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皇[修真] 作者:狐阳 文案一: 欧皇是什么? 就是那种出门随手捡个纸片,然后显示你中了五百万的,叫欧皇。 朝砚穿越了,还穿越在一个刚刚被确认废柴,且被未婚夫无情抛弃的身体里面。 成为天选城笑柄的朝砚发现,他身体里面多了个游戏系统,名字叫——欧皇。 随手一点。 [恭喜您获得顶级补血红药] 再一点。 [恭喜你获得顶级蓝宝石一颗] 再来。 [满级橙武……] 朝砚:哦豁…… 文案二: 朝砚觉得他捡回家的小孩儿有点虎,回笼觉不睡,香喷喷的饭菜不吃,每天就知道废寝忘食的练武,顺便用废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 小孩儿:我要出人头地,让那些欺负我的人通通崇拜我,仰视我,跪在我的面前叫我爸爸! 朝砚:你要那么多儿子干什么(=_=) 小孩儿:…… 朝砚继续保持着吃饭睡觉遛小孩儿的生活方式。 然后某一天,小孩儿告诉他,他是睚眦。 朝砚:我还是真龙呢……你说真的? 朝砚什么都不好,就运气贼好,他家小孩儿什么都好,就运气不好。 朝砚:我把我的运气分你一半。 修为划分:炼气,筑基,开光,旋照,辟谷,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渡劫。 武器划分:凡器,法器,灵器,宝器,半仙器,仙器,神器。 功法划分:人阶,黄阶,玄阶,地阶,天阶,仙阶,神阶。 内容 搜索关键字:主角:朝砚 ┃ 配角:朝纵,其他…… ┃ 其它:情有独钟,修真 作品简评: 佛系的欧皇捡了一个法系的小倒霉蛋儿,朝砚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修修真,养养崽儿,悠闲度日。奈何身处浮尘,总会有几分身不由己,看似带来好运的系统,诡异出现的黑衣人,还有崽儿的身世之谜,背后的阴谋一步一步的显露出端倪……不过,欧皇没在怕的。本文看似是修真文,实则独辟蹊径,主角性格更是不同于以往的修真文,作者以细腻的描写,独特的思维展露主角运气爆棚却又佛系的人生,看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两段人生杂糅在一起,却每每摩擦出独特的火花,甜蜜细腻,值得一读。 第1章 成为废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方圆千里皆是山水花草,看似空灵仿佛幽谷一般,却在柳暗花明之处一座巨城巍然屹立其中——天选城。 观其姓名,就知其意,天选之城,倒也并非虚有其表,沽名钓誉,而是的的确确培养出了无数的修真人才,名副其实。 修真之人可借用法器凌空飞行,可到了天选城之中却人人皆要步行,只因这方圆千里虽只有一城,可千里之外的仙城村镇却皆是天选城的臣属。 千年仙城,熙熙攘攘,临街商铺叫卖声不断,各种各样散发着光芒的法器灵石流水般的交易出去,在修士们的手中或是化成了护体的法宝,或是融成了自身的修为。 人人皆在忙碌,只恨不得一日之间就能修为突飞猛进,得成高手,与天地共生,与万物共存……唯有一处与众不同。 红木的躺椅晃动起来没有任何的声音,上好的木头整个雕成了眼前这个浑若天成的躺椅,边角光滑,没有任何的毛刺扎手,漂亮的花纹在上面缠绵悱恻,这样的木质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只怕是万金难求,不车成珠子戴在手上就不错了,哪里舍得雕成这样一把躺椅。 躺椅放在青玉的地板之上,供人躺的上方挂着串串玉似的葡萄,颗颗晶莹剔透,也不知是沾染了晨间的露水还是吸收了灵气,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当然,对于食物觊觎的仅限于普通人,修士们要保持身体的洁净,减少各种各样食物杂质的沉积,一般都是吃辟谷丹的。 朝砚是吃得起辟谷丹的,虽然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没有灵气环绕,没有修为护体,但是作为天选城四大家族之一曾经最优秀的子弟,这个时候就算是为了堵天下所有人的嘴,也不会短了他一口吃的。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颗葡萄被从串上摘下来送进了嘴里,皮薄如纸,没有恼人的核,充满了修士的世界连葡萄都十分的善解人意。 朝砚眯起了眼睛,盛气凌人的眉宇软化了一瞬,让那仿佛时刻充斥着嘲讽的脸像只瞌睡的猫儿一样,透出乖巧温顺的痕迹出来。 “看他那副样子,真是给我们朝家丢脸,好像没吃过葡萄一样。”远处一位少年人站定,眼睛杏圆,眉角微挑,很是不屑的朝朝砚翻了个白眼,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似的放大了声音。 跟他同行的一个温雅少年说道:“唉,别这样说,好好的修为一朝化为乌有,是人都会自暴自弃的。” “自暴自弃?我看他才没有呢,之前不还去禁地眼巴巴的想要恢复修为呢,听说还撞到禁制上去了,怎么没把他撞死!”杏眼少年的白眼恨不得翻出天际去。 “没撞死结果也不好,浑身筋脉寸断,连最基本的锻体都无法进行了,等他再好一些就要送到庄子上去了,不用理他。” “……” 两人相互唠嗑唠的相当的满意,朝砚在听到他们说话的时候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刚才还略带温顺的神情的瞬间变得不忿起来,他将葡萄放在了旁边的盘子里面,拳头捏的有些发白,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浑身都有些颤抖。 只可惜从前他可以随意处置这些背后说闲话的人,现在却只能默默的承受这样的话语,修士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不仅让他们之间的地位颠倒,更是隔了一条天堑一般。 看着他这样的神情,那杏眼少年越发的觉得痛快,嘴角一挑嘲讽道:“怎么?觉得我们在欺负你了?” “没,有,”朝砚从牙缝里面挤出这句话来。 “哼,我们就是在欺负你了又怎么样,一个废物作出这样的姿态只会平白让人恶心,”杏眼少年恶毒的说道。 朝砚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身体颤抖的幅度加大,好像下一个瞬间就能够爆起打人一样,可是那杏眼少年盯了他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行动的迹象,颇有些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哼了一声跟旁边的少年相携离去了。 等到两个人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那本来低着头浑身颤抖的人顿时浑身一松,又毫无形象的躺在了躺椅之上,什么愤懑啊,生气啊全都没有,那副样子看起来就差跟葡萄藤融为一体随风飘荡了。 这不能怪朝砚太没心没肺,只不过是那两个少年刻薄的话语实在太没有水准,骂人都不带几个脏字,跟社区的战斗力卓绝的老阿姨比起来,差了何止一个天堑的距离。 可惜的是他不能让那两个少年知道原来的朝砚已经死了,全了他们的遗憾。 没错,原来的朝砚已经死了,还确确实实是撞在禁制上死的,现在的朝砚不过是异世的一抹孤魂,死因还是连八点档都不爱用的狗血剧情——车祸。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兢兢业业的小公民,朝砚用良心发誓自己绝对是看清了绿灯以后才走的,而且规规矩矩的沿着斑马线前行,甚至因为偏离了一点儿特意矫正了步伐,然而现实就是那么不讲道理,一辆车刷的一下飞出,他也在人生的最后体验了一把不用任何工具就能够自由飞行的感觉。 除了懵了一点儿,感觉……还不赖。 嗝屁了以后的事情也不归他管,朝砚本来还想着黄泉地府一游,领略一下非人界的风光美景,谁料死了还没有给个休息时间,睁开眼睛就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天选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朝家朝砚,资质绝伦,本来是一等一的天才,从出生以后那修为基本是坐火箭飞涨型的,伴随着修为和地位的不断拔高,朝少爷的眼睛也从正常位置不断的往头顶蔓延,每次看人的时候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鼻孔,长的倒是钟灵毓秀,后天却培养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自恃能力出众,闯秘境的时候单枪匹马就敢往上冲,然后遇到了他无法解决的危险。 他的身后本是有不少本家族的子弟,若是有人拉上他一把,或许修为也不会彻底废掉,只可惜朝少爷平日里虽没有一言不合就杀人,但是欺压的人委实不少,没有人援手,就只能眼睁睁陷入那个天坑之中。 若是就此死掉,小少年可能落差还没有那么大,偏偏一身修为化为乌有,性命却捡回来了。 第2章 即将远行 家族天才陨落,朝家虽然狠狠的处罚了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但是陨落就是陨落了,不能因为一个凡人就将家族之中其他的子弟通通废除修为才算,因此处罚也只是处罚了。 昔日天才一朝沦为废人,从前对他低头的人自然敢人人上去踩上一脚,虽说并非身体上的伤害,但曾经那些并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的话语,可怜的,嘲讽的,冷眼旁观的……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冰刀直直的捅进心窝一样。 他虽然勉力维持着自尊,却日日在夜里发疯,直到隐约听到了禁地之中有恢复修为的方式,心中情绪激荡,便在深夜独自前去。 有没有恢复的方式暂且不说,反正人是撞在禁制上挂了,这才有了朝砚过来。 千年天选之城,朝家能屹立其中成为四大家族,人数众多自然鱼龙混杂,从前的小少爷压根就没有看见是谁说的禁地可以恢复修为那句话就匆匆去了,在朝砚看来,他休养的院子偏远的也就鸟愿意来,能刚好听到这样的墙角真是仿佛将智商拧巴拧巴捏碎了扔在脚底下踩。 不过也怪这混世小魔王之前得罪的人太多,比方之前那个杏眼少年,大冬天把人家丢进冰窟窿里面,还扬言制个天然冰雕名传千古,虽说有修为人也不会真的冻死,但是这种熊孩子的行为是个人见了都得上去狂甩两巴掌,人家只是说两句恶毒的话甩两个眼刀子那真是涵养极好了。 还有那个温雅少年,把人家娘绣的荷包扔进火堆里面烧掉,虽说同父异母,那少年的母亲是妾室,但是稚子无辜,纯属胡乱撒气行为,该打。 朝砚也没有一一细数,反正这些天来他这个小院里嘲讽一番的,他曾经都得罪过,所以说之前被人骗到禁地里面撞死一次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虽说朝砚并不在意被人从头批到脚,但是背后还有人暗搓搓的想让他死就不那么的美妙了,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他还是想好好享受生活的。 也因此让朝砚庆幸的是,因为从前的小少年勇闯禁地的行为,家族打算以惩罚的名义将他放逐到朝家的一个庄子上面去,庄子归他所有,只不过永世不得回归朝家,这已经是朝家最后的仁义。 朝砚解读了一下这条处罚,意思就是白送他一个庄子,养老去吧,顺便评价了一下这条处罚——善良。 简直圣光普照。 而最让朝砚感恩戴德的是之前小少年订的那门亲事,订亲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一点儿也不奇怪,但是订亲的对象是一个男人就另当别论了。 现代社会同性之间相亲相爱的事情朝砚也见过几起,但是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社会因素,真正敢于暴露于人前的反而不多,结果到了这种遍地长袍的世界,人家反而公然订婚了。 当然,因为修士之间修为都是需要相辅相成的,断然没有一个是凡人一个是修士这种案例,所以在朝砚变为凡人以后,他的未婚夫公输家族公输迟毫不犹豫的退婚了。 当然,人家并没有公然打脸,而是竭尽全力先给朝砚找了一圈恢复修为的法子,发现实在没有办法以后,两家好声好气的退婚了,顺便又给了朝砚一波补偿。 会做事还退了婚,顺便给朝砚了一波补偿,之前的小少年听闻此事是差点儿没有气的吐血,但是朝砚想起记忆里面的这件事情,那本来因为订婚事件郁结一点点的心气瞬间顺的不行了。 感谢曾经的亲家,如果不是没有条件,又怕人家误以为嘲讽的话,他都想送一面锦旗过去了。 身体养的差不多的时候,朝砚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厢内里三四平米,朝砚在里面翻个身打个滚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他本来还想露出点儿满意的神色来,但是瞅着来给他送行的人那种不屑又嘲讽的神色,决定演好最后的场次。 从前小少爷出行马车内部最起码十平米以上,别说打滚,翻个跟头都行的那种,拉车的也不是马匹,而是一种驯养的妖兽,可日行千里的那种,现在这种马匹,也就日行百里,想要晃悠到千里外的庄子,也得晃悠上十天。 对比差异,再想想小少年之前的性情,是应该屈辱来着,屈辱咬牙的神色再次浮现在那张脸上,让到了跟前的人愈发心情舒畅。 “朝少爷,这次分别,可能下次见面就是给您奔丧了,”近前来的人鼻子里面出了一声气,用剑柄戳了戳朝砚的腰道。 凡人寿命短暂,修士生命漫长,曾经能活很久或者说非常久的小少年几十年后将变为一抔黄土,的确是不能不让人心灰意冷。 然而朝砚努力忍住去摸腰的冲动,十分想告诉眼前的少年:“要戳就戳别的地方,再戳痒痒肉别怪他笑场。” 可能是他忍笑的神情太过于扭曲,那少年愈发快意:“要是我是你,早就找个地方撞死了,不过也好,想想你当个凡人生老病死,最后老成老树皮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朝砚换位思考一下好像是挺大快人心的,于是没有反驳。 单方面的嘲讽是最没有意思的,就跟两个人吵架一样,一个人沉默另外一个人在那里吵,战斗力属于直线削弱的状态,但是如果一个人有些偃旗息鼓了,另外一个人配合的顶上一句,那就跟油锅下面又添了一把柴一样。 深谙此道的朝砚沉默不语,近前的少年说的口干舌燥,最后丢下了一句:“你这人真是厚脸皮,别让我再看见你以后。”扭头离开。 朝砚在他的背影消失以后挪进了马车,看了看暗格里面封存的金银财宝,搂过一旁自己塞进来的被褥抱枕一铺一靠,又拿过一个话本按着之前夹书签的地方看了起来。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倒不颠簸,只不过一晃一晃的再加上看书让人容易犯困,朝砚本想就这样睡过去,但是突然脚背痒了一下,在挠与不挠的选择中纠结了一下,朝砚选择挠一下,然而就在他的手碰上脚背的那一刻,脑海里面响起了一个声音——[恭喜宿主,欧皇系统上线啦~] 还是个萝莉音。 第3章 福祸相依 朝砚:“嗯?” 触发条件是什么?抠脚?抠脚还能触发什么系统上线。 “哈喽,你好?”朝砚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车门外赶车的马夫打开了一个小窗视线进来问道:“少爷,有什么事么?” 虽然朝砚现在已经是个凡人了,但是人家仍然是高人一等的凡人,马夫以后要跟着他混日子,该恭敬的时候还是要恭敬的。 “没什么,我在模仿话本中的内容,”朝砚反应十分及时。 马夫的脸上闪过一抹少爷可能疯了的觉悟,哦了一声重新关上了车门上那个小窗,继续驾驶马车去了。 “哈喽,小姑娘,给个反应,”朝砚对那个什么系统稍微来了点儿兴致,“你不说话我就睡觉了。” 马夫看着前方的宽敞大道开小差想了一下,少爷可能演到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地方,不过话本写的不好,哪有调戏不成就睡觉的道理。 朝砚千呼万唤那什么欧皇系统也没有什么始出来的迹象。 可能是在前世玩游戏多了的错觉吧,朝砚心很大的重新躺了下去,继续晃悠着入睡,这次脚不痒痒了,状态也很好,但是特意入睡他开始纠结睡前要不要解一下手的问题。 现在也不是很想解手,而且起来以后还要重新酝酿睡意,但是睡到一半起来再解手可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情,解还是不解?解不解? 呼…… 睡觉为大,朝砚开始迷迷瞪瞪,解不解什么的问题等到起来以后再思考。 [恭喜宿主,游戏包下载完成,正在安装中,请耐心等候……] 又是那个萝莉音! 朝砚一个猛地翻身坐了起来,睡觉为大,打扰睡眠者即使是个萝莉也说不过去了。 但是他就算想让人家不说话也办不到,生气无用,觉是睡不成了,三番两次的这样被吵醒估计得神经衰弱。 按照常理来说,安装完毕估计还有什么新手教程,新手教程结束以后就是新手要不要氪个金的问题…… 等氪金问题跳过以后,他大概就能够关闭这个提示音了,想想还是蛮舒坦的。 朝砚正畅想着不需要系统提醒的游戏未来,突然那平稳行驶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紧急刹车还没有安全带的后果就是朝砚一路从靠枕上扑到了门边,差一厘米跟车门亲密接触给脑袋上镶嵌个坑。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朝砚撑着坐了起来问道。 “少爷,车轮里面卡了石头,”马夫显然是飞速看了一圈回来汇报道。 卡了石头?朝砚揉了揉腰道:“那就继续走吧。” 卡石头这种事情,取出再继续走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序了,但是外面的马夫却有些支支吾吾:“少爷,可能走不了了。” “嗯?为什么?”朝砚疑惑了一下。 然后他亲眼看到了卡石头的后果,车轮中央的那处因为高速离心直接扭曲了,石头取出来也是寸步难行,强行要跑就得出车祸。 他的生命是跟车祸挂钩难舍难分了么? “没有备用车轮么?”朝砚问道。 “没有,少爷,”马夫嘴上回答,心里却在念叨,谁出门在外还会带个备用车轮啊。 “嗯……”朝砚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马车的车轮,又问道,“那有携带工具么?” 马夫想了一下道:“这个倒是有,但是少爷,我不会修车啊。” “我会啊,”朝砚看着道路旁边的山林随口说道。 马夫:“……” 这种地方缺什么也不会缺木头,男人爱车,修个车什么还真不是难事,高级的机械组合都干的了,朝砚还不信对付不了一个木头马车。 马车被牵到了路边,火堆升了起来,车轮被拆卸下来放在朝砚的脚边,他的手上则拿着锉刀和一块木头灵活的翻转着,随着木屑的掉落慢慢的成型。 修真年头林子里面野兽凶兽妖兽本来不少,但是这是天选城修建的官道,旁边都有防护结界,一晚上倒是相安无事。 马夫靠在一旁的树上睡的呼噜声震颤的树叶纷纷下落,落在他的脸上人家挠两下继续睡。 朝砚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十分羡慕的吸了吸鼻子,将车轮扭曲的地方替换下来,重新安了上去。 手指划过车轮内部损伤的部分,朝砚眸中划过一抹若有所思后将那替换下来的部分扔进了火堆里面,火花爆起一瞬,伴随着轰隆隆震天响的声音。 整个大地都在震颤的声音终于让马夫一个咕噜从地上站了起来:“怎么了?!地龙翻身了?!快跑!!!” 车轮在火光下刷刷的转着,朝砚朝打算一路狂奔的马夫伸出了尔康手:“等等,只是不远处有山石滑落,回来。” 他虽然勉强修个车轮,但是绝对不会驾车,马夫不能丢。 马车重新上路,感受着平稳行驶的马车,马夫看向车厢里面懒洋洋躺着的朝砚,目光里面都全是不可思议。 那震惊的神色仿佛天下红雨,立地成神一样。 而之前的震动果然是因为山石滚落导致的。 官道并非一路都是安全的,他们目前通过的这一段就建在悬崖的边上,路倒是宽敞平坦,好好走当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要是车轮打滑或者出故障,再加上路边那块巨石砸下来…… “我们这要是早点儿走,指不定这石头直接砸脑门上了,”马夫在外面大呼运气好,卡石子卡的好。 朝砚则趴在车窗上看着悬崖边上颤颤巍巍的那块巨石,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运气好,运气好。 [恭喜宿主,游戏已经安装完毕,欢迎进入游戏世界。] 朝砚的面前蓦然出现了一面光屏,浅蓝色的色调盈盈,只有一个开启的圆点在不断的闪着光。 连个拒绝的按钮都没有,差评! 朝砚将手指放在了那个按钮上,轻轻一点,瞬间感觉身体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就好像跟什么东西紧密的联系在一样。 而刚才的光屏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溪流潺潺,绿草成荫,一个十分精致的小萝莉站在光屏中央,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道:[欢迎进入新手教学模式。] 朝砚仍然没有找到跳过的按钮。 第4章 新手奖励 游戏页面的画质相当的不错,甚至能够看得清小萝莉衣服上的花纹,花团锦簇,颜色鲜艳,若换个人穿可能会觉得有些许艳俗,但是配上小萝莉漂亮的仿佛捏出来的小脸蛋,还真跟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紧。 但是朝砚不是小姑娘,不喜欢洋娃娃。 不能跳过就不跳过,全当看电视看广告了,朝砚托着腮看着页面,小萝莉先是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然后开始官方发言:[拥有这个系统,你就是欧皇……左上方是宿主的个人信息,请录入……] 朝砚点了一下那里,什么姓名性别准备的倒是挺齐全,玩个游戏还需要实名制,万一他要是捣个乱直接逮个正着。 “不录入可以么?”朝砚戳了戳其他地方,小萝莉没有回应,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投诉问询的客服存在。 只有一个金色光亮的箭头在左上角那里忽闪忽闪的,明显的你不录它不动。 朝砚撑着脑袋稍微想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那个录入个人信息页面,姓名:王大柱。年龄:81……全部填好以后按了提交。 朝砚总觉得这么麻烦的游戏不会那么简单的让他通过,必定要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如他所料,一个红色的大叉占据了全屏,萝莉音提示:[个人信息录取错误,请重新录入,录入三次失败后系统永久性关闭。]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果断又提交了一次错误信息,萝莉音又提示了一遍,朝砚发觉这次的萝莉音好像比上次咬牙切齿了一点儿,然后他点下了错误信息提交第三次。 提交按钮仿佛卡住一样按不下去,信息可以修改,但是就是不让你提交。 这年头游戏都开始耍赖了。 算了,跟一个游戏计较有违本心啊,躲也躲不过,不如……睡觉。 他躺倒就睡,光屏随着他的视线调转,十分凄凉的飘浮在半空中,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是任何人看了都有一种那个光屏要掉下来砸熟睡之人一脸的错觉,这就跟躺着玩手机砸脸是一个道理。 等到朝砚一觉醒来的时候,才撑着手将信息填写完整了,而果然全部信息填写正确时,提交按钮特别的好使。 [恭喜宿主个人信息录入成功,开启世界地图功能,请根据箭头指使操作。] 这种路数朝砚倒是门清,什么地图商城背包图鉴……一溜点下去全黑。 “这游戏很失败啊,完全没有任何吸引玩家的点儿嘛,”朝砚心里想着,感觉到光屏似乎忽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总觉得屏幕上端庄站着的小萝莉朝他呲了一下牙,可是细看还是那副洋娃娃的模样。 [恭喜玩家已然通过新手教程,新手奖励许愿树免费抽取次数一次。]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点开了许愿树的页面,一棵青铜色的树呈现在他的面前。 之前系统指引已经说过,许愿树抽取各种宝物概率不定,可通过抽取次数刷新概率,依次往上的顺序是:青铜,白银,黄金,水晶,钻石,对应的概率是1%,2.5%,5%,7.5%和10%。 说的好像概率10%他就能抽到一样。 一次机会当然不足以刷新,不过让朝砚欣慰的是这个游戏居然没有氪金功能,这简直就是对佛系玩家大大的友好。 虽然各个等级顺序抽取的宝物也不尽相同,但是跟他这个小市民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不抽到空就是运气顶天了。 朝砚随手在抽取键上点下,只见眼前金色光芒一闪,万树银花,喜悦的萝莉音公布世界:[恭喜宿主获得顶级红药一颗,储藏血量100万点,服下可自动补充。] 换句话说就是自动补血的红药,唯一的优点是不需要手动,缺点是一旦习惯自动补充,不知道啥时候就用完了。 不过也算运气好,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有点儿欧气,啧……就他一个玩家,公布世界的意义在哪里? 朝砚点下了确认领取,不知道红药会被搁置在哪里,毕竟这系统抠门的连背包免费格数都没有送给他。 可就在点下的下一刻,他的手上出现了一颗红彤彤的丹药,莹润喷香,看起来非常像一颗草莓味儿的巧克力豆。 然而味道如何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是突然出现的,并且跟顶级红药的模样一模一样。 这种东西在游戏里面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一旦用到真人的身上,想必整个修真界都是有价无市的,自动恢复的圣药危急时刻不知道能捡多少条命回来,简直就是bug一样的存在,一旦现实,恐怕那些人能抢破了头。 为了避免有人知道并且抢破了头,朝砚直接将那个巧克力豆扔进嘴巴里面嚼了嚼,入口即化,还真是草莓味的。 “小姑娘,打个商量呗,我不要你那个红药,你能不能给我一瓶那个味道的巧克力豆尝尝?” 小萝莉并没有理他,开始了下一环节:[恭喜宿主领取新手奖励,开启任务环节,请领取您的任务,完成任务后奖励自动发放……] 噗叽……溪流旁边的小萝莉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再也不想看见朝砚这位宿主一眼,什么巧克力豆的更是无从谈起。 朝砚看着那个任务领取页面倒没有急着下手,而是稍微琢磨了一下。 本来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游戏,却没有想到里面的东西居然是能够现实使用的,一个虚拟的东西在虚拟世界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拿到现实之中,绝对足够的吓人。 这已经不能称作是一款游戏,而是一个绝世的宝物,若是换到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的手中,都会引其欣喜若狂,视若珍宝,可是到了朝砚这里,他觉得……如果后期能开发个家园系统,盖个房子种个菜,钓个鱼喂个狗的话,他能把土地升到满级!!! 去哪儿都不缺吃少穿,这才是毕生追求。 不像这个第一个任务让人看见了就想瘫着。 任务不难,采集5棵锻骨草,奖励丰厚,奖励经脉修复丹一颗,旁边还附带了解释说明——[一颗经脉修复丹堪比洗经伐髓,可除身体沉疴,可恢复仙身,恢复资质。] 第5章 棉被结界 经脉修复丹,这样的性能和品质简直就是为现在的朝砚所准备的,一旦经脉修复,他就能恢复从前的资质,听起来相当的不错。 只可惜要是原来在天选城还好说,锻骨草这种东西应有尽有,可到了这种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他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种草,修真之人的东西,即使是从指头缝里面漏出来的,也很难用凡人的金银珠宝去购买。 更何况采集二字估计不是摆设,按照这系统的劣根性,说让你采集就让你采集,买的送的都不行。 朝砚找了一圈,愣是没在页面上找到放弃或者关闭光屏的按钮,这样一个明晃晃的页面放在身前,让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吃饭睡觉看手机的时候。 马车再次停下,马夫打开车门小窗探了进来道:“少爷,天色晚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夜晚赶路容易走岔。” “好,没问题,”朝砚打量着他的神色,跟他的视线直直对上,在马夫背后一寒,颇觉不妙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少爷,我喜欢大胸的!”马夫的表情堪称惊恐。 毕竟少爷可是跟另外一个男人订过亲的人,喜欢男人也很正常。 朝砚看着马夫双手交叉捂住胸口的模样,默了一下:“哦……” 现在再想解释什么也都是欲盖弥彰,有功夫费那个口舌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不过试探了一下,这个系统果然只有他本人能看见,个人隐私倒是保护的不错。 至于光屏横在身前吃饭走路的问题,作为一个曾经看着电视,开着电脑,玩着手机的人来说,这点儿小儿科还不放在眼里。 虽然光屏内容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吃饭看手机又不是真的为了看什么内容……简单来说,没有任何障碍。 光屏耀目呈现,在晚上还能当个小夜灯,如果光屏本身知道它自己的用途,怕不是要被气死。 千里之行对于这个时代的凡人来说到底是有些远的,即使是马夫这样好的车把式,也有分不清道路的时候。 “老伯,你知道罗宋庄怎么走么?”在马夫问了几个人无果以后,朝砚从马车里面探出来问道。 就在他出现的一瞬间,站在那里的老伯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下,指了岔口的左路道:“公子,那边直走就是罗宋庄。” “多谢老伯,”朝砚十分感激的朝他拱了拱手。 马夫扬起马鞭抽在了马背上,路途确定,一路绝尘,朝着左侧的道路狂奔而去。 而在马车的身后,那位老伯弹了弹衣摆上的尘土,朝马车的方向啐了一口道:“瞧不起谁呢,让你多跑冤枉路。” 朝砚他们一路路过了几个城镇村庄,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名字叫罗宋镇的,不过问朝庄倒是有一个。 三个人站在‘朝庄’的门口,庄子的门破旧的仿佛随时能够推倒,锈迹斑斑在傍晚的时候看起来跟血迹一样,探出墙的枝头上站着几只乌鸦,不知道被什么惊扰了,嘎嘎嘎的叫声给这个仿佛冒着黑烟的院子更增添了几分阴诡气息。 马夫:“……” 朝砚:“……” “公子别看这朝庄破旧,实际上里面的东西都好着呢,”给两个人指路的那人积极夸赞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庄子里面传来了一声嘎吱木板倒下的巨响,哐的一声震的群鸦狂舞。 那人抽了一下嘴角,似乎察觉到了冷场,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道:“只需要一百两银子,这里就是您的了……” 他这话委实说的艰难,马夫在地上抽了抽马鞭,弹起了些尘土道:“你说啥,你再给我说一遍!” “买了!”朝砚在那个人打算拔足狂奔的情况下一挥手,一锤定音,十分有富家公子的豪气。 马夫看向朝砚的目光宛如看一个傻子,还是人傻钱多那种的傻子,然而出于仆从的职责,他委婉的提醒了一下:“少爷,朝庄光仆从就有上百人,良田八百亩,不是这里能比的。” 这话就差直接告诉面前的傻子身边那个人是个骗子了。 然而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人都有家道中落的时候,钱财乃身外之物,切不可太过于贪心……虽说这宅子面积大,但是你看这门都锈了,我还得换新的,里面估计也破破烂烂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数怎么样?” 他这边拍完了马夫,另外一边就去跟那个带他们来这里的人砍价。 “五十两?”那人一咬牙一切齿道,“行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要的份上……” “不不不,你看错了,我的意思是……五两,”朝砚晃了晃自己的手指道,“卖不卖一口价,不卖我们就走了。” 那人:“……” 朝砚作势就要往车上走,头都不带回的那种,那人一见马夫都坐上了车前,就差一鞭子的事了的时候,一个跺脚叫住了两人:“五两就五两,我卖了!” 一个庄子交接的很快,朝砚拿着地契看着旁边一脸欲哭无泪的原庄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潇洒的离去。 两人重新回到庄前,天色漆黑,月色无光,借着光屏的光芒,朝砚看着地契最顶头的两个字——潮庄。 读音都是一样的,虽说此潮非彼潮,但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少爷,您不进去么?”马夫看着车厢内拉被睡觉的人问道。 “大晚上这地方阴森森的,万一出现个鬼,少爷我可对付不了,”朝砚裹紧了棉被道。 马夫的表情一言难尽:“少爷,我们住门口出现个鬼,您也对付不了。” “那门不是关着么,”朝砚从棉被中探出双眼睛道,“而且我裹着被子了。” 棉被结界护体,十分有安全感。 马夫:“……” 少爷的疯病又加深了,那鬼还能因为你裹着棉被就不跟你钻一个被窝怎么滴? 天选城朝家内院,一人跪地禀报。 “主子,失败了,朝砚未到朝庄,沿路寻找也未见其踪影。” “哦?学精了,继续找,死伤不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第6章 招家仆 夜尽天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几声鸡叫,朝砚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好像骨头都散了,发梦似的说道:“今天吃叫花鸡。” 然而这样的发梦并没有人理他,朝砚掀开被子起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除了鸟叫以外安静的有些过分,揉揉眼睛打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这过分安静的原因。 车辙被绑在了树上,原来能够驱使的三匹马通通不见了,朝砚默了一下,拉开了车厢旁边的暗格,里面的金银珠宝同样被马牵走了,连带着马夫也一并牵走了。 孤宅老树寒鸦,早风萧瑟……朝砚拍了拍衣襟里面鼓鼓囊囊的银票,轻轻的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现代人,狡兔三窟是最基本的常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也是老调重弹,重点是他一个凡人抱金过闹市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赶紧来抢。 至于马夫,人各有志,眼看着跟着他一个疯病加重,脑袋有病的少爷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换他他也跑,就是顺银子这事过份了,一点儿没考虑给可怜巴巴的少爷留点儿治病钱,下次让他见着了,这个道理还是要给他讲通的。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朝砚扶着绑的稳稳的车辙下了车,揣上钥匙和地契走到了门口,门上的锁年久失修,锈迹斑斑,钥匙插进去的时候细碎的渣滓掉的满手都是。 但或许是里面塞的太满,朝砚探到锁孔的位置往里面瞄,使劲拧动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在他拧了一上午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中的钥匙一转,心中一喜的时候拿起了仅剩个把的钥匙。 朝砚:“……” 看来他得找那个卖房小哥问问有其它钥匙么。 朝砚的手松开了那个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的锁,锁头在门上轻轻一砸,嘎吱一声声响蓦然响起,簌簌的土从头顶上宛如小雨转暴雨一样的往下洒落,得亏朝砚退的快,才有幸在尘土飞扬的外围窥见门板直挺挺倒下的全貌,非常的动人心魄。 “这下不用去找钥匙了,”朝砚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踩着嘎吱作响的门板大步迈入其中。 林深人静,整座的庄子一进门仿佛都被树木荒草长满了,从街道踏入原始森林的感觉,大概就是朝砚此时的感受。 鲁迅先生曾说,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费,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所以这座庄子是没有路的,只能靠朝砚自己开辟。 大致的探索了一遍原始森林,废弃的房屋,破烂成渣的桌椅,参天大树直接从屋顶长出去,成功诠释着对于阳光的热爱,想要住人?要么当野人,要么重建。 灵仙镇地处偏远,虽有一些富户,却也都在有条件的时候纷纷搬离了,只留下一些务农的镇人,在来往行人都极为稀少的情况下,整个镇子显得格外的冷清。 可是今天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一个是因为那个仿佛建着阎罗殿的潮庄卖出去了,大家刚才探讨那个傻子人傻钱多呢,结果那个傻子就开始公开招收家仆了。 “谁会去啊,那种鬼地方,进去了还不知道出不出得来,”一人扛着锄头摇了摇头说道,“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种地呢。” “说的也是,没意思,这种人傻钱多的,家仆能给几个钱。” “老老实实干活吧……” 潮庄招佣人,一月一两银。 一两银对于修真者来说就跟路边的石子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还膈脚,可是对于凡人来说,一个普通家庭三口人一年可能才能用上三两银,一月一两银简直就是巨款。 平日里门可罗雀的潮庄门口顿时人声鼎沸,之前扛锄头的,说人傻钱多的,老老实实干活的赫然在列。 这就是另外一个原因了。 “老爷这是要选几个家仆?” “选家仆的条件是什么?” “……” 门口人声鼎沸,门内朝砚躺在牵进来的马车上晃晃悠悠的抖着腿,周围是芳草幽香,头顶是蓝天白云,偶尔有一两个鸟雀飞过头顶,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反正从太阳底下看都是黑色的,这样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场景,简直是诗人词人们的毕生追求,然而这些并不能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首先得找一个会做饭的,”朝砚掰下了一个手指,“衣食住行,再找一个会做衣服洗衣服的,打扫屋子的来两个,看家护院来两个,以后估计不出门……不出远门了,车把式和养马的就不需要了。” 朝砚的招收标准简单,不论外貌体型如何,他要找的是有真本事的,而这样的条件一出,不到一个下午,该选定的人就已经选定完了。 两个大个子手臂粗壮,肌肉有力,专门用来干重活的,干农活的干的多了,拔草也是一把高手。 不到三天,朝砚规定范围内的草叶树木枝干全部化成了厨房院子里的木柴,灶台烈火熊熊,一碗又一碗的美食被摆在了朝砚的桌面上,香气扑鼻,直接让他从那个新买的黄梨木大床上翻滚而起,并且不想吃叫花鸡。 “这才是生活,”朝砚躺在新制作的躺椅上看着院子里面翻新的土地,舒适的舒了一口气。 “少爷,这块儿土地您想种点儿什么?我这去集市里面好买点儿种子,”打理园子的家仆恭敬的问道。 “空的院子?”朝砚睁开眼睛看着大片大片的空地道,“买点儿葡萄藤回来,在这里支喝葡萄架,那边种点儿小青瓜,再隔边开辟一块儿草莓田,剩下的你们想种什么种什么就行了。” 家仆:“……” 少爷长的这么附庸风雅,做的事为什么这么不附庸风雅。 潮庄的家仆一月一两银的消息久久不息,灵仙镇上还是有一些富贵人家的,这样的小事本来应该传不到他们耳朵里面的,偏偏最近家仆躁动,失误连连。 一个巴掌刮到了丫环的脸颊上:“怎么?这是也想去做那一两银的活计?告诉你,卖到我们家是死也要死在我们家……” 第7章 背锅 “奴婢没有,只是一时没走稳,夫人饶命,”丫环连忙跪地求饶。 “没走稳?”那穿金戴银的妇人放下手中的眉笔瞄了她一眼,看着那纤细玲珑的身形挑了一下嘴角道,“既然长着腿都走不稳,那就砍了吧,免得毛手毛脚的惹得本夫人不高兴。” 一句话让那丫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想要求饶,却被人破门而入的家仆直接捂着嘴巴拖出了屋子。 血液浸润了泥土,活生生被砍掉一双腿的人倒在湿润的土地上死活不知。 “死了?”朝砚听到八卦流言的时候微微阖了一下双眼。 人命轻贱,在这种时代尤为凸显,当命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时候,杀一个人真的不过头点地的功夫。 “对,听说那血流的把井水都染红了,”家仆见朝砚感兴趣,继续说了下去,“说不定还会化成厉鬼呢……” “打住,青天白日哪有什么厉鬼,我们要相信科学,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去把我的棉被抱出来,”朝砚挥手止住他的话头道。 家仆瞅了瞅头顶的大太阳,秉持着少说多做的原则,帮朝砚抱出了他的棉被。 有了棉被护体果然感觉温暖很多,朝砚清了清喉咙道:“来继续说吧。” 家仆抓了抓头发道:“少爷,说什么呀?” “原因啊,要砍掉她的腿,总要有原因的,”朝砚在椅柄上点了点手指,“你都说到我跟前来了,有我的原因?” 那家仆顿时咽了一口唾沫,有几分紧张的抓紧了衣摆道:“少爷,我不是……” “没事,你说……”朝砚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道,“你家少爷这么大度的人,不会随随便便砍人腿的。” “哦,其实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家仆开始追本溯源了。 事情的起因的确简单的很,就是因为朝砚贸然的将家仆的月钱涨了上去,灵仙镇除了朝砚以外还有三个富户,莒家,柳家还有王家,这些富户虽说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家中仆从不少,听说了月钱的差距难免人心浮动。 三家之中的家仆大多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即使浮动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可其他两家还好,偏生那王家的夫人悍妒之名远近闻名,借着这件事情收拾了不知道多少丫环,也就死了一个才传出了声来。 “看来不算是我的罪过,”朝砚考虑着他当时招纳仆从心切,的确是忘记了考察这里的民风民情,但事情已经做下了,就不能因为那些事情将钱再降回去,人无信不立,真的失了信,他在这个灵仙镇才是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 “嗨,这事当然算不到少爷你的头上,”那家仆说道,“但是那个女人天天借着少爷的由头发作一些人,到时候就算不是少爷的罪过,也是少爷的罪过了。” 他这话倒说的在理,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居住在这里,更没有什么纵横捭阖,将整个镇子都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的伟大理想,所以这事还真得解决不行。 “你说她悍妒,那她那个丈夫是不是十分花心?”朝砚问道。 家仆一拍大腿道:“少爷真聪明,不过那也怪不得王家的家主,就那样的女人摆在家里谁受得了,男人都喜欢温柔解意的……” 朝砚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一个悍妒的女人家中绝对有一个极为差劲的男人这是常理,现代社会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个女人依附于男人的时代,不过不管谁是谁非,传出来的为人诟病的也都是这个女人不好的名声。 悍妒不可怕,可怕的是要了别人命的时候还给他这个无辜的人泼上一盆脏水,他多冤枉。 “这话放家里说就行了,别拿出去说,要不然惹了事少爷我都自身难保,”朝砚叮嘱了一句后问道,“既然这王夫人悍妒难处,那么她丈夫为什么不休了她?” “当然是因为王夫人背后势力强大,听说她好像跟什么城的一个仙人沾亲带故的,”家仆面露向往,“听说仙人飞天遁地,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一样,王家家主哪里敢休了她呀,啧啧……” 这听着跟说书似的,还别有一番风味。 仙人,大约也就是跟修士认识,灵仙镇地处偏远,几个村镇就跟从前的凡人一样老老实实的生活着,对于求仙问道一事也只是存在于耳闻之中。 跟修士沾亲带故,是沾了多少,那修士的修为几何都得弄清楚,是炼气?筑基?还是更高的境界? 虽说修士入了仙道极少再去理会凡人的事情,因为寿命不同,许多事情只会徒增烦恼,但若是亲缘十分亲近,也有那种鼎力相助之人的。 “好麻烦啊,”朝砚撑着头看着长的正欢的葡萄架,他本意是想自己栽个葡萄,谁知道家仆这么有用,直接搬了个葡萄架过来,真是省了不少的功夫。 要解决这个事情还要考察这个,还要考察那个,朝砚都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名声这种事情随便,他本来就不太在意,人是给自己活的,老是活在别人眼光里面怕不是要累死。 “少爷,您看怎么办?”家仆小心翼翼的问道。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盯着那葡萄架,突然皱起了眉头:“哎,不对啊,我昨天数的我那葡萄还剩十五串,现在就剩十四串了,怎么少了一串?谁偷吃了?” “没人偷吃啊,”家仆也瞅向了葡萄架,他们想吃的话潮庄也不会短了他们几串葡萄,没人手贱去摘少爷葡萄藤上的葡萄的。 “不对,不对,这事不对,”朝砚严肃道,“这事估计查不出头绪来,那就只能一起发落了。” 家仆抽了抽嘴角道:“少爷,您还没查。” “不用查了,所有人负重绕庄子跑十圈去,跑完了才能吃饭睡觉,去吧,”朝砚的话不容违拗。 家仆一脸悲壮的去了,当天晚上就有人看到了潮庄门口瘫了一地的家仆,个个呼呼大睡,以天为被地为席,看那样子明显是累的。 第8章 崽儿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潮庄之中各种各样的传闻又传了出去,一种是潮庄的少爷就是个守财奴,铁公鸡,这钱花出去就要收到相应的回报,人是往死里使的,半夜三更都不让睡觉的,还有一种是潮庄闹鬼,那个地方邪乎的很,能把人的精气都吸收干净,第三种是朝砚就是那个鬼…… 朝砚:“……” 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他发誓只传出去了前面两种,他好歹是个男人,吸什么精气?都说女鬼吸收精气,男鬼采阴补阳,男女搭配,那才能干活不累。 不过这种传闻一传出去,之前还每天祈求潮庄再收人的人通通消失不见了,那些浮动的人心似乎也在一瞬间安宁了下来。 “少爷真是受大委屈了,”一个家仆叹了一口气。 朝砚摆了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其实付出的是你们,以后每隔三天负重奔跑一次,巩固一下。” 家仆们:“……” 众人面露苦色,一次奔跑简直终身难忘,,一人咽了口唾沫走了出来说道:“少爷,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停?”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只是跑了十圈就累的就地睡着么?”朝砚终于坐直了身体,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众人齐齐摇头,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朝砚慈祥的笑了一下道:“那就是因为你们的身体素质太差了,知道锻骨期么?那都是一根手指头举起一块巨石的仙人,知道仙人们都是怎么锻骨的么?这就是最基本的,什么时候你们能绕潮庄负重奔跑一百圈,气都不带喘一个的,什么时候就锻骨成功了知道么。” 听他一番话,众人的眼睛纷纷发亮。 “少爷又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家仆举手问道。 朝砚展露了亲切友好的微笑道:“你家少爷我之前游历四方,虽说什么引气入体不会,但是锻骨一道还是有所耳闻的。”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之前的抵触情绪都被一腔热血化的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那少爷要跟我们一起练么?”一名家仆再次举手问道。 朝砚看着不断发问的那个家仆,每次提出问题的都是这位仁兄,小老弟你这话怎么馁多。 朝砚一想起负重奔跑就想起曾经被一千米体测支配的恐惧,重新躺回了躺椅上扶着椅柄才找回了点儿安全感:“你家少爷我胸无大志,身娇体弱,只愿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想修仙。” 众家仆:“……” 少爷你满脸都写着忽悠两个字了。 虽说谎言被揭破,但是规矩并没有改,负重奔跑还是有的,而为了平衡家仆们极度不平衡的心,朝砚在家里安顿的差不多以后拿着登山棍,背着背篓上了山。 虽说游戏光屏不碍事,但是该做的任务还是要做的,这仙可以不修,但是如果恢复了资质能多一个永远不会生病的身体和更加长一些的寿命,朝砚还是情愿的。 山路崎岖,都是未开发过的道路,灵仙镇什么不好,就山好,高大挺拔,恨不能与地面呈完美的直角比例,一座又一座连绵不断,想要从这么多山里面找到几棵草,真是太为难人了。 这破游戏连个新手指引都没有,什么自动导路,某个地方无限生长的锻骨草更是没门……这种游戏,迟早关门倒闭。 朝砚坐在一块儿山石上喝了口水,捶了捶腿,深感修仙这事就不是人干的,开个外挂也不是他这个凡人能够招架得住的。 不过既然开始了第一个任务,就不能半途而废,要是今天再找不到,他就回去让别人找,连根挖了他再采集。 这么一想,这主意相当的不错,简直是躺着就能把仙给修了,啧…… 朝砚正沉浸于躺着不动等级狂升的美梦之中,突然一边的草丛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本来有些困倦懒怠的神思顿时清醒了过来,朝砚握紧了登山棍谨慎的看向了草丛的方向。 这不能怪他紧张,若是现代未开发的山林,顶多是有些野兽毒蛇什么的,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对付得了的,打不过还能跑,但是在这个世界,山林之中除了野兽,还有可能出现凶兽,妖兽一类,这种兽类吃他这么一个就跟嚼个萝卜没有什么两样,说不定还能嘎嘣脆一下。 朝砚看向了那一米高的草丛,那处似动未动,似乎有什么蛰伏在里面伺机而动一般,但是最开始气氛虽然有着紧张,朝砚却并未感觉到有什么杀气。 登山棍朝着草丛里面拨了拨,朝砚的目光撞上了一双尤为漆黑漂亮的眼睛,睫毛纤长,水光流转,那瞳孔黑到极致似乎透出了点点红色来,虽说那目光忐忑惊恐下还有些凶狠,但的的确确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就是眼睛的主人脏了点儿,身上穿的是灰扑扑破烂烂的好像随手一拍就能拍出半斤土的衣服,头发宛如冬天被各种风沙雨雪肆虐过的枯草,裸露出来的皮肤都透着黝黑,泥壳仿佛包裹了整个身体一样。 好吧,不是脏了点儿,是很脏。 这样的脏放在大人的身上可能会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放在一个娇小的孩子身上,就让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大人可以自理,这样小的孩子却需要被人照顾,到底是怎样的放任不管才能让孩子脏兮兮瘦弱成这个样子? “哎呀,这是谁家的崽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朝砚蹲下身伸手去掐那乌黑的小脸蛋,结果代表亲切友好的问候被无情的打断了。 娇养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刚刚靠近那脸颊两边,就见那本来戒备盯着他的孩子猛地侧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朝砚的大拇指头,那架势真是恨不得直接咬掉了算完。 “啊,疼疼疼,疼,放手,不对,放口放口,”朝砚拼命拉自己的手就是拉不出来,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牙口这么不错,急中生智之下只能将那小家伙一把抱了起来。 小孩儿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松口之下朝砚才将自己的手指头抽了出来,深深地牙印,血液滴滴答答的顺着手指头往下流,滋润了这座山中有些干涸的土地。 “崽儿,你属狼的吧?”朝砚疼的呲牙咧嘴。 第9章 福星? 小孩儿明显对于咬到嘴的东西又从嘴里掉出去的结果感到了不满,因为被朝砚抱在了怀里,回应朝砚话的动作就是朝着那极为挺翘的鼻梁咬了过去。 幸好朝砚一次被咬已经有了防备,他快朝砚更快,直接一个后仰身保住了自己的鼻子,顺手捂住道:“小崽儿,你不会饿了吧?” 身体是后倾了,穷尽了这个身体的柔韧性,但是顶不住这小家伙角度极为刁钻,吭哧一口朝砚的肩膀又挨了一记,这哪是抱着个孩子,这简直是抱着个仙人掌,哪儿碰哪儿扎手。 朝砚感觉自己就跟个大蛋糕一样,哪儿哪儿都能被这狼崽子啃一口。 为了避免他这娇弱的身体被一个小孩儿咬的血枯而亡,朝砚选择将人放下来再进行批评教育,这样的行为是大大的不对的,是要被揍屁股的。 但是人刚刚被放下来,那小家伙蹭的一下四肢迈开,跑的溜快,朝砚见他往山林里面跑,连忙追了上去。 “喂,等等。” 这会儿天色近黄昏,不管这是谁家的孩子,夜晚待在这山林里面都不安全的很,可朝砚刚刚要跟上去,那本来跑飞快的小家伙停下来撑在地上朝他吼了一声,那唇角还沾着血液,看起来好像凶狠异常,其实就跟一只受到威胁的小兽炸开了全身的毛一样。 朝砚脚步一顿,那呲牙的小家伙已经从山林里面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风吹动草丛的声音,无从去寻觅踪迹。 带着凉意的风吹来,朝砚嘶了一声,看着虎口处一圈的牙印动了一下眉头,这伤口深的很,可见下口的人一点儿留手的痕迹都没有,这年头要是得个破伤风,他就得挂了。 难得起个恻隐之心逗个小孩儿把自己整挂了,那他不得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妥不妥,得赶紧处理伤口。 朝砚背起了背篓再看了一眼丛林的方向,之前是他疏忽了,小孩儿四肢着地见人就咬,而且还跑的飞快,现在想想,那似乎是野兽的习性。 那样小的孩子能在山林之中活下来,总是有几分自保能力的,只是人就是人,既然生了聪明的头脑,就不应该那样浑浑噩噩的像野兽一样活下去。 想着小孩儿暂时没有危险,朝砚背着背篓匆匆的下了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陡峭,又或许是朝砚走的太急,一下子没踩稳,吧唧摔一下都是常事。 “难不成最近水逆?”朝砚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揉着屁股,打算回去就把各路神仙都拜拜,去去身上的晦气。 [正在采集中……] 万年不变的光屏上突然的变化吸引了朝砚的视线,而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朝砚下意识的瞅向了自己撑着地的左手,在那个山石旮旯里面,一株银灰色的小草正在随风招展,那模样跟任务图标上的锻骨草一模一样的。 摔一跤还能捡个宝贝,看来最近走运啊,朝砚正想要研究研究这种能帮助人锻骨的草有何奇特之处,就见那小草刷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朝砚面色复杂的瞅向了又恢复之前模样的光屏,一模一样怎么都不动的页面,只有任务进度那里由原来的(0/5)变成了(1/5),任务十分艰巨,恐怕不是摔四跤能够解决的。 不过今天已经有所收获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朝砚从地上爬了起来,深觉今天运气不错,连看着那带着伤口的手指都有些亲切了,这哪是遇上了倒霉事,简直就是遇上了福星嘛。 朝砚美滋滋的下山,结果回到家就被数落了一顿。 “少爷,您这哪是爬山,您这是去滚粪坑去了吧,”家仆脱下了朝砚身上的外袍,十分大逆不道的捂住了鼻子,用手扣了扣上面沾着的泥壳,“还是经年的粪味儿,这得打多少遍皂角才能去味儿啊。” 朝砚痛心疾首:“唉,没办法,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山道上拉粪,这真不能怪少爷我啊。” “少爷别动,药都涂歪了,”另外一个家仆拉着他的手固定住道,朝砚是想痛心疾首来着,奈何动作不到位,效果减一半,家仆一边给他抹着药一边儿呵呵一笑,“那拉了经年粪的人还得隔着几年往少爷手上咬那么一口,这要是再咬狠点儿,手指就真的断了。” 善意的谎言被揭穿,朝砚咧了咧嘴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养几天就好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儿计较,最重要的是刚开始的确是他手贱来着。 “少爷……”家仆不满的叫了一声,“您心大不计较那是您大度,可我们就得计较了,我们潮庄虽说并无产业,入不敷出,但是也不是任由别人爬到脑门上面啊,今天是咬一口,明天就得蹬鼻子上脸打断一条胳膊,后天……” “别别别,别后天了,”朝砚真怕他这后天就得被大卸八块了,“其实吧也不是哪家,就是在山上遇到了一个小孩儿,特别脏,就跟在泥潭里面住着一样的那种,大约三四岁的样子,你们知道是谁家小孩儿么?” 家仆们齐齐的静默了一下,朝砚抬眼道:“怎么了?不能说?” “没,”一个家仆的脸色有些郁结,“那倒不是,只不过那个孩子少爷最好不要管比较好。” 这一听就是有秘辛啊,朝砚顿时来了兴致,拉过了一旁的果盘兴致勃勃的仰头看着家仆们道:“来来来,讲讲怎么回事。” “少爷,您心地善良是好事,听了这个肯会难过的,还是不知道的好,”一个家仆叹气道。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的不想说。 朝砚:“……” 这种明明有故事但是把人胃口吊起来以后就啥也不告诉你的行为真是不道德。 朝砚清了清喉咙道:“哎呀,我刚才好像听到了谁说潮庄莫得产业,入不敷出来着……这事肯定查不出来,不如就一起……” “少爷,其实这个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一位家仆一脸无言的看着他道,“那孩子是个私生子……” 第10章 垂钓 “谁的?”朝砚撑着头问道。 “王家家主的,”那个家仆微微撇了一下嘴,眸中闪过一抹不屑道。 “王家……”朝砚想了想那悍妒的妇人,王家也算是灵仙镇的富户,一个私生子怎么样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才对,难怪……朝砚冲家仆抬了抬下巴道,“继续啊,你是陀螺么,少爷我抽一下转一下的?” “嘿嘿,”那家仆索性也不卖关子,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倾倒了个干净。 虽说稚子无辜,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心这种东西是最不可控制的,即使是最善良体贴的女人也不可能看着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太过于顺眼。 而王家却有些微的不同,这孩子不是庶子,而是私生子,根据家仆所说,这孩子的母亲本来只是灵仙镇的过路人,只因生的实在貌美…… “按照我的话来说,就是跟天仙儿似的,瞅一眼感觉都觉得亵渎了人家一样。”家仆努力的描绘。 朝砚想了想他们对于仙人的定义,也摸不着到底是有多美。 不管是有多美,那女子一人过路,第二天却消失不见了,镇里的人本来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只是心里惦记着那样仙人一样的女子,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娶个十分之一美的心里就满足了。 可谁料一年后那女子再度出现的地方却是王家的后院,一个僻静的院子,一个柔弱的女子和一个身强体健的男人,再加上一个满身是血嗷嗷待哺的婴儿。 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围观的人只是隐隐有所猜测,可是随着王家夫人的妒火飙升,那女子本来产后虚弱,竟被活活掐死了,只剩下个孩子一番争执被王夫人抱去养了。 镇里的人都以为王夫人是多年无子,爱子心切,顾念着孩子的母亲死了,稚子无辜收归膝下好好善待,只可惜那孩子面临的却是缺衣少食,便是勉强活下来,浑身也尽是伤痕。 那王家家主本来还管着一二,只可惜伊人已逝,王家家主有了新欢无数,对于这个孩子愈发的不上心,好像有和没有都是一样的。 直到两年前王家夫人似乎发泄够了,也懒得在这个孩子身上下功夫了,直接趁着夜色将人扔进了深山老林里面,本以为会被猛兽吃掉,谁成想那孩子命大的又活了下来,且比之前更加难以捕捉。 王家夫人不好大张旗鼓的将人弄死,可王家每年却多了一次山林狩猎活动,意图如何一目了然。 “所以镇子里面的人即使知道孩子可怜,也没有人敢接济一二?”朝砚摩挲着下巴问道。 “对,”家仆说完劝阻道,“所以少爷别去趟那趟浑水,免得引火上身啊。” “哦,”朝砚不置可否,突然发问道,“那王家家主样貌如何?” “样貌普通,但一张嘴极为会说,”家仆回答道。 “嗯,那王家夫人悍妒的名声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朝砚继续问道。 “那王家夫人自从嫁到这里来就是个妒妇,”家仆有些好奇道,“少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困了,睡觉去了,”朝砚施施然的起身,在一众人的目光下躺倒在床上,被子一拉,面上也瞅不出什么悲天悯人出来。 家仆们互相对视一眼,看来少爷对那个事也只是普通的感兴趣,没打算惹麻烦上身。 一晚上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第二天起床,朝砚表露了再次上山采集药草的意向。 这一点大家本来都是举双手赞成的,谁让他们无良的少爷没事干就让他们负重跑圈。 只不过…… “少爷,您上山拿个鱼竿干什么?”家仆瞅着他往绳索上系着鸡腿的动作抽了抽嘴角道,“我记得山上没水来着。” “山上没水,可以钓其他的嘛,万一钓个兔子,你们今天就有口福了,”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扛着挂着鸡腿的鱼竿悠悠的上了山,身后跟了一串保驾护航的狗子。 家仆:“……” 少爷,兔子不吃鸡腿…… 王家家主样貌普通,王家夫人悍妒,有几分姿色的尚且要打死,更何况那貌美如仙的女子藏了一年。 人是长了脚的,能跑能跳,一年未被发现,想来是行动受了限制,只是过路一天,那样貌美的让人魂牵梦萦的女子,即便对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再如何倾心,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心甘情愿藏起来直接托付终身。 所以一个心存妄想的男人,自然只能哄骗了,藏起来。 其中内幕如何朝砚大致猜了一些,不管如何,人渣禽兽的帽子扣在王家家主的头上是下不来了。 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刚好凑成一对了。 朝砚瞅了瞅路,确认跟昨天走的路差不多一样的时候,回身对着身后眼巴巴瞅着鸡腿的狗子们拱了拱手:“多谢各位仁兄的护送,你们可以回去了。” 再不走,小狼崽绝对不可能出来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各位仁兄不满的抗议声:“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 “汪汪汪汪!!!” 简直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仁兄们觉得自己护送了一遭,必须得有个鸡腿作为报酬。 朝砚叹了一口气,十分没有良心的搬起了脚底下的一块石头,高高举过头顶,以最高的礼节目送各位仁兄的拔腿就跑,直到远去。 “仁兄们客气了,”朝砚挥手告别,却觉肩膀上扛着的竹竿被轻微的拽动了一下,本以为还漏了一位仁兄,却没有想到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昨天那脏兮兮的崽儿。 满身脏污,只有那双漂亮的堪比极光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头顶的鸡腿,十足的垂涎。 朝砚调动竹竿往左,他的目光就往左,往右,他的目光就往右,竹竿的距离朝着朝砚自己移动,那本来蹲在原地的小身体似有若无的往前挪了一下,挪了一小步又一小步,直到那鸡腿离朝砚实在太近,那小小的身体停了下来,朝着朝砚威胁性的呲了呲牙齿。 “来来来,小家伙,到哥哥这里来,请你吃鸡腿,”朝砚毫不要脸的给自己来了个年轻的称谓。 第11章 超额完成 鸡腿拿在朝砚的手里,对于小家伙来说明显威胁增大了很多,他明显垂涎于那个喷香四溢的鸡腿,却又不敢靠近。 人乃杂食动物,千万年的进化,精心烹调的自然是极为合乎人类口味的,人一旦接触过熟食,对于生食就会极其难以下咽。 这小家伙必然是接触过熟食的,朝砚抽了抽鼻子,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家仆那必然是有一手好手艺的,做出来的鸡腿香气扑鼻,外焦里嫩而不带任何油腻,别说小家伙了,鸡腿在眼前,朝砚都有些忍不住了。 虽说早上吃的饱,但是爬山真的很消化油水。 要不要咬一口呢? 毕竟是用来钓小崽儿的,咬一口就好像给人家的蛋糕上面吐了口唾沫一样,不太人道。 那他撕下来一块好了。 朝砚心安理得的动手,他只是低头留意那个鸡腿,却没有发现小家伙本来垂涎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凶狠,在朝砚的手撕下来一块往自己嘴里放的一刹那,突然凑上来的牙齿不仅将那一块鸡肉咬走了,还附带了给手来了个深深的烙印。 那一瞬间,朝砚仿佛听到了嘎吱的声音。 “疼疼疼,手不能吃!!!”朝砚手指疼得钻心,下意识的手里的鸡腿就便天空飞了过去。 然而不等朝砚重新接住,一个小小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直接腾到半空叼住,等到朝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草丛之中,连个骨头都没有给他留下一根。 “吃鸡腿记得吐骨头啊!”朝砚友好的提醒了一声,然后瞅向了自己又被咬的皮开肉绽的手。 昨天是右手,因为手贱去捏人家的脸,今天是左手,因为手贱去撕了鸡腿,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牙印,还挺对称。 小小年纪就懂得对称的美感,有前途。 朝砚从背篓里面取出了水壶和药出来,清洗了伤口以后自己包扎好,知道小崽儿有咬人的习惯,今天他可是提前预备好了的,毕竟有时候手贱这种事情不是威胁自己剁手就能够管的住的。 就是可惜自己钓小崽儿不成还蚀了个鸡腿。 人要吃一堑,长一智,朝砚总结了自己失败的原因,得出了一个道理,人钓鱼的时候也得备个网,免得大鱼跑了,他这只有个鱼竿似乎不太合适。 饵都没有了,这小崽儿是钓不成了,游戏任务却还是可以继续完成的,光屏一直横在身前本来也没有什么,低头玩手机是个现代人都是会,可是时间长了朝砚才发现,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有一种油滴到手机屏幕上的感觉,十分的让人难受。 没有强迫症也要逼出强迫症来了,所以问题的解决刻不容缓。 可惜想归想,今天仍然没有任何的收获,昨天找到一棵锻骨草,朝砚都觉得可能穷尽了自己一生的运气,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他连彩票的五元都没有中过一张的,非常的惨。 黄昏日落,朝砚瞅了瞅身后的山林,仿佛下班打了卡一样的悠悠下山,直到到了昨天摔倒的地方停了下来,瞄着那个石头有些跃跃欲试,说不定摔倒是一个契机,就像是他当初抠脚……呸,挠脚背一样。 朝砚伸出一只脚跃跃欲试,就在他迈出一步打算在脚底石头缝里面找一下锻骨草的时候,余光到的地方却发现了旁边竖起的山壁上的东西有些眼熟。 银灰色的小草迎风招展,在山壁上凹进去的地方郁郁葱葱的长了一小片出来。 朝砚:“……” 这简直是转角遇到爱。 最近运气有点儿爆棚啊,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膨胀了。 想想昨天今天能遇到锻骨草都是因为遇到了小崽儿啊,那小家伙不会真的是福星转世吧?自己倒霉却给他人带来幸运,简直就是修真界的活菩萨,圣光普照的那种。 朝砚将手伸到了那片山壁里头,换成别人可能还没有办法采集,可换成他来,有这么个系统真是方便的不得了。 [正在采集中……] 朝砚美滋滋的瞅着光屏上的(1/5)上的1字不断递增,一直蔓延到了(66/5)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再看那块儿山壁的时候,原来郁郁葱葱的锻骨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任务完成,光屏上原本昏暗的提交按钮亮了起来。 提交任务就能获得经脉修复丹,一旦恢复了资质就能够修仙问道,只需要按下去就能够达成的事情,朝砚的手指在上面晃了晃,突然有些怯了。 虽说有否极泰来的说法,却也有福祸相依的传言,万一他一个手没有拿稳丹药咕噜铛掉进了山沟沟里头,那简直不要太惨。 还是回去以后焚香沐浴以后再说吧,那屋子那么大点儿地,就算掉到床底下他也能给翻出来。 任务即将完成,心情还有点儿小愉悦,朝砚一路哼着歌下了山回家,还没有来得及用一下晚饭,就被旁边上菜的家仆牢牢的盯住了左手。 “少爷,您今天又去踩狗粪了?”家仆本来呈上来的筷子放在了朝砚对面的位置,欣赏的笑道,“别说,一边一个还挺好看的。”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所以为了让它们对称一下特意包了一个,”朝砚瞄着对面的筷子讪笑了一下。 “哦,那吃饭前先给您换药吧,”家仆端来了水和药膏说道。 朝砚打着商量道:“……要不吃完了再换?” 所谓衣食父母是最不能得罪的,要不然人就不让你吃饭。 “不行,”家仆的态度十分强硬,拉过朝砚的左手就要拆纱布。 “先,先先换右手吧,伤在右手上,”朝砚试图抢救一下,然而左手的纱布已经被彻底拆开了。 朝砚捂脸叹气,觉得相当完蛋,他的这群家仆啥都好,本来刚开始对他还毕恭毕敬的,可是不知道为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要是不听话可能明天他们就串通起来给他吃白菜豆腐。 “其实也不是很……”朝砚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却发现上面一片的光洁,连个浅浅的痕迹都没有。 明明白天还流血来着,朝砚记得清清楚楚,他有些惊讶,家仆也有些惊讶,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朝砚立马恢复了一片淡然:“瞅,没骗你吧。” 第12章 提交任务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家仆满脸的不可思议,显然已经十分了解朝砚的本性如何。 “没受伤就是没受伤,”朝砚抽出了自己的手敲了敲桌子道,“好了,我饿了要吃饭,等会儿要焚香沐浴,帮我准备洗澡水。” 幸好之前吃过顶级血包,要不然今天少不得一顿念叨,也不知道治疗手指的伤消耗了多少血量?朝砚心里揣摩着。 “好嘞,少爷,”那家仆忙不迭的端起托盘就要退下,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成想刚要踏出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某人幽幽的声音,“然后记得把该跑的圈跑了。” 怀疑少爷的话,罪加一等。 “少爷,您不怕我把洗澡水烧开么?”那家仆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朝砚默默的跟他对视一眼,蓦然一笑道:“我说笑的。” “少爷您慢用,”家仆笑了一下退下了。 朝砚:“……” 所以到底烧不烧开? 因为纠结于这个问题,朝砚觉得自己晚饭没有吃好,这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开端。 不过庆幸的是当朝砚试探的用手去触碰他的洗澡水时,里面的温度正好,并没有任何可以烫猪毛的征兆。 他就说他们家家仆还是非常心地善良的嘛,是他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一个热水澡过后,朝砚穿上了干净的寝衣,看着家仆们将木桶抬出去以后,在床上盘腿坐好,点下了光屏上的提交按钮。 光屏之上刷的一道亮光环绕,朝砚还没有来得及看那颗经脉修复丹去哪儿了,就见光屏上一片的花里胡哨。 玩游戏最开始果然是最让人头秃的时候。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经脉修复丹一颗。] [恭喜宿主开启设置功能,在设置功能中您可以选择关闭游戏光屏,请按照箭头所指的方向进行操作就可以啦。] 之前消失不见的小萝莉再度出现。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问道:“我的经脉修复丹呢?” 小萝莉没有理他,身为一个称职的NPC,必须不能一问一答式的回答。 “你们什么时候开启投诉功能?”朝砚戳了戳光屏上小萝莉的脑袋,宛如今年才五岁。 至于为何是五岁不是三岁,那是因为三岁有可能不是戳脑袋,而是撩裙子,属于非常不懂事的范围。 小萝莉仍然没有反应。 “或者来个客服也行,”朝砚打着商量道。 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游戏是彻底废了,还懂得坑人了,朝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戳上了设置的功能,里面的各项设置倒是很符合套路,什么音效音乐什么的,朝砚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全部关闭,就见画面中央的小萝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嗖的一下又消失不见了。 朝砚:“……” 她要是骂我我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 他的经脉修复丹呢? 辣鸡游戏,好想弃游!但是弃游前没找回辛辛苦苦赚取的经脉修复丹感觉好亏啊。 套路,都是套路,这年头没有一个正经游戏,一点儿都不知道为人民服务。 朝砚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然后又默默的打开了游戏的提示声音,以免真的漏过什么东西。 没有了人指引,朝砚索性就自己摸索,按照多年玩游戏的套路,在所有功能挨个点了一遍以后,朝砚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点开的功能——背包。 游戏背包基本上是所有游戏中都存在的功能,按照常理来讲,总会送一些免费的背包出来,结果总算如朝砚所料的那样,背包功能上方有五个格子是可以放东西的。 就是朝砚打开的时候,发现里面几乎满满当当了,所谓的顶级红药占了一格,朝砚仔细看了,原本储藏血量一百万点,现在刚好扣了两点下去。 别说,还挺耐用。 这游戏吃下去还给个显示功能,相当的亲民和友好啊。 紧随的一格则是提交任务后剩余的锻骨草,66株剩余61株,一棵没少。 而朝砚心心念念的经脉修复丹就在第三格的位置上,红彤彤的仿佛又一个草莓味的巧克力豆,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背包下方有个取出的功能,朝砚按住了经脉修复丹的格子,点了取出,那颗经脉修复丹就滚落在了朝砚的手心之中。 只要吃下去就能够踏入修真啊,从此飞天遁地,抬手间翻云覆雨,翻山倒海,挥剑时刀光剑影,各种招式层出……跟别人抢法宝争地盘,兢兢业业到天明,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挂了,想想就让人心累,简直就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不归路,还不如洗洗睡了。 不过……朝砚将那枚丹药扔进了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他打了个哈欠,大不了别人拼死拼活,他慢慢磨就好了。 困意上涌,朝砚点开设置中的收起功能,面前的光屏嗖的一下从眼前消失不见了,虽说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但是朝砚能够感觉到只需要他心念一动,那个光屏就会再度出现。 所以到底为什么关的时候不能够心念一动? 辣鸡游戏,吃枣药丸。 朝砚也没有去看后续的花里胡哨,只是一个仰躺倒在了铺的柔软舒适的床上,似乎只是闭眼的功夫就进入了睡眠之中。 或许是爬山这种行为太累了,又或许是那丹药的作用,朝砚睡的相当的熟,连游戏里面的提示音响起都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打扰。 一夜好眠,朝砚晨起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有一种睡的特别好的松软,就是感觉脸上有点儿油,还有点儿痒痒。 那丹药不会吃了过敏吧?虽说这张脸在别人看起来趾高气扬,让人恨不得过去拍一下后脑勺把仰脖子病拍回来,但是细皮嫩肉的长的还不错啊。 可再好看也挡不住一脸红疹啊,朝砚挠了挠脸颊,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修剪的十分整齐的指甲,顿时刚才些微的困意都被眼前的大黑手吓跑了。 他的身量修长,手指也指节分明,虽说算不上第一美手,但是在现代做个手模还是绰绰有余的,奈何现在这双手上不仅指甲缝里头全是黑泥,连着手,手肘,腿上也全是黑臭臭的泥浆。 一抽鼻子,滋味酸爽,这要是自己把自己熏死了,也算是史上一大离奇死法了。 第13章 好好修真 难道他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家连夜扔进了粪坑里面?那也应该让他在粪坑里面待着直到天明才对,没理由把他捞出来再扔到床上。 不对,他的纯蚕丝锦被!!! 作为一个爱好睡觉,没事吃饭的宅男来讲,床就是一大圣地,不仅可以抵御各种的妖魔鬼怪,还可以让整个人平静的进入最安详的世界,如果不是因为整天躺着太不像话,他甚至不需要躺椅。 什么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的话在朝砚这里都是要挖个坑埋上土再踩两脚的,朝少爷奉行的话是生时若不久睡,必定早日长眠。 也因此在来到潮庄以后,朝砚花重金置办的就是床上用品,每一个都是他最喜欢的,然而现在不管他怎么小心,上面都满是黑色的泥巴,即使洗过也难以洗去今日的阴影。 比起待在粪坑里到天明,果然是这种方式最让他难以接受。 “少爷,您醒了么?”门被轻轻从外面打开,一个下意识放轻的声音响起,带进来的还有热水袅袅的蒸汽。 朝砚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下一秒哐当一声,哗啦一下,热水全泼在了地上,铜盆在地上叽里哐啷翻滚了几下,成功诠释了家仆内心的惊恐。 大约要说我大半夜不睡去爬粪坑了,朝砚在心里默默想着。 他们家少爷啥兴趣爱好没有,就是跟狗粪粪坑爱的难舍难分。 “你是谁?!”那名家仆指着朝砚惊恐道,“你怎么在我家少爷的床上?!我家少爷呢?!快来人啊!!!有个黑鬼刺客!!!” 朝砚:“……” 黑鬼过分了啊。 朝砚有心阻止,可惜那一声太过于洪亮,等朝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众人齐齐拉到了院子里面进行了围观,就是围观的人中刚才拉过他的每个人都在洗手,剩下的每个人都在捏着鼻子。 不过好歹弄清了他是少爷本人,而不是什么黑鬼刺客。 “少爷,您这昨晚到底干嘛去了?”一个家仆瓮声瓮气的问道。 “我没干嘛……”朝砚也暴风委屈,好好睡一觉起来被弄成这个样子。 人家恶作剧顶多在脸上画两个胡子,他直接被涂满身。 “那难道有人潜入?” “听说潮庄之前就闹鬼,人哪儿受得了这醺……” “啧啧啧……” 他们仗着张嘴闻不到味儿,讨论的热火朝天,朝砚泄了一口气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半晌无人搭话。 直到一个家仆看他太过于可怜,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院子后头有井水,要不您先去冲冲我们再给您烧洗澡水。” “对对对,我们也怕您这洗一下直接浴桶变恭桶……”另外一个家仆附和道。 朝砚:“……” 我跟你们说,你们真的很过分。 清洗的过程真的是一言难尽,好歹家仆们没有让他直接用井水冲,而是烧了热水让他在院子里面冲,最后才进了房间里面将身上的污泥洗了个干净。 换过一次水,身上的味道已经没有了,浴桶中的水变得澄澈,朝砚拍了拍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皮肤比以前好很多,细腻的看不见任何的毛孔。 他刚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副身体的皮肤很好,虽说是少年,但也白皙细腻的有些过分,不像个男人应该被晒过的肤质,而且当时的朝家好像个个都皮肤白皙细腻,乍一眼看过去,仿佛一窝的小白脸。 当然这并不是骂人的话,只是非常客观的陈述。 而他现在的皮肤好像比之前还要来的细腻,就好像那黑泥给全身做了个面膜一样,这简直都快晶莹剔透了,十分让人容易联想到刚刚卤好的猪蹄,也是十分的晶莹剔透。 “少爷?”家仆在外面听不见水声叫了一下。 “今天中午吃卤猪蹄,”朝砚觉得满嘴都是想吃的猪蹄的滋味。 家仆们显然已经习惯了朝砚的想一出是一出,直接就去准备了。 而朝砚掰了掰自己的手,在发觉力道比从前更盛的情况下召出了游戏的界面。 虽说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结合昨晚吃下的丹药还有看过的那些怪异杂谈来讲,朝砚是有所猜测的。 经脉修复丹,恢复经脉,恢复资质,或许同时还有洗经伐髓的功能,身体里面的杂质全部排出来了,自然浑身肌肤细腻。 