净滑嫩的脸颊,开口声音沙哑:   “那吹蜡烛吧。”   没有放开今淼,霍鑫泓半抱着他,往前挪了两步:   “我跟你一起。”   两人贴得密不透风,今淼无法忽视背后的某个地方,以致他呼吸越发不稳:   “嗯。”   区区一根小蜡烛,两个人居然吹了好几次才吹灭,虽然彼此的注意力早不在蛋糕上。   “要尝尝吗?”   无意识收紧手臂,霍鑫泓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喉结滑动了好几下: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那、让人拿刀叉。”   直觉告诉今淼再不分开的话,身后那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动物本能让他感知到背后传来的目光,危险且侵略性十足,落在肌肤上,似是能将人点燃。   然而理智又在说,两人不过认识短短数月,他还有许多事没对霍鑫泓坦白,对方也一样。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低沉有磁性,今淼霎时睁大双眼,有种呼吸快停滞的错觉:   “傻子才会让别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他眼睁睁看见霍鑫泓松开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撩在洁白的奶油裱花上,当那人的指尖没入柔白滑腻的奶油,承受不住掠夺的奶油裱花先是较弱无力地半塌下,又讨好似的裹住修长指腹,最终被带出一抹散发甜香的鲜奶油。   “尝尝?”   挑着奶油的指尖递到今淼嘴边,唇上传来冰凉丝滑的触觉,他着了魔似的乖乖张口,舌尖害羞地卷了卷,一碰到指腹便似被烫到般躲开,像是森林中在树后偷窥的小兔子。   甜丝丝的慕斯和冰淇淋瞬间在口腔内融化开,馥郁的水果香和香浓软滑的奶香在舌间流连不去,甜入心脾。   “好吃吗?”   目不转睛注视今淼那对仿似被霜覆上的墨色眸子,霍鑫泓眼神一暗,声音低沉道:   “我也试试。”   未等今淼反应过来,他便抬手用舌尖轻舔一下指腹,意犹未尽道:   “好甜。”   脑子一片空白,今淼半仰起头,呆呆看着他的举动:   这是……间接?   “还、还是拿碟子吧。”   一手无力搭上霍鑫泓的手臂,今淼耳根发红,声音听上去比平日软糯,眼神中有几分委屈,让人想入非非,更似是在求饶:   “好不好?”   “侧面有刀叉。”   大厅里的灯光渐渐亮起,顺着霍鑫泓指的方向,今淼果然看见在暗处放着一套刀叉小碟,只是刚才一是慌乱,二是昏暗,才没注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早有准备的霍鑫泓牢牢困住,那人恶劣地贴着他的耳廓道:   “只有一套,你喂我。”   “不、不喂!”   方才被作弄够了,今淼现时像只炸毛的猫,半步不退让:   “那我自己吃,你让人去拿吧。”   霍鑫泓:……   吃过蛋糕,和好的两人挽着手到二楼,一打开卧室今淼便傻眼:   只有一张床。   今淼后背绷紧,声音僵硬道:“我问过沈医生,你没完全康复,不能做剧烈运动。”   剧!烈!运!动!   看来今淼对他能力的认识很充分,霍鑫泓不由心下得意,面不改色道:   “我不知道你还会请教沈医生这个。”   ※※※※※※※※※※※※※※※※※※※※   今淼:一世英名……   霍鑫泓:老婆主动得出乎意料!   接档都耽甜饼求预收: 《与豪门合约结婚后离不掉了》   ○先婚后爱、年下甜宠√   和男友一起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皇子萧粼,惨遭分手。   万念俱灰,萧粼决定跳楼一死了之。   结果,非但没死成,冲动之下,还和一名叫做越钦的少年签下了以赔偿“心情”为名义的婚姻合约。   三个月后,合约到期。   萧粼被摁倒在花园草地上,俊美无俦的少年得意挑起他的下巴,笑得放肆:“乖,叫声哥哥听听。”   人人都说越钦心狠手辣,瑕疵必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却没有人知道,这只恶狼也会捧起柔软的心,放在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就是萧粼。   萧粼:那个,说好的“协议不许涉及感情”“不准爱上彼此”?   越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萧粼:“你后悔的表现就是让我一晚后走不动路、嗓子喊哑?”   越钦:“当然不只一晚!每晚!”   萧粼:……&%……&%&……%   年下·弯装直伪·霸总【攻】X撩不自知美貌软糯【受】的假·追妻火葬场 第31章   “大病初愈,应益气养血, 不可以、不可以……”   接下里几个字像是会烫舌头似的, 今淼脸颊憋得通红,像只受惊的小熊猫, 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可行房事?”   “贴心”替他说出来, 霍鑫泓眼明手快将试图溜走的人抵在门边,两人鼻尖若有似无擦过,呼吸在空气中粘稠地交汇:   “我文言文没你好,是这么个说法吗?”   咬紧牙关, 今淼别过头不看他,发白的五指把霍鑫泓的衬衣抓出一道道皱褶;两眼微合,颤动的睫毛在下眼睑投落一片阴影, 玫瑰色的双唇紧闭,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让人想一口吃掉。   “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 我当然不会辜负你的好意。”   看出今淼没准备好, 霍鑫泓本来也是计划一步步来, 抬手以指尖滑过他滚烫的侧脸,视线对上他显然松了一口气的目光,不慌不忙道:   “那种小视频不要看太多,再动不动想歪,接下来一周每晚罚你写一篇生理健康科普读后感。”   今淼:……   “之前就想问, 既然你收藏那些书, 是不是有过……嗯?”   得了霍鑫泓的“承诺”, 今淼放下心,洗漱完钻进被窝,随口问:   “还是只是了解?”   原主因成长环境的缘故与恋爱绝缘,而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今淼多少清楚霍鑫泓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他并不介意对方有过经验,毕竟来了现代这么久,多少认识一点当今社会的观念。   “我想知道,所以就买来正经的书,认真钻研。”   重点放在“正经”二字,霍鑫泓合上笔记本,在他身边躺下:   “对自己身体抱有好奇,是一件正常的事,没有什么好羞耻。如果你想知道,我没有实践过。”   小学时期就听保姆说过“小鸟和蜜蜂”的故事,霍鑫泓念的贵族学校设有专门的健康教育,因此当他认清自己的取向之后,并没有感到任何困扰,也很快学会该如何正确面对。   在遇到今淼前,霍鑫泓根本没考虑过婚姻问题,厌恶像未开化野兽一样,随意从街上找个什么人解决生理问题。   “我只想跟喜欢的人结合,在对方心甘情愿的前提下。”   他抬起手,有意无意撩动今淼额前的碎发,冰蓝的瞳孔在窗外月光映衬下一片柔和: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理论知识足够扎实。床头柜里有一系列完整保护措施,即使是‘剧烈运动’,只要提前做好‘热身’,不会让你受伤的。”   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事?!   用被子捂住脸,今淼把头埋进枕头,羞耻得无法继续这个话题,闷声道:   “我困了,睡吧。”   皎洁的明月在天空中往下窥视,窗外的玉兰树在夜风中摇动,房里出来静得仿佛能听见香薰机喷出雾气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洋甘菊香。   “睡不着?”   翻过身,霍鑫泓一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静静看着他:   “是不是床不习惯?”   “给我读首诗好不好?”   反手握住他的手,今淼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半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听了就能睡着。”   “Mine eye hath played the painter and hath stelled,   Thy beauty's form in table of my heart……”   温和将人搂进怀中,霍鑫泓贴着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如同微风吹拂,舒适悦耳。   垂眼凝视悄悄进入梦乡的小猫,霍鑫泓终究没忍住,小心翼翼在他的眼皮上印下一个轻吻。   “早。”   睁眼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斑驳阳光洒满房中,照在身旁那人俊美的侧脸上。   “昨晚睡得好吗?”   听见那人问,今淼撑起身,半靠在已经开始加班加点的霍鑫泓肩上,睡眼惺忪答道:   “好,你呢?”   “很好。”   趁今淼没反应过来,霍鑫泓揽过他的肩,飞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见他一双黑眸清澈灵动,像只乖巧的小鹿,便得意揉了揉他的头发:   “饿了就让佣人上早餐吧,我等下有事要出去一趟。”   明明是第一次过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今淼却感觉一切仿佛稀疏平常,他低下头想了想,双眼一亮,勾起嘴角,凑上前回礼般在霍鑫泓在脸上落下一吻,在被那人抓住前轻巧跳下地:   “我去换衣服。”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多余,被亲后霍鑫泓险些连手上的笔记本也拿不稳,愣愣坐了好一会,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像被石化了一样。   两人吃过早餐,霍鑫泓继续处理公事,今淼则是着手收拾从霍家搬过来的东西。   “我差不多该出门了。”   敲了敲今淼书房的门,霍鑫泓的视线落在桌上一件熟悉的东西上,刚要上前细看,听到今淼的电话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笑了笑用口型说:   “接吧。”   上面显示的是未知来电,今淼疑惑片刻,滑开接听:   “你好?”   “小淼,是妈,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回讯息,我们很担心你。”   心知肚明是被拉进黑名单,今母自知理亏,放软态度:   “以前是爸妈不对,明明你都跟我们认错了,还揪着不放。爸妈年纪大了,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你说……”   今淼直接了当打断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不是。”   情绪还没酝酿到声音哽咽,今母心底埋怨了好几句,偏不能发作,竭力保持慈母的语调:   “你也知道,扬波刚从英国回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是霍家的儿婿,给他安排个部门经理没什么问题吧?”   “霍氏官网有招聘邮箱,抱歉,我在忙。”   面不改色挂断电话,今淼迎上霍鑫泓询问的目光,无所谓地笑笑:   “可能是打错,不用管。”   “有突发事件需要我处理,可能会回来晚一点,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隐约听出今母的声音,霍鑫泓没有点破,拾起桌上的练习册:   “好怀念。”   他手上是一本花体字临摹册,上中学之后他已能自如写出一手漂亮的圆体或安色尔体英文,大约有十多年没见过初学者练习本。   “我看到你写的很好看,也想学习,不准笑我。”   陪他走到大门,今淼自然而然替他理正领带,绽开一个好看的笑:   “等你回来。”   那次争吵过后,霍啸云只是把霍鑫泓当透明人,没有马上勒令他解任,据说是在召霍逸海回来。   “新项目把控严一些,不然容易出问题。”   故这段时间,霍鑫泓正好借机“调养身体”,专心发展自己的公司,他边看报告边问程煜:   “那个护士的案子到什么程度了?”   程煜:“乐观估计,可能还要在看守所关个一两年,每出现人证物证,就得延长。”   没判死刑真是便宜了人贩子,正好看守所的生活比监狱可惨多了,遗憾她不能多呆几年。   “很好。”   合上手上的文件,霍鑫泓开口道:   “今晚把今家那两人叫过来。”   上午才给今淼打过电话,碰了一脸灰,今父今母正发愁,下午竟“迎来曙光”:   霍鑫泓的助理邀请他们到市内顶级餐馆一聚。   今母很是欣慰:“说不定是霍大少看过扬波的简历,觉得部门经理太委屈他了。”   “那是,”   精心培养的儿子,今志涛脸上难掩得色,稍松口气:   “哪怕他们再看今淼不顺眼,见扬波这么优秀,至少不会把我们家一棒子打死。”   当今父今母踏入包房,霍鑫泓坐着轮椅,出神看向窗外:   餐馆坐落在大厦顶层,被一片云海环绕,仿若仙境;他却在想不晓得今淼下课后到家了没,该不会堵在路上……   “岳父岳母,请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   向一旁的程煜打了个眼色,霍鑫泓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直奔主题:   “上次我说过的话,两位似乎没放在心上,请看这个。”   微微躬身示意,程煜上前一步,把一份卷宗罗列在两人面前,清了清嗓子:   “这是一桩疑似买卖儿童的恶性案件,目前在调查阶段。”   故意隐去护士及相关人员已落网、且牵涉的不止一户人事宜,他特地圈出重点,沉声道:   “二十三年前在玛利亚私人医院,这位护士曾为了区区一百元红包,偷换两户人家的婴儿,两位请看,各项细节是不是很熟悉?”   死死拽着彼此的手,今父今母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像是随时要晕过去。   尤其今母,她两眼发红,一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就被这种人渣为那么点钱,被带离自己身边,受了那么多苦……   “当然,因为年份久远,如果人证物证不充分,可能无法立案。”   仔细观察两人的反应,程煜有意伏低身,严肃问:   “你们想出庭作证吗?”   “要……”   今母猛地抬头,才开口即被今父粗暴打断:   “你们弄错了,我们不清楚这事。”   “你……”   睁大眼睛,今母呆呆看着今父,眼眶酸涩,像不认识这个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的男人,后者用力抓住她的胳膊,目眦欲裂:   “我们家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正儿八经的贵公子,你说是不是?”   “我……”   无力移开眼,今母内心正饱受折磨,陷入天人交战,她何尝不明白丈夫的意思:   要是他们出庭指证,那么不仅全世界都会知道,今淼是在乡下长大的小混混;还会伤害今扬波,人们会在背后指指点点,骂他是人贩子的孩子。   更严重的是,牵扯进这样的丑闻,说不定他们会彻底得罪霍家。   “是。”   闭上眼伏在丈夫肩上,今母禁不住泪如雨下,声音却坚定无比:   “他说的是真的,你们搞错了。”   “原来如此,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我接下来还有个会要开,你们慢用。”   漠然看着面前强作镇定的两人,霍鑫泓决定给他们最后一个提示,他有时觉得,跟今淼在一起后,他似乎变得仁慈许多:   “澳洲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我认为你们理应认真考虑,失陪。”   跟着霍鑫泓坐上车,程煜像快窒息一样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   “好歹是亲生儿子,真是狠心啊。”   哪怕跟在霍鑫泓身边已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他仍旧对今父今母的选择难以理解,不住摇头:   “要是我的话,杀了护士和钟家的心都有了。”   “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幸好,今淼以后不用理会这些人,霍鑫泓想到这里,心情勉强稍微畅快些许,问:   “今氏的财务报表准备好了吗?”   “正在让会计事务所最后核查一遍,确定有问题,明天会送去税务局。”   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资料,程煜递到霍鑫泓手上:   “这是淼少爷过户的手续,已经办妥。”   “很好。”   接下来只剩登记这件大事,霍鑫泓微微颔首,后仰在靠背上,话题一转:   “说起来,我还没感谢你,让今淼交到程意这个好朋友。”   除去小视频,霍鑫泓看出程意是有心在帮今淼,望向程煜:   “听说,你让程意独立户口了?你们现在正式脱离兄弟关系,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终于打算对他坦白?”   然而,程煜脸上却没有他所期望的跃跃欲试,霍鑫泓叹了一口气,拍拍对方的肩:   “是我逾越了,抱歉,不应该干预你的私生活。”   顿了顿,他从冰箱里递给程煜一瓶啤酒,似笑非笑道:   “最得力的部下决定选择工作作为伴侣,我该高兴才对。只是,处在你朋友的立场,更希望你对待感情与对待工作一样坚定果敢。”   “谢谢。”   怔怔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程煜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   *   “我回来了,你在看《哈姆雷特》?”   听佣人说今淼在书房,霍鑫泓不想打扰他,直到听见房里传来熟悉的台词: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你回来啦?”   本要从沙发上起来,今淼被霍鑫泓摁了回去,两人并排坐着:   “我问Phil你喜欢什么书,他推荐我看这个,说你们高中时演过话剧,你演的是什么角色?”   “你猜。”   话剧到尾声,哈姆雷特死去的一幕,霍鑫泓漫不经心顺着今淼的头发,开口问:   “你对奥菲莉娅怎么看?”   “那不是早死去的角色吗?”   回想片刻,今淼答道:   “无知而软弱,从不会主动追求幸福,是个漂亮傀儡,没有灵魂。”   想起少女被父亲唆摆,刺探自己的爱人,他摇头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认定了的爱人,不会容许别人侮辱诽谤,更不会加害他。不过,我的父兄也不是像波洛涅斯和雷欧提斯那种小人,把亲人当所有物和工具。”   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霍鑫泓搂住他,轻声问:   “你的父兄?”   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今淼忐忑转过头,见霍鑫泓专注看着他,蓝眸直率而坦然:   “我不介意你是谁。”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今淼难以置信般张大嘴巴,听他继续说:   “我只关心第一天来到霍家,说我像冰雕的人。”   “我……”   紧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今淼禁不住低头抿嘴偷笑,然则再次惊觉:   “那你不就是一直都在装睡?”   “这重要吗?”   心虚别开眼,霍鑫泓关掉视频,煞有介事拿起桌上的字帖把玩:   “距离睡觉还有点时间,你教我写毛笔字好不好?明天我教你写花体。”   不要这么生硬地扯开话题!   气鼓鼓被霍鑫泓拖到书桌跟前,今淼原不想理他,可看他胡闹的样子,顿时强迫症爆发:   “你不要这么握笔!”   认命握住他的手,今淼自然再度错过霍鑫泓嘴角“计谋得逞”的笑,半个身体贴在他身上:   “五指要实在地压在笔管上,掌心要放空……”   笔尖在纸上游离,今淼的手掌柔软而温暖,柔柔覆在霍鑫泓的手背上;耳畔是那人清脆的声音,讲的是什么霍鑫泓一句没听进去,因他脑海里浮现的是……   ※※※※※※※※※※※※※※※※※※※※   霍鑫泓:计划通!   今淼:满脑子黄色废料还好意思说我,好气喔!   (霍总妄想的部分,作为迟来的中秋节福利,会尽量在明天中午之前放上WB,一直木上传成功,跪)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江海难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引用: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24首:   SONNET 24   Mine eye hath played the painter and hath stelled,   Thy beauty's form in table of my heart,   My body is the frame wherein 'tis held,   And perspective it is best painter's art.   For through the painter must you see his skill,   To find where your true image pictured lies,   Which in my bosom's shop is hanging still,   That hath his windows glazed with thine eyes:   Now see what good turns eyes for eyes have done,   Mine eyes have drawn thy shape, and thine for me   Are windows to my breast, where-through the sun   Delights to peep, to gaze therein on thee;   Yet eyes this cunning want to grace their art,   They draw but what they see, know not the heart. 第32章 (捉虫)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听进去?”   认真讲解一大堆,回头一看, 霍鑫泓眸光深沉, 表面上是盯着画纸,可今淼轻易看出他早神游太虚, 无奈松开手:   “要不要休息一下?”   勉强从想象中回过神, 霍鑫泓对上今淼疑惑的眼神,不由自主想起刚才幻想里这人双眼噙泪的情景,身下情不自禁又燥热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他冰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摄人的光,好像随时随地扑过来咬人的凶兽, 今淼被他盯得心慌意乱, 下意识躲开眼神,却在垂下头时看到一顶“小帐篷”。   今淼:???   “到底在想什么?”   大家都是男人,今淼秒懂霍鑫泓定是想到些不可告人的事, 明明他刚才那么专心教对方, 气鼓鼓推了推那人的胳膊, 质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老想歪?起码我没随时随地起反应。”   “我要是随时随地起反应,你就惨了。”   放下毛笔,霍鑫泓侧身将他困在桌子和自己之间,一手撩过他的脸颊:   “我想的内容跟你看的小视频差不多, 说不定还要精彩些, 想听吗?”   “不、不想!”   他的指节柔柔掠过的地方,带起一阵微小的酥痒, 今淼嘴上拒绝, 脑海里偏不受控制似的开始想入非非:   比小视频还要精彩, 是指那方面?到底是怎样的情节、在书房这里发生吗?   “真的不想?”   半枕在他肩上,霍鑫泓有意无意握住他的手,往那里蹭了蹭:   “不想知道我想把你怎样?”   “是很糟糕的事吗?”   耳垂因感受到湿热的吐息而发烫发红,今淼抬起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服软似的半靠在他怀中:   “不过分的话可以说说,太吓人就算了。”   鼻子发出一声轻笑,霍鑫泓还想再逗弄他几句,忽而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   今淼回过头看一眼屏幕:“是谢婉筠。”   放开手让他接电话,霍鑫泓暗暗吃醋:分明自己才是管着两个公司的总经理,怎么老被其他人夺去今淼的注意力?!   “你好,你们没在忙吧?上次听你说想从事香水研发行业,不知道现在找到项目了吗?”   猜想霍鑫泓应该就在他身边,谢婉筠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在今淼身上赌一赌:   “还没?其实我们华国分公司有个实习调香师的项目,导师是行业大牛,优秀的话有机会留下;即使以后你打算往其他方面发展,简历有这个经历也会相当好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今淼惊喜答道:“真的吗?不知道可不可以看看详细资料,如果我的条件符合,希望能试试。”   “太好了,我稍后发给你。”   松了一口气,谢婉筠一副“得救了”的语气,轻快回道:   “替我和Phil向鑫泓问好!”   霍鑫泓见他兴高采烈挂断电话,问道:“怎么了?”   跟他简洁说明谢婉筠电话的内容,今淼认为若是有可能还是希望去试试,他当下虽然在备考,但时间还没饱和,止不住期待:   “我早就想去他们公司参观。”   “帕芬公司被称为香水行业里的西点军校,你要是能到那里实习对将来确实会很有帮助。”   话是这么说,霍鑫泓眼里难掩不悦,拉起他的手:   “只是以后在一起的时间不是更少了吗?”   “怎么酸溜溜的?”   一手抚上他的脸,今淼发现这时的霍鑫泓意外可爱,踮起脚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我再忙也不会比你忙,而且我总得有点追求吧,不然跟被你圈养似的。”   “我不介意。”   趁着今淼去洗澡的空档,霍鑫泓发讯息给谢婉筠,兴师问罪:   “实习项目怎么回事?”   “唉,我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不然也不敢向你那位下手。”   早料到霍鑫泓会是这个反应,谢婉筠已有准备,大吐苦水:   “你知道蕾雅吧?我认为她需要一个搭档,帮助她突破目前的瓶颈。”   霍鑫泓皱了皱眉头:“三、四年前我就听你提过这事,至于为什么找不到,你应该很清楚。”   蕾雅是帕芬公司的王牌调香师,能力无可挑剔,只是与大多数行业强人一样,精力全部投入在研究,不在乎人际交往,就是俗话说的难相处。   这事让谢婉筠头痛了很久,她想起今淼是因他天赋不错,加上刚出校门,如同一张白纸,不存在需要改正的恶习,再者是霍鑫泓选中的人,人品值得信赖。   知道霍鑫泓的性格,谢婉筠扯来丈夫帮忙劝他,两人打趣道:   “我上次跟今淼聊过,他说对这方面感兴趣,你该不会是想把他圈在你身边当金丝雀吧?反正就三个月,不妨碍你们谈情说爱的。而且蕾雅不喜欢男人,你可以100%放心。”   只要他不介意的话,霍鑫泓甚至乐意将今淼二十四小时绑在身边,可这种事绝不能对他说。   “我不在乎这个,我信任他。”   并且在这方面霍鑫泓有自信,他沉思片刻,勉强应允:   “那就按你们说的这么办,但我有个条件……”   实习项目的事很快定下来,三天后的早上,霍鑫泓和今淼一同出门,两人坐上车,便听今淼小心翼翼开口:   “要不我隔一条街先下车?”   霍鑫泓似笑非笑看着他:“为什么?和我坐在一起不高兴吗?”   今淼连忙摆手:“不是,你的车太高调,我一个实习生,好像不太好。”   霍鑫泓挑眉:“我的车全是黑色,哪里高调?你要不看看鑫言的比较一下?”   今淼:“我说的是价格不是颜色……”   动不动就七八位数起跳,怎么都不能算低调。   “安全性能与价格成正比,你总不能让我坐面包车去上班。”   抓住他的手,霍鑫泓不再逗他,浅笑道:   “知道你担心什么,帕芬的研究室和霍氏大楼只隔了一条马路,你和我在霍氏下车,从天桥走过去不多于5分钟,多陪我一会。”   心底一软,今淼乖巧道:“知道啦。”   司机陈叔不住偷偷往后望,嘴巴张成“O”型,他接送总经理将近六年,还是第一次见霍鑫泓露出这种表情,比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还震惊!   两人“依依惜别”后,霍鑫泓回到办公室,程煜便发来讯息问:   今扬波投了项目经理职位的简历,需要打发他还是?   “不,我们这里不是刚好有个项目经理的空缺吗?”   打开笔记本,霍鑫泓拉到部门KPI表格最下面,标红的一栏,挑起嘴角:   “正好适合他。”   另一边,今淼满怀兴奋踏进帕芬华国分公司,见等待室已有两位实习生在里面。   “你好,我是梁乐,海林集团董事的小女儿,很高兴认识你。”   率先向今淼打招呼的是梁乐,她是一位标准的东方美女,一头乌发黑得发亮,皮肤白皙,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脖子上挂了一串祖母绿项链,身上传来浓郁的茉莉花香:   “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爸爸希望我留在国内陪他,只好来这里工作打发时间。”   没听过海林集团,今淼礼貌和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另一位实习生是一位跟今淼年纪差不多男青年,在光彩照人的梁乐身边,他宛如一株平凡的绿草,神情谦抑地向今淼伸出手:   “你好,我叫邱博雅,毕业于市内A大化学专业,你呢?”   “那不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金牌专业么?”   心想学霸果然真人不露相,今淼笑了笑,坦然道:   “我毕业于K大精细化工专业。”   K大……   屋内涌起一阵尴尬的沉默,梁乐昂起下巴,坐下环起胳膊,阴阳怪气道:   “那看来你的面试表现肯定一骑绝尘,早听说帕芬录用不拘一格,没想到不拘到这个程度,换我家肯定不敢。”   邱博雅打圆场:“学历只是敲门砖,重要的是能力。”   梁乐还想反驳些什么,一位穿着实验服的女士敲响门,对三人说:   “蕾雅小姐来了,请过来这边。”   摆满实验仪器的研究室中,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背着手,她身上白褂没有半分皱褶,长发一丝不苟紧紧挽成高髻,在她精致的脸上,不露一丝笑容,时不时蹙起秀眉,脸色严肃彷如巡视领地的女王。   “你们来了,昨天我才从老板那得知,他们给我分配了三只大猩猩。”   在三人面前站定,名为蕾雅的女子明明是标准法国人长相,却说得一口流利华语:   “我不会记住你们的名字,反正你们也不会在这留多久。”   三人面面相觑,梁乐傲然开口:“Excusez-moi,我毕业自巴黎伯纳学院,荣获优秀毕业生证书,我相信我的能力远超出你想象。”   “那是张废纸,我会用来垫桌子。”   冷冷睨了她一眼,蕾雅指向三人身后的实验台,上面摆满各式香料:   “今天你们要通过矩阵方式记住尽量多的气味,台面上有写明训练方法,本公司收藏材料、包括天然及合成、接近5000种,我不会给你们太多时间。”   “当你们认为自己合格时,这边是我上周留下的五个废样,为了照顾诸位的智商,提前告诉你们,每种均用了六种香料。”   敲了敲她手旁的一个台子,蕾雅扫了三人一眼,命令道:   “试图分辨出五个废样所用的香料,得到错误的答案,接受我的侮辱,这就是你们今天的任务,明白没?”   “她凭什么?!”   蕾雅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后,梁乐气得跺脚,约莫是从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可她忘了正穿着十寸高跟鞋,几乎摔倒在地,小声咒骂:   “她是不是嫉妒我比她年轻漂亮?我早就听说有些老女人会这样,心理阴暗,难怪老得快,社会真是太黑暗了!”   看了看四周,她神秘兮兮地让两人凑过来,压低声道:   “你说她是不是不喜欢华国?才故意针对我们?借机发泄?”   今淼:“……你想多了。”   梁乐是很漂亮,但蕾雅自负高、看上去意志强大,有一种超越性别的迷人魅力,两人放在一起,好比玻璃与钻石,明眼人一看就懂。   至于不喜欢华国人,更是空穴来风,今淼半点没看出来。   “我听说她的爱人是华国女生,两人一见钟情,她为了爱人才留在这里发展。”   取下一个烧瓶,邱博雅仔细闻了闻,边认真记下气味,边说:   “而她本人非常仰慕华国文化,曾多次公开感叹古代作品的博大精深,为她带来种种奇思妙想,你若看过她的采访就会知道。”   “原来她喜欢女生。”   自动忽略邱博雅后面半句,梁乐恍然大悟,紧张扯住站在她身边的今淼:   “你说她会不会是看上我?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像那些青蛙一样蠢的男生,我可见过太多。”   不动声色躲开她的手,今淼心底吐槽喜欢女生也不代表是女生都可以,像你就很安全:   “我认为我们该专注工作能力本身,抱歉,我要开始练习了。”   一晃眼到下午,三人各自交上拿着写下配方的纸张,站在蕾雅面前。   “那么,让我看看,这是母猴子的答案,你的鼻子是摆设么?”   蕾雅举起梁乐的答卷,指关节敲得飒飒作响,讽刺道:   “每种废样只写出不到四种材料,其中有一种还是错的,你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   不理眼眶发红的梁乐,蕾雅捻起下一张,嗤笑道:   “眼镜蛇,说的就是你,为什么废样三会用龙涎香,你知道龙涎香的化学方程式么?知道放在里面和其他香料会起什么反应么?初中化学不及格就想当调香师,我真的好为难。”   被当面奚落,邱博雅镇定自若,低下头语气诚恳:   “抱歉,我下次会再仔细。”   “那我就看看你会有多少个下次。”   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蕾雅斜眼举起最后一张,倏地目光一凛:   “废样五,为什么是七种?”   今淼的答卷上,在废样五那栏,清晰列举出七种香料:   薰衣草、玫瑰、海藻、沉香、桉树叶、香茅、柑橘。   “我闻到的就是七种。”   柔和对上她的目光,今淼不卑不亢答道:   “事实上,我还闻出了它们分别来自哪种原料,伊犁薰衣草、大马士革玫瑰……”   攥住手上的白纸,蕾雅定定看着今淼沉稳镇定背出所有原料产地,眼里看不出表情。   “今天,结束。”   没有对今淼的答案作出任何评价,蕾雅丢下不知所措的三人,自顾自回到她的专属研究室。   “你为什么会闻出七种?”   等蕾雅走后,其余两人凑过去,好奇问:   “她不是说了只有六种?”   “我肯定是七种。”   无辜耸了耸肩,今淼没有告诉他们,他在小时候就被师娘这么逗弄过,当然师娘从不责骂他,只是用白葱似的手指点点他的鼻子:   “小傻瓜,你要学会相信自己的鼻子,它永远不会骗你。”   三人走出公司,挥手道别约定明天见,今淼这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是霍鑫泓的讯息。   “不是让你先回去?”   当霍鑫泓忙完手上工作,接近晚上八点,见今淼等在车里,禁不住心疼:   “吃饭了没?”   “没事,我买了饭等你,程煜说你也没吃饭。”   拉着他的手坐到车里,今淼递上还温着的饭菜,笑吟吟道:   “看来公司离得近也有近的好处,每天可以早点见到你。”   霍鑫泓牢牢握住他的手,在微暗的车里,今淼的眼睛像是月夜下两汪泉水,清澈明亮,闪着诱人的光彩。   下意识扯了扯领带,霍鑫泓看了一眼目视前方的司机,把不合时宜的邪恶念头压下去,不情不愿扯开话题:   “第一天工作怎么样?”   不是他不想付诸实践,事实上打从两人搬进新房,他公文包里就备上了、咳咳,只是有外人在场是绝不可以。   “还可以,今天碰到的香料都是接触过的,难度不大。”   见霍鑫泓松开两颗衣领纽扣,今淼刚想问要不要调低空调,却无意中瞥见,顺着那人半解的领带和领口,结实的肌肉微微渗出细汗,随着心跳一起一伏;今天那人身上喷的是混合薄荷味的愈创木香水,爆发力与温和并重,不知不觉让人沉醉其中。   毫不意外看红了脸,今淼喉结滑动了好几下,猝不及防被霍鑫泓的手背抚上脸颊:   “你热吗?这么烫?”   “没,没。”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今淼手忙脚乱将手伸向饭盒,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饭要凉了。”   “换我喂你?”   一手环住他,霍鑫泓抢先去拿刀叉,他掌心的温热像是会烫人,带着薄茧的指尖更有意无意撩过今淼的手背,掀起一阵阵酥麻。   今淼好怕自己要化在他怀里:“不……”   意识到今淼有哪里不对劲,霍鑫泓从背后把头枕在他肩上,恶劣地用舌尖舔了舔他殷红似血的耳垂,声音嘶哑低沉:   “再乱动我吃的就不是晚餐了。”   ※※※※※※※※※※※※※※※※※※※※   霍鑫泓:我有个朋友告诉我,车里除了吃饭,还可以做一项运动,老婆你猜是什么?   今淼:你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jpg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夜灵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两人贴得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今淼能听见自己越发不稳的呼吸声, 他恍惚有种自己是猎物, 被那人身上的淡香牢牢包裹在罗网中的错觉;背后传来霍鑫泓温暖的体温,当粉嫩的耳垂被那人湿热的舌尖卷过时, 今淼几乎忍不住要尖叫出声。   眼神一暗,霍鑫泓抿了抿嘴,立刻抬手摁下车内隔帘, 双臂把人牢牢锁在怀里, 一手挑起今淼的下巴,贴着他的唇瓣,故意用气音道:   “不隔音的, 你也不想让人听到奇怪的声音吧?”   浑身发软的今淼还没反应过来, 便被他轻轻亲上眼角, 那人的眼神虔诚而真挚, 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宝物;今淼睫毛轻颤, 感到温热的气息柔柔扫在自己的脸庞, 而后沿着光滑的脸颊,洒下一连串绵密细碎的轻吻, 最后落到红得滴血的双唇上。   静默的车厢里能清晰听见彼此心脏的剧烈跳动声, 今淼仿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眼中雾气氤氲, 却又隐隐担忧霍鑫泓刚才说的“不隔音”, 只能死死抓住那人的衬衫, 竭力忍耐快要溢出嘴角的声音。   直到把人亲得像只软绵绵的小兔子, 霍鑫泓方大发慈悲般渐渐松开手,意犹未尽般用鼻尖蹭了蹭今淼的鼻子,哑声道:   “你看,都怪你,我现在更饿了。”   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今淼瘫在他怀中,脑中一阵阵晕眩,像条搁浅的鱼。   霍鑫泓真是个可怕的人,今淼心想,表面上一本正经科普什么健康知识,装得像个正人君子;行动起来像只凶兽一样,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被吸得发麻的嘴唇,往后两人正式来的时候该有多“剧烈”……   “吃点东西吧。”   整了整被今淼抓得皱成一片的衬衣,霍鑫泓心情大好,掀开装食物的盖子,是便捷的吞拿鱼三文治和养胃的山楂玫瑰茶,茶还在冒着热气,车内瞬间花香四溢。   细心吹了吹,霍鑫泓浅尝一口,确定不烫,便温柔送到今淼嘴边:   “来?”   “嗯。”   今淼乖巧张开嘴,暖和的香茶滑入口中,山楂的酸甜,玫瑰的清香,像在味蕾跃动的精灵,令人胃口大开。   被霍鑫泓喂了几口汤,还有一块三文治,今淼身体渐渐恢复些许力气,后知后觉攀上他喂茶的手,止不住脸红道:   “你怎么尽在喂我,自己都不吃,我是买来让你垫肚子的。”   “我用你来垫肚子就够了。”   说完后毫不意外地被恼羞成怒的今淼狠狠瞪了一眼,像只急了要咬人的小白兔,霍鑫泓不仅不生气,还感到更愉快:   “好了,说真的,因为我计划养白养胖你。”   今淼跟不上他的思路:“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就跑不掉,可以任由我摁在怀里大口吃掉。   这种实话霍鑫泓是不会告诉他的,捻起一块三文治抛进口中,霍鑫泓兀然反应过来:   自己好久没这么随意吃过东西,身为霍氏的继承人,一举一动均要审慎再三,吃饭喝水咀嚼吞咽的动作要在严格尺度范围内方被允许。   “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见他吃下一块后停下手,今淼的心不自觉提起,懊恼不已:   早知道买点养生的水果就好。   “没有,很好吃。”   回过神,霍鑫泓用力揽了他一下,看向车窗外:   “到家了。”   “谢谢陈叔。”   轿车停在别墅门口,今淼一如既往跟司机道谢,但奇怪的是,这回他没听见陈叔答话。   忍着笑撤掉内隔帘,霍鑫泓开口:“谢谢陈叔。”   虽然听不见看不见但身为老司机早看淡一切的陈叔扬声应道:“好嘞。”   “放我下来。”   抗议被无视,今淼被霍鑫泓打横抱出车后座,不由认真思考:   如果这时用三文治塞住那张尽会骗人的嘴,算不算家暴?   他真是太可爱了,霍鑫泓如此想,面不改色答道:“不可以。”   内隔帘当然是隔音的,他也就是随口逗一逗今淼,因实在太想看这人明明被撩起火,又不得不拼命忍耐的模样,超乎他想象的可口,让他越来越想吃掉。   今晚晚饭是药膳,霍鑫泓把脸气成两个小包子的今淼放在餐桌旁,服软道:   “是我不对,不该骗你,后天你不用上班,到时我准备一份赔罪礼,好不好?”   刚想开口答“好”,今淼愣了愣,疑惑问:   “你怎么知道我后天不用上班?”   镇定自若给今淼舀了一碗海参羹,霍鑫泓收起眼中的狡黠,平静道:   “他们老板挖了我的人,我当然要跟紧些。”   不仅今天在帕芬公司发生的事,包括今淼两个同期,他已把背景了解得一清二楚。   “好吧。”   直觉告诉今淼,身旁的人肯定是搞了些小动作,他试图摆出一个凶一点的表情:   “你要是再像刚才那样,我以后就不跟你一个卧室睡觉了!”   霍鑫泓:那不是更好吗.jpg我就是不想仅睡觉,卧室就该做点别的!   “好好,我知错了。”   虚握拳抵在嘴边,霍鑫泓稍稍垂下眼,故作难过道:   “要不我今晚到沙发睡?”   “不要。”   怕他真要睡沙发,今淼放下筷子,忙不迭摆手:   “是说下次,你才刚康复,工作又辛苦,得好好休息。”   “是么,我还挺期待的。”   抿了一口汤,霍鑫泓扬了扬眼眉,拖长尾音:   “在沙发的话,我们可以睡在彼此身上,比卧室要好玩。”   今淼:好气!   隔天早上,今淼准时来到帕芬,看到邱博雅已换好实验袍坐在准备室,笑着跟他打招呼:   “早啊,不知道今天有什么任务。”   “应该跟昨天差不多,一般成为正式调香师需要经过两三年的打磨,我们的路还很长。”   向今淼点头示意,邱博雅还没说几句,便被匆匆撞进准备室的梁乐打断:   “幸好没迟到!我今天穿的香奈儿限定款,刚上脚不习惯。”   今淼看了一眼时钟,还剩十来秒到九点,委婉劝说:   “或许你下次可以早点出门。”   随意把实验袍披在身上,梁乐嫌弃道:   “为什么?又没几个钱,还受气。”   话音刚落,昨天的实验室助理推门进来,淡淡扫了三人一眼:   “你们要是准备完毕,可以进去,蕾雅小姐已经来了。”   等助理一出去,梁乐朝两人挤了挤眼:“你们有没有发现,蕾雅的助手像个机器人一样,是不是因为长期跟着这样的老板,被折磨疯了?”   今淼:“我觉得她可能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无关的东西上耗费精力。”   “今天的课题跟昨天一样,只是香料种类加了一倍,依旧是五个废样。但是,这次我不会告诉你们每个废样用了多少种香料。”   目光依次在三人脸上流转,蕾雅的视线在今淼身上停留片刻,昂起下巴挥了挥手:   “去吧,进化成直立行走的人类。”   “闻香的练习不能一直做,中间必须安排休息空隙,不然鼻子会毁掉。”   望着放满实验台的样本,梁乐似朵焉巴巴的花,有气无力:   “幸亏明天放假。”   “虽然多了一倍,不过按昨天的进度,应该是刚好能记完。”   取下一套装着试纸的试管,邱博雅微微一笑,感叹道:   “不愧是存储香料最多的公司。”   今淼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看来你做的功课很足。”   “从大一起,进入帕芬就是我的目标。”   眼中闪烁着难懂的光,邱博雅轻扬了扬一张试纸,沉声道:   “为此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才走到这步。”   由于今天任务繁重,三人连吃饭也是飞快扒拉两口,没有闲扯的心思,总算在规定时间前交上答卷。   “呵呵。”   瞥了一眼梁乐的答案,蕾雅冷笑一声,接着往下看:   “哼!”   到最后一张,她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   叠起三张答卷,蕾雅红艳的唇角勾了勾,扬声宣布:   “那么,后天晚上九点前请把你们对废样四的感想发到我邮箱,结束。”   “等、等等。”   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邱博雅和梁乐刚想转身往实验台去,竟见助手已把东西尽数清空:   “我们需要再闻清楚,加深印象。”   “身为调香师,分辨及记忆味道应成为你们的本能。”   看也不看两人,蕾雅交叉胳膊,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   “如果你们没带脑子上班,以后可以不用来。”   “怎么这样……”   “明天我还要去参加party,凭什么占用我下班的时间!”   “没关系,我记得配料和对应产地。”   见邱博雅和梁乐出了公司大门还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今淼看不下去,开口道:   “晚上我把我闻出来的成分发给你们,作个参考?”   “真的?”   看上去并没高兴多少,毕竟即使知道配料,也很难精准回想起气味,邱博雅礼貌答道:   “太感谢你了,你是不是也记得废样四的味道?”   “记得一点。”   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今淼谨慎回道:   “只是描述气味难免主观,我怕会影响你对它的印象。”   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邱博雅轻松摇了摇头,附和道:   “你说得对。”   抱怨一番后,梁乐也不得不妥协:“那就这样吧,祝你们假期愉快。”   “我先去看泓宝宝,然后直接回家。”   因明天不仅要上课,还有额外“作业”,今淼没法等霍鑫泓下班,而是直接去看过奶猫,便赶回家猛赶进度。   记住味道对他而言没什么难事,实际上,他相当同意蕾雅的说法,只要闻过一次,即会本能刻在记忆中。   气味对调香师而言,就似一个鲜活的人,哪怕是双胞胎,也必定有存在微小的差异,调香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幸好霍鑫泓勉强在晚饭前到家,今淼给他看泓宝宝的照片,兴奋道:   “他现在已学会吃猫粮和用猫砂,医生说再过一周,我们就可以接他回家。”   到时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你千万不要厚此薄彼啊。”   喂了一颗杏仁干到今淼嘴里,霍鑫泓摸了摸下巴,做出忧心的模样:   “我会吃醋的。”   今淼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啊!”   “不说这个,我已经递上辞职,过两周会清闲很多。”   玩笑开得差不多,霍鑫泓搭上今淼的手背,目光炯炯:   “你看,我的身体目前恢复得很好,很期待跟你一起去骑马,或者你想做的任何事。”   “真的?”   霍鑫泓做事素来干脆利落,今淼只想给他最大的支持,反握住他的手,绽开一个明媚的笑:   “好啊,迫不及待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身手。”   “我也想说这句话。”   顿了顿,霍鑫泓恶劣地挠了挠他的手心,伏在他耳边低声说:   “当然,不只在马术,其他方面的‘身手’也想让你大开眼界。”   ※※※※※※※※※※※※※※※※※※※※   1.今淼: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上高速?!放我下车!   霍鑫泓:车门被我锁死了,让我们在里面……   2.霍鑫泓:你知道吗?卧室是个神奇的地方。   今淼:譬如?   霍鑫泓:夜光手表。   P.S.昨天的结尾稍微改了一下,删掉了最后一句(怎么看也觉得不对劲,给各位小天使造成不便,抱歉_(:з」∠)_)   【高亮】虽然阿晋关了评论,但小天使们给我留评我都能看到,还可以说悄悄话!所以各位不要抛弃评论,你们的评论是我的动力来源!笔芯~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天的回忆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先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呢!”   别过头想抽出手,今淼似乎记起了些什么, 直直看向满眼写着得意的霍鑫泓, 欲言又止。   “刚才吃完饭后,一直在想什么?”   到入睡时间, 霍鑫泓翻过身, 双臂用力将看起来一躺下就开始放空的今淼圈进怀里;今淼身上刚洗完澡清爽的薄荷香钻进他鼻间,从睡衣后领能看见里面一大片莹白, 像可口软滑的薄荷慕斯。   亲了亲今淼的耳垂,霍鑫泓毫不意外看见他的脸又红了, 打趣道:   “快说,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淼少爷该不会是已经移情别恋了吧?”   “你胡说。”   半眯着眼舒服窝在霍鑫泓怀里,今淼枕在他手臂上,一手自然而然搭上他的手背;霍鑫泓的怀抱温暖有力, 胳膊的肌肉饱满强壮,极具安全感。   指尖像猫尾巴一样挠过他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今淼嘴角勾了勾,软声开口:   “其实, 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 住进霍家没多久, 印象中, 有一次半睡半醒之间, 朦胧意识到似乎有人帮我掖被角, 后来还对我这样那样。”   眼珠一转, 今淼微微侧过头,嘴角噙着笑意:   “现在想来,会不会不是做梦?”   尽管后来才得知霍鑫泓根本一直在装睡,如今细细回想,这人的“禽兽”行径原来一早已有迹可循。   “应该是做梦。”   脸不红气不喘亲了他的脸蛋一口,霍鑫泓一眼看出今淼是在诈他,方法很好,只是对他而言,手段稍显青涩,依然值得“鼓励”。   垂下眼掩饰眼中的笑意,霍鑫泓替他裹好被子,咬着他的耳朵轻声细语:   “你说了我才知道,其实你在那时早对我一见钟情,以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都明白。真是个不纯洁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半夜对你这样那样,要是真那么做,”   牢牢摁住羞愤得想逃跑的小猫咪,霍鑫泓勉力忍住笑,一本正经道:   “会留下痕迹的。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被“老狐狸”反咬一口的今淼:你就是你就是.jpg   等今淼第二天一觉醒来时,霍鑫泓已提早出发到达公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两人能准时在晚饭时间汇合,他必须提早完成一整天的工作。   