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包符咒风靡修真界[穿书] 作者:小电饭锅 文案: 人美心善万人宠正道受×外表冷酷无情实则早已被受看穿了内心的邪魔外道攻 兼职工作是个表情包设计师的许以星穿成了某男频爽文里的小反派,被系统告知:你要完成任务顺便补全剧情。 只看了个开头和结尾的许以星:……行。 而他随手画的表情包,在这修真界里有着奇怪的力量: 送心心——敌人们捂着心笑着倒下 不理我——师兄们红着脸拼命塞零食/灵石给他…… 然后还有一天,他遇到了魔界的魔君,看到了飘在他脑袋上的内心表情包…… 三界中人都知道,玄仙宗的得意弟子许以星有三绝,剑、符……容貌。 魔界大佬冷笑:肤浅。 许以星撩起眼皮一看。 只见大佬头上的气泡框框哒哒哒冒出许多字:【世人庸俗至极!不过还算有眼光,星星的剑和符可厉害了!但是你们也只能看到这些了,我家以星星其它……亲亲这边是建议想都不要想呢。】 #心狠手辣的大魔头居然是个彩虹屁狂魔# 魔族中人一直视那个坏了他们计划的仙道第一美人为公敌。然而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家魔君强行掳了那个美人回来,不仅没严刑拷打,还好吃好喝伺候着!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以星,沈摘 ┃ 配角:作者专栏求一个收藏mua~ ┃ 其它:甜文 第1章 皇城冷宫 皇城坐落在四海八洲的第一大洲心脏处,是有真龙气息镇留的宫城,内里仿佛团锦浓于云,一片繁华。 琉璃瓦碧绿如鳞,檐牙飞翘,廊腰缦回,珠帘画栋,接连不断。两个穿着金银彩绣的小孩甩掉后面嚷嚷的宫女太监,穿梭在宫殿走廊之间,像两只地鼠似的,钻来钻去,麻溜极了。 两颗脑袋交头接耳,然后一齐蹑手蹑脚地打开一扇有些破旧的门,悄悄跨过门槛。关上门,矮一点的小孩小小声问道:“六皇兄,我们为什么要从后门进来?” 这小孩看起来才七岁,另一个瞧起来也是相似的年龄,不过八岁。 那六皇子殿下一向是同龄皇子中的小霸王,父皇宠爱有加,母亲又是当朝皇后、是有功之臣的妹妹,自然备受溺爱。 他胸前绣着雁衔威仪的图样,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看见后院里没人,才挺直腰,说道:“你怎么跟着我来了……我不是说过那小子恢复神智,已经不是个痴儿了吗?他现在机灵得很,小小的一个,居然敢捉弄回我。哼,我们现在就去吓他一下,扳回一城!” 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九弟弟,六皇子眼里发着亮亮的光,摩拳擦掌的好不兴奋。 另一个是他的胞弟,同为皇后所出。七皇子许白泉眨着懵懂的眼睛,弱弱道:“那皇兄为何带着食盒过来?” 许白泉盯着他哥哥怀里抱着的小食盒,咽了咽口水:“皇兄方才把宫里新做的蟹黄酥都带过来了,是要引诱那傻子出来吗?还是说……我们在他面前吃,让他眼馋吃不到,逗一逗他?” 他咬着手指想了下,一直在冷宫长大的傻子肯定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见到这么香喷喷的糕点,肯定会中招!不过这么好吃、母妃都限制食量的蟹黄酥,拿来引诱傻子有点可惜了吧…… 六皇子紧了紧手里的蟹黄酥,摸到食盒还暖着,稍稍放心,听到弟弟的话,瞪他:“你就知道吃,父皇说过要兄友弟恭的都被你吃进肚子里去了吗?还有,不许叫他傻子!”说完转身四处瞧了瞧,径直往内殿走去。 许白泉被凶神恶煞的胞兄吓得缩了缩肩膀,跟在后面嘀咕:“可是皇兄之前不是说,冷宫里的孩子不能算是我们的弟弟吗?”而且,这傻子……大家不都这么叫吗?难不成他出宫几日,这傻子就真的不傻了? 许白泉印象中的冷宫,是真的冷清,荒无人烟,枯草横生。不过今日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里的花花草草、上下横梁都改头换面了一番,似乎重新焕发出了生机,高低错落间,横生出些意趣。 两人走着,忽见一个挽着竹篮的美貌妇人正起身欲出门。 六皇子连忙止步,带着弟弟在门口弯腰行礼:“儿臣见过婉娘娘。” 许白泉撞了下他背部,稀里糊涂也行了个礼,余光漫不经心瞥向屋内,蓦然看见那美貌妇人后面似乎有个小孩子,那小孩子白嫩的小手正抓着裙子不放。 婉兴久居深宫,乍然见到两个受宠的皇子,吓了一跳,屈膝回礼道:“妾身见过两位皇子。”她放下篮子,弯腰捉住那只小手,低头对着他们,嗓音微颤:“不知皇子大驾光临,是有何要事?” 六皇子起身,努力摆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向婉兴身后:“婉娘娘,儿臣想念九弟弟,想和他一起出去玩儿。” 婉兴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一个小脑袋从她身后探出来。 许以星两只手抱住他娘的腿,歪头看着两个不速之客:“皇兄?” 许白泉惊了一下。他凑近了才看清楚,这小孩儿长得漂亮极了,皮肤雪白,尤其一双眼睛,又大又灵动。 婉兴生怕刚恢复神智的心肝宝贝冲撞了两位金贵的皇子惹出什么事端来,急忙跪下,转过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许以星,泣声道:“不知妾身的儿子有哪里得罪了皇子,还请皇子仁慈,看在妾身孤身一人的份儿上,放过小义一马。” 她本是想着早早求饶,等他们小孩子兴头过了就能相安无事,谁知触景生情,想到了之前这些宫人冷眼相待、甚至欺侮她孩子的事,还有许以星前几日忽然不痴呆了的奇迹,悲喜交加,紧紧抱着许以星,两行清泪就真的落了下来。 许以星毫无准备就被人整个地搂了过去,被按头埋胸,他娘还被惹哭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睁了睁,两手瞬间使出吃奶的劲将脑袋挣扎出去,转头恶狠狠盯着两个罪魁祸首。 只是他脸上飘着两抹红,脸颊白嫩嫩的,像个清甜爽口的果子。 六皇子看着他乌泱泱的大眼睛,心都软了,急急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婉娘娘莫误会。儿臣不是来欺负弟弟的……儿臣、儿臣是真的想和九弟弟一起玩……”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脸红了:“儿臣之前不懂事,有欺负过九弟弟,实在是羞愧。” 许白泉的视线原本牢牢黏在许以星脸上,听到他霸王哥哥真心实意的道歉,福至心灵,也跟着拱手作揖道:“小七以前和弟弟有过争吵,在这向九弟弟和婉娘娘赔不是。” 婉兴不知道他们搞的是哪出,一时止住了泪水,不知作何反应。 许以星趁她发愣,轻轻推开她,从她怀里出来,走到皇子面前打量他们,这六皇子上次想捉弄他,被他反弹了回去,这会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眼巴巴上冷宫来找他? 小孩悄悄摸了摸袖子里的纸,琢磨着要用哪个应付这两个小破孩。 三岁的娃娃身上还留有奶香,头发扎了个小髻,才到他们胸前那么点高。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似他们那么华贵,但舒服的布料上绣着俊鹘衔花、地黄交枝,衬得人玉雪软萌,俏生生的。 六皇子没有过这么又小又软的弟弟,实在想伸手抱抱他,又被他上次捉弄得够呛,不敢轻举妄动,便举了举手中的食盒,讨好道:“皇兄给你带了蟹黄酥,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许以星动了动鼻子,嗅到了香气,眼睛亮了亮。 六皇子揭开食盒的盖子,顿时香气四溢。他蹲下来,献宝似的递到许以星面前。 小娃娃低头瞧了眼小巧的糕点,衣袖里的小手动了动,碰了下食盒的底部,又回头看了看婉兴,似乎在询问他亲娘能不能吃,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许白泉赶紧说:“九弟弟不必担心,我们这次没撒什么吃不得的调料……哎呀!” 六皇子收回踢他的腿,脸红红的,小声骂道:“你胡说些什么。” 许以星看得出里面没藏什么阴谋诡计,自得地伸手想接过来,谁知婉兴从身后一把抱住他,退后几步,远离两个人。婉兴道:“妾身多谢皇子美意,但无功不受禄,妾身收不得。” 她一低头,就看见儿子软软趴在自己身上,眨巴眨巴着无害的眼睛看她,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能接受两个哥哥的好意。婉兴不想他卷入无谓的纷争,摸摸他的头,不说话了。 两个皇子脸涨得通红。他们一向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欺负一个在冷宫长大无人问津的小傻子更是微不足道。如今怎么也没想到,以前任打任骂的小傻子突然就变得这么……了,连他母妃——一个冷宫里的废妃,竟也这么硬气。 婉兴起身,下逐客令了:“冷宫荒凉,不是二位殿下该来的地方,皇子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忽地,门外穿来一阵喧闹。 殿内四人往门口望去,只见衣着亮丽的大宫女正指着门口的小宫女骂,她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 许以星认出那个被骂的小宫女是守冷宫门的人,至于大宫女…… 六皇子怒气冲冲喊道:“你们在吵吵嚷嚷些什么?” 一群人走了进来,婉兴只好抱着许以星坐下。许以星摸摸他娘的脸,奶声奶气,道:“母亲别担心,我在这里。” 婉兴搂着她软软的宝贝,恨不得立刻将他藏起来,让这些晃来晃去的人立马消失在她宝贝眼前。可怜见的,她孩子前几日才清醒过来,可别又出什么事了。 大宫女走上来,道:“六皇子,七殿下,奴婢找你们找得辛苦。”说着,她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奴婢就说殿下往这里来了,这冷宫的侍女偏生说没见着,这不是存心撒谎吗?” 小宫女哭啼道:“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奴婢一直守着门口,不敢有半分懈怠。” 六皇子烦心道:“我四处走走怎么了,你真烦人。” 大宫女说:“殿下,冷宫不比寻常宫殿,肮脏得很。这小小宫女就敢欺上瞒下,指不定主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许以星是知道的,冷宫只有婉兴一个主子,宫女就那么两个,守了前门后门就顾不得了。 婉兴脾气很好,面不改色。倒是六皇子怒了:“你别胡说。” 大宫女弯身软声道:“是,奴婢说错了话,六皇子莫气。” 六皇子回身对许以星说:“婉娘娘和九弟弟不要生气。”他打了下许白泉偷偷伸向蟹黄酥的手,想自己拿好吃的哄弟弟。 许白泉摸着泛红的手,委屈想道,他也想摸摸弟弟。 许以星袖子里的小手勾了勾。 食盒底部发出零碎的金光。六皇子只觉手一疼,定睛一看,就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挂着一只小螃蟹。 许白泉胆子小,“啊”了一声。大宫女怪叫道:“哪里来的活螃蟹!快来人!” 打开的食盒里,成百上千、只有指甲盖大的小螃蟹,横着溜出食盒,顺着桌子往下,然后撒欢似的,四处逃窜。逃窜的也就算了,有的还专门钻到大宫女裙底咬她的腿才罢休。 一屋子蚂蚁般乱窜的小东西,搞得人心惶惶,只有婉兴坐着的地方没被殃及。许以星坐在婉兴怀里,揪着他娘的衣服,笑意盈盈,无辜极了。只是当他看到大宫女背后黏着的一团黑雾时,眼神顿时就认真了起来。 ※※※※※※※※※※※※※※※※※※※※ 先来个皇城三日游。没有名字的人都不重要。 开新文啦(╭ ̄3 ̄) 接档文《奈何他一剑动天下[穿书]》求预收呀,文案: 迟钝冷静大美人剑灵受x深情痞气大帅比蛟龙攻 人族伏清宗的深处,藏着一座冰棺——那里面,沉睡着它拼死也要守住的人。 要是寻常人听说了他的名字,肯定会万分惊讶:“谢有仪啊,一剑动天下的传说嘛。不是说被他师兄逼死了吗?” 谢有仪醒过来时,才发现已过去十年。一觉睡懵了,他好多事都忘记了,只觉得肚子饿。 将某条看似不怀好意的龙放在砧板上,准备用那把赫赫有名的剑洗净去骨切块时,谢有仪才惊觉龙好像不能吃。 摸着肚子悲伤地为食物超度,谁知那条龙变成一个英俊的男人,红着眼不由分说就将他紧紧拥入怀里。 谢有仪没有看到,那男人的手在抖。 他也不知道,在很多年里,他都是那人喉下的逆鳞,人有撄之,则必杀人。 还有古耽《冰美人帝师手册》和ABO《魔修星际升级指南》,戳进专栏可见。预收很重要,救救孩子叭[卑微]! 第2章 三界之主 大宫女的衣服上、脸上、腿上爬满了螃蟹,被钳了许多红印,狼狈不堪。她叫喊着:“还不快来人!保护好殿下!” 太监宫女们手忙脚乱,捡起周边的椅子扫帚就往她身上拍打。 大宫女尖叫声刺耳:“啊——蠢货!打我做什么!!” 一阵大呼小叫中,婉兴紧紧护着怀里的小孩,脸色发白。许以星向后仰头,声音脆生生的:“母亲不怕,不咬我们的。” 婉兴亲亲他白嫩的小脸蛋,低声道:“母亲不怕,小义也别怕。” 许以星感受着屁股下他娘颤抖的大腿,一时无言,还是动了动手指。 小螃蟹们从食盒中倾巢而出,转眼间又消失在了原地,无影无踪。 一干人等目瞪口呆,回过神来,赶紧查看两位皇子的伤势。和大宫女相比,六殿下还算好,只是被咬了下手指头。七皇子勉强也还好,脸上挂着几个红点儿,痒痒的,不怎么痛。 大宫女整了整头发,忽地看见坐在一旁毫发无损的冷宫母子,气上心头,指着婉兴,嘴唇发抖:“是不是你们搞的鬼!好好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活物?还专门绕过了你们母子俩?”她环视了下屋内简陋的摆设,话语刻薄低冷:“这冷宫,多年不见人气,里面的人,肯定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说!你们使的什么妖术!” 六殿下打断她的话:“你住嘴!” 许白泉捂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脸颊,口齿不清道:“姑姑你冤枉弟弟了,这蟹黄酥是我们带过来的……要说什么妖术,也该是我们宫里那个厨子的错,赖不得旁人。” 大宫女被自己主子打脸,面目狰狞了下,又咽下话语,低眉顺眼道:“是是,奴婢说错话了。只是冷宫偏僻,二位皇子不如随奴婢回殿……” 婉兴说:“冷宫确实偏僻,皇子矜贵,且远离这里才好。” 说话间,她感觉到许以星抱着她的脖子,脸贴在她肩膀上,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反手轻抚他的背,婉兴说话声也小了许多:“妾身受罚,不宜和外人见面,先行告退。” 六殿下无法,只得行礼道:“那婉娘娘好好休息,儿臣改日再来找弟弟。” 婉兴抱着许以星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小心放下许以星,看着他握着小拳头打呼的样子,心里柔软了几分。 忽然,许以星打了个激灵,眼皮动了动就醒了。 婉兴轻声道:“怎么了?” 许以星方才用了个符,这个小身板就有些支撑不住了,眼皮打架直想睡觉。他揉着眼睛,说:“母亲,他们走了?” “走了。”婉兴慈爱地看他,“母亲以后都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来这儿几天,许以星已经对来自这个美貌娘亲的慈爱有所适应,眨着眼睛问道:“母亲,你想离开冷宫吗?”他知道婉兴性子柔弱,不喜争斗,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儿子,但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全部都是在冷宫的记忆,婉兴也从未跟一个痴儿说过什么心里话。因此他并不清楚这个母亲要的是什么。 婉兴想了想,回答道:“母亲当然想啊。” 这里没外人,看着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就说了许多话:“母亲只是宫女出身,无依无靠,自然比不上其他妃嫔家世显赫、才情斐然。你父皇之前还贪着新鲜,宠幸于我,可惜我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惹怒了皇上,被打发到这冷宫来。”她顿了下,声音低微下来:“说不怨是假的。所幸还有你,所幸上天垂怜,让我的小义重新回来。只是母亲无用,苦了你……” 许以星声音软软糯糯的:“那我努力长大,让母亲早日离开这里。” 婉兴苦笑了声,说:“只要你好好的,母亲在这里过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说是这样说,只是她想出去、想儿子出人头地的心思,已溢于言表。 待婉兴关上门出去,许以星才坐起身来,摊开右手。 一只小螃蟹安静地躺在手心里。重见天日,它睁开豆点儿大的双眼,挥舞双钳,冲许以星无声地叫。 许以星和它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也听不出它在说什么。 系统冷不丁出来,翻译道:“它说那宫女身上魔气很重,要你远离她。” 许以星点了下小螃蟹,掌心上的小螃蟹就变成了一张空白的纸条。他踢了踢被子,低头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叹了口气。想当年,他也是个手长腿长的青年人,没想到一场车祸,就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变成了个小屁孩。 听系统介绍,他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里的世界。系统当时以一种“买一送一”促销的口气和他说:“许先生您好,我们正在邀请新用户参与新产品,还有要做一个用户反馈调查。检测到您正巧看过那本书,所以你就是这个天选之人了!” 许以星刚开始时是拒绝的:“系统先生,我只是随便点开看看的,只看了个开头和结尾。看过这书的人肯定千千万,要做客户体验调查也不该找我。” 系统意味深长道:“不不,许先生是最合适的人。正因为许先生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所以才符合条件。” 车祸已经出了,人也死了,许以星只能问道:“好的。那麻烦你介绍下这本书的情况?” “这本《三界之主》,自发表以来,便好评如潮,拥趸众多。”系统极力卖安利,“它讲述的,是一个人魔混血的少年,力排众难,开天辟地第一遭统一了三界的故事。” 纵使许以星不怎么看这种奇幻小说,但他纵横网络多年,也晓得推销要点:“系统先生,你这样子讲,安利卖不出去的。” “这本书腰封上就是这样写的,我新来的,不比许先生有经验。”系统咳了一声,小声道,“其实对于这本书,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不比您知道的多。” 许以星一脸困惑:“我知道的,就是开头一句‘三界分离对立已久’,和结尾一句‘三界至此安宁,和平相处’。”系统作为一个调查员,知道的还能比他少? 系统功课做得不足,无颜面对这无声的质问,只能转移话题:“让我们言归正传!此次我们的任务就是,补全未知的剧情!啊,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绑定了的专属小助手。因此在任务完成进度上,我们都是一致的。您进度咋我进度就咋,您有肉吃,我也有酒喝。” 听到这个任务,许以星就明白了。因为其他读者都知晓剧情发展,所以这个任务给他们就太容易了,而正因为他只看过开头结尾,所以给他来做任务,难度就算适中。 “如果我不接受这个任务,或者说,我完成不了,会怎么样?”许以星问道。 系统回答道:“那样的话,我的第一单生意将以失败告终,宿主则更惨,直接死亡。” 这么说来,任务是不得不做了。但是他真的只知道这两句话啊!许以星有些头疼,眼前就弹出了一个透明发光的大屏幕,一个机械声响起—— 【系统:为了让宿主更好完成总任务,我们将定时提供线索。】 脑内那个活泼一点的声音说:“宿主,这个就是主系统那边的编程,是统一发布任务的。” 有线索就好办多了。许以星松口气,点点头:“那就祝合作愉快。” 系统喜极而泣:“合作愉快!” 屏幕右上角有一个羊皮卷图标,图标上有个小红点。许以星点开一看。上面写着:“请收集以下材料。”然后几行空栏里,都是灰暗灰暗的一团,只勾勒出这些东西的边缘。 有总比没有好。许以星说:“我尽力而为。” 【系统:员工001将竭诚为您服务。】 答应了之后,许以星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就来到了冷宫,成为了皇城里原本痴呆的九皇子。 许以星折起手中的白纸,说:“系统同志,来活了。” 系统兴奋“嗯”了一声。 许以星迈着小短腿下床,走到书桌前,费劲地爬上椅子,端正摆好纸张。 系统想起他之前随手画的小纸条,问道:“宿主原来是做表情包设计工作的?” “是的,”许以星点头,“忙里偷闲,会玩一下。”他也没料到,现世中的兼职工作,在这里竟也能发挥作用。 前几日六皇子找他麻烦的时候,一张纸飘了出去贴在六皇子背上,上面就画着一扇墙,写着“反弹”二字,然后六皇子就栽湖里去了。试验了几次,许以星就发现,这种奇特的效力并不限于偶有的几张。而且,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点,主系统又给了个任务,说让他慢慢完善这个金手指。于是,屏幕右下角又多出了一个符咒图标。 系统羡慕道:“宿主真有才华。” 许以星身高不够,只能攀着桌沿才不至于掉下去。原本认真勾画线条,听到系统的话,许以星笑了,边说边画:“系统同志你真捧场。这个世界可是妖魔鬼怪都有的奇幻世界,这点东西哪够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瞧的?” 他低头看了眼丑丑的图像,脸上一红:“而且,这好像还有点丑。” 系统看着他小小一团的,窝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认真的小脸蛋可可爱爱的,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宿主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不是你画得丑,而是这世界的审美丑。你可是要……的人。”说完,他惊讶地捂住了嘴。 许以星写下最后一个字,问道:“嗯?系统同志你方才说了什么?” “没有,没有,”系统心有余悸,悄悄道,“我方才的话好像剧透了,就被主系统屏蔽掉了。” 画这种东西,似乎要消耗许多体力。许以星点点头,没说什么。他看着第一个空格里,灰蒙蒙的物体轮廓越发清楚,抬起有点酸的小胳膊,想道,还是再画几张吧,说不准那入侵的魔物要做什么。 ※※※※※※※※※※※※※※※※※※※※ 天!这个反弹真的好幼稚 第3章 灵气过人 圆月方上树梢。 婉兴着一身皱缎绣花镶边真丝绸,禀退宫女,自己拿起衣服,对床上的人道:“小义,起床了。” 床上一个小山丘动了动。 婉兴道:“今夜晚宴,不能迟到的。来,母妃帮你换衣服。” 许以星露出眼睛:“母……母妃,我自己穿。” 等许以星慢吞吞换完衣服出来,婉兴转身,眼前一亮:“小义长的真是好看。”她上前一步,抱起许以星,看着他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又担忧道:“儿啊,你最近怎么睡这么多。” 那个金手指说到底,也是耗费精力的。以防万一,许以星画了许多符,这才赶在宴席前画完,画完便倒头大睡了。但没法儿和婉兴说,许以星就道:“床软软的,儿臣就很想睡觉。” 婉兴一笑,擦擦他额上的汗:“以前苦了你了,今后都不会了。” 说来,也是因祸得福。一个月前,六七皇子来冷宫,吃了个暗亏,回宫后,那大宫女添油加醋说给了皇后听,皇后深信不疑,便求着皇帝来解决了冷宫的废妃。 谁料那皇帝得空一来,看见这不懂规矩的旧人竟生得越发美貌,便忍不住动了心思,正想就此揭过时,又瞧见了生得似他母妃的九儿子,这下好了,就找了个由头一并带出冷宫,还封了妃,赐了宫房,说要弥补之前错过的光阴。 许以星头上扎个小髻,套一件外对开绛纹滚边小交领,皮肤白白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在冷宫长大的孩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母妃,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婉兴定睛一看。只见许以星白生生的手心里,躺着一个澄黄的护身符,只三角形状,巴掌大,看起来小巧精致。婉兴说:“你从哪儿拿的?” 许以星穿了个红绳,认认真真地挂在婉兴脖子上:“是儿臣自己做的。” 婉兴失笑:“那母妃多谢小义了。”她只当是小孩子玩意儿,挂在脖子上有衣服掩着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就没放在心上。 一轮明月高挂天空。青幔张,席幂展,歌舞升平。虹裳步摇声涔涔,钿璎珊珊,娇花巧笑,回裾转袖间,似飞雪萦绕。 授完茶仪,各筵坐下。金卮酒满,皇城主人坐在高堂之上,看着下方群臣,笑容可掬。 有人出列跪拜,举酒杯道:“有道是‘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中秋佳节璧月圆,皇上仁慈,皇城以后必将风调雨顺!”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效仿,说着大吉大利的官话。只是近来外界的情况,不由得让他们的话题转到了别的方面去。 “皇城之外,魔族四入,无端扰民,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可恶。皇上仁厚,时常下令赈灾,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会保佑皇城的子民的。” “皇城有龙息镇守,四百年来,无任何外族敢来侵犯。想那魔族就算作恶多端,也不敢踏入皇城半步……” 许以星看着皇后身边站着的大宫女,心说做人千万不要随便立旗子。 皇上道:“那就承爱卿吉言。”他摆摆衣袖,示意大家自便。皇后和新封的婉妃坐在他两侧。许以星还小,皇帝特意允许在婉兴旁边摆了个席。 许以星小口吃着东西,忽然瞅见那七皇子兴奋地朝自己招手。许以星回头看了眼婉兴。 婉兴不喜欢他和皇后的人亲近,按下他的手,低声阻止。谁知皇帝也正好瞧见了,挥挥手,语气慈祥:“婉妃就让小义过去和皇兄说说话吧。朕瞧着,他们很喜欢小义啊!” 婉兴敛眉应是。许以星余光捕捉到皇后身边那个大宫女焦躁的眼神,点头应了一声,便慢慢走下台阶,往左侧走去。 许白泉等不及了,离席,上前拉着他的手坐到他自己的席位上。六皇子殿下在他对面,笑着点了点头。 许白泉小声解释道:“六皇兄他被母妃训了一顿,蔫了好久呢。” 宫女拿来坐垫。许以星就坐在软垫上,歪着脑袋听他说话。 “那日我看到了,你勾勾手指,那蟹黄酥就变成好多个螃蟹走了!”许白泉凑近去挤挤定以星的肩膀,“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呀!我也想学!” 许以星咬了口葡萄,许白泉伸手将果盘都拿过来递给他:“你说说嘛。” “可是,”许以星又塞了个葡萄入口,想蒙混过关,“我不知道。” 许白泉轻轻推了推他肩膀:“你怎么会不知道!” 许以星看他不像是受人指使来问的,似乎是真的对这种玄学之事很感兴趣,便勾了勾手指:“那我偷偷……” 丝竹之声纷扰,许白泉凝神细听。 然而“轰隆——”一声,异变陡生。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炽热的波浪。猩红火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如巨大的吞噬兽,张着血盆大口在往这边来。惊恐的尖叫声炸开,舞女宫女们、太监群臣们乱作一团,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快!快保护皇上!” “快去灭火!” …… 火光中,那个大宫女神色张狂,护着皇后离席的时候,和皇上婉兴的距离越来越近。许以星瞥见了,心里一紧。 “你快跟我走!”许白泉拉着他,急忙道,“你要去哪儿!” “你保护好自己!”许以星说了一句便要往婉兴那边赶。谁知眼前一晃,被人一把抱住扛在肩上。回过神来才发现许白泉扛着自己哼哧哼哧地跑路,顿时哭笑不得,急忙道:“你干什么!” “你个小屁孩想干嘛去呢!他们会保护好你母妃的别瞎操心!”由太监宫女们护着,许白泉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道,还拍了拍许以星软绵绵的屁股。 许以星被拍得脸色发青,他想说谁才是小屁孩,但眼看着大宫女就要得手,许以星只好停下挣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喝道:“定!” 如有风来,纸张动了起来,在空中翻转盘旋了几圈,然后果断朝大宫女飞去! 大宫女“啊”了一声,停滞在原地,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黑漆漆的匕刃和土地相撞,地上瞬间焦黑了一大块,发出嗞嗞的声音。她身边的人惊慌失措,连忙远离她。 大宫女脸部扭曲了一下,猛地盯往法力飘来的方向,就看见许以星正趴在一个人的肩上,两颗黑曜石似的眼珠子一定不定地看着她。大宫女气急败坏,面目狰狞,仰头大吼了一声,像是野兽一般愤怒的叫声,嘲哳难听。 众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魂飞魄散,惊恐万分,如鸟兽散。 只见从那个大宫女身体里,跨出了一条长着短毛的细细的腿,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到了最后,原本如花的女性身躯早已被脱落,留在原地的,是一只八条腿的蜘蛛精! 嘴中暗金黄色锋利的獠牙,腥臭的涎水从嘴角滴落,蜘蛛精用前面两条腿摸了下自己的脸,扭动着窄小的头,对准婉兴的方向吐出一簇火焰。外围几个侍从当场身亡,像几块黑炭倒在原地。 许以星心底一凛,连忙拍打许白泉的肩:“皇兄你快放我下来!” 许白泉跑累了,离火堆远了许多,便慢了下来:“干嘛!”他放下肩上的小孩,不经意回头,就看见一只丑陋的蜘蛛精碾碎了龙椅,嚎叫了一声:“这什么东西!好丑啊!” 许以星站稳,看了看蜘蛛精身后滔天大火,皱眉,低声喝道:“去!”一张符便从袖中飞了出来。 符咒冲天而起,在皇宫上方停住,如中天之日,发出白茫茫的光。忽地炸开,满目灵光,仿佛天上有娃娃在号啕大哭,瓢盆大雨从天洒下。 雨水落在蜘蛛精身上,使她惨叫了几声,倒在地上不得动弹。 许以星瞅准时机,往上冲去,又被许白泉提溜住衣领。小身板挣不过,许以星都快挤出泪水来了,气馁道:“你真烦人!” 许白泉乐了:“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法术,但是你这小身板上去能做什么呀!还不如在这隔岸观火呢!”雨滴落在脸上,许白泉情不自禁舔了舔:“奇怪,怎么这雨是咸的?” 要是平时,许以星就要阻止他舔雨了,但现在他没空,紧紧看着婉兴,看见她由人护着正往这边来,才稍稍放下心来。 火遇水,势头慢慢小了下来,停在了远处不再移动。 许白泉说:“都叫你放心了,你才这么丁点大,去闯火海,一瞬间人就没啦……” 一群狼狈的宫人,看向许以星的眼神,犹如看救命恩人。 “可恶!”那倒地的精怪发出一声怒吼,嘴里蓦地吐出一束白丝,卷起跌落的匕首,朝婉兴所在的地方扔去。 许以星小脸一白。但任凭他怎么着急怎么念,袖中的符咒都安静如鸡不出来。 婉兴惊慌回头。颈上白光闪耀,一个坚固的防护罩,牢牢地护住了她和身边的人。 许白泉愣愣地松了口气。 刀被弹了回去,直直刺入了蜘蛛体内,漆黑的血流了出来,蜘蛛精当场毙命。 火灾过后,一片狼藉。皇帝走过来,发冠略微散乱,他看着许以星,惊喜到说不出话来,手指颤抖,好一会儿才说:“我的儿子!” 保住了小命的臣子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跪下,感谢九皇子神通广大,大喊是皇室复兴的征兆…… 许以星抱着他娘的腿,瞪大眼睛。 皇帝瞧他似乎被吓到了,连忙摆出和蔼的笑:“小义啊,你救了我们,你是整个皇城的……” 许以星听不到外界的话,因为脑海里各种机械声纷涌而来—— 【系统:蜘蛛精*1,祝贺宿主迈出修仙大业第一步。材料收集的任务进度值为1/100。】 【系统:触发日常任务——每日使用符咒五张。日常任务进度值为3/5。】 【系统:皇城地图绘制完成,之后可随意进出。】 【系统:触发主线任务——跟随玄仙宗掌门回宗修炼,可携带一位助手。】 …… 等他从众多消息中探出头来时,就看见皇帝率领群臣,正朝着一个仙气飘飘的老人行礼。 皇帝恭敬道:“不知玄仙宗掌门亲临皇城,有何要事?” 玄仙宗掌门看向从婉兴身后探出脑袋来的许以星,笑眯眯道:“此次前来,是算得有特殊星象指向皇城。” 众人纷纷瞧向那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子,目光惊叹。 皇帝愣了一下:“可他只有三岁啊……” “不妨不妨,”掌门摸着胡子,笑道,“这小孩筋骨清奇,是个修仙的料。若自小练起,将来必成大器。” 许以星听得脸上直发臊。 玄仙宗掌门人都这样说了,皇帝自然不能拒绝,纵使舍不得这天资卓绝的儿子,也只能割爱,道:“那小义便多仰仗掌门了。” 许白泉从皇后怀里钻出去,扯着掌门的袖子,连声问道:“掌门掌门!您要不要看看我?我也想去修仙!” 掌门老神在在,站得定定的,低眼看了下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子:“……小子,修仙清苦,你可耐得?” “耐得耐得!”许白泉兴奋道。 “如此……便随小义一起来吧。”掌门看了一眼在跟母亲告别的许以星,道,“做个伴也好。” 六皇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婉兴抱着许以星告别:“去到之后,多听你掌门的话,好好修炼。”看着儿子仰着头怯生生地盯着自己,婉兴忍下泪意,笑道:“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许以星深吸口气,将新的护身符戴在她颈上,道:“母亲多保重。” 一柄剑划破气流,穿梭在白云间。 掌门在御剑,两个小孩坐在后面说话。 “你画的好丑啊!”许白泉拿着两张符,吐槽,接着又迟疑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丑之中又有一种萌……” 在离开皇城时,掌门念个诀,许以星用过了的两张符咒就飞到了他手上。像是课堂上和后桌开小差传纸条被老师当场截获了,许以星臊得脸上都飘红了。 幸好掌门就是掌门,看到与这世界审美分毫不相符的表情包,也只是微微一笑,还能赞美一句:“天赋十足,灵气过人。” 许以星捂脸。不是他不想画好一点,是画其他东西,根本就成不了符咒。之前他试验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一定得画那些可以成为表情包的图,才能生效,画那些漂亮的山水画,就只是一幅静态的画。 坐在剑上,许以星晃了晃小短腿,心道,丑是丑了一点,但是有用啊,而且这是后世的潮流!懂不懂!是时代趋势!想是这样想,但许以星犹豫再三,还是悄悄移了过去,虚心请教:“真的很难看吗?那皇兄你会画吗?” “这……”许白泉噎住了,“我丹青不好。不过术业有专攻,我对剑术很感兴趣!等我学会了剑术,我再教你剑术?” 许以星点头:“你说的。” 掌门在前面,闻言失笑。 …… 那两张符咒,其中一张,画的是一个猥琐生动的熊猫头,伸出一只手像是想叫住谁,配字就“@所有人”,就是这张,能够让非人的东西定住。而另一张,画的是一个小人,正嚎啕大哭着,泪水如海洋。 ※※※※※※※※※※※※※※※※※※※※ 所以,许白泉舔了西湖的水人家的泪~ 好了,开启以星的修仙大业了! 第4章 紫微星降 玄仙宗是人界第一大宗,至今已有三百年历史。它宗派里有众多能人异士,弟子万千,数不胜数。流离乱世,普通的凡人们都梦想着能够有护身之技,修成正果,得道升天,对这第一大宗趋之若鹜。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 烟霞蒸蔚,云如白纱,山峰于其间若隐若现,远处青崖山顶还有皑皑白雪。雾气未散,似浅淡丝绸,缠绕山腰间。 山峰之上,巍峨大殿遥遥伫立,一派威严。有一千阶长梯直达玄仙宗的宗门,如青云直上九重天,故名青云梯。 山峰之下,许以星迈着小短腿,红扑着一张小脸,正在艰难地爬楼梯。许白泉在后,撑住膝盖,呼呼喘气:“你们等等我!” 掌门一手牵着许以星的手,一手摸着白花花的胡须,回身看他,和蔼笑道:“此梯是入宗之人必经之道,老道不便插手帮助,须看自身毅力。待过了这里便好走许多。” 他低头,就看见许以星仰着小脸眨巴眨巴眼睛,心一软,又一笑:“你这娃娃心性倒不错。”累了也不哭不喊的。说着,他弯下腰抱起许以星,回手拉住落在后面的许白泉,慢悠悠往上走。 【系统:叮咚——和玄仙宗掌门亲近,人际关系友好值上升x10!主线任务进度为1/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许以星刚想说要自己走,听到系统提示连忙吞了下去,转头看了下掌门,发现他确实没怎么疲惫,就默默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心说既然修仙之人体力不错,那我还是偷个懒吧。 掌门笑呵呵道:“娃娃你怎么了?困了?困了就睡吧,等到了,老道再叫你。” 许白泉也说:“小义你困了就睡吧。” 许以星默默摇头。他问系统:“系统同志,这人际关系友好值是什么?和主线任务有什么关系?” 系统解释说:“它是衡量任务进度的因素之一。主线任务不是来玄仙宗修炼吗?所以这个任务就包含很多影响因素,比如在这里的人际交往、学习进度、地图熟悉程度,范围很广,不一而足。” 许以星说:“就是越深入了解这个门派,任务完成度就越高?” “是的。主线任务满值,总任务也差不离了。”系统应道。 “那……”许以星道,“我如果完成不了,结果会怎么样?” 系统机警道:“宿主你千万不要消极应对!这是有惩罚机制的,当三十年期限到时,主线任务进度不足百分百,是要当场直接暴毙的!”怕自己说的惩罚听起来不严重,系统又补充说:“大概就是天打雷劈!宿主你知道天打雷劈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那叫一个惨……” 许以星叹气:“行行,那我努力。” “嗯嗯!”系统松了口气,又小声说,“我是新手,可能服务不周,但宿主你可以给我建议,让我们一同进步!就是千万别消极罢工。这是我入职以来第一个业务,业绩不好我就要被解构了。” 许以星从他身上看到了无数打工仔被无良老板欺压的缩影,感同身受:“好好,我努力学习,力争上游。” 不知不觉间,许以星就趴在掌门肩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脸上有了个红印。 “到了。”掌门说,摸摸许以星的头,说,“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修炼。” 许以星转头环视四周。只见他们站在一座大殿前面,底下长梯遥遥隐没在白雾里,周围群峰环绕,阁楼磅礴,天台如四万八千丈高,俯瞰着渺小众生。两排灰衣门仆候在两边。 许白泉扯着掌门的袖子,询问道:“掌门伯伯,我们可以练剑吗?” 掌门说:“自然,你若对剑阁感兴趣,参加试炼便可进阁。” 转头看见乖巧站在一边的许以星,掌门笑呵呵道:“以星你想入什么?” 许以星想到那日常任务,说:“我、我想入符门,可以吗?” 掌门击掌大笑:“妙极。”想了想,他又说:“若修完符了,你还想进其他的吗?” 玄仙宗至今还没有谁能得掌门如此青睐的,也无人能够以一身修两门的。听到掌门的问话,旁边的门仆不由地望多两眼那小孩。 【系统:触发隐藏任务1——符剑两修。完成后,将有额外奖励!】 许以星想了一会,才说:“剑阁可以吗?” 未等他说完,掌门就立马点头:“剑阁!剑阁好啊,剑阁适合!”他笑眯了眼睛,摸摸许以星软软的头发,转身对童仆道:“带两位弟子下去休息。几日后再参加考核。”点了点许白泉,道:“剑阁。”接着点了点许以星,道:“符门。” “是,掌门。” 许白泉和许以星跟着童仆下去。 一路弯弯绕绕,山石崎岖,花草繁盛。许白泉就不甘寂寞,和旁边一个童仆勾肩搭背,问道:“小兄弟,我瞧你长得不错,你是哪个阁门的?看着和我差不多大,是我师兄吗?” 童仆恭敬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外门弟子,还未记名,担不起一声师兄。” 许白泉摆摆手说:“哪来这么多规矩。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弟弟,符门的。我是剑阁的。” 那童仆悄悄瞥一眼许以星,又连忙收回视线:“这就是掌门的小徒弟?” 和系统说着话的许以星懵了。 许白泉也懵了,奇怪道:“什么徒弟?掌门没说过什么徒弟呀?” 那个童仆愣了下,看着许以星懵懂的眼神,说:“你们不知道吗?一个月前,白昼冲天,我们掌门算到了紫微上宫纪纲三寸,为万星主领出。所以掌门才下山的,带了你们回来。”说罢,又瞧了眼许以星,道:“小公子仔细脚下。” 其他童仆也都是外门弟子,哪里见过一来就做掌门弟子的人?而且,这人比他们还小!也时不时偷看一眼许以星。另一个童仆说:“紫微星的消息只有掌门这边的人才知道。要是这个消息传开了,指不定宗里有多热闹。” 许白泉瞪大眼睛:“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而是他呢?” 童仆偷笑了下:“离主位三寸,是迟出世三年之意。”也就是说,许白泉太老了。 许白泉看看老神在在的许以星,又看看童仆,不知道该气愤还是该嫉妒,半响才憋出话来:“还有多远啊?” 听到这个消息,许以星惊了一下,不打算默默走路了,无耻地利用外表优势开始套消息。 一阵笑闹。有人小声问道:“我可以知道小公子的名字叫什么吗?” 九皇子的名和许以星的一样,单字为义。他眨着一双灵动如墨玉的眼睛,奶声奶气道:“我叫许以星。” 【系统:叮咚——和玄仙宗童仆亲近,人际关系友好值上升x10!获取玄仙宗阁门信息x10!主线任务进度为3/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说话间,已经到了两人的住处。童仆说:“这是二位暂时的落脚之处。等收徒大典过了,小公子就可以住在凌云阁了,那才是掌门之徒的住所。” 许白泉问:“那我呢?” 童仆说:“等这位大公子通过剑阁考核,自然就搬去剑阁弟子的住处。” 童仆退出。行到转角处,忽有一人拦住去路。为首的童仆抬头,问候道:“赵师兄。” 那赵师兄一身白衣,衣领袖边绣有赤色花纹,那是符门弟子的校服。他瞟一眼童仆过来的方向,问:“那是何人?” “赵师兄,那是即将入符门和剑阁的新弟子。” “新弟子?”赵参笑了下,“今年考核不是还没举办吗?怎么,他们是皇城的人,就不用参加考核了?” 童仆想说什么,但被旁边的人拉住,就咽了下去,应道:“既然十天后便是招新大会,那两位弟子随流程也是一样的。” 看着童仆走远,赵参面上笑意不减,只是未达眼底。他冷笑一声:“皇城。”随即转身离去。若许以星在这儿,就能发现他背后也如大宫女的一般,一团黑雾若隐若现。 干净简朴的院舍内。许白泉整个人瘫在床上,哀嚎道:“这里好大啊!寻个住所都要走老远!累死我了!” 许以星脱下靴子,整齐摆在床边,才蹬着小短腿儿爬上床。 许白泉翻个身,看向他:“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小小一个,怎么就是紫微星了呢?不过我一个月前见你的时候,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我当时就说此子不凡!没想到果真!” 许以星也想不明白,问了系统,系统只能给出个“外人插入世界的结果,不是什么大事”。许以星问:“你真的要学剑?” 刚才听童仆介绍,他们才知道,剑阁是玄仙宗排行第一的派别。玄仙宗有二十门,符修、灵修、器修、丹修、剑修、体修、阵修、兽修、植修、药修、乐修、医修等,各有所长。而剑阁是最厉害最出名的,因此不称门,称阁。剑阁入阁考核尤为严厉,身体素质、修习毅力、领悟能力和天赋等都要考验,淘汰率比其他门的高出一倍不止。 许白泉愁眉苦脸道:“我不知道啊,我以前在宫里看那些异闻杂志,都说剑修是长得最好看的!但是我又怕自己过不了关。”活了六七年,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好吃懒做的,也听闻学剑最苦,先前缠着掌门要跟来学剑的念头就消了许多。 “既然皇兄来到这里了,总不好撒泼又回皇城,不如勤奋练习,早日通过考核?”许以星建议道。 许白泉连翻了几个滚,头发凌乱:“我要是半途而废,没修炼出个结果就回去,我母亲说不定会怎么打我呢!太可怕啦!” 许以星打了个哈欠,撑着精神跟他说话:“那皇兄明天和我一起去锻炼锻炼?听说有个体能考核……” “你练什么呀?”许白泉眨着眼看他,“你细皮嫩肉的,能练出什么花来?而且,你画符的能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通过?你就别操心我了,睡你的觉吧啊。” 话未说完,“彭”一声闷响。许白泉连忙抬起身体去看许以星的床铺。只见小小的身体闷头倒在软软的棉被里,小屁股还撅着。 许白泉笑了一声,只觉得滔天的烦恼都没了,下去将他拉伸直塞进被窝,临了还掐掐他水嫩的脸蛋,才回到自己床上,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发愁,愁着愁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许以星是被人摇醒的。他昨天就用了几张符,能量消耗太大了,承受不住,一觉深眠。 小手揉着眼睛,许以星嘟囔道:“怎么了?” 许白泉半响才从他小弟弟的软萌中回过神来,继续气呼呼地跺脚:“小义你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努力奋进的符咒吗?我好困,困到看不清路了!” 许以星摸出一张递给他:“给你。”说完倒头就睡。 许白泉攥着符,给自己加油打气:“许白泉你可以的!你已经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七皇子了!你现在是个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可怜蛋!学习才是惟一的出路!”说罢,一掐符咒。 蓝光一闪,许白泉一个激灵,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打开盖子就往自己头上倒。他壮志凌云道: “学习使我清醒!” 说罢出门跑步挑水去了。 ※※※※※※※※※※※※※※※※※※※※ 这个表情包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吧! 第5章 符门入学 十日后。 剑阁和符门的考核比试在同一天,只是剑阁的流程更繁琐,不到天亮就开始了比试。许白泉有许以星这个作弊神器,哪怕对测试结果提心吊胆,在过程中也依然无所畏惧。凭借许以星给的护身符和三张符咒,他一路总算有惊无险地通过了除魔测试,接下来的体能素质也因为这几天的烧高香抱佛脚堪堪通过。连剑阁的大师兄都说这些符是他见过最灵的符了! 手里握住颈上戴着的三角符,在宣读完入选名单后,许白泉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兴冲冲地跑向了挽澜楼。 挽澜楼就是符门入学考试的地方,它本是符门首座首席弟子炼符的专用阁楼,只是首座尚未有亲首席弟子,这楼便用作重要比试的地点。挽澜楼外面设有禁制,寻常人进不去。底下围了一群人,有的是前几关被淘汰了的,有的是跟许白泉一样,在等朋友的结果。 吵嚷推搡中,许白泉终于挤进了前排。他抓住一个人就问:“请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晓得,都进去好久了撒。”那大叔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回答,低头看了眼许白泉,发现他腰上挂着剑阁弟子的新令牌,眼睛一亮,“哎哟小伙子可不摆了,是进剑阁了吧?长得多撑头的!恭喜恭喜啊!” 许白泉挠挠头:“多谢啊!其实这全靠我兄弟支持……对了,兄台你是哪个门的?” 大叔遗憾摇头:“我进不去撒,就是来围观围观。这老大的玄仙宗十年才开放一次,我就来见见世面。见见世面。” “听你口音,是四蜀那边吧?离这可远啊!”许白泉说。 口音大叔笑呵呵的:“是的撒……不过我在山脚下开了家风味馆,有空过来看哈耍哈?” 许白泉:“一定!有机会我带我兄弟过去!” 那人也不嫌弃许白泉比他小那么多,两人交谈甚欢。忽然见挽澜楼门口打开,十几人垂头丧气离开,而一楼的窗户齐刷刷打开,露出里面的情景。周围的人轰动了。 许白泉正疑惑着,就听身边大叔说:“哎呀,这是到了最后一关了吧。我们赶紧去瞅瞅!”被人群簇拥着,到了窗口前三寸便靠近不了了,大家停下,一致往里面看,七嘴八舌,叽喳说个不停。 “终于到这个环节了……听说这次掌题的是符门的得意弟子赵参?” “符门中的弟子不一直都那么多吗?但不知为何,总不见出挑的,我瞧这符门是要没落了……” “我可打探到了,就是赵参出的题。他出的可难了!说不准今年还是没有人能进符门呢!” 许白泉听那些人说话,心一揪,还没细问,就听大叔喃喃道:“赵参……?” “大叔你知道他是谁?”许白泉赶紧扒拉他的袖子,问道。 口音大叔低头小声跟他说:“我家不是开客栈的嘛!人来人往的,很多话儿听了一耳,听说是符门首座的远亲……反正就说这人风评不好。但我也不知道咋个不好法!” 许白泉一听,苦着脸:“我兄弟还在里面呢!可咋办好……” 楼前一带水池,波光粼粼,周置石栏,防人掉落。一靠近窗口,众人便感觉里面清爽的灵气扑面而来,一派地灵境胜。楼内,青席木案整齐摆放,约十人在里面,端坐于案前,坐姿笔直。 一众大人之中,许白泉一眼就看见了许以星。书案不算高,但他小小的身体跪坐在蒲团上,那张桌子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都遮住他的视线了。许白泉皱眉:“他们不知道有小孩子参加考核吗?怎么不换一张桌子?” 口音大叔随口说:“是的哟,这符门的人这么神搓搓的嘛!”顺着许白泉的视线,大叔漫不经心的眼神一定,脱口而出:“哎哟这小娃娃儿长得可真几把漂亮!” 许白泉顿时骄傲道:“是我弟弟!” 站在平台上的人发话了:“首座不在,今年便由我——符门的大弟子赵参给你们掌题。试题发下去,按自己的真正实力完成,如有作弊,以后不得再踏入玄仙宗一步。” 开门让大家围观,一是以保证掌题人的公正,流程透明,二是防止考生作弊。因为有特殊的禁制,外面的人可以听到、看到里面的东西,但里面的考生就听不见、看不到外面的,这样可以避免影响他们。 每张桌子上都放有一盒朱砂和墨水、一叠符纸和几支笔。 几个童仆将试题发下来。符门的入学考试分为常识题和实践题。一整版密密麻麻的试题,许以星翻了翻,坐直膝盖,手才够到纸笔。 前几天掌门派人送了几本关于符咒的书来,多得高考的经验,许以星终于在考试前就背下来了。因此这一张常识题,他做得得心应手。 和他行云流水的写法不同,旁边几人却是紧皱着眉,写一道就要空出一题来。不是他们无知,实在是这些题太刁钻太偏了!他们来应试符门,虽做足了准备,但也不是什么都懂的。他们抓耳挠腮着,心想这符门大弟子的标准真是严苛。 赵参坐在台上,一张符纸在他旁边,自行燃烧,却没有灰烬掉落。他望了一眼早已写完现在在琢磨最后一道实践题的许以星,眼神晦暗不明。待第一张符纸烧完,第二张符纸无火而燃的时候,他清了下嗓子,放下茶杯。 童仆立在一旁。赵参起身,熟知规则的考生瞬间放下了笔。赵参道:“符由心写,是入符门的第一要义。所以最后一题,就是考验你们写符的诚心。” 最后一大张白纸上,只写着“符由心写”四字。 许以星在这里停笔,就是不明白他要怎么考。说来奇怪,前几关的考核中,他总觉得这符门大弟子对他含有敌意,哪怕赵参都只是在远处盯着他们考试,他都能感觉到背后这人的目光。 到了现在,许以星就能明确肯定,这人就是对他不满。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太小了?赵参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不会吧,他为了不显得那么金手指,都没用什么表情包的符咒,都是循规蹈矩,按照这个世界的程序来的。 不过许以星心大,搞不懂那就不搞了。还是完成任务重要一点。 赵参继续说着:“……只要你们用心画符,并且能够对我起作用,那你们就具备入门的资格了。我知道此次比试有孩童,但作符考验这种东西呢,要一视同仁,所以哪怕你是皇城来的,我也不会为此降低我使出来的抵御力,明白了吗?” 窗外围观的许白泉神色一凛:“这人什么意思?”赵参后面的话,分明就是针对许以星说的,但是他很清楚许以星的性格,他不可能需要赵参假公济私、私下放水。赵参这样讲,不就是暗示许以星是从后门进的吗? 果不其然,听到赵参的话,大家都开始议论了。 “原来是皇城的人啊,我说怪不得那个小孩子能进到最后一关呢?” “可别说,皇城的人长得就是好看!” “哎呀,皇城了不起吗?皇城就可以光明正大塞人进去了吗?这不是瞧不起我们普通老百姓吗!” 许白泉到底年纪小,心底情绪翻滚,气得脸都红了,但愤怒之余,还有着庆幸。他目光投向楼内专心作符的许以星,心想幸好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不然他的弟弟才这么小,怎么应付得住?望着他小小的一团,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在许白泉心底油然而生。 口音大叔看起来有些无语:“什么皇城……进了这个宗门,谁还管你出身啊真是!” 许白泉感叹,这世间还是有明眼人在的! 一转身,就看见口音大叔趴在窗口上,口中喃喃道:“哇,你这小娃字写的魂平竖直,跟人一样撑头!”说着,他捅了下许白泉:“我家有个跟你弟弟差不离的女娃娃,要不要结个亲家?” 许白泉:“……不了不了!” 考生们才不管谁是不是走后门的,他们抓耳挠腮,心里正哀嚎着,这赵参是不是有病!这才入学考试啊!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在符门修炼了好几年?什么都懂?神他么的符由心写!还得由他检验?谁不知道他赵参霸道符门多年,什么功法都霸着,谁会知道怎么才能对他起作用啊? 赵参目光如炬,盯着考生动笔,以防止有谁不长眼敢作弊的。只是看到许以星低头沉思的样子,他眯了眯眼,舒服地喝了口茶,心里漫不经心地想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就算是在皇城出挑了那么一点儿,在玄仙宗,特别是他符门,也不过是泛泛之辈。 他心里正得意着,也就没注意到窗外拥挤的人群中来了两个仙风道骨的人。 台上最后一张符纸烧完。赵参起身,拂了拂衣袖:“停笔。” 他走下去,一个一个地检查。 在场近十个人,都是千辛万苦经过前面几个关卡历练了的,不想功亏一篑折在最后一关里,都用尽了全力来画。只是以前学习的都是很常见的画符手法,因此赵参一一看下来,全是些邀主神、借兵将的符咒。 “不行。不规范。” “心不诚。” “画符顺序不对。” 他一路摇头,偶有一个一掐符咒,能够他停下脚步,也是尚且入得了眼的样子,勉强点头通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能力有多好,眼光高得不得了。 到了最后一张桌子,赵参笑道:“这位皇城的小公子,麻烦将您的符咒拿出来?” 许以星看了眼桌上的表情包,心想这人莫不是眼花,就往赵参那边移了移:“这个就是。” 赵参低眼瞟,紧皱着眉:“小友你是在诓我吗?这符不符画不画的,哪有一个符咒的样子!” 周围的考生本来都因失败而懊恼着,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失败,赶紧伸长脖子去看。 只见桌子上那张黄色符纸,上面画着一个丑萌的小人,那人胸前有一个水拔子,仿佛被人用水拔子狠狠按在胸上的,小人茫然低头,头上一个框里写着两个字。因为离得远,他们也看不去写的是什么。 “小孩子心性!”赵参拂袖,转身就走。 他一转身,背后那团黑雾在许以星的眼中,就显露无疑了。 许以星叫住他:“赵师兄,且慢。” 明明是这么危急的时刻,许白泉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他旁边的口音大叔一说话就能让他出戏:“哇!你弟弟的声音这么软的!像我饭馆里做的炸糯米团子,又酥又绵。” 赵参停也不停。 周围的童仆想帮许以星说话,却也不敢出声。 窗外两位道人默默看着,见到赵参置若罔闻的样子,月白衣赤色纹路的人脸一黑,就要发作,却被身旁人给按了下来。那人语调平缓,细听之下,带有笑意:“师兄先等等。” 符门首座只好按捺下脾气,望向里面,看到许以星愣愣地看着赵参的背影,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因为别人的冷漠而难过,看得符门首座心一软。 许以星睁圆眼睛,对赵参的作为感到无语。他好歹现在是符门的门面啊,难道被这团雾气缠上的人都会这样不在乎形象的吗? 手上的符咒动了动,像是想挣脱他的禁锢。许以星眨了下眼睛,松开了手。符咒像长了眼睛一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直往赵参那边冲。 赵参若有所感,转过身来,一手张开,袖中符纸飞出,堪堪围住了就要碰到他的符咒。他冷笑:“凭你,就想偷袭我?”说着,他双手画了个圈。 一圈的符纸绕着中间的转。众人只感觉它们旋转带起来的风凌厉而不留情。 但中间的符却岿然不动。众人眼睛一花,就见它消失在了风眼,转眼就到了赵参面前,还似乎插着腰大笑。 赵参眼神一变:“既如此,便不要怪我!”随即口中念道:“无量大神,断绝人命门!” 无数风刃飞向那个小小的身体。许以星面无表情。旁人甚至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赞叹,他们心说果然不愧是皇城的人!见过世面就是与众不同! 殊不知许以星在心里跟系统感叹:“这人的口诀好牛!我以后也要用来装比!” 系统:“……宿主高兴就好。” 风刃高速旋转,围绕着许以星,似乎在思考着插进哪个部位会好看点。 千钧一发,就连窗外的人都忍不住出手时,就见许以星那张符咒一动,上面画着的水拔子从人胸口上拔了下来,人们仿佛还能听到它发出“咚”的一声,然后那些飞旋的风刃,就像受到了什么拉力一样,通通被吸入水拔子的橡胶碗中,消失不见。 水拔子在符上兴奋地跳了几下,随即钻进去,恢复原样。 赵参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符咒瞬移到他面前,“啪啪”狠狠给了他两个大耳光子。在赵参的持续懵逼中,变成一道金光,瞬间隐没在他胸口。 【系统:今日日常任务进度值为5/5,获得奖励10金币!奖励金可用于购买商城道具,祝您体验愉快!】 赵参胡乱摸了下胸口,震惊地看向许以星:“你到底画了什么!” “师兄不是说符由心写吗?这就是我诚心画出来的符咒。”说着,许以星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众人只见赵参立刻蹲了下去,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他额上冒汗,断断续续道:“你……你……妖术……” 许以星很看不起这种贼喊捉贼的做法,心说谁才是妖魔鬼怪哦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在看到那团黑雾的时候,他就觉得不能只有他大弟子给人添堵啊,他自己也得尝尝这个滋味才行,灵机一动就画了这个。既符合题意又能斩妖除魔。不过考试还是要继续的,他喊了句:“回来。” 金光闪过,符咒重新回到许以星手里。 赵参只觉得那种心脏插满玻璃渣子的痛苦还徘徊在血液里面,仿佛伺机而动,随时就要堵住他的心脏,使它爆开。他不敢再直接挑衅这个看似懵懂天真的小孩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行,这题你完成得不错。来人,将试卷收上来。考核结束,请你们现在回去等消息!” 实践题是有人通过了,但另一半的分值可都在常识题上呢!他就不信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全对,而且改试题的人只有他一个,等回去了,谁还能盯着他改?要是再出点儿什么差错,试卷丢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赵参的算盘打得可好了,可架不住有人从中拦截。 “慢着。”一道威严的声音从窗外响起。风吹来,打开了门。 符门首座踏进楼内,扫了一眼脸色大变的赵参,面无表情道:“老道得空,你不如现在就改,让老道看看这未来的符门弟子成绩如何。” 赵参满头大汗:“是,师父。弟子遵命。”他心中恼恨,但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当场坐下,在童仆的帮助下迅即批改了起来。 在符门首座踏进来的那一刻,考生顿时坐回了原位,正襟危坐着。 看向他们时,符门首座的脸色柔和了一点,但看起来还是严厉极了。 许以星乖乖坐到蒲团上。系统忍不住问道:“宿主你以前在学校也是这么乖的吗?”被欺负了也不告状的? 许以星说:“可能是吧。”不过要是有赵参这样阳奉阴违还校园欺凌的同学,他肯定提拳就上。 多亏年龄体型限制,压抑了许以星的暴力因子。 回过神来,就见首座来到了他身边,伸出手来,道:“娃娃,过来。” 许以星看他慈眉善目的表情,抿了下唇,才把手递给他。他生得纤细,双目犹似一汪清水,招人喜欢、逗人怜爱,看上去俏生生的。 符门首座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说:“有没有被吓到?” 许以星摇头,摇到一半,顿了下,又接着摇头。似乎是害怕到了动作僵硬,让人忍不住父爱泛滥。 符门首座日常绷着的脸笑了,忍不住掐了把他水嫩的脸颊。他走上台,对台下和楼外的人说:“这将是掌门的首席弟子,也将是我符门的亲传弟子。至于徇私舞弊的人,罚面壁思过三个月,贬为外门弟子。” 赵参虽在提心吊胆改卷,但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首座的举动。看到他对许以星如此亲近,还没来得及震惊害怕,又听到他的话,顿时如遭雷劈,手上的笔啪地掉在地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师父……?” 可符门首座理都不理他,背影都带着怒气,转身离开了。 听到他话的童仆愣在了原地。掌门的首席弟子啊!那不就是未来的掌门了?! 门外。口音大叔目瞪口呆:“这……这……你家小弟比你还不摆了!” 许白泉也没想到会有符门首座直接来教训人,心里为许以星高兴,连连点头:“大叔说的没错!” 谁想议论纷纷中,旁边有一人声音温润如玉:“你是以星他哥哥?” 许白泉转头,眼神警惕,但看到那人一身白衣,袖上纹有青色暗纹,风度翩翩,警惕心便放下了:“是啊。我弟弟。” 那人大概和口音大叔一个年纪,但瞧上去就很年轻。许白泉就听见他说:“你是剑阁的新弟子?” 许白泉骄傲挺胸道:“没错!” 他笑道:“贫道是你的师父,不过很快也是你弟弟的师父了。” “什么?以星的师父不是掌门吗?”许白泉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或者说,你也是符门的首座?” 周围偷听的一串人,瞬间如开水沸腾起来。 口音大叔最先反应过来:“哎呀小兄弟!这就是你狮虎啊!剑阁的首座!你小弟被剑阁首座相中了!” 许白泉还在糊涂。 剑阁首座摸摸不存在的胡子,心想这符门面瘫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小以星明明有说要加入他剑阁的,他却略过他剑阁不提,还直接抱人走了,越活越回去了。 那边,符门首座御剑抱着他到了凌云阁。他说:“这儿就是你的住处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和我们说。” 他又和许以星说了许多,说会严惩赵参,说拜师大典不日便会举行,说玄仙宗福利不错,还派人去仓库拿了很多珍宝过来,生怕许以星会离开这个师门似的。 许以星一一点头。待人走了,许以星松了口气。 系统出来,也呼了口气:“这人看起来闷闷的,怎么话这么多。” 许以星将手里捏着的黑雾装进新买的乾坤袋。黑雾聒噪的吵嚷瞬间平息了。许以星拍拍袋子,跟系统称赞:“你们商城的东西质量不错。” 只要五个金币就能在商城买到。和掌门、首座送的储物袋相比,这个袋子容量更大,也不占地方,直接扔系统空间就行。 许以星环视了下四周。宽敞无比的房间里,各色宝物陈列整齐,古色古香的,楠木和檀香气,沁人心脾,像是一早便整理好了一样。 系统检测了下那团黑雾,上报了主系统,回来跟许以星说:“……那只蜘蛛精是它的伙伴,在皇城被宿主杀死之后,它就恼羞成怒,跟来这里,想要报仇。” 许以星奇怪道:“那只蜘蛛精在皇城里是要干什么呢?”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要刺杀皇帝。”系统给出检测结果,“不过听说魔族最近大乱,应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来打扰我们做任务了。” 其实魔族的势力一点一点入侵正道,最好的方法是霹雳手段连根拔起。但许以星年纪小小,灵力也还没到足以和魔族势力抗衡的地步。纵使有些担心,他也只能点点头:“辛苦你了。” 在这个世界里,人魔早已不两立,矛盾尖锐。魔族想要入侵人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系统说这皇城是人间的象征之一,本来有龙气镇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近来仿佛松动了,他们就派人过来打探,要是能再拿下皇城,就更好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打探出什么,卧底就被人干掉了。 忽然,他脑内有机械声响起: 【系统:叮——触发隐藏任务2,请在二十年内将这两团黑雾的幕后主使找出来。】 系统开心道:“上面说宿主现在还小,等修炼完技能再开始除魔之路也不迟,所以给的时限很长。” 许以星道:“谢谢。” 下一秒又传来了机械声—— 【系统:隐藏任务符剑两修入门完成,获得奖励200金币!】 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哗啦金币掉落的声音,听得许以星浑身舒爽,仿佛他此刻是个百万富翁,坐拥金山。不过他是个诚实的孩子:“我这不是还没加入剑阁吗?” 系统解答道:“进度显示差不多了。主系统检测不会错的!宿主放心!” 许以星扑进松软的被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攻很快就出场,让小以星再收一下道具先! 水拔子是什么知道吗!就是通厕所的辣个东东! 第6章 剑阁山河 玄仙宗的掌门要收徒弟了! 这还不止,剑阁和符门首座都要收徒了!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如插了翅膀,在人界越传越远。 有人说他们收的徒弟是同一个人,有人说掌门徒弟是皇城的人,走了后门才进宗的,又有人说那徒弟才不过三岁,但惊才绝艳,让剑阁首座一眼就相中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不论外界猜测如何,玄仙宗掌门的收徒大典如期而至。修仙界有名望的修士都赶去参加了,见证了那个从未有过如此规模的大典,受邀的人都与有荣焉。 那一日的玄仙宗热闹极了,川流不息,偌大的广场上整齐站了全宗的弟子,白衣飘飘,或是手持长剑,或是招呼客人,或是端着宝物,仙气十足,宾主尽欢。 只是大多数人离得远,看不见那个备受瞩目的掌门弟子。不过来玄仙宗一趟,收获不少,等掌门徒弟长大了再见也不迟,他们也就作罢了。 其实,不是他们离得远看不清楚,而是许以星一早便被剑阁首座拉去选剑了。 一大早,许以星迷迷糊糊地起来,按照童仆说的,来到广场,就见人群涌动,说话声都快翻天了。幸好到了大殿内,只有掌门和二十首座,静悄悄的,气氛肃穆又和谐。 【系统:接近玄仙宗阁门x10!人际关系友好值上升x10!主线任务进度为5/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行了拜师礼之后,白衣翩跹的剑阁首座就过来,跟他说:“小以星,累不累?” 此时的许以星已经换上了掌门弟子专有的衣服,月白素衣,雪底滚边,青竹刺绣,配上他白皙水嫩的脸蛋,简直就像一颗清灵灵的仙桃,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面对这么多修仙长者,许以星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看见剑阁师父走过来问话,抿唇摇头道:“不累。” 剑阁首座轻笑,众目睽睽下抱他起来。看他抿着唇睁圆了眼睛,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他就抚了抚他的肩,道:“为师带你去挑一把好剑好不好……” 许以星看向坐在首位的掌门,只见掌门慈眉善目地点了点头,还说道:“随他去。选剑是剑修的大事。” 他又望向在喝他敬的拜师茶的符门师父,见他也点头,才转身对剑阁首座点头。 “真是小,”剑阁首座一手抱着他,轻轻松松走出了大殿,对他说,“其实为师也不喜欢这么严肃的场合,一点都不好玩。” 然后他就带许以星来到一个据说很好玩的地方。 随着许以星一起来的系统看着四周插满刀剑的石壁,为他的宿主升起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一进到这个藏剑的守藏阁,才知内有乾坤。钩连的天梯石栈,巍峨的山巅绝壁,高耸入云,人走在下面,定要提心吊胆,担心着头顶有没有石块滚落。 冷风瑟瑟。他们两个人一踏进来,石壁中的刀剑顿时像是受到了磁力吸引一样,拼命地抖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摆脱石壁的束缚,齐齐冲着人而来。 肃杀的气氛宗,剑阁首座忽然道:“其实宗门原本的纪律并没有这么乱的。” 说到这个,许以星收回放在剑上的目光,好奇地看向他。 被他眨着眼盯着,首座笑了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才接着说:“五年前,魔族和我们修仙界发生了一场争斗,死伤无数。宗里很多人都去了,创伤未愈……这五年来,掌门和诸首座都在处理魔族在人间留下来的烂摊子,所以才无暇顾及宗门。小星还未出生呢那时。” 听了他的话,许以星点点头,对这个世界的秩序有了初步了解。 【系统:获取世界背景信息x5!主线任务进度为5.5/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许以星:“我对这个小数点很感兴趣。” 系统挠头:“听说程序员说这样计算比较精准?” 剑阁首座看着万剑齐颤,叹了口气:“不说那个了……现在,以星你选一把剑。”忽而低声道:“为师希望你能够拿下山河剑。” 对这本书一无所知的许以星还未来得及问什么是山河剑,就听见脑海里又传来系统的机械声: 【系统:触发隐藏任务3——拿下万剑之王山河剑,可获得收集材料的关键道具。】 万剑之王? 耳畔剑阁首座讲道:“山河剑本是上古神剑。传说铸此剑之时,雷公电母为其打铁,风神雨娘为其淬炼,铸磨十载。剑成时,千年的山川江湖都震荡不已,故名山河。”他叹息道:“只是经年无人能拔下,这剑仿佛就成了剑阁里的镇守之物、万剑之王。” 哪怕许以星的天赋能力不似普通小孩,可在他眼里,也依然是个三岁的小孩子。但他说得这样深奥,倒不像是给一个三岁小孩听的,反而像自言自语自叹多一点。 系统补充说:“不止是万剑之王,还是孩子王!带着其他剑起哄赶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脾气暴躁无常!像今天这样子,就特别吵闹!就是在赶我们走一样!” 许以星短短的手抱了下肩:“那三师父,弟子需要怎么做?” 他第一次喊师父,对剑阁首座来说明显很受用,他刚才因为说起人魔大乱的一丝忧愁,显而易见地消失了。 “你走过去,问问它愿不愿意跟你玩?”首座温柔道,像哄孩子似的,“要是它愿意,你们就愉快地玩一玩,再看看想不想继续玩下去。要是它不愿意下来,那我们再选过另一把更好的剑,好不好?” “好呀。” 许以星毫不犹豫点头,声音清脆而软,惹得首座又摸摸他的脸。首座放他下来,轻轻拍他的肩:“去吧,为师在这里守着你。” 许以星迈着小短腿走了两步。像是触碰到什么秘术,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另一个世界。耳边聒噪的剑身颤动声瞬间消失了。 突然想起他的师父还没告诉他万剑之王是哪把。这千千万万把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剑,他可咋找?谁知一回头,许以星就发现剑阁首座不见了,背后空荡荡。 许以星摸了下脑袋,奶声奶气的,似乎还有些颤:“师、师父呢?” 系统感觉他惊到小奶音都出来了,像个和父母走散了的小孩子,心都颤动了一下,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这是万剑之王设下的结界,你师父还在外面的!” 它心里想,虽然宿主来到这里总是表现得很淡定,但他在原世界还是个学生,面对千奇百怪的状况,难免会有害怕的时候嘛!想到这里,它顿时升起舐犊之情。 不怪它父爱泛滥,实在是许以星那一张脸太具迷惑性,仿佛他一瘪嘴一皱眉,那双漂漂亮亮的眼睛就真的要哭出水来。 幼小的系统初出茅庐,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它的第一个宿主才行! 就在它攥紧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时,一阵剑风呼啸而来,凌厉逼人。 系统大惊失色:“宿主——!” 许以星立刻转身,反手将手里夹住的符纸扔去。 剑气和符咒的效力相撞,碰出一阵光芒,在空气中激荡回旋,撩起许以星的头发和衣袖。飘忽的剑影,在寂静无人的剑阁中显得寒光凛冽。而在它们碰撞时,四周的剑顿时如同煮沸了的水,又齐齐震动起来。 忽而,一声剑意沉吟,如古老的大钟,镇住了小喽啰似的示威。 那凛冽剑气本来就不是想伤害他,但不曾想许以星察觉到了,还能用符咒之力和它抗衡,一时斗意升起,才没收住剑意。 光芒消失,许以星飘飞的衣袖落下。他肃着一张小脸,看向剑气飞来的方向。 “锵锵”两声,前方两边的石壁,各拔出了两把剑。它们一前一后转着圈向这边过来。许以星一眨不眨地看着,却见其中一把剑突然加速飞过他头顶到了背后。他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不知怎地踉跄了一下,身体往后倒下。 后面那把剑赶紧把自己降低高度,让他一屁股坐在它剑身上。 系统惊魂未定,仿佛还能听见剑前呼后拥的笑声。 剑起飞了,许以星身体一晃,反手抓住剑柄稳定身形。另一把剑像是引导方向一样,在前上方带路。 它们载着许以星,上到了洞壁中间。 那里插着一把剑。方才的沉吟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许以星觉得这两把剑都很怕它,因为它屁股下的剑在抖。 许以星伸手摸了下剑柄,那里饰有九华玉雕饰,如星宿运转,独有一番清意,这让他情不自禁就说出话来:“你叫我上来做什么?” 山河剑似乎哼了一声。 周围的剑抖得更厉害了。 许以星歪了下头:“你不会说话?” 白光一闪,许以星消失在了空中。空中那把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了不见了,像个丢了重要作业的孩子,急得打转。 许以星掉在了一个温热的皮毛上。他撑起身子,看见底下的黑圆点白皮毛,睁大了眼睛:“你的本体剑灵是一只豹子?雪豹?” 雪豹骄傲地昂起头。在许以星爱不释手地摸他油光水滑的毛时,它昂得更高了。 许以星:“你是山河剑吗?” “除了我,还能是谁。”雪豹踏着洞壁上凸出来的剑柄,矫健地跳下崖壁。到了崖底,它扭头道:“你想拿走我?” “想的。”许以星诚实点头。 雪豹得意,道:“那你哄我开心。我开心了就跟你走。”说罢,它躺到一张石床上,懒洋洋地闭上眼,似乎就等着许以星来取悦它。 许以星艰难地从它庞大的身躯上爬下来,端详了它好半会儿。想了片刻,许以星和系统商量道:“有没有什么道具,能够知道它喜欢什么呀?”他这才第一次见到这剑灵吧?以前又没看过这本书,哪里知道怎么才能让它高兴? 系统建议说:“宿主,你不是有个转盘抽奖的机会没用吗?可以试试那个。” 经它提醒,许以星才记起,之前系统说每完成十次日常任务,就会有一次抽奖的机会。他调出系统界面,果然见到转盘上有个“1”的红点,摁了下去。 转盘旋转,指针最终停在了其中一个格子上。系统撒花,说恭喜获得真心话药水一瓶。 好东西! 悄悄对雪豹使用后,雪豹仍一无所察,闭眼休憩,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石床。系统很快就得到反馈,上面写着“喜软萌可爱的东西”。 系统一看,再看看许以星的脸,恍然大悟:宿主!这个千年老妖怪的目的就是想看你卖萌! 然而它软萌可爱的宿主暂时对自己的外表还未能有足够充分的认识,看到反馈后沉思了一小会儿,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的办法,起身,对雪豹说:“那麻烦你等等。”说着,他从兜里拿出符纸,和一只小小的炭笔,放到一小角石床上,埋头在上面画了起来。 雪豹睁开一只眼,状似漫不经心地瞟一眼。 很快,许以星就抬起头,小脸红红,兴奋得像完成了作业一样,举起符咒:“豹哥你来看!” 系统:原来宿主兴奋了也会飙出小奶音! 雪豹懒洋洋地撑起头,懒洋洋地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几张符纸,画着形态各不相同的小猫咪——一只灰白色的小猫从床铺上探出头,头上还画着一朵耷拉下来的花,眼睛溜圆,无辜又委屈;另一只小橘猫仰起头,递了只爪子过来,说着“牵朕的手,就现在”,傲娇又可人……还有一张,是雪豹最喜欢的,一只猫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眼睛虚弱半眯,配字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画得活灵活现。 雪豹心脏一停:妈妈呀萌死我了! 平常的人画符,符纸、朱砂等器物缺一不可,且符仪也必不可少,哪怕是最顶尖的符修都要按部就班来。但眼前这小娃娃画符,少了许许多多的步骤,手下的符咒却偏偏比寻常人的还要厉害。符在手里,静止不动,但雪豹分明能身临其境,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可爱又逼真的图景,还能听见喵喵叫,身边似乎围了一圈黏人的小猫咪。 雪豹在剑阁呆了很久,但耳聪目明,对修仙界的事可谓了如指掌。据它所知,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画出这样讨巧又灵气十足的符咒的人,就只有眼前这小孩儿。 许以星看着它捂鼻子像吸食了猫薄荷一样兴奋,心想果然猫科动物之间是有共鸣的。刚想开口问它开心了没,“噌”的一声在头上响起,地动山摇中,一把清冽如水的剑飞了下来,斜斜插进许以星前方的地上。 那剑柄上,九华玉雕饰赫然在上,而它的剑身,如壁立千仞的断崖,巍高而夺目,无端有一种斩尽世间妖魔的清冽。 剑阁首座一直候在剑阁口。结界消退时,他就看到许以星抱着剑,像羽翼方丰时便兴冲冲展翅的小鸟,向这边扑来。 躺在许以星怀里的雪豹,看了看它主人含有笑意的双眼,忽然觉得比纸上的猫咪可爱一百倍。 【系统:隐藏任务3“拿下万剑之王山河剑”完成,获得收集材料的指引道具,待一分钟后加载完成便可在背包看到。】 ※※※※※※※※※※※※※※※※※※※※ 别问为什么以星随手一画就能有这么大的效果,这涉及到气运啊画符的用心程度啊灵感啊,因素诸多,可以归结于金手指。 下一章就长大啦 第7章 溶溶似雪 这一天,长街香榭,红尘软丈,铺了十里。玄宗盛日,香车游青,玉石相接,柔香盈袖,如春风之鼓畅庶类。 礼乐热闹的典礼上,喜钟敲响,高朋满座,交谈贺喜声,此起彼伏。 人来人往中,一行穿着红裳的人在童仆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红衣女子,乌发蝉鬓,肌肤莹润,走动间仿佛肢体透香,艳丽若红蕖媚秋水。她身后的人手捧宝物,笑得自怡,举手投足间竟无端有一种魅惑之态。 站在大殿上似乎万众瞩目的白衣少年将方才的客人送进去,刚刚回身,楚伶就立刻迎上去,笑意盈盈道:“许道友,久仰大名。合欢宗听闻玄仙宗又遇大喜事,特派奴家前来祝贺。” 那少年回头,楚伶才真正看清他的脸。外面都说玄仙宗掌门的弟子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十年不到便修完了剑和符,使得一手好剑、画得一手好符,还凭借一己之力,将玄仙宗即将没落的符门一举推上了热门修炼对象。传言说得神乎其神,沸沸扬扬。但楚伶身为合欢宗的人,对这些打打杀杀的野蛮法术不屑一顾,她的兴趣全在对方动人心魄的脸上。 她楚伶自认见过无数美貌的男子,阅人无数,但眼前这个少年,一下子就能夺去她所有心神,让她心里蓦地炸开五颜六色的花,万般柔情都炸了出来,使人只想好好疼惜他。 他腰上系着一只银镂桃花铃,楚伶知道那是天下第一剑山河剑的容器,遇魔才响,别人轻易碰不得。 他还未及冠,面容轮廓分明,带着晶莹的少年感,眉目精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特别是那一双眸子,通透漂亮,乌泱泱的,映着你的时候,竟堪堪流出几分深情,勾人得很。 当然,也有可能是楚伶的错觉。 四周流影纷繁,热闹不断,唯独这个少年,如霜雪融化而出的天山之莲,一片宁安。 她收到过很多人的赞美,说自己是什么天下难得一见的红衣美人,眼睛能吸了人的魂魄。她以前受用的很。可是现在啊,她才要说这少年的眼睛才是真的能夺人心神,宛如一池子揉碎了的星光,溶溶似雪。 楚伶满心欢喜,算盘打的噼啪响。一朵潋滟妩媚的芙蕖,明亮诱人,一枝碧沼的青莲,深邃的珠玉之辉,如果她和玄仙宗将来的掌门结为道侣,那合欢宗的地位就能连升数层,可谓是连珠合璧。 许以星并不知道楚伶在用无比那啥的修辞在比喻他,见到又有人来,便笑着招呼道:“欢迎,久仰贵宗大名。” 楚伶和身后的人一并朝他笑,各有姿态。旁边恰好有别的门派经过,看见他们的作态,面露鄙夷。