不过原身从前修炼,已经排出过一次黑泥,就算是剩余的排出来,也不应该……朝砚想想他来了以后吃下的红烧肉,卤鸡腿,糖醋排骨,冰玉葡萄,肥牛肉……修真之人一般不吃五谷杂粮,就是避免体内有杂质,他这每天这么吃下去,好像是得堆积不少。 总之现在是清理干净了,大不了以后不吃了还不行。 “少爷,您的卤猪蹄要微辣,中辣还是特辣啊?”家仆在外面殷勤的问道。 “中辣就行,特辣有点儿受不了,”朝砚扭头点着口味。 “好嘞,”家仆匆匆去了。 朝砚自我安慰道:“……我就吃这么一次,做好了不吃也太暴谴天物了,浪费粮食可耻,这是老师父母从小就教导的道理。” 体内经脉修复,排出体内的杂质以后就可以修真了。 朝砚记忆之中还留存着修真的理论划分,首先是引气入体,引气以后灵气进入丹田,按照功法来运行…… 关键的就在于这个功法,朝家身为身为天选城四大家族之一,朝砚又曾经是最优秀的子弟,用的功法自然也是家族之中最顶尖的。 功法为根本,一人修道用了这种功法,日后再想改除非是废掉所有的修为再度重修,百层高楼想要拔地而起,巍然屹立,根基一定要稳固。 修真界功法划分,人极,黄极,玄极,地极,天极,再往上朝家已经没有了详细记载,或许还有,或许没有,那些也不在朝砚的关注范围内。 朝家的功法乃是玄极中品,功法之中,地级自然是闻所闻问,大约只有传言中的圣都之地才会有,至于天极,从划分以来就从未听到过。 第14章 吃猪蹄 功法分等级,朝家一本玄极中品的家传功法就足以让他们在天选城屹立不倒上千年,甚至于传言其他三家还不如朝家的功法,更显朝家功法的难得之处。 朝砚原身所见之人无不对朝家的玄极中品功法拍手称赞,只恨不得自己修炼的就是那套功法。 但是对于一个从小看过无数仙侠武侠小说的现代人来讲,总觉得玄极中品有点……不那么厉害。 当然,也许还是很厉害的,毕竟人家小说里面的主角那都是千万人里面挑的一个,必须样样拿到最好的,咱普通人难得重生一回,还是安分守己,乖一点儿比较好。 至于他身上的仿佛主角标配的系统,就这高冷不爱理人,还没有投诉功能的,随时都有可能关门倒闭的辣鸡系统,还是不要相提并论比较好。 “咱就是个小老百姓,当什么主角啊,”朝砚出浴穿衣,在看到许愿树上的小红点时手痒的点了一下。 上次从许愿树抽奖的时候意外抽取了一个顶级血包,看似运气好,其实也就治个手指的小伤,而且治愈之前还有读条功能。 也就是说跟人打架的时候万一被人打的残血了,读条成功了呢,你就活了,读条失败了呢,你就挂了,想想也是十分坑爹。 至于这次……朝砚看着下方的免费单抽处的一字,又瞅了瞅中奖概率从青铜刷到的白银,还瞅了瞅抽奖格子里面刷新出来的神级功法,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游戏的套路就是这样,刚开始一次一定让你抽到个没什么用但是还比较好的东西,刺激消费以后,就开始无限的拉低你的运气,让你仿佛非酋附体,抽到的绝对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还能给你无限叠加,叠到怀疑人生。 作为一个各种游戏的资深的零氪金玩家,早就习惯了自己仿佛被放养的状态,心如止水,朝砚点下了那个抽奖按钮。 小树叶在那里飘呀飘呀飘呀飘,朝砚记得里头最没有用的好像是一个灵石,好歹不是谢谢参与,还算是十分人道了。 就在朝砚托着腮打算接收灵石的时候,只见屏幕又开始金光闪烁,万树银花,整个世界都仿佛张灯结彩…… 朝砚:“……” 现在游戏都这么套路的么,抽个灵石都能万树银花,不会是标配吧? [恭喜宿主获得神级功法——《天舞龙神功》,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 小萝莉再度出现,又开始公告世界。 “小姑娘,你这个天舞龙神功不会跟如意金刚掌一样,按量批发的吧?而且名字比人家劣质了不知道多少倍,我跟你讲,刺激玩家的消费……”朝砚的话讲到一半,那本《天舞龙神功》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而小萝莉又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了,显然非常不想理他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朝砚捏了捏手里薄薄的册子,瞅了瞅顶封上金光熠熠的神级上品四个字,感觉仿佛被忽悠了。 如果不是被忽悠了,那他就真的要膨胀了……这运气,那些小说里面的主角都比不上啊,这种运气爆棚,分分钟能碾压全场的配置,特么的是反派的标配啊。 不过算了,就算有标配,他估计也是最废的反派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已经有了就练呗。 但是神级功法是哪一级?丹田在哪里,经脉在哪里,咋引气入体? 原身的记忆虽然有,但人家是从小修炼的,谁也不能指望人家三五岁的记忆还清晰明了……所以到底咋修炼? 朝砚翻开了那本薄薄的册子,盘腿坐在床上努力研究……奇经八脉,融于一体,百汇通心,气走丹田…… 上面的每个字朝砚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不晓得什么意思了,这样的场景让朝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语文课背文言文的时代,对面两不识,彼此大眼瞪小眼,让人十分头秃。 “少爷,您的猪蹄卤好了,现在要吃么?”家仆在外面喊了一声。 朝砚打开了背包,将那本功法扔了进去,拍了拍手下床喊道:“就来——” 那语气欢快的仿佛听到下课吃饭铃声的小学生,步伐十分欢快。 反正也研究不通,那就下次再看吧,修炼功法哪有猪蹄重要。 水晶猪蹄晶莹剔透,咬下去满口生香,辣味在口腔内蔓延,细腻的舌尖都有些发颤,Q弹,刺激…… 朝砚吃的几乎热泪盈眶:“真是太好吃了。” “少爷您慢点儿吃,别噎着了,”家仆关心道。 “今天怎么这么体贴?”朝砚徒手撕着上面的筋问道,吃猪蹄就是得上手,要不然吃起来一点儿都不香,这跟吃鸭脖还有小龙虾是一个道理。 家仆恭敬的把他扔满了的盘子撤下去,笑着道:“这不主要怕您吃衣服上,您得沐浴,我们得洗衣服嘛。” 朝砚抬眼看他:“你们好懒。” 家仆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哎,对了,等下我上山再准备俩猪蹄带上,一个挂我那个鱼竿上,一个放我背篓里面,”朝砚突然想起来道。 “好嘞,”家仆转身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了似的问道,“背篓里面装一个够么?” “那……装俩?”朝砚思索着自己的胃口。 家仆扭头出去了:“知道了,我给您装上三个。” 朝砚热泪盈眶,忠仆啊这是……还有谁,还有谁?! 为了避免家仆们过度的劳累,朝砚吃了个猪蹄最后也就洗了个手。 灵仙镇的山顶一如既往的风光秀丽,朝砚再度送走了一波仁兄,垂着比鸡腿更香的猪脚在那里晃悠。 草丛中的眼睛随着那香喷喷猪蹄的弧度不断的转动着,屏息凝神,宛如一只整装待发的小兽一般,只是小兽浑身不动,就是上下吞咽的动作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怎么还不来呢?”朝砚托着腮看着那只猪脚,这要是风干了肉质就柴了,就不好吃了,不好吃了就是暴谴天物,为了避免小崽儿吃不好,他应该帮忙尝一尝。 他就尝一小口。 朝砚作势将猪蹄往自己身边拉,就在手要触碰到猪蹄的一瞬间,手上挂了个人。 这次咬的是手的另外一侧,非常的疼。 “崽儿,猪蹄在那儿,咬错地方了!!!”朝砚觉得自己得纠正小崽儿一言不合就咬人的坏毛病。 他的手能跟猪蹄比嘛,啊?! 第15章 “捡”回家 猪蹄那么香,光咬手算怎么回事? 朝砚虽然力气不小,但凭手吊个小孩儿也为难的紧,最重要的是那是用嘴挂着的,拎小孩儿哪有这种拎法的? 如果甩掉的话,可能连那一块儿肉都没有了,朝砚也算是急中生智,将手里的鱼竿直接扔掉,然后扑上去将小孩儿整个抱住。 孩子的力气到底有限,被面朝下压在一个将近成年人的身下,猝不及防之间口齿松开,朝砚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将身下几乎要挣脱出去的小孩儿压的更牢了些。 人的身体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不及野兽的,比方说力气,就像现在被压在下面的时候,野兽是有爪子的,而小孩儿只能挥舞着四肢在那里嗷呜嗷呜的刨土。 除去脏兮兮的外表,朝砚竟意外觉得有点儿蠢萌。 萌点儿长歪了真是可怕,朝砚赶紧把歪了的萌点正回来,按住小孩儿的头道:“你听话我就放你起来,要不然咱俩今天就这么耗这里了,听见没?” 回应他的是小崽儿的侧头吭哧一下,牙口好的程度野兽都望尘莫及,这次幸好朝砚躲得快,要不然就那下嘴的力气,分分钟两根手指头。 “谈判失败,有道是先礼后兵,对不住了崽儿,”朝砚一个手按着,一个手从腰后面取出了布条,开始把那两个小手绑住。 期间险些被挣脱数次,险些被咬数次,在经历了一番泥土与汗水的紧密结合以后,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孩儿被布条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差化成蚕蛹在地上滚动了。 “累的这一脑门的汗,崽儿,你从小吃大力丸长大的吧,”朝砚毫无形象的坐在旁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结果一手的泥水印。 衣服身上全是泥土,回去一定要被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的玩泥巴之类的。 只可惜即使被这么说,朝砚现在也顾不上了,因为就这么折腾一顿,实在是让人累的够呛。 “嗷呜,”小孩儿用愤恨的目光看着他,曾经只是凶狠目光变得杀意涌现,唯独不见畏惧。 这样的目光似乎有些源自于本能,这么小的年龄能在这片山林里活下来,自然也是需要猎杀其他猎物的。 “嗯……我就喜欢你这痛恨我又咬不到我的样子,”朝砚摩挲着下巴,看着几乎无法动弹的小崽儿,感觉之前被咬的那点儿郁闷完全消失不见了,“别怕,跟着哥哥回去,保证你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和和美美的。” 朝砚又抽出了一个布条,绑在了小孩儿的嘴上,看着他极为不适的用牙齿磨着布条,将小家伙抱起来放进了背篓里面。 “哦,对了,猪蹄还在里面呢,”朝砚又将小孩儿拎出来,将被油布包着的猪蹄打开,坐在地上直接托着啃。 香味四溢,弥漫进人的鼻腔里面,刚才还躁动的小家伙顿时盯着猪蹄牢牢不放,目光闪烁,朝砚仿佛从中读出了点儿你给我记着的意味。 “不是不给你吃,小孩儿吃生冷油腻的东西会拉肚子的,”朝砚十足的关怀嘴脸,如果他没有一边吧唧吧唧的嚼着猪蹄说这句话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等到朝砚吃完的时候,小孩儿已经躺在背篓里面不动了,似乎是挣扎的累了,他看着山林深处的方向,默默的有些出神。 朝砚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到远处飞鸟飞起无数的时候,在小孩儿错愕的目光中,将背篓盖子一盖,剩下的骨头扔进草丛,背篓直接背在肩膀上,拿起自己的登山棍就开始往回走,简直使出了一百米冲刺的力气。 背篓里面就算背个兔子那也是有动静的,更何况背个小孩儿,还给人家盖上了,从朝砚开始下山起,背篓里面的动静就没有停止过。 遇见了镇子里面的过路人,认识的都有些好奇的打了招呼:“朝少爷这是进山抓了个什么,这动静大的,个头不小吧?” “兔子,”朝砚笑眯眯的说道,“回去给加餐。” 随着他这一句话,身后的背篓静了一下,随即仿佛闹翻了天一样。 “这兔子挺活泼,”那人也愣了一下。 “我连窝端的,”朝砚扶了一下背篓,神情自若的继续往家的地方走。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有再好的东西也不能竭泽而渔,否则就跟杀鸡取卵一样,再没有下次了。 他这直接把人家一窝都给端了,难怪兔子一家老小闹腾的厉害。 那人看着朝砚远去的背影,莫名觉得这朝家少爷似乎也是个狠角色:“啧,这简直就是给人家断子绝孙了,也不怕兔子诅咒他也断子绝孙……” 这些都是闲话,总之朝砚成功的将那窝兔子带回了家。 “少爷,这就是您说的兔子?”拿着刀的家仆打开背篓以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可爱吧,你看这红眼睛,你看这娇小的个头,哪儿不像兔子,”朝砚说什么都特别的有理。 众家仆看着背篓里面满是戒备凶狠的小孩儿,纷纷觉得他们家少爷可能眼瘸。 “是像兔子,”一个家仆硬着头皮说道,“可是这是少爷您从哪儿捡回来的。” “今天过路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卖孩子的,”朝砚合上茶盖开始声泪俱下,“说家里遭了灾,孩子又太多,实在养不起了,与其卖到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还不如到朝家做个家仆来的好。” “少爷,灵仙镇方圆百里没有灾祸发生,”一个家仆仔细的打量了小孩儿的眉眼,又盯住了朝砚的手道,“就我们知道的,灵仙镇能这么脏的还被遗弃的孩子,只有王家的那一个,少爷,您前几次被咬的伤痕也是他咬的吧?” “……这要是搁现代,你就是一个优秀的侦探啊,”朝砚暗道失算,可他也不能把小孩儿在河里涮一遍再带回来吧,这么一小只万一涮死了,那他罪过就大了。 “少爷,养这个孩子会得罪王家的,”家仆语重心长道,“我们知道您心地善良,但是这样真的会惹祸上身的,王家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们家里跟仙人有点儿关系。” 朝砚:“……” 心地善良?我? 第16章 涮干净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朝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在现代的时候没有扶过老奶奶过马路,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助人为乐的习惯。 只除了这个孩子。 并不能说他善良,因为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之中,即使再如何被欺辱凌虐,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能长大,朝砚都不会去管的,毕竟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 天底下受苦的人太多,众生皆苦,凭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管的过来。 也就是这个孩子,被人舍弃,整个灵仙镇没有人敢管他,就那样放任着他像个野兽一样的生活,连身为人的自知都没有,着实有些可悲。 几次遇上,也算是有缘,况且说不定还是个小福星,朝砚想想以后坐在家里数钱的日子,就觉得美滋滋的。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朝砚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笃的一声,仿佛一锤定音让人后背一震,“我们可以偷偷养,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 家仆们:“……” 少爷您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那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一个家仆开口问道。 潮庄之前传言闹鬼,虽然能够让一些人不靠近,再加上院子够大,藏一个人一时肯定能藏得住的,但是想要藏上一世却难得很,他是人,长了腿会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发现了踪迹,这样的担忧倒也算不上是杞人忧天。 朝砚摩挲了一下手指,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合掌道:“就说是我生的,当年我被一个女子始乱终弃,那女子生了孩子,留下我们孤儿寡父的只能在潮庄里面讨生活,你们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家仆们一脸无言的看着他。 朝砚收起了玩笑,正色道:“我一个外地人,如果被发现了,只说之前不知道就行了,再不济,也能带着他去往别的地方,不至于非要跟王家杠上,也不会真的牵连到你们的,放心吧。” “少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一个家仆有些着急的说道,他握紧了拳头道,“我们其实也对王家这事看不过眼,只不过没有那个本事养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招惹王家,但少爷已经将人带回来了,我们肯定跟少爷同进退的。” “有这个心很好,少爷我最低的要求就是别说出去,”朝砚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眼前站着的家仆们,在他们低头称是以后蓦然眼巴巴道,“我洗澡水烧好了没?又是泥又是土的,难受死了。” “我们马上给您抬来,”家仆们四散开来,纷纷打算各忙各的去,一人问道,“少爷,您是跟这个小孩儿一起洗么?” “不,分开洗,”朝砚瞅了瞅背篓里面凶巴巴瞪着他的小孩儿道,“他好脏,嫌弃。” 家仆莫名觉得刚才只是凶狠的小孩儿此时好像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们少爷。 朝砚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蹲在了小孩儿的跟前道:“小崽儿,马上就把你涮白白了,我倒要看看这小脸蛋长的有多好看。” 这语气仿佛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非常的不忍直视。 瞅着他们家少爷试图掐人家脸蛋的手,家仆突然明白了之前少爷手上的伤是怎么被咬的了。 就是他记得伤在左手还是右手来着,这个手怎么没有伤痕呢? 为了避免自己洗过一次再给小崽儿洗还得再洗一次的悲剧,朝砚决定先给小孩儿洗澡再说。 他在那里磨肩擦掌的过去,或许是那表情太过于期待和猥琐?莫名的让凶狠的小孩儿瑟缩了一下,之后就更加凶狠了。 手上的绳子不能解,朝砚只那拿剪刀将那身上的布条和衣服剪了下来,就将小孩儿放进了浅浅半个手臂的热水里面。 或许是热气袅袅这样的舒适从未有过,小孩儿眯了一下眼睛,但仍然戒备的盯着朝砚瞅个不停,随时都伺机咬一口上去。 清澈的热水很快变黑,朝砚此时真的想给自己的嘴上叼根烟说话:“崽儿,你莫不是泥捏的?” 小孩儿继续极为凶恶的瞪着他,因为一直是凶恶的,朝砚也没有觉出有什么差别来。 换了好几遭的热水,水终于变得清澈了许多,小小的身体变得干净,裸露了皮肤出来,朝砚发现那皮肤上满是伤痕。 之前他只觉得这个孩子过分纤细娇小了些,算一算时间,五岁的年龄却长着三岁孩童大小的模样,一看就是受了不少的苦。 对于他的遭遇有所了解,却在看到这满身伤痕的时候才觉得触目惊心。 烫伤,掐痕,甚至还有的地方坑坑洼洼的仿佛少了一小块儿肉,连心脏那种致命的地方都不乏那样的痕迹。 这是真的想把他往死里整啊。 “啧,这小可怜蛋儿,”朝砚呼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头发,“以后跟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吃包子只吃馅,不吃排骨只吃大块的肉……等下,你头顶是什么?嚯,这好大的跳蚤,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育其他幼小生命呢?不逮干净今晚不准上床,不行,还得换水。” 跳蚤是逮不干净的,说不定还得传一窝,还是彻底消灭的好。 朝砚放开手中的孩子起身,到了门口吩咐道:“再抬一桶干净的水进来,顺便给我拿个剃刀过来。” 家仆很快准备好东西送过来,顺便问了一嘴道:“少爷,你要剃刀干什么?” “剃头发,那孩子头上有跳蚤,明天家里都撒一遍药草,免得到处都是,”朝砚接过了托盘,想想不对,开门让他进来道,“你得帮我按着他,要不然我怕剃的不是头发,是头皮。” 家仆一听这话,顿时浑身就是一个激灵,连忙进来准备帮忙按住,结果就瞅到了俯躺在洗澡盆里的小孩儿。 家仆看到了,朝砚自己也看到了,神奇的嘀咕了一下:“这是洗澡洗的渴了?那也不能喝洗澡水啊,多不卫生。” “少爷,他这是溺水了!”家仆连忙过去将小孩儿捞了出来,看着那憋的通红的小脸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么浅都能溺水?”朝砚将小孩儿接了过来放在腿上,头部朝下,按了几下,哗啦的水流淅淅沥沥的从口鼻中蔓延出来。 几声细微的咳嗽声传了过来,朝砚心神一松,知道这呛水呛的不是很严重,用不着他贡献自己的初吻出来就能缓过来。 小孩儿咳嗽了几声,被朝砚正过来的时候却仍然紧紧的闭着眼睛。 “少爷,这是有事没事啊?”家仆也看到了小孩儿身上的伤痕,那样的痕迹实在太触目惊心,任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任谁也不忍心去问。 “没事,应该是累着了,”朝砚将小孩儿抱着,能感觉到他身体软了下来,人呼吸被阻,重新顺畅以后身体都会软下来,尤其是孩子,会累的很。 折腾了一天,又是绑又是捆又是强制洗澡的,朝砚都乏的恨不得上床直接一秒入眠,更别说是个孩子了。 “那现在怎么办?”家仆看着朝砚请求指示。 “当然是剃头啊,此时不剃,更待何时?”朝砚示意家仆拿个小褥子把小孩儿包起来,就那么放在两张并起来的凳子上开始剃头。 长的打结的头发掉在了水里,一点点露出清晰的头皮出来,本来有头发遮挡着也看不出什么,等头发没了,两个人才发现那头上也是不少的伤。 从出生到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运气的感觉,洗个澡还能溺个水,朝砚看着洗涮干净躺在床上的小孩儿,终于伸手毫无障碍的捏了一下那没有什么肉的小脸蛋:“还是个小倒霉蛋儿。” 折腾了半宿,朝砚也是累的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他一向奉行的原则是睡到自然醒,可是今天注定不能了,因为大早上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要不是朝砚睁开眼睛滚的快,他还算挺翘的鼻子就要丧命在那牙齿下面了。 “呦,大早上就这么有活力的,”朝砚的目光扫过那瘦骨嶙峋但是灵活的小身体,感觉得养胖点儿好看。 不过别说,那张小脸虽然蜡黄无光,瘦的不行,但配上那双漂亮的不行的眼睛,也让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之处。 “小崽儿,你多少能听得懂一些话吧?”朝砚试探的问道,换来的是小孩儿张嘴的嘶吼,他似乎想下床,但是明显浑身光溜溜,离开被子以后凉飕飕的不太适应,就那么僵在床上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朝砚估摸着他是能听懂一些的,一般一两岁的孩子已经偶尔能够明白大人的意思了,五岁的时候别说说话了,聪明的有时候连大人都措手不及,只是那些孩子从小有人悉心教导,不像眼前这个,从小放养,朝砚还真的估摸不准他对于言语的理解程度。 “你要是能听懂呢,我就给你穿衣服,听不懂就把你光溜溜的拉出去给大家看!”朝砚给出了选择,还笑眯眯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小孩儿哪个都没选,选的是扑上去跟这个十分过分的人的鼻子较劲。 “我错了我错了,嗷~”朝砚惨叫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外面的天光十分的明媚…… 第17章 逃跑? 因为顶级红药的读条时间没有到,朝砚只能顶着一张毁容的脸起床吃饭,家仆们欲言又止,可是瞅见他们少爷威胁的视线,纷纷选择了闭嘴。 少爷必定是又爪贱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咬成这个鬼样子。 饭菜上桌,因为没有合适的孩童衣服,所以只能用朝砚的外袍将小孩儿整个裹起来,袖子整个挽上去,那么一小只的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衣服埋起来了一样,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厉害,竟透露出一种难言的乖巧——如果忽略用布条捆住他的双手的情况的话。 朝砚感觉自己宛如一个十恶不赦的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天诛地灭的那种。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要是不绑住,不是抓就是挠,顺便还带着咬的,虽说有顶级药包这样的bug存在,但是也经不住这样一直咬的,所以朝砚打算在小孩儿愿意乖一点儿以后再解开他。 “来来来,吃饭饭了,”朝砚诱哄道。 因为被绑着所以就跟狗子被捆了前爪一样没法跑的小崽儿一个扭头,拒绝合作。 咬又咬不到,小家伙也是学聪明了。 朝砚微微挑了一下眉梢,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在小孩儿鼻子下面晃悠了一圈,看着那不自觉耸动的鼻子和随之调转的视线笑道:“崽儿,想不想吃?” 小孩儿的视线从红烧肉上调转到了朝砚拿筷子的手上,一旁的家仆咳嗽了一声道:“少爷,保手要紧。” 所以,好好喂饭别手贱。 “好,知道你饿了,”朝砚将那块儿红烧肉递到了小孩儿的嘴下,看着他张嘴啊呜一口咬下,脸颊上鼓起个小包眼神发亮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儿小小的成就感。 这就跟捡个流浪猫回来,牙尖嘴利光挠你,但是某一刻突然乖顺的让你捏了一下肉垫的感觉,有点儿微微的舒坦和心痒痒,让你已经开始彻底开始幻想能够尽情撸猫吸猫沉醉于猫不可自拔的场景了。 “啊,吃个小菠菜,”朝砚夹了个绿油油的菜叶子过去,惨遭了小孩儿无情的拒绝。 还有点儿挑食,这个生活习惯也要纠正一下。 “吃了这个才能吃红烧肉,要不然免谈,”朝砚左手用筷子扎起了一块红烧肉就那么杵着。 美食在前,小孩儿凶狠的瞪了朝砚一眼,最终还是妥协的咬下了那口菠菜,咀嚼的时候眉头深皱,仿佛没有吃过这样难吃的东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朝砚,那咀嚼的态度就跟拒绝朝砚的肉一样。 “乖孩子,”朝砚完全无视了什么目光,按照约定递了红烧肉过去。 或许是刚才的菜叶子太过于难吃,这次小孩儿咀嚼的有些急,朝砚一个扭头的功夫,他就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旁的家仆连忙上来帮忙拍打,朝砚递过了清水,这好一顿折腾才平复下来。 因为那顿咳嗽,小孩儿的脸上难得泛起了有些健康的潮红,但是朝砚看着他的目光却有些微微的复杂,总感觉昨晚说的小倒霉蛋儿的事情好像真的应验了。 一顿饭好不容易折腾完,血液开始往胃部流,朝砚的困劲就上来了,慢慢的在院子里面踱了两圈,就躺在躺椅上开始晃悠琢磨着夏乏的事宜。 他懒洋洋的,可小孩儿似乎在山林里面跑惯了,并不习惯待着不动,手被捆住,也就只能耸着往前走,连两腿直立行走似乎都有些做不到。 “少爷,这怎么办呢?”家仆瞅着小孩儿跟个跟从土里扒出来栽不回去的小萝卜头一样倒在地上,也有些手足无措。 都是一群大男人,谁也没有伺候过这么小的孩子。 这要是普通孩子也就罢了,主要那一身的伤只要瞅见的就没有不怜悯的,但是怜悯归怜悯,这小孩儿他咬人,少爷他扛得住,他们可扛不住。 “扶着他让他学学走路吧,”朝砚的手臂遮挡在脑门上,大清早的太阳有些暖融融的又不像正午那样晒的人仿佛随时要被煮熟,正是适合睡个回笼觉的好时间,“你看这会儿时间多好,正适合学习,学起来一定事半功倍。” 家仆试图靠近匍匐在地上的小孩儿,却被那凶狠的目光瞪的一个怔愣:“少爷,我怕他咬我。” “托他胳膊肘下面,那块儿他咬不着,”朝砚头都没侧,声音都有些迷糊,等家仆将小孩儿托起来的时候,他人都已经睡熟了。 “来,往前走吧,”家仆按照朝砚教的方法托住了小孩儿,只是那么直勾勾的对上小孩儿的目光却有些微微的心生不喜。 虽说孩子可怜,可任谁被毫无关系的孩子这么凶恶的盯着,也都会心里不那么畅快,更何况作为这么小的孩子,这样的眼神实在有些凶恶的过分了。 当然,这种不喜只是一种隐晦的埋在心里的态度,不会让家仆对他做什么,但过分亲近却不会有。 五岁的孩子已经骨骼已经成长的完全可以支撑直立行走了,只是缺乏引导他平衡的人,等到朝砚醒过来,就这么一个上午的功夫,小孩儿已经走的相当有模有样了,即使松开了胳膊,也能自己走一段了,就是偶尔似乎不习惯,总是喜欢蹲下来。 “学的不错嘛,”朝砚的声音里面还带着懒洋洋,睡的过于舒服,连鼓掌这种动作都觉得废力气。 “五岁的孩子走路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家仆说道。 难的是其他的。 比如当小孩儿走路以后就整天想着跑掉这种事情,即使再严防死守,潮庄毕竟有些大,虽是修补了很多地方,但是有的洞大人钻不过去,这么小的孩子却钻的一溜烟。 如果不是因为刚好被藤蔓卡在了洞里,估计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那洞小的厉害,那么一小只蜷缩在里面,浑身还缠满了藤蔓,两顿饭没吃,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惨兮兮灰扑扑的可怜。 偏偏潮庄之前的啥建筑不好,就墙体下了功夫,厚的很,也显得这个洞深的很,从里从外都不好把人拉出来,手一伸进去就被咬。 家仆废了好大的力气,愣是没把人拖出来。 “少爷,这孩子感觉养不熟啊,”一个家仆在旁边说了一嘴。 他们也算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合身的衣服也是第二天就准备齐全了,也准备了单独的屋子给他住,可就是这样,人还是要跑,也难怪家仆犯嘀咕。 而且那样的凶恶,他们也怕少爷捡回来的不是狗,而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狼,农夫与蛇的故事这里也有相同的版本,救人一命被反咬一口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没事,”朝砚打一开始带这孩子回来就没有那样的打算,又不是狗,养熟了用来看家护院的,如果是那样,他大可真的买一批孩子回来从小训着,保证忠心耿耿,养狼崽儿,哪能跟养狗一样。 眼看着天色漆黑,家仆们的耐心也有些告罄,可这却也属于人之常情,一时的怜悯有,一直对于一个凶巴巴随时会咬人的人,再多的怜悯也会消磨干净。 那么多人的手探进去,小孩儿满脸的戒备凶恶,可凶恶之间还有些难以掩盖的踌躇,就像是一只猫儿一样,即使伸爪子也总是会有些害怕的。 孩子最是敏感,你不喜欢他他能察觉出来,而这小家伙更是敏感中的极致。 “你们都先回去吧,”朝砚挥了挥手道。 “少爷,那您呢?”一个家仆问道。 “我在这里等他出来,”朝砚撩起了衣摆,在墙根旁边的草上坐下,看来有耗整宿的打算。 “少爷,这不妥!”家仆说道,他们去休息了,主子在这里熬夜算怎么回事? “人太多了他害怕,也就你们少爷我慈眉善目能降低他的警惕心知道不,”朝砚顶着一张鼻孔朝天的嘲讽脸,一摆手道,“不想回去睡觉的话,那负重……” “少爷,我等去睡觉了,明早还要早起那忙呢,”家仆们纷纷告辞,显然忙碌的不得了。 人纷纷走了,朝砚也没去瞅洞里缩着小孩儿,而是就那么抱着膝盖闭目养神,好像真的打算在这里睡一晚一样。 洞里安静,洞外蛐蛐叫个不停,虽然响亮但是十分有节奏,反而催发人的困意,朝砚的呼吸平顺似乎睡着了,却在洞里传来声音的时候蓦然开口说道:“小家伙,你是不喜欢潮庄么?” 第18章 起名 洞里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朝砚没有睁开眼睛,就那么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我跟你分析个结果啊,你想,你回到山里呢,每天就是茹毛饮血……啊,你可能听不懂这是个成语,就是每天吃生肉,喝生血,吃个饭还得自己褪毛,那哪有红烧肉好吃对不对?” “山林子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野兽,说不准就把你给吃了,连骨头都不剩,”朝砚手指点了点膝盖道,“但是你在潮庄呢,吃香的,喝辣的,也没有人给你什么罪受,就算有的人不太喜欢你呢,也不会欺负你,你要是不喜欢他们呢,就来找我玩,或者你连我也不喜欢,也可以连我也避着,一个人待着也行。” “人该知道的东西呢我会让人教给你,等你哪一天能够自己生活了呢你就自己选择去哪儿,”朝砚睁开眼睛,侧头看向洞里,勾起了唇角道,“当然,记得得把养育你的生活费双倍还了知道……” 朝砚就着月光看着洞里蜷缩着绵长呼吸的小孩儿,默了一下,他讲话有那么无聊么啊?还具有催眠功能的? 不过算了,咱们做大人的不应该跟小孩子计较,认真你就输了……所以崽儿,最后一句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前面的都是废话,最后一句才是整场论述的核心! 朝砚小心翼翼的将手从洞口探了进去,先是在小孩儿面前晃了一下,那平缓的呼吸没有任何改变的迹象以后,他小心的将另外一只手也探了进去,掐住了腰和腿部,将那一小个抱了出来。 解开了那些缠绕的藤蔓,小家伙在他的怀里睡的有些沉,即使月光的光芒不甚明亮,那眼睛下面似乎也有着浓浓的阴影。 在那么小的洞里窝了一天,还没有吃饭,又被人围着随时精神紧绷,也难怪会累成这样。 “你说要是一直这么乖多萌是不是,”朝砚抱着人迈开腿进了房间。 好不容易把人逮回来了,第二天朝砚就下令封了潮庄所有的狗洞,然后开始躺在躺椅上思索小崽儿为什么要跑的原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没有一个名字。 他整天小崽儿小崽儿的叫着,家仆们不知道怎么叫,这叫着名字都要搞混了,小孩儿都不知道他们在叫谁,当然跟他们不亲。 朝砚微微抬了抬眼睛,看着身旁坐在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闹的小孩儿,最开始皮肤的蜡黄有些退却了,剃光了的头皮也冒出了细细的发茬,除了那些骇人的伤痕以外,看起来总算有些健康的气息,而且从昨晚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安静了很多。 朝砚看他,他也十分警觉的看了过来,腰背挺直,小拳头收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想跑想咬又十分克制的状态。 “你自己有名字么?”朝砚询问道,他已经知道小孩儿能够听懂一些话,但是想要讲述却有些困难,“有的话点头,没有的话摇头。” 小孩儿看着朝砚的脸,最终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朝砚重新看向了天空,“那就我给你起一个名字,这我给你起嘛,你就得跟我姓,朝空,朝云,朝天,寓意向往天空,卓尔不群,你喜欢哪一个?” 小孩儿看向他,板着一张小脸,眼睛中闪过一抹凶狠。 “你都不喜欢啊?”朝砚看着他的神情笑了一下道,“名字嘛,只是一个代号,虽说有什么五行相依的理论,但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名字就改变整个命运呢?那些都是哄小孩儿的,你要是不喜欢,那就重起嘛,为这种小事生气,不值得。” 庭院里面的花草树木试了一圈,没有一个是小孩儿觉得满意的,朝砚将目光调转到了庭院的外面,晃悠悠的说道:“您这比我还难伺候呢,朝小少爷,朝总……哎,要不就叫朝宗吧,万佛朝宗,一个开大,敌人全拉你身边来了,拉仇恨的能力妥妥的,怎么样?” 小孩儿面无表情的瞅着他,朝砚莫名觉得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萌,又手贱的伸出手想去刮刮那可爱的小鼻子,手到跟前了朝砚才想起之前手贱的后果,这一下对上小孩儿的眼神,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反正已经被咬习惯了,朝砚在这一刻打算顺从自己的内心,在那小鼻梁上刮了一下,趁小孩儿还没有张嘴时飞速的收了回来道:“开个玩笑,吸引仇恨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崽儿要做呢,就要做那种纵横于九霄之上的人对不对,纵横捭阖,睥睨天下,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你觉得朝纵这个名字怎么样?” 纵者,达也,心胸开阔,放纵自由,比鱼儿更为畅快,比飞鸟更加自由。 朝砚笑眯眯的盯着小孩儿看,似乎料定了他会喜欢这个名字。 而在朝砚期待的目光下,小孩儿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名字。 朝砚松了一口气道:“你要是再不喜欢这个,我就要让你读书,自己给自己起名字了,你别说啊,你这跟粽子还挺像的,外表光溜溜的,里面软乎乎的,小粽子,咱们今天中午吃粽子怎么样?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朝砚的手很自然的摸上了朝纵的脑袋,心放松了,胆放大了,回应他的是吭哧一下的剧痛。 “疼疼疼!”朝砚连忙抽手,这次朝纵松的也干脆利落。 朝砚吹着被咬的那里,虽说疼的很,这次却没有破皮,不过还是很疼:“你这孩子,咬手这种事多不卫生啊,万一我上厕所没洗手呢?别瞪我,我还是讲究卫生的,上厕所必洗手的,但是咬手这种行为还是很不卫生的,以后不准咬了听到了没?去去去,漱口去。” 小孩儿坐着不动,稳如泰山,完全没有将朝少爷的话放在眼里。 “那我带你去?”朝砚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动弹。 小孩儿的目光看向了朝砚扶着椅柄的手,目光威慑之下,朝砚这才扶着椅柄缓慢起身,跟仿佛从小长在一起的躺椅依依不舍的分离,仿佛乌龟脱壳一样,满脸的惨痛。 “走吧走吧去漱口,”朝砚起身了,小孩儿也起身。 按理说朝砚怎么都比小孩儿身高腿长,走在前面身后溜个小孩儿才是正常,可是朝砚走的慢,懒洋洋的恨不得走一步歇两下,而小孩儿的小短腿迈的贼快,誓要超过这个比他高的人,在超过的那一刻,朝砚仿佛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对于他的不屑和藐视。 朝砚:“……” 力争上游,比他有出息。 然而小短腿迈的快似乎有些小小的弊端,比如眼前碰到个小石头没留意,噗叽一下,整只呈直板状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看起来非常的蠢萌。 朝砚觉得自己不应该笑,但是没忍住,那小东西抬脸的茫然成功取悦了他:“噗哈哈哈哈……咳……好了没事了,自己爬起来拍拍土。” 笑声在小孩儿的怒目而视下戛然而止,朝砚在看到小孩儿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拍土的时候正想称赞两句,却见小孩儿迈着小短腿从花丛里面吭哧吭哧搬出了一块石头,又吭哧吭哧的放在了他的脚前头的时候错愕不已。 这啥意思?他摔一跤,你也得跟着摔一跤?同富贵,共患难? 朝砚总觉得不是这么个意思。 第19章 炼气一层 在小孩儿十分期待的目光中,朝砚抬脚慢悠悠的迈过,在离开前顺手在小孩儿脑门上拍了一下道:“小小年纪还挺记仇。” 朝砚走的飞快,只留下小孩儿一个人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茫然。 然而一次躲过不代表终身能躲过,幸灾乐祸这种事情不遭天谴也要遭人祸的,接下来的几天,朝砚只要走路,路上必遇到石头,虽然那石头大的醒目,抬脚就能迈过,但是朝砚感觉自己的庭院都要被石头淹没了。 “你整天没事,就琢磨着怎么绊我了是吧?”朝砚手里的书翻的哗啦啦,瞅着站在面前的小孩儿道,“知道这是什么么?” 小孩儿摇了摇头。 “这是书本,”朝砚一本正经的说道,“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多读书人就会变得有本事,有了本事,以后赚钱养家就不用发愁了。” 他觉得他得给小孩儿找个事干,要不然这一天天的就琢磨石头怎么摆,角度越放越刁钻了,而挤压一个孩子的游戏时间的方式,唯有学习。 不知道听到了哪一句,朝纵的眼睛有些微微的发亮,在朝砚看过来的时候轻轻的点了点头。 点头yes摇头no,看来是同意了。 朝砚很满意,笑眯眯的看着小孩儿,心里欢迎他踏进学习的苦海无涯之中。 “真乖,乖孩子有糖吃,”朝砚放下书本负着手往外走,“走了去吃饭,今天厨房做了酒酿圆子,多给你盛两碗。” 朝砚慢悠悠的晃过门槛,又在那里发现了一颗圆咕噜噜的石头,这要是一脚踩上去,一准一个屁股墩,只可惜他瞅见了就没有踩上去的道理,他轻轻松松的迈过了,正想跟小孩儿继续分享午饭的丰盛,就听背后一个噗通的声音。 朝砚很自然的被吸引扭头,在看到小孩儿一脸呆滞的坐在门内的时候这次终于能够忍住不笑了:“崽儿,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这就是!来,我看看摔疼了没。” 朝砚将人拎起来扒下人家的小裤子瞅了瞅,没瞄出什么事来以后又给穿上,顺便在那小小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没事,屁股肉厚,之后有啥不舒服就要说知道么。” 朝纵被放了下来,一脸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十分凶恶的瞅向了朝砚,显然十分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朝砚这样的人存在。 “好了,瞪我也没用,你现在又拍不着我屁股,”朝砚挑眉一笑,转身就走,“好了好了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就要开始学习了。” 关于小孩儿学习这件事,朝砚这个整天恨不得跟躺椅抵死缠绵的人本来是想请个教书先生的,但是为了避免小孩儿被外面新进的人发现,他就只能亲身上阵了,毕竟那群家仆什么都能干的好,就是不咋识字。 “写字呢手要稳,写出来的字才不会花,”朝砚握着小孩儿的手教他写字,宣纸上印上了无数的朝纵自己的名字,有的横平竖直,笔画清晰,有的则墨迹点点,看起来糟糕极了,等到朝砚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松开了小孩儿的手道,“嗯,自己再写给我看看。” 那小手一离开朝砚的指引,就开始各种歪歪扭扭,小家伙似乎尤为的不甘心,手下不自觉的使劲,可毛笔这东西,越是使劲儿就越是糊的厉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写字读书都要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来,”朝砚看着他之后写出来的字笑道,“你要是一下子就练成我这样,我这么多年的字就白写了,只要这一次比上一次有进步,你就算成功的。” 现代多用圆珠笔,只不过人心有时候容易浮躁,女的练瑜伽,男的写书法,朝砚也就是为了让自己平心静气,没注意间倒是练了个像模像样出来,平时没啥用,现在用来教书倒是用上了,挺好挺好。 一次教习,小孩儿的脸上手上都是墨水的痕迹,也得亏这里的墨水好洗的很,要不然就那衣服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铁定得扔。 “你这吃饭宛如种地,写字宛如泼墨,看来以后适合学习泼墨山水画,”朝砚将小孩儿脱的光溜溜,朝浴桶里面示意了一下道,“我给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我,”朝纵看着他坚定的说道。 在潮庄待了一段时间,读书识字必然也是要开口说话的,而一旦开口说话,很多的事情就方便和好解决多了。 “那就自己洗,我先出去……”朝砚话说到一半,又默默的扭转方向,“我还是在这里看着你吧。” 说来也怪,小孩儿多次洗澡,朝砚在时候好好的,朝砚一旦有事出去了,立马溺水呛水沉于水底,只恨不得将洗澡水全喝下去才算完。 朝纵自己似乎也心有余悸,听朝砚说要留下来,刚才紧绷的背部放松了一下,绷着一张小脸慢悠悠的爬进了浴桶。 朝砚全程打量他的背部,虽说每天都看,但是差别还是能够一点儿一点儿的看出来,或许是伙食好的缘故,小孩儿原来的瘦骨嶙峋正在消失不见,属于小孩子的圆润正在出现,尤其是两个屁股蛋子,一瞅就比脸蛋的手感的更好。 看来是他养的好啊,朝砚成就感足足的,然后调转视线,靠在一边的椅子上翻着手上的册子。 册子上几个大字清晰明了——《天舞龙神功》。 这功法直到现在朝砚也没有看懂到底应该怎么修炼,只是断断续续的看着,就像是当初背文言文一样的给背了下来,至于理解?连个注释都没有,谁能理解得了啊。 不过理解不了归理解不了,该看还是要看,正好小孩儿平时读书写字安静的很,朝砚在一旁也能静下心来琢磨琢磨。 灯光晕黄,水声哗啦,或许是眼前的场景太过于家常静谧让人安心,朝砚瞄着册子上的字眼,一会儿眼神就开始犯模糊,最后直接顺着自己的心意小憩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睡着之前那册子上的字样泛着隐隐的金光,错觉吧…… 按理来说,朝砚应该是睡的熟了,可他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清醒的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指尖蔓延了进去,在腹部流转了一圈,却让整个身体变得暖洋洋的舒服的紧,那股气流在腹部盘桓,朝砚隐隐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能够看到那里,小小的气流造成的漩涡,连同着身体无数的通道。 一切从那里开始,从人出现于这个世间,就从那里汲取母体的营养,那里是人体最本质的所在,气流盘桓许久,顺着一条通道直上,脑袋微微发胀,却觉耳聪目明。 百汇通心…… 气流又顺着百会穴而下,仿佛探究一般在身体流转开来,它们不得其道,朝砚却莫名的想起了天舞龙神功之中的穴道指点,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内部却仿佛亮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星点闪烁,不需要别人指引,朝砚似乎就知道它们的名字。 七九为极数,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那引进的气流仿佛源源不断,顺着思维引导在体内流转起来,通心舒畅,就好像身体整个都轻松了起来一样。 这样的舒适让人仿佛身置云彩中央,飘飘然忘记自我,好像想要一直沉沦在这样的舒适之中。 极数已尽,气流还在流转,朝砚正浑身舒坦,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朦朦胧胧眼睛睁开,刚才的万点星光和气流消失不见,只是身体似乎真的觉得比之前轻松很多。 拍水的声音传来,朝砚看着澡盆里面洗白白的小崽儿,屋子就他俩,刚才叫他的只能是小孩儿。 “怎么了?”朝砚下意识的去找一下刚才拿在手上的功法,结果满地找寻愣是连个纸片都没有瞅见。 难不成他刚才睡觉的时候给吃了? “搓背,”朝纵言简意赅两个字,莫名给了朝砚一种霸道总裁的风范。 “您可真是大爷,”朝砚只能挽起袖子化身搓背小哥,一边搓着那小小的脊背,一边瞄了一眼水里,“呦,长的真可爱。” 小孩儿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在水里潜着的小鸟,恶狠狠的盯着朝砚道:“一样的!” “哈哈,这还真不一样,”朝砚笑的身体都在颤抖,小孩儿果然纯洁的很呀。 要是一样就麻烦了。 小小的脊背两下搓完,朝砚将小孩儿冲干净,用布裹着从水里捞出来,心神虽然在这里,可是也总是惦记着他那失踪的功法。 虽说他有时候爱吃了一些,但是断没有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 [恭喜宿主,《天舞龙神功》装备成功,可在功法页面查看。] [恭喜宿主,等级提升一级,目前等级为炼气一层呦~] [任务二开启:提交99棵锻骨草。任务完成奖励:二百灵石,基础技法清尘诀一本。] 炼气一层?朝砚眨了眨眼睛,仿佛瞬间体会到了游戏飞升的感觉,但是人家刚开始都是连升数级,这里才升一级,小气。 第20章 熊孩子? 不过有炼气一层也不错,至少踏入修仙行列,不怕生病,不怕肥胖,虽然或许有杂质,不过刚才半梦半醒之下他内视体内,那些黑色的粉尘一样的东西,似乎是能随着气流催动到体外的。 这就跟家里打扫了总会脏一个道理,总不能因为有人住着会脏,就不住人了,因为吃饭会有杂质,就此绝食了,如此惨绝人寰之道,绝对不可取,反正他没有听过一个修士是因为吃东西多把自己吃死的。 还有就是,这游戏系统可能真的以为锻骨草是他菜园子里面种的大白菜一样,一抓一大把,随便你怎么挑的那种? 万一他提交了99棵锻骨草,再给他来999棵,按照这个系统的套路来讲,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将小孩儿送会他的房间睡觉,朝砚盘坐在自己的温柔乡,被自己的被子温柔的拥着,十分的颓废的打开了系统的页面,在点亮的功法页面找到了似乎镶嵌在格子框上的《天舞龙神功》。 看着金光闪烁,十分牛叉,但还不是他练了以后才能镶嵌上去,这要是直接镶嵌上去就能练,这系统就牛逼大发了。 朝砚知道他是怎么镶嵌上去的,但是这东西明显没有办法取下来,就这么一个格子,都已经被占的满满当当。 而在点开的技法页面,里面虽然一片的灰暗空白,却格子无数,显然是技多不压身的那种。 任务二奖励的是一本清尘诀,顾名思义似乎跟吸尘器有点儿像,像是打扫卫生用的,一本打扫卫生的技法,对于一个懒人来讲,真的是再方便不过了。 感谢系统,终于人道了一回,想想以后上完厕所不用洗手,每天不用洗澡,甚至不用洗衣服的场景,朝砚就觉得……整个人好像丢进了垃圾堆。 好像有了这个技法,还是要洗的,那好像要了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算了。 朝砚拉起温柔的被子,蒙在头顶,躺倒睡觉。 梦境之中无比玄妙,万千光点重现,之前凉凉的气流再度出现在体内,这次不是从指尖进来,而像是从头顶整个汇聚而入,随着朝砚既朦胧又清醒的意识顺着体内的通道再度轮回转还,只是这次似乎催动了那些黑色的粉尘,它们就像是被气流排挤了一样,不允许待在这里,只能一个劲的往外挤,往外挤。 睡了一个晚上,身上软的跟没有骨头一样,朝砚还从未体会过这么舒适的让人不想起的感觉,只是当他再度在自己的身上发现满身的黑泥,并且再度在自己温柔乡上发现了洗不掉的痕迹的时候,宛如受到了九天雷霆的暴击。 “少爷,”门口传来了家仆问候的声音,“您起了么?” “不要进来!!!”朝砚连忙阻止他们欢快的步伐,他不想站在井边洗澡了,虽然是热水,但是一点儿也不愉快,那种仿佛被曝尸荒野的感觉,今生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哦,好的少爷,您又闯什么祸了么?”家仆恭敬的问道。 朝砚:“……” 这一个两个的都在他的头顶上攀爬,虱子么这是。 “怎么可能,昨晚睡的一身汗,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朝砚回答道。 “少爷,您从粪坑里面爬出来的样子我们都见过,不会嫌弃您的,”家仆说道。 朝砚:“……” 这怎么一言不合还提黑历史了呢?为了杜绝黑历史的存在,他是不是得杀个人,灭个口啥的。 “昨晚出了一身汗,我要洗澡,抬洗澡水进来,”朝砚说完又叮嘱了一句,“我自己个儿洗。” 换了一回水,朝砚在家仆们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换了干净衣服用早饭。 朝砚知道,也许他在家仆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三天两头就喜欢爬粪坑的那种人,但是他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黑泥给予的阴影,朝砚总觉得在吃饭的时候像是在吃黑泥,吃下多少就有多少,换一窝温柔乡糟蹋一窝温柔乡,想想还真是让人……想要拥有一本清尘诀。 虽然平时不用,但是满身黑泥的时候简直就是至宝一样的存在。 “崽儿,吃完早饭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朝砚有了打算拿到清尘诀的决心以后,瞬间觉得早餐变得无比的美味。 根据他的印象,上次他能够捡到锻骨草跟眼前的小崽儿有关,这次还想找到,当然要带着人一起去。 “读书,”小崽儿选择了做作业,并不想跟朝砚一起出去玩。 朝砚:“……” 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爱学习呢,有没有点儿童心了还? “崽儿啊,没有我教你,你怎么读书,字还没有认全呢,”朝砚试图跟爱学习的孩子讲道理,让他陪自己上山找药草,“要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早上休息,下午再读书好不好?” “复习,”朝纵果断的拒绝了他的提议,深爱学习不可自拔,在老师诱导去玩的诱惑下坚决抵制,还能自觉复习,简直是新时代学霸的代表。 朝砚:“……” 溜孩子不是你想溜,想溜就能溜。 “整天待在房里读书对身体不好,我做主了,你要是不去,就没收你所有的书,”朝砚无耻的仿佛在没收一个贪玩孩子的游戏机。 朝纵瞪着朝砚的目光就仿佛偷偷玩游戏被没收了游戏机的熊孩子,但是其实人家只是热爱学习。 “那,每天只去一个时辰好不好,回来就让你学习?”朝砚试图商量着。 朝纵瞪着他的目光仍然没有收回,看那架势,似乎想咬人。 朝砚只能再妥协:“要不,晚上也让你学习?我陪你一起学,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好不好?” 天可怜见,他真的需要一本清尘诀,否则天天爬粪坑到底算怎么回事,即使一两天还好,长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去爬。 听到这个妥协条件,朝纵总算点了点头,握着自己的小饭勺往嘴里扒饭,从前的吃饭种地的情况已经大大改善了。 从前朝砚采药去的是西山,这次去的却是东山。朝纵现在没有任何要逃跑的迹象了,热爱学习热爱的不可自拔,即使跟着朝砚上山采药,人家也能在他找东西的时候拿个小棍在土里写写画画,仿佛逮着空就玩游戏的熊孩子。 朝砚觉得真是哪里都不太对。 “走路要看路,要不然摔……”朝砚很自然的叮嘱,然而话该没有说完,小孩儿就噗叽摔了一跤,脑门还磕在了山壁上,瞬间有些白嫩的额头上青肿一片。 这可把朝砚给心疼坏了,将人扶了起来瞅着那额头吹了又吹:“这得亏没破皮,要不然额头上一个大坑到时候多难看。” “男子汉,不怕血,”朝纵表达了直接根本不需要太在意这些。 “崽儿啊,男子汉不怕血呢,那是不怕对敌时受的伤,你这磕的可不算,”朝砚瞅着没事,笑了一下道,“而且我跟你讲,女人的脸蛋重要,男人的也重要,长的好看才好娶爱你的媳妇,要不然你就算再有本事再有钱,人家可能也没有那么爱你,晓得吧。” 小孩儿的眼睛生的不错,五官也生的极好,只是从前瘦弱的可怕,到现在养了一段时间,皮肤已经比从前白皙太多,五官也能窥见日后风华绝代的模样,朝砚这才真的相信,他的母亲大约是真的生成了一副天仙一样的模样。 这要是长大了,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妖孽祸水,吸引多少狂蜂浪蝶飞蛾扑火呢。 “那就杀了,”朝纵回答朝砚的话道。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低,朝砚本来走着神没有听清楚,等到回过神来就只能再问一遍。 “没什么,”朝纵揉了揉额头,瞅了瞅天上的太阳,转头往山下走,“回家了。” 朝砚也瞅了瞅日头:“……” 熊孩子时间观念贼准,说溜一个时辰就溜一个时辰,多一分钟都不行。 朝砚看着小孩儿头也不回的身影蓦然笑了一下,回家,这个词用的极好。 他连忙跟上,等到了镇上的时候给小孩儿的脸上蒙上布,叮嘱道:“我们还是未出阁的小伙子呢,不能随便被人看的知道么?” “骗人,”朝纵瓮声瓮气的拆穿他的伎俩,却没有抗拒戴上那块布。 一路安全无虞回了家,就在朝砚想要跟自己的躺椅亲密一下的时候,衣摆被拉动了,他看着刚刚洗完小手,额头上还散发着药香的小孩儿道:“怎么了?” “陪我读书,”小孩儿一如既往的霸道总裁范。 朝砚艰难道:“你不是要复习?” “不需要,”朝纵表示自己的记忆很好,不需要复习这种低效率的行为。 朝砚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诓了一样:“我说陪你的意思是只有晚上陪你学习,你懂的吧?” 他需要回笼觉,而不是读书写字。 朝纵目光凉凉的盯着他就不动弹,整个人像是就此杠上了一样,成功诠释一个意思——管你说啥,反正得按他的意思来。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朝砚只能无奈教学,直到深夜。 第21章 猎杀 小孩儿一路聚精会神,中午饭要不是朝砚盯着他吃的,估计能上演一出沾墨汁吃的典故,而到了夜间,朝砚哈欠连天,如果不是满身黑泥的威胁让他不敢入睡,早就跟周公相亲相爱去了。 可是小孩儿在灯下眼睛都快要一眨不眨,十分的聚精会神,只偶尔在需要问询的时候转过头来将朝砚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拉醒过来,然后哐哐哐的砸下无数的问题。 有时候朝砚真的怀疑他俩谁是老师,谁是学生。 “崽儿,该睡觉了,再不睡鸡都要叫了,”朝砚正打算强调休息的重要性,就见小孩儿在读到的地方夹了个书签,将书本好好的合好放在一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衣摆道,“劳逸结合,我知道。” 那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的雌雄莫辨,好听的紧。 然后小孩儿就去睡觉了,留下朝砚满腹的话硬生生的憋回肚子里面,他瞅了瞅时辰,刚好到子时,小家伙卡的是一点儿不多,一点儿不少,规律生活刚刚好。 人家都去睡觉了,朝砚也琢磨着自己的睡眠,按照昨晚的套路来讲,可能他晚上睡觉还得再修炼一番,人睡着了以后很多的思维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即使自己想控制,那也跟小孩儿半夜尿床是一个道理,梦里感觉自己找到了厕所,阻止了尿床,实际上结果是一样的,不受人力控制。 他从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谁的功法能够睡觉的的时候自己运转的,不过就算有,人家也肯定不会传出来。 功法相关,这种修炼方式倒是省了不少的功夫,唯独那个黑泥没法清理让人左右为难。 为了避免玷污自己的温柔乡,朝砚默默取出了油布,上面铺一层,下面铺一层,然后委屈巴巴的钻进了冰凉凉黏糊糊的油布里面,一点儿都不温暖的睡觉。 早上醒来,果然又是浑身脏兮兮,不过可能一天吃饭的量积攒的杂质不是太多,这次只需要一次洗澡就能够洗的干干净净了,就是水不太干净。 几天如此,生活都要规律起来了,晨起洗澡,洗澡完吃饭,吃早饭拉着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小孩儿上山采药,一无所获后再溜达回来,然后开始陪着小孩儿读书直到深夜。 鉴于小家伙学东西太快,不过一段时间,朝砚这个师父就感觉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唯一的作用就是房间里面多了个喘气的,增添了几分人气。 说实在的,朝砚喜欢这样的忽略,喜欢这样的毫无用武之地。 每天躺在躺椅上晃悠悠,吃吃水果吃吃茶,饭后溜溜小孩儿锻炼一下身体,生活简直就是完美的状态。 直到有一天小孩儿拿着书本问他:“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朝砚懵了。 这小孩儿一天读的都是啥书,咋他都听不懂了呢。 “这个嘛……”朝砚对上小孩儿期待的目光,在忽悠与承认自己不会之间徘徊了一下,选择了承认自己不会。 承认了不会的后果是收获了小孩儿一个你咋这么不知道上进的眼神,第二天眼前就被堆了一堆的书。 “读书才能有本事,”朝纵将朝砚当初说给自己的话原模原样的说给了他。 朝砚:“……” 这孩子怎么自己学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学呢。 上山多日,山上的每个犄角旮旯里面都被朝砚翻遍了,差点儿连石头上的纹路都研究个清清楚楚,也没有再瞅见锻骨草的痕迹。 也许灵仙镇的范围之内已经没有锻骨草的存在了,当初能找到那么一小片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如果今天还找不到,明天还想来么?”朝砚看着坐在石头上歇脚的小孩儿说道。 “要找,”朝纵板着小脸郑重说道,“找到为止。” 万事莫强求,朝砚可能第一天还有些必须找到的心思,可是到了后来每天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以后,也觉得没有什么。 他喜欢美食这是爱好,改不了也不想改,不过是每日多增添了一道洗澡的程序,也不算多么麻烦的事,反倒是这小家伙找了开始就有些上心了。 饭后遛弯虽是好事,但是一天一个时辰的溜对于这样小的体格到底是负担,关键是这小家伙累了还不让人抱。 “可是你不想每天多一个时辰用来读书么?”朝砚试图想点儿办法。 “不要紧,”朝纵表示自己读书效率高的很。 这孩子一根筋的模样跟从前咬人就见血的样子一模一样,认准了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不过怎样都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 “如果你坚持的话……”朝砚刚想要摸摸他的头,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呼喊的声音。 “别让它跑了!” “它中了我三箭,跑不了多远,搜就行了。” 远处的声音随着风声传了过来,朝砚下意识的拿起布子蒙在了朝纵的脸上,将人抱了起来,下一秒,草丛之中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出来。 血腥味蔓延了在鼻腔之中,朝砚抱着好奇的小孩儿退了一步,那草丛之中的东西也在下一刻钻了出来。 那是一头朝砚不认识的野兽,个头跟小牛犊一样,却鬓发极长,爪有肉垫,目露凶光。 只是它身上的要害之处插了三支箭羽,第一眼的对视让朝砚以为看见了最初的朝纵,那野兽在看到他们时,眸中仿佛闪过一抹绝望,耳朵竖起,听到身后的呼喊的声音时又急匆匆的往前奔了过去。 一地的血迹淅淅沥沥,不管再怎么逃也不可能摆脱那些猎人们的追捕啊,可就算朝砚想要帮忙掩盖,也已经来不及了。 “朝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对了,看见刚才路过的野兽了没?”来人竟然是灵仙镇之中的猎人,跟朝砚也算是有数面之缘。 潮庄之内不少的供给就是来源于他们,只是没有想到过程这么惨烈。 “往那边走了,”朝砚顺着血迹给他们指路,这样的路径再明显不过,不过是普通的搭腔搭讪而已。 “朝少爷,我们赶时间,下次有空再叙旧,”那三名猎人匆匆告辞,不等朝砚给予回复,往远处而去的时候,箭羽一直搭在弓弦上。 朝砚自然没有阻止,甚至巴不得他们早点儿离去,在他们的背影越变越小的时候,看了看怀里脸色微微苍白的小孩儿道:“怎么了这是?” 朝纵微微摇了摇头。 第22章 食物链 人已经走远,但是血腥的味道好像还在空气之中久久没有散去,缠绕在鼻腔其中,带来一股腥甜的味道,让人闻之生厌。 “我们回去吧?”朝砚能够感觉到朝纵很自然的环上他脖颈的小手,这孩子向来不爱依赖人,这次却有些本能的寻求依偎,可见那样的场景对于他的冲击力极大。 朝砚本以为小孩儿会点头同意,却没有想到朝纵犹豫了一下,随即的摇了摇头,然后指了一下猎人们离去的方向道:“去那里。” “你确定?”朝砚想想之前那头野兽惨不忍睹的模样,那还只是因为猎杀而受伤的状况。 更为真实的是一旦猎杀成功,剥皮,拆骨,剁肉,为了皮毛的鲜活和完整性,要在猎物活生生的时候将皮毛整个拆下来,整个过程惨烈异常,即使是成年人见了以后也可能心中害怕,更别说这么个孩子。 “场面不比杀猪,是很可怕的,”朝砚说道。 可是即使朝砚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朝纵仍然看着那个方向,意思很明显——要去。 “好吧,那就去吧,”朝砚抱着小孩儿走了两步,大不了如果场面太过于血腥,他就将小孩儿的眼睛蒙起来,可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蹲身将小孩儿放下道,“好了,男子汉自己走。” 说不定等小崽儿这小短腿走到了,人家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朝砚刚刚打算松开小孩儿的小腰,手臂就被那小手一把拉住,拉的死紧,小孩儿的脸颊苍白倔强,但是就是死瞪着朝砚不说话。 小手使劲,但是朝砚还是感觉到了那上面轻微的颤抖,他的目光下移,那衣裙下的小短腿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腿软了?还会腿软…… 朝砚有心想调戏两句,但此情此景都不适合他的发挥,此时调戏,必遭天谴。 “算了,我们赶时间,明天再做男子汉吧,”朝砚一把将人抱起,小跑着往前跑去。 山林之中血迹斑斑,一路走过去,比之之前的滴滴答答还要可怖,直接是成片成片的血液,还有一些碎肉裹挟在其中。 隐隐约约的咆哮声从山林的深处传来,完全掩盖了猎人们的声音。 从进入这片山林开始,就是属于后山的范围,前山安全,采药收果子捉点儿小兔子什么的倒是可以,人来人往的野兽一般并不出现,可到了后山的地界,这里或许就不仅仅是野兽了。 野兽凶残,普通人却总是能对付的,因此即使需要食物,也不会轻易现身前山,可若是碰上未开智的妖兽一类,小命就没有那么安全无虞了。 妖兽一类平日并不敢袭击城镇,灵仙镇虽是普通人的村镇,但是也属于仙城笼罩范围之内,妖兽被禁锢在后山,一旦出现在城镇伤人,极有可能被围剿消灭。 当然,人家出现在前山有人管,你自己个儿跑到后山被妖兽发现吃了,那就不是人家的事情了。 随着他们的靠近,嘶吼咆哮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打斗的场面是有多么的激烈,朝砚走在地上都能感觉到大地一阵又一阵的震颤。 “屏住呼吸,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呢,”朝砚对难得窝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小孩儿说道,这样的震颤如果是之前那头野兽造成的,那得从十几米的高空一遍又一遍的往下摔,除非还有别的更大的。 小孩儿看了朝砚一眼,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过几步转环,柳暗花明,在绕过一棵树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引起大地震颤的原因。 那是一头堪称巨大的妖兽,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讲绝对的巨大,只从脚部到背部的高度估摸着就有三米,再加上头颅,让人望而生畏。 猎人们显然对于面对着这样的巨兽也有着惊慌失措,之前他们猎杀的那头野兽已经瘫在旁边无法挪动了,只从还有些微微浮动的腹部知道它还没有完全断绝气息。 那巨兽在那野兽的腹部嗅闻了两下,似乎有些兴趣,可是在看到猎人们逃离的时候,只是一个跃身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宛如猫戏老鼠一样一爪子拍了下去,人身脆弱,这要是被拍中了,只怕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三个人着急之下四散而开,那巨兽似乎有些兴味,低沉的嘶吼了一声,引得大地震颤,飞鸟阵阵,连一旁的食腐鸟也吓得呜哇呜哇的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大哥,这怎么办?”一人惊恐道。 那样的弹跳能力和力道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里一般都没有妖兽的,谁知道今天出了这么个玩意儿,”那为首之人说的极快,几乎口齿不清。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猎手,一般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可是事情总会有意外发生,如果今天逃不了,就只能命丧黄泉了。 他们试图分散逃离,可是那巨兽的速度实在是快的出奇,甚至能一边翻找咀嚼着那野兽的尸体,一边对三个人进行着围追堵截,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那三人累的气喘吁吁,脸上手臂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他们越跑那巨兽就越兴奋,甚至在一人停下的时候抬起爪子拨了一下。 那人吓得惨叫,在死里逃生以后浑身仿佛都在抽搐颤抖。 人类捕杀野兽,又被妖兽跟猫捉耗子一般戏弄,因果循环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朝砚本打算抬手蒙住小孩儿的眼睛,可是手刚刚蒙上,手指就被掰开了两道缝。 怀里的小身体颤抖的厉害,偏偏那手指头缝里的眼睛灵秀动人,又犹豫又看的目不转睛。这就跟爱看恐怖片又怕看的人的德行一模一样。 怕你还看。 那边的戏弄在一人朝巨兽的背后放了一箭的时候似乎到了尽头,那箭本是极准,却偏偏在碰到巨兽皮毛的时候擦着而过,等到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巨兽按在了爪子底下。 撕咬随即而至,惨痛的吼叫声响彻了整片丛林。 这一次朝砚完完全全的捂住了朝纵的眼睛,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给颤抖的有些冰冷的小身体带去了温暖:“别看,我们该走了。” 第23章 不害怕 如果再不走,等那不知名的巨兽收拾完那几个猎人,接下来就是他们了。 兽类的听觉嗅觉一类总是莫名比人类来的灵敏很多,朝砚只是微微后退了一步,就见那巨兽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的这个方向,那凶悍的眼睛隐藏在长长的皮毛下面,却仍然能窥见其中的凶光。 朝砚的眼睛下意识的错开,他们待的地方还算得上是隐蔽,但人最为忌讳的事情就是跟兽类的眼睛对上,那会提高它们的敏锐程度,让它们误以为你在挑衅。 可是视线错开也不代表安全无虞,朝砚看着那巨兽试探性朝这边迈开的步伐,摩挲了一下手指后捡起一块石头,奋力的朝另外一边的草丛丢了过去。 然而朝砚的准头委实算不上好,石头倒是扔的很远,可他瞄准的是草丛,结果丢到了另外一块石头上,这一声脆响,同时吸引了朝砚和巨兽的目光调转了过去。 那巨兽的喉咙间发出一声无谓的低吟,爪子刨地的时候却能窥见几分的焦躁,想来也是,即使再怎么强大,遇见无数的蚂蚁需要动脚去踩,说不定还会爬到身上去的感受委实算不上好。 不管准头算不算好,只要能吸引巨兽就行,朝砚趁着巨兽目光调转,撒腿就跑,却听背后又一声笃,朝砚好奇心发作也顾不上看了,只远远听到了嗡嗡嗡振翅的声音。 巨兽与人声仿佛混为了一片,朝砚一路往山下跑,本来还打算中途歇歇脚,奈何在听到怀里小孩儿一句话的时候,直接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那块石头砸到了马蜂窝。” 小家伙的声音仍然脆生生的,听起来平铺直叙,然而朝砚就是从里面听到了幸灾乐祸。 “得罪了那大块头,看来最近都不能上山了,”朝砚伸手很自然的掐了掐他的小脸蛋道,“你最近都能安心读书了,开不开心?” 朝砚以为小家伙会很开心的,可是朝纵却低下了头,眼睛之中凶狠的光芒闪过:“不想读书。” “嗯……嗯?”朝砚仿佛在听到了惊世奇闻一样睁大了眼睛低头打量着小孩儿,小孩儿突然不想读书简直就跟熊孩子突然扔掉了他所有的游戏机说要认真学习一样让人不可置信,“那我们休息几天,等你什么时候想玩游戏……咳,想学习了再学习,乖孩子。” 想想现代的学校出个啥事还得放个假呢,小孩儿受到惊吓以后不想学习也是正常。 朝砚坐在躺椅上美滋滋的想着,感觉不用教书的日子真是让人感觉到心情舒畅,就是他躺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身边木头放下的声音,然后是衣襟摩挲的声音,好奇之下睁眼看去,就见本来应该去玩沙逗草,捉狗撵鸡的小孩儿板着一张小脸正襟危坐在他的旁边,腰背挺的极其的笔直。 朝砚:“……” 他摩挲了一下下巴,在山里受到的惊吓随着一顿饭的酣畅淋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这是对于朝砚自己来说的,对于小孩儿来说,或许是持续无间断的害怕,比如之前看到那头受伤野兽时可萌可萌的腿软,就跟小奶猫被人拖着走一样,吓得要死,爪子拼命抓地,毛还炸的老高。 “小崽儿,你不会是还在害怕吧?”朝砚想到了之前不经意间捏到小脸颊的手感,肉嘟嘟软嫩嫩,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爱不释手,最重要的或许不是手上的触感有多么的良好,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崽儿愿意给人捏这件事情,心理上的满足感绝对大于身体上的。 因此对于那小脸蛋再度跃跃欲试。 “没有,”朝纵捏着小拳头十分凶狠的瞪了朝砚一眼,“不害怕。” 跃跃欲试被那凶狠的一眼给终止了,这会儿上去捏,绝对要被咬,还是算了。 “嗯?真的不害怕,那站起来跑两圈,”朝砚鼓舞道。 小崽儿看着朝砚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生吃了他,然而为了证明自己没害怕,朝纵努力的扶着自己的小板凳往起的站,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往前挪了一步咚的一声又坐回了小板凳上,扭头道:“累了,休息。” 朝砚看着抓在自己衣摆上的小手,笑了一下,没有再去为难他了。 “来来来,桂花糕,甜食有助于缓解人心头的恐惧,让人心情愉悦,”朝砚拿了一块家仆送上的点心送到了朝纵的嘴边说道。 小家伙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一口咬下的时候还能顺便含含糊糊的强调一遍:“没害怕!” “好好好,我们没害怕,我们小粽子最勇敢了,”朝砚喂完了一块点心,拿过一旁的水继续喂,“喝点儿水别噎着,还能压惊。” 小孩儿本来是好好喝呢,结果听到最后一句,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溅了朝砚一手不说,咳嗽的时候水还从鼻子上面滴了下来,看起来跟只落了水受了惊的猫崽儿一样,就是眼神凶悍了很多。 “你看你这倒霉孩子,喝个水都能呛着,”朝砚连忙给他顺气递帕子,“着什么急啊?” “没害怕!”朝纵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义正言辞的告诉朝砚这个事实。 “我什么时候说你害怕了?”朝砚笑眯眯道,“我明明说的是压惊,惊和害怕……” 他在这里咬文嚼字,却没有注意到小孩儿拉过他的衣袖,啊呜一口…… 朝砚猛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咬在他手腕上的一口小白牙,笑的比哭还难看:“崽儿,你又饿了?” 朝纵瞪了他不知道多少眼,松开了口再次强调:“一样的!” 强调的时候还着重看了朝砚手臂上的咬痕,神情有些莫名,上次下这么重口的时候痕迹应该更重一点儿才对。 他这目光一转,朝砚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笑道:“一样的,一样的,小粽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为了他自己的猪蹄,该认怂的时候就要认怂。 朝砚的认怂换来了白天的相安无事,就是晚上的时候他刚要入睡就听到了笃笃敲门的声音。 默念着是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咒语,朝砚披着自己的锦被打开门往门外探了探,结果在没有看到任何人的时候汗毛刷的一下全部竖了起来。 “各路观音菩萨保佑,我不是故意不救他们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人的命也是命,兽的命也是命,众生平等……”朝砚合掌默念,然后被腰部以下的声音打断了临时抱佛脚的行为。 “你在干嘛?” 朝砚低头看去,只见小孩儿抱着他的小枕头仰头看着他,一脸莫名。 “你这小崽儿,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干嘛来了?”朝砚说话的态度仿佛刚才怂的不是他一样。 “睡觉,”朝纵从他身侧的门缝钻了进去,爬上朝砚的温柔乡,将自己的小枕头好好的放在了最里面,拉着锦被盖上了胸口的位置,然后看了朝砚一眼,像是在等他过去一样。 朝砚:“……”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小崽儿说他不害怕。 第24章 炼气二层 “来了来了,少爷亲自服侍您入睡,”朝砚裹着被子上床,躺的四平八稳。 他虽然不太喜欢跟旁人一起躺一张床,但是这么个小不点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反正睡在里边,应该不会被一脚踹下去。 大不了踹下去再给他悄悄的捡回来。 吹灯睡觉,朝砚随时都能够困的二佛升天,他正朦朦胧胧的踏上周公约会之路呢,可是一只脚还没有迈上去,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神思有片刻的清醒,他能够感觉到被子被掀开了一角,一个小胳膊探了进来,在里面摸索了一下,拉住了他的衣袖的时候似乎安静了下来。 朝砚:“……”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半夜有人爬他的床呢。 幸好潮庄一溜的汉子,没有这个隐患。 抓住了他的袖子,小孩儿似乎安心了,连着身边浅浅的呼吸都变得平静绵长了起来,可是被这么轻微的力道拽着,朝砚却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王家年年组织人上山狩猎为的什么,只需要一想就能一清二楚,山林之中本就生存困难,小孩儿虽然有些捕猎的本事,却仍然需要偷他的东西吃,可见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 骨瘦如柴,浑身脏兮兮的,之前那样的凶悍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小兽一样,王家铺天盖地的追捕之下,他或许逃得过致命的伤,但一定受过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不是被伤过,不会只是看到那样的一幕就害怕成现在这个样子。 朝砚将衣袖从那小手中抽出,伸手环住了那小小的身体拍了拍道:“好好睡吧。” 随着手臂的环上,那刚才衣袖被抽出带来的微微战栗似乎缓缓的消弥了下去,最后换成了一片的宁静。 一夜好梦,朝砚又在一身脏兮兮的状态下醒了过来,睡衣得换,被套也得重洗,朝砚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醒来的时候瞅了瞅被子堆,又瞅了瞅身边,感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少爷,昨夜朝纵不见了,”家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朝砚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身坐起,这才想起还有个孩子呢。 “少爷,怎么办?要我们派人去找么?”家仆在外面问道。 “不用不用,他昨晚睡我这里了,”朝砚一边回复着,一边在被子堆里面翻啊翻的,最后总算在床对角的一个角落找到了被被子缠起来,蜷缩成一团的小孩儿。 “喂,醒醒,”朝砚拍了拍他涨红的小脸,这被被子一通的缠绕,空气不流通,感觉完全就是晕过去了。 朝砚一通的心脏复苏,就差献上人工呼吸了,小孩儿才从半睡半晕的状态下苏醒了过来。 “你昨天晚上怎么滚那儿去了,这睡觉还不老实的,”朝砚表示要批评教育,这被水淹死还好说,这要是被被子缠绕死了,说出去谁听谁笑掉大牙。 “昨晚一直被踹来踹去,像蹴鞠一样,”朝纵木着小脸看向了朝砚,目光中明显有着怀疑。 朝砚怔了一下,心虚的笑了笑,郑重其事道:“那一定不是我!” “哼,”朝纵的鼻子出了一下气,明显确定了就是朝砚干的。 床上就他们两个人,他又不能自己踹自己,当然只有那个睡觉不老实的人。 “呐,今天的计划是什么?”朝砚在道歉又道歉以后,勉强取回了跟小孩儿说话的权利。 朝纵小手一挥,从饭桌前的凳子上爬了下去道:“出去玩儿。” 朝砚筷子顿了一下,称赞道:“我们崽儿真有雄心壮志。” 然而听到这样的称赞,朝纵又跟他鼻孔出了一下气:“哼,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没文化,真可怕。 这怕不是潜台词。 朝砚:“……” 知道什么叫夸张么?修辞手法懂不懂,知道什么叫恭维么?社交礼仪懂不懂,熊孩子。 “对了,他出去玩派一个人跟上,别让走丢了,”朝砚吩咐了一声,继续跟桌子上面的美食斗智斗勇去了。 小孩儿出去玩,朝砚也没有跟着的理由,他自己出去溜达消食,不过一圈的功夫,昨日的后续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后山巨兽伤人的事情是从那剩下的两个猎人口中传出的,或许是昨日朝砚被发现的状况给他们拖延了时间,让他们得以从巨兽的口中逃脱。 只是听镇子上的人说,那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几乎已经去了半条命,浑身血葫芦一样,能那样回来已然是奇迹转还了。 巨兽不会往前山来,但是难保不会在那里等着人,朝砚听了个七七八八,扭头一转,换了个地方在小山坡上溜达。 锻骨草还是得找,清尘诀还是得拿,也就得亏小孩儿早上闭气的功夫,要不然朝砚觉得自己不能跟小孩儿一起睡的理由又要加上一条。 西山不能去,东山也不能去,朝砚找了个阴凉的大树,在底下的石头上坐着纳凉。 这个世界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使是夏天的正午,也热不到哪里去,只要待在树荫底下,长袍长裤都不会出什么汗,到了夜间还得盖被防冷。 这比什么空调啊,避暑山庄都要好上千百倍啊。 朝砚坐在光滑的石头上犹不满足,还想找个舒适的姿势靠上一靠,手臂扶着树干,头枕上去,树木清凉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蔓延到了骨髓里面,朝砚舒适的喟叹了一声,感觉身体内的灵气好像在一瞬间催动了起来。 他极少白天修炼,都是睡着的时候自动入定,山中的灵气似乎比潮庄之内更胜,蚂蚁腿也是肉,朝砚正打算睡个回笼觉修个真追个道,就觉身后靠着的树似乎歪了一下。 总不能直接靠倒了吧? 想想自己的运气应该没有朝纵那小家伙那么衰,朝砚靠的心安理得,心安理得到身后的大树整个倒下去,他整个人仰面朝天看着头顶的大太阳。 “晴空万里,天气不错啊,”朝砚的手枕在了脑袋后边,感觉自己能晒个太阳补个钙。 