因此当今淼下课后到达霍氏时,随即收到霍鑫泓的讯息说会议刚结束,他马上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摇开车窗透会气,今淼意外听见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提着两打咖啡的今扬波出现在车后视窗中。   他的衬衫被汗水浸湿,脸上却仍旧拼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半俯身,斜眼看向车后座的今淼:   “这里是谁都能来的地方吗?”   “谁能来,不由你决定。”   冷漠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霍鑫泓大步走到车边,看着大汗淋漓的今扬波皱了皱眉:   “hr难道没告诉你,公司不允许兼职?何况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记得公司有开拓外卖业务。”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   昨天入职霍氏,没来前今扬波对部门经理这个位置十二万分满意,仗着霍鑫泓小舅子这层关系,猜想会是个美差。   可踏入办公室那刻,他的美梦顷刻破裂:   除了他以外,不是X董的侄女,就是X董的外甥,连负责后勤的大妈,关系个个比他硬。   “请让开。”   不客气示意他不要挡路,霍鑫泓拉开车门坐下,当着他的面摇上车窗:   “你应该向你的上司报告,没老板会喜欢第二天来就越级上报的属下。”   霍鑫泓冰蓝的眸子中泛着寒光,仿佛眼里的不是活人,只是一只没拴绳的败家犬。   不由打了个冷颤,今扬波背脊发凉,却还是在听见车子的发动声时,一咬牙追上去:   “等等,霍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这两天他过得苦不堪言,办公室里谁都敢支使他,他一人得包揽办公室所有杂物,譬如当下他就得替其他人跑腿拿下午茶,更不要说复印送文件这些乱七八糟;而霍氏是末尾淘汰制,这种情况他根本没空做正事,一个月后考核期到他就得滚。   不顾手上的咖啡,今扬波死死扒住车门,如同溺水者抓住一线生机:   “关于霍氏,很重要的信息,请让我上车,他根本不配跟你一起吃饭,”   忿忿剜了今淼一眼,今扬波双目发红,近乎癫狂:   “你知道吗?他这么大的人连刀叉也不会用,是个恶心的乡下人!”   “再说一句,你明天不用来。”   两眸中透出杀意,霍鑫泓阴鸷地盯着今扬波,一字一顿:   “要是你不会说人话,我可以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   眼睁睁望着霍鑫泓的车子消失在停车场,今扬波无力蹲下,咖啡在他身后洒了一地;他握紧双拳,眼中透出强烈的恨意:   都是今淼的错!   “为什么霍氏里会有这种部门?”   听完霍鑫泓的描述,今淼大惑不解,问道:   “不是纯粹浪费资源么?你为什么要把今扬波放到那里?”   “刚接手霍氏时,我向爷爷提出过很多次,但每当我授意属下让这些人减薪降职,他过一个月又会给人事部门施压,让他们恢复原状。”   因此霍鑫泓初期在霍氏几乎无法立威,险些像霍逸海一样被架空,他足足花了三年,种种雷霆手段,才铲除掉集团内部所有毒瘤,从零开始扶植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里,他眼光一凛:   “这些人是我出事故昏迷期间,爷爷又偷偷放进来,他们是病毒,但这次我不想再替他收拾破摊子。”   至于把今扬波安插到这个部门,不过是霍鑫泓的余兴节目,像这种欺善怕恶、倚势凌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看到今扬波那样,还真是解气。”   目光飘向窗外,今淼如此感叹,脑中无端浮现起原主在今家时的一小段记忆:   有一回两人生日,今扬波故意压低声用尽下作的脏话侮辱原主,激得原主抓住他的衣领,要对他动手时,今父今母恰好推门进来。   于是那次之后,“一家人”过生日再没包括原主,二十多年人生中没吃过一口生日蛋糕。   “他以前是不是对你很差?”   瞬间察觉到今淼情绪变化,霍鑫泓温柔搂住他的肩,试图唤回他的注意:   “没事,你现在有我呢。”   “嗯。”   回过神,今淼瞥见路两旁熟悉的景物,惊喜问:   “我们要先去看泓宝宝吗?”   “对,接儿子回家前总得见见他。”   见今淼重新展现笑容,霍鑫泓放下心,想起今扬波适才的话,又小声说: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不会用筷子,待会你得教我。”   “我早知道了。”   对上霍鑫泓半惊讶的双眼,今淼抿嘴笑,知道这是伴侣的体贴:   “因为我聪明,正好你教我用刀叉,我教你用筷子。”   原主在被接到城里前都在乡下,后来即使回到城里,钟铁夫妇能给他吃饱饭都算不错,西餐对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至于回到今家后,今父今母碍于面子,不怎么带他出去。   故来到霍家后,今淼第一次看见整套十来件的西餐餐具时,还懵了好长时间。   “他的生命力真的很强。”   从一只不到半手掌大的小奶猫,到两爪扒着今淼不放,奶声奶气黏人的小毛团,只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   一下一下顺着泓宝宝身上的长毛,今淼细心发现它的毛色变淡许多,或许是因为捡到它的时候又小又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如今泓宝宝身上长出大片洁白如雪的长毛,只有头顶像是打翻墨水一样,有一小撮可爱的橘色茸毛。   “你要抱抱他吗?”   看向身旁明明眼中透着渴望,偏在故作矜持的霍鑫泓,今淼浅笑着把泓宝宝小心翼翼捧到他手上,叮嘱道:   “父子俩培养一下感情。”   很难形容被小奶猫抓住袖口的感受,霍鑫泓定定看着手里的小生命,软绵绵一团,脆弱得仿似轻轻一碰都会化开;长毛柔软且温暖,两只圆滚滚的眼珠,有和他相同的瞳孔颜色;两只像戴着白手套的小爪子没什么劲,滑过手上的皮肤时,痒痒的。   大概是因为泓宝宝有点怕生,被抱到霍鑫泓手上时,无措地抬头看向这位陌生人,怯生生地朝他喵了两声。   “乖。”   生硬地用手指从小猫的头顶,轻柔往下顺毛,霍鑫泓听着那两声猫叫,心底像是被融化一样,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沉静安定,周身那种冰冷的气场也散去不少。   而在他的安抚下,泓宝宝从起初时的不安,到半趴在他手上,甚至还惬意昂起下巴让他挠,尾巴有节奏地一点一点。   “看来他挺喜欢你。”   把泓宝宝放回箱子,今淼记下要注意的细则,兴奋道:   “过两天他就回家了。”   挽着今淼走出宠物医院,霍鑫泓刚要附和他,被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孩拦住:   “先生们,抱歉打扰,我们正在街角举行宠物义卖,如果你们愿意,请为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出一份力吧。”   天色还没暗,今淼抬眼问:“去看看?”   霍鑫泓点头:“好。”   那是个小学的义卖,下班时间行人来去匆匆,只有几个人停下来看热闹。   “玩具、用品各要一款,零食全要,我让司机来搬,你们要现金还是转账?”   两人一到摊子,便把义卖的东西清了大半,霍鑫泓站在一堆手工玩意前,难得面露困惑:   “这些也是宠物用品?”   “不是的,这是孩子们的一点小心思,大人也可以用,像这样,很可爱的。”   没想到小孩们会拉来个金主,一旁的老师赶紧上前解释,本想问“您需要吗”,但迫于他身上慑人的压迫力,及时改口:   “您有兴趣吗?”   摇了摇头,霍鑫泓不晓得这种玩具的意义何在,刚想喊今淼是不是该走,却见对方拿起一只蕾丝猫耳朵头箍,对着镜子戴上,转过头笑问:   “好看吗?”   看直了眼的霍鑫泓:“好。”   今淼恶作剧般拿起另一个狗耳朵头箍递给他:“那你也戴?”   这回他拒绝得干脆利落:“不。”   今淼不知道,此时霍鑫泓脑中正描绘着一幕不可告人的景象,细节越发清晰:   微暗的卧室中,霍鑫泓摊开手坐在椅子上,今淼乖巧伏在他身前;那人头上戴着蕾丝猫耳朵,夹着一根“猫尾巴”,两眼泪眼迷蒙,“用心和木天蓼棒玩耍”,随着动作,颈上铃铛发出悦耳的脆响……   霍鑫泓,你真是个禽兽,这可是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礼物……   “每款要十个。”   在今淼讶异的目光下,霍鑫泓指着各式毛绒绒的动物头箍,心虚别开眼:   “你戴得好看。”   载着满满一车后箱的宠物用品和小玩具,两人终于在日落前到达目的地——早前程意带今淼来过的猫咖。   “这里,果然是你买的?”   早在当时就猜到,今淼被霍鑫泓牵着手,双双走进古色古香的大门。   两人都没留意,在隐蔽的街角,一声极轻的“咔擦”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店里静悄悄,一个客人也没有,十来只大小不一的猫儿颐然一副主人姿态:   几只猫咪趴在猫爬架上睡了过去,还有两三只小猫大喇喇摊在路中央有一搭没一搭玩耍,剩下的各玩各,两人进来头也不抬。   “这是……”   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上花瓶中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蓝玫瑰,四周墙上则是零落有致拜访着颜色各异的烛光,把本来就古朴雅致店里衬托得宛若仙境。   “这个赔罪能挽回吗?”   当今淼回过头,霍鑫泓手上不知何时已捧着一大簇绽放的红玫瑰,绅士地半躬身送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   “可否赏面?”   满脸通红接过花束,今淼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轻轻将手搭在他手上,霍鑫泓的双眸深情注视着他,仿佛能让他下一秒就溺死过去。   “我很幸福,真的。”   被他牵到桌前坐下,今淼仍旧感到轻飘飘,犹如漫步云端,有一种不真实:   “遇到你。”   “现在说这个或许太早。”   握住他的手,霍鑫泓眼神专注而真挚,郑重开口:   “而我希望你往后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幸福。”   两人这晚聊了很多,对以后生活的展望,对未来的期许……   到快要结束,两人还感到意犹未尽,像是怎么都说不够。   “回去吧。”   把外套披在今淼身上,霍鑫泓搂紧他,从未觉得幸福离自己这么近:   “太晚你明天会很累。”   今淼调皮向他眨了眨眼:“你不也一样。”   两人往外走时,恰好碰到两位店员姑娘提着一个笼子进来,里面装着一只躺得四仰八叉的大橘猫,生无可恋地露出半戳爪子。   今淼好奇问:“它怎么了?生病了?”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位店员放下笼子,向两人问好,答道:   “绝育之后吃太多,运动不足,消化不良,给它按摩一下,顺便隔离控制食量。”   “原来是这样,”   恍然大悟,今淼揉了揉橘猫的头,又问两人: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抑郁呢?”   店员偷笑:“可能是刚变成公公,不适应,和别的公公多交流会好的。”   “动物要在人类社会活下去真不容易。”   回到车上,今淼想起被变成公公的橘猫,出于同为雄性动物的同情:   “要是换到人身上,估计得疯。”   “如果任凭野生动物随意繁殖,它们的遭遇会更惨,流浪猫的寿命只有1~2年。而且,”   眼神一暗,霍鑫泓面色冷峻,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回忆,目光阴沉道:   “公猫都是解决需求后一走了之,根本不管后代死活。如果把那些像公猫一样的人送去绝育,世界会清净许多。”   “我们才新婚,不要动不动就扯这个好不好。”   身体一暖,他被今淼温和抱住,霍鑫泓一低下头,正正对上那人熠熠生辉的黑眸,那人眼中似有万点星辰闪烁:   “现在你得想着我。”   脑海中似有烟花炸开,霍鑫泓眼里的戾气登时无影无踪,眸中只有身边人温暖得能吹化冬雪的笑容。   “什么时候没想着你?嗯?”   心跳加速,霍鑫泓忍不住抬起手,用指尖摩挲眼前两片玫瑰花瓣似的唇瓣,眼中迸发出捕猎者特有的眼光:   想要。   “那个,到了。”   感觉到车子已停下,今淼咬着唇推了推他,免得又重复一遍前晚在车后座的事。   霍鑫泓:……你真以为撩完就跑在我这里行得通?   洗过澡后,今淼愣愣看着被塞到卧房的一堆玩具,眼中免不了迷惑:   “我也就偶尔戴着玩,不用放这吧?”   “谁知道呢。”   半倚在靠垫上,霍鑫泓镇定自若敷衍过去,同时在手机上下单一堆“猫尾巴”“兔尾巴”“猫咪服装”……   “睡吧。”   不知道自己经已被设想出十多种吃掉的方法,今淼在他身边躺下,刚合上眼,竟猝不及防被他扣住手腕,背后一热。   “我也吃撑了,难受得很。”   抓住他的手,霍鑫泓贴在他身后,声音低哑:   “按摩一下才能好。”   ※※※※※※※※※※※※※※※※※※※※   霍鑫泓:诚实的人啊,你掉的是这个猫耳朵?还是这条猫尾巴?   今淼:他有猫饼?   ……   今淼:住手!你这个^%*&%*^&%^%   霍鑫泓:玩具万岁,我喜欢玩具(震声 第35章   霍鑫泓温热的吐息洒在今淼耳下的肌肤, 他的下颚枕在今淼肩上, 今淼无法回过头去亲他, 心底一片羞怯与畏惧。   手被霍鑫泓抓着,今淼能听见耳边两人狂乱的心跳声, 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仿佛浪漫交织的乐章。   “不要动。”   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这么说,霍鑫泓在今淼脸颊印下一串细吻, 耐心握着他的手腕。   指尖落在棉滑的真丝睡衣上, 今淼之前了解过的“理论”这时忘得一干二净,不如说他更怀疑有谁在这时候还会记得书本上的东西?   等今淼的手一片酸软, 被褥上的皱褶回应了他的期待,两人的睡衣均变得潮热难耐。   那刻的美好足以让两人忽略过其他,有那么一会儿,两人只是静静抱在一起, 没有一丝别的念头,仅仅是沐浴在对方纯粹的爱意中。   听见霍鑫泓起身, 今淼以为要继续, 因为自己的衣服被褪了下去;奇怪的是,他没有半分不安, 就像“大树长出树叶一般自然。”   但下一秒, 他忽而感觉到皮肤上一片清凉柔软的触感, 大大缓解了适才一度绷紧的神经。   仔细拿湿纸巾擦干净弄脏的地方, 霍鑫泓拿了一件新睡裤给他套上, 自己也换过衣服, 终于俯身亲了亲他的耳垂:“睡吧。”   今淼:……   对昨晚的“半途而废”耿耿于怀,今淼冷静下来想到大概是因为自己明天要上班,霍鑫泓不想让他“行动不便”,但是……   没等闹钟响起便睁开眼,许是因为昨夜适当的睡前纾解,今淼整夜睡得很香甜。   他轻轻翻过身,端详身边熟睡的人,认真思考是不是该主动给个“早晨福利”作鼓励?毕竟就差临门一脚,一直矜持好像不利于夫夫关系发展。   可惜没等他来得及行动,手机不合时宜震动起来,他没好气抓过手机滑开,以免吵醒霍鑫泓,讶异发现竟是程意的讯息:   “你还好吗?有事可以说出来,需要帮助就开口。”   难不成程意是指昨晚?不、不可能。   拍了拍脸清醒过来,今淼心下吐槽自己快被霍鑫泓传染了,看什么都想到那方面。   他回复程意: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程意几乎是秒回:你昨晚没上网?   今淼:……没,有事忙,你说什么事?   这一回,程意隔了好久也没声息,久到今淼以为他忘了这事,才收到一条链接,附上程意简洁的留言:   冷静。   链接里是一个今淼从没听过的媒体名字,不过这不重要,因为标题跳出几个大字已成功抓住他的眼球:   “家花不如野花香——霍家大公子包场夜会白领小妖精,缠绵到半夜”   附图是两张对比图,一张是他当时与霍鑫泓在网上发布说明会的官方照,另一张则是高糊背影照,虽然打码了店名,但今淼一眼认出,那是昨晚在猫咖大门外。   因此那个与霍鑫泓“偷情”的白领小妖精自然是……   这篇小道消息声情并茂地描述霍鑫泓因不满“包办婚姻”,并嫌弃娇夫清冷古板,只在人前表演夫夫情深,背地里则与一名风情万种的“野玫瑰”干柴烈火。   据目击,霍鑫泓昨晚疑似把这位新宠大摇大摆带回城北别墅,似把该处作为两人私会的爱巢。   而原配今先生则是被留在半山霍宅,夜夜独守空房,有苦不敢言。   “怎么了?”   一觉醒来,霍鑫泓习以为常伸手搂向身边人时,却发现今淼倚在靠垫上,神色古怪盯着手机。   “你觉得我是妖精还是娇夫?”   霍鑫泓:???   愣住片刻,霍鑫泓缓缓撑起身,揉了揉额角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从今淼手上拿过手机:   “你这是在看什么?唔……”   “怎么想?”   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今淼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眼神有意一撩:   “霍总喜欢哪种?”   “坦白说吗?”   不动声色读完整篇报道,霍鑫泓放下手机,扬了扬眉毛: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譬如在卧室里把娇夫变妖精,或是让妖精演娇夫。”   今淼:!!!   “不过有一点这里面是说对了,家花不如野花香。”   不等今淼反应过来,霍鑫泓猛地将他扑倒,半眯眼舔了舔嘴唇:   “既然今先生的老攻让你独守空房,我们不如放开亲热一下?”   今淼:怎么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上班路上,今淼简短跟程意说清报纸上的误会,毫不意外换来连串“猝不及防发狗粮”“柠檬”。   今淼:不是啊,你难道没发现那是昨天我跟你上课时的穿着吗,难道你以为是替身?   程意:太糊看不清嘛,三流媒体都这样,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没关系,我让程煜去处理。”   这种不入流的媒体,没必要给眼神,而且,霍鑫泓已对幕后主使是谁有大致猜测:   “今晚我来接你下班。”   今淼:“诶?”   当今淼踏入帕芬大门时,明显感觉四周看他的视线多了起来,且大多并不友善。   “哟,没看出你是豪门贵夫,失敬失敬。”   推开准备室的门,今淼看见梁乐和邱博雅坐在椅子上,前者一看见他来,态度大变,连忙站起身,就差没斟茶递水:   “老板娘好!”   今淼:嗯?   “难怪这种背景也可以破例进帕芬,像我这种只能靠自己的平民,还天真以为这世界真有只注重能力的公司。”   眼神复杂看向今淼,邱博雅也站起,话里的酸气藏也藏不住:   “不过你也不容易,家里这样,还得努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上班。”   “我家很好,不劳你们操心。”   平静换上实验袍,今淼顿了顿,迟疑问:   “为什么喊我老板娘?”   “不是吧?”   诧异看了他一眼,梁乐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失笑道:   “我懂了,这就是家产太多的烦恼!这里三分之一股份属于霍鑫泓,他是三大股东之一,所以你自然是老板娘啦。不过我大致能懂,”   自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她羡慕不已,仿佛眼前的今淼会发光:   “我家也就几十所连锁酒店,我都记不住。这里相比霍家其他产业,大概也就那样吧,难怪你不放在心上。对了,我们怎么说也算一场同事,你要是有好路子,记得给我搭线。”   “行了,”   她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烦,今淼忍不住打断她,直截了当拒绝:   “我们不是一路人,同事还不知道能当多久,请你注意分寸。”   一直以来今淼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梁乐和邱博雅头一回见他露出这种凌厉的目光,满脸严肃,仿佛让人心脏停摆,一声不敢吭。   “那么,时间到了,我先进去。”   深呼一口气,今淼平伏情绪,自顾自走向实验室。   听见门“啪嗒”一声关上,梁乐捂住心脏,嘀咕一句:   “有点可怕。”   眼色一沉,邱博雅牙咬得咯咯作响,半天蹦出一个字:   “走。”   “这是你们昨天交来的感想,”   扫了面前三人一眼,蕾雅嘴边挂着一个讥讽的笑,漠然开口:   “让我们来欣赏一下。”   “耀目动人的花香调……”   干巴巴拍了两下掌,蕾雅当着梁乐的面把纸撕成碎片,挖苦道:   “完美的文案,甚至忘了替换里面的品牌名称,让你模仿人类是不是很吃力?你在动物园的同类尚且能分辨香蕉桃子,你是怎么闻出里面有茉莉香的?宿醉的梦里?”   “清新晚风,如同翱翔天际般自在。”   摇了摇头,蕾雅皱着眉头,望向满眼期待的邱博雅:   “你不适合做调香师,赶紧转行吧。”   “为什么?”   不知为何今天邱博雅看起来情绪不如往日沉稳,他呼吸起伏很大,音调不自觉提高:   “我的答案有哪里不对?”   “我问的是感想,没有对错之分。如果你一定想知道,”   冷冷看着他,蕾雅两手撑在桌上,傲然开口:   “你写的东西就像隔夜黑面包,又冷又硬,没有半点温度,让人难以下口。即使光朗读,也让我感到痛苦。”   邱博雅不甘心:“我绝不会放弃!”   “愚不可及。”   白了他一眼,蕾雅捻起最后一张纸,眉毛挑了挑: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样品里面有清新怡人的柑橘果香,雅致的大溪地栀子花,柔滑的木质香收尾,明媚与婉约融合无暇,让人想到人间天堂——西湖。”   迎上她审视的目光,今淼嘴角始终挂着一个浅笑,大胆提议道:   “只是个人意见,如果是想表现西湖的‘浓妆淡抹总相宜’,加上无花果叶和香柠檬会更好。”   “哼。”   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蕾雅抓住纸的手微微发抖,径自走到窗边打开窗,背对着三人。   梁乐撞了撞邱博雅的胳膊:“怎么回事?”   “今天的任务在外面进行,你们自由安排。”   等蕾雅回过头,她脸上似乎已恢复冷静,沉声宣布:   “公司在郊区有三个温室花房,你们过去,学习香料生产制作的过程。因为我有事忙,明天的任务由我的助手郑小姐带领,走吧。”   于是三人只好换下实验袍,乘坐班车到郊区,忍耐酷热在温室里劳作了一整天。   把人赶走后,蕾雅把自己关进实验室,并在中午拨通谢婉筠的电话:   “什么时候可以把那三人弄走?”   谢婉筠对这个得力部下极度无语:“这才三天,给点耐心,他们会给你惊喜的。”   “你指的是今先生吧?他是我所见过最有天分的调香师,但我不会留他。”   指关节有节奏地敲打在今淼的答卷上,蕾雅望着刚按照今淼意见调出来的成品,叹气道:   “他来这里还太早了,至于另外两位,诚恳请求你把他们送给马丁和墨洛。”   谢婉筠不懂:“为什么?”   蕾雅残忍笑道:“因为马丁和墨洛是我最讨厌的对手,想让他们受到跟我一样的折磨。”   谢婉筠:……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三人均是又累又饿,梁乐冷不防开口:   “班车要等十五分钟,开回去还要一个小时,不如让你家司机送我们吧?”   没想到邱博雅抢先拒绝:“我不要!”   今淼也摆手:“既然有班车,没必要,十五分钟又没多久。”   “什么嘛,小气。”   不满跺了跺脚,梁乐斜眼问:   “网上传的该不会是真的吧?你在霍家真一点地位没有?”   直接无视她,今淼自顾自走向班车站台,却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风驰电挚般停到他面前。   “淼淼,我是不是很准时?”   摇下车窗,霍鑫泓手上捧着一束香水百合,下车得意走到呆若木鸡的今淼身旁,俯在他耳边,当着另外两人的面亲了他一口:   “故意不告诉我改了实习地点,以为我就找不到了?”   “您是霍先生吗?”   煞风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霍鑫泓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搂过今淼,淡淡开口:   “你们好。”   梁乐双眼发亮:“我是……”   “我知道你们是谁,”   微微一颔首,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迫感,让四周空气似是结冰一样:   “很高兴见到你们,但现在已是下班时间,容我与丈夫失陪。”   “霍、霍先生,”   没想到这回开口的是邱博雅,他满脸通红,一步站上前:   “我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你看,班车还有一会才来,方便搭个便车吗?”   “不方便。”   将今淼送进车里,霍鑫泓关上车门,瞥了他一眼:   “我想跟丈夫二人世界,希望你们理解。”   邱博雅:……   “怎么不告诉我,你也是帕芬的股东?”   陶醉地闻着手上甜美的百合香,今淼承认在看到霍鑫泓突然现身时,全身每个细胞都要欢呼:   “没听说你对香水感兴趣?”   “我确实不怎么了解,这个公司是我们三人在高中毕业时,闹着玩成立的。”   随意耸了耸肩,霍鑫泓好笑地对上他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解释道:   “谢婉筠父亲在欧洲商界有广泛的人脉,而Phil则是英国上流社会阶层,跟他们俩合作,我稳赚不赔。重要的是,多番接触我信得过他们的人品。不说这个,”   似笑非笑捏了捏今淼的手,霍鑫泓沉下脸,故作不悦:   “明知我是老板,还对我知情不报,这种员工该怎么办?”   “好害怕,老板生气了。”   双手环住他,今淼眨了眨眼,软声哄道:   “其实呢,我也给你准备了个小惊喜。”   ※※※※※※※※※※※※※※※※※※※※   霍鑫泓:我喜欢在外高岭之花,关上门后妖艳娇美;或是妖艳娇美的淼淼被我强取豪夺……   今淼:就不该问你……   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   作者:苏轼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第36章   “小惊喜?”   情不自禁抚上他的脸, 霍鑫泓的心跳止不住加快, 假装威胁道:   “要是不满意, 老板可是会重重惩罚员工的。”   “哼!那我就先炒了你……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霍鑫泓摁在靠垫上, 身体力行体会了一把老板的“怒气”。   两人回到家里时间还早,今淼让霍鑫泓先忙工作,自己则是关在厨房里不晓得苦心钻研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   吃饭前, 霍鑫泓半倚在门边, 心痒不已:   “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东西?该不会是要谋杀亲夫吧?”   “你敢进来,我就考虑让你的话成真。”   第一次做西式甜点, 今淼先是请教过家里的厨娘,又参考各种食谱,就差最后一点小细节:   “提醒你,我手上正拿着刀。”(虽然是奶油刀。)   “至于吗?”   总算等到今淼从厨房出来, 霍鑫泓一把揽住他,紧紧将人扣在怀里, 压低声在他耳边说:   “其实不用麻烦, 我们回到卧室,你就穿着围裙, 但不要里面的衣服, 今晚的晚餐就是你。”   “你是不是小视频看多了?!”   面对霍鑫泓越来越频繁的暗示, 今淼甚至已经能渐渐做到心如止水的境地, 光说不练假把戏:   “对身体不好知道么?”   霍鑫泓:这么快就免疫, 看来得更新一下词库……   “这个是……”   当饭后甜点被端到两人面前, 霍鑫泓愣住片刻,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别开眼:   “看起来好甜,不太适合我,你吃吧。”   果然是这样……   温和握住霍鑫泓的手,今淼故意不让佣人告诉他,这是自己研究好久的味道。   透明的冰激凌玻璃杯中,娇艳欲滴香槟色的“玫瑰花瓣”散发出淡淡的奶油香,以薄荷叶点缀,远看或许能以假乱真。   “是么,让我试试。”   用小勺子挖起一点送进口中,今淼眼珠一转,忐忑不已:好像差不远?   “好像不怎么甜?”   小心翼翼蹭了蹭霍鑫泓的胳膊,今淼拿起另一只勺子,试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自然一些:   “我喂你一口,你喂我一口好不好?”   霍鑫泓:!!!   心上人主动邀请,霍鑫泓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他微低下头,半张开口,眼角含笑盯着害羞得不敢看他的今淼,试图分散注意力,不去想点心的味道。   “怎样?”   怕他实在讨厌,今淼只喂了很小一块,屏住气息问:   “难吃的话我们换成可露丽吧……”   他的话因霍鑫泓轻轻摁住他的手被打断,那人脸上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冰蓝的眼眸似是波涛翻滚的大海:   “是你做的?”   缓缓放下勺子,今淼点了点头,正想着怎么蒙混过去,又听他问:   “是谁教你的?”   霍鑫泓真正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偷偷联系过我母亲?   但反复回忆,他根本没和今淼说过小时候的事,更别说这么细节的东西。   “我今天实习的地方,有位从爱尔兰来的花匠。”   神色自若说出早准备好的谎言,今淼留心观察霍鑫泓的反应,缓声解释:   “他招待我们的花茶和外面喝到的不一样,甘香可口,据说配方用来做甜点也不错,我便忍不住想试试,以为你会喜欢。”   那是原书里一段不起眼的剧情,其时霍鑫泓被原主毒害,大脑出现永久性损伤,时不时会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书中霍鑫言发生车祸当天,因用药半睡半醒的霍鑫泓忽然睁眼,清楚告诉佣人,他想吃玫瑰花香布丁。   即便已病入膏肓,他的话依旧没人敢违抗。   但当佣人在他面前摆上各色从市内顶级餐厅买来的玫瑰花香布丁时,他仅是每个尝了一口,便拂到地上,说味道不对。   “是么?”   抓住勺子的手指关节发白,霍鑫泓绷着脸,竟是又伸手舀起一口布丁,这回他慢慢送入嘴中,任由轻盈丝滑的口感温柔包裹住舌尖:   淡奶油的奶香味柔柔在口中化开,而玫瑰的香气中带点微苦,两者完美融合在一起,甜而不腻;最独特之处,还要数藏在滑嫩奶油中的一丝微酸,如同甜美而调皮的精灵。   “我很喜欢。”   放下勺子,霍鑫泓嘴角微微抽了抽,端起手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小时候,母亲喜欢给我们做这道甜点。”   静静握着他的手,今淼默不作声,漆黑清澈的眼睛柔柔凝视着他,等他慢慢开口。   “但自从和爷爷相处不睦之后,”   顿了顿,他反握住今淼的手,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她就没再下厨。我和鑫言曾找过很多个名厨,都做不出类似的味道,到我们长大,彼此默认再不提这事,自欺欺人当作是童年滤镜。”   微侧过头,大概是今淼的错觉,他原本冰蓝的瞳孔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光芒,听见他哑声开口:   “谢谢你。”   “那,不如改天我们把鑫言邀请过来,他会开心吧?”   鼻头发酸,今淼赶紧拿起勺子送了一块布丁进口中,勉力牵起嘴角:   “好像变甜了。”   今天在温室喝到那位爱尔兰花匠泡的茶,今淼闻到他泡的茶中全有一股淡淡的甜酸味,是从前他没接触过的草药。   追问之下,才知道他有在茶中加一片酢浆草的习惯。   “酢浆草是爱尔兰的国花,又叫幸运草。”   记起今早花匠对他的话,今淼试着想象霍家两兄弟母亲的心境:   远离故国的少女,把思念的心情融入甜点中,也饱含了对两个儿子的祝福。   “对我们而言,但愿这会是一个句号。”   然而,霍鑫泓没有再碰那杯玫瑰花香布丁,擦干净嘴:   “那就按你的意思,过两天是该让鑫言过来。”   无论如何,过去就是过去,他握住今淼的手,垂下眼:   “下个月鑫言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国,一起好好吃顿送别饭。”   今淼讶异:“怎么没听你提起?”   “他是担心我的身体,才在我一出意外就马上赶回来。在我醒来以后,他早不想呆在这里。”   站起身,霍鑫泓牵过今淼到花园散步消食,望向远方的眼神如同静谧的湖水:   “在我发生事故以前,他已经将近十年没回过华国,也没跟爷爷说过一句话。”   印象中,今淼还是第一次听霍鑫泓主动说起“家事”,但说家事又不对,他们看起来更像是被血缘绑在一起的陌生人。   今淼软声扯开话题:“那,等你放假,我们可以去国外探望他。”   “这个……”   露出一个不明显的苦笑,霍鑫泓长舒了一口气,转念道:   “差点忘了跟你说,等过几天你放假,我们去马术俱乐部吧。”   “真的?!”   心已飞到想象的草原,今淼眉眼弯弯,侧身用双臂环住霍鑫泓的脖子,脸颊爬起两朵红晕:   “我好喜欢你!”   因为心底有了期盼,第二天今淼到公司时神采奕奕,无视所有指指点点,看上去斗志昂扬。   “心情这么好,昨天霍先生是不是送了很贵重的东西向你赔罪?”   踩点到达准备室,梁乐见今淼嘴角带笑,忍不住好奇:   “他出手大方吗?”   但没等今淼回应,邱博雅强硬打断她: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我说,你昨天那个两眼发直的模样,该不会是在打霍先生的主意吧?”   飞快换过实验袍,梁乐斜眼瞥了邱博雅一眼,讽刺道:   “倒是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人家能看上你才有鬼。”   邱博雅面红耳赤:“你说什么?!”   “不要吵了。”   如果可以,今淼倒是挺想行使“老板娘”的权利让这两人滚,可是他不想为这点小事打扰霍鑫泓,遂迎上邱博雅闪缩的眼神:   “我不喜欢你们一直当着我面谈论我的家事,这让我很不舒服。再者,不只是你,我清楚,外面有一大堆人对霍先生感兴趣,要是我会给他们一分眼神,日子早过不下去。”   毕竟是他看上的男人,被人觊觎再正常不过,不如说以霍鑫泓的条件没爱慕者才叫神奇:   “要有人真想自取其辱,我总不能拦着。”   幸灾乐祸的梁乐看着转头就走的邱博雅:“嘻嘻嘻。”   三人没发现,这段话被准备室门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那人太阳穴“突突”地跳,两眼发红,几乎把打开门的邱博雅吓了个半死。   “小、小姐,你没事吧?”   不自觉缩了缩肩膀,邱博雅瞄到她衣服上的胸牌,愣了愣:   “郑小姐?”   “一个个赖在准备室,是等着让人来请你们还是怎么的?”   名牌上写着“郑善如”三字,站在准备室门口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一头大波浪卷黑发,画上深紫色眼影,细长的假睫毛尖得能戳人;她颧骨突出、下巴尖细,鼻梁高挺,五官分开咋看不差,合在一起却有种微妙的违和:   “不想干就回去”   挑衅地睨了屋内三人一眼,郑善如的目光在落到今淼身上时,竭力藏起眼中嫌恶,扬声宣布:   “我是蕾雅小姐的助理,今天将由我负责向你们分配任务。”   皱了皱眉,今淼立起身,不卑不亢开口:   “我们看没到时间,多聊了两句,抱歉。”   “哪里的话,原来是我提早到了,要不要向你道歉?不过呢,我们赶项目,哪有正常上下班时间,大概管理层是不懂的。”   瞥了他一眼,郑善如向三人打了个手势,三寸高跟鞋踩在地上不停发出刺耳的“啪嗒” 声:   “请到这边来。”   莫名被cue的今淼:……管理层?该不会是说我吧?!   带三人来到一处透明玻璃房前,郑善如指着小样间里琳琅满目的香料,环起胳膊:   “请在下班前把这些香精分装完毕。”   “这么多?!”   按数量估计,每人每天至少得分一百来瓶,问题是这跟打杂有什么分别?!   梁乐禁不住抗议:“我们是来学调香,又不是来做苦工的,为什么?”   “不然你让公司贴钱让你学习?我们看起来像慈善公司吗?你说呢,老板娘?”   得意看向一脸蒙的今淼,郑善如小心藏起嘴边的轻蔑,傲然道:   “以你们现在的水平,远没到能上手操作的时候。那么,自便。”   “天啊!”   动手才没一个小时,这已是梁乐发出的第五次尖叫。   “大小姐,你能不能安静一些。”   对她忍无可忍,邱博雅盖上手中散发着浓郁蓝莓香的瓶子,拉下口罩没好气道:   “难道你想刚实习就加班?”   “我这一股臭鸡蛋味!”   分到的是咸味类香精,满鼻子牛肉、烧烤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梁乐接近崩溃:   “这根本不是用来调香的香精,为什么要我们来分装!”   邱博雅火了:“烦死了,让你分就分,那么多话!”   “你是木偶吗?没有思想没有嗅觉,别人让你去跳楼你跳不跳?”   一把扯下口罩扔到地上,梁乐精致的妆容因汗水花了大半,泄愤般指着邱博雅破口大骂:   “就你这样还想着勾搭有钱人,满身穷酸味,恶心,我不奉陪了!”   “咚”一脚踹向玻璃自动门,梁乐本是要耀武扬威离开,没料到钢化玻璃太结实,她的高跟鞋长细跟承受不住,她一踏下地便听见“咔擦”一声脆响,鞋跟断开两截。   重心不稳,梁乐双手抓空,狗啃泥一样头朝下摔趴在光滑的地板上:   “哎哟。”   围观全程的今淼:看来等会得让人检查门有没有被踹坏,让人送维修报销单去她家。   “你们是不是冷血啊?”   揉着摔肿的膝盖,梁乐难以置信地看着样品房里两个无动于衷的男生,忿忿骂道:   “基佬真恶毒!”   “什么奇葩!”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邱博雅一转身,见今淼居然默默继续工作,像没事发生一样,咬牙切齿憋出一句:   “为什么你要装出一副努力的样子?”   “哈?”   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今淼仅是抬眼一瞥,漫不经心问:   “难道你说的是我?”   “这里还有别人么?”   嫉恨的情绪像烈火一样灼烧着他,邱博雅越看今淼越觉面目可憎,这人刚来时装成垃圾大学的毕业生,让其他人放松警惕;等他以为自己能稳赢时,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玩笑,凭什么?不就是凭出卖自己嫁个好老攻!   “我不懂你的意思。”   完成一组分装,今淼仔细归类好,接着进行下一组:   “自从我们进入实习项目,我每一项成绩都比你们优秀,难道不是你在装么?”   半昂起头戏谑地看了邱博雅一眼,今淼揶揄道:   “为什么你要装得比我弱?”   “你……”   被他咽得哑口无言,邱博雅拿烧瓶的手在颤抖,半晌才反驳道:   “明明是有钱人,为什么要装成普通实习生?你根本不需要这个职位,看我拼死拼活跟你竞争,耍人玩真恶劣!”   “你又不是我,凭什么代表我说不需要?”   难得停下手中作业,今淼转身面向他,满眼严肃拉下口罩:   “有钱的是霍鑫泓,不是我,请你搞清楚。你是拼死拼活,我同样是,我尊重你是对手,所以一直以来认真对待每一个任务,请你做人有点自尊。”   哪怕我随便就能碾压你,这句今淼没说出口,他继续说:   “在这里我给你一句忠告,不知道是不是你眼界有限,无法体会。在工作上拼命不是穷人的专利,大多数有钱人,努力的程度不比你低。”   打那之后,今淼和邱博雅直到下班也没说半句话。   反而看到今淼从样品室出来,郑善如惊讶得脸都歪了,她双手揣在实验袍口袋,装作随意走上前“关切”问:   “怎样?哎呀,味道好大,回家会不会影响?”   见今淼只是敷衍两句,丝毫没放在心上,她咬了咬牙,又旁敲侧击:   “做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子,前两三年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可苦了。”   我不需要两三年,今淼心想,平静答道:   “谢谢前辈提醒,我受教了,明天见。”   “可恶。”   用力绞紧手上的圆珠笔,郑善如气得七窍生烟,眼中快冒出火:   不让你自动走人,我就跟你姓。   “为什么要自己坐计程车回家?”   今淼讯息才发过来,下一秒霍鑫泓的电话随即打来,话中半是疑惑半是不悦:   “对我的车子有什么不满意?我们明天去买辆新的?”   “没有不好。”   轻叹了一口气,今淼哭笑不得,耐心解释:   “我今天分装了一整天小样,身上各种味道混在一起,闻起来就向一块泡在劣质香水里的发霉腊肉。”   在密闭车后座那就是生化武器,他自己闻了都要吐,打趣道:   “单描述可能想象不出来,但你闻到之后搞不好要跟我离婚。”   “胡说什么!”   不喜欢“离婚”两字,霍鑫泓灵光一闪,狡黠藏起话里不轨的心思:   “我办公室有淋浴间,你过来我这里洗完回去,不就解决了?”   “啊?真的?”   完全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今淼确实认为霍鑫泓帮了大忙,急声应道:   “好啊,我巴不得尽快洗澡,这可太及时了。”   止不住上扬的嘴角,霍鑫泓手虚握拳抵住鼻子,竭力忍住得意:   “过来吧,不用担心,我让杂务去买套新衣服。”   从内部通道直达总经理办公室,今淼十分介意身上的气味,隔开三米朝霍鑫泓喊:   “捂住鼻子!不要过来!”   霍鑫泓:……怎么像抢银行一样?   坚持不让他靠近,今淼不好意思问:“淋浴间在哪边?我自己过去。”   “谢啦。”   望着直奔淋浴间的小猫咪,霍鑫泓眸光一暗,唇边若隐若现浮起一个笑。   “话说回来,总经理待遇可真好啊。”   畅快淋着热水,今淼这才有空慢慢打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淋浴间,分别有无香及有香洗浴剂,软绵绵的浴巾,洗面台上没有半滴水迹,堪比高级旅馆。   “淼淼,你的衣服还没送上来,里面有两件我的衬衣和内裤,你先凑合一下,行吗?”   “知道了。”   听见霍鑫泓的话,今淼应了一声,想也不想便披上他的衬衣,擦干头发,走出淋浴间。   当淋浴间的门打开时,霍鑫泓恰好藏起他的新衣服,回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整个人瞬间木在原地:   今淼乌亮的黑发半湿半干,服帖地垂在粉嫩的耳旁,他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脸颊淡淡的酡红未褪,湿漉漉的黑眸像小鹿般无辜。   五个脚指头踩在羊毛地毯上微微曲起,可爱得跟白玉珠子一样。   霍鑫泓比今淼高一个头,因此他身上衣摆长出一截,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有扣,露出一大片引人遐想的粉红,身上除了衬衣,没有其他。   随着他走路时摇晃的幅度,霍鑫泓轻而易举地看见了更多流泻的春意。   哪怕今淼身上该看不该看的东西他都看过,当心爱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毫无防备走到自己跟前,霍鑫泓当下只感到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眼前整个人,一切都如此令人欢喜,想霸占他,让他哭着喊自己的名字。   梦似乎实现了,霍鑫泓这么想,喉结不由滑动:   比起不穿,还是欲盖弥彰更勾人。   “怎么了?”   没意识到自己误入虎穴,今淼刚洗干净一身气味,心情畅快无比,轻快走到他跟前,歪头问:   “我的衣服什么时候好?”   “谁管衣服。”   擢住他的双手,霍鑫泓将还没回过神的今淼抵在落地窗前,彼时正直下班高峰期,楼下人群川流不息。   窗上反射出两人的倒影,当今淼从玻璃上看清霍鑫泓眼底的暗涌时,他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温柔的细吻夹着着湿热的吐息撒在今淼的耳廓、耳垂、脸颊、眼角,如同一场甜蜜的风暴,霍鑫泓收紧双手,像是即将吞噬猎物的猛兽,低哑深沉的声音魅惑地钻进今淼耳朵:   “你把自己送上门,还自觉洗干净,穿上我的衣服,你以为接下来该发生什么?”   ※※※※※※※※※※※※※※※※※※※※   1.今淼:情敌太多,我眼光真好(冷笑   霍鑫泓:隐隐有种要被收拾的预感   2.今淼:大意了!   霍鑫泓:谁会信(计划通   酢浆草:爱尔兰的国花。这种小草的生命力极为顽强,无论多么恶劣的条件都能生根发芽,爱尔兰人以它为民族精神的象征,带着它走遍世界各地。酢浆草一般为三叶,据说如果能找到四叶酢浆草的人就会获得幸运,所以四叶酢浆草也被称为“幸运草”。 第37章   “你在担心些什么?”   想象中会吞噬他的暴风雨没有到来, 今淼软在霍鑫泓怀里, 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张开, 两眼紧闭,双手无助勾住背后的人环住他的胳膊, 才不至于站不稳。   听见霍鑫泓充满磁性的声音,今淼稍稍睁开眼,映入眼帘便是窗外一片车水马龙。   玻璃隔音效果很好, 外面的喧哗与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呼吸声的室内仿佛是两个世界, 但今淼依然有种在当众做那什么的羞耻感。   “不想在这里。”   然而,他不愿承认,当暖热的肌肤贴上微凉的玻璃时, 奇异的触感会带来某些不可言说的感觉, 让他“抬头”了。   “你在说谎, 我不喜欢。”   钳制住今淼的手松开, 霍鑫泓眸光深沉凝视着他的侧脸, 低声问:   “是还有哪里让你不安吗?”   今淼垂下眼, 额头抵在玻璃窗上,抿着嘴不说话。   两人沉默半晌, 霍鑫泓心底叹了一口气, 边轻轻亲他, 边将人哄到沙发上。   “这里会不会好一点?”   然而此时今淼无法答话, 他整个人陷进柔软细腻的真皮沙发中, 眼神迷蒙, 方才忍下去的火此刻又被霍鑫泓的动作撩起, 并燃烧得更盛。   当今淼眼睁睁看着霍鑫泓埋下头,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于是……   “会不会太快了些?”   哭笑不得直起身,霍鑫泓抽过几张纸巾,先是擦了擦嘴角,再细心替他清理干净:   “我还没开始热身,去洗个冷水澡吧?”   今淼双手捂住脸:“唔。”   “现在,告诉我,你在担忧什么?”   躺在沙发上,霍鑫泓找出珊瑚绒毯子盖在两人身上,又将今淼圈进怀里;他修长的五指一下一下顺着他墨黑的短发,像安抚一只不安的猫,耐心问:   “你知道我不会强迫你。”   “太快了。”   从霍鑫泓醒来到当下,今淼似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像双脚踩在棉花里一样不真实:   “好像昨天你还是那个冷得吓死人的总经理,转眼间忽然对我说这样那样的话,刚刚还……”   隔着薄薄的衬衣,霍鑫泓能感觉到,今淼贴在他胸膛的脸有多滚烫,离他的心脏这么近。   “是我吓到你了?”   手背抵住额头,霍鑫泓嘴角止不住上扬:原来如此。   飞快地回忆自己过去这段时间的举措,他经过一番毫无悔意的“自我反省”后,得出结论:   是他太心急了些,在今淼的初始印象中,他就是座冰雕;突然有一天,这座冰山不仅融化了,还变成气势汹汹的汪洋大海要“吃人”,今淼感到无所适从也是正常的。   但话说回来,融化他的不就是今淼自己么,所以这锅他是不背的。   “是我不该着急,我向你保证,接下来除非你允许,我不会再对你做任何越矩的事。”   在商场身经百战的霍总迅速调整好“战略”,依依不舍松开抱住今淼的手,从沙发上坐起:   “不仅如此,等你适应前,我也不会说那些让你脸红的话,我保证。”   “真的?”   他转变得如此迅速,今淼半信半疑直起身,试探问:   “万一我要适应好久呢?”   坦白说今淼不讨厌霍鑫泓逗弄他的话,不如说大多数时候他都非常受用,要是能节制些那是最好,完全不说未免有些矫枉过正。   “没关系,我一向有耐性。”   在另一方面的“耐性”也是,这句霍鑫泓自然是完美忍住,起身走向办公桌抽出藏起来的衣服:   “来,换上衣服,趁不是特别堵车回家吃饭。”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抓紧盖在身上的毯子,今淼脑中警钟大响,脸色沉了下去:   “搞半天一早就在那里?”   好啊,堂堂总经理拐骗少男,他今淼可是很记仇的!   “应该是刚刚我们洗澡的时候放进来的吧。”   心虚想应付过去,霍鑫泓对上今淼杀人般的眼神,异想天开辩驳道:   “你觉不觉得这有点像牛郎织女的故事?就是那个藏起来衣服……”   气鼓鼓抓过他手上的衣服,今淼瞪了他一眼:“牛郎放现代是个法制咖!”   霍鑫泓:……我知错了我下次还敢X3   那天晚上,大概是自知理亏,霍鑫泓规矩得很,哪怕在入睡前,也不过是安分地握住今淼的手,轻声道了句晚安。   因此关灯后,今淼躺在他身边,烦恼很快变成:   “他说要我允许,是要怎么允许?”   譬如:   “你可以亲我,但不要老亲到全身软?”   “我觉得晚上亲一口也没什么?”   不行!   越想越困倦,今淼却总感到不习惯,连日来都是霍鑫泓抱着他睡,今晚居然只牵手……   做贼心虚般瞄了瞄身边人,今淼屏住气息,轻轻抬起手在霍鑫泓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大概是睡着了,今淼放下心,抿着唇翻过身,小心翼翼钻进那人怀里。   嗯,还是这样舒服。   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霍鑫泓厚实的胸肌,今淼听着这人沉稳的心跳声,眼皮渐渐睁不开。   因此他没看见,“沉睡”的霍鑫泓唇角往上翘起:装植物人,我可是专业的。   隔天霍鑫泓特地请了假,履行他的承诺,和今淼一同前往别墅区的马术俱乐部。   “怎么样?”   两人面前一大片青翠欲滴的草地,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时不时有鸟儿飞过,霍鑫泓看向身边的今淼,浅笑问:   “等我们有空,再去真正的草原。”   地处郊区,背靠延绵的群山,马场占地一百多亩,只对别墅居民开放。   里面有私人养殖的马匹,也有比赛专用的纯种马,还配有专业教练。   “这里很好。”   知道他工作忙,今淼懂事地点点头,压抑不住兴奋:   “我想亲自去挑马。”   “当然可以。”   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霍鑫泓顺着他的意,两人来到马房:   “早知你这么感兴趣,我就该让人买两匹马备着。”   “我喜欢自己挑。”   伸手摸了摸一匹白马的鬃毛,今淼漆黑清澈的瞳孔在看向这些美丽的生灵时闪闪发亮,仿佛回到了无拘无束的童年:   “马是有灵性的生物,坐骑要选符合相性的,就像遇上一个心有灵犀的朋友一样。”   在一匹棕马前站定,今淼先是试着喂了它一点草,再拍了拍它的身躯,笃定开口:   “就是它。”   这是一匹纯种公马,眼有半拳大,身体线条流畅,肌肉结实强壮,皮毛顺滑有光泽,四个蹄子周正有力。   “眼光不错。”   从小有接受马术训练,霍鑫泓微微颔首,踱步到一匹黑红色马前:   “你觉得我选的怎样?”   今淼眼前一亮:“很适合。”   他选中的这匹高昂雄俊,眼皮纤薄,完美无瑕。   “那么,我们去换衣服。”   握住霍鑫泓伸来的手,今淼下意识以为他会在换衣服时来点“热身项目”,没想到这人竟全程目不斜视,专心捣鼓他的骑马装。   要不是今淼见过他前几天的模样,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对身后时不时投来的偷窥目光视而不见,霍鑫泓转过身,顿时愣了愣:   “不错。”   两人穿的是一套相同的正统骑士装,黑色的头盔,浅色高领衬衣,黑色猎装外套和白马裤,配上纯黑高统低跟马靴,显出一副英姿飒爽的美男子气概。   马匹已备好鞍具,今淼先是牵着挑选的棕马沿着草地跑两圈,接着便双手摁在马鞍上,双脚同时用力,矫健翻身上马。   一旁的教练脱口而出:“漂亮!”   马儿起初时不安地掀起前蹄嘶鸣了两声,今淼双手稳稳抓着缰绳,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顷刻即镇定驾驭着棕马小跑起来。   