楚伶毫不在意,只专心看着许以星,捂着嘴笑说:“奴家叫楚伶,许道友若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唤我名字……听闻道友天资卓绝,让奴家好生艳羡……”说着说着,她慢慢贴近许以星,还拉了下衣服,露出胸前一大片好风光。 合欢宗的人直白,说话直动作也白,修仙的人多少有耳闻。一些童仆面露羞赧,低下头,不敢乱看。楚伶身后的合欢宗修士依然笑笑不说话,仿佛司空见惯,甚至目光热烈,有恨不得能取而代之的意思。 楚伶软绵绵地说话,还没等到许以星的反应,就眼前一花,一阵小龙卷风似的人飞来,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啊——!”楚伶像一只红绣球似的飞了出去,被合欢宗弟子接住,差点没跌在地上。 合欢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拔剑,怒目而视。 这边产生骚乱,难免引起注意,有人想要过来,却被人拉走了。 楚伶深知正道修士的一贯性格,知道不能立刻拿下人,就站直身体,整了整领口,仿佛跟情人闹了一架一样,先是含怒瞪了眼许以星,娇嗔道:“讨厌。”然后她才转眼,看向许以星身边的人。 那人应该和许以星差不多大,穿着锦色白衣,赤色花纹,盘绕衣袖。他长得俊秀,眼睛乌黑有神,直直盯着楚伶,一字一句道:“你,离我小师兄远点。” 许以星眉间皱了下:“宁师弟。” 楚伶看出他是符阁的弟子,笑了笑,说道:“是,奴家明白了。许道友莫生气,奴家不懂玄仙宗规矩,是奴家的不对。想必这位就是宁家庄送来的公子吧?” 宁折依然抱胸,不言,眼神像冷箭,嗖嗖往她那儿飞。 许以星说:“是,他是我师弟,宁折。宁折,这是合欢宗的楚伶,叫人。” 宁折放下手,不情不愿道:“楚道友好。” 楚伶望着他兀自亲切地笑:“你好。” 大典快开始了,许以星做了个手势,示意童仆带人进去入座:“这边请。”他笑得清浅,似乎一点都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涌。 楚伶从容地笑,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走到许以星身边,头凑过去,貌似十分熟稔,温声软语道:“那……我们待会儿见。”临走前,还略带深意地望了一眼宁折。 许以星愣了下,还没想明白她在说什么,回过神来就看见宁折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他莫名:“师弟你怎么了?” 宁折像倒豆子似的劈里啪啦说道:“你认识她?你什么时候跟合欢宗的人有交往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刚才说待会儿见是什么意思?你们要去一起去哪里?” “不认识啊,这才第一次见面。”小时候那个拜师大典说不定见过,但那姑娘看起来也不比他大多少啊,被质问了一通,许以星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这个师弟的脾气,还是如实相告,末的又端起师兄的架子,说了他一句,“不许那么粗鲁地对姑娘,知道没有?” 宁折听到他说不认识的时候,脸色初霁,哼了一声:“知道了,那你等会儿不许见她。要见也要和我一起去。” “宁酩喊你了,快去吧。别再扔下客人就跑了。”许以星看了一眼大殿内,“我先进去。” 不生气的宁折还是很乖巧的:“那我去了。” 许以星看着他跑远,摇头轻笑:“小孩子。” 宁折和宁酩也是符阁的弟子,只比他迟两年上山。宁家庄家大业大,但宁庄主的两个小公子却命途多舛。双生胎一落地,便多灾多病,有道士说他们活不过三岁。因此宁家母亲求上了玄仙宗,背着一个抱着一个,一步一跪拜地上了青云梯。 玄仙宗掌门算了一卦,直接拒绝。后来还是许以星为他们求情,掌门才松了口。 “……今天音门首座举行合籍大典,宿主你和音门的首席弟子主持完典礼,隐藏任务9的进度就可以到达100%了!宿主加油!”系统翻看着任务册,对许以星殷殷嘱咐道。 许以星站在大殿上。他刚招呼完一些前辈,脸上还带着一抹笑。 这次音门首座的典礼,本不该他来主持。只是掌门师父闭关,闭关前要求他好好协助大典的顺利举办,他才来凑这个热闹的。他环视了下热闹的四周,奇怪地想许白泉去哪里了,平时他最喜欢这种场合,今天怎么一天都没看见他。 说到许白泉,他可厉害了。刚来玄仙宗的时候,一心嚷着要习剑,说什么此生非剑阁不入。然而剑阁弟子辛苦,训练犹为严苛。去选剑的时候,他被剑追着打。年复一年,他依然还停留在只能御剑的阶段,也是个奇才。饶是剑阁首座脾气再好,也被这个亲传弟子气得要死。 想到这,许以星摸摸腰间的桃花铃以示夸奖。 桃花铃抖动了一下,是山河剑灵在里面翻了个身。 许以星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这十五年,光阴似箭,日月追往。修真界的人士们打打怪,闭闭关,学学习,日子就过得飞快。当然,许以星也是其中一份子。 这十几年里,他和系统兢兢业业,尽心竭力补全剧情、提升技能、完成各种任务,终于——让他的小系统获得了系生第一个荣誉称号——“进阶的新手”! 为此,系统专门准备了一份长长的演讲稿,在系统员工大会上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感激自己遇到了一位如此人美心善的宿主,并且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些,都是系统参加完大会回来后告诉许以星的。它慷慨激昂总结道:“成功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不怎么好听的称号,它代表了对我系生的认可、对我宿主的赞许、对我们俩合作无间的回报!” 许以星给予了无比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并决定把蓝屏上属于宿主个人的那一面挂满荣誉勋章的墙给隐藏起来。 喜钟响起,九下。 音门练音,以音为武器。丝竹之乐,拨拉弹唱,无一不习。许以星来这儿办事的时候,就能听见千奇百怪的音乐。许白泉也来过,还感慨过幸好有隔音阵,不然日夜浸淫在新人的乐音中,他不聋也会失眠。 音门首座和他的道侣,身着华服,一齐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正位是玄仙宗历代掌门的牌位,在接近之时,他们双膝跪下,叠手,举至额前,深深叩拜,起身转向外面,再叩拜。 修仙之人,既可合籍,也可不合籍。若合籍,则在大典上,拜宗门拜天地,如身不归宗派,便只拜天地,以示敬意。 【系统:隐藏任务9已完成,奖励金币200!】 大典结束的时候,许以星送了下客人,身后忽然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是一大早就不知溜哪儿去的许白泉。 许以星问:“白泉哥,有什么事吗?” 许白泉说:“掌门出关了,他叫你待会儿去挽澜楼见他。” “好,”许以星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哥你在干什么,最近练剑场都没怎么见到过你?上次回去,你父亲和母亲都让我好好看着你,叫你别偷懒。” 许白泉眼神兴奋,看了看周围,人少,才说:“我告诉你!小义,我最近找到一个好消遣!赵参不是惯会逛花街了吗,我上次跟着去了一回,听那花楼里的人说书!可好听可吸引人了!我寻思着啊,我自己也能不能写写书让别人说我的书,这样我就有很多零花了……” 之前赵参被黑雾算计,清醒过来后,深刻反省了自身,领罚领得心甘情愿,也和许以星真诚道歉了,后来他和性格相合的许白泉就成了朋友——酒肉朋友那种——可喝酒吃肉需要银子灵石啊,所以许白泉可劲儿地攒零花钱。玄仙宗的俸钱是按级别领的,但许白泉虽说是亲传弟子,月钱本该很多,可因为他不思进取,首座经常恨铁不成钢,不能打骂便罚他月钱。 许以星无奈:“我有多的银子和灵石,哥你要就问我拿呀!要是被师父知道你去……” “不不不,做哥哥的怎么可以拿弟弟的钱呢?不如你给我几张那啥表情包符咒吧?”许白泉连忙拒绝。其实是之前首座因为此事又骂过他了。 “符咒我过几天给你。可是你去写书不太好吧……”许以星不赞成道。市场调研什么的许白泉都没做过,别到最后弄得跟系统这劳什子反馈体验强买强卖一样。 “怎么不好了?”许白泉说,“这是我的兴趣!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我看我是没有习剑的天赋了,得及时寻找新的出路啊!哎不说了,掌门找你了你快去!” 说完,许白泉一溜烟儿跑了。 系统说:“你哥瞧着真不靠谱。” 许以星试图维护他哥的尊严:“我瞧着他挺幽默的,说不定真的适合写本子呢?” 系统:“反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宿主你离他远点。” 进了挽澜楼,许以星很快就出来了。带着掌门给的一个任务—— 【系统:隐藏任务2“寻找黑雾幕后主使”契机已到,请宿主及早解决,并完成首次下山历练,祝您体验愉快!】 第8章 万灵拍卖 “糖葫芦哎!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一文钱一串!” “刚出炉的炕鸡!外焦里嫩酥脆多汁!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李公子来我们品花楼这儿吗?好久都没见您了真是!” 玄仙宗脚下有许多城镇,天街御路,罗绮飘香,许多小孩儿走街串巷,嗔闹嬉戏之声和茶坊酒肆中的丝竹之声、路边的吆喝声抑扬顿挫,交相起伏,是一幅饱含烟火气息的市井生活图景。 自那次人魔两族大战,已过了二十年。人界太平日久,繁华重拾,一派欣欣向荣之状。 不过这二十年里,并不都风平浪静。魔族窥伺人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且那场大战,激起了人魔深刻的矛盾,虽然创伤未曾痊愈,但魔族无比痛恨带头攻入他们领地的修仙之人,修士也是同样仇视这些危害苍生的异类,因此纷争大大小小,从未断过。而在毫无抵抗之力的普通人心里,魔族就是诡计多端、无恶不作的代名词。 皇城离很远,但消息的流传却不似脚程那般要翻山越岭。那次皇城大火,人们早就知道魔族想要入侵皇城的消息了。皇城是什么地方?是龙息镇守之地。就像如果玄仙宗被入侵,修仙界也摇摇欲坠一样,若皇城被攻破,人界也岌岌可危,在劫难逃。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如果是像之前那些伤亡惨重的杀伐,普通人除了骂一句狼子野心,唾一口呸外,就只能给魔族扎小人了。 但那一次的争乱,与以往不同啊!以往只能靠修士赶来相助,可皇城里的人,却是靠自己的能力脱险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有极大的潜力和魔族斗争,人界有了抗衡的希望,有了胜利的曙光! 人都是向往光明的,有了期盼,他们就向上生活,一点一点,挣得欢喜。大多数人都这样想。掌门自然猜得到,所以星象的事没说出来。 但那些目光锐利的修士不这么想,他们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那个帮助皇城脱险的人身上。纵使在许以星的身份上,玄仙宗不大张旗鼓,可皇城失火不久,便有九皇子拜入第一大宗的消息传开。这其中的联系可想而知。 很多修士在人魔大战中都受了重伤,听闻玄仙宗掌门也是,时常伤重闭关,修仙界少有奇才出了,此时出了个天赋极高的修仙人,他们怎能不兴奋? 十几年来,他们密切关注那人的成长,日益心惊。哪怕玄仙宗门派森严,探子插不进,哪怕许以星还未到下山历练的年龄,他们依然能从其他弟子口中知晓这人的修为增益。修符天资卓绝,如受之于天,修剑独步天下,如崧生岳降,越深入了解,便越心折,也庆幸他生而为人,是一个战线的同僚。 可玄仙宗护人护得紧,像藏宝似的不让人下山露面,修士们无可奈何也恨得心痒痒。毕竟,未曾目睹天下第一剑,也不曾眼见符咒如何惊采绝艳,耳闻得久了,就有点儿无味了。 万灵楼是山下方圆百里中最出名的藏宝之地。今日是一年一次的拍卖大会,奇珍异宝无数,是以自开门起,万灵楼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有人握拳,兴奋:“听说这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我一定要买来!” “是真的吗听谁说的呢?这仙家要是有这种药,为何不自己收着呢?怎么舍得卖给别人?” “我怎么知道,其他人就是这样说的。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有人说啊,今天会有一套无比罕见的符咒,是压轴的稀品!” “符咒有什么好稀罕的?我随手就能给你画出一百张来!” “哼哼你先别说大话,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那人激将法没用,心急,便催促道:“你别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符咒啊?哪家出品的?价钱多少?” “第一宗出品的,你说价钱怎么样呢?很贵就是了。” “贵也贵不过上次的碧玉透雕龙纹佩吧,那可要一千上品灵石呢!” “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吗?我再给你说,那符啊,可是山河剑的主人画的。” 那人不信:“山河剑主人不是还没下过山吗?你怎么知道他的符咒厉害、剑也厉害?” “废话。剑阁的弟子,剑能使得差吗?” 万灵楼里的包间一早就被贵客订好了,慢了一步的人就坐在一楼的观众席上。 两个江湖剑客抱着剑,低头交谈着。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位大叔耳聪目明,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笑了。 剑客敏感,转头问:“你笑什么?” “我瞅你瓜西西,”大叔说,“那符咒可是符阁得意弟子出品的,要好多的上品灵石才能买到的撒!” 那个说随手就能画的剑客无语:“瓜西西是什么?你要撒去别处撒,别偷听我们说话!” “哎别马起脸嘛,我的仙人板板,”万灵楼虽然有人维持秩序,但大叔自认一介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和江湖剑客比,连忙认怂,“我不说了撒。” 剑客怒目圆睁:“仙人板板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是骂人的话,你快走!别逼我动手!” 旁边的人劝道:“别生气嘛!可能是人家那边的家乡话,我猜是前辈的意思吧是不是啊?” 他扭头问大叔,向他使眼色。大叔脾气好,赶紧说:“是的撒!不过你别生气,气大伤身,我坐后面就是了撒。” 许以星来得迟,万灵楼里已经座无虚席了,他便随便找个位子站着。 他刚站定,木槌一拍,拍卖大会就开始了。忽觉脚下一动,许以星低头一看,一位大叔挪着个小马扎,正伸长脖子往台上看。 意识到碰到人了,大叔回头一看,目光炯炯:“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撒?” 许以星摸摸脸上的面具,纳闷,只露出眼睛都能有人认出?不过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大叔,就摇了摇头:“大叔认错人了?” 大叔想了一下,想不所以然来,就放弃了,不知从哪里又搬出个小马扎来:“给,坐着瞅舒服!” 许以星道谢,安静坐下了。 大叔好奇地问:“我在附近开饭馆儿,小伙子你是修士?” “无名修士,微不足道。”许以星颔首道,声音温和,“若是有缘,我定去贵馆尝尝。” 玄仙宗山脚下有很多无名小派,大叔瞧他不愿多说,就不勉强,话题又回到拍卖品上,东拉西扯,谈天说地。 台上喊价喊得激烈,台下叫价叫得也热烈,气氛热融融。许以星这次下山,本为任务,但下来途中,突然听见有人在吆喝,说什么“万灵楼拍卖大会将有玄仙宗符阁第一人的符咒拍卖,欲购从速错过这个村就没这店了”,想着时间也不紧迫,就过来看看。 其实那人说得很夸张,许以星这概括舍去诸多修辞,算是中肯的了。 行云般的宝物被买走,流水般的又被送上,多是一些灵草灵丹,但效果不错,在普通人眼里显得珍贵,抢手,价格便不菲。 大叔身边坐了个流风回雪的少年,虽说带了面具,但那浑身冒仙气的风骨挡也挡不住,时不时有人回头看他。还有人问大叔:“修士?哪个门派的?你家的?”大叔笑呵呵地否认了:“不晓得,我也想。” 不久,那个据说珍贵无比罕见极了的东西终于上场了。 敲槌子的人饱含情感地朗诵:“那人,用心中全部的热忱,染成了美妙绝伦的色彩;那人,用身上全部的激情,绘就了雅俗共赏的图象。当热忱和激情,遇上非凡的天赋,便是别具一格的绝妙灵符!” 许以星长久沉默:“……?”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叔:“哇,有文采!”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欣赏这一张张不落窠臼、不同凡响、不同流俗的!被那人特称为表情包的符咒!” 经久不息的掌声! 许以星风中凌乱。大叔笑眯眯,还转头对他说道:“小兄弟听到了没有?这可是我那忘年交写的颂词!符咒也是从他的门路那儿来的!” 忘、年、交?? 许、白、泉—— 系统:“我就说你哥他不靠谱吧。” 何止是不靠谱!这什么颂词,听上去像人写的吗?! “这也太不靠谱了!”獠牙面具上平静无波,面具底下,许以星不敢置信,表情差点没绷住,“白泉哥怎么能拿我送的符咒来倒卖?而且拍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写?颂词?” 系统笑完倒是很淡定:“没关系的,总比刚才在路上听到的那个宣传词要贴切。”它难得能看到这么生动的许以星,忍不住想逗他,捏着嗓子模仿:“那是怎样巧夺天工、怎样美不胜收、怎样曲高和寡的符画,像阳春白雪、像三月娇花、像——” 许以星:罢了,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盒子呈上来时,台上的人依然在声情并茂:“他,是天下第一剑的主人!但是今天我们齐聚一堂,不是为剑,那多粗鲁!是为与众不同的符术!他,就是符阁的弟子!他用他那双修长……” 掌声如雷鸣般响动! 桃花铃里的剑灵无辜惨遭拉踩,都听不下去了,在他腰上疯狂抖动。 这里的人怎么都跟中了降智buff了似的?? 等等,这个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 沈摘:马上就来追星 许白泉:排比,增强气势,琅琅上口。 第9章 獠牙面具 许以星猛地抬头一看。 倒吊在天花板的黑红大蜘蛛正吐着丝冲他的獠牙面具打招呼! 黯色透明的雾气,似鹅毛小雪般,纷纷扬扬,往底下撒。而众人依旧沉浸在崇拜向往中,毫无所觉。 蜘蛛慢慢地爬,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有人发现了它。爬到竞拍台上方,它停下来,缓缓吐丝结网。 大叔脸色通红,微笑之中带着一丝骄傲。和许以星兴奋地谈他那忘年交,注意到他心不在焉,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花板,没什么东西,奇怪道:“小伙儿你在看什么撒?” 敌不动我不动。许以星收回视线,摸了下桃花铃,看了看大叔的脸色,没看出什么病入膏肓的迹象,笑了笑:“看得累了,活动下脖子。” “噢噢,”大叔又看回台上激烈的竞争,“这套符咒看起来灵灵的!” “大叔,”许以星羞了一下,问道,“您不觉得有点丑吗?” “不丑啊,可爱极了!”大叔果断道。 许以星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大叔也被黑雾染上了。 朱漆台上,拍卖师兴高采烈,观众们群情激昂—— “你们看啊,这只小黄鹦鹉,不拘泥于传统符咒那般主事神佛,它选取大自然中常见的事物,这是怎样一种万物平等的精神?” 为方便大家看清楚拍卖品,万灵楼里放置了许多灵幕,像放大镜似的给了台上拍卖品特写。几块屏幕上,光亮柔和,一张淡黄色符纸,其上画着一只黄鹦鹉,头上两搓歪毛,眼睛大大,两颊各涂了一圈胭脂,色彩鲜明,纤毫毕现,巨细无靡。 观众:“说得对啊,取微小之物作符,与以往的相比,确实独具匠心。” 大叔:“我那忘年交的兄弟真牛!” 许以星:还能认出这是鹦鹉不是小黄鸡,看来这个buff效果有限。 “……可以看出,那人笔法灵动,大巧若拙,灵气十足,有如婴儿,天真质朴。”拍卖师滔滔不绝,“据可靠消息,那人还未及冠,近两年都不会下山。你们见过有符剑两修还都被称作第一人的人吗?你们就不想见识见识为何那人被称作第一人吗?第一宗禁止灵品流出,你们知道拿到这稀品有多难吗?我以万灵楼的名义保证,这绝对是真品,千年都遇不上这么完整珍稀的一套表情包符咒!错过了可就错过了啊,莫得后悔!” “你快说价钱啊!”底下有人催道。 拍卖师整整衣袖,两边的侍女亮牌,他摇摇手指:“不贵。一张六百,全套十张,共六千,上品灵石。” 众人喧哗。一个上品灵石,就能买下一个中等灵器了,这六百上品灵石,可以买很多上等灵器了! 系统:“宿主你要发达了!” 许以星真心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不来问他要?他免费给啊! 有人举手提问。 许以星一喜:终于有人质疑了! 那剑客站起来说:“那这套珍藏符品的灵能如何?普通仙家的符还能消灾除病、避魔躯邪呢,你都没说它的用处,我们总不能重金买回去供起来吧?” 拍卖师说:“以后啊,你们想买回去供起来都买不到!” 他说得这样果断,顿时让那些原本对价格望而却步的人踌躇了起来。 见大家被震住了,拍卖师也不真只说大话,道:“本来稀品就是稀品,只有主人才能有使用的资格。但是呢,我们万灵楼也不是只会打嘴炮的。因为在座的各位都是贵客,所以我们特意准备了那人废弃过的一张符,给你们开开眼界。若谁买下全套,则附送这一张。” 他拍拍手,一个侍女上前,手捧朱案,一张符安静躺在那儿。 许以星做这种表情包设计的,灵感来了就能画出一整套,但没灵感时废弃的也多。他在挽澜楼画符,不会有人打扰,废弃的纸有专人打扫。可他没想到,这些人连失败的成果都敢拿来当作示范?不怕炸了自己? 光幕上显示了,雪白的符纸上,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个鼻青脸肿的小人,它手里奉上一本蓝色的书,旁边配字“您的武功秘籍到了!请查收!” “看到了吗?识字不?”拍卖师说,“上面的武功秘籍,没写是什么秘籍。也就是说,如果你买回去了,什么上古秘法、失传心诀,只要你写把名字写上去了,那你就能得到那一本功法,且一日内便可练成。如果没有效果,尽管来退,假一赔十。” 底下一片轰动。 就像是在饿汉眼前放了一大盘香喷喷的烤鸡,这实在是太诱人了!修仙界中,有无数厉害的秘法都丢失过,留下来的,大多很平庸。这也是修仙界一直居于魔界之下的一个原因。因为只有适合大多数人修炼,那功法才有流传的必要,如果只能某一个人才能练成的,那么留下来的印记便少之又少。 可是,眼前有一张神奇的符咒,不仅可以让他们找回一本秘法,甚至还能使他们一天之内就练成绝世神功!这何其不可思议!如果那人连废弃的符都能有如此功效,那剩下的成功的那一套,岂不是要上天了? “起拍价六千上品灵石,竞拍开始——!好,这位剑客出价六千五百——哦!那位侠女出七千……” 像是被楼下热烈的竞价声吵到了,那只蜘蛛睁开猩红的眼,舒展八肢。黑雾停止,一声嘶哑的尖叫蓦地响起——敌若动我先动! 桃花铃倏然破鞘而出。一道刃如寒霜的银光闪过,有如龙吟虎啸,冲天而起。 热热闹闹的万灵楼里,观众现在才注意到头顶上有一只庞大的怪物! 包厢和一楼顿时沸腾嘈杂了起来。 “啊!这是什么?!” “有妖怪!快跑!” 那白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碎了天花板上的蜘蛛。尸身像破布一样往下落,掉在地上,燃起团团火焰。 幸亏万灵楼的逃生通道做得好。许以星看着观众都安全跑出去了,才转头看向台上。 拍卖师和万灵楼的人都是修士,这里都是自己的财产,自然不能弃之大火。他们一边叫人一边灭火。只是那火不知为何,像烧不尽似的,施法术,灭了,又生得更大。拍卖师脸色大变:“红莲业火!该死,谁跟我这么深仇大恨!” 一剑长虹在空中徜徉了一圈,攸地化做无数光影,似星光洒落,将火势扑小了许多。 拍卖师猛地看向门口处。一少年带着一副幽暗诡异的獠牙面具,长身玉立。 不知为何,他怔愣了下。待看到那把灵力非凡的剑飞回他的手里时,他更是错愕了。 那把剑,如雷霆闪电,长风出谷,一下子就安抚住了红莲业火。 四周焦黑,不算很糟糕,但显得那未曾露面的人更加如桂林一枝,昆山片玉,肤色雪白。拍卖师心存感激,想上前去和他道谢,顺便交好一场。却见那少年横剑身前,剑刃响动间,仿佛能照出天地霜雪色:“日月五星,阴阳五行,天灵无生,周回十方!” 以少年为中心,灵光雪浪瞬间炸开。像没有了骨架的躯体,楼屋瞬间坍塌坠落,周遭响起无数哀嚎,闪现的尸体跌落地上。 拍卖师面带惊恐,环视四周,才猛然醒悟过来,这万灵楼,早就被妖魔埋伏侵蚀,只是被夜色遮蔽,现在藏身之所倒塌,它们才无所遁形。 沧浪清濯之中夹杂着一丝凛冽的魔气。两股气息都霸道无比,万灵楼里留下的人,甚至都分不清是谁弄倒了这楼。他修为高一点,知道霜色灵气属于那少年,因为瓦砾倒下时,这股灵气护住了他们。 观众早就一窝蜂逃走了,普通人根本不想惹祸上身,一听有异动连忙退避三舍。万灵楼周围有修士,察觉到红莲业火,纷纷赶来,但方才那少年,和突然出现的浓郁魔气,蓦地止住了他们想要相助的心。 火逐渐灭了,他们松了口气。 “挺热闹的。”一声不带温度的轻笑,于黑暗中响起。 身后无尽的威压弥漫。此时晚间,七星不照,阴风呼啸,火又起来了,烧得更旺,甚至蔓延到了旁边的房屋。 拍卖师慢慢回头,一个黑衣长发的男人正站在废墟上,手里拿着一个木盒。木盒?拍卖师一摸身上的储物袋,才发现方才收好的拍卖品被男人偷走了! “你!不问自取是为偷!还给我!”拍卖师怒道。万灵楼的人站在旁边,拔剑,给他助威。 许以星也不想自己那些符咒落入别人手中:“这位公子,可以将木盒给我吗?”他向男人伸出手。 拍卖师:没想到这霞姿月韵的正道少年也要抢我的东西!天理何在! 沈摘垂眸,望着那只手。 忽有凉风吹过,似有意似无意般,撩开少年一角衣袖,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他戴着面具,獠牙青白,火中带金,明明可怖又滑稽,但长发飞扬,露出溶雪似的下颔和颈部,线条行云流水,漂亮极了。 “我给你钱?”许以星询问道。 ※※※※※※※※※※※※※※※※※※※※ 表情包正在加载中…… 此章留评送小红包啵啵啵 ====== 感谢无人兄同学的地雷x8、四方上下的地雷x2、你好骚啊的地雷x1、旁友,累听嗦过春山恨吗的地雷x1。 感谢啾啾啾同学的营养液x2。 第10章 欢迎来搞 四周阴风乍起,似有东西在黑暗中蛰伏。 很快,被剑气荡涤的魔气又卷土重来,围住万灵楼的残骸,慢慢现出了黑色游荡的戾气,五官扭曲,张牙舞爪,仿佛有滔天怨气,要拿无辜的人忌命。 男人抬眼,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一点儿。 他们俩都没有动,对视着,一言不发。 周围的怨魔仿佛没了顾忌,纷纷跃向还未来得及跑远的人,一爪一咬,哀嚎声四起。 有修士在和他们拼搏,刀光剑影,照亮了黑夜。 许以星眉间微皱。 男人微微侧头,低低道:“滚。” 那些凶相毕露的怨魔似乎受到了极强的威压,尖叫了一声,消失不见。 那男人却突然将手中木盒往空中一抛,木盒消失,他微一翻手,废墟中不知谁落下的剑就到了他手中。 男人闪身上前,握住剑就往许以星那边招呼。 许以星抬剑一挡。激起的光如日如火,像金燎铁似的,火花四射。 没有任何恶意,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交起手来。千钧之力,震若雷霆,呼啸扑面。有修士想要过来,却被浩荡的魔气吓住了,万灵楼的人都捂住头不敢看。 最终,男人的剑断了。随着“乓” 一声,四周的火挣扎着,也终于偃旗息鼓了。 许以星难得和这么厉害的人交手,心神都激扬了起来。 他忍不住多说两句:“以阁下的骨相,用剑是暴殄天物。” 沈摘愣了一下,又笑了一声。这一笑真实了许多,冷冽的气势中带上了点儿温度。他扬手,将一物一扔:“你找的东西。” 说完,视线停留在许以星面具下露出的亮晶晶的双眼上,好一会儿,一句未说,便如血红的雾气,消失在原地。 他没留下木盒。许以星打得爽利,也不计较了,对系统道:“同志,我刚才打架的时候,好像看见那人头上有白光,像你们的屏幕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宿主,关于这个人,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吧。” “好的哦。” 伤员盈庭,来万灵楼的不止是修士,有些普通人也来了,且这次失火祸及了周围的人家,许以星带了药门的丹药来,按了下脸上有些脏污的面具,便加入了救援大队中去了。等差不多忙完时,都已经天亮了。 许以星留下全副身家悄悄走了。 许白泉抱着一叠纸张,愁眉苦脸地走着,转弯处,忽见一人停在小路中。素衣白袂,长发如鸦羽,后颈莹雪,比四周的山水还要明净。 那人听到动静,慢慢回身,唇边微笑:“哥。” 许白泉惊喜:“小义你怎么在这!最近你都好忙啊,我都见不到你……” 许以星做了个手势,止住他要扑上来的身影:“不知道白泉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万灵楼的颂词?” “什、什么?”许白泉原本急冲冲的脚步顿时停住,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往后退,“小义你先别生气,我解释!那不是拿来练练手的吗……” 银铃一晃,地转天旋,许白泉就被一只雪白斑点的豹子给按在了地上。 “哎呀大哥饶命!” 雪豹一爪摁住他,问向直接债主:“能做掉他吗?” 债主:“可以,但没必要。” 许白泉被松开了,喘了口气,看了看许以星的脸色,忽地扑过来拉住他胳膊,一嚎:“小义!你别骂我!我很伤心,我辛辛苦苦写的书稿被退回来了!” 系统:“就他那抒情诗歌范儿,能过稿?那这书商就别想赚银子了。” 出师不利的确是件伤心的事。许以星叹口气:“你写了什么呀就被退回来了?” 见他果然不再提卖符的事,许白泉一喜,赶紧将手里的信件给他看:“没写什么,就写了男女痴怨的故事啊,我瞧其他话本都这样写。你看,这是那家花楼寄过来的。” 许以星展信一看。只见上面几个大字:“退稿信:谢谢支持,欢迎来搞!” 系统:“或许我也能去搞一搞。” 这是正规的出版社吗?许以星问:“白泉哥你不会遇到不良商家了吧?” 许白泉哭丧着脸:“怎么可能,赵参指的门路!他对这些东西最懂了,应该不会出错啊!” “那怎么办?”许以星想不出办法,也不能叫他半途而废。 “弟你不要为我担心!我知道你精神上支持我就行了!”他也不真是要许以星帮他,知道他不会再追究了,许白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我找了很多名家名作,回去好好学习!就不打扰你啊,你去忙!”说完搂住一堆书赶紧走了。 看着许白泉匆匆离去的背影,今天见了千奇百怪人生百态的许以星竟觉得心平气和。有了那些降了智的人做对比,他觉得自家亲哥还算是比较正常,起码审美没问题。 系统提醒:“宿主你这么快就忘记他的颂词啦?” “那我加个定语?”许以星说,“起码在符画上的审美是没什么问题。” 在冰雪聪明的宿主面前,系统觉得自己头一次说话说得那么意味深长:“我看未必。” 回到挽澜楼处理事情,许以星想起一事,问道:“系统同志,方才那个男人是魔族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魔气那么浓郁的人,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是,”系统似乎难以启齿,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宿主,你不是说你能看到他头上有个像我们光屏一样的东西吗?其实那个大概就是一个光屏,类似于聊天框……” “他要跟我聊天?”许以星来兴趣了。 “……是。” 感觉到它的难为情,许以星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吗?” 系统:“宿主我跟你说个事。因为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刚才有点接触不良,所以没显示出来聊天内容。” “现在也连不上吗?” 系统:“连得上一点儿……就是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以星虽然觉得困惑,但依然依言深呼吸一口气,认真回答了:“做好了。” 系统默然做了几个操作,许以星脑海中就弹出一个泡泡框,其中有几个图片正在加载中,还没显示出来,但上面几行字赫然在目—— 【我吹爆神仙画符小星星是什么人间小可爱修仙界大宝贝这盛世美颜这奇思妙想这笔下乾坤我枯了你呢!】 【他舞剑实在太好看了我的天哪看到我的大宝贝花儿都开了万灵楼都塌了!】 【我冲过去抱起小星星举高高放在小板凳上坐好亲吻一千次一万次!】 【单方面宣布我们成亲了!我要让全修真界全魔界都知道我和小星星结亲了!十二时辰全天候不间断炸烟花祝福我们!】 许以星忽然明白了他的系统同志为何长久沉默。 “我是男的啊,”许以星摸了摸自己胸口,果断道,“他认错人了。” ※※※※※※※※※※※※※※※※※※※※ 人类的本质是彩虹p精,沈摘是本土人士莫怀疑。 第11章 后山再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连接到那个人的啊?”一阵沉寂中,系统喊冤道,“就是在宿主打架的时候,突然有个小红点儿,提示我不要打扰您,替您接收信息先……我也没有篡改短信内容哇那是违反员工条例要扣工资的!” 许以星关掉屏幕:“没说你篡改的呢。” 系统其实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失忆了篡改了信息,嘀咕道:“但那些东西怎么也不像一个正常的魔写的吧?” “说不定魔界的思维不像我们人呢?”许以星一边打开那个盒子,一边说道,“也许魔比人更慕颜、慕强。” 那个铁盒是沈摘扔给他的,里面装的是一个半圆透明的东西,像玛瑙水晶似的,光彩夺目。 许以星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那人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 系统没看出来是什么,奇怪道:“这是什么?” “是舍利子,”许以星放回去,“一半的舍利子。” 系统还没来得及问下去,就听到了一连串的机械提示音: 【系统:舍利子半枚*1,材料收集的任务进度值为20/100。】 【系统:隐藏任务2“寻找黑雾幕后主使”已完成一半,剩余时间为五年。】 【系统:叮咚——和世界重要人物碰面,人际关系友好值上升x200!主线任务进度为20/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神秘人物资料已发送至背包,加载完成便可点击查看。】 【系统:首次下山历练完成,并达成“惊鸿一瞥”的喜人成就,获得奖励200金币!】 激情澎湃的撒花背景音乐中,系统目瞪口呆:“这……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奖项……” 以前有很多勋章颁奖的时候,系统都出去开会了,因此并不知道许以星那一面荣耀墙都是满的。许以星默默点击收下勋章,默不作声地打开材料收集板块:“没关系,我的就是你的。” 材料收集卡中,已经亮起了十一张了,第十二张虽然还是灰暗的,但半圆形的舍利子形状已显而易见。 系统点头,与有荣焉:“没错,宿主的荣誉就是我的荣誉。” 它接着问道:“这个舍利子就是黑雾的幕后主使?” 许以星摇头:“舍利子是至纯至净之物,幕后主使并不是它,只是利用了舍利子来到人界,附身于人来行事。”他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舍利子,舍利子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感受了一会儿,才道:“这上面有邪气,应该就是幕后主使的。我猜可能是舍利子还未被那人炼化,所以并不怎么听他的话。” 所以那黑雾自带降智buff。 系统一向对它宿主的话深以为然。 许以星仔细看了看系统方才的提示消息,“咦”了一声:“那个男人很重要?” 重要到主线任务进度直接从15%跳到了20%?出现这种情况的还是十几年前遇到宁折宁酩的时候。 系统也看了看:“我倒是比较好奇为什么宿主你跟他打了一架,人际关系友好值却能飙升200个点?” 带着一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这么重要”的心理,许以星打开了沈摘的资料卡。 【沈摘:魔界中人,《三界之主》隐藏大反派,许以星原身的顶头上司,未来会与两个主角发生极大冲突……】 许以星: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就打好了和领导良好关系的基础。 系统惊讶:“原来宿主你是个反派?” “是的。”许以星点点头。 之前为宁折他们求情,他就隐隐意识到自己在书中的身份,但主系统一直没给出确定的回答,他也就不怎么在意。现在看来,原来是要等到领导出现了,才能告诉他他的身份? 资料卡上面还写有沈摘的饮食偏好、服饰喜好等,许以星不知道那些要来干什么,大致看完后,便提出疑问:“系统同志,不知你是否知道,我作为一个反派,需不需要做一些什么坏事?” “不用的。”系统很肯定地摇头,给出答案,“只要完成主系统的任务便可。因为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它能够自己运行,不需要宿主你来干涉。” 许以星悄悄松了口气。放松的同时,他还想着,这未来上司看起来挺好相处的,怎么就是大反派了呢。 处理完事务之后,许以星去掌门那里汇报昨晚的事情。 说起来,昨晚魔物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很怪,掌门的星占卦术,从未出过错,但掌门昨天给的位置根本不是万灵楼。 向掌门汇报完,掌门沉思了良久,忽而叹道:“也不知道贫道当初做的对不对。” 看到许以星疑惑的眼神,掌门摸摸他的头,说道:“二十年前,贫道算过一卦。卦象说魔界将有异星,当异星长大,不出十年,三界便生灵涂炭。当时玄仙宗有别派内贼,将此卦象的消息传了出去。”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许以星就大概能猜到后续了,他抬头,看向掌门:“掌门,这就是二十年前那场人魔大战的起因吗?” “是啊,”掌门望向遥遥青天,“众多门派为了赢得声誉,抢着去找魔界异星,大动干戈,激起魔界愤怒,后果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便是两败俱伤。” 许以星抿了抿唇。 掌门回身,看着他的得意弟子,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当初那个魔界异星的卦象,是穷凶极恶,但你的不一样,你的星象和他的截然相反,一片光明。” 许以星问道:“师父您知道那个异星是谁吗?下场如何?” “为师不清楚,”掌门摇头说,“自那以后,为师便算不出那人的象。” “其实,除了你的第一卦,关于你之后的事情,为师也算不出来,”掌门说着,将许以星拿来的舍利子还给他,“小义,这个你收着,以后或许有用。” 许以星:“多谢师父。” 从掌门的山顶宫殿出来,许以星回了自己的凌云阁。千峰竞秀,此时日落西山,暮色降临,暖光横照。 过了几日,也是黄昏之后,许以星去了后山。后山无人,栖鸟啁啾,泉水婉转,花香袭人,青草香气和山的灵气,蹑手蹑脚的,沁人心脾。 这里是许以星练剑的地方。一来到这里,剑灵就从桃花铃中窜出来,化身为一只雪白的豹子,在山间里撒欢儿。 和雪豹玩了一会儿,一轮明月就升了上来,银辉冷白,星光灿茫,湖水中的浅浪清波摇晃着圆月。 清冷月色下,一把剑刃冷冽如秋霜,气冲星斗,似湖中泉水,卷起细碎灵光雪浪,以排山倒海之势,点破了乍泄天光。 剑气凌云。 忽而,那道虹光在半空中便化做数千灵光剑影,带着千里快风,如大川决堤、骐骥奔腾,直直洒下。 漫天青草飞扬,无数剑光直插入地十寸,如刀切豆腐般,毫无阻碍。灵光消失后,地上剑痕深刻,斑斑道道,像是数千年前便留下来的一样,剑气依旧凛然。 虫鸣喧闹中,一人站在阵光中间,双眼微闭,剑立于身前,两指并起,顺着山河剑剑身直下,倏尔睁开眼睛,犹如挽起万丈狂澜:“星宿错度,符由心海。收!” 一瞬间,有如倒带,原本消失在地下的剑气又恢复了凛冽的光芒,齐齐飞上半空。 一张巨大的灵光网追逐着它们,在湖的上方将全部收拢在网中,紧接着,网和里面的剑气仿佛握手言和一般,一同化作点碎星光,洒落湖中。 因为剑气侵袭而受伤的花草树木,在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样,如在指间独眠,一切安好的夜晚。被剑意震醒的鸟兽们,也都安然入睡了。 万籁俱寂。 【系统:隐藏任务1“符剑两修”已完成,奖励100金币。】 许以星手里的长剑如虹,好半晌才平寂下来,变回通体雪白的豹子。雪豹跟着许以星的步伐,走到了湖边。 许以星蹲下去,拈起湖水中的落花:“还有几瓣没回去。” 雪豹也蹲下来,看着它主人有些低落的样子,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腿,安慰道:“下一次肯定就能全部归位了。” 它主人这十几年长大了,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本来的小主人才那么点儿,想要坐上来都需要它蹲下才能蹬着小短腿爬上来。虽然它也被养得壮了不少,但剑灵形体变化到底不大,因此,都站起来的时候,它现在才到许以星的腰部。不过横着比的时候,还是雪豹大点儿。 许以星看着庞大的剑灵,挠挠它下巴。 雪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咕噜了几声。它最喜欢许以星挠它下巴和脑袋了。 许以星又摸摸它光滑的皮毛,起身,一扬手,一道空白的符纸飞了回来。 这就是灵网的符咒。多得这些年来的修炼,他画符的内容终于不需要局限于表情包了。 剑是起,符是收。 许以星两样都使得好,但要将它们都融合一起,还是要苦下功夫。 许以星回身,就看到雪豹正抬着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着渴望。 他轻笑了声,抬手,几张符咒飞出,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化作几只小毛团。 雪豹“嗷呜”一声,冲上前跟小猫猫玩耍。 竹摇月影,恍惚窈冥。 后山这里少有人打扫,杂草丛生,间或夹杂着几株灵草。 雪豹玩得正欢,白毛和橘毛黑毛齐飞,还挥舞着爪子邀请许以星一起。 许以星笑笑拒绝了,耳边突然听到一声轻响。 那声音很轻微,修为不到许以星这个程度还真听不见。 许以星顺着声响过去,还没到树下,就看见一股斑驳的血迹,鲜红和乌黑交互。 他的脚步声近乎没有。 绕到茂密的大树后,许以星就发现了一个小孩儿。 那小孩儿衣服破碎,像是被什么撕咬过的,紧闭着眼,气息微弱。他似乎是体力不支,倒在这里的。 许以星一眼就看出他身上鳞片般的伤痕,见他仿佛失去了意识,便蹲下去,低头去查看他露在外面的伤口。 那伤口密密麻麻,红中发黑,凑近一看,还能看见黑色如雾气的一团东西在蠕动。那是啮灵兽,专吃纯净的灵气。 许以星琢磨着呢,忽然就抬手一挡。 “当啷”一声,暗器落地。 许以星随手避开他的致命伤口,轻轻一按,就将那小孩儿按在树干上,话语像冰玉撞击:“别乱动。” 小孩儿挣扎,意识到是徒劳,双手无力垂下,猛地抬头瞪他。 许以星第一印象就是这小孩儿那双乌黑的眼睛在脏兮兮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大。 而在视线接触到许以星那张脸时,那小孩儿便瞪不下去了,明显愣了好一会儿。 ※※※※※※※※※※※※※※※※※※※※ 沈摘:凡是小义说的都是对的。魔慕颜,也慕强,最慕小义! 第12章 骨魂之秘 秀月悄悄躲进了云里。 趁小孩儿怔愣,许以星另一只手轻轻捏碎了他腿上的一只啮灵兽,原本因为有东西堵住没出来的血顿时如泉涌。 许以星的指腹轻抚过伤口,一阵细碎灵光闪现。 小孩儿还没感觉到疼痛,那一处伤口就被许以星治好了。他依然呆呆地望着许以星。 这个姿势不方便疗伤。许以星松开手,那小孩儿瘦瘦小小的,没有支撑一下子从树干上滑落下来,他双手接住他,笑道:“怎么了?” 小孩儿反应过来,脏兮兮的小脸涨得通红,他慌张地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手,没有说话。 许以星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毫不介意他脸上的脏污,伸手摸了一把,声音轻柔:“伤口痛吗?” 似乎是怕弄脏他的手,小孩儿躲了下,头低垂着,语调微弱:“不、没有。” 他说得含糊不清,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样,要不是许以星凝神听都听不见。 啮灵兽一心想吃人灵力,牙齿尖锐,咬起人来是不管不顾的,眼前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正是最细皮嫩肉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痛。 “你忍忍。”许以星坐了下来,把小孩儿放到自己腿上,一手揽住他的背,一手去疗伤。 小孩儿侧坐在他腿上,双手紧握,眼神放空,挣扎着想要下来,又怕弄脏他衣服,动作细小,一副羞怯难安的样子。 许以星一低头,黑长的发丝顺着肩滑下来,脖颈细白,像极了他衣领上动人的青竹。从小孩儿的角度,还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深邃的眼睛。 他仿佛受了诱惑般,任由许以星动作,一只手不自觉地就伸向了他脖子。 然而他看到了自己黑乎乎的手。一个像洁白的云朵,一个像淤积的污泥,小孩儿手指难为情地蜷缩了下,转而拉住了许以星的衣襟。但是他又不敢真的抓着,抬起眼皮小心地看了眼许以星。 许以星正认真地给他医治伤口,仿佛注意到他看过来,放在他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似是安抚,似是鼓励。 小孩儿原本用手指虚虚捏住他的衣领,顿时不管不顾地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襟,还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了他肩上,虚弱地闭起了眼睛。 许以星这是第一次用灵力给人疗伤,看着近乎痊愈光滑的皮肤,心里莫名有些自豪感。他低头,发现小孩儿已经睡着了,呼吸微弱但均匀绵长,仿佛好久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似的,酣甜又毫无防备,只是小手还牢牢抓住他的衣服。 许以星想着他应该是被啮灵兽追赶才逃到这里来的。他不知道这小孩儿从哪里来,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识别的标记。 乌云散开,月光洒下。 他一动,小孩儿就醒了。 “醒啦?”许以星替他理了理凌乱的黑发。 小孩儿如梦初醒,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忽然醒悟过来似的,猛地松开了揪着他衣服的手,望着雪白衣服上的黑印子手足无措:“对、对不起……脏了、我弄脏……” 他说得着急,结结巴巴的,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像做错事的学生,眼里蓄满了泪水就要决堤一样。 许以星好笑,抬起他低垂的小脑袋:“脏了就洗,你要不要跟哥哥去洗把脸?” 小孩儿犹豫了一下,但很明显就拒绝不了他的话,乖乖点头。 看他愣愣的,许以星就抱他起来:“你家住哪里?” 小孩儿小心地环住他脖子,摇头。 “爹娘呢?” “不在。” “家里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 …… 洗完之后,小孩儿白净的脸蛋就露了出来。 他紧紧粘着许以星,乖巧地站在他身边,只眨着眼睛盯着人看,一言不发。 许以星有些头疼,因为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无法送人回家。 他一转身,小孩儿就紧张地抓住他袖子。许以星回头:“怎么了?” “不走。”他肃着一张脸,像是刚刚才学说话一样,一字一字道,“哥哥不走。” “我不走。”许以星拉着他的手,“就是去找人。” 话音刚落,小孩儿就觉眼前一晃,一道白花花的身影冲到了眼前。 雪豹在许以星面前停了下来,打量着自家主人牵着的小孩子:“你是谁?” 小孩儿紧抱着许以星的手,一脸警惕。 “不知道哪家走丢的小孩儿。”许以星说道,“你可以闻出他从哪来的吗?” 山河剑是搜集材料的关键道具,只要许以星将材料卡上的轮廓描摹下来,给它嗅一嗅,它就能知道大概方位。 雪豹慢慢绕着小孩儿转了一圈,小孩儿唇角绷得紧紧的,毫不畏惧地紧盯着它,似乎怕它暴起伤人似的。 许以星摸摸他的头。他愣了下,然后回过头来,像是生怕错过他一丁点儿表情,眨巴着眼睛仰视他,身体看起来放松了许多。 “不怕。”许以星说。 小孩儿却莫名执拗:“我不怕。” 许以星鼓励他:“这么勇敢的。”想了想,觉得敷衍,他又补充道:“啮灵兽咬你你都不觉得疼,确实是不怕的。” 那小孩儿看出他真心实意的夸奖,耳廓发红,抱着他的手臂微微蹭了蹭。 雪豹回到许以星身前报告道:“找不到。” “找不到啊。”许以星低头看他,有些发愁,“那你可怎么回家?” 小孩儿摇头:“没有家。” 他说得漠然,着实让许以星信了一下。 玄仙宗的宗规规定不许私自带人进来,许以星想了一会儿,便道:“那我带你去找掌门,让掌门给你算算。” 小孩儿歪头,皱了皱鼻子:“掌门?” “一个慈眉善目的爷爷,”许以星笑着逗他,“是哥哥的师父呢。” 小孩儿却忽然拉住他手,闷声闷气道:“哥哥,不去。” “怕生人啊?”许以星仔细看了下他的脸色,“还是怕坏人?” 他眼睛澄净明亮,看人的时候,眼底星芒从不熄灭,照得人心里莫名一动。 天上的星光都不及他眉眼。 小孩儿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嗯”了一声。 许以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他是警惕心比较强,便转了话题:“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小孩儿回答,又忽然抬头,“哥哥、哥哥给我一个可以吗?” 许以星哭笑不得:“我何德何能呀?你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的徒弟,我怎么能随便给你起名字。” 小孩儿坚定地说:“那你收我为徒。” “我都还没出师呢,”许以星心说早知道就不问这个问题了,但看到他的眼神,到底心软了下,哄道,“等我学成了再来说这个好不好。” 说不定等他长大了,会后悔今晚随随便便就多了个便宜师父。 “我、我是不是太脏了,你嫌弃我?”小孩儿泪珠簌簌地落下,抽泣道,“我以后会干净的……我一直都呆在山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许以星连忙蹲下,用袖子给他擦泪:“原来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他忽然想起,后山是很多灵植灵物休憩的地方,这里灵气缭绕,有助于它们灵识开启。以前这儿就出过几个开了灵识的小动物。 仿佛是应了他的猜测一般,随着小孩儿一抽一抽的泣声,周遭飞起了几点流萤,萤光零碎,慢慢地,疏篁萧林中,流萤如江火山花般多了起来。 小孩儿对这些熟视无睹,他径直看着许以星,眼眶红红:“记不、不清了,我对外面没有印象。” “好好。”许以星以前差不多就是玄仙宗最小的那个,从来没出现过要他哄小孩儿的情况,此时有点儿无措,只能顺着他应下去。 “可是我对这里很熟悉的,”小孩儿睁着通红的眼睛,“哥哥想要找什么,都可以让我去找。” 这就说得通了。可能这小孩儿就是这山里的某棵灵植或某只动物,几年前就开了灵识,对外界有朦胧的印象,但是记不清楚,直到修炼进阶了,现在才化为人形。 许以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小孩儿抱住他,脸贴着他:“哥哥,哥哥怎么不理我?” “刚刚在想事情,”许以星道歉,“没听到你说了什么,真抱歉。” 小孩儿看起来不高兴:“那哥哥可以教我吗?” “你想学什么?” “哥哥教什么,我就学什么,”他执着地将话题扭回去,“学完了我就是哥哥的徒弟了吗,哥哥就能给我一个名字了吗?” 许以星看了看他,小孩儿站得直直的,仰着头,任他打量。 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东西,许以星的眼睛突然变得亮闪闪的,跳跃着光芒:“你!” 他顺着小孩儿的手腕捏了一把,小孩儿紧张地望他。 许以星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劲了。之前给他疗伤的时候,他无意间就摸了把他的骨相,发现他里面流淌着的并不是灵气,但他似乎是终年浸润在灵气里,周身萦绕着与体内不同的气息。啮灵兽吃的就是他身体外面的灵气。 只是他也不清楚小孩儿体内的是哪种气息,只能感觉到它的浓郁与霸道。 “你是不是……生长在一个黑暗的地方?”许以星问道。 小孩儿诚实地点头,又怕答案不能使他满意:“那里很冷很黑,但是不脏的!” 那就对了,后山有积雪的地方,唯山崖底下。那里终年飘绕着一股凛冽的清气,与灵气截然不同,就连掌门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许以星一脸诚恳:“我看你骨骼清奇、根骨极佳,是个练剑奇才!” ※※※※※※※※※※※※※※※※※※※※ 小的这只这时候对以星只是一种颜控的痴迷和慕强哈! 说起来,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对上以星都是一个大傻白甜。虽然许以星他自己就是个傻白甜。 ======= 感谢惑惑的耳钉灌溉营养液+40、顾望舒+5、南辕北寻+5、目眇眇兮愁予+1 第13章 课后辅导 凌云阁,雾气飘渺。 外面劈劈啪啪的脚步声响,像是故意踩在今年的秋雨里。宁折敲门,却无人应答,嘟囔了句:“去哪儿了。” 有童仆经过,看见是他们,行了个礼,说道:“许小师兄去后山练剑了。” 宁酩正收起伞,闻言又打开了:“那我们先走罢,等师兄回来了再来。” 宁折无法,只能点头。 …… 自那晚以后,许以星莫名其妙多了个便宜徒弟,但人可能都有点儿好为人师的品格,摸到人家的骨相之后,他就兴趣盎然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摆起了师父的架子。 许以星一向干一行爱一行,在剑阁学剑,从来刻苦,加上天赋不弱,一剑山河素来让人惊心动魄。 那小孩儿的确是上等之资,骨相卓然,人间少有。在许以星看来,在他也还是这个年纪的时候,就连他自己的骨相,都未必比得上小孩儿的。然而这世界里多的是天资不凡而从小没落者,许以星也不清楚他适不适合习剑。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那一晚上,和漫山遍野的流萤之火一同亮起的,还有时不时炸开来、点破了山色的剑光。 小孩儿看起来很愿意习剑,一张小脸上都是求知若渴,看着许以星的眼神闪闪发光。 和他的天赋相匹配,他使出来的剑气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 许以星兴奋极了。 小孩儿也兴奋极了,寸步不离地黏他。那晚练完了剑许以星要回凌云阁,小孩儿一心就想跟着他,视线牢牢粘在他身上。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那小孩儿似乎初现灵体,根本离不开这里的环境,只要一踏出后山,便虚弱了起来。 小孩儿强忍着完全不吭声,但许以星抱着抱着,就觉得手里的娃娃怎么越来越像个烫手山芋了,低头一看,可糟了,只见小孩儿满脸通红,原本被许以星修好的伤口又纷纷裂开了。 他转身就要送小孩儿回去,小孩儿死活不愿意松开他的手,又哭又闹。许以星只觉小孩子比宁折还要缠人,连番保证自己明天还会来,又给了数张能讨小孩子喜欢的符咒。 小孩儿抱着符咒,第一次见到这么新奇可爱的东西,眼睛亮亮的,虽然依然不情愿他离开,但最终还是放了手,口中还说道:“哥哥明天来。不来我就去找你,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 许以星担心他的体质不允许他离开这里,又灵识初开不谙世事,便说:“小孩儿跟大人走散了,不能到处乱走的,要在原地等大人回来,不然大人找不到你。” 小孩儿果然单纯,听话地点了点头。 许以星忽然意识到这小孩儿从一见面就没有拒绝过他,想来也是缘分。 就这样,他们过起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师生课后辅导生活。 许以星白天经常有事情,总是晚上才能过来,小孩儿对此闷闷不乐。许以星就哄他说等他修炼好了能出山了,他白天也能带他出去玩儿。 听到这话,小孩儿练剑越发刻苦。 这一天,许以星挽着篮子过来,就看到数道灵光闪现,在坚硬的石头上划出道道刻痕。 一个小小的人坐在湖边,双指并拢,随意地指引着剑晃荡,看起来百无聊赖的。 许以星修为比他高,隐藏了气息,小孩儿还没感觉到他已经来了。 一张符飘了过去,像一只轻飘飘的小船在空中浮游,慢悠悠的。 一听到动静,小孩儿耳朵一动,伸手接住符,看都没看,迅速回头,那剑失了灵力,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毫不在意,像只小鸟一样扑了过来。 他对许以星貌似怀着一种雏鸟情节。 可能是小孩儿身上的灵气和骨相,许以星对这个灵物也带有一种慈爱之心。望着他闪亮的小眼神,许以星觉得自己以后应该是个慈父:“累吗?” “不累。”小孩儿抱着他的腰,陶醉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摇头。 许以星发现他长得特别快,就这半个月,像只竹子一样噌噌往上长,现在都快到他的腰了。 而且吃的也多。 许以星带了一篮子吃食过来,他都吃得津津有味,就是吃的时候都紧紧盯着许以星,生怕他走了似的。 “哥哥吃吗?” “吃过了。” …… 吃完之后,小孩儿乖乖收拾了残渣。收拾完,见许以星在和雪豹说话,他悄悄拿出刚才那张符,打开一看,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可爱的小人儿,脑袋大大圆溜溜的,两点豆大的眼睛,一张嘴张得圆圆的,手上拿着一个小拱桥似的东西,似乎在提问:“歪,我的小宝贝在吗?” 小孩儿耳根发红,将符纸仔仔细细折好,贴身收着,然后又扑向了许以星。 许以星背对着他,若有所感,在小孩儿撞上他的背时还伸手扶住他。 小孩儿环住他,软软的脸蛋贴在他脖颈,像只小动物似的蹭了蹭。 在一旁看着雪豹不满地咕噜了一声。 两只小动物。许以星喟叹了一下,将小孩儿捞到身前,跟他说道:“等你的修炼境界上升了,就能够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你有什么打算吗?” 小孩儿愣了:“哥哥要离开我吗?” “你要不想留在玄仙宗,就修炼好,再去外面看看,别被人骗了,”许以星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担心孩子出门远游的老父亲,殷殷叮嘱道,“你要想先留在这里,可以在我身边做个……” 小孩儿打断他的话:“自然是跟在哥哥身边!” 他埋进许以星怀里,声音闷闷又坚决:“除了哥哥身边,我哪里都不去。” 许以星挠了下他下巴:“那你什么时候改变想法了就跟我说。现在还是先把你修为提升上去。” “哥哥,”小孩儿抓住他的手,握住手指把玩,“你说我骨相适合使剑,那要是我天生不适合使剑呢,要是我在这方面是个废物该怎么办?你会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许以星看他就像看一个调皮的孩子,又想了一会儿,才道,“万物优劣相生,如果在骨相上短人一截,那便可在魂相上着力。” 说到这里,许以星突然想起了半个月前遇到的那个浑身魔气的男人。 他回想了当时看到的骨相,忍不住多琢磨了两下:“若是不适合使剑,那可以使其他啊,这世上兵器千千万,总会寻到一处使得好的。那人魂相得天独厚,要是能炼化出一个魂器,想来也依然能够独步天下。” 小孩儿听不懂,只直直看着他,许以星就笑了下,逗他:“如果你使剑不行的话,那就另寻他法,反正你这么可爱,谁都会喜欢你的。” “最喜欢哥哥。”小孩儿认真道。 【系统:叮咚——人际关系友好值上升x100!补全剧情大有进展,主线任务进度为23/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许以星惊讶:“最近你们评判进度的标准好像很松?” 系统挠头:“我也不晓得,上级也没给通知。” 许以星回到符楼的时候,宁折正一丝不苟地在练符。 “宁师弟这么勤奋的。” “那是。”宁折大概早就听到许以星回来的动静了,听到他的话端着矜持了一下。 抬头一看,见许以星挎着个篮子,一身温柔,像霜雪未融化时的嫩苗,心里痒痒,忍不住追问他的行踪:“师兄你带个篮子去后山做什么?喂小鸡吗?” 这形容挺贴切的。 许以星想起那小孩儿一见到他就像小鸡见到爸爸一样,黏他黏得紧紧的,那他挽着一篮子吃食过去确实是喂小鸡。 他眉眼带笑:“师弟说得对。” 宁折只当他开玩笑:“师兄心情很好吗?” “大约是,”许以星说,“师弟不惹事,师兄一身轻啊。” 宁折忿忿敲桌子:“我今天在楼里画了一天的符了,都看不见师兄。你快来看看我画得如何。” 许以星放下篮子,接过一沓符咒,翻看了一遍,夸奖道:“不错,有进步。” “那师兄奖励我什么?”宁折脸上一喜,情不自禁凑了过去,“我和哥哥都没跟小师兄下过山,小师兄可以带我们下去吗?” 许以星看他一眼:“这我可做不了主,得问问师父。” 玄仙宗每个修士弟子的第一次下山历练,都要先由自家师父看过哪个地方与这个弟子的修为匹配,才能得到允许。 宁折:“不历练,就是下去玩玩儿,不用问过师父的。” 许以星放下符纸:“这几天没空,你不如找大师兄二师兄,看看他们……” “我不,”宁折气呼呼道,“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 “怎么会,”许以星发现自己对上这些小孩子总是哭笑不得,“大师兄他们比我有经验,你去找他们会玩得更开心。” “我就要跟你去!”宁折不屈不挠。 他桌上摆了许多符纸、朱砂和笔具,全是上等的。但他总要追求完美,有时画岔了一点儿,就揉成一团随手扔掉,过后有弟子会收拾。 他数说了几种一起下山的理由,什么培养师兄弟感情啦、熟悉风土人情啦、增加斩妖除魔的默契啦,不一而足。 许以星一一应付着,突然起身,带得倚靠在他身上的宁折身体一歪:“哎呀,我是要来找书的,先不跟师弟说了。” 说着,趁宁折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绕到书架背后了。 宁折想追过去,许以星的声音就从高高的书架后传了出来:“第三张符的符胆画少了一笔啊,快改正。” 宁折又坐了回去:“师兄你刚才不是说我画的很好了吗!” 许以星记得这里有练魂器相关的古籍,找了好几个书架,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他抽了出来,厚厚的堆在一起的书籍松动,忽然露出了几本薄薄的小册子一角。 外面的门突然开了,宁酩的说话声响起:“许白泉师兄说他的书被你拿走了,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我就看看。还没看几页呢,”宁折说,“很快就还回去。” 宁酩骂他:“说了不许看那些书。师兄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藏好了,小师兄不会知道的……天!” 外面桌椅翻倒,一阵骚乱。 书架后。 “这是什么?”许以星抽了出来。 ※※※※※※※※※※※※※※※※※※※※ 符咒:难道我以后就只有哄孩子这一个用处了吗? 沈摘:这明明是情书。 第14章 主角弯了 宁折扑了过来:“师兄别看!” 宁酩脸上也少见的带有惊慌。 “怎么了?”许以星扶住宁折,没有防备,手上的书册就被宁折拿了过去。 宁折把书抱在怀里,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宁酩看了看许以星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师兄,你方才有看吗……?” “还没呢,”许以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宁折闯什么祸了,又要你帮忙掩着?” 按以前,宁折这会儿都会气鼓鼓地说他偏心,但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抱着书嘟囔了一句“才没有”就脸红红地走了。 宁酩安心了下来,松口气,对云里雾里的许以星说:“师兄,我会让他改正的。” 许以星只当这是他们兄弟俩的秘密,便没管了,笑道:“你脾性好,劳你多照看点小师弟了。” “是。”宁酩笑了。 等他们走了,许以星拿起要找的古籍,坐到书案边去看。天色渐晚,许以星又去了藏书阁,月上中天才出来。 前脚刚踏进后山,一道身影就扑进了怀里。 许以星低头。小孩儿仰着头,下巴支在他肚子上,眼睛大大的,看着他问:“哥哥去哪里了?” “我学习去了。”许以星揉揉他的头。 小孩儿抱着他,突然动了动鼻子,皱起了眉:“哥哥去抱别人了吗?” “什么?”许以星还没反应过来。 小孩儿就生气了,松开手,背过身去,手在眼睛上擦着,一言不发。 许以星一头雾水,但还是凑了过去,耐心地哄他:“哥哥没抱别人啊……?” 他要到小孩儿面前去,小孩儿就又转过另一面去了。 许以星想了一会儿才想出他的意思来,可能山间灵物初开灵识,对第一眼见到的人会有一些占有欲,而且鼻子还灵,闻到他身上有陌生人的气味,就会感到不安? 这真是。许以星哭笑不得,但他以前的妹妹对他也是这样,所以他就想小孩子的性格可能都这样,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见许以星不说话,小孩儿回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又扑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似乎真的急了:“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不是在想怎么哄你吗。 许以星袖子里飞出一张符:“你抬头看看?” 小孩儿很听话,抬头,眼睛红红地看他。 符咒飞来,许以星接住,放在小孩儿手上,柔光闪现。 “那给你抱回来行不行?”许以星张开了双手,笑意盈盈,说道,“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小孩儿看到了,那张符纸上,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正乖巧地紧抱住它主人的手,一脸惬意。 原来他喜欢这种吗?可爱的、小小的东西? “抱!!”小孩儿纠结了一会儿,立刻答应,抱着他的腰还拼命往上跳,力图够到他的脖子。 许以星弯下了身,搂住了他,声音清亮似水:“给你抱。” 之后跟小孩儿说魂器的事的时候,小孩儿依然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许以星轻弹了下他额头:“我们出去试一试,好不好?” 这几十天,许以星经常会给小孩儿渡灵力,以期让他早日摆脱这个限制。算了算,也快到时间了,小孩儿这几天应该就能离开这里了。 小孩儿自然什么都听他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许以星说:“哥哥,我刚才试过了,出不去。” 秋意渐浓,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 “这样吗,”许以星蹲下去,看了下他失落的脸,“那明天我和你再一起试,别灰心。” “好。我想跟哥哥,”他看着许以星的眼睛,“哪里都跟着。” “好。”许以星欣然应下,然后顺手掀开了小孩儿的衣袖,看见上面的伤不似第一次出去那样厉害,便安下了心。 过了几天,许以星一如既往地过来,一如往常练了把剑,临走时,他端详了下小孩儿的脸色,有点苍白,迟疑道:“最近是不是练得有点累?” 他反思了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看到小孩儿那么好的骨相就忍不住日教夜教,教得人小孩子身体吃不住? “不累啊。”小孩儿果断摇头,摸摸他腰上那把灵光流转的剑,“我喜欢和哥哥练剑。哥哥使的剑,是天下第一的剑。” 许以星说:“你还没出去看看呢,就这么恭维我。” 他揉了把他的脸,心想怎么这么可爱呢这小孩儿。 “小孩子不说谎。”小孩儿认真道。 许以星要回去了,却蓦地感觉心里一紧,回头一看,小孩儿在身后眼巴巴地看着。 许以星挥挥手,一圈符纸围着小孩儿打转。小孩儿一张一张地抓下,贴身收好之后,问道:“哥哥明天还来吗?” “来的。”许以星一笑,说,“下次给你带更多可爱的符过来。” “好。” 第二天清晨,许以星练完剑符,例行去了挽澜楼,在路上却被宁折拦住了。 许以星就觉着宁折这几天怪怪的,整天见不着人,连师父都找不到他。 “小师兄,你可不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宁折拉着他,不由分说便带着人走了。 ※※※※※※※※※※※※※※※※※※※※ 为了随榜,后天再更! 为了弥补,留评送包! 第15章 近水楼台 走到挽澜楼楼下的一座小山处,许以星问道:“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宁折放下手,支吾了一会儿,偷偷抬眼看他。 “那是发生了什么,”许以星奇怪,“有什么不方便说吗?” “不是!”宁折否定道,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他,“师兄,我最近看了些书。” “看多点书好呀。” “不、不是习练画符的书……” “那是什么。看其他的也好啊,”许以星想了想,“能多知道点儿外面的世界……” “是……是,师兄,我真的知道了不少事,”宁折结巴了下,又鼓起勇气似的,上前了一步,“师兄,我问你件事。” 他比许以星小了一岁,但这些年来逐渐拔高,跟许以星比赛似的,现在都到他耳朵了。 许以星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像是在等熊孩子坦白的家长,屏息道:“你说,我能受得住。” 受不住就去跟师父告状。 “小师兄,你知道……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吗?”宁折目光闪烁,但始终黏在许以星脸上,“……师兄你反对断袖之癖吗?” 气氛寂静了。 许以星茫然了下:“怎么问这个?” “我就问问。”宁折突然就倔起来了,“师兄没听说过吗?” “……略有耳闻,”许以星调整了下思绪,看着宁折紧张的表情,说道,“就你方才的问题,可以、不反对。” 宁折神情空白了一刹那,但很快就狂喜了起来:“真的?!” “一得之见。”许以星本来以为他只是好奇才问的,现在看他这么高兴的表情,惊了一下,“宁师弟你……?” 宁折嘴角翘起:“是。” 许以星跟系统说:“系统同志!你主角弯了!” 系统也是恍若雷劈:“这怎么可以……我拿到的剧本明明是男频爽文啊!我要完蛋了怎么突然转频了!这样的话我之前的勋章就要被收回去的!!” 宁折忽然又上前了一步:“师兄,既然……” 许以星回过神来,尝试为他的同僚做努力:“宁师弟,刚才那些只是我一个人的看法。你先别急着下定论,说不定以后你……” “我只在乎你的看法啊。”宁折毫不犹豫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扬着笑:“师兄,我想清楚了,我喜欢你。” 许以星还在安慰他的系统同志,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僵了一下:“……什么?” 从来没想过会绕成这样一个大弯的系统:……?? “我喜欢你啊,”宁折说,目光酽酽,“师兄,我知道你还觉得我小、不懂事,但我会改的。” 这、这简直乱套了! “可、可你……”这次轮到他结巴了,许以星从万般凌乱的理由中找了一条,“你我是同门师兄弟!” “就是因为是,我才要早早把师兄预定下来啊,”宁折直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不然师兄以后就要喜欢别人了。” 许以星万万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试图力争:“你才几岁,就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了吗?你对我有这样的错觉,只是因为我跟你年龄相近,你要是从小跟大师兄他们习练,对象可能就换了呢?” 不对,要换也不能还是换成男人啊。许以星改口道:“等时机到了你下山,自然会遇见你喜欢的姑娘。到时候,你这种情愫会消失的,你甚至还会后悔为什么一时冲动就过来跟师兄……” “我才不会!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宁折打断他的话,“师兄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拒绝我!” 既然你知道,那他就直说了。许以星点头:“是的。” “你……!”宁折气鼓鼓的,“师兄你不是说男人跟男人可以在一起的吗?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系统都要被这感人的逻辑气哭了:“主角啊你可是要一统三界的人,脑子怎么就一根筋呢?” 许以星觉得自己要摆出做家长的威严来,板着脸道:“我不喜欢男人,且师弟你现在头脑发热,需要去画张符冷静冷静。” 宁折眼眶红了:“师兄你总当我是小孩。” 你这样还不是小孩吗,系统无力地骂他。 许以星说:“那你就做一些不是小孩的事出来。” 宁折想说些什么,但转角处传来了脚步声。 许以星也听到了:“师弟,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师兄先走一步。” 宁折抓住他的袖子:“你走去哪,你不是要去挽澜楼画符吗,我不跟你争地儿。” 临走时,他还放下狠话,“师兄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 看到宁折的一群人都恭敬地跟他打招呼,但宁折气呼呼的,理也不理,一阵风似的走了。 系统留恋地抚摸自己的“进阶的新手”勋章:“看来我还无缘做它的主人了。”它又跟许以星说:“看来我也无缘再当宿主僚机了。” 说着,它吸了下鼻子。 许以星哭笑不得,刚送走一个孩子呢,又来一个。他说:“你先别急,我看宁折就是一时冲动。” 【系统:检测世界主角的感情线发生重大变化,现给宿主安排一个更好更适合的系统服务员,请稍候。】 系统哇的一声哭了。 许以星按下暂停选项,跟那个冷酷的机械声商量:“可以不换吗?” 【系统:宿主若有此意愿,可以用五百金币固定业务员。】 系统:“五百那么贵!” 扣完钱,许以星光屏上的钱包就所剩无几了,系统潸然泪下:“我真是三生有幸,跟了一个好男人。” “不哭了哈。”许以星说。 第二天,日光藏在云朵后。 许以星去挽澜楼处理公事,还想着要不要给玄仙宗增加一门感情教育课的时候,宁酩略带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师兄!宁折不见了!” 第16章 青伞白衣 宁折和宁酩,是宁家庄的少主,但在以后,是统一了三界的人,是《三界之主》的主角。没错,就是有两个主角,他们双生,如同一人,尽管性格迥异。 【系统:揭秘主角身份——宁家庄两位少主。因天生带诅咒,命中不祥,命途多舛……】 许以星看着十几年前的系统提示,叹了口气,关闭掉。 宁折这个人,又倔又顽,寻常人根本管不住。 宁酩一看到许以星下来,抓住他袖子:“师兄你有没有见过他?他昨晚就没有回来,今早也不见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宁酩素来沉稳,但心系胞弟,此时难免有些着急。 许以星安慰道:“别急,我跟你去找找。” “师兄,”宁酩忽然拉住他,眉宇些微焦灼,“昨晚他……是不是和师兄说了什么……” “是。”许以星点头,想起几日前他们兄弟俩慌张的样子,微微皱眉,“你知道?” 宁酩承认道:“是,我知道……对不起,师兄,我没有看好他,给师兄添麻烦了。” 他低下头,好看的脸上都带着点儿不安,似乎很怕许以星生气。 许以星心说他能生什么气呢,还不是他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他道:“怪我,是我没注意。” “不!师兄没错!”宁酩猛地抬头,急急地帮他否认,“都怪宁折,他非要戳破……” 他又猛地闭了嘴。 许以星没在意,拿出一道符:“你在宗内都找过了吗?” “找了,没找到。” 他拿符的时候,袖子滑落,露出莹白的手腕。宁酩的视线滑过,又快速撇开了,声音莫名暗沉:“而且他的符灵没回应。” 凡是符阁弟子,都会有用来联系的符灵。符灵没回应,要不就是主人出事了,要不就是主人故意不回。 手中的符咒飞了起来,在空中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后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去。 许以星跟其他弟子吩咐了一些事情,就和宁酩下山去找人了。 到了一个村落,符咒却不飞了,落到许以星手中。 “他在附近,”宁酩说,“师兄,我们分头找?” “好。” “师兄,等等。”宁酩忽然叫住了他。 许以星回头,宁酩递了把伞过来:“快下雨了,师兄拿着吧。” 村庄内有热闹的街市,分开走了不久,许以星经过一家小饭馆,里面传来一道抑扬顿挫的声音,还不时夹杂着喝彩声和鼓掌声。 想到许白泉的第二出路,许以星走过去,听了一耳朵。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灵光流转的剑飞梭至万灵楼上空。那时啊,魔气缭绕,七星不照,蓦地,众人只见白光一闪,屹立百年的万灵楼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轰的塌了!” “哇,万灵楼居然塌了!” “那魔气仿佛火遇上了水,瞬间被降伏。那剑啊,我看山河剑也不过如此。” 有人提了反对意见:“嘿,你见过山河剑吗,那可是天下第一剑,主人还是玄仙宗的弟子!你随随便便就拿一把剑跟人相提并论啊?我看你是吹牛!” “非也非也,老夫说的都是实话,亲眼所见。我看啊,名动天下的山河剑是要出现对手咯!” 许以星摇头哂笑,摸摸在呼呼大睡的剑灵。他离开了这里,御剑在村庄上方,观察了一会儿,一股魔气和血腥气飘来,腰间的铃铛也发出了响动。 循着气味过去,许以星很快便找到了宁折。 一间败落的空宅里,周遭血淋淋,魔物的残肢还四处散落,地上血水一片。有些还未死的魔物,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宁折。 宁折一符拍过去,那魔物就爆开了。 “饶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吃人了饶命啊!”还活命的魔物也不敢逃走,不断磕头求饶。 “说谎成性!”宁折哼了一声,又一符过去,那些魔物就没有气息了。 许以星静静地看着。 宁折杀完魔,怒气似乎依然没泄完:“师兄过来做什么,不是说不喜欢我的吗?” 许以星瞟了眼满地的马赛克:“既然师弟没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敢!”宁折回身,一把抓住他,带着他走上另一边干净的地方,“你真坏!” “我哪里有你坏,”许以星无语,“你哥哥找你呢,你怎么不回灵符啊。” “不要他找!”宁折怒目,“师兄你怎么总是说我哥哥好,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许以星冤枉啊,拉下脸:“你再胡说,以后就让你去跟大师兄习练。” “我不!”宁折拒绝,又忽然软下了一点儿声调,“师兄,你来找我,是不是表明你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啊?” 他满眼期待,脸上沾着一抹血。 许以星冷漠:“你从小跟我,我对你只有同门手足之情。” 他说话从来委婉,但这件事上不能不斩钉截铁一点。 宁折失望,耍脾气道:“那师兄就不要管我了,让我在荒郊野外横尸暴毙饿死算了。” 系统已经对这个不思进取的主角不抱希望了,还百思不得其解:“根正苗红的主角怎么说歪就歪了呢?” 乌云遮日。 许以星不说话了。 宁折也不想他说话,兀自在阶梯上坐了下来,抱着膝发呆,发着发着,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像珠子似的,扑簌簌的。 天上闷雷阵阵,不久便下起了瓢盆大雨。 系统:“歪了又怎样,歪了也还是主角,是天气预报啊。” 一股烦闷涌上心头,许以星耐着性子:“你又哭什么呢?” “我……我就哭一下怎么了呜,”宁折抽噎道,“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凶我的,就因为我喜欢你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呜天下没有这个道理的……” “行行,师兄没有不喜欢你啊,只是这种喜欢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许以星笑了,“可能你现在也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是哪样的呢。” 雨水淅淅沥沥落下。他们在屋檐下,有些雨丝打了进来。许以星打开伞,替他遮住了雨丝。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宁折吸着鼻子,坚持道,“我清楚得很,是师兄你不知道而已。” 