到时候他“砍”倒的这棵树还能扛回去当柴火烧,废物利用,真是一举两得。 就是可能真的得减肥了,今天靠倒的是一棵树,明天就有可能靠倒一座山……少爷是靠体重吃饭的人。 朝砚觉得自己不能信了这个邪,如果他能再靠倒一棵树才能证明自己需要戒掉美食。 他扶着树干爬了起来,正准备再寻摸一棵树的时候,余光扫过,却在树根和石头之间的缝隙那里好像看到了什么银灰色的东西。 [正在采集中……] 朝砚的手探了过去,弹射出来的光屏上显示了朝砚一直想要看到的东西。 任务下面的(61/99)正在一路的飙升,从(77/99)到(98/99)朝砚的心是一句忐忑,这要是不够数,刚好差一个数不够数,那他就砸了这破系统。 (101/99) 数字在一个刚刚好迈过的地方停了下来,朝砚努力下压自己不断往上飞的嘴角,人一定要淡定,不能嚣张。 咩哈哈哈…… 两百灵石加一本清尘诀,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一次提交,屏幕金光闪闪,小萝莉再度重现[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清尘诀一本和两百灵石,额外附加经验值一万。] [恭喜宿主等级提升到炼气二层,请继续加油哦。] 噗叽一下,小萝莉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尘诀到了朝砚的手上,说好的两百灵石却不翼而飞。 果然比起小萝莉,小正太更得他的心啊。 朝砚正打算自力更生找找灵石的所在,就觉体内气息翻涌,腹部气息鼓胀,盘旋其中却无法倾泻出来。 炼气一层的时候朝砚是睡着达成的,现在的状态如果他猜的不错,应该就是进阶产生的气流,如果不用功法加以疏导,恐怕真的会像那些小说里面所说的爆体而亡。 就地盘腿而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丹田之内灵气翻滚,竟有几丝不驯之力,功法他是在睡梦之中学会的,以原本之力汇聚融入,那气流顺着牵引来到了周天第一穴,流转凝滞,仿佛被染上了功法的点点气息,再行顺转,已然流畅异常。 一丝一缕,绵绵无所断绝,待到朝砚将所有不驯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以后睁开眼睛,发现天空之中已经繁星点点。 一口浊气从口中吐了出来,朝砚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体好像又轻盈了一分,极目远眺,万家灯火。 他很少在夜间还待在外面,但此时从山坡上看风景,只觉天上星和那人间火皆有美妙之处,最重要的是目力极好,站在这里也能看见一些人家里的活动。 为了避免一不小心看到谁家娘子洗澡长个针眼啥的,朝砚站上了石头,看向了潮庄的方向。 潮庄树木茂盛,别的人家看着清清楚楚,到了潮庄反而影影绰绰了起来,也不知道小家伙一天没有见他有没有想他。 朝砚这么想着,却突然发现潮庄的灯火大盛了起来。 被人放火了?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朝砚急忙朝山下奔去,却觉身体一轻,再看时已离原地三米的距离。 这是自带轻功技能了?那以后好玩了,可以把小崽儿抛着一起玩儿。 “阿嚏!!!”朝纵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小鼻子。 第25章 斗蛐蛐 潮庄之内灯火通明,几乎呈人声鼎沸之势,朝砚站在门口愣是没有看见什么冲天而起的大烟,而是看到了举着火把宛如誓师造反的家仆们。 “你们要去干什么?”朝砚挠了一下脸颊道,“不会要去找我吧?” 突然有点儿感动啊。 “不是这样的少爷,”一个家仆迈步出来道,“镇上丢了一个孩子,据说是白天跟朝纵打了架然后丢的,他们找人找到了我们潮庄,我们是帮忙去找的,少爷……” 这名家仆详细的陈述了前因后果,但是在朝砚微笑越来越大的表情下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少爷?您没事吧?”另外一位家仆小声问道,“我们这不是不去找您,主要是……” 感觉灵仙镇所有的人会出事,他们少爷也会安全无虞的样子。 “没事啊,”朝砚往人堆里面瞄了瞄道,“朝纵呢?” “少爷,朝纵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面,家里还留了人看顾着呢,”家仆回答道。 “嗯,那你们去找吧,找到那个跑掉的孩子赶紧给送回去,”朝砚甩了甩袖子道,“少爷我先去看看朝纵。” 他施施然的进了大门,连头都不带回一个的,甚至脚步给带了些欢快和喜悦,那些家仆回头看向朝砚的背影,感觉越来越弄不懂他们少爷的心理了。 朝砚一路来到了朝纵的房门口,那门直接敞开着,小孩儿正坐在一旁的书桌前似乎在进行夜读,而旁边坐着的家仆看似牢牢的盯着朝纵,目光专注,实则已经目光无神,朝砚相信自己随便拍一下那脑袋,人就能睡过去,毕竟陪小孩儿读书是真的很无聊。 朝砚迈入的那一刻,目光呆滞的家仆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少爷。” 一声少爷,坐在桌前的朝纵也抬起了头来,直直的看着走进来的朝砚,抿了抿嘴唇,漂亮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倔强。 “少爷,今天朝纵他……”家仆看见朝砚正要汇报这件事情,却见朝砚摆了摆手道,“白天发生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少爷,”那家仆转身退下,没有二话。 待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朝砚微微侧了侧头,笑着撩起衣袍在朝纵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瞄了瞄他看的书道:“不是说要休息两天么,怎么又开始读书了?” “没事做,”朝纵的嘴唇抿的更紧了些,侧开看向朝砚的目光,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没事做可以玩啊,”朝砚挽起了袖子指了指门外道,“听见外面蛐蛐的叫声了么?逮两只用来斗智斗勇一番多有趣,自己一个人无聊还能拉上家仆一起,到时候打遍天下无敌手。” 朝砚有些跃跃欲试,现代社会的蛐蛐哪有这里的声音洪亮,活波可爱。他以前玩的时候都是很小的时候了,这时候倒有些怀念。 他这捋着袖子就打算上,结果刚刚起来就被一个轻轻的力道拉住了袖子,朝砚转头看着小孩儿拉在袖子上的小手道:“怎么了?” 那小手上还带着青紫的痕迹,显然是打人的时候伤到的。 “我跟人打架,你不生气么?”朝纵拉着朝砚衣袖的小手有些收紧,显然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无所谓。 “我为什么要生气?”朝砚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我们小崽儿会用拳头打架而不是咬人,这可是历史的一大进步。” “咬了,”朝纵的目光又侧了过去。 朝砚:“……” 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的,就像狗改不了……呸,那好像是骂人的话。 “咬了就咬了,好吧,他对你做什么了你要打他?”朝砚坐下来好整以暇的问道。 朝纵再次沉默了下来,颇有一种拒绝沟通的姿态。 “打人总要有个理由,比如他长的丑,穿的衣服不好看,你就是瞅他不顺眼,看见他就想揍一顿,或者他跟我一样生了一张谁都想揍一顿的脸……”朝砚给他罗列着理由,“所以到底是哪一个?” “他说我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蒙着脸是丑八怪,”朝纵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凶狠和杀意,这样的目光清清楚楚的映在了朝砚的眼睛里面,“我想杀了他,可是书中却讲杀人偿命。”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朝砚开口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朝纵仰头看向了朝砚,那抹倔强再度显现,他打了那个孩子,那些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恐惧,厌恶还有不赞成。 恐惧的是那些同龄的孩子,厌恶是那些赶来的大人,而不赞成的则是潮庄之内的家仆。 “他说你的时候,你觉得难过么?”朝砚托着腮看着小孩儿问道,那张脸看起来仍然是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的,但那双眸轻轻浅浅,在烛火之下好像有水光闪烁,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赞成的没有,反对的也没有,就像是目睹着一场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世界,别人的人生都跟他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一样。 “嗯,”朝纵点了点头。 “他让你难过,你自己来决定对待他的方式,因为是他冒犯在先的,”朝砚托着腮笑道,“你可以宽容大度原谅他,也可以骂他,打他,甚至杀了他,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他的伤害是对你造成的,别人没办法感同身受,所以不用去在意他们的目光,但是自己选择的路,也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 “你觉得我做错了么?”朝纵有些固执的想要朝砚的答案。 “我觉得你不应该光明正大的捶他,”朝砚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要是我的话,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盖上麻袋单独捶他,也让他长了教训,他还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 朝纵看着他,有些莫名的眨了眨眼睛,觉得朝砚说的那种方式的确好像比他的那种好。 “好了,睡觉吧,明天早起再读书吧,”朝砚起身拍了拍他的头道,“好好休息,这几天记得给自己伤口上上药。” “嗯,唔……”朝纵看着朝砚即将踏出门去的身影,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想斗蛐蛐。” “嗯?”朝砚猛地一回头,差点儿扭了自己的脖子,“你想斗蛐蛐?” 好孩子,有前途。 朝纵点了点头。 朝砚朝他招了招手道:“那还等什么,走着呗。” 于是两个人斗了一晚上的蛐蛐。 这倒不是朝砚沉迷此道,他本来就找到了一只蛐蛐,个头不大不小,声音洪亮清悦,直接对上的是朝纵找到的身形两倍于它的对手,朝砚本来以为必输无疑呢,结果人家愣是赢了。 朝砚赢了当然开心,可是小孩儿就不那么开心了,誓要赢上朝砚一回不行。 可是各种五花八门的蛐蛐都上阵了一回,朝砚的这只也稳坐擂台,颇有守擂大将的风范。 朝砚对于输赢倒是有些无所谓,游戏而已,不必当真,然而小孩子向来对于输赢有些执著,这实在无可厚非。 看着小孩儿有些通红仿佛随时要哭的神情,朝砚生怕他再有什么心理阴影出来,随即将自己的大将军让给了小孩儿:“呐,你拿这只,先说好,我这不是让给你的,主要我看它太累了,我自己再去找一只,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小孩儿勉强算是接受,就是盯着大将军的目光,朝砚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他能捻起来吃了。 然后朝砚随手在土里刨了一只气息奄奄仿佛随时要挂了的蛐蛐进行了下一场比斗。 斗蛐蛐的过程很激烈,两只蛐蛐你来我往,他们的心情七上八下,朝砚很久没有体会过心情这么跌宕起伏的过程了,直到最后朝砚的那只推翻了大将军的霸权,将它从守擂大将的位置上扯了下来的时候,仿佛整个院子的蛐蛐都陷入了睡眠一样,一片安静。 朝砚:“……” 这谁能猜得到啊,这谁能扛得住啊。 “崽儿啊,你听我说,只是斗蛐蛐,输赢是最不要紧的……”朝砚的话没有说完,就见小孩儿溜下了板凳,奔向了院子,远远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再来!” 朝砚默默捂脸,看着天边升起的启明星,觉得今晚要跟周公他老人家失约了,所以他一开始为什么要提斗蛐蛐这回事? 自作孽,不可活。 六个大字浮上心头,朝砚看着自己那只之前半死不活,现在生龙活虎的蛐蛐,真是恨不得用言语将它诅咒死。 小孩儿的蛐蛐如约而至,个头更加威猛吓人,对上朝砚的那只耀武扬威,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朝砚:“……” 一般这种都死的早。 不过那是一般,这次朝砚是真打算放水,草根一边拨弄着,一边诅咒着,死吧死吧…… 或许是他的心声太过于虔诚,朝砚的那个一个翻身,细细的腿蹬了两下,没了气息。 朝砚刚想恭贺小崽儿大获全胜,简直就是不动声色决胜于千里之外,就见小孩儿的那只蛐蛐也翻了个身,也蹬了两下腿没有了气息。 朝纵默默的看向了朝砚。 朝砚忍住仰头望天的冲动,笑意盈盈道:“和局啊这是,争斗不是天之本意,和平共处……” “我去睡觉了,”朝纵甩下两只死掉的蛐蛐和一脸莫名的朝砚转头进了屋,将他们通通关在了门外头。 第26章 有文化 呀,小崽儿生气了。 但是没有什么气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睡两觉。 总算哄的小孩儿愿意睡觉了,朝砚也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飞向了自己的床。 从黎明补觉到黄昏时分,朝砚才迷迷瞪瞪的从睡梦之中醒来,身上有些淡淡的粘腻,昨天没吃多少东西,即使努力想排也排不出什么东西来。 而造成他没有吃东西的一个原因就是那完成任务奖励的一万经验值和清尘诀。 今早困的不行,直接揣怀里睡的,朝砚将那本小册子取了出来,庆幸的是一天的翻滚都没有将小册子压皱,不幸的是看这清尘诀仿佛又进入了当初看天舞龙神功的一脸懵逼。 “少爷,您醒了么?”家仆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问道。 “没醒呢,”朝砚仔细研究着册子上的内容,随口回答道。 家仆:“……” 那回答我的人是鬼么? 家仆不理少爷的间歇神经病发作,给他抬来了热水,扶着他踏入了浴桶,看着他手里一直端着的小册子道:“少爷,待会儿用功也不迟。” 这跟朝纵俯身了一样,他们有点儿慌。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钻研出来了,”朝砚的手臂搭在浴桶旁边道。 为了美食,为了温柔乡,为了不浪费水资源,人总要拼搏一回的。 于是当天的晚上餐桌上,潮庄之内所有的人有幸见到了他们少爷用功的场景,吓得朝纵吃东西的时候都打了一个嗝,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着朝砚手中的书。 “气微如絮,至净至理……”朝纵在朝砚的旁边念道,然后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小孩子不懂,”朝砚拿着筷子差点儿把土豆丝塞进鼻孔里面。 这种话最容易惹毛小孩子,尤其是朝纵这样的小孩子。 早上一直输的不服气还没有下去,可能被记在了身体最深处的某个角落,现在又来一遭,朝纵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道:“我看的懂。” “这怎么可能,我都看不懂,”朝砚猛地扭头看向了小孩儿,看着人家一本正经凶狠瞪着他的模样,终于反应过来再度把人家惹毛了。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啊。 “那来来来,你给我翻译一下,”朝砚将小册子塞进了朝纵的手中,一脸求知道。 “食不言寝不语,”朝纵的筷子已经握的像模像样了,各种学习的进展在朝砚选择性眼瞎的情况下突飞猛进。 心里小小的负担放下,朝砚这顿饭也吃的相当的开心,然后就是饭后的两个人一起解读这未知的清尘诀。 “首先,功法要运转起来,气流从丹田走过,”朝纵指着朝砚丹田的位置,绷着小脸说道,“然后流经身体九大穴道,百汇,气海……气流跟飘絮一样在身体上划过,带走灰尘泥土,回归大地,灵气从足窍重回。” 小孩儿说的头头是道,没有一点儿滞涩,只是看的时候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朝砚,就像是普通人看另外一个普通人将修真小说当修真法宝的那种微妙。 不过讲的清晰明了,头头是道,朝砚要是再不明白,就可以回娘胎重新出生一回了。 但是!他没看着小孩儿读书的日子里他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东西?他也没教啊,就教会了读书写字就能这么牛逼的么? 这哪里是个学霸,这简直是个学神啊。 “这都谁教你的?”朝砚弱弱的问道。 朝纵将小册子重新塞回了朝砚的手中道:“自学。” “哦,那我先回去了,”朝砚莫名感受到了来自学神的蔑视,觉得自己可能得离得远一点儿,不能为此而受挫。 有了翻译,朝砚学的也是溜快,就是那个带走泥土个灰尘回归大地那块儿让他有些郁结。 那些个黑泥灰尘倒是不沾他身上了,但是回归大地以后就是落在了地上,还围着脚边一圈,说不沾你身就不沾你身。 然而就那么一圈薄薄的黑泥让他莫名有一种随地大小便的感觉。 这要是当众使个清尘诀,脚底下一圈黑,可能因为吃的荤腥一点儿,还可能带着点儿不太美妙的味道,这简直跟当众大小便没有什么区别啊。 朝砚想想那个场景,觉得以后还是去厕所施展清尘诀心情会比较美妙一点儿。 清尘诀镶嵌在了技法的页面上,不用随身揣着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至于为何有背包功能朝砚还要随身揣着,就要说到那万恶的背包叠加功能了。 背包给了五格,血包占了一格,这个无可厚非,剩下的两棵锻骨草占了一格,那草他也没有保存的地方,这要是拿出来,指不定枯萎成什么样子,也是应该给腾个地方的。 问题是那二百灵石,一个格子叠加99个,两个格子也就装198个,还有两个硬生生的占了他最后一个格子。 虽说就两颗,可灵石那种东西揣怀里和册子揣怀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刚好两颗灵石这要是在胸前鼓两个包,别人指不定还得误会误会他的性别。 几个格子占的满满当当,照理说这剩下的锻骨草要是卖掉,也能给潮庄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对于修士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凡人来说那就是巨大的财富。 可是任务二完成以后任务三愣是没再刷新出来,万一任务三要提交999棵锻骨草呢?万一这系统丧心病狂的想要灭绝修真界所有的锻骨草呢?还是留两棵心里比较有所安慰。 朝砚练好了清尘诀,关掉了背包满满当当的页面,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换位想一下,满满当当说明他富有啊,背包里揣的东西又丢不了,啥时候都能够仗剑走天涯,朝砚抱着自己的被子美滋滋的想着。 没有任务,没有忧虑,朝砚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步调。 只不过每每摇着躺椅的时候总感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朝砚半梦半醒之间用仅存的清醒的脑细胞想了一下,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小不点每天来催促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话说小孩儿好像很久没有来找他读书写字了。 朝砚猛地坐了起来,侧头询问道:“对了,最近朝纵去哪儿了?” “少爷,那孩子出去玩了,”家仆回答道。 “出去玩?什么时候出去的?”朝砚觉得自己仿佛与世隔绝。 “早上就出去了,放心吧少爷,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有人看着,不会给您闯祸的,”家仆回答道。 闯祸倒是无所谓,小孩子不闯祸还等什么时候闯祸,上次那逃跑的孩子虽说被打的重了些,朝砚赔了些医药费,但是最后也是相安无事的。 不过这种话也没有必要跟家仆说的太细,一个人的印象根深蒂固是很难改变的,强行去改,反而适得其反。 “嗯,让厨房烧点儿绿豆汤冰镇一下,这天气大太阳底下疯玩当心他中暑,”朝砚挥着扇子,心情愉悦。 “好嘞少爷,”家仆恭敬道,“您喜欢放一勺糖还是两勺?庄里刚买了一车西瓜,井里冰镇了几个,您现在要不要尝尝?” “一勺糖就行,两勺太甜,”朝砚睁开眼睛来了兴致,“西瓜在井里冰镇不够透心凉,庄里不是有冰块,放冰窖里面去,先给我来半个,剩下半个……小孩儿不能吃太凉的,冰窖里的给我吃,井里的给朝纵吃。” “是,少爷,”家仆匆匆去了。 朝砚哎呀一声,美滋滋的躺在躺椅上吱吱呀呀,这生活可比在现代美多了。 主要是吃了冰西瓜不怕拉肚这一点就值得称颂百遍。 小孩子一起玩本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至少在朝砚看来是很开心的,一堆小孩儿拿着草环做菜玩耍,你当爹来我当娘,摘个花扑个蝶,多有童趣的生活。 虽然这一套在朝纵那小孩儿的身上总是感觉怪怪的,但是玩耍也大多就是那种套路。 可是朝纵回家的时候,本来平日里就板的跟个木板一样的小脸,此时更是嘴角下垂到了极限,眼睛里面没有一丁点儿的开心,反而仿佛蕴含着极深的仇恨。 那么个单薄的小身影站在那里,沉闷的像是一块木头,死气沉沉,好像谁也没有办法融入到他的世界里面去。 “这是怎么了?”朝砚问着跟着去的家仆,“有人欺负他了?” “少爷,没人敢欺负他,”家仆如实回答道,然后附耳道,“是最近王家又要上山狩猎了,说是对伤了那几个猎人的巨兽感兴趣,但是谁都知道是王家的那个孩子的事,朝纵他刚好听到了。” “嗯,你先下去吧,”朝砚挥手道,“把朝纵的西瓜和绿豆汤给他端来。” “是,少爷,”家仆下去了。 屋子里面就剩他们两个人,朝砚一身清爽,没有任何汗渍的痕迹,反观小孩儿满脸的汗湿痕迹,可能小手还不知道从哪里沾了土,连脸上都成了脏兮兮的。 “这么多天出去玩是打听王家的事去了?”朝砚一句话,刚才还垂着头的小孩儿猛地抬起了头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知道,怎么不来问我呢?”朝砚用勺子挖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道,“我比他们知道的多。” 第27章 报仇一事 “好了,来说说都听到了什么把眼睛气的跟兔子一样,”朝砚击了一下掌道。 “不像兔子!”朝纵先是强调了一下这个问题,那种白乎乎,软绵绵,跳起来跟朵棉花在滚动的生物跟他才不像。 “好好好,不像兔子,”朝砚觉得这个时候得顺着小孩儿的意思,不能拧着来,反正只要他觉得像就行了,“所以听到了什么?” “……我是王家丢弃的,他们每年狩猎就是为了追捕我,”朝纵的拳头握了起来,紧到骨骼泛白的状态,甚至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颤抖,“为什么?” “因为你是王家家主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私生子,”朝砚看着朝纵猛然抬起的头道,“王家夫人悍妒,自己之前又没有孩子,人性泯灭,当然会见不得别人好。” “私生子……”朝纵喃喃道。 他被从王家丢出去的时候还太小,只记得每日每夜仿佛将肠胃都要融化的饥饿,只记得掐在身上的极致的疼痛,无论他怎么样的哭叫喊闹,那样的疼痛都无法终止。 再到后来怎么样活下来的记忆已经有些不太清晰,唯一残留的就是箭羽如同雪花一般扑面而来的无法躲闪,身体恐惧到无法动弹,疼痛穿心…… 可是偏偏是私生子,家中地位妻为尊,妾为奴,不可宠妾灭妻,而若敢于私相授受,更是男女都要浸了猪笼,私生子连妾生子都不如。 “在想什么?”朝砚低下头去看他沉默的表情,经历再多,疼痛再多,他现在也还是一个各方面都需要人引导的孩子。 “在想私生子,是我娘做错了么?是我错了么?”朝纵第一次说出娘这个字的时候,语气中竟是带着怨恨的。 “崽儿啊,”朝砚第一次有些叹气,“我让你读书不是让你把脑袋读成木头,不管私生子还是什么正妻生的孩子,又或者那些青楼楚馆的女人生的孩子,孩子本身是没有错的,他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大人的错误更不应该让孩子来承担,你不会比任何人差在哪里。” “我知道了,”朝纵抬起头强调道,“我不是木头!” “是是是,我们小粽子不是木头,我们崽儿聪明着呢,”朝砚挑了挑眉头道。 兔子,崽儿,粽子,木头……这个人就从来没有正行的叫过他的名字,朝纵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起。 他不在意私生子地位,他在意的是无法名正言顺,私生子本身的错误让他如果想要将自己受的痛苦加注在那些人的身上会比较困难。 可是这个人跟他说,私生子是没有错的,那么错的就是那些人,人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他们也应该遭受惩罚才对。 若不能千百倍的奉还,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他那么努力的想要变的有本事的意义是什么? “当然,错的也不是你娘,根据我的推断,你娘是被你爹掳回去以后强行生下你的,”朝砚将所有的事实真相摊开亮平,“生下你的时候她还没有死,但是生下你以后,她身体虚弱,是被王家夫人活活掐死的,王家家主爱好美色,你娘香消玉殒了,那种没心肝的男人自然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另眼相待,所以才导致了你被人肆意的虐待,被人扔进山林里面像是野兽一样的活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化成别的野兽的饵食,又或者成为猎人刀斧下的鬼魂。” 全部的事实摊开摆明,朝纵的浑身都仿佛有一种力量在叫嚣着,杀了他们,杀了那些人,曾经没日没夜的痛苦让心脏收缩颤抖。 没有王家家主的强迫,或许他不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经历那些痛苦,但既然有了他,不负责任的置之不理,就是那个男人的错! 如果他的娘没有死,或许他就不会遭受那样悲惨的遭遇,他会像那些锦衣玉食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而王夫人就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 “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崽儿,你想报仇么?”朝砚想想这孩子经历的事情如果在他自己的身上,恐怕是难以善了的。 “我想……”朝纵的声音中夹杂着些微的嘶哑,这字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去报仇呢,就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朝砚看着浑身仿佛在冒黑气的小孩儿说道,“那样的话不仅仅报不了仇,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啊,别冲动。” “可是很难过,”朝纵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包子一样的脸上满是涨红扭曲,看起来倒不完全是怨恨,还有痛苦。 “来,吃块西瓜降降火,”朝砚朝他招呼道。 朝纵瞪了他一眼,张嘴咬下,沁甜清凉的滋味入了喉管,路过肺腑,进入脾胃,整个人都仿佛有片刻的放松。 “还有一句话叫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朝砚揉了揉耳朵道,“当君子太累,反正我是从来不做君子的,你呢?” 朝纵的眼睛顿时亮了,宛如天边最亮的星辰一样闪闪发光。 “那我应该怎么做?”朝纵虚心求教道,这样的言论在书中是没有的。 朝砚抓了抓头发,看着朝纵耿直道:“不知道,我也没有经验,这个得你自己摸索着来。” 朝砚自己对于一些小矛盾都是懒得计较的,有那功夫琢磨着怎么报复那个人,还不如在家里吹着空调吃西瓜。 大仇这种东西他也不是没有,就比如那个一车盖子把他撞飞到这个世界的司机,可问题是他想报仇也够不着,够得着也不能再一车盖子撞回去,现代社会的律法足够惩治那个人,用不着他费心,因此完全没有什么报复的经验在。 朝纵看着朝砚半晌,小胸膛起伏的堪称剧烈,然后对他哼了一鼻子,转头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哎,你西瓜和绿豆汤还没有来呢,不吃了?”朝砚在他的背后尔康手叫道,“不吃的话我帮你吃了。” 小孩儿脚步一顿,似乎比刚才更气了,脆生生的声音远远传来:“给我送到房间里面来!” 朝砚看着那小背影,觉得颇有家门风范,不愧是他教的孩子,对于美食的爱好都是一样一样的。 孺子可教,有前途。 然而这样的可教就维持了一天,小孩儿就沉醉在如何报仇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书中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朝纵拿着书卷跟朝砚讨论他的结论,“我觉得我应该再学些武艺在身上才行。” “嗯,那你就学吧,”朝砚沉迷于最新找来的话本道,“我给你掏钱,想学什么就去学,记得长大了要报答我啊。” 朝纵的脑海中闪过这个人无数的恶劣行径,觉得报答是要报答,毕竟这个人把他从那种绝境中给拉了出来,但是这并不是恶劣行径的理由,该报复也要报复回去。 这样的心态跟书中所讲有甚大的区别,他应该以德报德才对,可是朝砚自己也讲了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他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好,我知道了,”朝纵答应的可美。 “乖孩子,”朝砚心里甚觉安慰,可能是看到了话本不太关键的地方,还能走个神,对一旁打算离开的朝纵道,“对了,王家好像跟仙城里面有点儿依附,普通的武艺可能对付不了他们。” 修真一道在灵仙镇内虽有耳闻,可谁也没有见过,修士在普通人的眼中,能飞天遁地,拈叶飞花,跟仙人没有什么区别,也因此没有人敢去招惹跟仙城有所关系的王家。 听到这样的消息,朝纵的嘴唇有一瞬间的泛白,他知道仙人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么的可望而不可即,可是如果因为那个让他放弃,他不甘心。 “那我去仙城求学,”朝纵咬着牙齿道。 即使为奴为仆,他也要学到真的本事。 “嗯?为什么要去仙城求学,跟着我学不就完了,”朝砚听他这言论,从话本里面扭头过来道,“我会啊。” 朝纵一脸愤然:“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显然小孩儿并不认为朝砚这个整天与美食躺椅话本为伴的大少爷有什么真本事,一看就是看话本看多了脑子坏掉了。 朝砚一脸无辜:“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啊。” 他冤枉,他委屈,小屁孩儿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要生气了,超凶的那种。 “你要不信的话我给你展示一下,”朝砚想了想自己学会的技法,忍着羞耻当众展露了一下清尘诀。 灵气拂过全身,带走了一早上的灰尘,落在了脚边的大地上,就像风吹过一样…… 朝砚看着脚边,朝纵也跟着看了过去,在什么痕迹也没有发现的时候呲了呲牙齿。 “不是,这主要是因为我早上用了一次,现在身上没东西,你没见我这几天早上都没有洗澡么,就是因为这个清尘诀的功效,”朝砚急忙解释道,他虽然强行捡小孩儿,但绝对不是骗小孩儿的坏人。 朝纵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人居然懒到了不洗澡。 朝砚:“……” 这小屁孩儿想啥全写脸上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朝砚尔康手。 朝纵转身就走,颇有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的架势。 第28章 演戏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虽然他自己就会个清尘诀什么的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原主会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什么清尘诀啊,清心诀这种仿佛能够信手拈来的小技能是不记得什么,毕竟都成了生活习惯,但是对于练的剑法还是记得很多的,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那真是绰绰有余。 “难道要我给你演示一下飞檐走壁?”朝砚想了想上次的一跃三米,又看了看不止三米高的屋檐,觉得自己还是待在地面比较安全。 这要是没跳上去也就算了,跳上去了下不来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原地跳万一小孩儿以为他跳个远玩呢。 展示一下自己极为优越的跳跃能力?这都什么跟什么。 “朝纵,朝小纵,你给我回来,今天这事必须得讲清楚,”朝砚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跟了上去,“我朝砚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是个诚实守信……” “轰隆!!!” 一声巨响仿佛从天际传来,朝纵一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的看着朝砚。 朝砚:“……” 这么快就遭天打雷劈了?! 他在现代胡侃一座山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这种怪力乱神的世界饭不能乱吃,连话都不能乱说的么? 就在朝砚考虑怎么把刚才的话收回并告个罪的时候,一名家仆匆匆从前院跑来道:“少爷,少爷不好了!!!” “你家少爷我好得很呢,别瞎说,”朝砚一瞅他一脸着急上火的模样,预感有大事发生,问道,“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少爷,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空开玩笑,”那家仆跑到朝砚的跟前,先是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显然这奔跑的速度比负重跑圈来的快,好不容易喘过了一口气,他急忙说道,“王家的人来抓朝纵了!” 这样的消息让朝纵有一瞬间的手脚冰凉,如果被王家抓回去,不要说报仇,他很可能没办法活下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纵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朝砚,心里似乎期待他能说些什么出来。 这个人…… “他们想抓我儿子干什么?有没有王法了还?”朝砚气愤的手插腰。 “少爷,朝纵什么时候是您儿子了?”家仆一脸懵。 “我姓朝,他也姓朝,”朝砚蹲下,掰过朝纵同样一脸懵的小脸凑近道,“而且我们长的这么像,哪儿不是我儿子了。” “少爷您这胡搅蛮缠啊,”家仆噎了一下,实在没办法说出违心的话来,“这哪儿也不像啊,人比少爷你长的好看多了。” 朝砚:“……” 潮庄的家仆都是以打击他们少爷为己任的么? “那我不管,我娘子长的好看呗,”朝砚誓要将胡搅蛮缠进行到底,就见院子的门轰隆一声直接整个倒在了地上,溅起尘土无数。 朝砚转头问了身边的家仆一声:“最开始那声响不会是大门倒下的吧?” “是的,少爷,”家仆诚实的回答道,一脸叹息。 “哦,”朝砚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不是天打五雷轰就好。” 没有这个顾虑,他就还能吹。 随着院门倒下出现在门口的是三个彪壮的大汉,肌肤黝黑,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毕露,看起来肌肉相当的有力,有一人的脸上还带着刀疤样儿的伤痕。 虽然穿的着整齐一致的家丁服,但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家丁,反而像是山匪下了山一样。 炼气二层已经能够窥见一丝凡人的阴阳之气,而这三个人身上更是血光大盛,显然手上的人命不少。 如果就这样让他们将朝纵拉走,恐怕还没有到那个所谓的王家,就要被抛尸荒野了。 “你就是朝家的少爷?”三人之中那带着刀疤的男人粗声粗气道,“我们家夫人说了,你身边那个小孩儿我们得带回王家去,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您这是带人呢,还是抢人呢?”朝砚翻了个白眼,直接施施然坐上了他的躺椅,手扶在椅柄上,一条腿翘在了另外一条腿上,真正意义上的用鼻孔看人。 原主原本的性格就是谁都瞧不上的,这张脸正正经经用在这里最好。 “当然是带人,只不过我们王家的小少爷被囚禁在您这潮庄之内,我们当然得使点儿力气才行,”那刀疤男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有些泛黄的牙齿瞅着朝纵道,“王少爷,您也太淘气了,害的夫人好找,快跟我们回去吧。” 朝纵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斥着戒备,浑身紧绷。 这样的架势,或许连朝砚也没有办法保住他。 “来,崽儿,到爹这里来,”朝砚朝朝纵招了招手,逮着便宜就可劲儿的占。 朝纵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想过去,但还是憋着气垂着头任由他拉住了小手。 朝砚志得意满,嗤笑了一声道:“这哪儿有你们王少爷呢?听说你们少爷不是都死了么,招魂呢?” “你放你娘的狗屁!”那刀疤男破口大骂道,“我们王少爷好好在家里待着呢,健康的很,你少咒我们少爷。” “哦,原来你们少爷在家里待着呢,那你到我们这里要什么人?”朝砚捏着手上的小手,冷笑了一声道,“怎么,觉得我们潮庄不如你们王家家大业大,所以可以随意放肆?灵仙镇地处偏远,有些人不知道天选城也是情有可原,你们找上门来也不打听打听别人的后台么,我潮庄敢在此立足,就容不得别人肆意践踏欺辱,尤其是欺辱到我朝砚的头上,回去告诉你们王夫人,没有下次,否则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将会彻底腐烂掉,滚。” 一声轻斥,明明轻的很,却仿佛重逾万斤,让那三个人不仅止步不前,还有后退的趋势。 他们杀人无数,对于普通人自然不怕,可若是修仙之人,只需要轻轻一捏,捏死他们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他们见过无数虚张声势之人,却无法看出这位潮庄的少爷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朝砚见他们还不走,抬起了头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道,“等我请你们留下吃饭,还是赔偿损坏我潮庄大门的费用?如果你们不想走的话……” “我告诉你,我们走不是怕了你,你给我们等着,”那三人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在朝砚淡漠的神色下转身离去。 虽说看起来仍然同来时一样威势赫赫,却颇有几分丧家犬乱慌而逃的架势。 闹事的人已经走了,可院子里面仍然一片寂静,连平日里最热衷于开派对一起唱歌的知了都安安宁宁的一点儿声儿都没有。 家仆们低着头,有好奇想看看朝砚的,却也暂且按捺住了那份好奇心,只有朝纵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朝砚。 “哎嘛,我这一手心的汗,”朝砚大气喘了一下,吩咐道,“谁去端个水来,我跟朝纵都洗洗手,这会儿好像饭点儿了吧,洗个手正好吃饭,啧……” 随着这一句话落,知了又开始见了鬼一样的尖叫了起来,家仆们齐齐的将心口悬着的气松了出来,一人匆匆去端了水盆,其他人神奇的恭维道:“少爷这演戏的能力简直出神入化啊,一下子就唬住他们了。” “那是,没两下本事咱们今天就得遭殃了,”朝砚看着那倒下的门一脸叹息,“就是还得自己修修补补,这年头银子不好赚还有额外支出。” 家仆们一脸惨不忍睹,只有朝纵仰着小脸道:“你什么时候赚过银子?” 朝砚扭过头看过去,愣是没看出来小崽儿是真的好奇还是在嘲讽他呢,只能权当是好奇了。 “养这么一大庄子的人,我当然有自己的生财之道了,”朝砚想要掐掐他的小脸蛋,结果那包子脸扭的比谁都快,他只能跟自己总结经验,下次要更加眼疾手快,“当然,赚钱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懂没关系,反正跟着我不会饿着你就是了,走吧,吃饭,今天中午有辣兔头。” 朝砚开开心心的去吃饭了,朝纵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看不明白朝砚这个人了。 这个人平日里懒懒散散,看着没有个正形,手贱爱掐你,嘴贱爱给人起外号,遇见吃的就跟没命了一样,偏偏遇见那种让他害怕不已的事情的时候,他都能很好的应对,到底是真废还是装废? “阿嚏!”前面的朝砚弯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捏了捏鼻子道,“一想二骂三感冒,谁大白天的想我呢?不会是王夫人吧,毕竟我夸她长的好看来着。” 大概是真废,朝纵默默下了结论。 朝砚又打了一个喷嚏,喃喃自语:“我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骂人太不道德了。” 朝纵听见不道德这三个字,走路的时候差点儿左脚绊了右脚,一个趔趄撞上了前面朝砚的腿。 朝砚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家小崽儿要是哪天不出个状况,他才怀疑被人掉包了呢。 “怎么,这么崇拜我都顾不得看脚底下的路了?”朝砚伸手把他扶正,顺势拍了一下小脑袋道,“不用太崇拜我,等你长大了,也就什么都会了。” 演戏,那就是现代社会成年人的基本功,他属于没有镜头就出类拔萃的那一型。 “嗯,唔,”朝纵随口答应着,心里开始期待着长大。 第29章 跑路? 午饭吃的相当的畅快,但是午饭以后,朝砚就开始拿起包袱收拾行李,什么春夏两季换洗的衣服,什么干粮蜜饯,酒窖里面酿的甜酒,黄梨木的床上小桌,看起来真是恨不得将整个家都给搬空了了事。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呢?”家仆看着他这这也舍不得,那也割舍不了的姿态,真是一头的雾水。 “哦,最近不是看家里乱嘛,收拾整理一下,”朝砚笑眯眯的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去吧,不用管我。” 家仆向来还是听他们少爷的话的,见他将东西从东头搬到西头,又从西头搬到东头,当然是没有相信他们少爷的鬼话,就他们少爷那每天恨不得自己变成大树栽在那里的模样,收拾整理?做梦去吧。 家仆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索性猜测可能最近因为天气炎热,爬山这种活动太过于费时费力还容易把人晒黑,所以在家里搬着家具锻炼锻炼筋骨,大不了等他们少爷搬完了,搬累了的时候他们再收拾回去也不迟。 好的家仆,就是要如此的善解人意才行。 朝砚吭哧吭哧的搬了一天,在傍晚的时候总算是站在家具堆的中央手叉腰吐了一口气,虽然舍不得他的锦被,舍不得他的玉器摆件,但是鉴于背包的格子是满的,他的那一厚沓的银票还指不定没有两块灵石的价值高,索性带不上的,累赘的东西都不带了,舍得身外物,方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朝砚收拾了一天,朝纵就在这间屋子里面看了一天的书,这孩子平日里读书都能安静下来,朝砚毫不怀疑这孩子即使是坐在闹市里面,人家喊杀猪卖鱼,地震了他都能不动如山的看他的书。 但是今天他却是时不时的看一眼朝砚,对于那些动静视而不见,就好像是确认他这个人在这里才能安心一样。 “今天要不要跟爹一起睡啊?”朝砚笑得牙不见眼,小家伙又害怕了,就那三个彪形大汉,在小孩子的眼中可是比传说中的狼来了还要可怕的。 爹跟儿子一起睡,多么充满爱的画面。朝砚选择性的忽略了上次把小孩儿踹到角落里面的事情和自己极为糟糕的睡相。 “为什么要一起睡?”朝纵的小手捏紧了手上的书本,虽然上次睡觉的过程十分的糟糕,但是在这个人的身边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存在,只有今晚,想要一起睡。 “嗯……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朝砚看着小孩儿收紧的小手,环着胸口道,“当然是因为你爹我害怕啊,你没看今天那三个人,凶死了,万一他们晚上来找我麻烦,崽儿你可要保护好你爹啊。” “你不是我爹,”朝纵仰着小脸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睡觉。” “我儿子真孝顺,”朝砚笑眯眯的,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朝纵鼓着包子脸再次强调:“你真的不是我爹。” “嗯?一起睡的话我们一起去洗白白好不好?”朝砚将小孩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道,“爹带你洗澡澡,睡觉觉……” 话说到一半被锁骨上传来的疼痛打断,朝砚看着松嘴擦嘴巴的小孩儿道:“我那是锁骨,不是鸭锁骨……好呗好呗,不叫爹,那你想叫我什么?我教你读书写字……虽然教的时间很短,但是当个先生怎么样?先生也不行?那我要生气了……好吧好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朝砚。”脆生生的声音从夜色之中传了过来。 “哎,你这是想跟我做兄弟啊,其实也行,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来,叫哥,”朝砚声音之中满是期待。 一片沉默,这样的话语仿佛是说给空气听的。 “你不会还想当哥吧?”过了许久,朝砚突然问了一句。 朝纵闷闷的声音传来:“嗯。” 朝砚:“……”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志向远大的么? 好不容易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了,结果两个人站在床边发现褥子不见了。 朝砚看着乱七八糟的室内,想破了脑壳,终于从一个大包袱里面拽出了自己的褥子铺在了床上:“你说这褥子怎么进了包袱了呢,哎,真是……” “你自己收进去的,”朝纵坐在床上,晃悠着小小的脚丫子一本正经的指出朝砚的自欺欺人。 “那是整理,可能是忘了取出来了,”朝砚解释完毕,又开始在一堆堆中寻找自己的被子,并且无比的怀念现代的搬家公司。 “你是要带走么?”朝纵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朝砚猛的转过身来:“我又不是要跑路,带什么走?” 人在着急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可能就说秃噜嘴了。 小孩儿本来板着的脸好像在一瞬间闪过了一抹无措,然后垂下了头去。 “……你听我解释,”朝砚的心情宛如被老婆发现出轨的男人,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出轨,好吧,他的确想跑路来着。 “我要睡觉了,”小朝纵翻身上床,十足的心灰意冷。 “不是,”朝砚过去推了推那小身体道,“遇见危险跑路不是很正常么?” 小朝纵仍然不理他,呼吸声刻意加重,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睡着了,勿扰,’这样的信息。 朝砚扯出了自己的被子也抱着上了床,扯出一角来盖在了朝纵的身上,看着那背对着的小脑袋试图讲道理:“你今天也瞅见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了,那刀疤,一看就是历经了生死啊,我当然是不怕的,可是你想潮庄还有那么多的家仆呢,万一伤到了他们,这年头连个社保都没有,出来打个工还得受个伤,你说多不值当是不是,今天把他们吓跑了,明天人家反应过来咱们就遭殃了,所以咱们该跑路的时候还是要跑,晓得吧?” “我们一起”朝纵的小脑袋转了过来,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当然是我们一起了,要不然我一个人跑什么路?”朝砚话从嘴边出,一抹流光却从脑海之中划过,难怪小家伙听说他要跑路闷闷不乐,原来……“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把你扔下吧?咱哥们这么讲义气的人……” “轰隆”一声仿佛从天际传来。 朝砚撇了撇嘴咬牙闭上,这次十分确定没有人会半夜去踢他们家大门了,因为他们家大门还没有修好呢。 “当然没有!”朝纵翻了个身背过身去,他才没有以为会被丢下,如果这个人敢丢下他,那他……被子里面的小拳头收的很紧,在洁白的掌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 “好,没有没有,”朝砚觉得自己是个惯孩子的家长,不能总没事扎破人家的谎言。 深夜枕边话谈到这里算是结束,朝砚打了个哈欠,拉上被子片刻之间直接进入了深深的梦乡,睡眠质量之好足以让所有的安眠药场倒闭。 王家宅邸,金碧辉煌,即使是在深夜的时候,那廊上的一盏盏宫灯映照在琉璃屋瓦之上,反射出来的光芒也足以让庭院之中盛放到极致的花朵黯然失色,即使地理偏处灵仙镇这样的小镇,王家的财富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可以想象的。 后面有人是一方面,衣庄布行这种店面哪里都有,可是后面有人罩着,就是可以进行垄断,也并非所有的修士都穿的起法衣,自然临近仙城的那一份收入都归了王家所有,二则是柳回音这个女人,外界人称王夫人,她的丈夫空有一副皮囊且吃喝嫖赌没有不在行的,这种情况下王家还能蒸蒸日上靠的就是王夫人本人。 操持家务,管理内宅,还要经营家中产业,除了悍妒滥杀,这个女人似乎符合所有人家对于儿媳的要求。 也因此在这个夜色正中之时,镇中的灯火都熄灭的七七八八的时候,王家主卧的灯光仍然亮着,寝室之内,一只涂着寇丹的手捏着毛笔在账册上勾画着,随着手臂的移动,她头上的步摇珠翠在夜明珠的光辉下轻轻晃动,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来。 而在她的身侧,刀疤的男人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即使欲言又止,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候着。 “让你干这么点儿事都干不好,我花那大价钱是用来养猪的么?”王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交握起了双手看向了刀疤的男人。 刀疤男深深的垂下了头,颇有些丧气道:“可是夫人,那潮庄的少爷似乎跟天选城有些关系,若是真的招惹到了,只怕给王家带来麻烦。” “潮庄成交之时不过银钱五两,即便是从那等仙城之中出来的,也怕是落魄之人被打发出来的,成不了什么气候,左不过带一个自家里的孩子,算哪门子的得罪?”王夫人看着刀疤男略有些瑟缩的肩膀,只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道,“罢了,也用不上你了,这件事情本夫人自行处理,你去风月坊看看去,老爷的手碰了哪个女人的哪个地方,切了带回来,我要看。” 刀疤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应了是之后匆匆的退下了。 而室内的王夫人只身一人洗干净了手,才从头顶取下了发钗,深夜疾行,在来到一间极为不显眼的静室前将发钗插了进去,柔声细语,态度恭敬:“前辈,妾身有要事求见。” 第30章 打脸? 静室周围一片漆黑, 许是深夜,周围并无人走动,四周静悄悄的, 只偶尔吹过夜风,带来些微刺骨的凉意。 静室之内无人应答, 王夫人提着宫灯就那样站在那里,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一刻有余,静室之内才传来了一道略带阴柔的男声:“何事深夜打扰?若非我恰好在此时收功, 你可知你要等上多久?” “前辈勿怪,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是妾身的一根心头刺, 若是不能除之而后快,只怕日日不能安寝, ”王夫人语气婉转, 颇有一些哀泣之意。 “罢了,进来吧,左右你妹妹托我对你照顾一二,”那道声音似有一丝叹息之意, 刚才紧扣的房门由内打开,门内却不见丝毫的人影。 王夫人每每见到都觉神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匆匆进入关上了门,宫灯之下, 绕过静室之内的屏风,王夫人在玉床之前停下,低头行礼之下,只看到那从玉床上垂落下来的华丽衣袍。 那衣袍的料子极为柔软光滑,仿佛流风吹雪一般,即便是王家这般金玉铺地的人家,这样的料子也不过一年才得一匹罢了,这样的珍贵,却是做成衣服穿在了这静室主人的身上。 “何事,你且与我详细说来,若是给岭佑城造成麻烦,并非你我可担待得起的,”那玉床上盘腿而坐的人说道。 “并非何等大事,而是妾身那丈夫与旁的女人的私生子,早些年丢进山林喂那豺狼虎豹尚且生还,如今又被那潮庄新来的庄主多管闲事的收养,偏那潮庄主人不知底细,说是从天选城中而来,王家的凡夫俗子不能跟他动手,却也无法将那黄口小儿带回,妾身只是想劳烦前辈走一趟,将那属于王家的孩子带回来,并不想得罪那潮庄的庄主,”王夫人娓娓道来,端的是在外人面前从未展露的轻声细语。 “潮庄?”那床上的人声调微扬,“哪个朝字?那潮庄的庄主叫什么?” “听说是叫朝砚,朝阳的朝,”王夫人连忙回答道,“前辈,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天选城,还姓朝……你可知那朝家是那天选城四大家族之一?”那人的语气有片刻的严肃,“家族子弟,即使是出门在外,也是无人敢惹。” “那岂非无法将那小畜生给带回来?”王夫人的语气之中带了一丝焦急。 灵仙镇之内虽有其他家族并立,但王家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也因此即便身有后台,王夫人也并未离开这块所谓的穷乡僻壤,与其在那等仙城之内受人摆布,被人呼来喝去,倒不如在这等一亩三分地上做这里的主人,反正她也并无修仙资质,便是锻骨也虚不受补,还不如畅快一生来的痛快。 可如今她不过是要除掉一个像迷了眼睛的沙子一样的小孩子,竟还要处处受到掣肘,实在是让人心中不能不气,也不能不急。 “你别着急,也并非毫无办法,”那人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若有所思,“若真是朝家的人,即便只是家仆,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穷酸的地步,他是否借由姓氏给自己做挡箭牌还是两说,我受你侍奉,自然得为你排忧解难,若是得罪朝家自然不划算,若只是针对那孩子,朝家人想必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去管一个外姓孩子的事情,我且问你,你是要那孩子归家,还是直接要他的性命?” “有何区别?”王夫人问道。 “若你想将他带回慢慢折磨,只怕麻烦诸多,但若是想让他直接死,就简单多了,”那人阴柔的声音之中仿佛夹杂着些许阴诡之气,“那朝砚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日日守在身边,总有机会下手,一旦弄死了,回天乏术,谅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样啊,那就直接让他死吧,”王夫人骤然叹了一口气道,“还真是便宜他了。” “呵……”静室之内传来一声微嗤的轻笑,“最后一次罢了,你那丈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给你弄出什么私生子出来了不是么?” “说到这点,还是要多谢前辈的。”王夫人的话语之中全是春风得意。 抽刀断水不如直接断掉水源,与其去杜绝那些女人怀孕的可能,还不如让那个男人一开始就没有生育的能力,那么不管他抱多少女人,也都是毫无结果,王家和那个男人,当然只能被牢牢的攥在她的手心里头。 一夜好梦,朝砚醒来的时候先是爬下床去了茅厕施展了一下清尘诀,然后继续趴在床上醉生梦死,一直等到家仆来叫,才迷迷瞪瞪的起床,顺便从被子堆里翻找小孩的身影。 上次是踹到了角落,这次朝砚在角落里面都快翻出一片被子的海洋了,愣是没有找到小孩的身影。 “你说这去哪儿了呢?也不能一脚给踹没了吧?”朝砚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倒是家仆放下了盆之后看着床底道:“少爷,床底下好像有一床被子。” “那可能是我昨扔进去的,你家少爷我也不能那么神通广大把人踹到床底下去不是?”朝砚仿佛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却在思索如果真的把小孩儿踹到了床底下会有什么后果。 那绝对不是咬两下那么简单,怕不是会被马蜂窝塞被窝。 “可是少爷,昨天您搬的家具我们已经连夜给您收拾回原位了,被子也叠好了,不可能是您昨天扔进去的,”家仆恭敬的说道。 “你说什么?!!!”整个潮庄都在这个清晨听到了他们少爷吼叫的声音。 今天少爷的精神头真不错啊……这是所有家仆的心声。 朝砚看着整洁的室内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年头想跑个路都不让人好好跑,难不成真要孑然一身才行?他舍不得他的小枕头,朝砚抱着他冰凉凉的玉枕恋恋不舍,听说这个玉枕可是从一整块玉石里面掏出来的,即使睡在大太阳底下也能通身都是凉意……还有他的小褥子……还有他的…… 床底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呢喃,朝砚所有的念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情况下来讲,床底下传来的声音除了女鬼也就只有耗子了,但是朝砚的房间美食的干净程度是连耗子都不想进来一步的,那么女鬼的可能性其实是大于朝纵那个孩子的可能性的。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朝砚裹着自己的棉被慢慢的探到了床底下,然后跟一张披头散发正试图往外爬的小脸对视上了,尴尬的气氛在一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朝砚垂着头勾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嗨,你这孩子怎么晚上睡觉这么不老实,隔着一个我都能滚到床底下去。” 朝纵本来在清晨醒来懵懂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恶狠狠的光芒,牙齿厮磨了一下,那垂着头的人下一刻直接消失不见了。 家中小崽儿又闹别扭了,具体征兆为——只要朝砚想吃的菜,通通被那小胖手两筷子给夹没了,朝砚想吃的甜点被人家两三口给霍霍空了,朝砚想躺的躺椅被那小身板给占据了。 这要是平时的话,这小身板还不够朝砚一下子拎的,但是今天小孩儿明显还在气头上,朝砚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衣袍得撩,还不能靠,换个地方坐这一点当然是行不通的,他要是敢坐在室内的靠背椅上,可能明天就要在柴房见到他一整套漂亮的红木桌椅了,如果他敢上床,明天就可能在垃圾堆里面见到他的锦被玉枕,还是撕碎摔破的那种。 虽然小孩儿没有明说,但是那双眼睛里面闪烁的光芒告诉朝砚就是那么回事。 他到底是怎么沦落到如此毫无地位的状态的?朝砚坐在小板凳上,一会儿抱一下滑溜溜不听话的衣摆,终于体会到了长发女孩子拉屎得撩的痛苦,然后对于那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崽儿啊,咱们真的不逃跑么?”朝砚看着小孩儿抱着的比他脑袋还要大的西瓜挖着吃,嘴里唾液极速分泌,这小孩儿吃的量少,他的点心饭菜抢了一通,这会儿胃口不大,就专门挖着瓜心吃,谁都知道瓜心最好吃,平时这都是朝砚的福利,可是这会儿只能干瞪眼,“拖延症总是不好的,今天不跑,明天不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日日……你再不给我吃西瓜我要生气了!” 朝纵侧头看向他,狠狠的挖了一大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轻哼一声扭过了头去。 朝砚:“……” 这年头孩子真是说不上,拖延症都成晚期了,事事都向他学习,可怎么是好? “今天天气太热了,会出汗,”朝纵总算给朝砚一丁点的面子,告诉他今天不适合跑路的理由。 朝砚:“……” 完了,这孩子价值观也出现问题了,出汗比小命重要。 朝纵抱着冰凉的西瓜看着朝砚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面孔,不知道他这样的有恃无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这个人在,他就是有一种很安全,这个人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感觉。 朝砚正继续想着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觉手心一凉,那大半个西瓜上插着勺子落在了分开的双手之间,而小孩儿擦了擦手,翻身费劲的从躺椅上爬了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干什么去呀?”朝砚在他的身后问道。 “读书,”朝纵给出了相当学霸的回答。 朝砚抱着中心被挖空的西瓜,终于坐回了自己的躺椅,并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好好的读书的小孩儿才是好小孩儿,他以前一定是脑子被猪撞了才会带着小家伙一起游山玩水的浪。 然后当晚小孩儿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世界地图跟他讨论他们应该往哪里跑会比较好,跑的时候呢还要定居下来,定居的地方不能离仙城太远,也不能离仇人太近,顺便小孩儿自己还想拜个师,学个艺什么的,这样以后报仇的话不会光凭一张嘴和无双的演技——就像朝砚这样筛儿的。 “先不说我们也不知道王家到底跟哪座仙城有关系啊,”朝砚压住了那一大堆的地图道,“你先跟我说说你这地图从哪里翻出来的?” 朝纵板着小脸诚实回答道:“书架上。” 朝砚还真不知道书架上到底都有些什么书,但是以灵仙镇对于外界的了解而言,这样全面的地图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除非是假的。 “崽儿啊,修仙这种事情其实是随缘的,”朝砚努力的劝诫道,“我们逃跑呢,就是走到哪里算哪里,这样的话,我们的敌人也摸不清我们的踪迹,更别说追上我们了对不对?所以呢……” 朝纵就那么板着小脸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瞎编,最后总结陈词:“我一定要修成仙人。” “这个我真的可以教你,”朝砚语重心长,特别诚恳的看着小孩儿拉上被子翻身睡觉,舔了舔嘴唇怀疑了一下自己的信誉值。 嗯,跌到爆表,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了。 算了,睡觉。 因为没有商定好逃离的路线,所以两个人又停留了一夜,然后又因为早餐太好吃,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饭后不宜过量运动等种种原因,时间拖拖拉拉的又到了午后时光。 “太热了,”朝砚在躺椅上面躺尸,额头上一点儿汗迹都没有,“这会儿要是出发,咱们今晚就得露宿街头,要不明天再走吧,你觉得怎么样?” 一旁的朝纵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赞成了他的想法,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要抓紧一切的时间读书…… “明天只怕朝少爷就不用走了,”一道声音仿佛远远从天际传来,夹杂着丝丝阴柔的气息,即使在大太阳底下,也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朝砚本来半眯的眼睛骤然睁大,看向了旁边腰背瞬间挺直到极致的小孩儿。 “谁?”朝砚开口问了一声。 “做客之人,”那阴柔的声音再度传来,朝砚四处看了一圈,屋顶上,大树上,愣是没在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大白天装神弄鬼,有阁下这样做客的么?”朝砚扬声说道,神色之前似乎有些不虞。 “只因潮庄家丁不给予通报,将郝某误认为是什么心机叵测之人,郝某只好传音入耳,请朝庄主大开方便之门,出门迎客罢了,”那声音再度传来,说的也算是有理有据。 不在你门内说话,即使再怎么喧哗,也实在算不得过分的无礼。 朝砚的眸深了一下道:“阁下从何处而来,为谁而来?若我偏不开门迎客呢?” “先礼后兵,”那人口中颇有些肆无忌惮。 答案十分明显,如果不迎客,可能潮庄的门就要再坏一次了。 朝砚的衣袖被小孩儿骤然拉紧,朝纵显然也听到了那样的声音,相隔两地分明看不见却能听得到,如此神仙手段足以让未知的人心有恐慌了。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朝砚非常不要脸的对旁边的家仆招了招手道,“去迎那人进来,对了,迎客得多张椅子,摆那儿……往外儿点儿,太阳底下,高人总是喜欢吸取什么日月精华的,别让人觉得咱们怠慢了。” 朝纵被朝砚牵着小手绷紧着神经,小手上汗淋淋的,可本是如临深渊的处境,被朝砚这么一顿操作,好像他们真的要迎接客人一样。 家仆匆匆去了又回来,身后果然引了一个人进来,长发玉冠,一身华锦波光粼粼,在阳光之下仿佛比那太阳的光芒还要刺眼。 等那身影到了近前,朝砚才看清楚了那人的五官,同声音倒是十分的搭调,眼睛略有微长,一看就是男子的身形样貌,却偏偏在眼角眉梢都仿佛夹杂了一股子阴柔的气息,就像是一条花团锦簇的毒蛇,仿佛不应该身处在太阳底下,而应该待在阴暗幽冷的角落之中。 那目光朝着朝砚幽幽的看过来,只吝啬的施舍给了朝纵一抹目光后转身坐在了那空置的椅子上,对于那直射下来的太阳没有任何的意见一般:“朝庄主将这孩子照料的很好,一点儿都不像是我当初见他时候的样子了。” “那是潮庄的伙食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朝砚特别谦虚道,然后挥手示意奉茶的家仆退下,“哎,我等凡人的茶怎么能拿给仙长喝,没规矩……这位高人别介意啊,修仙这回事朝某也是了解一些的,那些个五谷杂粮对修仙实在没有半点儿益处,可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灵米灵粮灵茶的侍奉,只能委屈您受点儿日月精华了。” 他这话委实说的客气,着实是为来人考虑,却也让那人听的着实心里不舒服的紧。 郝禄唇角微微下垂,仔细观摩着这位朝庄主的外表仪容,眼角微挑,眉宇桀骜,看起来着实是像被人宠着惯着长大的,对于修仙一道有些了解,知道五谷杂粮之中的杂质会对修行造成障碍,这并非灵仙镇中的普通人能够得知的,看来他所言的来自于仙城也并非作假。 可郝禄观朝砚形神,却未发现任何有修为的气息,要么是修为比他高,可若比他高,怎会沦落到如此荒废之地,而且吃凡人的食物并没有丝毫的忌口,要么就是毫无任何修为,只是在这里装腔作势罢了。 天选城中的朝家人,哪怕是家仆也会有一两分的修为,即便是被放逐,也不会沦到这种地步,到底哪个是对的,郝禄心中一时竟也分辨不清。 完全没有想到朝少爷他就是被人指错了路,又懒得再挪窝才造成今天这么诡异的局面。 “无妨,朝庄主考虑周到,”郝禄微微扬起笑意,“郝某今日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观察一日,这朝家的庄主并无任何使用灵气的地方,想来也就是凡夫俗子一个,仙城家族之中亲传弟子身上都会携带魂镜一类的记录护体之物,一旦被谁击杀,只需要找到一丝魂魄的痕迹,就能够抽取魂镜之内记录的影像,得知仇人是谁,但是这种待遇普通人可没有。 若是达不成目的,便是将人都杀了,旁边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上来。 夏日午后吹来的太阳风总是凉爽不到哪里去的,可是朝砚却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搓了搓手臂道:“这是快下雨了么?怎么突然有点儿冷?听说高人都能掐会算,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您知道么?” “近日都不会下雨,”郝禄唇边的笑意加深道,“今日前来,是想问朝庄主要一个人,不知道朝庄主可否割爱?” “前两日也有一个家里的家仆到我这里要人,二话不说先踹门,实在是没有什么礼貌,而且要人还不给钱,砸了东西也不给钱,你说我又不是人贩子,家里也没有什么生意,就是吃老本的,哪能别人要我就给,高人你说是不是?”朝砚一脸叹气,仿佛随时能跟人家推心置腹一般伸出两根手指来回摩挲了两下,意思相当的明显。 “说的也是,”郝禄看到他的动作,心中嘲讽却也放松于这个人的上道,有金钱交易,很多的事情可比杀人好办多了,毕竟修仙之人,还是不喜欢自己手上沾染无辜人的血液的,“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王家自会支付您该得的银钱。” “本少爷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一说就透不是,”朝砚伸出了五根手指道,“便宜,人命是无价的,多少金钱都换不回一条性命,再加上他在我这里的吃住费用,这个数。” “五万两?”郝禄有些微微惊讶于他的狮子大开口,但是对于修真之人来说,银子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了,即使给伤五百万两也都跟一堆垃圾没有什么区别。 “错,”朝砚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努力忽略着另外一只手上小孩儿恨不得将他的手咬掉的痛处道,“五百块灵石,再加上少爷我的医药费,你也看见了你家这位少爷动不动就拿人的手磨牙这个爱好,我也不多收你的,医药费再加上五十灵石,一共五百五十块灵石,若你能一次付清,别说这个孩子了,少爷我都能跟你走。” 才怪。 “你耍我?”郝禄半晌才从他的报价之中反应过来,脸色已经是刚才没有的难看。 银钱对于修士并无任何的用处,但是灵石却是修行的根本,可像他这样的修士,一年的供奉左不过才十块左右的灵石,连供他修行都尚且不够,平日里还需要拿一些散碎的灵珠来滥竽充数,哪里拿的出那么多的灵石来换一个必死的孩子。 “你要人,我开价,买的起就买,买不起就算,怎么能算是我耍你呢?”朝砚坐在躺椅上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若觉得开价高,自然有愿意付钱的人来买,在我的心中,我家小崽儿就是值这么多钱,况且我们一介凡夫俗子,哪里敢耍您呢,毕竟在我们天选城中,随便一个家仆身上揣着的灵石就不止这个数了。” 他这话委实说的不客气,就差指着郝禄的鼻子说他穷了。 “呵……哈哈哈哈,”郝禄被怼了一通,却蓦然笑了起来,笑的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一些后道,“朝庄主也不必跟我提什么天选城,既是凡夫俗子,那么郝某便是在此处要了你的命又有何妨?听说这潮庄之前可是一座鬼庄,没想到朝少爷买到现在也没有闹个鬼什么的,现在却是有鬼可闹了。” 他的话音刚落,右手已呈爪状朝着一旁的朝纵攻击而去,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猛然出击一般,让原本灵动的小孩儿没有丝毫反应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爪离他的眼睛越来越近,浑身僵硬。 啪的一声,像是什么被扇飞出去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重物撞墙在地上打滚的声音。 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华锦在泥土上打了几个滚,沾上了泥土的气息后不仅不再波光粼粼,反而像是被蜜獾抓过的蛇一样,即使蛇尾扭动,舌头嘶嘶作响,毒牙分泌出毒液出来,也毫无挣扎害人的能力了。 “说了没耍你,还欺负我们家小崽儿,你这个人不讲道理我跟你讲,”朝砚蹲下身看着愣愣的小孩儿,拿刚才扇飞人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道,“喂,崽儿,不会被吓傻了吧?” “没,”朝纵愣愣的打量着眼前的朝砚,除了刚才那以雷霆之势扇飞人的一巴掌,眼前的人从哪里看都像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普通人,可是偏偏拉着他的那只手安全有力,挥动的那只手却能退敌。 朝纵愣愣的抓住了朝砚在自己面前挥动的手,本来脆生生的嗓音都有些破音:“你真的会仙人的法术,你是仙人?!” “仙人还真不是,但是我都跟你说过无数遍我会修仙了,”朝砚任由他抓着手,对院子里面其他呆愣的家仆道,“去,拿根铁链子把那家伙绑了,去告诉王家,要是不付赎金就撕票。” “哦,哦,”家仆连忙应声前去,只不过目光一直看着朝砚,导致同手同脚,左脚绊右脚噗叽一声摔在地上,就是这样也没有阻止他以一种近乎膜拜的眼神看着朝砚。 郝禄被带了下去,朝砚的神经才仿佛在一瞬间松了下去,有气无力的坐在了自己的躺椅上,看着仰着小脸一脸认真看着的小孩儿道:“之前跟你说,你还老不信。” “对不起,我错了,”朝纵道歉的速度超乎朝砚的想象。 朝砚:“……” 这孩子能屈能伸的本事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想跟我学么?”朝砚也是真的打算教的,修仙这种事情看的是机缘,小孩儿的机缘在他这里,该教就得教,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本事还是要看他自己。 朝纵的小脑袋点的很重,声音掷地有声:“想学!” 每一个字里面都透露出他对于力量的渴望。 “好,那我就撩你一套天舞龙神功,听起来霸不霸气?”朝砚握紧了拳头说道。 朝纵本想以一种奇妙的眼神看他的,毕竟这名字听起来真的跟瞎编乱造的一样,但是为了得到力量,功法的名字不重要,只要能学到本事,什么都不重要。 “霸气!”朝纵违心的说道。 咚的一下,小孩儿的额头被朝砚弹了一下:“你这小孩儿在我面前还撒谎,我刚拿到这功法的时候还以为是瞎编乱造的呢,不诚实,要惩罚。” 朝纵双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对着朝砚怒目而视:“再弹笨了。” “谁说的,我这一指头上可是有灵气依附的,”朝砚一本正经的瞎编乱造,就好像刚才吐槽人家瞎编乱造的不是他一样,“点在你脑袋上,那是开慧知道么?” 朝纵一脸怀疑,但还是默默的拿开了自己的小手,一脸的悲愤交加,总觉得被眼前这人教以后被骗都不知道他在撒谎。 他仰着小脸一脸乖巧,朝砚反倒是不好下手了,弹的手指变成了手心轻轻抚摸过小脑袋道:“开一下就行了,想学呢就教你。” 《天舞龙神功》虽然被镶嵌在了功法的页面之上,但并不代表上面的内容就不可翻阅了,虽然之前上面的内容朝砚都背了下来,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忘记个一词半句的也有可能。 为了避免自己记错使小孩儿误入歧途,朝砚是一个字一个字比对着默写下来的,他的书法相当不错,字迹隽永清晰,整个默下来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 朝纵的字已经写的相当不错,但是因为手腕本身的无力和笔法的稚嫩,此时还不能跟朝砚多年练就的相比较,当小孩儿拿到功法的时候,口中竟发出了一声喟叹。 “这功法虽然也不怎么珍贵,”毕竟是随手抽出来的,什么神级功法还不知道是不是诓人的,朝砚心里嘀咕着道,“但是也别随便给人看,怀璧其罪,一旦别人知道你有了,杀人灭口都是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整个背下来以后将功法销毁,以后你想给谁就给谁。” 他说的在理,朝纵乖巧的点了点头,抱着那一小卷功法十分珍惜的开始。 朝纵的字已经认得七七八八,对于功法上的字没有不认识的,朝砚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操心,小孩儿在灯下读书,他就在旁边琢磨着这一笔能坑王家多少钱出来。 所谓的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虽然他不缺钱,但是能让王家大出血,小孩儿差点儿被抓瞎眼睛的仇也能报上一些不说,最重要的是心情舒畅。 哦,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跑路的时候省的没钱了。 朝砚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却听旁边噗的一声,像是什么液体喷出来一样,一股腥甜的味道随之传了过来。 闭着的眼睛睁开,他就看见小孩儿的口鼻之中正不断的溢出血液,小手努力的去捂住,却似乎无济于事。 “这怎么了?”朝砚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连忙扶住身体已经有些软的小孩儿,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今天吃的东西一样啊,郝禄那家伙应该也没有撒毒的机会……” 朝纵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血液就开始不受控制的蔓延,朝砚却已经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了。 他体内的脉相不是中毒的脉相,而是体内气息错乱成了一锅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冲击到了一样。 朝砚的目光转向了那沾了血迹的功法纸页,虽说功法一类从越小时练起效果越好,但是或许这种看似瞎编乱造实则极为顶级的功法并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的观看。 资质不同,适用的功法也不尽相同,一本有灵魂的功法即便是被观看抄录,也有可能对这些人造成极大的冲击。 至于他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方面隐患,朝砚将这个归功于系统的存在,系统本身出产的,而他是系统的拥有者,或许并不受功法本身带来的冲击。 “我要……死……死了嘛?”朝纵微弱的声音从朝砚怀里传了出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深红的仿佛滴血,大仇未报,他强烈渴求着生命的延续。 “不会哦,有我在呢,怎么会让你死了呢,”朝砚将小孩儿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将他摆成盘腿坐好的姿势,自己在他的背后同样坐定,掌心贴在那小小的背部,开始运功。 由天舞龙神功造成的冲击自然是由天舞龙神功的灵气来平复最佳,只是灵气探入体内,竟是有千疮百孔的伤势,一次次灵气告捷,一次次灵气的修补,在天光乍晓的时候,朝砚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收回了掌,将面色苍白却呼吸平稳下来的小孩儿放平在了床上。 小孩儿体内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但是还有一些残余和损伤却并非是功法可以修复的,他自身治愈的能力极差,若是永久性的伤害,只怕一生都没有办法踏入修仙的领域。 对于一个心怀仇恨的人来讲,让他忘记仇恨或许是种解脱,但是任由仇人逍遥法外,为非作歹,连朝砚自己都看不下去。 而且以小孩儿的性格,估计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些险象环生的经历,朝砚也没有那个本事和资格去抹除他的记忆。 “还真是个小倒霉蛋儿,”朝砚拿着湿布擦干净他嘴上有些干涸的血痕,啧了一声,点开了欧皇系统的页面。 背包里面的那些东西当然是没有什么用的,那个血包倒是有用,可是朝砚自己当初把人家当糖豆给嚼了,现在后悔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只能无奈的点开许愿树的页面。 两次抽奖,第一次将青铜刷到了白银的中奖概率,第二次却没有再往上刷,仍然保留在白银稳稳不动,只不过原本存在的那个免费抽奖次数不在了,留下的是两百灵石一次的单抽和一千八百灵石的十连抽。 按照游戏的套路来讲,当然是十连抽中奖概率更高一些,但是现在救人十万火急,只能一次单抽拼运气了。 这两百灵石简直就是留在这里坑他的,朝砚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刷新的许愿树格子,在其中搜罗到了经脉修复丹这个物品的存在的时候,满怀期待的点下了单抽。 钱财本是身外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有花钱才能推动消费的提高,推动经济的发展。 [恭喜宿主获得顶级蓝宝石一颗,服下后可保灵气源源不断。] 这次的萝莉音竟然还配上了解说功能,这种顶级的宝物自然是也要公告全世界的,虽然并没有人看,但是形式还是要走一波的。 顶级蓝宝石说是蓝宝石,却更像一颗蓝盈盈的薄荷糖,血包是用来疗伤的,那么同理可证,蓝宝石是用来补充灵气的,血包有读条功能,蓝宝石同理。 此时或许效用不明显,但是等到日后若是与人大战个三天三夜,双方都剩下一丝残血脆皮了,结果你忽然读条成功满血满蓝,这简直就跟闹着玩一样,气都能气死对方。 虽说以朝砚自己的性格,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傻乎乎的去跟别人大战三天三夜,有那点儿时间,睡会儿觉不好,还是吃点儿美食听个小曲不好,浪费那时间。 虽说这玩意相当不错,但是对于现在的朝砚来说,他更想要一枚经脉修复丹来使小家伙健健康康的。 “算了,那我就辛苦一点儿好了,咱们慢慢来,”朝砚将那枚蓝宝石丢进了嘴里,还真尝到了薄荷糖的滋味,吃薄荷糖的过程他去吩咐家仆厨房煮上一大锅的毛血旺给人补血后,在桌前拿过了一个玉制的杯盏,用墙上挂着装饰用的匕首划开了手腕,血液滴了下去。 “我去我去,那些人割腕怎么想的,疼死了好么,还不如一下撞死呢,”朝砚的表情一言难尽,在杯盏满了以后连忙用纱布扎了起来,杯子端到了小孩儿的嘴边,“希望里面还有点儿经脉修复丹的功效,要不然……”他就要脱离佛系玩家的行列,成为一名莫得灵石的氪金大佬然后抽奖去。 想想真是惨绝人寰。 作者有话要说:  朝砚:这满血满蓝对我没什么用嘛╮(╯_╰)╭ 朝纵:对我有用。 朝砚:嗯? 第31章 坑人 杯盏中的血液染红了小孩儿刚刚擦干净的嘴, 倒是让那有些过分苍白的嘴唇沾染上了一份血色,朝砚放下杯盏,探了探他的脉象也没有探出什么变化。 不过朝砚也没有失望就是了, 感冒发烧吃个药还需要给时间发挥药效呢,况且他这个药还不知道过没过期。 又运了灵气给小孩儿平复了一下身体内细小的伤痕, 朝砚要的一大锅的毛血旺被端了上来, 上等鸭血炮制,生菜, 粉丝, 豆腐还有上面铺陈的鲜红的让人食指大动的辣椒,真是一看就特别的补血。 “少爷,这怕你不够, 厨房还将新买的鹿血放了些,那味道绝对叫一个甘美, 少爷您尝尝, ”家仆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还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崇拜,“您是今天累着了么?怎么还需要补血了呢?” “这个啊,你家少爷发功呢, 可能半年才有那么一次,今天那一下呀,直接把累积半年的功力都给打空了,身体虚弱,需要补补, ”朝砚说大瞎话的时候向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毕竟炼气期打一个锻骨期前来装逼的,实在费不了什么功夫。 所以不要过分崇拜你们少爷,天天被人盯着崇拜,这不符合一个咸鱼日常的生活状态。 “少爷果然是厚积薄发,小的们佩服,您啥时候也教我们两招耍耍呗,”家仆笑得有些谄媚却并不令人生厌。 人类对于力量果然是天生就有所追求的,向往力量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只可惜这些人都是灵仙镇土生土长的人,仙城繁衍生息并非只靠家生子,必要不必要的都要在外面寻找新生的有资质的带回去好生培养,即使灵仙镇地处偏远,可王家既然跟仙城之间有所联系,那么想来灵仙镇之中的人的资质也被探查的七七八八,有资质的必然已经被带走,留下的都是可能连锻骨都无法进行的凡人,就算朝砚想教也不得其法,毕竟屋里的床上现在还躺着一个呢。 “嗯……少爷之前不是教你们了么,负重跑负重跑,我跟你们千叮咛万嘱咐过多少遍,谁听了?”朝砚一把抢过家仆手中的毛血旺,转头踢门上锁,“修真这一道啊,没有捷径,好好修炼才是正道。” 家仆难得没有看到他们少爷对于毛血旺的急迫,匆匆的回去跟各位好兄弟分享经验去了。 而朝砚端着毛血旺进屋放在了桌子上,那么一锅的毛血旺香气扑鼻,朝砚的本意也不是想给自己补的,但是小孩子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这要是凉了,上面一层的油花也就不好吃了。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观念,朝砚就代为效劳了。 一整锅一块没剩下,连里面的粉丝都捞的干干净净,最后再喝一口热乎乎夹带着辣椒的汤,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呼吸间好像都带着未尽的香气。 朝砚随手扯过一张纸擦了擦嘴丢进了汤锅里面,正打算去看看小孩儿的状况的时候,就看见了那张纸上正模糊的字迹还有零星的跟油渍融合为一体的血液。 那是小孩儿的血液,那他刚才擦嘴的纸就是……朝砚看着旁边散落的功法纸张,挠了挠脸颊,灵机一动,直接将剩下的纸张全部拿起撕碎,撒进了汤锅里面,这么晦气的害他们小孩儿差点儿没命的东西,只是进油锅真是便宜它们了。 当天早晨家仆们收拾他们家少爷吃完的锅筷的时候,齐齐围着那飘着散碎纸张的汤锅满是疑惑:“少爷这样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这纸上看着还有字。” “那也瞅不清啊,”一个家仆说道。 “难不成把带纸的字撒进吃完的汤锅也是一种修行?不能吧。” “我觉得少爷可能就是擦完嘴扔进去的,”另外一名家仆说道,然后他的脑袋就被敲了,所有的家仆几乎是异口同声,“你看咱们少爷懒的,什么时候擦完嘴还能把纸撕碎的。” “哦,说的有道理,”那名家仆恍然大悟,“所以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一个汤锅被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最后家仆们确定这可能就是他们少爷一时兴起撕纸逗小孩儿玩的杰作,并没有任何的卵用后这个锅子总算是被洗刷干净了。 小孩儿还在床上躺着睡觉,身体内的伤是平复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一次致命的伤足以让人元气大伤,元气没有恢复之前,只怕小孩儿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朝砚本就过的悠闲,虽说现在好像有一把影影绰绰的刀悬挂在头上,他照样还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吃嘛嘛香,但是生活悠闲起来,没有一个小孩儿整天在身边溜达,朝砚发现潮庄最近发生了一些特殊的状况。 比方说家仆们一个个没事干的时候大中午跑去晒太阳,一个个晒得乌漆麻黑仿佛从非洲回来一样,一笑一口大白牙,吃饭的时候朝砚看见的时候那可是紧闭着嘴才保证自己没有喷饭。 “你们这是干嘛呢?”朝砚努力咽下了嘴里的饭问道,“模仿植物进行光合作用?” “不是,少爷,您上次不是说多晒太阳吸取日月精华嘛,我们就想着也多晒晒,”一名大黑脸的家仆回答道。 朝砚:“……” 那是他用来坑那条毒蛇的,万万没想到连自己人一块儿坑了进去。 “这个呢其实不是那么回事你们知道吧,”朝砚看着一个个的大黑脸脑壳嗡嗡的疼,努力解释事实道,“其实是辰时的日光比较补充日月精华,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补钙,像是午时未时的太阳啊,那都是有毒的,会灼伤你们的皮肤,你们什么时候看见你家少爷我大中午的还晒太阳的。” 家仆们恍然大悟:“少爷说的在理,果然不愧是高人。” 朝砚笑眯眯的接受所有的称赞,反正早上八点的太阳晒了是补钙嘛,让他们有所追求也比一天到晚瞎折腾的好。 家仆们还在努力的模仿朝砚的修行方式,朝砚每每纠正,真怕潮庄的一个个都跟他自己一样,那跟猪窝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了。 好不容易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修真方式都纠正过来了,朝砚还没有安歇两天,王家的人就找上了门来。 金丝软轿,环佩叮当的挂了不少的物件上去,大太阳底下实在是光彩夺目,让朝砚不得不遮了下眼睛才看清那从软轿上下来的女人。 大红的宫装上不知道绣了多少的金丝上去,金色的步摇随着那被人扶下来的动作晃荡的很是漂亮,手指洁白修长,就是那手指前端大红的蔻丹仿佛给这夏季都增添了一分的炎热。 衣衫华丽整洁,那绣花的鞋子踩在那泥土的地上仿佛都怕亵渎了一般,更别说那脸上精致的妆容了。 作为一个凡人来讲,即使在不起眼处偶有瑕疵,这女人也算的上是漂亮了。 朝砚一直想要看看这位在传闻中凶悍无比的悍妻,如今一见,倒真是补全了脑子里面的印象,漂亮是足够漂亮,但是空有一副皮囊窝囊的男人绝对不喜欢这个类型的,不喜欢就要在别的地方找补,这样的女人也断然无法容忍丈夫偷吃,越发凶悍也就将人推的越远,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久闻潮庄住风华过人,今日一见才发现所言非虚,”王夫人拿着帕子莞尔一笑,就像是没有看见朝砚那张鼻孔看人的脸一样,“真是少年英雄……” “王夫人也生的如传闻中一样貌美动人,”朝砚打住了她的话头,嘴角随意的勾了一下道,“咱也废话不多说,明白人喜欢痛快说事,你们王家找茬的次数不少,第一次听说是因为我潮庄给的工资高,所以打死了一个丫头,哦,工资就是月钱,王夫人争风吃醋,却需要我来背锅,对本少爷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失,只怕日后都要找不到老婆了,这笔费用王夫人打算赔偿么?” “这事并非是妾身传出来的,不过是处罚个不检点的丫头罢了,没成想会对朝少爷的声誉造成影响,那是王家多有得罪了,自然是要赔偿的,您开个数,”王夫人轻笑道,笑容看起来格外的美好。 “五十万两,算是精神损失费,”朝砚暗道一声高手,难怪能把王家拿捏的死死地,这种需要男人来抛头露面的场合全由一个女人大包大揽王家的家仆却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成交,还有呢。” 这样的女人,也难怪三两句就能够把局势从新拉回去,若是放在现代社会,怎么着都是一个谈判的高手,只可惜在这里被拿捏了把柄,只能低人一头。 口头上占了便宜那都不算什么,真的把东西拿到手的人才是赢家,反正他也快要跑路了,让她坏点儿名声也没有什么要紧。 “敢作敢当,王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朝砚大大的赞赏了她一番,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在王夫人回以一笑的情况下说道,“那好,咱们就来说说第二件,前两天你的家仆进我们家的时候打伤了我几名家仆,打坏了我们家的大门小门,若非我即使阻拦,只怕要将潮庄整个砸了,整个灵仙镇的人都知道,这潮庄可是我一生的心血,被人那么糟蹋,实在是垂髫小儿都看不过眼,这个损失,王夫人可认?” 潮庄完好无损的家仆和完好无损的建筑齐齐抬头望天。 “下人不懂事,惊扰王少爷了,这个自然也是需要赔偿的,”王夫人耐下性子说道,“您开个价吧。” “我也不多要你,免得你觉得我欺负女人,”朝砚笑道,“一百万两,足够我修葺院子,安顿下人了。” “你这潮庄买下时不过五两银子,狮子大开口也没有这般开法吧,”王夫人尚未开口,她身旁跟着的一个婆子却是实在看不过眼去了,“还说不欺负女人,堂堂潮庄的庄主,也不过是一个欺负弱女子的懦夫……” “奶娘多话!”王夫人蹙着眉头打断了那婆子的话,对朝砚道歉道,“朝庄主切勿见怪,她跟在我身边多年,只是一时气愤罢了,并未有不满之意,您说的损失我们当然是照给的。” 她这话说的着实委屈,连一旁的家仆都频频朝着朝砚看了过来,一百万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财富,朝砚这般,明显就是欺负人,还欺负的是一个女人,这要是传出去,不管这个女人如何的悍妒,人家只会说这个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而不会再去追根究底什么原因。 啪啪啪,朝砚的巴掌声在所有人看过来的时候鼓了起来,其他家仆也不知道他在鼓什么,身体动作快过脑子也跟着鼓了起来,顿时掌声响成一片,朝砚半托着脸打了个响指,掌声顿时歇了下来:“你们这一搭一唱的要是在我们那里上演歌相声二人转还挺赚钱的,别瞪我呀,我说真的,要是哪天王家破产了,可以考虑一下那条道路,损失当然是要照给的,要不然你们那位郝公子岂不是回不去了,说我欺负女人?哎,我就是欺负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前辈他怎么样了?”王夫人的眼角眉梢这才露出了一丝的焦急之色,本是轻柔捏在指尖的帕子也不自觉的用手指绞紧,有人质在手,她们本来就是站在极为不利的局面之上,只是本以为年纪轻轻的修真人士大多不会不要脸面,却没有想到碰上了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没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朝砚轻点了点手指笑了笑道,“别担心,咱们这不是正在谈价码么,价码谈妥了,他就能从柴房出来跟你们回家了,但是如果谈不妥,他可能就要跟柴火堆过一辈子了,王夫人自己掂量一下。” “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要多少的银钱王家都照价给您,”王夫人绞着帕子,努力平复着心绪道。 “很好,痛快人说痛快话,如果今天王家的人出去以后让我听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么你的郝公子我能抓他一次,就能够抓他两次三次,”朝砚说完这句话,刚才鼓起的气蓦然一泄,人有些懒散的躺在了躺椅上道,“我也不多要,刚才的一百万两给我翻倍,你的那位郝公子呢,比潮庄贵多了,一千万两,一共一千两百五十万两,少一两也不行,以你们王家的财力,明天之内全部凑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次不仅那位奶娘的脸色变了,连带着王夫人的脸上都有几分的青紫,王家虽然日进斗金 ,可是一千多万两简直是在瞬间掏空了所有的存银。 可前辈必须得救,否则要是让岭佑城的人知道了她为了所谓的身外之物放任他们的人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虽说最大的罪责会在朝砚的身上,但是王家日后只怕什么倚靠也没有了。 “朝庄主看起来对我们王家甚为了解,”王夫人掩唇,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骂,只听声音她的情绪还算平静,“明日午时,王家必定将银钱全部奉上,只盼朝庄主要信守承诺才好。” 她说完转身上了软轿,身影被薄纱遮的影影绰绰,普通人窥不见里面的场景,朝砚却能看见里面的咬牙切齿。 等到人都走光了,一名家仆有些忧心忡忡道:“少爷,我们这样会不会把王家彻底得罪了?” 毕竟灵仙镇上的人多多少少听说过王家是跟仙城有所联系的,一座仙城之中仙人有多少谁也不知道,这来一个都耗费了他们少爷半年的功力了,这要是来上一对,可不就是要完蛋了么? “怎么可能,你们家少爷有分寸着呢,”朝砚笑着说道,心里却在想:有分寸个鬼,把人都要得罪的透透的了。 如果不是王夫人没有那个能力,只怕能一榔头过来砸死他。 但是只要能让王家大出血,少爷他就志得意满啊。 或许是朝砚把王家坑的太狠的缘故,在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睡了几天的小孩儿赶在他跑路之前醒了过来分享这份喜悦。 “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你哥我都要给你准备后事了,”朝砚拿着湿漉漉的帕子糊在了朝纵的脸上道,“好了,来擦把脸清醒一下,这次咱真得商量逃跑的路线了。” 朝纵擦了把脸迷茫的眼睛倒是转为了清醒,只是看着朝砚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无辜变成了习以为常的恶狠狠:“你才准备后事!” “对,就是我给你准备后事,这怎么还要确认一下呢?”朝砚满脸疑惑的问道,然后对上了小孩儿几乎要泣血的眼睛连忙摆手道,“崽儿啊,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现在是我们需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时候,今天的事情呢是这样的,哥哥帮你讨了一点儿债,作为你的成长基金等你长大了以后就可以花,但是在此之前,为了防止你乱花,先由哥哥帮你保管着,你没有意见吧?很好,没有意见,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哥哥绝对不会像现代那些家长一样昧掉的,如果昧掉了,就让我一辈子都娶不着媳妇儿怎么样?” 朝纵跟不上他说话的语速,刚刚清醒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就已经被绕的晕晕乎乎的来,只能在最后问上一句:“你怎么讨的债?” “哦,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朝砚详细又详细的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着重强调了他是在怎么样威武霸气的怼的那些人哑口无言还得默默给钱的,顺便总结陈词,“就是因为得罪的太狠了,所以这波逼装完以后如果不跑路,到时候就轮到别人来装逼了。” “你不是很厉害嘛,”朝纵想了想之前翻阅那本功法的事情,气血逆行,血液翻涌,他只不过是看了两眼,打算强行看下去就差点没有了小命,可朝砚分明是已经修炼而且修炼的极好了。 在小朝纵的精神世界之中,能够一巴掌闪飞那个让他觉得高深莫测之人的朝砚,已然位列在高手的行列之中了。 “听到崽儿说这句话,为兄深感欣慰啊,”朝砚激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但是下一秒他的面色就恢复了平淡冷静道,“虽然我现在很厉害,但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葫芦娃救……葫芦娃来找茬的故事?” 朝纵明显是没有听过的,但是小孩子似乎都对于精怪的故事极为的感兴趣,朝砚想想自己好像没有怎么给小孩儿讲过睡前故事,深觉抱歉的情况下清了清喉咙开讲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一条美人蛇居住在山洞里面冬眠,这冬眠的好好的吧,就被一个上山采药的帅小伙给门口砸了个洞,因为当时美人蛇是原型,所以就把小伙给吓跑了,但是美人蛇却一眼瞄上了这个帅小伙,后来冬眠出来,就把帅小伙给抢回了山洞,做压洞郎君,因为美人蛇实在又漂亮又温柔,所以呢男人本色,两个人幸幸福福的在一起了。” “然后呢?”朝纵托着小脸听的极为的认真,大眼睛满是求知欲一眨不眨的。 “然后天有不测风云,”朝砚清了清喉咙,觉得自己以后做个说书的工作糊口似乎也不错,“帅小伙原来的门前种了一棵葫芦藤,上面结了七个葫芦,帅小伙是每天又施肥呀又浇水,整个人都饿瘦了都要让葫芦们长大成人,可是美人蛇不是瞅上了帅小伙么,这不等葫芦们长大,就把帅小伙接回山洞摆脱了伺候葫芦们的苦海,可是谁知道葫芦们其实已经成精了,一个个从树上掉下来找美人蛇要他们的帅小伙回去继续辛苦劳作,美人蛇当然不情愿啊,他们来一个收一个,最后全部收进了自己的百宝匣里面。” “那他们为什么要一个一个来?”朝纵举起小手进行了询问。 “……问得好,”朝砚一个击掌道,“其实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是一个团结的道理,他们一个一个的送,但是美人蛇特别善良,一个也没有杀掉,最后让他们合体成功,把自己给灭掉了。” 朝纵一脸呆滞的看着他道:“人不能善良?在敌人还没有团结起来的时候要各个击破,斩草除根么?” 朝砚也一脸呆滞:“……你从哪儿悟出的道理?”他这个改编的人都没有悟出来,这种结论,总感觉教坏小孩儿了。 “不是么?”朝纵问道。 “嗯……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好好揣着,”朝砚认真的看着小孩儿的眼睛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打败一个葫芦以后还不逃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葫芦来,等他们团结一致的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 “那就在他们团结一致之前杀掉不就好了,”朝纵托着腮认真道。 朝砚总觉得小孩儿对他有一种颇为盲目的信任,但是人要勇于面对现实:“这个主要是因为我比较菜,可能打不过第三四个葫芦娃,让你这个帅小伙被他们无情的抢回去奴役。” “一般被打败的都是坏蛋,”朝纵猛地凑近了朝砚的眼前,认真道,“这个故事好奇怪。” 朝砚:“……” 废话能不奇怪么?为了诠释他们是善良的一方,他都累死了多少的脑细胞,结果不仅主题跑偏了,悟出的道理也跑偏了。 “我们当然是好妖精,他们才是坏葫芦,”朝砚努力讲述自己需要跑路的道理,“所以我们要在没有力量的时候先避避风头 ,等待日后东山再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定要跑么?”朝纵的声音带了些许的闷闷不乐。 朝砚抓了抓头发,看了看小孩儿的脸色道:“怎么了?舍不得这里?” 朝纵有些小闷的脸蛋顿时板了起来:“没有!” 他才不会舍不得这里,才不会舍得那个满是藤蔓的高墙,舍不得那个凉快的葡萄架,舍不得那个可以任意跑的大院子,舍不得那个好多书的书房和随手就能拿到的点心…… “舍不得就舍不得嘛,舍不得就要说,说出来呢等咱们到了别处,我也买个大院子,想要什么都给你原样复制一个,”朝砚弹了弹他的额头道,“怎么样崽儿,哥哥对你好吧?” “哼,”朝纵鼻子出气转过了头去,在朝砚好奇打量的目光下声音小的仿佛是说给蚂蚁听的,“我不想离开这里。” 在没有将那些人碎尸万段之前。 曾经遭遇过的痛苦植入骨髓之中,即使在他懵懂无知的时候也如影随形,而在他知道伤害他的人是谁以后,那种痛苦就像是每每将他架在油锅上面烹炸一样。 这个人告诉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得一时,才能换的了长久,可是他不想要长久,只想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因为他们,他学习本事,差点儿因为一本功法而没有了命,如此深刻的仇恨,却还要因为那些人远离这个他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地方。 不甘心…… 孩子的心性总是不如大人的,朝砚难得听小家伙说了回实话,心情颇为的玄妙。 “其实呢,如果不想离开,还有一个办法的,”朝砚在朝纵专注看着的目光下竖起一根手指道,“力量是最重要的,绝对的力量之下,所有的魑魅魍魉都无所遁形,答案就在我捡你的那座山上。” “嗯?”朝纵没有明白,然后又被朝砚敲了脑袋。 “你之前在山上一个人应该是活不下来的,收养你的不能是人,凶兽都吃人,也就只有妖兽灵兽一类的还比较亲人,灵兽不常见,那也就只有妖兽了,”朝砚一一排除着可能,“能造成当时那么大动静的,修为起码在筑基之上,你们都怎么交流的?” 朝纵的小脸几乎是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本来是个圆乎乎的白面馒头,结果突然有了褶成了包子:“没有交流。” 被血盆大口拖来拽去,被爪子翻来覆去,被塞生肉进来,被被迫埋在毛绒绒的大肚皮上吃奶,被…… 只要一想起那些经历,朝纵就觉得头疼,头疼的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面去。 “没有交流,那就是还没有开慧呢,”朝砚托着腮道,“难怪之前你像个野兽的小崽儿一样,被妖兽当孩子了?” 现代社会有狼人的故事,虽说被发现的时候觉得神奇,但是人最终还是要回归人类社会的,毕竟想想在野兽窝里面生活,滋味一定不会比高床软枕的生活。 不用小孩儿说,朝砚都能脑补到那个画面,猫崽子可以被母猫叼来叼去,那是天生柔软,有皮毛护着的,眼前的这只要是第一次被叼,怕不是以为要被吃了。 想想那小小的瑟缩成一团的模样,一定可怜又可爱极了。 “哼,”朝纵每每发出这个音节的时候,朝砚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的真相了。 “要怎么办?”朝纵半晌没有听到朝砚的声音,双手支在床上,像个小兽一样的身体前倾问道,那双漂亮的眼睛如此无辜的看人的时候,还真像是一只兽类的幼崽儿一样。 “如果有交流就可以寻求庇佑,没有交流有两个办法,”朝砚伸出了两根手指,“一,你回到那头妖兽的身边去,他将你当孩子,自然会庇佑你,如果有人找你麻烦,直接就会被生吞活剥了,但是你不能离开它的视线范围,过程可能会辛苦一点儿。” “那你呢?”朝纵下意识的问道。 朝砚本来认真的脸蓦然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要问二呢?我怎么样都好办,我先避避风头,等到那群葫芦娃送人头送怕了,不再惹事了,我就接你回来。” “二呢?”小家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直接就是否定了前者。 “这个世界呢,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朝砚的眼中又浮现些许的冷漠,就像是之前朝纵见到的那样,好像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对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无所谓而冷眼旁观的,“二是一个永绝后患,且可以快速为你报仇的方法,想知道是什么么?” 朝纵愣了一下,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很简单,将你沾了血的衣服一路从后山引进王家,妖兽失了孩子又尚未开慧,王家直接会被一锅端的,一个人都不会剩下,”朝砚笑了一下,“嗯,崽儿,两个方法,你来选。”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那妖兽下了山,只是王家只怕不够,整个灵仙镇都会有覆灭的危险。 这样的方法太过于极端,但是又充斥着无限的诱惑力,朝纵的手指几乎是在颤抖,因为他幼小的心脏在叫嚣着选择第二个方法,那么他就可以大仇得报,再也不用每日铭记着那些仇恨,看着那些人哭喊却无力的样子,一定能够抹除自己当初的无力。 “崽儿,你选哪个?”朝砚托着腮看着他问道。 朝纵颤抖着手臂捏紧了拳头道:“那你呢?” 朝砚的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笑了一下道:“知道你哥哥我都是怎么抓兔子的么?” 朝纵看着他的神情,莫名想起了之前被绑在背篓里面时某个人说的一窝端。 “你哥哥我都喜欢一窝端的,那妖兽估计跟我一个德行,”朝砚的肩膀垮了下来,“第二个主意虽然不错,但是咱俩都别想跑,一旦刀开了刃,狗开了荤,想停都停不下来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小孩儿相当的有文化。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朝砚摩挲着下巴道,“所以我建议选择第一个,作为难兄难弟呢,哥哥会陪着你一起上山,结庐而居,等你长大成人的。” 朝纵板着小脸道:“我要把我的血抹你身上。” 朝砚本来美美的计划被这一句话一棒槌敲了个稀碎,不过想想距离小崽儿成年还有那么那么多年呢,一直在野兽窝里过活,可能迟早会被玩死。 “那个其实吧,修真界有一种丹药叫做开慧丹,”朝砚勉强打着商量道,“这种丹药呢药力凶猛,专门给筑基期的妖兽服用的,一旦服用下去,可以直接突破到开光期,就能交流了,在你受苦受难的期间,哥哥我会努力弄到这种丹药的,所以……” “下一个葫芦娃还没有来,”朝纵用态度表明,他此时拒绝上山,所以你赶紧去弄丹药。 大佬一张嘴,小弟跑断腿,朝砚骤然有了一种自己的悠闲日子一去不复返的预感,开慧丹又不是路边的石头,说捡到就能捡到的,他也就随便说说。 [恭喜宿主,新的任务上线啦。] 萝莉音在此时响起,光屏在朝砚的面前直接弹了出来,新的任务散发了三下光芒,然后平静了下来。 [任务三:消除20头凶兽,奖励开慧丹一颗,两百灵石,经验值一万,目前进度(0/20)] 朝砚:“……” 呦,比之前的页面有所优化嘛。这任务要不是随机的,他的名字倒着写。 这什么任务,这不就是刷怪么?开慧丹倒是有迹可循了,可是游戏里面的刷怪和现实之中的刷怪能一样么? 现实之中,他连兔子都没有杀过,也就杀过鱼啊,鸡啊,这些不太能当做宠物的小动物果腹之用,让他们发挥了生命中最后的光热。 凶兽什么的,下辈子他可能能提的起刀。 任务三都发布完毕了,小萝莉这次竟然没有消失,而是用那清凌凌的声音继续给朝砚作孽。 [日常任务功能开启,奖励许愿树免费抽奖功能一次。] 日常功能在光屏的左上角闪烁了三下,让朝砚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 [每日任务:猎杀一头凶兽,奖励一块灵石,一千经验值,目前任务进度(0/1)] 朝砚:“……” 现在的游戏做的真成功,这在做任务三之前,还能给你个良好的开端和铺垫。 感谢游戏终于放过了锻骨草,给锻骨草的难兄难弟们留了一条生路,然后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发布完任务,小萝莉呲溜一下又不见了,只留下朝砚对着光屏磨牙握拳,长吁短叹。 “你怎么了?”朝纵的小脑袋从光屏那里探了过来,一瞅那小脸,就是比小萝莉长的好看。 但是在朝纵看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被他为难到了以后,各种的纠结和长吁短叹。 “没事,咱可能真的得上山住一段时间了,”朝砚揉了揉那毛绒绒的小脑袋,手感一级棒。 想要猎杀凶兽,还得往后山跑,要是天天上山,都不够来回路上的时间,二十头,如果那是二十头猪,朝砚绝对大手一挥小数目,他们潮庄一天就能干掉一头,二十天二十头妥妥的。 可是那是二十头凶兽,说不定还可能因为吃人吃肉而味道不好,杀了也吃不成,平白的便宜别人。 “嗯?”小孩儿的思维的明显跟不上朝砚的话了。 朝砚为排解郁闷,掐了一下那白嫩嫩的小脸道:“没事,那是大人应该操心的事情,小孩子应该上心的是你要怎么修炼。” 连看功法都会被冲击到,可见资质不算太好,虽然倒霉体质发作也有可能是一部分原因,但是资质应该不算特别好的。 但既然会被冲击到,说明还是有资质的,朝砚喂给他的血液之中还是残留了一些经脉修复丹的药性,只不过修补经脉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药力,完全没有洗经伐髓的可能性。 神级的功法太高,不能一下子练,可如果不练这个,朝砚手头的功法也就剩下那朝家的玄极功法了,练那个,对小孩儿来讲感觉好像有点儿亏。 “又是两条路,崽儿你自己来选,”朝砚伸出了两根手指笑道,“一条呢,从锻骨开始修炼,提高身体素质,然后修炼我最初给你的功法,另外一条呢,玄极功法,以你的资质,绝对可以直接修炼,选哪个?” “第一个,”这次小孩儿没有丝毫的犹豫。 第32章 预备 朝砚挑了一下眉, 小孩儿的性子还真是从来不怕吃苦,只求上进,跟他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子。 要是让朝砚面对小孩儿这种状况然后进行选择, 他一准躺平了选择个玄极功法了事。 或许旁人会觉得他废的不知道上进,但是人各有选择, 有的人喜欢选择万载长生, 永世长存,像朝砚这种俗人, 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小老百姓, 能多活就赚到了,再费时费力求什么长生,反而没有时间去享受生活, 就是本末倒置了。 虽然朝砚是这种想法,但是却没有打算将小孩儿也培养成他的这种想法。 “有志气, 有追求, ”朝砚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拿起他的小鞋递给他道,“走,找你的锻骨功法去。” 朝纵坐在床边穿着自己的小鞋, 却有些懵懂未知:“去哪儿?” “当然是去会的那个人那里了,明天就要交人质了,”朝砚端过一盏灯道,“我们今晚得抓紧时间。” 锻骨一道,从皮肉锻到了筋骨, 当每一寸肌肤,每一分血肉,每一寸骨骼都锻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就称的上是锻骨期圆满了。 一旦圆满,炼气期之下无人能敌。 炼气之下,也就是说不管皮肉骨骼锻的有多结实,凡人仍然是凡人,灵气蕴藏于骨骼之内却无法调动一丝一毫,即使是区区炼气一层,也能将之随手覆灭。 这也就是锻骨期为何并非归纳入修真层次的原因,只有真正的引气入体,丹田灵气盘桓,才算的上是初初踏入修真门槛之中。 即使比之修士如此势弱,锻骨期仍然有存在的必要,无资质之人不可锻骨,有资质但是下下品阶的可能一生都无法进入炼气期,锻骨一道却也是能令人寿命延长的。 除此以外,就是像朝纵这般身体素质连看功法都承受不住的就需要先进行锻骨。 按理来说,刀枪不入的人想要严刑逼供最是麻烦,朝砚这不带灵气的一掌对他没有什么用,带了灵气怕直接把人打死了,本来拉着王家的仇恨就稳稳的了,还把人打伤了,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好的主意当然是百试不厌的,当天晚上潮庄家仆睡觉的时候,骤然听到了一阵的鸡叫,然后是一阵的狂笑,在夜风划过的潮庄还有点儿小小的阴森恐怖。 家仆们被吵醒的纷纷裹紧了少爷所说的棉被结界,下一秒就因为白天负重跑实在太累纷纷睡了过去。 呼噜声震天,完全掩盖住了那节奏感极强的笑声。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朝砚拿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问着地上躺着的衣衫凌乱的郝禄。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拿鸡毛的小孩儿在,指不定看到的人会以为潮庄的庄主衣冠禽兽的对人质做了什么事情呢。 “没……没有了,”郝禄的鬓发乱成了一团,脸上还带着泪痕,说话都带着些有气无力的颤抖。 “希望你没有什么隐瞒吧,”朝砚蹲下身来道,“明天你回去以后呢,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这事就算完了,咱俩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说对吧。”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上写好的纸张带着小孩儿回去了。 锻骨一道并不算是踏入修真一途,因此对于体质资质并无要求,只要有资质就能练,千篇一律的东西,若是在天选城,随意一个地摊上或许都能买得到,而那些锻骨的修士愿意进入家族之中效劳,为的自然不是这烂大街的功法,而是锻骨需要的各种资源。 锻骨一道,锻皮,锻肉,锻骨,以药效资源辅佐,使身体的每一寸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刀枪不入,一根手指便可戳穿石头,便为上佳。 “初时锻皮,需要锻骨草两棵,鹿茸花三株,炎火浆一颗,钟乳泥一升……全部研磨提炼之后涂抹全身,”朝砚看向了一旁正襟危坐在凳子上的小孩儿,这要是被涂抹全身了,只怕不想变成泥猴也得变成泥猴了,最重要的是除了锻骨草以外,其他的东西他!都!没!有! 那些东西还只是初时的锻皮,若是到了中期,材料更是多如牛毛,还增添了更多朝砚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养孩子真难,养一个特别上进的孩子,真是要难死他这个老父亲。 当然,此为捷径,锻骨一道还可以凭借自身磨砺,十年如一日,让灵气自然的吸附于皮肉之中,也可锻皮成功。 但是有了捷径,再看那十年如一日,连朝砚都觉得亏的慌,要是小孩儿锻个骨就需要三十年的时间,仇人都老死了要。 用生命耗尽仇人的命,此法绝对不可取。 “要不你先按照这个方法练着,材料我们慢慢找?”朝砚将那张纸放在了朝纵的面前道,“其实如果选了玄极功法……” “我要练!”小孩儿的话掷地有声,一点儿都不像朝砚这个懒蛋。 “好,有志气,有骨气!”朝砚拍着他的小肩膀道,“那就练吧。” 小孩儿回去睡觉了,朝砚则点开了欧皇系统许愿树的页面,之前的一次抽奖,概率仍然在白银的色泽上巍然不动,看来想要将概率刷新上去,并没有那么的容易。 免费抽奖的次数又得了一次,朝砚有些琢磨着要不要累积起来以后抽,毕竟作为一个玩遍各大游戏的佛系玩家来讲,最清楚这些游戏的套路,越到后面越值钱,忍得了寂寞,才能耐得住长久。 但是现实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因为随着免费次数的奖励,许愿树中的奖品再一次进行了刷新。 各式各样的武器陈列其中——波光盈盈的长剑,暗藏锋芒的匕首,比蛇皮更加柔软生动的软鞭……每一个都镶嵌在散发着金光的格子里面,看着就很贵。 朝砚对它们垂涎的原因不是因为它们看着贵,而是因为杀凶兽这种事情毕竟跟杀兔子是不太一样的,他总不能随便在厨房拎着个菜刀就上去了。 人家锻骨期的尚且刀枪不入,兽类本身的肉体防御就比人类要强上很多,只凭一双肉掌去打,怕不是去给人家送盆菜去的,还皮薄馅大,身娇体弱,蕴藏灵气,凶兽看见他都能美死。 所以武器很重要,要是真的只是在玩游戏,朝砚一准能忍住,毕竟没有武器就没有武器,游戏里面杀凶兽死了,大不了回城重来,闲没事干还可以抱个大佬的大腿坐坐飞机什么的,被当个皮球踹开踹去也无所谓。 可是在这里没有武器就是关系性命的大事,让人不得不谨慎。 格子中无数的武器,这个系统最为善解人意的地方就在于,人家最差的那一格永远不是谢谢参与,而是放置着东西——十块灵石。 没抽到的话还可以聊表安慰。 虽说朝砚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感觉自己仿佛欧气爆棚了,但是谁又知道这不是这个游戏的套路呢,比方说先让你尝到甜头以后,就会拱手奉送无数的灵石进去。 所以说抽到十块灵石的概率应该是相当大的,朝砚难得绷紧了神经,为了他跟小家伙的生命着想,请赐予他力量吧,要不然他真敢拿菜刀上去跟凶兽拼了。 手指点下,朝砚本来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在看见屏幕上金光闪烁的时候仿佛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一直欧欧欧的人都要麻木了。 [恭喜宿主获得上品法器——金玄剑,此剑以金玄石造就,削铁如泥,剑气如虹,故得此名。] 抽到了好像比较厉害的武器,系统又开始公告全屏,好像有人能瞅见似的。 武器一道,朝砚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凡器,法器,灵器……锻骨期用的武器多为普通的精铁造就,连凡器都算不上,曾经的朝砚使用的就是一把上品的凡器,就那把武器,在天选城已经被很多的年轻子弟羡慕不已了,至于法器,天选城四位家主身上的武器据说是法器,品阶不知,灵器一类传闻若是真的好,可生器灵,那又是另外一个境界了。 所以朝砚抽到的这把武器,真的算是一件好宝贝了,至少看着剑身,花纹清晰,金光内敛,有隐隐暗沉之色蕴藏其中,虽是金玄石所铸,却并未浮华奢靡,握在手中冰凉的有些刺骨,有厚重之感。 本来听到这个名字还担心武器跟王夫人头顶的金步摇一样让人看见就想估摸估摸份量能卖多少钱的朝砚放下了心来,比起拿着宝贝出去让人人觊觎,他还是喜欢低调一些,最好人人以为这是一把杀猪刀才好。 金玄剑?朝砚握住剑柄将剑身拔了出来,剑柄与剑鞘或许还有些许华丽,但是剑身却是实实在在的内敛其中,窥不见光芒,仔细盯着看却能感觉到上面的寒意,比起那些个吹毛立断的名刀明剑,绝对不遑多让。 朝砚站起身来随手挥了挥,这掂量着得有和二十斤重,这要是以前握着,别说挥动了,拎着都觉得沉,可是灵气灌注到了手上,那剑却像是长在了手上一样,如指臂使。 真是把不错的剑,让他以后还能做一个完美的佛系玩家。 朝砚随意的挥了几下觉得很满意,满意之后就要认主,他本意是想坐在椅子上小心划破个手,免得把整根手指头都给削下来,但是当他扶着他的小红木桌子打算坐下来的时候,却猛地听到了咔嚓一声。 低头看去,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小红木桌子随着他手的轻轻按压中间一条缝隙乍然开裂,不像是被骤然压垮的,而是像是被人用尺子丈量过以后再小心翼翼用激光切割出来的缝隙,如果不是按压的这一下,看着跟好的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再收手已经来不及,朝砚急忙松手,却得到了两块直接倒下去再也合不起来的木头,没有尘土,朝砚却觉得满脸的灰。 虽说他的小红木桌子珍贵的很,但是应该没有人这么无聊的进来跟他用这个开个玩笑,那么罪魁祸首就只能是他手上的这把剑了。 武器锋利,若是不进行基本的认主,只怕上面的剑气仍然不会受他管制,今天损坏的是一个小红木的桌子,明天就怕不是要将整个潮庄都给拆了。 认主,认主,一定得认主,朝砚扶上了红木的椅柄,在又听到一声咔嚓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退开两步开外,收获了一堆散落成渣渣的椅子。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财乃是身外物,咱们做大人的,也不能跟一把剑计较不是。 朝砚自我豁达一番,撩起袍子坐在了地上,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去动那些家具为妙,免得他真的想把这把剑人道毁灭了,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擦过,还没有感觉到痛感的时候血液已经涌了出来。 三滴血液滴在剑柄之上,剑身横置放在膝上,手指轻轻划过,灵气蕴藏指尖,神识驱动,仿佛随着灵气进入了一处黑金色交织的领域之内,步伐轻轻迈动,在漆黑的地板之上不听任何的声音,只是在到达这片领域中心的时候看到了一块悬浮在中央的黑金色珠体。 灵气能生灵智,自然是要有所孕育,万物生长皆由胚胎而起,金玄剑是上等法器,并未有灵智,但是其中央已经有了胚胎的雏形,若是能够善佳使用,使灵智孕育而出,这上品法器想要晋升为灵器也并无不可能。 领域之内原本一片黑金之色,可是却有白色的雾气突然涌入,围绕在朝砚身边时并不刺鼻,反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那白色的雾气丝丝绕绕,却并非漫无目的,而是一缕又一缕的朝着那中心的黑金色胚胎蔓延了过去,以一种微不可见的漩涡之状被吸收进入了其中。 朝砚心中似有所感,他仰头看去,只见那越发浓郁的白雾簇拥着一团血红色的液体靠近了那处胚胎,似乎是之间的灵气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的气息,那血红色的液体极为顺利的包裹着胚胎并融入了其中。 心念所动,朝砚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够控制这柄武器了。 眼睛睁开,朝砚看着膝盖上的这把武器略觉亲切,最基本的认主之后,即使武器被别人抢夺了过去,只要那人的神识强度没有他的高,就无法轻易的抹去他留下的印记。 剑身被收到了剑鞘之中,朝砚打了个哈欠,正打算一屁股坐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指戳了戳那床板的地方,在听到咔嚓声的时候看了看那把他刚刚收为己用的剑。 都是自家的,不能起内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的……朝砚拉着拽下来的半条被子,将本来放在膝上的剑摔在了地上,就像是刘备摔那不争气的儿子一样!格外的恨铁不成钢。 这床是不能再睡了,否则明天起来就要坐在废墟堆里面了,朝砚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拉下自己的半条褥子,另外半条被子和还完好无损的枕头。 明明有床,却要体会一种席天慕地的感觉,这滋味也是相当的酸爽。 朝砚好不容易在地面上铺好了被褥,正打算入睡的时候却发现好像踩到了一块冰凉凉的东西,抬起被褥一看,将那把剑给踹出了出去,结果或许是因为踹的太狠了,踹到了一个坑。 被褥下面,地毯下方,他完美的大理石地板上碎裂一片,而那把剑居然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 老父亲气的都要晕过去了,朝砚趴在枕头上,躺倒睡觉。 所谓莫生气,生了气来无人替,回头想想又何必……好像是这么背的来着,呼呼…… 闻鸡起舞这个词,跟朝砚是沾不上一文钱的关系的,他信奉的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人生理想不外如是,所以为了防止公鸡打鸣,在睡觉之前,公鸡的嘴巴都是绑起来的。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朝砚听到了鸡叫的声音,仿佛三重奏一样,一喔未平一喔又起,催命一样的扰人清梦。 “今天早上吃宫保鸡丁,油焖鸡,辣子鸡丁,”朝砚裹着半截被子在地上打滚,头一个晃悠,直接撞到了一块木头,脑门一疼,什么清梦都清醒了。 眼睛睁开,朝砚看着脑门上面的椅子,又疑惑的扭头看了看他昨晚睡觉的位置,他昨晚踢的那把剑还在原位呢,砸出来的痕迹也清晰的留在那里,可是他怎么在这儿醒来过的? 朝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脑袋从椅子下面抽了出来,用步伐丈量了一下距离昨晚睡觉的距离,大概也就十步左右。 人果然是需要床的存在的,朝砚裹着半条被子总结了一下晨起的经验。 地上的剑一直扔着实在不像那么回事,朝砚随手将剑收到了背包格子里面,感觉上一次的抽奖把背包空出三格的体验让人觉得早晨的空气都是美妙…… 朝砚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默默发了会儿呆,他就说大早上的要吃各种关于鸡的东西怎么没人应呢,可就在他打算关上门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廊边走到了院子里面,手臂伸展深呼吸开始做起了早操。 锻骨这一道里面方法倒是不少,但是对于朝砚来讲并没有什么卵用,粗略一看,感觉跟第八套广播体操差不多,也许已经出到了第十一套,谁知道呢。 小孩儿在那里闻鸡起舞,朝砚想着自己一个人睡觉实在是太过分了,随即抱着被子躺在了躺椅上开始睡觉。 他在潮庄向来没有什么人敢管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却发现小孩儿还在做他的广播体操。 “现在什么时辰了?”朝砚拿着家仆端过来的水洗脸道。 家仆回答道:“已经巳时了,早饭都在灶上热了一个多时辰了。” “巳时?”朝砚用下巴指了指院子里面锻炼的小孩儿道,“他吃饭了没?” “少爷,我们劝他吃饭没用啊,”家仆一脸为难道,人也不听他们的。 “哎,崽儿啊,”朝砚正打算起身说两句,结果一起身发现自己就穿了一套睡衣,随即抓了抓头发道,“我怎么在这儿睡着呢?” 家仆抽动了一下嘴角道:“少爷,我们也想知道你们怎么在这儿睡着呢,昨晚您房间是发生什么事了?桌子椅子全坏了,会不会有人蓄意报复?” 有人想要蓄意报复倒是有可能,但是昨晚还真不是,朝砚一把抓住家仆的手道:“应该是,最近要加强潮庄的戒备,你看昨晚不知道哪个丧心病狂的把鸡嘴给解开了……” “我解开的,”院子里面正沉迷做操的小家伙说道,话传了过来,可是动作却没有停下。 朝砚被硬生生的噎了一下,笑着询问道:“崽儿啊,你为什么要把公鸡的嘴给解开呢?” “闻鸡起舞,”朝纵给出了勤奋刻苦的答案。 “我知道你想要拥有一个闹铃的想法,但是你只需要一只鸡,”朝砚伸出一个手指头道,“晚上逮一只放你屋里,这要是吵到了全庄人的睡眠……” “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小朝纵的回答。 “少爷,我们刚好那会儿要起来做事,没被吵到,”这是家仆的回答。 朝砚舔了舔嘴唇道:“……说得对,按时吃早饭对身体也好,排出毒素,一身轻松……算了,我先去穿一下衣服,等会儿给你普及知识。” 巳时马上要过了,到了午时王家就该给他们送钱来了,这要是衣衫不整的见人,还不知道那位王夫人又生出什么花花肠子呢。 经过朝砚的训导,在小孩儿终于知道吃早饭的重要性以后,王家的轿子再度抬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一个大箱子又一个大箱子,沉甸甸的放在了潮庄的庭院之中。 朝砚倒是睡了个好觉,可是王夫人明显没有睡好,青黑的眼底即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能看出一二端倪出来。 一下子将大半的家底掏空,还要一晚上的筹备,睡铁定是睡不着了,想来精神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即便下轿让人扶,这位夫人在看到朝砚身边那幼小的身影时,眸中仍然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狠厉与厌恶。 或许最初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一个用来出气的对象,可以随便她拿捏责罚,可是当这个她看来弱小的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她的掌控,甚至让她无法下手的时候,曾经的有恃无恐就变成了执念。 人不能成魔,却可以有心魔。 朝纵算是重回以后第一次见到王夫人,他极小的时候被丢弃,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认得这个女人的,可是或许记忆中的那些伤痕太痛,不需要别人做指引,朝纵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底就产生了极致的厌恶。 夹杂着恐惧,伴随着愤怒,就像是浓酸一样的黑水不断从心口溢出,腐蚀的心口好像冒着烟一样的腐烂疼痛。 他想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将她漂亮的衣服剥下,将那脖颈扭断,将那步摇直接插入她的脑海之中,将她扔在野兽堆中被啃噬殆尽。 在朝纵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王夫人的时候,王夫人的目光也在打量着朝纵,皮肤白皙剔透,眼睛活灵活现长的极为姣好的模样,穿着的衣服小巧玲珑,看着极为的惹人怜爱,女人都应该喜欢这种可爱的生物的,若是旁人的孩子,虽不能跟她的誉儿比,但是值得逗弄两下。 但是这个孩子,眼角眉梢的痕迹让她想到了那个给予她浓重威胁的女人,那个女人太美了,从眼角眉梢到红唇肌肤,每一寸每一寸,就连那当时濡湿的发梢好像都美到了一个极致。 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会为她心动,因为那样美的一双眼睛之中,却有着不沾染任何浮尘世故的单纯,即使她遭到了她的丈夫那样的对待。 她自己的男人,她当然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窝囊,好色,风流,可是偏偏是她最初恋慕的那个人,她还想留着他,当然要提防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一面之缘,那个女人的美貌即使是在被她掐死之后,仍然停留在梦境深处,让她每每顾镜自盼的时候渴望自己拥有那样的容颜,却也深深忌惮那样的容颜。 然后在这一刻又见了,这样的胚子,还真是承了她娘的得天独厚,若是长大了,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惑乱女人的坏坯子,样貌像他娘,自然德行只能像他爹了。 两人对视,眉眼之中都有杀意涌动,朝砚来回瞄了两眼,将小孩儿拎着放在了自己的怀里,掐了两下小脸蛋道:“只有这两个箱子?” “打开,”王夫人咬了一下牙,终于将视线收了回去,王家的家仆随着她的指令将两个箱子通通打开,一卷又一卷的银票陈列在其中,“为了便于朝庄主携带,妾身特意将银钱都换成了银票,每一卷是一万两,每个箱子里面各放了六百二十五卷,一张不少,朝庄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清点一番。” “不必,朝某自然相信王夫人的信誉,”朝砚只是轻轻一挥手,那箱子无风自动,直接合上了盖子,纷纷飞起落在了朝砚的身侧,“银子我收下了,人你可以带走了。” 一旁的郝禄被家仆从柴房之中带了出来,勉强将衣冠脸颊清洗干净,看起来人模人样了,只是脸颊上那个肿的老高的巴掌印却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前辈!”王夫人的嘴唇紧抿了一下,虽有急迫却还是让家仆上前去将人扶住送进了另外一顶轿中。 对上王夫人审视的目光,朝砚笑了一下道:“别误会,那一巴掌是之前他来的时候扇的,力道太大没收住,不是后来补的,你可以问他自己,钱货两清,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啊。” 他这一句话出口,让王夫人上轿的步伐都是一个踉跄。 一群人匆匆的来,灰头土脸的走,等到远远的已经听不到任何的人声的时候,朝砚才抬起了怀里小孩儿的脑袋,被他的手臂压制着,小孩儿没有轻举妄动,可是因为忍的太过,嘴唇上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给我洗?”朝砚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血迹道。 朝纵吸了一下鼻子,用小小的衣袖随意摸了摸嘴上的血迹道:“我给你洗!” “那就去端水来洗吧,”朝砚将他从身上放了下去,指了指井的方向道,“去吧,井在那边。” 朝纵点了一下头,迈着小短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背后朝砚仔细叮嘱着:“打水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水没打上来自己摔进去了。” 朝纵停下,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道:“才不会!” “少爷,要不要我们去一个人看着?”一个家仆问道,就那么小一只的孩子,一准被拉进井里面去。 “不用,”朝砚摆了摆手道,“他那个力气连桶都拎不动,打什么水呀。” 就那井口的大木桶沉的呀,能把小孩儿整个塞进去。 家仆们一想在理,安安分分的围在了朝砚的身边。 朝砚起身,打开了一个大木箱子,从里面抱出了几卷银票,一一扔给了围在那里的家仆们。 一卷一万两,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横财。 家仆们纷纷惶恐不安,杂七杂八的说道:“少爷您这是干什么?” “我们不能拿这个钱。” “这太多了,我们……” “没事,都拿着吧,反正不是我的钱,”朝砚耸了耸肩道,“见者有份嘛。” 家仆们刚才的推拒瞬间冷却了下来,难怪他们少爷要把朝纵给支开,这要是让小孩儿听见了,估计得咬他们少爷。 不过他们少爷就是欠咬,三天不咬,就敢上房揭瓦。 “可是我们还是不能收您这么多,”一个家仆说道,“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做事,潮庄的待遇已经很好了,钱太多了感觉人心会变。” 银子是好东西,这么一卷就足够他们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无功不受禄,一下子拿这么多,反而让人心浮躁。 “你们想要么?”朝砚撑着下巴询问道,“认真回答我。” 一个家仆点了点头,其他的家仆也接二连三的点头,钱财动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要。 “我们想要,但是少爷突然给我们这么多,像是要打发我们走一样,”一个家仆垂着头说道,“少爷,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呢有缘分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有缘分没了散场的的时候,”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少爷我也不是赶你们走,算了,我就是赶你们走,郝禄对于这次的事情可能不会再来,但是王家绝对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你们留下来呢不仅帮不了任何的忙,还有可能成为弱点或者人质一类,不够人家两刀子抹脖子的,所以趁着这会儿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着这笔银子带着家人能往远的地方走就往远的地方走,明白了么?” “可是我们怎么能丢下少爷?”一个家仆说道,其他家仆眼中也有些不舍。 潮庄这个地方跟他们待过的地方都不一祥,这里虽然没有王家那么的金碧辉煌,但是这里的处处都有生活的迹象,比之世外桃源也不遑多让。 人类的长时间相处,是会相处出感情来的。 “我说你们这些人,你们又不是我的老婆孩子,还能陪我一辈子,给我养老送终不成?”朝砚看着他们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们舍不得少爷我呢,也可以自己努力的做点儿其他事情,说不定有一天少爷我落魄了,还得投奔你们去。” 家仆们这才有了些意动。 朝砚随即接了下一句:“而且少爷我也要跑路,这么拖家带口的,真的非常的不方便……哎,别走啊,那什么,着急走的话,走之前帮我订几个这样的大木箱过来,大小和漆都要一模一样的啊。” 虽然家仆们对于他们少爷的嘴已经足够的嫌弃,但是还是站好了最后一波岗,尽职尽责的给朝砚准备好了干粮和大木箱以后散了个干净。 家仆们顶着太阳背着行囊跟朝砚告别后纷纷离开,朝砚才有空去后院瞅瞅他们家跟衣服搏斗的小孩儿。 木桶那么重,小孩儿当然是自己没有拎上来,帮他拎上来并倒进大盆里的是刚走不久的家仆们,只不过刚开始是衣服泡在盆里的,等朝砚再去看的时候,小孩儿跟衣服一块儿泡进了盆里。 “这是夏天很热还给自己顺便洗个澡?”朝砚蹲在大盆前看着浑身湿漉漉坐在盆里的小孩儿说道。 “我够不着,”朝纵坐在盆里没有起身,这盆都能给他当澡盆子使用了,这要洗个衣服得一圈转着搓,这小短胳膊也搓不着干脆自暴自弃坐在盆里洗了。 “行了行了,这衣服不要了,咱有好多好多的钱,以后一天买两件,穿一件扔一件,”朝砚将小孩儿从盆子里面捞了出来,那哗啦啦的水声一路淅淅沥沥,一直到了房间里面还滴滴答答的掉着水珠子。 朝砚心里泛嘀咕,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尿裤子了呢,当然这话当着小孩儿的面不敢说,说了这要是闹别扭了麻烦就大了,先别说那滴血引兽的事,就这么一小只万一躲起来,他一个人在潮庄得找上一年,现在可没有家仆替他分担工作。 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好不容易指的是小孩儿自力更生给自己擦干换衣服,而朝砚在旁边添乱捣乱导致带子系反了等一系列事故发生,换个衣服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之长,小孩儿看着朝砚的目光极其的不善。 “我真没有想勒你脖子,那种谋财害命的事情咱不能干,可那衣带怎么长那儿了呢,”朝砚努力的解释,收效甚微后只能转移话题,“瞅见那大箱子没,有啥需要带走的往里面塞就行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咱收拾收拾也该走了。” 朝砚收拾的过程相当的迅速,什么想带上的往箱子里面塞就行了,什么茶杯玉盏,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他塞不下的。 朝纵抱着怀里的东西看着朝砚往箱子里面塞一大罐子的茶叶蛋的时候默了一下:“那个还要带么?” “得带,”朝砚塞的不亦乐乎,“主要我做饭也就让咱俩饿不死,有点儿配菜心里有些安慰,对了,还有这坛子辣白菜我看你也挺喜欢吃的,带上不?” 朝纵想了想朝砚的厨艺,发现从相遇以来朝少爷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后点了点小脑袋:“带上吧。” 万一做的菜有毒,还可以配饭吃。 “嗯……有远见,”朝砚塞完了辣白菜,终于腾出空瞄了一眼朝纵那里的东西,在看见里面被捆着翅膀咕咕咕的某只后道:“你这怎么还塞只鸡啊?你这想要个闹铃的话咱以后再养也行啊。” 朝纵皱着包子脸老不情愿的把那只公鸡给抱了出来,显然是对于朝砚打扰他闻鸡起舞的不满。 可他再不满,朝砚也没有办法让他给装上,毕竟他能想出用相同的大箱子累积叠加,但是谁知道装上活物能不能塞进去? 虽说一般来讲游戏背包里面都能装坐骑一类的东西的,但是如果能装活物,他大可以把小孩儿扔进去装着,这下谁也找不到了。 所以同理可证,朝砚拎着那只大公鸡随意的试了试,应该是装不进去活物的,他手上的大公鸡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而点开的背包格子里面多了一只公鸡的图案。 朝砚:“……” 不要这样子,这样他真的想装个小孩儿进去试试的。 “鸡不见了,”朝纵趴在箱子上一脸神奇的看着朝砚的手。 “嗯,鸡被我收到储物空间里面去了,”朝砚相当享受小孩儿崇拜的目光,指了指地上的箱子道,“快点儿收拾,等会儿这些也能收进储物空间里面去。” “还能拿出来么?”小孩儿现在明显对于收拾东西没兴趣,对所谓的储物空间格外的感兴趣,这就跟现代的小孩儿喜欢看魔术是一个道理。 第33章 一只凶兽 朝砚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哄着了,公鸡被从背包里面取出来的时候一脸茫然,至于为什么能从一只鸡的眼睛中看出茫然来, 这个就暂且不提了。 公鸡被突然取出来,又放回去, 朝纵的嘴巴微微张了开来, 过来拉着朝砚的袖子转了两圈,就像是在检查这个人是不是将东西藏到了身上的某个地方。 “怎么样?厉害吧?”朝砚的眼睛眯了起来。 朝纵嗯嗯的点了两下头。 朝砚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道:“那还不快鼓掌。” 两只小手十分给面子的举了起来, 啪啪的拍了两下, 小胖手抓住了朝砚的衣摆道:“我也要学。” 那张小脸认真的很,朝砚倒是想教,可是问题他自己个儿也不会呀。 “嗯……”大公鸡突然出现在了朝砚的手上, 或许是被折腾的不耐烦了,公鸡的喙在朝砚的手上叨了一口, 趁着朝砚放手的时候, 直接扑扇着翅膀展翅欲飞。 朝砚连忙给朝纵指着:“崽儿,你的鸡跑了,快去逮住它!!!” 朝砚着急忙慌,小孩儿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直勾勾的看着朝砚, 颇有霸道总裁天凉王破的气场:“再买!” 朝砚:“……” 朝总你好,朝总再见。 “咳……其实呢,这种储物空间呢要等你真正踏入了修真以后才能使用的,”朝砚耐心的给小孩儿解释道,“像你现在这样无法催动灵气, 即使给你个储物袋,你也不会用啊。” “我要更加努力才行,”朝纵看了朝砚一小会儿,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然后转头去追自己的闹钟去了。 大大小小的东西被收进了箱子里面,虽然里面装的东西不一样,但是外边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而如朝砚所料的那样,这种一模一样的东西是能够叠加放在背包的格子里面的,根本不需要什么九十九块灵石放一个格子那么麻烦的事情。 果然人的聪明才能都是被困境逼出来的,有了无数的箱子,以后哪怕只有五个背包格子,朝砚觉得自己也可以一路无忧了。 收拾完以后他们就匆匆上了山,家仆走的一干二净,即使朝砚想唱空城计也唱不了多久。 只是前山自然是不能去的,那里连个随便上山采药的都能把他们两个找到,想要寻求庇佑,自然要往后山的范围而去,而进了后山的范围,那种氛围几乎是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丛林枝叶茂密,不同于前山的枝叶低矮,随意翻过两三根树枝就能看到失散的朋友的身影,这里若是一步踏错,只怕斗转峰回,两个人要齐齐迷失在里面了。 朝砚从踏进后山的范围以后就将小孩儿抱在了怀里,五岁的孩子即使身上上了肉,也没有多重,重要的是抱在怀里暖洋洋的,跟个小棉袄似的,跟棉被的效果一样一样的。 上次他们踏入的是东山的范围,虽是进入后山却并未深入其中,见的也就是凶兽跟人搏斗的场面,在现代看过无数的动物世界的朝砚表示那一点儿也不吓人,生物链这种事情…… 可是这次不太一样,随着他们脚步的深入,枯叶在脚底下像是毯子一样的柔软,也不知道到底铺陈了多厚,踩过去发出细微的噼啪破碎的声响,这样的声响本应该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偏偏在这山林之中万籁俱寂,连风声仿佛都吹不进来,只有朝砚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里响起着,节奏步调一直一致,就像是自己敲打在自己心头上的鼓槌一样,让心脏上的弦都绷紧了。 朝砚下意识的抱紧了小孩儿,因为这暖融融的体温,他侧头说了一声:“在这里睡觉应该还挺凉快的,我把咱们冬天的被子都带上了,晚上睡觉也不会冻到的。” 朝纵看了他一眼,有些漆黑的光影里面,那双眸漆黑的发着暗暗的红色,朝砚总觉得刚才那一刻小孩儿是在磨牙。 朝砚表示这真的不能怪他,毕竟谁在这么阴森恐怖的氛围里面怀里揣个小棉被都会想睡觉的。 “我觉得现在咱们没有必要非要找到你的妖兽母亲,在王家的葫芦娃找来之前,咱们可以先在外面浪荡一下,毕竟你要是回去了,再想要自由什么的可就困难了,”朝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里很危险,”朝纵脆生生的声音压的极低,从进入到这里以来,他抓着朝砚手臂的力道就在不断的收紧。 如果对于王夫人是铭刻于心的憎恨与厌恶的话,那么小家伙对于在这里就是源自于本能的小心谨慎。 “放心吧,我有点儿野外生存的技巧,不会让咱们陷入危险里面的,”朝砚捏了捏他的鼻子笑了一下,在小孩儿本能的指引下,离那原本收养小孩儿的妖兽巢穴远了一些。 朝砚自己倒是不介意妖兽窝里巡游一圈,撸猫这种事情当然越大只的越好玩。 兽类修行也分种类,人有正魔两道,兽类也有妖兽与凶兽之分,普通的野兽就跟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使用灵气的可能,一生只是遵循本能和自然的规律进行他们的生命轮回,而一旦能够使用灵气,就踏入了兽类一族的修行道路。 虽说有所划分,但是自古对于凶兽的归属有所争议,只因凶兽大多面相丑陋,虽是能够使用灵气,但是全部都是凶狠残暴的种群,它们的一生都在争夺厮杀之中度过,只要见到活物,不管饥饿与否都喜见血腥,且智商低下不可与人交流。 这一类的兽类被归为凶兽,因其好食人,且对于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是有所偏好,因此人人得而诛之。 至于妖兽一类,也自有其划分,灵兽与妖兽一类既可归为一类,又可划分开来,只因妖兽修炼血脉低下,若无掺杂灵兽血脉,只会更慢,有些妖兽虽是得天独厚有了灵气,可是却也有可能一生都无法开慧。 而灵兽却与妖兽大有不同,灵兽血脉天生纯粹而高贵,得上天之钟爱,血脉越是高贵,于修真一途上越是进阶快速,且灵兽一脉相传大多喜欢群体居住,极其的护短和排外,比起妖兽而言,更是无人敢轻易招惹,否则伤了一个,引来一窝,只怕全族性命都会断绝。 妖兽分好坏,灵兽同样,以人的利益划分,食人者滥杀者为坏,可以兽类的利益划分,人族也称不上什么高风亮节。 其中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朝砚的原身还没有听到更多有用的内容,就已经翘了辫子了。 当初朝砚收养朝纵的时候,小家伙身上虽然有一些血液的味道,却并没有人血的痕迹,也就是说将小孩儿叼回去的那只妖兽虽然尚未开慧,可是却也没有食人的习惯。 最重要的是他把人家孩子那可是直接捆走的,自从朝砚跟小孩儿说了什么滴血摸身上引来一窝端的故事以后,小家伙就对这件事情极为的热衷。 他这要是巴巴的把小孩儿送上门去,这不就跟拱走人家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小白菜的野猪一样,还是悄摸拱走的那种,拱走了还给彻底变了个样儿,人做老母亲的可不得一爪子拍下来么,况且这怀里还待了个煽风点火的。 所以说在带着白菜回娘家……呸,朝砚想想这情景觉得还真有点儿女婿上门的意思,可他瞅了瞅怀里这么一小丁点的崽儿,这么小他要是下得去手,那怕不是禽兽。 他还是喜欢作为崽儿的老父亲,带着崽儿去拜访他的老母亲……这仿佛要跟他的老母亲凑成一对的节奏,这不还是禽兽么? 所以朝砚左思右想,为了他们几个人都好,暂时自力更生最好。 “唔,”朝纵不置可否,只是将手搭在了朝砚的肩膀上扶着,看着这越发漆黑的丛林小脸板的越发的紧。 这模样就是同意了,朝砚左右看了看方向,在看到一处草木极为旺盛之地时缓缓的探了过去,插在靴子里面的匕首被朝砚一个抬腿拔了出来,中间因为枯叶太软稍微踉跄了一下,耍帅彻底的失败,得到了差点儿摔下去的小朋友一个非常亲切的目光。 “来这里做什么?”朝纵贴着朝砚的耳朵小声的问道。 “看这天阴森森的,估计今晚得下雨,”朝砚用匕首割开草丛上缠绕的藤蔓,拨开一些细碎的杂草,两个人同时看到了一条草被压歪的小径,直直的通往了前方,“所以我们得找个山洞,免得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里会有兽类通过,”朝纵根据曾经本能的记忆提醒道。 “看这小路,体型应该不大,”朝砚抱着小孩儿从小径走了过去道,“咱们就鸠占鹊巢了。” “没有别的办法么?”小孩儿问道。 朝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主要是我不会盖房子啊。” 所以只能找个山洞居住,彻底体会一回原生态旅游的趣味。 顺着小径前行,他们果然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位置略微偏上,口却是朝下的,即使是下了雨也流不进洞里面去,只看外面,的确是一处天然的优良洞穴。 只是在朝砚踏进去以后,什么原生态旅游的趣味都被眼前的白骨森森给破坏殆尽了,各种碎裂的肋骨和不知名的骨骼散落了一地,那些都已经无法辨别种类了,但是堆积在一处的头骨却能看出生前的性征来。 有兽类的,也有人类的,甚至还有一些断裂的骨骼之上还有尚未消退的血迹,一根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腿骨摆放在那骨堆的最上方,看上面的咬痕,似乎是这座山洞极为喜欢的一块骨头用来磨牙用的。 这真是随便找个洞穴就找到了白骨夫人的住所。 骨头多倒是其次,主要的是这座洞穴的主人可能喜欢在家里用餐,散落的骨骼就不说了,主要是地面泥泞一片,血腥的味道极重,想要在这里占个巢,还得开个窗户透透气,要不然不是被雨淋死,是被毒气熏死。 可他们上山已经很晚了,这会儿再换个地一准被雨淋,这年头这地界再想随便找个山洞还不一定有这个好呢。 那这个兽类们因为皮毛贼厚也不喜欢在大太阳底下奔跑,赶到雨天,雨声哗啦啦的看不清楚周围,听不清楚周围的脚步声,外面的处境绝对比里面要危险多了。 “你看这床搭的,多有艺术的美感,咱今晚在这里安歇一晚,你觉得怎么样?”朝砚伸手拍了一下那骨床,一巴掌下去,细细碎碎的骨骼哗啦啦的掉,艺术感倒是有了,结实程度绝对是不够的,甚至还比不上朝砚那张被剑芒划过断裂了的床呢。 作为一个对生活舒适程度极度追求的人来讲,朝砚看着背包里的大公鸡,想想这咋不是个床。 “嗯,”小孩儿对于生活环境的追求显然没有朝砚那么高,能吃能住似乎就可以了。 这孩子比我都懂事啊,朝砚一边感叹着,一边在外面瞅了瞅,这座山洞的旁边枝枝丫丫的也不少,掉落下来的树枝枯叶更是没有人类可能过来拾取。 朝砚弯腰挑挑拣拣的捡了一捆,等他夹在胳膊肘的时候也听到了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看去,小孩儿的胳膊肘下面也夹了一小捆的树枝,就是可能夹的不稳,走一路掉一路。 朝砚看着他这前面塞着,后面掉着,捡一路掉一路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跟狗熊掰苞米似的,掰到最后就剩下一个了。” 朝纵刚是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顺着朝砚的目光转头看向自己身后掉落的枝枝丫丫的时候,努力的抱紧了胳膊下方剩下的柴火,只可惜那小胳膊力气太小,两个手臂环着,不知道从哪里再多出一个手臂来捡柴火,小孩儿站在原地皱着包子脸,看着地上的柴火跟看仇人一样。 “干柴说:我就喜欢瞅你看我不顺眼又咬不到我的样子,”朝砚捡的差不多了,捡起小孩儿面前的那根干柴在小孩儿的眼前晃悠晃悠,脸上的笑容极度的灿烂和幸灾乐祸。 然后他的手就被咬了……小孩儿咬了一口,哼了一声,抱着稀稀落落的几根干柴,转身的时候走的那叫一个气宇轩昂。 干柴堆了一些,够一晚上的使用了,朝砚割了一些藤蔓,将那些藤蔓缠绕捆绑起来最后绑在了洞口前,基础的防御做好,开始点燃晚餐的火焰。 现代有火柴,打火机,古代有火折子……但是朝砚没带。 “崽儿,你知道在最早最早人类光着身子满街跑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把生肉做成熟的么?”朝砚用刀子在木头上挖了个洞,又拿了另外一根木头插进里面,两手快速的搓动,搓的枯叶乱飞,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个傍晚寂静的山洞响起,朝纵仔细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一刻钟以后…… “这是什么游戏?”朝纵看着朝砚不断重复的动作问道,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疑惑不解。 朝砚实在没好意思告诉小孩儿这叫做钻木取火,而是笑着道:“这叫做摩擦生热,你看这晚上这么冷,多运动运动有助于身体产生热量。” “我也要玩,”小胖手举了起来,经历过白天的大变活鸡以后,小孩儿对于朝砚的一切行为都特别的有兴趣。 小胖手有节奏的转动起了木头,眼神专注,颇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只是就在朝砚考虑要不要干脆用灵气点火不要这么玩耍的时候,小家伙嘶了一声,捧着小手松开了木头。 “怎么了?”朝砚凑了过去,再看到小胖手上一处红彤彤还冒着血珠的地方时默了一下,又来了,小家伙的倒霉体质。 他搓那根木头搓了那么久,按说上面有什么毛刺也该搓平了,结果小孩儿还没有搓几分钟,先扎了根木刺进去。 猝不及防之下受到的伤口最疼,更何况是直接扎进肉里,朝砚看了看小孩儿微微泛着水光的瞳孔,低头吹了吹那小指头问道:“疼不疼?” “不疼,”朝纵的声音里面可听不出什么撒娇示弱的情绪出来。 “笨,你应该说疼,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朝砚握着匕首,小心的用最尖的地方挑了挑那处,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吸气,朝砚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动作放的更轻了一些。 小孩儿手嫩,木刺比较硬,不能直接去挤,否则断在里面更是麻烦,反倒是轻轻将尖端挑了出来,捏住那小小的一头直接拔出来更为快速一些。 朝砚做的小心,木刺被拔出抬头的时候小孩儿脸上还带着疑惑。 “拔出来了,”朝砚说完,看着小孩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补充道,“还有一根。” 顿时那刚刚放松下来的小身体再度紧绷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朝砚,伸出了小胖手。 十指连心,木刺的威力显然比什么都大。 朝砚对上那紧张的小眼神笑眯眯道:“骗你的。” 然后某前庄主只能顶着鼻子上面的牙印在那里折腾那堆的干柴。 至于为什么非要折腾干柴而不能用灵气点火,那是因为钻木取火这种方式小孩儿之前是见过的,只不过是远远看着上山来的人在那里玩,没有尝试过。 等到尝试过以后,被惹毛的小孩儿就要求朝某人今天必须用木头钻出火来。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家长,为了向自家孩子证明摩擦生热和钻木真的能取火的真理,朝砚只能默默的在那里转木头。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枯叶太湿了,转一年也点不着估计,我觉得我需要一点儿纸张。” “宣纸不行,”小孩儿表示强烈的反对,他要把字写得比朝砚还要好,宣纸一张都不能浪费。 “崽儿,哥哥怎么会用你的宣纸呢,”朝砚开始倒腾自己的背包,一个大箱子,两个大箱子,三个大箱子出现在了山洞之中…… 朝砚转头看着小孩儿好奇的神色,再看看眼前的这些一模一样的大箱子,才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几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是能叠放在背包里面,可是你想要知道哪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得随机取出来一一翻找,万一你给上面标个记号序号什么的,谁知道还能不能叠进去。 所谓的下有对策,上有政策,朝砚为这游戏系统在心中啪啪啪的鼓了三分钟的掌,终于在倒数第二个箱子里面翻找到了自己要用的东西。 一卷又一卷的纸陈列在箱子里面,朝砚从中取出了一卷道:“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银票?”朝纵板着小脸看着朝砚手里的东西道。 “对,银票的材质是最好的,点火快,心情畅快,”朝砚挥了挥手里的东西道,“怎么样,让点不让点?” 小孩儿明显还没有明白这么一卷银票能买的点火纸能把这座山给埋了,点头同意了以后问道:“为什么会心情畅快?” “嗯……这说明我们钱多烧的,”朝砚将那卷银票拆了开来,揉成团子的样子,塞到了木头缝隙里面,开始搓木头,“这在我们那里是一种很受人欢迎的方式。” 那时候有钞票点烟帅惨一屋子人,现有他朝砚银票钻木取火,没帅到一个小孩儿,帅到了一头凶兽。 火苗成功的在纸张上面跳跃,点燃了周围的枯叶,火焰蔓延带起的水汽吱吱作响,就在朝砚打算将背包里那只公鸡取出来拔毛放血的时候,洞口传来了一声兽吼。 洞内并无任何的声音,可是这里的主人回来的时候朝砚也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 朝砚看向了洞外,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在朝砚他们看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一声惊雷炸响,一瞬间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外面,硬生生将洞里的火焰比成了萤火之辉。 而那光芒,也让朝砚看清楚了那兽类的模样。 那兽身形不小,只是头显得极大,且上面毛发斑秃,东一块西一块的,而到了身上,浑身无毛,只有如鱼鳞一般的鳞甲覆盖了全身,下面的獠牙粗长,直接突破了吻部像是要扎翻眼睛里面去,看着极为的狰狞。 因为洞穴前缠绕的藤蔓阻挡,那兽看着洞穴内的两人,有些暴虐的撕扯着那藤蔓,偏偏食肉动物的獠牙跟兔子的大板牙不一样,吃草当然得弱上一筹。 朝纵的目光从那凶兽开始咆哮之时便转为了一片的凶狠,就仿佛能听明白那兽咆哮的话语一样,漆黑的瞳孔之中红光乍现,两厢对视,竟也是丝毫不怯的。 看来小崽儿不怕这种个头大的凶兽,朝砚看着那跟只还没有断奶的小兽挥舞着爪子挑衅已经吃肉的猛兽一样的小孩儿,默默的捂住了脸。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他竟然还在想果然小正太要比小萝莉萌这回事……可是好像的确比较萌。 尤其是跟门外的那位仁兄比起来,而那位仁兄的形象,让朝砚成功想到了被剃光了身上的毛,只留下脑袋上的毛的日天日地帝,当然,尽管人家日天日地,人家也比这位仁兄长的周正。 朝砚刚想跟他家崽儿说别挑衅了,本来不挑衅那凶兽都想分分钟啃排骨了,这眼睛对视的挑衅,人家还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然而事情就在转瞬之间,那藤蔓的力道并不足以抵挡凶兽的进入,那凶兽倒没有咬断那藤蔓,只是将藤蔓绑着的地方连跟拽掉了一齐带着冲了进来。 血盆大口张开直冲着朝纵过来,朝砚为顾不得说话提醒,只来得及抱着朝纵就地翻了一个滚,躲过了那散发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却直接撞上了身后的一堆骨头,收势不及,那骨头直接撞到了腰上,朝砚甚至来不及揉揉自己的腰确认以后能不能用,那刚刚踩灭火焰的大爪又迎面抓了过来。 朝砚单手推地,借着反作用的力道带着人在危急时刻躲过,并且还有空注意那凶兽的爪子因为长时间没有修理清洁,虽然爪子锋利,但是上面沾了各种的污垢泥壳,甚至还有一块破碎的布料夹杂在缝隙里面,这简直就跟牙缝里面塞了一根韭菜一样,这要是被杀的人是个有强迫症的,至死也不能瞑目啊。 当然,朝砚没有强迫症,他只是在想,这么脏的凶兽就算给他做宠物他都不要,丑不可怕,不能脏,一脏那毛发里面……咦…… 朝纵本来像八爪鱼一样的抱着朝砚,以求给他减轻点儿负担,也因为贴的太近,朝砚浑身猛的一颤的时候直接就感觉到了。 “你在害怕么?”朝纵的声音脆生生的,跟那空气净化器似的,一下子净化了山洞里面所有的血腥气息。 “害怕啊,你没瞅我腿都软了么,”朝砚靠在墙上,瞥了一眼小孩儿说道。 那凶兽两击不中,似乎对于朝砚他们两只小蚂蚁有了些许的忌惮审视,连迈过来的步伐都带了几丝的慢悠悠,只是那双瞳孔直接变成了竖瞳,直勾勾的盯着朝砚他们的方向,连一分一秒都没有便宜。 “那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么?”朝纵这个小猫崽子挑衅的时候一点儿不带怂的,这个时候窝在朝砚的怀里才像是懂得害怕起来。 “也不一定,”朝砚将他从自己身上像撕牛皮糖一样使劲的扒拉了下来放在了旁边道,“听说过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么,那都是舍弃自我,成就大义的感人肺腑的存在!!!” 他的话音落,在朝纵瞪大到极致的瞳孔之下朝着那凶兽奔了过去,雷光乍现,照亮了山洞和那道几乎跳到了凶兽口中的修长身影。 那身影修长而纤细,在光芒的映照下更觉得纤弱,他还是未及弱冠的年龄,可是小朝纵发现自己总是忽略掉他的年龄…… “不要!!!”这两个字似乎比雷光的声音更响,带着冲破喉咙的力道,嘶哑异常。 噗嗤一声,血液喷洒的遍地都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山洞,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的雷光,那道庞大的身躯骤然倒下,连流出的血液都带着腥臭的味道。 “嗬,呸,呸……”那凶兽的身下,朝砚努力的从那肉山一样的身体下面爬了出来,也顾不得游戏系统里面什么日常任务完成的恭喜,先扶着墙恨不得将唾沫吐个干净。 那凶兽的血液太臭,他又是直接面对着伤口被浇了一头一脸,真是…… “你没事,”一道呆呆的声音从朝砚的背后传来。 朝砚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就仿佛进了臭水沟一样,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我没事啊。” “那你说舍弃自我?!”小孩儿的声音中带着愤怒,直接把朝砚吼懵了。 “不是,我这满身的血……怎么了,崽儿?”朝砚抓了抓有些粘腻的脸,看着外面跟下冰雹一样的倾盆大雨,打算一会儿雨势小点儿的时候再出去洗个淋浴,现在先弄清楚小孩儿生气的原因比较重要。 “我以为你要被它吃掉了,”朝纵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刚才的那一幕比之前所有的刀光箭雨都要来的可怕,“我以为你要被它吃掉了,哇……!” 一声哇把朝砚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外面雨声阵阵,也挡不住小孩儿扑进朝砚怀里的哭声来的震撼。 