霍鑫泓朝得意向他挥舞马鞭的今淼抬手示意,用嘴型说“注意安全”,一对蓝眼睛里不由流露出几分骄傲:   他的小太阳,实力可是很强的。   “先生,你也要试骑吗?”   听见教练的话,霍鑫泓点了点头:“可以。”   来之前沈医生仔细叮嘱过他,尽管骨折以及其他损伤已恢复无碍,目前依然不建议剧烈运动,上马后只能慢跑。   同样是先牵着马儿绕了两圈,霍鑫泓蹬上马,不紧不慢沿着栅栏漫步,不时看向远处的今淼:   虽然还没能真正做到跟他策马同游,看到他这么无拘无束的样子,也很值得。   “吁~!”   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霍鑫泓的马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掀起,一举挣脱了教练的牵绳,直冲冲往前狂奔!   “鑫泓!”   回过头时,今淼看到的便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想也不想即要挥鞭冲过去,却被跟在一旁的教练制止:   “先生请不要冲动,你过去不安……”   最后一个字在对上今淼充满杀意的眼神中吞了下去,教练竟无端觉得背后一凉,脑中冒起一句话: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眼前看似温润的青年眼神凌厉如剑,仿佛谁挡了他的路都不会有好下场。   “给我。”   一把扯过教练手上的绳索,今淼用力一蹬,马儿吃了痛,撒开蹄子往霍鑫泓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显然是受了惊,霍鑫泓趴在马背上,死死抓着缰绳,颠簸越来越剧烈,他只能夹紧马背,以免被掀下马,同时五脏六腑像针刺般疼痛不已。   眼前兀然闪过一道光影,从后面抛来的套马索不偏不倚圈在马头,稍稍减缓了奔跑的速度。   “鑫泓!”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霍鑫泓难以置信回过头,竟见套马索的另一头正紧紧拽在今淼手中:   “别怕,过来我这里!”   额头汗如雨下,今淼一边控制着身下的马匹,一边扯住套马索,上气不接下气:   “等下我尽量骑近一些,把你拉过来。”   “太危险了。”   肺像被戳了个大洞,霍鑫泓说话很吃力,眼前一阵阵眩晕,脸色苍白:   “这样你也会被掀下去。”   “不会的,你相信我。”   手被套马索勒得发麻,今淼咬紧牙关,眼神却坚定无比:   “就是现在。”   两匹狂奔的马距离不到半臂宽,今淼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在猛烈的颠簸中,颤抖伸向霍鑫泓。   ※※※※※※※※※※※※※※※※※※※※   1.霍鑫泓:呵,男人,你会后悔的。   今淼:╭(╯^╰)╮   2.今淼:套马的汉子我威武雄壮!   霍鑫泓:=口=   (今天有点累,明天中午前加一更_(:з」∠)_) 第38章   “抓住我, 快。”   这短短一两秒钟的时间, 却叫彼此都觉得无比漫长,   在飞驰的烈马背上,维持平衡体力负担巨大, 霍鑫泓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张被卷进暴风里的风筝,似是内脏都要被摇晃得移位。   再这样下去只会脱力被甩到地上,轻则断一两根骨头, 重则落个全身瘫痪或是直接摔断脖子。   他是真的想让今淼离远些, 可是那人死命攥紧套马索,哪怕手被勒出红痕,说什么也不放。   狠狠一咬牙, 他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扣住今淼伸过来的手。   “来!”   看准机会, 今淼手臂用力一拉, 同时霍鑫泓蹬开马镫飞身攀到今淼骑的马背上。   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其中有多惊心动魄, 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吁……”   心脏跳得快要撞穿胸膛,今淼全身紧绷, 一边逐渐送开套马索, 一边缓缓放慢骑速度, 声音微微发抖:   “鑫泓, 你现在怎样?很快能停下, 再坚持一会。”   “没事。”   胃部止不住翻滚, 霍鑫泓下唇早被咬出血, 双手艰难地环住今淼以维持平衡,不忘安抚他:   “你的骑术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这就被你美救英雄了。”   听到他的声音,今淼悬着的心头大石方徐徐落下,像脱氧的鱼般大口吸气,手上的疼痛似乎也不算什么,眉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凭什么我不能是英雄?”   霍鑫泓竭力忍住不适:“按我俩现在的姿势,放小视频里就是那什么震,你的位置就是美,改不了了,好好接受吧。”   噗嗤笑出声,今淼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嗔怒道:   “说好的等我允许才准说这些呢?”   距离试骑的地方越来越近,霍鑫泓眼前发黑,下巴枕在他背后,不忘沙哑应道:   “对不起,回去你爱怎么罚怎么罚我好了。”   “你说的!”   带着霍鑫泓回到出发点,今淼远远看见竟已有医务从外面抬着担架进来,心想马场的反应还算迅速,在栅栏边上收紧缰绳停下,便想回头与霍鑫泓打趣两句,忽而神色大变:   “鑫泓?!”   他背后的霍鑫泓脸白如纸,衬衫早被汗水浸湿,看上去摇摇欲坠。   “去私立医院。”   半靠在今淼身上,霍鑫泓被搀下马,握住他的手,低声嘱咐:   “打给程煜,让他处理媒体消息。”   “知道了,小心。”   将人扶上救护车,今淼陪在霍鑫泓身边,联系过程煜后,又通知霍鑫言和骆斌,拜托他们查清楚马场那边是不是有人动手脚。   不幸中的万幸,经过详细检查,霍鑫泓身体没有大碍,只是颠簸造成的不适,此外就是突然激烈运动导致体能消耗过大。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最近一个月以休养为主吧。”   收起听诊器,沈医生给今淼一个放心的眼神,安慰道:   “不过也不用太介意,霍大少底子很好,适当的轻度有氧运动要保持。”   谢过沈医生,房里只剩下两人,坐在床边的今淼身上还穿着骑马装,连外套也没解。   “怎么一张苦瓜脸?”   靠在垫背上,霍鑫泓脸色比刚才好很多,抬手替他摘下头盔,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缓声道:   “等下回家换过衣服,我们一起去接泓宝宝?”   “我是……”   开口方发现声音哽咽,今淼心里绷到极点的那根弦“噌”一声断了,情不自禁倾身上前搂住他,不敢太用力,低头试图不让那人发现自己酸涩的眼眶。   “我很好。”   耐心一下一下顺着他的黑发,霍鑫泓垂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哑声说:   “还记得你说会保护我,你真的做到了。”   听见他的话,今淼肩膀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一点点抬起眼,指尖轻柔贴上霍鑫泓的下巴,像只伸出爪子试探的小奶猫;他的目光温情脉脉,先是半垂眼小心翼翼啄了那人的唇一下,接着便似胆子大起来,主动用双手环住对方,柔柔含住霍鑫泓的唇珠。   这个吻并不激烈,双方都很克制,和煦温和得像咀嚼甜软的棉花糖。   屋外夏末的清风吹起白色的窗帘,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和而踏实。   当四片唇瓣依依不舍分开,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今淼的鼻尖蹭着霍鑫泓的鼻尖,嘴唇半开半合,交缠的呼吸在空气中变得甜腻粘稠。   脸红得发烫,今淼弯起的眉眼中一片醉人的春色,全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爱人,脑中轻飘飘,体内像是有一道道暖流在反复冲刷,遍体舒畅。   屋里似是飘着粉红泡泡,两人正沉浸在其中,兀然响起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紧接着一声困窘的轻咳,程煜也不想打扰老板的好事,他来时恰好透过门上玻璃窗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反应飞速的他躲在门后装死半天,估摸两人温存得差不多,才硬着头皮扬声开口:   “老板,都处理好了,骆斌和二少正赶过来,要让他们到别墅还是来这里。”   “到别墅。”   都来医院的话会引人注目,霍鑫泓撑起身下地,沉声道:   “我现在回去,有事在那里说。”   等程煜载两人回别墅,骆斌和霍鑫言反比他们晚到,霍鑫言箭步冲到霍鑫泓身边,紧张问:   “有没有事?”   “没事。”   捶了捶他的肩让他安心,霍鑫泓示意他坐下,又朝骆斌稍一颔首:   “程煜说你们已经查清楚了?这么快?”   “嗯,还是温家的人。”   马场的主人一得知出事的是霍鑫泓,是他得罪不起的角色,立刻让人调来所有监控,把做手脚的教练当场逮住。   “那个教练是温知夏的情人之一,被鬼迷心窍,用的是一种特制的笛子,只针对那个血统的纯种马有效,目前人已交到警察局,让律师跟进。”   见霍鑫泓点头,骆斌继续说:   “救护车是温家早有准备,对方打算等大少出事,让媒体曝出去。”   “你刚说还是温家,”   留意到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今淼追问:   “之前发生过些什么吗?”   “早前老板和你幽会的小道消息,咳咳,”   尴尬地看了霍鑫泓一眼,程煜见老板脸上并无不自然,才往下说:   “就是温家旗下的小报放的消息,可惜那个狗仔业务不行。”   “知道了。”   眼中波澜不惊,霍鑫泓握住今淼的手,轻声劝道:   “这是企业之间的竞争,你不用烦心,让司机先去接泓、唔,小猫,”   没法当着另外三人的面说出“泓宝宝”几个字,霍鑫泓嘴角抽了抽,拍拍他的手背:   “我和他们从长计议。”   这方面今淼能帮上的不多,他乖巧应道:   “好,我先去接儿子回家。”   懵住的三人:儿子?!   霍鑫言斜眼:“我怎么不知道我当上叔叔了?什么时候生的?多大啦?长得像谁……”   霍鑫泓一本正经答道:“你早在我之前见过了。”   霍鑫言:???   “不说这个,你收到老头子的传话了没,让我们过两天回去。”   一手随意搭在骆斌肩上,霍鑫言一手把玩手机,脸色阴沉:   “肯定又要故意给人添堵,要不我们直接无视他?”   “有必要回去,把事情摊开一次说完。”   上回霍鑫泓通知霍啸云自己要搬走,对方抓起手边的陶瓷花瓶就朝他砸过来,大喊让他“滚”,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连我递交辞呈,爷爷半个字没回,估计还以为我是在威胁他。”   “老爷这几天一直在密切联系霍先生,”   骆斌提到的霍先生,指的是两兄弟的父亲——表面上负责开拓海外市场霍逸海:   “霍先生早有意重新接手霍氏,前提是要老爷开除大少。”   “那很好啊,”   眼中没有半分笑意,霍鑫泓的眼里闪着慑人的寒光,冷冷开口:   “他就差没跪在地上求爷爷了吧,我就当可怜他。”   程煜插话问:“温氏那边,要暗地出手,还是明面?”   “都要。”   让程煜拿来笔记本,霍鑫泓点出上面几个重点:   “从这几点下手,要精准。”   *   带着泓宝宝回别墅的路上,今淼电话忽而响起,他看到内容时整个人快从车后座蹦起来。   是一条来自程煜的讯息:   老板不喜欢别人提起,但我认为应有必要向你报告,一周后是老板的生日。   今淼想也不想便回复:“你好,抱歉打扰,如果可以,我想了解以下这些……”   听佣人说今淼已到家,从书房匆匆下来的霍鑫泓愣了愣,不解问:   “我儿子呢?”   “你这个爸爸真粗心。”   笑着上前牵过他的手,今淼解释道:   “大厅里有香薰还有其他蜡烛,对猫的身体不好,我暂时把他安置在顶楼的小花房里,等佣人让厅里的味道散得差不多,再放它下来。”   两人陪小猫玩到晚上,白天的烦恼很快被抛在脑后,临睡前,今淼特地调暗灯光,满脸通红主动钻到霍鑫泓怀里。   “怎么?”   有意逗弄他,霍鑫泓装作不解,明知故问:   “不是说发展太快?”   “这个我说了算。”   两人贴得没有一丝空隙,今淼赌气般咬了他的鼻子,结果却被他亲得软成一滩水。   脸颊一片绯红,今淼墨玉似的黑眸如同覆上一层薄霜,嘴角翘起让人心动的弧度,鼓起勇气,贴着他的唇用气音说:   “你要……快点好起来,我想……早些跟你一起做剧烈运动。”   抱着他的手抖了抖,霍鑫泓湛蓝的眼眸中顷刻掀起浪涛,半晌方报复般舔了舔他的唇角:   “这么快就会学以致用了?”   ※※※※※※※※※※※※※※※※※※※※   1.今淼:行了,别矜持了!   霍鑫泓:说我还是你自己?   今淼:_(:з」∠)_   2.今淼:再不好起来我就要反攻了(抖)   霍鑫泓:男人,你会后悔的 第39章   “还不是有个好老师言传身教。”   挑衅般朝他眨了眨眼, 今淼已习惯抱着个“人工暖枕”入睡, 白玉似的脸庞在他身上蹭了蹭, 得寸进尺般打趣道:   “我寻思还是得多学着点,做好准备哪天我们位置对换。”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居然敢打在上位的主意, 霍鑫泓眯起眼睛,冰蓝瞳孔中闪着幽深的光:   “以为我在休养,就治不了你?”   他的声音听上去一如往常般低沉平静, 今淼却不知为何感到背后一凉, 狐疑缓缓昂起头,被他不轻不重挑起下巴,听那人说:   “看来你的小视频看得不够多, 你知道吗?哪怕我在调养, 让你做剧烈运动的方法, 我还是了解很多的。”   在今淼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霍鑫泓滑开手机, 咬着他的耳朵一本正经介绍:   “淼淼你看这些玩具, 是不是很可爱?要是看中哪个,我可以立刻下单特别定做, 不仅可以锻炼身体柔韧性, 增强耐力, 还能缓解压力。”   双手紧紧拽住被子, 今淼看“玩具”看得脸红耳赤, 有一些不看说明他根本想象不到用法。   没等他缓过来, 霍鑫泓乘胜追击, 抓起他的手滑开其中一个“商品介绍”:   活力四射!身心跃动!   下面还附带买家好评:“柔软不伤皮肤、惊喜不断、遥控功能绝赞!”简直就像……   “我不要看!”   仿佛无意中窥视到一个可怕的世界,今淼飞快抽回被握住的手,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像只受惊吓全身炸毛的小猫,咬着被角闷声嘀咕:   “禽兽。”   霍鑫泓扬起眉毛:“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霍鑫泓你这个禽兽。”   自暴自弃将头埋进枕头里,今淼只想回到五分钟前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还是个孩子!   “乖。”   侧身躺下,霍鑫泓心满意足搂住被子下的“小毛团”,软声安抚:   “放心,第一次很重要,我必定得亲力亲为,保证会很温柔。不过,”   随着床头灯熄灭,屋里彻底暗下去,他的声音在静默的房里尤其清晰:   “要是你再有些令我费解的误会,我可不知道会挑哪个。”   虽然刚才“展示”的完全不是霍鑫泓的口味,这种事得双方乐意,他更倾向让今淼自己选;不过,目前还不适合提这些,不震一震调皮的小猫,明天得上房揭瓦。   抱着小被子瑟瑟发抖的今淼:这人好可怕!   往后几天过得风平浪静,今淼忙得像个陀螺一样,甚至没空注意到“温氏市值大幅缩水”的财经新闻。   终于快到今淼心心念念的那天,他提早跟程煜打听过霍鑫泓的行程,不料竟意外发现这人有件大事把他蒙在鼓里。   “明晚霍总有安排吗?”   于是前一天晚上,今淼找到在书房中埋头加班的霍鑫泓,从后面环住他:   “我学了个新菜式,想请你赏脸试吃。”   “明晚啊,”   打字的手顿了顿,霍鑫泓转过身,拉着今淼在他身边坐下:   “淼淼,我明晚得回去和爷爷摊牌,鑫言同被叫去,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今淼愣了愣:“为什么不想?”   食指指尖点了点今淼的鼻子,霍鑫泓无意细说:“不想让那些破事影响你心情。”   “我想跟你一起。”   直视他的双眼,今淼佯装生气拨开他的手,轻声说:   “你以为不让我知道,就不会影响我?等你回来后摆起一副冷死人的冰山脸,谁靠近你都得被冻成冰棍,我又不是傻子。”   霍鑫泓反驳:“我没有。”   “行啦。”   知道他不是故意瞒着自己,今淼暗暗松了一口气,开玩笑道:   “你们家人聚会不叫我,就不怕我是以为你看上了其他小妖精,想金屋藏娇么?总之,”   眼明手快捂住他要张开的嘴,今淼抿嘴笑道:   “那明晚就改到霍家附近的酒店,我看到过好像有活动。”   霍鑫泓:这么突然???   第二天下午,霍鑫泓提早下班,先回家接上穿好一身正装的今淼,一同乘车前往霍宅。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在霍宅里的日子好像离他那么遥远,今淼感叹:   “明明搬出来没多久,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逃出生天的人大多这种想法。”   与今淼十指紧扣,霍鑫泓出神看着窗外:如果不是身边这个人,他或许还没那么快下定决心。   “大少爷、淼少爷,欢迎回来。”   站在门口迎接,闫伯的目光在两人握紧的手上流连片刻,垂头开口:   “老爷在大厅,二少爷马上到。”   “谢谢,辛苦你了。”   朝闫伯微一颔首,霍鑫泓牵着今淼往里走,果然见霍啸云已坐在大厅主位。   他双手拄着拐杖,面向落地窗,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两人进来的声音,头也不回。   “有事快说,我还约了人吃饭。”   大喇喇从门外晃进来,霍鑫言穿着一身休闲便服,也懒得坐下,挨在沙发旁:   “时间宝贵。”   暗地里摇了摇头,闫伯走到霍啸云身旁,低声开口:   “老爷,人到齐了。”   听见闫伯的话,霍啸云似是总算从沉思中回过神,拄着拐杖慢慢转过身,锐利的双眼在瞥见霍鑫泓身边的今淼时,明显一怔。   “还没玩腻?”   乜斜着眼睛睨了两人一眼,霍啸云对这个长孙相当失望,憋着一股气,漠然开口:   “我让你们来,是要给你们两个选择。”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飒飒响,霍啸云沧桑且强硬的声音在宽阔的大厅里回荡:   “一、霍氏总经理的位置交给霍鑫言。二、一年内,你们俩各给我一个曾孙。”   今淼一愣:公司给霍鑫言勉强能理解,曾孙又是什么操作?   “呼呼呼……”   先是捂住嘴笑出声,霍鑫言很快压抑不住,倒在沙发上,一手遮着眼睛:   “没想到是来听相声!”   手忽然被抓紧,今淼看向霍鑫泓,那人脸上冷若冰霜,他却看到那双素来平静的蓝眸中已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至于你,”   举起拐杖指了指霍鑫泓,霍啸云眼中流露一丝痛惜,夹杂着愤怒,沉声道:   “当前最后一次机会,在这里向我认错,收回辞职信,跟他离婚,我可以让你搬回来。”   霍鑫泓面无表情:“爷爷变幽默了。”   “忘了告诉你,我没念商科。”   像是在说“昨天晚上吃什么”一样,霍鑫言倏地收起笑容,眸色阴沉,两兄弟的表情难得一致:   “也没有挂科延毕,我读的是外科,明年就博士毕业了。”   “什么?”   这两兄弟没一个省心,霍啸云嘴唇四周的皱纹微微发颤,抓着拐杖的手指关节发白:   “到现在说这些气话有意思么?你注定这辈子当不了医生。”   “你给我的银行卡,我一分钱没花,放在楼上卧室抽屉里。”   翘起二郎腿,霍鑫言摊开双手坐在沙发上,与震惊的霍啸云对峙:   “我也不想要霍氏,你当我死了,不要打扰。”   檀木拐杖重重撞在大理石地面,霍啸云对他怒目而视:“不可能!”   “那时你冻结了他的账户三个月,因此他的学杂费是我出的。”   了解霍啸云不懂的点在哪,坐得笔直的霍鑫泓本一直沉默,此时冷静开口:   “包括你给我俩的信托基金,原封不动归还。”   但凡霍啸云对霍鑫言在英国的状况有半分关心,这些年总该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   宁愿把公司交给多年来无视的孙子,也不愿交给霍逸海,霍鑫泓别开眼,终究对爷爷而言,所有人不过是棋子。   “你……”   无法理解霍鑫泓的举动,霍啸云浑身发抖,双目血红:   “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这么做?她要让霍家分崩离析!”   “是我求大哥帮我的,不过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当时他提出要念医科,霍啸云只回一句:我不会给你一分钱,得亏霍鑫泓及时出手,不然他连第二天早餐都吃不上。   “扯远了,”   双手抹了抹脸,霍鑫言眼中涌起一股悲凉,苦笑开口:   “你的两个选择,我们拒绝,就这样。”   其实霍啸云设想过让霍鑫言进公司从基层轮换,尽管因为这个孙子和霍逸海太像,他无法信任对方,但总比他们的生父要好。   没想到霍鑫言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霍啸云仿佛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忿忿骂道:   “霍氏有什么不好?你们是被鬼迷眼,一个个尽知道往外逃,我不管,”   一口气喘不上来,霍啸云想站起身,被闫伯劝住,举起拐杖指着霍家两兄弟:   “给我两个曾孙,你们可以跟你们爸一样消失,当你们不存在!否则,你们一踏出这个门,没有一所公司会要你们,饿死也别回来!”   “你疯了。”   这段云里雾里的对话,今淼听不下去,推了推霍鑫泓的胳膊:   “我们走吧。”   “我没让外人开口!”   怒吼一声,霍啸云蓦地把火气全爆发在今淼身上,一手抓起茶几上的茶碗朝他砸去。   “小心!”   霍鑫言一声惊呼,今淼刚要侧身躲开,没想到霍鑫泓比他更快,半个身子挡在他前面。   “啪嗒。”   青瓷茶碗被霍鑫泓扫到地上,然则他的手臂也被泼上半碗热茶,衣服湿了一大片。   “你有没有被烫到?”   先前今淼只觉霍啸云是疯魔,乃至觉得对方可怜又可悲;现时那人误伤霍鑫泓,今淼再不存半分同情。   “没事,我们走吧。”   该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西装外套够厚,霍鑫泓拉着他站起身,冷眼看向霍啸云:   “我来只是通知你两件事,注意是通知:我的辞呈今天生效,明天起我与霍氏无关;我不会和不爱的人生孩子,即使以后以其他方式有后代,也绝不会交到你手上。闫伯,不用送。”   话音刚落,霍鑫泓与霍鑫言交换一个眼神,随即牵着今淼往外走。   “骆斌!拦住他们!”   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霍啸云设想过放弃这两兄弟,但霍氏必须要有继承人:   “白眼狼!没有霍氏哪来你们!”   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大厅里一个人也没出现。   霍啸云勉力撑起身,难以置信:“怎么回事?”   “我们俩本来就不是由你养大,没欠你什么。”   背向霍啸云,霍鑫泓往常波澜不惊的蓝眸中,涌现许多复杂的情绪:   “霍氏是你的皇朝,但我们不是你的傀儡,不要总拿我们不想要的东西让我们感恩,很沉重。”   许是霍鑫泓素来寡言,霍啸云印象中,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纵然他无法领会内容,也没打算探究:   “霍氏有什么不好?你们有好什么不满?”   “我们想要自己的选择。”   最后一次,霍鑫泓转过身,深深看向震怒的老人:   “所有事,你不明白没关系,我们今后没有瓜葛。”   “骆斌!骆斌在哪里?”   很难形容霍鑫泓的眼神,对霍啸云而言,他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所有事都在失控的感觉,仿佛上天背叛了他:   “不要让他们出去!”   “老爷,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   从偏厅走进来,骆斌在闫伯震惊的眼神中,朝霍啸云郑重鞠了一躬:   “辜负了你的期待,对不起。”   “你、你们……”   霍啸云的怒吼渐渐消失在身后,四人在夕阳的余晖下走出霍宅,畅通无阻。   “没想到骆斌你会辞职。”   环起胳膊站定,霍鑫言淡淡看了骆斌一眼,随意道:   “是被大哥挖走了吗?”   骆斌:……   “我等下有事,麻烦骆斌你先送鑫言走。”   知道今淼当下满腹疑惑,霍鑫泓先安顿好弟弟,然后将今淼送上车,亲自坐上驾驶座:   “入住前,去海边兜兜风?”   今淼欣然答应:“好啊。”   晚风习习,今淼后知后觉认出这是上次霍鑫言带他走过的那条公路,可那会糟心的事太多,没注意到一旁的景色;而此刻开车的是心上人,天边艳丽的火烧云把平坦的前路照得一片红光,泛着微波的海面映成一匹镀着金光的彩色锦缎,他不由看得入了神。   “不问我些什么吗?”   双手握住方向盘,霍鑫泓时不时用余光留意身边人,随时准备好解释他提出的所有疑问。   “问你?”   黑亮的瞳孔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今淼唇角含笑,半晌靠在座上歪过头:   “晚上吃什么?”   “唔……”   起初只是嘴角不熟练地牵起,霍鑫泓自己也没察觉,勾起的弧度渐渐大了些许,眉眼跟着舒展开,弯成并不明显的新月:   “原来你是饿了。”   心底发颤,今淼定定看着他,双手无意识握紧,竭力忍住凑上去亲他的冲动,抖声答:   “嗯。”   霍鑫泓不晓得他为什么激动,笨拙安慰道:“知道了,马上到酒店。”   到大厅欧霍鑫泓才知道,今淼定的地方是海滨酒店,顶层总统蜜月套房。   “只是蜜月套房而已吧?”   正经的蜜月,起码得到国外小岛,彻底放松个半个月;霍鑫泓挽着今淼坐电梯到顶层,不放心反复问:   “大多数时候我对这所酒店很满意,但蜜月在这里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认真那种。”   “你怎么冷不丁话变这么多?”   禁不住作势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今淼终是服软,亲了他一口安抚道:   “好啦好啦,蜜月不会在这里,就住一晚上,最后奢饰一回。”   这里远算不上奢侈,我们只是脱离霍家而已,没有破产……   心里这么想,霍鑫泓不好拂他的意,随着电梯门打开,华丽的宫廷风装饰浮现面前:   房中以浪漫的白色为基调,雅致舒适的家具,精致而细腻。   里面最大的亮点则是一排面向大海的落地窗,这时日光已全部消逝,半轮明月挂在天边,窗外是层层云雾,有如置身天宫。   “不错。”   走到落地窗前,霍鑫泓舒了一口气,这才看见窗旁已摆好一桌法式西餐。   “你在筹划些什么?”   拉开椅子让今淼坐下,饶是霍鑫泓再迟钝,也察觉出他的意思:   “什么惊喜?”   “听说聪明的男人不怎么受欢迎。”   举起酒杯碰了碰,今淼的目光投向窗外,万里无云,是个清爽的晚上。   “你这样说我会很受伤。”   他不说,霍鑫泓不急着追问,放开心享用这场爱人为他准备的晚宴。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客房服务来电:“先生们,需要上甜点吗?”   今淼答道:“可以。”   两个精致的银碟被放在两人面前,侍应打开盖那刻,霍鑫泓怔了怔:   上面是个黑丝绒小礼盒。   “你……”   屏住气息打开盒盖,霍鑫泓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心跳狂乱不已:   “怎么知道的?”   握住他的手,今淼清澈的眼中漾着明媚的笑意,没有答话。   正在这一刻,从海面倏然升起一串串绚丽的烟火,在泼墨夜空中炸开。   噼里啪啦声响里,耀眼的火球在天空中绽放,似天女散花,又似银河倾泻,将漆黑的夜空渲染成一张色彩缤纷的动人画卷。   礼盒里是一个维多利亚式胸针,纯金雕花外壳,里面是一幅手绘爱丁堡风景。   “听说在你游学过的城市中,那里对你有特别的意义,如果有机会,真想和你一起去。”   窗外的烟花把今淼俊秀的脸照得忽明忽暗,霍鑫泓明明没喝多少酒,偏已感觉到醉意。   “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手一用力把他圈进怀中,霍鑫泓迫不及待含住今淼的双唇,几乎要把人揉进怀里。   一个绵长的吻过后,今淼窝在霍鑫泓怀中,两颊绯红,眼角偶尔闪现透明的泪光。   但下一秒,今淼摁住霍鑫泓往下的手,亲了亲他的喉结,声音软绵绵,说出的话却让人发疯:   “这次让我试试来帮你好不好?”   ※※※※※※※※※※※※※※※※※※※※   今淼:有钱人的心思真难猜!   霍鑫泓:没有啊,本霸总一直都很直白的,最喜欢一起做运动了(⊙o⊙)   今淼:(╯‵□′)╯︵┻━┻   关于玩具,有兴趣的可以搜一下某宝——by被震撼全家一整年的作者   (本来想昨晚发,回家太晚了,今晚的更新还是在晚上,给各位鞠躬_(:з」∠)_) 第40章   窗外烟花将夜幕描绘成姹紫嫣红的仙境, 犹如奥林匹斯山上的神迹, 把仅点着香薰烛光的昏暗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西装革履在某种时候可以成为一种酷刑, 比如对眼下的霍鑫泓而言,堪比折磨。   焰火燃烧的声音盖过了两人剧烈的心跳, 再次交换一个比刚才悠闲的吻,霍鑫泓放开抱住今淼的双手,扶在椅两侧, 给怀里的人一个鼓励的眼神。   得了默许, 今淼堪堪转过身,一手撑在霍鑫泓身侧,漆黑的凤眸中目光专注而温柔;他抬起另一只手, 指尖轻轻抚过霍鑫泓饱满的额头、英武的剑眉、浓密微曲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别具异域风情的脸颊、轻合的嘴唇、完美的下巴、暖热的喉结……   而后他颤抖着手解开霍鑫泓的领带和高领衬衣, 健美的人鱼线一览无遗, 经过一番不怎么熟练的摸索后, 他全身像是被火烧一般, 热得快要融化。   在霍鑫泓眼里, 今淼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刚被他解开,领口松松垮垮大敞着, 原本白净的肌肤被忽明忽暗的烟火染上瑰丽的颜色;那人半跪在他膝盖旁, 红透的脸颊比涂抹了胭脂还要漂亮, 令人热血沸腾。   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霍鑫泓目不转睛地盯着今淼, 那人生涩的动作、还有眼中竭力掩饰的羞怯与无措, 全被他深深刻在脑海。   他看见当今淼直面某处时, 黑曜石似的眼眸里明显闪过一丝畏惧,接下来的举措则是出乎他意料,那人竟然埋下头……   第一次按照“教学视频”里的方法,今淼后背僵硬,手指触到拉链时早抖得不像话。哪怕两人早前虽“互相帮助”过一回,可怎么说那会也是隔着衣服。   但当他看到朝自己耀武扬威的……时,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霍鑫泓说不会让他受伤,他现在深深怀疑这句话的合理性,怎么看第一回 都不会好受。   他的动作其实不怎么流利,但仍很努力,粉嫩的嘴唇几乎变得与舌尖一样殷红。   漆黑晚空中猛然绽开一朵金色的牡丹,点点流火漫天飞舞,犹如金子做的瀑布。   “乖孩子。”   五指揉进他乌黑的短发中,霍鑫泓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彼此。   “我抱你去洗洗。”   因定的是蜜月套房,浴室里贴心地撒上了玫瑰花瓣,还准备了松弛舒适的牛奶浴。   窝在霍鑫泓怀中,今淼抓住他的手,原本清澈的眸子泛着茫然,声音软绵绵:   “有点累了。”   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霍鑫泓收紧手臂,嘴唇贴着他的耳垂:   “你看上去很好吃。”   白瓷一般的肌肤因水蒸气而泛起片片桃红,今淼眼角含情,浴缸里的牛奶漫过肌肤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水痕,像裹着奶油的糖果。   “少狡辩。”   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今淼脸色一变,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你怎么、又、又?”   “只要你不乱动,我们洗完就睡。”   和美人洗鸳鸯浴,没反应的才不正常好吧?   心里这么想,霍鑫泓也不好太过折腾他,两人舒服地泡完澡,便将他抱回被子里卷起。   拥着的人已经睡了过去,霍鑫泓轻轻亲了亲他的眼帘,出神看向恢复漆黑深邃的夜空:   “谢谢你,我很开心。”   翌日早上,今淼难得比霍鑫泓先醒,温柔的晨光照在那人深邃精致的五官上,宛如谪仙。   “想偷袭?”   正当他凑上前,恰好霍鑫泓睁开眼,一翻身将他钳制住:   “这是要自己送上门?”   “没有。”   倔强别开脸,今淼试图推开他,推不动:   “我要吃早餐。”   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霍鑫泓让酒店上客房服务,拉起今淼:   “我也饿了。”   金色的朝阳里,霍鑫泓和今淼相互依偎在窗前,从彼此的唇瓣上品尝鱼子酱和奶酪,以及轻盈活泼充满果香的白葡萄酒。   “我等下得回公司,你慢慢休息,让司机送你回去。”   迎上今淼不解的目光,霍鑫泓擦干净他嘴边的酒渍,浅笑解释:   “不是霍氏,是我自己的公司,运营快三年了。”   好笑地欣赏他呆若木鸡的模样,霍鑫泓摇了摇头,语气宠溺问道: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你卖艺养家吧?”   “可是,昨天爷爷说华国没有公司会向你伸出援手。”   尽管多少知道霍鑫泓肯定不打没准备的仗,今淼没料到他已准备到这步,忽然想起:   “那时你说什么出了霍家就一无所有,是诈我的?”   “我有说过么?”   暗叹他记忆力怎么这么好,霍鑫泓捏了把冷汗,企图蒙混过关:   “不记得,趁还有时间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太频繁对身体不好。”   撑住他的胳膊,今淼气鼓鼓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答道:   “我刚收到临时通知,下午要去帕芬加班。”   “为什么?”   不悦地皱起眉头,霍鑫泓沉思片刻,补充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只是个上了几天班的实习生,这样不符合规定。”   倒没像他想那么多,今淼挑眉问:“那你要自己举报自己是黑心老板吗?”   霍鑫泓:……   上午郑善如发讯息说下午需要加班,今淼到达帕芬时,办公区空荡荡,只有郑善如一人在实验室里忙活。   “哎呀,三催四请的,可把老板娘给盼来了。”   听见门铃响,郑善如抬起头,放下手上的试管,走出门阴阳怪气道:   “没有打扰你跟老板的正事吧?”   实际上霍鑫泓说的是对的,今淼他们只是上了几天班的实习生,完全没有需要加班的项目。   唯一必须加班的人是郑善如自己,她的一个样品因操作失误被污染,蕾雅大发雷霆,勒令她若不把度赶回来就卷铺盖走人。   明明是自己犯的错,郑善如憋着一股气没处发泄,便把怨气全撒在实习生身上:   “那天你们不是有个小姑娘不干么?去把她的那部分补上,你的同事比你早到,已经开始了,不做完今天别指望走。”   今淼:!!!   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任今淼脾气再好,这回也难免有怨言,他边腹诽边踏进样品室,没想到竟把背对着他的邱博雅吓得把烧杯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   前天两人不欢而散,今淼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却见邱博雅脸色煞白,捡东西时手看上去不怎么利索:   “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不要勉强。”   “谢、谢谢。”   摇晃着身体站起,邱博雅没有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含糊不清道:   “我出去喝点水。”   感叹这人真是太拼了,今淼看不下去:“要是生病了就回家吧。”   邱博雅没有答话,扶上手边一个柜子的门,随即转身逃也似的跑出样品室。   他这是怎么回事?   话说,万一邱博雅回家,岂不是要一个人分装接近一千个小样?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工作量怕是要通宵,今淼有点崩溃,认命拿起一个香精瓶,手忽而一顿:   什么味道?   “你要去哪?”   瞥见邱博雅满头大汗跑出实验室,郑善如喊都喊不住,立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赶到样品室打算质问今淼,竟见他同样匆匆走出来要偷懒,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他大吼:   “一个两个不干了是吧?”   与此同时,邱博雅一口气跑到车站,哆嗦着滑动手机:   “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做了,不要把照片放出去,求你。”   “邱先生,”   刚挂断电话,邱博雅背后被人拍了拍,吓得他险些摔倒,面前是一位他没见过的青年男子:   “我们老板找你有点事。”   已成惊弓之鸟的邱博雅:“你们老板是哪位?”   “你见过一次的,霍先生。”   今淼试图把她拉远些:“不是的,里面有硫化物燃烧的味道,很危险,得通知安全小组。”   “我看你是借机想旷工,我们这里安全系数极高,不可能会有这么蠢的错误。”   鄙夷地瞪了今淼一眼,郑善如“啧”了一声,高声威胁:   “你不放手的话,我就告诉人事你骚扰我,还要找媒体曝光!”   趁今淼犹豫的一刻,她用力抽回手,不忘讽刺道:   “说谎不经大脑!”   大步踏进样品室,郑善如转身叉起腰,趾高气扬道:   “这里这么多气味,就算真硫化物燃烧,狗也闻不出来,骗谁呢?”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鬼,今淼当下只后悔刚没直接敲晕她,一咬牙,抬手用力拍向走廊上的警报铃,顿时整层楼警钟大响。   “喂,你有病啊?”   见今淼居然无视她直接摁警报,郑善如气急败坏要走上去问罪,背后兀然响起“砰”一声闷响:   全是易燃易爆香精的样品室里,底下一个柜子中火光一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好几面样品柜顷刻蔓延成大片骇人的火海!   “捂住口鼻!”   幸好自动灭火系统迅速启动,今淼朝倒在地上的郑善如大喊,同时自己也戴上口罩,举起离他最近的灭火器,心急火燎试图救人。   “今先生!”   幸好不到三十秒,安全小组的人员已赶到现场,将今淼挡在一边:   “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到安全的地方。”   他还想说些什么,被一个熟悉的人拦住,骆斌不知为何竟跟着安全人员到场:   “淼少爷,你有没有事?”   “我很好。”   经他提醒,今淼才摸出口袋里二、三十个未接来电的手机,一回拨立刻被接起,里面霍鑫泓沙哑的声音让他几近冒出眼泪:   “你没事就好,我在来的路上,别怕。”   ※※※※※※※※※※※※※※※※※※※※   霍鑫泓:老婆撑住我来救你!   今淼:我很好…… 第41章   一楼的电梯门一打开, 今淼一眼就看见霍鑫泓高大的身影, 正匆匆朝他走来, 阳光从背后为那人的轮廓镀上一层金光,犹如向他展开双翅的天使。   眼眶不知为何有点发涩, 明明之前一点也不害怕,今淼本能般朝他奔去,用力扑进他怀中:   “我没事。”   “我们回家吧。”   “你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我这里发生事故?”   车后座, 今淼被霍鑫泓摁在怀里, 来来去去仔细看了又看,滚烫的目光让他浑身发软:   “抱歉,我进公司之后没注意手机。”   回想起来, 似乎他刚进样品室没多久, 霍鑫泓的电话就来了。   “你说被临时叫去加班, 我始终觉得不对劲, 让程煜去查过, 根本没这事。”   像是搂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霍鑫泓捧起他的下巴,禁不住又亲了亲他的眼角:   “后来骆斌说发现公司监控里的邱博雅很不对劲, 我马上让他把人拦下, 同时给你打电话, 想让你离他远点。”   “谢谢。”   转头向驾驶座上的骆斌道谢, 今淼握住霍鑫泓的手, 下一刻方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骆哥为什么能看帕芬公司的监控?”   “帕芬公司的安保系统是由我们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负责的。”   瞄到老板的眼神, 骆斌瞬间领会, 试图打掩护:   “而且收到消息,温知夏昨天接触过邱博雅,这两天他气急败坏,怕他要狗急跳墙。”   “幸亏淼淼你反应快。”   感激朝骆斌点了点头,那时霍鑫泓看到监控里郑善如对今淼的态度,火都起来了;再后来两人在样品室前发生争执,霍鑫泓便知道,今淼应是已看出些端倪:   “目前邱博雅已经被送到警察局,相信很快能弄清前因后果。”   “真迅速,只是我有个小问题,”   把两人刚才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今淼先是试探般从内后视镜看向骆斌,后者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笔直坐在驾驶座,握紧方向盘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并默默开启车内隔断。   今淼:……   “那你之前有没有看过监控?”   手指卷起霍鑫泓的领带把玩,今淼稍一用力,扬起眼眉:   “算了,问直接点,是不是在监视我?”   “怎么可能?!”   忽然俯身用力将人摁在后座,霍鑫泓眸光深沉,微暗的车内给他深邃的五官蒙上一层阴影,他惩罚般咬了一口今淼通红的耳垂: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当然有看,我自己的人不盯紧点怎么行?我就是现在要看你脱下衬衣,你难道要拒绝我?”   “你……”   好久没见过霍鑫泓这般威圧感十足的样子,今淼有点透不过气,双手从那人的后背环住他,垂下眼小声服软道:   “可以告诉我的。”   眼看他真满脸委屈要去解衬衣纽扣,像只被吓坏的小猫,霍鑫泓及时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吓到了?”   抬眼偷瞄了他的脸色一眼,身上那种戾气消失不少,今淼舔了舔嘴唇,就势抱住他:   “对啊,难怪外面说你在商场上是阎王,真可怕。”   “有点不高兴。”   将人扶起来,重新抱在怀里,霍鑫泓揉了揉他的发顶:   “本来担心你受惊,明天准备抽空和你出去逛逛。”   这事细想确实是他不占理,但霍鑫泓就是忍不住,要是让今淼知道他时不时就会看两眼“小猫”认真工作的样子,会不会被吓得直接跑掉?   “去哪?”   一手拽住他的领带,今淼的眼睛像是被天神点亮的星星,闪闪发亮:   “我想去!”   霍鑫泓刮了刮他的鼻子:“不知道去哪就答应,把你卖了。”   后来一整晚,无论今淼怎么旁敲侧击,霍鑫泓始终守口如瓶,偏不告诉他准备去哪,今淼还揶揄他堂堂总经理怎么这么小气。   然而第二天早上,今淼被他牵着手高高兴兴出门,远远看见目的地时脸色大变:   “沈医生上次说……”   “马场主人欠我个人情,答应我下回有新马匹进来会让我先挑。”   知道今淼在想什么,霍鑫泓心里暖烘烘,捏了捏他的手心:   “这回我不上马,就看着你。总不能因为一两个小人,就放弃自己的爱好吧,不值得。”   上回的意外让今淼心有余悸,他握紧霍鑫泓的手,定了定神:   “好吧,可是你不准靠近草地。”   霍鑫泓无奈:“遵命。”   这次新到马场的几匹马都是优良纯种赛马,今淼摸摸这匹摸摸那匹,拿不定主意。   “要不都买下?”   看不下去他纠结的样子,霍鑫泓走上前,给眼前一匹白马喂了束干草:   “可以换着骑。”   今淼正要答话,背后兀然响起一个像老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   “霍大少还真是不嫌命大,身体不好还要勉强陪丈夫,晚上真的能满足小美人么?”   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今淼回过头,那是一个长相油腻的青年男子,浓眉大眼中透着讥讽的神色,薄唇似笑非笑,正昂起下巴上下打量他和霍鑫泓。   按住被激怒的今淼,霍鑫泓不露声色:“温先生是来向爱驹告别的么?”   “我……”   拳头握得青筋毕露,温知夏脸色铁青,霍鑫泓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强撑着反驳:   “只是玩腻了!”   温氏的股票连续三天跌停,项目到处被卡,前日还被查税,不少员工已准备另谋出路。   现时温家上下人人自危,连他温大少,也不得不忍痛割爱卖掉爱驹,能套一点是一点。   面对加害霍鑫泓的元凶,今淼目光一冷,寒声开口:   “你就是温知夏?”   “对,看来今先生对我印象深刻,无比荣幸。”   扯起嘴角故意露出“邪魅一笑”,温知夏下流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拍了拍身后的爱驹:   “听说今先生骑术高明,有没有兴趣跟我比一场?”   “可以,要加赌注么?”   给霍鑫泓一个放心的眼神,今淼目光如炬盯着温知夏,傲然开口:   “当你输了,往后不准再出现在我俩面前。”   “好大的口气。”   狠毒地剜了他一眼,温知夏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答道:   “好啊,要是你输了,今晚到我别墅陪我的朋友们玩一晚,你敢么?”   真是个人渣!   眼中快喷出火,今淼咬牙应下:“好!。”   趁着检查马匹和准备的空档,今淼在角落里温柔抱住霍鑫泓,轻声细语安抚:   “我能赢的。”   方才两人对峙,霍鑫泓一直沉默不语,今淼却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竭力藏起的杀意:   “相信我好不好?”   目光狠戾地瞥了温知夏的方向一眼,霍鑫泓不想告诉今淼自己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方案,只僵硬地回抱了他一下:   “嗯。”   温知夏的爱驹是注册纯种赛马,虽然他骑得不多,自认默契和经验还是远超今淼。   因此在出发点,他刻意压低声,瞟了一眼坐席上的霍鑫泓,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   “偷偷低头认输的话,只陪我一人就够了,怎样?跟我玩过的人,从来忘不了我有多厉害,他绝对给不了你。”   “再说一个字,”   双目含情望向霍鑫泓,今淼嘴角挂着一个柔情似水的浅笑,话中语气竟让温知夏背后发凉:   “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扯出来。”   勉力摁住发抖的手,温知夏强行维持住表面的笑:带刺的玫瑰,霍鑫泓的口味有趣。   两人进行的是英式障碍赛马,全长七千米,一共三十道障碍,危险丛丛。   栅栏一打开,两人随即挥舞马鞭飞奔,温知夏仗着对场地熟悉的优势,比今淼领先半个马头。   但今淼好像似不知疲惫似的,紧紧保持距离,到第二圈更已和他并驾齐驱,隐隐有超过之势。   当两人即将到达著名的“毕氏溪流”障碍,温知夏有意稍放慢速度,眼中凶光毕露,在今淼的马匹仰起准备时,狠狠扬鞭抽了上去。   这处障碍落差大、起跳距离宽,按他的设想,马匹必定因受惊失控,今淼“人仰马翻”,残废那是最好不过,他很想看霍鑫泓失去挚爱的模样……   “噼啪!”   “啊!”   挥到半空的鞭子被今淼精准抽了回去,发出清脆的响声,温知夏因承受不住惯性,不仅鞭子脱手,单手握不住缰绳,直接被颠下马,发出一声凄厉的的惨叫:   “救命!”   对方会使下三滥法子,实属今淼意料之中,他根本头也不回:   开什么玩笑,前生他可是阵中杀敌的少将军,别说区区甩个鞭子,要不是犯法,连这人的头也能打飞。   “我回来了。”   无视一片手忙脚乱的马场,今淼顺利骑到终点,轻松跃下马,温和挽起早等在那里的霍鑫泓:   “饿了,换衣服回去吃饭。”   此时今淼的眉眼温润如玉,黑曜石似的眸子在太阳下璀璨夺目,俊朗的脸上笑容仿佛能暖化冬日。   霍鑫泓一时心跳快得难以自控,只能憋出一个字:   “好。”   当天晚饭后,两人看到新闻报道,温知夏意外坠马重伤送院,温氏雪上加霜。   不满关掉手机,今淼闷声道:“他运气真好,难道这就是祸害留千年?”   “别为那种人生气。”   好玩地捏了捏今淼气鼓鼓的脸,霍鑫泓发现越是了解他,越是会发现这人惊喜的一面,像是上天的礼物:   “温家也就那样了。”   洗完澡换过睡衣,今淼从浴室出来时,恰好看见霍鑫泓合上一个精致的礼盒,好奇问:   “这是什么?”   霍鑫泓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没什么,昨天定的礼物。”   “给谁的礼物?”   钻进被窝,今淼半挨在他身上,打趣问:   “不能让我知道?难道是情人?”   霍鑫泓犹豫片刻:“给你的,但是……”   “让我看看。”   礼盒上贴着可爱的蝴蝶结,盒中雪白柔软的丝绒中间,静静躺着一朵丝绸做的玫瑰。   “好漂亮。”   当今淼要拿起花朵时,手被霍鑫泓轻轻按住,他不解抬头,听见那人说:   “你喜欢吗?”   “喜欢。”今淼想也不想便答应。   霍鑫泓艰难地咽了一口水:“那我告诉你怎么用。”   今淼:?   让他背过身,霍鑫泓捻起玫瑰底下的丝绒眼罩,蒙住了他的双眼。   今淼听见耳边霍鑫泓低沉浑厚的声音:“相信我。”   ※※※※※※※※※※※※※※※※※※※※   1.今淼:敢害我老攻,头给你打飞!   霍鑫泓:老婆V5   2.今淼:让我康康!   霍鑫泓:既然你主动……   参考:   在英国国家大赛中,以第六个障碍“毕氏溪流”最为出名。1.47米的障碍高度、2.07米的垂直落差,中间还有一道宽 0.61米的小溪,被认为是全国越野障碍赛中最难逾越的障碍。   感谢为我投出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琅泠 ;白练飞踪 ;夜灵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眼睛看不见, 其他感觉则被放大。   今淼感觉到霍鑫泓的双手搭在他胳膊两旁, 动作很温柔, 让他放心往后躺下,枕在那人温暖的怀里, 分外有安全感。   “啪嗒。”   是开关的声音。   隔着丝绸隐约察觉到灯光暗了下去,屋里静悄悄,今淼能听见窗外风吹窗帘发出轻响, 角落香薰机的细声, 还有霍鑫泓沉稳的呼吸。   这时今淼莫名想到,霍鑫泓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这样想来挺不公平,他也不知怎的就在意起来。   夜晚薄雾打在盛放的玫瑰上, 花瓣上结起晶莹剔透的露珠, 像是泪水一样。   (和谐的地方放你们知道在哪)   “我的宝贝, 你很漂亮。”   霍鑫泓发誓, 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最美的画面, 为了这个人他愿意做任何事。   纯白的丝绸眼罩被泪水打湿, 沾上不明显的水痕,许是因为把人弄哭了, 今淼小巧的鼻头轻轻翕动, 连低声哭泣的声音也如此悦耳。   “我喜欢你。”   最后, 霍鑫泓把今淼抱在怀里, 解开恼人的眼罩, 细细在他眼帘印下一串轻吻。   床尾忽而响起两点钻石似的光芒, 是这几天胆子逐渐变大的泓宝宝, 它灵巧跃上被面,雪白的大尾巴一甩一甩,试探般朝两迈来。   他们竟然当着孩子的面……   明明刚才坦然得很,这时霍鑫泓竟难得有些羞愧,手指比了一个“嘘”。   