雨小了,像绣花针似的,细细密密。 宁折抬头。 斜风细雨中,许以星一身白衣,一把青伞,一挂桃花铃,黑发及腰,犹似流风回雪,明明平时那么温柔,如今却这么不近人情。 宁折就痛恨起他自己来,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去跟他说呢,要是不说的话,他的小师兄就不会这样冷漠了。 一时悲从中来,宁折不管不顾地抱住许以星的腰,痛哭:“师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因为我太幼稚太弱小吗?” 许以星僵了一下,又放松了下来,一手撑伞,一手抚了抚他的背:“不是,你以后一定会强大的,没有人会比你们更强。但是这种感情,不能勉强。” 宁折贴着他的腰。 抚到一半,许以星却发现宁折身上染着几缕魔气。 修仙之人最忌沾染上魔气,特别是有宗门的人。但宁折正伤心着,许以星便放下手,不动声色。 “那、那如果师兄以后……”宁折闷声道,“以后做了掌门,会娶道侣吗?” “这个说不准。”许以星道。 不管是做掌门还是娶道侣,都是未知数。 宁折推开他,眼睛红红:“说不准就好。” 许以星道:“哭累了吧,累了我们就回去。” 宁折看向他身后,很快就收回目光,伸手道:“你背我。” 许以星顺着他的目光回身,就见宁酩在拐角处,正愣愣地看着他们,隐约有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宁折不依不挠:“师兄你看我,不许看别人。”说着,他站起来,牢牢环住许以星的脖子。 许以星背他起来,召来山河剑,岂料宁折抱住他的脖子说道:“不许用剑,师兄背我都不肯吗。” 山河剑在铃铛里翻了个白眼:“我还不想载他呢小屁孩。” 许以星只好背着他,心里嘀咕,这人看起来比有他还矮一点儿呢,背起来还挺重。 他手中的伞掉在地上,刚要掐个诀捡起,却发现头上有东西在替他们挡着雨了。许以星回头。 宁酩已经走了过来,温柔笑着:“师兄,我给你们撑伞。” 许以星看他眼眶微红,心说有个熊弟弟,做哥哥的真是不放心,感同身受道:“辛苦你了。” 宁酩一怔,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悲伤:“不辛苦。” 这个小村落离玄仙宗不远,许以星是修仙的,体力不差,但看着直插云间的青云梯,还是为自己捏了把汗。 宁酩一边撑着伞,一边看着他们。 宁折胡乱发泄了一通,此时已经靠在许以星肩上睡着了,睡着了还紧紧抱住,宁酩想接过去都不行。 “师兄,”细雨中,宁酩轻声说,“宁折他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许以星道。 “……师兄真的,真的不喜欢男……宁折吗?” 许以星以为他是担心宁折的性取向,便道:“不喜欢的,你放心。” “哦。”宁酩撑着的伞微微低了下去,和他的声音一样,莫名低落。 一路上,玄仙宗弟子们一脸莫名,看着他们三个,一边打招呼一边问需不需要帮助。 许以星听着宁折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心想他也想让人接手,这小破孩重得很,然而宁折不肯松手,他也没法。 到宁折的住处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雨过天晴,宁酩收了伞。 许以星将宁折放到榻上,看着他微红的脸颊,皱了下眉,伸手去摸他额头。 这一摸,宁折就抓住他的手往脸上蹭,还嘟囔:“好热,小师兄我好热。” 许以星刚才未能腾出手来给他驱除魔气,魔气在宁折身上停留,且宁折是第一次这么大开杀戒,毫无顾忌,乱来一通,也不注意点防范,没有意外地发烧了。 宁酩过来,看了看他:“师兄,他着凉了,我去药门找点药过来?” “不必,”许以星道,“我医治便可。” 这一医不要紧,一医才发现宁折身上创伤不少,以致魔气在体内乱窜。 【系统:恭喜发现主角内伤,若不医治,将会成为顽疾。请宿主尽快医治好,以早日成为主角成功路上的指路明灯。】 还指路明灯,路都弯了。系统:“这台词好羞耻啊。” 一时半会也治不完,许以星看了看天色,对站在一旁的宁酩道:“师弟,能麻烦你帮我去送回信吗?” “自然可以。”宁酩立马点头,“师兄要给谁送信?” 后山有禁制,符咒进不去。许以星脱不开身,这才让宁酩帮忙,他到书桌前写了几行字,折好交给他:“放到后山便可,辛苦师弟。” 第17章 面壁思过 宁折昨天气急攻心,又被魔气侵入身体,哭了一通,高热不止。许以星照顾了他一晚上,才堪堪止住了热度。 宁酩回来的时候,衣角沾上了青草泥土的气味。 许以星松了松被宁折握住的手,拿不出来,脸黑了一下,转头看见宁酩,说道:“师弟你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 “去了后山回来,师父让我去管一下秘境的事,来回就耽搁了。”宁折似乎一晚上没睡,眼下微青,说话声也嘶哑,眼神莫名沉沉的,不过看到许以星,他脸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小师兄忙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他说的师父自然是符阁首座。 宁酩走了过来,硬生生掰开宁折的手指。 许以星看着宁折微红的手和皱起的眉,果断抽出自己的手,道:“你做哥哥的,不容易。” 系统也感慨道:“可不是嘛,日后管天管地,还要管弟弟。主角难做啊!” “小师兄你真是。”宁酩似乎觉得好笑,摇头,也不说完,说道,“既然师兄无意,以后都不会有这种问题打扰师兄的。师兄放心。” “我放心的,”许以星松了口气,“宁折身体无碍,我就先回去了。” “好。” 回到凌云阁,许以星整理了卷宗,让弟子拿去归档,然后去了掌门那儿。 出来的时候,日光正好。 虽是秋天,但后山依然一片惬意的凉爽。 走路的时候,许以星想起今早一摸宁折脉门,发现他体内灵力暴涨的事,感叹宁折不愧是这个世界命定的气运之子,生个病都能提升修为,现在都快要超过他了。许以星都能想象到以后他们的命运轨迹了。 符阁有首座他们,掌门也出关了,旧伤痊愈,许以星不用担心玄仙宗的事务,便准备闭关。 闭关之前,得将那个灵识已开的灵物带出来。 然而到了后山,许以星用灵识搜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小孩儿。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因为昨晚自己爽约了,他生气不出来,但之后他用了符咒不管用,灵识不管用,就奇怪了,他挠头:“他出去了?” “不晓得。”桃花铃摇动。 既然不在这里,应该就是出去了,想来是因为昨晚他不来,那小孩儿性急,就出去找他了。 出去就出去吧,许以星记得自己跟他说过,要是有朝一日能出去就去凌云阁找自己,灵物嗅觉也灵,总能找到,且以那灵物的能力和剑术,断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送张符给大师父二师父,打声招呼说要闭关,无一例外得到了嘘寒问暖的关怀。 恰逢别处又有妖魔入侵北洲,北洲门派抵挡不住,给玄仙宗送来求助信。掌门就给了许以星一个任务。许以星很快御剑去了北洲,恰好一天一夜就回来了。其中事迹先按下不提。 回来之后,许以星又去了剑阁。许多弟子在兢兢业业练剑,偌大的广场上,在某一个角落中,坐着一个人。 “白泉哥。” 许白泉正咬着笔头冥思苦想,时不时画画写写,忽然阴影打来,一听到这声,他抖了一下迅速将书藏到屁股下,抬头讪笑:“小义你怎么来了?” 旁边有人见到他来,纷纷走近,兴高采烈:“小师弟你来啦!” “小师弟有没有空,陪我练一把行不?” “先陪我练!我等了好久的,有个先来后到行吗?” 许以星笑盈盈的:“好啊。” 许白泉如临大赦:“真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哥,”许以星转身,不紧不慢地贴了张符在他背上,“在这里等等我。” 说完便跟人去一旁练剑了。 许白泉定住了,回身,默默坐了下来,一副伏诛待戮的样子,脸上尽是生无可恋。 四周的人看了看他背上的符咒,哈哈大笑:“当场抓获哈哈哈哈!” “白泉师弟,你又做错了什么事啊,这回被小师弟当场抓获?” “我……我,我说不出口。”许白泉抱住自己的膝盖,默默埋下头,不敢说话。 有人琢磨了下那张符:“我单知道小师弟画符厉害,没想到随手这么一画都这么有威力啊。” 符咒上,一个人戴着衙役官差的帽子,虽然脸平如饼,但反手拧着一个表情无辜的人,一脸正气凛然。 无辜的人说:“我做了什么……” 官差:“……总之抓获就对了。” 这些人都是五官极其不标正,乍一看仿佛被搅拌过了似的,但看多了,就各有各的趣味。而且,这些符咒千奇百怪的用处,力量比正经的符咒大多了,他们想要都要不来呢。 “哈哈哈哈!明明小师弟画的是无辜的,”有人发现了盲点,“可是白泉师弟你为什么还是伏法啊!” 许白泉被这符带得真心悔过,满心愧疚,忏悔的声音从膝盖中传来:“我不是无辜的……” 那边刀剑声簌簌,这边认错声颤颤。 许以星回来的时候,许白泉正在撕书。 白纸黑字,碎屑飞扬。 “呜呜小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有人想去看他撕的书是什么,许以星拱手说:“师兄,那边大师兄在喊你们了。” “噢噢!”一群人赶紧跑回去,跑前还一个一个抓着许以星,“小师弟有空陪我练一练!” “一定。” 等人都散了,许以星才提溜着许白泉起来:“哥,你看话本便算了,为什么要给小孩子看?” 那可是荼毒未成年人啊,罪名可大了。 许白泉缩着脖子:“这个我真要伸冤!不是我给的!是宁折自己抢的!” “他为什么要抢?”许以星有些郁闷,难不成宁折天生的? 系统果断否认:“不不,宿主,这本书本来的的确确是男频,男主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登上人生高峰那种。” “不是天生的就好,还有回到正路的希望。” “我不知道啊小义!你信我!”许白泉眼泪汪汪道。 许以星放下他:“好了,开个玩笑。哥你最近忙什么?”说着,他撕下许白泉背上的符。 “你不生气就好,嘿嘿。最近不就在研究怎么写话本嘛,”许白泉整了整衣服,低头一看,“哎哟我怎么撕碎我的范本啦?” 想起是自己因为悔过而撕的,他又讪笑了下:“我换一本正常的研究,小义莫气。” 许以星可不想他再因为看乱七八糟的小书而闯祸了,掏出一张符给他:“若实在无法……” “哎呀小义怎么这么客气!”许白泉立刻拿下,收进袖子里,“我晓得的,在干出一番大事业之前绝对不闯祸。” 许以星说:“说话算话。我接下来要闭关,你照顾着自己,回宫的时候替我转告一下母妃。” “没问题!”许白泉一口应下。 最后要处理的还是主角的事。 许以星回到挽澜楼,画符静心。房内书卷符具,案上笔墨纸砚,窗台半遮半掩,几株秋海棠伸进来一点儿,花朵娇嫩柔媚。 书房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忽地,繁纹镂空木窗外响起一阵动静,很小,但依然能听见。然后,那几株海棠花抖动了几下。 许以星一手撑着头,在纸上随手涂鸦,听到响动,眼皮撩起,漫不经心地看向那边,似乎因为没得到回应,动静消失了好一会儿。 许以星挥一挥手,半支起的窗户就“啪”的一声关闭了。 楼下那人反而愈挫愈勇知难而上了,很快便敲起了木窗。 先是 “笃笃”,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后是“咚咚”,豁出去似的,但说话的声音依旧小小的:“小师兄?” “不在。” 外面安静了一下,但倏尔窗就被掀开了,露出宁折哼哧哼哧的脸:“小师兄!” “干嘛呢,”许以星提笔勾了一字,“楼里没有门吗?” “门上有禁制啊。”宁折一手臂攀着窗台,哼唧唧道。 许以星都笑了,放下笔:“你在符阁学了些什么,连禁制都不会解了吗?” “我想你肯定不愿意我动你的禁制,所以就改了个方法进来,”宁折道,“等你消气了,我再光明正大地进来。” “随你。”许以星问道,“宁酩师弟呢?” “宁酩他好像很累,睡得可熟了。” 这两兄弟一安静一活泼,相得益彰,犹如一人,等再长大些,在今后的修仙之路上可谓是所向披靡。 “我趁他睡着了,就赶紧过来看看你。” 但有时候这个活泼的就活泼过头了。许以星起身就要离开。 “别别!师兄别走!”宁折喊道,可怜兮兮的,“我是来跟师兄认错的。” 许以星弯身看他,一袭白衣层叠似雪,衬得他的脸越发动人。他道:“你说。” 宁折咽了咽口水,窗台下的另一只手举到许以星面前,眼神湿漉漉的:“那我先还伞,小师兄能让我进来吗?” 许以星颔首,移开身体。 宁折眉开眼笑地爬了进来,白色的校服都弄脏了一角。 他把伞放到书案旁,在许以星面前端端正正坐好,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腰背挺直。 他这个样子,竟真的让许以星升起了一丝期待之意:难道男主真的能迷途知返? 宁折清了清嗓子:“敬爱的小师兄,您好!我,宁折,今天醒来,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带着内疚和愧意向您道歉,我不该让您毫无准备地就受到惊吓!是我的不对!从今往后,无论做什么事,我一定做好万全准备,三思之后再行动,保证万无一失!” “……你要气死我?”许以星面无表情。 “嗨呀师兄你太严苛了……行,我说错了成不!”宁折扁了扁嘴,闭着眼道,“我一定痛定思痛,面壁思过,以后再也不无故提起这次的事了。望小师兄好好监督我,我也会时刻警醒自己,不会再犯同类错误。” 许以星听完,递了一叠簿子给他:“那你先回去完成这些任务,不弄完不许来。” 宁折看着那厚厚的一叠,先是沮丧了会儿:“那我岂不是好久都见不到小师兄了。”然后又突然高兴了起来:“那是不是我完成了,小师兄就不生我气了?” “大概是。” 宁折喜上眉梢:“那我立刻回去弄!你等我!” 许以星叫住了他:“宁折。” “怎么了?”宁折回头。 “伞带回去,那是宁酩师弟的。” 宁折笃定道:“不是啊,那伞是师兄的。” 说完,仿佛赶时间似的,急匆匆地走了。 “这么急干什么,”系统看完全程,略略略道,“做完也见不到你小师兄。” “好了,我收拾收拾准备闭关。”许以星起身。 后山宁静,圆月如盘,灵气飘缭。进关之前,许以星回身,莫名想起了那个小男孩。 但是万物有灵,他自有他的归宿。 许以星摇头一笑。 风起,撩开他衣角,犹似雪华玉色。 ※※※※※※※※※※※※※※※※※※※※ 沈摘:撩完就跑……? 宁折:小师兄始乱终弃! -------- 感谢读者“我是一个大宝贝儿”,灌溉营养液+10 第18章 书说仙客 晴山远,叶上初阳。玄仙宗,竹林石桥处,凉风飒飒。 曲水兰亭中,宁折百无聊赖地逗着一只白鹤,时不时看往凌云阁的方向:“又到一年元宵节了,小师兄怎么还不出来。” “你每天都说几遍,还不烦吗?”宁酩拿了东西,一点一点儿喂给白鹤吃,“师兄想出来便会出来,何必着急。” “我急怎么了,哎,他一声不吭就闭了三年关,我还不能急一急吗?”宁折瞪他,“再说,我没去打扰他修炼就很不错了,还不允许我嘀咕几句?” 白鹤通体白色,站立时一派玉树之姿,低头去啄宁酩手中的东西吃,吃完仰起了脖子,似乎还在等着人喂食。 宁酩挠挠它脖子上的白毛,目光藏着一丝着迷,声音笃定:“小师兄会出来的。” 他转头看宁折:“他出来之后,你不许再提那事。” “我知道的!”宁折气哼哼地结了个纸鹤,随意指着它飞来飞去,“我提了一次他就能闭关三年,我再提,他岂不是又要再闭三年?” 纸鹤突然不飞了,因为前面来了一个人。 宁折看到那人,脸就拉下来了:“你来干什么?” 赵参挠头:“对不起,打扰宁师弟你们了。我是受白泉师弟所托,过来询问下宁师弟什么时候能归还书籍。” 宁酩笑意温和,顾自抚摸白鹤,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宁折:“我回去就还。你可以走了。” 赵参知道他们不待见自己,很快就走了。 宁酩说:“在师兄面前别表现得太明显。” “明显怎么了。赵参那时不就是仗着自己早入门,欺负小师兄刚入门吗?”宁折哼了一声,“我一想到那么小的师兄被欺负,我就想打他。” “师兄不是说过了吗,赵参是被魔物操控了,不是故意的。” “所以我这不是没打吗!”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反正藏好了别让师兄烦心。对了,试炼大会的事,你好好安排。” 白鹤吃完了东西,这里没有它留恋的东西了,就跑到小溪里。 宁折趴在石桌上。 三年过来,他们逐渐长高,英俊的面容越发好看,气势也日益凌人。 宁折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又想了想许以星的,觉得自己应该是要高过小师兄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想起那人,宁折用手指撩了撩不飞了的纸鹤。那人怎么能那么好,好到他总念念不忘。 你说他长得好看就算了,少年感十足,但是行事间又透着几分成熟,偏偏在感情上却又无情似有情,结合在一起,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无情也好,有情也罢,宁折想,反正许以星会永远是他的小师兄,谁也别想插进他们之间。 凌云山后,乱石深松里,一剑清霜飞过,带起些许枯枝碎叶,悄无声息。 春青河畔草,瓦舍俨然。 热闹的城镇街市,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家食肆饭馆,火辣辛香的食物气味四溢,店内几乎座无虚席。 “新鲜出炉的麻婆豆腐来咯!” “小二,加一碟麻辣兔头!” “好嘞!” 一个白衣少年走进店里,看了看四周,艰难地找到个位子坐下。 小二百忙之中抽空出来问他:“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火,”白衣少年点头,“有没有推荐的菜式?” “龙抄手一品酥方陈年糟蛋口水鸡,银丝面蒜香排骨夫妻肺片钟水饺,”小二麻溜道,“今日元宵,还有浮元子,客官您要啥?” “给我一碟花生行吗?”少年看了看其他桌,说道。 小二:“好嘞。客官是修士吗,不吃辛辣的话那小的给您去掉辣椒?” “多谢。”少年颔首,衣袖拂过,桌上出现了一锭银子和一块晶莹的灵石,“麻烦了。” 小二眼冒银光,颤着手接过:“那客官需不需要酒,我们这儿的酒可香醇了!” “不必。” 小二不是第一次见到出手大方的修士,但出手这么大方的还是第一次见。他悄悄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身上的衣服不像特别朴实的,而且他看起来清秀极了,像青竹兰花,气质动人,但不知怎地,小二总觉得有一层灰蒙蒙的灵光掩盖住了原本的光华一样。 也许是不想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小二掩下窥探欲,拿着银子灵石美滋滋走了。 拿着一碟小菜从厨房出来,小二看见自家老板在柜台前唉声叹气,忍不住问道:“掌柜的你咋地了?” “不晓得为啥子,总觉得心慌慌的。”老板用力擦了下自己的胸口,试图擦去那种心慌感。 小二“哦”了一声,帮不上什么忙,便赶紧上菜去了。 一楼大堂,除了摆了许多桌椅招待客人外,还有一处颇高的木台,专门留给人说书。 许以星坐下的时候,说书人已经在摇头晃脑说得入神,台下的听众边吃边听,时不时大笑或愤怒。 他琢磨了下,看小二方才的神情不似给少了钱,心安了些许。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出关,系统服务员睡眠中断,将尽快恢复服务业务,祝体验愉快!】 紧接着一道活跃的声音传来:“宿主我醒了!”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许以星道。 系统说:“嘿嘿我也好想宿主啵啵啵。” 它读了下档,回过神来就听见台上说书人一拍醒木,抑扬顿挫道:“……万灵楼里一交手,白衣少年剑锋出,众媚百鬼生退意,修仙界中得安宁。” 系统:“他们又在说宿主了?” 许以星:“嗯?” 他在喝茶,倒没留神台上在讲什么,随即说书人“啪”一声合上了手中折扇—— “那一剑虹光,杀得魔物满目仓皇四处逃窜,从此,白衣仙客声名鹊起,许多修士想拜访他是何宗派,但人家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人们遍寻不得,江湖中关于他的传说众说纷纭,不得而知。 这里的人明显很喜欢听这种话本。坐落在天下第一宗山脚下,修士来来往往,传说不一而足,普通百姓特别向往这种仙客事迹。 “这三年,魔界风云变幻,新魔君上位,带领着魔族崛起。而我们修仙界和人界,亦有新秀升起。何时会再次交锋,何时能真正除尽妖魔,待下回分解。” 惊堂木一拍,掌声四起。说书人留了个钩子,自得拱手作揖。 有人大声问道:“你方才说到一个神秘男人,跟那英雄少年是什么关系啊?” “对啊,怎么突然打起来,又突然不见了?他究竟是坏的,还是好的?” 说书人喝了口茶,慢悠悠道:“神秘人何以神秘?不就是因为我们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嘛。有时候,这种东西就不要深究了,说不定,他下一次会出现在另一个英雄孤本中,等着你们去发掘。” 那人不干了:“白衣少年你不知,神秘男人你也不知,那要你说什么书呢?” 旁边客人不欲扫兴,又抛出另一个问题:“哎不要理他了,我就想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山河剑厉害啊,还是你口中白衣少年的剑厉害?” 人都喜欢将厉害的作个比较,好分出个更厉害的出来。 说书人笑眯眯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旧传说和新传说,能成为传说,那当然是哪个都厉害,可要真比起来,老夫还真想见识见识。” “你这不等于没说嘛。”那人没得到答案,自己作了答,“要我说,肯定是新星升起,旧灵陨落了。那山河剑在玄仙宗弟子手里,可沉寂了十几年啊!” 有人拍桌子,站起来,道:“你真孤陋寡闻!你难道没听说过,北洲的离乱就是玄仙宗掌门弟子平定了吗?他只用了一天时间,那些魔物至今也不敢再踏入北洲一步。你说山河剑沉寂,真是脸大!” “你是北洲的人吗?!说得这样有头有眼?!”那人不服。 “我还真是北洲的人了!你个乡村野夫!” 说书人明显喜欢这种因他而起的热闹,道:“老夫再说多点吧。” “你倒是快说!”底下有人急了。 “有人说啊,他亲眼看到那少年从皇城而来,”他道,“也有人说,他是魔族要杀的修士,因为那神秘男人就是魔界来的。不过,据万灵楼里幸存的人说,这两人交手,是因为要抢夺玄仙宗掌门弟子的符!” “哇!”底下一片哗然。 方才问“是谁更厉害”的人感叹:“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少年跟玄仙宗弟子依然扯上了关系。” 许以星:可不是嘛,这都能和他扯上关系。 又听那人说:“这样说来,那掌门弟子的符绝名声是真的了?听说万灵楼那次拍卖他的一套符,卖出了天价?还惹得魔界跟不知名少年出手,想来是真有些料的……” 他们说得唾沫横飞。 许以星没想到自己听了两回书,还都听到了自己的事迹,一时不知是该感慨这修仙界太平日久无新事,还是该感叹说书人的夸张能力如此之强。 忽地,一个女声在门口响起:“说了这么多,那老头你知不知道,那少年长得什么样?” 几抹红影。是合欢宗的人。 楚伶身后的弟子上前,将一桌表情迷离的男人清走,擦干净。楚伶坐下,笑如春花烂漫:“剑招厉害是厉害,但不知那少年可生得一张好皮囊?” 说书人很有职业修养,有问必答:“姑娘来得迟,没听清前情呢吧?那少年戴着一张獠牙面具,无人能看到他真面目。” 这只是店里的一个插曲,气氛很快又热闹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许以星因为情伤什么的闭关消失了好几年。 许以星忍笑了好久。他没有碰那一碟下酒菜,只是离开前往柜台那边看了看,在小二过来的时候,叫住了他。 小二问:“有什么可以帮到客官的?” “请帮我将这张符转交给你们掌柜。”许以星说。 说完,他就离开了,悄无声息。 小二“哎”了一声,走到柜台,对愁眉苦脸的老板道:“掌柜的,有位修士叫我给这张纸你。” 大叔奇怪,打开一看。一个可爱的男孩子,眼睛大大,戴着一顶毛绒帽子,喝着杯东西,笑得仿佛发自内心,竖着大拇指: “奶思!” 大叔一个激灵,竖起了大拇指,冲小二中气十足道:“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小二一脸问号。 但看着这么精神的老板,小二还是高兴的:“那掌柜的,你能不能帮忙点菜,店里快忙不过来了。” “好嘞!” 谁知大叔兴致冲冲还没走出柜台,就有一个惊慌的女声响起:“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我们外孙不见了!” “好啊!”大叔竖起大拇指,猛地一回过神来,“什么!” 第19章 元宵花灯 那妇人哭天抢地:“外孙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今天可是元宵啊我怎么跟女儿交代啊!掌柜的你快帮我找找吧!” 大叔用大拇指指着她,脸上不受控制地假笑,口里骂道:“你怎么看孩子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见呢!” “你个死鬼别骂我了,快去找人好伐!” 两人急匆匆带着几个小二走了,留了一个人在看店。 楚伶慢吞吞地吹着热茶,只觉得无趣。她此次来玄仙宗,代合欢宗前来求助,再顺便找找许以星,但玄仙宗的人说掌门弟子闭关,她吃了个闭门羹,一无所获,只能离开了。 “走了。”楚伶放下茶杯,心说她跟那少年真是有缘无份吗,她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过了三年都念念不忘,还越发浓烈。 要是她真能和他成为道侣,一起习练双修之法,那岂不是珠联璧合吗? 想想就很美妙。 楚伶带着人,起身离开了饭馆。 馆内说笑声不停。 安宁的城镇,一片繁华。城镇中心有一棵百年老榕树,枝繁叶茂,根深干强。因为今日元宵,街道上热闹极了,就连榕树上也挂上了灯笼和蜡烛。 楚伶经过榕树时,忽地瞳孔一缩,抬手止住了身后人的步伐:“且慢。” “师姐,怎么了?” “别说话。”楚伶的视线锁定在前方。 绿荫如伞,有一个白衣人,他面前有一只矮小的东西,皮肤如枯叶,爪子尖细,正做着揖,仿佛在求饶。 那少年长相还算好看,就是气质莫名吸引人。 楚伶心里一动,心说自己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眼前不就有更好的目标了吗。她继续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那少年薄唇形状好看,微翘着,嗓音泠泠的,像极了玉石相击的清脆声。隔得有些远,声音模糊不清,只能听见那人轻骂了句“胡闹”,楚伶就觉遍体酥软,仿佛是情人温柔对她笑说了一句话,身上过了一阵轻微电流,动弹不得。 白皙如玉的手指隔空点了下那丑陋妖怪的额头,一张符凭空出现,灵光乍现,柔和安静。 若是有懂点儿道法的修士在这里,看到此灵光和灵符,肯定会大吃一惊:凭空现符! 这法术不止耗费灵力,还极考验人的天赋。世上可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这个的。 但是楚伶不懂道法,她只感觉到温柔舒适的灵光,似那少年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而与那灵光一起出现的,还有那少年逐渐清晰的面容。 “你们留在这里别过来。”楚伶小声道。 妖怪消失不见了,一张符纸悠悠落下,一只手接住。 【系统:叮,每日任务完成度5/5,奖励金币50个。】 【系统:树中住鬼*1,材料收集的任务进度值为21/100。】 【系统:叮咚——完成三年闭关任务,灵力值上升x100!主线任务进度为22/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许以星抬头的时候,楚伶就走了过来。 楚伶表情惊诧,两眼发光:“许道友?” “楚姑娘,”许以星手上符咒湮灭,他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楚伶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来找的人,竟然在这里出现,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暗暗打量了下对方。刚才他似乎是施了法术,让外人瞧不见真容,但一动用了灵力,易容术功力便会褪去,露出真容来。 这三年,许以星长得越发出挑,脸自不必说,依然是少年模样。那一双如星眼眸,漂亮如前,又更添了一份从容。 抬眼看她的时候,犹似惊了一泓秋水。 “公子去往何处?”楚伶笑盈盈道,眼里魅意横生,“听闻公子闭关三年,一出关便下山吗?” “是。”许以星点头,“山下不太平,师父便让我来瞧瞧。” “好巧,奴家也是。”楚伶道,“公子可有住处……” 她没有得到应答,因为许以星径自走到榕树前,两指并拢,在树干上划出一道裂痕来。 白光闪过,一个一岁小孩掉了下来,被许以星接住。 榕树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楚伶问道:“这是?” 想起那家食肆老板丢了小孩儿,她福至心灵:“公子方才有去那家风味馆?真是有缘,奴家方才也在。听闻掌柜的孙子丢了,奴家可急了好一会儿呢!” “姑娘有心了。” 果不其然,许以星听到这话,对她笑得更友善了些。 楚伶算是摸清了他的性格,也不打算按照之前的路线来了,去逗那个小孩子:“哟,瞧起来白白胖胖的。” 那小孩儿被树中住鬼藏在了树里面,黑漆漆的,哭了许久,突然见到光明,哭声止住,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脸通红。 本来被许以星抱着,他都不哭了,现在又被一双涂着大红丹蔻的手一摸,又吓得哭了,回过身去趴在许以星肩上一抽一噎的。 许以星:“小孩子可能都怕生。” 两道身影冲了过来:“孙子啊!” “你怎么在这啊我的乖孙!” 许以星退后了一步。 大叔瞪楚伶:“是不是你带走了我家娃娃?!” 楚伶尴尬地收回手:“大叔你误会了。” 大叔犹疑地看向许以星。 “是,你们家孩子是被一只鬼怪给藏起来了。”许以星挥挥手,树中住鬼就出现在了树下,他再一挥袖子,丑陋的妖怪就不见了。 妇人抱着孩子,哭道:“我前几天就听隔壁人说最近出现了一只妖怪,专门吃人的孩子,没想到今天就遭到我们身上了……真是感谢这位修士,要不是你及时找到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许以星解释道:“不用怕,树中住鬼只是将孩子藏起来而已,等玩够了会还回去的。” 大叔看了看许以星,一捶手掌:“你是山上的弟子!” 许以星没想到这位大叔还记得他:“大叔你记性真好。” “你可是我那忘年交的弟弟,这么好看,我怎么会忘记。”大叔感激道,“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去我店里坐坐吧?” “不麻烦了,我还有事。”许以星将一个小巧的护身符戴在小孩身上,“祝你们平安。” 大叔不勉强,只连声感谢。 待他们走了,楚伶道:“公子下山匆忙,可有住处?” “有的。”许以星说,“山下小店,看起来各有趣味。” 楚伶继续采取迂回政策:“可公子,今晚奴家一个人待在客栈里……” 许以星:“一个人挺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伶有点急了:“可人家灵力低微,一个人,害怕。” 许以星:“不怕。” 楚伶一喜:“公子留下来陪我吗?” 许以星递给她一张东西。 楚伶娇羞:“这么快,还要定情信物?奴家没准备……” “男女有别,我自然不能留下扰了姑娘清静,这张符能佑你,不会有邪崇近身的。”许以星道。 楚伶:“……哦。” 她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点,毕竟少年从小在修士身边长大,不懂得风花雪月也是正常。想到这,楚伶以退为进:“那就多谢公子好意,奴家定贴身收着。” 看着楚伶她们走远,许以星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这次出关下山,无非是因为系统提示了魔界跟人界的关系越来越混乱,诸多妖魔鬼怪都来了人界,恰好是他收集材料任务完成的时机。 但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魔界已经有主人了。 天色渐晚,街道却越发热闹了起来。五彩的花灯挂起,点亮了街道。 小孩子嬉戏,吵着大人要买一个好看的花灯。各大牌楼前都摆满了五彩缤纷的灯笼,华灯下系着灯谜,吸引着人们去摘下。 许以星在玄仙宗内没过过这么热闹的节日,心里莫名禁不住有了一丝雀跃。 偶尔有几个小孩打闹追逐,还撞上了他,被他扶住,看清楚他的脸便瞪大了眼睛,然后被许以星摸了把脸,转身红着脸跑了。 还有几个女孩子,掩着嘴笑,将花灯塞到他手里也都跑了。 许以星想了想,走到旁边一个卖面具的摊档。 小贩乐呵呵道:“这位公子想要哪个?” 许以星挑了个喜庆的面具:“就这个吧,多少银子?” “哎呦面具可不要那么贵,一文钱就够了。”小贩见怪不怪了,“公子是修士吧?要我说啊,修仙的人长得都好看,可公子还是特别好看。” “多谢。”许以星从系统商城兑了个铜钱出来,递给他,拿过面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也伸了过来:“麻烦给我一个这个。” 他指着一个黑中带红、诡异嗜血的面具。 这就跟周围热热闹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了。小贩说道:“这位也是修士吧?您不知道啊,这元宵节,正是最喜庆的团圆节,大家伙都喜欢高兴点的……” “就要这个。”男人说,还加了一句,“多谢。” 小贩见他执意要那个,也不劝了:“好的!” 男人接过面具,却不戴上,拿在手里,转过身,看向许以星。 许以星也没戴上。 男人一脸淡定,轮廓分明,站着许以星面前,微微低头看他,眼眸沉凝,似乎在说许以星挡了他的道,修长的手还在面具边缘动了一下。 小贩有点怂:“两位修士认识吗?怎么瞧起来要打架似的……你看你们都长这么好看,动口不动手啊!要打架也别在这儿打求求了……” 许以星为什么不走?因为灯影摇晃间,他看见了男人头上发光的一块光屏。 【他是不是喜欢恐怖一点男子汉一点的面具……那我挑一个跟之前差不多的应该不会错吧?】 【手指太好看了,想在他手指上滑滑梯,还想摸一摸。都不敢看他选的是什么了。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会是情人款面具。】 【我看起来不像魔族中人吧,可小星星这么厉害,会不会识破我的伪装?】 【他睫毛怎么那么长,想亲一亲……他看着我了!我该说些什么!】 这次仿佛是接触良好了,许以星能看出图片了。 哦,那不是图片,是表情包。 【[小黄鹦鹉满头大汗。]】 【[小企鹅弯腰献心心。]】 四周火树银花,流转香车宝马。许以星朝他颔首,以示招呼,戴上面具,转身便走。 【系统:检测到宿主与顶头上司眼神交接,重新会合,请不要大意地一起搞事吧!】 ※※※※※※※※※※※※※※※※※※※※ 既然重逢了,就不要大意地谈个恋爱吧! “[]”里面的是表情包哈。 第20章 有缘重逢(含入v公告) 许以星走不动了。因为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阵,将他们两个围住,不允许他们相离太远。 这就是小反派和大反派之间的磁场吗? 许以星顶着一个开怀大笑的面具,回头。 沈摘还在原地,眉角微耷,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头上的光屏慢慢黯淡了下去。 一见许以星停住了步子,他抬眸,脸上尚看不出表情,但一个接一个跳出的表情包已经揭露了他的内心。 【他看我了他回头了我好开心我好幸福我好棒这世界真美好[/大哭]】 【[高兴到模糊]啊啊啊!】 【[可爱爱爱啊爱哦啊啊啊啊啊]!】 许以星撇开眼。 小贩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两个无比好看的男人在大眼瞪小眼,好像在比谁的气势更厉害似的,谁也不让谁。 赏心悦目是赏心悦目,但他想做生意呢。虽然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这里了,可那个比较高大的男人气场太强了,胆小的都不敢靠近。 “两位修士、大侠,”小贩缩着肩,小小声道,“我是不是还没给够钱你们?” 许以星:“没有没有,我们这就离开。” 他转头,一笑,对沈摘道:“这位公子,好久不见。” 【[给你一车的心!]】 【[小男孩头发炸开:啊!!]】 【白日放歌需纵酒,便引诗情到碧霄!春风得意马蹄疾,青春作伴好还乡!太阳当空照,鸟儿对我叫!】 许以星不用抬头看,也知道天上的月亮有多明亮。他咳了一声。 沈摘收回要吃人的眼神,淡定道:“好久不见。” 许以星想给他留点隐私呢,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窥探到自己的内心,便转过头去,看向拥挤热闹的人群:“公子可有去处?” 沈摘道:“没有。” 果然不看对方的表情包会正常一点。许以星扬起笑:“重逢便是有缘,不如我们逛一逛花灯街游。” “嗯。” 沈摘走在他旁边,沉着安静,手里拿着面具,似乎忘记戴上去了。 民俗的元宵很有生活气息,这里有喷火和胸口碎大石表演,惊起一片欢呼声,那里有舞狮和放荷花灯活动,吸引一大波人。 许以星拿出和领导打交道的本事来:“公子家住何处?” 沈摘摇头:“没有家。” 第一个问题就踩雷,许以星毫不气馁:“可有什么友人在此处?” “没有。”沈摘道,但似乎怕回答太简短让他误会,很快又道,“有的……应该有。” 许以星点头。 沈摘把话头接了过去:“你呢?” 许以星如实应答。 要是让许以星用一个字来形容这次聊天,那就是尬! 就像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一样,小心翼翼地询问对方信息,不敢越雷池半步。但尬着尬着,情况很快就更尬了。 系统发出了警报声—— 【系统:警告!由于宿主忽视上司的弹幕,上司受到歧视,现检测到对方心情余额低于一半,望宿主采取相关行动措施力挽狂澜!】 余额低于一半是什么情况,一听就很不妙。 许以星赶紧抬头一看,只见沈摘面上表情不变,但是泡泡框里慢慢浸满了水,边边上的嫩绿芽垂头丧气的,仿佛失去了生机,与之相对应的,旁边出现了一个闪烁的进度条,正在慢慢倒退变灰。 “哎……” 许以星不得不微微转头看沈摘。 沈摘似乎感到疑惑,也微微侧头看他。 进度条不告急了,警报声停住。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上“嘭嘭嘭”爆开的烟花声。 漫天流火的光影,倒映在两人的眼睛里。 璀若星辰。 不可否认地,那一刻,许以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沈摘长得很好看,线条分明,轮廓深邃,虽然藏住满身的魔气,但气场依然莫名强大,带着魔界人特有的强势。 沈摘眸光闪动,抚在自己的面具边缘的手指也动了下,似乎想伸上来摘下他的面具。 【[戳瞎自己的眼睛,猛流鼻血]】 【[躺在一滩血上举起红心心给大宝贝]】 许以星率先扭开,耳尖微红:“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哪儿?”沈摘说。 “回宗……不对,”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许以星轻轻敲了下自己的面具,“我找家客栈落脚。” 沈摘的声音含着一丝紧张:“那我可不可以……?”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自知不妥一样,又说了一句:“那我也便打道回府罢。” 【[我和星星的关系就像鱼和水,我没了以星活不下去,以星没了我,还清净。]】 这个表情……但许以星明天要跑业务,没法招呼他上司,便忍笑道:“好。” 走着走着,两人离开了喧闹拥挤的人群,走到了灯光点点的河畔。 他们之间的气氛安静而和谐。沈摘看了他一眼,语调轻微,带着点儿委屈:“晚上我就一个人。” 许以星:“一个人挺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摘:“我、我灵力比较差,一个人,有点害怕。” 【[微笑中透着一丝寂寞]】 【睡觉前想看看以星的脸,甚至还有个危险的念头。】 走到了岔路口。 许以星:这对话似曾相识。 但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许以星看到了他最后的想法,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危险念头是什么,但还是摘下面具,眉眼弯了下:“很高兴认识你。多谢你的舍利子。” 【系统:今日搞事结束,获得金币x1000!祝宿主好梦!】 系统目瞪口呆:“这么简单?就逛了个街?” 许以星也觉得:“看来我的上司是我的通关吉祥物。” 每次遇到他,总能轻松获得奖励。 “两个反派聚在一起,明明是风云际会,为什么这么和谐呢?”系统有些不解,“我至今都没看到这书的爽点在哪儿。” 许以星喜欢这种静谧的相处。有这样一个上司或者朋友也很不错,他想。 ---------- 今天要跑的业务是什么呢? 异常酣甜地睡了一晚后,许以星坐在榻边,只着中衣,长发披散,头脑放空了一小会儿。 很快,他就被系统提示音叮清醒了。 【系统:叮——早上好,一日之计在于晨。争取早日完成隐藏任务二吧!】 许以星御剑去了皇城那边的海,和恶蟒搏斗了一番,带回了一条受伤的小蛟。 剑灵:得,又来了个争宠的了。 【系统:恶蟒*1,蛟龙*1,材料收集任务进度为23/100。】 许以星看着缠在他手腕上可怜兮兮的小白蛟:“你回海里去找爹娘好不好?我真不是你爹。” 白蛟只有手指那么点儿粗,听到他的话,睁开眼睛,亲亲他的手腕,然后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许以星的肩膀,化为一条霜花纹素色发带,将他的长发束了起来,似乎在用实际行动说明:我有用处的,别嫌弃我。 许以星摸摸它,感受到它虚弱的气息,沉吟了一会儿,便收拾收拾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舍利子还有一半没拿到手,许以星需要借佛界为道。 这世界三分,人、魔、佛。佛界也并不真是佛,只是修佛之人,清心寡欲,自认高于人,便和人界分开,自立一洲。 佛界和人界的界限并不似魔界那般严格,进出不会受佛修的限制。但能不能进出佛界,就要看个人了。 进入佛界只有一个要求:净。 那里的人叫那个地方作净土。 山河剑入铃,许以星一越过金色芒阵,就听见有人在念经:“我当为十万人做桥,令悉踏我上度去。” 是一个穿着宽袍大袖海东青的僧侣。 许以星双手合十,颔首,以示敬意。 那僧侣也回以一礼。 这是一个大佛寺,诵经文的声音不绝如缕。僧侣问道:“施主去何处?” “仞利天。”许以星道。 僧侣:“此处已少有人访问了。施主内心至诚,加持力必无量。” 他引着许以星到一个门。 进去后,眼前便是另一片天地。 凌霜飞雪,意莹调逸,涤除玄鉴。这是另一个寺庙了,金碧辉煌,高出云表,坐落在雪峰之上,但并不似人间冬季那样寒冷。 大门紧闭,宫殿里传来一道百无聊赖的声音:“我今天开心,不欲找你们麻烦。” 许以星敲门。 随着钟声,门“霍”的大敞开,露出里面一排的丈六金身。 菩提树下明镜台,金身像前长明灯。然而树枝乱颤,灯台打翻,金像仰倒,乱成了一锅粥。 最前方,伫立着一个顶天的金身佛像。 一个人,黑发如墨,一身玄色镶银袍,正悠哉游哉地,坐在佛像身前的手掌上。 门关着,他们在里面似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门开了,外面的白光照了进来。 沈摘抬眼。手中抛来抛去的青刃“哐当”一声掉了下去,差点砸到人。那佛修低头一看是阴森森的青刃,脸都白了。 大堂中的诸佛修正打得不可开交,听到钟声、看到门开了,胶着中纷纷转头看。 许以星自认来的动静也不算小,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因此看到沈摘的时候,疑惑了一下。 领导,你昨晚说一个人会害怕,所以就来找别人热闹了? 沈摘:【以星星怎么来了???】 ※※※※※※※※※※※※※※※※※※※※ 接下来都是黏黏糊糊的谈恋爱…… 下个月就能完结这本了,接档文《奈何他一剑动天下[穿书]》求预收呀(╭ ̄3 ̄): 迟钝冷静大美人剑灵受x深情痞气大帅比蛟龙攻 第21章 进度暴涨 满殿金光, 佛修们站了起来, 整了整袈裟, 一手放在胸前,喃喃道:“南无阿弥陀佛。” 沈摘跳了下来, 稳稳站住,一身冷峻邪气,在自觉分开的佛修中格外引人注目。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开始慌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 【[抱头痛哭]】 …… 他发出的表情包几乎是一秒一个, 许以星每次抬头看见的都是不一样的。 许以星虚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声,想让这尴尬的气氛缓解下:“打扰各位, 许某有事求助。” 小白蛟悄悄探出头来。 其中一个佛修, 穿的袈裟灿黄红艳, 看了一眼一言未发的沈摘, 站出来, 道:“这位施主既能进来仞利天,想来就是有缘之人。” 有个年轻的佛修认出他了, 大叫道:“这不是玄仙宗掌门的弟子吗?” 为首的佛修道:“来者是客, 我们私下再……” 沈摘突然沉着出声:“在这里说,不方便吗?” 佛修擦了下额头:“是, 那便坐下说罢。施主介意吗?” 许以星摇头:“不介意。” 他朝沈摘笑了笑。 沈摘回以一个相比他的表情包来说克制一点儿的笑。 有小僧侣将一个软厚的蒲团放置在殿中。 巨大的佛像下有一张宽大舒适的座椅, 铺着柔滑的水色白皮, 不知道是谁的位子。 佛修对沈摘说:“沈……施主, 请坐。” 沈摘兀自拿了个蒲团, 坐在许以星身边, 闻言看向那个佛修,笑得温和,仿佛婉拒:“我有地方坐了。” 那些佛修本来都是有莲台的,但他们面面相觑,也纷纷下来,坐到莲台下的蒲团上。 气氛还是很尴尬。 佛修偷偷看了看自许以星出现气势就明显柔和下来的沈摘,心里对他和玄仙宗的关系有了一定的猜测。 许以星看着佛修,沈摘也看着他。 佛修:“……施、施主是玄仙宗弟子?为何事而来?” 许以星道:“是,许某在玄仙宗修行。有一小宠,为邪佛所伤,想借贵寺杨枝净水一用。” 佛修又面面相觑,为首的道:“邪佛……?许施主知道他?见过他?是他让你来这里的吗?” “我未曾见过。只是小宠伤口上有邪气,亦有佛气,便过来叨扰。他不在人界,”许以星道,“许某的剑灵感觉不到他的方位。因小宠伤势重,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来贵寺求助。” 沈摘一直认真听他说话,听到这里时,抬头看了眼许以星的发带。 小白蛟似乎很害怕,瑟缩了下。 许以星感觉到了,对沈摘说:“它胆子小。”然后不经意又看见沈摘的弹幕: 【这灵宠为什么能摸他头发?不公平,我也想做以星的发带,天天跟着他,每天早晨都给他束发……】 许以星算是知道了,他的顶头上司就是个颜控。幸好他不是女孩子,不然早被吓跑了。 佛修在一旁商量,商量完了,道:“实不相瞒,杨枝浄水,正是被邪佛盗走了。八回秋的事,是我们的疏忽。”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浊恼他当年不服管教,叛出佛界,自立为邪,为祸一方,我们修为有限,无法走出佛界将他捉拿,由得他这些年肆无忌惮,为非作歹,实在是惭愧。” 沈摘冷笑:“是啊,这也就是你们的本事了。” 他和佛修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佛修似乎很怕他,被讽刺了也只能讪笑。 许以星解围道:“沈公子知道他匿藏在何处吗?” 沈摘镇定:“他自立门户,叫八回秋,就在魔界的一隅。” 泡泡框: 【原来他是为这个来的,太好了。幸好之前因为想耍那个垃圾玩,还没有将八回秋收回来。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共同语言了。现在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许以星说:“那许某就不打扰佛家清净了。” “我陪你一起。”沈摘几乎是立即道。 见大家都看过来,沈摘平静地看向为首的佛修。 佛修立刻道:“是、是,这位沈施主此次来佛界,也是为了浊恼的事而来。二位同行,也好有个照应。”余光看到沈摘略微满意的表情,他松了口气。 许以星:“可……” 他才刚说了一个字,沈摘就迫不及待了: 【他不想跟我一起去吗??那我该怎么办??不然我将他的灵宠换下,自己变成发带?这样好像一举两得……不不不不行,他可能会生气。】 【[星爹落泪][流流成河][河里漂着的全是小心心][西湖的水我的泪]】 沈摘表面镇静:“我对魔界比较熟悉。” “那……好。”许以星点点头。 沈摘头上的泡泡框瞬间炸成了烟花。 即将送走一个大魔头,佛修们欢天喜地,对许以星道:“真是太感谢这位施主了,我们这里有半颗舍利子,虽然另外一半被浊恼夺走了,但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还请施主收下。” 【系统:半颗舍利子*1,材料收集任务进度为24/100。】 许以星对自己上司的恐怖程度估计值稍稍上升了一些:能让佛修如此害怕的魔族,应该会有点厉害之处吧? 转头一看。 沈摘一脸的高深莫测,实则也和佛修一样,一心欢呼雀跃: 【[今天要做的事:看见以星√,喜欢以星√,对以星笑×]】 察觉到许以星的视线,沈摘望去,嘴角上扬了一点儿弧度。 -------- 许以星询问沈摘是否需要先回他的地盘,但沈摘明显认定自己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大可怜,一心跟着许以星回人界。 虽然他话少,但蹦出来的表情包却完完全全暴露了他的想法。 许以星:“……好、好的。” 为了避免上级领导跟下级员工又出现尴尬的对话,许以星率先问道:“沈公子听说过浊恼?” 沈摘头上一个劲儿地在尖叫,面上无波:“他之前想向……魔君投诚,我耳闻过。” 不仅想烧皇城、侵入玄仙宗,还想和魔君统一战线,看来浊恼也是反派人物。许以星:“公子去佛界也是因为他招惹你了吗?” “好像是的。”沈摘看他,“他动了我的人。” 两人回到人界的时候,人界已经是夜晚了。 许以星找了家客栈落脚,订了两间房。 沈摘周身的气势柔和了几分,连带着老板娘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同了,收钱的时候看了他们好几眼。 一向很有主见的山河剑似乎并不排斥沈摘,哪怕它和它主人都能发现他隐藏得很好的魔气,但桃花铃并没有响动。 在走廊上,许以星先到了房间,对沈摘道:“那沈公子,我便歇息了。明天见。” “明天见。”沈摘颔首,格外矜持地往自己房间走。 然而换了件衣服后,桃花铃不住地抖动,山河剑指示着客栈外。 许以星近来都在追踪浊恼的事,山河剑也记住了浊恼的气味了,可浊恼不在人界,现在怎么又响动了呢? 许以星拿起剑,翻窗跳到别的屋檐上,顺着指引,一路来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 另一边,在榻上打坐的男人听着动静睁开眼,毫不犹豫就跟着起身翻窗。 品花楼,灯红酒绿,烟花柳巷。 沈摘很生气,非常生气,小星星明明说要休息了的!居然说谎,究竟是谁教坏他的! 冷着脸的男人左看右看,在迎上来的女人中抄起一坛酒,怒气冲冲,凶神恶煞,循着许以星的气息上了二楼。 一打开门,就见许以星正和一只雪豹、一条白蛟在谈话,看起来正经得很,被他的闯入打断,齐齐抬头看他。 小白蛟:“哞——” 许以星:“沈公子怎么来了?” 沈摘淡定地提起手中一坛酒,道:“以星你需要酒吗。” 他努力回想着方才那些女人迎上来时说的话:“听说挺好喝……叫嗯……回春酒。” 说着,意识到这酒不是什么好酒,他又木着脸放下了:“……人界浊酒,不喝也罢。” 【我在干什么啊啊[啊x140]】 【[怂成一团]】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哪?接下来该干什么要一直站着吗三界的边界在哪儿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迷茫]】 许以星不可否认地怜惜了他一会儿,站起来,道:“公子也闻到了浊恼的气息吗?” “是的,”沈摘果断应下,如巡逻般,环视了一遍房间,“对,没错。” “什么没错?公子是认为浊恼在这间房里面吗?”许以星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信服了下,也跟着环视,但看不出什么来,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修为退步了。 沈摘表情难得茫然了会儿,然后似恍然,略微不自然,咳了声:“不,没有。我就是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埋伏。” 他说:“那个杀材……我是说浊恼,他诡计多端,我们小心为上。” 许以星:“好的。” 山河剑灵走到许以星身边,用头蹭了蹭他衣服。 “笃笃”,有人在敲门。 两人看向门。 只见一个女人端着食盘径自推开门,看见房里有人,还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沈摘带着谴责的目光移向许以星。 许以星一边对他投以莫名的眼神,一边道:“这位姑娘,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发觉这里有人欲行不轨,便进来看看。” “不轨?”女人看了看仙风道骨的他,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摘,半信半疑,道,“那贼人走了没?” 沈摘默不作声,走到许以星身后。 许以星道:“我们来时,那人已离开。” 看了看她,许以星拿出一张符,交给她:“姑娘若有难,便点燃这张符。” 女人愣了下,还是收下了:“多谢两位公子。” 两人从品花楼正门离开时,不出意外地被楼里的人缠住了。 沈摘看着许以星被人拉住的手,冷着脸,手中的酒坛往柱子上一扔,啪一声碎开,水花四溅:“这坛酒多少钱。” 楼里姑娘惊恐如鸟兽散,生怕自己像那坛酒一样被砸成碎片:“这位官人好生粗犷。” “姑娘莫怕,我有钱赔的。”许以星打圆场,转念一想,又不是他摔坏的为什么要他赔,领导干的坏事也不能让他一个基层打杂的全包,便转头对沈摘道,“你有银子吗?” 沈摘一挥手,旁边一张桌上便堆满了雪花花的银子,带着点儿腼腆,转头问许以星:“够吗?” “……很够了。” 回到客栈,许以星关上房门:“那就真的明天见了。” “嗯,真的明天见。” 沈摘:【啊……真是……太喜欢了……啊……他好可爱……要疯了……太招人喜欢了……好想和他困觉……】 “啪”的一声,门关了。 第二天,许以星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摘已经坐在一张桌子旁了。 沈摘抬头,看着楼梯上的他,沉稳地笑了一下:“早安。” “早安。”许以星走下,他以为自己起得算早了,但沈摘竟然比他还早,他在沈摘那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望着摆满了一桌的早点,“沈公子需要进食……?” 沈摘目光深邃:“进的。” “噢,”许以星瞟了一眼他头上,道,“我不进的。” 沈摘:“你尝尝看……噢,我也不进的。” 他放下筷子。 【[颓废、劳累、虚弱、疲倦、不想动]][在床上瘫成一张饼][生无可恋]】 许以星看着他面无表情中带着一丝生无可恋,心里反思了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逗他,憋笑道:“偶尔进食一回也很有趣味。” 沈摘立马拿起筷子。 “这个,好吃吗?”沈摘看着他,眼巴巴的,“咸吗甜吗是不是太黏牙了?” 许以星如实道:“很好吃。” 【我冲过去抱住我的大宝贝小星亲亲亲!】 【[我好了我活了我爱了我可以!!!]】 【[我一个原地爆炸满血复活][旋转三百六十度炸上三十三天再七百二十度转体狗刨蛙跳俯卧撑托马斯回旋加速]】 “你做的?”许以星问道。 沈摘矜持道:“是。” 在许以星还没意识到时,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往上翘了:“那我真有口福。” 沈摘头上被【[可爱爱爱啊爱哦啊啊啊啊啊]】刷屏了。 大小两个反派正风云际会,一道惊慌的拍门声打破了客栈里宁静的清晨。 一道符飞来,沈摘起身,一手接住。 许以星回头。 昨天在品花楼的那个女人哭着跑来:“公子求你帮帮我们!” 许以星用灵力易了容,但看他身边的沈摘和循着符咒,女人依然一眼便能认出了他。 许以星扶住她:“先别着急,慢慢说。” 客栈老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跑过来询问,被沈摘赶走了。赶走无关人等之后,沈摘坐到了许以星身边。 女人抹着泪将来龙去脉说来:“我弟弟名徐柯……” 她心乱如麻,前言不搭后语的,许以星听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事情。 原来女人的弟弟在一个月前,在街上救助了一个乞丐。徐柯瞧他衣衫褴褛,很可怜,那时正是寒冬,大雪纷飞,乞丐缩在品花楼一角瑟瑟发抖,似乎被冷得不省人事。 徐柯虽一直在品花楼长大,但无时不被自己姐姐呵护,因此心地很善良,天真不谙世事。他将自己的衣服给乞丐暖身,还连着几天给了他热腾腾的食物和水。 女人虽觉不妥,可怜惜他一片赤诚之心,不忍打扰,便由得他去了。 她哽咽道:“我不该任由他毫无防备就和人接触……那个乞丐,不知是哪个妖魔扮作的……我昨天像往常一样,回房间找我弟弟,没看到他。他今天清晨回来了。但是浑身都是血,我去找大夫,可是一回来,他就不见了……他昏迷的时候,一直都在害怕……” 说着,她就要跪下:“我知道两位修士有办法,求求你们救救他。” 许以星拉住她:“姑娘你先起来。” 他和沈摘交换了个眼神,回头道:“我们大概知道是谁做的。恰好今日我们要去找他,我们尽力,尽力将你弟弟带回来。好吗?” “多谢、多谢两位修士。”女人道,“我们必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因为徐柯的事,两人提前往魔界去了。 昨晚山河剑响动,是真的闻到了浊恼的气息。只是他很小心,不知用了什么法器,将徐柯藏住,在他们赶到品花楼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品花楼,等他们走了就又回来,将徐柯掳走。 沈摘:“这下好了,一并找他算个帐。” 许以星并不是很清楚浊恼这个人,但沈摘知道。 浊恼本来对佛界充满向往,一心修佛,但他怎么修都修不出个门道来,便怒而舍道,转入魔界,欲自立门户。 多年在仞利天,他身上浸染了那里的气息,但心肠却半分没有佛的慈悲。他最喜欢折磨人,在自己的宫殿里安排了一处专门烹食的地方,碰到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人,就将他的肉割下来,混着牛羊肉一起,煮熟。他还喜欢将人扔进万蛇窟,或者将人的头割下,放在宫殿做观赏品。 哪怕在自己的地盘,只要兴致上来了,便不可能留情。 许以星听得直皱眉。 沈摘便止住不说了,脑门上蹦着字:【太讨厌了那个大垃圾,惹小星星不开心[发怒]。】 【[哒哒哒]小黄鹦鹉打死你!】 然而到了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两人进不去。 准确来说,是许以星进不去。 人魔两界早就不两立,你死我活是常态,修士在人界这边合力画了个结界,魔界也有。 人界这个许以星过得去,但是魔界那个就可能过不去了。 他站在魔气四溢的结界前,心里思考着一剑劈开的可能性。可是若劈开了,合不合的上又是另一个难题了。 沈摘提议:“我看那边有一家酒家,大家都往那里去,也许他们会有门路。” 许以星点头。 那家酒家明显是魔界这边的人开的,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浓郁的魔气,但进出的人魔都有,是难得的人魔可以和谐相处的地方。 店家很热情:“两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许以星说:“冒昧问一下,店家知道通往魔界的方法吗?” 店家一听,熟稔道:“这你就问对人了。魔界的结界啊,是魔君一人结的,没有通行符是不可能过的,但通行符只有那么几个,得魔君信任的人才有。不过两界之间,总是要往来的嘛,所以大家就琢磨出个诀窍。” “什么诀窍?” “就是你要在本店住上一晚,沾染上魔气,将力灵气掩盖住。来来这位修士,让我看看你的灵……哎哟这位修士,你身上灵气太多了,”店家一凑近许以星,就捂着眼睛道,“小的爱莫能助了。” 沈摘突然出声道:“也未必。据我所知,不管灵气如何,只要染上一点魔气便能进出。” 见两人都望向自己,沈摘沉着道:“我有个朋友进出过。” 店家犹疑:“……是吗?” 沈摘面无表情:“我说是就是。” 店家用袖子擦了下额头:“是,是,是,这位公子说是就是……啊哈哈,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店有那么大威力,哈哈。” 许以星有些担心会太晚,但沈摘道:“我有朋友在八回秋那边,他会注意那边的。” “那好。”许以星答应了,“也只能这样了。” 不,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许以星都躺下了,系统忽然传来提示音: 【系统:触发隐藏任务10——去往魔界需要通行令牌,请宿主利用好领导资源,拿取令牌,一路通关吧!完成此任务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 许以星正琢磨着是不是真该一剑劈裂结界再偷偷缝回来,闻言垂死病中惊坐起:“沈摘身上有令牌?” 系统:“看起来应该是。宿主你快去收拾收拾拿令牌吧!” 许以星有些犹豫:“不是说令牌对于魔族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而且沈摘一直隐藏起魔气跟他交往,想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是魔界中人。他跟沈摘只是萍水相逢,交浅言浅,他好意思去拿人家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系统急了:“别啊宿主,这个任务会有额外奖励的,难得一见啊!而且,我最近在评选优秀员工,宿主要是能完成的话,经验值上涨,就不需要用太多金币我也能评上了!” 许以星:“啊……那我去问问他。” 系统:“勇夺不如智取,宿主,资料卡上不是说沈摘喜欢喝酒但酒力不胜吗?或许我们可以……” 一刻钟后,许以星提着两坛酒,站在沈摘门前,半信半疑:“他应该喜欢一大坛一大坛的酒?” 为了不窥探沈摘的想法,也为了不让自己太难为情,许以星敲门前还动用了商城道具屏蔽掉对话框。 门很快就开了。 沈摘看起来还没睡,衣衫整齐,身上有沐浴过的香气,和着他个人所有的清冽。 他看到许以星,有一点儿惊讶:“以星,怎么了?” 许以星:“听老板说这里的酒挺好喝……不是人界浊酒,是魔界人酿的。” 沈摘侧身让他进来,似乎真的对魔界的酒有所期待,一个字干净利落:“喝。” 房间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动过,摆在原位,一丝不苟。 许以星坐了下来,觉得有个表情包很适合现在的自己:[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但哪怕沈摘看上去亦正亦邪,自相识以来,他都非常正人君子,所以许以星心里还是羞愧多于担忧。 沈摘找了一个白瓷酒瓶和两只酒杯来,倒了两杯,询问道:“你喝吗?” 魔界的酒杯不像人间那样小巧,大如巴掌,美如夜光杯。 “……喝的。”许以星本想说自己没喝过酒,但他深夜过来请人喝酒,自己不喝的话就太不像话了,便应承了下来,一手接过酒杯,狠下心来,一饮而尽。 沈摘似乎想阻止他,但他动作太快了。沈摘手停在半空,眼睛微微睁大,有一丝无措。 没有暴露内心的表情包,许以星发觉自己好像也能读懂他的表情了,放下酒杯,笑道:“一起喝。” 沈摘有求必应:“好。” 他一连喝了好几杯。 魔界的酒是真的烈,喝了一杯,喉咙像是被刀子划过。许以星摸了摸喉结,转着眼珠子看了看房间,目光突然接触到沈摘腰上露出的一个红玉牌。 那玉牌似由玛瑙打造,似连城珠玉,红如鸽子血,像葡萄酒那般,鲜红透亮。 它刚才一直掩在沈摘外衫下,只是现在沈摘坐着,外衫微敞,它就露出了一角。 系统:“宿主加油!你是最棒的!” 不知道是酒太烈,还是客栈太热魔气太浓,抑或是他太紧张,许以星觉得,烛光有些晃喉咙辣辣的,心跳快了许多。 这家客栈往来的人确实多,关上了门,走廊外面的脚步依然声略微嘈杂。 沈摘利落干了几杯酒后,一直注视着许以星,本来视线低低的,很礼貌地没有直视他,忽而抬眼,迟疑道:“你……醉了?” “我……醉了?”许以星玉颊如染胭脂,睫毛扑闪两下,呆呆地重复他的话。 沈摘身体僵直,说话竟结巴了下:“你、你不能喝酒?” “我没醉!”许以星迟滞地回了句,郑重摇头,“我没醉。我知道自己要干嘛,我就是来偷你玉牌的!” “你要玉牌?”沈摘咽了咽口水,不敢看他,一手解下腰上的玉牌,放到桌上,“玉牌在这,你要什么都可以,不必问我。” 许以星说:“我能喝酒的!我能喝!” 沈摘喉结接连滚动几番,耳朵涨得更红了:“好的好的,你能喝!” 许以星:“对!我就是要玉牌!你能给我吗?” 他的手伸向沈摘腰间。 沈摘本来在闭眼调息,一时没注意到他的手,被他拉开外衣,嚯地站起,看起来有点崩溃:“小义!” 许以星乖乖坐在椅子上,收回手,叠在桌上,怔怔道:“我是真的能喝。我陪你喝酒,你能借一下玉牌给我吗?我很快就还给你。” 玉牌那么显眼,他愣是忽视了桌上的玉牌。 沈摘深呼吸,弯腰,颤着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声音也微抖,温柔似哄小孩:“小义,八回秋的事不急。你困了吗想睡觉吗?我送你回房好不好?” “不急?”许以星终于跟上他的话了,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急的话,我们就唱歌吧!” 他眼睛亮亮的,突然一扫桌上,认真道:“不喝酒了。我给你唱歌,我知道很多歌,你要什么我都能唱给你听。唱完你就给我玉牌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瘪了下嘴,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摘。 桌上的酒杯酒壶玉牌乒呤乓啷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沈摘似乎败下阵来,认命似的坐下,扶了下许以星的肩好让他坐稳,声音沙哑:“好。你想做什么,都好。” 许以星:“你要点歌吗?” 沈摘不知道点歌是什么,便点头:“好。” “那你点。”许以星乖巧坐好。 沈摘反应过来,想了下,道:“你喜欢唱什么?” “怎么这么磨叽的!”许以星忽然一拍桌子,粗着嗓音骂他。 只是声音本来就脆,喊起来一点儿都不显得粗犷,就有一丁点凶巴巴的。 沈摘心如鹿撞如敲鼓,又咽了咽口水。 许以星等不到他的回答,自顾自道:“那我唱个……歌里有我的名字的,好不好?” 沈摘要被可爱死了,哪里能说不好。而且他对许以星说的非常感兴趣,坐直了一点儿,期待道:“好。” 许以星抱着桌上幸存的空酒坛,对着它唱:“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沈摘:“……好听!” “你……”许以星似受惊般,瞪大了眼睛。 沈摘迟疑了:“……我说错话了吗?” “高山流水!”许以星猛地一抛酒坛,起身扑到他怀里,“遇知音!” 沈摘整个人都像被火烧着了要晕过去一样,接住他的身体,不知所措。 许以星扑完人,长发微乱,玉颊似雪中一抹胭脂。他眨巴着眼睛,傻傻地笑:“你人真好。” 沈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赞他的。 他喉结微动,眼神挣扎了一会儿,又坚定了下来,低头,看着许以星的眼睛:“其实我……” 许以星“啪”一声,脑袋砸在沈摘胸膛上,沉沉睡去了。 沈摘呆在原地。 ----------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 许以星醒了过来。 他撑着额头,坐在床上,两眼放空:“我在哪?” 系统气若游丝:“宿……宿主……” “你怎么了?”许以星问它。 系统仿佛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宛如个虚弱的老人,声音嘶哑:“宿主……你快……快看……” “看什么?” “弹幕……”系统说完,许以星就听见“啪”一声安静了下来,点开光屏才发现是系统掉线了。 【系统:为维护网站,系统服务员将休眠几分钟,给您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许以星脑袋冒泡,一脸懵地打开沈摘的弹幕。 一打开弹幕,上百条信息涌来。 【他怎么来了!】 【宝贝太没有防备之心了[担忧]】 【不过今晚我们是二人世界嘿嘿。等明天去了魔界,很有可能还是二人世界!我期待!】 【原来他喜欢喝酒吗?我记得他不喜喝酒。如果他喜欢的话,我在魔宫里有很多很多!全部都给以星星!】 【为什么他不拿玉牌……为什么……是我挂得太隐蔽了吗……】 【系统:信息过多,服务器运转不灵,接收失败,给您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 最后一条是: 【我死了。】 看完,许以星抓了抓头发:“我昨晚跟他动手了?!” “叮”一声,系统回来了,还没缓过来似的:“并不是……看、看任务进度……” 许以星点开任务系统。 第一页只有一条提示——【系统:隐藏任务10“拿取令牌”完成,奖励金币x500!】 许以星有点小骄傲: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感觉真好,看着金币慢慢增加,有一种成就感。 系统:“我还只是个幼小的孩子……幸福来得太快了……宿主,下、下一页。” 许以星翻过去。 满满当当的撒花提醒。 【系统:魔界玉牌*1,材料收集任务25/100,请再接再厉。】 【系统:魔界地图绘制完成,之后可随意进出。】 【系统:叮咚叮咚叮咚!!检测到上司有许多任务所需材料并愿意给宿主,现统计材料收集情况……加载中,请稍后。】 【系统:统计完毕啦啦啦!材料收集任务进度已达89/100!!恭喜宿主,胜利在望!】 许以星脑袋还转不过来,点开材料收集卡。只见上面绝大多数的材料都收归囊中了,只剩一小部分还是待收集,不过好像被什么点亮了一般,卡牌边缘流光溢彩,材料的轮廓清晰可见,大致能猜得出是什么。 而且多了一面勋章墙,已挂满一半了。 他看消息的时候,小白蛟自发给他束了发。 【系统:主线任务进度已达89/100!】 “我昨晚干了什么?”许以星敲敲空白的脑子,但想不起来了,只能长叹一声,“我应该是耍酒疯将领导的收藏抢过来了。” 进度骤然暴涨,但一想到是自己灌人家酒还顺手牵了东西,许以星就高兴不起来。 领导人这么好,他也不能不仁不义夺人所好。 系统快要崩溃了:“宿主!这明明就是他自愿的!你没有偷没有抢!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许以星犹豫:“他为什么自愿?我昨天是不是动粗了?” “没有!”系统猛虎落泪,“宿主,我昨晚就将优秀员工申请交上去了呜呜,你别将荣誉还回去呜呜。” “别担心,以后会回来的,”许以星掀开被子下床,看见桌上的玉牌,拿起来,“我去问问他。” 他方开门,就见沈摘站在门前,一手抬起,似正欲敲门。 见到他,沈摘弯了下唇:“早安。” “早,”许以星说,晃了晃手上的玉牌,开门见山道,“昨晚我喝醉了,拿了你的玉牌,还有其他……” 沈摘看起来很高兴,哪怕眼下微青,看着他的眼神都有几丝雀跃:“不客气。” 他又笑了笑,道:“我应该的。” “那、那就多谢沈公子。”许以星递玉牌的手停在了半空,多瞧了他几眼,见没什么伤痕才稍稍放下心来。 客栈的老板明显也觉得沈摘今天气势没那么强势了,终于敢靠近了他们一点儿:“两位公子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许以星说:“好,很好。多谢你们的酒。” 沈摘颔首,也道:“嗯。” 不仅在这侵染了一晚魔气,且现在都有通行令牌了,许以星和沈摘便直接动身去魔界。 结界果然不像昨天那样了,现在对他们毫无阻碍。 许以星凭空画了张符,山河剑便指引着方向。 “走。” 在魔族的地盘御剑就太明显了,许以星决定步行。 沈摘自然跟上。 一入魔界,初始还看不出什么不同来,跟人界一样的热闹,人来人往,只是越往里面,人的穿着打扮就越不同。 魔界风气开放,女魔修穿得妖娆,许以星和沈摘走在路上,目不斜视,她们都能抛个媚眼,再掩唇笑嘻嘻地走了。 沈摘面无表情,只是微微走慢了一点,稍稍落后于许以星。 原本拼命对许以星送秋波的女魔修一看到他的表情,打了个冷战,纷纷退避三舍。 许以星安慰好瑟瑟发抖的小白蛟,说道:“听闻三年前,有新魔君上任了。” 沈摘:“是。魔界苦离乱久了,乱如一盘散沙,不管一管,离被修仙界灭掉的那一天就不远了。” 许以星点头:“沈公子住在这里吗……我是说,沈公子之前来过魔界?” 沈摘:“住……来过。” 两人各自拧过头咳了一下。 沈摘今天貌似是真的高兴。昨晚购买的屏蔽弹幕功能早已失效,但许以星这么久都没抬头看,系统都没有提醒说草又要枯了。 “那待会儿要多劳烦你替我指路。”许以星说。 沈摘摇头,似乎十分认真:“不烦。” 八回秋只占据魔界西北一隅,浊恼划地为王,招收信徒。十几年前恰恰是人魔最混乱的时候,见了便要拔刀相向,佛界在大战中损伤惨重,长时间内也无作为,浊恼自称另立新佛界,于是很多人投向了八回秋。 光影晦暗,金黄斑驳。八回秋邪气浓郁,空气中似乎还飘着血腥气。 浊恼的宫殿内外有人重重把守。 许以星有玉牌,完全掩过了身上的灵气,要是不看他的脸,就是个十足的魔族人。 他看了看自己,转头问沈摘:“魔修以貌取人吗?” “以的。”沈摘认真点头,然后伸手,握了下许以星腰上的玉牌,两个人身上的白衣变成了一红一黑的颜色。 沈摘的法术让许以星原本清丽至极的脸也变得寻常了不少。 许以星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沈摘,笑道:“这倒是标准的魔族颜色。” 沈摘见他不反感,看着他,嘴角上扬一些。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光明正大地进了浊恼的宫殿。 周围的人也不拦他们,只说了句:“佛主在取乐,注意着点,别打扰了他的雅兴。” 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里七绕八绕的,沈摘领着他,深入到了最华丽的一所宫殿。 大门紧闭,里面不时金光闪烁。 沈摘后退了一步,巨大的红色结界隐现,隔绝了声音。 山河剑出鞘,银霜雪色一闪,坚实的红木门从中破开。 许以星一手接住飞回来的剑。 木屑纷飞。 ※※※※※※※※※※※※※※※※※※※※ 没有副cp。 沈摘:我贤惠吗[可怜]要以星星夸夸! ===== 我也要夸夸撒花花(卑微 第22章 来呀快活 大雪纷飞, 似鹅毛飘落。 “雪天路滑, 慢走啊!” “好的!” 徐柯替品花楼里的老板跑完腿送完东西, 一脸笑容地离开了店铺。他合起双手,晃动,两个铜板在里面当当响着, 像它们主人的心情一样雀跃。 路过一家包子店,蒸笼白雾升腾,香气诱人。 徐柯停住了脚步。 “客官要什么馅的?”老板热情道。 徐柯咽了咽口水:“要两文钱菜馅的!” 菜包子比肉包子便宜,能多买四个。 徐柯捧着六个冒着热气的包子走了。 品花楼后巷有几个小乞丐,衣衫褴褛, 头发蓬乱, 抱着根杆子,窝在隐秘的角落睡觉。 食物的香气飘了进来, 在寒冷的小巷特别诱人。 徐柯探了个头:“你们饿吗?” 小乞丐们立刻睁开眼,纷纷起身涌向他:“饿!给我给我!” 徐柯一人分了一个:“那你们好好的, 不要打架哦。” 在离开的时候,徐柯余光忽然看见角落里的一张草席动了动。 他走过去一看,是一个流浪汉。他在瑟瑟发抖,痛苦地呻/吟。 “你怎么了?”徐柯蹲下去,小声问道。 旁边的小乞丐狼吞虎咽吃掉一个包子,回答他:“哥哥别管他, 他那么大一个人, 霸占我们的地方, 讨厌死了。” 那流浪汉动了一下, 露出被遮住的脸来。他长得很秀气,不是像徐柯纤细的那种秀气,而是在气质上那种,仿佛在佛堂浸染了多年一样。 流浪汉微微睁开眼:“水……” 徐柯立马起身,跑回品花楼,风一般地接了一壶温水回来。 “给,水。”徐柯小心扶起他。 那男人颤着手哆哆嗦嗦将水壶往嘴里送。 喝完之后,他看向徐柯那双清澈的眼睛,额间红印一闪而过,笑道:“多谢。” “谢谢这位小哥!” “不客气。”徐柯拿着还剩下的一个馒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高兴地掰开一半白面馒头给她的儿子吃,又看了看身后巨大的惨败的金身佛像,头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在这里了? 这似乎是一个破落的寺庙,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或坐或躺,大包小包地待在里面,无不愁眉苦脸着。他们像是来逃难的。方才那个女人和孩子说他们丢了包袱,没有东西吃了,徐柯看那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快要晕倒了,就将自己怀里的两个干粮分一半给他们。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明明不该在这里的。徐柯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个亲人,他的全副身家也应该不止两个馒头,但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咕”肚子叫了一声,徐柯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心想算了呢,还是先填饱肚子重要。 然而当他擦擦馒头张嘴就要吃时,一个人影冲过来一把夺过馒头,塞进自己嘴里狼吞虎咽。 徐柯呆了一下:“你干嘛?” 那人骨瘦如柴,鼓着腮帮子,跪在地上,含糊不清地求饶:“饶命啊这位小哥!我太饿了!饶命啊!” 徐柯恻隐:“你……别拜了,吃了就吃了吧,我再去找找。” 但是他身无分文,一个铜板都没有,还举目无亲,只能坐在柱子后闭眼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徐柯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个笑得邪气的人,抓着他的头发按在地上,拼命问他后不后悔心不心疼。梦里的自己心里似乎憋着一股气,咬着牙瞪那个人,死都不松口。 “你会后悔的。”那人冷笑着。 徐柯醒过来了。 晚上有风,破庙里很冷。大家都吸着鼻缩成一团睡觉,有人在梦里都还喊着要吃饭。 这个场景好像见过好多好多次了。 徐柯恍惚,朦胧的印象中,那个狞笑着的人对他说:“不知人性险恶的东西,那就一直待在那里好好感受吧!” 什么人性险恶。徐柯抱着膝盖,反正他做事问心无愧就好了。 第二天,有人过来赈灾分发粥粮。 徐柯跟着去了,但那个官差却避着不给他发,还笑嘻嘻说:“长得挺白净啊。这样吧,等一下你到庙后面等着我。我私下给你带更丰盛的。” 徐柯一看他那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面露恶心:“不要。” 官差哈哈大笑:“还挺辣。不要就不要,哥哥等着你来求我。”他用勺子敲了敲木桶边缘,对排着队的难民说:“你们听好了啊,不许给东西他吃。谁给了,以后的粮食,就没他的份。听明白了吗?” 队里稀稀拉拉响起了声音。 徐柯回到庙里,捂着肚子睡了一觉,醒来后,看到那个女人正和少年在说话。 女人恰好看了过来。徐柯对她一笑,女人慌乱地躲开了眼神。 如此又过了一天。徐柯虚弱地窝在一旁,心说自己是不是要饿死了。 一个粗重的气息凑了过来。 徐柯猛地睁开眼。 官差:“哟,醒了。醒了也好,不然没味。” 徐柯将手中藏着的石头狠狠一敲他脑袋:“滚。” “啊!”官差捂住脑袋,一看手上,全是血,满脸戾气,“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吧?” 他狠狠打了徐柯一顿。 徐柯就抱着头蜷缩着任他打。 打完之后,官差啐了一口就走了。徐柯带着满身的伤,慢慢坐起来,他看了看庙里的人。 在开始的时候,他试过呼救,但是庙里的人都置若罔闻,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躲在一边。就像昨天一样分粥时一样,完全无视了他。 他朦朦胧胧又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那官差在他身上摸索,见他睁开眼:“娘的你怎么又醒了。” 徐柯想再狠狠敲他。 但是被官差抓住了手:“放弃挣扎吧你。” 徐柯实在没力气睁挣开他了,气息奄奄地求救:“救、救命啊!” “你别叫了,我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叫我玩得开心呢。” 突然,那个少年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他娘也冲了进来,拉着他出去。 官差笑了:“你看,这世道,自保都难了,谁还要管你呢。” 徐柯瞪他。 官差又笑:“嘿你还不信?”他转头对那两人粗着声音道:“喂,女人,把你小孩带过来。” 女人哭着道:“大人求你别……我的孩子不可以的……” “你不可以,他也不可以,”官差说,“不如你帮我劝劝他?” 他说的是徐柯。 女人犹豫了下,转头对徐柯说:“这位小哥,你就对大人顺着一点,对你有好处的……” 徐柯虚弱道:“滚。” 官差说:“叫你滚,听到了没。” 两人滚了。官差回身:“这会儿你可听话一点儿了吧?” 徐柯无力挣扎。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角落冲了过来,手中的棍子猛地一敲官差。官差就昏倒了。 徐柯瞪大了眼睛。 周围的东西全部都破碎了起来,人脸都扭曲,像几块软软的破布,一掀开,场景就变了。红光诡异的房间中,无数张牙舞爪的妖怪冲他伸手:“救我!救救我!” 徐柯退后了一步。 幻影交错中,他仿佛看到自己在拼命奔跑,有人在追着他,狞笑着,又嘲讽又可怖。 