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眼泪乱抹的,朝砚本来想提醒一下这样咱俩都得洗澡,本来就他一个人入个地狱啥的,现在两个人一块儿了,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哥哥多厉害啊,哦哦,宝宝乖,不哭不哭,”朝砚哄也不是,抱也不是,十足的手足无措。小孩儿不哭的时候,他千方百计想瞅瞅小家伙掉眼泪的模样,小孩儿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以前真是幸运没把人惹哭。 好不容易等外面的雷雨声有些小了,怀里哭的声音也小了,朝砚瞅着外面的雨水跃跃欲试,可是当他听到怀里呼吸声平静并小下来打算将人放开的时候,手臂又被狠狠的抱住了。 小孩儿顶着一张被血糊的乱七八糟的脸看着朝砚,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凶狠道:“你去哪儿?!” 朝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河东狮老婆管的死死的妻奴一样,虽然对于这种联想觉得十分的微妙,但是仍然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山洞外面道:“我去冲个澡,不干别的。” 朝纵果断又凶猛的点了一个头,在朝砚起身往外边走的时候却亦步亦趋的跟上。 “不是,崽儿,你不能去啊,”朝砚好心想要劝说两句,就见小孩儿眼睛里面又开始酝酿金豆豆,“不是,你听我解释,这不是不想让你去,我呢,修士,淋个雨没事,你这么个小不点儿冲个雨,明天一准卧床不起啊……” 伺候一个学会儿掉金豆豆还发烧的小孩儿,朝砚挺怕自己这粗手粗脚的一不小心给折腾没了。 然而酝酿金豆豆的小孩儿就跟吵架的女朋友一样,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讲道理就是把自己个儿往死路上推,眼看着小孩儿眼睛里面的金豆豆已经有下落的趋势,朝砚连忙就地坐倒道:“好了,不洗了,咱俩都不洗了。” 所谓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入地狱这种事情,怎么能只待一时三刻就想走呢。 “嗯,”小孩儿觉得十分的满意,也不嫌弃朝砚身上的味道,趴在他的怀里还睡出了小呼噜声。 而朝砚只能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因为一动小孩儿的呼吸声就开始急促,准的让朝砚想叹气,灭掉的火当然是没法生了,晚饭自然也没得吃,剑也不能还鞘,只能静悄悄的躺在朝砚身旁的地面上,随着雷电的光芒一下又一下的反射着,诠释着自己有多么的滴血不沾。 朝砚捏着鼻子瞅了瞅周围,什么血迹骨头堆啊,还有吐出来的东西啊,凶兽的尸首什么的堆放一地,他要是原地使用个清尘诀,别人应该也不会怀疑他随地……大不了他明天起床再去洗个澡。 清尘诀随着心法的推动在夜色中静悄悄的施展着,那些沾在衣服和身上的血迹随着灵气的运转悄然回归了大地,在朝砚的旁边留下了一滩黑红交织的泥状物。 朝砚刚觉得身体轻松深呼吸了一口,立马脑袋右转捏住了鼻子,随地那什么之后,果然还是不要深呼吸的好。 大雨将血腥的味道遮掩,这里又这么隐蔽,想来今晚不会再有什么动物不长眼的闯进来了,朝砚在领完了日常任务的奖励之后,看着那默默占据了他一个背包格子的灵石,眯了眯眼睛。 他的金玄剑明天还要再放回去,结果这就多了一个灵石把最后的格子占了,如果把鸡放出来呢,今晚都不用睡了,就随着暴走的公鸡一起起舞了。 朝砚想了想,将那枚灵石取了出来,放进了小孩儿敞开的领口里面,然后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第二天早上朝砚是在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摸索中醒来的,那软乎乎的小手这儿摸一下,那摸一下,虽然有点儿小小的痒痒,还有点儿小小的舒服,但是这年头男孩子在外头也得小心了么? 朝砚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小孩儿一脸好奇的在他的身上摸了又摸,好像又在他的身上探索到了什么科学的奥秘了一样。 “崽儿,干嘛呢?你在我身上再找,也找不到一只跳蚤的,”朝砚对着那没个间歇的动作道,他可是一个可爱干净的人。 “你昨晚偷溜出去洗澡了?!”朝纵检查了好几遍,小胖手一把拉过朝砚的衣领凶狠的问道。 那种仿佛被老婆逮到自己出轨的感觉又蔓延了上来,朝砚努力证明着自己的清白:“我跟你说过的我会清尘诀,你看我身上干净了,你身上也干净了,我能给自己偷偷洗澡,还能顺便把你也洗了么?对不对?” “那你昨晚一开始为什么不用?”朝纵继续在鸡蛋里面试图挑出骨头来。 “那就是一种习惯,这人身上脏的时候不都先想着洗澡么,”朝砚在山壁上磨蹭了一下自己的后背道,就昨晚施了清尘诀,他现在也想洗个澡。 昨晚那血糊的,感觉把人都能腌入味儿了,哪是一个清尘诀能彻底消毒的,必须洗个热水澡。 小孩儿用一种极度怀疑的目光瞥了他好几眼,终于像是勉强相信了一样放开了朝砚的领子,起身让朝砚能够起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朝砚从山洞里面出来,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的时候,感觉仿佛获得了新生,作为他这样的修士,就应该吸收灵气饱满的空气,而不应该老是待在血腥味里头,虽然他喜欢猪血,鹿血,鸭血一类的食物,但是非食物拒绝靠近。 “朝砚,这是什么?”一旁的朝纵拉了拉朝砚的衣摆,将一颗棱角圆润水朦朦的石头举起来问道。 “这是灵石,里面蕴藏着灵气,”朝砚蹲下身来说道,“你佩戴在身上,这样修炼的时候就会事半功倍,这可是好东西。” 他杀了一头凶兽,淋了一身的血,害小孩儿哭了一回才拿到这么一块积攒两百块才能抽一次奖的石头,可见珍贵。 “嗯,”朝纵一听修炼,极为珍视的将那块儿石头塞进了怀里,还拍了拍小胸膛。 “嘿嘿,”朝砚看他收完了以后,打着商量道,“你看呢这灵石这么珍贵,我跟你换个东西行不行?保证没有这个灵石珍贵!我发誓。” 朝纵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除了鸡。” 朝砚:“……” 你怎么知道我要你那只鸡?!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一个个都成精了。 “崽儿,你听我说,鸡虽然很重要,但是我们的肚子也是很重要的,”朝砚看向了背包里面的那只鸡,肚子轰鸣,昨晚还可以睡觉不知道饥饿,现在看见了鸡,当然得饿,早餐不吃,危害多多。 朝纵板着小脸伸出手臂:“还我鸡。” 十分的油盐不进。 朝砚:“……” 第34章 求援 朝砚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将那红冠的大公鸡还给了小孩儿,看着小孩儿牵着他的鸡四处觅食去了。 人还没有吃饱, 鸡先吃饱了,这么多次险象环生都能活下来,这是一只优秀的鸡。 朝砚随意的揪着草根,摘了一根剥掉外面那层壳, 白生生的一段,咬在嘴里竟然是甜的。 “嗯?”朝砚往那堆草里瞄了两眼, 没有鸡肉吃,甜草根也行啊。 抱着这样的目的, 朝砚随意扒拉了一根藤蔓似的野草拉了出来,或许是地面太过于松软,他扒拉的那一下竟意外的顺利,就是带起来的藤蔓有些沉甸甸的,挂着好几个比他的拳头还要大的……红薯。 红薯苗朝砚不认识,但是红薯朝砚还是认识的,就是这种吃人凶兽住的地方, 为什么会长出红薯来? 难道说是因为那大块头只吃肉不吃素,又或者是说土地肥值高? 不管原因是啥, 在他最饥饿的时候能送来红薯这样的食物, 这个世界真的十分的友好。 “崽儿, 过来吃红薯了,”朝砚在点燃火堆以后朝着朝纵那边喊道,过了一会儿不见人过来, 又喊道,“不骗你,不吃你的鸡,红薯烤鸡也不好吃啊,好吃么?” 刚才打算过来的小孩儿顿时抱着他的鸡离朝砚三十米远。 朝砚对比了一下昨晚小孩儿死抱着他胳膊的态度,感觉自己失宠给了一只鸡。 朝砚失宠给了一只鸡,然后那只鸡失宠给了刚刚烤好的红薯,别看烤好的红薯外表不怎么样,黑漆漆的跟个泥球一样,可是当朝砚小心翼翼的捏着边角将那个红薯扒开的时候,一股甘甜的滋味弥漫了出来,带着腾腾的热气,引的那鸡都在那里咕咕咕的叫着。 两人一鸡围着火堆吃红薯,仿佛在竞赛一样,一根藤蔓上的红薯虽然不少,但是均分下来就不那么的够了。 看这小孩儿吃的跟只花脸猫一样,脸上都沾了黑漆漆的灰烬,朝砚拨了拨火堆,从里面扒拉出最后一只红薯道:“这个给你了。” 朝纵摸了摸嘴巴上粘着的灰烬,眼睛里面有点儿小小的渴望,但是书中礼仪教导,要尊老爱幼,懂得谦让:“还是你吃吧。” “没事,这个给你,后面估计还有一大堆呢,”朝砚扒开草丛钻了进去,按理来说,红薯这种东西都是扎堆生长的,就算没有一片田,也得有个几十株才对。 结果如同朝砚预料的那样,此处土地松软,因为有凶兽居住,食草的动物一般并不敢到这里来,那红薯没有了天敌,一片的疯长,想想以后每天都有红薯吃,朝砚从草丛里面冒出一个头,吓了小孩儿一跳以后道:“崽儿,咱们要不要考虑就住这里吧。” 朝纵默默的低头啃地瓜,不置可否:“唔……” 这种情况一般是不太乐意的,主要的原因还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山洞实在是太脏了。 朝砚在山洞里面绕了几圈,看着大块头的被他们杀死的凶兽,又瞅了瞅遍地的骨头,这大夏天的万一再发个臭,的确是不适合人类居住。 比起清理山洞的工作量来说,还是拔红薯的工作量更轻松一些。 “为了我们日后的生活,崽儿,我们一起来拔红薯吧,”朝砚挽起袖子鼓起干劲,当少爷的时候有少爷的生活方式,没有人伺候的时候,也得努力不让自己饿死,这简直就是为了生命而战。 可是昨天还帮朝砚捡柴火的小孩儿今天却在戳着他的鸡,仿佛在跟鸡说话一样:“不想当狗熊,不想掰苞米,我要闻鸡起舞。” 大公鸡喔喔喔的仰天长叫了几声,朝纵立马将小袍子的下摆别了起来,像模像样的做起了广播体操。 朝砚:“……” 仿佛看到了学霸借着作业偷懒时候的场景。 看来不管是勤奋好学的,还是顽皮爱闹的,小孩子一律都非常有熊孩子的本质。 “右手要抬高一点儿,”朝砚一边扒着红薯,计算着够吃的天数,一边偶尔瞄上小孩儿两眼给出点儿战术指导。 今天的红薯,明天的红薯,后天的红薯,大后天…… [正在采集中……] 光屏的突然弹出打断了朝砚努力积攒粮食的劳作过程,朝砚看向了自己手的位置,在手的前方,成片的被朝砚当成野草一样的东西茂盛的随风招摇。 这也怪不得朝砚眼拙,主要这小草生的两叶舒展,只一根细细的草茎支撑着最上面的那朵毛茸茸的不知道是草还是花的东西,毕竟除了绒黄的色泽,怎么看都跟他们小时候用来钓一种叫做胖胖的大胖虫子有点儿像。 采集的页面一直在继续,朝砚右手没敢动,左手却点开了图鉴的页面。 这也不全是偶然发现的功能,毕竟有时候无聊的时候,朝某人会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功能从头到尾全点上一遍,上次就在里面发现了已经点亮的《天舞龙神功》和《清尘诀》,药草页面则点亮了锻骨草,附带并没有任何卵用的简介,例如:一种药草,锻骨期所用。 再例如灵石也有简介:下品灵石,提供灵气所用。 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然后又没有任何的作用,当然,最起码的是能让人知道名字。 药草页面,一个是之前点亮的锻骨草,另外一个则是他眼前的这种——鹿茸花。 这次不需要看简介,朝砚就想起这种花的用途来了,他记得是锻骨初期需要用到的药草之一,之前还在想从哪儿弄来这种药草,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会有。 不过想想也不足为奇,兽类居住的地方总是有一些比较珍贵的宝藏,兽类以身体锤炼为守,鹿茸花又有锻骨的效果,这里又有这么一片鹿茸花的花田,也难怪那凶兽居住在这里,它没用得上,反倒是便宜他们了。 正在采集的语言消失,朝砚看了看还有好大一片的鹿茸花,再看了看背包里面已经堆积了99个数目的鹿茸花,没忍住往下瞄了瞄那些未解封的格子。 看来作为一名修士,他以后还是得给自己找个储物袋一类的东西,这点儿格子哪儿够用啊。 格子彻底占满,还是占了大公鸡的位置,想让公鸡回去都回不去了。 朝砚只能又把所有的箱子拎了出来,看着一字排开的满满当当的箱子,瞅着里面的东西开始纠结。 他的茶叶蛋不能扔,冰冰凉的玉枕不能扔,锦被不能扔,衣服也不能扔,小孩儿的东西他碰都不能碰……朝砚瞥向了那两大箱的银票。 钱这种东西一旦数目比较多了在现代也就是个数字而已,不占空间不占内存的,可是在这里只能是占地方,饿的时候还不如一块红薯来的有用。 “崽儿,打个商量,这两箱银票能不能扔掉一箱,我需要用箱子装点儿别的东西,”朝砚拿起了一卷银票用手抛了抛道,“以后等你长大了,肯定原数还给你,说谎的是王八。” “好,”朝纵瞄了一眼动的不是自己的宣纸,很是无所谓的答应道。 朝砚啧了一声,感叹这孩子就是善解人意,将那堆的银票抛的抛,扔的扔,就剩下最后几卷的时候想想好像上山来的时候没带厕纸,索性给其他的箱子里面塞了几卷以防备用。 箱子腾空,朝砚将那采集的99棵鹿茸花丢了进去,又去花田里面重复采集去了,每99棵放进去一次。药草并不怎么占地方,等到朝砚将那一整片花田清空的时候,还能放下不少的红薯。 “这个是什么?”朝纵对于那满箱子的草有些好奇,揪了一个小草茎,手上拿着逗着他的公鸡。 “这是鹿茸花,”朝砚将箱子咔哒一声盖好合上,免得小孩儿再给糟蹋几棵到最后不够了。 “鹿茸花是锻骨需要的材料……”朝纵的眼中明显闪过了惊讶,“不是说很难找到么?” “是很难找到啊,”朝砚指了指山洞的方向道,“我们昨晚可是宰了一头凶兽才找到的。” 朝纵揉了揉手上的草茎,蓦然想到了昨晚扎进了手里的那根肉刺,都是同一根木头,扎他不扎眼前的这个人。 那个长的乱七八糟给他们功法的那个人明明说锻骨的材料很难找,一般都是家族培植才供的起,可是这个人却在一块儿红薯地里面找到了用量最大的鹿茸花。 “干嘛?”朝砚看着小孩儿诡异的打量眼神,下意识的绷紧了胸膛。 “没事,”朝纵伸开了手臂抱住了朝砚的大腿,努力的往上瞅,因为视角的缘故,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大了,水汪汪的看起来特别惹人怜爱。 朝砚莫名想到了撒娇卖萌求抱大腿这个典故。 他家这小孩儿,应该不能吧。 吃饱喝足,两个人还是打算换个地方居住,要不然那种脏乱差的环境,极有可能影响修炼的心情。 两人再往远处而去,一路仍然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慌,直到他们听到了飒飒的风声和水声潺潺流动的声音。 朝砚下意识的将小孩儿拎着坐在了手臂上,并让他抱好他的那只鸡,然后朝着那潺潺水流的地方探了过去。 绕过几棵树木,豁然开朗,他们看到了一条溪流,溪流潺潺水声极大,可是深度和宽度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大,只不过是鹅卵石似乎还没有被磨砺的圆滑,造成的落差带来的声音给人带来了错觉。 而在溪流的另外一侧,竹林茂密,竹叶随风摇曳,想来那飒飒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 一般的竹林都是光线明朗,只恨不得将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在其中,这片竹林却是长的极高极密,抬头看去,竟有冲霄之势。 往里面看去,看不到很深的地方就被阻隔了视线,里面看过去一片的漆黑幽深。 “崽儿,你喜欢住竹屋么?”朝砚单手摩挲着下巴问道。 朝纵正盯着竹林全身戒备,听到这声问询,差点儿摔掉手里的鸡:“这里能住么?” “这里才是没被开发过的竹林胜景啊,”朝砚踩着小溪露出的石头几步跨了过去,敲了敲那挺立的竹子道,“而且木质结实,用来做竹屋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材料,怎么样?” “你会?”朝纵眨了眨眼睛问道。 “应该会,原来用雪糕棒做过小房子,”朝砚摇了摇竹子抬步往里面走去,“原理应该差不多。” “雪糕是什么?”小孩儿清凌凌的声音在竹林之中格外的空旷,带着属于孩子的好奇。 “雪糕嘛,就是一种甜滋滋的冰凉凉的,比西瓜还要可口的,但我不会做的一种冰糕,不过有简单的,以后再回到潮庄在冰窖里面给你冻鲜奶吃,你现在只需要知道雪糕棒是一种竹子就行了,”朝砚给小孩儿解释道。 砍竹子本来是一件让人特别为难的事情,可是因为金玄剑的存在让这一切变得格外的简单,随手一挥,连片的竹子从根部直接倒下。 上面的枝叶被修理干净,粗细均匀的放在同一个地方,各种各样的竹子被削的拧成扣交织在一起,朝砚忙的热火朝天,小孩儿坐在旁边往噼噼啪啪的火里扔着不需要的竹节,托着小脸儿认真的看着正在忙碌着的朝砚。 中途吃了红薯填饱肚子,他带的公鸡更不用发愁,直接啄着地上的竹米填饱了肚子,填饱了肚子就窝在一旁,竹叶柔软,舒服的仿佛一只抱窝的母鸡。 火堆一直燃烧着,朝纵吃完了东西就开始按照功法上的记录开始锻炼,想要筋骨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 挥拳头的声音在星星挂满天空的时候停止,小小的身影枕着一根竹子,窝在竹叶堆上睡着了,火焰在小脸上映照着,明灭不定,看起来却十分的乖觉。 给小孩儿盖上衣服,眼前的一切又让朝砚想起了曾经那个修马车的夜晚,人家睡得香喷喷的,而他这个明明最懒的人却成了劳碌命。 不过秉持着早干完早完事,自己提的主意熬夜也要干完的精神,朝砚打了个哈欠,将两块竹子拼接在了一起。 一座小屋在一个晚上拔地而起,颜色翠绿,玲珑精致,若是从高空之中看,只觉得像个玩具似的,讨人喜欢的很。 小孩儿醒来时的惊讶神色让朝砚忙碌了一晚上的疲惫全消:“怎么样,喜欢不?” 他当年追女神的时候盖那小房子都没有这么累过。 “嗯,”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送你了,进去看看吧,”朝砚话音刚落,就见小孩儿满脸好奇的踏进了竹屋里面,噔噔噔的听到脚步迈动的声音。 当年的小屋没有追到女神,现在的小屋让小孩儿高兴,也不枉费他白学了一场啊。 两人自此在小竹屋里面住了下来,这种隔绝人世的隐居生活有好的地方,那就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每天睡到自然醒——在朝砚已经免疫了一只公鸡叫的情况下。 当然,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做饭这种事情,朝砚虽然爱好美食,但是没人说你会吃还得会做才行,因此即使方圆不知道多少里的竹林,什么竹笋竹米都有,朝砚也经常饿肚子。 修真之人比普通的人更加耐饿是一个优点,至少在饭要么煮不熟,要么煮糊了的情况下偷懒的时候不至于那么难受。 馋与懒的交锋,最后懒字占了上风,朝砚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曾经周末的蜗居时代,有啥吃啥,没有不吃,就算想点个外卖,这里也没有外卖啊。 竹屋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人走过来的时候绝对能够听到动静,朝砚听着那小脚步声由远及近,坐在新做的竹椅上晃悠了两下睁开了眼睛道:“这个真不能怪我,主要是咱们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上锅。” 没有调味料,没有锅子,只有竹筒,不说火候把握不好,连做糊了用来遮掩味道的鸡精都没有,唯一的那只大公鸡还被看的牢牢的,他想搞点儿发明创造都没有机会。 “要不咱今天中午吃红薯吧?”朝砚笑眯眯的看了过来,然后看着递到跟前的烤鱼默了一下,伸手接过,疑惑的问道,“崽儿,你自己烤的?” 朝纵的小手上还拿着另外一条烤鱼点了点头:“给你吃。” “嗯,谢谢我们崽儿,”朝砚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道,“下次抓鱼的时候记得叫我帮你抓吧,你这衣服湿的,又掉溪里去了?” “下水抓的,”朝纵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小耳朵在朝砚的视线内有飞速变红的趋势。 朝砚哦豁了一声,那溪水的深度就到他的脚脖子,小孩儿这下水抓的衣袖弄湿了可以理解,从头到脚整个都湿透了怕不是掉到溪水里面还被鱼拽着翻了个滚。 “嗯,下次还是叫我吧,我喜欢抓鱼,咱俩分工,干活不累,”朝砚指了指屋里道,“先去屋里换衣服吧。” 小孩儿转头进了屋里面,朝砚看着手里瞅着还不错的烤鱼,抱着即使难吃到死也要吃下去的决心咬了下去,结果……外焦里嫩,还有股果子甜滋滋的味道,让人绝对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被虐待了好几天的嘴巴仿佛重获新生,朝砚觉得自己还没有怎么吃,那条鱼就只剩下一堆鱼刺了。 意犹未尽,朝砚捧着那根竹签,告诉自己吃饭要吃七分饱……下次还是帮小孩儿抓几条大鱼吧。 吃饱喝足,朝砚用竹签稍微剃了几下牙齿,撵了几下鸡,朝着竹林外面走去并朝里面挥了挥手道:“我先出门了,晚上早点儿睡,不用等我了。” 朝纵捧着吃到一半的烤鱼看着他的背影应了一声。 朝砚在竹屋周围转悠了一圈,确认那些凶兽的粪便还在以后,扛着剑朝着山林之中而去。 不是懒人突然变勤奋,而是他们上山的目的有二,一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另外一个则是为了完成任务,到目前为止,朝砚宰掉的凶兽已经有五头了,洞穴之内皆有收获,什么竹叶翠,红香果……认识不认识的收获颇丰。 不能吃的草药留着,什么果子梅子他跟小孩儿一人一半的分了,灵气翻涌,朝砚的修为在一天一只凶兽的日常任务下刷到了炼气三层。 而小孩儿因为跟他分吃了一个果子昏迷了一天以后,朝砚就不敢瞎投喂了,这明显的虚不受补啊这是,还是等锻骨了以后再说吧。 就是最近小孩儿说让他找点儿盐巴回来,凶兽窝里找盐巴,还不如把它们的血液煮干了以后来的快,也不知道小孩儿从哪儿笃定他说能找到盐巴就一定能找到盐巴,盲目的信任他他压力好大的。 走了一段距离,一阵风声传了过来,朝砚握紧了手上的剑柄身体有些戒备了,修为提升以后还是有好处的,那就是五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对于气息的分辨也比从前强了很多。 就在朝砚握住剑拔出的时候,一阵猛烈的脚步声伴随着腥臭味朝他奔了过来。 …… 王家内院,妇人坐在房内的右座之上,怀里抱着个正在熟睡的孩童,那孩童不过两三岁的年龄,毛发虽尚未长齐,但是面皮粉嫩可爱,睡熟时呼吸浅浅,偶尔蹬蹬小脚,巴巴嘴巴,极为的惹人喜欢。 王夫人的蔻丹划过小孩儿面颊的时候都带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小心翼翼。 “相公,你看我们誉儿多可爱,”王夫人低头笑了两下,看向了面前站着的神色不定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一身雪色的衣袍着身,腰封上挂着琳琅的玉佩,不仅勾勒出几近完美的身形,还显得贵气十足。 那持白玉扇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乌黑的发丝同样用白玉冠束缚着,散落了几缕不羁的发丝在肩头,配上那么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真是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即便因为凡人的身份和年岁在他的眼角染上了几缕难以忽略的笑纹,即使风月坊中皆知他有一个悍妻滥杀的很,可仍然有那痴情才女愿意悄悄投入他的怀抱。 只是这惯常爱笑之人此时站在王夫人的面前却有几分的心不在焉,即使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随意敷衍的夸了两句:“可爱,不过你也就是母亲看自己孩子罢了,叫我回来又有什么吩咐?” “相公,我为你妻子,你为我丈夫,叫你回来哪里用得上什么吩咐?”王夫人的红唇微微抿紧,看着眼前的男人既恨又爱。 爱他这浪荡的模样,又恨他这浪荡的模样。 “你也不必在我这里虚情假意,”王老爷见她不发火,随意的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侧身坐着吃茶,杯盏在指尖晃荡着,白玉的杯子配上那手指,着实的好看,他嗤笑一声:“咱俩谁不知道谁呀,每次你这种态度的时候就是又做什么事了,或者又有什么事需要求我,不过这都好多年了你都不怎么求过我了。” “又做什么事?若是你不在外面风流快活找旁的女人……”王夫人的眸中划过一抹厉光,手指抓紧了桌子的边缘道,“老爷想知道我又做什么事了是么?来人,端上来。” 随着她的一句扬声,有人将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端了上来,她一个扬手,那盘子被放在了王老爷的身前。 “打开看看,”王夫人的笑容微微勾起。 王老爷的背部在一瞬间挺直了,皱了皱眉头,掀开了那块红布,里面的东西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杯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夫人怀里的孩子似乎被突然惊醒,哭闹了起来,玉手轻拍,那孩子迷迷瞪瞪的在王夫人怀里依偎了两下,总算是再度睡熟了。 家仆将孩子抱了下去,王夫人伸手随意拉过那托盘,看着有些瑟缩的男人道:“老爷知道这是什么么?” “是什么?”王老爷看着那盘子上的东西,脸色青白,却总是觉得眼熟。 “这是王思思姑娘的嘴,因为你亲过她,我看老爷喜欢,就让她直接送您了,”王夫人点了另外一个东西道,“这是清儿姑娘的手,你曾经夸她的手不错,可堪入画,我也让她……” “闭嘴,你这个疯女人!”王老爷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青白,身体起伏不定。 “老爷怕了?”王夫人掩唇轻笑了起来,“怕什么呢,这不都是老爷最喜欢的东西么?妾身都给您送来了,您不开心么?” 最后这句话却像是淬了毒一样的阴森,让王老爷本来顶过来的目光收了回去。 “王庭,我对你一忍再忍,不要再在我的底线上面践踏,”王夫人击了一下掌,立刻有家仆走上了前来一左一右的架住了王老爷,“带老爷回房,给我看牢了,这几天不许出去。” “不许出去又如何,你以为我看得上你这张脸?不过是东施效颦,自取其辱罢了,”王老爷梗着脖子站了起来,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道,“不用你们,我自己走。” 他举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身后的王夫人却气的几乎要在桌子上抠下自己的指甲一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王老爷头也不回的说道。 王夫人却不怒反笑:“你喜欢她又如何,她还不是死了,你还不照样在外面找女人,你装出这副情深的样子给谁看啊?她又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 王老爷气的胸膛起伏,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只是咬牙看了王夫人几眼,然后挥袖离去,只留下王夫人一个人在那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笑得再也笑不出来,桌子上的东西被她随手挥了下去,洒落了一地,血迹沾染在了地毯上,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夫人,”一旁粗壮的奶娘捡起了东西,试图劝解道,“您不是说好了跟老爷好好说么,这怎么又动气了。” “哼,好好说,你看他那像要跟我好好说的样子么?”王夫人趴在桌子上道,“我看以后也不必好好说了,这几天把他给我关起来,不准他出门,”她抬手抹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道,“家里的一切都不准他插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是,”奶娘应道,“这次潮庄的事情,真的要惊动那位么?” “我王家铺子周转不灵都可以容忍,”王夫人缓缓站了起来,发丝沾在脸上,阴影之下形同鬼魅,“但是那个小畜生绝对要死。” 王庭看似不在意那个孩子,但是一旦他察觉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孩子,曾经被忽略的就会成为宝贝,而她的誉儿,他的娘被那样的讨厌,又怎么可能受到那个男人的待见。 所以只有除了誉儿以外的孩子都死光了,再没有人的脸能提醒王庭那个女人的存在,他们才有可能好好的过日子。 她不喜欢受委屈,所以就只能别人受委屈了,王夫人哈哈大笑着伸脚去踩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噗叽噗叽的声音发出,仿佛取悦了她一样:“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旁边的奶娘寂静无声,仿佛木头一样立在原地,再也不敢说话。 岭佑城的城门高约十几米,城门宽敞,即便十辆马车并驾齐驱也绰绰有余,这里每日进出的人很多,有坐马车进入的,也有步行的,步行的未必就比坐马车的人地位低,只因岭佑城入城不允准飞行,往往那些步行进入的,入城不到十步,十个里面就有一个是驾驭法宝飞走的。 刚刚入城的马车虽然金碧辉煌,在出入城门的人中却不足为奇,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几眼就匆匆忙忙的放下,胸膛极度的起伏不定,岭佑城这种地方,不管来了多少次,也让人仰慕到不敢仰望。 车子驶进了仿佛一整块大理石点准的府邸,令牌伸出,自然有人迎接。 碎石的花园,白玉似的亭台楼阁,娇媚绽放的花朵,团团簇簇,将这院子映衬的充满了生趣,而在那湖中心的凉亭之人,一位轻纱女子手执罗帕,正端着一个小碗往湖中撒着鱼食。 粒粒鱼食掉落湖水之中,那条条金色的鲤鱼争先恐后,若是猛地跳跃显了全身,最小的一条都有一米长的距离。 府中的侍女同着轻纱,正引着那大红宫装的女人前来,那湖中女子似有所感,转头看了过来,柳眉弯弯,那水眸像是含着烟雾似的,凭空带了满身的柔情似水。 她身上的轻纱虽以粉黄为主,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戴着一朵娇艳的山茶花,可等那满头金色步摇,大红宫装的女子靠近,却将人硬生生的比了下去。 就好像一个是满身仙气的仙子,一个是那人世间最为平凡的贵妇,显得粗俗不堪。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可是王夫人在明显察觉这样的对比以后,本是带着笑容的嘴角微微降了一个弧度。 “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闲逛,平日里唤你你都不来的,”那轻纱女子开口笑道,话语中都带了一股子软糯清甜之气,只听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家里烦闷,来这里坐坐,”王夫人在那大理石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女子宛二八年华的柔情楚态,心里略微有些发酸,但到底是她的亲妹,于旁人不能说,于她却是说得的,“多年不见,小妹还跟当初一样水灵美貌,若再过一段时日,只怕我们出去说我们是母女都会有人信的。” “妹妹是小女人,不像姐姐一样威严端庄,”那女子轻笑了一声道,“姐姐这次来找我有事?” “威严端庄有什么用,唉……不提也罢,”王夫人轻叹一声,转了话题说道,“这次来的确找你有事,是家里的事情,本不应该来打扰你的,可是连前辈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看了郝禄传过来的音信,也查过了朝砚的身份,朝砚的的确确是天选城朝家的天之骄子,”女子轻描淡写的开口道,“而且岭佑城比之天选城差之甚远,即便岭佑城的城主,在朝家面前也要恭恭敬敬的。” “那该如何是好?”王夫人眉心蹙了起来,她只是想杀个孩子,为何如此多的阻挠,“妙音,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一定要帮帮我。” “姐姐不必着急,”柳妙音轻笑了一声道,“他虽是天之骄子,但是也只是曾经了,一身修为化为乌有,资质被废,连普通人都比不上,若没有扭转乾坤的丹药,也不过是一个被朝家驱逐的废人罢了,并不必过分忧心。” “可他的确将前辈一掌打了出去,”王夫人顿时打起了精神,却仍然有些担心。 柳妙音的手指微微撑住了水嫩至极的脸颊道:“虽被驱逐,但是曾经的嫡系子弟身上怎么可能不带些护身的法宝,不必在意那个人,也无谓他如何,姐姐不就是想除掉那个孩子么,我再派个人与你同去,这个可比郝禄要厉害多了,姐姐觉得可行?” “那那个朝砚,就这样放过了?”王夫人想想那少年当日高傲的神情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可是拿走了我王家所有的积蓄。” “一些银钱而已,无谓为那些小事招惹麻烦,”柳妙音轻笑,“当然,这次派去的前辈并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爱好美食美酒还有……美色,你若招人将他伺候好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一个弃子还是可行的,这可不是我跟他讲的,万事还要看姐姐自己的了。” “我明白,”王夫人眯了一下眼睛,事情说完了,她的心神也放松了下来,带着几分姐妹间的亲切问道,“妹妹,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把你那个相公拿捏的那么紧的?” “想我教你?”柳妙音笑道。 王夫人点了点头。 柳妙音朝她招了招手道:“附耳过来。” 女人吸引男人的最初是美貌,自古万般皆下品,唯有美色动人心,可拿捏的准,让男人爱上却凭的是手段。 柳妙音倒也算是全无保留,她们本都是平民家的女子,柳妙音因为有资质进入了这座府邸当丫头,却一朝被这里的主人看上,从通房丫头到妾室,再到如今的正妻,自然凭借的高人一筹的手段。 王夫人返程回去,马车上细细品味着那些手段,只觉得那样的手段若是放在自己身上,的确是远不得,近不得,摸不清,看不到,却偏偏让人惦记的紧,抓心挠肺的想才能尝到一点儿甜头,的确是让人容易为之所惑。 只是以她这种情况,最开始却要让自己放低姿态…… 王夫人侧头凝思,后面的车厢却传来一阵阵女子娇笑的声音,声音娇媚,只恨不得连声音都能挤出水来,而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略带着些猥琐的声音。 柳妙音给王夫人的那位高人的确是高人,只借一片叶子就能够涉水而来,可见厉害,可是那人的颜色却颇有几分的不堪入目。 倒三角的小细眼,看女人的时候仿佛随时在打量女人衣服下面的颜色,只是对视一眼,就让王夫人恨不得挖了那双眼睛,也就是柳妙音说了她是亲姐姐,那人的视线才勉强收了回去。 只是自返程以来,就日日在马车之中笙歌不断,什么淫词浪句都能够传进耳朵里面来,比之那些下贱的勾栏之地还要让人闻之生厌。 王夫人心中虽有不耐,却也极力忍耐,却不想一天马车浪荡声音是停了下来,可不过一刻就从马车之中扔出了两具衣衫不整的女尸,那人嘴中没个好词:“居然还敢顶撞,真是反了天了,小嫂嫂,若是可以就给我再换两个,我这个人啊,一天都离不开女人。” 那目光在王夫人的领口扫过,见她蹙眉,哈哈大笑的上了车厢,王夫人虽然心中恼怒,余光却瞥见了那两名死去的女子,总觉得那两个女子虽是刚刚死的,可脸色也太过煞白了些。 “夫人,这两具尸体怎么处理?”跟随的家仆问道。 王夫人嫌弃的掩了掩鼻子上了马车道:“扔出去就行了,索性脏了,还指望干净的人给她们埋了么。” 第35章 三只鹤 马车继续前行, 一直到了灵仙镇的地界停了下来。 马车停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却没有停下来, 不仅是风月坊的姑娘一波又一波的往府里进,连带着府邸每晚夜夜笙歌,从无停止,连最孤陋寡闻的阿婆都在说这王家的夫人一下子转了性子, 豁然大度起来了。 这些王夫人都能容忍,即使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她, 可就在她一天晚上在那些女人堆里发现了自己的丈夫时忍耐达到了极限,那男人与那修士饮酒作乐, 就仿佛同道中人一般,享尽了这世间所有的美色。 “吴前辈,朝砚带着那小畜生已然在山上躲了许久,”王夫人低着头对正在饮酒的修士说道,“我怕时间拖的太久他们就跑了,您可否行个方便,将他们斩草除根呢。” “小嫂嫂,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们既然跑了就说明怕了, ”吴德懒洋洋的靠在女人的怀里嘬着酒道, “着什么急啊?” 王夫人咬了一下嘴唇, 那吴德的视线一下子亮了:“其实吧去找他们麻烦也行,小嫂嫂,看见这壶酒了么, 你喂我喝一口,我就帮你宰了那小兔崽子。” 王夫人的拳头猛地收紧,可是吴德的视线看了过来,她只能忍着心中的一团火走上了前去,拿着那酒壶递到了那修士的嘴边道:“请吴前辈饮酒。” “酒香人美,这喝到嘴里就是美酒啊,”吴德本是嘬住了酒壶,却在一口饮尽时伸手握住了王夫人的手,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两下,在王夫人猛地抽手的时候就势松开,见她往外跑,哈哈大笑道:“小嫂嫂别跑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去派人找到他们的踪迹,我自会派人去灭了他们,要不然我这漫山遍野的找,得找到猴年马月了。” 王夫人背对着听他说完,收紧自己的拳头跑了出去。 王家请来新一任葫芦娃的消息朝砚自然是没有收到的,他在刷完了今天的日常任务以后顺着凶兽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般来讲凶兽的洞穴都在那个方向,他得去瞄瞄那里有没有人类遗留下来的盐巴,好回去给小崽儿交差。 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每天往外面跑个不停,朝砚也大致了解了这里的地形特征,飞禽走兽,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哪一个不是精明的跟猴儿一样。 在树上钉了一只悄摸想要吭哧他一口的毒蛇,朝砚捏了捏那即使脑袋被钉住也仍然卷一卷的身体,上下品评了一下:“肉质柔韧,烤着吃应该挺好吃的。” 至少小孩儿做的应该好吃。 杀了凶兽一只,顺带的带回了今晚或者明早的食材,朝砚心情十分不错的翻过了一座小的丘陵,在怪石嶙峋之间看到了一个狭窄的山洞。 只是当他靠近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竟然并无兽类看守,真是可惜……” “没办法,凶兽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不过这石莲花不错,好像是用来做什么驻颜丹的……” “女人用的东西,于修炼并无任何益处,我才不要呢。” 那些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年轻清越,应该不是王家派来寻仇的,有那几个人在,估计是洞里的东西也被搜刮个干干净净,那他就没必要去凑热闹了。 朝砚扒着山石跳了下去,悄无声息,可谁料就在此时,他用草茎捆起来的蛇在此时嘶嘶吐了一下舌头,声音倒是极其的细微,若是普通人自然是听不到,可洞窟之内的少年却直接厉声呵斥道:“谁在外面?!” 几道身影从洞穴之中纷纷越出,朝砚还来不及上树躲一下,就被几个直接看到了。 这个时候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朝砚手上捏着刚刚闯祸的蛇站在原地,决定回去以后还是自己亲自处理这条蛇心情比较美妙。 “花斑蛇,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偷窥我们?有什么目的?”一锦袍少年斥声问道,眉眼虽还青涩的很,那眉毛却飞扬的厉害,看他面相,听他话语,不像是脾气好的主。 朝砚可没想在这里惹是生非,看这三人的衣袍,虽是方便行动的衣服,却的确是贵的很的东西,而且人人身负修为,且成双结对,还不知道是哪个仙城出来历练的弟子,惹一个王家已经让他被迫搬家了,他可不想再惹上什么别的麻烦。 幸运的是,这三个少年不过炼气一二层的修为,朝砚的修为虽然只比他们高一层,但是这也导致朝砚能看透他们的,他们却看不透朝砚的。 “诸位仙人好,”朝砚捏着毒蛇先是行了个礼,带着几分局促道,“在下乃是住在这山中的猎户,这蛇是在下抓的,万万没有想到几个仙长居然在此。” 好话谁都爱听,少年有三位,那眉宇微挑的少年尚未说话,另外一位面容清秀者开口道:“仙长?你这人倒是有几分的识货。” “多谢仙长夸赞,”朝砚点头微笑道,“那没有什么事,在下先走一步。” 他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一声“慢着”,朝砚止步,隐隐感觉自己在有了朝纵那个小祖宗以后,还得给自己再招三个中祖宗。 “不对啊,这山里凶兽横行,若是普通的猎户,怎么敢深入到这里来?”那唯一没有说话的少年几步飞跃到了朝砚的身前,靠近了打量道,“而且看你的衣服也不差,怎么会沦为猎户,你是不是看我们年龄小就觉得好骗?说,究竟有什么歹意?” 朝砚:“……” 他真的就是路过。 其他两个少年也围了上来,他们的剑都别在腰间,不说剑身,只看剑柄就华丽夺目,每个上面还镶嵌着宝石,朝砚看过去的时候,一人的剑已经拔出来架在了朝砚的脖子上。 “说,不然就杀了你,”那面色略有傲气的少年鼻子里面一哼,瞅了瞅朝砚的脸,眯了眯眼睛道,“还是说你瞧不起我们?” “我就长这样,”朝砚也瞅了一眼那略有桀骜的少年,隐约觉得这小脸上眼睛的位置跟自己这张脸的位置有些相近。 人在看到跟自己比较类似的人时,情绪都不会特别稳定的。 “你还敢顶嘴,”那少年越发不满。 旁边面色清秀的少年说道:“鹤凌别闹,听他怎么解释。” 那桀骜少年总算有几分收敛,看着朝砚明显在寻求一个答案。 虽说剑架在脖子上,但是明显没用什么力道,朝砚默念了两声,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也没有必要跟几个小孩子计较,略微叹了口气道:“不瞒各位仙长,在下其实是灵仙镇的村民,只因被人追杀才躲到了山上,依靠狩猎为生,实在不是有意欺瞒。” 他说的充满了苦闷与无奈,那三名少年神色之间略有怔松,那叫鹤凌的少年问道:“你说真的?” 朝砚点头,伸手发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若是撒谎,直叫天打五雷轰。” 反正估计这会儿王家也反应过来了,要是还没有人想要上山来找他的麻烦,他就跟着朝纵姓。 誓言在无神论的世界可以随便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天打五雷轰,可是在这个世界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着实际作用,若是胡乱发誓,一旦说了谎,报应可是实打实会来的。 当然,平日里随意骗人的那些话不算,要不然朝砚真怕天道的雷电不够用,整天没啥事干,就劈他了。 “哼,那就信你一回,”鹤凌收回了自己的宝剑,对其他两位少年说道,“鹤摇,鹤泉我们走。” 面色清秀者直接跟上,那略有稳重者仍站在原地道:“此地凶险,你若想躲避仇人,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多谢仙长,”朝砚捏着他的蛇颇为恭敬的感谢,这几个熊孩子看起来本性应该不坏。 只是修士与凡人到底有所不同,他曾在天选城中之时,那些个修士看凡人的神色还比不上眼前这三个呢。 “鹤泉快点儿,跟他在这里废什么话啊?”鹤凌远远的朝这边喊道,等那鹤泉跟了上去后,远远还听得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多管凡人的闲事,免得给自己惹麻烦上身。” “提醒两句不算管闲事,”鹤泉反驳道,“长老也说了要爱民如子。” “你说了人也得听啊,”鹤凌似乎拉了身旁的少年,“就看他那鼻孔朝天的模样,还指不定瞧不瞧得上你说的话,你说对不对,鹤摇……” 声音有些远了,朝砚扒了扒头发想你真是说的一嘴的大实话。 他的确是坑了王家一半的家底,王夫人必定恨的想起他的脸就觉得牙痒痒,他也的确长的鼻孔朝天的模样,并且对于那提醒的话真的不会听。 透过现象看本质,小伙子,有前途。 人已经走了,山洞里头也腾空了,朝砚估摸着那三个少年也就拿走了一些对修士有用的东西,即使有盐巴一类的应该也不怎么感兴趣,随即从小山坡上跳了下去,落在了洞口前。 山洞里面有些漆黑,进去的时候隐隐泛着些潮湿的气息,只是却出人意料干净的很,看来这里的主人喜欢在外面用餐,生活质量相当的不错。 第36章 又见 再往里面, 干草铺满地面,散乱的石头随意的堆放着, 有的明显是从什么地方被挪开的,还带着些初初分开的潮湿气息,青苔的痕迹十分明显。 山洞挺大,朝砚在里面走了一圈, 发现那三个少年颇有搬家小能手的潜质,该拿的都拿走了, 一点儿有用的东西也没有剩下。 由于这凶兽喜欢在外用餐,自然也是没有盐巴那种东西的, 朝砚踢了踢那堆枯草,本来打算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蹲下身去翻了两下。 枯草挺厚,看来是那凶兽平时睡觉的地方,那么个大块头还挺懂得享受生活,只是枯草上面的地方沾着水珠还好理解,或许是在哪个地方淌了水没有甩开就上了床, 可是连带着最底下一层都湿漉漉的,就不是简单的淌水那么简单了。 这个山洞背阴, 潮气重是正常的, 但是若无水源, 只怕没有那么这么容易潮湿到这种程度。 朝砚起身,在石壁上附耳上去,敲敲打打, 在听到些微的水声和空旷的声音传来时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看到了旁边格外庞大的石头。 石头没费什么力气就被推开了,而在推开后那水声也响亮了起来,带着丝丝的回信从那更深的地方传了过来。 朝砚没有着急下去,而是在洞口猫了猫,里面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却隐隐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看来这个凶兽不是不喜欢在家用餐,而是人家有专属的卧室和餐厅。 这不还懂得把石头当门给关起来了,说好的凶兽没有太大的智慧呢? 不过也算,那猫拉了屎还知道埋起来呢,狗啃了骨头还知道藏起来呢,凶兽关个门在这个世界似乎也不足为奇。 更深的里面一片的漆黑,朝砚扔了块石头进去确认了一下深浅,然后指尖点燃灵火小心翼翼的顺着石头攀援了下去。 洞倒不深,大约也就是朝砚遇到的那个凶兽一个跳跃的深度,只是漆黑的很,即使有灵火照耀,也时不时的磕一下。 这里骨骸堆的遍地都是,有些身上还穿着破碎的衣服,但是骨头上已经缺胳膊少腿了,有人的地方有的东西就有迹可循了。 比如盐巴这种东西,朝砚还真从一个破碎的包裹里面找到了一小罐儿的盐巴,顺带的还从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把手已经摔掉的铁锅。 想想以后终于可以用锅做饭,菜里可以放盐,朝砚就想炖一锅鸡汤喝。 不过在此之前,朝砚还是参观了一番凶兽的餐厅,水声嘀嗒却并非那种淅淅沥沥的,朝砚借着灵火的光芒看着那滴水的地方,钟乳石的尖端凝聚着水珠,一个尖端之上将落未落,看来还要凝聚很久才有可能落下,可其他的尖端却是已经凝结完毕直接落下。 水声嘀嗒,却并非给地面砸出坑洞,而是落进了下面一小片的水洼之中,晃悠的那浅浅的水微微漾起。 朝砚低头靠近,只觉得一股子极为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只是一个呼吸之间,那丹田之内的灵气就在瞬间盘旋了一个轮回。 修士修炼需要灵气,能够提供灵气的除了灵石,还有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眼前的灵水就算是一类。 水洼平铺,水层有些浅,但是并不影响朝砚舀取灵水,因为他出门的时候带了竹子,好多根的那种,就是以防碰上有的水状物无法收取,毕竟鹿茸花虽然有了,但是炎火浆和钟乳泥还没有看到…… 朝砚用手戳了戳那水洼底下,软绵绵的像是海底的细沙一样,又像是棉花糖,轻轻一抓就软了下去。 捏了一把,朝砚打开了系统的图鉴,上面出现了两个新亮起的图标。 灵气:一种水,提供灵气所用。 钟乳泥:一种泥,强身健体,锻骨所用。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朝砚咔哒咔哒的截着竹子,也不管竹筒里面的是水是泥了,通通装满了以后丢进了背包格子里面。 感谢在这里有个家,除了那个咋都没有办法取出来的血包,鹿茸花锻骨草这种不易保存的跟灵石塞进了一个箱子里面丢进了背包里面,他还有三个格子可以使用。 三个格子297个竹筒,等到背包里面已经满满当当的时候,朝砚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地面告了个罪,伸手试图将仿佛狗刨的地面按平了,水洼里面的灵水已经没有了,倒是那细沙一样的泥巴还剩了很多,朝砚瞅了瞅上面的钟乳石,只要有这些东西在,以后这里还能生出同样的灵水出来。 朝砚收拾着痕迹,指尖却猛地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难不成是那凶兽某次把骨头喷进来了,他看了看身后凶兽餐厅的距离,那凶兽显然也不想毁了这块福地,吃东西的地方离这里相当的远。 那硬硬的东西被朝砚挖了出来,虽是从泥中挖出,却奶白色的一块不沾泥沙,看起来跟块奶酪似的,只是没有奶香的味道。 有不懂,问系统,朝砚点开了系统图鉴,果然又看到了新的点亮。 帝流石:一种灵石,钟乳泥孕育而出,千年得一块,精华所在。 不是奶酪不能吃,朝砚将那块帝流石揣进了衣领里面,拿起了自己的金玄剑往出口的地方走去。 寻个宝没有储物袋什么的,连他的宝剑都得给人家腾位置。 朝砚从洞口攀援上去,怀里揣着那一小罐的盐巴,剑上还挂了个缺了把的铁锅,在将石头挪回去以后,朝砚总算往家里赶了回去。 进入石洞的时候天色还大亮,可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一片漆黑了,天空之中没有星辰明月,朝砚也估摸不出时间,只能顺着记忆里面的方向朝着竹林的方向而去,跨过溪水以后,小屋已经近在眼前。 这么晚了,朝砚以为小孩儿已经睡了,可是到了跟前的时候却发现屋前的火堆烧的如火如荼,一点儿也不像是要熄灭掉的样子。 朝砚平常坐的躺椅上,小孩儿正抱着一个小毯子在上面晃悠,似睡非睡的,在听到朝砚刻意发出的脚步声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朦胧:“你回来了?” “不是说不用等我,”朝砚啧了一声,在他的旁边随意坐在了台阶上面,说了不用等还等,感觉有点儿小感动呢。 “在烤夜宵,练功练晚了,饿了,”朝纵板着小脸看着朝砚,表示自己的话语之中没有一丝的谎言。 朝砚:“……” 他要生气了,他不想给小孩儿钟乳泥了。 “练功不要熬这么晚,多熬夜的孩子以后长不高的,”朝砚诉说着现代社会的真理。 朝纵眨了眨眼睛道:“就像你这样么?” 男人最忌讳被说的就是你不行和你好矮,朝砚前世的身高也是过了一米八可以称之为男神身高的那种,奈何到了这里海拔直线下降,连瞅人都感觉视野不够空旷,底下的空气不够清新。 “我现在才十六七岁,还有的长呢,”朝砚估摸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俗话说二十四五还要窜一窜,他这年龄还大可不必那么担心。 朝纵眨了一下眼睛,从躺椅上面爬了下去,在火堆跟前扒拉扒拉,两个黑乎乎的煤球从里面滚了出来,一个竹竿戳了一个,一个递到了朝砚的面前,一个小孩儿自己举着:“我吃完了就睡觉。” 显然小孩儿作为未来的男人,对于自己的身高已经开始有所追求了。 “吃完了再走两圈,免得积食,”朝砚接过那根竹竿。 没等他结果烤了两个,这小孩儿。 吃完了夜宵,两个人纷纷入眠,朝砚躺在自己床上以为能够睡到自然醒,然而事实证明他在做白日梦。 他没被那鸡吵醒,却被远远过来的脚步声给吵醒了,脚步一重两轻,一共三个人。 远远的还能听到略带着点儿惊喜的声音:“鹤泉,这里有一间屋子,今晚咱们终于不用风餐露宿了。” 朝砚:“……” 兄台这声音分外耳熟呀,他还以为此生不见了呢。 “也不知道屋子里面有没有人,在这么个地方有这么一间屋子,你们不觉得相当的诡异么?”另外一个清韵的声音传来。 朝砚心中默默念着——鹤摇兄。 “这火堆还有热度,想来是生过火的,”还有一道略有些沉稳的,“看来这屋里是有主人的。” 朝砚心中默念——鹤泉兄。 “有主人更好,跟他说借宿一晚,我们付他些银钱不就行了,”鹤凌少年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却似乎被人阻止。 “天色已经这么黑了,屋主人已经睡了,这个时候不方便打扰吧,”鹤泉说道。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再睡树上了,”鹤凌抱怨道,看来小少爷在外面住的相当的不习惯,“要不然我们直接占他一间屋子,明天早上再赔个礼道个歉,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不是。” “不行不行,”鹤摇连忙拉住了他道,“竹林小屋,还有炊烟,一般住在这里的可能都是一些隐世的高人,万一得罪了人,给鹤归城招惹了麻烦,只怕不在这里丧命,回去也得去刑堂领罚。” 朝砚心里哦豁了一下,看来小少年看的话本还不少呢。 第37章 幼稚鬼 “真的假的, 你从哪儿看的?”鹤凌少年似乎有些好奇了,“那要是高人, 我们是不是能学到什么高深的功法什么的,这有意思,你到底从哪儿看的?” “国士斋的话本上,”鹤摇嘿嘿笑了一下, “哎,回去别告诉长老我去过那种地方看过那种书, 要不然一准被骂。” “晓得晓得,”鹤凌说道。 他们在外面嘀嘀咕咕, 显然对于高人的事情极为的感兴趣,只是讨论到了高潮的地方,那鹤泉一声疑惑:“若是真有高人,高人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了吧?” “我觉得说不准都不准我们靠近,什么一道掌风送出千里之外,”那位话本看多了的少年说道,“所以难道不是高人?” “也许心底善良?” “……” 朝砚抱着他的枕头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他要是不出去的话,这几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一言不合就能通个宵。 人老了就是老了, 就是比不上这些个小年轻。 朝砚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被吵醒倒无所谓, 谁还没有熬夜追剧的年华,但是他家小崽儿要是被吵醒了,总觉得倒霉的不止是那三个叽叽喳喳的少年。 “谁呀?”朝砚开门的时候假装不知, 等到看到那三个话语戛然而止的少年时带了这惊讶,“三位仙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那鹤凌叫了起来,同时带上了一脸的失望,什么高人啊,功法啊,全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是我啊,”朝砚应了一声,随即手指放在了嘴边道,“仙长声音小些,孩子正睡了。” “哦,你都有孩子了……”一旁的鹤摇神奇的打量了朝砚两下,显然很神奇他这么年轻就有了孩子。 朝砚:“……” 算了,反正就是他的崽儿,承不承认的无所谓。 “主家,现在天色太晚不方便赶路,我们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方便?”三个人中,还是那鹤泉略微靠谱些。 “当然,不过只有一间屋子,恐怕要委屈三位仙长了,”朝砚笑眯眯的迎接他们进来,在把他们带到那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时有些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杂物间倒不脏,只是大箱子一大堆,有的合起来,有的还掀开着,看起来乱的很。 鹤凌皱了皱鼻子,看向朝砚的目光略有不满,鹤泉却挡在了他的身前道:“已经很好了,我们自己收拾一下就行,麻烦主家了。” “不客气不客气,”朝砚给他们把烛台留下,慢悠悠的晃回了自己的屋子,上床睡觉。 公鸡叫的时候,朝砚一如既往的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身默念着小孩儿应该是起床练功了,也不知道他瞅见他昨天带回来的盐巴铁锅和蛇了没有,应该能自力更生吃早餐才对。 然后还没有等他再迷迷瞪瞪入睡,外面就传来了脆生生的质问声:“你们是谁?!” “你又是谁?”另外一个清越的少年音传了过来。 “鹤凌,主家有孩子……”一人小声提醒道。 “哦,你就是那个人的孩子啊,我们是来这里借宿的,马上就走,”鹤凌说道,“呐,一晚上付你们一块灵石,以后你们就吃穿不愁了。” 朝砚睁开眼睛,没有听到小孩儿说话的声音,想着那三个少年或许已经走了,就听又一声问询:“你做的这是什么,好香啊。” 小孩儿的声音带着果断:“不给你吃。” “……小气,”鹤凌似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远处传来了脚踩竹子的声音,然后逐渐远去。 小孩儿做早饭呢?真是贤良淑德,也不知道做的什么,连那三个少年都有些意动? 朝砚想着美食,想象着自己努力从床上爬起来的场景,感觉自己已经爬起来坐在桌前吃饭了,可是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躺着。 哦豁,这算是梦游了一场? 朝砚这次算是真的清醒过来了,穿衣洗脸挽起袖子准备吃饭,然而等他到了小厨房里面找吃的时候,却发现小锅干干净净,几可照人。 “崽儿,早饭呢?”朝砚从窗口探出去,看着沉迷练功的小孩儿说道。 朝纵一个侧步背对着他,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朝砚是什么?空气?错,不存在的。 朝砚:“……” 小家伙好像生气了。 为啥?朝砚捧着脑袋想了一下,最近都没有什么事情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昨晚投宿的三个少年。 他记得当初这座竹屋是送小家伙的,小孩儿年龄不大,这地盘意识还不小。 “崽儿,我昨天就是看他们可怜所以只是收留他们一个晚上,”朝砚笑眯眯的跟小孩儿的背影解释道,“别生气呀,所谓莫生气,生了气来无人替……” 他的早饭在哪里? “只是一个晚上?”朝纵转过了身来,板着小脸问道。 朝砚忙不迭的点头:“他们也就是路过的,哪能在这里住好几天的。” “知道了,”朝纵点了一下头,继续练功去了,只留下朝砚愣愣看着他的背影问道,“所以崽儿,我的早饭呢?” “吃完了,我需要长身体,”朝纵冷着小脸回答他道。 朝砚:“……” 所以说,两个人生活的时候,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厨子。 一顿早饭没得吃算是教训,朝砚接受了这个教训,随意啃了两口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野果,开始查看任务的进度。 日常任务每天还是那个德行,第三个任务上的数字却是已经由(8/20)变成了现在的(9/20),革命尚未完成,同志仍然需要努力啊。 只是近前的凶兽好像已经被铲除的七七八八,朝砚必须走到更远一些的山头才能找到其他的凶兽,偶尔遇到个不那么友善的妖兽,以为是凶兽,宰了以后却发现不是的事情比比皆是。 好不容易翻山越岭找到了一只凶兽宰了以后,朝砚这次不需要挖什么天材地宝了,趁着天色还亮回了家。 结果就撞上了三个已经有些熟悉的人跟小孩儿对峙的场面。 “小孩儿,你说的不算数,得你爹来说才算数,”鹤凌一马当先,插着腰跟小孩儿瞪眼睛。 奈何他虽然身高挺高,眼睛还没有小孩儿来的大,瞪了一会儿似乎眼睛发酸还得揉揉眼睛,看起来十分的没气势。 朝纵小脸板的笔直:“这里我说了算。” “你这小孩儿,信不信我揍你,”鹤凌捏紧了拳头在小孩儿面前晃悠,“看见没,这拳头,一拳一个小朋友。” 朝纵板着脸,开口道:“不信!” “哎呀,我这暴脾气,”鹤凌拳头捏的死紧,然后被身后的两个少年直接拉到了身后。 鹤泉掏出了一个玉瓶道:“小孩儿,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么?这是锻骨所用的材料,我看你正在练习锻骨,你要是让我们住在这里几天呢,这个就送给你好不好?” 威逼不成转为了利诱,早利诱不就成了么。 朝砚从竹林之中走出,在小孩儿虎着脸的目光下,很是随意的接过了那个玉瓶笑道:“三位仙长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小孩儿不懂事,来者是客,你们请随意。” 鹤泉似乎没有料到他出现的这么快,也收的这么快,一时竟没有说话,而一旁的鹤凌手插着腰,看着小孩儿鼻孔出气,十分得意:“怎么样,我说的吧,这里还是你爹做主的,略略略……” “切,”朝纵看了那少年一眼,转身就走,颇有一种我懒得跟你计较的态度。 “不是,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那声切怎么回事?”鹤凌跟随着小孩儿离开的步伐,势要讨回个公道,“喂,你别不说话,你别以为你是小孩儿我就不敢打你,我真的敢打你,说话……” 朝砚:“……” 这是哪儿来的幼稚鬼? 算了,他一个活了两世的人就不要跟小孩子在那里计较了。 三个少年算是暂时住在朝砚的家里了,朝砚偶尔瞄过那个杂物间,几个大箱子被排列的整整齐齐分成了三部分,刚好睡得下人,上面也没有铺个什么东西,这样都能住的下,看来外面的条件的确是差的很。 不管他们怎么回事,朝砚先是打开了那瓶房费,玉瓶之中是一些粘稠发黑的液体,能看到里面掺和的钟乳泥,鹿茸花的毛茸茸还有一些粘稠的东西,样子难看味道却不难闻,还隐隐有股子甜滋滋的味道,跟芝麻糊似的。 别看那么一小瓶,倒进竹筒里面却足足占了五个竹筒的量,想要涂抹全身还真是绰绰有余。 “有好东西就要用,崽儿,你做好准备了么?”朝砚对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小孩儿说道。 锻皮是最基础的,可是对于普通人材料却是最难收集的,朝砚收集了那么久……好像也没有多久。 总之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小孩儿平时里看不出来心急,现在他的小拇指头却一直蜷缩个不停,显然是既期待又紧张的。 第38章 组队 一盆清水, 一个小台,小孩儿脱光了衣服坐在台子上面, 脸板的笔直,只是小胸膛起伏的有些剧烈诠释着他的紧张,耳垂红红的诠释着若有似无的羞涩。 朝砚拿着竹片,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糊上了小孩儿的身体, 一点一点的摸着,沟沟壑壑, 将身体上带的那些好像永远都去除不了的伤痕也给覆盖上了。 “别害怕,听说也就只有一点点疼, ”朝砚抹完了最后的部分,用手指比了一下一点点是有多少,“实在不行我还给你准备了木片,疼的不行就咬那个。” 小孩儿瞪了他一眼,就那么盘腿静坐着,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说眼不见心不烦。 朝砚就在旁边看着这造型, 别说,这连头发上面都糊了黑泥的造型跟他原来在现代见过的铜像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惜没有相机, 想要永久保存下来都不行, 真是可惜。 小孩儿坐的笔直没有丝毫别的反应,晕黄的灯光摇曳,晃的人都带了些困倦的时候, 朝砚蓦然听到了一声闷哼,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浑身漆黑的小孩儿呲出了一口的白牙。 “疼的很么?”朝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去拿木片,只是木片递过去的时候小孩儿看也不看那木片一眼,直接一口咬下。 朝砚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那被咬的死死的手,觉得同甘共苦这种精神真是被自己发扬光大了。 两个时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小孩儿身上渗出了一些汗水,冲掉黑泥的地方却要重新补涂上,朝砚虽然心疼自己的手,但是大人的忍耐力明显要比小孩儿强多了,他只是疼那么个地方,可是小孩儿却是全身都疼。 “不怕不怕,马上就过去了,再坚持一下,”朝砚算着时间,在两个时辰到了的时候飞速抱起小孩儿放进了那盆清水里面。 水冲刷掉了身上的黑泥,身上的疼痛稍减,那种浑身都仿佛灼烧一样的痛感让朝纵疼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咬到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能帮他缓解疼痛,而那个东西的主人一直在他的身边,不管多疼都不会离开。 意识随着疼痛减轻而恢复,朝纵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正在忙忙碌碌的人问道:“我成功了么?” “恭喜我们家小崽儿,已经是锻骨初期的修士了,”朝砚鼓掌道,“开不开心?” 朝纵正要点头,却看见了朝砚手中的一抹飞红,他的小手拉了上去道:“你受伤了?!我,我咬你了?” “对,没错,就是你咬的,”朝砚眯着眼睛看着他道,“好好的竹片不咬非要咬我手,我手香啊?” 朝纵刚才还有的内疚一下子被冲刷的无影无踪了:“臭。” 臭不要脸。 “哈哈,行吧,”朝砚将手递到了朝纵的眼前道,“别说还真有个点儿疼,给吹吹就没事了。” 朝纵将信将疑,却还是探过脑袋吹了两口,抬眸有些期待的看着朝砚道:“还疼么?” “不疼了,”朝砚估摸着这伤口睡一晚上就读条成功了,自带血包,无惧任何伤口,不害怕破伤风,“站起来冲一下。” 清水冲过小孩儿的全身,带走了最后的黑泥,露出了光滑的皮肤出来,白嫩剔透,看起来吹弹可破,柔韧性却不是普通的刀剑可以比的。 也难怪之前本来都咬不下破口了,现在居然又见了血。 锻皮将皮肤锻的刀枪不入,也将小孩儿身上原来坑坑洼洼的痕迹给修复了一些,还留着一些微深的,似乎连那钟乳泥也无能为力了。 锻骨期只怕很难将这些伤痕去除了,想要真的清除这些伤痕,唯有真正踏入了炼气期,大约才有可能了。 一夜之间小孩儿达到了锻骨初期,直引的那三个晨起的少年围着他团团转。 “这么快就达到锻骨初期,说明资质应该还可以啊,”鹤摇蹲在小孩儿的面前若有所思,他看着朝砚道,“主家,你怎么不让他直接修炼,为何还要先进行锻骨这么麻烦?” “就是说嘛,那些个资质差的锻皮锻失败个五六七八次都是有的,他这么快,应该资质不错,”鹤凌手插腰道,“你为什么不送他去仙城学习?” 三个少年齐刷刷的看向了朝砚,眼神中都透露着他为何误人子弟的信息。 “主家,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们来自于哪里,”鹤泉开口道,“我们来自于鹤归城,乃是鹤家的子弟,家主更是鹤归城的城主,家主仁厚,并不以资质招收弟子,但是对于小朝纵这样资质优秀的子弟,那是极致欢迎的,若是您不嫌弃,其实也可以让他拜入我们鹤归城,才不枉费了他那一身的好资质。” 朝砚哑口无言,他也不能跟他们说他们家小孩儿那资质差着呢,看个功法都能吐血,随便啃个灵果都虚不受补。 “不是,我一般不管他,”也管不了啊,朝砚笑着道,“我们家崽儿都自己做主的,你问他,他想去的话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小孩儿,你想去……”鹤泉的话问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去,”朝纵斩荆截铁道,说完了就自己默默去练功了。 鹤凌气的仰天吐气,然后去找朝砚麻烦了:“你看你,你连你家小孩儿都管不了。” “所以才混到了这个份上啊,”朝砚笑着说道。 鹤凌顿时被顶的哑口无言,抓了抓头发道:“当然,我也不是嘲讽你说你没本事,算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鹤摇,鹤泉我们走!” 他们三个人仗剑就要走,朝砚却从身后叫住了他们道:“三位仙长这是要去哪里啊?” “关你什么事,”鹤凌明显还在气头上呢,“我跟你说,你别惹我,再惹我小心哪天直接把你孩子偷跑了。” 他在那里兀自说着,一旁的鹤泉道:“我们是来这山里历练的,猎杀一些凶兽为民除害,不知主家可是有什么事么?” “猎杀凶兽?三位仙长真是英雄出少年,”朝砚心里打着小算盘,自己杀也是杀,别人杀也是杀,这组队带飞的大佬们都来了,此时不偷懒坐飞机更待何时,他一句话说的三位少年皆有些羞涩与喜悦。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鹤摇说道,“若是能帮上忙,一定帮你就是了,不用这般恭维。” “是这样的,在下居住在这里呢,一直怕有凶兽前来攻击,可是以在下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手又对付不了,虽对其忌惮却从未见人杀过,不知道能不能跟上一起去看看,也算是开个眼界?”朝砚略有向往道。 “这个,”那鹤泉有些犹豫,却开口解释原因道,“不是我们不想带你前去,只是凡人步行太过于缓慢,若是碰上凶兽,只怕无法护你周全。” 他们三人转身欲离去,朝砚举手道:“在下在这里居住良久,对于地形颇为熟悉,知道哪里有凶兽出没,在下保证,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躲的远远的,保证不靠近一点儿。” 三人的脚步停了下来,鹤泉惊喜道:“你说真的?” “虽然他说的对,可是听他那话我怎么那么想打他呢,”鹤凌跟一旁的鹤摇嘀咕着。 “当然,这不是避免仙长们还得费力去找了,”朝砚笑道,他可是有天然的优势在的。 “好吧,那就带上你好了,”鹤凌一个跃起落在了朝砚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又落回了原地,本来想看朝砚一脸惊慌的模样,却在瞅见那一脸淡定时觉得有几分的欠揍。 啊啊啊,为什么有人干什么事情都让人觉得欠揍啊。 炼气期的修士并不能御剑飞行,只能借着灵气短短的提气赶路,朝砚就保持着被人拎的姿势一路淡定的给人指路,那姿态悠闲的不管鹤凌放快还是放慢速度,他都好像能吹着风睡过去一样。 “还没到么?”鹤凌一看见他那张脸就想把人丢下去,奈何鹤归城的家训第一条就是不准滥杀无辜。 “马上就到了,那儿,降下来吧,”朝砚看着荒草丛生的地方给了提示。 凶兽一类并不好群居,外界虽传并无神智,但是兽类最基本的本能还是有的。 鹤凌将人放下,本欲吐槽两声,却被朝砚直接捂住嘴巴拉着蹲下身来,手指所向,看到了那正在啃噬猎物的凶兽。 身高三米,浑身皮毛坑坑洼洼丑陋不堪,那猎物似是一头妖兽,被按在那巨大的爪子下,明明已经被啃食了一半了却还未断气,只是连发出的惨叫都有气无力了。 凶兽凶残滥杀,从不肯将猎物咬死后再进食,这样的场面看起来极度的残忍和血腥。 “可恶!”鹤摇捶了一下自己的膝头,跟其他两个少年对视,“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攻击,非得把这种凶物斩杀剑下不可。” “好,”鹤泉应声,鹤凌将朝砚的手从自己嘴上拉了下来,瞪了他一眼道,“凡人,在这里好好待着,别添乱。” 也不知道刚刚添乱的是谁。 朝砚笑了一下,恭敬道:“好嘞,各位仙长好走。” 鹤凌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第39章 抢人头 鹤凌瞪了朝砚一眼, 在鹤摇一只飞镖扔了过去吸引了那凶兽的注意力以后,躲在草丛之中悄悄的抽出了剑。 那飞镖朝着凶兽的眼睛飞了过去, 却因为那凶兽本能的躲闪只划破了一丝的油皮,疼不疼的不知道,那凶兽却是的的确确被吸引了视线,打算先放弃那吃了一半的食物, 先将眼前的苍蝇拍死再说。 凶兽离了原地,连抓带挠的朝着鹤摇扑了过去, 鹤摇一个翻身倒跃上了一棵大树,趁着凶兽背对着鹤凌他们的时候使了个眼色。 两位少年纷纷拔剑冲了出去, 一人扎头,一头戳心,分寸拿捏的极好,而在凶兽的前方,鹤摇的剑也朝着凶兽的眼睛戳了过去。 三处致命点儿,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可那凶兽却似有所觉般一个侧身, 拼着脖子被伤的隐患,硬生生的躲过了其他两处致命的地方。 而鹤泉的剑虽插到了凶兽的脖子上, 可是强行按进的时候却不能寸进,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失, 那凶兽朝着最近的鹤摇扑了过去,血盆大口近在咫尺,那少年却没有慌乱, 剑身压在了凶兽的牙齿之上,借机反射而出,其他二人围攻了上去。 朝砚在一旁看着,三个少年的身法轻盈,颇有一些章法,能看得出同出一个派系,只是他们手中的剑虽然华丽夺目,对于凶兽的伤害却没有朝砚想象中那么大。 如果是朝砚的金玄剑在,以鹤泉刚才那一下的力道,几乎可以将凶兽的头整个切下来。 不过比起朝砚那种简单粗暴没有任何招式的打法,人家的打法明显花哨很多,时不时还带个技能读条,虽说一时半会拿不下,但是那凶兽明显不是三个人的对手。 朝砚在一旁靠在树上,嘴上叼了根草,感觉自己跟看仙侠剧似的,除了没有鼓掌喝彩吸引凶兽的注意力,完全就是一个完美的观众。 也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的战斗,那边斗的朝砚都睡了个午觉的时候,只听那凶兽骤然一声长吼,就像是英雄走到了穷途末路一样,随着三个少年的齐心协力,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喂,我们打的热火朝天了,你这竟然都快睡着了,”鹤凌的声音从远及近不过瞬间,那气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朝砚下意识的一笑扒拉了一下头发,“说话小声点儿,口水喷头上了,我昨天才洗的头发。” “切,头发有什么难洗的,一个清尘诀的事,快起来,”鹤凌用剑柄戳了戳朝砚道。 这孩子竟然喜欢随地那什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朝砚睁开眼睛,瞅了瞅那倒在地上的凶兽,就像是瞬间清醒了一样道:“呦,各位仙长果然厉害,这么大的凶兽都能打死,厉害厉害。” “我怎么听不出厉害的感觉来呢,”鹤凌揉了揉肩膀道,“算了,也不跟你废话,你在山里做猎户,知道怎么分解尸体么?” 朝砚咳嗽了一下道:“知道一点儿。” “那就好办了,”鹤凌往朝砚的脚底下扔了一把匕首道,“你这睡觉也睡的够美了,这解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只要骨头不要皮肉,记得啊,一定要整个的剥皮拆骨,不能留下一丝的血肉。” “鹤凌你在说什么啊?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剔得动凶兽的血肉,快过来别闹了,”鹤摇外面那边喊道。 鹤凌看着朝砚的一脸无辜,抓了抓头发王那边走去道:“我就吓唬吓唬他,就他那鸡都拎不起来的。” “别别别,”朝砚脑袋彻底清醒,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来了,亦步亦趋的跟在鹤凌的后面道,“仙人,我这第一次见人家杀凶兽,自己还没有杀过呢,能不能让我试试捅一刀。” “你这志向还挺远大的,”鹤凌在前面走着,朝那边呐喊道,“等会儿,这位,对了,你叫啥来着?” 朝砚:“……朝砚。” “朝砚,你竟然姓朝,你跟那个天选城的朝家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鹤凌走到凶兽的近前,用剑指了指凶兽心脏的位置道,“这里看见了么,这就是凶兽致命的地方。” 他指着的地方还在不断的起伏着,显然这凶兽还没有毙命,只是受伤导致力竭,又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了地面之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想要杀死凶兽呢需要将心脏外的那层皮毛去除掉,”一旁的鹤摇饶有兴味的说道,“然后呢一剑毙命,我还第一次看见凡人对杀凶兽有兴趣的,勇气十分可嘉,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儿子去鹤归城学艺呢,虽说他以后寿命比你长,但是给你养老送终就不发愁了。” 朝砚默默的看着他:“……” 少年你这个语气可比现代推销的人员差远了,以为哥会上当么? 朝砚选择性的屏蔽了他后面那句话,默默的拿着那把匕首顺着凶兽的腿往上攀援,大概是用脚尖踩的,朝砚感觉凶兽浑身一个颤抖,心里默默告罪道:“对不起对不起,死前还让你经历痛苦。” 毕竟用脚尖踩和用指甲尖掐的疼痛,一般人难以体会。 虽说这凶兽比较凶残,但是咱不能做那样筛儿的人。 在三个少年的目光下,朝砚用匕首一点点剥掉了凶兽胸口那块用来防护的皮肉,用鹤泉递过来的剑一把扎了下去,血液喷洒在脸上,朝砚再度被喷的一懵,他好久没被喷过了,等他再想把剑拔下来的时候,一旁的鹤凌直接代劳了:“插进去就不容易了,拔就不用你了。” 朝砚抹了抹脸从凶兽身上下来,继续坐在了一旁,然后在查看到任务进度又进了一个的时候,心里相当的美。 一旁正在剥皮拆骨的鹤凌看了看朝砚,嘴角撇了撇道:“你看他那个样子,杀个凶兽脚都软了,那么没出息,难怪不愿意把儿子送出去呢,你说我们真不用偷走那个孩子么,那可是个好苗子,偷回去了长老一准夸奖我。” “我倒觉得那孩子长大了一准弄死你,”鹤泉凉凉的说道。 “他才五岁,记得个屁啊,”鹤凌反驳道。 一旁的鹤摇笑了出来:“那我五岁的时候还记得你尿床的事儿呢。” “我去,闭嘴,再说绝交啊!” 凶兽整个被拆的七零八落,那些个皮毛和血肉少年们没要,只是抽出了里面的骨头,在清理干净以后放进了储物袋里面。 凶兽的皮毛丑陋不堪,不可用来锻造,但是骨头却是上等的材料,轻易不可断,用来炼制炼气期的刀剑都绰绰有余,只是锻造困难,成品却是不多。 等到三个少年处理完了凶兽,朝砚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道:“今天还要再猎一头么?” “不要了,猎凶兽你以为是杀兔子啊,我们灵气都耗光了,”鹤凌揉着肩膀道,“现在只想回去睡觉,你那个房间真不能给我们准备个褥子么?” “我们上来的时候就那么两条,”朝砚解释道。 他们上来就带了那么两套,一套是给他自己的,一套是给朝纵的,在睡觉写一方面,不能轻易舍己为人。 “哼?……”鹤凌拉长了语调道,“我怎么感觉你们那儿的家具和屋子也准备的太好了吧,总不能是你们上山带上来的吧?” “……如果今天不猎杀凶兽,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凶兽的巢穴,”朝砚瞎指了一个方向道,“应该在那边,我们快走吧,免得别人捷足先登了。” “哎,你等等,”鹤凌一脸懵,这转移话题太生硬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这个凶兽的巢穴并不隐蔽,那么大个块头儿想隐蔽也隐蔽不了,只是朝砚没有想到他随便指个方向还真的找到了这只凶兽的巢穴。 “凤环花,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出现在这里的?!”鹤凌的语气堪称惊讶。 凤环花,炼制筑基丹用的东西,据说可以提升成功几率什么玩意儿,朝砚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不过就算清晰也没有什么用,这三个少年完全没有让给他的打算。 “培元草,这个师姐一定喜欢!” “凝脂珠,这个凶兽也没有多么厉害啊,怎么会守着这么多的宝贝?” 三个少年看起来都挺开心,朝砚托着腮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瞅着他们,反正也没有他用得上的东西。 “哎,凡人你就没有一点儿心动么?”鹤凌拿完了洞里的宝贝,总算看到了洞口像是要跟空气化为一体的朝砚。 “心动啊,可是我也抢不过你们啊,”朝砚打了个哈欠道,“天快黑了,我们快回去吧。” “瞧把你说的委屈的,”鹤凌哼了一声道,“虽说你并没有参与战斗,没有什么功劳,但是我们今天收获颇丰也算上你的苦劳了,明天还带你一起,也就算你一份好了。” 鹤凌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匣子放在了朝砚的手中道:“就这个吧,别的你们也用不上。” “这是什么?”朝砚问道。 匣子被鹤凌随手打开,里面红彤彤的堆满了红色的果子,不打开时还是常温,一打开却是连带着整个洞窟都变得灼热了起来,匣子打开一瞬就被重新盖上,鹤凌道:“这是炎火浆,从岩浆里面生长的果子,昨天给你的锻骨用的药膏里面就有这个,你个死脑筋非不愿意你儿子跟我们走,那剩下的药材就你自己想办法吧。” 第40章 鸡没了 “多谢仙长, ”朝砚捧着这一匣子的炎火浆有些失笑,要不是今天鹤凌给他这东西, 他还真以为那炎火浆就是岩浆呢,到时候真掺和点儿岩浆进去,他怕小孩儿真敢把他丢进岩浆里面去。 “切,不客气, ”鹤凌摆了摆手道,看着朝砚捧着一匣子炎火浆就心满意足的模样, 撇了撇嘴,“没出息。” 朝砚不置可否。 四人赶回, 朝纵昨天刚刚锻骨成功,对着三人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想要扔出去了,只是冷淡依旧。 具体表现为做了一锅饭只能盛出来两碗,朝砚一碗,小孩子自己一碗。 熬的极为细腻的竹米,里面还放着带着些酸味的竹笋,附带着桌子上一整条的鱼, 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地方,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胃口大开。 吃饭的时候也是不能舍己为人的, 朝砚捧着自己的竹碗, 呼噜噜的刨着饭,觉得一天的劳累都在这一顿饭里面化为乌有了。 他们倒是吃的香甜,就在隔壁的屋子里面, 鹤凌郁闷的挠着脸颊,坐在箱子上打坐都觉得不安心,为了防止因为一顿饭就走火入魔,只能无奈的放下腿,靠在墙壁上生闷气:“这小屁孩儿也太记仇了,不就吵了几架么,连顿饭都不给做,太小心眼了。” “你饿了?”一旁的鹤摇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专注,灵气恢复的差不多,干脆托着腮道,“长老说了,我们最好不要吃凡人的食物,要不然产生杂质可是会影响经脉的。” “肚子不饿,我觉得嘴巴饿,”鹤凌揉了揉肚子道,“我好想回去尝尝我娘做的饭啊,灵米灵粮管到饱,哪用在这里受这种委屈,吃这种没滋没味的辟谷丹。” “可我们这不是还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么,”鹤泉也参与到了讨论之中,“这里的路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也不知道长老他们发现我们迷路了么?” “可惜这遇见个人还是不认识的地界的,”鹤凌叹气道,“谁知道灵仙镇是哪儿?” 其实他可以把他们带到灵仙镇,然后他们再找那个什么鹤归城绝对在山里瞎转悠要方便的多,朝砚对于那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却没有打算过去说破。 一开始打着永不相见的主意说了谎,这会儿再说他是修士,这三个少年怕不是要炸窝。 况且那灵仙镇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要找他的人,还是别去凑那个热闹比较好,反正这群少年有吃有住,长辈什么的迟早会找来的。 朝砚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他看见了火堆旁围着的三个少年和火堆上架着的东西,那形状像是一只鸟,又像是一只鸡。 “你们在烤什么呢?”朝砚闻着空气里面滋出来的肉香味儿,觉得这味儿比什么鱼肉蛇肉来的香多了,光看那外皮就觉得特别的有油水。 “鸡啊,”鹤摇转着手里棍子道,“我们今天早上逮的,就在这片竹林里面,它还在我们跟前挑衅的叫,我们当然不能放过它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逮鸡,神奇吧?” “神奇,神奇,真是太神奇了,简直神奇的不能再神奇了,”朝砚捏起了地上的一根鸡毛,他就说这个时候小孩儿怎么没有出来练功呢,鸡都没了,还起个鬼的舞啊。 鹤凌莫名其妙的看了朝砚一眼道:“你觉得神奇就行了,不用重复那么多遍。” “我只是在表达一种惊讶的情绪,”朝砚捏着那根鸡毛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竹林里面会有一只家鸡么?” “不知道,”鹤凌诚实的摇头。 朝砚看着他淡淡道:“因为那是我们家崽儿养的,谁敢动剁手的那种。” 他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的鸡,结果被三个少年给放了血,拔了毛烤了吃了,想想他家崽儿的性情,总觉得这三位…… 门从身后猛地拉开,朝砚一个起身后跳转头就开始解释:“你的鸡不是我杀的,是他们三个人,我就是发现了,绝对不是共犯。” 这货脱罪脱的贼快,而且还附带着揪出了真正的罪犯。 小孩儿的脸色从最开始的茫然,到看到那棍子上的鸡时转为了铁青,连带着扶着门口的手指在都收紧。 “那个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是你的鸡,”鹤凌难得的有些心虚,难得趁着长老不在偷偷摸摸烤个鸡慰劳一下自己,顺便炫耀一波,结果没想到是人家养的鸡,“那什么,不就是只鸡嘛,等到我们回去了,直接送你十只怎么样?”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朝纵直接下弯着嘴角看向了他道:“滚!” “你说什么?”鹤凌还没有被小辈的人骂过滚,一时也是火气上头,直接将那只烤的有些焦的鸡踩进了火堆里面去,眉毛也扬了起来,“不就是一只鸡么,我不仅烤了,我还能给你扔了!” “从这里滚出去!”朝纵气的浑身颤抖,漆黑的眼底似乎泛起了隐隐的红光,抓着的竹门也开始啪啪啪的作响,“给我滚!!!带着你们东西滚的远远的!!!” 这一顿的狂风暴怒,朝砚在旁边恨不得跟竹海化为一体,在鹤凌他们的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摊手笑了一下,踱到屋子里面取出了昨天刚刚到手的那匣子炎火浆递到了鹤凌的跟前道:“这还给你们。” “你也赶我走?!”鹤凌的眼睛里面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委屈,就像是两个吵架了,明明双方都有错,可是家长只维护其中一方的那种委屈。 身后的竹门啪的一声关上,朝砚真怕那竹屋直接塌了,却也只能叹着气对几个少年道:“崽儿正在气头上,你们先躲躲他,要不然他能把房子给点了。” “我也在气头上呢!”鹤凌不服气。 朝砚说道:“他是我儿子。” 鹤凌气的跳脚:“我还是你……” 朝砚默默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没什么,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收回来的,你要么收着,要么直接扔了,走就走,谁怕谁?!”鹤凌转身就走,其他两个少年随后跟上,看他们的脸色和步伐,只怕这次真的不会回来了。 朝砚看着那匣子炎火浆,耸了耸肩膀又给带回了房间,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真扔了。 人有亲疏远近,帮亲不办理?主要那三个小家伙也没有占理啊。 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见的人了,朝砚也没有再去多想什么,他在琢磨着怎么弥补小孩儿的那只公鸡。 这荒郊野岭的,他去哪儿找一只大公鸡去,总不能他每天早起学鸡叫?那也太养生了,长此下去,他的身体一准吃不消啊。 那只鸡对于朝纵来说有多重要朝砚也摸不准,因此也不能随意的评论其价值,可要劝说,他觉得他可能需要另外一只鸡的陪伴。 等到朝砚组织好语言,打算去给小家伙做做思想工作,并保证下山以后给他盖个鸡舍,养成千上万只鸡,让他看见鸡就想吐的时候,小孩儿那边的门打开了。 朝砚坐在窗口,看着那小身影走到了拿已经灭掉的火堆前,用竹竿将那烧的漆黑的鸡给夹了出来。 也许是要模仿黛玉葬花一样葬个鸡,虽然品种好像不太一样,但是竹林葬鸡还是有一点点意境的。 看来小孩儿是真的对这只鸡有感情了,朝砚正想一起去祭拜一下,就叫小孩儿拎着戳着鸡的竹竿,转身进了厨房。 朝砚:“……” 晚餐很丰盛,朝砚瞅着碗里被撕成丝的肉,怎么看也觉得那是鸡肉。 “崽儿……”朝砚的话刚刚到嘴边,就对上了小孩儿看过来的视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就两个大字——闭嘴。 他也不敢说呐,他也不敢问呐。 也许在他家崽儿的心里,人的肠胃才是鸡最好的归宿。 饭吃到了一半,朝砚嘴上沉默,心里却在想这鸡整天吃着纯天然的竹米,那可是传说中凤凰吃的,这味道可真是不错。 那三个小朋友多亏呀,又挨了一顿骂,又没吃到鸡,咋算都亏。 “我没有舍不得鸡,”正在朝砚吃的正欢的时候,对面的小孩儿说话了,朝砚顿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嘴里含着一口也不敢咽下去,静静听着小孩儿诉说他的心声。 “但是这是我的鸡,我说吃才能吃,”朝纵的小胖手一拍桌子道,“你说对不对?” “说的对,”朝砚放下筷子鼓掌表示赞成。 “我说不能吃,就是扔了也不会别人,”朝纵紧紧的抿着唇道。 骨髓之中深藏的占有欲一目了然。 朝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那就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吧。” 他们的性情不一样,为人处世也不一样,却没有必要一定要变成一个样子。 朝纵伸手举到了头上,握住了朝砚的手默默垂下了头,鸡是他的,这个人也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嗯……如果你还是觉得难过的话,”朝砚低下头去瞄小孩儿的神情道,“咱们以后去鹤归城,什么都不吃,就吃他们的鸡,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朝纵瞪着朝砚,恨不得在那只手上吭哧一口。 “不好啊?”朝砚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第41章 被发现了 小孩儿没有回答, 直到饭后朝砚都没有从小孩儿那块儿得到答案。 不过鸡吃没有了,小孩儿之前暴怒的情绪也看不出来了, 该练的功照练,该起的床……偶尔练功练得晚了可能会睡到日上三竿。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朝砚五岁的记忆, 他那个时候上学起床都要用鞭子抽的,他妈那个时候死活叫不起来他, 即使泼一盆凉水上去他都能做梦是在游泳呢,按照他妈的话说, 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震了他都能以为是在过山车。 一听就是亲妈的言论。 像小孩儿这种一睁开眼睛就立马收拾起床的,偶尔起晚了还要不高兴一个上午的,朝砚是真的想让他多睡会儿。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几天,除了少了只鸡,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其他的变化,那三个少年也没有了迹象, 朝砚出去狩猎凶兽的时候也没有再看见什么痕迹,估摸着他们或许已经被长辈找到回去了。 熊孩子回家就行, 朝砚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却在神识动了一下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儿异样。 那是一个人类在匆匆赶路的痕迹, 这样的后山之中,一般普通人是不敢进来的,稍微有一丝的不慎, 就会像当初那三个猎户一样,一死两伤,可这个人没有一丝的修为却深入到了这个地方。 敢于孤身一人到这个地方,恐怕目的不太单纯啊。 朝砚飞身上了一棵大树,从枝叶间看着走过的那个人,那个人能走到这里凭借的可能有一部分的运气,但是看他的动作却也不全然是。 那动作小心翼翼,只恨不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但凡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那人就就地卧倒屏住呼吸。 灰色的家丁服与枯叶融为了一体,成功的告诉了朝砚变色龙是怎么练成的。 家丁服大多大同小异,潮庄的家丁服上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纹饰,朝砚一没精力,二没有艺术的美感,反倒是其他三家的家丁服各有各的纹饰,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外人,打狗也要看主人。 这人的衣领上打眼看去,牡丹花的图样,妥妥的王家的家丁。 能找到这里来,这被放出来的狗还不知道有多少条呢。 若是再被他往前,只怕真能看到他们在竹林之中生活的痕迹了,朝砚相信,这个家丁只是探路的,真正敢出动人来找他,麻烦还在后头呢。 “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人吓退呢?”朝砚趴在树上深深遗憾自己没有去学个口技什么的,模仿个狮子老虎,没有什么威力,但是用来吓人那可是相当的不错。 眼看着那人的深入,朝砚正打算模仿着猴子抓个耳,挠个腮,致敬一下我们人类久远的先祖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近亲。 一只皮毛斑秃的猴子不知道什么扒住了树梢一端站立在了上面,袖着手朝朝砚呲出了一口带血的牙齿。 脏猴,凶兽的一种,长的模样看着像猴子,可是习性却更像是狒狒,最喜欢干的是就是将猎物生吞活剥了。 朝砚相当友好的朝自己的近亲伸手打了个招呼,那脏猴非但不领情,反而赤红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垂涎欲滴,然后甩着尾巴朝朝砚逼近了过去。 “对不起,我要大义灭亲了,”朝砚伸出手拔出了宝剑,一个劈砍,不仅眼前的树枝断了,连带着方圆十米的树枝都断了。 那脏猴落下去的时候竟有些手足无措,莫名让朝砚想到了落进水里的小鸡儿。 脏猴落在了地面之上,宛如婴儿哭泣一样的声音从它的齿缝中间传了出来,它正欲再上树,却抽了抽鼻子直立了起来,杂乱的毛发遮掩的眼睛看向了那堆的‘枯叶’。 兽类嗅觉最是灵敏,朝砚趴在树上,为那位趴在地上的变色龙兄默哀了一秒,就见那家仆面对脏猴的靠近猛地拔地而起,张腿就跑,边跑边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 那脏猴不仅听不懂人话,可能还想顺道一块儿吃了那老母亲。 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凶兽,即使那人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奔跑了,可是那脏猴不过是借着树干的力道跳跃了几下,就在转瞬之间靠近了那人的背影,带着尖锐指甲的利爪伸出,只怕那一爪下去,脑浆都能给抓出来。 那脏猴似乎本来也以为万无一失,可是却在抓到之前,凄厉的叫了一声。 身后的攻击停止,那变色龙兄着实识时务者为俊杰,头都不带回一个的,就一个劲儿的往前跑,等朝砚从树上跳下去企图问猴兄的尾巴要回自己的剑时,那位仁兄已经从丛林之中消失了。 脏猴凄厉的叫声仍在继续,可每当那利爪试图拔起朝砚钉在它尾巴上的宝剑时,却只是一个触碰,就被那剑风划的鲜血淋漓,连指甲都掉了几块。 “冷静冷静,我这就帮你拔出来,”朝砚试图和解,然后被伸过来的爪子在脸前面晃悠了一下,确认了和解失败了。 这个他的近亲,很有可能曾经的曾经跟孙悟空是一家的猴子,一点儿都不可爱。 血液顺着金玄剑扎着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仿佛再也不会愈合一般,那脏猴从最开始的鬼哭狼嚎到最后的有气无力,也就是朝砚眯瞪了一会儿的时间。 “虽然咱们俩谈话很谈得来,但是借东西不还是不对的,”朝砚走到了那已经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脏猴面前,一把拔出了自己的剑,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一地道,“你说你这猴,没有壁虎断尾巴的本事,还不让我给你拔剑,你瞅瞅……” 脏猴默默咽下了最后的气息。 朝砚:“……” 被我气死了,不能吧? 如果真能气死,他以后他修炼什么法术?怼出一片天才是人生哲学嘛。 又猎杀了一头凶兽,任务上之前的(9/20)已经变成了(19/20),只差一个的滋味……朝砚躺在躺椅上吹着小凉风,觉得拖延症可以犯上一犯……他一个时辰之后就去逮凶兽。 一个时辰之后,朝纵看着在躺椅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朝砚,板的笔直的小脸上闪过了一丝嫌弃。 又偷懒了…… 朝砚感觉自己睡的挺短的,可是当那一阵的地动山摇传来,他发现眼前的天光已经有些昏暗了。 本来昏昏沉沉的意识随着那一阵阵的地动山摇清醒过来,朝砚瞅了瞅停下的小孩儿,感觉竹椅在不断的摇晃着:“这是地震了?” 幸好这是竹子做的屋子,绝对不会被压死。 然而下一刻事实就否定了朝砚的猜想,竹林之中,远远奔过来了一道身影,远看是似乎有些狼狈,只看步伐却是前所未有的快。 那人似乎远远看到了这里有人,脑袋还没有转就开始呼救:“救命啊!!!救救我!!!” 是鹤凌的声音? 朝砚本来还在想他为什么跑的那么快,就在转瞬之间,一头小山丘一样的巨兽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只是一个抬爪,就像是能把他整个人踩在脚底下。 那道狼狈的身影就地一滚,无数竹子断裂的声音传来,噼噼啪啪的堪称放鞭炮,乌烟瘴气,竟是看不出来那边之后的情况。 “崽儿,待在这里别动啊,”朝砚取出了自己的剑,跃身朝那边赶了过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主要是他打得过那头凶兽,打不过立马带着崽儿跑。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朝砚直直的对上了那跟山一样的巨兽,这种凶兽他见过另外一头,没有这座高大,但是浑身坚硬的跟石头一样……他摸的。 任何石头在金玄剑的面前,都得好好变成豆腐。 一剑捅心,血液四溅,朝砚没顾得上去听系统恭喜任务完成的声音,而是从半空之中落下,到凶兽的爪下去找那个本来活蹦乱跳的少年:“不会被踩成饺子馅了吧?” 那也没有那么大的皮用来包啊。 朝砚在两个爪底下都翻了个便,愣是连个衣角都没有找到,就在他怀疑小少年被直接踩到地底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你是修士?!” 朝砚回头,鹤凌正扶着一根竹子站了起来,虽说是满身的狼狈不堪,衣角破损,可是那些痕迹看起来都像是在地面上打滚磨出来的,身上反倒没有什么伤痕。 只是之前飞扬的眉毛耷拉了下来,就像是本来叫的贼凶的一只小奶狗遇到了一头藏獒,被撵的吓得本来竖直的耳朵整个耷拉了下来一样,虽然强力支撑着,可是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我是啊,”朝砚直接回答道,照这情形也瞒不住,差点儿变成饺子馅的这位脑子也不会是真的饺子馅。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还骗我们?”鹤凌的嘴瘪了起来,眼睛中明显有些疑虑和不满,说不定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骗他的。 “之前吧……”朝砚觉得这事解释起来相当的麻烦,尤其是在小少年情绪脆弱的时候,极有可能造成造成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这种局面。 第42章 做梦? 现在的小孩儿都是你熊, 我比你更熊的典范。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朝砚开口问道:“你的其他两个小伙伴呢?” 鹤凌怔松了一下, 握紧了拳头垂下了头道:“我跟他们走散了,”他说着眼圈还红了起来,“鹤摇受伤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遇到你还求救。” “嗯, 在哪儿走散的,还能找得到么?”朝砚恢复了一本正经的问他。 他们三个的关系看起来极好, 鹤凌能够独自引着凶兽过来,被救后担心不已, 显然那两个人的安危也无法得到保障。 鹤凌摇了摇头,浑身好像都带了一种灰色的丧气:“找不到了,储物袋破了……找不到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他抓着朝砚的衣袖,瞳孔之中带着哀求:“你是修士, 你一定是隐世高人对不对,你救救他们, 你要是能救他们, 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们鹤归城都会感谢你的,求求你……” 他有些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朝砚抓了抓头发,忽逢大变, 人的心灵都会对于别人有所依求,但是问题是他也是菜鸡啊,原来在天选城时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宝全没有,更别说找到别人的踪迹了。 “你先别着急,我们帮你找找,”朝砚也不将人拉起来,就那么就势蹲下道,“你想啊,你一个人都能逃脱凶兽的追捕,他们两个一定也能够逢凶化吉,说不定明天就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了呢。” “你说真的么?”鹤凌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的稻草一样,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真的,”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说话可准了,真的,不骗人。” 准个鬼,只能先把人安抚下来才好一起去找人啊。 像是得到了一个准信和安慰,刚才还直挺挺跪在那里的少年直接一个前扑,晕倒在了朝砚的怀里。 衣衫褴褛,眼圈青黑,也不知道是逃难逃了多长时间,才弄成了现在的狼狈。 “崽儿,你看我抓到了偷鸡贼,”朝砚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小孩儿一脸正色道,“让他赔你的鸡。” 朝纵:“……” 勉强安顿好了鹤凌,朝砚也顾不上屋前景致的破坏,嘱托朝纵照顾好那小子以后,就顺着鹤凌的来路找了很久,只可惜他们失散的地方或许太远,再更远的地方就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估计小少年要伤心了,曾经的小伙伴踪影未知,对于这么大的孩子可是极大的心灵打击。 “没找到?”朝纵从屋子里面闭门出来,看着刚刚回来的朝砚问道。 朝砚坐在了竹屋前的台阶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了。” 将军行兵打仗,家人在远远的都城也是一概不知,唯一可以获得安慰的,不过是将没有消息当成好消息罢了。 第二天清晨,朝砚以为醒来的时候可能面对的是一个两眼无光,一脸丧气的少年,万万没有想到,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鹤凌双目发光的看着他。 老子不是一盘菜,不要这样看着老子。 朝砚象征意义的往后退了两下,手捂胸口道:“你想干嘛?” 鹤凌切了一声,坐在了他的床榻边上,眉毛挑起:“就你长这样,谁想对你做什么似的,别想了。” 嗯?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朝砚从床上起身坐了起来道:“怎么?碰上什么好事情了?鹤摇和鹤泉从天而降到你面前了?” 他的话说完,就见鹤凌一脸诡异的看着他道:“有时候觉得你挺笨的,可有的时候你……你怎么猜到的?”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来解释一下我怎么挺笨的这件事……你说什么?!”朝砚这次真的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你说鹤摇他们?!” 鹤凌点了点头道:“没错,被你说中了,他们来找我了。” 朝砚放下了刚才的惊讶,默默的拉起了自己的棉被,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道:“他们怎么来找你的?” 棉被结界护体,妖魔鬼怪快快退散。 “主家,您还是大清早的喜欢赖床啊?”鹤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朝砚的眼睛看了过去,在看到那之后紧随着跟进来的小孩儿的时候,默默的眨了一下眼睛。 好像那两个小子真的活了?不对不对,他昨天只是随口一说,老天爷怎么可能真的这么给面子?莫非是他在做梦?可是他也没有对那就两个少年有什么非分之想啊,这个梦到底有哪里不对? 传说做梦的时候掐一把疼不疼可以确定是否真实,朝砚伸手努力掐下,只见旁边的鹤凌猛地睁大了眼睛,好像被烧掉了花枝招展的尾巴毛一样,连蹦带跳的叫了起来:“你干什么?!疼死了!!!” “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朝砚扯下了被子,试图恢复自己之前淡定的大家长形象,并且拍了拍鹤凌的肩膀道,“别客气,这一下就当还我的救命之恩了。” 鹤凌有气发不出来,只能憋的眼睛都红了,最后只能哼了一声:“我鹤凌的命,哪里只是区区一掐能还的。” 他甩袖走了出去,可另外进来的却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白衣翎羽的花纹,跟鹤凌他们身上衣服的花纹一模一样,只是更显隆重。 鹤归城以鹤为名,三只还都是鹤姓,那衣服上的花纹也以白鹤的羽毛为纹饰,那么鹤泉他们得救的原因,或许不难猜测到了。 那人踏入,朝朝砚笑了一下,带笑的眉眼,略长的胡须,笑得极为的慈眉善目:“朝公子别介意,我们小少主脾气虽不太好,但是并无恶意。” “长老好,”鹤泉与鹤摇齐齐问好。 “这点儿朝某倒是了解的,”朝砚示意的笑了笑,就是没想到小少年还是个小少主。 莫非天下所有的少主都是同一个鼻孔朝天的模样?就跟所有的熊孩子一样,让人看见就想揍? “朝公子大度,”那长老笑着道,“吾名鹤眉,乃是鹤归城的一位长老,平日里就是教导这些个皮猴子,这次朝公子救了我们小少主,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您需要的,鹤归城也想报答一二。” “可以随便要么?”朝砚饶有兴味的挑高了眉头,跟一般推辞来推辞去最后还得拿的妖艳贱货一点儿都不一样。 那长老有瞬间的诧异,却笑呵呵道:“朝公子请讲,只要我鹤归城有的,我都尽力给您弄来。” “倒不是那个,”朝砚抓了抓头发道,“也不是很麻烦,但是需要人帮忙。” 鹤眉带了些微微的疑惑。 数十个竹筒的钟乳泥,一匣子炎火浆,几十株的鹿茸花,还有后来朝砚又连片端的锻骨草……各种各样的材料一字排开在鹤眉的眼前。 朝砚抓了抓头发道:“实不相瞒,我家小孩儿需要锻骨,可是我材料准备齐了,东西没有比例不会调,还得麻烦您一下。” 鹤眉难得默了一下,他倒是也见过朝纵那个孩子,根骨强劲,听鹤摇他们说那孩子不过一次就锻骨成功,可见是天姿绝佳,若是得以引气入体,日后必能突破筑基,达成开光高手,可是眼前的少年却硬是让他从锻骨练起。 若是故意耽误他,却在不必拿这么多的天材地宝给那孩子,如此锻骨,若是得成炼气,只怕比任何炼气同阶层的人都要强。 且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却比他们鹤归城的少年还要优秀,或许是来自于哪一方大势力。 鹤眉的心中闪过千头万绪,最后笑了一下道:“当然,这点儿小忙不必挂齿。” 朝砚提供的材料可能委实有些多,鹤眉长老从进了那个屋子里面就再也没有出来,朝砚也没有想着去窥探人家调配的比例,反正就他家崽儿一个人用,以后估计也不会再给谁用了。 结果他刚刚出来就被鹤摇和鹤泉给团团围住了。 “凡人?”鹤泉的语调悠悠的。 朝砚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我是凡人啊。” “长老说你可是炼气三层的修士,”鹤摇在另外一边幽幽的说道,“凡人,你是凡人,我们是什么?” 朝砚:“……” 这群熊孩子遇见事情怎么都这么爱斤斤计较,一点儿没有男子汉宽容大度的风范。 “还骗我们第一次杀凶兽,结果一剑就将巨石兽那样的凶兽穿心了,”鹤凌在朝砚的前方插着腰说道,“我当时还好奇一个凡人竟然敢在凶兽的面前直接睡觉,说不定你当时就在看我们的笑话呢。” 朝砚泄气:“说吧,你们有什么目的。” 突然上来这么咄咄逼人,没点儿目的他们就不姓鹤,姓鸟。 “其实让我们原谅你也行,”鹤凌挑高了眉毛,鼻孔却还在原来的位置,“你只需要将你的那把剑给我们看看就行了。” “你说金玄剑啊?”朝砚直接把那把剑取了出来,递给了鹤凌道,“看吧。” 早说嘛,一把刚出来就割破他被子,毁坏他的小红木桌子的剑,真没有什么稀奇的。 “你就这么随便给我们看了,”鹤凌目瞪口呆的接过,其他两个少年围了上去,看那把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美人,连摸都是小心翼翼的,“这好像是法器?” 第43章 补偿 “真的是法器, 就是不知道是上品还是下品的?”本来有些稳重的鹤泉也带了十分的跃跃欲试。 “法器就已经很好了,”鹤摇满脸的羡慕, “我要是什么时候能有一把法器,我都能抱着一起睡觉。” “……” 三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那吹捧崇拜的话语,朝砚觉得如果金玄剑真是个人, 只怕分分钟能膨胀上天。 “朝砚,我们能用你的剑试试么?”鹤摇抱着金玄剑过来满脸期待的问道。 朝砚也没有问他们干什么, 他现在正瞅着屏幕上已经完成的猎杀凶兽任务满身的舒坦:“随便用吧。” 鹤摇满心期待的来,满心欢喜的走, 三个少年的声音在竹林里面响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剑鸣声再夹杂着偶尔竹子倒下的声音,比什么特效武侠剧看起来都带劲。 “武器给他们随便用真的好么?”朝纵站在朝砚的身边问道。 朝砚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把那个开慧丹取出来,听见小孩儿的问话,回答道:“没关系,他们就是玩玩。” “哼,”朝纵鼻孔出了一下气, 转身蹲下,从台阶上跳了下去跑掉了。 那小个子蹲下去跳台阶的动作跟只小兔子似的, 还挺萌。 朝砚:“……” 怎么又生气了?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这怎么小孩儿也往那里靠拢了。 既然猜不透, 那就别白费力气去猜就行了,朝砚看着任务的页面,想了想以后还是重新关上了。 虽说他有时心比较大, 但是却也不是真正的二傻子,金玄剑那种法器虽然难得,鹤凌他们手上也没有,但是鹤归城却不会为了一件法器而去得罪一个不明来路的人,那未免太过于不值当,并且他还是鹤凌的救命恩人,恩情这种东西对于仙城来讲还是相当重要的。 可是若是他领取了这个任务的奖励,又经过这么多天日常任务的刷新,万一原地晋升到了炼气四层,又不是真正的游戏里面,你率先达到了炼气四层,周围的新手菜鸟们一阵惊呼,然后争先恐后的叫六六六,你是不是充钱挂机了? 在这里,原地晋升这种事情,不仅仅会造成天怒人怨,还有可能被天打雷劈的。 所以还是等四只鹤走了以后再说吧,朝砚又开始晃悠他的躺椅,悠哉悠哉。 鹤眉长老的速度相当的快,在锻骨期需要的药膏调配好以后,还友情的赠送了朝砚几个用来装东西的玉瓶,免得他每次可怜兮兮的只能用竹筒装东西。 “敢问前辈,这储物袋可以在哪里买到?”朝砚瞅着四只鹤身上的储物袋就觉得垂涎欲滴,等他以后有了储物袋,他就买四五个,东西装进储物袋,一个格子里面装上一个,完美。 鹤眉抚摸着胡须道:“朝小友不是已经有了储物袋了么?” 朝砚晃了晃自己身上的荷包,竹叶纹漂亮的很,但这不过是他当初作为少爷时装逼用的行头,好像被误解了? “你说这个啊,”朝砚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我家崽儿也要踏入仙途了么,我作为父亲,当然也要为孩子操持一些,就想着等他踏入炼气期以后,送他一个储物袋,免得这孩子装糖都没有地方。” 朝纵在旁边绷着小脸听着朝砚一本正经的瞎编乱造,在鹤眉看过来的时候,适当的露出了对于储物袋的渴望。 “原来如此,”鹤眉又摸了摸胡须,朝砚十分担心他这日日摸下去,到时候全掉光了。 话说这么长的胡须当真不会影响吃饭么? “听说我们小少主当时误杀了你家……小孩儿的一只鸡,”鹤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道,“本想用此物补偿的……” 朝砚定睛细看,鹤眉的手上蹲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儿,为何要说活灵活现,不过是因为那小鸟儿虽羽翼羽毛皆是细致入微,可是瞳孔之中却并无光芒,并非死亡,而是由木头做成的傀儡。 朝砚有些兴趣,就见鹤眉长老在那小鸟儿的翅膀下面按了两下,那本来蹲着的小鸟儿顿时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舞动,吸引了朝纵所有的视线以后,落在了小孩儿的肩头。 “这玩具不错,”朝砚点了个赞。 “不过是一点儿小技巧,不值得朝公子夸赞,”鹤眉虽是谦虚,但是言语之中仍然有隐隐的自豪之情,“此物乃是鹤归城的特产,可以以灵石驱动,除了飞翔之外,还可以调节发出叫声的时间,这样即使朝公子的孩子没有那只鸡,也可以闻鸡起舞,日日苦修不堕了。” 朝砚看向了那只鸟,这不就是装着电池的闹钟么? 修真界果然能人辈出,感谢鹤归城特产,解决了他们家小孩儿一起床晚就黑脸的问题,真是修真界的良心代表。 听到鹤眉的解释,朝纵将肩头的那只鸟儿捧在了手心里,竟带了几分的小心翼翼,莫名的让朝砚想到了之前跟他争宠的那只鸡。 “哈哈哈,看来朝小公子挺喜欢这个东西,”鹤眉长老笑了起来,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蜻蜓图案的储物袋放在了朝纵的手中道,“小机巧就当是老朽对朝小公子的赔礼道歉了,这储物袋就当作是见面礼,若是日后有缘,还请来鹤归城一聚。” 收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朝纵下意识的看向了朝砚的方向,在得到一个笑容以后揣进了怀里,捧着手里的新宠去玩儿。 “朝小公子真是活泼可爱,果然虎父无犬子啊,”鹤眉长老夸赞道。 朝砚微微一笑附和道:“是可爱……” 那是你没有瞅见他刚开始咬人的样子,没瞅见他平日里黑着小脸儿的样子。 不过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个小老虎崽子,无所畏惧,狠着呢。 王家宅邸之内一片的乌烟瘴气,之前的金碧辉煌皆被一种红色的气息缠绕,夜夜笙歌,即便跟人说这里是什么风月场所,只怕也是有人信的。 “夫人,这几天抬出去的尸体太多了,外面已经有些闲言碎语在传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王家百年的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了,”奶娘本来就皱的脸上因为这样的担忧更添了不少的皱纹。 可王家这些天来多少姑娘就死多少姑娘,即便那些姑娘都是风月场所的,可是死人就是死人。 “我又有什么办法!”王夫人一拍桌子,满脸怒容也没有办法掩饰其中的憔悴,她的妹妹千不该万不该给她送来这样一个人,请神容易送神难,而最可恶的就是那个朝砚,若没有他,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忍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自然要从那个小畜生那里将所有的债都讨回来。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奶娘同样忧心忡忡。 “夫人,找到人了!!!”一道声音穿堂而来,灰色的身影带着泥土的气息,不顾其他家仆的阻拦,直接跑进了大厅之内,只是或许他跑的太急,一时没有注意,直接磕中了脚,脸着地趴在了王夫人的脚下。 “找到谁了,怎会弄得如此狼狈?”王夫人一时也没有透过那张脏兮兮的脸认出这是谁来,神色之间颇有些不在意。 那人也不在意,抬起头来大声道:“夫人,我在后山找到朝砚的踪迹了!” “你说真的?!”王夫人乍闻此消息,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竟像是生生压抑自己的惊喜一样。 “虽然只是看到了一眼,但是的确是他没有错,小的不敢撒谎,”那家仆恭敬道,“若是您不信,小的立刻就能带那位仙人上山。” 他说的如此的斩钉截铁,王夫人也从一开始信了五分到现在的全然相信了,她跌坐在了椅子之上,竟有一种大喜过望的感觉:“太好了,太好了,你此次的确是立了大功,赏……不,你要先带着仙人去山上找到朝砚他们,等你回来,之前的赏金本夫人双倍的给。” 五百两黄金,双倍的给。 那家仆猛地瞪大了眼睛,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给您做好了。” 有了确切的消息,吴德也不能再行拖延,只能从他的温香暖玉之中抽身出来,看着王夫人笑得那眼睛都看不出来了:“吴某定当为夫人效力。” 那声音从王夫人的脖颈处传来,让她猛地一个后退,却也引的那个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山中岁月总是过的格外的快,鹤眉与其他三只羽翼未丰的小鹤并未在朝砚这里住上多久,朝砚虽是鹤凌的救命恩人,但是他朝纵不愿意去,朝砚自己也不会去,鹤凌他们出来许久,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一路顺风,”朝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恰恰好鹤眉长老挥手取出了一叶飞舟,跃身站了上去。 “那就借朝小友吉言了,”鹤眉长老拱了拱手,在其他三只小的上来以后,一踏飞舟,那飞舟转身飞离。 朝砚:“……” 他觉得这吉言还是不要借的好,现在刮东北风,这吹的能吹到灵仙镇去。 第44章 谁倒霉 飞舟一路飞行, 十分畅通无阻,这样的路上除凶兽也无人敢拦截鹤归城的飞舟, 鹤眉长老坐于飞舟之上,咳了一声,刚才还正襟危坐的三只立马端正坐了起来。 在朝砚那里,长老还会给他们三位小辈留些面子, 只因为一些事情的确是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可是现在独处…… “长老, ”三个齐刷刷的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来。 “回去知道该做什么么?”鹤眉略有意味的询问道。 “去刑堂领罚,”三只齐刷刷的回答道。 “还知道便罢, 此次你们偷跑出来,十分凶险,我也就不告诉家主了,回去以后领完罚,好好练功,别一天到晚偷奸耍滑!学学人家朝小公子的练功态度……”鹤眉长老开始滔滔不绝。 三只本来还聚精会神的眼睛开始下意识的涣散无光,所有的话语通通被周围无形的结界一律屏蔽, 只有一句:“谢谢长老。” 他们可不想被长老批一顿,再被家主批一顿。 鹤眉的话停止, 正想张口欲言, 却突然感觉飞舟猛烈颤动, 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一股子强力的风,先是破坏了舟头镶嵌的灵石,接下来那飞舟就不再受控制, 一路朝着反方向翻滚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这是三只鹤。 “抓紧飞舟,别失散了!!!”这是鹤眉长老。 猝不及防,飞舟仿佛一颗火流星一样斜着砸向了地面,愣是在一堆的枯枝烂叶之中砸出了一个天坑。 “咳咳咳,”鹤眉嘴里咬着乱七八糟的胡子,从坑里抓着泥爬了出来,衣袍被飞舟破裂的碎片给划了一个褴褛,连头顶的发冠都少了一角。 “长老,你这怎么驾驶飞舟的?”鹤凌他们从泥坑里面爬了出来,那模样可比鹤眉惨多了,那直接嘴里叼着的可是枯叶,头上插的不是发簪,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断骨,衣袍更是再度重回了乞丐时代。 鹤眉长老一生驾驶过飞舟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被吹成这个德行,这要是被鹤归城的人看见,只怕老脸都要丢了一堆。 “想回去不挨罚,就给老夫闭嘴!”鹤眉一声威胁,顿时刚才嚷嚷的三只通通闭嘴了。 “只是灵石掉了,修理两下就好了,”鹤眉抬手将飞舟翻了过来,虽是船头破损了一块儿,但以鹤眉本身的能力却是足以修复这种最是简单的飞舟的,“去树林里面找找看看有没有南水禾木,光在这里看着,咱们今天都别想出这个树林了。” 三个人连忙起身,在鹤眉长老吹胡子瞪眼中连滚带爬的去了。 那个朝砚说什么人一到中年就有什么更年期,经常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他们长老八成也是到了所谓的更年期了。 南水禾木并非多么珍惜的木种,不过是用来暂时修复的东西,这种木材在方圆百里的山里最是常见,鹤凌他们不过是随意的四散的找了两圈就找到了一棵。 宝剑虽没有锋利到一次性砍掉凶兽的脑袋,可是砍一棵树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他们正努力从三方围砍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到底在哪个方向?快带本公子去。” “这个,上次明明就在这里的。” 先说话的那人腔调之中带着粗嘎,却偏偏喜欢城里富家公子咬文嚼字的方式,真是说多油腻有多油腻,一句话让鹤凌恨不得直接拿砍树的剑直接丢过去。 他本来还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被朝砚惯的坏毛病越来越多,就见那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倒三角的眼睛,身材臃肿,虽是穿着华服法衣,却硬生生的看起来像是土地主家里的儿子,只是那三角眼看人的时候精光乍现,有几分的算计和骇人。 虽说长相丑陋了些,鹤凌也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不太在意了,就像朝砚说的那样,人长的美与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娶他,何必去操那个闲心关心别人的美丑死活。 鹤凌难得记住了这么一句,打算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却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声音:“小子,偷偷看爷爷我做什么?找死么?” 鹤凌属于炮仗型的,这个还是朝砚形容的,传说中的不点没事,一点儿就着,堂堂鹤归城小少主被人这么招惹,不呲回去的是王八蛋。 “找死?也不知道是谁找死呢,”鹤凌也不砍树了,直接站直了身板说道,“长的贼眉鼠眼,鼠目寸光的,看着我就辣眼睛,怎么还不赶紧去阎王爷那里重新投胎一回,真以为自己是猪八戒呢!” 他说话连个气都不带喘的,骂人能力与日俱增,哦,对了,猪八戒也是朝砚告诉他的,传说中一个以猪头娶到美女的……猪。 “鹤凌,鼠目寸光不是形容外貌的,”在这个时候,鹤泉仍然要努力的督促好兄弟好好学习。 “嗨,别在意,反正就那个意思,”鹤凌摆了摆手抬高了下巴,鼻孔朝天的朝着那胖子哼了一声。 吴德本来就对于找一个孩子和一个凡人的麻烦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走一遭看看美人,吃吃以前没有吃过的滋味罢了,偏生他盯上的王家夫人不好搞定,整天就惦记着弄死什么小孩,对他连正眼都不瞧上一眼,这越是难得到的就越是让人心痒痒,本想着找到了人了一掌拍死快速了事,却没有想到凡人做事如此的马虎大意,到了这个地方竟然是找不到人的踪迹了。 吴德本就心情不太愉悦,偏生还遇到了一个让他看着十分不顺眼的小辈,炼气二层的修为马马虎虎,只是胜在极其的年轻,也极其的让人心情不爽,不爽到想要杀人灭口才能让他现在的心情舒坦一些。 他的三角眼眯了起来,不怒反笑道:“不知道三位小友来自于哪里,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管你是谁,反正我们都不怕你,”鹤凌翻了个白眼,正想要说出鹤归城的名头,却被旁边的鹤摇拉了一把,顿时想起了朝砚说的不要乱报家门,要不然就算打不过逃跑人家也能逮的住你,随即咳了一声道,“我们三个人,难不成还怕你一个人不成?” 他感觉自己受朝砚那个混蛋的影响真的超级多了。 鹤凌有意不给鹤归城招惹麻烦,可是这样的态度在吴德看起来就是心虚,三个没有家族依附的小子,在这里砍伐最廉价的南水禾木,还敢在他的面前卖弄,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三个人?即便你今天来三十个人,今天我也能送你们去上西天,”吴德话音一落,肥胖的手指伸出,却是呈了爪状朝着最顶头的鹤凌抓了过去。 那爪上仿佛带着白烟,速度极其之快,远超过鹤凌的想象,朝砚说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喊人,鹤凌的声音只来得及发出,那爪已经到了他的眼睛跟前。 若是他破相了,哪怕鹤归城追这个人千万里,也要要这个人的性命。 鹤凌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只听到一声惨叫以后,一道身体在地面上打滚的声音,再下来就是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鹤凌睁开眼睛,就见那之前的胖子满脸是血的躺在了地上,而鹤眉长老正满脸不善的看着他:“这一会儿功夫没见,你这混小子就又惹麻烦,你走之前不是刚跟朝公子说过以后不给鹤归城惹麻烦了么?” “我没惹麻烦!是他惹我的,把我都要吓出心脏病了!”鹤凌怪叫道。 “鹤泉你说,”鹤眉长老看向了一旁垂着脑袋的两个少年。 “鹤凌他的确没有主动招惹那个人,”鹤泉认真的回答道,在鹤凌刚刚松了口气时继续说道,“但是他得理不饶人,继续挑衅,那个人才会那么快就痛下杀手。” 鹤凌一边朝鹤泉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愤怒,一边被鹤眉长老揪着耳朵拉到一旁教训去了。 朝公子说了,熊孩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生病了,多半是装的,打打就好了。 鹤眉长老觉得朝砚说的对。 鹤凌被鹤眉长老拉走了,鹤摇还在原地努力的将那根木头磨下来,好好干活伪装好孩子,以免再次被训,鹤泉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那一棵树后,灰黑色衣服的主人躲躲闪闪,但是这次他的的确确感觉到是一个凡人。 “你在看什么?”鹤摇抬头问道。 鹤泉朝他示意了一下那边道:“跟那个修士一起上来的凡人,要不要直接解决掉,斩草除根?” “只是一个凡人,也没有做什么恶事,说不定是被胁迫上来的,算了吧,”鹤摇想起了初见朝砚时的情景。 当时那人也说自己是个普通人,他们刚开始还有些瞧不起人,可是事实却证明,同样的年岁,那人就是比他们来的优秀。 人命如草芥,该放的时候放也要心存善念,即便日后有所灾祸,也会因为心存善念而有一线生机。 “好吧,”鹤泉扛起了砍断后的树木,跟鹤摇一起离开了。 唯留下那躲在树后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喘着,在察觉到没有人时,才探出身来背起了那死活不知的吴德匆匆下山去了。 第45章 狩猎 飞舟修好之后, 鹤眉长老与三只小鹤看着那飞舟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一个人勇于挑战自我站上去的。 “这万一再出什么问题……哎呦!”鹤凌刚刚出口, 就被鹤眉长老一个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 鹤泉:“……” 古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为人类的美食事业谋福祉,今有第一个上飞舟的人, 为大家的安全奉献自我。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与角逐以后,四个人总算坐上了飞舟, 离开了原本的地方。 本是晴空万里,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飞舟也是一路平稳行驶,眼看着就要到鹤归城中了。 鹤眉捋着胡须道:“老夫就说之前只是一场意外,哪能每次都出现意外呢……” “起风了好像?”鹤摇看着发梢飘动的方向说道。 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三人纷纷心神一紧,看向了那镶嵌灵石的位置,风轻轻吹动,那灵石安全无虞。 四个人正要齐齐松上一口气, 却听座下一阵咔哒声,再往下看时, 只见那原本严丝合缝的舟底产生了一道裂缝, 且在不断的扩大中。 四只鹤:“……” “长, 长老,救命啊!!!” “救命啊!!!” 船底飞扬,四只直愣愣的从半空之中飘落而下, 宛如四只飞的正好被暴雨打湿的白蝴蝶一样,啪叽一下狼狈不堪。 鹤归城人流往返,城主府中却迎来了四个衣衫褴褛的人,即使勉强维持着衣服的干净,但是那布条挂在胸口上的惨状,也让所有的侍卫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 这是遇到什么凶猛的凶兽了?连长老都被弄成如此狼狈的模样。 四只鹤默默无视侍卫们的眼光,顶着那些好奇打量,默默回房。 总不能告诉人家他们是因为“一路顺风”才搞成这副德行的,还是保持美好的误会比较好。 朝砚在山上等呀等呀,愣是没有等到王家的人上来逮他,等待的过程总是让人焦灼的,比如总觉得嘴里乏味想吃个鸡。 而每当朝砚觉得嘴里乏味的时候,小孩儿就捧着他的小鸟儿噔噔噔的跑的老远,是真小鸟儿,黄色的那种,不是黄色的那种。 朝砚每每只能伸出尔康手,十分想告诉小孩儿,他只对肉感兴趣,对于那种只会扑棱飞卖萌的那种……他也不敢吃啊。 第三个任务完成以后的奖励朝砚为领取到了,开慧丹到手,一万的经验值到手,果然如同朝砚预料的那样,炼气三层又往上面蹦了一层,成功成为了炼气四层的修士。 炼气四层对于朝砚来讲就跟那原本少量的灵气变多了一些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系统自己多了一个鉴定功能。 说明书上可鉴定比自己高三级的,下可鉴定全部,顺带的还可以查看别人的血量蓝条武力值多少,简直堪称打架作弊的利器。 然后朝砚闲没事干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血量蓝条和凶兽的血量蓝条,发现没有小破剑金玄剑的加持,他就是个小菜鸟。 小菜鸟跟凶兽那种皮糙肉厚防御贼高的大佬相比,朝砚觉得还是每天吃饭睡觉溜小孩儿来的开心。 这王家的人一天不来,朝砚就能安心悠闲一天,一个月不来,他就能悠闲一个月,一年…… “我该涂抹药膏了,”朝纵捧着玉瓶站在朝砚的面前,要求某人帮助自己练功。 悠闲一年是不可能的,身边还有个贼勤奋的学霸,不仅自己学习刻苦,还想带动身边的人一起学习,真可谓是学霸界的劳模。 “崽儿啊,你都锻骨中期了,”朝砚语重心长道,“进益这么快,对身体有损伤的,我们要劳逸结合。” 朝纵继续牢牢的盯着朝砚看,对于某人偷懒的行径已经了如指掌。 他虽沉默,话语却明晰,他要抹药膏。 “好好好,抹抹抹,”朝砚无奈的从躺椅上面挪下来,进了屋子以后不用蹲的,而是搬了个小板凳缓慢的坐下,拿起小木片开始给小孩儿光溜溜的身体上涂抹黑色的泥巴,一边抹还一边叮嘱,“这次疼了不准哭啊。” “没哭!”小孩儿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相当的斩钉截铁,底气非常足的反驳某人的胡编乱造。 “这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朝砚低头抹泥巴,涂的方方面面,就是在某可爱之处的时候,小孩儿坚持要自己涂抹,朝砚这个用完了以后的,理所当然的被轰了出去。 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害羞了,朝砚蹲在台阶上听里面的动静,暗叹这孩子的早熟,并且深刻的思索那可爱之处要是不断锻骨锻皮的,岂不是以后比吃了金戈还大发了。 这孩子以后好娶媳妇儿啊,婚后一定夫妻和睦,白头偕老的。 有前途……有前途…… 朝砚从头听到尾,也没有听见里面有喊痛的声音传出来,自从小家伙到了锻骨中期之后,似乎就对这药膏有所免疫了。 朝砚也没有办法亲自去试验一下那药膏的疼痛程度,一个是因为那药膏对他没用,一个是因为他怕疼怕的很……怂,也是一种骄傲。 药膏每每涂抹两个时辰就可以洗干净了,小孩儿每每冲洗干净换了衣服出来以后,那手臂上的肌肤都跟经过精细打磨一样。 “外部柔嫩,里面柔韧,这一看就味道……呸,就充满力量,”朝砚捏了捏那小手腕点评道。 人家看小孩儿还需要全方面的检测,他只需要点开游戏的页面,就能够对小孩儿进行一个相当全面的测评,数据是最明显和清晰可见的,哪里提升了多少都一目了然。 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养儿装备……也就这点子功效了。 然后充满力量的小不点提出来了他的要求:“我能去挑战凶兽么?” 朝砚瞬间仿佛看到了一级小号跃跃欲试想要打十级boss的英勇无畏,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虎父无犬子……朝砚笑着摸着他的头道:“当然可以了。” 如果他不让去,以小孩儿那性格,一准自己直接去了,这种送人头的方式即使是在游戏里面都会被举报的,更何况是这个地方,有他这个大号带着,好歹能给小崽儿身上栓个保命绳。 “但是打怪升级还讲究个从小怪刷起的,要不咱们先从简单的来,比如先打个野兽?”朝砚友好的建议着。 朝纵眨了眨眼睛,虽然对于前半句话略有不解,但是对于后半句却是点了点头,以眼前这个人的本事能够从凶兽的爪子下全身而退,但是他自己却没有那个运气。 朝纵以为中的野兽是比自己高的,最起码要四爪齐全,拥有着可以攻击的獠牙,他要十分辛苦才能够战胜。 可是当看到眼前以为的野兽时,朝纵捏紧了小拳头,看着那一窝竖着白粉色耳朵的白团子,牙齿磨的咔哧咔哧响:“这就是你说的野兽?!” “对呀,好不容易找到的,你看这毛绒绒的爪子多凶猛,看这大板牙,一口一个胡萝卜,”朝砚拎着一个蹬着腿的小兔子,捏着人家的爪子招摇,“瞅,跟你长的多像,绝对猛兽中的猛兽,我好辛苦才找到的……叽!!!我手上这只是猛兽,脚不是……” 半夜三更,火焰一堆,树枝上架的肉随着火焰的吞吐吱吱的冒着香气,裹着一些果浆,撒上一些盐巴,真是还没有吃就让人口水流个不停。 朝砚抱着膝盖瞅着火堆上的肉,将那褪下的白色的毛翻来翻去道:“我们崽儿降伏了猛兽还给自己赚了个围脖……” 他的声音对上对面小孩儿凶狠的目光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小声的嘀咕道:“兔兔也有猛兽的尊严的……” 然后朝砚因为得罪了厨子,一晚上都没有吃到兔兔。 真的把人家兔子一窝端了,朝砚第二天只能应小孩儿的要求去寻找更凶猛的野兽,昨天比较幸运的是遇到了一窝兔子,今天就没有昨天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可食用的猛兽了。 那是一只正在吃着野猪的狼,灰黑色的毛发,粗壮的尾巴垂在地上,在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时,耳朵一动,警惕的转过了身来,兽瞳冷森森的,带着骇人的冰凉。 猛兽捕猎都有习性,那就是会凭借本能的筛选族群之中的老弱病残,这是大自然选择的过程,也因此在面对朝砚和朝纵两个人的时候,那狼的目光看向了朝纵的方向。 真是一头敢于挑战的狼,朝砚仔细的打量着那头狼,眼睛眯了起来,在那狼蓄势待发,朝纵也捏紧了小拳头准备扑上去的时候说道:“好像还真的跟阿拉斯加有点儿像。” 朝纵脚底一个打滑,却也顾不得看他,那狼已然趁着这短暂的失误扑了上来,还带着新鲜血液的嘴张开来,直接打算咬上朝纵的胳膊,却被小孩儿眼疾手快的直接掰住了嘴。 寻常的猛兽对于小孩儿这样的根本没有什么威胁,毕竟狼的牙齿再厉害,用来咬石头也只能自己牙齿嘎嘣脆。 朝砚不担心那边,他踱步到了那野猪的跟前,托着腮看着那还剩很多的野猪肉陷入了沉思,就这么只野猪,还被狼给嚯嚯了,到底是浪费还是不浪费食物,这是个问题。 第46章 自作孽 枯叶飞舞, 随着动作散落到空气之中的碎屑更是使空气质量直线的下降,当然, 由此也反应了那边战斗的激烈程度,就朝砚的视线来看,那根本不是什么一个小孩儿跟狼在战斗,而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小老虎崽子在跟狼打斗。 连抓带挠的, 甚至扑在一起在地上打滚,不过就朝砚看到的血蓝量来讲, 他家小崽儿的战斗力那是杠杠的,蓝量虽然有所下降, 但是血条跟那只狼比,几乎堪称是纹丝不动。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朝砚摩挲着下巴,看着血量冒红光的狼有所深思,他觉得吧,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弄一套剑法来比较好,虽然他本人不太介意无招胜有招, 但是小孩儿不能以后跟人打架都连抓带挠的。 不好不好,这种近身攻击的方式不适合兔子, 兔子这种生物, 应该是游戏中所说的风筝流的佼佼者, 面对数十条猎狗都能放风筝,面对雪崩都能全身而退的那种。 朝砚虽然懒,但是基础的审美还是有的, 比起肉搏,赤手空拳的大胳膊子,还是白衣飘飘挽出无数漂亮的剑花看起来更加漂亮啊,也更加吸引小姑娘。 就在朝砚思索着如何弄一本花里胡哨的剑法给小崽儿练以方便以后小孩儿娶老婆的时候,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两道身影齐刷刷的倒在地上,空气之中的碎屑扑簌簌的往下落,从灰尘之中,一道堪称娇小的身影站了起来,朝砚忍住了为这位选手喝彩的嘴,以免被断掉今日的伙食,然后为那头凄凄惨惨戚戚的狼哀悼了一声。 那灰狼委实有些惨,倒不是说命,就那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将死的生物都是如此,朝砚怜惜的是那样子,毛发乱成了一团又一团的,不知道被揪掉了多少,就瞅着小孩儿手指头缝里面因为汗水沾在上面的毛儿,就知道那简直是脱发式的掉落。 “崽儿,你也不知道下手轻点儿,”朝砚拎了拎那尾巴道,“就这做狼皮褥子这少一块儿那少一块儿的,多磕碜。” 随着朝砚的话音落下,那灰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真可谓是十足的死不瞑目。 朝砚:“……” 得,又气死一只。 小孩儿能在他身边活的好好的,还这么活蹦乱跳的,真的跟心里承受能力相当有关系啊。 “它不死,就是我死,”朝纵板着小脸认真的说道。 那狼牙锋利,那狼爪力道强悍,若是不能够全力以赴,即使一时能防,最后也会力竭而亡,虽说有朝砚在旁边看着,但是他不想让这个人帮忙,也不想被他看不起。 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全力以赴,朝砚对此深感欣慰,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道:“崽儿,就照你的想法做吧,做爹的一定全力支持你。” “你要以身作则么?”朝纵板着小脸问道。 朝砚缩回了自己的手,想想以身作则要做的事情,笑了一下道:“……对了,那头野猪也没有被咬几口,我们今晚吃另外一边好不好?野猪肉做好了,可是非常有嚼劲的……” 以身作则?算了吧,会死人的。 朝砚觉得自己转移话题的能力相当的卓越,可是抵不过小孩儿又拽了一下他的衣服,给他的衣服沾了好些毛不算,还把话题给扯了回来:“你要以身作则么?” 朝砚低头看他:“……” 就在此时,小孩儿眨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顿时让朝砚捂住心口,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会心一击。 恶意卖萌可耻,休想靠萌来突破他的防线。 朝纵见他不回答,咬住了粉嫩嫩的下嘴唇,露出了贝壳一样的小门牙。 这兔子太萌了,换谁谁顶得住啊?! 朝砚深呼吸一下,摸着朝纵的头道:“不行呢……我懒。” 勇于承认自己的懒惰也是一种勇气。 朝砚在那一瞬间清晰的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山中的狩猎还在继续,可是王家却颇有些气氛凝重,那吴德被王家家仆死活背回来的时候委实将王夫人给吓坏了。 吴德虽然好色,但是那一身的本事如同仙人一样,着实让王夫人敬畏不已,况且他还是岭佑城中的修士,只是顺手来帮她一把,本以为安全无虞的,却在这里出了麻烦,只怕于她王家是真的担待不起。 好在那人的性命倒是没丢,只是那样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恢复意识以后的第一件事情竟是要女人。 成堆的女人送进去,身体未破,却个个死了个通透。 虽说王夫人于修真一事上有诸多不解,但是她也是个聪明人,观此行事,如何不知这是采阴补阳的伎俩,只可惜她怕的浑身颤抖,却也不敢真的违抗那人的命令,万一惹祸上身,只怕整个王家都完蛋了。 “夫人,灵仙镇的姑娘们实在是已经没有了,那有点儿风声的都携家带口跑的没影了,方圆数十里的村庄人都跑的干净了,”家仆在低头汇报的时候浑身都带着些颤抖,不仅王夫人对于这件事情有所察觉,外面的风言风语早就传的如火如荼了。 都说是王家干了什么不正当的事情,要将姑娘们的魂魄都抽走了。 王夫人捏紧了拳头,坐在了座椅上,她虽不动,金色的步摇却在颤抖着,诠释着她的心情。 她哪里不知道王家的名声毁了,她在这个地界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家产被掏了个底儿掉,名声又没有了,王家就像是遇到了霉神一般,历经了从未有过的风霜。 可若是再放任那吴德死去,只怕跟岭佑城最后的联系都要断了,她虽有个妹妹,可嫁了人的人,仙凡有别,血缘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保她不死罢了。 “算了,你先退下吧,”王夫人摆了摆手,在家仆退下以后,缓步的挪到了那静室前面,一路走来,曾经的金屋金瓦还在,可是却冷清的让人觉得心里害怕,过去的仆人即便面上不觉,举动上都带着惶惶。 心又往下沉了一分,王夫人推门进去,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人低头问好道:“吴前辈,这厢有事跟您说说。” “何事?”那人一张口就带着嘶哑,说话间空气之中就弥漫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血腥味,只是他虽说话,身体却似乎还不能够动弹。 “这方圆数十里的姑娘家都空了,想要再给您挑好的来,只怕是要再过一些时日,”王夫人低头说道,语气之中虽然和缓,却并非没有半句怨言。 来了一遭,弄坏了她王家的名声,偏偏还没有见到人就被人打成了这副德行,若是打死了便也罢了,他自己招惹的麻烦,于她王家何干,偏偏那不懂事的家仆又将人背了回来,弄得她整个王家人烟凋零。 “不行!”那吴德每每对王夫人说话还算得上轻声细语,这次却带着疾声厉色,“没有姑娘,婆子也行,左不过是女人,没什么好挑的。” 王夫人只觉得心口发凉,再张口道:“灵仙镇上有女人的人家都搬走了,不是不想给您寻来,实在是……” “你不就是女人么……”吴德一句嘶哑的话,几乎让王夫人魂飞天外,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一股子怪力带了过去,待她回过神来,已然趴在了床畔被那吴德掐住了脖子。 发丝凌乱,步摇金器将坠未坠,王夫人抬起头来艰难道:“你不能……这样,我妹妹……” “你妹妹?你说柳妙音那个小浪蹄子?她现在虽在主子跟前得眼,可主子那种人也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也就厌倦了,”吴德掐着她的脖子靠近,脖子只微微抬起,三角眼之中全是红血丝,“待到那时,还不由得我们玩呢,真以为你那妹妹有多金贵呢。” 王夫人听着他的语气,浑身都在颤抖不已,若是旁人在这里,她自然无甚紧张,可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只能扒着床板浑身颤抖道:“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我不想死……” 眼泪从那美目之中划出,于这一向雷厉风行的妇人而言着实是罕见至极,红唇颤抖,比镇子上那些个只会惨叫的姑娘来的着实的海棠春水,让人意动。 毕竟是惦记了那么久吃不着的东西,这会子任由他拿捏,吴德的眼睛眯了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缝,却散发着淫秽的光芒:“要我饶了你也行,但是你得满足爷的一件事情。” “何事?”王夫人满怀希望的问道,却在听到吴德的答话以后直接瞪圆了眼睛,“不行!若是如此,我宁愿去死!” 舍身于他人,女子名节如此珍贵,若是被王庭知道了,只怕连最后的情分都没有了。 “你不愿意,嗤……”那吴德口中发出仿佛卡痰一般的笑声,“这可由不得你。” “放开我!!!”王夫人想要挣扎喊叫,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叫喊却发现外面没有任何的人回应。 是了,她为了怕人知道,特意将这里的人都撵走了,不许让人靠近。 绝望涌上了心头,却好像在告诉她,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崽儿为什么会知道阿拉斯加,请参考鹤凌知道猪八戒? 第47章 两败俱伤 期期艾艾的声音传了老远…… 白衣翩翩的身影挥着折扇在长廊上哼着小曲, 拉过了一个家仆道:“夫人呢,看见人了没有?” “老爷, ”那家仆停了下来,面容带着着实的好奇,“您怎么问起夫人的行踪了?” “怎么,不能问?”王庭刷的一下合起了折扇敲了他一下道, “那是我老婆,老爷我想问就问。” “是是是, 您说的是,”那家仆连忙作揖道, “刚才有人看见夫人去静室那边了,好像去看那位仙人去了。” “去那儿了,”王庭神色微微有些意动,鼻子里面嗤了一声,“她倒是殷勤,什么仙人的,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 他这边说着, 想要往静室那边去,可是走了两步啧了两声又扭头转了两步, 在家仆疑惑的目光中来回了几次, 他才终于神情不耐烦了一下, 挥开折扇晃着朝那静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家仆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去的,连忙跟上道:“老爷,您真要去找夫人呐?” “这不是没办法, 这最近方圆数十里的花儿都没了个干净,”王庭晃着扇子叹了口气道,“好歹她勉强还能看上两眼。” “说的也是,那位什么仙人把咱们灵仙镇的姑娘都给糟蹋光了,难怪她们要跑,”家仆忙不迭的跟上,赶忙着献殷勤。 他俩一路晃悠过去,静室周围寂静,按说不该有什么声音的,偏偏他们到了近前的时候听到了女人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带着呼喊救命,在这样静谧的地方,越发的让人觉得怜惜。 “这大白天的就享受上了,”王庭用扇子拍了拍手掌,侧耳仔细聆听了一下,隐隐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却更加觉得有些滋味,“只不过就这么哭天喊地的,那家伙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老爷说的是,”那家仆忙不迭献殷勤道。 里面拉扯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那女人似乎挣扎呼喊的厉害,王庭一拍折扇,嘴角一挑迈步走了过去:“就他那个半身不遂的样子,指不定不方便呢,老爷我去帮帮忙去。” 家仆下意识的跟上,却被那扇子直接点在了头上道:“你就不用跟来了,瞅着别让人来。” “哎,是,老爷,”那家仆会意的一笑,转身退开了。 王庭将折扇别在了腰间,施施然的推开了那门,还未看清里间便道:“呦,忙着呢,有好事也不叫上我……” 可他的话说到了半截却是戛然而止,只因那被掐着脖子拽着衣服的女人低着头还看不出来是谁,那猛然的抬头却让他认出了人来。 王夫人本来满身的绝望,若是平时,只怕失身不知道失了几回了,得亏这吴德动弹不得,虽然挣脱不了,却也没有吃太大的亏,这会儿看到了王庭,更像是看到了生命中的救星一样伸出了手去:“救我,救救我……” 她发丝乱七八糟,带着汗水的湿迹,王庭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如此可怜的模样,可是面对此情此景,他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脚步竟有往后退的迹象。 吴德本来在看到来人时还带了些许的担心和杀意,但是在看到王庭转身退去离开的身影,再看看王夫人绝望至极的神情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可人家撞见你被我折腾,还不是跑了,哈哈……” 他那副大笑的嘴脸实在让人恶心的不行,王夫人刚开始挣扎的力道也没有了,只是呆呆的像个木头一样,任由着那吴德施为了。 “这才像话,等爷疼你……啊!!!!”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静室,王夫人猛地抬起头,却见那吴德捂住了眼睛惨叫出声,而那用匕首扎进那眼睛里的人,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王庭。 “娘的,敢动老子的女人,给我死!”王庭本是白净的脸上满是通红,匕首拔出,趁着那吴德没反应过来呜呼哀哉的时候,又朝着那最是脆弱的眼睛扎了下去,“给我死!给我死!死!” 他的嘴里反复念叨,却是充斥着从未见过的男儿的英雄豪气,让王夫人眼睛里面充满了希望。 她呆呆的坐在旁边看着男人癫狂的模样,直到他停下手的时候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床上的吴德被刺中了眼睛那样的要害,血液顺着床单流了下来,混合着白色的不知道什么物体,显然是死透了,王庭松开手里的匕首,转头看向她道:“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随意糟践。” 王夫人抿了抿唇,刚才不曾掉的眼泪竟是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我还只当你不在乎我呢。” “明媒正娶的妻子,哪里是外面那些个野物能比得上的,”王庭看着她说话,伸手想要帮她捋捋鬓角,却发现手上全是血液,本想要缩回手在衣摆上擦擦,却被王夫人直接拉住了捧在了心口上。 “把你衣服都弄脏了,”王庭低头说道。 “脏了又有什么要紧,”王夫人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就跟把历年憋的一次性全掉出来一样,“我又怎么会嫌弃你。” 他俩拥作一处,竟是多年冷淡后又仿佛找回了曾经初嫁时的浓情蜜意,王夫人也总算是明白了妹妹所说的女人要柔情是什么意思。 她是一个女人,在男人的面前本来就不应该硬撑着,该示弱的时候也该懂得示弱,事情总有她撑不住的,而这个时候就有这个男人成为她的后盾。 “相公,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王夫人微微抬头道,“我再也不跟你闹了,你想娶什么小妾只管娶。” 她平日里硬气的只恨不得将男人样样比下去,如今发饰虽乱了一半,可那梨花带雨满脸依赖的模样,却又着实漂亮,王庭采野食采惯了,平日里只觉得她面目可憎,从不肯好好的看看她的脸,如今这般,却才发觉那些个野花哪里比得上家里的牡丹花让人心醉。 怜惜心起,他低头正要张口,却觉心口一痛,低头看去,刚刚含了桃花的眼睛已然变成了惊恐,竟不知道是去看那从心窝子里面伸出来的手,还是去看那已然开始失声尖叫的女人。 吵死了,他想让女人闭嘴,可是初一张口,那血液就从口中潺潺的流了出来,身体在不断的发凉,就好像片刻之间的功夫,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男人的身体倒了下去,那手臂却没有抽出,手臂的主人被带的从床上半挪了下来,因为一只眼睛被扎了个透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吴德嘿嘿的笑着:“想…想要老子的命,那就一起给我陪葬吧!哈……” 他的笑声尚未发完,就在王夫人惊恐的神色下脑袋垂在了地板上,再也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了。 “相公,相公你醒醒,醒醒啊!!!” 呜呼哀哉的声音从那静室之中不断传来,多年来的失望本是转为了对于日后的希望,却偏偏在她最是得意之时仿佛被人从悬崖之上推了下去。 若是一开始没有也就算了,偏偏有了又没有了…… 静室之内哀嚎了一夜,在第二天家仆来送水的时候才再次打开,盛水的盆掉落在地上,那家仆正要转身,却被一道嘶哑的声音叫住。 “站住!” 疾声厉色,那家仆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那血泊之中,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抬起了头来,面目狰狞,宛如厉鬼,吓的他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鬼,鬼啊……” “鬼什么,还是王家的人,竟然认不得我是谁了,”王夫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液,缓步走了过去,虽是还带着活人的活气,可是步履却仿佛行将就木一般,“你今天在这里,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准跟别人说,否则,你死了不怕,你那一家子人要是都死了,就没有人给你们收尸了。”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偏偏这一身红衣的女人一头白发,声音也宛如鬼魅一般,那家仆浑身直冒寒气,颤抖道:“是,是……” “出去吧,”王夫人朝他挥手道。 “是,”那家仆连忙爬起朝着外面走去,却不防备一道人影从身后扑了过来,等他想要反抗时,只觉得脑门一痛,已然没有任何直觉了。 王夫人松开手里的簪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一片漠然,身体也木愣愣的从墙根找到了铁锹在地上挖了起来,一个坑埋两个人,一张床用来装点王庭的尸体。 外界传闻,那仙城里面来的仙人被那潮庄的朝砚给杀死了不说,那个挨千刀的还杀死了王家的老爷。 王家一片的愁云惨淡,哭喊的声音连日不绝,灵仙镇处处能够看到纸钱。 只是那是王家传出来的声音,灵仙镇中的声音却分为了好几种。 那街头卖包子的就有一种:“要我说,说不得是那王夫人嫌弃她那丈夫了,直接给杀了了事。” “可是她头发都白了,”摊子边另外一人说道,“可见伤心的很,说不得还真是那个潮庄的少爷干的,一个外地来的人,把咱们这里搅的天翻地覆的,还住在潮庄那样的鬼庄,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朝砚:我不是,我没有(;`O?)o 第48章 老母亲 “话也不能这么说, 人家潮庄的少爷平日里也没有干什么损阴德的事情,反倒是那王家, 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姑娘,让咱们这些单身汉讨媳妇儿都难。” “谁说不是呢……” “唉,可咱们到底没有个家底儿,要不然我才不在这块儿待。” “……” “阿嚏, 阿嚏,阿嚏……”朝砚接二连三的打喷嚏, 等他擤了鼻子数了一下自己打喷嚏的个数,掰着指头在那里算, “这得有多少人想我啊。” “说不定在骂你呢,”朝纵板着小脸直接拆台。 朝砚:“……” 这年头真是让人自我安慰一下都不行。 “崽儿啊,开慧丹在我手上都快捂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的老母亲吃啊?”朝砚每每翻看自己的包裹就想着这事,背包不够用,那鹤眉唯一赠送的储物袋他也没有好意思管小孩儿再要。 虽说山里的环境好,怎么都能住人, 可是问题在于他俩带上来的衣服破的破,坏的坏, 再不下山, 就真的成了两个野人了。 而且那竹屋虽好, 可是禁不住下雨,那一个下雨,真真是屋外下小雨, 屋里下大雨,屋外下大雨,屋里下暴雨,屋外下暴雨,他俩就得在外边躲雨…… 虽说这雨水干净,全当洗了个澡,可是冷水澡这种东西吧,三天两头的连带着被褥衣服一起冲洗,可怜他两个大老爷们只能眼巴巴的瞅着滴水的衣服打赤膊的裸奔。 他还没有害臊呢,小家伙倒是害臊的紧。 朝纵本来抿着的嘴巴开始直线往下垂,看着朝砚的目光也开始变得不善起来:“我要自己报仇,你想去自己去。” 啪嗒一声,竹门被关上了,朝砚默默的咀嚼了一下空气:“……” 他觉得重点是后面那一句。 看来崽儿的老母亲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有点儿大啊,瞧瞧这抵触的情绪,跟叛逆期的熊孩子似的。 朝砚拢了拢胳膊,觉得自己也不想去,与其去给那位老母亲请安问好,他宁愿天天洗淋浴。 然而事不由人定,朝纵日日要努力修炼,学习本事,自然就要嚯嚯近前的野兽,凶兽,朝砚的餐桌上也时不时的加个餐,衣住行的先不说,主要是食很美满。 美满着美满着就把这一带给嚯嚯空了,眼看着王家的葫芦娃好像没有找茬的意思,朝砚他们在山里面溜达的更是肆意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太过于过分,让人家野兽凶兽无家可归,这一天就遭报应了。 轰然一声,那长的凶神恶煞的凶兽倒在了地上,激起了尘土无数。 朝砚一边鼓着掌,一边啧啧的打量着这头凶兽,若说狰狞的过分,实则也不尽然,这凶兽是一头鹿的模样,只是偏生浑身毛发散发着黑气,本应该是黑黝黝清凌凌的鹿眼却是血红狰狞一片,连带着咀嚼用的牙齿都成了择人而噬的獠牙,不好好吃叶子偏盯着他家小崽儿,最后就只能被干掉了。 “这闭上眼睛还是挺可爱的,”朝砚摇了摇头道,“可惜是凶兽,要不然滋味多鲜美啊。” 朝砚对于这样可能曾经是顶级食材的小鹿怜惜不已,朝纵看不得他那一看见美食就走不动道儿的模样,嗤了一声,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观。 可说时迟那时快,朝砚还没有来得及掉上两滴鳄鱼的眼泪,身后的风声转瞬即至,这次他想要就地打滚,却是再也不能了。 那巨大的爪子按了上来,指头缝里面堪堪露出了朝砚的脑袋,等朝砚定睛看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张血盆大口和一只脸盆大的眼睛,飞鸟惊飞无数,连食腐鸟都不敢在这里停留。 朝砚却只想跟这位仁兄说:其实不用凑那么近的,您老又不近视。 爪下使力,朝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一样,想要用手掰开那爪子,身体却连手臂都被压在了那爪子下面。 鉴定功能用不上,也察觉不了这位仁兄等级多少,倒是那血量条厚的把朝砚瞅的恨不得一把掏出金玄剑捅死自己。 看来天要亡他,早知如此,他早上就应该少吃点儿,这会儿食物顶到了喉咙眼,直泛恶心。 “你放开他,快放开他!!!”清凌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爪子的力度似乎有所放松,朝砚抬头看去,就见他本以为跑掉的小孩儿正努力的掰着那妖兽的爪子,娇小的身体和那庞大的妖兽比起来,真不是一般的色厉内荏。 “崽儿啊,你咋没跑呢,”朝砚痛心疾首,这回来简直就跟送菜的一样,而且他家崽儿这么一点,就跟蚊子腿一样,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朝纵显然被他这句话气的不轻,直接开吼:“你给我闭嘴!” 未免把小孩儿气死了,朝砚乖乖的闭上了嘴,眼睁睁的瞅着那巨大的妖兽伸嘴过来,想想他们这么大点儿,可能也就一两口嘎嘣脆的,根本不用撕扯,觉得这个死法还可以接受的时候,就见那妖兽舔了一下抱着大爪的朝纵。 娇小的小孩儿被这一下舔的那叫一个人仰马翻,浑身的衣服都湿漉漉的,本来梳得整齐的头发更是乱成了一窝杂草。 朝砚:“……” 这咋?吃之前还尝尝味儿啊?这也太不卫生了。 那妖兽可没有感觉到朝砚的心里变化,舔完了以后吼了一声,再次震的树叶扑簌簌的往下掉,仿佛下了一场树叶雨。 朝砚:这肉味道不够鲜美,需要点儿配菜? “你放开他!”朝纵的小胖手呼噜了一下自己的脸,仍然盯着那妖兽高声喊道。 朝砚总算察觉到不对了,小崽儿原来遇到凶兽的时候也会害怕,可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边颤抖的厉害,一边又在那里仿佛交谈。 小崽儿之所以这么做?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位踩在他身上的这头妖兽不是个公的,而是个母的。 老父亲见老母亲,都是一家人,何必弄的跟世仇一样,又不是说他婚后抛妻拐子的。 那妖兽又吼了一声,只是爪下的力道着实轻了很多,朝砚努力的腾出自己的一只手,取出了开慧丹,在那妖兽的嘴还没有闭起来之前,直接扔进了人家嘴里。 丹药那种东西入口即化,朝砚见它的喉咙里吞咽了一下,正要放下心来,却见那妖兽愣了一下,本来看向小崽儿还算慈祥的目光看向朝砚的时候,那就是妥妥的看盘菜的眼神了。 本来儿子被人拐跑了,人家老母亲翻遍了好多山头都没有找到已经很气了,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和那个拐子,结果儿子竟然认贼作父,连心都被拐跑了,还维护那个拐子,更是让老母亲气上加气,结果这个拐子还往老母亲嘴里扔了一颗老鼠屎。 不管味道怎么样,老母亲说是老鼠屎就是老鼠屎,拐子能干好事么?那必须不能! 刚才还没有理由吃掉,现在却是可以了。 冲冠一怒为儿子,儿子要是再不听话,叼回窝里揍两顿就听话了。 秉持着这样的理念,那妖兽直接朝着朝砚张开了血盆大口,可是说时迟那时快,等它的嘴伸到了朝砚那里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直接趴在了朝砚的身上,让那嘴下也不是,拿开也不是。 下去了得伤到儿子,拿开了没面子。 也就这么会儿纠结的功夫,一股股的热流在体内流窜,脑门一阵一阵的疼,老母亲还顾不得想是怎么回事,就闭上脸盆大的眼睛直接歪倒在了一边的地上,呼噜声震的朝砚觉得大地都在震颤,想安慰一下小崽儿他老母亲没事都没有那个机会。 那妖兽睡着了,爪子的重量却还在,朝砚真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像拔萝卜一样从地里拔了起来。 奈何萝卜被拔还有拦腰断的风险,朝砚这拔出来,直接就趴地上废了。 “我们快走吧,”朝纵就像是离家出走开心到不行的熊孩子一样,一瞅见他老母亲睡了就想溜走。 “别介啊,”朝砚扶着地面坐了起来,好容易找了棵靠坐了下去,“开慧丹都喂了,咱们要是跑了,不是白费那个心神了么。” 最重要的是万一这妖兽突破到了开光期,那找他们的踪迹可就比现在方便多了,人家找到儿子顶多也就是揍上两顿,找到他那就真的是送他上西天了。 朝纵的嘴角又开始下拉,拉着朝砚的胳膊道:“快走。” “崽儿啊,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腰疼,”朝砚嘶了一口气道,“你那老母亲爪也太黑了,就不想想踩碎了能好吃么。” “我抱你,”朝纵蹲下身去扛朝砚的腰,别看人家矮,现在那力气是足足的,朝砚一个没防备,还真被拦腰抱起来了,就是腿拖在地上,他家小孩儿跟抱了一只比他大上两倍的熊一样,十分艰难的行走着。 “行吧行吧,走就走,扶着,别抱了,”朝砚掰开腰间的手,手臂一撑,直接撑到了朝纵的脑门顶上,另外一只手扶着腰,看着小孩儿道,“走吧,崽儿。” 朝纵晃了晃脖子,瞪了朝砚好几眼,到底没说什么,甘愿当个拐棍往前走去。 第49章 单契约 “这灵仙镇也待不下去了, 这山里也待不下去了,”朝砚扶着腰啧啧了两声, “崽儿啊,咱俩又得流浪了。” 朝纵不置可否,只是支棱着脑袋往前走。 朝砚咂了咂嘴,明白小孩儿可能现在心情算不得好, 正待闭嘴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又是一阵风声响起, 随即而来的还有一个萝莉音:“站在,往哪儿跑?” 朝砚听这语调, 顿感自己跟小孩儿变成了两个小妖精。 也不等他回头,就觉得头顶一片的漆黑,再定睛细看时,只见之前睡得轰隆作响的妖兽已然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妖兽与之前看到的体型一致,只是皮毛莫名看起来比之前油光水滑了不少,连带着那脸盆大的眼睛上都像是被人画上了妖纹一样,朝砚也就习惯性的观看了一下人家的血条, 发现他们就跟一级小号对上终极boss一样,根本不够人家一爪挠的。 “我们没跑, ”朝砚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你们怎么往这边走呢, ”那妖兽又冒出一句萝莉音, 这次朝砚听清楚语调了,顿时浑身就是一个哆嗦。 要说萝莉音这种东西吧,跟游戏里面那个动不动就消失的小姑娘还有几分匹配, 跟眼前这宛如小山丘一样的妖兽匹配,那真跟给猪八戒配上了娇滴滴的小女孩儿音一样吓人。 但是即使觉得是事实也不能说,因为猪八戒是吃素的,而眼前这位主明显是吃肉的。 “这不是吃饭吃的太饱了,所以出来运动运动,”朝砚恭敬的解释道。 “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那妖兽抬爪,似乎想要拨一拨朝砚,但是发现指甲太大,又收了回去道,“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发现我的脑子一下子就神智清明了,而且好像比之前更厉害了。” 拿妖兽爪子拨不成,又低下头来看,却发现怎么着都费劲,这就跟人类低头看蚂蚁是一个道理。 可刚才它还嫌蚂蚁碍事,现在却是体会到了蚂蚁丢进来的那个药丸的好处。 妖性本贪,自然随心而为,一颗药丸抵过它多年修行,自然想要第二颗,第三颗。 “启禀前辈,那是一颗开慧丹,”朝砚解释道,“可以帮助妖兽开启灵慧,到达开光期。” “开光,哦,我知道,你们人类划分的什么修为,”那妖兽似乎盯的有些不耐烦了,晃了晃脑袋,原本庞大的身体竟瞬间开始了缩水,缩小的萝莉音中还带着惊讶,“哎呀,我能变小了。” 待到那缩小结束,朝砚定睛看去,之间原地站着一只四爪长尾的妖兽,巴儿狗大小,似狗非狗,似虎又非虎,黑溜溜的鼻头,琥珀色的眼睛,浑身白毛居多,又夹杂着棕色与黑色的毛发,本来脸盆大的眼睛缩小了瞅着还带着几分的可爱。 