似是听懂人话一样,泓宝宝舔了舔爪子,乖巧地轻步踱上前,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在他枕头旁窝成一团睡下。   苦笑不得伸手挠了挠猫咪毛绒绒的下巴,霍鑫泓心下一暖:这才是一家三口。   连抬手指也没有力气,今淼全身只剩下一种感觉,疲倦让他沉沉进入梦乡,但在睡过去前,他朦胧间似是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   “只是担心太不真实……”   清晨的阳光洒在被面上,今淼被金光耀到,自然而然翻过身要个早晨的拥抱,意外地摸了个空,身旁的位置不仅没人,被褥也没温度。   “嗯,没必要。”   站在落地窗前,霍鑫泓眉头紧锁,目光狠戾:   “郑董的女儿?哦,那姑且等她出院再告吧。”   昨天的事故中,因今淼反应及时,安全人员到场迅速,郑善如没有受重伤,仅是由于吸入有毒气体,被送往医院治疗。   “让律师跟进邱博雅,不,拖一下,尽量让他在多看守所‘享受’几天。”   电话那头是程煜,霍鑫泓正在沉思,背后忽然覆上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冷峻的脸不知不觉柔和了些许:   “谢婉筠那边我亲自跟她谈,暂时这些,我等下就到,有变故随时告诉我。”   “不多睡一会?”   转过身抱住显然还睡眼惺忪的今淼,霍鑫泓揉了揉他凌乱的黑发轻声安慰:   “抱歉,出了昨天的事,你的实习暂时得叫停。”   “好吧,刚好我的考试也近了,去找程意多补补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淼关心的其实并不是这个,跟他一起到楼下吃早餐,随口问: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两人?”   “邱博雅被温知夏威胁的原因是,他以前为了生活,曾经给有钱人做过一段时间的,反正你明白,被那圈人拍下不少私藏品。”   无意评判他人的选择,但这人为了保存自己,不惜对今淼下毒手,霍鑫泓自是不会放过他:   “交给监狱帮他改过自新吧。至于郑小姐,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   从程煜的报告中,霍鑫泓方得知她是郑董的女儿,郑董是霍氏的元老之一,只是他们家更注重培养儿子,女儿很少露脸。   “我去问话时,她拉住我,偏说三年前曾在英国跟你吃过午饭,你说很期待她的表现。”   电话里,程煜这么说:   “但我查过记录,三年前她说的那个时间,老板基本在东亚往返,没有到英国的行程。那个地点在二少的大学附近,可能是认错人了。但是,”   他接下来的话,不得不引起霍鑫泓的注意:   “骆斌问过,在淼少爷开始实习后的第二天,霍董曾去拜访过郑董。”   这么想就合理多了,一个家里不受宠的贵小姐,在公司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助理,明知今淼背后是霍鑫泓,还敢这么嚣张,自然因背后有其他人撑腰。   “你在想什么,吃着饭也能神游太虚?”   今淼关切的声音让他回过神,霍鑫泓握住他的手,凝视爱人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心里想的事却冷漠无比:   不仅要让郑善如在这个行业消失,里面帮她的人也得付出代价。   送霍鑫泓去上班后,今淼一个人专心刷题,累了就跟泓宝宝玩一会,还录了几段鸽了好久的书法视频,便出门上课。   “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发生那么多事。”   从程煜那里听到了大概,程意边安慰今淼,边吐槽:   “听说蕾雅虽然是行业大牛,但基本对手下不管不顾,幸好你跑得快。”   “是啊,她专业能力是很强,不过感觉不太适合学习。”   双手托着下巴,今淼这段期间观察过那里实验室的工作流程,感叹道:   “不过说句实话,如果可以,我有朝一天或许想像她那样,一心只管开发,人事啊管理那些破事太麻烦了。”   他学调香的初衷,不过喜爱各种不同香气混合在一起时,发生的奇妙反应。而现在他又多了一个长远目标,未来三年内,他希望能为霍鑫泓调制一款专属的香水。   “那不如等以后你考上研究生,积累到一定程度,让霍总给你专设个项目,只做研究就好啦。”   左右看了看,程意神秘兮兮让他靠近些,压低声调皮问:   “不介意的话想问问,你们婚姻生活那么久,从无经验变人夫,有什么感想要发表吗?”   “这种项目听起来就会亏钱,这么坑他好吗?你问感想?”   不好意思告诉程意他和霍鑫泓还差最后一步,今淼脸红了红,结结巴巴说:   “他很好,各方面都是个完美的伴侣,不会有比他更适合我的人。”   只是不晓得该怎么说,他感到那人心里太多事,只是对方不愿意说他又不想逼问,补充道:   “感想就是锻炼身体很重要。”   自问来到这里日日注重提高体能,今淼依然觉得要是之后霍鑫泓彻底康复,以这人目前的状态估算,他大概可能真的会吃不消。   听说过于“剧烈”,走路尚且会成问题,他希望霍鑫泓不要那样对他。   程意:???好撑的狗粮。   上完课临近傍晚,今淼跟程意告别,在去找司机的路上,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住胳膊:   “等等。”   “放手。”   站定在路中央,今淼漠然扫了来人一眼,几近认不出来,寒声警告:   “派出所就在那边,你想惹事?”   “好,我放。”   投降似的举高双手,短短数日,今扬波像换了个人一样,头发乱得像杂草,眼窝深陷,两个黑眼圈像抹了墨一样深;他身上的西装皱巴巴,满脸胡渣,嘶哑哀求:   “我只求你一件事,以往全是我错,跟爸妈没关系。”   “不要在这里说。”   身边时不时投来好事者打量的视线,今淼指了指街角的咖啡店,镇定开口:   “到那边去。”   “我没有钱。”   窘迫地看了今淼一眼,今扬波握着手机掌心出了汗,整个人看起来瑟瑟缩缩:   “家里出事了。”   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今淼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说吧。”   两人在咖啡店外面的座位坐下,今淼替他点了一杯果汁和点心,看他狼吞虎咽,淡淡开口问:   “是霍啸云反悔了么?”   “更严重。”   只知道霍鑫泓辞职,今扬波并不知道霍家具体发生什么事,含糊不清道:   “今家快破产了,我也快被霍氏开除,过不下去。”   眼皮跳了跳,今淼印象中今家才刚度过危险,怎么又出事?追问:   “你说清楚。”   “爸的公司被查出有税务问题,不少对手借着这个风口落井下石。”   双手抓着头发,今扬波看上去濒临崩溃,眼里的红血丝多得吓人:   “我在霍氏里处处被人针对,霍啸云对我们见死不救。”   如同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拽住今淼的衣袖,他眼神显然不正常,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似的刺耳:   “以前我做错什么事,我向你赔罪,你要我做什么也可以。爸妈没得罪过你,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能无动于衷。”   今父今母没得罪过他……这或许是能媲美霍啸云“两个选择”的笑话。   险些没笑出声,今淼尝试抽出衣袖,没料到他力气这么大,沉声问:   “霍鑫泓已跟霍氏没关系,你想我做什么?”   “你把公司法人的位置顶下,”   额头不住渗出汗珠,今扬波绷紧后背,直勾勾看着:   “这样霍鑫泓一定会出手替今家解围。”   “你……”   刚要开口指责他,今淼身体一软,被今扬波牢牢钳制住双手,他的声音兀然变得阴森森:   “这可轮不到你选。”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脚步踉跄地被今扬波半扶着走,今淼整个人摇摇欲坠,气若游丝道:   “他们会发现的,你跑不掉。”   “放心,你的司机我早安排妥当,不然我找谁给联系霍鑫泓要赎金。”   与刚才病怏怏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时的今扬波终于脱下伪装,两眼凶狠得像条饿狼:   “看到那边的仓库了没,我安排了好多你喜欢的‘兄弟’陪你,你喝的咖啡里有助兴的东西,花了我好大功夫才弄来。不知道霍大少看没看过,他的娇夫还有这一面。”   “他们知道我是谁么?”   死死扒住他的手臂,今淼眼神涣散,有气无力:   “怎么敢?”   “他们根本没见过你,放心。”   想到接下来今淼要“陪”十多人玩到天黑,今扬波忍不住捂住嘴笑出声,幸灾乐祸道:   “哪怕你说什么都没人会信,谁会信一个为了药出来卖的瘾君子?”   “哦,那就好。”   不等今扬波反应过来,今淼眼神倏地一变,手肘猛一用力,重击在他肚子上;紧接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从背后锁住他的双手,瞬间把他擒住。   “你敢出半点声,我拧断你的胳膊。”   得亏今扬波选的是没什么行人的小巷,今淼动作迅速,没引起太多注意:   “你们可以过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今扬波心下一沉,随即听见十来人的脚步声从巷子另一头响起:   “淼少爷,这里交给我们吧。”   带着属下赶来,骆斌示意捆住今扬波,看向今淼的眼神里敬佩油然而生:   “这套擒拿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想到淼少爷真人不露相,往后该让弟兄多向你学习。”   “你就别损我了。”   整理好衣服,今淼背着手走到被两个保镖死死压住的今扬波面前,冷笑一声:   “你的演技挺不错,如果不是你在抓住我的手时,趁机将粉末抖落在咖啡里,我可能要相信你是真心悔改。”   嘴巴被堵住,今扬波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叫,两眼大睁,巴不得将今淼煎皮拆骨。   “陈叔有没有事?”   在骆斌的陪同下走出小巷,今淼见司机换了个人,不放心问:   “没想到他会向陈叔下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当今淼在街上遇到今扬波时,他立时悄悄拨通骆斌的电话,并全程打开手机定位与通话,他们的人才来得这么快。   “陈叔着了道,昏过去一阵子,没大碍,让他回去休息一天。”   将今淼送上车,骆斌叮嘱了司机几句,委婉道:   “至于怎么处理那位,淼少爷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到晚饭过后,霍鑫泓才结束工作回家,一进门随即用力搂住出来迎接的今淼,眼中半是心疼半是不悦:   “为什么让骆斌等我下班才告诉我今天的事?”   “反正没出事,不想打扰你工作。”   指尖揉进他的头发中,像是给炸毛的狮子顺毛,今淼软声解释:   “给你留了饭,快来吃东西。我听说你收拾了今家,放今扬波一个也掀不出什么大风浪,不用惊动我们霍总出马。”   “我给过他们机会。”   垂下眼,霍鑫泓压下眸中的阴鸷,又哑声说:   “下次要及时跟我说。”   “知道啦。”   那天晚上,今淼被霍鑫泓轻搂在怀中,两人十指紧扣;那人捧起他的手指,虔诚抵在唇边,没有半点杂念,只是闭上眼爱惜地反复亲吻,神情让人想起曾被抛弃的大型犬。   瞳孔蒙上一层雾气,今淼合上眼,深吸一口气,吻了吻他的耳朵:   “令你不安的到底是什么?”   亲吻手指的动作僵住,霍鑫泓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缓缓抬起头,对上今淼清澈如水的眼眸,那人的声音清脆动听,像甘霖落在枯竭的土地:   “可以告诉我吗?”   “你知道回光返照吗?”   将他轻拥入怀中,霍鑫泓将下颚枕在他的发顶,冰蓝的眼眸出神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又或者应该说是濒死体验。”   在车祸发生后,霍鑫泓能清晰意识到自己是怎么被抬上救护车,送入急救室,他甚至记得手术刀是怎么处理他的伤口。   他以为是麻醉的药效,以致他产生了不应当有的幻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的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事。   那里面也有一个今淼……   “我看到我自己做了很多坏事。”   始终不愿细说在梦里看到什么,霍鑫泓从小接受的是科学教育,他可以找出一万个合理解释的理由;唯一让他介意的是,梦里有些事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他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我有很多想法,说出来你一定会被吓到,怎么会有这种人。”   “那你说说看。”   难道他一直压抑着自己?今淼心里微微刺痛,扣住他的手:   “我只听,什么也不说,如果你介意,我保证明天就忘掉。”   怔怔看着两人的尾指勾在一起,霍鑫泓心脏不受控制般狂跳,眉头紧皱,屋内一时只能听见时钟秒针嘀嗒作响。   “我曾想过……”   ※※※※※※※※※※※※※※※※※※※※   霍鑫泓:其实我最不安的地方就是,我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今淼:瞎说什么大实话   (因为怕被锁所以早点放出来_(:з」∠)_然后果然被锁了,我已经被逼得疯了,修文修得快没激情)   不可以写的部分自寻专栏 第43章   “我可怕吗?”   握住今淼的手, 霍鑫泓不敢用力, 第一次对人坦白心里种种阴暗的念头, 像是负重的旅人卸下包袱,松了一口气之余, 又生起忐忑:   “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没那么好。”   默默低下头,今淼沉浸在冲击中久久不能回过神, 不是因为了解到霍鑫泓的真实想法, 而他口中提到的梦。   竟会有这种离奇的事……   “我只知道,你说喜欢我。”   竭力定了定神,今淼嘴角漾起一个笑, 清澈乌亮的眼眸似是倒映着银河:   “这就够了, 对我而言, 你是最好的, 不准反驳。”   强烈的感情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霍鑫泓多年来立起的铜墙铁壁, 似乎在今淼面前全不堪一击,一溃千里, 深蓝的眼眸中波涛汹涌:   “哪怕你知道我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我想把你……”   “这个可以请你再酌量一下嘛。”   佯装委屈挨在他怀里, 今淼的指尖在他的手腕上轻点, 像只顽皮的小猫用尾巴尖轻扫过:   “毕竟孩子在看着。”   贴着两人睡的泓宝宝:喵?   霍鑫泓:……那可不可以理解成, 孩子不在就可以为所欲为?Get!   “虽然有点突然, 过两天你愿意陪我去趟法国吗?”   揉了揉他的头发, 霍鑫泓垂下眼帘, 轻声问:   “不过得提前说句抱歉,可能陪你游玩的时间不多,我要到那边谈两个项目,另外去见见谢婉筠和Phil,这次的事故想跟他们当面聊。”   “好啊,我还没出过国。”   登时想起些什么,今淼猛地扯住他的衣袖,失声喊道:   “我的护照和签证……”   “上次律师陪你去录指纹,早给你办好了。”   这么粗心,早知道趁他迷糊的时候顺路去登记,霍鑫泓收起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睡吧,明天要收拾东西。”   其实在帕芬的事故发生后,谢婉筠第一时间联系过他,电话里对他诚恳道歉,保证会配合霍鑫泓的一切处理方案,请求他的原谅。   说到底她也没法管那么细,今淼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当下就爽快把话说开了。   想到第一次跟霍鑫泓一起出国,今淼兴奋得整晚睡不着,又不好打扰他休息,拼命忍耐到东方发白,才顶着一对黑眼圈给程煜发讯息问行程。   “你呀,”   跟个小孩子一样,霍鑫泓怎么会不知道身边人基本上没怎么睡,无奈道:   “随便逛逛,不用非得去什么地方,将来我们会有很多机会一起出去。”   那是因为你去过太多次了,今淼刚想反驳,外面的保镖进来请示正在吃早餐的两人:   “老板,有一位今先生和今太太来拜访,说是淼少爷的父母亲。”   “你想见他们么?”   没想到今父今母竟敢找到这里,霍鑫泓眼底隐隐升起怒意,听见今淼说:   “最后这一次吧。”   霍鑫泓沉下脸:“好,我陪你。”   “小淼!霍、霍先生……”   一见到两人,今父今母立刻互相搀扶着从沙发上站起,两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多岁;他们均双目红肿,今父的脸色疲惫不堪,今母眼角泪痕未干,让人怀疑会不会随时支撑不住。   “有什么事吗?”   平静在两人对面坐下,今淼握住霍鑫泓的手,淡淡开口:   “如果是生意的事,我们恐怕无能为力。”   今父今母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向霍鑫泓,像是垂死挣扎时好不容易挣扎抓到一块浮木,又被大浪迎头卷来。   “那,昨天扬波是不是来找过你?你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去求他们帮忙是今家三人共同商量的意思,今父今母初时还有点拉不下脸,于是今扬波自告奋勇,说要尝试说服今淼顶替公司法人,此时两人眼中藏不住绝望:   “爸妈知道要求是很过分,但我们真的不想坐牢,你没必要对扬波那样。”   听今扬波计划装可怜博取今淼的同情,还会给他道歉,那时今父今母只感到没白养这个儿子,能屈能伸,不是亲生比亲生好一百倍。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不问他对我做了什么事?”   因骆斌昨天那么说,今淼没细问后续,直视两人的双眼:   “我没有参与到你们的生意,得的好处也没有今扬波多,怎么需要背锅才想到我姓今?”   被他揶揄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金志涛嘴唇哆嗦,一个字说不出来;今母肩膀抖了抖,两手紧紧拽住丈夫的衣服,颤声开口:   “爸妈错了,可以吗?是爸妈不好,让你早年受了那么多苦,爸妈心里也不好受啊!可扬波他又有什么错?”   昨天今父今母中午时送今扬波出门明明满怀信心,其后心情则是大起大落得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先是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儿子的“喜讯”,两人还自我安慰或许是兄弟俩在叙旧;到越来越晚,两人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纠结该不该上门找今淼问清楚,忽然听见有人摁响门铃。   以为今扬波终于回来,两人欢天喜地开门,眼前一幕几近让今母当场晕过去:   今扬波身上裹着几片破布,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门口,身上的伤让人不忍直视。   “他没错?!随便吧。”   用力搂紧今淼,霍鑫泓眼里杀意毕现,声音像寒冰一样冷彻入骨:   “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话音一落,骆斌从门外进来,把一叠资料摊开在今父今母面前,沉声开口:   “这是今扬波从黑市购买非法药物、以及他雇来小混混谋害淼少爷的铁证。”   “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怕白纸黑字的证据就摆在面前,今父今母依然不愿意相信,今扬波明明是两人按贵公子的标准精心培养,不可能会跟这些事牵扯上,哭喊着辩解:   “小淼你有时太容易一惊一乍,像刚来的时候,扬波跟你玩,你却以为他在跟你吵架,还动手打人,他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   目光冷得让今父今母背后发凉,霍鑫泓表情看上去波澜不惊,不知为何周遭的空气却压抑得让人说不出话:   “你看今先生昨晚的样子不就明白了?若是开玩笑,你们找来这里的意图是?”   不理会脸色煞白的两人,他给骆斌递了个眼神,后者掏出录音笔,里面清晰传来:   “看到那边的仓库了没,我安排了好多你喜欢的‘兄弟’陪你,你喝的咖啡里有助兴的东西,花了我好大功夫才弄来。不知道霍大少看没看过,他的娇夫还有这一面。”   “哪怕你说什么都没人会信,谁会信一个为了药出来卖的瘾君子?”   ……   “这是银行卡,按照法律规定,我每个月会往里面汇六百元赡养费。”   将一个信封推到两人面前,今淼意外的是自己心中毫无波动,包括原主对亲生父母爱恨交加的感情,仿佛黎明前的雾水,被阳光照得无影无踪:   “请你们离开。”   原主和今扬波都是成年人,单纯发泄恶意和无心玩笑,年过半百的今父今母真会不明白么?   “什么意思?”   六百元?这比直接不认他俩还侮辱人,今志涛眼神渐渐变得木然,声音空洞:   “你来时我们也是掏心掏肺对你,费劲心思塞钱找关系让你上大学,可你做了什么?跟扬波打架?作弊?还烧掉我们给你的衣服,你就跟个疯子一样!”   “没想到你还好意思提起作弊的事,学校登报澄清偏要装瞎,污蔑我的只剩你们。”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今淼后仰靠在沙发上,可悲又可怜地看向他: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直说吧,从一开始,你就没把我当你的儿子看待,有时我怀疑你有没有把我当人看?否则你们知道我有感情吗?今扬波的父母让我十八岁以前活在地狱里,你却把他们的儿子当成宝贝在宠,那本应是我该过的人生。”   闭上眼深呼好几口气,那都是原主的心声,今淼试图尽力替他传达:   “今扬波暗地里用尽一切难听的话羞辱我,你们明明知道,却强行把这当成小打小闹。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是侮辱,让我穿今扬波的旧衣服,还强迫我感谢他施恩,亲儿子只能活在罪犯儿子的阴影里,这才叫侮辱。”   “骆斌,今先生和今太太要离开了,麻烦你送他们。”   一手抚上今淼脑后,霍鑫泓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感觉到那人在微微发抖,抬起头望向还想说话的今父今母,眸光狠厉:   “还是需要多请几个人来送?”   客气且强硬地将失魂落魄的今家夫妇“请”出客厅,骆斌示意保镖关上大门,又拿出另一份资料,礼貌开口:   “今先生,金夫人,这是大少想让你们看的东西。昨天如果不是我们心存善念,世界从此不会有今扬波这个人。最后一个忠告,听说飞往澳洲的机票这两天在降价,不然就晚了。”   那份资料记录钟铁夫妇犯下的种种违法行径,警方顺藤摸瓜,解救了二十多个被拐卖的儿童,其中有一两个甚至是残疾人,被卖去街头乞讨,境况凄惨。   “扬波才是罪犯的儿子。”   腿一软,今母瘫倒在地上,涕泪交加扯住今父的衣服:   “他们早知道了!”   当时霍鑫泓提出让他们站出来作证,他们为了别人的儿子畏缩不前,谁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尤其是今母,她看到那些孩子触目惊心的照片,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这种人手下被折磨了十八年,瞬间快被愧疚感压垮: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然而,今父今母想法如何,已经跟今淼没关系。   他窝在霍鑫泓怀里,一手拿着逗猫羽毛,一下一下从泓宝宝圆滚滚的猫脑袋上撩过,逗得小猫像人一样立起,挥舞着两只肉球去追调皮的羽毛。   “他们,真的会坐牢吗?”   比起原书的结局,这个结局好像也不差,今淼歪过头问霍鑫泓:   “是你做的吧?”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霍鑫泓本来就无意隐瞒,将翻倒在地的泓宝宝抱到手上:   “逃税漏税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与我无关,我只是让人把证据交出去。至于坐牢,”   捻起一条小鱼干喂到儿子嘴里,霍鑫泓摸了摸透明的猫须,斟酌道:   “只要补足税款,就不需要入狱,我之前给了他们几百万,假如他们没挥霍掉就够。”   “你给了他们几百万?”   “噌”一下从他怀里坐起,今淼突然的动作险些把泓宝宝惊得整只猫飞起,两只爪子无助地护住吃到一半的小鱼干。   意识到吓着儿子,今淼安抚地摸了摸小猫的头,轻轻将它放到沙发的靠垫上,不解问:   “为什么?”   “考虑到他们毕竟是你名义上的父母,直接用强硬的手段不适合。”   手臂一用力,霍鑫泓将炸毛的“大猫猫”圈在怀里,好笑说:   “几百万能打发走还行吧,不算什么。”   要是今淼知道他还送了一座度假村,会不会更觉得不可思议?   今淼撇了撇嘴:“就是,太便宜他们了,而且好像在卖儿子。”   霍鑫泓捏住他的下巴:“你是无价的。”   “哼。”   飞机定在第二天晚上,今淼和霍鑫泓穿一套情侣休闲西装,出发时今淼亲了亲守门口的泓宝宝,小猫越长大变得越亲人,他软声安慰:   “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泓宝宝:QAQ   坐上车,霍鑫泓收到一条讯息:今家宣告破产。   “你觉不觉得泓宝宝个头长得有点快?”   若无其事关上手机,霍鑫泓问身旁的今淼:   “晚上他跳上来,越来越重了。”   “还好吧。”   小猫本就在长身体的时候,今淼不以为然,话题一转:   “听说巴黎的夜景很漂亮,香榭丽尔大道有很多知名的香水品牌店,还有著名的凯旋门。”   霍鑫泓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你要是看中哪个品牌,可以直接让他们的高级销售代表上门,巴黎晚上治安不怎么好,抢劫多。”   今淼:你会不会聊天?   到达机场后,今淼再度雀跃不已,拉着霍鑫泓津津有味逛起来:   “你看,那个吊坠是蜜蜂形状的,好奇特!”   默默掏出黑卡的霍鑫泓:“你喜欢?”   “等下起飞可能有点难受,嚼点口香糖会好点。”   定的是宽敞的头等舱,为了减少颠簸,霍鑫泓特意让程煜选的大型机:   “有什么不适应随时告诉我。”   “挺好的。”   任他替自己扣好安全带,今淼轻轻握住他的手,第一次“上天”,多少有点不安,又不想他担心,强行扯出一个笑: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坐飞机是什么时候吗?”   “不记得了,”   诚实答道,霍鑫泓抬手替他理了理散下的刘海,低声说:   “但我印象最深的两次飞行,一是六岁时被母亲带离华国,二是十二岁时独自坐飞机去莫斯科机场找鑫言。”   今淼惊讶问:“十二岁?”   苦笑朝他点了点头,霍鑫泓贴在他耳边,轻声说:   “母亲和霍家冷战,我和鑫言到九岁才被允许给彼此写邮件,小学毕业时,他说真的很想我。我们就制定了一个计划,约在转机的地方见面。”   “好危险。”   两个小孩子,人生地不熟,今淼不由心疼握紧他的手,一时忘记了害怕:   “为什么要约在转机的地方?”   “因为母亲和霍家各自心怀鬼胎,想怂恿我们把对方带过来,又害怕对方会占到好处,索性不让我们见面。”   瞳孔中闪着幽幽蓝光,霍鑫泓视线飘向窗外,不知不觉陷入回忆:   “我们知道他们会检查邮件,因此用的是暗号,说实话也没料到会成功。”   回过神,他对上今淼关心的目光,轻笑说:   “不过,今天这次飞行我也会一直记得。”   这回轮到今淼脑子短路:“为什么?”   “别害怕。”   进入平流层,今淼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像只受惊的小猫;霍鑫泓揽住他,一下一下顺过他的背,安慰道:   “要不要吃点东西或睡一觉。”   在他怀里蹭了蹭,今淼看一眼窗外厚重的乌云,刚起飞时巨大的冲击让他心有余悸,又回头迎上霍鑫泓低头注视自己的目光,眼巴巴问:   “不如你说说法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呃,”   如果问的是法国有哪家公司股份值得买,霍鑫泓肯定能分析个一清二楚,巴黎对他而言就是出差地标,莫名急中生智:   “法国一般好玩,最好玩的是你。”   今淼:……   ※※※※※※※※※※※※※※※※※※※※   今淼:天啊,这是什么土味情话(⊙x⊙;)   霍鑫泓:我也好玩,你可以玩……   今淼:够了,把高冷的霍总还给我!   【高亮】周四的章节会在下午6点发,昨天的福利放在WB,有兴趣可以自取   (这三天发一章锁一章,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全靠大家的评论支撑,请尽情评论我_(:з」∠)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超爱吃番茄锅 7瓶;江海难渡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这里是大庭广众, 霍总注意形象。”   报复般捏了捏他的胳膊, 今淼朝他眨了眨眼, 轻声说:   “跟我说说话吧,平常的话, 听见你的声音我会安心。”   早了解这人的性格,今淼蹭到他怀里,像只撒娇的小猫:   “随便什么都行。”   但今淼不知道, 他的半个身体挨在霍鑫泓胳膊上, 暖和温热,每当他开口说话,会有极轻的吐息洒在霍鑫泓耳垂下的地方;两人十指紧扣, 霍鑫泓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新的海洋香味, 双眼盯着他时不时轻颤的睫毛, 理智早单方面宣告罢工。   “……实质利息理论是实际节制的报酬和实际资本的收益, 实际利息率最终取决于起初的生产力因素, 如技术、资源的可用性和资本存量等……”   他在说什么?今淼困惑地抬眼看向霍鑫泓, 只见他神情认真专注,浑厚低沉的声音让人心安。   轻轻枕在他肩上, 今淼轻合上眼, 似乎能想象到霍鑫泓平日在公司里工作时的模样, 可能会更严肃一些?嘴角不知不觉微微勾起。   没有放过他上扬的唇角, 霍鑫泓心中微颤, 一团浆糊的脑海渐渐找回一点冷静。   看上去今淼是不讨厌听这些?   机舱的灯光渐渐暗下去, 只听见舱内偶尔的响动, 今淼似乎静静睡了过去,他双手勾住霍鑫泓的胳膊,弯起眉眼,唇上还挂着一个浅浅的甜笑。   关掉头顶的小灯,霍鑫泓没忍住,另一只手举起手上的杂志稍作遮挡,低下头轻轻在今淼的眼帘上印了一个吻。   “天亮了?”   被窗外亮起的光照到脸上,今淼揉了揉眼睛,顿时眼前一亮:   “日出?”   “嗯。”   抬手理了理他稍凌乱的发梢,霍鑫泓同样眨了眨眼驱散睡意,看向窗外:   “看时间应该快降落了。”   “你的手是不是被我睡麻了?”   后知后觉自己枕着霍鑫泓的胳膊睡到天亮,今淼心虚垂下眼,默默替他按摩手臂:   “下次你可以挪开我的。”   “我不喜欢。”   舒服仰在靠背上,霍鑫泓抬起另一只手恶作剧般挠了挠他的下巴,眼里闪烁着狡黠:   “下机之后你让我睡回去就行了。”   今淼:……停不下来了是吧?   “看,日出多漂亮。”   飞机平稳地穿梭在一片棉花糖似的云层里,朝阳把云朵染成一片绚烂的金黄,如同置身仙境。   “嗯,很漂亮。”   从背后抱住今淼,霍鑫泓亲了亲他的眼角,和煦的阳光照在他明亮的黑眸中,犹如水晶般闪闪发亮。   今淼靠在他身上:“你都没看。”   “你看太阳,我看你。”   因为怀里已经抱着一个小太阳,霍鑫泓这么想,胜过世上任何美景。   航班准点到达,两人拉着行李走出机场,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随即停在两人面前。   副驾驶上下来一位穿黑西装的法国青年,他跟霍鑫泓差不多高,黑发棕眼,上前与两人握手:   “欢迎来到巴黎,老板早上好。这位一定是今先生,我是老板在法国分公司的助理——唐安德,很高兴认识您。”   “你好。”   拘谨地和他握过手,今淼坐上后座,冷不防听见霍鑫泓在他耳后幽幽问:   “为什么老盯着别人?”   今淼哭笑不得:“就是惊讶,他的华语听起来比国人还标准。”   “谢谢夸奖。”   从车后视镜中彬彬有礼向今淼道谢,唐安德自下车后,便开始暗中观察老板对今淼的态度:   霍鑫泓一直搂着那人的肩,说话语气会自觉放轻,眼神是藏不住的温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会以为老板是被附体了,基本上证实了他从程煜那打听来的:   今先生稳稳的老板娘,作死的都凉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是华国留学生,参加过霍氏的实习项目,全赖老板慧眼识人,让我毕业进入分公司工作。”   心中有数,唐安德顺其自然将话题拐回老板身上,又问:   “不知道老板想先去酒店还是先去公司?刚收到程煜的消息,那边似乎有事需要老板批示。”   霍鑫泓颔首:“邮件我已经看了,酒店那边有安排人接吗?”   在飞机上,他收到程煜发来的一条新闻:昔日“亲家”破产,霍氏无动于衷。   标题没什么轰动,内容则颇有些耐人寻味,笔者以猜测的语气,述说今家与霍家不过是虚假交易;人前风光的今淼不过是家族弃子,已被霍鑫泓扫地出门,如今境况凄惨。   另外程煜还附上今家动向,今扬波被送入精神病院治疗,今父今母昨日已前往澳大利亚。   唐安德会意:“已事先通知酒店方面安排双语服务,如果您直接去酒店的话,我来协助你们入住;如果您去公司的话,已安排陆助理待命,她会妥善照顾今先生。”   “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待会你可以自己先上酒店吗?”   侧过头问好奇看向车外景色的今淼,霍鑫泓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问:   “如果你有哪里想去,让陆助理陪你,不要一个人行动。”   回过头对霍鑫泓绽开一个笑,今淼挠了挠他的手心,无奈开口:   “知道啦,你好好工作,不用老挂心着我。”   “不行,怕你被人拐跑。”   在副驾驶边偷看边被塞狗粮的唐安德:!!!   天主圣母玛利亚!眼前这个真的是那个在商场摁死对手眼也不眨的老板吗?!   两人下榻的是巴黎市区的五星酒店,到达后,唐安德先是拉着接人的陆助理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今淼听不懂的法语,才放心重新上车。   “我下午来接你,”   摇下车窗,霍鑫泓跟今淼告别,又吩咐一旁的陆助理:   “我要和他一起去慈善酒会,麻烦给他准备一下。”   “明白。”   得了唐安德的提点,陆助理自然不敢怠慢,送走霍鑫泓后随即向今淼礼貌提议:   “今先生,我先陪你去办理入住。”   今淼友好地向她点点头:“好的,麻烦你。”   陆助理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比今淼稍年长,浅棕色的长卷发,深褐色的瞳孔,是常见的欧洲美女长相,一身职业西装显得优雅干练;她举手投足温文有礼,看得出教养出身相当好,同时又不会让人感到难以接近。   “这个房间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现在可以让酒店换。”   将今淼送上五楼,陆助理规矩站在客厅,示意服务生等在一旁,问:   “另外,现在时间还早,请问今先生有个人安排吗?”   “非常满意。”   唐安德定的是丽兹酒店的豪华套房,东方古董、十八世纪的油画、路易十六时代的家具,让人宛如身处古代宫殿。   最得今淼心的还是套房里独特的琥珀木质香味,他仔细留意到,走廊用的是浓烈的香料,而卧室则是用淡雅的海藻香薰,可见别具心思。   陆助理松了一口气:“那么,我先让服务生上茶点可以吗?”   “好的,您也请坐吧,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看出陆助理有点小紧张,今淼抬手示意她坐下,没话找话:   “其实不用这么拘束,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很多事要请教你,你们的华语都好流利。”   “您过奖了。”   小心翼翼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陆助理端起茶杯,垂眼答道:   “我法语的名字是路易斯,因此取了相近谐音的中文名字,我在中学接触华语文化,感到很有趣,希望有一天能亲自去看看。”   她抿了一口茶,偷偷揣摩今淼的心情,试探问:   “虽然我不是巴黎人,但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如果您有什么想了解,我会尽力解答。听说您对香水感兴趣,这家酒店有专门通道直接前往品牌店。”   “好的。”   时差还没倒过来,今淼现时很精神,又问:   “刚才鑫泓说慈善酒会,我需要做什么?”   陆助理想了想:“那是今晚在郊区雅克庄园举行的一场慈善拍卖,会有很多名流出席。我从没到过那么高级的地方,猜想因为您是老板的伴侣,所以和您一起去?”   今淼:……行吧。   因晚上需要穿正装出席,今淼便让陆助理带路,添置了两套黑色燕尾服。   傍晚,霍鑫泓刚结束一场谈判,在车内匆匆换过礼服,打电话给今淼:   “我到了,你下来吧。”   “怎么样?”   从酒店大厅走到霍鑫泓跟前,今淼见他木然站在车边,呆呆看着自己不说话,关心问:   “是不是累了?”   “上车吧。”   半天憋出一句,霍鑫泓挪不开视线,心脏早在看见他那刻几乎要停止跳动:   今淼穿着一套修身的银边燕尾服,丝质衬衣和黑色领结让他看上去雍容华贵,仿佛天生就该作这样打扮。   “为什么你脸绷这么紧?”   顽皮地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今淼佯装不悦:   “我穿的很难看吗?”   “没有。”   握住他的手,霍鑫泓心想:不如说是太好看了,他甚至不想让人看到。   两人到达庄园,一踏下车,便听见两个惊喜的声音:   “天啊,鑫泓、淼淼,真的是你们?”   “很久不见。”   挽着今淼上前,霍鑫泓和谢婉筠夫妇亲切地行了个贴面礼,向他们介绍:   “终于见面了。”   “我的天,你比视频里看上去还要可爱。”   身穿一件华贵的晚礼服,谢婉筠打扮得美若天仙,上前热情亲了亲今淼的脸颊: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今淼浅笑回道:“我也这么想。”   今天谢婉筠夫妇同样看到关于今家的新闻,但出于对两人关系的了解,他们始终不信报道里提及的“今淼被扫地出门”。   当下今淼的出现更是最有力的证明,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任何场合也从没见过霍鑫泓带同伴,这回绝对比珍珠还真。   正当四人还在叙旧,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位就是我的儿婿吗?”   背脊一僵,霍鑫泓下意识牵过今淼的手,将人拉近身边,皱起眉头,缓慢转过身:   “没听说你会来。”   那是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美貌女子,金发蓝眼,有着与霍鑫泓相似的五官:   “我想看儿子,有什么问题?”   ※※※※※※※※※※※※※※※※※※※※   见家长~   霍鑫泓:我不喜欢你穿这么好看!   今淼:小气!   (文中引用了一段《利息理论》,另外抱歉,修文修得晚了一些) 第45章   O’Sullivan夫人, 或许应该称呼她作霍太太, 皮肤保养得很好, 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至少要年轻十岁,完全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妈。   她穿着一件华贵的淡紫色露背曳地长裙, 金色波浪长发柔柔披在肩上,走路时身上的翡翠与钻石首饰会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你好,”   她走到两人面前, 目光停留在今淼身上, 华语比想象中流利:   “不介绍今先生给我认识吗?”   谢婉筠夫妇识趣地退到一旁,三人之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尴尬,今淼心底叹了一口气, 不动声色推了推霍鑫泓的胳膊。   “淼淼,这位是Orla O’Sullivan夫人, 我的母亲。”   感觉到今淼的动作,霍鑫泓眸光冷峻, 尽管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 心内却不得不按捺下拉他转头离开的想法,漠然开口:   “母亲,这位是今淼, 我的丈夫,介绍完了。”   今淼:……   “很高兴认识你。”   似乎对儿子疏离的态度已习以为常, O’Sullivan夫人向今淼伸出手, 笑容看上去很和善:   “你比报纸上要好看, 谢谢你照顾我的儿子。”   礼貌地回握住她的手, 今淼诚恳答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很漂亮。”   “晚会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僵硬打断两人的话,霍鑫泓轻咳一声,低头看向今淼:   “我们去露个脸就离开。”   “这多可惜,”   静静看着儿子,O’Sullivan夫人微微向身后抬了抬手,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迅速上前,站在她身边,她便开口介绍:   “这是我的男朋友,艾珅。”   面无表情忽视艾珅伸出的手,霍鑫泓冷冷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应道:   “哦,我们进去了。”   “你还好吗?”   自从见到O’Sullivan夫人后,今淼便感觉到霍鑫泓身上那股冷死人的气场更严重,如果平时不过是普通下雪的冬天,当下则可以用置身北极来相同。   被他脸上如同冰山一样的冷漠震慑,他们进入场内后不仅畅通无阻,连走近问好寒暄的人都极少,今淼温和问:   “心情不好的话,我们回去?”   “不行,”   简单明了答道,霍鑫泓接过侍应递来的竞拍号,挽着今淼在前排坐下,声音冷硬得像是裹着一块千年寒冰:   “这次露面很重要。”   不晓得他所说的重要是指什么,今淼只知道接下来半晚,霍鑫泓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举牌机器,从珐琅镶钻珠宝到十六世纪小说手稿,几乎半数拍卖品均被他纳入囊中。   若不是今淼及时阻止,他甚至要竞价买下一件奥斯曼帝国时期的女式真丝睡衣,两人绝对用不上。   “让我们感谢霍先生的慷慨!”   在热烈的掌声下,拍卖主持人恭敬站在霍鑫泓和今淼身边,递上话筒:   “听说霍先生日前刚辞任总经理,一直以来您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这次是为了慈善,特地破例吗?”   霍鑫泓面不改色:“是的。”   “令人敬佩!”   又一阵零落的掌声响起,主持人打铁趁热,追问道:   “刚才霍先生拍下了不少珍品,打算用作收藏吗?”   “不然呢?”   挑起眼眉,霍鑫泓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搭上今淼的手:   “当然里面部分是送给我丈夫的礼物。”   “再次谢谢霍先生的善心!”   拍卖结束后本应还有一场晚宴,但霍鑫泓明确拒绝主人的邀请,留下几张支票,遂牵着今淼大步流星往外走。   “慢一点,我跟不上。”   故意一边软声喊他一边捏他的掌心,那是今淼随便找的借口,挨近他身边:   “我突然想去坐船吹吹风,可以吗?”   听见他的话,霍鑫泓果然慢下脚步,低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掠过很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吐出一个字:   “好。”   让来接两人的司机送他们去塞纳河的码头,霍鑫泓直接包下一架游船,和今淼坐进空荡荡的船舱,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不语。   “抱歉。”   感觉到背后贴上来温暖的身躯,霍鑫泓绷紧一整晚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丝舒缓,怔怔握紧环住他的手:   “是不是吓到你?”   “没有。”   脸贴着他的脸,今淼听见他沉稳的心跳,轻声说:   “要不要说出来?可能会轻松一点。”   “我在六岁时被她带回都柏林,”   明明早决定了锁在心里不对任何人提起,但面对今淼的劝说,霍鑫泓似是没有抵抗力,精心修筑的堤坝裂开点点隙缝:   “第一年她禁止我提及霍家的任何事,甚至禁止我说华语,让我忘记跟华国的一切。她把我送到当地的学校,试图让我融入那里的生活。但是我的肤色和长相,还有其他人刻意的疏远,所有事都在提醒我,我跟他们不一样。”   小孩子的恶意是最直接的,他在那时经历了很多本不必经历的事,有些忘记了,有些偶尔还会记起:   “再后来她通过放纵自己逃避伤痛,我外祖父看不下去,将我送到伦敦的寄宿学校。”   和霍逸海不幸的婚姻,几乎毁了那时年仅二十五岁的O’Sullivan小姐,她开始流连社交,和各式各样男人调情。   令霍鑫泓印象深刻的一次,是眼睁睁看着母亲中午带了三个男人回家,晚上从她房里出来的居然是另外没见过的两人。   “她是成年人,这是她的自由,我无意去指责她。”   顾虑外祖父的势力,这些事没有被公之于众,但“爱尔兰最浪荡的女人”这个称呼,很快在欧洲上流社会中传开。   “我的外祖父请求我体谅她。”   霍鑫泓这么说,蔚蓝的瞳孔中倒映着夜里塞纳河的水光,话中无悲无喜:   “他说我父母的结合是个错误,而我与弟弟是罪恶的果实。”   “他怎么能这么说?”   心疼收紧抱住他的手,今淼伏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   “你们有什么错?”   “那段日子,我确实多次认为,她是为了惩罚我才把我带在身边。”   垂下眼眸,霍鑫泓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事,他握住今淼的手,偏过头看他,眸色深沉:   “当时我认为婚姻是从互相折磨到同归于尽。”   “没想到。”   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两人的气息粘稠地纠缠在一起,今淼的睫毛能触到他纤长的睫毛,痒痒的:   “现在呢?”   “大概可以把折磨换成折腾,”   捏住他的手腕,霍鑫泓将他摁倒在长椅上,嘶哑道:   “你觉得怎样?”   虽然船舱里只有他们俩,但有夜视摄像头,靠近岸边和桥梁时行人一眼就能看清里面发生的事。   “这是在船上,你冷静点!”   不明白为什么莫名会变成这种展开,今淼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放肆:   “我没答应。”   “没关系,不用说出来我也懂。”   半伏在今淼身上,霍鑫泓贴着他耳边,恶劣地吹了一口气,满意看见瓷白的耳垂瞬间被染得跟红碧玺一样可爱:   “那回在办公室里也是,你说外面有人看到,会害羞,但其实兴奋得很,像现在一样。我只疑惑,你是不愿承认呢,还是有意在配合我?”   船舱里很安静,能听见马达发动的声音,还有船行使在水面时滑动的声音;粼粼波光反射在霍鑫泓脸上,深蓝色的瞳孔像是有魔力一般,看一眼便能使人溺死其中。   咬了咬嘴唇,今淼竭力别开眼不看他,心中却不知不觉被他的话动摇:   如果真不喜欢,自己不该是这个反应,那么?   “如果你真敢在这里,我会生气。”   始终还是没能过心里那一关,今淼一手有气无力抵住他的肩,眼角隐隐渗出泪珠,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我明天自己坐飞机回去。”   “那我会伤心。”   低声哀叹一句,霍鑫泓默默将人扶起,不死心幽幽问:   “真的不行?”   “不可以在大庭广众。”   听出他还没放弃,今淼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   “万一被录像了呢?”   霍鑫泓:……你也想太远了吧?!   “今天下午我看到你平板里的小视频了,里面不是有很多……嗯,有自制的图标。”   彼此的电子产品都录入了互相的指纹,因此下午当今淼随手拿起手边的平板,也没注意拿的是霍鑫泓的备用,在云分享的相册里……   双手扯住他的领口,今淼见他依旧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记起他那会如何揶揄自己,气得牙痒痒:   “难怪霍总如此见多识广,这时就不怕伤身体了?”   “适当的纾解有利于释放情绪,有助身心健康。”   一本正经捏住他的手,霍鑫泓不会告诉他那是自己精心挑选后,特意放上去,为的就是等今淼发现“新大陆”。   前段时间他咨询过医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该把圆房这件激动人心的大事提上日程。   在那之前,虽然他自己断然没意识到,他的行动无时无刻都在明示,他仍旧认为应循序渐进地给今淼一点暗示。   对霍鑫泓而言,今淼从内到外,仿佛是照着他喜欢的样子刻出来,不必有任何改变,只需要等待成熟的果实落下。   “你的员工知道你歪理这么多吗?”   背过身不看他,两小时的河上航行快要结束,今淼出神看向岸边装扮成火树银花的灯饰:   “那边是我们的酒店?”   “嗯,”   抬手理了理他稍微凌乱的短发,霍鑫泓搂住他亲了亲发顶,沉声说:   “明天我有点忙,但晚上会来接你,记得换上另一套燕尾服。”   “又有晚会?”   抬起头看他,今淼打趣道:   “霍总是特地来烧钱的吗?”   “明天不是,到时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霍鑫泓出门很早,至少在今淼起来时,身边的被子已经凉了。   “今先生早上好。”   踏出套房客厅时,今淼意外看见陆助理已等在外面,见他出来马上起身:   “昨晚休息得还好吗?我让侍应准备早餐。”   今淼:“谢谢。”   这里的菜单可按照客人的口味随意调整,今淼不喜欢咖啡,只用了一杯牛奶和两片奶酪熏肉。   “听说那位品牌香水的创始人曾居住在这里,我稍后过去那间客房附近看看。”   换上适合出行的衣服,今淼手指在昨天买的两瓶香水上来回点,最后选了淡雅的酒香,笑着开口对陆助理说:   “中午的时候或许会出去逛一逛,下午游泳过后,呆在花园里看书,你可以当做给自己放个假,我不告诉他。”   难以置信地从镜子里看着今淼,陆助理昨晚跟朋友打听过不少“豪门阔太”的行程,战战兢兢准备等候差遣,结果被一句“当做放假”全盘打消。   “那……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告诉我。”   “这种味道很特别。”   踏出房门,今淼嗅到走廊里的香料,愣了愣,下意识循着香气的来源寻找,与一位抱着博美犬的老太太擦身而过。   在墙角落蹲下,他用手指捻起一点灰烬到鼻下,自言自语:   “难道是雪莲?”   “Que fais-tu?”   一声狗叫在他身后响起,今淼浑然不觉,直到肩上被轻拍了拍:   “啊,抱歉。”   那位老太太看上去端庄有气质,淡蓝的眼睛困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今淼,口中说着他听不懂的法语。   “需要帮忙吗?”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陆助理匆匆走上前,跟老太太交流一番,才对今淼说:   “她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香薰?”   “不是的。”   连忙摇头,今淼擦干净手,解释道:   “只是发现味道独特,很感兴趣,而且这是对宠物无害的熏香,”   示意老太太怀里的小狗,他试着摆出友好的表情:   “大多数香薰对宠物有害,我家里也有养猫,这种熏香很难找到。”   陆助理翻译老太太的话:“这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熏香。”   “我也这么认为,里面应是用了雪莲、洛神珠的根……”   依次说出闻到的气味,今淼对这款香薰创造者的赞叹溢于言表:   “除去珍贵的用料外,最难得是巧妙的心思。”   他没注意,当陆助理转达他的想法时,老太太眼里的震惊……   如约在傍晚换上燕尾服,今淼信步走出酒店大门,不料竟见门口停了一辆豪华的欧式四轮马车。   洁白的车身,镀金的车边,车顶是一对捧着心的笑天使,里面坐着他的爱人。   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霍鑫泓踏下车,从容走到他面前,躬身伸出手:   “赏脸吗?我的王子。”   ※※※※※※※※※※※※※※※※※※※※   霍鑫泓:淼淼不要害怕,我会特别过分的   今淼:算是看透你了= =   霍鑫泓:嘴上说讨厌反应却很诚实,我喜欢   (这几天都会在晚上更新_(:з」∠)_) 第46章   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今淼毫不迟疑握住他的手, 下一秒便被他温柔而强势地搂到怀中。   “那么, 请允许我。”   一手挑起今淼的下巴,霍鑫泓当着往来行人的面, 给了他一个标准的法式深吻:   “带你正式开始今晚的约会。”   车水马龙的公路上,清脆的马蹄声尤为引人注意,一辆豪华马车载着两位长相精致的“王子”, 沿路疾驰而过, 频频惹人侧目。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容貌冷峻清峭,深邃的五官宛如雕塑般完美,仅在看向身旁的人时, 冰蓝的眼眸会融化成一池柔和的春水;而他身旁的男子温文尔雅,笑容似是太阳般明媚, 乌亮的眼眸在傍晚霞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马车在埃菲尔铁塔前停下,霍鑫泓率先跳下车, 向今淼伸出手。   夕阳此刻如同一轮不再灼热的红宝石, 正从地平线缓缓沉下,半紫半黄的余晖从霍鑫泓身后照来,宛若降世的天神。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紧紧握住他的手, 今淼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 没有真实感;唯独从手上传来霍鑫泓的温度, 还有那人掌心的纹路, 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梦:   “大概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以后还会有更惊喜的时候, 来。”   将人牵下马车,霍鑫泓挽着今淼的手,一路乘坐电梯到铁搭的顶层,霍鑫泓抬手指向远方:   “看。”   傍晚时分,整个巴黎被晚霞染上一层淡黄色的滤镜,塞纳河在他们脚下一如既往静静流动。   “我爱你!”   忽然间,霍鑫泓紧握住栏杆,用尽力气对着天空放声大喊:   “今淼!”   第一次看见他这种摒弃自持的样子,今淼全身的热血涌向头顶,想也不想靠到他身边:   “我也爱你!”   在围观人群的掌声中,两人对视时,方发觉彼此像对恶作剧的玩伴,偷笑着匆匆挽起手,在此起彼伏的起哄中,紧拉着手大步跑下楼梯。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跑呢?”   气喘呼呼跑到下一层,霍鑫泓的理智似乎终于回来了,抓住今淼的手示意他停下:   “再来一次?”   “还不是你先跑的?”   挨在他身旁,今淼的心跳声跳得震破耳膜,脸红扑扑:   “霍总,我饿了。”   “我们下去。”   重新整理好两人的衣服,霍鑫泓总算记起今晚的正题,又回到铁塔二楼,侧头看着今淼:   “和你在一起有时我总忘了我在做什么。”   今淼挑眉:“怪我?”   “不敢。”   两人来到的是铁塔二层的餐厅,推开玻璃门便是一条由玫瑰花铺成的小路,延伸到窗边的一套点着蜡烛的桌椅旁。   店内静悄悄,只有角落的小提琴手和钢琴手在演奏舒缓的乐曲,食物的香气钻入鼻息。   入口即化的鹅肝、浓香咸口的奶酪、以及清甜滋润的冰酒,各色各样缤纷美食在舌尖上跳跃,为这场约会带来了味觉上最佳的享受。   注视着吃下小半块铁塔蛋糕的今淼,霍鑫泓的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下,看着那人粉嫩的舌尖勾过唇瓣上的奶油,如同一只贪吃的小猫: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选冰酒吗?”   “为什么?”   下一秒,霍鑫泓覆上的唇仿佛解答了他的疑惑,柔软的嘴唇和舌尖被那人从内到外细致品尝数番后,他听见霍鑫泓说:   “因为果香味和你很搭。”   “还记得我们去和爷爷摊牌的那天,你定了海边的蜜月套房。”   之后两人度过了无比愉快的一晚,不过,到那天结束,今淼始终没点明,然而霍鑫泓心里却无比清楚: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知道你提前问过程煜很多关于我的事,我以往很讨厌别人给我庆祝,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值得高兴。”   反手握住他的手,霍鑫泓抢先开口: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是跟你一起的话,每年都很值得庆祝。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什么事,以后要直接问我。所有事,比起通过别人,我更希望你能从我口中了解。”   这该不会是……吃醋了?   很难形容这时的心情,今淼心中半酸半甜,就好像一口冰酒入喉,浓郁的果香中包裹着微微的酸涩,令人回味无穷。   “可以请你赏脸跳支舞吗?”   面对霍鑫泓伸过来的手,今淼眨了眨眼,难为情将手搭在他手心,小声说:   “可是我不会啊……呜!”   “店里只有我俩,我包下来了,没关系。”   窗外夜色正浓,霍鑫泓双手搂住心上人,他的头枕在今淼肩上:   “要是今晚不会结束多好。”   “呆子。”   乐师正在演奏一首平缓的曲子,今淼埋头靠在他胸前,轻声细语:   “我不想,还有好多事想跟你做的。”   霍鑫泓嘴角勾起:“譬如?”   今淼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破坏气氛。”   霍鑫泓:……   在巴黎的最后一天,两人到郊区别墅区拜访谢婉筠夫妇,车子才停下,便见一只牧羊犬飞奔穿过草坪,直直冲进霍鑫泓怀里。   “Luis,好久不见。”   张开双臂抱住热情和他叙旧的小狗,霍鑫泓难得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招手让今淼过来:   “认识一下。”   “好可爱。”   接住迫不及待朝他扑过来的小狗,今淼爱不释手揉了揉它的头,毛绒绒手感很好:   “终于见到你了。”   谢婉筠夫妇为两人准备了丰盛的法式午餐,以及为两人定制的专属香水,还有各种小礼物。   午餐过后,霍鑫泓和Phil留在客厅里打桌球,谢婉筠和今淼在花园里散步:   “要是你们能在巴黎多玩几天就好了,项目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也这么想,他比较忙。”   温和地向谢婉筠露出一个浅笑,今淼摇了摇头,坦然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没受伤,你不用太介意。”   “如果你不介意,我这边还有另一个实习项目,不是在公司,是在校园。”   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谢婉筠一直希望能找到补偿的机会,解释道:   “是担任一位大学教授实验室的助理,他是我的熟人,性格和人品信得过,组员单纯一些。”   今淼眼前一亮:“真的吗?谢谢你。”   “是我该说谢谢才对。我听蕾雅说了,你对她的产品提出建议,一矢中的,很多经验老道的调香师也望尘莫及。”   在今淼身边站定,谢婉筠诚恳看着他,半是感谢半是敬佩:   “不仅如此,上次在慈善晚会,我和Phil差点以为他要当场离开,毕竟那位太太也到场了。”   意识到她指的霍鑫泓的母亲,今淼屏住气息,听她说:   “那位太太的事我们是高中时听说的,为此鑫泓没少被欺负,那时只有我和Phil敢跟他做朋友,他变得不爱说话,就是从那会开始。”   “但是那晚不一样,我们看到你在他身边的样子,胜过一切言语形容。”   舒了一口气,谢婉筠垂下眼,认真说:   “作为你们的生意伙伴和朋友,我和Phil衷心祝福你们。”   今淼莞尔:“谢谢。”   两人正要往回走,栅栏外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吸引了她们注意,谢婉筠跟她打了个招呼,回过头问今淼:   “你认识她?”   “啊,是前两天在丽兹酒店,碰到过。”   跟谢婉筠简短解释过,今淼便听她说:   “那是L牌香水退役的掌门人——莉娜小姐,才听说她搬到丽兹了。”   回华国的飞机定在下午,有了头一回的经验,今淼这次已不怎么紧张,甚至能分心欣赏俯瞰巴黎的美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   “会有机会的。”   握住他的手,霍鑫泓后仰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问:   “听说你在酒店遇到了莉娜小姐?她最近在游说帕芬开启一个在华项目,关于宠物香薰。”   “诶?”   今淼回过头,犹豫开口:   “我好像闻过她的半成品,不懂销售,只是从成本和受众来看,不太有市场。”   “我也这么想,”   揉了揉他的头发,霍鑫泓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沉声说:   “当然,我不参与帕芬的经营,幸好Phil的意见跟我相同。不说这个,”   俯身贴到他耳边,霍鑫泓用气音问:   “我们还没登记,你看什么时候,到哪里把证领了?”   “就这么轻松被你拐走?”   眼珠一转,今淼伸手戳了戳他不怀好意的嘴角,扬起眉梢:   “霍总想得真美,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你想做什么?”   不自觉收紧双臂,霍鑫泓虎视眈眈盯着他,压低声:   “反悔是不可能的,我下车就把你绑去登记。”   “你敢就试试。”   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今淼一手勾住他的衣领,两人鼻尖似有若无擦过:   “让我想想,等霍总让我高兴了,我再考虑。”   瞬间心中列出一百种让他“高兴”得走不动路的方法,霍鑫泓竭力忍耐,佯装温顺:   “那你好好想,想的时候也体谅一下我焦急的心情。”   几个小时的飞行在打闹中过去,下机后霍鑫泓还得赶去公司,两人不得不在市区分开乘车。   下车前,今淼趁霍鑫泓不注意,猛然抱住他,在他脸侧印下一个深吻,这才扔下蒙住的霍总扬长而去。   直到轿车驶出一段路,霍鑫泓方后知后觉今淼在他西装里放了些什么,是一张仿羊皮纸,上面字迹娟秀,用花体字写着一首情诗:   ……   Those s.miles unte the moodiest mind   Their sunshine teaves a glow behind   That lightens o'er the heart   ※※※※※※※※※※※※※※※※※※※※   1.霍鑫泓:该去登记了!   今淼:你说去就去,我不是很没面子?!   2.今淼:我不是随便的人!   霍鑫泓:没关系我随便起来不是……   今淼:闭嘴(⊙x⊙;)   ===========   病了两天,头太痛码不动字,抱歉晚来的更新。   不知道还剩多少人看到这里,但谢谢没有抛弃我的你们:)   提前祝各位小天使假期愉快!   引用:   I Saw Thee Weep - George Gordon Byron   I saw thee weep   (我见过你哭)   the big bright tear   (晶莹的的泪珠)   Came over that eye of blue   (从蓝眼睛滑落)   and then methought it did appeat(像一朵梦中出现的紫罗兰)   A violet dropping dew   (滴下清透的露珠)   I saw thee □□ile   (我见过你笑)   the sapphire's blaze   (连蓝宝石的光芒)   Beside thee' ceased to shine   (也因你而失色)   It could not match the living rays   (它怎能比的上在你凝视的眼神中)   That filld' that glance of thine   (闪现的灵活光彩)   As clouds from youder sun receive   (就如同夕阳为远方的云朵)   A deep and mellow dye   (染上绚烂的色彩)   which scarce the shade of coming eve   (缓缓而来的暮色也不能)   Can banish from the sky   (将霞光逐出天外)   Those □□iles unto the moodiest mind   (你的笑容让沉闷的心灵)   Their own pure joy impart   (分享纯真的欢乐)   Their sunshine leaves a glow behind   (这阳光留下的一道光芒)   That lightens over the heart   (照亮了心灵上空) 第47章   “淼少爷, 欢迎回来。”   回到别墅, 今淼一踏下车, 竟见闫伯等在门口,稍怔了怔, 很快神色如常迎上前:   “先进去坐下说吧。”   闫伯如释重负:“谢谢。”   “最近还好吗?”   让人上茶,今淼在闫伯身旁坐下,尽管猜测九成是霍啸云让他来, 礼貌问:   “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 明天是老爷七十八岁寿辰。”   不动声色揣摩今淼的神情,闫伯双手握着茶碗,低眉道:   “少爷明天会回来, 如果可以,希望两位孙少爷能到场。”   “明白了, 我会跟鑫泓提,其实你直接跟他说也没什么。”   知道老管家口中的少爷是指霍逸海, 今淼盯着茶杯中浮起的茶叶, 沉声说:   “不过,上次闹得有多不愉快,相信你还记得, 我认为双方还没那么快冷静下来。”   顿了顿,他委婉劝说:   “如果爷爷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是不要互相找不痛快的好, 或者保持一定距离, 关系能有所缓和。”   “我知道淼少爷是什么意思, 老爷年纪大了,难免会有固执的时候。”   放下茶碗,闫伯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   “我知道我说这些可能是僭越了,如果你能劝劝两位小少爷低头,那将会皆大欢喜。即使老爷有过错,你现在也算是霍家的儿婿,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给爷孙俩的关系火上浇油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老爷,你又怎么会认识小少爷?”   “你误会了,能遇到鑫泓,我很感激,但我永远不会感谢被强行送到霍家冲喜这件事。霍家不少人对我很好,包括你,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即爷爷从来只把我当成一个工具。”   与三观不同的人争论没意义,今淼尤其懂得这个道理,无论结果输赢最终只会给自己添堵:   “很高兴你来拜访,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谈下去。”   送走闫伯,今淼抵不住时差没倒过来,一沾枕头睡过去,再睁眼居然已到傍晚。   “怎么不叫醒我?”   从窗户里,今淼望见还穿着西装的霍鑫泓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根羽毛逗泓宝宝玩;心中一暖,今淼匆匆跑下楼,轻快走到他身边:   “它这么喜欢你,我都要吃醋了。”   “你这么喜欢它,我也要吃醋。”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霍鑫泓伸手捻下泓宝宝胡子上沾的枯叶,放松倚在栅栏边上:   “听说今天闫伯来过?”   “骆斌告诉你的?”   抢过他手上的逗猫棒,今淼挨在他肩上,漫不经心开口:   “他说明天是爷爷寿辰,问你和鑫言去不去?”   霍鑫泓看着欢快跳起的泓宝宝:“你怎么想?”   “你去我就陪你。”   灵活用羽毛抚过泓宝宝圆滚滚的头顶,今淼一时不留意,整根逗猫棒被小猫叼了过去:   “明晚我空出来,可以让你慢慢考虑,下不为例。”   料想霍鑫泓对爷爷的感情大概很复杂,哪怕今淼再不喜欢霍啸云,对自己而言,霍鑫泓才是他的家人,无论如何两人得站同一边。   “哦?既然有空,不如做点别的有趣的事?”   两人头枕着头,霍鑫泓握过他的手,低声说: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让骆斌客气请他走,礼物我早让人备好,明天意思意思送过去。”   霍啸云可能永远不会明白,让闫伯绕过他,来骚扰今淼,已再一次挑战霍鑫泓的底线,短期内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要再动不动想奇怪的事。”   没好气戳了戳他的脸,今淼挽住他的手,软声扯开话题:   “很久没见过鑫言了,他在做什么?你之前不是说他在忙出国的事,过两天喊他过来吃饭?我们搬来之后,他还没来过。”   “好,差点忘了。”   想起弟弟的事,霍鑫泓有点头疼,接着说:   “明天我早点回来,可能会有位不速之客。”   几乎一秒猜到他说的是谁,今淼一手挑起他的领带在指间把玩,调皮问:   “又要见家长吗?”   “我可不会这么抬举他。”   眸色瞬间一冷,霍鑫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顺势解下领带缠住今淼的手:   “这片别墅区靠山那边有几栋空房子放出,过两天我想让人去看看,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知道他要问什么,霍鑫泓将人拉进怀中,解释道:   “那里是临河独栋,比一排这种要安静些,而且花园里附带温泉。”   其中还有两个小心思,霍鑫泓没告诉今淼:一来这里是他给今淼的“见面礼”,一直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二来独栋的安保更可靠,尤其是在霍逸海回来之后,不得不让他提高警惕。   “温泉?!”   注意力全被这两字吸引去,今淼唇角绽开一个甜笑,忍不住露出星星眼:   “要是在冬天时一边赏雪一边泡,光想象就够惬意。”   其他季节也可以在温泉里做很多好玩的事,霍鑫泓心里这么想,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得了提醒,第二天今淼在午饭后便早早换上正装,此刻他笔直站在玄关,平静看向门口的男子,浅笑着有礼问好:   “霍先生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一定是今先生,”   乍看完全不像是年过半百的人,霍逸海一头染成乌亮的黑短发,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皮鞋锃亮,立起的衣领洁白而凌厉。   温文儒雅握住今淼伸过来的手,他笑的时候眼角会散开淡淡的鱼尾纹,天生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错觉;然而那双讨人喜欢的桃花眼后似乎藏着一池深潭,在精心伪装下,隐隐透出凉意。   “我听爸说过你和鑫泓的事,不用这么见外,你可以跟鑫泓一样叫我爸。”   事先让情人和助理探听过两人的事,霍逸海自以为已将今淼的情况把握得一清二楚,今日见到真人,没想到儿子的口味还不错,越发坚定了他将眼前人收归己用的想法。   “招呼不周,请进。”   微微一笑,今淼没有对这个称呼发表任何意见,只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紧不慢说:   “鑫泓正在路上,快回来了。”   “他最近还有什么事要忙吗?”   特意做出惊讶的模样,.霍逸海不信还有那所企业敢接纳霍鑫泓,眼珠一转,故作关切道:   “听说这里是你的房产,这段时间多亏你支撑他,不过年轻人嘛,多吃一点苦头没坏处。”   踏进客厅,他一眼看见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泓宝宝,扬了扬眼眉,皱起鼻子: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他从没养过这些小动物,居然愿意让他们进屋,抑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据我所知,你不和他一起长大,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在霍啸云对面坐下,今淼握住双手,不卑不亢开口:   “不知道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来小淼你和鑫泓一样,喜欢单刀直入,不错。”   维持住脸上公式化的笑,霍逸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道:   “既然你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理解不被长辈认同的婚姻,走得有多难。”   一手捂住双眼,他看起来痛心疾首,唉声道:   “不过你放心,为了不让自己身上的悲剧重演,只要你孝顺我,我会全力支持你们。”   单手虚握拳抵在唇上,今淼眼中精光一闪,温和顺从应道:   “我不明白,你是鑫泓的生父,我当然孝顺你。”   “有你这句话,我真放心。”   抬眼睨了今淼一眼,霍逸海见四下无人,示意他凑上前:   “但是呢,鑫泓他没你这么会想,年轻人嘛,爱钻牛角尖。”   微蹙眉叹了一口气,霍逸海估摸着今淼听得专心致志,是到试探该不该伸出橄榄枝的时候:   “他没栽过跟头,做事只凭一时意气,可他考虑过你么?就算一时依靠你的财产度日,就凭那两兄弟挥金如土的习惯,金山银矿也被他们挥霍光。到时怎么办?不然你看,离开了霍氏,他连人去哪都不知道?”   狠狠一咬牙,今淼竭力压下眼里冒起的火,低头期期艾艾答道:   “这个我多少也感觉到,但我真的很喜欢鑫泓,哪怕以后要我养他,我也心甘情愿。”   “这怎么像话,”   立马摇头摆手,霍逸海眼光一沉,佯装无奈道:   “我好歹是他爸,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这张支票你拿着,”   将一张支票塞到今淼手中,他合起对方的手,正色道:   “不瞒你,亲家的事我全知道,没想到爷爷居然翻脸不认人,没关系,我给你出头。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鑫泓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我好找合适的时机说服爷爷让他回霍氏。”   偷瞄一眼支票上屈指可数的几个“零”,今淼忍住大笑的冲动,眼里恰如其分挤出两分惊恐:   “你、你想我监视鑫泓?他会生气的。”   万一他生气了,遭殃的就是你,今淼心想。   “怎么可能会让你做那种事!”   义正言辞反驳,霍逸海从他的反应中得了越来越多信心,继续苦口婆心劝说:   “我是担心,怕他又做了些什么,让爷爷生气,我不好办。”   瞥见今淼眼中依旧有几分“畏惧”,霍逸海搬起脸,威吓道:   “你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吗?像鑫泓这种从没受过挫折的公子哥儿,多的是从此一蹶不振,拿什么当寄托都有,赌博啦、酗酒啦、药物啦……不信你去问问,下场有多悲惨。今家破产你看出什么了吗?难道你想陪着他还债?”   像被刺中痛处,今淼眼角适时憋出一滴泪,“惊恐”摇头:   “不、我不想!”   “那就对了。”   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霍逸海不忘打一棒子要给颗糖,继而掏出一张名片:   “话说,这是我刚收购的一个画廊,正好缺个打理的帮手,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没等霍逸海进一步介绍画廊的生意,大门倏地被打开,同是西装革履的霍鑫泓放下公文包,径直沉稳走到今淼身后,周身像是裹着一层寒冰:   “有何贵干?”   “这么多年没见父亲,连‘爸’也不喊一声,唉,我可真是失败。”   自怨自艾一句,见霍鑫泓没有要搭理他,霍逸海缓缓站起身,弹了弹外套上的尘埃,嘴角仍旧上扬,眼中无半点笑意:   “来看看我的儿婿,顺便给后辈传授点人生经验,你有意见?”   “成功才叫经验,不过,你得到的人生教训确实令人受用。”   一手抚上今淼的肩,霍鑫泓站姿隐约展示戒备的姿态,仿佛不可撼动的冰山;他蓝眸中波澜不惊,却天生具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如果你已经传授完,可以请你离开。我知道你想来打探什么,我今晚不会去霍府,这次,你可要坐好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别再被赶下来。”   被亲儿子戳心戳肺,霍逸海脸色煞白,下意识握拳的手青筋毕露,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蹦出:   “谢谢你的祝福,不用送。”   听见霍逸海摔门离去的声音,霍鑫泓方绕过沙发坐到今淼身旁,眉头紧皱:   “你怎么没等我就把他放进来了?”   “放心,骆斌不是在隔壁守着嘛。”   顽皮朝他眨了眨眼,今淼抱住他,像在给一只暴怒的老虎顺毛:   “你看他给我什么?”   “两百万?”   难以置信看向他手中的支票,霍鑫泓把人搂进怀里,在额角亲了亲:   “我代他向你道歉,没想到他处境这么艰难。”   “嘘。”   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今淼眯起眼,神情犹如一只玩弄猎物的猫:   “这是让我监视你的报酬。”   霍鑫泓: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我现在去书房加班,你要来监视么?”   脱下外套和领带,霍鑫泓奖励凑过来蹭他的泓宝宝一条小鱼干,转头逗今淼:   “有很多机密,想知道吗?”   “你就不能自己送过来给我,”   赤脚跳下地,今淼半蹲在泓宝宝身边,手指滑过小猫松软的长毛:   “日子太艰难了,我们明天去卖艺养家吧。”   霍鑫泓:……   因早了回家,霍鑫泓在书房里忙到晚上,快到睡觉时间,等他从浴室出来,明显察觉今淼看他的眼神不对。   “怎么了?”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支起手半挨在靠垫上,今淼抬起手,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当下神态像一只弓起背、随时逃跑的小猫:   “告诉我这是什么。”   被特意藏在一本挖空的“法英大辞典”书皮下,今淼本想找本书打发时间,竟找到能打发掉一整晚时间的“玩意”,他实在很难形容眼下跌宕起伏的心情。   千奇百怪的念头冒泡泡一样摁下又起来:这难道是霍鑫泓的秘密?平常他只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他在含泪做攻?   嘴角抽了抽,霍鑫泓半晌艰难哑声吐出两字:“玩具。”   太阳穴突突地跳,今淼环起胳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用的?”   被他的问题震惊到险些下巴脱臼,霍鑫泓想也不想:“当然是给你准备的!”   今淼:!!!   ※※※※※※※※※※※※※※※※※※※※   1.今淼:两百万就想收买我?! 我觉得被侮辱了!   霍鑫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抠,但是他的儿子一整个人都是你的!   2.今淼:老攻我演技是不是很好?   霍鑫泓:棒呆了,以后可以玩角色play   今淼:GUNA!   3.霍鑫泓:收藏的小玩具被淼淼发现了,但是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奇怪的误会?!这里没有人含泪做攻!这里只有一个迫不及待的攻!   今淼:歪,妖妖灵吗?我老攻被泰迪精附体了! 第48章   “你别冲动!”   一手一边稳稳接住今淼扔过来的俩枕头, 霍鑫泓的裤管被什么扯了扯, 他半疑惑低下头:   泓宝宝大概以为爸爸们在打闹, 两只小毛爪子扒拉着他的睡裤,兴致勃勃要往上爬, 像是在说让它加入。   “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家暴。”   半拖半曳和小猫一起走到床尾,霍鑫泓先是放下枕头,在今淼脚边坐下, 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我可以解释。”   “可我不是很想听。”   气鼓鼓抱住绒被子, 今淼气不过索性踹了他一脚,眼睛竭力不往下看,“啪”一声关上抽屉:   “明天, 扔掉,或是不要再让我发现。”   接着不等他回答, 今淼直接用被子盖住头,没想到那人下一句差点让他整个人弹起来:   “全是新的, 我一样没拆封, 顶多看过说明书。你哪怕先看一眼,不喜欢再扔。”   “你……我……”   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脸红成什么样子,今淼紧紧拽住被子, 从被缝里偷看他,闷声道:   “我才不喜欢!”   “我发誓, 除非你愿意, 绝对不会动那些心思。”   轻手轻脚爬到卷成一团的今淼身边, 霍鑫泓挨着他躺下, 循循善诱:   “当我们正式的时候,你知道,仰仗一点小玩具会更顺利。像我一直告诉你那样,多探索自己的身体不是可耻的事。”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抽屉中琳琅满目的……   把头埋进枕头,今淼用被子捂住耳朵,偏偏欠揍的声音像魔音一样萦绕耳边:   “等明天我不在你再看看,说不定会有喜欢的……”   喜欢个头!   报复般一把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今淼一整晚翻来覆去,可惜身边人却好似不怎么受影响。   早上临出门前,霍鑫泓偷偷掀开他的被子,亲了亲装睡的大猫猫,还装模作样嘱咐睡在枕头边上的泓宝宝:   “要乖乖陪爸爸,回来给你俩都带玩具,可好玩的。”   迎面拍过去的两抱枕被他及时躲开,今淼眼睁睁看着那张得意的脸消失在门后,转头便是泓宝宝无辜的圆眼睛在脸旁放大。   抬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今淼踢掉被子坐起身,披上衣服走到书房,刚好能从阳台看到霍鑫泓的车子驶离门前,下意识朝他挥了挥手,蹲下对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泓宝宝嘀咕一句:   “你猜他收集这些玩具收集多久了?吓人!”   从法国回来之后,今淼收到谢婉筠发过来的项目资料,按要求把履历寄过去,随即石沉大海;不过他目前忙着准备考试,也没空理会这些,唯独没料到下午会收到一条意外的讯息。   考虑再三,今淼说服程意跟他套好“口供”,依照讯息所指,独自坐计程车来到城郊一处私人射击俱乐部。   “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被接待领进门,今淼才发现空荡荡的射击场里只有一位客人,他信步走到O’Sullivan夫人桌前,礼貌开口:   “按照约定,我没有告诉鑫泓,请问你在讯息中提到,重要的事是指什么?”   “看不出你胆子真大。”   放下半满的酒杯,O’Sullivan夫人站起身,昂起头直直看进今淼眼中:   “难道鑫泓没告诉你,我的家族以前是靠什么发家?独自来不害怕?”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黑红轻便射击服,黑色中筒靴拉长腿部线条,贴身裁剪设计勾勒出健美的身材,显得英姿飒爽;一头金黄的长发被紧紧挽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热情奔放的黑莓香扑面而来。   “胆子不够大,也没法跟你儿子在一起。”   勾起嘴角轻松回答,今淼回她一个平和的笑,淡淡道:   “对伯母的家族,我只有半点了解。不过,有句话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你真想对我怎样,恐怕即便我不是一个人也没用。”   “聪明人,很好。”   蔚蓝的眼眸中涌起笑意,O’Sullivan夫人示意不远的靶场,扬声邀请他:   “玩过射击没?陪我热热身?”   顺着她的指向望去,今淼迟疑片刻,欣然答道:   “没有,但我很愿意尝试。”   “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射击台前,O’Sullivan夫人唤来教练,让他给今淼穿上简易的射击装备,漫不经心开口:   “我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你。”   听见她的话,今淼没有做声,只是默默拿起桌前的气手木.仓,专注观察。   “听说霍老爷不喜欢你,鑫泓直接和你搬出霍家,还被撤掉霍氏总经理的位置。”   举起气手木.仓对准电子靶,O’Sullivan夫人利落扣下扳机,一发正中靶心,似是自言自语:   “他倒是做了很多他爸不敢做的事。”   “恕我直言,他跟你的丈夫不一样。”   同样姿势举起木.仓,今淼屏住气息,尝试摸准感觉:   “我昨天已见过你的丈夫,不知道你这次回来与他有关么?”   “可以这么说。”   望向今淼的靶子,O’Sullivan夫人微微一笑,继续抬手准备:   “得罪霍老爷的后果你们想必已经深有体会,但我能帮助你们。”   “我很感谢。”   方才那发勉强擦到环上,今淼毫不气馁,一边再接再厉一边回答:   “这个就是你所说的重要事情?建议你直接跟鑫泓说,我从不插手他的工作。”   敢情这对夫妇都在打霍鑫泓的主意,还都想通过他,这是什么样的默契?!   “上次会面时,你也看到他的态度。”   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O’Sullivan夫人垂下肩,声音低沉:   “我可以帮他赶走霍逸海,坐回他本来的位置。”   连打三发,一发比一发接近靶心,今淼稍放下木.仓休息,平静问: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他们兄弟原谅我。”   肩膀微微发颤,O’Sullivan夫人倔强抬起头,带着一点哽咽:   “这次回来,其实我在考虑跟霍逸海离婚,但一想到他们……”   “怎么离婚就想到他们?之前没想过?”   叹了一口气,今淼转过身,凝视那双与霍鑫泓如出一辙的蓝眼睛:   “这个我想我可以代替他们两兄弟告知,他们或许已过了特别在乎你与霍先生的年龄,无论你想做任何事,请跟随自己的内心。唯独是否原谅你,这点只能由他们本人回答,而且,我必须提醒你,”   轻咳一声,今淼别过头,低声说:   “即使你做出了请求原谅的努力,他们也是有不原谅的权利。”   “你们华国人不是很在乎这个么?家庭完整?”   纵使对今淼的答复早有准备,O’Sullivan夫人握紧双手,抖声问:   “我当初固然是行为过激,这个我承认,可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二十岁在大学遇到霍逸海,乃至一见钟情辍学生下两个儿子,少女时的她以为这会是浪漫爱情的开端,然而……   “你的经历令人同情,衷心希望这段悲剧能尽快结束。”   摆手请一旁的工作人员先离开,今淼蹙起眉头,缓声劝说:   “你有自由做任何事,或许这个不应该由我来说,俗话说没爱就没有恨,然则恨比爱强烈,多不会有好结果。”   可能是想太多,今淼并不认为O’Sullivan夫人说了全部真话,坦白而言这不过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为何跟儿子的话要通过近似陌生人的自己来转达?说是要帮助他们,到底有多少是为了所谓请求原谅,又有多少是为了通过儿子的手报复霍家?   “假如我真的跟霍逸海离婚,你认为他们两兄弟会恨我吗?”   像是没有听明白他刚才的话,O’Sullivan夫人双手扶着他的胳膊,死死盯着他,看上去摇摇欲坠:   “你告诉鑫泓,我会不惜一切帮助他对付霍氏,他会愿意和我谈吗?”   “这个我可以试着转达,抱歉不能做任何保证。”   感觉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今淼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耐心安抚:   “他们不会因离婚这件事恨你。”   只不过别的事就不好说了,今淼心里这么想,委婉劝道:   “你看起来有点累,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次的会面让人匪夷所思,对话语无伦次,他猜不出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是我的名片。”   将一张卡片塞到他手上,O’Sullivan夫人目光忐忑,叮嘱道:   “告诉我他的答复。”   今淼郑重收下:“好,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回到别墅时间还早,今淼正匆匆上楼要换衣服,忽而被骆斌喊住:   “淼少爷,可以占用你几分钟吗?”   ……   那天晚上入睡前,今淼特意让霍鑫泓坐到身边,殷勤给一脸蒙的他捶背:   “今天过得怎样?”   “还行。”   公司的事对外保密,大部分人均以为他已一蹶不振,霍鑫泓不在乎,反手握住今淼的手,眼神亮起:   “是不是试了玩具,觉得喜欢……嗷!”   “一时没控制好力度。”   放开手从身后环住他,今淼看着装不下去,软声开口:   “你别生气,我今天单独见过你母亲。”   霍鑫泓脸上神色一僵:“为什么?”   “她没对我怎样,只是说要帮你,还说想和霍先生离婚,当然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察觉到他浑身绷紧,今淼试图给他顺毛,轻声说:   “看你怎么想。”   “我没想法。”   答得简单直接,霍鑫泓握住他的双手,漠然道:   “对我而言,他们做什么,很多年前就跟我没关系。”   “那就好,还有,下午骆斌跟我说,鑫言要去做战地医生?”   看出霍鑫泓特别讨厌谈论父母,今淼及时扯开话题,头枕在他背上问:   “是真的吗?”   霍鑫泓:“是。”   今淼一愣:“你支持他吗?”   “坦白说我很担心,但如果他坚持要去,我希望他会带着我们的祝福。”   垂下头,霍鑫泓眼神复杂,慢声说:   “他跟骆斌的事我知道,尽管我心里希望他俩能成,始终不方便插手。经过爷爷的事,我意识到,亲情不是一个笼子,最好是当一张网。”   回头对上今淼疑惑的眼神,他浅笑着解释:   “我不会因为未知的危险而束缚他,他大可随时放心飞走,要是受伤了,我能随时接住他。”   “这么舍得?”   脸贴上他的脸,今淼调皮地亲了亲他的嘴角,眼珠一转:   “那我要是哪天也想飞呢?”   脸色一变,霍鑫泓翻身将他压住,脑中警钟大响:   “你想去哪?”   “真可怕。”   今淼还没说些什么,忽然一大团白色的毛球“噌”一下跳到霍鑫泓背上,从他肩上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好奇看着两人。   “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家暴。”   用力推了推身上的人,今淼气恼他纹丝不动,下一秒即听他说:   “你真想飞我没法拦着,只是我铁定会跟上你。”   “呆子。”   算是对这人彻底没辙,今淼挥手让抱着鱼玩具的泓宝宝下去,实在不想当着它的面说儿童不宜的话,他还想抱有一点矜持:   “我今天看了,就,抽屉里面的东西。”   打死也没法直白说出玩具,今淼故意避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说:   “有几个值得考虑考虑,前提是,你得保证,不要再瞎买了!”   听他说“看了”两字,霍鑫泓脑海里瞬间放烟花,炸得一片空白:   “好!以后只按你的口味买!”   今淼:我不是这个意思?!   “会有耗损的。”   撑起身,霍鑫泓乖乖将今淼塞进被窝,激动得滔滔不绝:   “频繁使用的话,还要有备用。不说这个,淼淼你喜欢的是哪款?电动的?发光的?上手试过了吗?喜欢哪个味道的润滑?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帮你?”   “闭嘴!”   ※※※※※※※※※※※※※※※※※※※※   霍鑫泓:淼淼终于学会诚实面对真实的自己,鸡冻,离圆房不远了   今淼:明明是被你带坏的,我还是个孩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雨翘俏 17瓶;遂叶 ;夜灵雪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二天清晨, 霍鑫泓被手机震动吵醒, 分别是三条爆炸新闻:   “霍逸海与夫人婚姻破裂, 官司缠身”   “前霍家孙儿婿恃宠生娇,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昔日家族分崩离析, 为争家产兄弟反目”   自动掠过第一条,霍鑫泓皱起眉头从第二条开始看,里面是两位自称帕芬前女员工的“哭诉”:   一位指责今淼在帕芬当实习生时, 仗势欺人, 排斥女同事;另一位则是哭诉被今淼蓄意“陷害”,害她差点葬身火海,更惨遭公司解雇。   隔了这么久的事, 为什么会现在被翻出来,颠倒是非大做文章?   为了转移视线, 霍逸海连这点芝麻绿豆也不放过,真是越活越回去。   不幸中的万幸, 外面的人都以为今淼已被扫地出门, 没什么人对他感兴趣,讨论点几乎全集中在第一和第三条上。   草草扫了一眼“兄弟反目”那条的内容,霍鑫泓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正要掀开被子下地,身后兀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 双手环住他,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要走啦?”   “乖, 你继续睡, ”   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霍鑫泓在他额边印下一吻,轻声哄道:   “我今晚早点回来。”   一到公司,程煜随即向霍鑫泓报告,已经向两家媒体发出律师函。   有关今淼的新闻是郑董和梁乐联合起来,想反咬一口,因郑善如的案子将在明天庭审。   “郑小姐的官司,你去联络一下谢婉筠,让她要求最大限度赔偿。律师团方面,我可以给她介绍。另外,梁家是做酒店的对吧?”   打开笔记本,霍鑫泓想了想,开口问:   “他们的对手有哪几家?我看看适不适合入股。”   程煜愣了愣:“据我所知,他们集团只有一两亿市值,完全可以直接收购?”   “为什么要便宜他们?”   似笑非笑摇了摇头,霍鑫泓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漠然道:   “让他们一步步被逼到消失,会更适合。”   程煜背后一凉:“知道了。另外,之前准备好的通稿,今天要放出去吗?”   霍鑫泓颔首:“可以。”   待程煜出去后,霍鑫泓滑开手机,再次拨出霍鑫言的电话。从到家里到公司,他已经打了十多个电话,全是未接通。   昨天他和弟弟简单聊了几句,鑫言答应今晚到他家吃饭,不过那时背景音略嘈杂,怀疑又在哪里玩得忘了北。   “谁?”   电话终于接通,霍鑫言的声音听上去疲乏沙哑,明显刚睡醒:   “怎么了?”   “新闻你看到了吗?”   一手抚上额头,霍鑫泓心底忍不住叹气,沉声提醒:   “你的航班就在后天,必须收心了,明白吗?”   “我……”   欲言又止,霍鑫言无法对大哥说出当下的境况,扯过被子捂住身体:   “什么新闻?”   “两件事,一是霍逸海离婚了,二是他为了转移视线,让人造谣我俩为钱……”   说到一半忽而噤声,霍鑫泓屏住气息,尴尬的沉默使得电话两头仿佛凝固了一样,半晌方咳嗽一声,按捺住不悦:   “抱歉,我不知道你身边有人,是打扰了么?”   刚才鑫言那边响起一声轻哼,霍鑫泓九成确定是男声,脑里闪过无数个猜想,又被一一否决。   “没有。”   试图小心翼翼挪下地,霍鑫言不可言喻的地方一阵阵痛,依旧不敢看背后的人,含糊答道:   “你会处理吧?我们今晚说。”   “嗯。”   默默挂掉电话,霍鑫泓隐约察觉有哪里不对劲,下一秒随即拨骆斌的电话,居然罕见地关机,来电被直接转到程煜的公司座机。   “骆斌从昨天起休假两天,老板有急事?我试着找他?”   得到程煜的回复,霍鑫泓难得有片刻犹豫,决定按兵不动:   “没事,打错了,你忙。”   同时,在家里复习了一上午,今淼正头晕脑胀,收到程意的讯息:   “看网上新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继总经理被撤换后,霍氏大批中高层离职!”   今天的网络新闻简直成了霍家的家庭动态,今淼甚至在里面找到一条是与自己相关,气不过打给程意吐槽:   “我怎么就成前孙儿婿?!”   “重点是这个?”   大笑出声,程意关心几句他的复习情况,邀请道:   “我下周搬家,就在你考完试的第二天,来吃入伙饭?”   “好啊。”   摸了摸泓宝宝柔软的白毛,今淼一边考虑要准备什么搬家礼物,一边随口问:   “你最近没怎么关心霍鑫言,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不能在一根树上吊死嘛。”   心虚应了一句,程意没多说,不放心叮嘱道:   “还有几天就考试,不要压力太大,注意劳逸结合。”   “知道了。”   如同两人早上约定,霍鑫泓下午很早到家,进门后先是左右看了看:   “今晚我们有邀请骆斌吧,他还没来?”   “他中午给我发讯息,说生病不能来。”   小心避开向霍鑫泓扑过去的泓宝宝,今淼见他样子怪怪的,不解问: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天有好几条霍家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摆了摆手,霍鑫泓安抚他:“那些小道消息不用管,我也不敢肯定……”   两人话没说完,门铃及时响起,霍鑫言到了。   让两人意外的是,这回霍鑫言没有开素来热爱炫耀的跑车,而是打车过来。不但如此,他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走路时不时扶着栅栏。   “鑫言,你有哪里受伤吗?”   不明所以的今淼想迎上前,被霍鑫泓拉住,他轻咳一声:   “时间还早,鑫言你来我书房,那边有电梯。淼淼,这个你不要听。”   今淼:???   耐心等弟弟慢腾腾挪进书房,霍鑫泓眼神复杂看着他的动作,头隐隐作痛。   “坐。”   指了指沙发,霍鑫泓在椅子上坐下,后知后觉问:   “需要多拿几个靠垫么?”   双胞胎之间的默契,霍鑫言知道对方已明白一切,瞬间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咬牙蹦出一句:   “不用。”   “是酒后还是清醒的?”   与弟弟说话从不拐弯抹角,霍鑫泓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竭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一点:   “是谁?”   “这个很复杂……”   两兄弟“平和地”谈了将近一小时,总之霍鑫泓踏出门时是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一块心头大石;不过霍鑫言的表情则一言难尽,直到晚饭时依然神不守舍。   “这个甜点?”   看见佣人端上来的玫瑰花布丁,霍鑫言像是蓦然回过神,惊讶的合不拢嘴:   “你怎么?”   “试试?”   与霍鑫泓对看一眼,今淼笑了笑,解释道:   “这是我改良过的口味,听说你们喜欢,想在你出国前让你也尝一尝。”   “啊,我刚要说。”   抿了一口红酒,霍鑫言别扭地拿起小勺子,不敢看桌旁的两人:   “我大概晚一点走,但这件事只告诉你们两人。”   “你随意。”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结论,霍鑫泓低头舀起一小块布丁送进嘴里,熟悉的牛奶香卷过舌尖,顺滑香甜的布丁入口即化,还有一丝淡淡的香草味……   电光石火之间,仿佛有一道光划过他的脑海,难以置信偏过头:   “味道跟上次不一样?”   “对,我请教过你们的母亲。”   坦然说出上次的会面,今淼的目光在两兄弟脸上流连,软声开口:   “我可能无法对你们的经历百分百感同身受,希望能为你们多做一些。”   想说些什么,霍鑫言吸了吸鼻子,半天憋出一句:   “谢谢。”   “要不要让人送你?”   晚饭过后,霍鑫泓看着弟弟扶着墙碎步走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   “不如去看医生?”   “不用!”   由于太过激动,霍鑫言意外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我这方面的知识很充足,这是正常的。”   霍鑫泓:……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   在窗边目送霍鑫言坐的计程车离开,今淼快一步挡在霍鑫泓跟前,举起逗猫棒“逼问”:   “坦白从宽!”   “他跟骆斌,一步到位了。”   简洁说清问到的情况,霍鑫泓顷刻将他摁在墙上,反客为主掐着他的下巴,板起脸严肃说:   “为什么他俩会比我们快,我们难道不需要反省?这里的‘我们’主要指你。”   “我?”   推不动他,今淼飘开视线,小声反驳:   “不能这么算吧,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从总体看应该是比我们慢。”   霍鑫泓: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他,那个样子,不打紧吗?”   经霍鑫泓点明,今淼恍然大悟,原来“一步到位”后真的会行动不便!   “我虽然是他哥哥,太细节我问不出口。”   只知道两人是酒后出事,霍鑫泓打算明天找骆斌敲打敲打,无奈道:   “他是成年人,且自己就是医生,理应懂得保护自己。”   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直到两人入睡前,霍鑫泓见今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疑惑问:   “有那么严重么?”   用被子裹住自己,今淼背过身不看他,闷声道:   “不是,睡吧。”   鑫言是他的弟弟,今淼知道这些事跟他讨论不合适,然而方才鑫言进门时那快走不动路的样子,无时不刻不在今淼脑海里盘旋。   在睡意中合上眼睛,一个可怕的念头却在今淼脑里挥之不去:等自己跟霍鑫泓圆房后,也会是这种状态吗?   ……   仿佛置身在一团团白云做的棉花里,今淼试着拨开眼前层层迷雾,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影像。   “你在找我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今淼惊喜回过头,登时被对方扣住手腕,那人往前一扑,两人双双跌入一簇簇绽放的玫瑰花丛中,他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体温,随后……   ※※※※※※※※※※※※※※※※※※※※   霍鑫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淼淼长大了,可以吃了   今淼:Nooooooooooooo   那个,弱弱地球一发预收→《跳楼前被豪门老攻捡回家》戳进专栏可见   ○先婚后爱、年下甜宠√   和男友一起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皇子萧凛,惨遭分手。   