他听到自己在求救。 一双冰冷的手摸上了他的脸,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后悔吗?后悔救了他们吗?” 徐柯猛然记起了所有的事。他在品花楼后帮助过一个人。后来他才发现那人是魔族。为了让他后悔,那人不知使了什么邪术,让他在无数的情境中去选择。 “你去死。”徐柯说。 周围的场景又换了。 徐柯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高兴地掰开白面馒头分一半给她身材高大的……呃姐姐吃,又看了看身后巨大的惨败的金身佛像,头脑一片空白。 一切仿佛都在重复。 但那女人一双眼睛,比徐柯见过的任何人的眼睛都漂亮。 ------ 一破门而入,看见的就是昏迷的徐柯。他浮在半空中,下面的邪魔鬼怪泛着青金的诡光。 浊恼不见了踪影。 许以星看了看中间的阵术。 浊恼画的这个阵法,叫九转阵。深入梦魇,身临其境,还能随阵主的心意,操控被施法之人的意志。 沈摘道:“他在附近。” 许以星蹲下,摸了摸底下狰狞的一张脸。那鬼怪本来一脸嚣张,龇牙咧嘴的,冷不丁被活人一摸,自己都惊呆了:“你干嘛!” 沈摘反应也不小,拉过许以星的手擦了下:“怎么了?” 许以星站起来,任由沈摘给他擦手:“我想看看他画的是什么阵法。” “脏。”沈摘说。 那些东西骂得更凶了:“你有病吗你?” “小公子长得好俊俏,是佛主新收来的人吗?” 沈摘低头看他一眼,恐怖的鬼手鬼脸瞬间化成一抹灰。 许以星道:“我进去叫醒他。” 九转阵里的人深陷梦魇,必须要人进去叫醒。且叫醒的方法,略显刁难。 【系统:九转阵法是收集材料之一,请宿主主动出击。】 【系统:叮——佛界需要新主人,请宿主以示现女身,度化徐柯,祝他一臂之力。】 行吧,叫醒的方法真的刁钻。 沈摘要说话,空气中却陡然掀起一股热浪。 两人齐齐回身,一符一刃,制止了惊天的火焰。 徐柯痛苦地呻/吟。 许以星皱眉:“这里交给你,行吗?” 沈摘点头:“行的。” 许以星闪身消失在了红光闪烁的阵法中。 沈摘的表情冷了下来,手掌一旋,空中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空气被撕裂了似的。 浊恼掉了下来,捂着胸口,口中吐血。 “装神弄鬼。”沈摘说了一句,转身便跟着许以星消失在阵法中。 只剩浊恼在原地,不得动弹。 许以星刚站定,沈摘就来了。 “浊恼呢?”许以星问道。 沈摘:“他暂时不能动了。” 许以星默默看向他头顶。 沈摘: 【[来呀,快活呀,来追我呀。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我就让浊恼死无葬身之地。脏死了555污了星星的眼睛。】 “多谢你相助,”这人有点得瑟,许以星沉默了一下,还是很真诚道,“要不是你,我可能就顾不及两边了。” 沈摘谦虚道:“举手之劳。” 寺庙的人在睡觉,完全没有注意到又来了两个人。 许以星有些为难。他本来是想替徐柯疗完伤就直接带徐柯回他姐姐那儿的,但现在任务一来,就意味着他不仅要替徐柯疗伤,还要想法子去度化他。 度化,顾名思义,就是摆渡、点化,类似于普通人通往修士的那一道。按系统的意思,他还得变个样子才能度人。 沈摘不知道他的迟疑,问道:“怎么了?” 许以星脸有点红:“我待会儿可能会……比较害羞。” “?”沈摘看着他的脸,眼睛直了一下,又懵了一会儿,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你要度化他?” 佛修度人,多以屠夫、妓/女等卑劣身份去,以现地狱众生相。便如他们的经文《观世音普门品》中所说:“成就如是功德,以种种形,游诸国土,度脱众生。” 沈摘想说要度化便度化,不需要遵从他们佛界的规矩。但话到嘴边,他又住了口。 于是,许以星沉默地看着他用“啊啊啊星星的女装”和一大堆感叹号血洗了弹幕。 他幽幽道:“不如我们一起。” 弹幕:【星星说什么就是什么刀山火海我都去哈哈哈哈哈嘎?】 【[黑人问号脸]x10】 沈摘沉默了下:“我……” 许以星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笑意盈盈:“沈摘,我们一起。” 沈摘还能拒绝吗?不,他已经阵亡了。 ※※※※※※※※※※※※※※※※※※※※ 沈摘:[你要的都给你!!!] 来啊,互相伤害。 第23章 好自为之 破庙外, 寒意瑟瑟, 墙角一株野花在风中颤巍巍地抖动。 沈摘身心却火热非常。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许以星。许以星一袭红衣, 肌肤白皙,长发如墨,色若雪山红棠。他恢复了原貌, 刚才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下,在沈摘还没回过神来时,便将原本月白色绛红勾边的衣服换成了红翠水薄烟。 红衣层叠委地,双眸寐含春水。 虽然配上他那张禁欲的脸,并不显得很轻薄。但与以往相比, 略微不庄重就是了。 沈摘鼻息都不由粗重了些许。 被人这样盯着, 饶是再专注于任务的许以星,都忍不住不好意思了下。然而他不表现出来, 只微笑道:“该你了。” 沈摘僵了下:“我、我不好看。” 许以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沈摘的脸。 沈摘看上去要晕过去了都。 “兄弟你很好看, ”许以星拍了拍他的肩,“比我英俊多了。” 沈摘:“……” 他无法拒绝许以星,只能硬着头皮给许以星做思想准备:“你别嫌弃。” 许以星真诚道:“不嫌弃。” 他现在看着沈摘,总有一种难兄难弟同甘共苦的感觉。 沈摘身上银光一闪,换成了跟许以星同款的黑衣。 ……两个纯爷们,为什么要这样呢?许以星沉默了, 继而侧过脸, 忍着笑意:“好看的, 我真不嫌弃。” 沈摘看他的眼神, 活像个被丈夫抛弃的糟糠之妻。 他骨架比许以星大,也不比许以星那样肤色雪白,在外人看来就阳刚了很多,穿上女式的裙子,确实有一丢丢奇怪。 不过硬件不行,可以创造条件嘛。 许以星对于这个有难同当的兄弟还是很喜欢的:“我们可以变一变。” 沈摘听出了他的意思,默然了一会儿,顺从地点了点头。 许以星贴了个符过去,沈摘骨架变小了不少,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不仔细看,还是一个冷淡面瘫美女魔修。 “好看。”许以星这次是真心的。 沈摘平静了,似乎放弃了挣扎:“你喜欢就好。” 许以星看了看自己,挺合身的,好像并不需要用障眼法。 沈摘一直看着他,目光游移在他领口处漏出的晶莹肌肤上。 他眼角微红,拉住就要进庙的许以星:“以星。” 许以星循着他的目光,默默拉了下领口,奇怪:“我不像吗?” 说话气势很弱。毕竟没实地考察过。 沈摘摇头。 许以星有些愁了,不能使被度化者身临其境,那人是无法进入仞利天的。他歪头想了下,然后将自己裙子下摆和衣袖撕裂开来。 沈摘火速帮他掩住,凶巴巴道:“你干什么!” 许以星眼睁大眼,疑惑道:“逃难啊我们。” 难民的衣衫确实不该这么洁净。沈摘讪讪地收回手:“是我思虑不周。” 许以星撕完仍觉没什么变化,虚心求教:“公子有什么好方法吗?” 沈摘是个很可靠的人,他这个反派头头,并不如许以星以前看过的漫画大反派那样奇葩。 “有,但不知道合不合适。”沈摘沉吟片刻,点了点许以星的额头。 许以星情不自禁就闭上了眼。 墙角那株野花悄悄绽放,露出雪白的花瓣。 一个形如火焰的花钿出现在许以星眉间,效月作星,艳色无双。 手停留在他雪白的额间,从沈摘的角度,一低头就看到许以星纤长的睫毛。他好似入了魔一样,贪着许以星的温暖,恋恋不舍,不愿放手。 哪怕等许以星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会露出嫌恶的神情,他都不可能放手。 红光在他额间一闪而逝。 许以星睁开眼,摸摸自己的额头。 沈摘的手就移到他脑后,轻轻拂过霜花色发带。 小白蛟丝毫不敢反抗,温顺地变成了和许以星额间花钿一样的颜色。 这下子,许以星全身无不似惊鸿艳影,比起往常的素白新雪,特有红尘软丈美玉佳人的漂亮。 沈摘说道:“好了。”他藏起浓浓的占有欲,赞叹道:“以星很好看。” 他说得很低,似叹息又似痴迷。 “多谢。”许以星只觉额间有一团温柔的火焰,烘得他全身暖洋洋的,料想是魔族女修特殊的饰物。听到他的话,许以星打量了下沈摘,有来有往道:“你也是,很好看。” 沈摘:“……嗯。” 破庙内,饥肠辘辘的难民们都躺着,时不时揉揉肚子翻个身。 许以星和沈摘两人坐在柱子后。 徐柯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女人正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她头发脸上沾上了灰,衣袖也是,一身红衣,明明是有点风尘的味道,但那双眼睛清亮亮的,眉间花钿似新雪花开,精致又漂亮,完全不似寻常女子。 许以星按照剧本来,开口道:“这位小哥,我、我们丢了包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他看着徐柯手里的馒头,咽了咽口水,仿佛真的饿了好几天似的:“您能大发慈悲,救一下我们娘俩……” 沈摘本来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视自己如无物,闻言赶紧出声:“姐妹。星星,是姐妹。” 许以星要是抬头看,肯定能看到他的弹幕是一片问号。 入戏过头了,许以星改口道:“对不起,这是我的姐姐。” 他有点难为情,道:“我们本是品花楼里的人,但饥荒发生之后,我们就背井离乡,跑到北洲这里避难了。” 品花楼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纵然徐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要给别人,但他还是遵从了本能,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许以星:“这个给你。” 许以星接过,感激道:“多谢这位小哥!” 现在是冬天,那馒头早已冷得发硬,还沾上了灰尘。许以星犹豫了下。 沈摘将馒头拿了过去,掰开,只留了干净柔软的内里给许以星,自己将外面的吃了。 许以星阻止不及,瞪了下眼睛。 沈摘右手在衣袖下悄悄安抚他,示意他不要生气。 徐柯也看到了,道:“你们感情真好。” 许以星:“小哥家里有什么亲人吗?” 徐柯眼神迷茫,继而摇头:“好像没有。” 徐柯不知在八回秋待了多久,身上邪气很浓,震得桃花铃不住有反应。许以星微微一动,它就响起清脆的叮铃声。 青楼女子确实会带一些有挑逗性的饰物。徐柯礼貌地撇开眼,肚子咕噜叫,他手中仅剩的馒头往口里送。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他的馒头,直接塞进嘴里。 那人骨瘦如柴,狼吞虎咽,满嘴馒头。他跪在地上,含糊不清地求饶:“饶命啊这位小哥!我太饿了!饶命啊!” 许以星看了一眼徐柯。 徐柯果然起了恻隐之心:“你……别拜了,吃了就吃了吧,我再去找找。” 他无奈地坐了下来。看了看许以星,苦笑道:“世道艰难啊。” 许以星点头附和:“是。” 他三下两除二吃掉馒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微起身。一起身才发觉沈摘在衣袖下勾住他小指还没放开。 他看向沈摘,却见他靠着柱子,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许以星没有打扰他,只轻声对徐柯说:“小哥,麻烦给我一只手好吗?” 徐柯正合眼歇息,闻言睁开了眼:“怎么了?” 他依言伸出手。 许以星将一个三角护身符放在他手心里:“好事从善处来。小哥心善,前程必定光明。” 徐柯愣了下,就见许以星身旁的人睁开眼,然后金光一闪,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他揉了揉眼,心说莫不是自己太饿了出现幻觉了。只有手中明黄色的护身符说明方才那些是真实的。 很多东西仿佛都在轮回。 只是被官差拳打脚踢的时候,怀里的护身符牢牢护住了徐柯。待庙里的人所剩无几,徐柯才惊觉有什么东西追过来了。 是浊恼。 徐柯想起来了。咬了咬牙,徐柯转身就跑。 浊恼一把攫住他的头发:“跑什么呢。” 徐柯说:“你个杀千刀的,眼瞎了才要看你!” 浊恼抚摸着他的头发,不怒反笑,道:“你怎么总执迷不悟呢?不过,你要是跟着我,我哪天高兴了,会网开一面留你一条命也说不定。” 他舔了舔唇,冰凉苍白的手指一一滑过他的脸颊。徐柯被他的杀气吓得浑身发抖,声音也在发颤,却不屈:“你杀了我罢,不然我若还有一口气,便永远不会后悔!而且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无恶不作付出代价!” 浊恼“呵”了声,一只手带着杀意,顺沿他的脖子滑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断他的生命。 一道白光夹杂着冰霜席卷而来! 浊恼瞳孔放大,猛地转头,偌大的红莲闪现,罩在他身上。 两相碰撞,发出“滋滋”的声音,冰花和火星不断四散。 寐红莲的威力极大,也坚不可摧,几令人闻风丧胆,只需一点火星便可燎原。之前好几次,就是这个法器,护着浊恼逃过了他们的追捕。 徐柯倒在一旁,眼中红白交错映现,在寐红莲的火舌要烧到自己身上时,那一片片冷霜却如通达人性般,百发百中地挡住了激射的火苗,很好地保护住了他。 冰霜退去。 浊恼撤掉红莲,警惕非常。他冷声道:“何方神圣,为何不现身?” “看你脏了眼。”那人冷哼道。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浊恼很识时务:“阁下既无意弄脏自己,何不早早离开?” 沈摘不耐烦道:“所以你赶紧滚。” 一个符咒在浊恼面前隐现,毫无障碍地穿过防护,直直击中浊恼的胸膛。 浊恼怒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忍痛撕开符咒一看,上面一个人捂住另一个小人的嘴,一把刀插在他心口上说好了你死了不要说话了。 浊恼当然不会真死,但痛是真痛,胸腔一瞬间仿佛被火焰灼烧,让他面色发白,青红交错,如符咒上显示的,仿佛他也被一个人捂住了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许以星还是一身红衣,出现在徐柯身边。 他手中一动,一枚写满经文的符咒落在了徐柯上方。他的声音轻如羽毛:“仞利天在等你。” 与此同时,三道凌冽的风痕齐齐射向浊恼,隐隐可见是玄青的利刃。那速度疾如追风逐电,浊恼根本无从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穿破寐红莲。 “啪啦”一声,九转梦境碎了。 阵外的浊恼动弹不得,看着阵法如烟寂灭,又吐出了一口血。 【系统:九转阵*1,材料收集任务进度为90/100。】 【系统:隐藏任务2“找到幕后主使”已完成,奖励金币1000!】 一朵巴掌大的红莲慢慢飞旋,落入许以星手中。 浊恼咳着吐血:“没想到是你们。” 许以星奇怪了:“你认识我?” “玄仙宗大名鼎鼎的第一美人,谁不认识?”浊恼看了一眼沈摘,笑道,“你们正道修士在这个时候过来,怎么,是有意攻打魔界了?” 沈摘冷冷道:“我看你找死。” 浊恼转头看向他:“可你怎么也来了?不是不屑于踏入八回秋吗?” 沈摘:“好了,你可以住口了。” 浊恼只能闭了嘴。 许以星扶起昏迷的徐柯,看了看手上红莲,还是收下了。 临走时,他对浊恼说了一句:“徐柯和你不是同一路人。好自为之。” 浊恼愣了一会儿,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披头散发,恍若疯子。 他再怎么好自为之,受了沈摘的陀罗刃,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摘对八回秋熟悉,自己去寻了杨枝甘露,不消他动手,一见他真容,八回秋的那些人瞬间两股战战,忙不迭将杨枝甘露献了上来。 魔界红色的月亮悄悄爬上了中天。 他回去的时候,许以星刚为徐柯疗完伤。 【我也想要以星星给我疗伤,摸一摸我,不许摸别人。】 许以星一抬头,就看见这个,一天奔波下来的些微疲惫顿时烟消云散。他笑道:“你回来了。” 沈摘手上拎着一瓶杨枝浄水,听到他的话,喉结动了动:“嗯,我回来了。” 【小义好温柔我爱了!这是什么神仙对话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不知名的力量!】 许以星接过杨枝甘露,提着杨柳喂给小白蛟喝。 小白蛟张着软软的嘴巴咬住,眯起了眼,吮吸甘露。 【系统:叮——杨枝甘露已收回,佛界地图绘制完成,可随意进出。】 既然可以随意进出仞利天了,那就不劳烦再跑一趟。许以星画了个符,直接将徐柯和杨枝甘露送回了仞利天。 他们现在是在一间宫殿里,据沈摘说,是他朋友的住所。这里看上去比八回秋的宫殿还要大要华丽,只是服侍的人并不像魔界的人那样穿得黑红深色一片,反而都是浅色的。 许以星将完整的舍利子物归原主,放在徐柯身上一并送了回去。送完人,他起身道:“沈公子,叨扰你多日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沈摘愣了下:“你、你要回去了?” 许以星点头。 再不回去,他感觉就要发生什么事了。而且,他也有事要问宁折。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沈摘放下手中的东西,敛眸道。 【以星星好无情,我哭了!这里很难看吗?果然还得改造。】 【[我就是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我就是一锅黄焖鸡,又黄又闷又辣鸡]】 许以星忍笑:“好。” 然而快到结界之地时,沈摘却出了意外。 ※※※※※※※※※※※※※※※※※※※※ 以星星小蜗牛轻轻碰了碰魔尊大蜗牛的触角。 嘀,信号连接上了。 大大粗粗的那两根欢天喜地地缠着格外幼小的触角,叽叽喳喳说着话…… [啾~发出了想要亲亲的声音] 第24章 灼灼明辉 许以星扶着沈摘回到那座宫殿, 下人一看见他们这样子, 顿时扔下手中的东西, 凑上来,大惊失色:“尊主怎么了!” 沈摘脸色有些苍白,皱了皱眉, 道:“你们下去。” 他们不敢违背,只退了下去。临走前,还偷偷打量了一番站在沈摘旁边的许以星。 许以星听从了沈摘的意见易了容,敛下一身仙气,看起来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退下的魔修相互看了一眼, 都在揣测这少年莫不是尊主带来的人界朋友。 门关上了。 许以星道:“是方才被浊恼伤了吗?怎么突然心口痛了?” 他扶着沈摘躺下, 眉间微蹙,似乎在细想着方法。 沈摘心口一暖。其实他再怎么痛, 早也就习惯了,哪里会有使不上力气的时候?但是许以星愿意触碰他, 他求之不得,就顺着他的力躺下了。 不过痛也真的痛。 沈摘道:“他还不至于伤到我。这是旧伤,不碍事的。” 许以星看他这么一个高大的人,躺在榻上,眼睛还一眨不眨盯着他,唇色微白, 看起来乖巧极了。 沈摘长得很英俊, 平时气场强大, 像个帝王般, 不怒自威。只是现在旧疾发作,像个大孩子似的,仿佛需要依赖亲人一样。 许以星叹口气:“那怎么办?以前可有什么缓解的办法?” 他真的被沈摘突如其来的吐血吓到了。刚才走到结界处,他跟沈摘道别,沈摘却忽然撇过头,手擦了下嘴角。 许以星眼尖,一下便看到了那一抹红。 沈摘像没事人似的,跟他说要和他一起去人界。 许以星哪里能带他去呢,就拉着他回来了。所幸沈摘非常温顺,一点儿都不反抗,任由他带着回到这里。 “没有。”沈摘说,忽然笑了,“你别不开心。” 许以星顺着他的眼神,摸上自己的眉间:“没有不开心。” 沈摘看着他。 许以星道:“只是有病就得治。出问题了,总得想想办法。” “以后会好的。”沈摘说。 许以星看了看他,福至心灵,道:“你是不是炼了魂器?” 沈摘毫不避讳,点头道:“是。” 这就对了。对付浊恼的时候,沈摘用的就是凭空化刃一招。惊鸿一瞥下,许以星就记得那青刃似有似无,飘在半空如一缕暗火,但是碰到人和武器时,却像入铁如水一样,如入无人之境,无往而不利。 和他听闻过的陀罗刃一样。 沈摘尚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马了,还无所不言:“它叫陀罗刃。” 他伸出手来,化出了一枚陀罗刃。它青色深似墨,泛着阴森的光泽,中间有一条红线,像鲜血一样的细流。 许以星握在手心,却感觉到它泛着暖意,周边的色泽都变得莹白。 沈摘声音里藏着笑意:“虽说是魂器,但是并不会对我身体有损。这个方法还是以星你教的。” 恰巧最后那句话被响动的铃声盖了过去。 山河剑一直安安静静待在铃铛里,此时离这带着浓郁魔气的魂器这么近,终于反抗了一下。 许以星摸摸它,将陀罗刃还给了沈摘,道:“既不会对身体有损,那你为何旧伤不愈?” 沈摘敛下了眉:“我小时候受过伤。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了什么吗?” 许以星努力回想了下:“我那时说……说你不适合用剑?” 他对沈摘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这样。 沈摘说:“如你所说,我确实不适合使剑。” 许以星恍然大悟:“你骨相有损?” 使剑的天赋看骨相,炼器的能力看魂相。万物有长短,难怪沈摘的魂器这般出众。在这方面的问题,许以星还专门思考过。 想到这,他不免想起了后山上那个骨相卓然的小孩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玄仙宗的门? 沈摘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嗯,可以这么说。所以留下了旧疾。” 他看着许以星有些担忧的眼神,轻笑道:“它只是一年才发作一次的。我忘了今晚魔界起了酒月,就这么引发了。打扰以星的行程,我很抱歉。” 许以星看了看他。沈摘说是抱歉,但他似乎很高兴自己的病痛能留下许以星。 听到“酒月”二字,许以星突然想起系统说的那个“不胜酒力”的弱点:“系统同志,沈摘属性面板上写着的不胜酒力,原来不是真的酒?” 而是魔界的月亮? 系统:“……现在看起来应该是。” 魔界的月亮一月一圆,满月的时候还会变成红色,如葡萄酒,还会让一些魔修昏昏欲睡如酒醉,魔族便称其为“酒月”。 许以星至今仍有些懊悔:“我那晚真不该一时冲动的。人沈摘不但面不改色,我还耍了酒疯。” 系统说:“没关系!宿主!过程是曲折的,但是结果是美好的!” 许以星对沈摘道:“我没什么关系。” 他看沈摘确实不像很痛很痛的样子,也就不追问下去了。 一时无言。 沈摘坐了起来:“今晚还回去吗?” 许以星总感觉沈摘现在的表情像是在询问自己女朋友今晚回不回家一样,微微紧张和期待,于是他沉默了一下,还是答道:“不回去了。” 沈摘果断起身,开门叫人安排房间。 那些下人立刻出现:“尊主……的朋友,您需要些什么?” 许以星:领导你和你的下属演技真的很差,错漏百出。 晚上,万籁俱寂。 魔界的夜间有点冷。 许以星忙碌了一天,想掐个诀净个身就算了,但服侍的人直接带他去了一处温泉,还关了门就走。 许以星看着热气蒸腾的偌大温泉,心动了。 泉水是流动的,很干净,微微飘着药的清香。舒舒服服泡了一澡,还差点睡了过去,许以星才穿了衣服出去。 一出去,恰好看到了沈摘。 许以星一愣。 沈摘连忙摆手,像个要被冤枉的小孩子:“我没偷看!我只是看你进去很久了,有点担心。” 许以星:“……唔。我没事。” 沈摘也意识到自己太慌乱了,放下手,咳了一声。 许以星发尾湿漉漉的,眼睛也是,干净得不像话。 沈摘愣了,脸突然红红的,眼神飘忽。 许以星没话说,就看了看他头顶。 框框里的字符啪啪瞬间增加如井喷,但奇怪的是,许以星看到的是这样的:“我的星星宝****%&……#@¥*()……%¥#@¥¥###!@&……*5555!” 许以星敲系统:“你们网络出毛病了吗?怎么一片乱码的?” 【系统:为响应上头净网行动号召,从现在开始,所有不良信息内容将全部和谐,感谢您的配合。】 许以星:“道理我都懂。但是这个为什么要我配合?” 【系统:对不起,我应该因材施教。这个才是宿主你的站内短信,请查收。】 许以星一点开,就看见一一标注好拼音的几行汉字: 【为(wei)保(bao)证(zheng)青(qing)少(shao)年(nian)身(shen)心(xin)健(jian)康(kang)……】 ……怎么,我现在是连字都不会读的小孩子了吗? 许以星:“系统你能正常一点吗?” 这个比沈摘的乱码还辣眼睛。 【……本平台现已开启净化服务,欢迎广大用户对违规信息进行投诉和举报。对于您的举报消息,我们将以最快的速度认真审查并妥善处理。】 许以星一目十行迅速读完,关闭站内短信,转头对呆呆愣愣的沈摘说:“你要进去沐浴吗?” “不!我不用……不不,我要。”沈摘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带着飘于头上的表情包转身走了进去。 虽然文字被屏蔽了,但表情包顺畅无阻地被许以星看到了。 【[给你捏肩]】 许以星莫名为自己感到背后一紧。 之后近半个月,沈摘带了许以星去魔界的各个景点玩。 魔族是个很会玩乐的种族,享乐的地方比人界的只多不少。 比如像过山车一样的飞魔垫,一魔石一次;再比如各种会尖叫着炸开来的食物,却意外的好吃…… 这里的人也非常热情,见到他和沈摘,无不笑脸相迎,极其热情地招呼他们。 许以星在山上久了,见到这样的,难免玩得忘我。 沈摘虽然对着别人冷冷的,但今天的眉梢上似乎都有笑意。 玩得累了,他们找了家客栈坐下。 许以星看着盘子里千奇百怪各种说不出名字的大虫子,犹豫道:“这……能吃吗?” 沈摘一个眼刀看向给小二。 小二擦擦额头,满脸笑容,介绍道:“小公子一看就是人界长大的。这些虫子啊,捉来油炸烹煮之后,一吃下去,满嘴鲜香!小公子不要被它们的外表欺骗了。” 沈摘说:“你若不喜,换其它的便是。” 许以星笑了下:“入乡随俗。” 吃起来真的很不错,许以星道:“你们魔……这里的东西都很好吃。” “还有很多,”沈摘眸色深深,“以后我们一起。” 许以星想说他怎么说得跟情人许诺一样,但看着他认真又隐晦的眼神,不知怎么地,他没有拒绝:“好。” 沈摘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抖了下。 一时之间,这里的气氛莫名流淌着暧昧。 但台上醒木一拍,将许以星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你们这里也流行说书?” 沈摘眼神黏在他身上,移都不移:“人界传来的玩意。” “……却说那少年啊,在北洲捉了害人的妖怪。还有人说自己家乡那边泛滥的水灾在前几天突然止住了,而那个时候,恰巧就有人看见了一个白衣少年出现,面如冠玉,见了一次便绝不会忘!” “怎么又是白衣的!这一听就知道是修士,有什么好说的?”台下有人抗议了。 顿时就有人不服了:“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所有白衣的好看的人都是修士一样,就不许我们魔族少年一举成名啊?” “你是不是傻?”那率先说话的听众也是个暴脾气,大声道,“捉了妖怪的不是修士还能是我们同胞?” 许以星听得也津津有味。 沈摘本来在专心给他剥壳,听到台上人说的话,看了许以星一眼,状似不经意问道:“三年前那天,以星是不是也去了北洲?” 许以星愣了下,想了想,道:“好像是。” 那边修士派和魔修派吵得越发热火朝天。 支持白衣少年是修士的修士派:“……一看你就孤陋寡闻!” 魔族派:“那你就见多识广?你就确定那人是修士?你怎么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说出来吓死你!”修士派抱胸哼道,“北洲和皇城的妖魔,都是我们尊主有意安排进去的!” 沈摘慢慢放下筷子。 修士派吸引了众人目光,昂首挺胸:“我们尊主是什么人?短短几年,轻而易举就收服了魔界,眼光远大,哪里像你这么鼠目寸光的呢?大家都知道,人魔不两立,我们早就看修仙界不顺眼了。你说尊主会不会将修仙界弄得天翻地覆?” 魔修们听得热血沸腾:“翻天!翻了那些修士的天!” “不管是北洲、皇城,还是人族第一宗,我们以后肯定都会攻打下来的!”修士派信心满满,忽又扼腕叹息,“就是被那么一个无名修士扰乱了我们的计划,真是可恶啊!” 众人纷纷扼腕:“是啊,真是可恶!” 修士派摇头,忽又兴奋:“说到第一宗,我给你们说个秘事!” “你说你说!” “三界中人都知道,玄仙宗最得意的弟子许以星有三绝,剑、符……样貌,所以他素有仙道第一美人之称,这你们都晓得吧?”他说,“据可靠消息,那个坏了我们大计划的白衣少年,就是这个仙道第一美人!” 那边热闹。 这边,沈摘呵了一声:“肤浅。” 他坐在那儿,眼睫垂下,抿了下唇,似乎很不高兴别人这样说许以星。 修士派还在说:“……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要是他在我面前,我肯定好好亵玩……” 沈摘手里的酒杯“啪啦”就碎了。 那人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先是疑惑,之后大惊,僵着脸,差点掉下椅子。 这次出来,沈摘没有易容,但许以星易了。 许以星不知道沈摘为什么生气。不过想想,也是,没有哪个男人会乐意被冠以美人这样的称号。 许以星之前对这些随便传传的东西是置若罔闻,一是没什么好在意的,二是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现在这么一看,觉得魔界大佬就是不一样,是个真男人! 想着沈摘应该是为自己抱不平,许以星觉得自己不能漠视了新朋友的好意,便笑着想缓和下气氛,对沈摘道:“没事,有人喜欢夸大一些东西,他们没有恶意的……” 谁知撩起眼皮不经意一看,看到沈摘头顶,许以星的笑容立马僵了下。 只见真男人头上的气泡框框哒哒哒冒出许多字: 【真是庸俗至极,第一美人这么俗的名称哪里适合放在以星星身上。而且,竟敢肖想我的人?】 【不过还算有眼光,星星的剑和符可厉害,连我都比不上,遑论你们?】 【呵,你们这些凡人,也只能看到这些了。小义其他厉害的地方你们都无福见到。】 【不过,亲亲这边是建议想都不要想呢。不要命就直说。要是再让我听见这种话,我手撕他全家,把他爹娘挂在迎客松上喜迎八方,在他祖坟前打牌自摸糊成清一色。狗币东西,配钥匙十文钱三把,请问您配吗,您配个瘠薄。】 许以星:……大佬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我这等凡人能领会的。 离开客栈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但因为酒月升起,清透如血的月光洒下来,为整个魔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红纱。 听沈摘说,这里叫昧夜台。因为上一任魔尊就是在这里入魔的,那一晚,天地幽昧如夜,故当地的人直接更名为昧夜台。 或许所有地方的人都有向上的本能。哪怕酒月在魔界并不象征着什么好事情,但街道上都挂起了玲珑灯,不知掺了什么,月光照进,就变成了银白的色彩。 人流不息。一个白衣修士缓步穿梭其间,眉眼清秀,衣领衣袖边有赤色暗纹。 他手中拿着一道指路符,似乎在寻人。走到星湖边,他突然顿住了。 万千灯火,从灼灼明辉的间隙中,那两个人的脸慢慢贴近,最终嘴唇相碰,恍若朦胧雾气中,一朵云温柔地包裹住了另一朵云。 宁酩猛地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暗红,额上流转的红光却一闪而过。 ※※※※※※※※※※※※※※※※※※※※ ======== 今天收获了很多小天使的fafa,比心。 感谢无人兄x4、November、大橘为重x2 的地雷; 感谢人丑就要多读书x10、人生如戏x40、萌新设计员x9、苏幕遮x20、柚子好好吃x5、我是白羊座x10、墨馊铜馨x2、真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x2、我是一个大宝贝儿x10、顾望舒x5 的营养液 第25章 月色如酒 月色如酒。 周边香车花灯, 许以星和沈摘戴着面具, 并肩走在街上。 “你不必理会那些人, 他们就是口无遮拦。”沈摘说。 他的弹幕: 【等下就把那人抓出来打一顿给以星星消消气,我怎么总让他不开心[大哭]再狠狠揍那人一顿给自己泄泄愤,太可恶了居然敢说什么亵玩[愤怒]】 许以星笑道:“我不介意。” “这位小公子, 猜个灯谜不?”忽有一人,手持一盏花灯,笑脸嘻嘻地半拦住他们。 许以星点头:“好。” 拿起花灯时,他突然想起他和沈摘就是在人间花灯节相遇的,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沈摘。 沈摘也在看他, 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温柔。 许以星心里一动。 卖花灯的女魔修看着他们脸上同款的面具, 掩唇笑了下:“两位公子是情人?” “不是,”许以星觉得自己脸上微烫, 回头道,“姑娘误会了。” 女魔修说:“眼神骗不了人的。不过如果这位修士小公子没有情人的话, 也许可以考虑考虑我呀?相比女修士,魔修可更放得开哦……” 她蓦地噤了声。 许以星正低头看灯谜,没看到沈摘的眼神,只笑了笑:“姑娘说笑了。” 说着,他背后一暖。 许以星回头。 是沈摘上前了一步,一手环过他身后, 在看他手里的灯谜。 虽然离得不算很近, 但是许以星还是能感觉到沈摘温热的皮肤。 许以星和他同行以来,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气势外露过。就像在吸引伴侣的雄性一样, 一举一动都透着荷尔蒙。 沈摘面无表情,耳朵微红:“我也猜。” 许以星说:“你这样,如果我是姑娘,是要打你的。” 女魔修瞪大眼睛:“你们这样还说不是情人?”眼珠子转了转,她又失笑:“这位魔修公子是不是吃醋了?” 沈摘:“没有的事。” 【哼哼哼哼哼!】 许以星也笑了:“先猜灯谜。猜对了,这个花灯是不是就归我们了?” 他问女魔修。 女魔修道:“自然,猜对了不要钱。还可以题字,题完字之后可以去星湖那边放花灯,酒月期间都有比赛哦!” 许以星手上的花灯是沈摘随意拿的一个。 “未显屠龙技,犹炫摘星能。”许以星念了出来。 霜色发带听见主人要屠自己,弱弱探出头看了眼字谜。 沈摘表情空白了一下。 【名字和以星星同框了!】 许以星全然不知,思索一番,道:“可是金声玉振的‘振’?” 女魔修一拍手:“小公子冰雪聪明!” 她让开身:“这边有笔墨题字。”说完,她有些害怕地看了眼沈摘:“呃这位魔修公子可要猜另一盏?” 许以星:“要的。” 沈摘当然不会拒绝他的意思,颔首:“麻烦拿一盏一样的。” 他也很顺利地拿到花灯。 题字的时候,沈摘问:“为何要两盏?” 许以星一边写,一边道:“不是说有放花灯比赛?我们比一比。” 沈摘:“……好。” 【为什么要比?我想和以星星一同放花灯!一起放一个!手把手放一个![委屈]】 许以星悄悄在心里说了一句:抗议无效。 刹时,沈摘头顶上的那小块方框光屏如同点了爆竹一样劈里啪啦燃起光亮。 【他回应我了?!??】 【[大哭][赞][感动]x100】 【那我们以后可以手把手放花灯吗!一人血书!不够我再抓几个来血书![可怜]】 就像许以星以前玩过的消消乐小游戏一样,各个经典小表情通通被点亮,然后齐齐炸开…… 沈摘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反应。 许以星就知道那个弹幕应该是沈摘无意识放出来的。但是他还是很想笑,对沈摘道:“沈摘,以后我们再来放一个花灯。” 沈摘眼底浮起光芒:“好!” 也许是鬼迷心窍了,那一刻,许以星一手抱着花灯,另一只手的手指微微屈起,敲了敲沈摘的面具:“这面具倒挺好看的。” 面具哪里好看呢?许以星是随手挑的,沈摘是随着他随手挑的,都是一样的红脸滑稽。 但是沈摘的眼睛,总会给许以星一种熟悉又柔软的感觉。 这一晚的月色真的太柔和。 沈摘手指微颤,带着点儿急促,解下了面具,露出线条好看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也微颤:“以星,我、我其实是这里的人。” 许以星也解下面具:“我知道。” 他微微仰头:“我不在意。” 沈摘微微低头,看着许以星极其漂亮的眼睛,喉结滚动。 两人越靠越近。 星湖岸上有人在起哄。 许以星忽地在沈摘耳边打了个响指。 沈摘一个激灵,僵在原地:“怎、怎么了?我……我刚刚在干什么?我不是想亲你,真的没有想要冒犯你……对不起!” 许以星笑弯了眼睛:“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先去比赛。” 星湖那里围满了人,大多都是魔修,正闹哄哄地在押谁会赢。 放花灯比赛,是魔界特有的。就是参赛者站在巨大的星湖同一边,使用法术控制花灯飞往另一边。谁的灯最先到达彼岸,谁就算赢。 沈摘看了一眼赌局。 许以星正拿了两个参赛木牌过来,挂在两盏花灯底下:“嗯?你想玩?” 沈摘认真点头:“玩。” 他大手一挥,小山似的魔石堆在了新放上去的两个号码牌左边——正是许以星的。 “……”许以星,“你高兴就好。” 赌局的老板和旁观的人都惊呆了:“客官当真要押这么重吗?” 沈摘像一个观看自家孩子表演的家长,下巴微抬:“对。你们也押他。” 众人:“……” 老板:“……好看就一定会赢吗?” 许以星牵着他走到起点:“玩一玩呢,别太认真。” 沈摘是真的对许以星很有信心:“他们有眼无珠。” 这滤镜可太厚了。但是许以星觉得他莫名喜欢,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没变过:“那我努力,不辜负尊主的期望。” 【!!】 【[不敢相信]】 【以星星知道了??我的宝贝太聪明了!!】 主持比赛的人一吹口哨,一声令下:“开始!” 万千盏花灯从星湖这边似箭飞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岸上还有很多人在围观,还为自己的友伴打气。 这种比赛,比的不过是个人的修为。 许以星和沈摘的很快救脱颖而出,遥遥领先。 谁知半路杀出了第三盏灯,紧紧咬着他们,还时不时加速撞一下沈摘的灯。 沈摘本来心情好,只是躲了过去便算了,但是那人的灯死死追着他,这让沈摘皱了下眉。 他转头看了看专注的许以星,心说还是安安静静和以星星携灯同行不要惹事好了,坏了以星的心情就不好了。 然而当那盏陌生的灯轻轻碰了下许以星的灯时,沈摘还是忍不住了。 他控制着灯停下来,拦在那盏空白的花灯前。 许以星奇怪:“你怎么停下了?” 沈摘沉声道:“很快就跟上你。” 于是许以星和围观的人就这么看着那两盏灯厮杀了起来。 许以星:“……” 眼看着后面的人要追上了,许以星两指并拢,灯笼急速转了个弯回去,又急急停住,挂着的木牌在空中一旋,钩住沈摘的就冲。 这样一来,沈摘无心恋战了,甚至还很激动地带着许以星的灯冲到终点线。 那盏白灯停在半空,似乎过了很久,逐渐被很多人的超越、遗忘,然后仿佛失去了力气,慢慢落到湖里。 许以星不知道。他拉着沈摘去领奖:“老板,第一有什么奖励吗?” 老板笑呵呵道:“当然有,千年天山雪莲,是这位小公子的了!” 有人递了一个锦盒过来。 许以星接过:“多谢老板!” 许以星回头,就看见沈摘拿着那两盏花灯。 沈摘看到他疑惑的眼神,道:“带回去……我可以把你的带回去吗?” “可以啊,”许以星说,“你家缺灯?要不买多几盏……” 沈摘不要白不要:“好!你挑!” 于是两人像新婚一样在逛街买灯具。 赌局的老板揣着一大兜魔石哼哧哼哧跑过来:“这位客官,你赢的赌金!” 沈摘一挥手,阔绰极了:“全部用来买花灯。” 许以星:你家也不至于这么缺灯吧? 离开前,沈摘望了星湖角落一眼。 回到那座宫殿,许以星看着金碧辉煌、妖气横生、大变样了的华丽建筑,一时无言。 沈摘让人将一车花灯放好,有些忐忑道:“之前骗了你,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担心你会不喜欢,所以就遮了下它原来的样子。” 建筑大了好几倍,华丽又漂亮。 许以星说:“这样就很好看。” 沈摘仔细看了看他神色:“今夜玩累了吗?你去歇息吧。“ 有人带路。 许以星关上门前,还能看见那些魔修打量中带着惊叹和八卦的眼神。 他摸了摸脸,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忘记易容了。 可能是玩得太开心了,许以星晚上竟有些睡不着。 系统:“宿主怎么了?” 许以星起身,披上件外衣:“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他打开门,循着直觉走。 走到一半,他听见有人在说话。 “……那是玄仙宗的人?!还是那个第一美人?” “长的这么好看,肯定是。而且我之前去过玄仙宗,听说掌门弟子腰间就有一挂桃花铃!” “这么说……我们尊主是真的打算攻打人界了?” 许以星笑着飘走。 “啊!有个白影!” “操了你乱叫什么!哪里有什么白影啊?” …… 许以星走到沈摘的房间门口,里面已经熄灯了。他踌躇片刻,握了下微微抖动的铃铛,还是转身走了。 谁知身后紧闭的门猛地打开。 一具滚烫异常的强壮身躯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以星。” 沈摘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脖颈处:“你怎么来了?” 许以星担忧道:“是酒月又让你难受了吗?” 他想要回头看看沈摘的情况,但沈摘抱住他的腰身,头埋在他颈窝,让他动作不得。 “不许走……不能不理我……” 察觉到沈摘现在似乎神志不清,许以星便顺着他道:“好好,我不走。而且,我哪有不理你?” 沈摘一边轻轻咬着他脖子,一边模糊不清道:“那一晚我等你了……”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还这么亲密,许以星竟生不起任何厌恶的想法。 他轻轻推开沈摘。 所幸沈摘很顺着他,只是等他转过身来,沈摘很快便又抱紧了他:“我的。” 许以星还没说话,就有魔修听见声音要过来了。他引着沈摘进房间:“乖,我们先进来。” 说着,他感到自己身体腾空了。是沈摘一把打横抱起了他。 沈摘将他放到软榻上。 许以星:“等、等等,先关门。” 门“啪”一声自动关上。 沈摘一只手就将许以星两只手腕扣住压在头顶上。 系统一直在他脑内土拨鼠尖叫:“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宿主快跑!” 沈摘看起来有些难受烦躁。 许以星怎么可能就这样扔下他不管。 “系统同志,帮我找一张符,”许以星的手一动就会被沈摘亲一口,便不敢动了,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自己画过什么符能适用于此,“只要能让人冷静下来就好。” 系统赶紧找了一张标着大大的“冷静”二字的符,为了他宿主的贞操,问都没来得及问就赶紧贴在沈摘背上。 “等等!”许以星一瞥那符咒,失声道。 沈摘原本只是抓着他的手,像是在做平板支撑一样,低头直直看着许以星,身体并没有真的压下来。 微光一闪,沈摘的呼吸声顿时粗重了许多。 许以星都能看见他突然爆红的眼睛了。 沈摘似乎忍耐了很久,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许乱摸。” 但他们也不能干瞪着眼过一晚吧? 许以星咬咬牙,反手握住沈摘的手,挣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后颈:“你哪里难受?” 沈摘眼神迷离,看着他精致的五官,感受着他放在他脖子上温热的指尖,心头一颤,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控制不住了,两手捧住许以星的脸,呢喃道:“想你想得难受。” 他说的缠绵,吻下来的动作却无比凶残。唇齿交缠间,像是要将许以星吞下腹一样。 许以星按在他穴位上的手指蓦地就收了力。 他被沈摘亲得要喘不过气来。 黑暗偌大的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是桌上放着一个题有“摘星”二字的花灯,散发着幽幽的月色。 沈摘吻他,带着席卷一切的强势,还有微微不确定的试探,仿佛在失控中还给许以星留有反击的余地。 许以星被亲得脑子蒙蒙的,在系统的尖叫中不合时宜地想:原来他真的弯了。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沈摘道,“别走。” 许以星认命了,双手环住他:“不走。” 两人的唇又贴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陀罗刃和一剑寒霜划破了夜色,齐齐挡住了直朝沈摘而来的一柄剑。 三方力撞在一起,激起一阵气流。魔宫比万灵楼稳固,牢牢伫立,细碎小石滚落,只是大门依旧被强烈的气流轰碎了。 一群被惊醒的魔修赶来:“尊主!不得了了尊主!玄仙宗有人闯魔宫了!” 沈摘一只胳膊环住许以星,抬眼看向那人。 许以星也看向他。 宁酩笑意温柔:“小师兄,我来接你回去。” ※※※※※※※※※※※※※※※※※※※※ 冷静!是一张污污的表情包…… ===== 感谢?沐的地雷; 感谢莫羽x9、Novemberx10 的营养液 第26章 我喜欢你 宁酩眼底深沉无比, 笑容看上去莫名危险。 他看着衣衫凌乱的两人, 眸子里面透露着深寒, 握剑的手狠狠一捏,骨骼轻响。 许以星今晚匆匆出来, 只套了件外衣,被沈摘压在榻上亲了一番,外衣早就散落,只着雪白的中衣, 长发微乱,眼尾发红,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湿漉漉的迷蒙。 他说他是看着宁折宁酩长大的,但宁酩何尝不是看着他的小师兄长大的? 许以星小时候就长得漂亮,宁酩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上山那一天和许以星的相见。 他的小师兄, 一身白衣,飘渺细雨中,一手执伞,一手扶起摔倒的他。青伞微斜,为他遮住了风雨。 明明他的小师兄和他差不多大, 可是那一双看起来小小的手, 坚定又温暖。 上山之前,宁酩就听他家人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一定要稳稳登上青云梯, 不能惹掌门生气, 因为宁家庄曾经得罪过玄仙宗,有什么冷脸都尽管受着。一切都以入宗为重。 可能就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掌门根本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玄仙宗的弟子也根本不会理会他们。 “我拉着你们走吧?”小以星歪着头问。 宁酩疲惫的母亲早就不堪重负,又得知他是掌门弟子,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宁酩很顺遂地握住了小以星的手。 趴在母亲背上呼呼大睡的宁折,似乎感受到了胞兄内心的波动,动了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看见一个撑着伞、牵着哥哥手的漂亮小孩儿,也嚷着要小哥哥牵。 母亲无法,只好求助于许以星。 小以星一板一眼说:“上青云梯不可以用法术,要是我牵着你们,就没人撑伞了。” 宁酩想说自己可以为他撑伞,但是他莫名不想宁折过来打扰他们,便没有出声。 宁折跳了下来:“那我抓着小哥哥的衣角。伞不用遮我!” 但是许以星怎么可能做得有偏颇? “那抓紧点了,别掉下去了。”他说。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宁酩很喜欢吃的白糖糕。 母亲很放心许以星,看了看他们三个小小的身影在大大的雨伞下安然亲昵,又叮嘱了一番便转身下山去了。 那一天山雨迷蒙,山路长又高,但是宁酩看着他的师兄,原本冷漠麻木的心渐渐变得温软,像落在伞上的细雨。 小师兄那么好,他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好好保护他。 可是许以星又哪里是需要他保护的人? 酒月被乌云遮住,夜色四伏。 周遭有魔修想进来攻击他,被宁酩一剑杀了回去。 他虽修符,但其他方面不弱。 宁酩声音冷凝,侧头喝道:“滚!” 沈摘也喝道:“出去!” 许以星推开正慢条斯理帮他整理衣服的沈摘,叫了一声:“宁酩!” 他察觉到了魔宫四周的不对劲。 宁酩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知道了,闭了下眼,轻声道:“小师兄这么聪明。可是那些人不关我的事……魔族为恶多端,天怒人怨,正道修士是自己要来替天行道的。” 沈摘冷哼一声:“找死。”他环住许以星的手放也不放,另一手抬起,朝紧闭的窗户狠狠一击。 魔宫外埋伏的修士纷纷惨叫一声。 他看向许以星微皱的眉宇:“不杀他们。” 沈摘又转眼看向宁酩,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你是以星的师弟?” 宁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挤出来,又森又冷:“魔尊纠缠我师兄,居心为何?是想要挟玄仙宗吗?” 被宁酩的灵力掀飞倒地和畏惧不前的魔宫弟子看向许以星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的。 掺杂着震惊、八卦、恍然和兴奋。许以星都能从其中一个魔修的眼神里读出“我草这是什么大新闻魔界尊主强抢正道第一美人被玄仙宗追上门来了”。 他被自己的想象力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宁酩和沈摘打了起来。 宁酩明显想过来拉他,但沈摘怎么可能让他过去,两人交手,宛如宿怨多年的仇人,打得天崩地裂。 上好的楠木桌椅和上等的珍玉宝器发出一声哀鸣,便碎开来了。 那些魔修和修士被气流震得抱头鼠窜,窜着窜着和敌方打一照面,也打了起来。 可是打得再怎么激烈,战场都有意无意避开了许以星那块地方。 许以星坐起身,发觉自己身上的外衣整整齐齐,腰带还系得一丝不苟,脸上一红。 但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许以星召出山河剑。 一道灵光插进胶着的两人之间。 沈摘在空中一旋身,飞快地握住山河剑,悠悠落在许以星身边。 宁酩也想拿过剑,但要收住凶猛的力度,比沈摘迟了一步,眸色暗沉,随后也停下了手。 宁酩沉声道:“师兄。” 许以星道:“宁酩,我等会儿和你解释。” 宁酩的目光在他艳红湿润的唇上留转片刻,又撇开了眼,神情不明:“好。” 沈摘头上的弹幕已经消失了。许以星看得出他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却不知道他是为无辜受害的魔宫生气,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他刚刚才和人家亲了嘴,总不能不说一声便走。 许以星说:“我和师弟说会儿话,很快就回来。” 打了一架后,沈摘就站在他身边,不发一言,只默默看着他。像是一直在等他说话,沈摘立刻道:“我等你。” “叮咚”一声,他头上的弹幕又出来了。 【亲亲以星星[忐忑]希望以星星不要生我的气[对手指]】 【我怎么就忍不住这暴脾气呢[悔恨]】 【但是这个劳什子师弟一看就对以星星不怀好心……好讨厌好讨厌他[哼哼]】 他微微低头,凝视着许以星,喉结动了动。 【以星星长得真好看,嘴唇又软……**我刚才是不是强迫他了???[震惊][恐惧]】 许以星看到他那宛如名画《呐喊》一样的表情,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清下嗓子:“放心,我不生你气。” 沈摘倒吸口气,想说些什么,又碍于目光如炬的电灯泡,只能先忍下话语,小心道:“等你回来,我能解释。” 许以星点头。 宁酩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早就忍不住了,但是怕惹许以星不开心,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只能道:“师兄,这里魔气浓郁,对你身体不好,我们先回去吧?” 魔气对修仙之人确实会有影响。 但许以星有沈摘的令牌能抵住那些魔气侵袭。 “不必,我们出去谈便可。”他看了眼宁酩。宁酩是主角,虽然还没到激发的关键剧情点,但开挂的体质素来逆天,区区魔气还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沈摘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恰巧许以星有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沈摘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忽地像落了地一样。 以星从来不会骗他。 华丽的宫殿外有一处凉亭,沿着一痕长堤,便能到湖心的亭子。 周遭静谧非常,湖面平静,岸上照明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 这着实很符合许以星的口味。 系统幽幽道:“是啊,这么好看,宿主以后不如过来魔宫住算了。” 许以星笑了:“怎么这样说话?” “怪我,都怪我。”系统长叹一声,“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主角已经弯了、反派也弯了,但我不知道宿主你作为钢铁直男也会有变弯的潜质。我刚才情急之下听到宿主的命令,随便挑了一张符就用了。我想叫沈摘冷静,但是没用,反而激起了他的兽性……我急了,仔细一看,宿主你已经和人家亲上了。” 它心里又急又悔,像是好心办事,却让无辜的女儿跳进了火坑的老父亲一样,懊恼道:“我当时真应该看清楚。我对不住你,我配不上那些勋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许以星逗它道,“既然都来到这个世界了,不随心一点,对不起我这条重来的生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多好。” 系统看着它这个一向优秀的宿主这样破罐破摔的样子,悔得捶胸顿足:“可是你本来是直的!” 许以星也对自己原本信誓旦旦说不会喜欢男人感到脸上啪啪响。但是弯都弯了,他还乐在其中,还能说些什么呢? 而且说起来,沈摘这个人确实是长在他的萌点上。 他一想起沈摘的各种表情包和弹幕,就会觉得沈摘这个人很可爱。 沈摘明明长得高大英俊,听闻行事也放纵不羁,可是内心活动却像个小姑娘一样。许以星想,要是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有趣吧? 系统看他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宿主你真是……你难道忘了这个世界的情况了吗?且不说世俗极其厌恶人魔结亲,单说你玄仙宗掌门弟子的身份,你几个师父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许以星哪里会忘了呢? 宁酩在他身前,这三年来他拔高了不少,许以星现在看他的眼睛,都要微微抬头。 宁酩说:“……是沈摘强迫师兄的吗?” “没有,”许以星摇头,“是我愿意的。” 宁酩颇为忿忿地撩起下摆,坐在石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似乎气极了,他握拳狠狠往桌上一砸。白玉做的亭桌子从边缘碎裂。 宁酩垂眸,下颔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师兄不是说过,不喜欢男人的吗?” 许以星看了看蜘蛛网形状一样的桌子,怀疑宁酩是不是有恐同症,想要将他这个伤风败俗的同门师兄打死…… 他歉意道:“对不起,我骗了你。可是沈摘他没有恶意。” 宁酩气极反笑,没有直视许以星,只是看着湖心一角,眼里雾气散去,留下意味不明的情绪。 宁酩道:“你怎么就能信一个魔界魔君,对我们是没有恶意的?魔族的人,为非作歹……” 许以星打断他:“不会,谁都可以,但是沈摘不是那样的人。” 他很清楚。 外界再怎么流传新魔君的狠毒,一见沈摘,他也能清清楚楚看到沈摘的内心。 “你确定?” “我确定。” 夜风吹起,撩起两人的衣角。 两人直视着对方,各不相让。 宁酩的视线率先移开:“好,好。师兄自信。可他是魔族的身份改变不了,小师兄作为玄仙宗弟子的身份也不能变。你怎么跟师父和宗里师兄弟说?” 许以星:“我自会有交代。” 凉亭中的气氛僵持不下。 许以星看着宁酩紧抿的唇,也不好受,便转移了话题:“你这次来魔界,是有事找我吗?” 宁酩:“……嗯。宗里试炼大会要开始了,掌门让我来寻你回去主持。” 试炼大会一向由掌门弟子主持。 许以星却道:“这次大会由你和宁折主持。” “宁折不肯的,”宁酩说,“小师兄不回去,我们也主持不了。” 许以星看了看系统任务的界面,坚持道:“你和宁折始终要独当一面的。有我没我,都没差。” 宁酩忽然道:“师兄不回去,是因为沈摘吗?” 许以星愣了下,摇头:“不是因为他。” 他看向宁酩。 此刻宁酩和宁折倔强的神情一模一样。 许以星的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只能跟宁酩说:“这次的试炼大会里,会有你们的机缘。等我忙完这里,就会回去的。” “师兄怎么知道会有我和宁折的机缘?” 许以星不能告诉他关于系统的事,只道:“师父算到的。掌门师父之前对你们冷淡,并不是因为你们不好。等你们成长了,玄仙宗还是要依靠你们的。” 宁酩皱起了眉:“师兄为何这样说?” 许以星:“天机不可泄露。你回去便知。” 他执意不肯回去,宁酩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以星离开凉亭。 随着那道白影的消失,宁酩缓缓收紧手指,黑暗中,表情晦暗不明。 许以星回到魔宫的时候,灯火通明。 系统:“宿主不是有事要问主角吗?” 许以星想起那朵染上宁酩灵力的寐红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说也罢。他的人生,他自己作主。” 沈摘在等他。 宽大的房间里,破碎的东西都被收拾干净了,恢复了原来整洁华丽的样子。沈摘坐在榻边,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一看见他回来,立刻站了起来,眉宇松开,眼神发光:“以星!” 两人亲吻的时候,许以星从系统商城买了一剂没有什么副作用的安抚灵给沈摘用了。看到沈摘清明的眼神,许以星笑道:“我回来了。” 沈摘看着他的笑,原本急促不可捺的脚步就停住了。 许以星走过来,慢慢地,一步一步,像是走在他的心上。 许以星声音似夜色温柔:“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是,有!”沈摘手心里浸满了汗水,“我要跟你道歉!我、我方才不是有意强迫你的!真的很对不起!” 许以星道:“除了道歉,还有什么?” 沈摘颤着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拥住许以星:“以星……我喜欢你。” “嗯。”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好。”许以星轻声道。 沈摘的弹幕先是卡成蓝屏,尔后轰炸成烟花。 两人拥在了一起。 红色的月光洒了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突然松开了对方,相视一眼,一同朝着窗口处击去。 “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阵法凭空而现,红光流转,图案古怪。 被许以星和沈摘联手一击,阵法抖动了下,数道红丝如雨飘下。但是它还是抗住了,背后的主人似乎是拼死都要结成这个阵法。 四周的空气逐渐扭曲起来。 沈摘牵着许以星的手,护在他身前,看着阵法,嘴角掠过一丝嘲笑。 许以星神色冷凝:“是宁酩。” 他没想到宁酩对沈摘的敌意那么大,竟然启动星移阵来对付他。 沈摘道:“不碍事。” 许以星看着颜色逐渐深邃的阵法,心里却放心不下。待看到那一条若隐若现、即将碰到沈摘的红线时,许以星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银光一过,他手起剑落,斩断了那丝要夺人功力的灵蛇。 一道强劲的灵光往许以星胸口击来。 沈摘本来和宁酩周旋,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猛地收回手,反手一击。 强烈的气流在魔宫上方炸开。 许以星失去意识之前,想的还是:主角不愧是主角。 吸人功力这么邪门隐秘的法术,宁酩是什么时候学来的? 还用到了他身上。 系统纠正道:“不,宿主,宁酩的目标只是沈摘。要不是你介入,挡住了那条灵蛇,宁酩就会跟书里剧情一样吸掉沈摘的魔气。” 它又嘟囔了一声:“可是不知怎么的,沈摘的功力比原书里强了不少。” 那道灵光本来就是声东击西的作用,宁酩一直都是冲沈摘去的。倘若没有许以星,沈摘一个人也能和宁酩打成平手了。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许以星睁开眼睛时,就有一道血在眼前划过。 他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短短的胳膊和腿,有点儿郁闷:他怎么又梦回三岁了? 周围嘈杂的情景逐渐清晰,他环视了一圈。 只见鲜血成河,和天边残阳一起,染红了整个大地。一排被甲执锐的御林军,面前跪着一行人,都是衣服华丽却头发散乱的人,看上去是皇室之人。 一道阴冷的少年嗓音响起:“就地正法。” 御林军手起刀落,一时之间,宫殿门口血头横飞。 青石台阶又重新染上了一层血,在其上,还能隐约见到一些细碎的白骨和肉泥。 在场的大多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磕头求饶:“世子殿下恕罪!世子饶命啊!” 那世子似乎看一眼四周:“后宫全部人都在这里了?” 御林军拱手恭敬道:“是,世子。所有后妃、皇子和公主都在这里了。” 许以星站在一群衣着锦丽的小孩和宫人之间,被一个丰腴的妇人紧紧抱着。 那妇人衣服朴素,应该是这个身体的奶娘,正低着头发抖,察觉到许以星乱动,立刻捂住他的头不让他乱瞧。 这有些透不过气来了。而且,许以星对那道嗓音的主人很感兴趣,便挣开来,抬头寻找那个人。 恰巧那少年也扫了眼过来。 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许以星心说,原来沈摘没成年之前是这个调调。 一身织金绣三多九如纹元深色掐牙黑袍,添着银宽束腰,饰以莹白的玉佩,手上戴着黑丝护腕,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贵气十足,又凌厉非常。 他五官还没有魔君沈摘那样深邃,但那一股冷傲却一以贯之。 视线接触到这个白白嫩嫩的皇子,沈摘很明显愣了愣。 他身后的御林军弯腰问道:“世子殿下,可要斩草除根?” 少年沈摘抿了抿唇,做了个手势。 御林军收回刀,整齐划一地退后了一步。 挤在一起的宫人听着那冰冷的坚甲摩擦声,抖得更厉害了。 沈摘转过身来,披风衣角在半空划出不近人情的弧度。 他走到许以星那里。 他每走一步,许以星的奶娘颤抖的幅度就更大了一点。 许以星抬头,直视着沈摘。 沈摘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不怕他的,话语低冷:“你是谁?” 许以星身旁的奶娘伏地磕头:“回、回世、世子殿下……这是九皇子……” 许以星小手拍了拍他奶娘,越过颤抖的众人,径直走向沈摘。 沈摘站着,没有动作。 只是当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因为害怕而走不稳时,他眸光动了动,大步走上前,一只胳膊将他抱了起来。 四周的人好像惊呼了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许以星也没想到这个身体很疲惫,似乎很久没吃饭没休息好了一样,虚弱无力,走都走不稳。 被沈摘抱着,他也不怕,歪了歪脑袋,声音软软的:“许以星,我叫许以星。” 他想起昏迷前,宁酩在他耳边说的话:“小师兄不是觉得沈摘不是为非作歹之人吗?那我就让师兄看看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吗……沈摘少年时候的脸确实挺好看的,只是比长开之后稍显稚嫩冰冷…… 沈摘被他盯着,敛下了眼:“为什么这样看我?” “哥哥好看。”许以星环住他的脖子,软软道。 沈摘感受着怀中小孩的温度,心慢慢静了下来。 “收兵。”他道,仿佛深思了片刻,声音冰冷掷地有声,“国不可一日无君。九皇子自幼深受先帝恩宠,今承千秋之业,不日登基……” “狗贼你休想推我弟弟入火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 许傻白甜:让我们谈一场纯纯的恋爱! ==== 感谢阿尧超凶的的手榴弹,渝哥、?沐的地雷;感谢柚子好好吃x5、莫羽x20 的营养液 第27章 宿主流弊 那道稚嫩的声音又气急又颤抖, 似乎对沈摘感到非常害怕, 却因为对兄弟的担心而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在场的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许以星看着他哥熟悉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狗贼!”许白泉两股战战, 迎向沈摘平静的目光,又连忙躲开,硬着头皮说道, “要杀要剐你随意!何必推一个三岁小孩儿入火坑!” 他身边头发散乱的女人惊叫一声, 按住他跪下, 拼命磕头:“世子饶命!小孩子不懂事!求您恕罪!” 沈摘的眼神在她和许白泉身上打了个转儿,像是想起了什么, 眯起眸子,声音危险:“你是皇后?” 皇后哆嗦道:“是……是……” “我听闻皇后善妒, 多年来, 宫中受宠的妃子无不遭受打压, ”他慢慢道,“倒是和昏君很配。” 他说话从来这样不留情,特别是面对这一群仇人的时候,他可以残忍到杀了都不眨眼。 但是当沈摘低头, 看到许以星那双亮闪闪中带着担忧的眼睛时,沈摘心里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刺了一下, 不痛,却痒。 他扫了眼发抖的宫人:“九皇子是大邑皇位的继承人, 先帝亲笔密封, 遗诏就在御书房内。谁若有意见, 去拿遗诏一瞧便知。” 皇后的头伏得更低了:“世子说的是。” 众人异口同声道:“世子所言甚是。” 他说有遗诏,自然就是有遗诏。哪怕没有,御林军都能立刻仿上一封放到御书房。 没有人敢触怒这个带兵血洗了皇宫的阎王。 许白泉被皇后镇压着,但依然挣扎,大声喊道:“狗贼你放了我九弟弟!” “皇后教子无方啊。”沈摘的双眼似鹰隼一样,慵懒又危险,盯住许白泉,不待皇后说话,便道,“既然都不懂宫中规矩,那以后也不必守了。” 闻言,两个御林军侍卫从沈摘身后走出,一人一手抓住皇后和许白泉的脖颈,手上的刀悬在他们的脑袋上方。 空旷可怖的广场上,只有求饶声和风声。 沈摘说:“还有谁有异议。” 一时寂静。 连皇后和皇子他都能毫不留情,更不用说其他籍籍无名的宫人了。没有人反对。 “既然没有人说话,那这两个不守规矩的人,就算作今晚最后的死人吧。” 御林侍卫的刀森寒的光照进皇后的眼里。 许白泉惊叫。 “慢着!”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比许白泉的更幼嫩。 大家的视线刷刷落到沈摘抱着的小孩儿身上。 许以星刚刚才和系统捋清思绪,回过神来就见他哥要命丧黄泉,连忙出声阻止。 侍卫的刀依然不停,就要往皇后和许白泉两人的脑袋上招呼。 许白泉和皇后认命地闭上了眼。 许以星揪了下沈摘的头发:“大哥哥!” “停下。”沈摘眼眸沉了下,看着侍卫,凉凉道,“新帝说慢着,你们没听见吗?” 两个侍卫笔直跪下:“卑职怠慢,世子殿下恕罪。” 沈摘望着这个扯他头发的九皇子,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情绪。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看了看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新帝”,又瞧了瞧沈摘,胆战心惊,祈祷着沈摘的怒火不要蔓延到他们身上。 “你有什么话要说?”沈摘问。 许以星抿了下嘴巴,凑到他耳边说:“我怕血。” 他说归说,两只小手还做了个喇叭状,企图围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别人听见。 沈摘耳朵像是泡进了热水,酥麻了下,然后不受控制地红了。 所幸多年来的忍辱负重让他面上只是愣了下,看上去依然冷冷的:“那又如何?” 许以星软软地趴在他肩上。 沈摘的视线情不自禁就移了过去。 “可是我就是怕啊。”许以星眨了眨眼,小声道。 他像只小猫一样,懒懒地翻了个身,一侧白嫩的脸蛋贴在沈摘肩膀,干净的眼睛直视着沈摘。 沈摘猛地转移目光:“收刀。” “是!” “将皇城内外清洗干净,明天不要让我见到一滴血。” “卑职遵命!” 系统看着立刻进入角色的宿主,目瞪口呆了好一阵,慢慢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道:“宿主流弊!” …… 许白泉看着熟悉的房间,还依然转不过弯来。 他以为自己就要血溅当场了,就像他那个父皇一样。 但是事实上没有,他活下来了。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血腥恐怖的梦。 有人进来了。许白泉恍惚地回头。 是皇后。她已经换下了晚宴的华服,急急地走过来,伸手抱住他:“我的儿啊!幸好你没事!” 许白泉愣愣道:“母后,这……都是真的吗……” 皇后爱怜地抚摸他的脸:“不怕,都过去了。他沈摘今晚不敢动我们,肯定是因为我们身上有筹码。” 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个九皇子就真的说不杀就不杀。想来刚才要杀他们,也只是做个样子,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她可是重臣之女,是皇后。沈摘肯定会有所忌惮。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也这样安慰着许白泉:“而且他推那个傻子上位,绝对是因为现在的局势对他不利。那个傻子登基,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一来,在表面上,她就是皇太后,位高权重。二来,那个傀儡皇帝不用她儿子当,危墙之下,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傻子了。三来,等时机成熟了,她再联动外戚,借清君侧之名将沈摘拿下,她的儿子登基就名正言顺。 但是她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第二天,沈摘就命人将她押到了许以星面前。 ※※※※※※※※※※※※※※※※※※※※ 沈摘世子将九皇子带回府,下令道:宠,给我使劲宠! 第28章 宠宠宠宠 不知道是这个身体真的怕血, 还是他乌鸦嘴一语成谶, 许以星当天晚上真的生了病。 处理完宫中的事后, 沈摘就抱着他,打算回府。 旗帜林立中, 沈摘看了自己那匹乌云踏雪的骏马片刻。 身边的侍卫恭敬道:“殿下,可有何不妥?” 这匹马是马中极品,追风奔霄,陪着沈摘上过沙场。逼宫开始之前, 他也是骑着它来的。更何况作为主帅,他没有理由不骑着马带兵回去。 但是低头看了看趴在他肩上安安静静的小孩儿,沈摘沉吟片刻,还是道:“备轿。” 备轿不是什么难题。难得的是沈摘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孩子备轿。 下属多看了那个九皇子一眼。 上轿之后,沈摘才将快要睡着的许以星扒开。 许以星揉着眼:“沈摘?” 沈摘沉默了一下:“你认识我?” “嗯……”许以星嘟囔了声, 又闭上了眼睛。 脑袋一歪, 又睡了过去。 沈摘微不可闻地叹了声,双臂收紧,换了个姿势,让小孩儿在他怀里坐得更舒服一点儿。 怀里的小孩儿软软的一团,暖暖的, 体温有点高。但是沈摘没带过孩子, 以为所有的三岁小孩都是这个温度,就没有放在心上。 许以星也没放在心上。他觉得这是灵魂和身体融合的应激反应, 睡一会儿便会好的。 直到半梦半醒间, 他感觉到有人在摸他额头。那人手心烫烫的, 很舒服。 许以星眯着眼蹭了蹭。 沈摘的声音却不似他手心那样温暖,又冷又急的:“怎么回事?” “殿下恕罪!”有人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半夜起来想为九皇子……小皇帝掩被子,但是一摸他额头,就发现小皇帝体温极低……” “好端端一个小孩子给你们照看,你们就是这样看的?” “奴婢失职!” 接着就是一阵责骂求饶和推搡。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世子殿下,让下官看看小皇帝。” 沈摘像是微微让开了,搁在许以星额上的手拿下,只是许以星感觉到他的头还枕在沈摘的腿上。 眼皮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撑不开。 有人给他诊脉,过了一会儿,那人道:“禀告世子殿下,小皇帝只是受了惊,再加上吹了夜风,所以着了凉,吃几剂药便好。只是……” 沈摘道:“有话快说。” “只是小皇帝之前补充未够,身子骨不太好,且听说……出生时便不足……所以可能落下了病根。” 许以星感到抚摸着他头发的手指微微一抖:“什么病根?” “体弱多病,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夭折。需精心照顾着,不可再受惊吓。” 沈摘微微一顿:“我知道了。” 等房间里没有那么嘈杂了,沈摘才道:“去查,给我查。一个皇子,怎么可能先天不足。” 黑暗中的空气传来一声回应:“暗卫遵命。” “等等,再去查一下小陛下的母妃在哪。” “是!” 沈摘坐回床边,看了看许以星略显苍白的脸。 逼宫事宜,繁多且重,他一晚上都在忙,然而一听到许以星生病的消息,他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冲动,扔下了所有事务赶过来。他无法说清楚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焦灼,只知道那一刻,他想杀人。 “哥哥。”床上的人嘟囔了声。 沈摘一只手掌包住了他两只小手:“哥哥在。” 他心中的杀意忽地就散去了。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亲人,也不需要朋友,从来孤身一人。所以遇到这个仿佛一见如故的小家伙时,他就情不自禁将他看作是自己的亲人。 这样也好,一切尘埃都已落定。 只要他没事,只要他安安分分,他可以一直都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 许以星还不知道自家新男友兀自将他们的关系划为兄弟情,朦朦胧胧中,他只是觉得沈摘的手很热很舒服,便抓住他的手指不放。 房间一安静下来,许以星就昏昏欲睡。 身体小孩子的本性让他不由自主就将握着的手指往嘴里送,像吸奶一样吮吸着。 手指的主人僵了又僵,但最终还是由着他去了,另一只手还替他按紧了被踢开的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说话了。 “起来喝药。” 许以星在睡梦中听见都皱起了脸。 有人要抱他起来。 许以星拒绝,但又不想睁开眼,难受之中,泄恨一样咬了下沈摘的手指,又立刻松开了,转了个身,将头埋进锦被里。 沈摘叹息,看了看他鸵鸟一样的动作,低声叫人去熄了两盏灯。他收回有些麻的手,将正在看的卷宗收好,接过侍女端着的药。 下人都被他从来没有过的耐心惊呆了:“小义,醒一醒。” “宿主,你醒一醒!”系统也叫他,“别一过来就狗带了!你还要做任务的!” 许以星闭着眼,捂住耳朵。 沈摘将他捞起来,轻轻掐住他两颊,一勺一勺地将药喂了进去。 喝了药之后,他摸了摸许以星的额头,见确实没那么凉了,稍稍放下心来。 许以星睡得死死的,还轻轻打起了呼噜。 沈摘莫名笑了下,笑了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有侍女要过来接过他怀里的许以星,被他拒绝了。 沈摘让人收了卷宗下去,自己熄了灯,解开外衣,躺在许以星旁边,拥着他睡了。 添上的炭火烧着,室内暖意融融。沈摘意料之外带回来一个小皇帝,府里上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沈摘顺着心意带了人回府,也没想过后续事宜,便先让许以星住在了偏殿。 房间没有人住过,但是很干净整洁。 沈摘睡在外侧,可许以星小虾米一样弓着,里面空了一大截,快将沈摘挤出去了。沈摘坐起身,为了不吵醒许以星,他摸黑跨进了里侧。 “小混蛋,不许背对着我。”夜深人静,没有人听见,沈摘轻骂了声,又道,“小可爱。” 第二天,沈摘很早就起来了。 摸了下许以星额头,感觉正常了,沈摘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下人在外面候着。 沈摘穿戴整齐,一袭墨蓝色朝服,衬得他凌厉又从容。 离开前,他吩咐道:“照看好小陛下。若有任何差池,你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是。” 军师在外面等他,见他一个人出来,面露惊讶:“不是说有新帝要登基吗?你一个人去上朝,不怕那些老家伙说你啊?” “说便说。”沈摘整了整衣袖,声音冷然,“小陛下生病了,今天就不叫他过去了。” 军师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生病就不用去上朝了?古来皇帝哪有那么好当的?更别说一个傀儡皇帝了……他可是新帝哎。你这是自找麻烦。” “我知道。” 军师端详了下他的神色:“你不会是心疼了吧……喂,大仇在报,你可别心软。” “嗯。”沈摘点头。 看着沈摘利落帅气地上马,军师嘟囔了句:“我怎么觉着这人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许以星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在被窝里,揉眼睛:“沈摘?” 没有人应答。 许以星才想起自己是在星移幻境里。昨晚他还生了病。 他捋了下头绪。 从昨天听到的信息来看,现在这个幻境,是一个陌生的王朝,叫大邑。他是九皇子,嗯,将要成为一个皇帝。而沈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逆臣,似乎和先帝有仇,昨晚带兵弑君逼宫,看样子还要将许以星培养成傀儡皇帝。 这才刚谈恋爱呢,对方就失忆了。而且在星移阵里失去记忆的人,还不能被强行唤起。 许以星眼睛发亮。 这真是太有趣了! 【系统:主角的绝招——星移阵法,是宿主要搜集的材料之一哦。请在幻境中好好度过,和大反派一起搞事吧!】 【系统:叮——哪怕在幻境中也要日耕不辍哦,日常任务表情包符咒使用0/5。】 门外很快就有下人询问:“陛下可醒了?可要起来洗漱?” “要。”许以星点头。 着凉的后遗症还在,许以星脑袋晕晕的。 他在玄仙宗都习惯自己整理,不待下人进来便掀开被子起身,摸索了四周,摸到一件衣服,便套了上去。 系统一直无声旁观,见状笑得打了个滚。 “嗯?”许以星低头看了看。 这衣服怎么那么大? 一看才发现,他穿的是沈摘昨晚留在这里的衣服。 有人进来了。 许以星发现自从和沈摘在一起,那些人偷偷打量他的眼神就没停过。想来沈摘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大恶魔吧,这些人怎么都对他这么感兴趣,仿佛他是敢拔老虎胡须的勇士一样。 那些下人一群一群地跟着他,许以星兀自逛了下沈摘的后花园,发现并没有什么花,但是假山林立,还有一个小池。 像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所有人亦步亦趋的,许以星还能察觉到有人在暗处守着。 许以星在府上逛了一小会儿,就听闻沈摘回来了。 沈摘一回来便问:“小陛下呢?” “回禀殿下,陛下在后花园。” 侍卫还没说完,一声响亮清脆的奶音就响起来了:“沈摘!” 沈摘大步流星走向他。 这正好了。许以星身体乏力,还不想上阶梯,就等着他过来,张开手抱住他大腿:“哥哥去哪儿了?” “去上朝了。”沈摘弯腰抱起他,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头还疼吗?” 许以星摇头:“不疼了。” “那就好。”沈摘顿了下,“今早做了什么?” 其实府上所有的事都会有人告诉他。他根本不需要这样问。 但是他就是这样问了。他想听他说多点话。 许以星一一跟他说了。除了今早用了什么早膳、去了后花园逛,还说了他对府上的看法——太空旷了。 沈摘道:“那便搬些花花草草来。库房有很多西域来的玩具……” 声音渐远。 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下人。 用完午膳,沈摘带他去了书房。 “哥哥,怎么了?”许以星问。 书房里还没安上小孩子的座椅,沈摘便将桌上的案卷推到一边,把许以星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到他面前。 “跟你说件事。”沈摘说。 他对外面叫了一声进来。 军师便进来了。进来一瞧,那个傀儡皇帝竟然坐到沈摘的桌子上,真是胆大包天! 他脚下一滑。 沈摘对许以星道:“你是大邑的新帝。记住,年幼不是任何问题。” 军师清了清嗓子:“是啊,年龄不是问题。就算有问题,你身边的人都会给你解决掉。” 许以星扭头,多瞧了军师一眼。这人,看起来怎么跟那个风味馆的大叔那么像。就是口音没有了,也年轻了很多。 沈摘点头:“所以今日上朝,我以你的名义封了自己为摄政王。” 这人,对着一个皇帝,直言说他以皇帝的名义封了自己为摄政王。真是……军师无语了。就算皇帝还年幼不懂事,但也不能这么直白吧?等他长大了,说不定会怎么恨你呢! 然而那个皇帝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似乎极为同意:“好的啊。” “还有一件事,”沈摘沉吟片刻,道,“军师你说。” “……”军师心说为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要他做,但不敢违背沈摘,只能道,“陛下,你的母妃,找到了。” “母妃?”许以星一惊。 这个幻境还有他母妃? 军师道:“是。