那妖兽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大小,抬着爪子嗅了嗅自己的前爪,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哎,我真的变小了,这么小呢,我可真萌。” 嗯,这是一个拥有着少女心的妖兽。 它转完了,开心了,迈着四条腿走到了朝砚的跟前,没等朝砚看见它怎么动作的,已经上了朝砚的肩膀道:“那你还有么?你要是给我了,我今天就不吃了,要是不给,哼,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这妖兽活的时间颇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威胁人的法子,虽听着有几分戏剧感,身形也娇小的厉害,但是朝砚就瞅那血条和武力值,就知道这位姑奶奶不是说笑的。 问题是他没有了,作为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一定不能撒谎。 “有啊,多着呢,”朝砚一句话,那妖兽的爪子直接扒在了朝砚的耳朵上,带着几分急切道,“在哪儿,在哪儿,快给我!” “哎哎哎,别着急嘛,”朝砚从自己肩膀上试图将某位姑奶奶取下来,但是这位姑奶奶直接一声厉斥,“别碰我,臭男人,姑奶奶我可是嫁过人有孩子的,不能在外面偷汉子,而且你长的那么丑。” 朝砚:“……” 以妖兽的眼光来说他丑,审美不同,咱是个大度的男人,不要跟一个萝莉音的老妖婆计较。 “冒犯冒犯,这主要是您扒在我这里,说话不方便么,”朝砚解释道,“您想想啊,我们俩还不够您一口咬的,没必要挨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让别人看见了误会毁了您的清誉多不好啊。”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那妖兽在朝砚的肩膀上跳了跳,直接跳到了旁边略矮一些的物体上去了,还扒着小矮子的脑袋亲密的蹭了蹭,“儿子长的真好看。” 朝砚:“……” 现在开始扎心了。 朝纵木着小脸努力的拽自己脑门上的那只:“别蹲我头上!” “我是你娘,就蹲你头上,你好歹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养长大的,”那妖兽抱着朝纵的头死不松手,“还天天吃我的奶,怎么能这么不孝顺。” 朝纵气的脸颊通红:“你才吃屎!”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你娘吃屎,揍你了我要,”那妖兽也生气了,可是想想自己一爪子下去估计崽儿就没了,只能气哼哼的揪了小孩儿一根头发,“惯的你。” 朝砚:“……” 这简直是两小孩儿吵架。 朝纵千方百计想要将头顶上的老母亲拽下来,老母亲却仗着法力高深,蹲的那叫一个稳当。 那妖兽对朝纵还算和颜悦色,可是对上朝砚的时候,那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全是兽类必杀的目光:“喂,人类,这样好说话了,快给我丹药,要不然杀你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就跟捏个蚂蚁一样简单。” “姑奶奶,不是小的不想给您,主要是这丹药目前不在我身上,”朝砚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目光任何人都只能从里面看出虔诚来。 不过他说的也是真话,毕竟系统能给一次开慧丹,就能赚两次三次,目前只能让眼前的姑奶奶杜绝对他的杀心,延长寿命才是关键。 能活,没有人会想死的。 “那在哪里,我亲自去取,”那妖兽抬起一只爪子,里面如同猫咪一样伸出了五个勾,极为有威慑力。 “在,在天选城!”朝砚毫不犹豫的甩锅,反正他现在也找不到天选城在哪儿,能拖一时是一时嘛。 “那快带我去天选城,要是你敢骗我,我直接吃了你,”那妖兽哼了一声道。 “是是是,不敢骗您,”朝砚笑眯眯的道。 “好好说话,笑什么笑,一看就不是好人,”那妖兽低头,对着脑袋底下的朝纵惴惴教诲道,“儿子记住了,像他这样獐头鼠目,笑得贼猥琐的,都是坏蛋,人类最不可信知道么?” “可是他救了我,还给我吃的,”朝纵仰头道。 “那一定是缓兵之计,笼络人的手段,人类都是非常狡猾的,”那妖兽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要记得啊儿子。” “我也是人类,”朝纵说道。 那妖兽直接回道:“你长的好看,跟他不一样。” 朝砚:“……” 朝纵:“……” 颜狗没救了。 朝纵这只长的好看的,深得妖兽宠爱,朝砚这个长的丑的,就只能被怀疑,真是天道……好的吧,但凡活物都喜欢长的好看的,这是天理定数。 最起码以后他家崽儿要是没本事,还能够靠脸吃饭。 “丑八怪,我可不相信你,”那妖兽抬了抬爪子,在朝砚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道光芒闪过,朝砚只觉得脖子上疼了一下,那妖兽已然重新蹲在了朝纵的脑袋顶上舔着带血的爪尖了,“还是定了契约好,免得你撒谎还收拾不了你。” 那血液被舔了进去,妖兽的眉心闪过了一道光芒,随即朝砚的眉心也闪过一道光芒。 就像是被瞬间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一股子玄妙的感觉凭空而降,一道隐隐约约的联系好像从识海出发,跟另外一道神识相连。 那神识呈琥珀色,极为的凶悍,但朝砚的神识被牵引过去以后,却只觉得一片的暖融融,没有任何的攻击力,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觉得浑身舒坦的让人想叹气,就听到了一声尖叫:“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禽兽!” 朝砚:“……” 他什么都没干啊。 朝砚初初睁开眼睛,面对的就是那妖兽暴怒之力的神色,可偏偏那妖兽怒气磅礴,只差杀了朝砚泄愤了,却怎么着都没有动手,只是牙齿呲着,喉咙间咕噜咕噜的作响。 “发生什么事了?”朝砚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么跟我签的单方面的契约,”那妖兽显然气的不轻,连儿子都不想调戏了,直接又跳到了朝砚的肩膀上质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目的?” “啊?”朝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呢,”那妖兽就跟被登徒浪子欺负的小姑娘一样,就差骂负心汉了,“你看看你的修为,我跟你说,你要是今天不给我解除了,就给姑奶奶等死吧。” 朝砚观了一下自己的修为,顿时哦豁了一声,原本的炼气四层变成了炼气六层,仿佛坐了火箭一样。 可是问题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第50章 塌了 “这怎么回事?”朝砚谦虚的请教, 这被抓了一下,提升了两级修为, 难怪这妖兽追着他要开慧丹,要是被抓一下就能提升两级,多抓两下也无妨嘛。 “你还问我!”那妖兽显然气的不轻,想要抬爪子挠朝砚一下, 却又强行忍住收了回去,“到底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我比你神识高了那么多,应该是我单方面控制你才对, 可是现在怎么变成……” “变成什么了?”朝砚扭头,就被按了一个毛爪子,不疼,显然爪子的主人控制了力道。 刚才还骂他丑八怪恨不得吃了他,现在却这么温柔,朝砚难得动用了长年沉睡的脑细胞想了想道:“该不会是我能单方面控制你吧?” 他就随口一问,就见那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妖兽浑身僵了一下, 趴在了他的肩头将脑袋埋了进去:“说,说什么呢, 怎么可能?!你想的美, 不管怎么说, 你先把契约给我解除了。” “我不,”朝砚试探的戳了戳那妖兽,就见那妖兽一个惊起, 怒的直嘶吼却不敢朝他下爪,焦急的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最后一个跃身跳到了朝纵的肩膀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儿子,你看他,我说的吧,人类都是大猪蹄子,签订了契约就翻脸不认人,娘的命好苦啊,签了这么一个丑八怪……” 它哭的真跟个小姑娘一样,朝砚和朝纵面面相觑,可惜两个大老爷们都不会哄姑娘,只能默默的瞅着人家哭。 那妖兽抬头,悄悄瞄着他俩不动声色的模样,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啊,不孝顺的儿子,看见为娘的哭都不知道哄哄,白养你这么大了。” “不是你养的,没被你玩死都是运气好,”朝纵实事求是的说道。 被迫吃奶差点儿呛死,睡觉被扒拉来扒拉去的,行走被叼来叼去的,能吃的肉食都是他自己找的,如果不是这头妖兽暂时为他庇护,他一定也让这妖兽尝尝被人当布娃娃的感觉。 “哇……”那妖兽的哭声停顿了一下,顿时哭的十里外都能听得见了。 “不是,崽儿,女人哭的时候最好别搭话,它哭着哭着就没劲了,”朝砚根据仅有的经验说道。 朝纵半信半疑。 然后那妖兽就跟证明朝砚说谎似的,一个劲儿的从白天哭到了晚上,又从晚上哭到了白天,十分的有韧劲,充分证明不仅女人是水做的,母兽身上更是包含了一片的汪洋大海。 朝砚从梦里醒来,还能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他秉持着为女孩子服务的精神,用竹筒捧来了水递到了老母亲的嘴边道:“喝点儿水,哭了一晚上该渴了。” 那妖兽水照喝,哭照样,两个大老爷们继续面面相觑,中午还顺便吃了个竹筒焖饭。 “女人真可怕,”朝纵挤在朝砚的身边板着小脸悄声说道。 “不是所有女人都这么可怕的,这是个例,受个体和体质影响的,”朝砚生怕自家小崽儿对女性产生恐惧,从此走上另外一条康庄大道。 朝纵看了他几眼,换了个说法:“女人好麻烦。” 他俩在那里嘀嘀咕咕,好像谁听不见一样,只可惜人家老母亲听了个一清二楚,爪子拍地道:“你俩说啥?!” 地面震动,那爪子拍地的效果比女人捶桌子的力道不知道重了多少倍,简直跟一拳头杂碎桌子没有什么区别。 朝砚拢了拢凑过来的小孩儿,笑道:“姑奶奶不哭了?不哭了我们走了啊。” “休想,你要是不把契约给我解开,我就天天钻你被窝里面哭,”那妖兽气的连名节都不要了。 朝砚舔了舔嘴唇道:“解除也行,但是你得发誓。” 那妖兽一听能解除本来还高兴,听了朝砚说发誓,兽瞳又眯了起来:“你想让我发什么誓?” “简单,对您没影响,您只要保证,解除契约以后你离我最少一百米以上的距离,不准动杀我的念头,否则就天打五雷轰,魂飞魄散,我就给你解除契约,”朝砚说道。 那妖兽的眼睛本来转了两圈,可听朝砚这滴水不漏的誓言,爪子刨了两下地:“你倒是聪明的很,好,我应允你了,你快解除契约。” 那妖兽举着爪子一字不落的在那里重复朝砚的话,虽然过程眼睛死盯着朝砚,仿佛随时想上来咔嚓一口。 待到它的誓言说完,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朝砚,像是在等着什么。 朝砚抓了抓头发不明所以:“怎么了?” 那妖兽焦躁道:“你又问我,你快解除契约啊。” “我不会啊,”朝砚无辜道,契约是这妖兽定的,朝砚从头到尾都处于一脸懵的状态,现在让他解除,自然也是不会的。 “那你怎么跟我签订的契约?”那妖兽问道。 朝砚将之前签订契约的过程细细与那妖兽说了一遍,再次申明了自己的的确确不会的事实。 “好运的小子,”那妖兽哼了一声,“你听我说解除的口诀,敢不好好解除,哭的你没法睡觉。” 朝砚想说就算它真的钻被窝,他想睡觉的时候自然能睡得着,但是为了避免这位姑奶奶真的把自己哭干了,忍住了。 口诀说出,朝砚默念了两遍,感觉记熟了以后就按照那妖兽说的开始解除契约,那种玄妙的感觉再度降临,可在剥离之前那两道交织的神识时,却听那妖兽猛地一声尖叫:“停,快停下!” 朝砚连忙停下,那妖兽浑身已然战栗个不停,喘着粗气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我在按照你教的方法做啊,”朝砚十分无辜。 那妖兽瞪着朝砚,莫名与小孩儿每次看他的目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你再试一次,温柔一点儿。” “好嘞,”朝砚再试了一次,那妖兽却是战栗的更加厉害了。 一次又一次的试下去,朝砚一点儿事没有,那妖兽却是已然趴在地上,浑身的毛发湿漉漉的,跟被榨干了精气似的:“就一个解除契约,你怎么那么笨啊,你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解除契约?” “我想啊,”朝砚特别诚实的回答道,还顺便发了个誓,“我要是不想跟你解除契约,我也魂飞魄散。” 他还好好的待在原地,说明心里的确是那么想的,那妖兽看他态度坦荡,心里却莫名不爽了起来,想它堂堂一个开光期的妖兽,跟这个人签订了单方面的契约,这人竟然还想解除,可恶,坏蛋! “你就是个混蛋!”那妖兽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朝砚:“……” 女人心,海底针,看不见,摸不着,你别猜。 “要不您自己试试?”朝砚提出了自己宝贵的意见,结果被那妖兽喷了一脸,“我要是能解除,还用得着你么,呜呜……” “女人好麻烦,”朝纵用小棍戳着地,再次申明了自己的结论。 朝砚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他可不是老母亲划在地盘里面的儿子,他也不敢说啊。 契约愣是没有解除,那妖兽最终只能狠着两个大老爷们回到了他们的竹屋,顺便占了朝砚的卧室:“我哭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好嘞,”您睡到地老天荒都没有关系,朝砚特别礼貌的替它关上了门。 “现在怎么办?”朝纵做着口型却没有声音。 朝砚同样做着口型:“要不趁现在跑?” 这老母亲可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朝纵难得跟朝砚意见一致,可刚刚点头,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往外走的时候,就听竹屋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哼,你们跑哪儿我能找到人的,别想溜。” 顿时两个人的步伐停下,齐刷刷的坐在台阶上看着日头降下去,月亮升起来。 “你不是很厉害么?”朝纵的印象中,好像没有什么事让朝砚特别为难的。 朝砚耸了耸肩道:“主要是我不爱跟女人计较啊。” “那你跟它计较吧,不用给我面子,”朝纵环着臂看着朝砚说道。 朝砚摸了摸朝纵的小脑袋,欣慰道:“崽儿真孝顺。” 在老母亲和老父亲之中选择了老父亲,老父亲真是特别特别的欣慰。 “好了,回去睡觉吧,今晚我睡这儿,”朝砚拍了拍自己的躺椅,在这里睡上一晚,完全没有问题。 朝纵起身,直接进房关门,在朝砚想拿一条小被晚上能抱着以安慰之前,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留。 朝砚:“……” 好的吧,这真是亲生的母子啊。 躺椅上睡朝砚也不介意,以他现在的修为,蚊子也叮不穿他,冷风也冻不感冒,一晚上睡得相当的好,就是到了后半夜,地面开始震颤。 朝砚睁开眼睛,就见他的竹屋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发给挤压撑破,并且那毛发还有继续扩张的迹象。 咔哒,噼啪,朝砚只来得及抱着自己的躺椅逃之夭夭,最后远远的只能看到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的妖兽趴在压垮的竹子堆上,似乎还嫌有些胳似的扒拉了两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睡眠质量超好啊,就是崽儿明天瞅见他的竹屋这样,估计得断绝母子关系。 对了,崽儿呢?!!! 第51章 打算 朝砚刚才还眯瞪的神思顿时清醒, 看着那不知道竹屋在哪里的地方, 觉得心里突突了一下。 他好像可以理解崽儿看见它母亲就跑的心理了, 就这一进母亲怀就找不到人的状态,换谁都得跑。 现在也别说睡觉了, 找崽儿最要紧。 朝砚努力了一个晚上,先是努力喊醒这位沉睡的老母亲,无果, 因为这位老母亲的呼噜声比朝砚喊的声音还要大, 似乎不管人或兽,他们好像都不会被自己的呼噜声吵醒,只会被别人的呼噜声吵醒,这种神奇的现象无解, 到朝砚这里也解释不出来。 老母亲死活不醒, 朝砚只能一寸寸的翻找人家的皮毛的找寻崽儿的踪迹,自从妖兽觉醒了萝莉音, 他每翻一下, 都感觉自己好像在掀人家小姑娘的裙子一样, 承载着十分大的心理压力。 边角当然是没有的,他只能整个身体趴进去找,费了那个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了埋在毛毛和竹子被子中央呼呼大睡还翻了个身的崽儿时, 已经累的没有一点儿脾气了。 “唉, 要是这妖兽能缩小就好了, ”朝砚拽着小孩儿的衣角发现拽不出来时感慨了一句, 顿时感觉身上的重量一轻,原本遮天蔽日的妖兽顿时开始缩水,最后缩成了竹子堆上的一团,抱着一根竹子继续入眠。 朝砚:“……” 拽着的朝纵似乎觉得有点儿冷,翻了翻身,拽了一下自己的被子继续睡的好像跟他的老母亲是一对亲生的母子。 当然,这样的和谐只维持到了日头升起的时候,小孩儿看见他的竹屋倒塌以后,那脸色就跟天山上的积雪一样,在朝砚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直接就去找老母亲的麻烦了。 那妖兽本来睡得正香,梦里正跟朝砚解除了契约,还把那个可恶的人类踩的稀碎,结果一睁眼就瞅见了自家漂亮儿子跟幽灵一样的神情。 “怎么了儿子,谁招惹你了?”那妖兽打了个哈欠问道,“告诉娘,娘教训他去。” “你招惹我了,”朝纵的眼睛里面突突突的直冒钉子,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妖兽保证是万钉穿心的死法。 “我就睡了一觉,没干别的啊,”那妖兽睁开眼睛正想要辩解,就看见了一地的断壁残垣,眨了眨琥珀一样的眼睛道,“你们家怎么塌了?” “你说呢?”朝纵磨牙道。 那妖兽语气之中有些讪讪,想来也想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道:“那什么,为娘也不是故意的,没事,这里塌了,你跟娘回山洞里面去,那里可比这里结实多了。” “那里脏,”朝纵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那妖兽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被拎起来的时候两个前爪颇有不好意思的摩挲道:“嗨,那不是之前为娘还不懂的干净么,现在作为一个女孩子,娘保证把那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你入住好不好?” “不想住山洞,就要我的竹屋,”朝纵显然对于那个山洞没有什么好感。 “那这竹屋是谁做的,娘让那个人再原模原样的给你做一个好了,”那妖兽商量着道,十分具有宠儿子的风范,虽然体型不大对,声音也不大对,样子更是十分的不对。 朝纵的目光瞥向了一旁的朝砚,那妖兽的目光也看向了朝砚,朝砚累了一晚上,正在躺椅上睡得人事不知。 那妖兽磨着爪子跃跃欲试,却被朝纵一把拉住了尾巴道:“不行,他太累了,你自己做的,你自己解决。” 妖兽:“……” 这孩子胳膊肘怎么尽往外拐呢。 只是作为一个疼儿子的母亲,它只能变大了以后,努力的用自己的爪子抬起一根又一根的竹子想要拼凑成原来的模样。 可是做竹屋是多么细致的活计啊,那爪子好不容易将那些竹子七零八落的搭了上去,晃晃悠悠的,结果就剩最后一根搭上去的时候,全部又都散架了。 朝砚被这仿佛放鞭炮的声音震了一下,在那妖兽十足怒气冲天又垂头丧气的目光中睡得十分的香甜。 “儿子,就不能换个其他法子么?”那妖兽罚了好多次,失败了好多次以后趴在了原地不干了。 这就跟狗搭积木是一个道理,怎么可能搭的成么? 朝纵看着那七零八落的竹屋,也知道除了朝砚是没办法搭成原来的模样了,即使搭成了原来的模样,也不是原来朝砚送他时候的那一个了。 强求也没有用。 朝纵从地上站了起来,仰头看着这巨大的妖兽道:“你先变小再说话。” 那妖兽如约变小,直接跃身跳进了朝纵的怀里,仰头道:“儿子,你想让娘给你做什么?”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候模样么?”朝纵用小手摸了摸妖兽的头道。 那妖兽摇了摇头道:“说什么呢,你是娘生的,一把屎一把尿,好吧,就是喂奶喂大的么……再打娘娘生气了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都被人教坏了都。” 妖兽当然记得刚刚见到小家伙时候的模样,惨兮兮的浑身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出气多进气少的,眼看就没有了生机,却偏偏那双眼睛亮的很,特别想要活下来。 它那个时候还浑浑噩噩,刚刚失了孩子,就把那还带着稚嫩气息的小家伙给带了回去。 “我是被人丢进这里的,”朝纵的手指攥紧,朝砚不喜欢杀人,所以即使修为突破,也没有将王家赶尽杀绝,他也不想让他的手上沾染上血腥。 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灭了王家以后还全身而退,可是他好恨,每一天每一天都活在憎恨里面,别人看不出来,可是那样的黑水却一天天的腐蚀着他的心肝脾胃,让他痛不欲生。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那妖兽舔了舔朝纵的脸颊问道。 “我想去灭了那家人,”朝纵低头轻声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去?” “他们很厉害么?”妖兽问道。 朝纵摇了摇头道:“不,只是凡人。” “那为什么他没有陪你去?”妖兽看了看一旁呼呼大睡的朝砚问道。 朝纵抱紧了那看起来极为娇小的妖兽道:“因为王家背后的力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会惹来麻烦。” 没有万全的力量之前,贸然出击就是以卵击石。 他不知道王家背后的力量有多大,可是他知道朝砚所说的天选城之内开光期已然是高手,若是之前这妖兽浑然不知时,他自然不会找它来做后盾,可是这妖兽开了智,还突破了,即便灭了王家,那些人也无可奈何。 “你们一开始就打着这主意才给我喂开慧丹的么?”妖兽问道,眸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 朝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对。” “我帮你的忙,”那妖兽在朝纵的怀里依偎了一下。 它虽救了这孩子,可那百般的折腾也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而且在它浑浑噩噩痛苦的时候,也是这孩子的出现让它从丧子之痛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的协议短暂达成,一旁沉睡的朝砚翻了个身,抓了抓身上驱散了嗡嗡嗡的蚊子,睡的正香。 王家的消息传到了岭佑城,一名炼气六层修士的损失,即使对于岭佑城这样的仙城,都算得上是极大的。 “朝砚会有这样的本事?”一名修士坐在正庭之上,收到的信纸拍在了桌子上面,散落成了齑粉,而他的身旁,那薄衣轻纱的女子正低眉顺眼的给他垂着腿,然后被那修士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问道,“问你话呢。” “夫君,这次委实是妾身的不是,万万没想到那朝砚的本事竟那样的大,贸然出手是妾身莽撞了,”柳妙音轻声细语娓娓道来,眉宇之间却有一丝的不解,按理来说炼气六层的修士收拾一个凡人不过挥手之间的事情,即便那朝砚的身上有再多的法宝,顶多也就是防御之用,怎么可能在灭了那炼气修士以后,连她的姐夫都一并收拾了。 于理不合,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最为荒谬又合乎情理的想法就是——那朝砚并未丧失修为。 “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姓朝,跟天选城是什么关系?”那修士松开了她的下巴问道,“你若是给我惹上了天选城那样的麻烦,可别怪我救不了你。” 柳妙音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却在修士推开她时依偎的更深了些:“妾身怎会是那样不知道分寸的人,或许是那朝砚真有什么让人费解的地方,现在他杀了我们岭佑城中的修士,夫君想要报仇,自然要先查清楚他的来历,妾身已然派了人去了天选城中查明情况,不日即归,若他真是天选城中人,妾身便是舍了一己之身,也要让他出气泄愤,平了他的怒气,让他不对岭佑城生怨,可若不是,该付出的代价,他自然也得付出来。” 柳妙音说到此时声音已然危险至极,她虽看似跟姐姐不亲,可是骨肉亲情,给她招惹了麻烦还杀了她姐姐唯一幸福的来源,一夜白发,那该是怎样的痛才会让人如此,那个朝砚,委实可恨。 第52章 重回潮庄 “那就依你所言, 若是再办事不利,这正室的位置可就要换人做了, ”那修士站起了身来,负手朝外走去,只留下柳妙音捏紧了粉拳,咬紧了嘴唇。 即便再柔情蜜意, 一旦时间过了些,男人的柔情总会消失, 依靠男人的情义自然是靠不住的,唯一的也就是修为了。 吴德虽重要, 可她同样是炼气六层的修士,便是离了那个男人,照样能过的逍遥自在,这就是她跟姐姐之间的不同。 王家的人愈发的少了,自从王家老爷的葬礼以后,这里的家仆几乎就是能跑的跑,能辞的辞, 甚至有的连月钱都不要了,只想离开那块儿阴森森的地方。 只因那昔日金碧辉煌的地方, 如今却是灰扑扑黏腻腻, 雕廊画柱之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什么, 腥臭无比还招惹苍蝇,白日看起来已然阴森森的,到了夜间, 更是比那鬼庄还不如,隐隐约约的不知道从哪里还能传些哭声过来,使得这里更加的人烟凋零,连打更的都不敢从这家门前经过。 “好好的灵仙镇怎么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了,”灵仙镇中越来越稀少的人家偶尔碰见议论道。 “还不是那个王家,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么,这就是,能走就赶紧走吧,招惹这么个倒霉的,也是咱们灵仙镇的祸事啊,”柱着拐杖的老人说道,“报应这回事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可那些死了的姑娘到底无辜啊,”那过路之人感慨道。 “风月坊中不知道多少男人流连,多少家里家破人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可叹可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家一事,造的人心惶惶,连带着家仆失踪,更是让灵仙镇中人感慨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而就在人们惶惶入睡的一天晚上,本是乌云阵阵,连日来的火气被遮了一些,却又闷闷的让人睡不安稳,可就在后半夜的时候,一股子干燥之意突然袭来,却是引的人睡的更沉了。 王家宅院,一片大火,不管是多么金光璀璨的东西,都在这火焰的吞吐中化为了一片的乌有,连带着那些人,都成了火焰之中的牺牲品。 正庭之中,仆人们纷纷找水想要扑灭大火,只有王夫人坐在那梳妆台前,一根一根的往白色的发间插着珠钗,金步摇随着热浪一晃一晃的,在门从她的身后打开时,她甚至是带着悠闲转身的。 “我就知道你会来,”王夫人看着那站在门口的朝纵,涂抹了胭脂的唇红艳艳的吓人,笑起来更是瘆人的厉害,“恨我恨的不得了吧……我也恨你恨的不得了。” “你的死期到了,”朝纵抱着怀里的妖兽说道,那火在他的背后燃烧,对于普通的人,连带着呼吸的空间都会焚烧殆尽,可是对于朝纵来讲,凡火一时半会对他造不成影响。 他曾经惧怕炉中的炭火,因为只要他曾经敢反抗,就会被人威胁用热碳烧他的嘴,现在的火焰勾起了曾经的回忆,让他痛恨厌恶,却也意识到力量对于一个人有多么的重要。 “我本来就没想活,夫君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王夫人的目光有些出神,“只不过你小小年纪也太狠心了,那些家仆又没有对不起你,连他们也杀,不怕遭报应么?” “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不肖你来说,”朝纵抚摸着怀里的妖兽,火浪卷起了他的衣摆,映衬在那双眸中的火光就像是在那眼睛中灼烧一样,使那瞳孔红的发黑,“我现在只管你的死活。” “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个小子没来?”王夫人朝他的背后看了看,舔了舔有些鲜艳过头的红唇道。 朝纵的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不需要他来,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你倒是胆子大的很,”王夫人从梳妆台前起身,缓缓的朝着朝纵走了过去,目光之中带着盈盈的笑意,“我可以死,但是你也得给我陪葬,知道我为什么憎恨厌恶你么?如果不是你娘的存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娘死了,我当然要在你这个小杂种的身上出气,可你说你被丢弃的时候直接死了多好,干嘛又要活着受罪,让我家破人亡呢!!!”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一片的狰狞,眼睛之中竟有血泪掉落了出来:“我只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到底哪里做错了呢?我哪里做错了?” “你错在没有本事,只会空想,自作孽不可活,”朝纵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去,“你说你没错,那我娘又错在了哪里,我又错在了哪里?” 他身影虽小,却不可忽略,直问的王夫人竟有几分的哑口无言。 “你们的存在就是错误,你娘不想死可以啊,她哪里的路不好走,偏偏到灵仙镇来!这就是她的错!”王夫人一甩衣袖,红色的衣摆上好像都沾染着血液,她的身形朝着朝纵冲了过去,“她是贱人,你自然是贱种,不该留存在这个世上!!!” 她冲了过来,一举一动却颇有章法,原本红艳艳的指甲更是宛如野兽的爪子带着锋芒,若是被抓上一下,只怕寻常都要掉下半块肉来。 凑近的呼吸之间带着点点腥气,朝纵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再看王夫人的样子,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火茬掉在她的衣服上面,她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个女人…… “她已经不是人类了,”朝纵怀里的妖兽抽了抽鼻子道,“她身上有尸体的味道。” 人类可以修真,灵魂一类存在,怨气滋生,死了的可以化作僵尸,凡尘的道士或是修士都可驱逐,活着的那一类若是怨气极深,又得了莫名的力量,便是化作活尸也不是没有可能。 “嘿嘿,你这抱的狗倒是鼻子灵敏,”王夫人的舌头舔过牙齿,“我已经死了,可是我觉得比活着的时候更加畅快,想杀谁就杀谁,想吃谁就吃谁,嘻嘻嘻……” 她笑的形同鬼魅,那妖兽却哼了一声十分不满:“恶心的女人,你才是狗呢,就你这副样子还想吃谁就吃谁,左不过是吃了一个炼气六层修士的血肉,又吃了不少活人的精血,还不够姑奶奶我一脚蹬的。” “你不是她的对手,留在这儿,”那妖兽从朝纵怀里窜了出去,直接对上了王夫人,朝纵连忙往后退去,在遇到一些在火焰之中打滚的人时,直接一脚将他们踹的更深了些。 王家的家仆人人身上沾染着他人的血液,死不足惜。 惨叫声在火海之中不断响起,而在那房屋之中,一道红色的身影跳上了房顶,白发飘扬宛如狗啃,衣袖更是破破烂烂的露出了里面的皮肤来,若说是脸上的皮肤还算正常,那么她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然是青紫一片,宛如干柴了。 那妖兽也越上了屋顶,蹲身下去优雅的舔了舔自己的前爪道:“跑跑跑,就知道跑,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它口气之中颇为不屑,可王夫人哪里还有之前的一分淡定,口中甚至不发人音,而是一声又一声受到威胁时的嘶吼出声。 “让她跑,只要找到一个人,她想跑也跑不了了,”朝纵推开了一间屋舍,在里面张往了一下,没有找到踪迹的时候探头出来,漆黑发红的眸子之中泛着宛如深渊一样的邪恶,“你帮我闻闻,这庄子里面应该有一个孩子的味道,找到那个孩子,就不愁抓不到她。”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可是对于那个孩子却似乎在说一个死物一般。 那妖兽自然没有对于普通人类的怜悯,抽了抽鼻子道:“倒是有点儿味道,这火太大了,人应该不在这里。” “那应该是逃走了,”朝纵仰着粉嫩的小脸,看起来一片的天真,“你快把她抓起来,我们好去找她的儿子。” “把她杀了再找她的儿子不行么?”那妖兽不明所以。 “不行哦,”朝纵眉宇间都带了恶意,“她当着我娘的面将我带走,险些杀了我,我当然要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儿子,让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当然,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跪在我的面前自尽,我就留你儿子一个全尸,免了他万箭穿心之苦,你自己选。” 后面的话,却是对着王夫人说的。 火焰之中,明明热的人全身滚烫,可是连那妖兽都觉得心里有些发凉,这孩子若是长成了,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可哪个登顶之人,都必不会是心慈手软之辈,那些人的手中,还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性命。 怜悯自己的仇人,就是对自己捅刀,这小子果然合乎它的胃口。 “你自己选,”那妖兽对着王夫人说道,舔着爪子的姿势越发的优雅,“要不然我就将你儿子撕成一块一块的喂狗。” “禽兽,你们都是禽兽!!!”王夫人嘶吼出声,之前她还有诸多不信,可是在切切实实的实力对比下,却由不得她不信,“要杀就杀我,别动我儿子,你们要是敢动我儿子,我到了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所以让你自己选,”朝纵选了院落的一块空地,在一块假山石上坐了下来,“从前,你可没有给过我和我娘选择的机会,我已经足够仁慈了。” 王夫人呆呆的站在屋顶之上,在对上朝纵的视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从屋顶上跳了下去,站在了朝纵的面前道:“你有本事,你真真是有本事。” “若是没有你,我不会这么有本事的,”朝纵一个眼神,那妖兽打了个哈欠,身形在转瞬之间变大,在王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爪子直接将那跃跃欲试的女人压在了爪子底下。 “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王夫人的声音已经破的厉害,可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出。 “还是不长教训,”朝纵慢慢的揣着手走到了她的跟前,蹲下去看着王夫人不甘心的神色道,“怎么,觉得我死了你儿子就能安全无虞了?我死了,还有人能替我报仇,你死了,你背后的人敢动弹么?” 朝纵伸手拔下了她头顶的金钗,上面锋利,在火光之中看起来尤为的扎眼,朝纵用那尖头在王夫人的脸上划过,冰冰凉凉的触感却让王夫人惊恐连连。 “你要干什么?你个小畜生你敢干什么?!啊!!!” “听说你丈夫死了,我总是想着你应该想跟他在阴间团聚的,”朝纵每说一句话,就在她的脸上轻描淡写的划上一下。 “啊!畜生!” “你那丈夫极爱美色,他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只怕隔夜饭都能够吐出来了。” “啊!!!我要你生不如死!!!” “真可惜,本来就生的比我娘丑,到了阴间更是难以入眼了。” “求你,求求你……” “好没意思,”朝纵最后一下直接扎进了她的心窝之中,血液从那里喷洒了出来,等到金钗拔出的时候,王夫人的气息已经绝了。 活尸的致命处就是心脏,跟人类一模一样。 那妖兽抬起了沾了血的爪子,低头将朝纵叼了起来,从满是火焰的王家跃了出去,有未睡的看到那一幕,直摔了手上的烛火跑的连滚带爬的喊着有怪物,只顾的跑的无影无踪了。 “儿子,真要去追她的儿子么?”妖兽将朝纵在山林之中放下问道。 朝纵摇了摇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液道:“马上要天亮了,我想先洗个澡。” “不用洗澡,那个家伙会清尘诀,我也会,”妖兽自告奋勇道,还实地演示了一遍,之前毛爪子的血液果然都消失不见了。 它又故技重施,让朝纵身上的血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朝纵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闷声道:“我要洗澡。” 虽然痕迹去掉了,但是之前的血腥味好像还在一样,没有经过水流的冲刷,就好像指甲缝里面都还流淌着血液。 那妖兽歪了歪脑袋实在不明白他的想法,但秉持着为儿子服务的精神,还是带他找到了一条溪流,反正它已经记住了那个小孩儿的气味,只要跑的不是太远,以它的修为想要找到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人一兽在这里洗洗涮涮,而在一条尘土飞扬的小道上,一道修长的人影在那里晃晃悠悠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是漫无目的,又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他不断的仰头眺望,一直到一辆马车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打了个哈欠。 那马车疾驰而过,像是要逃命一样,朝砚遮了遮弥漫的尘土,在那马车到了近前的时候,直接一脚踹上了人家的车辙。 木头做的车辙没有炼气修士的脚来的坚硬,那本来奔腾的马直接仰起身来嘶鸣了一声,那马车更是因为一侧停止直接侧翻在了地上。 一场不怎么巨大的事故造成,这要搁在现代一准被警察叔叔拉进局子里面思想教育上几天。 “找死啊你混蛋!”马车夫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马车下面传了过来,马车里面更是哭喊声响成了一片,孩子的哭叫声尤为的响亮。 那马车夫好容易从车下面扶着腿爬了出来,看见朝砚形单影只的一个正要发难,结果在看见朝砚单手将倒在地上的马车轻描淡写的拉起来时,所有骂骂咧咧的话语全部咽回了肚子里面去,甚至本来挥舞的马鞭都静悄悄的躺在了尘土里面。 车厢里面的哭声还在继续,朝砚绕过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马车夫,撩起了车帘看向了车里面。 车厢之内十分宽敞,被褥软枕更是一应俱全,只是因为刚才的侧翻,那些个玉器摆件和被褥通通翻了个通透,那正哭的声嘶力竭的孩子倒是除了脸色涨的通红没有半分的损伤。 孩子的身边陪伴着一个婆子,正在细细的哄着,看见有人探进来斥声道:“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你拦的是谁家的车架?!” “王家的嘛,”朝砚扶着车辙坐了上去,去岭佑城的路这条最宽敞最近,不走这条简直没有天理嘛。 “知道你还……”那婆子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的忌惮,“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知道了你也打不过我,”朝砚笑眯眯的道,“你要打着什么秋后算账的主意,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他朝某人耍起赖皮的时候,没有人能出其右。 “你只需要知道呢,你这辆马车被我征收了,识趣的呢,自己抱着孩子走,不识趣呢……”朝砚掰的手指咔吧作响,十分的不尊老爱幼。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车外呆呆站着的车夫,终是知道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只能悻悻的抱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下了马车。 那孩子左不过三四岁模样,大小却跟朝砚之前遇到崽儿时差不多,脸颊通红,一看那肤色就是长时间没有晒过太阳,在凉房里面待着长大的。 那皮肤白嫩剔透,五官也长的周正,只是两厢对比之下,朝砚莫名觉得这孩子哪儿哪儿没有他家崽儿长的好看。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母亲看自己孩子,越看越爱? 好像突然能够理解那头妖兽说崽儿长的好看的根源了,虽然小家伙本身就长的好看。 “大人,请容许我们收拾些衣服,”那婆子趴在车辙上往车厢里面掏着什么,却又不敢让朝砚看见,只一个劲的往怀里塞的鼓鼓囊囊,直到再也塞不下的时候抱着孩子后退了两步。 朝砚摸了摸那马的鬃毛,看着他们站定后指着岔路道:“你们呢从那条路走,遇见路口就左拐,不要走回头路,要不然爷爷我天天在这里守着你们。” 他一副鼻孔朝天凶神恶煞的模样,婆子瑟缩了两下,抱着那哭的淅淅沥沥的孩子连忙朝那天岔路跑了过去,头都不带回的那种。 朝砚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有时候这种鼻孔长脑袋上的姿势还是颇为好用的,要不然就换他前世那张脸,只怕是说破了嘴皮子人家都得认为他是个好人。 “这马车真不错,就不知道便宜谁了,”朝砚往车厢里面上下左右探了一下,十分确定这是一个睡觉晃悠的好地儿,只可惜不能留。 捡起了地上的马鞭,朝砚朝那在原地犹犹豫豫的马屁股挥了一鞭,顺手将那马鞭丢进了车厢里面,在马屁与尘土的飞扬之中,朝那辆看起来就很舒服的马车挥了挥手。 等他以后有钱了,出林子了,一定给自己置办一个比那个还舒服的马车,到哪儿不用走的,用躺的。 那才是人过的生活啊。 朝砚目送那马车远去,拍了拍手朝着山林之中踱步了过去,不管大人做了什么孽事,总之稚子无辜。 朝砚走了许久以后,一个娇小的人影坐在一头巨大的妖兽背上路过了此地,那妖兽本来一往无前,却在原地踱步了两下,左右嗅闻,有些止步不前。 “怎么了?”坐在它背上的朝纵扒着它的皮毛问道。 “两边都有气味,而且还有点儿熟悉的味道,”那妖兽操着一口仿佛开玩笑的萝莉音说道,“咳咳,满嘴土,这哪是妖兽走的道。” “那哪边味道重走哪边,”朝纵板着小脸捂着鼻子闷声闷气道。 “好吧,”那妖兽本想再闻一下,看着那满天的尘土,终究是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一辆空置的马车翻滚在了悬崖边上,不知道翻了几个跟头,早已是粉身碎骨,那车辙上的绳子脱落,那拉车的马更是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朝纵看着那不断旋转的车轮,小脸绷的有些紧:“他们是跑了么?” “前面没有味道了吖,味道在这里终止了,”那妖兽扒拉了两下车厢,本来就破碎不堪的车厢顿时化作了一堆的齑粉,什么也没有留下了。 “被耍了,那就是在之前那个岔道那里,”朝纵的小手一拍旁边的石头,本该疼的是那粉嫩嫩的小粉拳,可偏偏那石头被一砸之下直接裂开了一条缝隙。 感觉儿子生气了,那妖兽顿时蹲坐的比训练有素的警犬还端正。 “那我们要去追么?现在追肯定追得上,”妖兽低头说道,萝莉音震天响。 “……不去了,”朝纵抿了抿嘴唇,看着已经垂到边缘的日头,出来一天了,再不回去,那个人该着急了。 这次算那个孩子运气好,若是再让他碰见,绝对不会留下活口。 朝纵归来的时候竹屋还是一堆的废墟,而他担心担心他的人,正削着一截一截的竹子烤着鱼,鱼插在火焰的旁边,看不出来熟不熟,朝砚看见他们的时候,在火堆的映照下笑了一下,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一挥手,朝纵就莫名觉得安宁,迈着小步子走到了火堆跟前,探头看了看那些鱼道:“再烤就糊了。” “唉,你爹我也不能样样都会不是,”朝砚戳了一下那鱼道,“这就是在这里摆着,等你回来烤呢。” 朝纵将那些戳在竹子上的鱼一一翻了个面,又从竹屋里面扒拉出来那些剩余的盐巴抹在了上面,顿时刚才扑鼻的鱼腥味转为了一种香喷喷的味道。 朝砚愣在当场,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拉着小孩儿还沾着盐巴的小手道:“崽儿,你这简直就是厨神的手啊!” “这鱼闻起来好香啊,”那妖兽围着火堆转了一圈,火堆旁有五只烤鱼,它一个爪子一个爪子的点,“这三个都是我的了,谁都不准抢。” “吃那么多小心发胖,知道什么叫做好女不过百么?”朝砚拨了拨火堆懒洋洋的道。 “嗯?”那妖兽凑到了朝砚的跟前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呢,”朝砚又开启了忽悠模式,“一个女孩子,如果超过了一百斤,那她一定不会好看,作为一个优秀的女子,体重一定不会超过一百斤,来来来,我来掂量一下你多重。” “住手!”那妖兽吓得连连后退,“我我我肯定没有过百,不用掂量……” 它那退的距离,就差退到火焰能照射的地方之外了,显然作为一个母兽,也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体重。 朝砚表示十分满意,他今晚能吃两条鱼,可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小孩儿清凌凌的问询声:“那好男呢?” 朝砚瞅了瞅小孩儿那娇小的身体道:“你还没有长成呢,不算。” “那你呢?”朝纵拉了拉他的衣袖道。 朝砚滞了一下,低头笑道:“我不算好男啊。” 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并绝不改正。 朝纵再次被这个人的无耻所震慑,学霸精神再次发扬,拉着朝砚的衣袖道:“你要做一个好男。” “我不,”朝砚拒绝的特别干净利落。 朝纵松开了他的衣袖,默默的转过身去,生动形象的用自己的动作表示了什么叫做生闷气。 朝砚瞅了瞅趴在远处的妖兽,又瞅了瞅一言不合就闹别扭的小孩儿,低头附耳道:“其实我都是骗你老母亲的,所谓的女人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男人体重不过百,不是骷髅就是猴,为了今晚咱俩都有鱼吃……” “它矮啊,”朝纵一脸正直的接话道。 “说的对啊!”朝砚一把搂住了小崽儿的肩膀道,“所以它得减肥,咱俩不用。” 朝砚暗搓搓的在心里数鱼,却听远处萝莉音乍起,本以为是阴谋败露,但是在听到那妖兽说什么的时候眯了一下眼睛。 “我想起来今天在那个岔路口闻到的熟悉的味道是谁了!”它一惊一乍的跳了起来,本欲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发出来的声音是兽类的吼叫声,“嗷呜嗷呜…”是你,朝砚! 骤然成了兽语,那少女心的老母亲顿时急的团团转,围着火堆咆哮了一圈,又上窜下跳的咆哮了一圈,愣是没有任何恢复成人语的征兆。 “嗷呜嗷呜~”朝砚你对我做了什么?! “恶龙咆哮~好了好了,”朝砚拔起了火堆旁烤的喷香的一条鱼放在了那妖兽的跟前道:“吃鱼吃鱼,不会说人话不影响吃鱼的。” 那妖兽气的想抓朝砚一爪子,可是爪子探出来了,又想起抓这个人一爪子的后果相当的惨重,于是又收了回去,低头愤愤的吃鱼,并且诅咒朝砚这个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的男人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晚餐到了最后,化悲愤为食欲的母兽一只吞掉了三条鱼,愤怒之下,什么好女不过百的话早就扔进了洞穴里面还踩上了两脚。 “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朝砚在溪水边洗着手,顺便给小孩儿洗着油乎乎的小爪子问道。 朝纵本来撩着水的手一僵,别过了脸去:“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那咱们就明天动身,离开之前再去灵仙镇一趟吧,”朝砚好像没有察觉一样的说道。 朝纵本来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僵硬了起来,半晌,仿佛嘀咕一样的说道:“不去不行么?” “你之前不是还说舍不得潮庄的么,”朝砚就着月色看他,“总不能因为报了仇了,就连潮庄也不想回去了吧,估计以后都不会去了,缅怀一下,顺便给咱俩换身衣服。” 这才是重中之重,就他今天那衣衫褴褛的装扮,难怪被人家看成土匪,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知道了?!”朝纵从溪水边站了起来,因为起势太猛晃了两下,要不是朝砚拉的及时,一准掉河里洗个凉水澡。 可朝纵现在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这个人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会知道?” 一连三个问题,小孩儿问的急切,似乎下一秒就想从朝砚的口中得个答案出来。 “哎哎哎,问题要一个一个的问,这一大堆的,我得先回答哪个?”不知道记住问题也是需要脑细胞的么?朝砚只想躺平睡觉。 “你快回答,”朝纵抓着他的肩膀摇晃道,显然十分的急切。 朝砚只能没精打采的跟他说道:“这不是一猜就猜出来了,你大晚上的不告而别,除了被那妖兽叼回洞里去了,可不就是去报仇了么,二选一,我觉得后者比较大,就你老母亲那爪黑的程度,你的报仇过程一定相当的顺利,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不知道,”朝纵咬着牙,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样深呼吸道,“我杀了好多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什么不对么?”朝砚显然没觉得哪里不对,现代社会那个讲法度的地方都讲究这个道理,更别说小家伙明显是那种睚眦必报那种型的。 王家的惨烈程度,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虽说残忍,可让他阻止?仇恨不在他自己身上,选取什么样的方式报仇,当然也不由他说了算。 不赞成,不反对,不评论,是对于这件事情最好的一个态度。 “你真的不在意啊?”朝纵看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提起的心慢慢的放回了原位。 朝砚点了点头道:“说实在的,我也算帮忙递刀的那一个,既然决定做了,就不要瞻前顾后,怕东怕西的,晓得不,有功夫担心我在不在意,哈欠……还不如睡一觉呢。” 就他俩这种状态,回潮庄都得悄摸的,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是他俩灭的王家呢,虽然确实如此,但是做人嘛,都要低调行事。 于是在天将明的时候,朝砚他们悄悄溜回了潮庄找衣服。 一推开门,先是土掉了一地,然后再看里面,曾经收拾的整齐的院落好像是被人洗劫了一遍似的,菜地里面的菜被人拔了个干干净净,葡萄架连藤都给挖走了,曾经除掉的杂草又郁郁葱葱的长了起来,这个没人挖,喂牛都嫌草老。 房屋破败,门掉了地上,糊的纸更是破碎不堪,曾经生活的痕迹哪里还能寻得到一丝一毫。 朝纵捏紧了小拳头,朝砚却从门口探了进去道:“这跟鬼子进村似的,估计找衣服不太好找了。” “你们原来住在废墟啊,这还不如我的山洞呢,”妖兽迈着步伐越过草丛,那草尖蹭到了它的鼻尖,惹的它抽了两下,到底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米果儿姑奶奶,这地方原来不长这样的,几个月没住,总是要发生一些变化的,”朝砚尊称着那妖兽的名字。 “不要加那三个字,难听死了,”米果儿一脚将那草叶踩在了脚底下,给爪子染的绿绿的发飙。 朝砚十分听命:“好的,姑奶奶。” 米果儿:“……” 好想爆炸。 它好可怜,碰上这么一个人,还签了那么一个不公平的契约,这个人还分分钟能气死人,但是你还不能打他。 “我的命好苦哇……”米果儿暗自垂泪,在从草丛里面找到了一窝白嫩嫩的兔子以后,专心玩兔子去了。 “你都不生气么?”朝纵跟在朝砚的屁股后面走进了房间里面,曾经的床板桌椅都已经被搬了个干干净净,那些个书籍没带走的要么被人扔在了地上,要么被撕掉了不知道多少页,上面印上了脚印,更是落满了灰尘。 原来生活的痕迹被破坏殆尽,朝纵很生气。 “唔,还好,这种结果可以预想到,没什么好生气的,”朝砚试图从曾经的衣柜里面翻找两件衣服出来,但是这里简直比蝗虫过玉米地还要干净,他在自己家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一件衣服出来。 朝砚在那里忙忙碌碌,好不容易闲下来扭头看着小孩儿,才发现那小脸阴沉的像是要滴黑水。 他抓了抓头发道:“你想啊,那些东西都是能用钱买到的,所谓莫生气,生了气来无人替,回头想想又何必……所谓生气,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哎,别走啊,我还没有说完呢。” 朝砚念了一通,小孩儿还是很生气,朝砚顿觉唐僧式的教育法果然能逼疯孙悟空,下次换个教育方式。 朝砚在里面翻着东西仿佛寻宝,朝纵却踏出门来,看着那郁郁葱葱的草丛心里火焰窜的很高。 曾经熟悉的地方面目全非,他小小的心脏想不了太多成人的道理,但是他知道自己难过,生气,竹屋是回不去的地方,这里也是,记忆里面的地方被毁去,难道不应该去难过并且痛恨那些毁掉这里的人么?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无论毁损于否都由他们来决定,而不是任由那些无谓的人践踏这里。 朝纵看着朝砚一点儿都无所谓的背影,带着十足的不解,为什么有人能够对于曾经熟悉的地方一点儿都不在意,地方是这样,那么人呢? “唉,你说说这群人也真是的,大理石地板撬就撬了,还留下这么破碎的一块儿,看起来多不整齐啊,”朝砚瞅着那地上唯一的一块大理石地板,认出了上面的坑好像是他曾经用金玄剑砸出来的。 一米见方的地板,就中间那一块的痕迹,挖回头让孩子过家家当个桌子都比摆在这里好看嘛,朝砚伸手敲了两下,随意起身踩过,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了身后某地板碎裂的声音。 朝砚:“……” 这好像还真不能怪人家,就这一踩就碎的。 然后他又听到了叮铃咣廊瓦片掉落的声音,等到朝砚回过头去的时候,就被那地板下方的洞给震惊了一下。 不是因为那洞有多深多黑,恰恰是因为那洞口浅的很,从洞口看下去,一片的晶莹剔透,灵气逼人。 “嗯?”米果儿突然感觉到了灵气的浓厚,抽了抽鼻子,放开了被玩弄的半死不活的兔子,循着灵气溢散的地方跑了过去,路过朝纵身边的时候,顺便带上了小孩儿。 三个人趴在洞口观看底下,朝纵的小脸一片呆滞,米果儿的神色也有些凝滞,只有朝砚伸手往里面摸了摸道:“这得有多少啊?” “先别说有多少,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米果儿毛茸茸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纠结的神情。 这运气,这是要逆天啊。 第53章 离去 “我什么人?”朝砚抓了抓头发道, “你不是一眼就能瞅出来么?炼气六层修士,不够你一爪子捏的。” “我不是说那个, 我是说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你该不会是什么隐世的高人什么的吧?”米果儿打量着朝砚道。 再次被误以为隐世高人的朝砚一脸莫名其妙:“没有啊,修真之前我真的就是个凡人。” 混吃等死的那种。 “想骗姑奶奶?一般炼气修士能有开慧丹那种丹药还随便给妖兽吃么?一般炼气修士能随便单方面契约我这样的妖兽么?一般炼气修士能发现这种灵石矿脉么?还一般,”米果儿要是有手, 那手一准插在腰上质问的那种。 朝砚细细算了一下,开慧丹是他辛辛苦苦宰了二十头凶兽得来的, 他没说怎么来的,小孩儿也没问, 相安无事,契约这个爱哭鬼萝莉音少女心猪八戒还叫米果儿的妖兽,好像算不上运气好…… 至于灵石矿脉,这这种感觉完全就是走了狗屎运嘛,说不定早上下山没看路,踩了一脚狗屎,就撞上了。 “是挺一般的, ”朝砚完全没有那种主角威武霸气,越阶斩杀的快感, 他都是很老实的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啊, 到底哪里幸运了? 他这话一出口, 顿时引来了两道仇恨的光芒,一道来自于米果儿,一道来自于小朝纵。 “哼, 既然你说这不是你的运气,那这灵石我们想装多少就装多少了,”米果儿哼了一声道,对于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人,就要给予他狠狠的教训,咬下一块肉来,让他心疼至死。 “装呗,”朝砚毫无形象的蹲在洞口处道,“你随意,我觉得我得先给自己找身衣服去,”他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土,即使衣服破损,也贼爱干净。 米果儿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去找衣服的背影,看着眼前亮晶晶的灵石,莫名有种这不是灵石,而是一堆堆石头的感觉。 为保确定,米果儿还问了一嘴旁边的小不点:“这是灵石吧?” “嗯,”朝纵点了点头,他认得这种石头,修炼的时候用得上,事半功倍的东西。 “那他是不是傻?”米果儿用爪子扒拉着灵石往自己的储物袋里面装,一边嫌弃着自己之前灵智未开的时候没有多找几个储物袋,甚至储物戒指那样的东西,害的现在想装都装不下多少东西。 朝纵一颗一颗的往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捡着灵石,跪坐在地上道:“因为你也装不完。” 米果儿:“……” 这倒是句大实话。 他俩在这里热火朝天的装着,储物袋的空间虽说不大,可是装下一屋子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那灵石本来掏的地方只有一米见方,米果儿不耐烦慢慢的用爪子扒拉,干脆变大了些,直接一爪子下去,撬动了半个地基。 朝砚好容易从墙壁的暗格子里面找到了曾经闲的没事干建了个暗格,又空着没东西塞后来塞进去的衣服,正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的时候一个踉跄,他抱着衣服扶着墙,等到那阵震动停下来以后绕到了房间道:“你们这挖灵石呢还是拆家呢?” 米果儿两个爪子宛如狗刨土一样刨的飞起,成堆的灵石不断的在它的后面堆积,亮晶晶的一片,它闻言转头,眼睛里面一片茫然:“你说啥?” 朝砚伸出了大拇指道:“没啥,我说干的漂亮,继续努力。” 虽然样子有几分不雅,可是老母亲的干活能力绝对是杠杠的。 朝纵的速度明显跟不上米果儿刨的速度,干脆放下储物袋跟着朝砚去换衣服了,等到整个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灵石的时候,两个人才慢慢的一堆一堆的往储物袋里面刨。 朝砚倒是有心多装点儿,奈何他的背包就那么几个格子,金玄剑还装在里头,小家伙的黑泥巴和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箱子更是占了一个格子,满打满算也就塞下198块灵石。 主力还是两位有储物袋的,朝砚瞅着自己的背包格子,将金玄剑取了出来,在塞满了两个格子以后,再装进去两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来自于系统亲切的萝莉音。 [恭喜宿主触发背包拓展,是否使用两百灵石开启一个新的格子?] 朝砚原本枕在灵石上的瞌睡瞬间没了,来了来了,这仿佛来自于灵魂的熟悉的氪金的味道。 “开启,”朝砚在自己的心里默默说道,话音刚落,就看到原本只有五个格子的背包默默的往后面的灰白区域拓展了一个格子,原本塞在背包里面的灵石瞬间消失不见了。 “嗯?没了?”朝砚看着就拓展了一个的格子,脑子里面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他又看向了那成堆的灵石,或许是要装进去才能触发?就跟充值氪金是一个道理。 朝砚又往背包里面装起了灵石,他本以为按照游戏的套路来讲,应该更多些才会提醒,却没有想到装到两百颗的时候,那系统音再次响起,只是跟之前却是略有不同。 [恭喜宿主触发背包升级,是否使用两百下品灵石将一个木背包升级为一个铜背包?升级成功后,原来的99上限提升为999。] 系统附带了完美的解释说明,朝砚却没有立即应允,而是看了看背包第一个装着的顶级血包,商量的问道:“能不能直接升级第二个?” 小萝莉没有回答,仿佛就是一个啥也不懂的npc。 “打个商量呗,给个选择呗,”朝砚在脑海之中讨价还价,好容易有了个背包提升的功能,这要是给第一个升级了,会算账的人都会感觉亏的慌。 似乎被他胡搅蛮缠的没办法了,系统音再次响起——[宿主请选择升级背包,按下确定后进行升级。] 朝砚果断的选择了第三个空白的位置,一指点下,两百灵石消失不见,原本呈木色的背包瞬间变成了微微泛着光芒的黄铜的色泽,看起来似乎比之前高大上了许多。 999的叠加数,朝砚顿时对于收集灵石有了兴致,一颗又一颗,就跟松鼠冬天埋栗子,蚂蚁储存粮食一样,等到系统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朝砚看了看背包之中400的灵石,又同时看到了背包灰暗区域的闪烁还有第四个格子的光芒流转。 第一次是200灵石,第二次则是400灵石,若是下次,不知道是直接翻倍还是累加200。 按照系统的坑爹性来讲,朝砚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一次朝砚选择了拓展背包,待到再装四百灵石时,便是选择了再次提升一格的叠加数。 而等到了灵石累计到了600无叠加的时候,朝砚明白他猜对了。 索性灵石还有很多,为了日后轻轻松松仗剑走天涯,朝砚又花费了1600颗灵石再次拓展升级,随即对上了一人一兽好奇看过来的目光。 “你的储物空间蛮大的么,”米果儿围着朝砚转了一圈,爪子扒在他的胳膊上道,“拿出来给我们瞅瞅。” 它扒的随意,可还不等问朝砚出个东西来,就被一双小手直接被背后掐着抱了下来,米果儿本能的挣扎,可看到抱它的人是谁是,顿时停了下来,细声细气道:“咋啦,儿子?” “灵石没了,快刨出来,”朝纵将米果儿从那已然巨大的洞穴口扔了进去,十万分的不孝顺。 米果儿嘴巴撅的老高,然而因为毛太厚谁都看不出来,只能作为一位辛勤养家的老母亲在那里刨灵石。 “不让问就不问嘛。”刨一下。 “坏儿子,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刨两下。 “那个人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好人呢。”刨三下。 “只有娘才会真的对你好啊,傻儿子。”刨四下。 “你刨的好慢啊,”朝纵趴在洞穴口说道,清脆的声音还因为空间的狭小空灵灵的回荡了一下。 米果儿气的跺了跺,顿时地面一阵的震颤,它仰头道:“这是石头,又不是沙子,哪有那么快的……呀,刨到中品灵石了,快把下品的全倒出来,装中品的!!!” 它的一句话,朝砚和朝纵纷纷从洞穴口看了过去,只见它跺脚之处,一道裂缝打开,更为瑰丽的灵石裸露了出来,灵气更是迎面扑鼻,朝砚顿觉神清气爽,连带着体内得灵气都自行缓慢运转了起来,可见灵气浓郁精纯。 却也不怪米果儿惊诧,天选城之中也有中品灵石,只是哪里会一次性拿出这么许多,寻常的弟子使用的都是下品灵石,更甚至于是灵珠一类的散碎物品,只有曾经的朝砚才每每使用中品灵石。 一些散修甚至于小的仙城之中,多用灵石进行修炼,可是在天选城之中,灵石多是用来购买物品的,作为财物使用,自然是多多益善。 而灵石来源,小的仙城是来自于自身各种产业的收入,可是大些的仙城,例如天选城,却是依附着一座矿脉,四大家族联合把持的就是那座矿脉,每年可以挖掘出产也是有限,传言下品灵石以万计,中品灵石以千计,上品灵石至今还未见着踪影。 可一处灵石藏处若是外有下品,内有中品,再是不济,也是一座小型矿脉。 矿脉难寻,否则也不会天选城四大家族共占一个了,矿脉也珍贵异常,否则也不会仅占四分之一,就足以屹立不倒了。 朝砚他们发现的这座矿脉目前不知道是多少的下品灵石,只是中品灵石的数目就已然让人眼花缭乱了。 似乎因为发现这样的矿脉而有了格外的干劲,米果儿这样的开光期妖兽在那里挖掘,仿佛能直接通到地心之处。 朝砚收灵石收的手软,开背包开的开心,灵石翻倍叠加,若是没有中品灵石的挖掘出来,只怕后续的背包开启都成问题,只是即使再有中品灵石,朝砚开了五个格子,后面的格子却似乎不能再打开了。 不能开就来升级,开启格子用的灵石尚且不多,升级背包初始也用的不多,只是到了第六个格子的时候,那数据翻涨的幅度就突飞猛进了起来。 待到朝砚升级到第十个格子的时候,单是中品灵石就用了512颗,若是换成了下品灵石,那就是硬生生的五万多颗,倒不是朝砚心惊,主要是矿脉这玩意有点儿得来全部费工夫的意味,挖矿的也不是他。 只不过是米果儿人家刨累了,有气无力的趴在矿石堆上道:“你那还有多久才装满呢?什么级别的储物袋啊,到时候给我也来一打呗。” 朝砚十分想告诉它,他那个储物袋不是装的下,而是吃得下,属貔貅的,光吃不拉型的。 可即便十个格子铜光闪闪,就算把血包掏出来,满打满算也就装不到一万的灵石,即使全装中品灵石,那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灵石尚未被挖掘出来。 朝砚自己其实更想他的这些格子能腾出来装些什么蔬果菜品,那要是能堆积如山,去哪儿都不愁吃喝啊,可是不行,之前吞了那么多的灵石,万一日后要用拿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旁边那两只小不点揍。 唯一的办法就是混肴视听,多装多放,让他们不知道他到底放了多少进去。 朝砚开始装中品灵石,本来以为升级已然到此结束,可是等到他装到1024颗的时候,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触发了背包升级,是否使用一千零二十四颗中品灵石将一个铜背包升级为一个银背包?升级成功后,原来的999上限提升为9999。] 朝砚默默的按了一个空置的格子进行了提升,只是再次进行装灵石的步骤时,没有之前提升的那么开心了,小心计算方得大道,万一最后全用来提升背包了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一时氪金一时爽,一直氪金一直爽,作为一个佛系玩家,应该更好的追求游戏的体验,而不是去追逐更加优秀的服务,咱们穷人家不能跟大佬相比的。 在再升级了四个银背包之后朝砚罢了手,那矿脉之中,中品灵石已然能够看到底了,在五个银背包通通装满了中品灵石后,米果儿从里面衔出了一颗几乎让人觉得炫目的灵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似乎都泛着光芒:“这是上品灵石啊,这里竟然有上品灵石。” “有几颗?”为了避免纠纷,朝砚开口问道。 “三颗,”米果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想想那个数目,将嘴里的那颗直接叼了走,“这颗是我的了。” “一人一颗,很公平,”朝砚摩挲着手指,等到米果儿将剩下两颗叼上来以后,将其中一颗放进了朝纵的怀里道,“呐,随身佩戴着,这颗可比我之前给你的那颗好。” “哦,”朝纵虽然知道这灵石珍贵,可是对于其中的换算却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位,只是随意的揣进了怀里,跟朝砚那个随意扔进箱子里面的姿态一模一样。 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外如是,朝砚美滋滋的想着。 “剩下这些灵石你还装的下么?”米果儿不知道将那颗上品灵石藏去了哪里,但在藏好以后,明显对于剩下的灵石也惦记的不行。 除了上次对于开慧丹的存在念念不忘,这是米果儿第二次露出兽类贪婪的一面。 这种情绪并非不好,直观,直接,比之欲拒还迎,装腔作势,装模作样要招人待见的多。 中品灵石数以万计,朝砚看了看那洞穴,只怕潮庄的下方已然被挖了个空旷,只是因为洞穴较深,倒是未动根基,中品灵石如此之多,想来下品还不知道有多少,即使将背包格子全部装满,恐怕也装不下千分之一。 若是数量庞大,只怕整个灵仙镇的地底都是下品灵石的存在了,只是潮庄似乎是作为一个中心点而存在的。 不知道多少年的矿脉埋藏在这里,却又一丝灵气不泄,偶尔得见,的确是让他们占了便宜。 撕开了一道口子,若想再瞒住几乎是不可能的,灵石矿脉就像是一块喷香扑鼻的蜜糖,一旦被哪一方察觉,吸引了那些修士仙城如同蜜蜂一样纷涌而来,那么整个灵仙镇都会保不住。 与其便宜了他们,倒不如他们直接带走,作为一个拥有着仿佛吃灵石的系统的人,朝砚第一次感觉到了灵石资源的稀缺。 但是作为一名佛系玩家,应该对于这种逼氪的行为做出严厉的谴责。 “装的下,不过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朝砚笑眯眯的朝米果儿走近了一步,他自己对于灵石数量无所谓,反正只要凶兽杀着,灵石总会有的,没有就睡大觉,那叫一个惬意。 但是问题是他当初扔了他家小崽儿一箱子的银票,作为补偿,当然要给他家小崽儿积累日后生活的资本,欠债还钱,他也不能赖账不是。 米果儿面对他的靠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你,你想干嘛?” 朝砚笑了一下道:“放心吧,不是坏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无数的大红木箱子被摆放在了庭院之中,每每装满一个,朝砚就收起来一个,虽然米果儿那奋发刨灵石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骂某人有病,但是鉴于也只有朝砚那个莫名的储物空间能够装下那么多的灵石,又有一个朝纵在旁边阻挠它问,米果儿除了刨灵石,还真是什么都不能干。 刨灵石刨了三天三夜,朝砚也装了三天三夜,本来看起来颇为空旷的背包愣是塞的满满当当,连他将几个格子的中品灵石取出塞进去了箱子,才堪堪腾出了几个能给自己装其他东西的位置。 等到几乎所有的灵石装完,朝砚他们已然不在潮庄的地面了,甚至于待在地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姑奶奶感觉好像把这一带都给挖空了,”米果儿这次真的是四条腿蹬平在了地面,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朝砚则瞅着自己的背包琢磨着另外一件事情:“感觉木材店老板赚的应该不少。” “他们赚的再多,也不够一颗灵石的价格,一次性要那么多木箱,害我跟你一起被人当成神经病,我告诉你,这一批灵石你必须分我一半,”米果儿侧着眼睛看着朝砚拉长了语调说道。 “没问题,”朝砚拍着胸脯保证,这样大方的态度让米果儿对他的印象略微上升了一个百分点。 人类之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那么良心狗肺的人的。 米果儿在一旁歇着,怀里还抱着一颗灵石养精蓄锐,朝纵更是揉捏着小小的腿脚后就地盘腿打坐了起来。 只有朝砚短暂休息了一下以后,朝着被清空的洞穴上方探了探,捻了些泥土放在鼻子下面嗅闻着,泥土略微潮湿蓬松…… “你干什么呢?”米果儿偶尔翻身露出肚皮的时候侧头看着朝砚的举动道。 “嗯,看看地基,”朝砚将手指间的泥土撮了下去道。 “看那个有什么用?这里离地面那么深还能塌了不成,”米果儿打了个哈欠道。 “一时是塌不了的,”朝砚同样随意坐了下来,撑着膝盖托着腮道,“但是呢,咱们挖掘的灵石少说也有几百万,这直接是从底下掏空了,一时踩不塌,长年累月下来,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此处地面极深,要不然这灵石埋于地下,灵仙镇中人种田种地的不在少数不会没有一点儿的察觉,唯有潮庄那处莫名隆起,是为入口。 可埋的再深,里面一旦空了,不管上方再如何稳定,一旦稍微山摇地动,就有可能整个倾覆下去。 米果儿开动了脑筋想了一下道:“嗯……如果塌了,那不是那个什么镇的人全都得给埋进来么?那感情多好,他们不是趁着你不在把你家搬空了么,埋了也是他们活该,对吧,儿子?” 朝纵睁开眼睛默默的看向了朝砚道:“你要管么?” “天灾什么的咱也阻止不了,可是这种属于人祸,到时候真害了性命,咱得背锅的,”朝砚一边说着,一边在泥土地上写写画画道,“我倒是没什么,”反正他天天说天打五雷轰都说习惯了,也没有见轰他一个,“你要是背负上不应该的人命,到时候修炼路途可就举步维艰喽。” 一听跟朝纵的修真路途相关,米果儿立马蹬腿翻身一个咕噜爬了起来道:“那怎么办?那我们总不能为了那些凡人的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他们的命还不值得姑奶奶专门等待,大不了我全扛就是了。” “凡人看似弱小,其实才是天道最为宠爱的部分,”朝砚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根树枝敲了敲墙壁道,“知道妖兽为什么还要经过开智化形修成人身修炼么?知道为何草菅人命的妖兽历劫困难么?就是这个道理,该算在谁头上的,谁都跑不掉的。” “……嗯,”米果儿虎着脸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朝砚:“……” 总不能跟人家说他看上面写的。 “哦,我原来在的天选城中就是这么听的,功德这种事,对修炼那可是相当的重要,”朝砚开始瞎忽悠,虽说他也没有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菩萨心肠,但是给那么多人造成隐患,他以后睡觉都会睡不踏实的。 “那你赶紧说对策呀,”米果儿一爪子拍在了地上,“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 磨磨唧唧的朝砚:“……” 他倒是想说对策,可是道理不说通,这一人一兽真敢扔下烂摊子跑的没影。 “其实呢,是有办法的,”朝砚端正心态,朝米果儿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道,“咱们出去买箱子的时候外面不是有关于你怪物的传说么,那就让传说变成真的,把这里的人吓走,您再跺上两脚,直接把这里踩塌就行了。” “你才是怪物,我这么萌哪里怪物了?”米果儿十分的不满。 奈何旁边的朝纵一拍小巴掌道:“这个主意甚好。” 顿时老母亲所有抱怨的话都给咽回到了肚子里面。 灵仙镇的清晨,家家户户起床烧饭,开铺子的开铺子,扛锄头的扛锄头,虽说王家祸乱了一阵,可是到底是一把大火给烧了个干净。 不过王家也是真的有钱,大火过后,那废墟之中还能捡出不少的银子出来,虽是不成了形状,可是银子就是银子,变了形状也十分的招人待见。 “要说这王家也算是死后造福咱们了,”一个庄稼人穿着刚刚换上的新衣跟另外一个一起行走的人说着话,“就捡到那么一块儿银子,够一年的吃用了。” “造福?还不是从咱们身上扒下来的血,当初多少姑娘活该在他们手上,他们活该的很……”另外一人冷笑着说道。 “算了,活人不说死人事,死都死了,也不能将人从地里挖起来再鞭个尸什么的,”旁边的人见他一脸怒容劝道。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惜我也懒得去实施,不过你知道当初灭了王家的是什么东西么?”那人后半句话悄悄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东西?不是人么?” “听说不是,打更的好像看见了,说是有山那么高的怪物,浑身冒着火的那种,一眼瞪过来能把人魂魄都瞪出来的那种。” “豁,那是怪吓人的,后来呢?” “……” 那两个庄稼人议论的热火朝天,而在旁边的一家茶舍之中,那懒洋洋坐着的青年怀中,一个似狗非狗,似虎非虎的小兽在那里死命的挣扎:“放开姑奶奶,我要去咬死他们!” “冷静冷静,不过是两个人随便唠嗑,那是夸您高大威猛呢,”朝砚一手拼命阻止这位少女心的母兽。 “高大威猛?”米果儿浑身似乎真的要冒出火焰来了,“那是夸女孩子的话么?要是有人夸你娇小妩媚你高兴么?” 朝砚想了想,好像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但是为了劝阻这位姑奶奶,只能牺牲自己了:“高兴啊,那可是夸人的话,说错了也是他们眼瞎。” 正在慢慢啜着茶的朝纵捧着茶杯抬头看了朝砚一眼。 “你个死娘炮!”米果儿声音一下子没收住,周围吃茶的还有过路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朝砚一手按住这位一言不合就爆炸的姑奶奶,一手捂住它的嘴,然后抬头朝着周围的人笑了笑,其他人神色莫名的走开了,倒是那个添茶的老板提着茶壶走了过来,一边低头给朝砚添茶,一边低头瞅了瞅朝砚怀里的小兽道:“客官,您这是个什么狗儿啊?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了姑娘的声音?” 那老板神色之中满是疑惑,米果儿灵性的瞪了朝砚一眼,颇有些好整以暇的看他怎么解决。 “嗯?什么姑娘?”朝砚以手捂唇,低头轻笑,因为故意压低了嗓音,那还带着清越的少年音倒是尖细婉约了起来。 一旁的朝纵噗的一下整口茶全部噗了出来。 “哦……”老板木愣愣的打量了朝砚一下,倒的茶差点儿洒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擦着,退去的时候恭敬道,“姑娘冒犯了,姑娘您慢用。” 那离去的背影不时停顿,回头张望两下,神色之纠结,宛如当街看见了一个神经病。 朝纵默默的擦着嘴边的茶水,被朝砚捂着嘴的米果儿已经四爪齐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朝砚:“……” 看来以后还他去反串做个谐星也相当的有前途,看把我们姑奶奶给笑的,就差直接咽气了。 他们吃过了茶,慢悠悠的晃到了一片空地之上,朝砚带着朝纵退离那里上百米,顺便中途还捡到了一锭银子,本来还想发扬一下拾金不昧的精神,但是那边米果儿已经在变大。 那巨大的妖兽猛然间出现在那里,不需要动弹,就让原本安定平和的灵仙镇整个乱了起来。 “咆哮两声,”朝砚的手拢成了喇叭喊道。 米果儿明显听到了,张嘴直接朝着朝砚打算抱怨两句,奈何因为单方面的契约和契约的主人心思太过于活络,那一出口直接就是震天的吼声。 “妖怪来了,快跑呀!!!” “娘子娘子!!” “妖怪吃人了!” 米果儿:“……” 朝砚打量着看着那神色已然有些不耐烦的姑奶奶,正想要让其稍安勿躁,就被路过的人拉了一把,那人背着包袱焦急道:“快跑啊,还站在这里给妖怪送菜呢?你不知道妖怪最喜欢你家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儿了么?!” 朝砚为了制造恐慌,只能带着小孩儿一路逃跑,只留下姑奶奶一只兽站在原地时不时蹬腿咆哮上两下在那里撵人。 不需要一天,只一个上午的功夫,整个灵仙镇的人都跑了个干净,连牛羊鸡鸭都没有剩下一只,倒是朝砚检查最后的成果的时候,在路上捡到了一只鸡蛋。 “回去煮了给你补补营养,看这小脸儿瘦的,”朝砚伸手掐了一把小孩儿的脸蛋道。 朝纵抬头瞪了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道:“没瘦。” 山中食物虽然不多,但是养活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而且因为锻骨,身体比之从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自己又看不见,”朝砚朝着变小以后奔跑过来的米果儿问道,“你瞅瞅你儿子有啥变化没?” 米果儿扒着朝纵的裤腿,没甚仔细的看,操着一口粉嫩嫩的萝莉音道:“瘦了。” 朝纵:“……” 书中所谓的三人成虎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朝纵懒得跟两个无理取闹的大人计较,干脆的看了一个又一个屋子后坐在了镇子的头前,等到所有屋子检查完毕,再没有一个活人时,米果儿也不需要变大,只是在镇少的地面前努力的前后跳跃了两下,四足之中灌注了灵气,那刚才看起来还十分平坦的地面顿时出现了无数的皲裂。 朝砚抱着朝纵飞速的后退,只见那皲裂的地方飞速的扩大,碎土抖动,宛如地龙翻身一般,所有看起来极为坚固的房屋都在一瞬间往下倾覆了进去,散落成了一堆又一堆的灰土木头,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半分形状出来了。 地面塌陷进去,整个灵仙镇仿佛成了一处天坑之地,若是再遇上连年的雨水,只怕形成一处湖泊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样也算善后了吧,”米果儿纵身跳上了朝砚的肩膀道,“走吧。” 朝砚伸手,朝纵很自然的牵了上来,两人一兽离开了原本站着的地方。 途中朝砚询问米果儿:“你不是跟你儿子最亲近么?怎么不站在他的肩头?” 米果儿懒洋洋的用舌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皮毛道:“还不是你个穷酸鬼,连个马车都没有,害得我们只能走路,我当然不能让我儿子累着了。” 朝砚:“……” 好的吧,谁让人家是儿子呢。 当时也不知道是哪位说的男女授受不亲,怕不是随着没日没夜狗刨式的刨灵石,都给埋到废墟堆里面去了。 不是他不准备,主要是米果儿那变大的姿态,准备了马也得被吓跑,至于后来,也没有准备的可能了。 “这条是大道,遇上马车的机会很多的,”朝砚蹲下去看着朝纵道,“要是有累了的话,我抱你。” “不累,”朝纵表示自己是男子汉,才不会像朝砚肩膀上的那只那么娇气。 “真乖,”朝砚正想感叹自己把孩子教育的多么成功,就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抬头看去,远远的马车一路绝尘。 “吁……”马车夫一声吆喝,那马车在近前停了下来。 四马拉车,且马车夫就不止一个,那马车从外面看就宽敞又华丽,马车停下,车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轻纱的姑娘的探头出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道:“这位前辈慢走,我们公子想问您是想要前去哪里,若是同路,也可捎上一程。” 朝砚尚未搭话,米果儿用爪子扒了扒朝砚的耳朵传音道:“车里修为最高的那个炼气七层,比你高了一层,看穿了你也不奇怪。” “多谢姑娘和你家公子好意,我等并无目的地,”朝砚客气的笑道。 “既然无目的地,那就请同行吧,”那马车之中,另外一位跟之前这位姑娘一样服饰的女子扶着一个青衣的公子下了车来。 那青衣虽是看似色泽浅淡,可上面在阳光反射下却是偶尔波纹点点,让人直觉的若是贸然攻击好像会遭到反噬一样。 朝砚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鉴定功能上的数据,果然是防御比他强了一些。 法衣?