万念俱灰,萧凛决定跳楼一死了之。   结果,非但没死成,冲动之下,还和一名叫做越钦的少年签下了以赔偿“心情”为名义的婚姻合约。   三个月后,合约到期。   萧凛被摁倒在花园草地上,俊美无俦的少年得意挑起他的下巴,笑得放肆:“乖,叫声哥哥听听。”   人人都说越钦心狠手辣,瑕疵必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却没有人知道,这只恶狼也会捧起柔软的心,放在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就是萧凛。   占有欲强偏执年下【攻】X美貌软糯呆萌【受】 第50章   “淼淼?淼淼?怎么了?”   “好热, ”   依依不舍从泛着粉红泡泡的梦境中醒来, 今淼轻张开的双唇比窗外绽放的蔷薇更红艳, 脸上两朵可爱的酡红仿若天边朝霞,凤眼半合, 情不自禁双手勾住霍鑫泓:   “喜欢……”   “不舒服吗?”   只知道今淼从刚才起口中含糊不清软声说些什么,霍鑫泓以为他是压力太大做噩梦,心疼地抽过湿巾仔细擦拭他头上的细汗, 低声安抚:   “没事, 我在。”   微凉的触感贴上额头,今淼轻蹙的眉头解开些许,又似是得了鼓励一样, 整个人钻进霍鑫泓温热的怀里,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蹭了蹭, 吐出的气音像是蘸着蜜糖般甜美:   “想继续。”   “继续?”   起初当他是说梦话,直到霍鑫泓不经意间蹭到被子里某个地方, 禁不住疑问:   这看起来不像生病, 不如说精神得很?   “淼淼,”   轻轻翻身抱住软绵绵的小猫,霍鑫泓小心翼翼不惊扰他的梦, 一下一下顺过他柔滑的黑发,垂下头贴着他的耳垂, 潮热的吐息让耳廓染上一层淡粉:   “告诉我, 想要什么。”   低哑的嗓音, 飘进今淼耳中, 像是要令人溺毙其中:   “要……”   幽蓝的瞳孔瞬间收缩,在霍鑫泓眼里,怀中人眼角微红,羊脂玉似的肌肤上点缀几片红霞,纤长的眉毛弯起,两瓣朱唇似是娇艳欲滴的玫瑰;而半敞的睡衣往里便是引人遐想的莹白,因沾上汗珠,如同被晨露打湿的香水百合,身上则是散发出混着皂荚味的清新花香。   霍鑫言眼底一暗,手便似不受控制一般:“乖……”   不晓得“美梦”持续了多久,今淼只觉身体轻飘飘、暖呼呼,如同置身在白云编织的摇篮中,让人不舍得醒来。   “我睡过头了?”   睁眼发现为免阳光刺眼,窗帘早被拉上,今淼撑起身,瞥见霍鑫泓正站在镜前扣衬衣的纽扣:   他站得笔直,轻昂起下巴,神态专注认真;身上的白衬衣烫得没有一丝皱褶,如同出阵前将军披上战衣,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准确惗住洁白的扣子,皮带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接着纯黑的领带被环在衣领下……   “看呆了?”   边整理衣服从镜子里偷看他,霍鑫泓等他说下一句等了半天,忍不住好奇回过头:   只见那人两眼亮晶晶凝视着自己,黑曜石似的眸子里除了懵懂,还有化不开的柔情。   “怎么了?”   心中一暖,霍鑫泓轻步走近,在他跟前蹲下,含笑问:   “老攻太好看?”   “嗯。”   脸上浮起一抹绯红,今淼也不扭捏,爽快点头,而却踏下地时才发现:   “我的睡衣好像跟昨晚不一样?”   “我给你换过。”   带着薄茧的指腹撩过他滑腻的脸颊,霍鑫泓得寸进尺般用指背抚上,故意打趣:   “今天让厨房阿姨问问医生,虽说为了考试补身体没坏处,显然是补得上火了。”   今淼:?!   “什、什么意思?”   “噌”一下站起身,今淼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脑海里时不时浮现昨晚旖旎得近乎真实的“梦境”,难道……   “没什么,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吧。”   头一回无视炸毛的今淼,霍鑫泓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眼里得意藏也藏不住:   “等考完了,我再好好给你降火。”   “啊啊啊啊啊!”   自暴自弃脸朝下倒在被子上,今淼使劲捂住耳朵,试图忽略霍鑫泓欠揍的声音。   考虑到他的心情,霍鑫泓十分厚道,那晚后遂没有特地提起。   而由于几天后进行的是笔试,今淼一头扎进题海中,吃饭睡觉尽惦记着复习,没有再发生类似的“尴尬”。   到笔试结束那天,今淼漂亮收笔,一踏出考场即迫不及待给霍鑫泓的留言:   “今天什么时候忙完?我回家等你。”   谁料下一秒,霍鑫泓的电话直接进来:“你看左边。”   “你怎么?”   一眼认出黑色的兰博基尼,今淼不顾其他考生的侧目,飞奔打开车门坐进去:   “也不用特地来接我。”   “好,那我只是顺路。”   揽过他的肩,霍鑫泓心里想的自然是另一件事,刚要催促司机,车窗被不轻不重敲了敲。   “霍先生,很久不见。”   按捺住怒气摇下车窗,霍鑫泓冷冷打量来人,漠然开口:   “有何贵干?”   “抱歉打扰。”   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今淼,金丝眼镜后的瞳孔没有半点波澜,欧锐连开口的声音也如同被上紧发条的木偶:   “霍总经理希望能与你会面,商谈集团内部问题。”   不仅查到今淼在这里,来的人还是霍啸云的心腹,霍逸海看来情况不太好。   “不谈,请回。”   礼貌拒绝,霍鑫泓相信欧锐早预料到他的答复,他对这位霍啸云的左右手没有任何意见;不如说,假如对方并非效力于霍啸云,他甚至会乐意招收这样一位、像机器人一样精确执行任务的部下,不忘警告:   “下次麻烦联系我的助理,如果来的不是欧先生,换别人我会让他直接跟律师谈。”   “明白。”   没有作过多纠缠,欧锐识趣退回人行道,垂眼答道:   “感谢霍先生体谅,望你了解,霍董与霍总经理均期待能与你面对面详谈,恳请考虑。”   当他的面摇上车窗,霍鑫泓示意司机开车,听今淼问:   “他是那天,霍啸云派来调查我的人?”   今淼与欧锐只有一面之缘,是在两人与霍啸云撕破脸的那天清晨,这位助理全程无悲无喜,仿佛屋内一切与他无关。   “对,他担任爷爷的助理快五年了,像是照着爷爷的喜爱那样被雕塑出来。”   公司的人给欧锐起了个外号叫机器人,霍鑫泓曾让程煜暗地里调查过他,除了知道他姐姐是霍逸海的情人欧雪莹外,这人背景一片空白。   但也因这层关系,霍鑫泓对这人多留了点心,斟酌道:   “不止一次,我有种错觉,他就是年轻的爷爷,但更沉得住气,善于隐匿真正的意图。”   “你要这么说,他跟爷爷眉眼间是有点神似。”   开玩笑般附和一句,今淼的笑容倏地僵住,双手下意识抓住霍鑫泓的衣服,沉声开口:   “停车!”   “怎么了?”   兀然见他全身绷紧,像是警惕到了极点,霍鑫泓顷刻收起笑意,想问“发生什么事?”,登时一阵晕眩袭来,两眼直冒白光。   “陈叔?”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滴下,今淼一手捂住鼻口,试着喊醒浑浑噩噩的司机,一手摇下车窗通风,肩上忽而一沉:   霍鑫泓也不幸中招了。   车子正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因司机快握不住方向盘,耳畔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万一失控……   ※※※※※※※※※※※※※※※※※※※※   霍鑫泓:大意了   今淼:!   (今天有点累,明天更粗长些_(:з」∠)_) 第51章   尖锐的刹车声几乎刺穿耳膜, 一辆黑色的轿车堪堪在撞上护栏前一刻刹停, 然而保险杠没有幸免于难, 金属刮过铁护栏,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司机伏在安全气囊上晕迷不醒, 后车门被一脚踢开,今淼咬紧牙关,驾着霍鑫泓挪出车外。   车内那丝丝诡异的气味很快散去, 被冷风一吹, 霍鑫泓顷刻清醒,接着便是一阵反胃。   “那是什么?”   半倚在车后尾,霍鑫泓的脸一点点恢复血色, 反握住今淼的手,放在唇边闭眼亲了亲:   “幸亏有你。”   前两天车子刚检测过, 安全系统确定没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错?   “好像是草药的味道, 但太淡, 我一时也分辨不出来。”   翻找口袋里的药油,今淼脸色铁青,没想到那些人还没放过霍鑫泓, 轻声安抚:   “你先挨一下,我已经联络骆斌了。”   话音刚落, 三个身穿灰色西装的大汉匆匆从街角向两人跑来, 后面似乎还有几个跟班;为首的一人是个光头, 衬衣穿得歪歪扭扭, 脖子上一条粗金链子:   “老板,我们收到消息,在街角备好车。”   “站住。”   一手挡在今淼身前,霍鑫泓强撑着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吓人:   “不论你们是谁派来的,滚。”   光头一愣,硬挤出一个笑:“老板在说什么?是骆哥让我们赶过来的……啊!”   没等他说完,今淼反手从身后摸出防狼喷雾对着三人的双眼一顿猛喷,紧接二话不说拉住霍鑫泓往人多的地方狂奔。   “可恶,停下!”   被喷雾辣得睁不开眼,三个大汉满脸眼泪鼻涕,摸索着追向两人:   “那边!”   正值下班高峰时间,一单车祸已造成不少的拥挤,那三人看起来也不像好人,已有围观者开始举起手机拍照。   一口气跑到人行道,今淼和霍鑫泓躲进一家大型商场,混进购物的人堆里。   “骆斌正在路上,还有十分钟才能赶来。”   眉头紧皱,霍鑫泓拉着今淼快步走入超市,装成一对购物的夫夫,低声说:   “万一他们找到这里,我们分开跑。”   今淼紧握住他的手:“可是……”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边派来的,目的是什么。”   警惕打量四周,霍鑫泓心中恼火不已,轻摇了摇头,不经意脱口而出:   “要是没去接你就好了,现在害得你也被人盯上。”   “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   要不是后有“追兵”,今淼真想扯着他的衣领让他清醒清醒,一口气没憋住:   “若没发现车里有问题,你不明不白出了什么事,留下我一个人,永远也过不去。”   霍鑫泓怔了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   刚才那句是太冲动了些,今淼竭力不去想,如果霍鑫泓今天不是来接他,那人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别过头,他扯开话题:   “那些人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快?难不成早知道车有问题、并且知道具体时间?”   回想起刚那几个人,霍鑫泓边牵着今淼绕过货架,边分析道:   “他们的西装并不合身,看出来是慌乱中披上,说不定是有人通知他们要假扮保镖。”   可惜,背后操纵的人显然不了解,近年霍家、包括当下霍鑫泓专属的保安团队,全是由骆斌严格挑选,那种气质的人断然过不了关。   以及,或许是他多心,这件事会与突然出现的欧锐有关吗?   “骆斌到商场后门了。”   捏了捏今淼的手心,霍鑫泓小心翼翼拉着今淼绕过排队的人群,马上就要到达一楼,忽而看见几个灰色的身影从另一旁扶梯跑来,心下一沉:   “你先躲起来。”   “不行。”   死死拽住他的手,今淼脸上煞白,斩钉截铁道:   “两个人至少可以反抗一下引起骚动,只有你一个铁定会被带走,而且还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   “老板!淼少爷!”   正当两人争持不下,骆斌带着两个面熟的保镖,不顾频频侧目,穿过购物人潮跑到两人身边:   “收到讯息马上赶来,有没有受伤?”   “没事。”   眼尖见追来的几人掉头离开,霍鑫泓指着他们的背影,沉声说:   “那几个穿灰色西装的,是要绑架我们的人,问商场要录像,必须将他们找出来。”   “明白。”   护送两人上车,骆斌听说有人冒充自家保镖,以及车出问题,表情越发严肃:   “车子我让两家不同的机构检测过,系统确实没查出问题,可能是在别的方面被做手脚,是我疏忽,我会让人把车里外再查一遍。”   回到别墅后,霍鑫泓便和骆斌在书房里逐一排查可能的线索,一直忙到睡前。   “是不是吓坏了?”   换过睡衣坐到已躺下的今淼身边,霍鑫泓记得方才晚饭时,这人便安静得很;当下他则是抱着被子,背过身,看不到表情:   “睡着了?”   房内静悄悄,霍鑫泓以为今淼太累已睡下,默默关灯盖上被子,冷不丁听见他幽幽说出一句:   “我还在生气。”   霍鑫泓:……   “不喜欢你什么把所有事留着一个人烦恼。”   不想转过身看他的样子,今淼在黑暗中睁着眼,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一点:   “假如是夫夫,不是该好的坏的都一起承担吗?”   这话令霍鑫泓心底发酸:“对不起。”   “又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将头埋进枕头里,今淼肩膀抽了抽,闷声说:   “为什么这么笨。”   “别生气好吗?”   平日撩他的那些话通通被抛在脑后,霍鑫泓在黑暗中描绘他的背影,头一回感到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该怎样你会不气我。”   “你可以哄一哄我。”   换着以前,今淼简直难以置信这种矫情的话会出自自己的口,用被子捂住脸:   “就不能抱我一下?”   “宝贝,”   心中又软又烫,霍鑫泓用力环住他,绵密的轻吻落在他的眼角、鬓边、耳垂,哑声道:   “是我不对,不会有下次,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第二天早晨,今淼悄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耳边是霍鑫泓稳健有力的心跳,而他正窝在那人怀里,舒适暖和。   金色的阳光洒在霍鑫泓的脸上,为他深邃的五官镀上一层柔和的绒光,分外有安全感。   ——但愿每天早上都能这样醒来,这便是今淼此刻唯一的念想。   看见霍鑫泓的睫毛颤了颤,今淼不由抬手挡住照在他眼皮上的光,正巧那人在这时张开眼。   “早。”   抓住要收回的爪子,霍鑫泓吻了吻今淼的指尖,又凑近在他脸上蹭了蹭:   “不多睡一会?”   “今天想去实验室。”   感觉到被子上一沉,今淼正狐疑,原来是泓宝宝跳到他身上,便推了推霍鑫泓:   “你儿子来找你吃早餐。”   “我就在这吃。”   根本不让他下地,霍鑫泓厚着脸皮从后面环住他,枕在他肩上低笑道:   “要吃淼淼。”   “哼!”   顺手摸来一旁的手机,今淼看到讯息时愣了愣,拍了拍他的手:   “霍逸海问我有没有兴趣收几幅名家字帖?”   “他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虽说背后自己功不可没,霍鑫泓接过手机,沉思片刻:   “你想去?”   “嗯。”   之前霍逸海就曾对霍鑫泓下手,今淼认为这不失为一个试探的好机会,劝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大不了让骆斌陪我去,说实话,我担心车子的检查没那么快有结果,不想陷入被动。”   “如果你坚持的话,”   纵使霍鑫泓内心相当不希望今淼接触霍逸海,经过昨天的事,他不好开口阻挠:   “我会叮嘱骆斌,你千万注意安全。”   碰面的地点约在偏城郊一家画廊,看见今淼背后的骆斌时,坐在窗前的霍逸海显然怔住:   “你、你怎会?”   “霍先生,很久不见。”   微微躬身示意,骆斌神色自若,礼貌问好:   “一切安好?”   “你居然跟着那个不肖子?真可惜爸栽培你这么多年。”   站起身偏开视线,霍逸海努力调整崩掉的表情,嘴角歪曲:   “小淼,听说鑫泓昨天又出车祸了?有没有大碍?”   “还好,你消息真灵通。”   走在霍逸海身旁,今淼不动声色观察他的反应,试探道:   “不过他好像是受了点惊吓,问我是不是应该离开华国避一段时间。”   “哦?”   眼珠一转,霍逸海没料到会有这种好事,一手掩嘴:   “避一避?难道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   “我觉得是人为,你知道吗?昨天我也在车上。”   没放过霍逸海眼里的惊讶,今淼心下疑惑,镇定自若继续扯:   “他后来说,是我旺他,才平安无事,所以想听我的意见。”   “我也觉得你旺他,多得你他才醒来,还避过一劫。”   走到展示台前,霍逸海心下有了主意,笑着怂恿道:   “你们结婚这么久,先前他肯定光顾工作没空带你玩吧,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带你去度蜜月怎样?欧洲玩一圈至少得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时间不算多,霍逸海计划用来摸清霍鑫泓在华国布下的眼线,最好能把跳槽的人挖回来。   “真的吗?”   两眼放光,今淼诚意十足装出心动不已的模样,话里全是憧憬:   “好期待,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   “那就好,还有这些字帖,”   打蛇随棍上,霍逸海瞧着他心情好,让人展示开十几张名家字帖:   “你不是书法家嘛,没点收藏怎么行!”   “让我看看,”   似笑非笑扫了一眼他所谓的“珍藏”,十来幅里面约莫有两三幅珍品,其余统统是临摹,今淼不打算点穿,笑吟吟问:   “这是从哪收来的呀?”   “一个行家卖给我的,老熟人,信得过。”   拍胸膛保证,霍逸海自然不会笨到说出来历,而是压低声说:   “外面有好多人盼着高价收,我没放出消息,好东西要留给自家人,是不是?”   今淼挑起眼眉:“有心了,我不能让你吃亏,你说个价格吧。”   “自家人,说钱多伤感情。”   背向站在不远的骆斌,霍逸海比了个数字,咧嘴笑:   “亲情价。”   “可以说是相当厚道了,说起来,鑫泓前两天说想收写字帖玩玩,如果能多弄些,我们到时一起要……还是别了。”   被他身上浓烈的古龙水熏得想吐,今淼克制地退后半步,轻咳一声:   “你不用当真,我就随口说说,太强人所难的事我不做。”   “怎么会强人所难?!一家人嘛!”   拍了拍今淼的胳膊,霍逸海一口应下:   “包在我身上。”   从画廊出来,今淼本想让骆斌先回去,但后者坚持要将他送到实验室为止:   “不然老板会不放心。”   坐在车后座,今淼揉了揉胀痛的额头,问驾驶座的骆斌:   “他好像不知道我昨天在场,你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   “录像已经调出来,目前发散人手在找,除此以外,”   犹豫半晌,骆斌说出一个意料未及的情况:   “似乎有另一批人也在找昨天那几人。”   今淼一顿:“另一批人。”   “暂时查不出是哪方势力。”   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骆斌纠结不已,斟酌开口问:   “淼少爷,听说二少爷那晚跟你们吃过饭,就出国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哦?”   瞥了他一眼,今淼垂下头,淡定说出套好的说辞:   “他说暂时先去旅游,战地医生的计划得搁置,因为他受伤了。”   车突然停下,把今淼吓了一大跳,只见骆斌脸绷紧,连说话都似乎在打结:   “是、哪里受伤?”   “好像是身体,他没明说。”   放松躺在后座,今淼明知故问:   “你要不去查一查是谁伤了他?这人胆大包天,竟然敢伤霍家二少爷,得好好教训他。”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骆斌:“我……”   “到了,你回去吧,我得忙一下午。”   没等他支支吾吾说出些什么,今淼轻快跳下车,挥了挥手:   “谢谢你啦。”   待今淼傍晚到家,霍鑫泓还没回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想着先眯一会,没想到……   “淼淼?”   下班走到大厅,霍鑫泓看见的便是今淼披着毯子窝在沙发,脸红得不正常:   “怎么睡在这里”   起初以为他又做不可告人的梦,霍鑫泓寻思着这次不能放过他,直到把手贴上他的额头,方意识到不对劲,忙不迭将人抱回房,让佣人取来温度计和药:   “乖,张口。”   苦涩的药水滑入喉咙,今淼被呛得咳了好几声,迷迷糊糊张开眼:   “你回来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你先躺着,什么都不急。”   眼看他要起来,霍鑫泓尽量温柔地摁住他的被子,声音嘶哑:   “休息好再说。”   “就在桌上,丝绒盒子,你看看。”   浑身乏力,今淼拗不过他,水汪汪的黑眸像小鹿一样,伸出手可怜巴巴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定情信物。”   ※※※※※※※※※※※※※※※※※※※※   今淼:定情信物,猜不出来为什么送这个你就凉了   霍鑫泓:?!   (作者留言:说出来不信,还有几章就结局了_(:з」∠)_) 第52章   “好,我马上看, 你躺着。”   如果换着别的情况, 霍鑫泓听见“定情信物”,一定高兴得抱住人不放手;可眼下今淼高烧到将近四十度, 他什么心思也没有, 一手拿起桌上长方形的丝绒盒轻轻打开,一手握住今淼的手, 哑声哄道:   “我很喜欢。”   “知道为什么要送这个吗?”   尽管烧得迷迷糊糊,今淼对“定情信物”不是一般的执着, 要知道放在古代, 那就是暗示想一起亲亲抱抱圆房的意思;虽然前两样早发生过无数次,但仪式还是要有,天晓得他考虑送这个苦思冥想了多久。于是他无力地扯着霍鑫泓的衣摆,墨玉似的眸子似染上一层薄雾,软绵绵追问:   “真的喜欢?”   反手握住今淼的手, 霍鑫泓低头看向丝绒盒中, 是一颗玻璃做的水滴, 像是刚从天上滴下的雨水被瞬间凝固, 晶莹剔透,在灯光下似水晶般闪闪发亮。   “你送的都喜欢。”   猜想应是他亲手做的,霍鑫泓心底软得化开,蹲下专注看着他:   “很漂亮。”   因高烧而双颊通红, 今淼白瓷似的脸上仿若沾上绯红的胭脂, 原本粉嫩的唇瓣更是殷红如血, 眼皮半开半合,像只困倦的小奶猫:   “这个可不止漂亮……”   “等你好了,再好好跟我说。”   在他发烫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霍鑫泓收到沈医生已到的讯息,沉声劝道:   “现在先休息。”   “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造成免疫力下降。”   查看过今淼的情况,沈医生给他挂了瓶吊针,安慰霍鑫泓:   “淼少爷底子很好,今晚应该能退烧。”   “麻烦你。”   送走沈医生,霍鑫泓勉强松了半口气,却依旧捧着笔记本守在沉沉睡去的今淼身边。   这是头一回,两人位置好像调换了一样,霍鑫泓记得今淼“进门”后很多晚,这人便是默默坐在“昏迷”的自己身边,给他按摩穴位,握着他的手自顾自说话。   “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临睡前,霍鑫泓学着今淼那时的模样,给他掖好被子,温柔将人搂进怀里:   “我们还要去度蜜月。”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今淼像只撒娇的奶猫一样,无意识蹭了蹭他的手,眉头舒展开,窝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清晨来得静悄悄,霍鑫泓睁开眼时,柔和的晨曦透过雪纺窗帘,在被面洒下一片淡淡金色。   第一反应是抬手探了探今淼的额头,他还不放心,转身要摸放在桌上的温度计,谁知怀里的人软软糯糯地贴上来:   “别走。”   “不走,乖。”   一手顺着他的背安抚,霍鑫泓顿了顿,总算抓住温度计,低声哄道:   “好像退烧了,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我还想去度蜜月。”   意识清醒过来,今淼的身体却依旧无比疲乏,蹭着他不放:   “还有……”   “答应你。”   平常今淼从不会主动提什么要求,霍鑫泓便以为他对一切都很满意,直到刚才今淼环住他,那语气让他心底发涩:   “上午在家陪你。”   半睡半醒的今淼听到这句似乎满意不少:“嗯。”   通知程煜把所有会议挪到下午,霍鑫泓让佣人把早餐端到房里,先是扶起今淼让他挨在靠垫上,接着亲手捧起一碗还在冒热气的白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轻声道:   “来吃点东西。”   “我自己也可以。”   脸上一下红了,这回倒不是因为生病,而是今淼见霍鑫泓笨拙试图照顾自己的模样,不知怎的心下羞怯:   “你以前从没对别人这样过?”   “没有。”   温和摁住他想接过碗的手,霍鑫泓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浅笑道:   “但我想学着照顾你,到老了我就有经验。”   乖乖张开口,今淼小口小口啜着粥,米香自他鼻息钻入,每粒大米均被熬得开花,入口粘稠柔腻,顺着舌尖滑入喉咙,整个身体都热起来。   他抬眼看向霍鑫泓,只见那人冰蓝的眸子里满满是他的倒影,顺其自然答道:   “说不定到老了是我在照顾你呢。”   “今天我就不跟你争了。”   喂今淼喝完粥,霍鑫泓监督他捏着鼻子灌下药水,并坚决让他继续躺下休息,还把泓宝宝抱到被子上,一脸严肃叮嘱道:   “你长大了,要学会盯着爸爸,以免他不乖。”   泓宝宝像是听懂他说一样,昂起头响亮应了一声:“喵!”   被父子两人联合“监管”的今淼生无可恋地钻进被窝,伸手抚着泓宝宝的毛耳朵,小声嘀咕:   “唉,你大概是忘了当初是谁救的你,这么快就对他言听计从。”   这是一个安静的上午,霍鑫泓坐在书桌旁看文件,今淼则是舒服盖着被子,边玩手机边时不时揉一揉泓宝宝,好像他们的日子本来就该是这样。   “我下去一会,”   这份宁静在霍鑫泓收到骆斌发来的讯息后被打破,他的脸瞬间沉下,合上笔记本:   “等下一起吃午饭。”   今淼不由自主坐起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天派来拦截我们的人,找到了。”   或许说是找到了“部分”,霍鑫泓让他躺回去,简短说:   “似乎是我的母亲出手去教训他们,查到背后是与霍逸海其中一个的情人有关。”   关上房门,霍鑫泓好整以暇挽起衣袖,迅速在脑海中理清方才接收到的讯息:   车子是霍逸海的情人、欧锐的姐姐——欧雪莹动的手脚,她很聪明,买通了修车店的员工,只在车里通风系统里加了些萃取粉末,微量吸入并不会造成任何不适,只有到了一定分量,才会产生晕眩及恶心感。   为免引起注意,使用的剂量不大,导致检测难度加大。   不过,霍鑫泓的外祖父表面上虽然已“金盆洗手”,在华国人脉甚广,其中部分是骆斌不方便明面接触的势力。   “我们准备排查修车店的员工时,太太、咳,O’Sullivan小姐的人已找到被买通那位修车工,用了一些方法,让对方承认”   委婉描述找到那人时的状态,骆斌解释得很谨慎,斟酌道:   “除此以外,当时冒充我们保安的人,也被他们料理妥帖。”   “她有没有提出条件?”   不认为母亲会无缘无故大动干戈,尤其有些做法称得上不计后果,霍鑫泓环起胳膊:   “她跟霍逸海的官司目前什么情况?”   “离婚申请已经递交,还有若干霍先生这些年出轨的证据。”   离婚官司无一不是一地鸡毛,有钱人不过是请别人替自己上阵撕破脸而已,骆斌摇头:   “她请了十人精英律师团,霍先生虽然也有霍氏内部律师代为处理,但他本来就因霍氏经营问题疲于奔命,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话音刚落,霍鑫泓的电话适时响起,是程煜来电,声音听上去颇为慎重:   “老板,抱歉打扰,刚刚O’Sullivan小姐让人传话,她明晚即将离开华国,真心希望能见一见你和二少爷。”   “鑫言不在国内。”   揉了揉额头,霍鑫泓没有放过骆斌眼里闪过的光,半晌没有说话,等到程煜以为他要拒绝,方听见他声音低沉答道:   “转告那边,我明天下午在别墅等她。”   骆斌迟疑问:“老板?”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安保按往日就可以。”   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霍鑫泓脑中浮现很多念头,又被一一否决,终究朝骆斌挥了挥手:   “对了,早前有人让鑫言不太好过,你知道吗?”   骆斌吓了一大跳:“什么?”   “那天他来吃饭,整个人都怪怪的,行动不方便,一看就知道是受伤了。”   站起身,霍鑫泓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拍了拍他的肩:   “可以帮忙查清楚吗?一直以来你在他身边将他保护得无微不至,相信他会对你说的。”   有口难言的骆斌:“呃……”   “麻烦你了。”   心里记挂着跟今淼共进午餐,霍鑫泓咬牙启齿捶了捶他的胳膊,补充道:   “如果实在困难也没事,我明天试着让母亲那边出手。”   留下背后发凉的骆斌,霍鑫泓满意关上房门,低头给弟弟发了条消息,含笑往卧室走去。   “你的母亲明天要过来?我要准备些什么?”   上两回的见面太不正式,今淼想到这不仅是霍鑫泓首次邀请母亲到两人家里,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见婆婆”,慌得险些筷子夹不稳:   “只有半天,该准备什么礼物?我才病好,她会不会觉得我气色差,身体不好?”   “你冷静点,”   不明白有什么好慌,霍鑫泓用力抱了抱他,打趣道:   “撑死就喝个下午茶,说不定她只是来说句话就走了。”   今淼睁大眼睛:“这、不好吧。”   最终在今淼的强烈要求下,霍鑫泓当天无奈让人去买了一套名贵珍珠首饰,用作他给未来婆婆的见面礼。   第二天中午,霍鑫泓提早回到别墅和今淼一起吃午饭,并双双换上平日的衣服。   刚过两点,两人便听见门外的汽车声,一身净色长裙的O’Sullivan小姐搭住司机的手走下车,抬头便见两人已等在门外,她努力牵起一个笑:   “你们的家不错。”   “进来吧。”   推了一把沉默不语的霍鑫泓,今淼上前扶住她的手,礼貌开口:   “我们准备了下午茶,希望你喜欢。”   “你们真贴心。”   太久没和儿子平和地说话,O’Sullivan小姐看上去有点手足无措,见始终只有两人,笑容凝固了片刻,颤声问:   “鑫言没来吗?”   “他眼下在欧洲。”   冷不防开口,霍鑫泓同样在摸索两人该如何相处,僵硬道:   “我已经告诉他你想见面,如果他愿意见你,两天后会到都柏林。”   “那就好,”   十多年来,大儿子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O’Sullivan小姐肩膀禁不住微微发抖,眼眶悄悄发红:   “我会等他。”   三人客厅的落地窗前坐下,起初谁也没有说话,打破沉默的是今淼: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谢谢你,我很喜欢。”   珍重地把装着首饰的丝绒盒抱在膝盖上,O’Sullivan小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似是鼓起勇气般开口: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两件事。”   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连,沉声宣布:   “第一,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我与霍逸海离婚了;第二,我怀孕了。”   霍鑫泓和今淼:??!   “因为我不能让霍逸海当他的父亲,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两人的反应在意料之中,O’Sullivan小姐一手抚着肚子,别开视线:   “我也不会跟其他人结婚,我决定独力抚养,学习做一个好母亲。”   霍鑫泓忍不住讥讽:“是不是因为不清楚父亲是谁?”   “鑫泓,”   一手搭上他的手,今淼向他摇了摇头,视线一落向O’Sullivan小姐,立刻错开,硬着头皮开口:   “呃,恭喜?”   “我知道在你们俩兄弟长大的时候,我做了很多错事,没资格称得上是母亲。”   眼角噙泪,O’Sullivan小姐双手抓着手上的丝绒盒子,眼神充满无助:   “如果你们不能原谅我,我真的能理解,我不敢奢望些什么。但我想让你们知道,为你们,我愿意做任何事。”   心情一时百感交集,霍鑫泓握住双手,抵在额头:   “这就是你用尽办法找出造成我车祸凶手的原因?万一被查出来,你可能以后来不来华国。”   O’Sullivan小姐的双眼顷刻满是惊恐:“你不高兴?”   “我很……感谢。”   后两个字似乎费尽了霍鑫泓浑身的力气,他没有对上母亲的眼睛,看上去很是疲惫,哑声应付道:   “只是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往后我们有空,或许会去都柏林拜会你。然后,这是作为儿子提出的唯一请求,回去后务必去看心理医生。”   在窗旁目送O’Sullivan小姐的车离开,今淼从背后双手环住霍鑫泓,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   “你没有说出所有,心情很不好。”   “有些东西,像降落伞,要是需要时没出现,无论过后再怎么道歉,也无补于事。”   心底意外平静得很快,霍鑫泓握住今淼的手,扯开话题:   “不过没想到她还给你准备了礼物,看起来她对你很满意。”   “和我一起去看看那是什么?”   拉着他的手,今淼和他在书桌前坐下,小心打开O’Sullivan小姐留下的欧式中古红木盒,目瞪口呆:   “这……”   躺在华美的丝绸中央,是一把古式左轮手木.仓,附上一张手写卡片:   亲爱的,如果以后他犯下与他父亲一样的错,我支持你做任何事。   永远是你的后盾:R. O’Sullivan   霍鑫泓:……   “她对我确实很满意”   偷瞄霍鑫泓一言难尽的表情,今淼抿嘴笑,拿起手木.仓把玩,无意中掀起丝绸,竟发现下面还有一沓文件:   是一张空白、已签名的支票,一栋爱尔兰的庄园,以及几处在华国的物业,全数已转到今淼名下。   今淼:=口=   ※※※※※※※※※※※※※※※※※※※※   今淼:婆婆出手就是大方!   霍鑫泓:亲妈! 第53章   “你就安心收下,不过这个最好是放回盒子里。”   镇定自若接过手木.仓, 霍鑫泓确认过里面没有“装货”, 暗地松一口气,煞有介事拿起木盒里面的庄园钥匙:   “这座庄园我也没去过, 哪天你可以带我去看看。”   “容我考虑一下, 如今我可是有钱人了。”   双手环住霍鑫泓,今淼像只偷腥的猫一样凑上前飞快在他嘴角啄了啄, 眼珠一转:   “还记得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吗?”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记得。”   顺势在沙发上往后躺, 霍鑫泓搂住调皮的小猫, 哑声问:   “知道,那叫鲁伯特之泪,是你亲手做的对吗,要告诉我为什么送这个?”   “不要。”   得意看着他诧异的样子,像只扑了空的大狗, 今淼噗嗤一声笑出来, 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 眉眼弯弯, 嘴角上翘:   “如果你能自己猜出来,我就告诉你我喜欢哪种玩具。”   霍鑫泓:!!!   由于O’Sullivan小姐在背后出力,加上为阻止霍氏的对手也想趁机下场分一杯羹,霍鑫泓认为时机成熟, 让人安排发布会, 正式对外宣布就任新公司的总裁。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在海滨酒店, 晚上我定了游轮上的晚餐。”   前一天晚上临睡前,霍鑫泓抱着今淼,坏心眼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还有定情信物的答案,所以你可以准备好。”   “知道了,总裁。”   耳朵红得跟血玉一样,今淼舒服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揶揄道:   “你在发布会时可别老开小差想这些有的没的。”   霍鑫泓不落下风:“怎么了?总算进入贤内助角色,开始操心老攻的事业?”   “哼。”   新公司中挖来不少原本在霍氏的中层,他们清一色是业务能力强、经验丰富的精英,但由于霍氏经营偏保守,很多有潜力的项目被迫关闭,才让他们破釜沈舟跳槽。   这次尽数被霍鑫泓纳入旗下,不但待遇提高,公司氛围还比死气沉沉的霍氏有所好转,很快又带动更多人才投入新公司。   “……除去传统经营范围外,我们将顺应时代趋势,开发VR服务,实现多元化发展……”   在热烈的掌声中,霍鑫泓微微向到场媒体点头示意,耐心逐一解答公司相关的问题后,主持人正准备结束发布会,不料一名后排记者突然站起身扬声质问:   “霍先生,听闻令尊令堂正陷入离婚官司当中,您在这期间大肆挖走霍氏中高层,是不是太过不留情面?还有,您前夫今先生的公司破产,霍氏对其坐视不理,难道在商言商,六亲不认,这就是您的理念?”   面对显然挑衅的问题,霍鑫泓抬手阻止要上前赶人的保安,好整以暇重新走向发言台:   “商场无父子,相信大家都听过这句话,众所周知,霍氏连它的前总经理也留不住,中高层流失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对此不自我反省,而将箭头指向外部,实属管理无能。”   会场中鸦雀无声,他冰蓝的双眸波澜不惊,沉声道:   “此外,今家破产是由于其违规经营,理应受到惩罚;如果我出手干预,你们会不会又认为霍家是只手遮天?而关于人才流动,我听过一句古话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从结果上来看,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表情严肃说完上面的话,霍鑫泓顿了顿,考虑片刻后,补充道:   “最后想澄清一点,鄙人没有前夫,与今先生婚姻状况稳定,不劳各位关心。”   此前到场大多数记者都以为发布会将近尾声,可他这句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忍不住响起窃窃私语,不少人争先恐后举起手……   可霍鑫泓无意再对外泄露任何今淼的信息,没有接受任何体温,他在发表一段礼貌的致辞后,向程煜打了个眼色。   这可苦了被留在现场的程煜,因老板在保镖的护送下从私人通道离开,他作为收尾的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连公司内部员工都跑来跟他打听“老板娘”的事。   因一心想着回家圆房,霍鑫泓匆匆坐上车,没料到路上接到骆斌的电话:   “老板,刚接到消息,欧锐从霍氏辞职了。另外,关于他的身世,我们刚查清,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和老爷商量。”   “和爷爷商量?”   万般不情愿,霍鑫泓不得不边发讯息让今淼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边查看骆斌发过来的资料:   欧锐与欧雪莹并非亲兄妹,两人从同一个孤儿院被欧家收养,视如己出;直到五年后,欧夫人怀孕,生下欧家幼子。然而欧家在八年前发生火灾,欧氏夫妇及年仅十三岁的儿子丧生,留下研究生刚毕业的欧雪莹,以及比她小两岁的欧锐。   值得注意的是,欧锐在父母去世后,以做义工的名义访问了很多养老院。最后一间是在乡下,未知原因,一个月后他中止了义工活动;而他离开养老院翌日,一位女护工被发现在家中自杀,这位护工名叫陈亦;无独有偶,二十年前,她恰好曾在霍家当过霍啸云私人护士。   随后,欧锐在隔年以优秀的成绩加入霍氏实习生计划,毕业后即进入霍氏,因能力突出被霍啸云看重,一路扶摇直上。   看到这里,霍鑫泓心里已有隐约猜想,出现在最后一页的DNA鉴定报告证实了他的想法。   “欧锐是霍逸海的孩子?那他是你哥哥?”   见霍鑫泓回家时脸色阴沉,今淼细问下,才知道骆斌查到的事,犹豫问:   “说起来,我一直很在意,上次我们的车出事,他在那里出现会不会不是巧合?”   原书中对欧锐的描写仅一句带过,这人在霍氏每况愈下时,果断离职,带着霍氏大部分中坚加入欧雪莹的公司,迅速取代了霍氏在市场中的霸主地位。   搂住今淼的胳膊,霍鑫泓与他的想法差不多,还有一点令人耿耿于怀:   欧家失火,欧锐生母自杀,这里面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当霍鑫泓还在思考对策,程煜的电话再度进来:   “老板,欧锐联系我,表示希望加入我们公司。”   霍鑫泓稍一思索:“告诉他我很高兴,并将在明天亲自与他见面。”   嘱咐程煜和骆斌做好准备,霍鑫泓回过头,满眼抱歉看向身旁的今淼:   “对不起,今晚的晚饭大概得在家吃。”   “没关系,”   眼下谁还有空理会这个,今淼哭笑不得,与他十指紧扣,故作轻松道:   “我知道你往后肯定会补回来,不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欧锐?”   “分情况,如果我的意外跟他无关,那么我会征询他本人的意见,包括是否想回到霍家。”   回来的路上早理清思路,霍鑫泓眸光冷峻,平静解释:   “从种种迹象看来,每次动手的都是欧雪莹,要证实欧锐毫不知情,怕是相当难。”   还有一点,他不愿告诉今淼,经查证,二十多年前霍逸海在帝都求学,从时间上来看,欧锐更可能是他的叔叔,而非兄弟。   不过,这点说不定值得利用。   “虽然赶不上游轮上的晚餐,但大概来得及一起到楼顶晒月光。”   忙完时间已不早,霍鑫泓走下楼时恰好看见今淼在沙发上逗泓宝宝玩,便向那人伸出手:   “愿意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吗?”   点漆双眸中清波流转,今淼玫瑰色的嘴唇轻轻勾起,眉眼盈盈:   “既然霍总都开口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时值初秋,刚搬到半山独栋没几天,今淼还没认真观赏过新房子的夜景。   两人牵着手往楼顶走,打开门那刻,今淼登时眼前一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鑫泓让人在天台准备了一个小烤火炉,旁边还摆好一张贵妃榻,榻旁的小矮桌上放着冰桶和酒杯,桶里是今淼最喜欢的加拿大白冰酒。   舒服在贵妃上躺下,今淼轻轻挨在霍鑫泓肩上,抬眼出神看向碧澄澄的天空:   “月光真漂亮。”   这是一个晴朗的晚上,四周静悄悄,皎洁的月光均匀倾泻,勾勒出墙边微微摇晃的树影。   霍鑫泓低下头,心中一动,银白的光辉洒在今淼脸上,依稀看出他眸中一点少年气。   “喝一杯吧。”   递给今淼一杯,霍鑫泓自己也低头抿了一口酒,冰凉微甜的酒液沿着舌尖滑入咽喉,在口中留下清新的果香;放下酒杯,他清了清嗓子,浑厚的声线一如夜空般深沉:   “不知道你的想法,我的理解是这样,鲁伯特之泪的特性之一,便是头部坚硬得能承受子弹的打击,尾巴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霍鑫泓不自觉握紧今淼的手,抓住的是他放在心上的宝物:   “这代表我的心,你就是我的弱点,这个答案可以吗?”   这大概是两人认识以来,霍鑫泓说过最肉麻的情话,今淼垂下头,忍不住偷笑,又听他追问:   “怎么?”   “很满意。”   不知不觉已默默喝下两瓶,今淼再次一口闷下杯里的酒,双手环住他,主动贴上他的唇,溢出的酒液从两人嘴角滑下,晶莹剔透。   微醺的乌眸在月光下潋滟动人,今淼醉眼迷蒙,两颊染上半粉的红晕,喃喃开口:   “好像在做梦。”   他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时不时挠过霍鑫泓的脸,痒痒的;瓷白的肌肤因酒醉似是绽开了两朵芙蓉,软嫩滑腻,加上甜腻的酒香,像是诱人的花酿。   “淼淼,先别喝那么多。”   顺着他的背,霍鑫泓看出他似是有点紧张,小声哄道:   “你还没告诉我,喜欢哪个玩具?”   “都喜欢。”   脑袋因酒意迷迷糊糊,今淼不知为何突然猛咬了他的唇一口,边嘟囔边扯他的衣领:   “好热,你不热吗?”   “那我们下去,房里有空调。”   当机立断抱起开始胡搅蛮缠的小猫,霍鑫泓感觉到怀里人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衬衣,无奈摇头:   “别怕,不会吃掉你的。”   “我不信。”   被放在柔软的被褥上,今淼越发不安分,手上一用力,把霍鑫泓拉得跌在他身上,委屈昂起头,不满道:   “记得你还没求婚。”   “我会一步步来的,你乖点好不好?”   一手握住他的手,霍鑫泓一手伸向床头柜……   浑身乏力,但似乎没想象中疲倦,今淼悄悄睁开眼,两人都没有穿睡衣,还有某个地方尴尬的酸软,难道……   “早。”   心跳狂乱不已,他一抬眼,便对上霍鑫泓不怀好意的目光:   “昨晚舒服吗?”   脑海里一片空白,今淼往被子里缩了缩,却在眼角余光瞄到床头柜上的东西时、全身僵硬:   原本放在抽屉里一排崭新的“玩具”,现在全拆封了,莫非?!   ※※※※※※※※※※※※※※※※※※※※   今淼:你?!   霍鑫泓:所谓酒后吐真言,淼淼诚实面对自己。不要紧张,这只是开胃菜   (还有一到两章就结局,不能写的内容也会最晚在周四发出,之后还有两个番外_(:з」∠)_) 第54章 正文完   “你……怎么……?”   震惊得语无伦次,今淼试着撑起身, 幸好身体上的酸软意外地没他想象中严重, 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试探问:   “全部?”   说出口后他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心里还抱着点侥幸, 一定是他想歪了,怎么可能全部吧, 要那样霍鑫泓还是人吗……   “你觉得呢?”   翻过身,霍鑫泓伸过手臂搂住瑟瑟发抖的小猫, 故作苦恼答道:   “是你自己昨天说, 全都要来一遍。”   “不可能!”   脸烫得跟发烧一样,今淼用被子捂住脸,巴不得跟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裹起来:   “你骗我!”   昨天是多喝了两杯,今淼自问撑死看过两三个“使用教学”视频,顶多承认他是有点感兴趣, 绝对不相信自己会说出那种话。   “事实胜于雄辩。”   捏住他拽被角的手, 霍鑫泓俯身咬了咬他的耳垂, 温和握住他的指腹蹭了蹭自己的唇瓣:   “你看, 这里是你昨晚咬破的,可凶了。”   用被子挡住半张脸,今淼乌亮的眼珠心虚地往上一瞥,果不其然看见看见他的下唇上已经结痂的咬痕, 耳廓通红, 一时哑口无言:   “我……”   没料到自己喝醉会做出这种事, 说到底今淼不过是因为猜测两人该“步入正题”,但又因首次而忐忑不已,所以才拼命灌酒壮胆。   但是,他印象中自己酒品明明挺好的,有那么夸张么?   “你还记得上次喝醉酒,做了什么好事吗?”   把他种种小表情尽收眼底,霍鑫泓气定神闲摸到枕边的手机,半蹙眉头提醒他:   “就是我康复后那次家宴,本来我不想提,你扯着我硬是要、就你懂,但是进行到一半你自己又睡过去,我才让你多锻炼身体。”   欣赏今淼目瞪口呆的表情,霍鑫泓一手支着头,握着手机把玩:   “否认没有用,不但照片为证,我明智地录了视频,准备好亲眼验证了么?”   “不想!”   本能伸手要去抢他的手机,今淼彻底被他击败了,连眼神也变得可怜巴巴,以致原本应是命令听起来毫无气势:   “这种东西,马上删掉!以后不准拍!”   “为什么?吃不到连看看还不行?”   铁了心要逗弄他,霍鑫泓心里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满,或可能不止一点点:   每次老撩完人自己就睡死过去,不给点教训怎行?   特别是昨晚,今淼闹腾到一半,其时霍鑫泓已渐入佳境,极尽温柔让他放开之后,他居然:   睡!了!过!去!   要这样霍鑫泓还不生气,怕是离遁入空门不远。   “姑且算未经你许可拍照有不对,但是,你总不能让我在人生大事中一个人唱独角戏?”   单手半撑起身支在他上方,霍鑫泓眸色深沉,两人鼻尖时不时蹭过:   “这张我忍不住设成屏保,你的脸红扑扑,看了就想让人一口吞掉;顺便,这是在用那个玩具的时候……”   今淼崩溃:“别说了!”   “坦白说我非常生气。”   刻意板起脸,霍鑫泓垂下头,压低声:   “婚姻里这种事得两个人一起努力,而你只想靠酒精来逃避,不合适。”   “不是这样的,”   被他说得无地自容,今淼生起一丝愧疚,声音小了下去:   “下次,我保证,不会……”   “反正你知道我等下就要去上班,因此我不想听下次这种话,现在首先要看出你的态度。”   嘴角若有似无勾起,霍鑫泓直起身,指尖滑过他滑腻的脸颊,话语里隐隐透出强势:   “转过身,乖。”   半个小时后,今淼姿势别扭地跟在霍鑫泓身后走下楼,脸上红晕更甚。   “如果你态度好的话,”   拉开凳子让他坐下,霍鑫泓心情极好,挑眉道:   “午睡后或许考虑让你自己取出来,到时我会跟你视频,看你乖不乖。”   单手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饺子,今淼憋着一口气,在心里用所有认识的词汇问候了霍鑫泓一遍。   “记得你早骂过我是禽兽,不介意多添几个新形容。”   出门前,霍鑫泓搂住还在跟他赌气的今淼,察觉到那人的身体已不似初时僵硬,小声哄道:   “别担心,不过就几个小时,很快的。”   是不可能的,霍鑫泓眼中难掩得意,等到了公司,还有一份大“惊喜”给今淼,保准让他整个上午没法安生。   “能不能别提,不需要你提醒。”   咬牙切齿蹦出几个字,今淼忿忿瞪着他,聚起力气推了他一把:   “快去上班。”   看着大门在眼前关上,今淼一手扶着墙,小心翼翼迈开步试图回楼上书房,连泓宝宝在身边来回跑也没空逗一逗。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那个魔鬼,幸好今天不用出门上课,不然万一闹出什么尴尬他可就随时社会性死亡。   *   到达公司时,程煜已等在楼下,迎上前开口道:   “老板,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   “可以这么说。”   向他微微颔首,霍鑫泓敛起笑意,边走边问:   “欧先生到了吗?”   程煜答道“到了,在会议室等候。”   “很好。”   两人进电梯,霍鑫泓像是想起些什么,回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如果我没记错,你似乎三年没有休假了吧?下个月把年假清掉吧,如果不知道要去哪里,横竖我这里有这么多栋别墅空着,可以带程意一起来玩。”   前天无意中听到今淼和程意在电话聊天,霍鑫泓不得不帮这位得力干将一把,也算帮他自己。   而程煜困惑望向他:“为什么?”   “劳逸结合很重要。”   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霍鑫泓拍拍他的肩,清了清嗓子:   “假期即使不用,也无法折现。前段时间你的辛苦有目共睹,希望你放松过后,会更努力投入新公司的工作。”   程煜:行吧。   电梯门应声打开,霍鑫泓一眼看见在会议室里等候的欧锐,便让程煜先去忙,独自推门进去。   “很高兴你愿意见我。”   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霍鑫泓进来,西装革履的欧锐随即站起身,不卑不亢开口:   “之前的不愉快实在是由于职责所在,在这里诚恳向你道歉。”   “没必要这么客气。”   向鞠躬的欧锐做了个“请”的手势,霍鑫泓在他对面坐下,眸光冷峻,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   “既然是熟人,就不绕弯了,为什么要辞掉霍氏的职位?”   “裙带关系严重是原因之一,霍逸海先生的管理能力有待加强,而霍董现时的管理方针则是需要适应社会发展。”   