昨天宫里夜宴,起了……惊变,但因为婉妃没有出席,所以并无大事。” 只是一个妃子,为什么不出席夜宴? “……找到她的时候,她被关在一个暗室。”军师接着道,“有人正欲行不轨,被殿下派去的人阻止了。” 沈摘声音冷凝:“是皇后命人要杀你母妃。” 许以星急急道:“那她现在怎么样?” “无事。”军师说,“那些宫女太监不过是草包。被昨夜的惊变吓到了,就畏手畏脚不敢动手。直到宫里平静下来,他们才敢动手。婉妃只是惊悸交加,晕过去,现在还没醒过来。” 许以星回头看沈摘:“我要进宫!” 沈摘一直看着他,立刻道:“我陪你进去。” 宫里仍然是一副金碧辉煌的样子,完全不见昨晚的血腥。 许以星去看望了婉兴。 婉兴被沈摘的人照顾得很好。 许以星松了口气。 看望完,沈摘带着许以星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暗室,衣着艳丽的皇后正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团布,呜呜大叫着。 沈摘抱着许以星挑了干净的椅子坐下:“身为皇后,你真是丢了大邑的脸。” 要是他的小陛下以后娶了这样的……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沈摘没想下去。 皇后被人押着,头发散乱。 沈摘做了个手势。 侍卫将她口中的布团拿出来。皇后喘了口气,大叫道:“摄政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 “我要做什么?”沈摘慵懒道,“要将谋害皇太后的凶手就地正法啊。” 皇后本来还想和沈摘虚与委蛇一下,她是重臣之女,手上的筹码不少,但是一听到沈摘漫不经心又透露着一丝认真的话,她坐不住了:“摄政王你说什么!我才是大邑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你可以去跟阎王说。”沈摘道。 两旁的太监和宫女走了过来,拉紧了手中的绳子。 皇后尖叫着后退。 沈摘面上无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你想对小陛下的母妃做什么,今天便还给你。” 他说着,许以星就从他怀里跳了下去。 沈摘皱眉:“怎么了?你不想她死?”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眼底藏着一丝紧张和害怕。 许以星看出来了,捏着鼻子:“这里太闷。”说罢,他自己迈着小腿出去了。 没有人敢阻拦他。 沈摘立刻起身,对手下道:“处理干净。” “是,摄政王。” 沈摘跟上去,就见许以星坐在栏杆上,宫人想阻止又阻止不了。他心一紧,走过去抱起他:“生我气了?” “没有。”许以星声音闷闷的。 他也知道沈摘是为他报仇,但一来就要面对这样的事,他还是有点担心。 “我查过了,是她一直派人给你下毒,才让你之前都失去心智,”不杀她难泄他心头之恨,沈摘狠下心来,道,“你是大邑的陛下,这样的事,将会有很多。” 虽然他以后可以在暗处帮他将所有事解决,但他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等许以星长大了,也可能不会允许他留在他身边。所以有些事,越早了解便越好。 “知道了。”许以星乖巧点头,双手环住他脖子。 沈摘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的小陛下那么可爱,不沾染上那些肮脏事也好。就算他以后不想他留在身边,他也有自信能保护好他。 ※※※※※※※※※※※※※※※※※※※※ 等以星星长大了,沈摘你还能说年龄不是问题吗…… ====== 感谢无人兄的地雷;感谢沉檀x20、莫羽x16、周周大人的营养液 第29章 爱爱爱爱 婉兴没想到自己昨晚差点命丧黄泉, 今天摇身一变, 就变成了大邑的皇太后。可是这些权力位子, 都比不上另一个好消息——她的小义,恢复神智了。 婉兴简直要烧香敬佛谢天谢地了。 然而福兮祸之所伏, 婉兴还是懂这个道理的。抱着许以星又哭又笑了好久,婉兴才回过神来。 许以星才那么小,怎么可能担当重任?而且沈摘是谁,外面的人都说他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佞臣贼子, 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让别人当皇帝? 他一定是有图谋的。沈摘一夜逼宫,朝堂之上反应不知会怎么样,为了保全自身,他得找一个傀儡。 许以星是九皇子,他上位, 在天下人面前自然是名正言顺, 而且听说还有先帝遗诏? 宫女还说了,今早许以星就登基了,还封了沈摘为摄政王。天哪,她的小义,那么懵懂不知事, 怎么可能真的写了诏书。一定是受沈摘胁迫的。 婉兴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灵光过。她想着想着, 不免悲从中来,又搂着许以星哭了起来。 许以星正和她说中午要吃些什么, 又听见她嚎啕大哭, 一脸懵。 婉兴哽咽道:“是母妃没用, 母妃没有一个好靠山。要不是刚才有人说,我都不知道是因为皇后下毒手你才会失去心智,可现在皇后死了,你又清醒了,我还是没能让我的小义过上好日子!” 许以星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给她擦眼泪:“母妃别哭。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小义真是乖,”婉兴擦眼泪,“就怕有人不会让我们好过。” 许以星:“沈摘是好人啊,他不会让我们不好过的。” 婉兴哭得更大声了:沈摘那个人面兽心的大坏蛋,居然连她的儿子都被骗了! 她想跟许以星说不要被那个看起来有点好看的人给蒙骗了,但旁边的宫女忽然出声道:“皇太后,摄政王来了。还请慎言。” 婉兴刷的一声就把眼泪收了回去。心中哀怨,这个看起来冷冷的宫女肯定是沈摘的人,肯定是沈摘派来监视小义的。 他们娘俩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沈摘进到慈宁宫,宫女太监齐齐行礼。他给婉兴和许以星跪下行礼:“皇上、太后万安。” 婉兴仔仔细细看他,礼数周全,一点儿都挑不出错来。 “摄政王免礼。”婉兴对这个少年佞臣还是心存敬畏的,不敢得罪他,笑着道。 “沈摘,你来啦。”许以星说着,从位子上站起来就要跳下去。 沈摘立刻起身,牢牢接住他:“臣来了。” 婉兴心里一紧:儿啊,你太轻信人了!这不是羊入虎口自取灭亡吗! 眼见着这两人亲密得跟兄弟似的,婉兴赶紧道:“摄政王处理朝务,定是累了。小……陛下快下来,别累着摄政王。” “哥哥累吗?”许以星眨着眼问沈摘。 “不累。”沈摘说,又道,“多谢太后关心。” 婉兴假笑着:“呵呵。摄政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不累?快些回府歇息吧!” “臣是过来接小陛下回府用膳的。”沈摘道。 什么,你推我儿子上位不说,还要带他回府吃饭!这是时时刻刻都要盯着我的儿子吗! 婉兴笑容僵了一下,敢怒不敢言。 许以星“嗯”了一声:“可是我想跟母妃吃。” 婉兴心说儿子你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得罪他,母妃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好。 沈摘愣了一下,又说:“那我们就在这里吃。太后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婉兴道,又高兴又有点害怕。 她以为沈摘这是跟她虚与委蛇,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担忧。 -------- 两年后。 许以星五岁,需要学六艺治国了。之前一直由沈摘教导,沈摘不喜欢他那么小就开始学国政,就拖到了现在,婉兴和军师都劝他是时候该给小皇帝找个正经的老师了,不要耽误了小皇帝。 帝师令一出,无数人趋之若鹜。赶到皇榜前一看,瞬间门可罗雀。 帝师要求如下: 相貌平平而不伤眼; 家世清白而不显赫; 为人恭敬而不失礼; ……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德才兼备能文能武; 教不好便株连九族。 闻风而动的人:“……” 这哪里是找老师,分明是找仆人。 然而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沈摘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差强人意的。 人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最终还是被炒了——因为他布置作业过多,让许以星看书的时候睡着了,还恰巧被沈摘看到了。 沈摘一个勃然大怒:“我让你教小陛下是这么教的吗!小陛下都累成这样了你还让他看书?” 而且那本书,小陛下明明就看过了!他那么聪明,教过的根本不用再教一遍! 他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揉了揉许以星脸上趴睡出来的红印子。 底下的人瑟瑟发抖。 只是因为春困才趴了一小会儿的许以星:“……” 听了许以星劝,沈摘才止住了将人家满门抄斩的心。 只是教导小皇帝的活儿,最终还是由他撸起袖子接了过来。给别人他都不放心。 再两年后。 许以星七岁,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下,昏迷不醒。 沈摘急得几晚都没睡,没日没夜地照顾他。 等许以星退烧时,沈摘消瘦得不像话。 太医院的人也是。 不过脑袋起码保住了,太医们都松了口气。 再再两年后。 许以星九岁,需要上朝听政了。恰逢南方地区水涝严重,赈灾事宜繁琐,沈摘不欲他那么小就承担重任,一手揽下了所有活儿。 于是,朝堂中又流传起了皇帝分权却被摄政王压制的话。 此后三年。 许以星十二岁时,宫中溜进了一个刺客,被许以星一符咒拍上西天去了。 沈摘听到消息急急赶来,仔仔细细看了许以星一番,见没有事才放下一点心来。 他吩咐彻查此事。结果很快出来。 幕后之人是一个老臣了,先皇后的父亲。被查出之后,他拿出了先帝的免死金牌,但沈摘在朝堂上当场就将他杖杀了,还道:“先帝是谁。我沈某只认当今圣上。” 他借着此事将皇城内外的人彻底清洗了一遍。 于是,摄政王安插人手欲夺皇位的流言又暗暗传了开来。 此后后三年。 许以星十五岁,两人微服出巡了一趟。 还顺带了许白泉。 刚好那天沈摘需要处理一点事情,就离开了一小会儿。谁知一回来,不见了小皇帝的踪影。一问暗卫,才知道许白泉带着小皇帝去了京城赫赫有名的青楼。 沈摘气得脸都青了。 铁着脸将人提溜回来,沈摘下令一年内禁止许白泉接近陛下。 为了弥补回一个好的出宫之旅,沈摘几天后放下了所有事,又和许以星出去了。 谁知路上遇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许以星好心给了她钱,她却不识好歹嚷着要跟随许以星。 沈摘冷着脸让人带那小姑娘回去好好安葬。 因为沈摘好像总是不开心,许以星那天送了一张字条给沈摘。 沈摘打开一看,是一只胖胖黄黄的鸭子:今天也要开心鸭。 突然从天而降一只鸭,拍打着羽翅,嘎嘎嘎地叫着。 暗卫惊慌请罪:“卑职疏忽!” 许以星歪着头:“送给你,一只鸭。喜不喜欢?” 于是,摄政王府新养了一只黄鸭,养得油光水滑的。 …… 时光过得飞快,如此又过了三年。 石关宫外,皇家别苑。春意料峭,大雁飞过,青草萋萋,旌旗招展。 帐营内,暖意融融。许以星里面穿着一件青底镶边行云纹的月白蟒袍,长身玉立,外面随意披着红底滚边出凤毛狐绒斗篷,衬得雪肤乌发,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的。 他坐在木案后,正低头翻着书页,前面是许白泉。 “小义你快看,看完跟我说说反馈!”许白泉兴冲冲道。 许以星慢悠悠道:“快看完了。” 他翻过最后一页。 手指微顿。 看着许白泉的眼神一言难尽。许以星放下书:“写的很棒。但是,哥,你能说说这个结局的用意何在吗?” “就……男主人公看破红尘了啊……”许白泉挠头。 “那你也不用将他写头秃了吧。”许以星道。 许白泉:“可不秃头怎么出家做和尚?” 许以星:“你若喜欢这个结局,就不用改了。” “小义你真好!” 门外一阵骚动。 侍卫掀开门帘,沈摘大步走了进来,披风上带着外面的寒气。 许白泉一见他就怂,连忙收拾好纸张,匆匆行了个礼:“摄政王安好。”便走了。 许以星一手撑着脑袋,看着沈摘解下披风,道:“手冷不冷?去暖暖手。” 他指了指暖炉。 他今天一天都带着帐营里没有出去,脸颊上飘着被暖意熏出来的红晕,看上去可口极了。 沈摘瞧了瞧他,忍下了想要摸他脸的冲动,去将手暖完才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语气不是很好:“不是说离这个人远一点吗?” “他有趣。”许以星道。 处死先皇后和她的族人之后,沈摘本想斩草除根,连许白泉都处死掉。被许以星阻止下来了。 这十几年,沈摘长得越发成熟,五官越发凌厉,气势也越发瘆人。 但许以星不怕他。 沈摘脸色微沉:“他会带坏你的。” “能有你坏?”许以星说道。 沈摘愣了下:“我怎么了?” 他做什么惹小陛下不开心了? “你派人跟踪我,”许以星道,“我去捕个猎你都对我不放心?” 沈摘沉声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许以星敛眉,没有回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棋盘上的黑棋。 那是他们昨晚还没下完的棋局。 沈摘拿他没办法:“他们只是奉命保护你。陛下,臣没有任何恶意。” “行吧。”两手指间夹着的黑棋落盘,许以星忽然展颜一笑,“你看,我赢了。” ※※※※※※※※※※※※※※※※※※※※ 沈摘满眼都是粉红的五个字:“小甜心宝贝!” 第30章 我会发疯 别说输给他一盘棋, 只要能看着小陛下的笑, 沈摘这一辈子都可以输给他。 然而别的人不那么想。 在摄政王自己的帐营内。 军师苦口婆心地劝他:“大哥, 小皇帝早就到选妃的年龄了,你干嘛压着奏折不让人上啊?” 他看了看沈摘的脸色, 大惊:“你不会恨人家恨到要小皇帝当和尚吧!” 沈摘冷着脸:“你住脑行不行。” “自小皇帝束发以来,你就压着大臣们的奏折,快三年了!”军师说,“我像他那么大年纪, 早就……” “闭嘴。”沈摘道,“别让我知道你在陛下面前说这些话。” “……左拥右抱了。”军师负隅顽抗了下,最终还是灰溜溜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溺爱呢!” 沈摘坐在书桌前, 冷眼看书, 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要他给许以星选妃,简直是做梦。要真做了这种梦,他能杀了自己。 一想到小皇帝以后会跟别的女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沈摘多年不见的戾气蹭的就起来了。 可是所有的设想,都比不过小皇帝他自己的想法。许以星从小就冰雪聪明, 大事小事都难不倒他, 而且在政事上很多都和沈摘意见一致,很少有相左的时候。在外人看来, 就是年少的皇帝需要依赖他不敢忤逆他。 小皇帝他想选妃吗?他是不是也想早早成家, 一大婚就将他的权力收回来? 沈摘心烦气躁, 手中的卷宗扔到一边去。 门外突然响起了随从的声音:“摄政王殿下,陛下请您到猎场一趟。” 沈摘起身:“嗯。” 围场的风很大。 沈摘到的时候,许以星正骑着马,和左相他们说着话。 他今天穿了件鸦青交领劲服,袖口束着,霜色发带飞扬,肌肤莹白如玉。外面披着一件雪白狐绒斗篷,那是沈摘送的。 一见到他,沈摘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少年的身姿挺拔,像一棵小白杨,清脆可口。他回头,扬了扬手中的马鞭:“摄政王殿下。” 沈摘上马,很快便到了许以星身边,停下:“陛下。” 他对对面的几个大臣颔首。 诸大臣纷纷握拳行礼:“摄政王安好。” 沈摘的目光在左相身旁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左相后背冷汗涔涔:“殿下,这位是小女楚伶。伶儿,快跟摄政王殿下行礼。” 楚伶手持马鞭抱拳:“久仰殿下大名。” 她长得还算不错,长发及腰,跨着马,腰挺直,颇有一番飒爽英气。 但沈摘看她的原因不是这个。 他看的是楚伶身上的红衣劲装。除了颜色大小不一样,款式几乎和小皇帝的一模一样,远远看上去,还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小夫妻。 听到左相的话,沈摘眯了眯眼睛:“楚伶?” 无辜的臣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滔天的酸味围绕着我们…… 楚伶也莫名感到背后一凉:“是的,殿下。” 许以星看了看他们,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沈摘收回眼神,说道,“只是耳闻过丞相府的第一美人。” 也不过如此。 沈摘理所当然觉得自家小皇帝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这十几年,他看着许以星长大,越来越漂亮,好看得越发惊人。所幸许以星大多数时间都在宫里,没有什么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偶尔出宫,许以星也是戴着面具,着实让沈摘放心不少。 自从他长大,沈摘心里那股莫名的躁动就没停过。 他本来就担心有人要跟他抢小皇帝。 谁知楚伶竟看了一眼许以星,小女儿家娇羞似的,说道:“摄政王殿下说笑了。依臣女所见,陛下的容貌比臣女看过的都好看。” 沈摘一听就怒了:“放肆!陛下的容貌,岂是你能妄议的!” 许以星和大臣们都惊呆了。 左相连忙下马,又拉着楚伶下来,跪地求饶:“殿下恕罪!” 许以星道:“摄政王……你别气。” 沈摘依然道:“陛下天颜,那是你们这些俗人能比的。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左相怕他接下来就要说“那脑袋就不要了”,赶紧使了个眼色,让楚伶道歉。 楚伶脸色煞白:“殿下饶命。臣女久居深闺,御前失仪,还请降罪。” “你干嘛呢?”借着披风遮挡,许以星用手肘捣了沈摘一下,“坏脾气能不能收一收?” 好好的一场围猎,沈摘还不想忤逆许以星让他不痛快,便松了口:“陛下宽厚。你们起身。” 围观的臣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柠檬它围绕着我们。 左相和楚伶战战兢兢地骑上马,年长的左相还一脚踩滑差点摔下来。 许以星不知道他们触到沈摘哪点霉头了,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他们。 沈摘道:“陛下,我们去那边。” 他指的是正黄旗迎风招展的围场。 “好啊。”许以星同意道。 沈摘随意指了指另一边的围场,对大臣道:“你们去那里。” …… 号角吹响,四周景色如画。 许以星慢悠悠地驾着马:“怎么了?今天火气这么大?” “没有,”沈摘跟他并驾齐驱,转头看了眼许以星,道,“只是他们太不知礼数。” “他们哪儿招你惹你了?”许以星道。 沈摘怎么好意思跟他说实话,只道:“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丞相府,出来打什么猎。” 许以星“哎”了声:“殿下这是对女子有偏见了,以前可不这样的啊。” 沈摘哼道:“她看起来对你不怀好意。” 而且谁管她待不待在丞相府。 抛头露脸,可以;陛下面前,不行。 “殿下这是对防狼呢。”许以星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想看见我,才迁怒到别人身上的。” 沈摘愣了下,沉下脸:“是不是又有人说闲话了?” “没有,逗你的。他们可怕你了,哪里敢说你的闲话?”许以星回头冲他笑了下,“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打猎。” 手中马鞭一扬,许以星的马就飞奔了出去。 侍卫远远地跟着。 沈摘的目光追逐着那个身影。 许以星的骑射极为出众,六艺都是他教的,这让他心里不无骄傲。能有这样一个学生,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得意的事了。 但是他又不满足于此。他还想要更多。 沈摘说不清自己那种莫名的占有欲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心中的感情似乎变了。 空旷低平的围场,风声猎猎,只有他们。为了表示天子独尊,以前一直都只准皇帝一人先猎完再给大臣猎的。 但是许以星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个规矩。 “沈摘!快点啊!”远处,许以星喊他,向他展示刚射中的一只兔子。 沈摘追了上去。 追的时候,还在想着:小陛下好像好久都没叫过他哥哥了。略怀念。 …… 他们两个人的骑射都是数一数二的。太阳下山之前,堆放在两侧的猎物数量都差不多。 沈摘收了弓,看着远处的身影,唇角微弯。 然而紧接着,他就脸色一变:“陛下!” 猎场一角兵荒马乱。 暗卫离得远,速度不比沈摘快。沈摘急急赶过去:“陛下你有受伤吗?” 许以星抱着楚伶在地上滚了一圈,衣服微微凌乱。 沈摘扶起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眉头紧皱:“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许以星摇头,对还在地上呆坐的楚伶道,“楚姑娘有没有受伤?”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摘就火冒三丈:“你是什么人!胆敢冒闯陛下的围场,活得不耐烦了?” 楚伶看了一眼许以星,看起来还惊魂未定,楚楚可怜:“臣女只是迷路了。不知道陛下和摄政王殿下在这里。” 许以星叫人扶起她:“没事就好。”他对沈摘道:“你别担心。楚姑娘的马受了惊,一时控不住,我才……” 沈摘冷着脸打断他:“有什么能比你的平安重要。” 许以星愣了愣。 沈摘还没有这样声厉色荏地跟他说过话。 “陛下你舍身救人,万一自己受了伤怎么办?”沈摘道,“有没有想过臣……和太后?” 他看了眼楚伶:“还是说,陛下对丞相之女格外重视,才这般舍身相救?” 许以星:“……摄政王你说什么?” 沈摘深吸口气,忍下颤抖的手:“臣失仪了,还请陛下责罚。” 许以星想了下,让人先把楚伶送回营帐。 等所有人都后退,许以星上前一步握住沈摘的手:“哥哥在想什么?” 沈摘反握住他。 许以星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沈摘的手大很多,轻而易举就包住了许以星。 他们以前这样亲密的动作并不少,但沈摘的心情从未像今天这样——小皇帝就像手握着系在野兽脖子上的绳索以阻止他发狂。 “我……我很担心你,”沈摘说,“陛下,你不能有事。若你有点什么,我会发疯。” 许以星道:“我不会有事。” 这个身体之前还这么小,许以星也生不出什么恋爱心。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学习怎么治理国家和琢磨任务去了。 宁酩的星移阵真实无比,看得出他的修为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许以星真觉得,还是有弹幕好。没弹幕,他都不知道沈摘那个奇怪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沈摘更患得患失一些。 许以星叹了口气。 “我会把握好分寸,”他道,“我总会陪你的。” 沈摘捏着他的手:“好。” 许以星想他这应该是把人给安抚好了吧? 可直到第二天,他才知道沈摘的患失心能重到什么程度。 ----------- 许以星上位已经有十五年了。 在这十五年里,国祚绵长,少年皇帝天资聪颖,将朝中大事治理得井井有条,天下百姓无人不称赞。 然而,摄政王借辅佐朝政之名,行把持操纵之实——比如多年前的一次赈灾事宜,小皇帝明明想出一份力,但全部活都被摄政王一手包揽;再比如,按照往朝律例,天子十五岁束发便要大婚,一大婚就能撤掉摄政王职位,然而摄政王只手遮天,将相关奏折都压了下去,以至于帝后大典迟迟未有。 婉兴对此大为不快。 这次她也从宫中来到了围场。帐营中,婉兴苦口婆心道:“陛下啊,你都这个年纪了。先帝到你这个年龄,后宫已经……” “母后,朝务繁忙,儿臣对这方面暂时还没心思。” 婉兴扼腕: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竟然不知道要选妃选后!瞧瞧,沈摘就是这样教她儿子的!明显心怀不轨! 皇帝开枝散叶,是多要紧的事啊!摄政王为了不放权,连这都不敢和许以星说,果真狼子野心! 许以星看着婉兴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要是回到修真界了,他最终好像应该真的和婉兴说一声,她的儿子喜欢的是男人…… 想到刚才婉兴说的话,许以星摇头一笑。 沈摘哪里是真的对这个皇位感兴趣,而且对他根本无任何取而代之的意思。这一点,哪怕没有那个泡泡框,许以星都很清楚。 这次春狩,为了让许以星好好玩一把,沈摘下令任何事都不得打扰他,加急的奏折就送到沈摘桌上让他来处理。 在外人看来,这似乎就是要养坏小皇帝。想想啊,哪个皇帝不是应该握紧朝政,从小就处理好奏折的?哪能说玩就玩? 不过许以星乐的悠闲。 门外帘子微动:“陛下,右相求见。” “请进。”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徐柯拱手道:“见过陛下。” “有何事?” “大臣已在猎场,恭请陛下。” 风旗猎猎。 皇帝赏猎完,就到其他人狩猎了。今天就是皇帝观围皇子王孙骑射的日子。 小皇帝连后妃都没有,何谈什么皇子。只是先帝有很多公主皇子,他们大都也成家,膝下儿女多的是。还有很多能臣武将也都上场了。 许以星就坐在看城上,居高临下。 沈摘陪着他。其他随驾的臣子们则分列而坐。 摄政王坐在皇帝左侧,几乎是并排。徐柯看了看小皇帝,欲言又止。 沈摘问道:“右相有话要说?” 其他无关人等都去看下面的人捕猎了。徐柯便直言道:“禀告皇上,太后命微臣领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过来,可要……” 不待他说完,沈摘便冷哼道:“玩物丧志。” 徐柯尴尬地笑了笑,求助地看向小皇帝。 “右相也是受太后所托,殿下莫要为难他。”趁着大家都不敢看他们,许以星扯了下沈摘的袖口,“不过朕有点闷了,不如让他们来助助兴。也不辜负太后美意。” 沈摘脸色缓了下:“陛下做主便是。” 徐柯默默松了口气。 舞乐渐起,徐柯心说他这就完成太后嘱咐的事了吧?可余光一瞥,又看见沈摘的神色冷了下来。他心里一紧,赶紧看向中央的舞女。 身姿曼妙,乐声动听,无可指摘啊!徐柯满头雾水。他一个文臣,莫名其妙被太后指派来劝皇帝看多点美色,本来就不可思议了。现在这个摄政王似乎和太后作对一样,牢牢看着小皇帝,不让人接近半步。 他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他一一看过去,才发现最上面领舞的那个有点眼熟。 许以星也看出来了:“楚姑娘?” 音乐戛然而止。楚伶解下面上的面纱,衣服上的小铃铛清脆作响,她细步上前:“见过陛下,见过摄政王。” 沈摘被她露骨的心思气到了,冷声道:“小姐是丞相之女,何苦自轻自贱,和这些舞女混在一起?” 楚伶道:“殿下此言差矣。臣女是人,舞女也是人,何来自轻自贱一说?” “出来一趟,高兴最重要,”许以星打圆场道,“朕也不在意什么身份,摄政王别太拘泥。” 可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得罪了沈摘,沈摘当场便拂袖离去了。 皇帝还要封赏臣子,不能离场。看着沈摘的背影,许以星和徐柯一样满脑子问号。 不过他冥冥中好像越来越摸清沈摘生气的点了。当楚伶说出“臣女来侍驾”的时候,许以星赶紧指了指楚相的座位,道:“姑娘随左相坐便是。” 生怕传到沈摘耳里,他又生气。 楚相是武臣,在下面奋勇捕猎。一上来便看到一身舞女装扮的女儿,大吃一惊,连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小女年小不懂事。” “无妨。”许以星摆摆手,按照规矩将奖赏分封了下去。 草原上野宴升平。 左相急急地跟楚伶道:“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叫你别凑上来惹摄政王生气了!” “爹,”楚伶道,“我这是为丞相府谋前程。你想啊,皇帝陛下万人之上,等大婚了,摄政王就要将权力归还给他。到时候我若是皇后,便是后宫之主了,丞相府不也跟着升天了吗?” “哎哟你想得倒美!”左相眉毛抖动,“摄政王那个脾气,怎么可能让你当皇后?” 楚伶不赞成道:“这摄政王又不是陛下的父亲,还能干涉他选妃不成?而且,女儿是真的喜欢陛下。” 左相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要是他的女儿能成为皇后,谁不高兴?但是那也要能成才行啊,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边,沈摘和许以星并坐着。 野宴开始之前,许以星就派人去请沈摘过来。所幸沈摘并没有很生气,很快就来赴宴。 许以星一眼就看见他手上的白绷带,心里一紧:“哥哥怎么了?” 他抓住沈摘的手看了看。 沈摘看他这样,脸色初霁:“无大碍。只是习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许以星有些心疼,道:“哥哥也太不小心了。” “臣以后会注意的。”沈摘道。 “哥哥脾气这么坏,”许以星见他也没什么事,瞅他脸色,逗笑道,“以后都没有人给你做王妃了。” 沈摘让伺候的人退下,自己将烤好的羊肉细细切给他:“臣不会有王妃。”他看了眼许以星,又道:“方才臣不是生陛下的气。” “朕知道。”许以星说。 而且其实他并不觉得沈摘脾气很坏,虽然他看起来冷冷的,很不好惹,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蹦蹦跳的泡泡框,许以星就有一种和妹妹打团战的感觉。 粘人又可爱。 “不过,”沈摘状似无意道,“陛下可有立妃立后之意?” 许以星的目光在沈摘身上停留片刻。沈摘垂眸,没有看他,似乎在认真切着炙烤的肉,手中动作不停。 许以星收回眼神,意味深长道:“自然……” 随着“啪”一声,沈摘手中的小刀断掉了,刀柄和刃身骨肉分离。 “……没有。” 许以星说完。 军师和徐柯抬起屁股连挪三步远离战场。 沈摘微微一笑:“陛下圣明。” 许以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恶趣味,总是欺负沈摘记不得以前,他还经常扮猪吃老虎。 之前他听妹妹说,她喜欢的一个男生就很喜欢欺负她,为此他还找人算账去了。谁知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他以前就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揪人家辫子,现在总算知道乐在其中的好处了。 徐柯闻言不淡定了:“陛下,可太后……” “右相慎言。”沈摘扔下断裂的刀,立刻就有人送上新的小刀,他接过,慢条斯理地切割羊肉,“陛下信得过你,才说与真话。” 军师连忙打圆场:“对对,陛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右相我们喝酒去!” 他把徐柯拖到后面去了。 许以星道:“他们感情倒好。” “不比我们。”沈摘毫不谦虚道。 许以星笑了下。 以前朝中大多都是沈摘一派的人,但经过沈摘一番清洗调换,朝廷上几乎可以分为两派。他们似乎总是觉得皇帝和摄政王不和,经常吵得不可开交。 许以星总被他们吵得头疼,和沈摘说过:“何不告诉他们,朕和摄政王的关系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紧张?” 这样他们就该握手言和了吧。 但沈摘摇了摇头:“他们相互制衡,对大邑有利。陛下能省心不少。” 许以星就觉得奇了怪了。 他要是表现得对沈摘顺从一点儿,皇帝派就捶胸顿足:陛下能不能硬气一点!给摄政王一点颜色瞧瞧! 沈摘要是对他言听计从一点儿,摄政王派就痛心疾首:殿下为什么要屈居于一个这么年幼的帝王之下!气势上明明可以压倒他的! 一言以蔽之,就是想看他们俩打架。 徐柯是前几年的科举状元,一手诗赋经文极其出众。许以星一眼就相中他了,就揽入麾下。沈摘那一派的人也想招拢徐柯,但被沈摘不动声色地压下去了。 两派在朝堂上几乎是分庭抗礼。但是吵归吵,他们大多都是干实事的人,大邑为此国泰民安了十几年。 许以星对这个局势还算满意。 时过境迁,都十五年了。 夜晚逐渐降临,篝火明亮,草原上载歌载舞。 白日围猎完,按规矩就是晚上夜宴。不过因为许以星说累了,提前离席了,宴会也早早结束。 其实并不是。 真正原因是摄政王又生气了…… 烧得通红的炉炭偶尔发出噼啪一声,门外士兵巡逻的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肃然。 许以星睡得安然,窝在松软的明黄锦被里,长发铺散,似乎对来人丝毫不知。 那人连衣角都沾染上了寒气,站在床前,仿佛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过了很久,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在床前微微跪了下来。 ※※※※※※※※※※※※※※※※※※※※ 打起来打起来! ===== 感谢渝哥的地雷x2莫羽的地雷x1;莫羽的营养液x20、沉檀的营养液x20 第31章 杀父之仇 沈摘一手撑在床沿, 借着月色, 目光描摹着许以星的脸。 方才的夜宴, 草原上的主领献上了一个美人。许以星看了他一眼,便拒绝了。 在外人看来, 很明显是皇帝惧畏摄政王的余威才不敢收下美人。 但沈摘心里很清楚。小皇帝不是因为怕他才遵从他的,他是出于尊重。 至于这份尊重,很有可能只是出于对长辈和臣子辅佐之恩的报答。 沈摘心里苦涩。是啊,长辈和臣子。 在年龄上, 他就比小皇帝年长十几,陷入这种无望的感情里,苦苦挣扎过,最终依然束手就擒。 还有身份,君臣鸿沟, 他之前做的很多事情, 本来就是逾矩了犯大不敬之罪了的,只是小皇帝单纯不懂事,才没有真正计较过。 小皇帝也许根本不知道,他所敬重的摄政王,现在对他的想法有多可怕。若是让他知道, 大概只会远离他, 甚至气到杀了他。后者就算了,如果是前者, 他还不如死了。 他这一生, 大抵只能将那些肮脏的想法掩埋。 但是想是那么想。事实上他只要一听到小皇帝要选妃的话, 他的戾气蹭的就能上来。 这几天,提起这事的人接二连三,着实让他控制不住脾气。 所幸许以星并没有点头的意思。 这简直像是禁锢野兽的最后一根绳子,看上去隐秘,却无比有用。 看着小皇帝乖巧的睡颜,沈摘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摸一摸,却又怕惊醒他的好梦。 可哪怕小皇帝现在不想,等再大一点儿,选妃立后却是不可避免的。 沈摘在床边良久,直到许以星微微动了下,才猛然回过神来。 替小皇帝盖好被子,又用银夹撩一撩木炭,沈摘才悄无声息地离去。 系统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誓死保卫自家宿主的节操,没想到沈摘只是过来纯看纯思考的,警惕过后一阵不可思议:“宿主!他走了!” “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它在心里怒吼道。 许以星睁开眼,看了看银色的月光。 室内炭火正旺,暖意正浓。 他打了个哈欠,揪着被子转个身:“我就说沈摘是正人君子吧?” “……”哪怕沈摘今晚没动什么手,仅凭沈摘那一晚在魔界的作为,贴在他身上衣冠禽兽的标签在系统这里是撕不掉了,“我觉得我识人比您更准确一点。” 第二天。 许以星一出帐营,就看见楚伶和昨晚草原领主送来的美人正面对面说话。 徐柯刚和他谈完事,跟在他身后,见此情状,笑道:“两位美人兴致倒好。” 许以星本不想打扰她们,但楚伶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他,立刻往这边过来了。 “恭请陛下圣安。”她们福身行礼。 “请起。” 楚伶笑盈盈道:“陛下,臣女方才和这位姑娘说了会儿话,简直是一见如故。我们对女工都特别擅长,这次为了觐见陛下,都准备了一方刺绣,陛下要不要瞧一瞧?” 那个草原美人不似楚伶那么胆大,但也羞着脸瞅许以星,明显意思是一样的。 “朕有事要去找摄政王相商,就不打扰两位姑娘好兴致了。”许以星笑道。 两个美人的笑马上就失落起来了,特别是那个草原美人,眼眶都红了。 许以星于心不忍,又道:“心意朕领了。两位美人心灵手巧,刺绣一定很好看。” 说罢,他就走了。 徐柯跟在身后,叹道:“臣怎么觉得陛下对这些娇软美人只有怜花之意,却无惜取之心呢?” 系统嘀咕:“宿主要有摘花的心,沈摘岂不是要翻天了?” “朕还年轻,心里有人了,”许以星悠哉道,“且朕偏爱高大一些的。” “?”徐柯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凶猛强壮的女人一脸娇羞地依偎在陛下身旁,一个激灵,“陛下神勇。” 许以星想了想沈摘凶起来的样子,觉得自己确实是英勇的。 不过不凶的时候就很可爱啊。他很吃这套。 他有些苦恼地想,怎么别人就不喜欢那一点呢?也不知道婉兴到时候会怎么想? 那一边。 沈摘刚练完武,听到下属的禀告,擦汗的手一顿:“陛下和她们说了什么?” “陛下没说什么,只称赞了一句两位美人心灵手巧便离开了。”侍卫道。 沈摘扔下手帕:“宫中绣娘那么多,何需她们献殷勤。退下。” “是。” 下属退下了,刚退到门外,就听“喀拉”一声巨响,以为有什么异变,他赶紧回头。 只见泥土飞扬,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被拦腰截断,随着“轰隆”的一声,树冠倒了下来。 下属呆愣地看着摄政王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吩咐道:“回宫后找两个手巧的绣娘到府上。” “……是。” 下属望着摄政王的背影,竟莫名看出了一种努力奋斗力争上游的意味来。 等春猎完,回到皇城,春寒已经过去了。 许以星上完朝,路上遇到了婉兴。 婉兴屏退宫人,握着他的手,边走边道:“过几日就是陛下的生辰宴,陛下可要做好准备。” 许以星这才想起,他的生日快到了。 难怪这几天宫里忙前忙后的。 “儿臣要做什么准备?”许以星笑道。 婉兴意味深长道:“开枝散叶的准备。” 许以星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摘事先比他知道婉兴的动作。 摄政王府。 沈摘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手下道:“禁止她们触碰陛下便可……” 要说话就说话吧,他总不能一辈子都阻止许以星和别人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被糟践得一塌糊涂的绣绷,心里叹了口气。他转头问属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属下沉默了一小会儿,道:“殿下的手艺,自然是别人比不上的。” 沈摘觉得这个配不上小皇帝,扔到一边,吩咐说:“再找多几个绣娘来。这两个教不好。” 属下看了下旁边堆积如山的被绣坏了的绣绷,又想了想每天战战兢兢抱成一团的两个绣娘:“……是。卑职这就去办。” 很快就到许以星生辰那天了。 皇城灯火辉煌,如鱼鳞灼灼。 晚宴上,各色奇珍异宝献了上来,还有精心准备的歌舞。 许以星正看着下面的表演,坐在一旁的婉兴突然道:“陛下,哀家有东西要送给你。” 这么神秘?许以星道:“儿臣恭候。” 她带着许以星和众人来到湖边。 静谧黑暗的湖边,亮着一排一排夜明珠。湖心处突然传来一阵歌声,婉转妩媚。 湖心搭建的亭台上,亮起了烛光。 许以星:有点瘆人。 沈摘看了一眼他,负着手不说话。 婉兴满意地评价道:“能歌善舞,修养极好,不愧是丞相府教出的女儿。” 众人纷纷称是。 沈摘抿紧唇,一言不发。 等歌声停下,婉兴还要说什么,湖上却骤然浮起了星点光芒。夜空中也逐渐飘起了千盏孔明灯。 许以星看向沈摘。 沈摘眼神柔和。 天空上“嘭嘭”炸开烟花。 漫天流火的光影,倒映在两人的眼睛里。 许以星想起他们逛过的花灯,一时收不住自己的目光。 系统:妈的这两男的好配。 等一切结束,许以星回到内殿,穿着宽松的睡袍,刚想上床歇息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一声轻响。 “谁?” “陛下,是我。” “进来。” 沈摘悄无声息进来了。 许以星坐在床边,乌发铺泻,睡袍雪白,一双星辰似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他整个人对来人像是毫不设防一样。 毕竟沈摘这样过来不是一次两次了。 “哥哥有什么事?”许以星问道。 沈摘走过去,在他面前跪下:“深夜打扰陛下休息,臣请罪。” “哥哥?”许以星奇怪。 沈摘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陛下,这是臣的礼物。” 许以星接过,一看。是个长条状的东西,布料很好,只是形状和刺绣很一言难尽。 系统也觉得那一坨竹青色的屎很一言难尽。 许以星想了想,犹豫着将手穿进那个唯一的大大的洞里,道:“那……朕就多谢摄政王……美意?” 他想说多谢摄政王的手套,但套进去之后才想到手套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便改了措辞。 沈摘抿唇:“这是臣做的香囊。” “……哈,哥哥别出心裁。”许以星将它取了下来,捏了捏。难怪觉得香香的鼓鼓的。 沈摘有自知之明,见许以星没拒绝,心里就很开心了:“陛下喜欢吗?” “喜欢。”许以星道,“朕喜欢殿下送的生辰礼物。花灯很美,香囊很好看。” 像是怕沈摘不信,许以星又加了句:“比哥哥以往送的金银珠宝都喜欢。” 沈摘借着月色看他,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他的小陛下,怎么能那么软,想亲一亲他,抱一抱他…… 他情不自禁就凑了过去,许以星转过身将香囊放在枕头旁,刚好回身。 两人就这样眼睛瞪眼睛。 许以星眼神清澈,道:“哥哥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绣东西了?” 沈摘喉结动了下:“我想给陛下绣很多。” “难吗?”许以星问道。 “难,上战场都比这容易。”沈摘如实道。 许以星忍笑道:“辛苦哥哥了。” 全身心信赖着他的小皇帝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和他夜话,沈摘只觉得气氛好极了,恨不得这一晚能够无限延长。 只是回到了王府,沈摘不得不面对现实。 军师看着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殿下你是不是又去找陛下了?” 沈摘不置可否。 军师道:“殿下,我最近似乎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接着道:“我听闻京城有个纨绔子弟,喜好断袖之癖。殿下可知这癖好是什么意思?” “有话直说。”沈摘坐下,喝了口茶。凉的。 军师道:“看来殿下是知道的。那那个纨绔子弟,殿下可知晓他的下场?” “他的下场如何,不干本王的事。”沈摘道,“本王不是纨绔,陛下更不是。” 军师板不下去了,急道:“我的天你是来真的啊!大爷,你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你为什么会坐到这个位子?不是为了复仇吗?” 见沈摘事不关己的样子,军师道:“好,你不复仇。但你有没有想过,小皇帝会不会找你报仇雪恨?” 沈摘蓦地箍紧了茶杯。 “你杀了他父皇,还有那么多至亲……殿下,你当真以为小皇帝忘性那么大,连杀父之仇都能一笔抹掉?” ※※※※※※※※※※※※※※※※※※※※ ===== 感谢渝哥的地雷 第32章 鹅梨帐中 与此同时, 婉兴那边也在劝许以星。 “楚伶是左相之女, 左相之前一直是摄政王那一边的, 但陛下若和楚伶成婚,那左相以后自然就站陛下这边了。这样一来, 两个丞相都是陛下的佐助。何尝扳不赢摄政王?” 许以星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婉兴看他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急:“小义啊,母亲这是为你考虑!” 徐柯在一旁站着。 婉兴看向他,试图拉拢一个说客:“右相怎么看?” 徐柯讪笑。他又不是没劝过, 但无不被小皇帝搪塞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何不考虑一下?” “朕和摄政王殿下二人一心,并无什么龃龉,二位多虑了,”许以星放下茶杯,悠悠道, “儿臣还有朝务要处理, 先告退了。” 徐柯也跟着告退。 婉兴叹了口气。 一个宫女上前,给她捏肩,轻声道:“太后何必如此着急。奴婢瞧着,小陛下有自己的主意。” 婉兴幽幽叹气:“就怕别人不给他有自己的主意。” 那个宫女就是十五年前将她从皇后的人手中救下的人。婉兴之前还警惕她是沈摘送来监视她的,做什么都避着她, 但过了十几年, 她也感觉出这人没什么坏心,且伺候得十分合她心意。 宫女笑道:“太后还不清楚摄政王殿下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婉兴坐直身子, “哀家知道他并无觊觎皇位之意, 但人心都是会变的。有些权力, 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自从被送来保护婉兴,宫女确实也一直没有和沈摘联系过,因此只道:“太后说的是。” 婉兴琢磨着:“陛下都这么大了,对这方面怎么可能没有一丝需求?” 她又想起,沈摘不也是?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身居高位,却连一个侧妃妾室都不曾纳,简直是匪夷所思。 “哀家真不该让摄政王带小义,”婉兴道,悔不当初,“摄政王不成亲,皇帝也不成亲,这不是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是什么?” 电光火石间,婉兴觉得自己突然想得通了什么。 她忽然侧头看宫女:“你说摄政王不会也是想娶左相之女吧?” 宫女一脸问号:“此话怎讲?” “楚伶年纪和陛下差不多,说不定摄政王就是在等她长大……幸好楚伶对陛下有意,趁现在,哀家一定要把这门婚事定下来,”婉兴像是发现了大秘密一样,一拍扶手,“后发制于人,我们绝不能丧失先机!” 许以星不知道婉兴的脑回路,还在想怎么才能让沈摘恢复记忆。 想不起来就不能破了这个星移阵。但宁酩捏的这个幻境太真实了,沈摘完全相信这个世界里他们两人的身份,都不带怀疑的。 破阵的关键在沈摘身上,只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幻的,这个阵就能不攻自破了。 许以星从乾坤袋里翻了好几本古籍才研究出些眉目来。 攻心为上,不破不立。 既要攻心,就得找出沈摘最害怕的东西来。他皱着眉想了好久。 系统冒泡道:“摄政王害怕的东西?很简单啊,宿主你选个妃成个亲就可以了。” 想了想,它又补充道:“或者你不理他个十天,保准崩溃。” 许以星迟疑了:“这……不好吧?” 他怕以沈摘那个脾气,能将所有参与进去的人都株连九族…… “看来宿主你对沈摘的占有欲很了解。”系统已经对阻止他俩在一起不抱希望了,颇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般看淡世事的感觉。 许以星摸摸自己的脑门,也是奇怪了。明明他们现实中在一起才没几个时辰,就被送进星移阵来,也没相处多久,怎么就这样熟悉对方的品性了? 不过他从来是尽欢的人,想不透便不想了。 “我再去问一问。”许以星决定去找沈摘直接问。 没什么比沟通更重要。说不定沈摘还有亲情友情其他牵绊。 但沈摘快一步进宫来了。 太监通传的时候,许以星正要起身,闻言道:“宣。” 沈摘大步流星走进殿内,眼神如野兽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环视了四周。 “怎么了?”许以星走下龙椅。 沈摘看到他安然,紧绷的下颔松了一点儿,道:“陛下,臣听闻有人要行不轨之事。” “什么?”许以星疑惑,一想就明白了,“是太后又做了什么吗?” “嗯。”沈摘还要说什么。 门外又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禀告皇上,太后着人送东西来。” “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 婉兴身边的宫女捧着一个银质小香炉进来,见到沈摘在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沈摘眼神锐利:“送什么来?” 系统一看,惊叫道:“催/情香这一招不是用在主角身上的吗?怎么用在宿主身上了?” 许以星虽然没接触过什么香,但不妨碍他作出判断。不待宫女说话,他便道:“你先退下。” “是,奴婢告退。”宫女连忙抱着香炉退下。 就在她即将逃出生天时,一道银刃击中她怀中的香炉。 “当啷”一声,镂空的银炉落地,洒落一地香灰。 门外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沈摘脸色骇人:“谁命你送这些淫靡之物来的?” 许以星吓了一跳。 他知道沈摘会生气,但不知道沈摘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哥哥?”许以星走到他身边,微微侧着头看他,眼神担忧。 沈摘从来拿他这样的眼神没办法。他用力闭了下眼,又睁开,道:“陛下,这迷情香,对身体有害。” 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回、回殿下,是……是太后。”送来的宫女抖着声音回道。 沈摘反手握住许以星的手:“陛下,此事有蹊跷。” 他在请求许以星的允许。 许以星颔首:“查。” 沈摘抬手:“来人,将这人拉下去严刑拷问。还有这污秽的东西,一并查清楚。” “陛下!真的是太后叫奴婢送来!”那人急忙抬头,求饶道,“陛下!太后也是为您好!看着太后的份上,求您放奴婢一马!” 沈摘冷声道:“还敢欺君!” 等殿上干净了,沈摘看上去才稍微冷静下来。 许以星让他坐下:“你别气坏了。” 沈摘看着他道:“臣不是气她们勾引陛下,只是她们太不知轻重了。那种污秽的东西怎么可以用到陛下身上?” 系统:你这种表现可不像不气他们勾引许以星…… 就连许以星都觉得他演技略笨拙,但他只能安抚道:“好好。朕知道。” 只是从沈摘方才的反应,他好像知道了他最害怕的东西了。 为此,他试探道:“沈摘,如果我有一天……倒了,大邑就……” 沈摘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在说什么?” 他眼底有什么在跳动,执拗又坚定:“臣会护住陛下一辈子的。” 许以星动容,低头将手放到他手心里:“好。” 他总不能辜负沈摘。 可是系统急了:“宿主!难道你想和沈摘在这个幻境过一辈子?不主动破阵,以后都没可能出去了!” 许以星为难了,坐在床上,揪着被角,嘟囔道:“可我不想让他伤心啊。” “这只是幻境,不要紧的!”系统说,“进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系统:叮——经宿主探索,现在有两个破阵的方案,一,举行选妃大典;二,让自己死去,刺激沈摘,令其恢复,从而破境。】 许以星扯了扯明黄色的被角。 他答应和沈摘在一起,就不能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来,尽管说起来只是演戏,他也过不了心理这关。而且,要是他真这样做了,沈摘应该会很难过吧。 他并不希望沈摘难过。他很喜欢沈摘那个蹦蹦跳的泡泡框,不想看到它枯掉。 那就只剩方案二。装死……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日。 婉兴后怕地对许以星道:“幸亏摄政王敏锐,察觉到那香有问题。不然伤到陛下龙体可怎么办?” 那宫女确实不是婉兴的人。她是民间一个反大邑的组织派来的,恰巧探听到婉兴要送东西来,便想趁机谋害皇上。 沈摘已经带人将那个组织连根拔起。 听说那个首领代号就叫浊恼。 许以星看了看旁边的徐柯一眼。 徐柯疑惑道:“陛下?” “徐相近日怎么修佛了?”婉兴问道。 徐柯道:“禀太后,微臣最近做了个梦,去了佛寺求解。想着为大邑祈福,便听了大师的话,随身携了一串佛珠。” 婉兴满意道:“徐相有心了。” 许以星脑里灵光一闪。 对啊,既然幻境中不好刺激沈摘,那就来个境中境。 虽然这个幻境里没有什么修士,但许以星的符咒刚好能派上用场。 为了让沈摘入睡得更顺利,许以星还特意询问过太医,让他挑些好闻安眠的香来。 连夜除掉一个埋藏深处的组织,沈摘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略显疲惫。 沐浴过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站在门前,沈摘皱起了眉,问暗卫道:“谁?” 暗卫被许以星嘱咐过不许暴露他的行迹,因此就低着头没说话。 沈摘了然,但不知道小皇帝那么晚过来做什么。 他走了进去。 暗卫知晓他和皇上有话谈,挥挥手让整理花草的人赶紧退下。 那两人拿着东西退下,边走边说话。 拿着铲子的园丁道:“不知那是什么花?闻起来甜甜的,不像是大邑的花。” 另一个人回答道:“是异域来的,好像叫依兰花。陛下小时候在摄政王府住过一段时间,说府里空旷,便让人栽些花草树木,现在树都长那么高了。这些种子啊,都是在库房里找来的,名贵的很。” “难怪香气那么浓郁。” “对啊,我还让人开了殿下的窗户。想必殿下也是喜欢这种味道吧。” 说话声渐远。 ※※※※※※※※※※※※※※※※※※※※ 审题就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感谢大橘为重、渝哥的地雷 第33章 一招入魂 “陛下, 为何不点灯?” 沈摘问道。 夜色幽深, 香味悠长。 黑暗中, 沈摘看到坐在榻上的许以星微微起身,雪白的常服在寂静中细簌响动。 “殿下, ”许以星道,“朕有事找你。” 空气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沈摘心里猛地一动:“陛下点了香?” “是啊,我听说殿下近日都没休息好,便从太医院拿了一些有助于安眠的香来。”许以星如实道, “叫鹅梨帐中香,听说流传已久了。殿下是不是不习惯点香?那我叫人拿出去。” 沈摘确实素来不点香,但小皇帝送来的,他怎么可能拒绝。因此,哪怕他觉得这香有点说不上来的异样, 也只道:“不用。陛下有何事?” 许以星不点灯, 他也不点了。沈摘是习武之人,目力甚佳,走到许以星面前,他带着人坐下。 “我这次来,”许以星清了清嗓子, 道, “是为了徐相的梦境之事。” “嗯?”沈摘和徐柯的交情不怎么好,认真听小皇帝说话。 许以星道:“徐相说他梦见一处‘金山晃然, 魔光佛光, 自观他观, 邪正混杂’。朕就想,大邑的国禅寺是不是应该大修一次了?” 国禅寺是大邑最大的佛寺,也是皇家佛寺,一直香火不断。但先帝荒唐不事国事,国禅寺就逐渐冷落了。 沈摘听了,道:“陛下做主意便可。臣都支持。” 许以星一笑:“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沈摘笑了:“这江山都是你的。陛下很聪明,将来不需要我,也能治理好大邑。” 宛若叹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可未必。”许以星一手轻轻抚过沈摘后背。 沈摘对他从来不设防,只是面对他这样透着亲密的动作,心里各种想法掠过,让他口干舌燥起来。 “殿下好好休息。”许以星收回手,眼里迅速拂过笑意。 沈摘被他的笑勾的身体一紧,热得不像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许以星接住他,放平到榻上:“有点重。” 做完这一切,许以星躺到里侧去,闭眼前还心想,今晚怎么这么热? 夜风从窗户吹进,带来一阵异域风情的花香。 ------ 一处破落的小屋,许以星猛地睁开眼。 他坐起身,环视四周:“我……被贬为平民了?” 这里的门窗都关上了,密不通风的。许以星有点闷,走到窗口边,支起了窗。 怎么不见沈摘?许以星望着窗外墙角一株开得烂漫的花树,刚掠过这个念头,就忽闻身后异动。 “谁!” 许以星喝道。 来人稳稳接住他一记手刀。 一只手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另一手握着他的手牵制住许以星脖子。 许以星闻到了那人身上的气息,心稍稍放了下来:“沈摘?” 那人却不答。 温热的唇从许以星的耳垂,一路落到他的颈边。 他的吻明明并不冰冷,许以星却莫名嗅到了危险。 沈摘语气低沉:“小陛下为何又逃?” 他逃什么? 许以星还未说话,就感觉到沈摘在他颈边按了下,他就身体一软。 沈摘打横抱起他,转身,玄黑衣角划出一道冰凉的痕迹:“回宫。” 空中角落传来几个微不可闻的声音:“是。” 许以星醒来的时候,就听见系统一声警告:“宿主不要看!” 许以星眼前黑漆漆一片,是有东西蒙住了眼睛。 他郁闷道:“我想看也看不到。” 系统:“……是我蠢了。” 许以星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都被绑住了:“??” 系统惆怅:“宿主你被沈摘关小黑屋了!” “……我做错了什么!”许以星挣了挣手,布条柔软也坚韧,紧紧绑在手腕上。 系统说:“前情提要就是宿主你不堪摄政王专政,企图私自逃出宫,胆战心惊缩在小屋里没一天,就被沈摘抓回来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许以星:“我不一直都是沈摘的小甜心大宝贝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宿主不可以再做小甜心大宝贝了!这是梦中梦,宿主。”系统看着心软到了极点的许以星,“你别忘了这次的目的。要是再心软下去,像星移阵里那样事事顺着他,又撒个娇什么的,沈摘一高兴,害怕不起来,就醒不来了。” 对哦,这个梦境就是他造的。 沈摘很信任许以星,让许以星的符咒十分顺利地窥探了他的心。这个梦境里,所有的情景都会往他害怕的方向发展。 许以星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好!那我这次要一招入魂!诀窍就是……拼命作?” “对!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奋发有为的宿主!”系统壮志踌躇道。 许以星动了动腿。 腿还是自由的。只是还不如不能动。 因为许以星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我……衣服呢?” 系统沉痛道:“唉。被沈摘剥了。” [卑微。] 许以星欲哭无泪。 根据房间里熟悉的檀香,和顺滑的被子,许以星应该是回到宫了。 一声轻微的动静响起。 是陶瓷搁在桌上的声音。 许以星侧头。 “小陛下醒了?”沈摘坐到床边,身上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涌来,“离宫那么久,陛下肯定饿了。” 他声音柔似责备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想出宫,和臣说一声就是了。私自出去,也不带个伺候的人。陛下都消瘦了。” 许以星看不见,拧回头,不做声。 沈摘盯着他倔强的脸,手指握紧,又叹道:“陛下先进点食吧?” 他调整了下许以星手上的布条,半抱半扶着,亲自将汤羹送到许以星嘴边。 许以星紧紧抿着嘴。 “陛下不饿吗?” 一声轻响,像是沈摘放下了碗。 接着,一只手摸上了许以星的腹部。 轻笑声在许以星耳畔响起:“小陛下肚子也小,平平的。” 许以星:算了,都是一场梦。气坏身体不值得。 沈摘道:“陛下,听话。” 许以星道:“你滚。” “既然陛下生我的气,那我也没办法了。”沈摘叹口气,道。 他换了个姿势。 许以星靠在床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快,沈摘凶狠的吻便落了下来。 温热的汤羹喂到他嘴里。 许以星挣扎,一只手如钢筋般掐住他两颊,让他合不上口。 一番来回,许以星唇瓣水润,脸上发红。 太激烈了。许以星伏在床边,不住咳嗽。 沈摘慢慢拍他的背部给他顺气:“陛下,听话一点。” 许以星回头,似乎是想瞪他。但因为黑布,只露出了薄红的脸颊。 沈摘闭眼忍下欲望,道:“罢了。臣先告退,陛下若有什么要求,便叫微臣。” 许以星半晌才喘过气,沙哑着声音:“给朕松开。” “不行,小陛下又想去哪里?”沈摘的手指抚过许以星微红的手腕,揉了揉,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声低沉,“而且松开的话,陛下肯定不会让微臣接近你的。上次撞翻了臣的碗,凶的哟。” 许以星抿了抿唇:“朕手疼。” 沈摘起身,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手。 小皇帝扭开脸,白玉微醺,似乎因为自己的示弱而生气。 沈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语气也柔和下来:“那我解开。小陛下不要乱跑。走丢了要在原地等哥哥的。” 他解开许以星手上的布条,很快便退下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许以星拉下眼睛上的黑布时,房间内已经不见沈摘的身影。 离开前,沈摘留下了一句话:“外面有人守着,小陛下若不改变主意,臣便一日不会退让。” “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唇边还留着暧昧的气息,许以星擦了下嘴角,努力回想,“我要改变什么主意?” “选妃啊。”系统提醒道,“太后说要选妃,宿主你同意了。沈摘就生气了。然后宿主你又生气了,逃出宫去。沈摘就更生气了,就把你抓回来了。” “那我就不能改变主意了。” 选妃是刺激沈摘想起的方案之一。为了破阵,许以星决定要在梦里拼命试探。 许以星想完,才发觉自己还没穿上衣服。 环视一圈,都找不到自己的衣物。许以星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气红了脸:“沈摘太幼稚了!” 系统也忿忿道:“太过分了!” 有人敲门:“陛下,热水备好了。” …… 沐浴完,许以星穿上了熟悉的睡袍。 系统惊叫道:“宿主你怎么又向他撒娇了!” 许以星喊冤:“我哪有?” “那我怎么检测到星移阵任务进度条又倒退了!” 许以星仔细想了下。 难道他事实上真的会忍不住跟沈摘撒娇?还是说沈摘脑子里的撒娇跟常人的不一样? 想着还是沈摘的安全重要,许以星上床打坐,试图让梦境加速一下。 于是晚上,许以星正睡得香,一个带着酒气的精悍身躯挤了进来。 “沈摘你做什么!”许以星惊醒过来。 沈摘将他按在床上,手上的布条又绑上,喘着粗气道:“陛下不许走!” 许以星想说我哪里走了我这不是乖乖睡觉吗。 但一想,按照沈摘的脑回路,说不定会把这句话当作撒娇,便梗着脖子道:“朕偏要走!你拦得住吗!” 沈摘像是喝醉了,动作粗鲁,一直往许以星衣服里探。 许以星越挣扎,沈摘眼里的欲望就越浓重。 最后,他膝盖顶开许以星双腿,一手按住他双腕,一手掐住他下巴吻了下来。 许以星咬紧牙关。 沈摘微微起身:“张嘴。” 许以星瞪他。 沈摘眼睛更红了,低头亲他,这次非常强硬地挤开了他的牙关。 许以星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左闪右躲:“你怎么了!” “你别离开我,”沈摘呢喃道,“我杀了你父皇,你生气就打我,杀我了也行。就是不可以离开我。” “以星你别生我气。” ……这像是什么不详的预告。 许以星身上一凉。 “你冷静点!” …… 皇帝陛下的寝殿内,时不时传来几声带着哭腔的呜咽声,和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 许以星眼睛红透了,趴在床上,眼泪还不住往下流。他不想哭的,但是这应该是生理性的泪水,他控制不住。 系统尖叫着上线。 “同志你为什么不救我……”许以星虚弱道。 这……太刺激了……他的腰子…… 系统:“我不知道!刚才被人攻击主系统,我掉线了啊啊啊!宿主你怎么样啊啊,皮肤都没一处好地儿了呜呜……” 沈摘不知去做什么了。 趁他现在不在,许以星挣扎好了一会儿,才坐起来,找到一把匕首。 “宿主你干什么!”系统惊恐道。 “当断则断。”许以星对准手腕上的红痕狠狠一刮,“反正是梦境。” 沈摘进来的时候,床上的帷幔掩盖了里面,不知道哪里来的浓郁香气弥漫。 他沉默着跪了下来,手上的刀放到床上。 “陛下,臣罪该万死。” 里面的人一声不吭。 空气突然飘着一丝血腥气。 沈摘脸色骤然大变,猛然站起,一把掀开帷幔。 里面的情况顿时让他如雷劈般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上前一步,膝盖却一软,狠狠摔在床前。 “陛下……” 他颤抖着手,捂住许以星血流不止、已经近乎凝固的伤口,声音如泣血。 周围的景物如玻璃般破碎。 沈摘惊醒。 他回到了摄政王府,旁边就睡着小皇帝。 这还是梦吗? 沈摘掐了掐自己,不疼。 应该是梦。 沈摘身上像火烧过一样,热得额上出汗。 小皇帝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梦中的悔恨、痛苦、恐惧,还有一直以来爱而不得的浓重欲望,烧红了沈摘的眼睛。 还是梦的话,再放肆一回也好。 …… 暗卫耳聪目明,听到里面的声音,刹那间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问向同伴:“殿下房里有几个女人……?” 同伴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殿下和陛下的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 好到能一起这样这样? ※※※※※※※※※※※※※※※※※※※※ 许以星:QAQ这不是梦啊喂!不对,好像还是梦…… 第34章 欢迎回来 “小陛下, 臣永远等你。” 随着近乎沙哑的呢喃声, 躺在石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 寂静无声。许以星睁开了眼。 眼前的东西逐渐清晰。 通过梦中梦, 沈摘果然没过几天就想起了一切。虽然当时他因为醒来时那场糊里糊涂、情难自禁又带着点儿强制意味的情/事而自责不已,还不顾许以星虚弱的解释就把自己投进了大牢里面壁思过。 不过万幸, 在许以星就要以为方案还不够刺激绞尽脑汁想其它手段的时候,沈摘记起了星移阵外的事。 对此,系统的解释是:选妃、逃跑、看起来是强迫的那啥,还有最重要的, 许以星在他面前自杀,实在是太太刺激,以至于沈摘完全接受不能,心脏负荷太重,需要缓冲几天。 然而两个人明明都记起了一切, 却依然不能出来。原因是许以星和沈摘这两个不确定因素都离开了修真界, 使得那里的剧情才能如原书中的一样运转,所以没到一定时候,主系统就没那个权限放他们出来。 沈摘对此好像特别高兴。 那个幻境既短暂又漫长。许以星和沈摘在里面似乎真的度过了一辈子。 【系统:星移阵法*1,材料收集任务进度为91/100。】 从沈摘知道自己不算强迫许以星开始,他如梦似幻的笑就没停过一样。他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在朝堂皇宫里, 如愿以偿地和小皇帝过上了梦想中的没羞没臊的生活。 许以星好一会儿才从真实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想起两人在幻境中的样子,一抹红蓦地飘上了他的脸。 许以星坐了起来, 把脸埋在胳膊里好半晌。 系统痛心疾首:“千防万防, 还是防不住主角好心办坏事!” 看着许以星这样子, 它不免想起沈摘缠着它宿主做这做那,自己还时不时被不知名力量攻击以致断线,等上线时许以星就是一副脸红红眼睛红红的情景。 而这一切,都是宁酩搞出来的事! 系统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插手,宿主你本该好好做着任务的!我的优秀员工称号早就下来了……现在好了,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阵,我的奖牌被压下去了噫呜呜噫。” 本以为主角根正苗红不扶自直,没想到歪成了这样!一出手就坏它任务进度! 说到宁酩,许以星抬起头来。他先从商城中买了个玩具逗系统玩:“别生气,起码在幻境中积累的金币是真的。为了感谢系统同志一直以来的陪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系统抱住新买的玩具,眼冒绿光:“那我要一个新出的虚拟系统玩伴,漂亮可爱温柔的,性别为女的那种!” 听说这款虚拟玩伴火爆非常,不过因为价格不菲,很多宿主都没那个资金购买给同行玩。可是!系统看了看许以星那一长串的金币余额,两眼一黑就要晕过去。要是让别的系统看,也会昏过去——这还是普通玩家吗,简直就是人民币玩家啊! 只有001系统非常清楚,这都是它宿主随随便便做个任务就有了的。 “行。”许以星爽快答应,点开商城界面,选了最贵的虚拟玩伴商品,下单,付款,“给!” “爱您!” 【系统:检测到修真界中剧情运转自如,大部分能和书中接轨,为此奖励宿主一张“金币余额翻倍卡”。】 系统就这样又见证了余额上升到一个它从未敢想象过的数字。 系统:“……哥你是全行业的首富你知道吗?” 首富许以星身在钱中不知钱:“嗯?这些金币有什么用吗?” “用处可多了!”系统赶紧道,“可以买个时光逆转大法,还可以回到……” 看了看四周,许以星走了出去。 凛冽的清气充沛,清新如世外桃源。 许以星走出洞穴。 这里是玄仙宗后山山崖底下。周围有积雪,白皑皑的。 掌门说过,玄仙宗有个常年积雪的深处,那里始终有一股力量,不允许外人踏入,算是一方禁地。可如今,他却不知怎地就进到了这里。 想到星移阵开启前,还有方才系统说的剧情线,许以星眼神暗了暗。 手指在空中划过,指引符隐现。 桃花铃动了动,吐出一方红玉。那是沈摘给他的通行令牌。 许以星摸摸山河剑以示感谢。 不知是这里的灵气所致,还是宁酩做了什么,许以星在魔界沾染到的魔气全都消失了。而且,许以星的灵力都被封住了。 许以星跟着指引符走。 乘着剑跳下山崖,眼前就开阔无比,一汪无垠的清泉赫然在目。 似乎感应到了有人接近,湖水冒出了泡泡,发出咕噜咕噜如沸腾般的声音。 很快,一个巨大的金芒星阵覆盖住了整个湖,镇压下异动。 许以星站在湖边,持剑而立,没有动作。 身后碎石响动。 “小师兄。” 许以星回身。 宁酩一身黑衣,笑得温柔:“欢迎回来。” “宁师弟,”许以星道,“沈摘呢?” “小师兄醒来就是问别人,太冷漠了。”宁酩转过眼,避而不答,“因为无意中师兄也受到星移阵牵连,我去宗堂领了罚,小师兄也对我不闻不问吗?” 许以星看出来了。 玄仙宗的弟子,只有做错了事,去宗堂受过罚,才会脱下弟子服。 许以星语气缓了下来:“师弟,师兄并没有恼你。只是……” 宁酩打断了他话:“小师兄不是都知道了吗。” 湖水悄悄漫了上来,浸湿了岸上的落叶。 宁酩虚虚望着一处,声音低沉:“浊恼是我派去的。” “是你策反的,我知道,”许以星直直看着他,“但是你为什么要让他为害无辜?” 宁酩说:“他本来就不算修仙之人,堕魔之后,便是我们的敌人。让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 不愧是主角,静悄悄就收了不少小弟。 许以星心生敬佩,却不敢苟同。 宁酩也不勉强他,笑了笑:“师兄心软,我本也不想让师兄知道这些事。只是,师兄不该和魔尊在一起。” “你就不怕我告诉掌门和师父?”许以星绕过沈摘的话题,反问道。 宁酩终于抬眼看向他:“小师兄才不会。” 他上前一步。 许以星退后一步。 一张符咒挡在他们中间,无风自燃。 宁酩靠近不了他,笑容变淡了:“师兄。沈摘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一直是掌门最喜爱的徒弟,是玄仙宗的符阁和剑阁的弟子,是我们正道的希望,怎么一去魔界,就受了蛊惑呢?” 说着说着,他暴躁了起来,衣袖一挥,断崖上的石头簌簌跌落。 “我本就不该让师兄下山。”他道,“师兄好好待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主角的好消息,自然就是关于大反派的坏消息。 许以星看着宁酩离去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兜兜转转,宁酩还是和沈摘成了那样的关系。 进入星移阵时,许以星和沈摘合力反击,宁酩应该会受到反噬才对。但从刚才来看,宁酩现在的修为,已经高到他都探不出来了。 算了算日子,离那日在魔界,已经过了快几个月了。也不知道沈摘怎么样。 许以星蹲下去,手指撩了撩清澈的水。 湖水好像特别喜欢他接近一样,水珠不住跳动,往他手指上亲吻。 许以星刚想起身,却忽地愣住了。 一个宽厚温暖的身躯从身后抱住了他。 沈摘双臂环住他,双手握住许以星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又动听: “我好想你。” 许以星回身抱住他的脖子:“我也是。” 沈摘深深地吻住他。 “你怎么进来了?”许以星红着唇,问道。 沈摘声音微微沙哑:“我来找你。” “没受伤吧?”许以星看了看他。 “没有。”沈摘紧了紧抱住他的手,“你呢?宁酩有没有对你怎样?” 探了探许以星额头,沈摘脸色变了一下:“他动了你……” 提起宁酩,沈摘眼里危险极了,像伺机而动的野兽,强大又隐蔽。 许以星说:“就是封住了灵力,无大碍的。他不会对我怎样。”他倒是很担心主角对沈摘怎么样。 但是看着沈摘这样气定神闲,还一副想找人算账的样子,他又觉得不用问了。 想了想,他还是道:“他年纪小,不懂事。做的不对也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好,我先给你道歉。” “你给我道什么歉,他又不是你什么人。”沈摘看着他,忽然有一丝委屈,“我知道你是玄仙宗的人,为了你,我以后会避着他们。可是你不能替他道歉。” 他这样说,许以星又是第一次谈恋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多想。” 沈摘微微低头:“那我可以要补偿吗?” “什么……”许以星的话被沈摘吞进肚子里了。 沈摘在许以星手腕上绕了一圈,许以星就感到经脉里凝固的灵力顿时跳动了起来,像活水一样,轻柔又强大。 “你好像变坏了……没以前那么单纯……”亲吻完,许以星窝在沈摘臂弯嘟囔道。 沈摘原本捏着他的手指亲来亲去,听到他的话,脸上红了红。 许以星看了看他头顶。 好几个月没看了,积压的信息立刻就如泉涌般弹了出来。 【我的以星星是什么小神仙,他好可爱,他好心软。他不怕我,他还亲我……】 【我们亲亲了!!我要告诉我爹娘这个爆炸性好消息!他们肯定会满意以星星的!啊我死了我爱他!】 【这人谁啊打扰我和以星星的二人世界!】 【**敢碰我的以星星!我手撕宁酩全家!】 …… 【忍住。他是你仇人的孩子……小孩子好可爱,脸白白软软的,想捏。】 【我要让他继承我的皇位!】 …… 【不许选妃!不许看别人!不许碰别人!不许喜欢别人!】 【好热。小陛下只能是我的。】 …… 【我的以星星呢!我那么大一个以星星!怎么醒过来就不见了??】 …… 就像感觉到了许以星的目光,泡泡框不断地冒着气泡,还娇羞地抖了抖。 许以星轻笑了下。 沈摘又低头亲了亲他。 系统:我有虚拟玩伴我不柠檬。 ※※※※※※※※※※※※※※※※※※※※ ==== 作者决定1-5号早晚九点各一更,向总部请求撒花花 第35章 舔以星星 在这几个月时间里, 宁酩已经主持了玄仙宗的修炼大会。恰逢大会上有魔物入侵, 宁酩和宁折带领各弟子大展身手, 遇到了自己的机缘,修为暴涨。 掌门出关后, 对他们进行了嘉奖。 “是谁派来的?”许以星皱起了眉。 沈摘亲亲他眉间:“是宁酩。” 许以星推开他,转过身去看了看高不见顶的山崖。 沈摘执拗地转到他身前,小心看了看他脸色:“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许以星好笑道,“你不生我气就好了。” 沈摘跟他黏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许以星叹了口气, 低头,脚尖勾起一块石片,一手接住,甩在水上,划出一道行云流水的的痕迹。 沈摘说:“你不要难过。他们又不是你的谁, 做什么都不干你的事。” 许以星看他一眼, 明显看出他眼底的兴奋。 怎么宁酩犯事你这么开心? “我就是自责,”许以星看向湖面,“我好像不适合教小孩。” 宁酩宁折是这样,好好俩主角,被他养歪了, 一个是性取向弯了, 另一个是性格直接扭曲。还有后山那个小孩儿也是,好好一个苗子, 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可明显别人不这么想。 沈摘从身后抱住他, 满足地叹了一声, 亲亲他脖子:“你就是小孩。哪里能教别的小孩呢?” 许以星回头:“我哪里小孩了?” 却不想沈摘就在等着他,咬住他的嘴唇就吻了下来。 系统瞎了眼:娘的,大反派不仅是个彩虹屁精还是个亲吻狂魔。 过了好久,许以星才推得开他。 他一拳捶在沈摘肩上,威胁道:“不许再亲。” 沈摘看着许以星湿润的眼神就欲罢不能,脑门上的表情包一个接一个的献心心、冒粉红泡泡…… 有个图片太小了,许以星凑近一看。 【[二哈舔桌子痴汉笑]好想舔以星星】 许以星在系统界面上回了个:【[绝交五分钟]】 对面立刻泪流成河。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我是不是跟你天下第一好的人了][流下了被大宝贝嫌弃的泪水]】 【[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我应该是失宠了]】 许以星随手点了个[见过那么多猪,还是你最可爱]回去。 沈摘浑身上下和他那个泡泡框一样,散发着粉红的气息,搂着许以星不撒手。 他说:“星移幻境里,你那么小,我实在太欢喜了。” 【想抱回来……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是以星星……[流鼻血]】 许以星没看到他在想什么,正看着系统界面上的剧情任务进度出神。 现在的进度条已经拉了大半了,结合沈摘说的,现在就是到了主角逐步进阶的时候。等他们兄弟俩下山再历练一番,剧情线大概很快就能满。 到时候他就功成身退了。 沈摘忽然出声道:“我以为以星是玄仙宗里最小的弟子了。除了宁酩,你还教过其他小孩吗?” 许以星愣了一下。 “有的,”许以星说,“以前有个小孩子,跟我学过一段时间。” 沈摘眼里有什么在闪烁:“你还记得?” 许以星点头:“记得,因为他恰好和你相反……” 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摘低头,亲了亲许以星的脸。 “你——”许以星有些愕然,“他是你的骨魂!” 沈摘道:“嗯。我们都很喜欢以星。” 说着,他作势又要亲下来。 许以星捂住他的嘴:“等等,你怎么不早说?” “不想说。”沈摘抓着他的手,亲了一口,“说了你就更不在意我了。” 黏黏糊糊的。 许以星没法了,问道:“那你如何进来的?” 沈摘老实道:“跟着你身上的通行令牌就过来了。” 许以星本来还以为沈摘是有特殊的法力,才能不声不响避开玄仙宗的法阵和主角的眼睛,没想到原来是里应外合。 “你能感应到你丢失的骨魂在哪吗?”许以星问道。 沈摘的笑收敛了一点儿。半晌,他才道:“玄仙宗这里是整个修真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以星,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骨魂被镇压在这里,”许以星凝视着他,“就在这湖里,这下面,对吗?” 沈摘又快速亲了他一口:“以星星好聪明。” 他在因为偷亲到而满框粉红心心,许以星却担忧了起来:“你怎么不着急?” “以星,”沈摘调整了下表情,略微沉痛道,“你是不是更喜欢小的那个?” “……”许以星掉头就往湖里走。 沈摘拉住他的手,许以星回头。 沈摘的表情有些看不清:“不是不想收回来。只是如果他离开了这里,那些正道修士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硬生生抽掉骨魂,是一件多痛苦多侮辱的事……许以星想起了掌门口中的那个穷凶极恶的魔界异星,心里一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怜惜有之,后悔有之。 “我……”许以星结巴了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摘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以星为我抱不平。可是,如果你同门知道了,对你不好。” 许以星看着他。 明明他有那么多机会离开。在现形稳定之后,小骨魂可以趁机逃离桎梏。凭沈摘轻而易举就能进入这里,他也明明可以解开长久的锁链,恢复完整的魂相,不必受酒月的痛苦。 “是不好,”许以星召出山河剑,一字一句道,“但是你的东西,本就该是属于你的。” 一剑灵光,冲天而起,又落在湖心,以剑为圆心向外扩散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他道:“你小时候做错了什么?他们凭什么抽掉你的骨魂?就因为你是他们口中的魔族吗?” 有风吹来,许以星黑色的长发微微飞扬。 湖心的灵光一圈一圈荡漾。 沈摘一把抱住他,力度很大,双手牢牢箍住他的腰,像是想把许以星紧紧拥进骨血里。 他在许以星耳边说道:“我爱你。” 许以星回抱了他一下:“……我也是。” 沈摘进来的时候应该将这里与外界隔开来了,不然以现在这样灵力魔气齐汹涌的的情况,宁酩和掌门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小白蛟幻化出原形,对着插在湖心的山河剑叫了一声。 