直视霍鑫泓的双眼,欧锐镇定自若,脸上始终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不过,相信这些霍总早了解,至于我个人,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   他身体微微前倾,握起双手放在桌上,看上去诚恳无比。   “有趣。”   眼中波澜不惊,霍鑫泓饶有兴致地迎上他的眼神,缓缓开口:   “这些年爷爷可是亲力亲为培养你,不念及半点旧情?”   似乎早知道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欧锐面不改色,淡定回道:   “对于霍董的栽培,我不胜感激,在霍氏期间,我自问成果对得起工资。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集团内部诸多问题非我一人之力能解决。”   “哪怕你也是他儿子?”   这句话一出,霍鑫泓明显看见欧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遂不动声色打开会议室中的电视,上面正在播报一条新闻:   豪门恩怨!因发现前霍氏执行秘书系霍家私生子,霍逸海将多年公司元老扫地出门!   “是你让人造谣?”   下一刻即反应过来中了套,欧锐垂下两手,几不可查摇了摇头,感叹道:   “不愧是霍总,甘拜下风。我确实是在霍总的授意下对外宣称辞职,尽管我已劝说过他这样行不通,可他不听我的忠告,坚持要让我当商业间谍。”   “那么,恐怕你的戏必须演下去。”   轻敲了敲桌面,程煜带着两名保安鱼贯而入,霍鑫泓漠然道:   “你让人伪造那份亲子鉴定,给了我很大启发,已转发给各大媒体,不用谢。”   凝视着欧锐镜片后依旧冷静的双眼,霍鑫泓双手搭在椅背上,淡淡道:   “与此同时,你真正的亲生父亲也已收到一份亲子鉴定,要不要赌一赌,对他而言,是对霍啸云的忠诚比较重要,还是你这个便宜儿子?”   听到“真正的亲生父亲”这几个字,欧锐堪称完美的假面难得出现一丝裂痕,一抹狞笑浮现在他唇边,然而很快消失不见:   “霍总真会开玩笑,令人佩服,不用送。”   让人盯着摄像头,确认欧锐离开公司,程煜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向霍鑫泓汇报:   “骆斌安排的人已经跟上,老板,能不能问,你是怎么知道亲子鉴定是假的?”   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霍鑫泓顿了顿,平静解释道:   “由陈亦的背景资料来看,她进入霍家就是一心要勾引爷爷,好当大太太;假如她怀的是霍家的孩子,会丢弃在孤儿院的几率微乎其微。其外,我注意到,陈亦与闫伯是同乡。”   后来他便让骆斌用了点手段,秘密给闫伯和欧锐做亲子鉴定,结果完全证实他的猜想。   “对了,我今天晚一点吃午饭,除非大事,不要让人进来。”   既然得知鱼已落网,霍鑫泓隐隐松了口气,看向手机上的图标,嘴角翘了翘:   差不多是时候。   “淼淼,睡得还好吗?”   估摸着今淼已睡过午觉,霍鑫泓打开摄像头,边闲聊边观察他的表情,明知故问:   “我看你好像还有点起床气。”   “我是看到你来气!”   午睡睡得并不踏实,今淼全程只能侧躺,此时也是半挨在靠垫上,按捺住怒气问:   “够了没?”   “淼淼真乖,”   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霍鑫泓确定今淼真的按照自己的话,没有偷偷取出来,禁不住兴奋,强作镇定打开手机,哑声道:   “你知道吗?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是可以遥控的。”   话音刚落,今淼眼睁睁看着他不晓得打开了哪里,下意识咬住嘴唇,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不、不要这样。”   “这个频率不喜欢吗?是太强还是太弱?”   大口吸气,霍鑫泓一手切换app上模式,两眼住屏幕中软倒的今淼,一手偷偷纾解压力,不忘维持“探讨”的语气询问:   “这样如何?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可恶!   这人果然是个恶魔!   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今淼双肩微微发抖,额头抵着墙壁,五指把蚕丝被单揉出一道道皱褶,双唇紧咬住抱枕一角,死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殊不知,他这样苦苦忍耐的模样,恰恰助长了霍鑫泓的气焰。   “看来是没什么感觉,真遗憾,你还是取出去吧。”   有意给今淼一种要放他一马的错觉,霍鑫泓在捕捉到那人悄悄松一口气的表情时,好看的唇角扬起一个恶劣的笑,毫不迟疑把模式调到最强。   “呜!”   背脊无法遏制地颤抖,今淼眼角通红,像只无助挣扎的小鹿,止不住哭出声。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长舒一口气,霍鑫泓擦干净手,怜爱地抚上屏幕:   “等我今晚回来。”   似是被抽去全身的力气,今淼蜷缩着身体,呼吸絮乱,好一会才从满眼白光中逐渐缓过神,抖着手要去关电脑,狠狠脱口而出:   “我讨厌你!”   如霍鑫泓所料,欧锐在离开他的公司后,直接约了闫伯在一处隐蔽的地点见面。   两人先是上演了一出父子相认的感人戏码,然则当欧锐摊牌,希望闫伯配合他,让他扮演霍啸云私生子时,毫无疑问被闫伯断然拒绝。   无论欧锐如何动之以情,闫伯极为坚定,还戳破了他“意图拯救霍氏”的谎言。   于是,一向沉着的欧锐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自口袋掏出一面手帕,将闫伯迷晕在地,并结实绑在房柱上。   他如意算盘打得妙,两人约定的地点是欧雪莹公司的仓库,直接一把火烧光,等他把监控录像删掉,没人会知道他来过。   这一切全被跟在他身后的骆斌和几个保镖拍下,当他从容点着仓库转身离开,并不知道已将自己送上前往监狱的单行道。   *   “淼淼,我回来了。”   一回到别墅,霍鑫泓连外套也来不及脱,直奔今淼所在的书房:   “为什么不出来?”   没有转过身,今淼装作看电脑,事实上慌乱得要死:   “你心里没数?”   “本来想先吃饭,”   从背后环住他,霍鑫泓的手不安分地摸上他睡衣的纽扣,湿热的吐息呼出在耳垂下:   “既然如此还是先吃你吧……”   (这里不能写,周四晚发到大家知道的地方_(:з)∠)_)   当心心念念的事尘埃落定时,今淼似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哪怕体力早超负担消耗。他到此时总算明白,小视频演的都是真的,到后面,他简直不属于自己,任由霍鑫泓带领他在地狱和天堂的边缘穿梭。   “淼淼,”   捧着他的手不住亲吻,霍鑫泓无比满足地搂着怀里的人,双唇贴在他额边:   “你真好吃。”   有气无力推了他一把,今淼眼皮发沉,动也懒得动,倒还惦记着今早的“惊吓”,软声软气道:   “给我把视频和照片删掉。”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可经他这样说出来,竟像是在撒娇一样。   低头握住他的手背贴着嘴笑出声,霍鑫泓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装模作样滑动几下,垂眼正色道:   “删干净了,剩下的是你睡觉时偷拍的,画面很纯洁。”   时至今时,若今淼仍看不出他是在说谎,那可真枉费方才的“献身”。   “给我。”   不顾疲乏夺过他的手机,今淼刚要问他开机密码,屏幕却在手指碰上主键的那刻自动解锁:   “这……”   “迟钝。”   揉了揉他松软的黑发,霍鑫泓对上他睁得像两颗黑珍珠的眸子,无奈道:   “早趁你不注意录了指纹,怕你哪天想查。”   “哼,我查你干嘛。”   话是这么说,今淼想也不想点进相册,登时一愣:   里面不仅有他们俩的合照,还有无数偷拍,有的是他在逗泓宝宝玩,有的是他伏案写字,乃至最早他刚入霍家,晚上睡觉时的样子。   “你从那么早就筹划要对我下手,嗯?”   眉眼弯成月牙形,今淼乜了他一眼,看着里面一张张自己的照片,心底又甜又暖,像是有蜜糖融化在里面。   亲了亲他的发旋,霍鑫泓挨着他,轻声揶揄道:   “原来真会有人看自己看得入迷,虽然是挺好看的。”   “看你乖乖删掉,这次就算了。”   将手机还给他那刻,今淼清楚瞥见他嘴边抽了抽,脸色转眼阴沉下去,恨不得立马将他踹下地,气得两眼冒火:   “你诈我?!”   怕是根本不存在什么视频,由始至终就是为骗他用那个该死的玩具!   “是今早删的。”   还想挣扎一下,霍鑫泓试图摁住他愤怒的手,低声服软道:   “手机放这些不安全,我怕你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去,拍完就删了。”   更保险的做法就是不拍,霍鑫泓当然不会在今淼没同意的情况下这么做,所谓唇上的咬痕,是他自己竭力忍耐时弄出来的。   今淼气得鼓起脸:“我不信。”   霍鑫泓索性耍赖:“没关系,我们用体力说话。”   今淼:……%¥……&%……   当晚晚饭,今淼是被霍鑫泓抱下楼吃的,不是他不想自己走,而是……他这时反而觉得,那会霍鑫言还能强撑着独自到他们家,简直是意志力强大。   “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临睡前,霍鑫泓从浴室走出来,看见裹着被子昏昏欲睡的今淼,轻轻推了推他:   “还有甜点呢?”   “我不行了。”   以为他又要找借口再来,今淼用被子盖住头,闷声道:   “真的很累。”   霍鑫泓不依不挠:“你睁开眼看看呢,说不定会喜欢?”   心底哀叹一声,今淼认命半掀开被子,却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惊得说不出话:   霍鑫泓单膝跪在他身前,手上捧着一个打开丝绒盒,里面是一对戒指。   “今淼,自从你出现,我的生命里才有了光。”   哪怕对着镜子练习过不下百遍,霍鑫泓仍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出生以来未曾如此紧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我愿意!”   撑起身握住他的手,今淼眼眶发涩,鼻子酸酸的,又哭又笑:   “你怎么不给我点提示,看我还穿着睡衣,坏人!是不是故意的!”   珍而重之为今淼戴上戒指,霍鑫泓虔诚地吻着他的每根手指,合上眼道:   “你任何模样我都喜欢,还有,”   抬起头,霍鑫泓目光炯炯,又柔和得要把今淼溺死其中:   “你知道吗,戒指上镶嵌的是两颗亚历山大变石,白天和晚上颜色不同。”   见他随手关灯,今淼方后知后觉,抵着他的手哀求:   “改天好不好?今天很多次了!”   霍鑫泓不为所动:“求婚之后另算。”   今淼:!!!   *   欧锐和欧雪莹姐弟双双锒铛入狱后,骆斌向霍鑫泓请了一个长假,霍鑫泓没有阻挠,甚至大发慈悲告诉他,霍鑫言彼时正在欧洲旅行,过两天就要抵达瑞士,建议他赶快。   经过欧锐这出闹剧,还有前妻种种手段刁难,霍逸海在商场四处碰壁,霍氏中的地位摇摇欲坠,几乎要把总经理的位置拱手让人。   在内忧外患中,霍啸云不得不亲自电话联系霍鑫泓,要求他回来霍氏坐镇,且承诺往后不会干预他任何决策。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霍鑫泓真想问他,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想法才认为自己会答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欧雪莹肚子里有霍逸海的孩子,你也算求仁得仁。”   那会他们兄弟的母亲还住在霍宅,霍鑫泓记得很清楚,有一回,他无意中听到,霍啸云私下让人送年轻美貌的女秘书到霍逸海身边,其中有个条件——“要好生养的,我要孙子”。   只遗憾当时他太小,没理解爷爷的意思,否则或者会鼓励母亲早一点离开霍家,以不那么激烈的方式。   回过神,他不理电话中自顾自开条件的霍啸云,冷声打断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要是收购股份的事联系程煜,其他问题不用再谈,我很忙,再见,保重。”   *   有一天夜里,今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原主一步步毁掉霍家,到最后,“今淼”对所有感到厌倦,推着霍鑫泓到海边,交给他一瓶药物。   “这是血清,能让你身上的毒素消失。对于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   对霍鑫泓说出自己做的所有事,以及真正的幕后黑手后,原主当着他的面,投身大海。   *   两人的婚礼定在冬天,霍鑫泓拍下一处海岛,重新以今淼的名字命令,作为定情信物的回礼。   他们的婚礼没有邀请任何人,特意选在爱丁堡一处风景优美的乡村教堂,在神父的见证下,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   当霍鑫泓看见身穿黑色西装的今淼从大门向他走来,那人背后的光如同天使展开的双翅,以往种种磨砺,仿佛均是为了此刻而存在。   和煦的阳光透过教堂彩色玻璃投在两人身上,耳边回荡着悠远的钟声,霍鑫泓捧起今淼的脸: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在英国的最后一天,两人漫步在伦敦街头,霍鑫泓把今淼的手放在外套口袋,浅笑介绍道: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今淼看着两人的呼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夜幕即将降临,一轮淡白的新月羞怯地在伦敦塔后探出头。   草地上已有积雪,伯克利广场有一对街头艺人在演唱,霍鑫泓侧过头看他亮晶晶的乌眸,熟悉的旋律让两人不由停下脚步:   “……there are angels dining at the ritz ,and a nightangle sang in berley square.”   ※※※※※※※※※※※※※※※※※※※※   谢谢大家一路看到结局,比心!   (另外,小声说今天是作者的生日~(@^_^@)~)   往后还有蜜月以及其他番外,不能写的部分估计会在周四晚发到大家都知道的地方,不要跑光鸭_(:з」∠)_   顺便安利一发接档都耽甜饼求预收: 《和豪门合约结婚后离不掉了》   戳进专栏可见,求预收!   ○先婚后爱、年下甜宠√   和男友一起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皇子萧凛,惨遭分手。   万念俱灰,萧凛决定跳楼一死了之。   结果,非但没死成,冲动之下,还和一名叫做越钦的少年签下了以赔偿“心情”为名义的婚姻合约。   三个月后,合约到期。   萧凛被摁倒在花园草地上,俊美无俦的少年得意挑起他的下巴,笑得放肆:“乖,叫声哥哥听听。”   人人都说越钦心狠手辣,瑕疵必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却没有人知道,这只恶狼也会捧起柔软的心,放在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就是萧凛。   萧凛:那个,说好的“协议不许涉及感情”“不准爱上彼此”?   越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萧凛:“你后悔的表现就是让我一晚后走不动路、嗓子喊哑?”   越钦:“当然不只一晚!每晚!”   萧凛:……&%……&%&……%   占有欲强偏执年下【攻】X美貌软糯呆萌【受】 第55章 尾声   两人在英国呆了将近一周时间,没有任何工作或是其他打扰, 只是单纯的二人世界。   此外, 尽管婚礼从简是今淼的意思,霍鑫泓为了对外昭示今淼的地位, 也不想再听到类似“前夫”的流言, 便公开在两人注册那天,以今淼的名义成立了三个慈善机构, 并每年固定拨出一亿运营资金。   假期倒数第二天,是难得的晴天, 霍鑫泓带今淼去往伦敦机场。   “我们要去哪?”   这是今淼第一次乘坐私人飞机, 更令他惊讶的是,霍鑫泓坐的竟是机长的位置:   “你会开飞机?”   “大学时无聊,没事就把牌照考了。”   为了这次飞行,霍鑫泓事前瞒着今淼反复练习许久,他知道今淼坐飞机的次数不多, 只想给爱人留下最好的体验:   “有个地方我无论如何想亲自带你去看。”   坐在机长身旁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今淼亲眼看着霍鑫泓如何操作飞机进入轨道, 他们身前一排数据显示灯让人眼花缭乱;在登机前, 今淼也稍微被科普过每个数据代表什么意思,以及紧急情况下的操作,部分内容复杂得一时半会记不全。   但是,当他看见霍鑫泓专注的神情, 那人挺直的坐姿如同迎风的雪松, 冰蓝的眸子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跑道;经过细致确认后, 他一手优雅地搭在操作杆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别看我,看前面,准备好。”   早注意到身旁一动不动的视线,霍鑫泓唇角微微上翘,用力推下操作杆:   “要起飞了。”   随之而来是震耳欲聋的引擎和风声,今淼不得不抓住扶杆,以抵消起飞时巨大的冲力。   身边的景象瞬间飞快倒退,经过一段令人振奋的加速滑行后,今淼蓦地感到身下一轻:   地面缓缓离他们越来越远,而蓝天则在眼前不断放大,直到看见远处的海平面。   天空犹如一匹没有尽头的淡蓝色绸缎,当他们离得越近,光亮便越是耀眼;在苍穹笼罩下,大地上的所有在他们底下变得越来越小,环绕他们的是晴朗而明净的晴空,还有时不时凝固在半空的半缕浮云。   一直没有听见今淼的声音,霍鑫泓用余光一瞥,见那人似正出神地看着蓝天:   “漂亮吗?”   “太美了。”   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蔚蓝空中,今淼忽而有种强烈的感觉,即自身是何等渺小,能看到种种壮丽的景色,又是何等幸运:   “谢谢你。”   总算放下一块心头大石,霍鑫泓心底又软又暖,含笑轻声邀请:   “希望以后你会常常陪我一起飞,我身旁的位置只给你留。”   “当然。”   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今淼被勾起好奇,半开玩笑问:   “以前真没带其他人一起过?”   “没有。”   答得斩钉截铁,霍鑫泓心下好笑,正色答道:   “之前坐我旁边的是教练,一个退役飞行军官大叔,去年刚当上爷爷,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深吸一口气,他放松片刻,又补充:   “家里有两架小型飞机,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真的?”   眼神一下亮起,今淼止不住心动,轻快应道:   “你答应的,不许反悔。”   “什么时候反悔过?”   唇边扬起好看的弧度,霍鑫泓注视前方,开口道:   “到了。”   刚想问他什么意思,今淼在看见眼前景象时蓦地一愣,脱口而出:   “好神奇!”   在他们下方,是一个心形的小岛,小岛边缘不知用什么方法,像是天使用画笔为它描上一层粉红色的结界;瞩目的还要数小岛上方,在大片绿意盎然的森林上,悬浮着粉色的两个大写字母和符号:   H&J   “你怎么做到的?”   屏住气息,今淼甚至不敢眨眼,怕一旦错过就再也看不到:   “像魔法一样!”   “如果你喜欢,在我们的岛上也可以这样。”   耐心在岛上空绕了数圈,霍鑫泓方载着被震撼不已的今淼往回飞,意犹未尽道:   “听说南太平洋也有一个心形岛,我们下次可以去那里。”   今淼莞尔:“好,我们每年去一个地方,到你退休,我们就从头开始重新玩一遍。”   “这个想法好,”   垂眼笑了笑,霍鑫泓沉思片刻,灵光乍现:   “我有个的提议……”   于是,在伦敦机场着陆后,今淼独自站在免税店前,果不其然等到背后熟悉的声音:   “这位先生,一个人吗?”   弯起眉眼转过身,今淼毫不意外迎上那对蓝眸,粲然一笑:   “对,你呢?”   信步走上前向他伸出手,霍鑫泓眼中暖意流动,低头温声开口:   “这么巧,相信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我有幸能和你同游吗?”   挽起他的手,今淼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在我先生发现之前,我们快点走吧。”   *   从伦敦回来的隔天,是研究生笔试公布成绩的日子。   哪怕程意此前不断鼓励他,今淼在打开查分网页那刻,还是紧张得手心发凉。   “怎么样?”   公布不到五分钟,他随即接到程意的电话,听上去比他本人还紧张,不忘安慰:   “别担心,什么结果都是正常的。”   “擦线。”   像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战斗,鸣金收兵后重整旗鼓,今淼揉了揉鼻梁,平静道:   “高了几分吧,前面还有几个人,比限定录取名额多一些,还有面试呢。”   “成绩不错。”   坦白说,他的复习时间和底子均不算理想,在程意看来这已经算超常发挥:   “面试不用担心,我打听过,那个教授在业内各方面口碑不错的。”   跟程意道谢,并约定下次一起去他的新家吃饭,今淼挂掉电话,随手点开他发过来的导师资料,不由一怔:   这个行业真的太小,本次面试的导师恰好是上回谢婉筠给他介绍的项目总负责人,上次他发过简历,至今还没得到对方的确切回复。   到面试那天,今淼穿着一身简洁的西装,踏入教室,意外发现面试自己的除了导师本人,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士。   “今先生你好,”   那位女士约莫三十岁上下,笑起来莫名亲切,主动向今淼打招呼:   “很高兴能见到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妍,项目分项组长,我身边这位是杨教授。”   “你好。”   客气与杨教授和陆妍握手,今淼难得有点紧张,端正在椅子上坐下:   “一直很期待与你们见面。”   “不用这么拘谨,”   听过不少今淼的事,陆妍对他的印象不错,向他点点头:   “这次是我请求杨教授允许我参与面试,希望你不要介意,因为大家以后要一起工作,想事先多了解;你有什么想知道,也请不必顾虑,我会尽力解答。”   这个意思莫非是……   心中一动,今淼没有表现出过分欣喜,只礼貌地向她表达感谢。   “三个月前,我收到你的简历,当时你在邮件中提及,你正在准备研究生考试。”   待陆妍说完,杨教授与她交换一个眼色,开口道:   “谢小姐在业内口碑我是知道的,尽管如此,我还是讶异她为什么要推荐你。”   杨教授大概五六十岁,头发染成均匀的黑色,微笑时眼角鱼尾纹散开,穿轻便的西服,让他看上去像个和蔼的老爷爷:   “我承认当下我存在不少疑虑,所以一直在迟疑要不要拍板,我知道这看上去很无礼。”   “你的担忧可以理解,”   坦然面对杨教授的质疑,今淼稳如泰山,不卑不亢答道:   “同时也感谢你今天愿意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杨教授眼里涌现一丝赞许:“很好,那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杨教授和陆妍轮流问了今淼许多问题,不仅仅是专业本身,还涉及到文史地理方面,涵盖极广。   “我认为开阔的视野是创作的基本,”   没有半分不耐烦,今淼一一应答两人的提问,诚恳道:   “除此之外,一个及格的研究人员,不仅应具备充足的知识储备,也能鼓励他人,并长久保持对专业的热情,这些我都能做到。”   问得差不多,杨教授不住点头,握住桌上的双手:   “我的实验室里没有任何人能得到特殊对待,如果你能做出成果,你在项目里的地位会提高;相反,如果你未能达到要求,你知道后果会如何?”   今淼胸有成竹答道:“了解,但我自信我的能力游刃有余。”   “那么,”   交换了一个眼神,杨教授和陆妍双双站起身,友好伸出手:   “欢迎你加入。”   “有什么不明白可以给我发邮件,”   面试结束后,陆妍与今淼一同走出教室,交换了联系方式:   “听蕾雅说你已做过矩阵方式的训练,根据你的情况,我认为你接下来可以试着做仿香,刚入门会比较难,多摸索就好了。”   不经意瞥见她手机上的屏保,今淼愣了愣:“你就是蕾雅的……”   “伴侣。”   不是第一个对她们的结合感到诧异的人,陆妍好脾气地笑了笑,打趣道:   “放心,我不会吼人,你不用怕我。”   今淼也笑了,由衷道:“你们一个像春天,一个像冬天,很般配。”   面试过后的当天晚上,今淼迫不及待向霍鑫泓分享这个好消息,兴奋道:   “我想试着仿制那时我们在丽兹闻到的宠物香薰,好让泓宝宝以后随时能在房子里玩耍。”   由于大多数香薰气味对猫有害,两人每次要放泓宝宝进屋前,总要彻底驱散房里的气味。   “不想想我吗?”   放下手上的茶杯,霍鑫泓从背后环住他,吃味道:   “我也想要你做的香薰。”   今淼故作神秘答道:“你的话,等一等吧。”   不想给霍鑫泓用仿香,他希望有一天,能给爱人制作专属香水,即便那天可能很遥远。   “有了儿子忘了老攻,唉,”   佯装吃醋般偏过头,霍鑫泓抛给泓宝宝一只沾了猫薄荷的毛老鼠,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往后你要进项目组,公司这边年末我走不开,我们的蜜月岂不是要等到明年春天?”   “那不是很好吗?”   不用想知道他在盼些什么,今淼好笑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警告道:   “到时我想去看看你母亲送给我的庄园,还有就是,不准带‘玩具’!”   两人在英国结婚那一周,除婚礼以外的时间,活生生被霍鑫泓玩成“玩具总动员”,夸张到乃至在白天,今淼某个无法言喻的地方也总“不得闲”。   到后来,今淼彻底被他惹毛,只差没对他喊滚。   霍鑫泓大惊:“这个不行!蜜月的乐趣要减半!”   今淼背后一凉:“你莫不是又买了新的……我的天!”   两人一顿“讨价还价”,今淼勉为其难答应他只许带上次的一半,纵使说出口那刻,今淼已无比后悔:   特定方面,霍鑫泓的创造力总是让他震惊,很多时候他会有种错觉,这人指不定是未婚时压抑太久,把放飞的想法全实现在他身上……   “你明明很喜欢。”   对于讨论结果耿耿于怀,霍鑫泓或许是无法接受,因此选择当场拉今淼到浴室表达不满:   “你看看镜子,还能说谎吗?”   被折腾得晕晕沉沉的今淼:“你这个丧心病狂的……”   *   两人蜜月的时间定在四月,因霍鑫泓工作的关系,今淼比他先一天飞往都柏林。   不愧是当地贵族,霍鑫泓母亲送给他的庄园堪称宏伟,不仅如此,他到达之后才得知,霍鑫泓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早在半年前在庄园里建了一个马房,网罗了爱尔兰本地不少名驹。   “还满意吗?”   晚上,今淼接到霍鑫泓打来的电话,听见他说:   “我在路上,好想你。”   “所有我都很喜欢,最喜欢你。”   隔着整片大陆,今淼胆子大了许多,直白道:   “好想马上见到你。”   “有多想我?哪里最想我?”   低笑一声,霍鑫泓眼神狡黠看向窗外,故意哑声道:   “只要你说得明白些,说不定我会快点出现。”   “就,想你像昨晚那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在他的诱导下,今淼素来没有半分抵抗力:   “解开我衬衣的纽扣,然后,用手……”   “乖孩子,继续。”   一辆黑色的轿车不声不响停在庄园门口,佣人们早被告知不能声张,仅默默向来人鞠躬。   “我喜欢你用领带绑着我的手,”   半挨在靠垫上,今淼一手握着电话,绯红的脸颊如同床头的红玫瑰一般鲜艳:   “还有每次让我停不下来……”   “很好。”   站在卧室门前,霍鑫泓竭力调节气息,低语道:   “你现在想我到你身边帮你吗?”   咬唇发出一声呜咽,今淼紧绷的肩缓缓松弛下去,两眼紧闭道:   “想。”   “我来了。”   紧接着门被推开,今淼浑身发软,没来得及用被子挡住尴尬的地方,竟见刚还说在路上的霍鑫泓正边解领带边向他走来,那眼神犹如一只看着兔子的恶狼。   “你、你……”   说不清是因方才的事还是被撞破而脸红,今淼快要哭出来,拽过被子挡住脸和身体,红着眼闷声骂道:   “混蛋!”   “我是,”   一手缠着领带,霍鑫泓半跪在他身边,温柔把他搂在怀里:   “混蛋太想你,等不及明天的班机,只想快一点过来,你看,”   软声哄他抬起头,霍鑫泓眸色一黯,这人眼角噙泪、瞳孔似倒映着星河,每次总能激起他各种不可言喻的坏心思:   “这是你圣诞时送我的领带,我很想看它系在你身上的样子”   后来,今淼才知道,所谓系在自己身上,指的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两人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今淼全身像被马蹄踏过一样,惊喜的是庄园内竟然还有一处人造温泉,好让他迅速恢复元气。   “我想去骑马。”   对策马同游莫名执着,午饭时今淼拉着霍鑫泓的手,坚持道:   “昨天看了,那么大片草地,不骑马去看看多可惜。”   “我也这么想,等下一起。”   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霍鑫泓笑道:   “傍晚海边的夕阳很漂亮,过两天怕你会腻,我还可以带你去潜水、看海豚。”   在蜜月中两人总算弥补上回错过的游轮晚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在看海,不过,霍鑫泓在某方面从不让他失望,今淼不得不赞同:   听着浪花声,加上海浪摇摆,体验确实是很特别。   ※※※※※※※※※※※※※※※※※※※※   明晚结局和蜜月中不能写的部分会放到大家都知道的地方,不熬夜的小天使在周五就能看到。   另外,大约还有两个番外……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梁、rays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洛殇画、离离 5瓶;夜灵雪 4瓶;彼岸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平衡世界番外   午夜的阿姆斯特丹迷人而危险,今淼穿梭在一群醉醺醺的游客中, 沿街透明玻璃窗后, 霓虹灯发出暗红暗蓝的光,一个个美女搔首弄姿, 让人眼花缭乱。   “Hi handsome~”   橱窗里一个金发姑娘大胆朝他勾了勾手指, 今淼脸一红,别扭移开视线, 在身后零碎的调笑声中匆匆走远。   这样的景象,换着三年前刚穿越到现代的他, 定是无法想象,事实上,当下他也没适应过来。   空气中弥漫烧猪油般的浓烈气味,不远处似乎有两个人打了起来,迅速围起一圈看热闹的。   几个神志不清的酒鬼跟着起哄, 今淼被熏得头晕脑胀,耳边尽是各种语言嘈杂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灯红酒绿的是非地。   “啊,抱歉。”   只顾半捂着鼻子, 今淼一不留神撞到人, 连忙退后一步, 被稳稳扶住手臂, 冷不防听见母语:   “做什么?”   愣了愣, 今淼本能抬起头, 对上一双冰蓝的瞳孔, 下意识开口:   “对不起。”   面前的男人比他高半个头,别具异国风情的长相堪称俊美无俦,深邃的蓝眸在明灭不定的光中闪耀得如蓝宝石。   可惜那人樱色薄唇没有半分笑意,抿成一条线,眼中更是没一丝温度,宛如一座行走的冰雕。   “撞到你很抱歉,”   尽管男子确实长得不错,今淼瞥见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余光又扫到后面几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壮汉,边挣脱边往后退,礼貌问:   “你有没有事?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这句话让男子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悦,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该不会混道上的人吧?!   心中暗叫倒霉,今淼明明听闻阿姆斯特丹治安挺好,怎么自己一来就中奖?!   “哟哟哟!”   正当手臂上的力度松开些许,一旁突然冒出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韩国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韩式英语,如果不是保镖拦着,他好像还要冲上去拍男子的肩。   隔着一人的距离,今淼也能闻到韩国人身上刺鼻的味道,对方西装穿得歪歪扭扭,怀里搂着个显然刚从橱窗出来的金发美女,用不怀好意的眼光上下打量他。   “来,”   见今淼被这种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刚才被他撞到的男子眸光冷峻,不动声色挡在他跟前,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一手有力扶上他的胳膊,偏过头在他耳旁低声道:   “不要说话。”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让人莫名有安全感,动作更是礼貌而强势,让人无法拒绝。   身体僵了僵,今淼飞速估算过力量悬殊,随即装作顺从地跟在他身边,在他的保护下,两人并肩走出乱七八糟的红灯区。   一手偷偷摸到口袋里的手机,今淼早把大使馆和警察电话设在快速拨号,暗暗希望求救有用。   男人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两人穿过两三条小巷,空气中油腻的味道越来越淡,俄顷豁然开朗,他们已回到旅游主干道。   “你走吧,我不需要任何推荐服务。”   抽出几张欧元递到今淼手上,男人不再看他一眼,一行人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几辆高级轿车。   今淼:???   “老板?”   在车里待命,程煜看见老板出来时带了个长相俊俏的小青年,第一反应是以为霍鑫泓着了道,又见他把一脸莫名的人丢在路边,费解问:   “那位是?”   “没什么,开车。”   晚上谈妥生意后,霍鑫泓被同席的韩国高官拉着去红灯区,心情相当差,本打算把人扔下自己回去休息,直到刚才的年轻男子撞进他怀里。   那人约莫二十岁上下,声音清脆悦耳,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像一只迷途的小猫。   平素最讨厌投怀送抱,但当霍鑫泓迎上那人的双眼,着实让他怔住片刻:   清澈乌亮,目光纯粹得与周遭醉生梦死的游人格格不入,仿佛能直直看进人心中。   听说有些留学生会在红灯区拉点“生意”,霍鑫泓摇了摇头,很快把这事抛在脑后。   *   三年前,今淼还是一个在古代守城的少将军,殉国后穿越到一个小时候被拐走的年轻人身上。   这具身体与他同名同姓,际遇凄惨,纵使在十八岁时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却从没有得到任何正常家庭的爱。   穿到“今淼”身上那天,是原主的十九岁生日,鸠占鹊巢的“弟弟”恣意用难听的话侮辱他,还倒打一把,在父母面前污蔑他先动手。   不难看出原主在这个家是个外人,父母对原主也没什么养育之恩,今淼在苦思冥想一晚上后,冷静向“父母”提出,他希望重读高三。   许是他“想改过自身”的理由打动了今父今母,又或许是他故意提出寄宿的借口,好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家庭,今父今母爽快答应他的要求,并将他送到另一个城市最好的复读学校。   经过一年地狱式恶补,今淼顺利考上一所沿海大学,离今家更远。   其后他以优异的成绩争取到法国交换,加上前世在调香上积累的知识,被破格录用为知名香水公司的项目实习研究员。   半工半读加上奖学金,今淼日子过得还算宽裕,在各国同学的热心帮助下,制定了假期当背包客环游欧洲的计划,荷兰便是他第一个目的地。   “阿姆斯特丹,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   结束春假,今淼回到里昂的实验室,如此答复荷兰来的学长:   “我相信你说的,荷兰确实是整个欧洲男生颜值最高的地方。”   哪怕混道上的也这么帅,今淼记起那人的容貌,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美中不足的是那人应是对自己存在奇怪的误解。   “对吧,最漂亮的男孩女孩,只在半夜才会出现。”   见今淼认可自己的推荐,荷兰学长自豪不已,追问道:   “有没有来一段浪漫的异国情缘?”   今淼失笑:“令学长失望了,我大概是恋爱绝缘体。”   “太可惜了。”   明明长得挺可爱的,荷兰学长不懂这个小学弟为什么一直单身,扯开话题:   “对了,据说今天下午,公司其中一位大股东要来开会,可能与在华国开设的分公司有关。”   “华国分公司?”   放下手上的试管,今淼疑惑抬头:   “是有大动作吗?”   学长耸了耸肩,好心建议:“有小道消息,说可能要派人过去,我也不清楚。你要是以后打算回去,可以多探探消息。”   谢过学长的提点,今淼接着忙活手上的实验,到肚子忍不住抗议时,已是下午茶时间。   “你好?”   一踏入咖啡馆即见到坐在窗边的男子,今淼按捺住心跳,屏住气息走到他身边:   “好巧啊。”   “是你?”   蓦然睁大眼,霍鑫泓在望见今淼衣摆上的工作牌时,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你在这里工作?”   身前的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笑容明媚爽朗,霍鑫泓却有种整个世界亮起的错觉。   “对,你也是吗?”   笑吟吟欣赏对方目瞪口呆的样子,今淼忍住笑,将手上一小碟马卡龙放在他桌前:   “上回是我第一次去阿姆旅游,人生地不熟,谢谢你替我解围,还慷慨赞助我‘旅费’,这是谢礼,希望不要嫌弃。”   于是,男子绷得跟冰山一样的脸上,难得出现动摇,看了一眼碟子上小巧可爱的粉色马卡龙,半晌憋出几个字:   “不、不谢?”   “那么,不打扰你。”   记挂着调配到一半的仿香,今淼随意挥了挥手,脚步轻快走出咖啡馆。   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霍鑫泓嘴角抽了抽,心底久违涌现一丝不愿承认的惊喜:   “今淼”,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从楼上下来,程煜看见霍鑫泓桌上的马卡龙,好奇问:   “老板,你什么时候换口味的?”   霍鑫泓抿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道:“送的。”   “哦,那我帮你解决掉吧。”   印象中老板不喜欢吃甜,程煜连忙要将小碟撤走,却被霍鑫泓拦下:   “我还没吃。”   眼睁睁看着霍鑫泓用纸巾捻起一块马卡龙,木着脸咬下半口,随即眉头紧锁,灌下一大口咖啡,程煜坐在对面,欲言又止,明智决定保持沉默。   与另外两位合伙人谈妥华国分公司的事,霍鑫泓回忆起今淼工作牌上的字,开口道:   “还有一点时间,我想去实验室看看。”   创始人兼研发总监谢婉筠答道:“正好,我想给你介绍一个新人。”   “这位是我们新项目的实习研究员——今淼,项目里唯一一位在校生。”   一无所知的谢婉筠带着霍鑫泓来到实验室门外,示意今淼出来,向霍鑫泓介绍:   “这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霍先生。”   “霍先生?”   愣住片刻,今淼眨了眨眼,从容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   居然是华国最富有之一的霍家,今淼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早吐槽自己一万遍:   把老板错认成黑*会,也是够可以的。   “小淼虽然是交换生,但进项目半年已能熟练仿制公司里80%产品,相信很快能独当一面。”   不晓得两人已见过面,谢婉筠拍了拍今淼,鼓励道:   “华国的公司正在用人之际,期待你毕业后大展拳脚。”   今淼诚恳应道:“谢谢。”   此时的今淼一身洁白实验服,谦虚垂下眼,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不知为何让霍鑫泓想到摇摆尾巴的小猫。   谢婉筠半天没等到霍鑫泓说话,推了推他的胳膊:“鑫泓?”   回过神,霍鑫泓朝今淼点了点头,淡淡道:   “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今淼眉眼弯弯:“我也是。”   不过,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淼隔天就忘了这事,主要由于暌违三年,他首次收到今家发来的信息:   家里生意出现危机,可能无法供他在国外念研究生。   对此并不担心,不如说今淼还挺意外,今父今母还记得他提起过研究生这事,好像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受待见。   敷衍回答两句,今淼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打从大二开始,他早靠兼职和奖学金养活自己,没从家里要钱,更三年没回过家,仅在过年过节简略报告现状。   如他所料,当他交换年限将满,向公司提出有意向到国外继续进修的想法,公司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半年在法国总公司进修,半年在华国分公司实习,期间费用全免,且享有各项补助。   而他没想到的是,华国分公司就在霍氏集团大厦隔壁,第一天下班时,他再次遇到霍鑫泓。   “你回国了。”   黑色轿车在人行道边上停下,霍鑫泓打开车门,用的是陈述并非问句:   “时间不早,送你吧。”   “呃,谢谢。”   满打满算两人只见过三次面,今淼感觉霍鑫泓似乎太热情了些,迟疑片刻,终还是坐进车中,不卑不亢问:   “霍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身上还是那副简洁的装扮,唯一不同的是牛仔裤换成西裤,明亮的瞳孔中倒映着霍鑫泓的影子。   莫名心中一动,霍鑫泓斟酌片刻,没话找话:   “那时的误会,抱歉,是我太先入为主。”   “霍总记忆力真好。”   故作轻松笑了笑,今淼手指不自觉捏了捏衣摆,轻声打趣道:   “其实在红灯区那次,我也误会了,以为你是黑*会,要把我抓去喂鱼。”   霍鑫泓:……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一单交易:你有兴趣当我的丈夫吗?为期三个月。”   索性直奔主题,霍鑫泓边说边留意今淼的反应,解释计划:   “或许你不知道,你的祖父曾帮过我爷爷一个小忙,前段时间你的父亲,今先生来霍氏,希望霍家能对今家伸出援手。”   如果不是今这个姓氏不常见,霍鑫泓也不会想起今淼,还发现他毕业后毫不意外选择原公司。   “霍先生真幽默。”   看上去长得挺好看的人,说出来的话这么有病,今淼遏制住想打人的冲动,勉力维持笑容:   “其实我跟家里的关系挺疏远的,但我真不提供服务,也不知道可以向你推荐谁……”   “你想太多了,只是短期协议,不涉及实际夫夫义务。”   怀疑“服务”这事是过不去了,霍鑫泓额头突突地跳,冷声道:   “你与今家的关系我让人调查过,我能让这家人以后不再打扰你。”   早摸清今家底细,霍鑫泓听闻今父今母先前试图让今淼顶替法人,正是那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今淼挑起眼眉:“可以请霍总仔细说说?”   ……   一个月后,“车祸”如期发生,今淼提着行李,来到霍氏大宅门前:   “闫伯你好,我是今淼,给鑫泓冲喜的丈夫。”   *   三个月后一天的早晨……   整个人泡在温泉中,今淼软绵绵挨在霍鑫泓身上,四肢像散了架一样,眼角红透:   “你这算重大违约。”   “算吗?我记得附加条例,合约解释权归我。”   舒服张开双手,霍鑫泓低头用鼻尖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耳垂,被他一爪子拍开:   “违约赔偿是我每天向你提供丈夫服务。”   “奸商!”   动作激起一串水花,今淼在神智涣散之前,咬着霍鑫泓的耳朵哼哼唧唧:   “期限呢?”   “永久。”   ※※※※※※※※※※※※※※※※※※※※   剩下两个番外预计一个是古耽一个是ABO,独立正文的剧情,希望能在下一篇与大家再见面_(:з」∠)_ 第57章 古代番外·上   一小队人马在大路上匆匆行进,为首一人身披玄黑战甲, 头戴银盔, 骑高头大马,手持一杆红缨长.枪, 寒风吹得银灰战袍飒飒作响, 他眸似点漆,如松柏挺立, 望向路尽头若隐若现的驿站和小镇。   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今淼勒住缰绳, 只见探路的士兵回来禀报:   “少将军, 路边有个重伤的蛮夷。”   “带过来看看。”   那个蛮夷浑身是血,被士兵了无生气地架起,奄奄一息。   驱马上前,今淼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皱了皱眉头道:   “带到驿站, 让大夫看看还有没救。”   “是!”   一行人前脚迈进驿站, 大片雪花洋洋洒洒落下, 今淼即下令随行兵士自行整顿。   连日赶路, 眼看还有半天就要到达北地边境,年轻的将军心中却压了一块大石。   今家三代将门,今淼又是新科探花郎,本应前程似锦, 可惜入朝为官不到一个月, 便被派往驻守漠北边疆, 与驻守西南的父兄分隔遥远。   皆因朝廷外戚当道,多方边境时有被犯,镇国公今鸿卓——今淼的爹,在朝中直言进谏,弹劾太后骄奢淫逸,亏空国库,触怒天子,今家一脉因此大受牵连。   漠北气候恶劣,人烟稀少,补给困难,他此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返家。   出发时,他娘亲抱着他哭肿了眼睛,而之前踏破门槛说亲的媒婆,则是通通没了影。   竭力不去想烦心事,今淼解下盔甲,来到柴房,问正在给那个受伤蛮夷诊脉的大夫:   “他怎样?”   “回将军的话,他身受重伤,虽然没伤到要害,但因没有及时处理,如今还发起高热。”   摇了摇头,大夫叹气收起药箱,遗憾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若能熬过今晚,大概能有起色。”   两人说话的当口,伺候的药童蓦地惊呼一声,今淼循着声响望去,只见先前昏迷的蛮夷不知何时两眼睁大,一双冰蓝的眼眸直直望向他。   那人脸上全是血污,看不清本来容貌,唯独一对眼眸蓝得像雨后晴空,透亮得让人心底发颤。   呼吸一窒,今淼的身体像是不受控一般,上前拍了拍那人露在外面的手,低语道:   “没事,这里是安全的。”   明明因高热神志不清,那蛮夷竟似听懂了他的话,缓缓合上眼皮。   说不清刚才的心悸从何而来,今淼命人替他擦去脸上污垢,不由仔细打量起昏睡中的人:   方才触到他的手时,虎口尽是厚茧,想必是习武之人;而他身上的伤显然是遭到追杀,下的都是狠手,不少深可见骨,结成黑色血块沾在破烂的衣服上。   奇异的是,哪怕狼狈至此,那人依然神情坚毅,身上透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   拭去污迹后,今淼方渐渐看清他的面容: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天生的凌厉,气质凛冽如出鞘的宝刀。   “明日若他能醒来,老夫再来替他治疗身上的伤。”   施针过后,大夫如是说,便退出去领赏钱。   望向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今淼垂下眼,叮嘱驿站小厮把人看好,便回到房中研读兵书。   一夜无梦,今淼食不知味用过早饭,又听探路的士兵来报,前面路上塌了几棵树,加上大雪阻路,要耽误个一两天才能上路。   正当心烦之际,驿站的杂役奔到门外,满脸喜色:   “将军,那个蛮夷醒了。”   心中一动,今淼似被他感染,站起道:   “让人喊大夫,我下去看看。”   柴房被暖炉烘得热气弥漫,今淼一眼看见卧在床上的人,对方恰好也偏过头,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像有什么被燃着,热得发烫。   刚从高热中恢复神智,伤重的人尽管面无血色,眼神却比昨天来得有神采。   “是你。”   额上敷着湿布条,那人尚无法起身,声音嘶哑,盯着今淼,一字一句用力道:   “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言重了。”   缓步走上前,今淼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少年长得剑眉星目,身着云纹银边锦袍,以一根墨玉簪挽起长发,清秀俊逸,谈吐温文尔雅,宛如谪仙。   “霍鑫泓。”   这个名字几乎没外人知道,霍鑫泓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自然而然说出口,虚弱问道:   “可否请教恩公大名?”   “今淼。”   这两字似是牵动了霍鑫泓脑中一根弦,今淼接下来的话,更瞬间让他全身如遭雷劈:   “游骑将军。”   莫非是他……   眼神一黯,霍鑫泓因伤重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思绪在心底翻腾不已:   难道是天意?   “你认识我?”   没放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可今淼苦思冥想,依旧对这人没有任何记忆,不解问:   “我们见过?”   “很久以前,我曾跟家人到扬州做买卖,与少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记忆中那个粉白的小团子,与眼前意气风发的青年逐渐重合,霍鑫泓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又怕今淼发现,生硬扯开话题:   “而今老将军过去曾驻守漠北十年,在这里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今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缙语说得这么好。”   霍鑫泓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爹是偃宁人,娘亲是大缙人。”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小厮通传:   “将军,大夫来了。”   “这可真是奇迹。”   来的路上还在怀疑,大夫进门见霍鑫泓真的清醒过来,忙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喜上眉梢:   “菩萨保佑!”   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今淼嘴角微微扬起,便听大夫道:   “接下来要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会有点痛,小兄弟忍着点。”   瞥见门外亲卫打的暗号,今淼站起身,回头安慰霍鑫泓:   “先不打扰大夫,等你好一点,我们改日再聊。”   心底有点不舍,霍鑫泓面不改色,颔首道:   “一言为定。”   跟着亲卫来到楼上客房,房内老者正要起身行礼,被今淼以手势制止:   “崔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少将军,那个蛮夷,极可能来路不简单。”   