风云变化,原本晴空万里,“轰隆”一声,乌云遮住了太阳。山河剑剑身抖动,然后猛地飞回许以星手中。 湖中央慢慢显现出一座半人高的石柱,上面锁链横生,五花大绑着一个圆圆的东西,粗大铁链延长至消失在空中。一团银色如水的魂火浮在石柱上,在紧紧缠绕的锁链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沈摘牵着许以星的手,一边在水面上走,一边道:“……抽离我的骨魂之后,他们巡查了很多地方,最后才选定在这里。以前那几十年,我都在找,直到三年前,我遇到了你。” 想起那一晚上沈摘的彩虹屁,许以星笑了:“是不是对我一见如故?” 沈摘回头看了他一眼,握紧了手:“准确说来,是一见钟情。” “嗯,”许以星忍笑,没提醒他那时候他明明戴着面具,“我看见你的时候,也觉得你长得好看。” 【!!!!啊我死了!!】 “……真的吗!” 【以星星太好了!他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他夸我了!夸我好看!】 “不骗我?”沈摘停下脚步。 “真不骗你。”许以星认真回答,然后反思了下,说起来,他真是有点颜控,“说正事。遇到我之前,是不是想通过我进入这里的?” 沈摘小心地瞅了他一眼,道:“他们都说玄仙宗有个紫微星……” 许以星被掌门亲自接上山收为首徒的事,耳聪目明点的修士和魔族都知道。特别是原本对修真界虎视眈眈的魔族,沈摘之前也是。 紫微星?什么天降紫微星?一心想灭掉修仙界的魔族对之很戒备,一直筹划着早早将那人扼杀在摇篮里。 沈摘之前还不是魔尊。被抽掉骨魂,就意味着无法使剑,意味着绝大多数武器都不能使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失去了原本的天赋,他最多只能在一方当他的地头蛇。有小喽啰跟他说,如果能杀死那个修真界的紫微星,就可以让他们元气大伤,一雪前耻。 沈摘原本对此毫无想法,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没那个心思以卵击石。后来阴差阳错才知道,他的骨魂被封印在玄仙宗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只有气运之子才能进去。 气运之子。沈摘很快便想到那个紫微星。所以那一晚,他去了万灵楼。 那些魔族都以为他是来搞破坏的,纷纷吵着要来给他加油助威。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看到许以星的那一刻,沈摘就改变了主意。 可是他没有什么追人的经验,只好先回去取经。没想到一取经就取了三年——因为那个骨魂自己挣脱了枷锁逃出来了,还在后山遇到了许以星。 许以星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虽然骨魂被抽离身体,但始终是他的一部分,且因为许以星给他渡了灵力,所以他能清楚地知道后山发生了什么。许以星说的每一句话、教他的每一个招式,沈摘都记得。 于是,那三年里,魔界异军突起了一个新任魔尊。 陀罗刃魂器的炼化要很长时间,所以沈摘三年后才出来。一出来,他就来找许以星。 幸好他赶上时间找到他了。 【[泪流满面]我好羞愧,要毁灭世界那样中二的想法,以星星千万不要知道。】 【好好的,我以前怎么会想毁灭修真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应该去找罪魁祸首,虽然那人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 【往事太不堪回首了!以前我还改名字叫沈灾……这么不吉利的名字,难怪我要等那么久才遇见以星星!】 许以星摇头一笑,说:“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嗯。” 两人走到石柱前,许以星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那晚我失约后,小骨魂他去哪儿了?” 沈摘略一沉吟,才道:“我说是宁酩将他封印回来了,你信吗?” 许以星愕然,只是还不待他反应,忽然一声鹤鸣响彻了天空。 是宁折。 他御剑飞下,喊道:“小师兄!” 沈摘握着许以星的手紧了紧。 宁折想要冲过来,却被拔地而起的透明结界挡住了。他这才看向沈摘,眼里带着怒火:“你这个大魔头,要对我师兄做什么!” 挺立在他身边的白鹤本来老神在在看着别的地儿,视线一接触到许以星,眼睛马上直了,还拍打着翅膀想要过去。 许以星想说话,沈摘却扬声道:“你先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对你师兄做了什么。” 弹幕上各种怒火掀桌而起。 许以星抿了抿唇,没说话。 宁折气势弱了点儿,但很快又凶了起来:“你快放开我小师兄,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他手上就要结印。 沈摘冷笑一声。 眼见着他们就要打起来了,许以星挣开紧握着他的手,转身看向石柱。 其他两人的目光立刻追向他。 【系统:叮——补全剧情任务到了关键节点,请归还大反派骨魂。】 许以星五指张开,在灵光流转的魂火上虚虚抚过。 沈摘想拉住他的手腕。一道仿佛带着雷霆之怒的火焰却穿破结界往这边飞来。 沈摘回头,随手将袭击而来的火扔到远远的湖边。 湖畔炸起极大的水花。 他站在许以星身后,像牢牢守住心爱之物的巨龙,沉凝着眼神望向想要夺走他宝物的敌人。 而许以星,专注于石柱上坚硬的锁链,似乎对身后之人极其放心,可以毫不保留地将后背交给他。 两人就像相识多年相爱已久的恋人。 宁酩盯着湖心处的两人,眼里涌动着什么。 宁折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伤到小师兄怎么办?” “你住嘴,”宁酩道,“不是叫你不要乱闯禁地吗?” 宁折咬牙切齿:“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将小师兄囚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疯了?” 宁酩却冷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的小师兄要被魔尊带走了,永远都不回来了,你还静得下去?” “你胡说。”宁折恶狠狠道,“小师兄是我们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只白鹤嘴里衔着一枚玉牌,从方才烧出来的洞里钻了进去就往湖心飞。 “喂!”宁折与宁酩合力一击,劈开结界,追着白鹤过去。 清澈的湖水犹如一面平静的镜子,湖心深处却翻滚着暗涌。 “周回四方——!” 随着许以星一声低喝,手腕粗的锁链如冰般裂开,地面震动,四周的山石也跟着在晃。 沈摘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稳稳接住抖动的魂火。释放的力量强大到让人惊讶,沈摘看向许以星。 【系统:叮——触发最终隐藏任务,进入心魔世界,获取“无所不能”液。】 震碎的空间中,许以星笑了笑,道:“可能要去另一处幻境了,你来么?” “好。我跟着以星,”他看着许以星的眼睛,“哪里都跟着。” 灵光一闪,他们消失在了缝隙中。 白鹤叼着玉牌在半空中徘徊,似乎在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见了。 “师兄!” 宁折和宁酩脸色大变,扑了过去,一股莫名的力量却阻挡着他们接近。 宁折看着他们不见身影,扭头愤怒道:“你是不是有病!都怪你逼走了他!” 宁酩也愤怒得眼睛通红,额上红印闪现,哑声道:“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宁折大声道,“我看你才不懂!他要是不回来了,我就杀了你!” 宁酩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眼神执拗到令人生寒:“我会找回来的。” 许以星和沈摘去哪儿了呢? 沈摘睁开眼的时候,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发着光的方方正正的屏幕,上面还有书写得整整齐齐的字……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里是某一个他不认识的时空……以星呢!他的以星星呢! 沈摘从软软的椅子上蹦了起来。 被他一弹,椅子滑到后面,和墙撞到了一起,发出了响动。 外面立刻有人敲门了:“沈总,是否有吩咐?” 这是在叫自己?他什么时候改名字了?沈摘皱着眉:“没有,退下。” “是、好的,沈总。”那声音抖了一下。 沈摘环视四周。 房间很宽敞,但只有大大软软像坐具一样的东西、书架和他面前满满的一桌纸,光线从飘窗照进,明亮整洁。 沈摘很沉着,迅速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他是某家大组织的老板,有钱,很忙,每日要处理很多重要事务。 他摸了摸短短的发茬,略微不适应。不知道以星星看见他,会不会嫌弃他?想到这,沈摘立刻找了面镜子——在里面的洗漱室里——他震惊了。 这么老的一张脸这还是他的身体吗? 沈摘沉痛地看着有一两条小皱纹的眼角,恨不得用手给它揉平。 他心里万分痛苦,以星星说他当初对自己有好感,肯定是觉得他那张脸比较好看!现在没有了这个筹码,以星星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外面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沈摘拿起听筒。 这听筒就和他收藏着的那张“歪,我的小宝贝在吗”表情包符咒一个样。看来是用来听东西的。 “沈总,有两家合作公司送了策划过来,我可以进来吗?”沉静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进来。”沈摘道。 女秘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摘一脸想念地摸着听筒的情景:“……沈总?” “放下东西。” “……是。”女秘书放下手上的文件,刚转身又突然被叫住了。 “等等。” “请问沈总还有什么事?”女秘书问道。 沈摘先是叹了一声,然后郑重其事问道:“本尊……我几岁了?” “沈总三十了。”女秘书尽责道。 沈摘一皱眉,沉痛问道:“我看上去是不是很丑?” 女秘书看着他那张英俊得每天都有人想要做她老板娘的脸,沉默了许久:“……沈总说笑了。” 既然都这么丑了,就只能在和以星见面前早点改变了。因为她的沉默而将她的话当作了恭维话的沈总痛定思痛,道:“帮我找个驻颜师来。” 女秘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总裁是说美容师?” “对。”沈摘点头。 “……好的,我这就去办。”女秘书道。就在她又要关上门的时候,沈摘又叫住了她。 “等等。”沈摘说,“帮我找个人。” …… 以星肯定也在找他。 抱着这样的心态,沈摘叫人一天内要找到所有叫许以星的人。 手下的人办事速度很快,不出一天就将资料送到了他桌上。 沈摘立刻就找出了他的以星。 资料照片上,一个五官精致帅气的少年,笑得明亮,像天上的小太阳,一下子就敲动了沈摘的心。 他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原来他的以星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就读于首都重点高中。 看完整个资料,沈摘深吸一口气。 依然是比他小十几岁的以星星! 沈摘整个胸腔都盈满了开心的气息。上次那个星移幻境,他失去了记忆,没能珍惜当时那个三岁的、四岁的、五岁的……慢慢长大的许以星,实在是让他后悔了许久。这个时空,许以星不仅还是这么可爱,而且听说还有能将人的样子定格的科技。沈摘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许以星各种好看可爱的样子都拍下来,再找机会带回修真界! 不过得先想法子去以星身边。 -------- 外面天气正好。 市重点高中。篮球场上,打气声震天响,欢呼声时不时响起。 “高三一班加油!” “许以星冲呀!” “高三二班加油!” 沈摘到那儿的时候,比赛正中场休息。 高三一班的人都围着许以星,嘘寒问暖,递手巾递矿泉水,被许以星笑着摆摆手拒绝了。队员冲到中间,冲散了围观的人,兴奋地和他讨论战术。 打得这么高兴,都不想我的?抱着一点点这样的哀怨,沈摘和旁人一样,安静地坐到了观众席上。 比赛很快又开始了。 气氛很热烈,比赛也很激烈,不过在沈摘心中,就是两群人抢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跑来跑去抛来抛去,除了他的以星星,其余都是多余的。 他的目光时刻追随着场上那个似乎永远都在闪着光的身影。 【我的以星星好棒!!抢到球了!!啊!!送进框里了!!】 【对对对!投进了!又一个!他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看着看着,沈摘逐渐摸到了门道,好像他们的目的就是把球投进那个篮里。 正当他和许多观众为许以星欢呼时,耳朵灵敏的他听到了旁边的两个女生在说话,她们说到了许以星。 沈摘分出一丝注意力。 “一班班长也太厉害了吧?快一半的分都是他赢的……” “许以星啊,确实厉害。成绩好,人又帅,家境还不错,打球还这么棒。很多人都喜欢他的,你别想了。” “讨厌,我都还没开始做梦呢你就打碎了。” …… 沈摘心里都是骄傲。而且很开心。 是的,那是他的人!你们都不要做梦了! 旁边的女生蓦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不止她,很多女生都捂着嘴要叫不叫。 沈摘心里咯噔一声,忙看向许以星。 果不其然,正是许以星做了个动作——在别人传球空闲间隙,他撩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 薄薄的腹肌和莹白的肤色立刻吸引了大多数观众的注意力。 沈摘眼睛都红了——气的,急的,热的。 【那是他的以星星!不许别人看!】 【以星星,爹不许你这样子撩人!在外人面前不许再这样了!】 【只能给我摸知不知道![大哭]】 就在他心里大叫的时候,那个圆圆的东西突然往这边飞来。 沈摘眼疾手快地接住。 他一抬头,猝不及防就和许以星的视线接触了。 【我想死亡。】 对方队友将球打出界外了,大喊道:“麻烦你将球扔回来。” 沈摘西装革履,坐在第一排,在众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堆中有些显眼。 许以星双手正撑着膝盖微微喘气,汗湿的发丝黏在漂亮的脸上,说不出的好看。他也在看他,接触到沈摘的目光,他挥了挥手,似乎也在说快将球扔回来。 沈摘一激动,手上控制不住力道—— “嘭”一声,篮球被捏爆了。 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 许以星微微直起身,他:“?” 沈摘:【想哭。】 ※※※※※※※※※※※※※※※※※※※※ 给沈摘一场纯纯的校园恋爱! ===== 感谢November、大橘为重的地雷;感谢莫羽x50、寻的营养液 第36章 切合题意 许以星一早来到教室, 刚放下书包就听到了同桌在和前桌讲话。 前桌察觉到他来了, 忙掉回头, 神秘兮兮道:“早上好!班长你有听说我们班今天要来一个转学生吗?” 许以星坐下来整理桌上的书:“没有听到。” “那正好了,”同桌白泉笑呵呵插嘴道, “我刚才去交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班主任说的。那态度,可恭敬了。我猜她是在和转学生他爸说话呢吧。看样子,来者肯定不简单……” 许以星拿起一课本敲他:“昨晚回去赶作业了嘛?” 白泉捂住脑门求饶:“赶了赶了!有班长做我同桌呢,我不做作业要挨骂的!” 前桌见状紧转回去埋头苦干。 白泉看着许以星拿出书包里的课本, 按捺不住又凑过去搭话:“哎班长,昨天那场球赛,你可太厉害了!那扣篮的姿势,那一个线外三分,可太让人着迷了!” “你快别说了。”许以星瞅他一眼, 道。 真题卷翻开了, 笔在手中转了转,许以星刚想下笔,前桌一听到动静,又回头了:“白泉你不说昨天的球赛还行,一说起来我就生气。哪有这样的人啊, 把人球给捏爆的?要搁平时就算了, 可昨天刚好是决赛了,我们打得正激烈呢。最最重要的是, 那个球, 是班长珍藏了好多年的篮球啊喂……跟班长最喜欢的球星签名一块儿, 由他老爸在外国带回来的。” 白泉捶胸顿足:“你生气我哪里又不生气!班长,我说你这么好脾气可不行啊,要我肯定当场就叫人赔给我!” 许以星好笑道:“那球赛就不打了?变群殴了?” “也是,球赛还是赢了,”白泉想了想,道,“你说那男的看起来挺帅气挺有钱的,不至于不赔给你吧?” 当时从体育室拿了个球就接着打了,一班赢了之后,许以星就没怎么留意那个男人,想来应该是趁乱走了吧。 前桌看了眼后门,连忙摆手:“班主任来了!” 晨读的铃声刚好响起。 班主任走上讲台,后面跟着一个男生。她敲了敲桌子:“先静下来。” 原本稀疏的读书声立马停了下来。 班主任道:“这位是新来的同学,以后就在一班和我们一起学习了。沈同学,你介绍下自己。”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男生。 他穿着宽大的校服,都难掩修长的身材,朝气的颜色更给他英俊的脸添上几分吸引力。 沈摘背着书包,一本正经道:“大家好,我叫沈摘,请多关照。” 班主任环视了一圈,指了指许以星后面:“沈同学你去班长后面坐吧。” “好的。”沈摘颔首。 读书声朗朗。班主任走了。 许以星坐在倒数第二排,白泉回头看了看新来的同学:“同学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啊?” 沈摘正收拾着崭新的课本,闻言抬头看了白泉一眼说:“有吗?” 白泉杵着下巴沉思:“是真的眼熟。”他耸了耸许以星:“班长你快看看他是不是昨天把你球掐爆的那个人?” 一听到他叫了许以星,沈摘立刻紧张了起来,下颔的线条微不可见地紧绷了一点儿。 许以星抬头,茫然道:“啊?” 和沈摘视线相交,许以星沉默了一下:“同学你……” “对,我是新来的,我叫沈摘!很高兴认识你!”沈摘决定先发制人。 他那张脸还是很有迷惑性的。 白泉疑惑了下:“不对啊,你比昨天那人年轻了好多。” 沈摘转头看向他:“也许你认错了。” 两人转回身。 沈摘在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一丝失落,因为他的以星星不记得他了。 不过不记得,也有不记得的好处嘛!沈摘看着连背影都透露出认真和专注的许以星,心里干劲满满。 上次是他忘记了,现在是以星不记得了。他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让许以星再一次喜欢上他! 摸了摸平滑的脸,沈摘庆幸自己昨天回去就用了一点儿法力将自己变年轻了,不然来做以星星的同学还真是有压力。 沈摘看着许以星,心里美滋滋的。无论哪个时候的许以星,都是好看极了的。而现在这个忘记了他的许以星,穿着校服,青涩又帅气,多几分活力朝气,超级可人疼,看得沈摘想把人搂在怀里好好揉揉脸。 晨读了半小时,铃声一响。同学们都动了起来。 “升旗了升旗了,快走!” “排好队啊!” “班长今天是不是你上去演讲致词哇?”有人隔空问了许以星一句。 许以星正合上课本站起来:“是我。” “刚开学,不是第一上去还能是谁?” 同学们笑笑闹闹着下楼去。 沈摘是班上最高的,站在队伍最后面,看着红旗升起,看着那个少年走上台,胸中盈满了骄傲。 他的以星星,不管在哪里,都是最棒的! 少年的嗓音透过话筒,微微失真,清亮如溪流:“……机会永远垂青于有准备的人。在此,我希望大家,与老师们一起,携手攻克所有难关,为自己的梦想尽力一搏!” 掌声热烈。沈摘鼓掌鼓得格外满足。 同学们散开了,各回各的教室。沈摘快速找到许以星,跟着他背后,像个跟踪狂一样,偷偷欢喜。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小道上。 许以星和一个同学走着,似乎在讨论着很深奥的学术问题,说得热烈。沈摘就这样慢慢跟着。 忽然,拐角处出现一个女生。她走到许以星面前就停了下来,很明显是冲着许以星来的。 许以星身边的同学冲他会心一笑,仿佛很机灵地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那我就撤了。不懂的下次还来找你。” “嗯。” 等那人走了,许以星看向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看上去很害羞,脸通红得像个苹果,见外人走了,她深吸一口气,手上捧着一封粉红的信:“许同学,我……我喜欢你好久了。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沈摘躲在一根柱子后,一听到她说的话,登时火冒三丈。顾不得会被许以星看到,他探出头来。 他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将那人扔出去。身为魔族,嗜血本来就是他的本性,而许以星从来都是他的底线。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想染指他的心思。 但是他相信许以星。 哪怕他现在不记得了,沈摘都相信他的为人。 而且,如果他现在冲出去捣乱,许以星肯定对他的印象不好。昨天就已经丢过脸了,他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凭着灵敏的耳力和目力,沈摘看到了许以星一手轻轻推回那封信,还带着些微歉意道:“对不起,我暂时没考虑这事。” 那个女生瑟缩着收回手,背手身后,看着地面:“那、那能交个朋友吗?” “可以。”许以星颔首,略微冷淡说,“祝你学业进步。” 他走了,沈摘连忙跟了上去。 经过那个女生身旁,相比于她的垂头丧气,沈摘看上去高兴极了,像个打了胜仗的常胜将军,兴冲冲地追着自己的宝贝而去。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沈摘回到教室的时候,很多人也刚回来了。 许以星同桌白泉正对许以星挤眉弄眼地笑:“班长?又收到情书了吧?” 许以星让他快点坐下来。 事关八卦,白泉才不干:“你又拒绝啦?” 前桌回头:“当然拒绝了,班长可是名草有主的人,对不班长?” 许以星笑骂道:“别胡说。” 有主?什么有主?沈摘一听,可了不得了,顿时一个晴天霹雳,幽魂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白泉缠着许以星给他说他女朋友的事。 许以星就说:“你是不是很闲?” “别看我这么闲,”白泉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事可以干的,转口道,“我还真这么闲。 两人笑了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以星你有女朋友了?” 许以星回头,就看见新同学一副沉痛哀怨的表情,仿佛被抛弃的糟糠之妻。 他为自己的比喻抖了一下。 不待他回答,白泉便抢着道:“可不是嘛。我们班长,人帅,成绩好,人又善良,对别的女生都保持距离,怎么可能没有主?” 许以星说:“别听他的。” 白泉道:“害羞了吧?” 他们笑笑说说。 上课铃响。 沈摘一个上午都盯着许以星的背影瞧,明媚又哀伤。 他想抓着许以星的肩狠狠吻下去,又想抱着他跟他说他现在有点难过想要亲亲。可是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好像任何亲密的动作都显得太唐突,他不想许以星为此而苦恼。 千万种苦涩在心底酝酿,沈摘只恨自己为什么来迟了一步,让别的人捷足先登。 深吸一口气,沈摘决定振作起来。许以星原本和他在一起,肯定是因为喜欢自己,他一定要把人抢回来! 他从抽屉拿出一个扁扁的光屏。听说这个叫手机,很多东西都能查到。 沈摘好不容易才搞清楚怎么上网、打字,在浏览器搜索框中慢吞吞地打入—— “如何让宝贝喜欢我”、“如何从陌生人一夜变成他的爱人”、“怎样才能让男人不喜欢女人”…… 许久,沈摘才从信息的海洋中抬起头来,带着各种“原来如此”“还能这样”的感叹。 忽然,凭着多年的经验,他感到了一股杀气。 沈摘谨慎回头。 班主任正在他身后,沉着脸盯住他:“你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沈摘才从办公室回来。 白泉带着一丝敬佩和怜悯回头:“坐最后一排你都敢玩手机,佩服,佩服。” 沈摘没说话。 中午放学了,许以星收拾好书包,和白泉说再见。 刚出校门,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新来的同学。 “沈摘?” 沈摘走上去,清了清嗓子:“班长你家哪里?” “我就住学校附近。” 沈摘立刻惊喜道:“是吗?我也是!原来我和班长顺路啊!” 还没说住学校东边还是西边的许以星:“……真巧。” 他们并排走了十分钟,许以星看了看身后:“那辆车里是不是你的家人?” 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因为那辆车一直跟着,还是最新款的劳斯莱斯,所以许以星才这样问。 沈摘快速瞥了一眼就道:“不是,我没家人的。” “他跟着我们干什么?”许以星有些奇怪道。 从网络世界学习到了很多知识的沈摘说:“对哦,里面那煞笔是谁,是不是对我家……你有非分之想?我去教训教训他。” 于是,尽忠职守的司机和保镖就这样看着他们老板气势汹汹走过来。 司机摇下车窗,热情恭敬道:“老板……” 沈摘:“想打架?” “?”司机和保镖一脸问号。 “放学操场见。”沈摘一指学校,潇洒道,“等我送完心上人回家。” -------------- 沈摘和劳斯莱斯里的人有没有操场上见许以星不知道,反正他就和别人操场上见了。 “喂!你就是那个拒绝了我妹妹的人?”一个穿着黑衣黑紧身裤的男生抱胸问道。他后面站着三五个同样吊儿郎当的人。 许以星一身清爽的校服,肤色白皙,站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一棵养眼的修竹。 他说:“你妹妹是?” “什么?”那人惊讶地大喊,“你连我妹妹是谁都不知道?她可是校花!” 许以星:“……嗯?” 那人见许以星老神在在的,冷下了脸:“你别给我装糊涂!我问你,你是不是惹她哭了?” 许以星:冤枉。 那人绕着许以星转了一圈:“我看你这长得是不错,可你也不能这么傲,竟敢拒绝我妹的表白,光天化日之下让她丢那么大一个脸,把她惹哭了!” 许以星想起几天前那个给他送信的女生,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说什么了。” 他们一班现在在上体育课,休息的间隙,有人让许以星过操场这边来一趟。恰好许以星要去体育室拿器材,也就顺便过来了。 没想到是有人想找他麻烦。 一班的同学在操场的另一边,有人已经发现这里的异样,时不时转头看这边。 那人大怒:“还给我装糊涂,想打架是不是!”身后的人纷纷怒目而视,还挥舞着手中的凶器。 许以星没说话。 男生哼了一声:“怕了吧?我跟你说,我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干嘛!” 许以星调整了下护腕:“那就速战速决,待会老师来就打不了了。” “什、什么……”小混混男生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自觉退了一步,“你真要打啊?” 许以星微微歪了下头,眼神像小鹿一样,无辜湿漉漉的。 小混混晃神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一个像铁锤似的拳头就揍了过来:“啊——我草!” 被人接住,小混混男生捂着脸颊回头:“哪个混蛋暗算我!” 许以星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过来,惊讶道:“沈摘?” 沈摘凶狠的表情看上去很骇人,他对着跌坐在地的男生骂道:“你是什么狗东西,敢动我家以星星,找死……” 看沈摘的样子,似乎还想恶狠狠地上前踢多两脚,许以星赶紧拦住他:“冷静!”沈摘长得高大,蛮力又大,许以星费了吃奶的劲才拉他后退一步:“你推人犯规了啊!” 另一边的同学和老师已经察觉到这里的骚乱了,赶紧跑了过来。 “这些同学你们在干什么!”体育老师吹着口哨赶过来。 许以星松开手:“报告老师,有人摔倒了。” 体育老师犹疑道:“是吗?这位同学,你是摔倒的还是被人打的?” 那个小混混被人搀扶着站起来,一手捂着青紫的脸,口齿不清道:“我、我肯定不是被人打的!” “你们几班的?”体育老师问道。 虽然当事人也否认了是被人打的,但体育老师还是将情况告诉了两班的班主任。 高三办公室内。 十班班主任和一班班主任坐着,面前站着一排人。 沈摘和许以星站一块儿,中间隔了一张桌子,几个小混混站一块儿。 一班班主任敲了敲桌子:“都高三了还打架,成何体统,啊?” 十班不是重点班,班主任也很清楚是谁挑事的。十班班主任指了指鼻青脸肿的男生:“你,又是你。高三了还不好好学习,总是惹祸,跑来找人以星麻烦做什么?” 男生肯定不敢说出找麻烦的原因,低着头支吾道:“就……就想和他交个朋友。” 这一下不知道踩了沈摘什么引火线:“你说什么?就你,还想和……” 他抡起胳膊就要打人,小混混男生捂着脑袋看都不敢看就叫了一声。 许以星赶紧打断他:“同学友爱就好,都是同学!” 沈摘不情不愿地收了手闭了嘴。 两个班主任气得脸都青了。 十班的说:“你!你们!给我回去,好好写检讨!” 一班的道:“沈摘!你回去也写一份检讨,有话好好说,动手做什么?”她转头看向受伤的男生:“同学,虽然你冲动在先,但我的学生下手太重是事实。放学后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有什么事我叫沈摘家长过来。沈摘,你说呢?” 沈不良学生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哦。” 等十班的老师和同学回去了,一班班主任对许以星道:“班长,这不关你的事。过两天就要摸底考了,回去好好复习吧,啊。” 许以星看了一眼沈摘:“好。” 看着许以星出去,班主任沉下脸:“沈同学,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才刚开学你就打同学,你让我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沈摘:“……我没有妈妈。” “那电话里和我说话的是谁。”班主任不相信,“就算你是沈氏集团老总的儿子,家庭不和也不能这么说话的。” 沈摘:“……嗯。” 班主任叹了口气:“你爸爸将你插到我们重点班里来也费了不少心思。你得好好学习啊,过几天考试,考出个好成绩来。对了,你坐班长后面,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好!” 沈摘对这个应得很快。 回到座位,许以星回头看他:“老师有没有骂你?” 沈摘叹了口气:“骂了,说叫家长。” 他低着眉,颇有些少年人的忧愁烦恼,看得许以星怜爱心大起。许以星愧疚道:“啊,那真对不起,把你牵连了进来。” 沈摘一听,哪里舍得他难过:“不不,一点都不用对不起!以星,我看他们想找你麻烦,路见不平,我肯定要拔刀相助的!” “老师叫我好好学习来着,还让我在摸底考里考出个好看的成绩,”他端详着许以星的脸色,“可是我很多东西都不懂。” 许以星立刻说:“没问题,我教你。” 沈摘:以星星对我真好。 趁着许以星转过去,沈摘又翻了翻连夜做的笔记: 【追男朋友守则第一条:适当示弱,展现你需要帮助的一面,勾起男人的爱怜心。第二条:利用优势,迅速拉近距离……】 下面是他做的批注——我是差生,以星星是好学生,成绩好,可以让他教我做题! 沈摘窃喜地在这两条守则旁边打了个勾。 下课后,许以星将一大练习题扔给沈摘。 沈摘满脸笑容接了过来。 “这是摸底考的重点,”许以星说,“你可以先复习一遍。” “好!”沈摘动力满满。 过了几分钟,沈摘蔫得像朵花儿一样。 之前为了手机打字,他一天速成了字母表。但是他现在看着英语词汇和语法,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些字母和文字还能连出另一个意思来。 许以星回头,说:“沈摘,你晨读晚读怎么都不出声?” 完全不会看更不会读的沈摘:“……我声音可能比较小。” “哦,”许以星道,“那要加油了。” “好……” 白泉从后门进来,看到沈摘安安分分坐在位置上看书,兴奋道:“哟,复习呢!” 沈摘没理他。 白泉凑过去一看:“你这书比我的还干净,一点儿笔记都没有。” 许以星原本已经回头看书了,一听又转过身来:“上课干嘛呢?” 沈摘还能干嘛,就……盯着许以星看啊…… 沈摘被他的眼神逼得没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课好好做笔记。” 于是,上完英语课后,白泉打完水回来经过沈摘的位子时,看到了摊开的英语书上写满了字。他心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转学生能这么听班长的话啊。 仔细一看,他嘴里的水都要喷出来了:“哈……咳咳哈哈——” “怎么了?”许以星和沈摘一同从门口进来。 白泉哈哈大笑:“我的妈呀沈摘,我以为你是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呢。没想到你做笔记的方式那么原始啊哈哈哈……” 沈摘:“……有什么好笑?” 他原本还为自己机智的方法感到自豪的,但看了看许以星和白泉,他又木着脸,咽下了刚想向许以星邀功的话。 白泉笑着指了指课本:“那我看看这方法是不是真有用。‘基本的’怎么说呀?” 沈摘:“饭的馒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泉大笑。 许以星也想笑,但看着沈摘略显委屈的脸,他还是忍住了:“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进步了。” 他拍了拍沈摘的肩。 沈摘:【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不过他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呢。 上课铃响,沈摘拿出恋爱笔记。 【追男朋友守则第三条:扬长避短。人无完人,但一定要在准男朋友面前表现出你值得称赞的一面。】 沈摘心想,既然他不擅长英语,那就在其他学科方面发挥力量! 于是,他看着各大学科的课本,又陷入了沉思——数学、化学、物理…… 沈摘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谁还没有个脆弱的时候呢? 数学英语化学物理生物他不会,可他会语文啊! 于是,一星期后,摸底考出来,全年级都知道一班有个用文言文写了一篇作文的神人——文言文写作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能得零分。 平仄对仗,错落有致,洋洋洒洒,离题万里。 白泉看着沈摘的语文卷子,笑得人仰马翻:“嘎嘎嘎嘎嘎嘎笑死我了!” 许以星沉默了一下,道:“题目叫你写关于幸福的文章,你写一篇赞美我的议论文做什么?” 沈摘委屈:我最擅长的就是吹你的彩虹屁了。 而且我写的时候就很幸福…… 不过他不敢这么说。 只能做出悔改的样子:“我以后一定审题!” ※※※※※※※※※※※※※※※※※※※※ fundamental adj. 基本的,根本的 n. 基本原理;基本原则 第37章 搂住亲亲 年级摸底考, 沈摘不负众望拿到了倒数第一。 白泉看到成绩单的时候都惊呆了:“哥, 这都不只是我们班的倒一了,这分数做全年级的倒一都绰绰有余啊!” 许以星说:“快别说了。” 前桌觉得自己的前倒一位置和沈摘轮流坐, 也算是革命的友谊了,原本对沈摘的敬畏淡了不少,搭着他的肩道:“沈哥, 你一来, 我就不是班里的垫底了。” 沈摘盯着成绩单上堪堪过三位数的总分, 快要盯出个洞来。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因为班级成绩单最上面的那个人是许以星。 许以星各科成绩都在几乎满分和满分之间,和他相比, 简直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摘心情又开心又难过。因为他的以星星永远那么厉害,而他的名字离得太远了! 许以星说:“你别伤心, 这才第一次考试。” 沈摘:……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学生要考那么多试! 他更伤心了。 “我发现你的问题出在很基础的题上, ”许以星翻了翻沈摘的卷子, 说,“看来你要恶补基础知识了。” 沈摘很听话,回家放下书包就开始恶补基础了——学科知识和追男友知识。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握! 学习恋爱两不误! 送文件过来的秘书看到沙发上凌乱的高三课本, 嘴角微不可见抽了抽:“沈总温故而知新啊。” “那是。”沈摘点头。 “……这是近来需要处理的文件,还请您过目。” “嗯, 放下就可以。” 沈摘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秘书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走了。 沈摘喝两口茶, 念着笔记:“不可纸上谈兵, 要多行动……没机会亲手实践,可以多看港剧和台剧,学习一下里面的人是怎么追女朋友的……港剧台剧是什么?一种艺术吗?” 沈摘按照网友建议,上网找了几部热度大的电视剧和电影来看。 看完之后,沈摘顿时觉得自己升到了情圣等级。他端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板着脸,浑身散发着挥金如土的霸总气息:“天凉了,就让……是以星星!” 他“哐当”一声放下杯子,三下两除二换掉睡衣,拿起钥匙就出门。 这里是首都的高档住宅区。那天和许以星一起回到这里,沈摘搜索记忆,依稀记得自己有间房子在这里,二话不说当晚就让人安排住下了。 冥冥中能遇见对方,果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沈摘心里美滋滋地想道。 许以星看到他,惊讶了下:“沈摘?” 沈摘沉着地走到他面前:“好巧。” 许以星笑了:“是好巧。天气热了,我下来去游泳馆凉快凉快,一起吗?” 游泳馆!沈摘脑袋放空了一会儿,立刻道:“一起!” 每一栋楼下都有一座游泳池,因此里面的人并不很多。 沈摘很快就换好泳裤出来,精悍的身材引得不少人注目。 他忐忑着,摸摸自己的腹肌,心说这个身体的腹肌好像比他的要不那么结实啊,改天练起来。 “你会游吗?” 许以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摘立马回头。 许以星已经淋浴完了,头发湿着,水滴顺着极好看的肌肉线条下滑。他平时锻炼得当,肌肉薄薄的一层,既不夸张又凸显出少年人的漂亮。 沈摘咽了下口水:“……会吧。” “嗯?”许以星说,“是太久没游忘了吗?” “对,应该是的。” “先热个身。”许以星运动了下手脚,看了看沈摘,笑道,“同学你平时锻炼肯定不少吧?” 他笑得沈摘小腹一紧。 许以星跳下水,像一条游鱼一样,动作利落又帅气。 沈摘在岸上都看呆了。 【以星星好厉害!】 【那人不要挡住以星星……噢以星星绕过去了好棒!】 【想抱他的腰!还想搂住他亲亲!】 许以星游了一圈回来,看见沈摘还在岸上,探出头来,一抹水珠:“怎么不下来?” 沈摘声音沙哑:“这就下来。” 谁知脚下一打滑,他整个人都栽进泳池里,溅起好大一水花。 许以星:“哥们!泳池才一米六啊!” 沈摘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竟然还能想到恋爱法则—— 【追男朋友守则第十八条:选择泳池。如果不会,可以让他手把手教你,肌肤相亲的滋味不要太美妙。万一还有那么个意外,说不定男神的初吻就给你了哦。】 以星星的初吻!这个诱惑不要太大。沈摘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 “沈摘你——!” 不疑有他,许以星立刻上前一把捞起沈摘。 沈摘浑身湿淋淋的,紧闭着眼睛,似乎有气进没气出了。 他牛高马大的,许以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抱到岸上,放平躺着。 “喂!沈摘!兄弟!” 许以星拍了拍他脸,沈摘依然紧闭着双眼。 救生员不知道去哪儿了,围观的人接二连三过来。 见沈摘还不醒,许以星急了,掐住他下巴,微微抬起,深吸一口气,低下头。 人工呼吸做了两次,许以星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沈摘的脸越来越红了?看上去像是呼吸不畅啊!是不是他救助的方法错了? 围观的人也发现了:“哎呀!他的脸好红啊!” 许以星到底不是专业的,只能对旁边的人喊道:“散开点!快叫救生员!” 已经有人跑去叫了。许以星按压沈摘的胸腔,又抬头看了看:“大兄弟你醒醒!” “咳咳——”沈摘猛然睁开眼,捂着脸咳嗽了起来。 许以星拍着他的背:“你怎么样?有没有喝了很多水?要不要吐出来?” 沈摘把脸埋进膝盖里。 许以星没看到他脸熟得像个红鸡蛋,急道:“啊?是不是喉咙痛,说不出话来了?” 吃饱了美色的沈摘深吸口气,微微皱着脸,对许以星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谁!谁出事了!快让开!”救生员来了。 许以星说:“这里!” 看到没有人溺死,救生员松了口气:“呛水了是不是?在岸上休息下就好了。” 许以星看了看沈摘,确实不像有很大的事,但还是皱起了眉:“这位先生,你是这里的救生员。怎么能离开那么久呢?” 一见许以星好看的眉头皱起,沈摘就心疼了,他转头看向救生员,附和道:“就是就是。” 围观的人:“就是就是!” “这要不出事还好,出事了可怎么办?” 救生员挠挠头:“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该散的都散了。许以星回头,望向沈摘。 沈摘原本如蜜似糖黏糊糊的笑立刻撤下,换上略微难受的表情,看着许以星的眼神带着感激。 折腾了这么会儿,身上的水珠都快干了。虽然许以星还没玩够,但看着沈摘这个样子,他提议道:“不如我们回去吧?” 沈摘睁大眼:“不回去!你游,不用理我。我在旁边看着你。” 许以星看了看他,还是有点担心,起身走向小卖部:“你等等。” 过了几分钟,沈摘骑在一个大大的小黄鸭充气漂浮座式泳圈上,抱着黄鸭的脖子给许以星加油打气:“以星星加油!冲鸭!冲到我怀里来!给我亲一口么么么!”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这样喊。 一个套着小黄鸡泳圈的小朋友蹬着腿经过:“妈妈我也想要这个!” “不可以……” 沈摘熟视无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以星星。 许以星游过来,在水里,伸手抱住黄鸭的脖子:“呼——有点累了。” 沈摘一低头,就能看见许以星精致好看的锁骨,心里忍不住动来动去的,连忙撇开眼神:“要不要上来休息下?” “不了,”许以星说着,突然抓住沈摘的脚踝,“下来吧,我教你游泳。” 沈摘:“啊?我?” 他无法拒绝来自许以星的诱惑,顺从地松开手,慢慢滑下水里。 “以前学到哪里了?”许以星推走大黄鸭,问道。 “都没学过……” 教的过程中,学得好了能得到许以星表扬,学不好了还能得到一个摸摸头——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最最重要的是,偶尔还能摸摸以星星的小手…… 沈摘心里那个得意啊。果然做笔记是有用的! 半小时后,看着沈摘像条大白鲨一样迅猛地游过来,许以星赶紧转身逃命:“哥们不要再抱我起来了。” 沐浴完出来,许以星说:“悟性很不错!” “是老师教得好!” 回去的路上,沈摘试探地问了句:“对了,以星,你是不是擅长打篮球?可是我不会,我也想学,可以吗?” 许以星点头:“好啊。体育课一起。” 说到篮球,许以星转头瞅了瞅满脸傻笑的沈摘:“两周前有班赛。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弄坏了我的球,那人是不是……” “不是我!”沈摘立刻否认。 “……你爸爸。”许以星接着说完。 “对,没错,就是我爸。”沈摘忙不迭点头。 气氛有些微妙,沈摘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主动提起篮球的事了。不过吃得苦中苦,睡得心上人。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到了楼下,许以星道:“那我先回家了。有空再一起出来玩。” “好!” 目送着许以星上去,沈摘握着拳暗自欢呼了好几下。 有惊无险!前途光明!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第一次偶遇都有了,第二次偶遇还会远吗? 沈摘哼着歌回去。 回去后,他专门问了同学关于许以星那个篮球的细节,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秘书。 于是,第二天,美国洛杉矶。 某知名球星看着塞进家里的一百个品牌篮球、签名水笔和小山似的美金,陷入了沉思。 ※※※※※※※※※※※※※※※※※※※※ 霸总沈:香港电影不是白看的! 第38章 相思之苦 下课铃响。 许以星趴在桌子上休息, 沈摘就看着他校服下隐约透出的肩胛骨出神。 【想摸摸, 想亲亲。】 沈摘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白泉进来。 “许以星!”白泉疯子一样冲进来,还想摇许以星的肩, “快醒醒!” 沈摘眼疾手快拉住他:“干嘛?” “啊,班长补觉呢?”白泉小声道,“那我不吵他了。” 沈摘也小声道:“什么事?” 前桌也凑了过来。 一看有人想听八卦, 白泉立刻兴奋道:“重大新闻!班长和咱校花同框了!” “什么?” “什么!我就说班长和校花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吧!”前桌窃喜道。 沈摘拉下脸:“你们别胡说。” 白泉道:“没胡说啊。校园论坛里有人拍到他们的照片了……” 一个晴天霹雳还没劈下来, 另一个又来了—— 许以星揉着眼看他们:“怎么了?” 他手腕上戴着一个粉色的发圈。 在网上无意中看到的一句话掠过了沈摘的脑里:“男生手上戴发圈就表示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一个发圈!粉色的!以星星手上戴着的! 沈摘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看着沈摘忽然失魂落魄的, 白泉惊奇道:“哥们你怎么了?难道你喜欢校花?” “校花是谁?”沈摘幽幽问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决定去看看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 “你不认识啊?”白泉竖起拇指,道, “对哦你才来一个月。就梁以月啊,和你一样刚转来的, 高二, 清纯可人, 公认的校花。” “咚咚”,有人敲窗。许以星转过头去。 “班长,有人找。”一个同学指了指走廊。 许以星道:“好。” 他出去了,完全忽略了沈摘哀怨的眼神。 梁以月在楼梯那儿等他, 看见他过来,眼前一亮:“以星!这里!” 有同学经过, 都以一种无比惊讶的表情看着他们俩。 “什么事?”许以星小跑了过去。 梁以月摸摸乌黑的长发:“出门吃早餐的时候你忘记把发圈给我了。我待会儿要上体育课。” “哦,对。我忘了。”许以星拿下手腕上的发圈给她。 梁以月接过:“哥这周末一起去外公家吃饭吗?” “不了, 上次才去。”许以星道, “你们班离这挺远的吧, 快回去吧。” 梁以月乖巧道:“好。” 沈摘、白泉和前桌一起蹲在角落。 白泉轻轻道:“哎这样远远看起来他们好配啊!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沈摘忿忿摘下墙角一株野草的叶子,心说他们哪里配了,这女的太矮了还不到以星星的耳朵。 前桌感叹道:“长发飘飘的。看来班长就喜欢这种柔弱的女孩子,激起人的保护欲。” 头发长……他以前也很长的…… 沈摘默默盯着。 看到他们两个的手握在了一起,虽然很快就放开了,但沈摘还是醋火大起:那是以星星的手,只能给他牵的!! 许以星转身回来了。 三人马上藏在墙后面。 没被发现,三人松了口气。 白泉对沈摘道:“哥们,没想到你看起来凶凶的挺冷漠,却能对人一见钟情,浪漫啊。不过和班长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可悲,可叹,可敬啊!” 前桌也点头,敬佩道:“没想到班长不声不响就拿下了校花。果然是办大事的人。” 沈摘没说话。 回到教室。 许以星回头对沈摘道:“哥们英语作业做得……怎么了?看上去这么无精打采的?” 白泉叹口气:“唉,失恋的人。对手太强劲了,没办法。” 许以星为自己打扰人家的伤心而感到有些歉意,道:“啊,别难过。那我不收你作业了。” 收上去又被老师骂就更难过了。 沈摘幽怨,抿了抿唇,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篮球,递给许以星。 白泉惊讶:“这不是班长之前那球吗?” “嗯,我……爸让我赔给你的,”沈摘小小声道,“家里还有很多,都有签名的,以后我一天拿一个过来给你。你别为那事生我气。” 许以星接过看了看:“还真是同一个牌子的。”他拍了拍球:“哥们我才没生你气呢,这球还一个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赔几个啊?” 沈摘看着许以星的笑,心里那股子苦涩的味儿终于消了下去:“你要几个就几个。” 白泉仔细一看:“我的天,真的有签名!哥们能给我一个吗!卖给我也行啊!” 许以星笑道:“下午放学一起打球。” “好!” 傍晚的球场。 沈摘向上一跃,一个腾空,手中的球便送进了篮球筐。 “哔哔——”同学吹哨了。 经过一场球赛,白泉自觉和转学生的距离近了很多,捣了沈摘一拳:“沈哥你球技很不错啊!看不出来是刚学的呀?” 许以星拿毛巾擦着汗,笑道:“他真是刚学的。” 刚教沈摘姿势的时候,这人各种重心不稳往他身上倒,不过天赋是真的很不错。 沈摘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喝口水。我打的怎么样?” 许以星拧开瓶盖,发现已经被拧开了:“特别棒。” 得到了夸奖,沈摘抿着嘴笑,心里别提多美了。 白泉道:“我瞧你们怎么亲得像两兄弟似的……哎,我要回宿舍了,你们走读的怎么还不回家?” “现在就回。”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白泉挠挠头。这两人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情敌。不过,男人嘛,有什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不能解决的呢?如果不能,那就两场! 路上。 沈摘背着书包,一手抱着篮球:“班长周末有空吗?” “周末啊,有吧,”许以星喝了口水,奇怪道,“有什么事吗?” 沈摘说:“我……”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以星等等我!” 两人回头。 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影冲过来就要抱住许以星,被沈摘一手拦住了:“你谁?” 梁以月同样奇怪:“你谁啊?” 看清楚来人的脸,沈摘脸色变了变。 不知道哪儿来的火/药味飘来。许以星赶紧道:“别打架。小月,这是我同学。沈摘,这是……” 梁以月拉着许以星后退两步:“等等,我和以星有话要说。同学你先回避。” 沈摘看了看许以星,抿了下唇,默默往前走了几步。 看他的背影,似乎在说只能这么几步不能再远了,又委屈又可爱。 许以星甩开脑中这些奇奇怪怪的形容词,问道:“小月找我什么事?” “没,就是路上遇到你了,想和你一起回家。”梁以月指了指沈摘,“那是你朋友吗?新交的?” “是啊,”许以星点头,“住同一小区,顺路一起回去了。” 许以星看了看后面在等梁以月的女生:“那是你同学吧?你还是和你同学一起回去,别太迟了惹你爸妈担心。” “……噢。”梁以月回头看了看害羞到快要爆炸的女同学,想了想,还是咽下了说要一起回去的话。 许以星走向沈摘。 沈摘竖着耳朵听,听到脚步声赶紧回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对许以星微笑:“以星。” 许以星背着双肩包:“走吧。” 回去之后,沈摘立刻上了白泉说的那个学校论坛。一上去,首页飘着“热”的帖子就吸引了沈摘的目光:惊!一班学霸和新任校花不得不说的事…… 以星星只能和他有不得不说的事!! 沈摘两眼喷火,点进去就辱骂这个标题党,手指飞快打字:“幕后之人居心叵测!你们这是在造谣!一班班长和任何女人都没有暧昧关系!” 按下回复键,沈摘深吸口气,拉上去看大家的反应。 #1星月传奇(楼主) 惊天大新闻,学霸和美女果然般配。版主莫删我,有图有证据,一楼放图。【两人并肩来学校】 #2人生得一 这不是一班学霸校草吗???预备第一都谈恋爱啊?? #3你的好 大骗子!只是路上碰到而已!都是高中生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 #69我要吃橘子 哇校草这表情可太温柔了!想做他旁边的女孩子…… #70钻石黄金 我的女神梁以月!才刚转来就被人拿下了,我恨。 …… #399喷泉咕噜咕噜 名字都这么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立刻收图。 …… #688喷泉咕噜咕噜 前方传来快报!此事是真的!我是 看到这里的时候,沈摘一个心肌梗塞就要当场喘不过气来,往下一滑就又是那人的回帖: #690喷泉咕噜咕噜 哎这破手机要换个了,还没打完就发送出去了。我说我是校草的背包,我作证。 …… 都是高中生,禁止频繁玩手机,所以论坛内的流量并不大,讨论来讨论去都是那么些话。但是沈摘还是很窝火。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许以星以前喜欢的人是他! 可是在这个幻境里,许以星忘记他了…… 沈摘想起新学到的那句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然而他的革命应该还有十万八千里吧?许以星现在完全把他当作一个陌生的同学。 柔软的大床上,摆着几个羽绒棉抱枕,有星星、月亮、云朵和爱心,在黑色床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可爱,仿佛就像真的夜幕中的星星。 那是他专门从网上买的,以缓解下相思之苦。又想着不让以星星孤独,就买了月亮什么的来陪伴他。 沈摘抱着一个星星,搂在怀里可劲挼,看到旁边的月亮抱枕,联想到许以星绯闻对象的名字,怒从心起,将月亮的都扔到床底。 他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 【[抱着我的小娇妻不说话]。】 ------------ 班主任对沈摘语重心长道:“不要以为你爸爸有钱,你的人生就会一帆风顺。摸底考那个成绩,你爸看了会生气的吧?这次我就不叫家长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用心学习,肯定会进步的。” 沈摘站在桌前,看似一本正经,实则神游天外。他在想要不要直接问许以星那个女孩子和他的关系,还是找个私家侦探试探试探…… “你听明白了没有?”班主任敲敲桌子。 “是,明白了。”沈摘点头道。 终于被放出办公室,沈摘回去的时候,白泉抓住他:“怎么样,沈哥?老师的脸有没有很黑?不黑我就进去找她请假了。” “不黑。”沈摘想了想,道。 白泉风一样冲进办公室。 沈摘回头,继续琢磨着那千古难题。 许以星看他游魂似的回来了,笑着问道:“怎么样,老师和你说了什么?鼓励你好好学习,还是又骂你了?” 沈摘连忙道:“当然没骂我。她说你教得很好,让我跟着你好好学!” “是吗,”许以星半信半疑,“我没做什么呢。” 他转过身,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沈摘个子高,一眼就看到他在干什么——他在画一件衣服。虽然还未成型,但从那草线就可以看出设计者的心灵手巧。 这些天来,沈摘总能注意到许以星在画画,有时是放学后,有时是课间,甚至有时上课也能看到。 沈摘一手撑着脑袋,低头傻笑。他的以星星,做什么都特别厉害,画画也不例外,那些可可爱爱的表情包,看得他直想把主人搂在怀里亲亲。 白泉回来了。 恰好许以星刚放下笔,他就逮着许以星道:“班长,听说你女朋友这周末生日啊?” 什么女朋友?许以星还没说话,沈摘就一把喝住了白泉:“胡说,班长哪里有女朋友?” “沈哥也在呢!”白泉吓了一跳,“那我不说了。” 许以星想了半晌才想清楚白泉说的人是谁,奇怪道:“你怎么知道她的生日啊?” 想起梁以月前天和他说一起去外公家吃饭,许以星才知道那天是她生日。可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知道,白泉怎么知道? “我有认识的人在高二一班,就赵参,哥你见过的。”白泉说,“她们班同学给她举办生日聚会,就在这周六。赵参就带我去了。” 他搓搓手:“哎呀我这不请假去买礼物去吗?班长陪我一起?” 许以星想明白了:“她让你喊我去的?” 白泉嘿嘿地笑:“女孩子,总是害羞的嘛……啊沈哥,你桌子怎么裂开了?” 许以星一回头,就看到沈摘铁青的脸。 沈摘对他笑笑:“我没事。” ---------- 许以星和梁以月是重组家庭的兄妹,没什么事一般也不会凑一起。他本来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但梁以月都这样做了,又是人家的生日,他不得不做出个回应,不然对他爸妈没个交代。 他去挑了个礼物,周六那天带着沈摘出现在了KTV门前——在楼下遇到沈摘,沈摘家的司机顺便就载他们来的。 有个伴也好,不至于那里的人都不认识。 “以星买了什么礼物?”沈摘的眼神不住往许以星手上瞟。 “这个啊,”许以星晃了晃,“是个手表。” 手表。沈摘点头,暗戳戳记住了。以后他要送以星星更多更好看的手表,最好就情侣表。 “以星你来了!”包厢的门开了,梁以月青春洋溢的脸蛋出现在门口,她热情地拉住许以星的手,“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放心,我爸妈都不在。” 什么?爸妈?沈摘一听就不淡定了,心里不住胡思乱想。 一会儿是“他们已经见家长了”,一会儿是“幸好他们爸妈不同意”,还有什么“我也要见许以星的家长”……各种想法上心头。 包厢里都是高中生,看见他们进来,笑着打招呼:“师兄好!” 白泉早就混在里面大吃大喝大嗨了。 学生的庆祝都很简单,唱歌吃蛋糕聊天,气氛热闹。 许以星吃了口蛋糕,感觉有点腻,随手拿了瓶饮料就要喝。 沈摘坐在许以星身边,见状伸手截了下来:“以星你不能喝酒吧?” 许以星一看才发现自己拿的是酒精饮料,道:“鸡尾酒应该没什么事。” 桌上只剩下鸡尾酒了。沈摘不好违逆,只好盯着他,又按了铃,道:“我叫些其他喝的来。” 许以星喝了口,还挺好喝,就又喝了几口。 过了一分钟,他脸色微红地放下空酒瓶。 沈摘刚接过侍应拿来的牛奶,回头一看,就见许以星迷离着双眼,还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嗝!” 梁以月去招呼其他人了,白泉正和他的师弟师妹们吹得正上头。两人坐在角落,微暗的霓虹灯光时不时闪过。 沈摘喉咙发紧,一只手指在许以星面前晃了晃:“以星?你醉了吗?” 许以星摇头。 沈摘确定他是醉了。因为清醒时的许以星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诱人而不自知。 就在沈摘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将他藏起来时,旁边传来一道嘹亮高亢的歌声:“呀拉索,那就是——青——藏——高……” 仿佛按了身上哪个按钮一样,许以星突然坐直了,不住鼓掌:“好!唱得好!” 四周的人都被他带动得鼓起掌来。 学妹们原本碍于两人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气势,不敢打扰他们,看到这样,连忙抓住机会,起哄道:“许师兄也来露一手不?” “来嘛来嘛!” 许以星慨然起身,接过同学递来的话筒:“好。可是我要唱什么呢?” 同学叽叽喳喳道出谋划策:“林俊杰的!” “周董的!” 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和以月一起唱首情歌”,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同意。 沈摘的脸黑成锅底了。 许以星迟钝道:“唱什么?林俊杰的?”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以为他是在婉拒和梁以月唱情歌的要求。 沈摘立马先声夺人:“好!就唱这个!” 他正为许以星醉酒后的迟钝而感到庆幸,下一秒,就听许以星道:“情歌吗?都可以!” 梁以月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们,听到这里,起身,抚了抚裙子,对众人微微一笑,刚想说话,那边就站起了一个人。 另一个话筒就要传到梁以月那儿了,被沈摘截胡。他道:“既然要唱情歌,那我和以星来一首。” 梁以月看到他,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坐下,道:“那我们等着听你们大展歌喉。” 虽然看不成好戏,但两个大帅哥,站在一起也是养眼极了。 众人纷纷鼓掌,都注视着他们。 许以星瞪着眼看沈摘,指了指他:“是你?” “是我,”沈摘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以星,要唱什么?” “情歌的。”许以星一边挑着歌,一边小声道,“我唱歌其实有点不好听。” 沈摘没当回事。在他心里,许以星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音乐前奏响起。 沈摘心里开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许以星对着话筒喊了两句,停住,挠了挠头,“是这样唱的吗?” 沈摘在这个身体的记忆里搜索,但是发现记忆中的旋律好像跟许以星的对不上?于是他理所当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出了错,但又跟不上许以星唱的调,只能回道:“是的,你唱的没错。” 众人哈哈大笑。 梁以月走过来:“以星,你是不是喝醉了?” 许以星缓慢地转过头:“没、有、啊。” 他整个人和手里话筒一松,被早有准备的沈摘接住。 梁以月大惊失色:“以星你怎么了!?” 沈摘一手放下话筒,一手拦住许以星,沉声道:“他喝醉了。” 梁以月想接过来,但沈摘一副正宫似的处理熟稔的样子,没让她碰许以星丝毫。梁以月皱起眉:“你干嘛?” “我送他回去,就不打扰各位了。”沈摘对要围过来的人道。 梁以月明显对他不放心,说:“我送他就可以了。不劳烦这位同学。” 沈摘道:“不劳烦。我和他住同一小区。” “你是他谁啊?我是他——”梁以月提高音量。 眼见着两人莫名其妙就要打起来,白泉赶紧插进他们中间,笑着道:“火气别这么大。以月啊,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的,送他回去也不方便,再说,你胳膊那么小,可背不动以星哥。不如让沈哥送回去吧?” 梁以月还要招呼人,确实不该走。 她望着沈摘仿佛打了胜仗一样的背影,莫名感到一丝不对劲。 沈摘半抱半扶着许以星出去,到了门口,就背起他。 有侍应问需不需要帮忙打电话叫车。沈摘拒绝了。 这么好的一个独处机会,他才不会放弃呢。 【追男朋友守则第五十八条:珍惜独处。喧嚣的社会中,安静地和对方相处,是增加好感的做法之一。可以选择图书馆、咖啡馆等场所。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 沈摘背着他的宝贝走在路边,满心都是欢喜和雀跃。 许以星就趴在他背上睡觉,非常乖巧,一动不动的。 小区楼下很安静,路灯柔和。沈摘坐在长椅上,许以星就靠着他的肩睡觉。 沈摘一手揽住许以星的肩,一手摇着干净的大叶子给他扇风。 虫鸣声微响。一阵凉风吹过,许以星打了个机灵,睁开了眼。 “冷了吗?”沈摘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许以星甩了甩头,试图甩去酒意:“我刚才怎么了?” “你喝醉了。”沈摘道。 许以星不好意思道:“我以前没喝过酒……我是不是还唱歌了?” 沈摘眼神如夜色:“嗯。很好听。” “是吗?”许以星不记得细节了,半信半疑道,“真的好听?” 沈摘极其认真地点头:“真的好听。” 许以星笑了笑:“我妈以前说我五音不全,所有字都不在调上也是厉害了。” “以星的妈妈?”沈摘道,“就在楼上吗?” 许以星摇头:“没有。她和我爸离婚了,我自己一个人住的。” 沈摘心里那个心疼啊,说:“她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我自己提出来的。”许以星说,“一个人住就很好。爸妈也经常会来看我。” “那以后我也能经常来看你吗!”沈摘一时嘴快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行啊,这么近。” 夜里太宁静了。微醺的醉意用上心头,许以星看了看星空,道:“忽然想试试开车。” 沈摘一本正经道:“你刚刚才醉了,不能开车。” 许以星斜眼睨他,天上的星光好像都落在他眼里:“你会开吗?” “会,当然会。”沈摘立刻点头。 十分钟后。一辆马力十足的摩托车从小区车库里出来,噪声很小,造型流畅帅气,一看就价格不菲。 许以星带着头盔坐在后面,路灯和夜风在眼里掠过。 看上去心情很愉快。 沈摘的心情更更愉快。许以星就贴在他后面,仿佛全身心都信赖着他一样。不过要是以星星能双手抱住他的腰就更好了…… 他把车开到了郊外。 郊外就更安静了,时不时追上、超过几辆同在深夜疾驰的车。 到了山上的一处空地,沈摘停下来休息,他把头盔拿下抱在手里,手背摸了摸许以星的脸:“怎么样,有没有太冷?” 许以星脸颊凉凉的,沈摘的手指也凉凉的。 许以星也抱着头盔:“哪有那么容易冷。” 夏天,郊区的夜风格外凉爽。 两人靠着摩托站立,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山下的夜景。 “以星以后想做什么?”沈摘道,“画画?唱歌?” 许以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画画的?目前暂时的兴趣还真是关于画画的。” 沈摘昂了昂头:“以星以后一定是最厉害的画家。” “说说你还真信?”许以星笑了声,说,“我啊,喜欢设计。” 沈摘立马挺直了腰板:“你看我长得怎么样?能做你模特吗?” “能。”许以星忍笑,“再能不过了。” ※※※※※※※※※※※※※※※※※※※※ 追星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第39章 间接亲吻 “以星以星早上好, 等等我!” 许以星正走着路上去学校,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拿着瓶牛奶回头。 是沈摘。 沈摘小跑了上来, 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香气都溢出来了。 “早。”许以星咬了咬吸管。 “吃早餐了吗?”沈摘问道。 “吃了。”许以星晃了晃手中的牛奶,“被阿姨塞了瓶牛奶, 还没喝完。” 沈摘目光移向许以星手里的东西, 只见玻璃瓶中的牛奶几乎还是满的——这人根本没喝。 沈摘立刻明白了:“不喜欢牛奶?” “唔, 也不是不喜欢。”许以星皱了皱鼻子,“就是味道怪。” 他们边走边说话。 “不喜欢就不喝了吧?”沈摘根本不舍得让他皱眉头, 便道。 许以星说:“不行,太浪费了。而且要是让阿姨知道了, 会骂我的。” 阿姨?什么阿姨?沈摘脑海里浮现出各种虐待儿童的人设, 赶紧问道:“是你亲阿姨吗?” “保姆阿姨, 从小就照顾我的。”许以星一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了,“她说我现在长这么高,皮肤还白, 都是她从小督促我喝牛奶的功劳。” 说起这个,许以星皱起眉, 苦恼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白了,晒黑了过几天就又变回来了, 跟女生一样。” 白好啊, 白有什么不好的, 而且还是那么健康的雪白。想到某些场景,沈摘心里流口水了,表面丝毫不显:“就是,以星说的是,男生晒黑点儿更好看。说到晒黑,以星有去过夏威夷吗?听说那儿是个晒黑的好地方。我正想暑假去,但是一个人去,有些害怕,以星愿意陪我吗?” 许以星想了想,道:“小时候去过,但是忘记玩的怎么样了。” 于是,相约去夏威夷的计划就这么排上了两人的日程——沈摘单方面宣布的。 “对了,”沈摘提起手里的袋子,“以星吃不吃虾饺?” 他一动,鲜香就飘了出来。 许以星耳朵一动:“虾饺?你的早餐吗?” 一看他这样,沈摘就更殷勤了:“我吃过了,这……也是阿姨塞的,我不喜欢吃。本来想扔了的。” 许以星:“啊,那我尝尝?” 沈摘马上打开便当的盖子,只见里面的虾饺大如半拳,皮晶莹通透,薄如纸,内陷里的大虾仁隐约可见,看上去就很美味诱人。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沈摘拉着许以星来到教学楼下的池子边,坐在树下,美滋滋地给他的小甜心宝贝喂食。 “你家的阿姨手艺真好。”许以星摸了摸小肚子。那虾饺吃起来清鲜爽滑,着实合他口味。 听到赞美,沈摘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一心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誉,情不自禁就说漏嘴:“其实这是我的手艺。” “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许以星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他起身,低头一看:“哎,你拿错饮料了。” 吃东西的时候,他把牛奶放在了一旁,没想到沈摘竟拿起来喝了。 沈摘耳朵微红:“啊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为了缓解空气中莫名而来的尴尬,许以星笑呵呵道,“幸好你帮我喝了,不然我就又要灌进自己肚子里了。不好喝。” 沈摘为自己小小的成功窃喜。 浪漫偶像剧必备的间接亲吻get。 以上。沈总靠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和许以星的距离不断拉近。 远处,白泉躲在角落,静悄悄地观察他们。 他心里觉得非常不对劲。不是说沈哥和班长是情敌吗?怎么现在在湖边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跟对小情侣似的? 不过这给了他不少灵感——他要在论坛里大书特书,好抢回他“小说家”版宠的位置。标题他都想好了,就叫“两大风云帅哥的爱恨情仇”“为了她,两个校草的世纪争锋”,吸睛又高度概括,不能更完美了。 忽然,背后被人一拍。白泉回头。是一个校警,他道:“小同学,铃声都响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啊!多谢叔叔!”擦,迟到要扫地的——白泉看了看湖边,那两人早就不见了,他立马火箭一样冲向教室。 下课了。 白泉看着埋头苦干的沈摘,沉默了一会儿:“沈哥,你在嘎哈?” “嘘,我在学习。”沈摘头也不抬,认真道。 前桌掉转头,看到奋笔疾书的沈摘,也吓到了:“哥你之前可不是这号人。” “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是不是因为班主任和你说要准备一周后的一模了?”前桌赶紧去复习,“那我也要好好学习。倒一的荣誉不能再落到我头上。” 许以星发完作业回来。 沈摘猛地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他:“以星,这个怎么写?” 许以星一看,是往年的真题:“怎么做这个了?”他看了看题目,给沈摘讲了讲。 沈摘立刻点头:“好,我明白了。” 许以星扫了一眼他做的其他题,因为自己都做过,对答案都很熟悉,所以看到沈摘对了大部分的时候有点儿惊讶:“沈摘你进步神速啊。” 听到表扬,沈摘微微挺起胸膛,小骄傲:“为了我们的夏威夷。” 许以星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随口说了句“要是我们高考都考得不错,就一起去。” 他看着沈摘认真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动。 白泉凑了过来:“你们背着我偷偷许下了什么约定?” “去,别闹。”许以星推开他。 沈摘使劲搜刮这个身体的记忆,发现自己对英语什么的还挺会的。所以认真起来,做对几道不是问题。 偷偷看了看许以星的脸色,沈摘在心里偷笑,然后拿出恋爱笔记,在【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不经意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认真的一面,是一大加分项哦。】这一行旁边打了个勾。 网络世界真是好,什么都有。他的以星星真是太单纯了,哪里都可爱。而且,听说那个梁以月成绩不是很好。这更坚定了他把分数提上去的决定——以星星肯定喜欢聪明的人。 然而他的欣喜没延续多长时间。 因为他又看见他的情敌和心上人同框了!!这真是太讨厌了! 此刻傍晚,他在楼下散步。据他了解,许以星偶尔会下来跑步,他怀着又一次偶遇的心思在许以星那栋楼下闲逛。 谁知他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抹身影。 他脑子不知哪里一抽,躲到了一棵大树后,然后悄悄探出头看。 梁以月走到许以星那栋楼下,低头看了看手表。不一会儿,一个妇人就从楼里出来,像是特意下来接人的,一看到梁以月,脸上就笑了起来。 那个妇人沈摘认识,就是星移幻境里许以星的母妃。想来许以星这里也是把婉兴当作母亲一样的人。 看着两人一同走进楼里,沈摘也跟了上去。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慢慢到了“13”,沈摘心里咯噔一声。那是许以星住的层数。 那个妇女应该就是许以星的阿姨。可她怎么看起来对梁以月那么好?难道梁以月来过他们家很多次了?? 沈摘委屈得直想咬手帕。 他就算知道了许以星住哪里,可没有许以星的邀请,他根本不敢擅自上去。现在好了,有别的人上去了!看起来许以星还是知情的! 咬了咬牙,沈摘还是进了另一间电梯上去。 门开了。他耳听八方,悄悄探出一个脚。一个声音瞬间把他吓了回去。 是许以星的。他说:“进来吧,我刚才在楼上,没听到铃声,真不好意思。” 那个阿姨也热情道:“小月快进来。你是来让小义辅导的吧?阿姨准备了你们喜欢吃的水果,等下给你们端上去。” “好,多谢阿姨。” 门关上了。电梯没人按,也关上了。 沈摘贴在电梯里,吸了吸鼻子。原来他们真的见家长了。 电梯慢慢往下降,沈摘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他本来以为许以星和那女生没什么关系的,可是方才那一幕,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叮——”电梯回到了一楼。沈摘失了魂一样走了出来。 忽而,他抹了一把脸,深吸口气:“男人,这没什么的。我永远做以星星背后的男人!” 就这么点困难,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他得振作起来,和许以星考同一间大学,到时候日久生情,他还有机会将以星星带出来! 于是,许以星在给梁以月辅导功课的时候,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对梁以月说声抱歉,走到书房外接起:“喂?” 那边传来沈摘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喂,喂喂喂?以星星吗!” “沈摘?你怎么了?”许以星听着里面鼓点强烈的音乐,隐约猜出来了,“你在酒吧?” 这人,明明今天在学校还跟他保证今晚回去干掉一张试卷的。 “嗝——我怎么了?酒吧?我没在酒吧?我在买醉,”沈摘醉醺醺的,颠三倒四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这调,和他一样五音不全。许以星沉默了一下,道:“怎么突然买醉了?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沈摘嘟囔了一句,又立刻大声道,“我的人跟人跑了,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这什么跟什么?许以星一头雾水:“你身边有人吗?让他送你回家吧。很快就夜深了,你一个高三生,去酒吧,被老师知道肯定又训你一顿。” “呜——我说到这份上,以星星你还不愿意见我?” 对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喂,你别哭啊。真哭啊?”许以星有些慌了,“身边没人吗?你在哪?我去找你?” 沈摘立刻口齿清晰地说了一串地址。 那酒吧就在他们小区不远。 许以星道:“你乖乖在那儿,不要乱走。有陌生人和你说话,不要理会,给东西你喝,你也别接……” 他有点担心沈摘醉得不省人事了。 这么一想,幸好那天梁以月生日只有他一个人喝了,不然两个醉鬼,梁以月肯定头疼。 他进了书房,梁以月正在写作业。他道:“小月,我去找同学一趟。可能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你到时间就叫家里司机来接你。注意安全啊。” “好。”梁以月乖巧道。 ※※※※※※※※※※※※※※※※※※※※ 秘书一直以为沈总是高冷不可攀的霸总,说话极少,能让别人说就让别人说。直到有一天,因为工作她加了沈总扣扣,发现沈总的最新消息是——勋章墙信息: 群聊我最嗨III-在群聊中发送消息累计达到3333条以上。 问:是什么群使得沈总嗨成这样? 答:以星设计师全球后援会。 第40章 真香真爽 霓光酒吧。 灯红酒绿。沈摘对吧台的侍应说:“全部酒都上一杯。” 侍应吓到了:“先生, 我们这里有几百种酒?全部都要吗?” “对, 都上。”沈摘正经地点头。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血淋淋的事实。他, 今晚要一醉方休!然后让以星星来看看这个伤心委屈的男人! 于是,尾随而来的保镖们就这样看着他们的老板在一家小酒吧里拼命灌酒。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的老板, 他家里就珍藏有很多名贵的酒, 不需要来这里买醉。而且, 老板可是身经百战——商战——的人,轻易醉不了。 于是, 沈摘喝了一杯又一杯,面不改色, 就很奇怪, 他怎么还没醉? 看了看时间, 沈摘心里一紧。不行,他们孤男寡女已经相处了半小时了,他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打了个电话——是他前几天才拿到的许以星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沈摘立刻进入了状态:“喂?喂喂喂?以星星吗!” 关掉电话,沈摘将手机扔进冰桶里。 按照正常人的情况, 有人来打扰情侣的二人世界,一人要走, 另一人肯定会阻止的。说不定以星星会心软,就打电话告诉他不来了。那时他哭都没地儿去。 所以他决定斩断联系源头。 忽然, 一个清秀的男生走了过来, 打量了一眼沈摘:“这位先生, 是不是那个啊?” 他打了个媚眼。 沈摘觉得有一个新学到表情包很适合此时此刻:[当场抓获,送去鸡笼]。 他晃了下酒杯,嘴边的笑又冷又不耐烦:“长得丑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男生敢怒不敢言,走开了。 许以星到的时候,就看见沈摘一个人在吧台前默默喝酒,桌上一列排开各种各样的酒,一大半已经空了。 周围舞动的男男女女离这几米远。 许以星过去。 沈摘背后仿佛长眼睛似的,猛地转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 他今天脱下了校服,穿上衬衫和西裤,颇有成熟的凌厉感,只是看许以星的目光还和小狼狗一样。许以星都快看到他猛摇晃的大尾巴了 “以星星!”沈摘仗醉行凶,扑过来搂住许以星脖子不放。 许以星试着扒拉下来,沈摘狗皮膏药似的。许以星无奈道:“醉了?” 沈摘说实话了:“没醉。” 许以星当然不信。他看了看四周,半扶着沈摘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远离了闪烁的虹彩灯和嘈杂的音乐,许以星心情都舒缓不少。他摸了把沈摘的脸,不是很烫……嗯?突然变烫了? 看来酒劲上来了。 沈摘眯着眼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说你为什么过来喝酒?”许以星问道。 一个健壮的黑衣人送来了冰块和冰袋。许以星奇怪道:“你点的?” “不是。”沈摘摇头,抓着他的手嗅了嗅。 “我还没洗澡呢。”许以星反手抓了他一脸。 奈何沈摘满眼享受。 许以星给他弄好冰块,往沈摘额头一压:“自己扶着。” 沈摘乖乖扶着。 见沈摘并没有像电话里那样疯癫,许以星松了口气:“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头晕不晕?” “看见你来,好多了。