作为镇国公的得力部下之一,崔仑两年前对外以伤病为由告老还乡,在今府中担任管家;这次因今老将军实在放心不下小儿子,便请他随军同行,好提点一二:   “昨夜我检查过他身上的刀伤,似乎是出自偃宁人爱用的双刀;另外,他明明大半晚处于骇人的高热中,居然死死咬住嘴唇,半句胡话不吭。”   回忆起霍鑫泓身上种种异样,崔仑不无担心,分析道:   “偃宁族近年与我朝交好的原因,一是今老将军在漠北余威尚在,二是当年和亲的昭阳公主,目前已是偃宁的皇太后。然则新可汗不过龆年,据闻眼下偃宁族内暗流汹涌,摄政王泽金对中原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摄政王泽金与新可汗同为昭阳公主所出,然而泽金的父亲在迎娶昭阳公主两年后病逝,其叔父即位,按习俗继娶亡兄的所有妻妾,以致泽金从继承人沦为摄政王。   “那位公子来历不明,还是不要太接近为好。”   多年跟今老将军走南闯北,崔仑多少看出,霍鑫泓非等闲之辈,语重心长劝说:   “马上就要到大营,万一是来打探消息的就坏了。”   “知道了,本来也打算明日停雪后整装出发。”   明白崔伯说得有道理,翌日一早,今淼带领兵士继续上路,未来得及与霍鑫泓道别。   早吩咐过大夫按时来诊治,他并不担心霍鑫泓,但不解何故,翻身上马那刻,眼前又浮现昨日经过柴房前,从窗口中瞥见那人疗伤的模样:   他咬着汗巾,任凭大夫的刀落在身上,伤口中时不时流出污血;额头汗如雨下,身体却纹丝不动,更没发出半声痛呼。   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外族人而已,今淼刻意忽略心中淡淡的失落,不敢回头望驿站。   马蹄扬起的烟尘消散在路尽头,霍鑫泓扶在门栏上的手青筋毕现,直到看不见那抹银光,方脱力般挨坐在凳上,哑声开口:   “出来吧。”   “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两道人影无声无息从梁上落下,单膝跪下:   “察台一族已全部解决。”   “好。”   接过侍卫呈上的止血丹药,霍鑫泓眉也不皱,冷声道:   “在绛勒镇寻一处隐蔽的居地,我明日过去。”   两名侍卫齐声应道:“是。”   *   如崔仑所言,漠北边境近年还算平和,位于两国交界处的绛勒镇商贸欣欣向荣,孩子在街上嬉笑追逐,其中不少两族通婚的小童,一派和谐。   “这是……”   反手接下路旁姑娘投掷过来的绢花,今淼初时紧张兮兮地以为是偷袭,直至来迎接的本地士兵笑着跟他解释,那是姑娘们看他长得俊,热情向他示爱。   受偃宁族文化影响,边疆民风比中原来得开放,不仅女子会主动追求心上人,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成婚也不是稀奇事。   “今老将军可安好?”   现今驻守漠北的大将是今父的旧部严澄,他亲自到营外迎接今淼一行人,见到崔仑时惊喜得热泪盈眶: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兄弟!”   营中为今淼准备了洗尘宴,众将士知道他是今老将军的小儿子,且见他对人谦逊有礼,好感倍增,自然对他多加照顾。   因此今淼融入得很快,隔天下午,他得了空档,遂换上便服,独自一人到绛勒镇闲逛。   “今将军?”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今淼脚步一顿,迟疑转过身,果然见霍鑫泓站在不远树下。   比起初见那会,霍鑫泓纵然脸色还有点苍白,看上去总算好转些许;他身披一件纯黑貂皮长袍,仅以发带松松束起长发,一双蓝眸目不转睛盯着今淼,像是怕人会消失一样。   “不告而别,抱歉。”   从容上前,今淼在距离他几步远处停下,抬眸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伤这么快好了?”   “没全好,”   看出今淼对他的防备,霍鑫泓克制住靠近的冲动,苦笑道:   “将军心中定是有很多疑问,如果时间允许,可否到附近食肆坐下慢慢说?地方由你定。”   “我初来乍到,哪知道什么好地方。”   语气缓和了几分,今淼大方走到他跟前,莞尔道:   “不如由你推荐?”   青年穿着一件鹿皮披风,黑发一丝不苟以白玉簪挽起,当他走近,身上淡淡的草木香钻入霍鑫泓鼻息,令人心旷神怡。   霍鑫泓按捺住如雷心跳,强作镇定开口:“这条路上有三家店,分别的招牌是烤羊肉、炖菜、斋菜,不知道你的口味?”   今淼想也不想答道:“炖菜吧。”   须臾之后,两人坐在饭馆二楼的包厢中,霍鑫泓递上一个锦盒,开口道:   “这是偃宁贵族爱用的蓝染香,小小心意,希望今将军不嫌弃。”   眼尾余光扫到他紧握的双手,今淼笑了笑,并不推却,只故作不经意问:   “贵族爱用?那你是怎么得手的?”   “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低头咳了一声,霍鑫泓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下,沉着道:   “我是可汗身边的人,这次前来是为查清日前两国边境铁矿被炸毁一事,不料途中屡屡被追杀,幸好遇到将军。”   这确实是霍鑫泓潜入大缙的原因之一,他倒也不算说谎,当然并非全部。   “铁矿被炸毁?”   没人对他提及过这事,今淼打开锦盒,一阵阵甜香扑鼻而来,他追问:   “是被人恶意炸毁的?”   霍鑫泓点头:“对,不过已顺利解决,预计下个月可恢复生产。如果少将军不相信,可以自行查证,明日偃宁使臣会派人送谢礼到营外,至于少将军喜爱的各色香料,我会让人另外送。”   “谢礼?”   半天才反应过来,今淼一下变了脸,警惕问:   “你怎知道我喜爱香料?”   除了今家人和师娘,谁也不知道今淼精于调香,更别说一个偃宁人。   “少将军不要误会。”   小心翼翼从袖口摸出一个半旧的香囊,霍鑫泓如捧珍宝,郑重放到今淼手上:   “这个香囊,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   香囊用的是寻常布料,绣工也不甚精湛,许是常被捻在指间摩挲,表面已有些褪色;内里装着几片干枯的草叶,早失了味道,今淼却一眼分辨出种类。   “苍术、含笑花、白芷……”   在鼻下一嗅,今淼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这是我调的方子!”   约莫是今淼五、六岁的时候,刚学调香不久,已能举一反三,改良过不少香料方子,而手上这款,应是他找的乐子之一。   “那时我刚到中原,有很多不适应,多亏少将军伸出援手。”   料想今淼大概不记得,霍鑫泓没流露半分失望,认真说:   “多年后少将军又再救我一命,恩重如山,当以身相许。”   “啊?”   险些拿不稳手上的香囊,今淼愕然抬眼,试图找出一丝他在开玩笑的迹象,却发现他的目光灼热得可怕,强行转移话题:   “有些话不能胡说,这个香囊太旧了,我给你个新的。”   对今淼的反应并不意外,霍鑫泓看他手忙脚乱去找身上的香囊,轻轻松了口气,唇角止不住勾起,漫不经心道:   “是我唐突了,不过,在生死边缘挣扎过,令我懂得,遇到喜欢的人就该抓紧机会告诉他,不然他会偷偷溜走。”   说这话时,霍鑫泓湛蓝的眼眸凝视着他,仿佛所有心思均无法匿藏,让人心尖发颤。   “太快了!”   从未遇到过这般直白的示爱,今淼脸红到了耳根,拒绝的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大缙的将军,而你是偃宁的贵族,万一两国开战,我们必定会拔刀相向。”   “这点你可以放心,”   解下手上的琥珀金链,霍鑫泓抓住今淼的手,放在他掌心,合起五指:   “至少在太后和可汗在位时,偃宁必定会是大缙的盟友,我保证。”   今淼听出其中的不寻常:“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我是可汗身边的人。”   松开手,霍鑫泓视线落在今淼另一手握住的香囊上,轻笑问:   “这算交换信物吗?”   “才不是。”   恼羞成怒把香囊甩到他手上,今淼后知后觉,自己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气结道:   “我不是这么轻佻的人!”   “我也不是,你多了解我就知道了。”   眉眼止不住上扬,霍鑫泓悄悄把香囊藏到袖中,把快冷掉的肉条放到今淼面前,期待问:   “等我伤好了,我们可以常见面吗?”   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手上的琥珀链,今淼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热切,小声应道:   “你先好好养伤吧,有机会再见。”   霍鑫泓飞快答下:“好。”   晚上回到大营,今淼便向严澄和崔仑提起与霍鑫泓的见面,探听铁矿一事是否属实。   “是有这个事,我倒认为是老崔多虑。”   听过今淼的话,严澄看上去没怎么上心,不以为然道:   “偃宁近年确实国力强盛不少,但以其现状,他们就算想吞并中原,也有心无力,放心收下谢礼即可。”   没有告诉两人霍鑫泓送自己琥珀链的事,今淼既得了大将允许,便不再打扰;唯独离开时,他似乎隔着门听见留下的崔仑质问严澄:“你老实告诉我……”   第二天一早,果真有一队偃宁使臣抬了十多个箱到营外,箱中除去山珍海味,还有黄金与各色稀奇玩意。   抓起内里一条珍珠项链,一颗颗珠子有鹌鹑蛋那么大,崔仑瞠目结舌:   “你救的到底是什么人?”   *   坐在一家小酒馆中,今淼小口啜着当地特产的马奶酒,身后响起霍鑫泓的声音:   “淼淼,又见面了,谢礼还满意吗?”   “何止满意,”   挑眉看了那人一眼,今淼见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袍,面色红润不少,放下心打趣道:   “看来你在偃宁身份不低。”   “这是偃宁巫医特制的焕神丹,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把人鬼门关拖回来。”   在今淼身边坐下,霍鑫泓把一个锦盒放在他手上,关切道:   “你带着防身。”   “这么贵重,不好吧?”   拗不过霍鑫泓,今淼打掉霍鑫泓往酒瓶伸的手,无奈道:   “你伤未好,不能喝酒。”   “只要你收下,我就不喝。”   笑着看他无语的模样,霍鑫泓心下轻松许多,邀请道:   “绛勒镇边上有一条大河,隔岸就是偃宁国,下次我们一起去看?”   被勾起好奇,今淼爽快道:“好,我一直想看看那边。”   霍鑫泓打铁趁热:“还有,我一直对中原武功很感兴趣,希望能请淼淼指教一二。”   今淼昂起下巴:“可以考虑,不过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霍鑫泓对此毫不介意:“那可太好了。”   几天后的休沐,今淼骑马到城外,见霍鑫泓仍旧独自赴约,好奇问:   “你难道不怕有人对你下手,既然是贵族,为何不带随从?”   “安排了一些伏在暗处,”   策马上前,霍鑫泓私心不想让人打扰两人独处,低声道:   “再说,有你在,谁能对我下手?要有连今将军都挡不住的刺客,我也只能束手就擒。”   他说得专注诚恳,今淼嘴角微微翘起,与他并肩悠然往河流的方向骑去。   他们要到的地方是一大片空旷草原,初冬草木枯竭,边上河流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远处飘荡着两三叶捕鱼的小船,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幸好今日阳光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霍鑫泓无端问:   “你喜欢漠北吗?”   “还可以?”   来边境已半个月,今淼逐渐习惯了这地的环境,随口答:   “这里的人很热情,尽管与中原有很多不同,我是将军,要努力适应。”   握缰绳的动作一顿,霍鑫泓看向河对岸的偃宁国,斟酌开口:   “假如往后要留在这里生活很久,你会不会很不愿意?”   没听出他话里深意,今淼想当然答道:   “哪有愿意不愿意,奉命来驻守,早有几十年无法回去的觉悟。”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霍鑫泓欲言又止,迂回道:   “我收到消息,连年灾害加上重税,大缙最近不怎么太平。你自幼住在繁华的扬州可能不知道,很多地方的百姓都过得不好,近年还有不少从外地来的难民。”   “听说过一些,”   从小跟着母亲施粥,今淼在束发时曾跟夫子南下游历,多少对百姓现状有所了解;以及平日家中,爹和兄长商量国事时耳濡目染,他摇头道:   “说是民怨沸腾也不为过,朝中不少大臣为此尽力斡旋,可惜……”   他没有继续说,霍鑫泓心中有数,不动声色用马鞭指向远处:   “是我不对,提起这么扫兴的事,你看见那处红顶宫殿了吗?那是摄政王的官邸。”   “看上去好宏伟。”   不同于红墙绿瓦的中原建筑,偃宁族宫殿的屋顶竟是圆形,今淼感到很新鲜:   “不知道里面怎样?”   很快你就会知道,霍鑫泓心里这么想,神态自若与今淼聊起偃宁国的有趣习俗。   ※※※※※※※※※※※※※※※※※※※※   推荐基友的预收《过度贪恋》by森杳崎   文案:   沈郁生作为一个手控这辈子只对林景澄的手疯狂过,浮想联翩不说,更想占为己有。   后来这股子疯狂劲儿全都转移到林景澄这个人上去了。   就在沈郁生对着林景澄日日思想,夜不能寐时,   林景澄为了摆脱前男友的纠缠,问他能不能和自己假交往。   沈郁生大喜过望,心想机会来了,   林景澄的手和他整个人,整颗心,   他少得一样都不行!   ……   林景澄隐约觉得沈郁生过分迷恋自己这双手,   一次梦游,他弯身在翻垃圾桶。   深度洁癖的沈郁生非但不介意,反而用整个手掌紧紧包裹住他的手将他带走。   清醒后,他问沈郁生:“翻过垃圾桶的手,你也能握得下去?”   沈郁生动动喉结,暗哑的嗓音传到林景澄耳边:“不仅握了,还想亲。甚至想做些……更过分的事。”   林景澄脑热羞赧,推开沈郁生:“前男友不来找我了,我们不用装下去了。”   沈郁生笑,神色认真地对上林景澄的眼:“没想和你假装,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   【我贪恋你的手,然后贪恋整个你。】   ※手控洁癖又事儿逼,骚话超多的影帝攻 x 冷漠孤僻还梦游,怕听骚话的入殓师受,反正一个很骚,一个怕骚就是了!※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搜索作者“森杳崎”,在专栏收藏喔~】 第58章 古代番外·下   又两个月过去,期间每回今淼休沐, 霍鑫泓总用各种蹩脚的借口“想带你游览绛勒镇”“想探讨中原文化”邀他一同外出游玩。   “我说, 你好歹是可汗身边的人,老往别国跑合适吗?”   这日两人约在一家茶馆中, 今淼见他准备了文房四宝, 调侃道:   “怎么好像整天不忙正事?”   霍鑫泓似是而非答道:“我的正事就在这里,淼淼可以教我作画吗?”   “你想画什么?”   一看就知他买来的都是上等纸墨, 今淼心思却不在这里,沉声问:   “若我教你丹青, 你可以对我说一句实话吗?”   磨墨的手一顿, 霍鑫泓表情没有变化,只抬眼问:   “我一直以来对你说的都是实话。”   “但不是所有。”   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今淼铺开一张宣纸,单刀直入:   “三天前的晚上,我看到你和严将军碰面, 在营中。”   主将与他国勾结, 这个罪名太重, 今淼不敢轻举妄动, 考虑先探探霍鑫泓的口风。   久久没等到他的答案,今淼本能退后一步,眼神顷刻冷到冰点:   “你说过只要太后和可汗在位,偃宁必定会是大缙的盟友, 这么说是偃宁要变天, 还是你们的摄政王改变主意了?”   不愿相信严将军会通敌, 今淼咬紧牙关,爹辛苦守了十多年的地方,怎能……   “不该这么早对你说,不过你迟早会知晓,可汗已与成王洽商一致,五年内,偃宁不会与大缙为敌,并会出兵替大缙抗击仁乌族和洛阴族。”   纵使猜测到今淼的反应,霍鑫泓在面对他的怒目时,心中难免一痛:   “你或许会问,为什么是成王而非皇帝,因为成王已联合起义的农民军,叛军马上就要从西南攻向京城,大将正是你爹。严将军也知道此事,与周遭守城将军商量过,拒向京城派援兵。”   今淼失声喊:“怎么可能?!”   “不出一个月,事情就会见分晓。今家在京城的亲眷,在两天内会被秘密护送到黑水城,你很快能收到你娘亲和其他家眷的来信。”   知道他一时半会接受不来,霍鑫泓上前一步,缓声安抚道:   “以上每一句都是真话,但你千万不要宣扬开去,不然对你不利,这里对你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   仿佛全身血涌上头顶,今淼刹那间领会,之前霍鑫泓句句暗示,偏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想自己静静。”   背过身,今淼一手捂住眼睛,哑声道:   “不要跟过来。”   自己的爹一下子从受人尊敬的当朝元老变成叛军大将,今淼脑子里乱哄哄,他该留在这里?还是该辞官远走?   以染病为由,今淼把自己关在房内两天,谁也不见。   “贤侄,身体无碍?”   第三日中午,严将军敲响他的房门,压低声道:   “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   沉默换上便服,今淼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门,见严将军同样身穿便装,还背了一个小包袱,示意他跟来。   两人来到大营西边一处偏僻的荒地,今淼见立着的一块块木牌,全是简易的生辰姓名,足足有百来块,震撼不已:   “这是?”   “左边是三年前水灾,兵士里亡故亲族的衣冠冢;右边是两年前饥荒去世的。”   放下包袱,严将军取出里面的元宝蜡烛,放在土坑里燃着,神情严肃:   “这些年,皇太后和九千岁坐拥大权,皇上听信谗言,苛捐杂税,民不聊生。那边的坟头,是蔡副尉的老母,因所有粮食被征收作沿福税,被活活饿死家中,三天才被发现;还有无数兵士家中老弱,几乎没几人能撑过连年天灾。”   望着燃烧的火堆,严将军背影显得越发沧桑,嘶哑道:   “贤侄可知道,这几年灾祸,送往边境的军粮在途中被克扣,到兵士手上,只剩不到一半。可皇上竟因幕后主使是国舅爷,对此事不闻不问,置边关将士生死于不顾。前两年,还是昭阳公主——当时偃宁国的皇后私下命人把粮食扔过河对岸,城里的百姓才不至于全饿死。”   撑起身,严将军转过身,眼中满是疲惫:   “这些兵士背井离乡,无非求一家能过得安稳,君主却没有保护他们的亲人,凭什么要他们舍命保护他的疆土?”   他说的事今淼早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形势严峻到这个地步……   那日回到大营,今淼果然收到娘亲的来信,信上写的与霍鑫泓所言分毫不差。   今老将军投入叛军的消息没多久也传到边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军令,命严将军押送“叛军”今淼回京城。   “贤侄,别担心。”   将今淼拉到一边,严将军目光阴沉瞥了一眼被拿下的传令官,向亲兵做了个手势:   “我与崔仑已安排妥当,你暂去偃宁国避一阵子,王、霍公子会接应你。”   故意忽略他说漏嘴的字眼,今淼默默收拾好行囊,在营内兵士的掩护下,顺利到达与霍鑫泓约定的地点。   “淼淼,你还好吗?”   几天不见,霍鑫泓这回穿着偃宁族服饰,头戴灰狐裘帽,身披墨黑长袍,显得威风凛凛,他远远望见今淼的马匹便下马上前:   “我给你准备了全羊宴。”   今淼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有劳王爷。”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疏离,霍鑫泓握紧拳头,向他伸出手,沉声道:   “你不必如此,我们到马车里说。”   踏进马车,今淼方发现这人确实是用心,车上不仅铺上柔软的兽皮与迎枕,还备上两碟糕点和马奶酒,内里点着的是今淼爱用的紫檀香,他抿了抿嘴,终究是软了心:   “说吧。”   “偃宁国内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与大缙结盟,也有不少想着趁乱分一杯羹,如果不是上回你在路边救下我,两国现时恐已开战。”   似是怕他不信,霍鑫泓握住今淼的手,放入自己衣襟中:   “为了扫平这些势力,我屡次九死一生,却还被人污蔑打算借机攻打大缙。”   掌心触到温热的皮肤,今淼的手颤了颤,在距离霍鑫泓心脏不到一寸处,有一道刚愈合的长疤痕,发现这人时的一幕幕再度掠过眼前。   若是刀再偏些许……   “对不起。”   强有力的心跳自手心传来,今淼感到车内温度渐渐升高,让他两颊绯红一片;那人的胸膛结实柔软,他刚要抽回手,不料霍鑫泓忽而倾身上前,飞快在他酒窝啄了一口。   “你……登徒子……”   顾虑着他身上的伤,今淼不好对他动手,只忿忿抽出手,象征性地挪远了些:   “就算同为男子,也不能罔顾礼法。”   “这里是偃宁国,我也不是纯粹的大缙人,为什么要顾忌那些东西?”   大方挨近了些,霍鑫泓一手将他堵在车厢角落,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目光炯炯,一本正经道:   “在偃宁,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说,我不会强抢良家公子。”   被他气笑了,今淼偏过头,斜眼问:   “什么良家公子……从哪学来的?”   “就……”   霍鑫泓正要解释,车外响起随从的声音:   “两位主上,到了。”   摄政王的宫殿比远看时还要宏伟,从大门迈进,沿路巡逻的偃宁士兵纷纷向二人行礼。   今淼没料到的是,里面竟有十间装饰成大缙宫廷式样的屋子,木雕拔步床、刺绣屏风、墨香浓郁的藏书阁……   “还喜欢吗?”   看着他乌亮的眼眸,霍鑫泓心底似化开一样,大胆牵住他的手:   “这里是当初跟我娘一起到偃宁的大缙官员设计的,希望你会住得惯。”   “很喜欢。”   自幼生活从简,今淼不是什么娇贵的公子哥,倒是被墙上一柄木剑吸引去目光:   “看着有点眼熟……”   没想到他眼这么尖,霍鑫泓面露窘迫,伸手要阻挠:“等等!”   “这是我的剑,”   眼明手快先一步取下,今淼果然看见剑柄上歪歪扭扭刻了一个“淼”字,讶异问:   “怎么来的?”   “偷、偷来的。”   明明对外是雷厉风行的摄政王,在面对今淼时,霍鑫泓却心虚得似被抓到辫子的学童,硬着头皮妄图蒙混过关:   “我带你去看别的地方。”   “堂堂王爷,转移话题的功夫真不行!”   为其他事烦恼了几天,今淼难得眼露笑意,躲开他的手,不依不挠问:   “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的?”   奇怪的是霍鑫泓说什么也不肯答:“淼淼既然不记得,那自然不重要。”   来到偃宁国翌日,今淼正跟着霍鑫泓的管家了解当地习俗,偃宁皇宫突然来了几个人,说是皇太后邀请今淼到宫中一聚。   “这是?”   走得急,今淼没带朝服,管家却拿出早准备的几套大缙华服:   “如果今公子不嫌弃,这些是王爷之前让人购下的。”   “好吧。”   半晌过后,今淼头戴紫金冠,身穿云纹月色锦袍,坐上去皇宫的马车。   豆蔻时被嫁到偃宁国和亲,皇太后昭阳公主年已及艾,全身偃宁皇族打扮,披金戴银;今淼踏入殿中时,除了伺候的几个宫人,只有她和霍鑫泓在低声交谈。   “你便是今将军?”   见他到来,太后似乎很高兴,命人赐座,语气中有几分感伤:   “跟璋云大哥长得一模一样。”   “本宫年少时,与镇国公是知交。不说这个,大缙的事,本宫已经知道。”   璋云是今淼爹的字,见他疑惑抬头,太后掩饰失态:   “成王是本宫的侄孙,而皇上则是本宫的侄儿,本宫本不忍见他们父子互相残杀,但若这是劫数,相信上天一定会庇佑大缙的黎民百姓。”   看了霍鑫泓一眼,她朝今淼招手,示意他上前,和蔼道: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往后若是有空,可以多来陪本宫说说话。”   今淼乖巧应道:“谢太后。”   “其他人先下去,本宫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今将军说。”   望向大儿子,太后无奈开口:   “你去看看可汗今天有没有认真听讲。”   待殿内只剩两人,今淼屏住气息:“太后?”   “方才,鑫泓请求我向镇国公提亲,让你们结为契兄弟。”   拍拍他的手,太后留心观察他的反应,平静问:   “在那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无故叹了一口气,太后缓缓解释:   “本宫比谁明白,这里与大缙千差万别,记得和亲的路上,本宫还晚晚以泪洗面。后来花了四、五年的时间,得以推广开中原的耕作工具和知识,有几回还亲自上阵击退仁乌敌兵。”   从凤座旁的雕花木柜中取出半柄断掉的匕首,太后眸光深沉:   “这是本宫斩杀仁乌大将,从他身上取下的战利品,你知晓本宫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今淼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如果我与鑫泓结亲,这会是我的将来?”   “听严将军说,你是新科探花,将来璋云大哥得了从龙之功,你在大缙必定大有作为。”   似对这次叛军的事了如指掌,太后直视今淼的双眼,一字一顿问:   “所以,你意下如何?若是对他没意思,半个月后尘埃落定,本宫命人秘密将你送回璋云大哥身边,但你要发誓,你与鑫泓今后不可再见面。”   “我……”   脑中一片空白,今淼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方勉强答道:   “恳请太后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太后若有所思片刻,计上心头,迅速命人传唤近卫。   在殿外焦急等了半天,霍鑫泓总算等到今淼出来,迫不及待上前:   “母后跟你说了什么?”   “我们先回去吧。”   头一回主动挽过霍鑫泓的手,今淼发现自己并不讨厌,柔声问:   “你早上不是说想带我看看汗血宝马?”   “你看上去怪怪的。”   敏锐察觉到他的反常,霍鑫泓不好逼问,边将人扶上马车边说:   “怕你不习惯这里的饮食,母后赐了一名厨子,是当初跟她一起来的御厨的弟子。”   “是么?”   心不在焉望向窗外,今淼看着陌生的景色,心乱如麻:   “其实真不用这么费心。”   霍鑫泓心底浮起不好的预感:“淼淼?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回过头,今淼勉强挤出一个笑:“秘密。”   两人回到王府,霍鑫泓却没有往马厩走,而是将人带到武器房,深呼一口气:   “我们来比划几下,若你赢了,我就收回向母后的请求。”   今淼一怔:“什么意思?”   “不想让你为难。”   抽过一把大刀,霍鑫泓大步走到院中,决然道:   “来吧。”   “这还叫不想让我为难?”   气在上头,今淼本来就为太后的话心烦,一口应下,扬起一杆缨枪:   “那我就来领教领教偃宁族的功夫。”   两人均是自幼习武,霍鑫泓刀舞得虎虎生风,今淼也不遑多让,正当难分难解之际,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刀被挑落在地。   “哐当。”   又一声巨响,今淼把长.枪扔在地上,厉声问: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想打就别打,看不起谁?”   看着落地的大刀,霍鑫泓不说话,他刚故意露了个破绽,赌的是那人的选择。   说到底今淼只是未及冠的青年,让对方一辈子陪自己留在异国,确实是强人所难。   “抱歉,刚一时走神。”   转身不看他,霍鑫泓眼中阴晴不定,竭力让语气显得平静一些:   “我想起有事要忙。”   不欢而散后,今淼到晚上也没看见他现身,心中骂了他几句,方闷闷不乐睡下。   隔天,通报的士兵传来喜讯,成王的军队势如破竹,不到两天应能杀到大缙京城外。   “松子鱼?”   捷报让今淼轻松几分,午饭时他看见桌上熟悉的菜式,又望见站在外面的新厨子,开口道:   “让他进来吧”   “不知道菜式还合今公子口味吗?”   新厨子是大缙御厨和偃宁族女子所生,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看上去很是机灵:   “里面的桂花撞糕是我精心独创,希望以后这道菜能上和亲宴会。”   “和亲宴会?”   筷子一顿,今淼困惑问:   “什么时候会有和亲宴会?”   “这是我从爹那里听说的,来年太后打算向大缙提出,让那边送一名皇族和亲。”   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厨子镇定自若说出排练过数次的台词:   “下人们都在猜测,说不定是指给王爷,毕竟可汗年纪尚轻……”   脸色铁青,今淼无名火起:“原来如此。”   知道自家王爷有多看重这位今公子,王府管家看出些端倪,忙打圆场:   “你们想太多了,王爷早过了婚嫁的年纪,近年指婚全一口回绝,恐怕这次也一样。”   厨子小声反驳:“可是王爷素来仰慕大缙文化,说不定这回会松口。”   “王府内不许议论主子,”   板起脸,管家挥手让厨子下去,对今淼赔笑:   “不懂分寸,打扰今公子用膳,下回我不让他上来。”   今淼勉强笑了笑:“没有的事。”   那日深夜,霍鑫泓忙完国事,便想到今淼房外偷看他一眼,谁知侍卫来报:   “王爷,今公子在院子里练武。”   “练武?现在?”   听见二更锣鼓响起,霍鑫泓皱了皱眉,起身问:   “怎么回事?”   侍卫冷汗直冒:“我们也不清楚,据说是今公子午膳时喝了杯草原白酒,晚膳时又喝了马奶酒,练了快两个时辰,像不知道累。”   “你来了,想打架是不是?”   持剑舞了半天,今淼一回头,便见匆匆走来的那人,挽了个剑花:   “我要跟你比试。”   “现在太晚了,明日再比好吗?”   制止侍卫上前,霍鑫泓慢步上前,试探道:   “回去睡觉?”   “不知廉耻!”   嘴上这么骂,今淼扔下剑,扑上前扯住霍鑫泓的衣领:   “你要跟谁困觉?”   “你真的醉了。”   月色下,今淼两颊红得像绽放的玫瑰,身上酒香钻进霍鑫泓鼻中,让他不觉唇干舌燥:   “我送你回房。”   “想得美!”   伸手要推开他,无奈今淼练了两个时辰,本来就快没力气,被霍鑫泓横抱起,索性发狠咬了他一口,怒气冲冲道:   “还想享齐人之福是么?左拥右抱?不可能!”   “嘶”一声痛呼,霍鑫泓忍着痛把不安分的人抱进房里,亲手替他更衣,耐心问:   “什么意思?”   “别装傻,你要娶和亲的公主。”   抽了抽鼻子,今淼有气无力打开他的手,平日清澈的黑眸水光一片:   “我不要跟别人分享你,要么只有我一个,要么你滚!”   “你是在吃醋?”   要是这样还听不出来,除非霍鑫泓是个傻子,他好不容易替今淼脱下外袍,喉结滑动:   “淼淼,你到底喜不……唔……”   猛地一拉他的衣襟,今淼醉酒掌控不好力度,将霍鑫泓拉得一个踉跄,跌倒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昂起头,一口咬上那人好看的双唇;他亲得毫无章法,甚至有些野蛮,把霍鑫泓最后几分理智吞噬至尽……   *鼓掌*   太阳晒在被子上暖洋洋,今淼抱着个“暖炉”,舒服地蹭了蹭。   直至他睁开眼,发现霍鑫泓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   脑海中天旋地转,今淼呆若木鸡,难不成昨天喝醉,他竟然对霍鑫泓做了这么禽兽的事?!   稍动了动身体,从四肢乃至不可告人的地方传来的酸软,都在提醒他好像有哪里不对:   难道是自己被做了禽兽的事?!   “你醒了?”   其实霍鑫泓几乎没怎么合眼,两人昨晚缠绵到半夜,他抱着晕过去的今淼清洗过,细心上过药,顺便还到外面练了一会刀法,发泄掉多余的精力,才重新躺到他身边。   温柔搂住一脸懵的今淼,霍鑫泓亲了亲他的额角,轻声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我……”   脑子和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昨夜的记忆,今淼只闪现断断续续的片段,开口方发现嗓子都哑了:   “为什么?”   “在那之前,可以听我说几句吗?”   两人贴得没有一丝缝隙,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心跳,霍鑫泓的声音似风一样温和:   “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和任何人成婚,在向你提亲前,我早想好了,假如你拒绝,我会削发明志,终身不娶。若真有幸能和你结成契兄弟,你与我平起平坐,我们都不要纳妾,如果你想要小孩,就在两国兴建孤独院,教他们诗书和武艺。这样,能让你安心吗?”   窗外的阳光从背后洒在霍鑫泓身上,今淼情不自禁抬手抚上他的脸,声音都在颤抖:   “真的可以吗?”   “可以。”   侧过头亲了亲他的掌心,霍鑫泓将他搂紧了些,下巴枕在他肩上:   “今后,让我来保护你。”   感觉到怀里人的激动,霍鑫泓一手挑起今淼的几根乌丝,缠上自己的深棕的长发: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与他十指紧扣,今淼眼神亮晶晶,调皮道:   “不过,我还没知道,偃宁族是怎么追求心上人,你就先动手了,真狡猾。”   “我们偃宁人没那么多花样,只要确定彼此心意一致,昨天我给你演示过了,但你不记得。”   翻身俯下头看他,霍鑫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那我再告诉你一遍。”   今淼:?!!   一天内同时收到成王攻下京城、以及亲卫关于摄政王府的密报,太后长舒出一口气,提笔写下一封密信,暗示成王妃——她的手帕交的孙女把今淼收作义子,等登基大典后,今淼便是皇子。   ……   “我记起来了,”   半倚在霍鑫泓身上,今淼软成一滩水,有几段记忆兀然浮上脑海:   “剑是我给你的。”   将他放到浴桶中,霍鑫泓自己也坐进去,垂头亲了亲他的耳垂:   “还记得别的么?”   今淼闭上眼,装作不懂他的话:“没有。”   *   十三年前,扬州城。   与侍卫走散,年幼的霍鑫泓跌跌撞撞寻找来时的路,被几个高大的孩童堵在小巷:   “怎么会有人眼睛是蓝色!”   “肯定是邪祟!”   “怪物!”   对大缙的语言一知半解,只有几岁的霍鑫泓敏锐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他抱住头,任碎石、烂菜砸到自己身上,忍不住瑟瑟发抖。   “住手!”   清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攻击”忽地停了,他悄悄从指缝看去:   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挡在他身前,比他矮一个头,手上紧握着一根木剑,张开双臂护住他。   “不可以以多欺少。”   奶声奶气喝止捣乱的孩童,今淼挥舞木剑:   “走开。”   “啧,多管闲事!”   “连你也一起打!”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霍鑫泓见那群人要用石头扔今淼,倏地站起身,接过那人手上的木剑,不管不顾往离他最近的男孩拼命砍去。   “夜叉打人啦!”   “鬼上身啊!”   赶跑一群乌合之众,霍鑫泓双手捧着木剑,大缙话说得不怎么熟练:   “谢、谢?”   “真威风。”   好像揍人的是自己一样,今淼踮起脚尖想拍拍他的肩,奈何够不着:   “送给你。”   “信物?”   绞尽脑汁回忆大缙话本里看过的片段,霍鑫泓想起里面是怎么报答“救命恩人”,一个一个字憋出来:   “长大、成亲?”   “好啊。”   显然不懂两人都是男子要怎么成亲,对只有几岁的今淼而言,反觉新奇极了,他解下身上的香囊,煞有介事放到霍鑫泓手上:   “等我当上大将军,我们来成亲。”   ※※※※※※※※※※※※※※※※※※※※   一不留神写长了_(:з」∠)_剩下一篇ABO番外,会尝试一下轻松的沙雕风(不是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读者“猫尔梦”,灌溉营养液   读者“rathcesia93”,灌溉营养液   读者“夜灵雪”,灌溉营养液   读者“彼岸花”,灌溉营养液 第59章 ABO番外   星塞大陆上,每个居民都有独一无二的兽化形态。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女皇和银月亲王手握着手, 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们那个多年娶不到Omega/嫁不到Alpha的儿子,终于找到伴侣了, 而且是100%配对!   “既然你们已经标记了彼此, 婚期不如定在月初?”   了解自家儿子的古怪脾气,女皇和亲王生怕到手的儿婿飞了, 一秒达成共识:   “这段时间好好培养感情,大婚后就到封地为大陆发光发热吧。”   同样高兴的还有两人的医生, 这一例罕见的AO配对, 说不定能作为今后的性别结合参考。   与欣喜若狂的长辈不同,站在一旁的两个青年看了对方一眼,迅速高傲偏过头:   想得美!   较高大的青年金发蓝眼,五官深邃,他紧抿双唇, 一米内的空气似要结冰一样。作为女皇女皇的长子, 霍鑫泓继承人族和神族的血统, 天生俊美的长相与爆发力十足的肌肉线条, 无不展现上天对他的偏爱;红黑制服上别着一排金勋章,他是唯一一个杀进魔族大营救下被虏同伴、还能毫发无损的大将,让敌人闻风丧胆,光站在宫殿一隅, 便自然而然散发出无法忽略的威圧感。   霍鑫泓的美有几分超凡脱俗, 令人忍不住仰望, 而另一位青年,则宛如凡间一切美好的结晶;今淼是兰斯亲王最小的儿子,兼具人族的聪敏和精灵族的治愈力,一对潋滟多情的凤眸,哪怕在生气时,也让人无法讨厌。尽管他是殿上最年轻的一个,金白色的制服上同样别着一排金勋章。在前不久结束的大陆战役中,他研发锦灵药剂救下了无数重伤战士,被女皇授予最高级别嘉奖,是大陆上最年轻的伯爵。   仔细想来,两人身上确实存在无数共通点,却因学习生活的地方不同,一直没见过面。   此外,论相貌才能出身人品,两人均无可挑剔,在大陆单身贵族中排名前列,是万千Omega/ Alpha的梦中情人。   然而,只有至亲知道,这两位青年才俊、生下来就有两个致命的缺点:   一是自出生以来,没人能闻到他们身上的信息素;二是对身边其他Alpha/Omega的信息素几乎不起反应。   这两个缺点造成的后果是,两人混入人群中几近与Beta无异,在战争年代确实是好事,然而如今大陆已恢复太平,这就成为大问题。   不知情的人以为两人是洁身自爱,只有两人的至亲愁眉不展,多次秘密安排医生检查又被两人逃脱,更让人忧心忡忡:   他们的儿子,该不会是某方面冷淡吧?   此时此刻,女皇与兰斯亲王心中在呐喊:感谢万能的神!   “一位是大陆最强骑士,另一位是天才药剂师,简直是天作之合。”   顶着两人杀人般的目光,宰相在心里替自己掬一把泪,打圆场道:   “不如先让他们下去休息,婚礼交给我们安排。战役刚结束,大陆百废待兴,一场盛大的王族婚礼必定能振奋人心。”   抗议无效,两人阴沉着脸踏出殿外,彼此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把我(们)当工具人?!   “两位殿下,”   在宫外等候的一队侍从硬着头皮迎上前,战战兢兢开口:   “根据女皇陛下的命令,两位在成婚前,将安排同住在飞羽殿。”   霍鑫泓率先开口:“为什么?我是皇子,有自己的宫殿!”   乜了他一眼,今淼勉为其难附和:“在结婚之前,我是个单身Omega,跟Alpha同住,不合适。”   明明这么般配的两人,为什么会互看不顺眼,侍卫长叫苦不迭:   “请两位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两人被迫住在同一座宫殿,至少房间是分开。   “啪嗒”一声关上房门,今淼在软绵绵的床垫上摊成个“大”字形,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忽略隔墙飘来的白兰地香气。   特么宫里都是庸医吧?!   这么强烈信息素,快把人熏晕了,还说检测不到信息素?!   今淼边吐槽,边一点点回想,为什么自己只想好好度个假,莫名其妙就被标记了……   星塞大陆魔族与其他族群的战役持续了五年,最终以魔族被赶回地狱告终,各族欢欣喜庆。   大功臣之一的今淼特地请了个长假,到南方小岛休养。   在度假酒店遇到那位帅气青年时,今淼瞬间看穿,住隔壁的是个装B的Alpha,对方还以为能瞒天过海,难道Alpha都这么天真?   关上房门,他挥了挥手,驱不散扑鼻而来白兰地浓香,在心底“啧”了一声: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信息素这么浓的Alpha,真可恶,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明摆着是想勾引人!   这么想的第二天早上,今淼在酒香包裹中醒来的,睁眼便是隔壁邻居硬朗的下颚线条。   *   在度假酒店遇到那位俊俏青年时,霍鑫泓瞬间看穿,住隔壁的是个装B的Omega,对方还以为能瞒天过海,难道Omega都这么天真?   关上房门,他挥了挥手,驱不散扑鼻而来薄荷浓香,在心底“啧”了一声: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信息素这么浓的Omega,真可恶,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明摆着是想勾引人!   这么想的第二天早上,霍鑫泓搂着一团软绵可口的“薄荷糕”醒来,睁眼便是隔壁邻居可爱红润的鹅蛋脸。   “绝不能娶/嫁他!”   夜幕来袭,在宫中被彼此信息素折磨了一整个下午,霍鑫泓和今淼脑中不约而同坚定想:   “我要逃婚!”   月黑风高,“吱呀”一声细响,精致的宫窗被悄悄打开,一只半人高的大白狼纵身跃出,无声无息落到地上。   “吱吱!”   背后传来两声极轻的、不知道什么动物在叫唤,霍鑫泓立起耳朵,狐疑地四周看了看。   空气中弥漫着甜润微辛的薄荷香,要不是他出门前打过抑制剂,这时怕是已忍不住。   不管了,抖了抖蓬松的白色长毛,霍鑫泓一举跳出围墙,风驰电挚跑往宫外的秘密狼窝。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跑出多远,那股薄荷香依旧若有似无萦绕鼻息,丝毫没有变淡。   直到他用毛绒绒的大尾巴扫开机关,在河边喝水歇息时,终于知道那声动物叫声从哪来:   “吱吱!”   借着月光,他清楚从河上倒影看见,他背上沾了一团巨大的、比他的尾巴还大两倍的黑毛团!   “别吃我!”   看见这头狼妄图把自己甩到河里,今淼不得不开口:   “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什么意思?”   听到他的声音,霍鑫泓气笑了:   “我本来就没要带你走。”   “你以为我想跟你走?”   不服气顶回去,今淼干脆原原本本把:自己变成兔子逃跑,谁知才落地就被狼体的霍鑫泓吓到,浑身毛胀成三倍大,彼此的长毛因静电沾在一起,被挂他身上跑了一路,这乌龙事说出来。   霍鑫泓:……   “行吧,姑且算我不对,”   对方也是受害者,而且怎么说他也标记了今淼,语气不知不觉软下来:   “我的窝里有备用衣服,先回去,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看上去是个能沟通的Alpha,今淼考虑到等会的尴尬,收起咄咄逼人的语气,小声答道:   “我想去德莫沼泽找诺伽草,新研发的药剂要用到。”   “那个我行宫里有,”   答过后才想起,两人处于逃亡状态,霍鑫泓尴尬道:   “等这事过去,我让人送些给你。”   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两人发现彼此共同兴趣不少,譬如他们的父亲都是华夏族,还有年纪轻轻就投身军队。   “先换上衣服,”   从狼窝里叼出两套制服,霍鑫泓把其中一套放到毛绒绒的今淼面前,背过身:   “放心,我不偷看。”   今淼:……   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布料声,霍鑫泓放下心,自己也变回人形,安慰他:   “现在时间太晚,等明天,我送你到码头。不过,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随便乱释放信息素,Omega这样做很危险。”   “我没有!”   愤怒转过身,今淼无意中瞥见他宽厚的后背,发达的肌肉一鼓一鼓,顿时红了脸,慌乱否认:   “从小到大没有Alpha闻到过我的信息素,你怎么有脸说我,我隔着墙都能闻到白兰地味。”   “我没有!”   扣纽扣的手一顿,霍鑫泓迟疑回过头,满眼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也没Omega闻到过我的信息素,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是怎么?”   两人视线交汇,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彼此脑中:难道只有他们彼此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   “先休息吧。”   心想该私下查一查,霍鑫泓拍了拍草堆,抱歉道:   “委屈你一晚。”   不住回想两人信息素的问题,今淼心不在焉应下:“没事。”   夜晚的凉意一丝丝爬上肌肤,今淼躺在草堆上,双手抱着胳膊。   忽然,身后一条大尾巴盖上他的身体。   闭上眼,今淼嘴角翘起,嘟哝了一句:   “真想解剖你看看。”   霍鑫泓:???   制服对今淼而言有点大,在霍鑫泓的角度,刚好能从背后立起的衣领看到内里的一大片嫩白。   于是第二天一早,今淼黑着脸踢了他一脚,骂道:   “禽兽!”   “我什么也没做!”   不晓得为什么两人又是没穿衣服醒来,霍鑫泓喊冤:   “昨天我比你还早睡!”   两人正争执不下,外面倏地响起大片脚步声,侍卫长隔墙喊话:   “两位殿下,女皇和兰斯亲王让属下传令,如果两位打算逃婚,那么在大婚之前,你们就不用离开这里。”   数了数外面的人数,霍鑫泓&今淼:!!!   “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先结婚一段时间,等没人注意,再自由分开?”   不情不愿坐上马车,霍鑫泓看向一脸郁闷的今淼,小心翼翼问:   “并且我保证,往后我不会找别的Omega,你觉得?”   白了他一眼,今淼气鼓鼓的,没好气问:   “为什么?”   标记了一个Omega,对于Alpha而言没有太大损失,但对Omega来说则完全不同。   纵使霍鑫泓并非自愿标记他,但连续两次“出事”,他敏锐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毕竟你不是自愿被标记的,我也不想毁你的一生。最重要的是,我们身上发生的事太奇怪了,你不想先弄清楚吗?”   他这话说中了今淼的心思,身为药剂师,要是能弄清这个问题,说不定会对研究专用抑制剂有帮助。   暂时达成协议,两人婚礼那天,星塞大陆普天同庆,争相称赞皇子和皇妃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婚后生活其实没多大改变,除了每天醒来总在对方怀里,并没穿衣服以外。   在两人同心合力治理下,封地各族和谐共处,安居乐业,他们的婚姻也被视作大陆的榜样。   然而,这个情况在某天夜里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淼淼,醒醒?”   “行进”到一半时突然恢复意识,霍鑫泓不晓得自己为何喊得这么亲密,他呆呆看着眼前的柔嫩多汁Omega:   今淼眼神迷离,两颊似涂了胭脂,口中发出悦耳的……   该停下来吗?   这样违反Alpha本能,但以霍鑫泓的意志力未必不能做到,但今淼无意识的撩拨却瓦解了他所有理智。   自那夜起,霍鑫泓夜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一边在心中谴责自己的行为,一边又忍不住晚晚食髓知味。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能感觉到自己的Alpha在为什么事烦恼,在晚饭时,今淼关切问:   “我可以帮你吗?”   “你一直在帮我。”   闷头应了一句,霍鑫泓被自己的回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掩饰道:   “就、封地的事……”   “是这样吗?”   一眼看出他没说实话,今淼皱了皱眉头,无名火起,直到入睡还在纠结:   该不会是遇到别的Omega了吧?!可干嘛要在乎,两人明明没有感情。   “淼淼?”   半睡半醒中,今淼听见那人低声唤道,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酒香……   隔天,今淼特地请教大陆上最有威望的精灵族老神父,他与霍鑫泓为什么会这样:   “这叫Alpha与Omega的天然吸引力。”   眼神复杂看向他,神父摇头,语重心长解释:   “哪怕你们嘴上不愿承认,事实上你们强大的精神力已先一步向对方示好。”   今淼:“精神力……示好?”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神父哭笑不得:   “真是两个小笨蛋。”   这晚临睡前,霍鑫泓挨到他身边,紧张问:   “你脸怎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有吗?”   双手攥紧被子,今淼深吸一口气,头一回主动往霍鑫泓怀里钻:   “我可能是,就你懂那个原因……”   “我给你拿抑制剂?”   僵硬抱住他,霍鑫泓咽了好几口水,咬牙忍耐道:   “等下我再给你腺体上来一口。”   傻子!   要不是察觉到自家Alpha身上的变化,今淼怕是要当场把他扔出房。   把自己团成一团在他怀里蹭了蹭,今淼感受到他不自觉的颤抖,指尖随意点了点他的手背:   “万一来不及。”   壮着胆子垂下头,霍鑫泓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黑眸,大脑瞬间当机:   “让我看看……”   “淼淼,我好喜欢你!”   抱住软成一滩水的Omega不住亲吻,霍鑫泓咬着他的耳朵:   “能遇到你是我这生最幸运的事。”   “我不行了。”   有气无力推了推疯狂摇尾巴的Alpha,今淼说话都带上哭腔:   “想睡觉。”   “你可以的。”   对推拒的话视若无睹,霍鑫泓用尾巴卷起他的宝贝,舔了舔嘴唇:   “上次你缠着我,到早晨才睡着。”   今淼:?!!   ※※※※※※※※※※※※※※※※※※※※   这是最后一个番外啦,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家!   第一本都耽,存在很多不足,以后会努力改正的,亲亲各位小天使。   新文预计在下周开(づ ̄3 ̄)づ╭_~   接档都耽甜饼求收藏: 《与豪门合约结婚后离不掉了》   ○先婚后爱、年下甜宠√   和男友一起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皇子萧粼,惨遭分手。   万念俱灰,萧粼决定跳楼一死了之。   结果,非但没死成,冲动之下,还和一名叫做越钦的少年签下了以赔偿“心情”为名义的婚姻合约。   三个月后,合约到期。   萧粼被摁倒在花园草地上,俊美无俦的少年得意挑起他的下巴,笑得放肆:“乖,叫声哥哥听听。”   人人都说越钦心狠手辣,瑕疵必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却没有人知道,这只恶狼也会捧起柔软的心,放在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就是萧粼。   萧粼:那个,说好的“协议不许涉及感情”“不准爱上彼此”?   越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萧粼:“你后悔的表现就是让我一晚后走不动路、嗓子喊哑?”   越钦:“当然不只一晚!每晚!”   萧粼:……&%……&%&……%   年下·弯装直伪·霸总【攻】X撩不自知美貌软糯【受】的假·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