头也不晕了。” “那我们回去吧?” “好啊!”沈摘立刻点头,冰袋都要掉下来了。 这人是真醉还是假醉?许以星产生了怀疑。 沈摘说:“我有车。” 等出去看到沈摘那辆车,许以星确定这人是真醉了。 沈摘扯着他衣角,略微害羞:“你载我好不好?” “你骑着自行车来酒吧?”许以星疑惑道。 听到许以星质疑了,沈摘马上说:“啊,我糊涂了。这不是我的,我的是那辆!” 他指了指旁边那辆宝马。 许以星更沉默了:“……我车技不好。这四个轮的,到家里可能只剩两个了。” 沈摘委委屈屈道:“那我头晕,想吐。”想要和以星星亲密接触嘛! 许以星的目光在两个轮和四个轮的之间转了转,最终还是选择了自行车:“那我载你。” “坐稳了。”许以星道。 沈摘坐在后座,有些害羞似的,手指握着许以星的衣角:“嗯。” 他闻了闻许以星的校服。上面还有洗衣液清香的味道,混着在酒吧里沾染上的些微酒味,实在令他着迷。 【一个字,香!两个字,好香!】 许以星骑着那辆名贵崭新的自行车出车库。 酒吧的保安和路过的人致以肃然起敬的眼神。 沈摘美滋滋地想道,他这可是贵宾级待遇——以星星载他,他在后面坐,青春校园爱情剧标配。 【一个字,爽!两个字,真爽!】 可是中途出了意外。 一辆四个轮的越野车挡在了他们面前,那车经过改装,看上去花花绿绿的。 方才被沈摘骂过的那个男生从车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两人,眼神嘲讽:“哟,原来这位先生还真是啊。现在对相好的这么温柔,刚才怎么对我就那么凶?” “傻叉吗你?”他不对以星星好,难道还要对他好啊? 沈摘对这个故作高深的人无丝毫好感,还被打断了和心上人相处的美好时光,对他的怨气都要冲天了。 许以星一脚踩着踏板,一脚踩着地,停在他们面前。 他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神懵懂,像小鹿一样。 那男生明显也注意到他了:“这位小哥,看起来才高中吧?这么嫩,虽然我不好这口,但我车里有兄弟好啊!” 沈摘从后座弹了起来:“你说什么?!嘴巴还要不要了!” 他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许以星拉住他:“你们认识?” “我不认识!”沈摘连忙撇清关系,生怕许以星将这娘娘腔和他混在一起,“就刚才我喝酒的时候,这小白脸上来想抢我的酒喝!” 小白脸:“……” 车里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彪形大汉,赤着胳膊,左纹青龙右纹白虎,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他叼着根烟:“是谁惹了我小姐……兄弟?” 见到许以星的脸,他眼直了下:“乖乖,你们都是那个?” 沈摘从他龌龊、肮脏、淫/秽、可耻的眼神中猜到了“那个”是指什么。他的那个暴脾气立刻就压不住了:“收起你的眼睛!” 他一拉下脸,原本面对许以星那股子温柔天真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骇人的气势。 那个小白脸男生被震慑了一下,颤着声音道:“别、别紧张啊,就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大汉在许以星和沈摘两人之间看了看,笑道:“你们是朋友吧?那正好,我们分一分……” 这“朋友”一下就戳了沈摘的痛脚了。他才不想和许以星只是朋友呢!而且这人眼里话里,明摆着就是对许以星存在有污秽的心思! 沈摘“呵”了一声,慢条斯理解下袖口:“我寻思着你们怎么这么讨打呢?”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沈摘一个拳头就过来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大汉。 小白脸腿软了:“你干嘛!你知道我们是……” 大汉捂住脸,啐了一口血沫,望向沈摘的眼神恶狠狠的:“操/你大爷。想打架?” 两人就打了起来。 小白脸抱着头尖叫一声,跑到一边,不敢掺和。跑得太急,没看清路,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被人扶了一把:“谢谢,谢谢这位兄……” 看到那人的脸,他的话戛然而止。 许以星将车停到一边,看了看战火猛烈的地带,意识到小白脸的目光:“嗯?” 小白脸赶紧转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他们现在在酒吧后面的一条路上,因为夜已经深了,往这边走的人比较少。偶尔有几个人看到这里有人闹事,都避之不及了。 至今都搞不懂冲突起因的许以星,觉得自己还是先隔岸观火,不要插手好了。 而且,沈摘看起来,似乎也不需要他插手。 小白脸在一旁,看得脸更白了:“哥你快反击啊!别一直抱着头啊!揍他!对,一拳过去……啊呀怎么又被压着打了呢!” 这场对抗毫无悬念。小白脸不忍心看下去了,转头对许以星道:“哥们,你看上去白白嫩嫩的,禁得住他造吗?” “??”问号围着许以星。 “唉,”小白脸拍了拍许以星的肩,感同身受道,“做我们这行的,遇上这么个粗暴的,技术再好也长久不了。不过,他是不是真的技术很好啊?有没有兴趣换换?” 许以星总算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 沈摘说的对,这些人看上去怎么那么讨打? “不好意思,没兴趣。”许以星面无表情道。 小白脸不敢和他说话了。只是偷偷侧过脸打量许以星。 这人长得可太好看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漂亮到让人特别想看它们湿润求饶的样子。 卧槽他在想些什么呢!他可是个bottom! 小白脸打了个寒战,为自己一朝动摇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沈摘揍完人,朝许以星走了过来。 小白脸赶紧跑向自己趴在地上的那个大哥。 “对不起。”沈摘抱歉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还给以星星看到自己那么暴力的一面,真是太不应该了。我的得分要减掉一大半了!】 他站在许以星面前,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儿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许以星却莫名踮了踮脚尖,发现沈摘低着头都比他高,心想回去还是老老实实喝牛奶吧。 见许以星不说话,沈摘更忐忑了:“真抱歉,我让你不高兴了。早知道我就不打电话麻烦你了。” 许以星快觉得他要哭出来了,轻笑道:“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想,来酒吧、喝酒、打架,要是让班主任知道,指不定怎么说你。” “说就说,”沈摘对这毫不在意,看到许以星说话,他高兴道,“其实我喝不醉的,就那些浊酒,喝不倒我……” “嗯?”许以星道,“这么说,你刚才骗我?” 他去拿自行车。 沈摘见他要走,急了,拉住他手腕:“没有没有,刚才真有点儿醉……我承认我错了,你不要生我气……” 他一急,手劲没收住,一下抓痛了许以星,手腕都浮出个红印子来。沈摘连忙松开手,拿起来心疼地拼命呼呼:“对不起!痛不痛?要不要买些药油擦擦?” 许以星缩回手:“你干嘛呢,我看你其实是真醉了。说话都糊涂了。” 还没碰到车把呢,一道刺眼的强光灯就从身后打来。 沈摘一个箭步上前,挡住许以星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眯着眼回头。 果不其然,是刚才那两人又来了。 小白脸下车,大摇大摆的,道:“你们打了我哥,是要付出代价的!” 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冲两人怒目而视。 沈摘笑了笑:“车上的哥们有没有手?能不能把远光灯关了先?” “哟,看见我们人多,就怂了?”小白脸躲在大汉们身后,嚣张道。 沈摘护着许以星到安全的一边。 然后他径直走向那一群人。 众人莫名被他的气势吓退了一步,面面相觑,然后挥舞着木棍冲上来。 沈摘动作利落,抬手一接,顺下一根木棍,往大汉们身上各要害之处招呼。 在他们还没动作之前,沈摘就来到了车前。他手下一动,“啪啦”一声,这边的车灯碎了,又“啪啦”一声,两个都碎了。 刺眼的光线没有了。 沈摘轻轻敲了敲车的引擎盖,微笑道:“车上的人是不是不需要手了?” 刚才被沈摘狂揍的大汉在车上瑟瑟发抖。 倒在地上哀嚎的人缓了过来,又站起来,大喊道:“你!你别得意!我们还有一卡车的兄弟!你等着!” 沈摘要说什么,却蓦地眼神一凛。 许以星动都没动,那个挥舞着木棍要打他的人浑身一抽搐,就倒下了。 越野车上的大汉抖着手打了个电话。 沈摘没理。众人都不知道他怎么动作的,他就闪现到了许以星面前。 许以星瞪大眼睛:“你……” 沈摘轻轻握住他的手,看向地上的人,眼神冰冷如看死物,道:“找死。” “滴滴——”不远处,一辆卡车行驶了过来。 许以星道:“我们快走。” “好!”一接触许以星的眼睛,沈摘眼神就软了下来。他无条件服从许以星的命令。 许以星要骑车,被沈摘拦住了:“我来吧,我太重了。” 许以星摇头:“酒驾不好。” 沈摘想了想,自己在后面能攻击敌人,还能不让许以星看见,就妥协了:“好,累了就换人。” 于是,一辆自行车哼哧哼哧在前面,一辆大卡车跟着后面哔嘟哔嘟地追,却始终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 卡车里的人都奇了怪了,为什么他们的车不听使唤? 许以星也意识到了:“他们玩呢?” “是的吧。”又如愿以偿牵住许以星的衣角,试探性地搂住许以星的腰还得逞了,沈摘的心情别提多美了。 “对了,你那些保镖呢?”许以星问道。 沈摘道:“……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些保镖啊,在许以星来的时候,他就叫人立刻马上赶紧撤了,免得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夜风轻轻地吹。 第二天,市里报纸刊登说昨晚有一辆黑社会自己开着卡车到派出所自首。 许以星不知道。 来到教室的时候,许以星看着沈摘递过来的试卷,上面几乎全错:“……你昨天不是都懂了吗?” “我不懂,我乱蒙的。”沈摘一本正经道,“你愿意给这个可怜的无助的求知若渴的小男孩一个课后辅导吗? ----------- 周末,许以星家里。 婉兴端着一盘水果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小义,小月,要不要休息下?” 门打开了。 里面却有三个人。婉兴知道梁以月今天回来,但没想到还多了一个男生,惊讶道:“小义的同学也来了?刚才我去买菜了,都没看见。” 沈摘起身,鞠了个躬,道:“阿姨好!” 婉兴吓了一跳:“这位同学?” 许以星笑道:“婉姨你下去忙吧,我和同学在这里,不用担心。” 梁以月习以为常地接过果盘,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沈摘:“这位同学看起来傻傻的哦?” 第一次见家长,沈摘手指紧张兴奋到颤抖:这下子,他和梁以月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书房很大,有两张书桌。沈摘和梁以月各用一张。许以星就在沙发上看书,谁有疑问的就合上书过去。 然而两人赛着比谁有更多问题似的,这个问完那个问。 许以星好不容易能休息,走到属于自己的沙发,坐下来看书。 沈摘才不理幼稚的小姑娘,他走过去坐到许以星身旁,头凑近去看许以星在看什么,嘴里还问道:“以星星在看什么呢?” 他看的是一本时尚服装设计。 “不许叫我以星星。”许以星道,“哪里来的坏习惯?” 他还仔细想了想,这个称呼好像是从那天从酒吧回来沈摘染上的。果然,酒精害人。 沈摘才不。不敢在口头上反驳,就在心里默默抗议。 梁以月出去了。 沈摘小声问道:“以星和她是什么关系?” “谁?”许以星看着书,道。 “就刚才那女的,”沈摘努努嘴,“梁以月。” “小月啊,我妹。”许以星翻过一页,漫不经心道。 “什么!”沈摘大叫一声。 许以星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摘连忙摆手,嘴却禁不住咧开:“没事,没事!虚惊一场!” 他又庆幸又欣喜若狂。幸好自己当时没有冲动地冲上去质问许以星。 天上的云朵怎么那样好看,蓝天如此蓝,小鸟如此可爱! 他兴奋到想下楼跑几圈! 等梁以月回来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来自沈摘的如沐春风的目光…… “发、发生了什么?”梁以月回到自己的桌前。 沈摘慈爱地望着他妹妹:“妹妹,我们开始学习吧。” 梁以月抖了几抖。 许以星隐约知道了什么,他小声道:“你之前是不是以为小月是我女朋友?” 沈摘撇下嘴:“对啊。” 他那时候可伤心了,想要以星星亲亲—— “你现在这么高兴,是因为知道她不是我女朋友了,”许以星道,“所以你喜欢她?” “对——不对!当然不对!”沈摘瞪大眼,“以星星你在想什么?” 许以星摸了摸头:“我猜错了?” 沈摘哼道:“当然错了。我生气了。” 以星星居然怀疑他的忠诚!把这样委屈人的罪名安在他身上,他好难过。 许以星“哦”了一声,接着翻过一页继续看他的书了。 久等不到安慰的沈摘:……好气哦。 ※※※※※※※※※※※※※※※※※※※※ ===== 感谢君倾的营养液x9 第41章 以星亲启 高三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 夏日的蝉鸣叫个不停, 教室里的人打着瞌睡复习。 转眼就到了百日誓师大会。演讲台上的那个少年依然是稳坐年级第一的人。 快解散的时候, 沈摘的目光时刻跟随着许以星——他正在和校长说话。许以星上台前, 沈摘和他说,大会开完,他会在教学楼的大堂等他。 沈摘手里拿着一封淡蓝的信, 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半年来,他自认和许以星越来越亲密, 虽然不是许以星认为的那种亲密, 但是!至少证明他是有机会的,只有他才能当许以星身边最好的男朋友! 沈摘想和他在一起想得要发疯。每次许以星用那种看好哥们的眼神看他, 他都要死死控制住想抱他亲他的冲动。他想向全世界大喊, 他和以星星真的不止是哥们哪种好! 【[宽面条泪]】 谁知路上遇到了班主任。 她仿佛早有察觉, 哪怕沈摘非常迅速地将信藏在背后, 班主任却好像洞悉了一切:“拿来。” 沈摘装傻,道:“什么?” “拿来。”班主任重申道,“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经过许以星的课后辅导,沈摘的成绩突飞猛进,总算不是班里倒数了。因此班主任盯他盯得也紧,生怕他又成倒一。 沈摘交了出去:“就是一封感谢信,感谢班长……” 班主任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还想骗我。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啊, 就是不安分。你说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距离高考只剩下一百天了!你还搞这些小心思!” 沈摘不服。高考怎么了?高考根本比不上没他的以星星重要啊! “你这信是不是要给高二的学妹?”班主任板着脸道, “听说你近来和梁以月走得很近。我不许你打扰人家高二的。高二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骂完可以还给我?”想到许以星还在等他, 沈摘有点急了。 班主任瞧他这样执迷不悟, 气就不打一出来:“跟你好声好气说你还不听?你,跟我去办公室!” 她转身先走。 沈摘从她背着的手里抢过信,飞也似的逃走了:“等我办完事。” “你——!气死我了!”班主任的声音被抛在身后。 沈摘冲到大堂的时候,许以星已经不在了。 他拉住一个人,问道:“请问你有见到许以星吗?” “啊,刚看见。”那人说,“不过刚才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就走了。” “好,谢谢。” 沈摘掏出手机给许以星打电话,却是占线。 他转头就往教室冲。 “沈哥怎么了?这么急?”白泉惊讶道。 沈摘喘气问道:“以星呢!他有没有回来?” “班长?没啊?”白泉道。 恰好班主任进教室了。看到沈摘,她气得差点忘记自己来的原因。 幸好沈摘也问了:“老师,以星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班长没有打,他家长打来了。说家人生病住院,他回去照顾了。”班主任道。 听到不是许以星有事,沈摘松了一口气。 班主任刚说完,就看见沈摘就一个旋风似的冲下去了:“喂你干嘛去!” 白泉说:“老师,他肯定去找班长了。他们感情深。” “哦对了,班长不在,你通知一下副班长到我那里一趟。” --------- 许以星的手机依然占线,他只好打电话给助理:“帮我找一下哪个医院有叫婉兴的病人……” 想到许以星还有爸爸妈妈,他就又说了他爸妈的名字让助理留意。 拿到医院地址后,沈摘把车开得飞快。 医院大厅的人就看见一个人影风一样飞到前台:“病房1519的人在哪儿?” “什、什么?”护士还没回答,那人转头看了看,似乎看到了什么,往楼梯跑去,她目瞪口呆,“这边有电梯……” 沈摘心跳的很快,一种不祥的感觉压在他心头,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到了1519号病房,沈摘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病房很宽敞,只有两张床,一张床空着。 婉兴躺在病床上,正打着点滴,合眼休息,听到动静,便睁开眼睛看向门口,面露惊讶:“沈同学?” 沈摘看了看房内,许以星不在。他松了一小口气,对婉兴道:“婉姨,以星呢?他去哪儿了?” “小义啊,他刚走,去给我买早餐了。” 沈摘还没从方才的心慌中缓过来。 婉兴向他招招手:“过来坐,小伙子。” 沈摘无意识走了过去。 婉兴伸手想要从床头柜前拿纸巾,被沈摘先一步拿了:“阿姨,我来拿吧。” 婉兴让他拿纸巾擦擦汗:“怎么了?跑得很急?满头大汗的?” 她一说,沈摘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冷汗了。他干笑了声:“我担心您和以星。” “以星他可没事,”婉兴笑道,“就是我今早没吃早餐,一时低血糖,晕倒在了门口,邻居送我来医院的时候就打了以星的电话。以星一听就赶来了……唉,都高三了,小义不应该来的,耽误了课业怎么办?” 沈摘默默听着,听她说完后,问道:“阿姨,以星他去哪儿买早餐了?我有事,想下去找他。打电话他不接。” 婉兴道:“小义的手机落我这儿了。” 她拿出个手机,发现上面有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惊了一下:“都是你打来的?小义开飞行模式了,我就没听见。” 沈摘“嗯”了一声,起身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去找他。” “哎好好,你去吧。” 沈摘坐电梯下了楼。他先是去医院的食堂看了看,发现许以星不在,又想起这家医院附近有一家许以星很喜欢吃的早茶店,就往那儿走去。 那家早茶店在医院对面不远。沈摘刚走出医院不久,就眼见地捕捉到了对面的许以星。他心头一喜,冲到了外面,朝许以星欢快地招手:“以星星!” 许以星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正等红灯,看到他,有些惊讶:“沈摘?” “以星星我好想你!”沈摘大声道。 周围经过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方式看着他们俩。 许以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沈摘这样子,不知怎么的,仿佛也感觉到了他的喜悦,笑道:“才多久不见啊?” 变绿灯了,许以星抬脚走了过来。 沈摘紧紧盯着他,甚至情不自禁张开了双臂等待他过来,像个傻子似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只是很快,他的笑就僵住了。 路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和尖叫。 许以星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右边。一辆越野车正左摇右晃逆向行驶过来,速度很快,喇叭也不按一声。 尖叫声和汽车碰撞的声音挤在了一起,嘈杂又惊悚。 沈摘只觉得浑身都僵住了,血液倒流,头脑一片空白。在他反映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抱着许以星倒在路边的绿化上了。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失去了,恍恍惚惚的:“以星?以星星!你怎么样?哪里受伤没!” 许以星压在沈摘身上,被他紧紧抱着,刚才在地上滚了几圈,脑袋有些发懵:“我……” “啊?头疼是不是?”看他摸了下脑袋,沈摘立刻去查看他的头,这看看那看看,没看出什么毛病来,才松了口气。 许以星的一句话又让他立马紧张了起来:“我……头晕。” 沈摘的心提了起来:“啊?是不是我刚才压到你了?” 许以星想说话,却蓦地眼前一黑,软倒在了沈摘怀里。 “以星星!”沈摘惊得失声了。 路人中有人喊道:“快叫医生!快打120!” 有人骂道:“打什么120啊,医院不就在附近,快送小伙子过去啊!” 沈摘立刻打横抱起了许以星。 走之前,他冷冷看了眼撞在树上的卡车,和撞到了头、醉醺醺下了车的司机,压抑着怒气道:“你等着。” 司机捂着头茫然道:“啊?等、等什么?我这是在哪儿?” 几个路人面露怒色,冲上前去控制住他:“醉驾啊你?你就庆幸没撞死人吧你!等着吧,我们已经报警了!” “什、什么啊?!我做了什么!” 许以星睁开眼的时候,头上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一醒,趴在一旁的沈摘立刻起身道:“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许以星还没作出反应,沈摘就冲出去了。不一会儿,他逮着个医生进来:“医生快看,他醒了!要不要再做个检查?” “x光照多无益,”想来沈摘在许以星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不人道的事,医生有些无语道,“刚才你不是看过了吗?没什么大碍,休息下就可以了。” “噢噢。”沈摘点头,又道,“那腿上的伤要不要紧?每天涂药?一天涂几次?我刚刚帮他涂了,今天还要吗?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腿上的伤每天搽药。记得不要碰水。不要吃太多发物,戒辣戒重油。”医生尽职道。 沈摘一一记下了。 等医生走了,沈摘才坐了下来,看着许以星,微微叹气。 许以星问道:“你叹什么气呢?” “我没保护好你,”沈摘自责道,“都怪我,不该在过马路的时候惹你分心。” 不对,都怪那个大垃圾大祸害酒驾!! 许以星笑道:“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这有什么好自责的。再说,要不是你冲过来救我,我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沈摘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以星有意缓解气氛,道:“怎么样?救命恩人,又什么需要我做的呢?” 见许以星真的没什么事,沈摘紧绷着的脸色才松了一点儿:“你才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好好休养就好了。” 许以星笑了笑:“遵命。” 想到了什么,许以星问道:“你有没有告诉婉姨?” 沈摘摇头:“没有,我怕你不想说,就没告诉。” “那就好,婉姨生病了,就不要让她担心了。”许以星放心道。 沈摘看了看手表:“我买了新的早餐,现在拿上去给婉姨,你好好歇着。” 刚想下床的许以星:“……好吧。” 沈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许以星靠着枕头,没什么事干,就抬起腿看了看,确实有点疼。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忘婉姨那儿了,就去床头柜够电视的遥控器,却发现了一封淡蓝色的信。 那封信匆忙之下被人塞进口袋里,经过在地上一番折腾,早就皱了,还有点灰,像是掉在地上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 许以星摊开来,将皱褶整平。那信封很简洁帅气,用简笔画着一个弯腰献心心的小企鹅,又平添了几分可爱。 应该是什么人落下的。许以星莫名想到了沈摘。 他将信封翻过一面,上面写着——以星星亲启。名字四周还有几颗亮闪闪的星星围绕。 这个称呼简直就证实了这封信的主人就是沈摘。 既然是给他的,那拆开来看应该也没什么事。许以星打开信封,抽出里面一沓纸张,展开。 里面却不是一封合格的信,准确的说,是仿照聊天框的模式画的对话。沈摘还画了个背景图,一张纸分为两半,左边是粉红的颜色,右边是灰灰的。 右边那个应该就是沈摘本人了—— 【歪歪歪,我的以星星在吗?】 【好开心认识你![小企鹅转圈圈]】 【今天是在这个世界遇见你的第一天。高三刚开学不久,你在打班赛,你打球的样子太帅了!想和你学打篮球!】 看到这儿,许以星歪头想了想,原来沈摘在那场班赛就看到他了。难道那天他和他爸爸一起来学校交学费? 男孩子对篮球打得好的人都会有一种赏识感,许以星就经常会,而且临近毕业,同学们都会让人填同学录,所以他还以为这是沈摘给他的回忆录——友情向的。 下面很长很长都是沈摘一个人自言自语: 【以星星喜欢吃我做的虾饺!我不是吹的,我知道以星星全部的喜好!不喜欢牛奶我可以全部帮你喝掉!】 【以星星答应要和我去夏威夷了。太棒了。我要好好学习。】 【爸爸……不对,哥哥不许你和那个女生走那么近!以星星你不要我了吗?[大哭]】 【我成绩太差了,需要以星星辅导,手把手那种。[可怜]】 【今天去了你家,兴奋到要爆炸!其实我还带了户口本和财产证去,要是你家人问起我的家世,我可以给他们看。话说你要不要看?】 …… 沈摘说自己的心思说了整整两页,其间夹杂着各种表情包,又孤独又自得其乐。 不知为什么,许以星想笑,他翻过另一张。第三张终于有他的回复出现了。 沈摘:【以星星的肩胛骨特别特别好看,想摸摸。老师将我分在以星星后面真是太对了,不过依然想坐以星星身边,日日朝夕相处。】 左边冒出一个字:【滚。】 许以星想起有段时间沈摘执着于和白泉换位子,但是总被班主任打回去的样子,笑意就溢了出来。 右边沈摘:【英语好难,数学物理化好难。为什么要高考?我觉得国家应该重视孩子的体能素养,培养文武双全的栋梁!】 左边许以星:【有想法。】 右边沈摘:【以星星最好了。】 有很多这样的闲聊,都被沈摘记录了下来。透着少年隐秘又直白的心思。 许以星嘴边的笑淡了一些。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沈摘在下面就开门见山了。 右边:【想拥抱你,想亲吻你,想和你睡、睡一张床。】 【我知道以星星可能不喜欢我。但是你说过,什么都要试一试的。所以试了。如果这次不成功,我还会再试的!】 【不要嫌我烦。[对手指]】 左边没有回复了。 许以星深吸一口气。 门外传来沈摘的声音:“以星星,我回来了!” 许以星将信塞到枕头底下。 沈摘进来了,带着一袋子药:“我去给你拿药了。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许以星“嗯”了一声。 “怎么了?看上去不高兴。”沈摘认真道,“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许以星摇头,道:“没有。只是我给婉姨休了几天假,等下我上去看看她。” “休假……?”像是闻到了特别诱人的香味,沈摘的眼神立刻放光,“那你岂不是一个人在家?你又受伤了,怎么照顾好自己?” 许以星:“……”失策了。 沈摘急忙毛遂自荐:“我,以星星看我!我会做各种早点,中餐西餐我都有研究,康康我!” 看着沈摘如大狼狗一样的目光,又想起枕头底下的那些话,许以星还是道:“好吧。” ※※※※※※※※※※※※※※※※※※※※ ===== 感谢君倾的地雷;感谢?沐的手榴弹和营养液x90。问号沐同学的投雷评论好像被吞了,后台也看不见(挠头 第42章 我也喜欢 要离开的时候, 沈摘在病房里转了几圈, 奇怪道:“以星星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蓝色的信封?” 许以星看了看他:“怎么了?” 沈摘挠了挠头:“没什么, 就是我写的信,很重要。护士明明说捡到了,还放在桌上的。奇怪, 怎么找不到了?” 许以星没说话。 看完婉兴,嘱咐她好好休息后, 两人离开了医院。 沈摘看上去高兴极了。他无比憧憬着之后的同居生活。想想就美妙啊,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两小时后,许以星的家。 许以星看着沈摘利落地搬了自己的行李进客房, 还探出头悄咪咪问他可不可以一起睡, 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沈摘看到他的脸色, 急忙道:“我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我就是怕你半夜踢被子……不对, 是被子碰到伤口。” 听起来还振振有词。 许以星说:“不用担心,我睡相挺好的。” 错失同床共枕的机会,沈摘伤心了下,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那就是喂饱他的以星星! 到了午餐的时候了,两人已经和班主任请一早上的假。所以沈摘非常自觉地系上围裙:“以星星想吃什么?” 刚想打电话叫外卖的许以星放下了电话:“虾饺可以吗?” 他对那皮薄馅多的虾饺念念不忘。 沈摘严肃道:“受伤不能吃发物。我给你制定了营养菜单, 比如土豆炒青椒丝、香煎杏鲍菇、腌笃鲜……” 许以星:“你做主就是了。” “好!”沈摘美滋滋下厨去了。 沈摘的手艺是真的很好。许以星竟觉得比婉兴做的都要好吃:“你跟你爸妈学过?” 沈摘不住给他夹菜:“这个好吃,这个有营养……什么?没爸……不对, 是没学过。” “那你天赋异禀啊。”许以星道。 沈摘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等吃完, 许以星要收拾碗筷, 沈摘赶紧拦住:“你干什么,我来我来。我的活。” 他抢过许以星手里的碗。许以星:“……里面有洗碗机。” “好!”沈摘干劲满满道。 许以星是真的没事,只是擦伤了脚踝和膝盖,搽几天药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摘的腿上也出现了同样的伤口。 许以星也是等沈摘洗完澡穿上睡衣的时候才知道的:“你怎么也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 沈摘毫不在意道:“没事,不疼的。” “快过来,我帮你消毒。”许以星皱眉道。 见许以星严肃了,沈摘一个箭步就上前坐到他身边,小腿搭在许以星没受伤的大腿上。 【同款伤痕。嘿嘿。这是男人的勋章!】 许以星拿出药给他涂。涂完之后,沈摘接过药酒:“到我了。” 【要好好给以星星搽药,不能留下疤。】 他看着许以星膝盖上的伤口,心疼地呼呼:“痛不痛?” “不痛,痒,”许以星如实道,“想挠。” 沈摘赶紧闭口:“那我不吹了。” 此时已是晚上,两人都是不上晚修的。许以星要去洗澡,沈摘瞪大眼:“你受伤了怎么洗?不如我……” 他脸上飘上一抹红。 许以星说:“你想什么?我小心点,不会碰到伤口的。” 洗鸳鸯浴的美梦被无情打碎,沈摘委屈了下,又道:“那我去拿保鲜膜给你包好。” 等到终于所有都收拾好,沈摘终于安静下来:“那我回房了,有什么事叫我。” 他带上门。 许以星松了口气。 黏人得紧。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形容。甩了甩头,许以星坐在床上,拿过一本书看了看。那封厚厚的信就掉了出来。是回来后他随手夹在里面的。 许以星顿了一下,将信塞了回去。突然,脑海里传来一道机械声—— 【系统:哔嘀——已和宿主连接上。】 什么东西?许以星闪过这个疑问,另一个跳脱的声音就又响起了:“宿主!!我好想你!!” “嗯?”许以星竟觉得有一丝熟悉感。但依然想不起来这些是什么东西。 系统激动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宿主,距离我们分开,已经过去了两百天了!我历经千难万险,才终于和您重聚!” 许以星尝试着用脑电波和他说话:“你是……?” “宿主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001系统呀!”一个晴天霹雳,系统委屈道,“这才过了多少天,你就忘了我?” 许以星沉默,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系统抽泣了下,然后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记忆储存系统出了问题。宿主你等我下,我去检查检查!” 许以星感觉它的存在感消失了。 像是发现了外星人一样,许以星略感兴奋,他试着鼓捣了下,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一个光屏,就和他玩过的游戏似的,许以星点了开来。 上面有很多信息,什么商城道具、金币、任务进度等。 许以星点开意见管理簿,里面有很多选项,比如什么投雷、评论、灌溉,还说“如果宿主觉得服务员服务不得当,如强制绑定、卡顿掉线、强买强卖、疏忽大意,随时可以进行投诉。” 许以星明白了,这是给系统的评价区。强制绑定,好像有。许以星决定试一试。这个炸雷一听就很爆炸性,应该是骂人的,还有月石,名字挺好听的,应该是表扬鼓励的东西。 许以星点击了几个深水鱼雷,发现自己的金币数少了不少:“啊哈哈,反正都是送的金币。” 于是,系统一回来,就看到满屏的喇叭都在说: 【2019429 对 001 说:“埋个深水鱼雷,将系统炸出来!” 】 【2019429 对 001 说:“你写,或者还在写,深水鱼雷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还有很多同行发来的贺电:【牛啊你001,傍上大款了!恭喜恭喜,苟富贵!】 系统都懵了:“宿主你在做什么?” “投诉你啊,”许以星认真道,“我不想自己的脑瓜子里多出个系统。” 系统大惊失色:“宿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嫌弃我?” “哈哈,骗你的,”许以星道,“那我用月石补偿你吧。” “卧槽别啊!鱼/雷是好的,”系统赶紧阻止,“但月石是坏东西!” 许以星奇怪道:“为什么你们的坏东西名字这么好听?签到送的还是坏东西?” 系统:“……这、上级这样搞,我们底层的也不好说什么。” 许以星“哦”了一声。 系统松了口气:“好啦,不闹了。我刚才去帮宿主拿回记忆了,要不要释放?” 它征询许以星的意见,毕竟那是许以星的生活。 “来吧。”许以星做好准备。 一团冰蓝色的火焰在界面上显现,然后如碎冰一样裂开。许以星就感觉脑壳微微一痛,潮水般的记忆涌入脑海里。 他猛地坐起身——他想起来了,就是因为今早那场车祸,他才穿到了那本《三界之主》中去的。 系统小心翼翼道:“宿主?” “系统同志你好,好久不见。”许以星道,“辛苦你找我了。” “不辛苦不辛苦。”系统道,“很多任务宿主你冥冥中都做了,我冥冥中得到了不少勋章。” 许以星想起就睡在他隔壁的沈摘:“……他居然也来了。”他捂了下脸,为自己冷落了男朋友那么久而感到愧疚。 系统努努嘴:“黏人精。”哪里都粘着宿主,讨厌。 许以星看了看任务,发现确实有一些他已经做了,比如什么隐藏任务“吃两次大反派做的菜”、“提升大反派的成绩”,还有材料收集卡上,只有两张卡没亮,剧情线拉到了99%…… “你们的任务略轻松。”许以星伸了个懒腰。 现在重要的就是这个最终隐藏任务了,心魔世界?他有什么心魔? 许以星挠挠头,表示想睡觉了。 系统:…… 隔壁房间。沈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想到以星星就睡在他旁边,仅一墙之隔,沈摘心里就热乎乎的。 刚才以星星洗完澡,看上去香喷喷的,睡衣上有小黄鸭,真是太可爱了,想搂进怀里亲一口,两口,三口…… 沈摘睡着了。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和许以星在野餐,两人坐在一张野餐布上。许以星正低头看一本书,书就摊开放在腿上,小腿线条匀称而漂亮,肤色又白,光着脚丫,偶尔伸手去拿水果吃。 沈摘就在一旁,趴在许以星身侧,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就拿起许以星爱吃的水果递给他,两腿还像个小女生一样胡乱摆动,欢快极了。 他的目光从许以星专注的侧脸移开,黏到了他露出来的小腿上,又直又白。 沈摘梦见自己流口水了。 后来转到了另一场梦里面。美好平静的气氛不见了,变成了今天早上那个路口,四下无人,天黑的不像样,他就看着许以星走到路口。 他在大喊,许以星却好像完全看不见他一样,绿灯亮了,就走了过来。 一辆摇摇摆摆的越野车飞速冲了过来。 沈摘扑过去,却发现自己穿过了许以星。他慢慢转头一看,许以星躺在了血泊里。 天下起了雨,沈摘紧紧抱着紧闭双眼的许以星,大喊着,哭诉着。 沈摘惊醒了。他摸了摸脖子,一手全是汗。 他下床,悄悄进了许以星的房间。许以星睡着了,睡相很好,睡前被子怎么样,现在还是那样。 沈摘手闲不住,还是自作主张将被子拉上点盖住许以星肩膀。离开前,他亲了亲许以星的手,一口不够,又抱着亲了两口。 捉奸在床的系统:…… 回到房间,沈摘抱着拿来这里的星星抱枕,认真想了想,那个梦境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他们来到这里,说是幻境,却并不真的算幻境,至少许以星是完全把自己当作这里的人了。 他看过不少禁/书,里面就有说到这种幻境,比星移阵更真实。破解的方法大概和星移阵相似,找到局中人的害怕之物。 沈摘不知道许以星害怕什么,不过破解的方法是让他的以星星害怕的话,他才不要。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幻境中过一辈子就很好。 想着想着,他又睡着了。 ------------ 那司机刚好就是那一夜在酒吧后面遇到的一个大汉,喝得醉醺醺的,醉驾进看守所没跑了。 沈摘听了处罚,气愤道:“才关几个月?不行,太少了。” 把以星星撞伤了,不凌迟处死,起码也得关个十年以上吧? 秘书在电话里道:“沈总想如何做?” 过了几天,听说有个不知名的黑影溜进派出所,然后狠狠揍了那个大汉一顿。被人发现的时候,那大汉躺在地上,涕泗和尿液横流,一直在喊着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末了还哇哇大哭。 而那个黑影,却怎么也找不到是谁。因此,市里流传着关于这一帮黑社会大汉和一个黑影正义大侠的传说……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正义大侠正在屋子里给心上人炒大虾吃。盖上锅盖,沈摘探出头去。 许以星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摘走过去,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快好了。 “做好了?”许以星问道,“我去拿碗筷。” “快好了。”沈摘道。 许以星晃了晃脚:“好的。” 沈摘一个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脚踝,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结结巴巴道:“啊,我、我看见有只虫子,帮你拨开!” “……”许以星看了他一眼,“谢谢。” 没生气。真好。沈摘松了口气,又偷笑。 【早知道就再摸过几下了。】 那个弹幕又加载出来了,许以星看见了,没说话。 这几天,沈摘和他同吃同住,一起上学一起回来,形影不离的。 沈摘完全没发现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忙前忙后,跟个大陀螺一样围着许以星转。他那种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能力,在这个校园幻境简直是发挥到极致,许以星也就不打扰他了。 “你的伤也快好了吧?”许以星低头看了看沈摘的腿。 “好了,和你一起好!” 【不想那么快好,那样以星星就不能给我搽药,就不能和以星星亲密接触了。[抓狂]】 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许以星穿上拖鞋去开门。 而沈摘愣在了原地。 【二人世界?就要结束了?我不啊啊啊,还没和以星星增进感情呢。】 【美好的时光怎么总是那么短暂?!】 婉兴提着一袋子食材回来:“哟,沈同学也在呢!” 许以星关上门:“他这几天都住这里,一起复习。” 许以星说的也没错。他每天晚上都督促着沈摘做题看书。 就因为繁重的学业,他才没和以星星做什么增进感情的事的!他计划中的游乐园、夏威夷,都还没有呢! 内心咆哮着,沈摘恭敬地对婉兴道:“婉姨好。” “你也好。”婉兴将食材放进冰箱,才发现里面都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很多都是许以星喜欢吃的。 她进厨房看了看,沈摘也进去了,正系着围裙,熟练地动作着,颠锅、大炒。 婉兴惊讶:“小兄弟你会做饭?” 沈摘露出面对家长时的腼腆笑:“会一点。”把以星星的小肚子喂饱的手艺,没有不行。 “男生会做饭的可不多,”婉兴笑道,“辛苦你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吧。” “不用,婉姨,你生病了,坐着和以星说会儿话吧。” 今天周日,苦哈哈的高三生终于不用补课。吃完晚饭,两人就下来散步。 沈摘边走边说:“那我等一下回去就收拾东西走人?” 【想哭。想哭。想哭。想哭。】 【还不如主动说,这样还能博取以星星一丁点儿同情。】 许以星道:“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你想住多久都行的。” 沈摘感动道:“以星星真好……什么?真的吗?” 许以星:“客气一下。” 【[照这形势来看,我应该是失宠了]】 【[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 沈摘生气了,怒而关闭弹幕。 许以星笑道:“等高考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说的!”沈摘连忙道,“不许再客气了!” “好。” 就这样,散了一个寻常而腻歪的步。 晚上收拾东西时,沈摘发现有个东西落在许以星房间里了,就去敲了敲许以星房门。 没人。 浴室有水声,许以星应该去洗澡了。 婉兴回房睡觉了,家里很安静。沈摘看了看走廊,没人,便屏住呼吸打开房门,就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进去。 这几天,他进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进来,总会觉得有一丝害羞。这可是许以星的房间,充斥着他的气息。沈摘都恨不得把那个星星抱枕给许以星抱着睡好几晚,自己再拿回去,这样他就能闻物思人了。 他的复习课本放在了许以星桌上。拿起来的时候,沈摘脑里突然灵光一闪: 【追男朋友守则第一百条:创造机会。偶尔落下东西在他那儿,以后就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了。】 于是他果断将自己的课本塞进许以星的柜子里。 却不小心弄掉了许以星的书,是一本关于服装设计的入门书。沈摘弯腰捡起,里面一封信掉了出来。 他的手顿住了。 是他写给许以星的情书。为什么会在他这儿?以星星看过了吗? 沈摘打开来。 里面却不是信原来的模样,许以星一一给出了回答。他在左边空白的地方也画了很多泡泡框—— 【嗯,我在的。】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篮球教你打了。现在打得比我还厉害了。】 …… 【虾饺很好吃。】 【报告,你观察失误。我没有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课后辅导了,手把手那种。】 …… 沈摘颤着手往下翻,他想着许以星会不会……连他的告白也回复了? 【亲亲可以,抱抱可以。睡一张床,等高考后。】 【我也喜欢。】 【不嫌烦。】 沈摘气血上涌。他把信放在桌上,摸了摸发红的耳朵。 门口传来响动,沈摘转过头,是许以星,他擦着微湿的头发。看见沈摘在里面,他面露惊讶:“沈摘?” 沈摘大步走了上来。 那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许以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沈摘一把抱住了他,深深埋进他颈窝里:“以星星,我爱你。” 他微微弯腰,许以星的视线就碰到了桌上的展开的信封。他沉默了下,“嗯”了一声:“我也是。” 沈摘抬起头,眼睛发红。 许以星道:“怎么了,热?” 沈摘看着他。许以星刚洗完澡,皮肤被热水冲得白里透红的,眼神湿润得不像话,看上去极其可口。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连带着那种要吃人的欲望。 沈摘不管不顾地低下头,吻住了许以星。 他的亲吻很强势,仿佛席卷一切,扫过了许以星牙关,又缠住他的舌不放。许以星被他扼住了呼吸一样,快要喘不过气来,手上的毛巾掉在地上。 沈摘抱起他,紧紧搂住,一脚带上门。 两人倒在床上。 十分钟后,沈摘才放开他,还不住啄吻他的唇、脸颊和额头。 许以星脸红红的:“你看到了?” “看到了。”沈摘又亲了他一口,“我太稀罕你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都深夜了,不能影响明天上课。许以星说:“我也稀罕你。不过你得回去了。” 沈摘一下就苦着脸,委屈:“怎么这样?就一晚,我明天一定好好学习!” “学业为重。”许以星认真道,“家属成绩不好,我不好意思带给亲人认识。” 沈摘眼露欣喜:“家属?!” 【我一下子从好哥们晋级到了家属?!】 【天大的好消息!天啦噜,我要美死了!】 “那我成绩上去了,有奖励吗?能见家长吗?能以男朋友的身份呢见家长吗?” “上去了再说。” --------- 有了盼头,沈摘非常非常刻苦地学习了。 高考很快结束,他终于盼来了夏威夷之旅。两人旅行,沈摘时时刻刻黏在许以星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 许以星怕了他都。 他原本是为了晒黑而来,但实际上,他不是和沈摘两人在酒店睡觉,就是一个人在酒店补觉,过程不堪回首,结果也耻与人言。 回到家里,成绩刚好出来了。 许以星如愿以偿考上最好的学校,但沈摘还差那么一点儿,顶多能报个和许以星学校靠近的。 然而他才不满足,他要和以星星寸步不离。最重要的是,他得盯着,看哪个不长眼的敢…… “哎呀!”沈摘捂住额头。 许以星收回手:“不许乱想。” 他整理了下报考资料,给沈摘分析:“这个学校就很不错,专业很适合你……” “不要。”沈摘瞪大眼,“离你那么那么远。” “那怎么办?” 沈摘抱住他:“不如我篡改一下系统里的成绩……” “不行。”许以星一口否决,“那是学术作假。” 沈摘苦着脸。 门铃声响起,沈摘的秘书进来了,看见他们,她笑道:“沈总好。小以星也在呢?” 沈总气鼓了脸:“不许这样叫他。” 秘书撇撇嘴,将文件放到桌上,看到他们面前的报考资料,惊讶道:“以星考上清大了?” “是啊。”沈摘骄傲地挺起胸。 许以星拍拍他环在他腰上的手。 秘书捂嘴笑:“这么有缘分。沈总也是清大毕业的。” 许以星看向沈摘。沈摘看向秘书:“……我自己怎么不记得?” “我骗沈总做什么?”秘书道,“我记得我看过您的毕业证来着,就在茶几下。” 十分钟后。许多证书证件一列摆着许以星面前。 看着那个“沈氏集团总裁”的大字和年龄,许以星沉默了一下,道:“沈叔叔?” 沈摘委屈地应了一声,又小小声说:“能不能在床上也这样叫……啊!” ※※※※※※※※※※※※※※※※※※※※ 系统的上级→绿丁丁 ===== 感谢莫羽的营养液x5 第43章 以下犯上 魔界。一处山岩猩红, 大地如流动的岩浆。这里魔气极其浓郁, 寻常点儿的动植物都见不到踪影, 只有毒性甚浓的魔物敢在此地肆意生长。 碎石响动,山梯上。一道墨染衣角微微晃动,绣着簪缨银云, 宛如深渊中的王者,沉着又慵懒。 山洞内, 红光和白光交错, 看得出两道力量交锋的激烈。一个白衣人伏在石床边,以一种保护的姿势, 似乎在守着什么人, 然而石床上空荡荡的。 那魔气和灵力的较量, 就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宁酩紧皱着眉, 额上冒汗,紧闭的双眼下眼珠子快速转动,看上去极其不安。 忽然,他睁开眼。两股光团如酝酿到了极点,猛地炸了开。气流冲出几里之外。 宁酩大口大口喘气,待看到石床上空空如也时,他握紧拳头狠狠一击, 石头碎裂。 洞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和一个赝品在一起的感觉,如何?” 宁酩瞳孔紧缩, 他转头看向那人。 沈摘负着手, 挑眉道:“师弟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 怎么可能好。宁酩脸色铁青, 声音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魔尊好手段。” “不及你,”沈摘冷哼道,“狼子野心。” 幻境里的美梦和现实的情况反差强烈,宁酩用力闭了下眼,粗喘了口气。 骨魂解除封印时释放的能量太强大了,将沈摘和许以星两人卷了进去,宁酩进不去,但是没关系,宁酩有办法进去。 试炼大会的机缘对他和宁折来说,作用无比大。他收获了很多天材地宝,其中就有能扭转幻境的法宝。他动用了。 本来按照计划,他完全能取代沈摘的位置,与许以星一同生活,成为和许以星并肩的爱人。然而他没想到,沈摘竟然察觉了,他将那个法宝毁坏了不止,还狸猫换太子,自己用魂器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幻境给他。 而他前半段竟一无所知,沉溺于许以星对他的好,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可为时已晚,沈摘和许以星两人早就在同一个幻境里双宿双栖了。而他,只是和一个傀儡自以为度过了半生。 宁酩额上青筋突出,他咬牙切齿道:“不愧是魔族之人,卑鄙无耻。” 沈摘终于不再抱胸一副慵懒的态度了,一挥衣袖,石壁上的石头扑簌簌落下。他道:“说卑鄙,哪里比得过你?” 他慢慢向前走了一步:“你明明是以星的师弟,却不知尊卑,不知规矩,以下犯上。你说如果让你的师父知道了,一气之下,会不会将你赶出师门呢?” 宁酩冷声道:“逐出师门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如果能解除两人的师兄弟关系,他的顾虑还少了不少。 沈摘看向明灭的石壁:“是吗?” 宁酩放在石床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他知道,如果他被逐出师门,就意味着他和许以星最后一层亲密的关系都没有了,许以星对他便不会再心软,他所做的坏事将都会得到惩罚。 但是……他就是看不惯沈摘和他师兄在一起。谁都好,谁都可以,哪一个女人都行,就是魔族之人不行。 一团狠厉的灵力击向沈摘。 沈摘手腕一旋,鸦青色陀罗刃将灵力一击而碎。 两人交起手来,几乎打得山崩地裂。过了好久,宁酩狠狠撞在石壁上,几道陀罗刃将宁酩钉住。 沈摘收回手,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道:“啊,你快要入魔了。” 宁酩红着眼,像一只野兽一样盯着他。他粗着声音道:“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告状。”沈摘挑眉,得意道,“你知道以星喜欢什么人吗?他喜欢不做坏事的人。可是你,很早就丧失那个资格了。” 他话音一转,冷冽又带着恨意:“那一晚你在后山镇压我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吗?” 宁酩咬着牙:“魔族本就该死。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一晚没有赶尽杀绝,将你粉身碎骨,给了你卷土重来的机会。” “让你失望。”沈摘说。 许以星说过会来找他,就绝对不会失言。若有什么急事,也肯定会想办法通知他。小骨魂谨记着他的话,说和他走散了一定得在原地等他,于是小骨魂那一夜一直在等。 却等来居心叵测的宁酩。 像是玩够了,沈摘道:“没意思。我去找以星了。” 宁酩终于挣脱开陀罗刃,五指成爪,狠狠击向沈摘:“你做梦!” 沈摘转身,宁酩忽地被定住了。 沈摘笑道:“你资质是不错,我知道以星为什么重视你。”许以星一向有惜才之心。但奈何宁酩要不断作死,简直将得天独厚的机会浪费了。 宁酩说:“小师兄最喜欢我和宁折,他从小就对我们好,现在只是被你蒙骗了!” 沈摘冷下脸,明显不想和他废话了,一指挥动,陀罗刃听令,在宁酩额前转动。他说:“但是他现在应该很苦恼你的纠缠。你说,我要是帮你抹掉关于他的记忆,他会不会同意?” 宁酩瞪大眼,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恐惧,他拼命想挣脱沈摘的法术,却不得,大吼道:“你敢!你他娘给我滚!” “你滚!小师兄要是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提到许以星,沈摘“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将陀罗刃收回去。 然后狠狠一手刀劈在宁酩颈上。 宁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倒在了地上。 沈摘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扔掉,转身,急吼吼地去找许以星了。 许以星在哪儿呢? 【系统:叮——最终隐藏任务完成,获得“无所不能”液。】 他在万灵楼。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在玄仙宗脚下的一家客栈里。在街上闲逛,犹豫着是要先回宗还是先去找沈摘的时候,听见说万灵楼又要拍卖关于掌门弟子的东西,他就来了。 万灵楼经过重修,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人来人往,又是一样的繁华。 许以星来得早,一楼刚好有空位,就挑了个角落隐秘的坐了。刚坐下不久,身边就有人坐下。 许以星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见,那位大叔却一眼就看出了他,失声道:“恩人?!” “大叔言重了,”许以星小声道,“此处相见,真是有缘。” 大叔摸了摸头:“嘿哈,有缘得紧!” 拍卖大会开始了。流水一样的珍宝送上又拿下,终于到了那个压轴的东西。 还是那个拍卖师。他慷慨激昂道:“这次的压轴品,既不是有助灵力的宝物,也不是延年益寿的宝药。你们猜猜是什么?” 有人道:“难道是好久都不出一张的表情包符咒?” 又有人道:“既是有关那个人的,应该就是符咒了吧?上次没抢到,真是后悔!” “符咒啊?控制人心的,还是武功秘籍?我包了!” 观众七嘴八舌地说着。拍卖师显然很满意这种讨论热烈的气氛,充分调动了观众的胃口后,他一锤定音道:“对,也不对。” 众人望着他。他说:“这次,是一幅美人符咒!” 许以星听到这个就捂脸了。 大叔奇怪道:“这有什么好拍……我的乖乖!” 各处的灵石显示屏上,照出了压轴品的样子。一张似雪的宣纸,薄如蝉翼,上面画着一个美人,却不是静止的。 那是许以星练剑的动图。 剑刃如霜雪,霜色发带飘动,出水般清冽,和那白衣少年的气质如出一辙。他一剑避开障碍物,枝叶散落间,才露出他如星光璀璨的眼眸。 惊鸿一瞥。 “众所周知,玄仙宗掌门弟子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拍卖师道,“不动的美人图常有,可这样少见的能动起来的就极其稀罕了吧?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独一无二的美人图!” “开个价吧!”有人跃跃欲试了。 “六千五,上品灵石!”拍卖师道,“开拍!” 底下的人争先恐后地出价。 许以星没眼看,准备走了。 想着还是先回宗找许白泉算账先吧,忽然就听到轰隆一声。 山河剑噌一声出鞘了,来人却游刃有余地接住。 周围的人在尖叫,拍卖师大骂:“哪个不长眼的又来捣乱!”定睛一看,又是那一夜的魔气浓郁的人,心里咒骂,怎么又是这人! 沈摘从容地拿走桌上的画卷,道:“灵石等下给你送来。” 说罢,他飞身落到许以星身边,拉着人走了。 晚上,街市热闹了起来,人多,花灯也多。许以星这才想起今天似乎又是元宵节。 两人脸上带着面具,应沈摘要求,这次看上去终于像是情侣款的了。 沈摘道:“我好想你。” 在幻境中都是你,出来去见不到你,对比之下,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许以星却不懂他这种粘粘乎的心思,疑惑道:“嗯?” 【难过。】 但是沈摘很快就调节了过来,看见某个东西,眼睛一亮,道:“以星星,我们去猜灯谜好不好?” “好啊。”许以星点头。 人界的花灯节没有放花灯比赛,但是有猜灯谜比赛,猜的多就能拿奖品。猜完,两人各打着一个花灯,走在河边。 沈摘道:“以星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在哪里吗?” “后山?”许以星疑惑道。 看到沈摘控诉的眼神,他想了想,道:“好像不是。第一次见,是万灵楼?” “答对了。”沈摘带着笑意道,“奖励你牵我。” 看着沈摘的手,许以星笑道:“你不害羞,那我就牵了。” 说实话,沈摘这样一个大男人,对他撒娇,许以星确实觉得受用。牵住手,许以星还抬起面具,凑过去,亲了亲沈摘的面具。 弹幕上又炸烟花了。泡泡框蹦蹦跳跳的。 沈摘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忙扯下面具,捧住许以星的脸就吻下去。 路过的人投以惊讶的目光。 但是这种安宁的气氛很快就消散了。 “小师兄!”一道恼怒的声音插了进来。 许以星推开沈摘,看向来人。 宁折气得脸通红,他已经拔出剑,指着沈摘:“你这魔族人,快放开我师兄!” 沈摘才不放,还抱得更紧了。 许以星推了一下,推不开,便低声道:“你让我解决。” 沈摘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他捡起两个花灯和面具:“那我去那边等你。”临走前,他抓着许以星的手亲了亲。 宁折脸色果然不妙,他铁青着脸:“师兄,你怎么还和这人厮混在一起?” “咳,师弟。”许以星说,“我和他是情人。” 宁折拧起眉:“可是他不是魔族的人吗?” “是,但是无碍。”许以星道。 宁折显然很伤心,但并没有像宁酩那样一言不合就打架,撇过脸,道:“掌门让我找你回去。” “好。”许以星点头。 见他们谈完,沈摘赶紧过来,拉住许以星的手,和宁折眼神厮杀得厉害。 一只白鹤慢悠悠走到许以星身边。许以星惊讶道:“师弟的灵宠吗?” 宁折道:“嗯。”他的话音低了下来:“送给师兄的。” 许以星摸了把顺滑的白毛:“我心领就行了。” 白鹤昂着头眯着眼给摸。 看了眼沈摘,宁折道:“师兄,这人怎么办啊?” 许以星想了想,将一物交到沈摘手里,道:“你先回去吧。” ※※※※※※※※※※※※※※※※※※※※ 师父要反对了,可咋办 ==== 感谢渝哥的地雷;感谢?沐x10、锐x5的营养液。 第44章 一言为定 青云梯。漫长入云, 两个人拾级而上。 许以星和宁折并肩走着, 时不时交流几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一出关就离宗, 还是因为他和沈摘的关系,宁折对他的态度稍微有了点儿变化。 许以星摸摸桃花铃,道:“试炼大会开得怎么样?” 不过不用问也知道, 肯定举行得很顺利,且收获良多。 “小师兄一见面就问这个, 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样了?” 要是以前, 不需要他问,宁折肯定就会叽叽喳喳抱住他的手臂汇报情况。然而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直接恼怒了, 抱着胸撇开脸, 生气道。 许以星看看天, 没下雨,看来主角心情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说:“我知道师弟一定有好好修炼,修为肯定增进不少。师兄感到很放心,就不多问了。” 宁折看上去像是生气,实则依然在撒娇,他黏在许以星身侧:“那我让小师兄如此放心,小师兄会奖励我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许以星问道。 相比起到处惹事的宁酩, 许以星是真觉得宁折懂事了很多。 他不快不慢地走着,宁折就随他的速度, 明明比许以星还高了, 却依然喜欢做那种粘人的姿势。许以星微微远离了一点儿。 宁折马上就察觉了, 失落了下,但听到他的话,还是眼前一亮:“那小师兄就收下小鹤吧。”他指了指慢悠悠跟着身后的白鹤。 那白鹤很有灵性,知道青云梯不能用灵力上,就跟着主人慢慢走。原本在左顾右盼看风景,一意识到两人的目光,好像正知道主人是在推销自己一样,立刻昂起头。 许以星笑了下:“你养了那么久,送给我,忍心吗?” 宁折不在乎道:“本来就是想送给小师兄才养的呀。” 许以星没接受,倒也没拒绝:“你就如常养着,我回宗的时候肯定能看它的。” 一听到他这样说,宁折更高兴了:“一言为定!” 快到宗门了,周围的弟子都热情恭敬地和他们俩打招呼。 “许师兄回来了!” “宁师兄和许师兄一起回来啦?” 对他们,宁折的情绪明显就不外露,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许以星道:“看来这三年你们主持得不错。想来掌门和师父都很欣慰。” 宁折说:“尊师敬长嘛,时刻谨记着,不敢有违小师兄教诲。” 走了一段路,玄仙宗熟悉的风景如旧,甚至更胜从前。 宁折看上去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道:“师兄,宁酩他……” “嗯,他去哪儿了?”许以星脸色如常,像是一个礼貌的师兄,问道。 宁折立马就不敢说下去了:“我也不知道。” 到了掌门的殿门口,许以星道:“我向掌门师父禀报点事,你且回去吧。” “好。”宁折点头。 许以星转身要进去。 宁折却叫住了他:“小师兄!” 许以星回头:“怎么了?” 像是犹豫再三,宁折还是说出口,道:“小师兄,你会回头吗?” 许以星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声,说:“既问心无愧,何必走回头路?” 宁折好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微微低下头,眼神黯淡,低声道:“我明白了。” 进殿前,许以星深吸口气,抚了抚微微振动的桃花铃,才迈步走了进去。白色的剑阁校服如枝头簌簌的雪。 掌门正站在大殿中央等他。 许以星在蒲团上跪下:“弟子拜见师父。” 掌门负着手,并没有看他,而是仰头望着供奉的先祖遗像。他说:“小义啊,你回来了。” “是,弟子回来了。”许以星道。 掌门的声音和蔼一如往常:“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以星琢磨着,他师父这是知道他和沈摘的事,还是不知道呢? 他心里有些虚。从入宗以来,掌门对他就极好,从来没有让他受过委屈,既给他老师一样的教导,更给了他亲人一样的爱护。 殿中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许以星抿了抿唇,脑中的弦绷紧了一下。 掌门回过身来,上前扶起仍跪在蒲团上的许以星。他道:“先起来。” 他抬手,一炷香火从奉台上慢慢飞了过来。 许以星接住这点燃了的香,望向掌门。 掌门道:“去给祖师爷献柱香火。” 许以星虔诚地拜了几拜,然后将香插进炉里。 掌门抬头望着画像,声音似慢慢展开的画卷:“小义有听过祖师爷的故事吗?” “没有。”许以星摇摇头。 【系统:叮——触发最后两项材料收集任务。请认真倾听关于玄仙宗祖师爷的故事,听完可点亮一张材料卡。】 掌门说:“他是宗里第三任掌门人。但是他后来入了魔,被逐出了师门。” 这故事简短得过分了。 “那为何又在此供奉他?”许以星问道。 “因为他为了拯救整个宗门,灰飞烟灭了。”掌门叹息道,“当时情况乱得很,接任的新掌门并没有能力承担那个重任,祖师爷便回来了。” 这样看来,祖师爷很有担当啊。 许以星点点头。 画像里的人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长得好看,微笑温和。 “你想知道他为何入魔吗?”掌门忽然道,“当年,他潜力极高,修为进步比绝大多数人都快,人人都道他前途光明,将来一定能飞升。” “为什么?” “因为他和魔界中人在一起。” 许以星直直地看着掌门。 掌门继续道:“那女魔修,作恶多端,为害一方,还和我们玄仙宗是死敌。所以当时的人听说了他们在一起,都非常惊讶。” 许以星已经能够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 短小了一发~ ===== 感谢火腿炒鸡蛋营养液x6 第45章 何其荒唐 “他们先是惊讶, 继而愤怒。后来联手将那女魔修杀了。祖师爷对正道失望, 便离开玄仙宗云游四海。” 【系统:叮——材料收集任务进度99/100。】 掌门看向许以星:“你知道为师想说什么吗?” “弟子洗耳恭听。” 掌门道:“你是我的徒弟, 性格好,天赋惊人,星象也说你是玄仙宗的未来的掌门。大家都对你寄予厚望, 你知道吗?” “弟子知道。”许以星抿了抿唇,“弟子有愧。” 虽说他对于自己做的事问心无愧, 但是面对他们的期待, 许以星依然觉得自己令他们失望了。 掌门叹了口气:“但是未来的路是你的,为师做不了主。为师知道你有主见。” 许以星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了下来:“是, 多谢师父。” “只是俗世的看法, 你们不一定能……”掌门的话还未说完, 门外就传来一道气冲冲的声音。 符阁首座火急火燎闯了进来, 门外的弟子拦都拦不住,掌门挥一挥袖让他们下去。 符阁首座走到许以星面前,横眉怒瞪:“以星你!” 许以星敛眉:“弟子知错。” 符阁首座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给气的,手抖了抖,气得歪胡子瞪眼。他骂不下去,只能看向掌门:“掌门,你知道吗!以星他……” 掌门点头:“老道晓得了。” “掌门?”符阁首座愣了下, 随机明白了他的意思,怒道, “他和一个魔界之人混在一起, 还是魔尊, 何其荒唐!” “大师父莫生气。”许以星又在蒲团上跪下了。 “你!你——”首座说不下去了,一振袖,生气道,“我听到的时候,还以为宁酩是说谎。谁知你……” 谁知许以星竟供认不讳。掌门还帮腔。 许以星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气得不轻,掐了个诀,两张椅子飞来:“师父你们消消气,坐着说吧。” 两人相视一眼,坐下了,没说话。良久,符阁首座才道:“想必能说的掌门都说了。我也不多说了。” 许以星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首座道:“只一点,马上和那什么魔尊分开。我就不去教训他了,你自己办好。” 许以星想说话,掌门对他做了个眼神,道:“你大师父说的对,先按他说的做。” “……是。”许以星低下头。 符阁首座给了一面镜子他:“拿着。三天之内,我要看见你们分开。或者你将他打死也可以。” 他在说气话呢吧。许以星捏着讯路镜,感觉自己像是被逼着和恋人分手的孩子,决定不要硬来。 这不成熟的家长,你越要反抗,他就越要镇压。许以星的青春期虽然没有多叛逆,但也知道怎么处理,只能顺从道:“好。” 符阁首座再生气,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但对他这次这样出格的行为,依然感到不可思议:“去。你去训诫堂跪半个时辰,我看你是在外面野了。” “有生之年别让我见到那什么魔尊,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符阁首座忿忿地走了。 掌门道:“你就先这样做吧,委屈你了。等宗里情况稳定下来,你想如何,我们都不拦你。” 他叹息道:“我们老了。” 许以星拱手道:“掌门和师父永远是我尊敬的人。” 训诫堂,是玄仙宗惩罚弟子的地方。当然,惩罚有轻有重。许以星这样离经叛道,跪半个时辰很明显就是轻的了。 不过许以星没来过这里,体验一番也无妨。 他跪下了,对着各位师叔祖的牌位念经。忽然,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动。 许以星还没回身,那人就从身后抱住了他。熟悉的气味盈满了鼻腔,沈摘吻住了他。 不过许以星很快就推开了他。 他可从来没半途拒绝过他,沈摘有点儿委屈:“就亲一口。” “尊主这样不太合适吧?”许以星冷淡道。 沈摘的手僵住了,声音有点慌:“是谁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 他怀里的人冷静道:“只是想了想,我们确实不太合适。” ※※※※※※※※※※※※※※※※※※※※ 沈魔尊:我能立刻哭给你看你信吗! 第46章 敢抛下我 宁酩站在一面讯路镜前, 上面泛着幽幽的光, 他的眼睛也闪着疯狂的色彩。 镜内, 有两个人在说话。 宁酩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玉牌,微微颤抖。这一次,他终于看到沈摘卸下了那令人恶心的笑, 许以星看他的眼神终于不再温和。 他近乎高兴地想着,沈摘不是说师兄不会和他分开吗, 那他就让沈摘看看, 在一个魔族人和同门之间,许以星到底会选择谁。 训诫堂中。 沈摘愣愣地收回手,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可是……为什么?” 许以星的声音平静如水:“我们之前的事情, 就当从未发生过。” 沈摘后退了一步, 神色凛然, 眼里却快要哭出来了。半晌,他抹了把脸,撇过头:“你能,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像是不想再看见他,许以星转过身,看了看牌位,眼神有着一丝飘渺, “你是魔,我是人, 我们之间本来就有鸿沟。” “还有呢?”沈摘忍住上前狠狠搂住他的欲望, 握紧了拳头, 问道。 “还有?”许以星认真想了想。 好像真想不出什么来了。 他没说话了。 沈摘忍不住了,大步上前,抓着许以星肩膀和腰,不管不顾就吻了下去。 许以星当然要挣扎了,还挣扎得非常卖力。使出吃奶的劲才推开沈摘,许以星擦了擦通红的嘴唇,冷声道:“够了。” 沈摘红着眼睛,低吼道:“我不管。你要是敢抛下我,我立刻就去死!” 镜外的首座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想说这人要死就死别来污染他乖徒儿的身体!但想了想,还是很好地保持了冷静。毕竟许以星真的做出了妥协,他总不忍心逼他太紧。 另一边的宁酩显然和他想法一致,甚至恨不得现在就递刀过去让沈摘血溅三尺。 但不知怎么的,讯路镜忽然灭了。观看情况的几人霍然起身,怎么回事? 许以星打了一道符过去,击碎了讯路镜。 看着沈摘头上已经枯萎掉的泡泡框和小草小花,许以星有些心疼:“你怎么当了真呢?” 沈摘快速揩掉了眼角的泪水,鼻子微红,还抽泣了一声,委屈道:“才没有呢。” 他嘴上委屈地诉苦,手上却强势地将许以星抱进怀里,抱得死死的,时不时低头给许以星几个湿漉漉的吻。 【[摔倒了,要以星星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起来]】 许以星微微抬头,亲了他下巴一口。 【一个亲亲怎么够!】 沈摘攫住他的唇深深亲了个够。 泡泡框里的水线慢慢降了下去,花草重新恢复了生机。 过了许久,沈摘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目露期待:“那我们现在就下山吗?” 昨天,许以星给他的通讯符里,说了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沈摘自然无条件配合他。就是过程真让他胆战心惊,心里无比庆幸地想,幸好只是做个样子,要是许以星真的要和他分手,他真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威胁。如果还挽回不了许以星的心,把人抢过来也行,就是后果可能会更惨烈些。 想到境中境里小皇帝割腕自尽的场面,沈摘一个呼吸上不来,连忙止住了回忆。 以后再也不要经历这种场面了,要再来,他可能会心悸而死。 “下,”许以星道,“半个时辰跪了,讯路镜也按照大师父想的那样反映过去了。我应该没什么要做的了。” 看着许以星认真地在盘算他们的事情,沈摘想亲他想的要死。 离开前,许以星说:“先等等。” 沈摘看着他走到牌位前,点了几炷香,口中不知在说什么。他侧耳细听,才听清许以星说的是:“希望方才腻歪的场面,师叔祖们看见了不要见怪。” 沈摘愣了一下。他一直都想着自己,想着许以星要和他分手,只想抱着许以星,完全没有顾得上这里是许以星师长的灵堂。 他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惭愧。 这样想着,他走到牌位前,也点了香,虔诚地拜了拜。 哎?许以星睁开眼,就见沈摘在他身旁奉香,心想他在干嘛呢,也在拜托师叔祖们劝他的师父们不要太生气吗? 想到讯路镜后的人,许以星有些头疼。 现在主线任务进度和材料收集任务进度一样,都是99/100了,他离成功就差一步。但是行百里路半九十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最后这1/100,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剧情。 反正绝对和主角、玄仙宗有关系就是了。 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前,他得好好安抚沈摘。 沈摘回头,和许以星的眼神相撞。他笑了下,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以星回过神来,道:“想你啊。” 想了想,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笑盈盈道:“辛苦你了。” 沈摘牵住他的手,看着他甜甜的笑,一个没忍住又搂住他在堂前亲了起来。 另一边。宁酩正火速赶来。 在看到讯路镜熄灭时,他就感觉不妙。他就说,沈摘那么诡计多端,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打发?这其中肯定有隐情,不是小师兄和沈摘联手骗他们,就是沈摘恼羞成怒对小师兄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两种可能性,宁酩眼睛就红得滴血。 许以星的气息在减弱,他在离开玄仙宗。宁酩紧咬着牙,跟随过去,然而就在他要追上去时,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 是掌门。 他手里拿着一个拂尘,看到宁酩,叹口气道:“宁酩。” 宁酩停下了,恭敬道:“掌门。” “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在宁酩的印象中,掌门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冷不淡的。哪怕后来许以星离开宗里,很多事务都落到他手上,哪怕他处理得再好,掌门的夸奖也都是淡淡的。 但是他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很和蔼。 宁酩道:“弟子去……找许师兄。” “小义他走了吗?”掌门挥了挥拂尘,似乎叹息,“你们后生可畏,为师现在都探不到你和他的气息了。” 那你又是如何在这里等他的?宁酩想问,但没有问,因为他急着去找人。 他道:“掌门,弟子先……” “不急,”掌门笑道,“不急。任他去吧。你拦不住他的。” 他眼里带着笑,仿佛能看透一切。 宁酩猛地握紧手指:“掌门……?” 他知道? 宁酩只拿了许以星和沈摘的事告诉符阁首座,但并没有想要告诉掌门。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他没想到掌门似乎也知道了? “老道也是刚知道不久。”掌门道。 “掌门既已知道,为何不阻止他?”宁酩瞪大眼睛,“小师兄一直在宗里长大,不知晓外面浊恶,可掌门不知道吗?魔族和我们有多势不两立,掌门不知道吗?” 为什么不劝诫许以星? 掌门并没有生气,他只说:“以星他知道自己想要的。” “可他们,他们那种关系……不能为俗世所容!”宁酩咬着牙道,“且不说两个人并非男女,单说他们的身份,如果他们要在一起,小师兄要面对多少困难?掌门你忍心吗?” “不忍心又如何,那终究是他的人生。” 宁酩额上青筋微突,深吸口气,他说:“掌门态度如何,弟子管不了。但弟子现在要去将师兄带回来。” 两人现在就在玄仙宗的门口处。来往的弟子被他们之间的气氛吓得不敢上来行礼。 掌门却道:“你将他带回来?怎么带回来?直接绑回来吗?” 宁酩不置可否。 不管手段如何,只要能将许以星带回来,他就能做。至于许以星会不会生他的气,等那个碍眼的家伙走了,小师兄要打要罚,他都甘之如饴。 掌门慢悠悠道:“为师知道你修为增进不少。但你一个人,想要在沈摘面前将人带回来,恐怕不大可能。” “那又如何,”宁酩从未用这么冷的声音和掌门说话,“我总不能见他和魔族厮混在一起。” 掌门一抬拂尘,一个结界显现在两人周围,旁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掌门道:“为师就直说了。你是不是喜欢小义。” 宁酩点头:“是。” 他这么直接,掌门也很直接:“为师不同意。” “为什么?”宁酩不敢置信道,“为什么他和魔族人可以,和我却不可以?” 掌门打断宁酩的话:“他始终会是你的师兄。” 再多的,就不能了。 宁酩从掌门的沉默中读出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我不在意你的想法。” 宁酩转身就走。 掌门并没有阻止他。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又叹了口气。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最多只能帮一帮。 想到许以星和沈摘近来的卦占,掌门背过手,转身回宗了。 第47章 把人还我 在沈摘心里, 只要许以星肯和他回魔界, 一切就应该尘埃落定了。 人在怀里, 他还怕什么?而且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人。 沈摘着迷地想着,为什么以星星好像知道他心思一样。他想亲亲的时候,许以星会说可以, 也会说不可以,总之会给出回应, 不会让他空想一场。对于他来说, 只要许以星有所回应,就是非常开心的事了。 过去几天, 他们在环境里明明朝夕相处, 可是沈摘犹未尽兴。他觉得不够, 还不够, 他想和许以星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 然而和许以星还没耳鬓厮磨几个时辰,就有人不知好歹闯了进来。魔宫里几个人在房门禀告道: “报告尊主!有人在门口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他说他是玄仙宗的宁酩,说要来抢、抢回他的人!” 沈摘眼睛发红,看上去极其欲求不满:“在哪儿?给我轰出去。” 【度蜜月呢,不想看见不想见的人。】 许以星拿着一张符回来,门口微掩,看见殿上的严阵以待的魔族人, 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沈摘一把把他捞了过来搂在怀里,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脸:“回避什么。” 他亲了一口许以星, 才有些不情愿地道:“你那师弟来了。” 他已经能设想出以后他和许以星在魔宫里你侬我侬时, 宁酩时不时上门来搞破坏的场景了。不过…… 沈摘咂咂舌, 当着情敌的面和以星星亲一亲,好像也不错?到时候挡住以星星的脸不让他看就是了。 许以星摁了下他脑袋:“乱想什么。” 沈摘搂着宝贝回来得急,再加上又是自己地盘,就没有关紧门。 众魔人透过门缝还没来得及看许以星一眼,就看着自家那喜怒无常的魔尊被人摁了头还一脸美滋滋,顿觉世界观坍塌。 魔尊不会是被仙道的人蛊惑了吧? 他们回退了一步,但身后冲击而来的热浪就将他们逼了回来。 是红莲业火。 门破开了。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众,来人一身冷气。宁酩寒着脸:“把人还我。” 被人闯进家门,沈摘看起来也不怎么恼,还似乎司空见惯,挥挥衣袖就将小喽啰赶走了,抱着许以星不放手:“还谁?” 【给你我是小狗[鬼脸]。】 许以星拉开他的手,转身看向宁酩:“宁师弟。” 他望着满地狼藉,颇有些头疼。 对于宁酩,他一直以师兄和局外人的身份视角来对待,毕竟在命运里,他们本就是该有一段缘分的师兄弟,虽然宁酩后来会强大到让人忽视他这个师兄,他也肯定会忘记掉这个曾经带他几年的小长辈。 在同一师门的日子里,许以星只能尽自己所能将该教的都教给两个主角。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宁酩会对他产生这样的心思。宁折就算了,小孩子心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很调皮,做事随心,但是一向很听他的话,从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宁酩就不一样了。 许以星以前以为他很稳重,然而他的判断出错了。宁酩对他心思已明了,他婉拒,可是宁酩不像宁折,他并没有放弃。勾结浊恼、魔宫布阵、企图将他封在后山,还有将沈摘和许以星的事告诉首座,桩桩件件,都宣示着宁酩不到黄河心不死。 按沈摘的说法,对这样无赖的追求者,以星星可以直接打死了。 许以星对书中的具体事件全然不知,但是也知道结局是好的。 可是经过他一搅局,沈摘并不像原书剧情那样,是个大反派,还将是宁酩的手下败将。以沈摘现在魂器和剑法,许以星只能保证自己和他打个平手,要想大败沈摘,现在的宁酩宁折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系统提示说,主角在这个时间段将会有致命的危险。不用说,以宁酩现在这个拧巴的性格,他不少自己找死,就是自己作死。 许以星能猜出他自己的出现导致了这种的变化。 他握紧了手里的符和瓶子。要想扭回宁酩原来的剧情线,就得改变自己的出现,或者他的记忆。 许以星的声音平静:“你来做什么?” 宁酩紧了紧手中的剑:“我奉命来带回玄仙宗的人。” 这话说的巧妙。既拿了掌门来压许以星,又提醒他的身份,企图将许以星和沈摘两人划出界限。 沈摘站在许以星身后,看向宁酩,眼神像是得意,又像是怜悯。总之让宁酩脸色很难看。 但许以星一转身,沈摘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撒娇要抱抱似的,粘人得紧,无害极了。 许以星说:“你在这儿等等我。” 沈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虽然很不愿他们独处,但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我等你。” 这让许以星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亲吻的那个夜晚。好像亲完之后,宁酩也来了。 宁酩脸色铁青地喊了声在走神的他:“师兄。” “抱歉,”许以星回过神来,走向他,“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这次并不是在那个湖心亭里。 两个人慢慢走,走到了魔界那个偌大的星湖边。魔界这边的风情依旧,路边的摊贩热情不减,都在招呼着客人。 许以星没有说话。 宁酩也没有。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宁静,时不时转头看看,似乎在确定许以星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旁。 反倒是许以星开口说了话:“上一次,花灯赛那个白色的灯笼,是你的吗?” “是我,”宁酩丝毫不避讳,大方承认了,还轻笑了声,“师兄敏锐。” “我刚开始还不确定,直到看到你出现在魔宫,我才确认。”许以星温声道。 宁酩出现在魔宫的那一次,就是和正道人士埋伏的那一次。他自知做事不磊落,从不后悔,却忍不住辩解道:“那一次,我、我气昏了头。师兄,我看见你和沈摘在一起,我感到生气。” 许以星也没问他为什么生气,那不用问了。经过一个摆着灯笼的档口时,他停住了脚步,问老板拿了两个花灯。 因为现在并不是酒月,灯笼都很正常,和人界的无异。 拿到许以星分来的一个花灯时,宁酩懵了一下,问道:“师兄?” “去放花灯吧,”许以星笑了下,“我很久没有和你们去人界玩了。在魔界也一样。” 星湖边很少人。 两盏普通的花灯在星湖上闪烁,像比赛似的,一前一后,你追我赶,速度很快,岸上的人只看见两条光线闪过。 两个花灯几乎是同时到达对岸,然后折返,又同时回到两人的手中。 许以星和宁酩慢慢走着,走出了魔界,走过了临界的那家客栈,稳稳来到了人界。许以星没说要御剑,也没有用传送符的意思,宁酩就陪着他走着。 许以星和他说自己的修炼,又问宁酩的修炼和家里情况,时不时给出一点儿建议,极尽一个师兄的责任。 尽管离开了魔界,宁酩依然对许以星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感到一丝不安。天边已经亮起了些许光芒,宁酩看了看,道:“师兄,休息吧。” 许以星也看了看四周:“好啊。” 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 似乎看到了什么,宁酩眼前一亮,语气终于掺着一点儿喜悦进去了:“师兄,那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客栈。去那家吧?” 许以星抬头一看。 同福客栈。 许以星抿唇一笑:“好。” 许以星要了两间房。 关门前,宁酩深深地看了许以星一眼:“师兄不会走吧?” “不会,今晚陪你。” 宁酩笑了:“师兄答应的。” 在某种程度上,宁酩和宁折都很容易满足。可是他方才和许以星走得入神了,竟没有注意到,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辰了,也没有注意到许以星往他身上贴了一张符。 许以星转身,将一瓶东西放在桌上。似乎有点儿累了,他然后扶着床榻,慢慢坐了下来。 【系统:叮——“无所不能”液仅此一瓶,是否确认对宁酩使用“无所不能”液?】 许以星点头,稍稍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确认。” 桌上瓶子里的液体消失了。 【系统:“无所不能”液已对宁酩使用。根据宿主要求,半个时辰内,将抹去宁酩所有关于宿主的记忆。在此期间,请确保宁酩外部安全。】 【系统:嘀——使用高档商品会消耗宿主体力,请宿主注意休息。】 许以星总算明白了身体那种疲惫感是什么了。他很累了,但要警惕着自己入睡,只眯了一小会儿,就起来了。 呼出口气,许以星拿着剑进了宁酩的房间。 宁酩躺在穿上,紧闭着眼,额上冒出了汗,似乎很不舒服,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他将会忘记关于许以星的一切,然后被传送符送回玄仙宗。 恢复理智的宁酩,将会踏上正轨。他会像原书一样,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通途。他将会变得更强大。 看着宁酩,许以星叹口气,倒了杯茶。 到时候,他就只是宁酩一个普通的师兄。宁酩对他,不会再有不恰当的心思。 许以星想起以前他和宁折宁酩三人下山历练的时候,宁折曾赞叹说他要学习小师兄那么那么利落的剑法,手起刀落,看起来特漂亮。 宁酩那时候点头附和了。 要是宁折知道许以星现在的做法,肯定会说,小师兄手起刀落,一点儿都没变。 而沈摘,可能会竖起个大拇指,无比赞同他的做法。不管他做什么,沈摘想也是那个拼命吹彩虹的样子。 许以星笑了下。 他知道宁折的手段不仅在于表面,很有可能有什么后招,那也是他任务的最后一环。但无论是什么后招,他相信沈摘都能解决。 ※※※※※※※※※※※※※※※※※※※※ 沈总不能不干活呀 ====== 感谢檀绛x31、腐眼看人基x10、莫羽x5 的营养液 第48章 结局章完 与此同时, 玄仙宗。庞大的门派里, 众弟子依然有条不紊地在忙碌自己的事, 丝毫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 一个黑衣男人在青云梯上拾级而上。 他负着手,走得不紧不慢,一派悠闲。偶尔看到阶梯旁边横斜的小花儿, 他还微微俯身,伸手碰一碰。 空气中莫名弥漫着一种略微紧绷的气息。 宁折站在门口, 抱着剑, 看他慢悠悠走上来,心里窝火得要命。他原本不想看那人的, 一看见他的脸就烦。 但是余光瞥到那人碰到他精心养育的花儿, 宁折还是忍不住了, 喊了一声:“喂!” 沈摘抬头, 笑了笑:“宁师弟。” 一听这称呼,宁折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谁准你这么叫的!别乱叫!” “还有,”他咬着牙道,“别乱摸别人的东西。” 沈摘挑了挑眉,收回手,自得地又上了两阶,玄色银纹的衣角晃了晃, 像是和两边的花儿招手。 宁折转过眼,不想再看, 气哼哼地想为什么掌门要让他来等沈摘, 这不是要气死他吗。 沈摘走得这么慢,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走上来。 一只白鹤走了过来,蹭了蹭他衣角。宁折弯腰摸摸它的头:“小师兄不要你,可怎么办呀?” 白鹤歪了歪脑袋,没听懂。 宁折也没想它回答,自言自语道:“不过小师兄答应我会常回来的,只要能经常看到他,我就很高兴了。” 主人在说些它听不懂的话,白鹤觉得无聊,就走到一边,试探性地啄了啄几朵白色的小花儿。 见状,宁折赶紧把它拉了回来:“不许咬。” 那些小花儿在一丛丛灵草之间,傲然挺立着,绽放出几点星芒,五片柔嫩的花瓣舒展着,像是天上闪烁的星子。 宁折看着它们,不觉出神。 他想起了小时候。在他和宁酩都还只是符门品阶最低的师弟的时候,有一次,师父责骂他们天赋不高、用心不足,他委屈地哭了,宁酩倒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很平静地接受了批评。 宁折和宁酩不是没有用功,他们在宁家庄长大,好强的母亲耳提面命,他们很小就懂得了竞争与勤奋的好处。但是有时候缺乏那么一点儿天分,很多事都干不好。 宁折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情,不外乎是失落、烦闷,还有对许以星的羡慕。因为师父说要多向许师兄学习。 他们刚进宗不久,只知道牵着他们进宗门的是自己的小师兄。但许以星很忙,忙练符,忙练剑,忙着跟掌门出去历练,总之宁折有心无力,很少和许以星有接触。 他以为要等自己很强大很强大的时候,许以星才会注意到他们。然而有一天,许以星刚和掌门回宗,就来找他们了。 他敲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是宁折开的门。宁折记得开门时,许以星的眼睛比身后的星辰还要亮。 “小师弟,”他说,“我听说大师父骂你们了?” 哪有人一见面就说这些的。但是宁折很高兴,道:“是啊。小师兄怎么知道的?” 小以星说:“大师父告诉我的。”他抿唇笑了笑:“他让我来开解开解你们。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伤心?” 要是长大后的宁折,肯定不介意被批评。但是那时候的他们,还很小,特别是看到许以星来了,宁折就觉得被师父骂是一种天大的委屈,虽然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又觉得天大的委屈他都不怕了。 宁酩听到声音,也出来了。他愣住了:“许……师兄?” 小以星笑道:“师兄找了一些种子,要不要来和师兄播种?” 宁折这才注意到他双手合拢着。两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手里,许以星就晃动了下双手,发出“撒拉”的窸窣声,正是他说的那些种子。 宁折立刻点头:“去,我和小师兄一起去!” 宁酩板着脸:“劳烦许师兄。” 小以星给了他们一人一小袋种子,说:“师兄从房里拿来的。”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种子。宁折和宁酩都辨认得出。 三人最先去的是一处灵植圃。宁折紧紧跟着许以星屁股后面,努力和他说话。宁酩就板着脸亦步亦趋。 后来不知怎地,许以星聊到了他回来时的事。他说方才和掌门上青云梯的时候,因为走路不专心,差点儿被楼梯绊倒。许以星本意是逗他们开心,可宁酩听了之后,冷着脸没有接话了。 之后许以星问还想去哪里。宁折和宁酩两人异口同声说要去青云梯,种清星花。 宁折注意到,袋子里有清星花的种子。那种花儿,因为长得像一颗星星,晚上会发出点点星光,又有清心之效,便叫做清星花。 小以星说好啊,这样大家上来的时候都不会犯困摔倒了。 可宁折想,谁在意其他人呢,他只想他的小师兄平平安安的。不过既然小师兄在意其他人,那他就勉强也装作在意一下吧。 不知道宁酩的心思是不是和他一样。 过了不久,那些种子就生根发芽了,在青云梯边上长出一小片好风景。 不知道小师兄回来的时候,看着这些花儿,会不会想起那一晚三人在夜空下的努力。 白鹤啄了下他的手,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不是很疼。宁折又抚了抚它脖颈上顺滑的白毛。 今天,他想去找宁酩的时候,掌门却找来了,让他不必理会宁酩,只过来接一人便可。 想到宁酩,宁折手一僵。 但不等他细想,眼前就一晃,是沈摘到他跟前了。 相比他的闷闷不乐,沈摘一脸轻松惬意,道:“这些花儿挺好看的。” 宁折翻了个白眼:“谢谢。”想了想,不能总是被敌人气到,他又加了句:“是我和小师兄一起种下的。” “哦?”沈摘说,“以星星种的呀。” 说着,不待宁折反应过来,他就弯下腰,摘下一朵花:“看上去真可爱。” 宁折气坏了:“你懂不懂礼貌!” 沈摘丝毫不知廉耻,道:“以星星的,就是我的。” 宁折咬牙,说:“魔尊也太不要脸了。” 他忿忿想道,小师兄真是看走眼了。这人果然会装,在小师兄面前装得像一只无害的小白狼,一转身就露出狡猾的牙齿。讨人厌死了。 “宁师弟,”沈摘不为所动,说,“我们去找掌门吧。” 宁折转身,忍不住回头:“别叫我师弟。” 沈摘说:“以星星的师弟,就是我的师弟。当然,我没宁酩那样的师弟。” 他说到了宁酩。宁折带路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就继续往前走。 他想起宁酩总是保持着沉静的脸,和一贯的沉默少言。他怎么也没想到宁酩对小师兄也有那种心思。在知道宁酩强行将许以星带回来之后,他觉得宁酩简直是疯了。 但他无法阻止宁酩的所作所为。 玄仙宗的弟子看到沈摘的脸,都面露惊惧,似乎在自问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沈摘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大名鼎鼎,还自认一脸温柔地致以一笑,得到了更加惊恐的表情。 宁折思绪混乱的很,对各弟子的眼神视而不见。要不是奉了掌门的命说要来接沈摘,他真想立刻走了。 宁折带着他去掌门的殿门口:“就在这了。我走了。” 沈摘笑盈盈的,仿佛自己真的是宁折师兄一样,道:“多谢宁师弟引路。” 殿门打开,沈摘进去。 许以星和沈摘将骨魂释放之后,玄仙宗的灵气自然减少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灵气缭绕的山门了。但是许以星前几天回来,将后山的灵气加固了之后,玄仙宗溢出的灵气就更胜从前。 掌门在打坐。 进去后,沈摘看了一眼中央的画像,便无聊地收回了眼神:“老头。” 掌门睁开眼睛:“你来了。” 沈摘挑了张椅子坐下,那副悠哉游哉还大牌极了的样子,仿佛在自家魔宫一样,对面前的人视而不见,大摇大摆,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脚翘起来一样。 掌门笑了一声,道:“好久不见。” “没见过。”沈摘说,“找我什么事?” “无甚大事,老道只是想见一见小义的人。”掌门和蔼道。 沈摘道:“是吗?这会儿看完了吧,好看吗,像不像谁?” 说这话的时候,他歪了下头,神色早已不见在许以星面前的温柔,只剩下冷漠的笑意。 掌门咳了一声,实话实说道:“像。与往届魔尊有几分像。” 沈摘抱着手,似乎懒得说话了。 掌门道:“我对十几年前的事感到抱歉。老道并不知道那卦象的后果会那么严重。” “不过,”看着对面青年冷冷的表情,掌门说,“你现在的实力,比老道想象的要高出不少。” 许以星的师父这样示好,沈摘不能不给出点情面:“托你的福。” 说到之前的仇恨,沈摘脸色不变。 在有了能力之后,他立刻就去将当初所有的罪魁祸首全部粉身碎骨了,挫骨扬灰,轮回的路都找不到。 他自认为了许以星,对那些所谓正道已经手下情了。 沈摘没有说什么。 掌门说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话太多了,便开门见山道:“你过来,有何目的?” 沈摘手上有一张符,是许以星画给掌门的,大意是让掌门相信沈摘。看了看那张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沈摘决定将它纳入馆藏。给别人还不如自己收起来欣赏。 他不动声色将符咒收进怀里,说:“没什么目的,就是找你聊聊天。” 掌门动了动,发现周边的灵气被沈摘不自觉的魔气和气势吓跑光了,心下也是惊叹。 今天这一场见面,他确实只想见一见许以星的人。但沈摘好像是过来办事的。虽然看上去像是来找事的。 去探寻许以星住处的魔气回来了,消失在沈摘的指尖。他笑了笑,道:“好了,说正事。我说你们的弟子勾结外门,擅自主张发动第二次人魔大战,你说该怎么办?” …… 宁折没有偷听的意思。他去找许以星了。 但中途时不时冒出几个魔物,也不伤他,只缠着他,阻止他。 沈摘在玄仙宗殿内,远程指使着手下,接收到手下回信说已经缠住宁折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他很信任许以星,相信他能解决一切事情。但他并不想又一个情敌跑去干扰他。何况他们还又是同门师兄弟的情谊。 在他对面,掌门神色凝重。 简短说完之后,沈摘便没有再说话。他的灵魂已经飞往许以星的住处了。 良久,掌门叹了口气,道:“当年是我们的错。可是人魔不两立,你真的愿意真心帮助我们?” 沈摘略略收了一点儿神,似笑非笑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脸上全然不见了以往的撒娇腼腆害羞,一股子凌冽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掌门咳了一声,摆摆手道:“魔尊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老道能做到的,一定做。” 沈摘说:“我若说要求是你让以星脱出宗门呢?” 掌门果断道:“这个不行。” 沈摘哼了一声,不过明显没有认真的意思。他回想了下许以星和他说的话,一字一句背诵道:“掌门之位可以考虑其他人。” 掌门一想便知:“这是小义自己的意思?” “是。” 殿内的空气静止了许久。掌门才道:“好。老道早知会有这一天。” 宛如叹息。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沈摘不为所动,挑眉道:“既如此,我就回去了。” 大门敞开着,外面的太阳正大,光线照进,和清灵的气息纠缠。 掌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劳烦魔尊转告他一声,玄仙宗永远是他的家。” 沈摘脚步停也不停。他脑海中浮现出在现代幻境中学到的一句话“xx是我家,清洁靠大家”。 他心里说,以星星的家在他心里! 之后,他去了许以星的住处。以前他还是小骨魂的时候,就呆在后山,没有去过许以星那儿。现在来都来了,不去看一看,实在是浪费机会。 沈摘美滋滋地想道,是以星星叫他来办事的,所以就不算是他私自来的。他这种行为应该就不算私闯民宅。 只是他还没细细欣赏,一团慢慢在变大的气息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刚踏进凌云阁一方时,这个东西还没有出现,它是凭空长大的,一半白一半黑,犹如灵气和魔气的碰撞,又在外力的作用下不得不混聚在一起,等待时机爆发。 因为这团鬼东西,山峰上不知从哪儿来的岩浆从山上慢慢流下,生机勃勃的植物也失去了灵气。现在它还未释放,牢牢滚成一团,丝毫没有泄露,但影响力就不容小觑了。可以想象,等它真的裂开溢出,会发生些什么。更别说它还在变大。 沈摘原本轻快的心情有些认真了起来。 到了现在,他才知晓许以星让他来这里的用意。 虽然不知道那一团浓郁的魔气是哪儿来的,但沈摘没兴趣,弄清楚也没什么用。 他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将那团难搞的东西毁掉,几滴汗水顺着额边滑落。 宁酩是真的想要掀起第二次人魔大战。 沈摘咬了下牙。幸好他听了许以星的话,过来了一趟,不然到时候混战一起,许以星肯定会回来玄仙宗。 到时候不说身份上更凸显的鸿沟,就是许以星那个性子,肯定会很忙很忙。沈摘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舍不得。 由此他总算明白宁酩这样做的意义。 实在是太用心险恶了! 幸好以星星慧眼,早早做下安排。不然他恐怕要和以星星分开了! 一边忿忿想着,沈摘一边进了许以星的房间,将储物戒中的两个星星抱枕放在许以星的床上。 ------ 许以星倒不是慧眼,他只是防患于未然。和宁酩同门十几年,他或多或少了解宁酩的性格,知道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那种。 【系统:叮——检测到收集材料防护已被沈摘加固,获得加固材料*1,材料收集进度100/100。】 【系统:叮——检测到大部分剧情回归原轨,宿主的主线任务进度100/100,补全剧情就此结束。】 在客栈守着宁酩的许以星听到系统这声答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主角当然有那个能力将他收集到的万魔释放出来。但是许以星也有办法阻止。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撒花的奖励。不过他有点累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一个谈判,换来三界安宁,还有所有的事情回归正轨,也算圆满了。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不过很快,宁酩依旧沉沉睡了过去。 ------ 凌云阁。 沈摘刚踏上一块石头,往下看,想着看看许以星以往能看到的是怎么样的风景,就听见身后一声响动。 他刚上来的时候,没有掩饰自己的面容,那些玄仙宗弟子一看到他,都惊恐地跑去搬救兵了,但大概被掌门告知了什么,跑了就没有回来。 沈摘对此置若罔闻。因为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和以星星的气息,那真是太美妙了。 可现在有人来打扰了,沈摘沉着脸回头。当看到是紧闭着双眼的宁酩时,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下。 对这个让他和许以星直接错过三年的罪魁祸首,沈摘说不恨是假的,落井下石也很符合他魔尊的身份。 宁酩是被传送符传送过来的,失去了意识还皱着眉,背靠在一块石头上。接着,光亮一闪,空中掉下一瓶东西,里面还有一小半的液体,似乎是没喝完的水。 看了看四周,许以星不在。沈摘蹲下,但是既没有将撒了一小半的水硬喂给宁酩,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笑了笑,轻声说:“你以后,就这样活下去吧。” 蜿蜒流动的岩浆正在倒流回去,枯萎烧焦的植物也正慢慢恢复生机。 沈摘声音漫不经心的:“抱着偶尔的幻想,也够便宜你了。” 他知道许以星喜欢哪种人,会对哪种姿态心软。但是在情敌面前,他丝毫不吝表现出许以星不知的阴暗面。毕竟对宁酩想要拆散他们的心思和这样的手段,他不做点儿什么,才是对不起他以星星情人的身份吧。虽然他觉得宁酩可怜又可笑。 要是现在哪个正道人士跳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你为什么不转换一下身份为宁酩想一想,如果你是宁酩,喜欢的人对你是那种态度,你会不会为爱发疯做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来? 沈摘肯定一个魔咒扔过去将那人捶进地里。 以星星才不会不喜欢他呢。 只要他不做什么坏事,以星星就没有什么理由抛弃他,会一直喜欢这样的他。 许以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沈摘的背上。 他们应该是在魔界了。因为天上有一个酒红的月亮。 沈摘慢慢走着:“醒了?” 他侧过头,快速亲了亲许以星的脸:“我都按以星星的吩咐做好了,有什么奖励吗?” 许以星揉了揉眼,笑道:“有。改天陪我回宗,好好带你去见师父。” ※※※※※※※※※※※※※※※※※※※※ 正文完结了,还有几个甜番外,不定时更新∩_∩ 第49章 番外一 许白泉来到魔宫的时候, 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当然, 自从玄仙宗前掌门弟子来到这里, 魔宫的诡异气氛就不是一日两日了。 带他进来的小魔修也怂,只把他送到议事厅门口,便缩着头道:“许修士, 公子和君上都在这里边,小的先告退了。” 许白泉道:“多谢大兄弟。” 他探了探头, 见里面没有什么横尸残骸, 才敢稍稍踏进去。 许白泉这次过来,是代表玄仙宗来送邀请函的。过几天就是掌门的百年大寿, 而且掌门说会在那日宣布继任掌门的事, 因此全宗上下都在张罗着事宜。作为掌门的前任徒弟, 许以星当然得参加。 因为许以星总不回宗, 其他弟子大多也不知道他的踪影,所以,送邀请函的任务就落到了他许白泉的头上。 送信好啊,能看一看弟弟,还能借机来魔界耍一趟,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他弟夫可是魔界大佬,谁敢动他!之前他都是匆匆去魔界, 没来得及仔细品味那里的风土人情,这次早点出发的话, 就有充足的时间浪了! 于是, 许白泉忽视掉了自己蹩脚的修仙技术, 紧赶慢赶,今天终于来到了魔宫。 看着华丽宽敞、七绕八绕的宫殿,许白泉心说这物质条件好啊,不比玄仙宗差,起码能养好自己那娇生惯养的弟弟。 但一进去议事厅,看到座上那个冷着脸散发着骇人气势的魔尊,许白泉的腿还是抖了几下。娘哎,这气场,果然是做魔尊的人。不愧是他弟夫! 因为他的入场,议事厅内众人纷纷看向他。 最上面那人是沈摘,手指微微弯曲,正一下一下敲着扶手。 他左右下方还坐着几个魔修,应该是他的手下,似乎在商讨着什么重要事情。他进来时,殿内气氛很不妙,魔尊看上去似乎要生气,是以几个魔修投向许白泉的眼神中都带着点儿求助的意味。 沈摘慢慢抬眼,外放的气势收敛了一点儿:“是你。” 他一说话,几位魔修纷纷松了口气,热情招呼道:“是许修士啊,快进来坐吧!” “好久不见啊这位修士!” ……求生欲望让许白泉并不怎么想进去。 许白泉看了看殿内,默默收回脚:“请问许以星在吗?” 议事厅内并没有许以星的身影。 听到这个名字,众魔修抖了抖,其中有个人抖得尤为厉害,快抖成筛子了。 就在许白泉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时,沈摘起身了,意外地和颜悦色:“他在睡觉,有何事情可以让我转告。” 许白泉说:“在下来送信,希望魔尊转交给……” 他还未说完,就见议事厅一角有个雪白的团子动了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话语顿了下。 沈摘比他更敏锐,立刻走了下去,弯腰抱起那只小东西,姿态极为呵护:“怎么起来了?” 他抱着白团子,转身道:“你们先下去。” 众魔修如获大赦,连连告退。 有个魔修对许白泉挤眉弄眼,小小声说:“兄弟,千万别碰那……”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拉走了。 许白泉一头雾水,走上去,离沈摘十几尺,问道:“尊上,我弟弟在哪儿?在下想和他聚一聚……” 这话不假,许以星很少回宗,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回去看一看,许白泉确实很久没见过他了,他实在想他可爱的弟弟想得紧。 沈摘抚摸着怀中的小白团子,没有说话。 许白泉觉得奇怪。沈摘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喜爱小动物的人,他现在看小白团子的眼神,许白泉只在他看自家弟弟时看过。 倒是沈摘怀里的小东西抬起了脑袋,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对他叫了一声:“吱。” 许白泉:“……”这是什么小可爱! 那只小动物毛色雪白,身型很娇小,仅有人的两个巴掌大,但是那尾巴蓬松毛茸茸的,能够盖住它整个身体。 他忍住在大佬面前狂撸小可爱的冲动,问道:“这……这是……?” 沈摘叹了口气:“这是以星……” 虽说他看起来像是忧愁,但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忧愁,一只手好似控制不住一样一直在摸许以星雪白的毛。 许以星趴在沈摘手臂上,两只爪子虚虚搭着,被沈摘稳稳地捧住,大尾巴摇了摇,乌黑的眼睛眯了眯:“吱。” 许白泉惊呆了。 事情是这样的。 几天前,许以星和沈摘两人游山玩水回来,沈摘恰好要去处理魔界某处的动乱,许以星累了,就没有去,留在了魔宫休息。 沐浴完,头发还湿着,许以星穿着中衣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突然,在一个机械声在他脑海里响起: 【系统:叮咚——001系统为您服务。】 许以星笔下一顿,略微惊喜道:“系统同志?” 系统大声道:“宿主我来看你啦!” 完成了任务后,系统就脱离出许以星身体,赶往下一个任务了。因此,许以星和系统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怎么有空过来了?”许以星问道。 系统活跃道:“我升级啦!主系统给我放几天假,我就过来看您了!” “恭喜恭喜!” 许久未见,系统还是那个话痨系统。他说了很多,从新宿主的任务说到新宿主的感情生活。 “……他和您一点儿都不像。一接到任务,他就筹划着去找主角抱大腿,还写了个攻略,”系统吐槽道,“什么‘适当装柔弱’、‘选好时机扒掉马甲’,连哪个时间节点要去拯救主角都算得清清楚楚。” “那不好吗?”许以星说,“只要手段合理,能帮你完成任务就好了。” 系统说:“也是。” 只是见惯了许以星和沈摘自然而然的恋爱,他总觉得算计来的感情有很大的不同。 “对了宿主,你和大反派过得怎么样?合拍吗?” “领导来视察下属的感情生活啦?”许以星笑道,“老样子啊。” 手中的笔向上勾了一寸,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就完成了。 许以星现在不用做任务,就很少画那些丑萌的表情包。系统看着,赞叹道:“可爱!” 他又说起了他的系统生涯。 说着说着,系统忽然又探讨了起来,道:“哎我想起来,新宿主笔记上说,‘要多表达渴望,以体现你对他的依赖’。为什么要多表达自己的渴望,以星星你知道原理是什么吗?” 许以星摇头:“不清楚。” 他和沈摘的相处,完全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既不刻意讨好,也不费心谋划。这也是许以星喜欢沈摘的一个原因。 至于沈摘,嗯……好像只要他笑一笑,沈摘就能高兴好几天?根本就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母胎单身的系统道:“我觉得用处不大。可能还会有反作用,让人觉得烦。我还是劝他放弃掉那条吧。” 许以星说:“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求真路上总要付出实践才行。许以星想起现代幻境中沈摘那本厚厚的追男朋友笔记,心说沈摘的想法已经得到了检验,那自己有想法也得检验检验才行。 他拿起一张纸,写道:“沈摘,我想要……” 想要什么呢?许以星想了想,从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书里抽出一本,那是他前几天未看完的书,介绍魔界各地风情的。他翻了翻,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粗略地描摹在另一张纸上。 系统凑过去一看,那一页上,印着一个嘴巴尖尖但是肉很多的大虫子。 画完之后,许以星在大虫子旁边接着写道:“……要这个!” 想着沈摘这会儿应该也处理完事情了,许以星便折了个千纸鹤,将画纸折好。 千纸鹤翅膀动了动,然后飞了起来,绕着许以星转了几圈后,往门外飞去。 系统说:“宿主是行动派代言人!” 许以星为自己的实验做下结果规划:“那只虫子很少见,所在地离沈摘那儿很远,又难抓。所以如果沈摘去抓了,就表示‘向对方多说渴望’是有用的,会引起男人的怜惜;如果他没有去,就表示这个做法有些不妥。” “当然,效果因人而异。”许以星写下变量,“沈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简称脑回路不正常。” 系统伸出大拇指:“严谨!” 夜已经深了,魔宫里安静极了。沈摘从来不假人手,都是自己伺候许以星,因此寝殿外很少有人走动。 许以星想去睡觉了,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一小沓纸。蹲下去想捡起来,却发现方才那张大虫子就在里面,没有寄出去。 许以星挠了挠下巴:“那我就送了几个字过去?” 沈摘应该会一头雾水吧。 许以星看了看窗外,心想还是算了,等他回来再解释。不过沈摘那地儿离魔宫挺远的,一晚上也回不来。 自从看到那张遗留下来的画时,系统似乎惊呆了,一直没有说话。半晌,才道:“宿主……你还记得自己写了什么过去吗?” 就几个字,当然记得了。许以星整理好长发,躺下,像小学生睡觉一样,规规矩矩盖好被子,闻言,他一字一字念了出来:“沈摘,我想要。” 念完他还没觉什么不对,闭上眼,小声道:“系统同志晚安。” 系统张了张嘴,但最后没说什么,沉默了下去:“宿主晚安。” 明明这一晚很安静,房间内的檀香也一如既往地安神,许以星却睡得颇有些煎熬。 无他,就因为做了梦。 在梦里,沈摘从身后抱住他,一手按住他双手,温柔地哄他,可动作丝毫不温柔,可以说得上是粗暴。 许以星想逃离,却无不被搂着腰拉了回去。 沈摘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耳边,一会儿说什么“不许挑逗我”,一会儿又说“全部都给你”,还说什么“以后多说几次”。 还没到尾声,许以星就红着眼,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最后,是一声巨响吵醒了许以星。 “轰”的一声,房间的门倒下了,许以星从梦中惊醒,瞪大眼,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走了过来。 像梦里一样,沈摘眼睛发红,好似要吃人的野兽,朝许以星逼近。他风尘仆仆快速赶了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有其他魔修被惊醒,想过来看看,被沈摘一个挥手吓退了。 许以星刚从梦中醒来,眼神茫然,看在沈摘眼里,更像一只诱人而不知的小动物。各种残暴的念头闪过,沈摘忍得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操。 第50章 番外二 魔界边角, 阴风飒飒。 沈摘一脚随意地踏在石头上, 一手撑在膝上, 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风景。 在他身后,躺着数十个魔物,鼻青脸肿的, 原形毕露,正痛苦地呻/吟着, 挣扎着要起来。陀罗刃旋转了几圈, 似乎在巡查着还有谁要打架的,见他们又倒下装死, 它最后回到了沈摘手里。 地方的首领走了上来, 擦擦额头上的汗:“多谢尊上出手相助, 尊上不远万里过来, 想必一定累了。小的这里有美酒佳人无数,不知您……” 沈摘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首领赶紧住口:“是是,尊上要什么没有,肯定瞧不上我们小地方的东西。” 沈摘回过身,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种叫‘寒炎兽’的虫子?” “是的是的, ”首领点头,道, “寒炎兽是我们这里特有的, 肉质极为鲜美, 但是很少见。不过尊上若是要的话,小的一定为您抓几只奉给您!” 沈摘毫不客气道:“麻烦了。” 见他似乎颇为高兴,首领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要寒炎兽才过来处理内乱的,忍不住问道:“尊上也想尝一尝?不如移步小的的宫殿,那里有好厨子,烹饪寒炎兽的手艺堪为一绝。” “不必,”沈摘和颜悦色道,“我爱人想要的是会动的虫子。” 首领惊奇道:“尊上有夫人了?” 夫人。这称呼不错。沈摘耳朵一动,微微颔首:“不错。” 首领赶紧道:“恭喜尊上!这可是大喜啊!尊上为何不举行大婚?” 沈摘想了想,如实道:“他不想太招摇了。” 他何尝不想举行个结婚大典,好昭告三界,许以星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人。然而当他兴冲冲和许以星说的时候,许以星拒绝了。 为此,沈摘伤心了好一阵,愤怒地关闭弹幕以示抗议。虽然很快他就又兴奋地缠着许以星说这说那做这做那了。 “尊上夫人善解人意啊!”首领说道,“小的祝尊上和夫人白头偕老,永世喜乐。” 这话说得很中听。沈摘点头,接受了祝福。 他想着快点回去见许以星,便说和首领一起去抓寒炎兽。还没走动,一只千纸鹤就飞了过来。 沈摘心一动,那只千纸鹤就落到了手上。 许以星一般不会写信给他,有什么事都是见面再说的。因此,拿到第一个许以星给他的千纸鹤,沈摘极为爱重地打开来。 看到沈摘对一只小灵物收敛起一身的冷冽气势,首领很好奇,想凑过去看看那纸上究竟写着什么好消息能让尊上如此高兴。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沈摘一副被雷劈了的震惊样子,首领吓得退后几步,结巴道:“尊、尊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沈摘手都在抖。他望着纸上的几个字,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不是有人在耍他。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那几个字都是许以星的字迹,他不会认错。 各种想法从脑海中胡乱穿过,一会儿是“以星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会儿又是“这是梦吗这不会是梦吧”。 但唯有一个声音特别响亮,那就是—— 夫人!!我这就来!! 他随便将智纸张揉成一团,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首领赶忙道:“尊上可有什么要小的帮忙吗?” 沈摘浑身冒火,全部器官都在叫嚣着见他夫人,哪里有空理他,不过走了几步,他回头,道:“寒炎兽,记得,劳烦。” 说完,他急匆匆走了。 留下一脸懵的首领。 一天的路程,他靠着火气硬是压成了一个时辰。顾不得会吓到他了,沈摘冲进了魔宫,狠狠打开门,好让他夫人体会到自己的强烈的欲望。 许以星刚才果然在睡觉,听到这么大动静,半抱着被子,迷糊地坐了起来。 赶走了凑热闹的属下们,沈摘关上门,盯了会儿床上的人。 许以星似乎还在梦中,穿着雪白的中衣,长发披散在背后。 沈摘深吸口气,稍稍压下喷薄的欲望,慢慢走了过去。 许以星还迷蒙着眼,修长白皙的手指竖在唇上,小声说:“嘘。深夜莫扰民。” 扰什么民。沈摘一边解腰带,一边想,这可是以星星先撩的火,事后他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 魔尊寝殿里的结实床吱呀响了大半夜,间或夹杂着桌子书架的摇晃声。 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 耳鬓厮磨着,沈摘抱住许以星些微汗涔的腰,带着点儿讨好,说道:“我前几天看你在一本书志上圈出了寒炎兽,便向那地方首领讨了几只回来。” 许以星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闻言只撩了下眼皮,表扬一句:“唔……那你很棒棒哦。” 见许以星没怎么生气,沈摘心痒难耐,还想继续犯罪,但没舍得吵他,只大着胆子,一只手朝下摸去。 他如愿以偿按着了许以星的腰,眼神沉似深渊,分明意犹未尽,在说还想再来一次。 许以星的呼吸变得平稳了。沈摘便收回手,亲了他眼睛一口,抱着许以星,将被子盖到他身上,沈摘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阳光从窗台照进。 沈摘睁开眼,将环在许以星腰间的手轻轻拿开,又盯着他恬静的睡颜好一会儿,才舍得下床。 在以星星醒来后,他就可以给他一个舒服的热水浴了。 他出去之后不久,许以星便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有些难受地睁开眼。 系统赶紧道:“宿主你没事吧!” 许以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001你还在?” 昨晚的画面实在少儿不宜啊! 系统道:“没有没有,昨晚我不在。”猜到了剧情,他哪里还敢留下来。 许以星慢慢坐了起来,看到凌乱的地上和书桌,耳朵红了。这人怎么不知道收拾收拾,被其他人看到像什么话。 系统心说还要像什么话,昨晚魔宫里的人都心中有数了…… 一起身睡意就跑了。许以星抖着手披上衣服,下床去捡书。 捡着捡着,许以星慢慢醒悟了过来:“同志,是不是我昨晚送的信有问题?” “是啊,”系统捂脸道,“难为宿主你还能想起来。” 难怪沈摘昨晚一直在说什么“全部都给你”,说得又狠又缠绵。 许以星摞起一叠书和纸张,伸手去够桌角的画纸:“看来‘多表达渴望’还是有用的。”就是实验的代价有点儿惨烈。 还剩最后一张了。许以星站起身,刚想去去捡,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许以星吓了一跳,脚下一软,就磕在了那张遗落的纸上。 好死不死,那张纸上是他昨晚画的那只狐狸。 沈摘也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上来,还没来得及扶起他,就见白光一闪,许以星不见了。 沈摘脸色一变。 白色画符抖落,两只软乎乎的尖耳朵从中探了出来。 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躺在许以星原来站着的地方。它似乎也被惊到了,抱着大尾巴,眼神茫然,耳朵无措地转了转。 沈摘:“……”好、好可爱! 半刻钟后,沈摘抱着小白狐,爱不释手。 小白狐身体很小,柔软地趴在沈摘一只手臂上,好像没有重量似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哪。许以星晃了晃尾巴,“啪”打了一下沈摘的下巴。 沈摘舒服地喟叹:“爽。” 小白狐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在床上找了个温暖的地方,趴好躺下,企图离变态远一点儿。 惨遭爱人嫌弃,沈摘伤心了。 “宿主!系统可以为您提供无数种动物的叫声,有小狐狸的哦!001竭诚为您服务!”系统大声道。 许以星说:“谢邀,免了。” 沈摘看着蜷成一团的爱人,又忍不住伸出魔手,摸摸他蓬松雪白的大尾巴。 小白狐的尾巴末端系着一条素色暗纹发带,发带尾部挂着桃花铃铛。 尾巴不由自主晃动的时候,带得铃铛也摇动,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 许以星想抓住铃铛让他不要响了,但是尾巴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晃来晃去,让他怎么也抓不住。 他追着尾巴转了好几圈。 沈摘看了一会儿,抓住了兴奋得不停抖动的桃花铃和小白蛟:“不许逗他。” 玩了一会儿,小白狐也冷静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上去困了。 沈摘托着他:“累了?” 他摸了摸许以星的脑袋:“困了就睡吧,醒来我再帮你沐浴。” 小白狐脑袋一点一点的,尾巴卷着沈摘的手。 沈摘对他的依赖极为受用,拾掇拾掇,拥着小可爱上床了。 过了几天,魔宫里的人都知道,魔尊新养了一只小狐狸,什么都宠着它。魔修们纷纷猜测那应该是夫人送给魔尊的,不然魔尊也不像个喜欢宠物的人。 小白狐偶尔会离开魔宫,自己去外面,尝试以一只动物的视角来看世界。 对此,沈摘的心态颇像一个老父亲,早早便候在家里等小儿子回来。有一次,他忍不住出去找许以星,就看见小狐狸在森林里追着一只蝴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物、物种隔离的影响不会这么大吧!以星星会不会喜欢上其他动物,比如这只花枝招展的蝴蝶?! 沈摘拎着玩够了的小狐狸回家,去打了一盆水准备给小狐狸洗爪子——他玩得一手的泥巴和草屑。 可端着水回正殿,却发现有一个魔修在小狐狸面前,正拿着沈摘为小狐狸新采摘的松塔逗小狐狸。 沈摘那个火冒三丈,冷声道:“谁许你动他了?” 那个魔修吓得一抖,连忙放下松塔,扑通一声跪下:“尊、尊上饶命!” 沈摘气哼哼地走到许以星身边,极为霸道地抱起他。 小狐狸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狐狸,被陌生人逗的时候,他就揣着脏脏的小爪爪打盹,理都不理。 沈摘道:“下去。叫其他人去议事厅,有事。” 魔修连忙滚了,连要来做什么都忘了:“小的遵命!” 沈摘轻轻抓着小狐狸的爪子,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洗,循循善诱道:“大灰狼会骗走小狐狸的,以星星不要被坏人诱惑了……” 许以星张了张爪子,露出尖尖的指甲,似乎在说,他才不蠢,才不会被人诱惑了。 沈摘亲亲他软软的肉垫:“乖。” 他送昏昏欲睡的小狐狸回房。有小狐狸一半大的松塔就放在他旁边陪着他睡。 他在议事厅和下属商量着怎么才能让小狐狸恢复过来。 讨论的最终结果是,许以星的符咒威力太大了,没有别的方法解除,只能等符咒效力过去才能恢复。 议事刚结束,许白泉来了,送了邀请函。 小狐狸叼着邀请函,从沈摘手臂上跳了下去,回来的时候,邀请函不见了,叼回来一只大松塔。 沈摘和许白泉在说话,见小狐狸回来,沈摘抱起他,问道:“以星星要去赴宴吗?” 小狐狸抱着松塔:“吱。” 沈摘转头,对许白泉道:“他说去。” 许白泉:“……”你怎么知道的。 小狐狸一爪子拎着松塔,一爪子扯了扯沈摘衣襟:“吱吱。” 沈摘翻译道:“他说谢谢你送信来。” “……不客气。”许白泉一看沈摘那姿态,就想要缩回了狂撸弟弟的心思,准备告辞,道,“那我……” 沈摘和颜悦色道:“以星说不急,住几天再走吧。” 许白泉看了看专心玩松塔的小狐狸:“……多谢。”大佬你能未卜先知吗? 许以星觉得,做只狐狸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摘盯着自家小宝贝,似乎在沉思。 第二天,许以星是被舔醒过来的。 白色的毛被舔得翘起,小狐狸一脸茫然。他转头看了看,首先看见的是纯灰的皮毛,油光水滑的,然后往上看,一只足有豹子大的狼正圈着他,极其享受地在舔他脑袋。 大灰狼的尾巴直接将整只小狐狸围住了,小狐狸一醒,他就察觉了,意犹未尽地收回舌头,眯着眼睛说道:“嗷!” 许以星:“……” 沈摘昨晚思考的问题,就是怎么缩小和以星星之间的物种差距。翻了翻许以星画的符咒,他决定变成狼,进可攻退可守,很完美。 他老早就想给小狐狸舔毛了。 小狐狸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有时沈摘没空,他就自己去河边清洗,总被沈摘说河边有鳄鱼,会吃了他。 现在成了狼,想舔就舔,想舔多久就多久。魔尊非常满足。 想着,沈摘又舔了他一口。 小狐狸被舔得往左边一倒。 许以星:“吱吱吱。” 狼委屈:“嗷。” 许以星:“……”听不懂。 ※※※※※※※※※※※※※※※※※※※※ 大声告诉我,可爱吗!不可爱下章就么得小白狐和大灰狼了! 第51章 番外三 小白狐听不懂沈大灰狼在说什么。 他就奇怪了, 为什么沈摘就能听得懂他在吱些什么, 他却听不明白沈摘在嗷些什么? 大灰狼见他不说话, 又偷偷伸出大舌头舔了一口小白狐,将原本被舔得翘起的毛又舔了回去,舔得柔柔顺顺的。 他有心收着力度, 小白狐被舔得有些舒服,眯起了眼睛。 小白狐抬头看了看大灰狼头顶, 发现全是一些不可描述的表情包和话语, 略无语地低下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放下爪子让我来!】 【舔以星星的任务全部交给我!让我代劳!!】 大灰狼讨好地凑过去, 舔了一口小白狐的肉垫, 顺带“不小心”舔了下小白狐的小舌头。 小白狐:“!!” “啪”一个肉垫拍过去。 大灰狼丝毫不抵抗, 甚至有点享受, 还担心小白狐不够高,缩着脑袋让他打得更舒服点儿。 小白狐耳朵微微红了:“吱!” 不许乱舔! 他生气了。 大灰狼却盯着他可爱的狐耳目不转睛。 明明他亲过许以星那么多次,明明连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 在他炽热的目光下,那双软乎乎的狐耳害羞地转了转,尖端染上一片粉红,显得极其幼嫩。 大灰狼脑袋上全是喷鼻血的表情包。 【[亲这里!亲这里!给我亲亲!]】 【想一口吞掉小狐狸!!】 小白狐似乎更生气了,捂着耳朵, 蜷成一团,不让他看。 大灰狼:“嗷嗷。”想看!以星星给我看嘛! 小白狐抬头, 就在大灰狼一喜时, 小白狐看了看四周, 将那个新鲜的松塔勾了过来,抱在怀里,闭眼睡觉。 大灰狼就不敢打扰他了,卷着小白狐的尾巴,不住地蹭动。被小白狐不耐烦地甩开了,他就又悄悄蹭上去。 这下好了,魔尊不务正业,主动变成个大灰狼。魔宫里的两个主人,全都非人哉了。 对此,沈摘的说法是:“要是全部的事情都要我来处理,那要他们何用。平生快意事,就是时时刻刻和我的以星星搅在一起……哎哟!” 咬了一口大灰狼的尾巴后,小白狐叼着垫子跑了,还甩着雪白的尾巴,看上去颇为欢快。 他咬得并不疼,但大灰狼眼睛微微红了,“嗷”了一声,追着小白狐过去。 事实上沈摘说的是实话。没有哪个魔修再敢拿公务来打扰他谈恋爱,也不敢再乱碰尊上的东西了。整个魔宫里,大家见到那团白色的小东西都自觉绕道走。 偶有几个忍不住的女魔修趁魔尊不注意,偷偷摸摸想来摸一摸白团子。小白狐不怕生,没感觉到恶意,就会揣着手手给摸毛。 今天就是这样的,被几个小女魔修捋了几把毛后,小白狐身上留了一丁点儿气味,被鼻子灵敏的大灰狼察觉到了,二话不说就将他整个狐狸都舔了个遍,没有一处放过的。 小白狐被舔得生无可恋。 大灰狼认错道:“嗷嗷。” 【那以星星舔回来吧……我也想以星星给我舔!】 这错认的,还不如不认。 小白狐尾巴炸了一下毛,咬了一口始作俑者后,跑了。 在一个角落停下,放下垫子,小白狐自以为找到个安全的地方,趴在软垫上,揣着爪子,打了个哈欠,做一只安静的小毛球。 醒来后,发现自己又被大灰狼圈住了。 大灰狼睡得很香,还砸吧了下,似乎在回味舔小白狐的滋味。 小白狐想,还是做个人好,起码有个休息的时间,不用时时刻刻被舔。 其他魔修不敢来打扰,但是随处乱晃今天才回来的许白泉敢。 见到那一大一小一灰一白的两团东西时,许白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那团大大灰灰的东西最占地方,要不是他怀中那一抹白团子动了动抬起了头,许白泉可能会直接忽略掉了。 他仗着魔尊大舅子的身份,拿着令牌在魔界四处转悠,转了几天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弟夫变成了一头狼——能这样霸道圈住自家弟弟的,除了沈摘,许白泉不作他想。 这可太刺激了。 许白泉刚想走过去,就看到那只雪团子又动了动,似乎在朝他点头让他过去。 弟弟在呼唤他! 许白泉可兴奋了,顾不得会吵醒沈大灰狼,大步走了过去。 许以星:唉,脖子太短的锅,哥哥都看不到我在摇头吗? 小白狐轻轻动了动,从大灰狼怀中起来。 大灰狼感觉很敏锐,立刻睁开了眼睛,却忽然感到脸上小小地一湿。 大灰狼:“!!!”娘亲!发生了什么! 小白狐小声道:“吱吱。”你睡觉。 大灰狼:“……嗷!” 小白狐:“吱。”我很快回来。 大灰狼有点儿不愿意,但还是闭上了眼睛:“嗷。” 许以星看他这样委屈,想笑,又舔了舔大灰狼的脸安抚下他。 大灰狼尾巴抖了抖,情不自禁勾住小白狐的尾巴,忍了忍,才又松开。 小狐狸跳出大灰狼的怀抱,仰着头朝许白泉叫了一声。 许白泉会意,但还是谨慎地看了眼大灰狼,见他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便弯腰抱起了小狐狸。 湖心亭处。 此时秋天,凉风飒飒。 许白泉终于上手摸到了小狐狸,心满意足道:“九弟弟日子过得美妙啊。” 许以星跳到石椅上蹲着,说不出人话,只能用灵力传音:“宗里情况如何?” “老样子,”许白泉道,“就是宗里清了一拨人。” 对于宁酩和宁折的手段,许以星也是知道的。玄仙宗积弊已久,许以星以前腾不出手来清洗,收集了一些东西,托掌门交给继任弟子,便没再过问此事了。 看样子,宁折和宁酩做的还不错。 许以星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起码很多事情都回到正轨了。 聊着聊着,许白泉又忍不住伸手去摸小狐狸。 许白泉问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许以星说:“不清楚,大概还要几天。” 许白泉想起那醋劲大极了的弟夫,叹口气:“我撸个弟弟都要出来偷偷摸摸撸。” 许以星道:“我到时候会和沈摘一起回去,你和掌门说一声吧。” “好的呀。” 抱许以星回去的时候,沈摘不在正殿。 许白泉恋恋不舍地摸了把许以星的耳朵:“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许以星说:“沈摘也没这么可怕啊。” “不是可不可怕的问题。只是我抱抱你他都要吃醋,作为一个男人,知道这种心思。”许白泉道,“不过我小时候还拍过你屁股呢!” 身后一阵杀气袭来。 许白泉机灵了很多,赶紧道:“我先走了!” 小狐狸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放松道:“你醒啦?” 沈大灰狼跳上床,习惯性一舔,这次专门舔了下小狐狸圆滚滚的屁股,讨好道:“嗯,想你了。” 在小狐狸炸毛之前,他爪子一勾,将藏在尾巴上松塔递给小狐狸:“给你,新的。” 新鲜的松塔刚从树上摘下,层层叠叠的鳞片间夹着松子,松仁饱满,松香味十足。 小狐狸一笑,凑过去亲了一口大灰狼,亲完后,尖尖的白耳左右抖了几下。 大灰狼受用极了,圈着小雪团子,下巴蹭了蹭小狐狸的头。 他极其荡漾地叫了一声:“嗷~” 许以星都能看见他话语里的波浪号了。 他忍着笑,回舔了下大灰狼的下巴:“吱。”下次一起去摘松塔。 大灰狼乐意之至,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大舌头将小狐狸的脸一下子舔了个干净,然后美滋滋地给小狐狸剥松仁。 ------- 生机勃勃的森林中,一棵大松树上,时不时抖落几下,然后几个松塔就从树上掉下来。 松塔无一不精准地落到了一旁的篮子中。 一只雪白的狐狸蹲在树下,安静又优雅,吸引着森林中一些魔物的注意力。奈何树上的大灰狼凶神恶煞,他们不敢靠近。 但是其他没有神智的动物不知道害怕。几只蝴蝶绕着小狐狸飞呀飞。 狐狸天性使然,小白狐现在很喜欢扑蝴蝶,扑飞蛾,扑虫子,见到个飞来飞去的的东西就想跳过去逮着。 沈大灰狼却不同,他最喜欢扑小狐狸,也只喜欢扑小狐狸。 在小狐狸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扑蝴蝶的时候,树冠一抖,树上跳下一只大灰狼。 它浑身都是纯灰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体型很强壮,非常矫健,只落到小狐狸身后,一点儿都没有压到小狐狸的尾巴,锋利的牙齿朝蝴蝶龇了龇。 蝴蝶慢悠悠飞走了。 大灰狼委屈了:“嗷。”不是说不可以碰其他奇奇怪怪的动物吗? 小狐狸没有被吓到,端庄地揣着手手:“吱。”粮食够了就回去吧。 大灰狼并不像小狐狸那样优雅,只吃松塔和水果,他的粮食是肉。不过魔宫里什么都有,不需要他亲自去捕猎。但是大灰狼要亲自喂饱他的小狐狸呀。 大灰狼说:“嗷。”先不回去,一起去个地方。 他伏了下来,小狐狸就爬上他的背,抱住大灰狼粗壮的脖子,手不够长,就抓了把大灰狼的毛。 “嗷!”坐稳了! 大灰狼稳稳地背着小狐狸,朝森林深处跑去。 耳边的风声停下了,小狐狸才从大灰狼蓬松的毛中抬起头来。 大灰狼慢慢走入花海中:“嗷。”喜欢吗? 只见深幽的山谷里,一片雪白闪耀的花海在飘荡,像极了天上的白云。 清星花有清心之效,微风吹来,清香弥漫,让人心旷神怡。那些小花儿一丛丛的,傲然挺立着,绽放出几点星芒,像是天上一片一片闪烁的星子。 小狐狸愣了一下。 大灰狼等不到回答,急了,忍不住回头看他。 小狐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滑了下去,走到最近的一朵清星花前,咬下草茎,叼着一朵花儿回来。 他仰着头,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睛看着大灰狼。 小白狐就像冬雪里捧出来的,纯白无暇,可是他的动作,和他的心,却永远那么秀色夺人。 大灰狼从他嘴里接过花儿,实在忍不住了,将小狐狸扑倒在花海里。 ※※※※※※※※※※※※※※※※※※※※ 明天不更。番外还有: 1.身份互换 2.好几个沈摘 不知道写哪个? (选1可触发狐耳以星星和沈魔尊的小秘密;选2可能触发我醋我自己的修罗场……) ====== 感谢阿尧超凶的、渝哥、文清铮、23496245的地雷。 第52章 番外四 从花海回来, 又过了好几天, 两人才恢复了人形。 准确说来, 也不算恢复了。因为只有沈摘是完全脱离了动物的状态,而许以星并没有。 对此,可能的解释是沈摘作为在魔界长大的人, 对这种类似返祖的现象适应得更快些,而许以星从小就在灵力的滋润下长大, 现在又来了魔界, 自然就适应得慢一点儿。 许以星叹气,这都是命运的捉弄。 沈魔尊表示:让我来!我可以! 沈摘恢复得早。 就在大灰狼一如既往将雪团子围在身体中间睡觉时, 沈摘就变了回来。不爽地“啧”了一声后, 沈摘就轻柔地将睡得正香的小狐狸抱到胸膛上, 美滋滋用双手搂着小白狐又睡了过去。 等醒来后, 不好打扰小狐狸,他便换上衣服,人模狗样地去处理堆积的事务了。 小狐狸醒来,发现大灰狼不见了,又眯了一小会儿,才起来,准备去找大灰狼给自己洗脸洗爪爪。 他也没注意到, 平时自己都会想自己洗的,今天却莫名对大灰狼好像更依赖了一些。 谁知道一出去, 就看到议事厅里规规矩矩坐了几个魔修, 沈摘在上位, 漫不经心地听着下属汇报工作。 沈摘很快便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立刻起身,将还蒙着脑袋的小狐狸抱了起来,又坐了回去:“继续。” 于是,议事厅一众魔修原本正正经经在讨论事情,现在气氛却略微诡异,时不时偷偷打量着脖子上围了一圈白围脖的魔尊。 魔尊对外一向不苟言笑,下属对此深有体会,他们一直以为自家尊上是铁血硬汉的类型,没想到现在会对着一只小宠物而变得满身柔情。 反差略大,一言难尽。 有个沈摘颇信任的下属,瞅了眼尊上的脖子,小声道:“尊上,这秘辛……旁人听到不太好吧?” 他们在说玄仙宗掌门继位的事。 小狐狸安心趴着,尾巴圈在魔尊脖子上,眯了眯眼。 沈摘闻言,抬眼,道:“他不是旁人,以后见他如见我。” 小狐狸蓬松的尾巴扫了扫,扫过他胸口处,怪痒痒的。 “别闹。”沈摘宠溺地骂了一句,抓着他乱晃的尾巴尖亲了一口。 做人就是这点不好,不能随口舔小狐狸。 下属凌乱了。“见他如见我”这句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不是几个月前,尊上带着自家小夫人,对他们说的那句话吗?! 乱套了。尊上糊涂了!人不如狐狸! 下属们走了。 沈摘摸着小白狐整齐的毛:“我去拿梳子给你梳毛。” 他身上很暖和,在凉爽的秋天里像个热火炉一样。小狐狸情不自禁就蹭了下沈摘的胸膛。 “??”沈摘低头,问道,“怎么了?饿了?想先吃东西吗?” 小狐狸眼睛湿润着:“吱……”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摘一手摸到小狐狸腹部,发现小狐狸体温高了许多,有些慌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小狐狸摇头,说不是。 他能感觉到并不是发烧了,只觉得腰腹一片灼热。 他勾着沈摘的脖子,让他抱回房去。 沈摘不觉有他,抱着小狐狸回到房间,放到床上。 小狐狸蜷成一团,难受地闭上眼睛。 沈摘着急道:“我去找大夫来!” 他起身,看到桌上一篮子的松塔,捞起一个,试图安慰小狐狸:“以星星乖,抱着它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等、等等……” 沈摘的手还没碰到门,就听到小狐狸模糊地喊了一句,他回头,看到床上的景色,顿时就不淡定了。 只见柔软的大床上,半趴着一个青年。黑色的长发铺散,遮住了背部,若有若无地露出些白皙的肌肤和匀称的线条。 一双尖尖的白色狐耳半贴在黑发上,似乎很热,粉红的内里已经变成了略微艳红的颜色。 视线往下,还能看到他尾椎上,长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修长的双腿间难耐地微微扫动。 沈摘的目光滑到许以星白皙的脚腕处,那莹润的脚趾还夹了夹被子,平整铺着的被子生成了一个小皱褶。 【要、要昏过去了!】 到了此刻,沈摘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就枉为男人了。 大步走了过去,沈摘一手穿过许以星的胸膛,稍稍提力,就将人翻转了过来。 许以星仰躺在床上,喘着气,瞪着水雾迷蒙的眼睛看他。 沈摘双手撑在他两侧,喘的气比发情的小狐狸还要粗。 许以星闭了闭眼,那条毛绒绒的尾巴就悄悄缠上了沈摘的手臂。 “我帮你。”沈摘嘶哑着声音,道。 …… 傍晚时分,尊上房间内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停止了。 沈摘搂着人仔细哄着:“乖,对不起,别哭了。” 许以星红着眼睛,抱着尾巴,抽噎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哭嗝。 他才不想哭的。生理性的,止不住。 因为出汗了,狐耳软软的,服帖地趴在脑袋上,极其惹人怜爱。沈摘忍不住,一手去摸,柔软的尖耳在他手心里转了转,那滋味,不能更美妙。 “乖了。”沈摘哄道,“饿不饿呀?我去给你做吃的?” 许以星看了看润湿了的尾巴尖:“脏、脏了。” 沈摘被可爱坏了:“那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小狐狸凑了过来,似乎累坏了,嗯了一声便闭眼睡去了。 只是沈大灰狼按捺了几天,今天开了荤,一时竟收不住,在温泉里哄着人又来了一次。 将人擦干了,特别是许以星最在意的尾巴,洗得不能再干净了,沈摘才抱着香喷喷的人回房沉沉睡去。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 沉到第二天太阳照了进来,沈摘才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可不得了了。他发现自己窝在一个人的怀里,而且那个人,看起来非常之像他自己。 还有什么比这更惊悚的吗? 沈摘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却惊动了旁边的“沈摘”。 “沈摘”嘟囔了一声“尾巴”,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 …… 议事厅里。 魔修们看着今天显得特别和颜悦色的魔尊,纷纷抖了抖。 有人问:“尊上,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顶着沈摘皮囊的许以星:“啊……没有。” 他坐在上座,淡定道:“有什么事便说吧。” 沈摘之前处理魔界事务的时候从来不避着他,许以星对今天要讨论的事多少也有点了解,是以完美地糊弄了过去。 回到房间,关上门。 沈摘在床上打滚,裹着被子卷来卷去,像只仓鼠一样。 见到许以星回来,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以星星!” 许以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尾巴和狐耳都没了,松了口气:“你在干嘛呢?” 他怕沈摘一个兴起,将狐耳和尾巴摸秃噜皮了。 沈摘惊喜道:“我在以星星的身体里!感觉好棒!” 就像将许以星整个人都吃进了肚子里一样。 许以星说:“你还高兴呢?明天就要回玄仙宗了,你说怎么办呢?” 昨天,小狐狸刚换回人形,灵气不稳,泄了出来,沈摘又总缠着他,魔气四溢,到处都是。 充沛的灵气和魔气在房间里流转,最后直接将两个人的灵魂换了过来。 沈摘毫不在意道:“我替你解决!” 许以星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把他的脸蛋。 晚上的时候,沈摘顶着许以星的壳子,不知道去鼓捣什么了。 许以星也出来晃了几圈,没看到许白泉,便去魔宫的后花园逛了逛。 花园里种了千奇百怪的花花草草,有一些还是沈摘专门搜寻来的,和星移幻境中小皇帝种的花草一模一样,比如依兰花。 路过的魔修看到他,纷纷行礼。 有个眼熟的魔修走了过来:“尊上。” 许以星瞅了好几眼,才想起这就是那个沈摘颇为信任的下属,便笑道:“晚上好。” 魔修惊了一下:“尊上刚和夫人过完云雨?” 许以星:“……”你这让我怎么接话。 魔修爽朗地笑道:“尊上将正道第一的美人掠了回来,可谓大快人心呀!就是男人不可以太顺着自己夫人,会恃宠而骄的。” “你倒颇有心得。”许以星挑了挑眉。 那魔修真是个直性子,一股脑说道:“那是。尊上重用我,我肯定要说些忠言。不过尊上今天似乎很好心情,以往我这样说,您都得生气的。” 许以星做了个手势,温柔地笑:“无妨。忠言逆耳。” 那魔修又和他说了很多话,最后才道:“天色不早了,属下不打扰尊上了。尊上去完挽澜阁,便早些歇息吧。” 许以星心里一动,挽澜阁? 他不动声色道:“我方才去过了,刚回来。不过回来得急,漏了个小东西在那里,不知你现在有空否?” 那人道:“当然有空,尊上便交给我吧。尊上漏了什么?” 许以星说:“你去了便知。” 魔修不知所以,很听话地去了。 许以星匿了气息,跟在他身后。 七弯八绕的,许以星这阵子还没有将魔宫逛熟悉,跟着人走过来,才发现原来魔宫里还有这么处天地。 那魔修也是一头雾水,心说尊上不是不喜欢别人进入挽澜阁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好讲话?而且尊上说的小东西是什么,他完全没头绪啊! 等他一到挽澜阁门口,看到门口处那个小松塔,魔修才恍然大悟。 最近尊上总带着他的小白狐狸,原来他漏掉的是这个。想来尊上这么着急回去,也是怕小宠走丢了。 魔修捡起了那只松塔,慢悠悠走了。 许以星走到门前,抬头看了看。 松木匾额上写着“挽澜阁”三字,“挽澜”二字的一笔一划,和许以星在玄仙宗书写的“挽澜”略像。 门锁着。 许以星笑了笑,运了下沈摘身体里的魔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密室,摆满了沈摘的收藏。 看到桌上一个木盒,许以星觉得有点眼熟,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正是万灵楼拍卖的小黄鹦鹉符咒。 环绕四周,几乎都是许以星眼熟的东西,他随手画的可达鸭符咒、简笔画、服装设计,都被挂在墙上,一一贴好。 许以星莫名感到有些羞耻,其心境无异于看到幼儿园时期的涂鸦被家长精心裱框起来收藏。 走到一个书架后面,许以星略略看了眼,等看到那些照片时,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 那是现代技术洗出来的照片,有穿着校服的他,骑着自行车衣角飞扬的许以星、背着书包乖巧等公交车的许以星、上台演讲的许以星…… 还有长大以后,穿着西服上台领奖的、穿着衬衫窝在沙发的、没穿什么衣服的…… 越来越少儿不宜。 “啪”,许以星红着脸合上相册。 另一个相册里的,全是两人的合照。 沈摘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这些照片从现代带回来的? 回到房间,沈摘不在。 许以星拿了衣服想去洗个澡,还没关上柜门,腰间一紧。 他回头。 沈摘将自己挂到许以星身上:“以星星今天去哪儿玩了?” 许以星挑眉:“你先说。” 沈摘乖巧道:“我去找解决的方法了。” 他找了很多古籍,才找到换回身体的办法。 “来吧。”许以星点头。 沈摘搂着他的腰身,微微踮起脚,慢慢靠近许以星的唇,引导着魔气过来。 他在用以星星的身体,和以星星的灵魂接吻。 许以星睁开眼,发现自己确实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掌握了窍门的沈摘高兴地搂着他,道:“以后要是还想换,我也可以帮以星星换。” 许以星说:“换之前,我们先来讨论讨论这个。” 许以星扬了扬手里的一张艳照。 …… 第二天,昨晚和夫人见过面的那个魔修,被沈摘派到边远山区去了。 ※※※※※※※※※※※※※※※※※※※※ 我今天还是更了(叉腰 你们好过分,两个都要,会榨干以星星的。 ======= 感谢YY、渝哥、阿尧超凶的地雷;感谢这名x10、尚熙x5 的营养液。 第53章 番外五 这一天, 许以星在魔宫里研究新来的小宠。 正是那几只沈摘不远千里讨来的寒炎兽。在许以星面前, 它们仿佛被驯服了一样, 乖乖蹲在画架面前。 许以星比了比它们的脸型,在画布上完成了最后一笔,便放下了笔。 魔宫里的人都知道不要打扰他作画, 因此画室里很安静。 他刚站起来,两只好动的寒炎兽顿时犹如解放的小鸟, 在画室里狂奔, 互相追逐着打架。 桃花铃的威压镇住它们快半个时辰了,见它们又开始打架, 忙命令它们回院子里去。 许以星摸摸腰间的铃铛以示感谢。他伸了个懒腰, 刚准备出去, 就听见门砰一声被打开了, 随即,一个小旋风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许以星的腿。 许以星:“??” 他张开手,低头看了看,想看出是哪个魔修的小孩儿。可除了他满身的灵气外,许以星还真看不出什么。 那小孩儿大概才三岁,紧紧抱着他的腿, 将脸埋了进去,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抽噎声。 许以星哄道:“小朋友, 迷路了吗?你是谁家的呀?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孩儿双手搂得紧紧的, 小手指都快发白了, 半晌,才露出一双眼睛:“哥哥……” 许以星觉得那眼睛有点眼熟。 小孩儿又叫了一声:“哥哥……” 电光火石间,许以星想起来了,这不是沈摘的小骨魂吗? 许以星好一会儿才将小骨魂拉开。 小骨魂一直缠着他不放,红着眼睛说道:“哥哥坏,哥哥骗人。” 许以星唯一骗他的就是那一晚的失约了,所以他说的应该是许以星失约的事。 许以星抱起他:“是是,哥哥坏,哥哥骗人。” 小骨魂又看了他好一会儿,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哥哥才不坏。” 他长得很像沈摘,就是略显幼嫩。许以星笑了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以告诉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吗?”许以星问道。 小骨魂抱着他脖子,摇头:“不知道。我闻着哥哥的味道,就找到这里来了。” 说着,他凑过小脑袋,嗅了嗅许以星的脖子,小手揪着他衣襟:“哥哥的气息,特别好闻。” 许以星按了按他小狗似的脑袋:“哥哥带你去找气息更好闻的人。” 小骨魂是沈摘的一部分,许以星理所当然认为他会更喜欢沈摘的味道。所以带他回了正殿。 去到那里才发现沈摘还没回来。 有魔修在擦东西,看到他抱着个酷似魔尊的小孩儿回来,惊讶得手中的东西都掉地上了:“夫……公、公子,这……这是……” 许以星微笑着制止他们脑内的幻想:“是你们尊上的弟弟。” 骨魂出逃的事不能传出去了。 魔宫的人也不知道沈摘的身世,看许以星一脸可信的神态,便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许以星让他们退下。将小骨魂送回房,嘱咐他好好呆着不要乱跑,看到小骨魂点头,许以星才出去,准备问问沈摘发生了什么。 谁知一出去,就又被人抱了个满怀。 一身朝服的沈摘抱着他,叹息道:“小陛下要去哪儿?” 许以星:“??”角色扮演吗?? 沈摄政王极为怜惜地亲了口许以星额头:“抱歉,昨夜本王累着你了。” 一脑袋的问号围绕着许以星。 “怎么了?”沈摄政王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他,还搂着他晃了晃,“我抱你回宫吧?” 他打横抱起了还在蒙圈的许以星,带着点儿奇怪道:“不知为何,陛下和我来到这个古怪的地方。” 说是这样说,他轻轻松松地抱着人,颇为熟练地走到了沈摘的房间门口,提起脚就要踹门。 “等……”许以星还未说完。 身后就又传来一声惊吼:“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回头。 沈总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似乎是跑来的,喘着气,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们,活像个被人绿了的老总。 沈摄政王眯起了眼睛:“你是何人?” 沈总铁青着脸道:“我是你爸爸!” 许以星:哦豁。 沈摄政王看了眼怀中的人:“陛下,这人是谁?与你有何关系吗?” “说来话长,”许以星一手推开他逼近的胸膛,“先让我下来……” “不必了,”沈摄政王道,“陛下永远在我怀里,也挺好的。” 说着,他微微弯下腰,亲了口许以星,又朝沈总挑了挑眉,示威一样:“这位公子,非礼勿看。” “你他妈给我放下他!”沈总气白了脸,捏了捏拳头,看样子就要冲上来打一架。 许以星忙从沈摄政王的怀里跳了下来,道:“别,文明人,莫打架。” 他往前走了几步,被沈摄政王抓住了手腕。 沈摄政王也看出许以星对那人不一般了,皱起了眉:“陛下。” 沈总大步上来,握住了许以星另一只手腕,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放手!” …… 有这两个人在,许以星是没法脱身了。 他庆幸自己早早让人退下了,不然看到这场面,他和沈摘的名声就不要了。 小骨魂挡在了许以星身前,一脸警惕地盯着眼前那两个人。 沈摄政王和沈总皱着眉头互相看了看,然后齐齐转过了头。战火味特别浓。 沈总道:“以星星,这人是谁啊?” 沈摄政王道:“小陛下可以告诉我,你在哪儿认识这人的吗?” 小骨魂也回过头看他,明显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在他们对峙的间隙,许以星泡了一壶热茶,慢慢倒了四杯,善意地笑道:“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 小骨魂闻言,认真看了一眼许以星,然后听话地爬到他身边的椅子上,乖巧道:“谢谢哥哥。” 许以星端了一杯茶给他,表扬道:“乖。” 想了想,他倾身亲了口小骨魂的脸蛋。 沈总瞪大了眼睛,想阻止许以星,又压了下去,一个箭步过去,一屁股坐到许以星身边:“谢谢以星星!” 许以星:“乖。” 沈总凑过脸去:“我呢,我的呢。” 许以星亲了他一口。 沈摄政王脸都青了。想说些什么,又怕惹他的小陛下不开心,更不甘心缺少了许以星的一吻,便走到桌子旁,勉强坐下了。 许以星悠哉游哉地想道:都够凑一桌麻将了。 沈摄政王深吸口气,开门见山地表达了自己想要撬墙角的目的:“陛下,这两个人一看就心怀不轨。” 沈总不满道:“你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许以星没有说话,却感到脚下一动,有人在勾他的腿。 他低头一看,顺着那小短腿往上看,就看到了小骨魂乖巧的脸蛋。 小骨魂意识到他的目光,还朝他眨了眨眼。 为了争宠,纯洁的小孩子都成精了。 许以星有点儿头大,清了下嗓子。 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一些,三人齐齐看向许以星。 许以星说:“不如你们介绍一下自己。” 沈总一敲桌子,桌子发出咔嚓一声:“我是以星星的老公……男朋友。” 沈摄政王眯了眯眼:“那我是他夫君。” 小骨魂:“他是我哥哥。” 许以星还未说话,门砰一声被踹开了。 沈摘走了进来,怒气冲冲道:“以星星!有人告诉我说有几个男的来找你!我……” 他瞪着凑成了一桌麻将的人,怒道:“你们是谁!” 结果不出许以星所料,沈摘一回来,他们果真打起来了。 待在停火区的许以星决定溜了。趁着乱斗,许以星扔了个传送符,溜得很心安理得。 毕竟不是他的锅。而且,他离开了,他们才能冷静下来。一冷静下来,小骨魂就能回到沈摘身体里,另两个幻境中的人也会回到幻境中去。 许以星倒不担心会出事,沈摘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所以回到久违的玄仙宗,许以星心情大好。 走在路上,许多弟子朝他行礼道:“许师兄。” “许师兄回来了!我去通知掌门!” 许以星拉住就要跑去找宁折和宁酩的人:“不急。” 小弟子挠着头,瞅了他一眼:“许师兄好久都没回来了。宁掌门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哪怕许以星名义上不再是掌门弟子,但他作为符阁和剑阁的人,单凭流传下来的故事和实力,就让人不敢小觑。 许以星笑道:“先不急。” 他先回了自己的凌云阁。那里还很干净,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却意外地见到了宁酩。 宁酩在山崖边,负着手,望着远处的云朵,听到动静,沉声道:“不是说不要来打扰……” 他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半晌,他回过身,笑了笑:“许师兄。” 许以星也笑:“新掌门上来视察吗?” “师兄说笑了,”宁酩道,“不过是来这边看看风景。师兄这边风景独好。” 两人没说多久,宁酩便走了。 上次掌门师父大寿,许以星回来过,也和宁酩见过。没有什么异常。 晚上,许以星刚脱掉外衣上床,就感觉腰间一紧,一个男人的身躯贴了上来:“以星星!” 许以星回头:“你怎么来了?” 沈摘撇了撇嘴:“我可算撇开他们了。” 搂着许以星的腰,他嘟囔道:“以星星是我一个人的。” 许以星刚想问他是怎么撇开人的,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以星!” “陛下!” “哥哥!” 许以星:“……” 沈摘骂了一声,起身去开门:“深夜莫扰民!” 外面的三个人同仇敌忾,暂时统一了战线:“你休想一个人霸占他!” “休想!” 为了明天不上玄仙宗的新闻头条,许以星让他们进来了。 沈摘不情不愿地让开来:“安分一点。” 三人一进去,就立刻霸占了许以星身边的位置。 沈摘铁青着脸:“你们给我让开。” 小骨魂做了个鬼脸:“让开是小狗。” 许以星打了个哈欠,他们就闭嘴了。 沈摄政王道:“陛下歇息吧,我陪你……” “休想!” “你才休想!” 休想来休想去,又吵了起来。许以星打了个停止的手势:“床够大,你们睡床吧。” “那你睡哪儿?”沈摘瞪眼道,“我才不要和他们睡!” “我也不要!” 许以星说:“你们是客人,睡床吧。我打个地铺。” “我不是客人,”沈摘委屈道,“你睡床。” 其他人不敢多吵了,一人瓜分了一个许以星的东西,打地铺去了。 小骨魂抱着许以星的枕头:“哥哥晚安。” “晚安,各位。”许以星一视同仁道。 夜深人静。 沈摘从地铺上爬起来,悄悄睡到了许以星身边,心说谁要和他们睡一起,满足地搂着许以星睡去了。 不过他也不是唯一一个这样想的人。 后半夜,他们很明显验证了“四个人都是沈摘”的道理。因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在许以星的床上碰到了别人的身体,像是吃了苍蝇,强忍着约出去打架去了。 许以星没被吵醒,起来的时候,看着沈摘眼下的乌青,纳闷道:“怎么了?” 沈摘叹口气,没说昨晚打群架了。 …… 如此鸡飞狗跳了几天,沈摘终于找到了让他们滚蛋的办法了! 无比兴奋地和许以星说了办法之后,沈摘期待地望着他。 彼时许以星抱着小骨魂,闻言,不舍道:“小朋友想回去吗?” 小骨魂当然摇头:“不想不想!哥哥不许抛弃我!” 其他两个人自然不同意。 沈摘摆出正当理由:“你们不回去,事情的轨迹就会改变。到时候若是让以星陷入危险,你们怎么救?” 沈摄政王在幻境中有他真实的小陛下,沈总在幻境中也有他真实的以星星男朋友。 是以想了片刻,他们两人还是点头了。 倒是最乖的小骨魂最难搞,一直抱着许以星不撒手,还说着:“哥哥不要我了吗?” 许以星哄道:“怎么会?回去之后,你就能看到我了。” “真的吗?”小骨魂红着眼睛道,“可是我等了你一晚上。” 许以星心软了,看向沈摘。 沈摘搂着他,对小骨魂说道:“你自己不会去找吗?做什么要人来找你?” 小骨魂像个小狼崽一样,瞪了他半晌,被许以星摸了摸头,眼神又软了下来。 许以星温柔道:“我们一定会重新相遇的,信我。” 小骨魂沉默了,然后亲了他一口:“好,我听哥哥的。” 送人走之前,许以星一人给了一个离别的亲亲,挥手告别了这五天的鸡飞狗跳。 沈摘非常高兴,一把抱起他:“终于送走了!” 他在许以星耳朵旁边道:“他们在这里,我都不敢和你做什么了。” 许以星说:“挺好的。” 沈摘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很好。” ※※※※※※※※※※※※※※※※※※※※ 完结啦!!有缘下本《奈何他一剑动天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