这世间既然有攻击的法宝,自然也有防御的法宝,于仙城之中的佼佼者而言,身着一两件法衣真是再寻常不过了。 青衣映衬,那公子倒是颇为俊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让人一见就觉得亲切,只觉得这人脾气是个极好的人。 “那就劳烦了。”他以礼相待,朝砚自然也客气的说话,虽然他的那张脸不管咋说话都让人觉得似乎是趾高气扬的。 “你都不问问他去哪儿的么?”米果儿抓着朝砚的衣服传音道。 朝砚有心回答它,恰巧那青衣公子也问了:“兄台都不问问我们是去往何处的么?” “修真之人,不管去往何处,最终是要去往那处的,既无前路,不如同去,”朝砚指了指头顶的天说道。 那青衣公子一怔,蓦然笑了出来:“兄台真是好胸襟,这话说的对,敢问兄台名讳?” “姓朝名砚,”朝砚说道,“这是我儿朝纵,兄台可要礼尚往来。” “好名字,”那青衣人听了朝砚的名字又是怔了一下,伸手道,“朝兄请上马车。” 到了马车之上,那青衣人先是给他们安置了舒适的位置,又是让婢女给朝纵拿来了果子点心,随即温和笑道:“在下姓金名敛,此次乃是回去金琳城中,有幸邀朝兄一同前往,可要让朝兄览一番我金琳城中的风采,万望勿辞。” 第54章 仙城聚集 千里幽谷天选城, 万中无一金琳琅。 朝砚曾经在天选城中倒是听过这样的传闻,天选城幅员千里, 人才济济,却独守一隅,不是其他仙城可以轻易冒犯,故得千里幽谷佳话。 而这金琳城能得万中无一, 并非是其中实力有多么的超凡脱俗,而是因为这修真界之中的宝贝, 多数在此都能窥得见一丝踪影,不管是商阁还是拍卖会, 又或是那等赌宝之处,皆是各种各样的法宝层出,说它万中无一,那是因为无论大小仙城都好像有一种潜移默化的规则,不论什么宝贝,不论是以何种方式获取的,不论再被别人以何种方取得, 在金琳城中皆不可以武力夺取。 否则便是冒天下之大不讳,犯了众怒。 想要寻宝, 却的的确确没有比那金琳城更为合适的了。 “久闻金琳城辉煌之名声, 只是一直未得时机一观, 如今得兄台邀请,那朝某就却之不恭了,”朝砚笑着, 那笑容真是标准的完美。 “兄台愿意,金某真是不胜荣幸,”那金敛也是笑容满面。 米果儿不便说话,扒着朝砚的耳朵传音嘀咕:“你们人类真虚伪。”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现代人的基本素养。 朝砚有心想回它,奈何不会那传音术,而且他的修为还没有金敛的高,一用传音,一准被发现。 朝砚无法回复,本打算算了,跟一只兽说什么为人之道那跟跟生气的女朋友讲道理一样,纯属找抽呢。 可就在朝砚掂了一下肩的时候,那扒着朝砚耳朵的母兽被朝纵伸手抱了下去,本来略微的不满被那小手一摸,顿时顾不上闲没事干拆朝砚的台了。 “兄台这小兽十分可爱,金敛见识不多,竟不知道是何种灵兽?”金敛客气的笑着问道。 朝砚摸了摸米果儿头上的毛,得了人家姑奶奶一个瞪视和呲牙咧嘴以后道:“哪里是什么灵兽,那种稀罕东西朝某连见都没见过,这只小兽不过是我儿在山间捡到的一只小妖兽罢了,还未开化,也无甚修为,只想着从小养熟了,长大了能给我儿当个坐骑也好。” “原来如此,看这模样倒有些像狗,狗最是忠诚,兄台可是捡到好的了,”金敛笑道。 朝砚配合的笑了一下,顺便余光瞥了一下那位姑奶奶的神色,敢把这位姑奶奶叫成狗,默哀…… 两人一路你来我往,那马车飞驰而去。 灵仙镇的震动动静委实不小,那些个镇民本就被那怪物吓得纷纷逃窜,听到地动更是跑的远了些,一直到三四日后,才有人大着胆子溜了回来查看,顺便收拾着细软什么的,可是回来的时候,整个镇子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深邃的巨坑,让人望而生畏。 消息传出去,却是有了好几种说法。 有人说那巨兽乃是传说之中的瑞兽,出来时并未伤人,只为警示他们,赶走他们后地动没有给一人造成伤亡。 却也有人说那妖怪暴虐成性,灵仙镇的毁灭就是因为那妖怪所为。 两方说法不一,争执不下却又无法统一,只是为两种说法,却也没有说是去打上一架的,说善的人自是去信仰,说恶的人只一味咒骂也无甚作用。 只是如此巨大的妖兽现世,到底还是引起了各个仙城的注意,只是随着一个消息的传播,那妖兽的吸引力却是远远不如了。 那个消息便是——灵石矿脉出现在了灵仙镇之内。 消息不知道从何处传出,却是引的众多仙城纷纷震动不已。 灵石矿脉关系着修士的修为,自然关系着仙城日后的发展,就如同那天选城,据说千年之前,那里的规模还不如如今的岭佑城,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城,可是当时在天选城的近处却是发现了一处灵石矿脉,一举扭转了天选城曾经的地位。 矿脉出现,各大仙城纷纷争斗不止,最后是四大家族联手将那矿脉揽于手中,并且在那附近建立了如今的天选之城。 千年时光,那矿脉仍然源源不断的支撑着天选城,有节有度,竟是有无尽头的感觉。 在那以后,除了从前发现的矿脉,竟是再没有新的灵石矿脉的出现了,而这次灵脉的再次出现,一旦谁能够将之笼络到手中,只怕曾经的格局将会再度发生变化。 天选城为尊的时代或许会过去也说不定。 岭佑城中,城主府邸。 “杨度,听说你那正室夫人的姐姐就是居住在那个灵仙镇之中,多年来往,你竟然对于那个矿脉一无所觉,”端坐在上位的华服者口气中带着威严。 “这属实是我的失察,”杨度站在下位些微躬身行礼,神色之中也有懊恼。 他不爱好与普通人来往,女人这种东西,喜欢了用得上就拔为正室,不喜欢了若是识时务,当手下用也无妨,若是不识时务,岭佑城中青楼楚馆也是不少,他的手下更是不少,或卖或送总有去处。 柳妙音资质不错,更是时时让人摸不着看不透,总是想着念着又识时务,杨度虽想着能一直做正室夫人也行,可是对于她的姐姐却并没有任何的兴趣。 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再过几十年就是黄土一堆,而且还给他惹下了不少麻烦,更是害他的手下折损了一名炼气六层的修士。 他不去灭了那家人都算是仁慈,却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住的地方下面竟然藏着灵脉那种东西。 若是早发现那样的东西存在,他又哪里会是现在的光景。 若只是供给他一人,未来便是开光之上都有指望,若供给岭佑城,自然也少不了他那一份,可偏偏如今消息不知道被谁传的所有的仙城都得了消息。 “失察,你一个失察可是葬送了我岭佑城的大好前途,你让我怎么说你,”谢成毅怒气翻涌,直接拍了一下桌面,硬生生将那桌子拍成了一堆齑粉。 可不管他再怎么拍桌子,那灵脉之争也是势在必行了。 “属下知罪,”杨度低头道。 “罢了,本城主这次亲自前去,”谢成毅身为一城之主,遇到这种事情,虽是气不过,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要选取最为妥当的处理方式,谋取到最大程度的利益,“此次去的时候,记得带上你的夫人,王家虽然跟你隔着一层,可是王家的地基和田地,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东西,谁的东西当然应该归谁。” “城主高明,”杨度笑道。 两人对视而笑,颇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其他小城之中听闻这个消息皆是先喜悦一番,可是当得到这个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又皆是开始愁眉苦脸。 论实力比不过,想要独占的可能更是小的可怜,即便是想要分上一杯羹,只怕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唯有天选城之中一片的和睦景象,四家家主齐聚,纷纷面上带着笑容,千年前他们合作,如今自然也能合作。 “此次能将四大家族聚在一起,还是要跟各位家主说那件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朝家家主朝辉捏着茶杯轻晃着,“不知各位家主作何打算?” “灵脉出土,自然是要争上一争的,”赵家家主捻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只可惜就那么一条灵脉,如今弄的是人尽皆知,那些个小仙城,可不是人人想要效仿我天选城。” “若不是人皆皆知,可不是等分完了咱们才知道,”成家家主老神在在的说道,“如今既然知道了,不管他们怎么争,总归要先笼络到我天选城之中,不然恐怕被那些个后辈和狼子野心之徒占尽了先机。” “抢是一定能抢到的,倾尽四大家族的力量,若是还抢不过那些毛孩子,只怕要贻笑大方了,”朝辉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轻轻一个磕声道,“关键是抢到手以后如何划分?公输兄以为如何?” 一时间,刚才还有些热起来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人人皆是不语。 千年之前,四大家族不过孑然一身,更是势均力敌,可是千年过后,曾经结盟的先辈已然不知道投胎到了何处,四大家族虽还是四大家族,可到底能分出个优劣来。 朝家与公输家势均力敌,蒸蒸日上,家族之内人才辈出,公输家不说他人,只说那最新一辈弟子公输迟,年纪轻轻却是实实在在的筑基后期修士,先前一年还是中期,可不知是闯了什么秘境,得了什么机缘,等到再出现时已然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若是再修炼一段时间,那公输迟得了机缘成了开光期的修士,这公输家即便比上朝家也要更胜一筹了。 朝家本也有那等天才,朝家朝砚,只可惜同样是秘境,却是一身资质皆废,目前已然是没有了踪迹,这一加一减,朝家更是吃亏。 也因此在此次会议之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却是隐隐以公输家马首是瞻。 公输昱面无表情,只兀自的摩挲着手上的一把匕首,那匕首从鞘来看厚实沉稳,可是隐隐拉开一丝却是能窥见其中的锋芒,他不言其他,只板着脸道:“尔等看这匕首如何?” “这宝贝委实不错,在凡器之中当属上品啊,”成家家主吃着茶说道,“不知道公输兄是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好宝贝。” “迟儿那混小子送的,成天就知道到处乱跑,也不想想公输家哪里缺这样的宝物,”公输昱转头跟一旁的朝辉摇头说道。 公输家虽与朝家退婚,可是礼仪做到了位,朝家更是没有半分的怨言,反倒是看着关系比之前更好了些。 “迟儿优秀,看的我等眼馋,也就只有公输兄你将他当个小孩子看待了,”朝辉笑着说道。 “哈哈哈,他若听了你这叔伯这样说话,只怕又要自省去了,”公输昱那样的板正总算露出了一丝开怀出来,其他两位家主也跟着笑了起来,可还未等笑容结束,他开口道,“那么这次的灵脉我公输家要三分不过分吧。” 朝辉神色微妙笑了笑未说什么,其他两位家主的脸色却变得甚是僵硬,松下来也不是,保持着也不是。 灵脉划分十分,公输家独自占了三分,那也就是说有的家族要少占上一些了,若是其他尚且可以商量,可若是灵脉这种东西,一时少时时少,今日已然差了一口气,日后更是比之不及。 到时候这四大家族变为三大家族,再变为两大家族为未可知了。 “那这剩下的七分,朝家也占上三成吧,”趁着其他两个家族犹豫,朝辉开口说道,公输昱虽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只是随着朝辉的一开口,赵成两位家主的脸色分外难看了起来。 赵家家主捻着胡须,神色转到了一旁的茶杯之上,只兀自的去捡了果子去吃,脸色逐渐恢复平静,只有成家家主拍了桌子起身,脸色阴沉道:“照两位家主的意思,我们赵成两家倒是要比你们整整少上一成了,两位家主不觉得欺人太甚了么?” “成兄何必激动,我们不正在商议么,你若是不同意,不赞成就是了,何苦动这么大的气,”朝辉笑着说道,只观那面容,倒真是一位和气好说话的人。 “就是说嘛,”公输昱将匕首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道。 一旁的赵闲低头吃着果子并不说话,只有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哼,”成博冷笑一声,“我看还是不必了,这灵脉还未到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回见。” 他一甩袖,转身离去,只几步就看不见背影了。 “成兄真是太冲动了,”公输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微微阖目道,“既然如此,那我公输家就要四成吧,剩下的两位分就是。” 十成拿去四成,只剩下三成,朝辉与那赵闲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就听那赵家家主笑呵呵的说道:“我赵家平日多靠朝兄帮扶,如今分灵石这种事情,能撞上已然是大运,便娶那四分之一即可,剩下的都归朝兄所有,朝兄以为如何?” 公输家拿去四成,朝家拿三成半,而赵家拿二成半。 看似一比一更少一些,却是达到了一种难言的均衡。 朝辉看着赵家家主笑道:“赵兄真乃爽快人也,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协议达成,诸位兄台以茶代酒,干一杯,”公输昱露出一丝笑模样的说道。 “干杯。” 协议达成,即便还未天明,各个仙城之中的人也已然出发前往了那从来不曾踏足之地。 “传言那处有妖兽出没,还是小心为上,多带些人为好。” 行迹匆匆,天空之中不时就能看见有人从头顶驾驭着法宝飞过。 只是岭佑城中,那大理石铸就的府邸之中,一个衣衫褴褛之人刚刚被接待了进去。 “你说什么?!”柳妙音听他所言,直接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抓着桌子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说姐姐怎么了?” “那日的的确确是那朝砚和朝纵闯入了府邸之中,火烧了整个王家不说,连带着夫人也被那小畜生杀死了,”那家仆用破碎的衣袖擦着脏兮兮的脸颊,痛哭流涕道。 “朝砚,朝纵!”柳妙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彻骨的恨意。 她的姐姐,一母同胞的姐姐就那样被那个小兔崽子弄死了,若不报仇,只怕姐姐姐夫的在天之灵都不能得到安息。 “誉儿呢?”柳妙音强忍着悲痛询问道,“誉儿还好么?” “小少爷……”那家仆怔了一下,接着又趴地号啕大哭道,“小少爷也被那两个贼人杀死了,他们简直不是人啊,二小姐,您可要为夫人他们一家报仇啊。” “报仇……当然,若不报仇,只怕我柳妙音枉做一回人了,”柳妙音跌坐在了椅子之上,面如死灰一般。 姐姐,姐夫还有誉儿,每一个人,每一道仇恨都牢牢的刻在了她的心上。 灵脉出现,杨度带着柳妙音出发,随行的还有之前的家仆,杨度观她神色不对,因为要去灵仙镇办事,总想着哄好更妥帖办事些,随即询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夫人脸色这般的不好?那衣衫破烂的小子是谁?” “那是姐姐家的家仆,来送信的,路上遇了些劫难,”柳妙音擦了擦眼角道,“昨夜没睡好,所以脸色差了些,没想到夫君居然看出来了。” 灵仙镇矿脉一出,杨度带她亲自前往,又如此着急赶路,柳妙音又哪里猜不出来其中的缘由为何,不过是图一个名正言顺。 姐姐虽死,可是王家基业仍在,自然归她这唯一的亲缘之人,借此机会,或许还能见到那天选之城朝家之人问个究竟,那朝砚到底是什么来路,便是有所干系,一旦拿到了灵脉,即便几十年的等待,也誓要将那朝砚灭口,挫骨扬灰祭拜她的姐姐姐夫,若不是,自然更加便宜,直接杀之而后快。 “为夫一颗心都系在夫人的身上,”杨度笑着扶着她的腰身道,“自然对于夫人的情况事事上心,此次灵脉出现,朝家之人必然也会出现,到时候为可光明正大的为你姐夫讨个公道回来,也为吴德讨条命回来。” “那就多谢夫君了,”柳妙音微微笑道。 各大仙城齐聚灵仙镇,与此同时,在岭佑城的杨家府邸门口,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婆子敲响了那道门。 夜黑风高,连月亮都瞧不见任何的踪影,那门敲了一遍又一遍,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远远的传了出来:“来了,谁呀?” “是我们,”那婆子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等到门打开的时候,将那熟睡的孩子托到了门缝处道,“大爷,我们是灵仙镇来的,求见杨夫人。” “求见我们夫人?”那门房本来态度还算恭敬,可是在看见外面的人是谁并且穿戴如何时脸色骤然变的不耐烦了起来,“你以为我们夫人是谁都能见得么?也不洒泡尿照照你自己,臭乞丐,赶紧滚。” 晚上来了一个灵仙镇的,如今又来一个,灵仙镇的人也太多了些。 “求求您了大爷,我们真是灵仙镇上过来的,我们夫人跟你们夫人是姐妹呐,您就去通传一下吧,求求您了。”那婆子努力的哀求道,“若是夫人见了,肯定少不了您的好处呐。” “通传也行,你有这个么?”那门房捻了捻手指道。 那婆子顿时有些尴尬:“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强盗,身上的东西都被抢光了,这实在是没有。” “那你说个屁,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夫人跟老爷都出去了,不在家,赶紧给爷爷滚,要不然收拾你听见没,”那门房脸色变得更差了,捎带着还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困的不行,只是他人高马大的撸着袖子,手臂上的肌肉却是切切实实的吓人。 “那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啊?”那婆子再问了一句,那门房直接脸色不耐的走了出来,吓得那婆子还没有听到答案,只能抱着孩子飞速的逃走。 “真是晦气,大半夜的还遇上这种乞丐扰人清梦,还回来呢?谁知道回不回来的呢?”老爷那种喜新爱旧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换个老婆呢,门房嘀咕了两句,直接关上了大门远去了。 那婆子远远的蹲在巷角,听着这句话,抱着因为睡的不安慰醒来哭个不停的孩子轻轻的哄着:“好了好了,没事了,别人不要你,奶娘总是要养你的。” 夜风四起,那婆子抱着小孩儿慢慢离去,岭佑城待不成,自然也就只能回灵仙镇,夫人那时虽说王家可能会出事,可是或许王家还好好的呢。 修士齐聚,只不过一夜的功夫,似乎所有仙城的高手都在灵仙镇的地界聚集齐了。 只是降下法宝,人人还来不及相互寒暄,说个前辈长兄台短的,就被眼前的坑给纷纷震惊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一人站在剑上说道。 如此天坑的形成,有可能是因为地陷,却也有可能是因为地面已经被挖空了。 仙城诸人神色变化不定,只能纷纷遣人前去查探,只是回来的人有的还能捡上一颗灵石,有的却是空手而归。 只是所有的现象都告诉了诸人一个道理,这里被人先下手为强了。之前所有的争执分成在这一瞬间都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其他人心情着实算不得美妙,朝辉与公输昱更是脸色难看,只有那成家家主在此情况下哈哈大笑了起来:“报应,还分成呢,只怕日后那先得之人直接超过天选城四大家族,将你们这些人通通遍过了去。” “成兄,此时幸灾乐祸不觉得太过分了么?”公输昱甩袖哼了一声,直接扬声道,“在场诸位谁若是提前得了消息拿了,那就恭喜阁下了。” “是了,可得藏好掖好,免得被公输家家主发现了直接杀人灭口,”成博冷笑了一声道。 那公输昱脸色难看,他身后所站青年却不动声色,衣衫冽冽,乌黑的发丝纷飞,只看样貌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却是独自驾驭着一把飞剑稳稳站立,没了那灵石矿脉,这青年男子的姿态自然得了在场诸人很多的观看品评。 公输家族公输迟,佼佼清风之姿,与日争辉之资。 前者说起样貌,俊美清绝,后者说其资质,诸多仙城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那杨度本来就心情不算上佳,在发现自己观之不透那比他更为年轻的青年人的修为之时,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可是四大家族还未离开,谁也不敢先甩袖离开。 若是有那灵石矿脉,日后可能还有实力比肩斗上一斗之时,可现在没有,他们仍然只能对于四大家族俯首称臣。 公输迟自然知道诸多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四大家族之间明争暗斗并不在少数,只是拿出来让人看笑话就让人心情不悦了。 “成叔,之前父亲多有得罪,还请成叔谅解,四大家族都是天选城中人,前段时间成叔还送了舍弟一匹小马,还未来得及道谢,等回去了,迟儿必定先赔礼再道谢,还请成叔不要推辞,”公输迟恭敬说道。 这地方本没有他这样的小辈说话的地方,可是修真界之中以实力为尊,谁拳头大谁就有说话的资格,公输迟的资质和潜力,一览便知。 成博虽然心里气不过,可那是有灵脉之时,如今灵脉都没有了,四大家族仍然还是之前的局势,撕破了脸谁也不好看。 “那便给你这个小辈一个面子罢,”成博甩袖道,也算是顺着台阶下了。 公输昱也神色稍霁,虽是心中不满,可是却不能让那些小仙城的人看了笑话。 只是那样大的灵脉到底归了谁,仍然是在场的诸位狐狸心中揣度最多的动西。 虽说有可能有人取了东西就走,可各大仙城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取了东西的人若是不来,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大家他拿了么。 至于个人获取,直接被各大仙城的人排除在了可能之外,那灵脉之中的灵石得有多少,怎么可能是一人之力可以挖掘得出的,而一个仙城挖掘,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心中闪过念头,公输昱和朝辉交汇了一下心神,朝辉开口道:“灵脉虽无,可那东西既然能将诸位聚集在了此处,也是一场缘分,今日天色已晚,不便赶路,平日不曾相聚,今日便由我天选城做东,宴请大家开怀畅饮一次如何?” 各大仙城之人心中隐隐闪过念头,知道这是故意留人想要察觉出端倪呢,若是能察觉出,自然是也有分一杯羹的机会,而若是拒绝,只怕此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众人纷纷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朝家主款待。” “天选城果然是好客之城。” “……” 人们纷纷同意,朝辉与公输昱一一看过没有察觉端倪,只能让人拿了储物戒指过来准备酒宴开始。 原本的一片荒地,不过片刻就起了席面,地面被规整,铺上了整整齐齐的木板,光滑的几乎可以照人,而玉石的桌面和酒杯更是让实力浅薄的仙城叹为观止。 “哼,”众多仙城之中,一个少年轻哼了一声,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一位长者一巴掌呼到了后脑勺上,直接打断了他后面所有的话。 “爹你干嘛打我?”鹤凌看着这好像显摆一样的宴席撇了撇嘴,十足的不满。 虽然速度快,但又不是他们鹤归城没有,也不知道显摆给谁看。 “你还没有撅屁股,爹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呢,”鹤归城城主瞪了他一眼,可说出这句话以后又是嘶了一声道,“你这都从哪儿学来的话,真是不讲究。” “不讲究您还不是学的津津有味的么,”鹤凌跟随着他爹在一处坐下,顶嘴顶的飞起。 鹤归城主面对其他城主打量的神色,咋地了声音道:“你小子给我收敛点儿,嘴上把个门,这次带你出来就是见见世面,到时候因为你这嘴给鹤归城引来了麻烦,爹就把你扔出去给人家当出气筒。” “您可真是亲爹,”鹤凌磨牙道。 人家都是儿子坑爹,他这里就是爹坑儿子,十分的没有义气。 “那可不,”鹤归城主哼了一声道,低头拿起酒杯吃起了酒来。 鹤凌对于酒水也品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只能象征意义的喝了两杯,然往人堆里面瞄着看热闹,对于人人喜笑颜开的神色真是敬佩不已。 最开始来的时候人人警惕,后来因为没有灵脉人人心情不悦,现在又是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甚至还能围着人家什么天才在那里拍马屁。 不过那么年轻筑基是很了不起啊,鹤凌现在也懂得承认别人的长处了,天下佼佼之人比比皆是,就随便往山林里面迷个路的人都比他强,更别说人家传说是什么筑基后期的修士。 就他自己来说,筑基期都离他远的很,即使是他最优秀的兄长,跟那个什么天才都差了好远的距离,难以望其项背啊。 只是他往人堆里面瞄着,本是百无聊赖,也算是瞻仰一下天才人物,却偏偏目光一转,看到了一薄纱女子身边站立的仆从。 那仆从普普通通,样貌普通,衣服普通,更是没有半分的资质,可是却偏偏能越过那女子身后站着的锻骨期的修士,甚至还能低头说着什么,显然是心腹。 心腹什么的鹤凌倒也不在意,只是他就是莫名看着那家仆觉得眼熟的很,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越是盯着看,就越是觉得眼熟,或许看的多了,那家仆有所察觉一眼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鹤凌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隐隐有些印象闪过,却一闪没有了踪迹。 可那家仆在看到鹤凌时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下移,在打量到鹤凌身上的花纹样式时更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曾经将王家那位仙人打的重伤人的同伴,那位仙人是他背回去的,本来那人并未死亡,已然恢复了些许精力气色,可是却又莫名的死了,随后的一切事情都被推到了朝砚的身上。 夫人说好了不让说,若是说了,只怕柳妙音不会说什么,可是她的夫君若是知道是王夫人他们杀死了那位前辈,只怕会连柳妙音也进行问责,实属得不偿失。 “看见什么了那么入神?”柳妙音叫了他几声,在他回神以后问道。 那家仆低头笑道:“小的还未见过如此多的仙人,一时之间竟觉得置身于仙境之中,属实惊呆了。” 柳妙音笑了起来,一旁的杨度更是心情愉悦:“你这小仆人倒是会说话,仙人,回去重重有赏。” “多谢仙人老爷,”那家仆连忙弓下腰去,姿态放的十足的低。 那家仆在那边领赏,鹤凌瞄了两眼没想出是谁,只觉得他乖觉的不得了,看了两眼没兴趣了,转过了头去继续去看其他人了。 他一天遇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管一个乖觉的奴仆真是好生的没有意思。 宴席从开头热闹到了结束,四大家族的人又不知道从哪里支来了无数的帐篷,直说喝完酒要休息一程再走。 众人不好推拒,只能一一入了帐篷,杨度也是喝醉了,柳妙音将他安置在了帐篷之内以后静静等待,等到了那朝家家主身边人渐少的时候迎了上去,先是羸羸行礼,轻声开口道:“前辈,小女子有事情要请教,不知道可否耽误前辈一些时间。” 在场还有别人,朝辉不好拒绝,正要答应时,公输迟从一顶帐篷之中兀自走到了他的身后道:“朝叔,父亲请您过去商谈一些要事,请您务必过去。” “嗯,马上就过去,”朝辉一看柳妙音的修为,平日里这般修为的女子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不够,今日也是众目睽睽,也幸亏有这借口脱身,“姑娘,朝某目前有要事相商,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这侄儿就是,先告辞了,失礼。” 朝辉的手在公输迟的肩膀上按了一下,示意只随意打发了就是,不用耗费太多的心神。 柳妙音有心阻拦,却也知道凭她的本事若是强行阻拦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她只站在那人的面前,就觉得重重重压,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传闻四大家族的家主都是开光期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姑娘有什么事需要询问,直接问在下就可以了,”公输迟负手站立,低头说道。 他身姿挺拔,在夜风之中衣摆飞扬,黑发偶尔缠绕着头上玉色的发带往面上轻抚两下,眉宇斜飞入鬓,眸若寒星,说一句君子如玉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柳妙音自认是见过无数男人的人,没有男人的心拿不下,此时站在他的面前,却无端有了一些自惭形秽的感觉,她努力排斥着这种感觉,轻笑道:“公输公子叫错了,妾身已然是嫁过人的女子了,当不起公子一声姑娘。” “夫人,”公输迟重新称呼道。 他虽无暧昧,柳妙音却心神微微一荡,女爱俊男爱俏,世间有多少女子能不爱那风华绝代之人。 “公子日后若是有了夫人,只怕会对公子痴缠不已,”柳妙音掩唇轻笑道。 “那就借夫人吉言,”公输迟朗声说道,“不知道夫人有何问题要询问。” “哦,对了,说的兴起我都忘了,”柳妙音唇边的笑容微微淡了些道,“我想向公子询问一个人。” “谁?”公输迟问道。 柳妙音沉了一下气道:“不知道公子可认识朝砚这个人?” 这个名字一出口,公输迟的眸光之中闪过了一抹复杂,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从前与他牵在一起,后来断了联系,没想到今日还能再度听起,倒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认识,朝家朝砚,曾经也是一位天之骄子,只可惜造化弄人,”公输迟开口道,“据说如今居住在朝家的别庄,夫人也认得他?” “敢问朝家的别庄是哪一处?”柳妙音觉得有些不对,微微蹙眉道。 公输迟指了一个方向道:“朝家最近的别庄距离此处有百里之距,夫人可是有什么疑虑?” “不瞒公子说,妾身也认识一个名字叫朝砚的男子,之前产生了一些纠葛,只以为是朝家人连论理都不敢,唯恐得罪,如今想来,那个朝砚跟朝家的公子想来并非同一个人了,”柳妙音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道。 若是直接与朝家对上,只怕她穷尽今生都有可能报不了仇,没有纠葛最好,朝砚小儿,若被她找到了,绝对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眸中有恨意划过,公输迟隐隐有所察觉却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想来也许只是同名同姓,不过就算是朝家人,若是有不讲理之处,夫人也可找回公道,朝家都是讲理之人,夫人可还有什么疑虑?” 柳妙音答道:“并无。” “那在下告辞了,”公输迟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开。 第55章 新地点 柳妙音得了自己满意的消息退去,公输迟却在她离开后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头。 朝家虽属于天选城, 可是势力却不仅仅限于天选城, 朝砚本是天之骄子, 只是性格骄纵了些, 最不喜欢别人跟他有一样的东西,衣服, 法宝, 还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至于名字这种东西, 更是不行。 朝家少爷一个下令, 天选城周围的仙城之内,所有姓朝名砚的都改了名,连读音一样的都没有。 如今却是哪里又冒出一个朝砚来?而且看那女子恨意不小,那人莫非真是朝砚? 可他修为被废, 资质全毁, 又怎么可能与这个人结仇至深? 公输迟不明白,他同样不明白的是从前朝叔对于朝砚宠爱异常,即便是儿子废了资质只能养一生, 也不该如同丢弃一样东西一样丢弃到别庄那里去,千里迢迢, 父子岂不是一生不见。 如此情境, 未免让人心寒,想想朝家子弟,那最为骄傲之人都能因为修为被废资质全毁送去别庄, 那些普通的弟子又怎么逃得过。 即便如公输迟这般资质卓绝的,也会觉得心里薄凉,若他一朝没了修为被那般对待,只怕哀莫大于心死。 可那是别人的家事,又不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伸手太长,难免惹人生厌。 只是如今朝砚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公输迟总觉得哪里莫名的不对,他唤来一名家仆吩咐道:“你前往朝家的别庄去看看朝砚在不在?注意别惊动别人,若一处没有,其他皆可看看,回来报我。” “是,公子,”那家仆匆匆退下,快步离去了。 一夜停留,却也没有探查出个究竟来,四大家族即使权势再大,一旦惹了众怒只怕于自身也不利,只能放那些仙城之中的人一一离去。 只是那天坑之中的灵石似乎并没有完全的挖掘殆尽,人力耗费倒不要紧,可其他小型的仙城想要分上一杯羹却是妄想了,四大家族的家主也没有将那些剩余放在眼里,只嘱咐了小辈去办,能挖多少挖多少出来。 “公输兄看起来对那些灵石并无兴趣啊,”赵家的小辈看着公输迟出神的神色询问道。 公输迟侧目道:“不是,只是最近有些问题有些困扰,有些分神了。” “公输兄还会困扰,真是实属罕见。” “你这一困扰,倒觉得接地气了起来。” “哈哈……” 其他仙城中人纷纷退去,那整个的灵矿到底是不翼而飞了,只留下四大家族的家主对于这样的事实略有忧虑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如今也只能对各大仙城进行监督了,”公输昱一槌定音道,“一旦哪里出现端倪,一定要防微杜渐。”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赵家家主响应道。 其他两人纷纷点头,倒也不能怪他们狭隘,而是一旦有新的势力崛起,对于天选城绝对会造成冲击,一山不容二虎,他们自然也不能看着其他势力坐大。 “可惜……”宽敞的马车之内,金敛看着刚刚从传音鸟身上取下的纸条,连捏在手中的棋子都放下了,眉宇之间有着惋惜。 朝砚坐在对面,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可是马车之内却并无任何的晃动,就仿佛置身于一处茶室之中,连那杯中的茶水都只是氤氤氲氲的散发着袅袅的雾气。 金敛开口,朝砚也不能听到当作没听到,随口问道:“发生何等憾事,让金兄这样豁达的人都如此的惋惜?” 朝纵坐在一旁,抬眼看了朝砚一眼,虽是不明白这人性格怎么能在短期之内变化如此之大,却没有贸然开口,只是静静坐在原地扮演爱吃糕点喜欢玩具的瓷娃娃。 “朝兄可知那一小镇名为灵仙?”金敛收敛了情绪笑着问道。 一个修士说起那个默默无闻的小镇,应该也就是为了灵脉的事情,可惜当然也就只能可惜那灵脉刚刚被发现就被挖空了,而挖空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灵仙镇,我等就是从那里来的,”朝砚眉眼中略带着些欣喜道,“金兄在那里有熟人?” 面对其他人可以撒谎,面对这种消息到处飞的人还是要真假掺半的说,要不然被发现说谎,人家可不就可劲往他们身上怀疑了么? “哦,朝兄竟然是来自于灵仙镇,”金敛面上的惊讶不带丝毫的做伪,“朝兄如此资质卓绝,为何要离开那灵仙镇?” “不瞒你说,”朝砚面上露了些尴尬之色出来,“那灵仙镇出了一头怪物,站在地面观不到头顶,皮毛浑若一体,”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旁边正在睡觉的怪物皮毛道,“在下有心想要为民除害,只可惜力有不怠,只能仓促出逃,金兄叹可惜,可是灵仙镇出了什么事情?” “怪物……倒是听闻过那事,朝兄大可不必担心,那怪物虽然凶悍,但是听说并未伤人就已然离去,在下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金敛不动声色的观他神色,眉宇间轻轻挑动,一旁侍茶的婢女已然退出了这处隔间,“那灵仙镇传出出了一处灵石矿脉,就其灵气溢散程度,只怕矿脉规模不小,若是能取之有度,加之产出,只怕维持千年不成问题。” 朝砚审时度势的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还带了些微微的懊恼:“也就是说那怪物出现时因为有矿脉出现,我等这逃了,倒是丢了那等大宝贝,可这是好事,金兄为何叹气,莫非那怪物以金琳城之力也不好对付,让它离开损失巨大?” 金敛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灵脉珍贵,一旦出世自然引得八方争夺,只是那天选之城四大家族前往,仙家汇聚的时候,那灵脉已然被人捷足先登,不翼而飞了。” 他虽可惜,只是说话间似乎心态已然调整了过来,重新拾起棋子落下一子。 “竟有这等事,”朝砚的心情此时应该是跌宕起伏的,刚刚得知自己逃的地方有灵脉,还没有来得及后悔,就得知灵脉已经被人挖空了。 手中的棋子攥紧了,朝砚用拳头撑着下巴竟有些淡淡的出神。 “朝兄,该你了,”金敛笑着提醒道。 “哦,”朝砚回过了神来,勉强笑了两下,匆忙落子间也带了些心不在焉。 围棋最需专心,如此不专注的姿态,注定只能以落败而告终。 “我输了,不来了不来了,论棋在下逊色金兄远矣,”朝砚落败却不见太过于懊恼,反倒是匆匆将棋子放下,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的心思不在上面,金敛也不勉强,只是让人收了棋盘以后奉上了热茶,兀自在一旁品尝着也不打扰。 朝砚坐在人家的马车里面,睡也不能睡实了,吃也不能吃饱了,十分羡慕旁边那个装的啥也不懂的小破孩子。 财不外露,一座灵脉连天选城四大家族都出动了,要是让那群人知道是他给挖走了,以后想找个睡个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拉车的马是骏马,不过几日的功夫,那金琳城就在眼前了,普通的客栈不需要花费灵石,金敛虽有意邀请他入住,但是金琳城中修士真是不少,朝砚自然也就拒绝了,只言落脚的银钱还是有的,有什么忙只管找他帮就是了。 “那就只能请朝兄自行落脚了,”金敛从马车上下来拱手叹气道,“若是平常,自然好生安顿朝兄,只是灵仙镇事情一出,金琳城又逢一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金某实在是要忙的不可开交了,实在抱歉。” “无事,”朝砚面上笑着,心里却对这样的安排满意不已,待在这人眼皮子底下,他才吃不好睡不好的。 “朝兄大度,”金敛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了朝砚道,“曾经答应朝兄来金琳城中一逛,如今拍卖大会在即,这是入场的令牌,到时候朝兄若有感兴趣的东西,大可出手拍下,也算是全了在下的愧疚之心了。” “多谢,金兄快去忙吧,”朝砚倒也没跟他客气,拍卖会去不去是一回事,有备无患是另外一回事。 金敛淡笑一下,拱手之后上了马车,不管是礼数还是姿态都做到了位。 等到了马车离去,他们在小二的带领进了房间,米果儿总算松了口气:“你们两个整天虚情假意的,你不累我都看着累,你们人类真虚伪。” “我觉得做的对,”朝纵坐在桌前,一句话将米果儿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若是面对那等实力高强,背后力量不容小觑的陌生人还如在潮庄之内一般懒散随意,只怕那金敛也不会一直以礼相待。 对鹤凌鹤眉他们又跟对那金敛有所不同,朝纵暂时还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却直觉的觉得朝砚选择了最为正确的方式。 朝砚松了松肩膀,好容易的将自己抛上了床,侧撑着头看着那板着小脸的朝纵道:“我们家崽儿就是悟性高,有前途……哈欠,就是那种事情真是累的我耗尽了一年的精力啊,不行我得打个盹,你俩饿了随便点啊。” 他说话间就睡的昏天暗地,头上的发带没拆,也不顾衣服蹂躏成什么样子,鞋子更是直接踢在了地上,歪七扭八的放着,甚至还有发丝散落在脸上,若是再来两滴口水,那真是堪称没有睡相的最佳典范。 “悟性,什么不好学学那个,”米果儿撇了撇嘴道,“人类的心思与其都耗费在那些勾心斗角之上,还不如直接提高自己的力量,看见不顺眼的直接杀了便是,省的那许多的麻烦。” 它虽然对于朝砚的做法不甚赞同,说话的时候却刻意压低了声音。 朝纵趴在桌上,看着卧在桌上舔着自己尾巴的米果儿认真问道:“那若是暂时打不过的人呢?” “那就日后再打,”米果儿信服的就是简单粗暴,对于人类的那一套嗤之以鼻。 “那若是因为你失礼,那人当场要杀你呢?”朝纵小着声音再问。 米果儿哼了一声道:“那又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姑奶奶……你娘我还没有怕过谁。” “这样的人感觉死的快,”朝纵看这它认真的说道,说话之间很有自己的主见,“我不要学你这样。” 米果儿:“……” 这要真是它的崽子,保证一言不合就往死里揍,不听娘的话,就知道走些邪门歪道。 可是在见识过小家伙报仇的姿态以后,米果儿那种跃跃欲试就收回了肚子里面,这小家伙面上不显,肚子里面仿佛都写着记仇,要是真一不小心得罪了,现在它能揍他的屁股,若是有朝一日这小家伙得了什么机缘,不报复回来才见了鬼。 至于机缘这种东西,或许旁人不太好得,但是躺在床上那人的运气却是米果儿看在眼里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凡能成大事者,除了心性和能力,还需要有能够逢凶化吉的运气和各种各样的机缘。 米果儿从那灵脉之中窥得了一丝朝砚的运气,或许跟这个人签订契约,真的是它占了便宜也说不定。 前往城主府的马车之上,金敛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纸条,上面短短几行字,开头却是朝砚二字。 半年前凭空出现在灵仙镇,不知来路,却跟天选城朝家朝砚被驱逐的时间意外的重叠。 可大小仙城隐隐都知那朝砚虽然天姿出众,小小年龄得成筑基中期,堪称朝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却偏偏一年前于秘境之中丧失了资质和修为,好险捡回一条命,却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于半年前被放逐到了别庄之上。 时间重叠,名字重合,地点和资质却不重合,他提到天选城之时,那朝砚也没有任何的异常神色,便是真的是了,谁可能在短短半年时间之内从一个废人将修为提升到炼气六层,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没有画像么?”金敛摩挲着手指问道,他有诸多猜测,若是能有画像,很多的事情或许就能够有了答案。 那婢女低下了头去轻声道:“朝家朝砚骄纵,最不喜他人与之有相似,也不爱他人拿他样貌说事,故而一时没有画像,公子若需要,奴婢去让见过他的画师画上一幅给公子带来。” “……罢了,”金敛思索了片刻道,“天选城与金琳城之间本就关系微妙,贸然寻人做朝砚的画像恐怕会惊动他们的人,派人盯着那个朝砚就是,有什么异常的风吹草动向我汇报。” “遵命,”婢女低头退下了。 “朝砚……”金敛摩挲着纸条上的那两个字,最终将那纸条抛到了香炉之中点燃,抚手静坐。 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君子之交淡如水,进可攻退可守,如此最妙。 金琳城中繁华异常,比之天选城之中更甚,便是到了夜间,也处处光芒一夜不灭,万家灯火几乎可与天上的繁星争辉。 朝砚休息了许久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桌子地上的一片狼藉,堆积如山的盘子,剩余的菜汤汁水,还有直接踩在桌子上埋首苦吃的米果儿,以及在一旁塌上静静打坐的朝纵。 “红烧肉,糖醋排骨,炖鸡汤……”朝砚伸了个懒腰,只是看着盘子里面的剩汤闻味儿,就能辨别出那被吃的干干净净的是什么菜。 都是肉菜,还碟子堆积如山,这要是换成小户一点儿的人家,可能都养不起。 米果儿听见动静,总算是从盘子里面抬头出来,胡须上面还沾着汤水道:“你们人类没有什么优点,就是这肉做的好吃。” 朝砚好容易寻摸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道:“那你边吃也应该让他们把你的盘子给撤了啊。” 他们倒不怕被人叫了这么多的菜品,金琳城中修士不少,有一两个储物袋,出远门闭关准备不少干粮的都不在少数,朝砚也不怕这位姑奶奶吃,可是这吃的房间里面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就过分了,显摆自己胃大吃的多?知道这对于一个胃小的吃货是多么严重的嘲讽么? “哼,我要算算我们吃多少盘,以后直接就照这个数报,”米果儿打着这个主意,咬着盘子里面的肉,对比从前吃过的肉,真真是感觉到之前吃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垃圾。 它吃的开心,时不时还要让朝砚再帮叫上几盘,让伪父子两人不断的沐浴在小二们略有些诡异的目光之中。 毕竟人家准备干粮都是连盘装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直接倒的,喂猪也不是这么个喂法。 “不是说修士要尽量避免吃那些东西么?”朝纵板着小脸问道。 朝砚偶尔传授经验,小孩儿对于修炼这一方面也了解的愈发多了一些,知道五谷杂粮虽然能够维系人的生命,对于凡人和没有辟谷的修士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却也知道了食物吃下去同样会在身体之内产生杂质,肉体凡胎,没有脱离五谷怎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所以朝纵从知道开始,每每饮食都是七分为止,克制的紧,从不逾矩。 “妖兽与人不同,它们强化的是肉体力量,”朝砚坐在椅子上,还能顺便手撑在塌上,怎么看怎么懒洋洋,“即便有杂质,对于它们的影响也不如对人大。” 妖兽强化肉体,经脉比之人类更为坚韧,食物之中吸收的强化肉体的力量多,自然杂质就少,这是先天的优势,非人类可比。 “妖兽如此得天独厚,那为何人修比妖兽要多?”朝纵不明白,若是妖兽经脉强韧,岂非人人想要,“它们自身经脉强韧,可否用于强化人修经脉?” “啧,我们家崽儿聪明的很呢,”朝砚啧啧了两声,“妖兽精血倒强化不了灵脉,但是可以强化修士的肉体力量,越是强大却是会被猎杀,修真界之中明文规定不准使用已经开了灵智的妖兽,但是暗地里下手的不少。” “喂,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就说血啊肉啊的,”米果儿眯着眼睛十分的不满,“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还?” 朝纵默默看了她一眼,朝砚连一眼也没有看它,继续说道:“说到开慧呢,这是妖兽最为困难的一步,多少妖兽想要开慧,却是直到死亡都只是浑浑噩噩,更别说是化形了,因此即便肉身力量强悍,也是比人修少了很多。” “你们人修不是有什么开慧丹么?”米果儿从桌子那边跳到了塌上,慢慢的舔着有些沾了汤水的皮毛,宛如小猫洗脸般清理着自己。 “开慧丹哪里是轻易能得的,”朝砚懒洋洋的说道,“要是满地都是,那妖修也是遍地都是了。” 开了智的妖兽已然不能称之为妖兽,它们拥有着清晰的神智,口吐人言,能够自行修炼,虽是兽身,却已然能够称之为妖修。 只可惜多数修士仍然以它们是兽身而不予以承认,见到了就想捕猎,或是签订契约,也造成了人修与妖修之间关系的紧张,这也就是为何米果儿虽为开光修士却不能暴露于人前的原因。 “那你还说去什么天选城给我找开慧丹,摆明了骗我呢是不是?”米果儿猛地一下从塌上站了起来质问道。 朝砚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呢,低头摸了摸鼻子,笑道:“哪能呢,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但是开慧丹用来开智,服用一次就没有效果了,给你也没有用了。”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米果儿气的顿时想要杀了这个混蛋。 “冷静,冲动是魔鬼,做了就后悔,”朝砚安抚着这位姑奶奶的情绪,“美食在前,与其跟我在这里置气,还不如多吃几盘红烧肉。” “你是以为我有多能吃呢!”米果儿可不领他的情,哼了一声。 说一个女孩子能吃是不太合适,朝砚正准备给人家认个错,就见这位姑奶奶又跳到了那边的餐桌上开始埋头苦干了。 朝砚总觉得那它那一身咋呼呼的毛有一天会变成实胖,类似大橘的那种。 金琳城中虽是忙碌,但到底也算是一处安静的去处。 而在灵仙镇中,曾经的安静小镇已然成了一堆废墟,废墟之中被翻了又翻,倒还真翻出了小一万的下品灵石,而这样的收尾工作也差不多到了结尾处。 “只是收尾就有一万灵石,相当于一个家族一年的用度了,可知这里之前到底藏着多少灵石,真是可惜,”赵家的后辈叹息道。 公输迟静立在原地,不置可否:“将东西带回去再行分配吧。” 他们已然在灵仙镇待了许久,曾经的乐土变成了废墟,还是有不少离开的镇民重新返回,只可惜曾经的家园已然不能够居住了。 他们虽为修士,不与凡人过密来往,可是到底有怜悯扶持之心,成家小辈看着那待在丛林之中安歇也不愿意离开的镇民感慨道:“你说那人挖灵石也挖了,何苦再将人家的地面的家都给毁了。” “也未必就是人,”赵家小辈说道,“听闻之前这里有妖兽为祸,若是开了智的妖兽,既会挖灵脉,又哪里会顾及凡人的死活。” “毁掉也有好处,”公输迟负手站立,眸中有些许的若有所思,“若不毁,地底虚空,若有朝一日塌陷,不知要死多少人,此为上策,虽失家园,可是并无一人死亡。” 赵家与成家小辈若有所思,正要点头应是的时候,只听远远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你们倒是善良,怎么还把人家的地面跟种地似的翻来覆去,还不如公输兄理解的透彻,是吧,公输兄。” 来人眉目秀丽,一副少年纤瘦的姿态,那面目明明生的十分纯良,却偏偏因为眼神看起来带了一丝的刻薄,他对于两人说话口气与对公输迟说话完全不一样,赵成两家却无人去指责他的不是。 朝家朝纯。 朝砚为朝家第一天才,自然资质卓绝,明月当空,自然将之下的光辉完全掩盖了,可是明月埋藏于黑暗之中,原本被遮掩的光芒便露了出来。 朝纯原本不过是旁系的庶子,虽说修为拿到小仙城之中得人敬重,在天选城却算不得优秀,可谁知在朝砚走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悄悄的突破到了筑基初期。 一旦筑基,根基稳固,年纪又轻,自然得到了家主的喜爱,在他的身上倾注了不少的资源。 虽目前不可与公输迟相比较,可假以时日,或许前途无量。 而观之赵成两家,虽说府内并非没有筑基期的弟子,可是同辈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也不过是炼气圆满。 虽然看起来跟筑基只有毫厘之差,可人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炼气圆满和筑基初期是有本质区别的,突破之时陨落之人不在少数,没有达到就是没有达到。 可他言语亲昵,以公输迟的修为却是可以想不给谁面子就不给谁面子,他虽算不上失礼,却着实算不上亲热,只开口道:“不过是猜测,做不得准,再给那些镇民一些救济,我们也该离开了。” 其他仙城诸人纷纷离开,曾经向公输迟打听朝砚的妇人等了几日似乎在寻找什么,找寻不到后也是负气离开,灵石已然挖掘殆尽,已然没有一直留在这里虚以委蛇的必要了。 “那便离开吧,”赵家小辈说道,虽是面上不显,可是悄悄瞧了瞧那朝纯的脸色,心里却觉得痛快地很。 自认高人一等,可又能高到哪里去呢?朝砚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可有人就是偏偏不吸取教训。 他们一行人离开,镇民们得了救济也是感激涕零,他们有的在那天坑旁边重新修建屋舍,有的则是缅怀一番再次离去。 人总要生存,个人也有个人的选择。 只是在那些人离开的当晚,一个妇人怀抱着一个饿的有些瘦弱的孩子回到了这个地方。 她逢人就问王家,可是在听到王家的遭遇以及目睹了灵仙镇现在的样子以后,直接抱着那哭的有些弱的孩子跌坐在了原地。 镇民有人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本想匀出一些粮食给他们,可是却偏生有人看着他们脏兮兮的脸发了问:“你跟王家是什么关系,询问他们做什么?” “铁柱,怎么这么问?”其他镇民搀扶的动作迟疑了起来。 王家那样的人家,即使富甲一方,也让他们这些深受摧残的人瞧之不起。 那妇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些,虽说在夜色掩盖下不甚明显,可那些镇上的人还是纷纷警惕不已。 “我怎么看着她像是王家曾经的那个奶娘,”一人仔细的就着火堆盯着她看。 “那她怀里的孩子是?” “难不成是王夫人的那个儿子!” “孩子总是无辜的。” “可他从生下开始就受用的是民脂民膏,怎么能算是无辜。” “话也不能这么说。” “……” 镇民之间议论了起来,有主张不能留的,也有主张可怜的,那妇人见之不妙,趁着两拨人争论的时候,慌忙的起身抱着孩子躬身跑了,若是再留在此处,只怕王家最后的血脉是真的保不住了。 她跑的悄无声息,等到镇民发现的时候已然跑出了好大一截。 “果然是心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追,别让她跑了!!!”一拨人起哄道。 另外一拨人连忙阻拦:“若是打死,只怕造孽啊。” “那也比那小兔崽子长大了来报复我们强。” 那些人到底是追了上去,妇人跑出了一截,回头看见火把的靠近和那些火焰之下凶神恶煞的脸更是吓得感觉魂儿都飞了,只能一个劲的跑,甚至顾不得怀中孩子的哭声。 中间摔倒几次,更是灰头土脸,长途跋涉,腹中饥饿,哪一项都在催磨着人的意志,她头也不回的跑,慌不择路,却不想跑到了一片黄土路上。 那路越是跑越是熟悉,曾经马车被劫的地方就在眼前,她却莫名想起了曾经那个莫名其妙的青年说的话。 往岔路走,遇见岔路就往左边走。 第一个路口在左侧,那妇人一时头脑打晕,直接跑了过去,却不想石头一摔,直接跌到了地面之上,黄土飞扬,可还不等她爬起来,远处的追喊声已经到了。 那岔路乃是山石形成,她顾不得爬起,只捂着孩子的嘴翻滚到了一片山石之后,然后看着那片光芒路过并且远去后才重新朝着岔路的深处跑了过去。 左边,左边……或许是人到了绝境,她对于那个人所说的左边记忆的尤为深刻。 曾经未听那人的话,拐到了其他路上,又是遭遇劫匪,又是马夫被杀,好容易逃出生天,却是无处可去,如今还不如冒一次险。 在迈进左边第二条路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破庙,虽是昏暗了些,可是在天空淅淅沥沥滴雨的时候能够挡风遮雨,并且还在神坛之下寻到了一些食物。 而在迈到第三条左路的时候,她遇到了一家免费提供茶饮的茶棚,困境稍解。 越是往前,人似乎就越是顺利些,只是她和那个孩子的前路不知道在何方。 而在金琳城中,一向和平共处的小孩而难得跟朝砚闹了次矛盾。 原因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朝砚想着小孩儿锻骨锻的成功,到时候修炼功法的时候同样也要修炼技法,功法朝砚还能指点上两招,可是技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拳脚还好打,剑法那种东西朝砚自己都是胡捅一通的,能刺中是运气,刺不中是命运,虽然他每次的运气还算是不错,可是真不能指望小孩儿运气每次运气不错。 就小崽儿那种走路都能扑街的,凭运气简直就是在送死。 朝砚教不了,米果儿那个用嘴的更教不了,那么就得给小家伙的找个能教得了的,让他更好的成材。 可谁知就这么一个小问题,就惹出大麻烦来了。 朝砚当时只是热心,觉得这金琳城虽然是金家主持大事,可是来往人中什么都有,城中更是有一些小的门派,什么问剑宗,一看就是教剑的一把好手。 哪怕给人家一些灵石,教个基本功和基础剑法呢,以后也能自己照着剑谱练习啊。 朝砚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问的,只是没想到朝纵听了他的问题,仰头问道:“我去了那里,那你呢?” “那我当然得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朝砚摸了摸他的头回答道,比如吃饭睡觉,比如逛街,比如练功……练功就算了,总之就相当于周末送了孩子去补习班以后回来的家长,那叫一个享受和颓废。 “你要走?”小孩儿的表情看起来冷漠的可怕,当时米果儿对上那眼神直接窜到了朝砚的身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朝砚本来没有觉得有啥,他家小崽儿三天两头就得生个气什么的,也不知道那小不点儿的身体一天哪来那么大的气性,朝砚那是相当的习惯。 不过他也想想小孩儿去学剑法可能就跟小朋友第一次上幼儿园一样,会紧张和想念家长,所以第一次也许需要家长陪着,他随即说道:“不走不走,等你什么时候适应了那里以后我再走。” 结果他就被小孩儿甩上了房门,那力道朝砚不担心自己的鼻子,他担心这位老板的客栈门。 不过人家到底是良心工程,为了防止在这个武力为先的世界时不时就有人秉持着能动手就别逼逼的精神干上一架,房门楼梯修建的相当的结实,被那么一甩也就声音大了点儿,没坏。 “他怎么了?”朝砚碰了一鼻子灰,跟米果儿大眼瞪小眼,就算讨厌去幼儿园,大不了咱买本剑谱回来瞎研究也行啊,只要不怕被他这个乱捅的教坏就行,也没有必要发那么大火不是,说好的爱学习的小学霸都被米果儿这个老母亲给带坏了。 米果儿的爪子一拍桌子道:“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是你惹的你自己哄。” 说完直接溜了个没影。 朝砚只能默默开动自己的脑筋在那里想办法,孩子不想上学怎么办? 按照现代父母的教育方式,那就是太皮,直接丢进幼儿园给老师,自己转身就走就行了,哭上两顿找到小伙伴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可是如果他敢这么对小家伙,曾经暴啃猪蹄的情景只怕会再现,并且可能他身上还会多几个剑的窟窿。 按照朝砚的教育方式,那就是发挥孩子的长处,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没有必要在一条幼儿园的道路上死磕。 确定了方针政策,朝砚开始叫门了:“崽儿啊,来开门,咱们来商量一下你学剑的事情呗,不想学呢咱就不学了……” 他话音还没有落,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清凌凌的却带着冷漠:“走开!” “人与人之间要注意交流沟通,你这样拒绝交流是不对的,”朝砚耐心教导道。 “不对就不对,要你管!”里面的声音火气冲冲。 朝砚懊恼的拍头,忘了忘了,女人生气和小孩儿生气的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 可是咋那么容易生气的嘛,气大多伤身。 “那我先走了,你冷静一下,”朝砚开口说道,脚步声响起,显然人已经远去。 而在房内,朝纵原本泛红的眼睛随着那越来越远的声音愈发的红了起来,那个人也说要走,那个人也不要他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当初要收留他,任由他自生自灭的不好么? 他会走,他也会走! 朝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脑袋嗡嗡的疼,来不及理清思绪,只是本能的跳下椅子,猛地打开了门,他想往远处去追,却直接开门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腿。 不等朝纵反应,那人弯腰掐着他的腰将他抱起,看似傲慢的脸上满是笑意:“嘿嘿,我就知道我们崽儿舍不得我走,这一诈就出来了。” 他满脸得意,朝纵的脸却黑成了锅底,伸着小短腿挣扎道:“朝砚,你放我下来!” “好啊,”朝砚走了进去,直接一脚踹上了门,将小孩儿放在了床上道,“来说说怎么生气了?我感觉我说的话没有生气的点儿啊。” 第56章 买东西 朝纵握着小手坐在床上静静的不说话,只嘴唇抿了起来, 诠释着他的倔强。 朝砚弯下了腰去, 勾了一下唇角, 手在小孩儿的面前晃了晃道:“有什么事说说, 憋在心里憋坏了可不好,你不说, 我就不知道, 不知道么我下次就还敢犯, 到时候你又要生气了, 循环往复……嗯, 说说,说说。” 朝纵抬眼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眉头一蹙又给憋了回去, 目光看向了别处, 显然想说的话又给拧了回去。 朝砚:“……” 以前的小孩儿多可爱啊,不高兴了直接张口就咬,撒完气报完仇就没事了。 现在读书多了, 心思也深了,从那张板着的小脸上朝砚愣是看不出来他在生什么气。 “你要是说了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朝砚继续哄道。 朝纵皱了一下眉头拒绝道:“不要。” 那满脸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 朝砚这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了, 只能搬了个板凳过来跟小孩儿大眼瞪小眼, 等他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若是他只是专心的等也就罢了,偏偏他刚开始等着捏着衣角玩,后来又嫌饿了叫了饭食来吃, 还吆喝着小孩儿一起,到后来更是坐在椅子上面一颠一颠的差点儿没有直接睡过去。 朝纵坐在那里捏了捏有些麻的腿,本来想说的心思在看到那人如此不靠谱的行为之时,整张小脸虎的更厉害了。 朝砚一个趔趄,头差点儿撞上了床边,总算是有了片刻的清醒,他看了看嘴巴撅的老高的小孩儿,伸手戳了戳道:“气性这么大呢。” “你出去!”朝纵的小胸膛起伏着。 “我不,”朝砚拒绝的特别干脆利落。 这会儿骨头都懒得软了,坐着就不想起来,俗称懒得动弹。 朝纵捏紧了小拳头,直接从床边爬了下去,怒气冲冲的往门口走去:“你不走我走!” “记得带好储物袋啊,”朝砚在他的背后喊道,“万一看见啥还能买点儿吃,这会儿天快黑了,早点儿回来。” 朝纵本来往门口走的步伐挺住,转身回来在朝砚面前停住,在朝砚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伸脚往那椅子腿上踹了一脚。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普通客栈的椅子哪里受得了朝纵一脚的力道,轻轻一踹就能够分崩离析,可是朝纵的一脚踹下去,小脸皱了一下,在朝砚莫名其妙的目光之中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不动弹了。 朝砚:“……” 这回来踹一下椅子是什么爱好? 朝砚本来是不太明白的,可是顺着小家伙以往的思路想了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椅子要是直接从底下塌了,他这个坐着打瞌睡的人不摔个屁股墩才见了鬼呢。 可现在椅子好端端的在这里呢,也就是说他家崽儿心疼他呢。 朝砚十分欣慰的伸手摸了摸朝纵的头道:“我们家崽儿都知道心疼人了。” 朝纵似乎鼓着脸没有开口说话。 朝砚低头去瞅他,朝纵的目光又扭到了一边。 “不是说要出去玩嘛?”朝砚问道。 朝纵仍然不说,只是脸颊涨的有些通红,拳头更是握的紧了些。 朝砚抓了抓头发,趴在椅子上好奇道:“怎么了?害羞了?” 他家小孩儿生气都是面无表情的状态,什么时候还懂得害羞了。 朝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憋着。 朝砚:“……” 真是猜猜猜不完啊,他要是有个读心术就好了。 小孩儿愣是不说话,朝砚瞌睡打够了倒是清醒了,闲没事干就戳戳游戏的屏幕,啥事也没得干,就是瞎在那里戳着玩。 新的任务一如既往的没有刷出来,这游戏颓废的仿佛要废了一样。 可就在朝砚戳到鉴定功能那块儿时,看到了他家小孩儿的血条,不仅仅是血量比之前浑厚很多,防御和武力值也是节节攀升,朝砚还没有觉得十分欣慰呢,莫名瞄到了那血条的尾巴上。 那血条长长的,若是不仔细看,只觉得血量是满的,可仔细那么一看,才发现少了小小的一截,小到肉眼几乎看不到,可是突然蹭的往上跳了一个点,说明是在回血呢。 他们一直在一块儿,这是哪儿受伤了? 朝砚的目光在小孩儿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一点儿端倪没有,血腥味也没有,他正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见仿佛在原地罚站一样的小家伙动了一下脚趾头。 脑海之中就好像有一丝微芒划过,朝砚瞅了瞅那小鞋子,又瞅了瞅自己的椅子,最终确定了可能不是他家小崽儿踹椅子的时候没有使劲,而这椅子的材质太硬了,小孩儿不仅没踹动,还脚疼。 但是知道了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要是朝砚直接说了,估计今天都别想小家伙说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的理由了。 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解了眼前的困局呢?朝砚琢磨了一下,低身弯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直接抱着放在了自己手臂上坐着道:“好了好了,我陪你出去玩还不行么?” 他的肩膀并不宽敞,却有力的很,只一个胳膊扶着,愣是将小家伙扶的稳稳的。 “我不去,”朝纵的小脸这回是真的有点儿红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行,”朝砚耍赖道,“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说你到底为啥生气,我就一直抱着你,洗澡也抱着,睡觉也抱着,吃饭也抱着……” “你!”朝纵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头发,小爪子的力道重的很。 可惜朝砚修真以后,发现自己连头发丝好像都牢固了,完全没有任何中年谢顶的危机,所以那力道虽重,倒真的不疼。 朝砚任由他拽,那小爪子就真的没有松,仿佛在比谁比谁更有毅力一样。 “绿豆饼,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正适合吃,”朝砚买了一包愣是塞进了小孩儿的怀里。 那小手一手要捧着糕点,只能无奈的舍弃了跟朝砚的头发相亲相爱。 “这个小泥人长的跟我们崽儿很像嘛,”朝砚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逛修真界的集市,宅到了一种新境界以后,出来真是看见什么都想买,什么都想摸。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十里八街的就属我们家的泥人捏的最好,您看跟您家小公子长的多像啊,”那卖泥人的摊贩恭维道。 朝纵看着那棍子上面胖乎乎脸颊红彤彤的泥人,愣是没有从上面找出一分的像气来。 那小贩跟朝砚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一回,那泥人到手了,朝砚是到手就丢,直接放进了朝纵的另外一只手中道:“呐,给你了。” “丑,”朝纵虽然嘴上说着,却还是将那小棍握在了手里,时不时眼光过去瞟上两眼,小脸皱成了包子。 朝砚倒也不在乎他的评价,兴冲冲的又到其他摊位去买东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带着小孩儿来逛街的,还是他自己来逛街的。 他买了不少东西,朝纵的怀里就抱了不少的东西,到了最后直接抱的满满的都拿不下了。 “可以了,”朝纵虎着一张脸,抱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道。 “那家的千层饼看着……”朝砚看着集市还有些意动,奈何在瞄到了成堆的东西后小孩儿想咬人的目光,默默的住了嘴,“你要不把东西放进储物袋里面?” “没地方了,”朝纵抱着东西艰难道。 朝砚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买的东西好像真的太多了,塞的满满当当的,简直举步维艰。 “啧,麻烦了,”朝砚抱着孩子几乎看不见前路,只能侧着目光看人,这样的姿态,倒是引得不少人过路的时候观看。 “乡巴佬呀这是,”一人过去捂着嘴跟身边的男人议论道,眼睛里面还带着笑意。 “可能第一次到金琳城来,别笑话人家,”她身旁的男人虽是那样说着,可是眼睛中的笑意同样遮挡不住。 朝砚想抓抓头发,他也知道这种行为的确是容易让人觉得他没有见过世面,可是他的的确确没有见过世面嘛。 那对夫妻笑着驻足观看,倒没有离开的意思了,朝砚也干脆抱着小家伙走上了前去,在那对夫妻警惕的神色之中问道:“敢问这附近可有什么卖装东西的地方没有?” 好歹买个购物筐什么的都比这样舒服。 那对夫妻怔了一下,妻子笑意盈盈道:“自然是有的,这金琳城什么都有。” 她旁边的男人本来愣着,低头看了看她的神色同样笑着说道:“看见前面那个岔口了没有,右拐往前走两步,想买什么样的用来装东西的都有。” “哦,多谢,”朝砚假装没有看见他俩手里悄悄暗示的动作,直接抱着小孩儿往他们所指的地方走了过去。 朝砚似乎未觉,朝纵却看的一清二楚,开口道:“别过去,他们诈你呢。” “诈人也不能诈到土匪窝里面去,”朝砚兀自往前走着,“无冤无仇的,顶多也就是想看笑话罢了。” 他的步伐停住,看着那堪称巨大的商行顶头的三个大字笑了一下——金琳琅。 金琳城的顶级招牌,自然是装什么东西的都有。 身后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瞧,娘子,他要闹笑话了。” “哈哈,到时候一准被赶出来,”那女人笑的开心。 朝砚听着那声音当没听见,在有些围观的目光之下走了进去。 进去就有人迎了上来,统一的服饰,只是凭借着衣物穿戴就能分出个地位高低大小出来。 一个伙计一样的人笑着迎了上来道:“这位客官,您想来看些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替朝砚将怀里的东西都取了下来抱着放在了专门的桌子之上。 “倒也不看什么,”朝砚感觉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抬头去看时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 外面的那对夫妻无礼是因为他们是肉体凡胎,看不出他们的修为来,进了金琳琅的大门,连那帮忙的伙计都是锻骨期的,甚至还有炼气一二层的,可见进来时,他的实力应该就被摸清楚了。 有身份好办事,朝砚看了看周围,那些柜台之前交易的人实属不少,他看着伙计说道:“请问你这里有储物袋可以售卖么?” 炼气修士多使用储物袋,这倒是常物,朝砚不过就是客套的问一下,那伙计笑道:“自然是有的,客官是想要多大的?” “你们有多大的?”朝砚询问道。 那伙计一笑,朗声道:“这储物袋呢分三种,小的一丈见方,平日里使用绰绰有余,三枚下品灵石一个,中等的三丈见方,面积却是大了九倍,装下物体更多,要卖十个灵石一个,若是大的,九丈见方,便是将这金琳琅整个都装进去了,却是要三十个下品灵石一个了,客官想要哪种?” 小的储物袋也就跟鹤眉当时送小崽儿的一个价位了。 三枚灵石,按照天选城的物价,作为见面礼来说,那老头挺大方。 储物袋虽是常物,可是也没有见哪个修士的身上成打成打的挂一身。 朝砚身上的灵石倒是能把这里的储物袋都买空了,但是财不外露的道理,连三岁小孩儿都懂。 “嗯,其实大的倒是挺大,”朝砚从前买东西,都是一次性买最好的,可是储物袋这种东西感觉就跟钱包似的,能被人顺走一样。 那伙计也是个人精,看出来他眼睛之中的迟疑,笑道:“您若是还是觉得不够大,听说过几日的拍卖会上有储物戒指拍卖,客官您可以去试上一试。” “你们这里没有卖的么?”朝砚对于那个什么戒指有些感兴趣,主要是小小的,可以跟金玄剑一样认主,不怕轻易丢失。 朝砚从前是有一枚的,只是掉进那天坑之中的时候命都丢了半条,戒指更是不翼而飞了。 储物戒指的空间可比储物袋大上很多,空间的稳定性更是好上很多。 那伙计讪笑了一下道:“储物戒指得来不易,每每得了都是放在拍卖会里面拍卖,不在这里售卖的。” 炼气修士囊中羞涩者多,朝砚便问了一句:“不知那储物戒指一般售价几何?” 那伙计倒也没有不耐烦,想了一下说道:“上一枚拍卖出了五百下品灵石,上上一枚大约是六百左右,价格不定,还是要看品质如何。” “原来如此,”朝砚为讪笑了一下道,“那可否取那些储物袋与我一观。” 那伙计道了声稍等跑去取东西去了,朝砚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发现小孩儿又在盯着看了,认真的好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一样。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朝砚觉得那神情有趣,笑了一下问道。 朝纵摇了摇头,侧过了头去。 他只是觉得这个人处理事情的事情,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伙计拿来了储物袋,从样子上看大同小异,只是越是大的看起来上面的光芒越是明亮一些。 储物袋的空间靠阵法来拓展,越是大的,越是需要更加细密的阵法,朝砚拿起每个都看了看,最后拿起了中等的那个道:“就这个吧,能不能给我再取两个过来?” “客官若想选空间大的,只管选大的就是了,比之三个可要划算不少,”那伙计说话倒是让人十分的熨帖。 朝砚拿起了那枚笑道:“我并非只给自己购买,若是买了大的,实在是囊中羞涩,故此……” 要是他敢只买一个大的,小孩儿倒不会说什么,米果儿一准得折腾个天翻地覆,为了避免那位老母亲真的大晚上钻进他被窝里面哭,就买个中等的随便用用就好了,大不了等以后到了别的地方再批量购买就行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那伙计已然明白,笑着去帮他取了两个来。 朝砚倒没有着急交付灵石,而是再询问道:“你这里可有面具一类的东西?” “有的,”那伙计又是取来了一排的面具,那些面具都是陈列在一个琉璃盘子里面,共有五个。 或是青面獠牙,或是花纹遍布,保证戴上了遮全脸,别人看都看不出来是谁。 那伙计显然对于各种各样的客人都习以为常,金琳城有拍卖会,不想被人知道身份的不知道有多少,朝砚这样的实在不足为奇。 “这种面具卖的最多,虽是模样上不太漂亮,却是可以遮挡别人的窥探,不能得见面具之下真容,”那伙计热情的介绍道,“每个不过五枚下品灵石,你还拿了三个储物袋,可以算您更便宜一些。” 朝砚从左看到右,每看一个都十分确定若是那拍卖会场黑一点,戴上这玩意都能吓死人。 “崽儿,你看上哪个了?”朝砚低头问道。 朝纵伸出了小手随意拿了个青面獠牙的,十分的不讲究,朝砚自己戴什么无所谓,反正戴上又瞅不见,吓到的也是别人,他本来以为他们家崽儿算审美正常的,万万没想到直接上去就选了个最丑的。 “小公子好眼光,”那伙计跟闹着玩似的夸奖道。 朝砚低头道:“你不打算再换一个么?” “换一个也是一样的,”朝纵拿着那个面具,倒也没有丝毫畏惧的摸着上面的纹路。 朝砚瞅瞅其他四个,的确是没有比最丑的那个好到哪里去,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朝砚干脆也是随便拿了一个道:“那就这些吧,麻烦您给算一下。” “不敢劳客官尊称,”那伙计笑道,“三个储物袋的价格不能免,共计三十下品灵石,两个面具每个收您四个灵石,共计三十八个灵石,这是全部了。” “三十八听起来跟骂人似的,”朝砚放下那面具带着笑意道,“不如抹个零头,三十五块灵石吧。” 那伙计还是头一次见上来就砍价的,愣了一下道:“客官,零头没有您这么抹的,再抹我们就真的不赚了。” “那三十六怎么样?”朝砚往上高了一些。 那伙计脸上仍然带着苦笑:“实在是不能,没听过三十八是骂人的话啊。” “那三十七,就一块灵石,”朝砚从怀里一颗一颗的往外面数着灵石道,“能付我立马就付了,真的。” 他表现的极为积极,那伙计朝柜台处看了看,得了一位老者的点头后,对着朝砚道:“罢了,您说三十七就三十七吧。” 朝砚满意的一笑,连忙往外数着灵石。 他这模样和讨价还价引来了不少人若有若无的视线,只是等看过去的时候,却是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视线。 凡人不知修士本领者,大多如同初生牛犊般不怕虎,可是在这金琳琅商行一层买东西的人,修为不高者众多,却都是知道轻重不能轻易得罪人的人,否则若是嘴上没把门得罪了哪一个,在金琳城内不可杀人夺宝,到了城外却是不一定了。 杀人无罪的世界,除了武力与背后的势力,一般修士都不会去随意的得罪人。 可朝砚数到了最后,将整整三十七枚灵石推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从旁边传来了一声笑声:“哪来的穷酸鬼,到这里来砍价丢人现眼来了。” 朝砚看了过去,心里哦豁了一声,莫名觉得这种主角待遇不应该降临在他的身上。 主角身负武艺什么的,面对这种情况直接杠回去,然后能实行一锅端,但是朝砚瞅了一下鉴定的页面,在瞅见那个人炼气九层的修为和血条以后,低头笑了一下道:“让您见笑了。” 那人站在楼梯之上本意嘲讽,见朝砚低头,挥开了手里描金的扇子的道:“你倒是识时务,既然知道自己是个穷酸鬼,就少踏进金琳琅的大门,没得让我们金家丢人现眼,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他说话刻薄,长的也眉眼微挑,倒不丑,只是脸色有几分过分的苍白,更是面无血色,也称不上俊朗,但那一身金家的服饰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的颜色。 “见过金纹公子,这客人乃是我们给的让利,并非您说的那样,”那伙计不敢贸然上前,倒是柜台后的老者绕了出来走到了那公子下方道,“金琳琅广揽各方客人,若是被家主知道,只怕要责难了。” “少拿家主压我,”那金纹翻了个白眼,合起了折扇迈步下来,走到了朝砚的跟前道,“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个穷酸鬼?” 那老者和伙计齐齐看向了朝砚,连带着那些正在商议购买的人都停了下来看了过来,朝纵咬紧了唇,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贸然开口只怕会给朝砚惹来麻烦。 金纹……到底还是他力量不够,若他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然可以让任何人都无法开口去羞辱这个人。 朝砚脸上却不见任何的羞辱之情,只带了些微的谄媚之色:“金公子说的是。” “你这人虽然穷酸了些,倒是识时务,比那些个有点儿资质就鼻子冲上天的强,”金纹有些懒洋洋的抖了抖脚,他本来也就是下来随意寻个人发作一下,发出来了,心情畅快了,本想让朝砚直接走的,却是一个低头看到了朝砚身边的小朝纵。 那本来像是睁不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啧啧了两声绕着朝砚转了两圈,然后用折扇挑起了朝纵的小脸蛋:“这可真是个美人坯子,就是太小了些,”他又是可惜的啧了两声,“玩都玩不成。” 他可惜的倒并不无道理,众人之中之前就有打量朝纵的。 那孩子身量虽小,看起来似乎闹别扭似的也不爱笑,却着实生的粉雕玉琢,可人极了,小小的脸,嘴唇薄却不薄的没有丝毫肉感,像是初生的花瓣一样软嫩极了,小小的鼻头,带着属于那个年龄孩子婴儿肥的脸颊,而要说最妙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形状姣好,睫毛长而卷翘,瞳孔墨黑而有神,边缘带着若有似无的深红,点睛之笔不外如是。 孩童一般看不出太过于出色立体的五官来,左不过都是可爱漂亮的,可是能漂亮成这副模样的却是少有,若是假以时日长大成人,只怕是成了那等妖孽祸水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金琳城中人皆知那金纹公子爱好美色,后院的娇妻美妾不知道有多少,可仍然不断的进着新人,只是他往日都看的是成年的,谁成想今日看了个这么小的。 父亲是个穷酸鬼又不过是炼气六层的修士,只怕这孩子今日会有不测。 “公子,不可胡闹啊,”那老者提醒了一句,那金纹却是直接一举扇子截住了他的话头,对着朝砚道,“你这孩子卖不卖?你若卖了,开个价吧。” 朝纵的拳头紧紧捏了起来,眼睛里面已有凶光闪过,他虽然年幼,对于床笫之事不明白,却也知道这人想要买他是因为看上了外貌。 他未曾见过他的母亲,却也知道那个女人是因为外貌而受制于王家人,如今换成他,同样也没有自保的能力。 “金公子,这是我儿子,”朝砚拱手叹气道,“不是在下不想卖,而是不能卖了他祸害他人。” “此话怎讲?”金纹看着这漂亮的小家伙,只想着若是买回去养大了吃到嘴里是怎么美妙的滋味,骤听拒绝本要发怒,却是听到了后面那句话暂且冷静了下来。 朝砚伸手摸了摸朝纵的头,温热的手让朝纵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他开口叹气道:“这孩子实属不祥之人,观他容貌,他母亲才是那等绝世之人,也是我心中所爱……” 朝砚说着竟是带了些许的哭腔,那金纹随着他的话也有些出神,儿子已然长的这么美,那母亲得美成什么样子。 “那他母亲呢?”金纹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道,直接打算若是朝砚不答,直接派人捆了查到住处,断要找到那等美人。 只可惜他想的好,朝砚却是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这正是我要跟您说的,这孩子出生之时,他的母亲就血崩而亡,我为他算过命数,五缺之命,孤身之人,一生下来克父克母克尽身边所有人,好好的人将他带在身边,也能运气衰竭,被吃食噎死。” “那你怎么没死,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金纹直勾勾的盯着朝砚道。 朝砚低头拭泪,还抽了两下鼻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这盖因这孩子的父亲不是我,我只是他的养父,只是即便如此,从前修炼皆有进境,如今却是毫无寸进不说,还日益倒退,若是公子真想待他好,便是白送给您都行。” 朝砚拉着朝纵的小手将他推到了金纹的身边,那金纹吓得往后一个跳跃,似乎觉得有些丢人,厉声道:“赶紧带着你的孩子滚,滚滚滚,别拿到老子面前来碍眼。” 比之一个以后不知道能不能真的长成美人的小孩儿来讲,还是他的修为更为重要。 修真界之中以实力为尊,若是因为美色多年无所寸进,那么只怕他的位置都要不保了,若是再被底下那些虎视眈眈的超过了他去,那真是能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让人滚,朝砚却有了几分迟疑:“您真的不要么,若是放的远些,其实也是可以……” “滚,把他们给我轰出去,”金纹气的扬手,直接下令驱赶,自己却是迫不及待的上楼,只恨不得离朝纵再远一些。 只是或许是他走的急了些,堂堂炼气九层的修士愣是踩空了一个台阶,直接脑门连带着鼻梁磕到了台阶上面,杀猪一样的声音响起:“我的鼻子!我的脸!” 听着就让在场的诸人十分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倒霉的也太快了,说不定那孩子真的克人,在场的客人们纷纷离朝纵远了一些,只怕那等克人的霉气沾染上身。 金纹让将人轰出去,可他已然是捂着鼻子被人搀扶着叫人治疗去了,那伙计仍是客客气气,那老者更是从之前的三十七块灵石之中取出了十七块还给了朝砚道:“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十七块灵石在眼前,朝砚是眼泪也擦干了,伤心也没了,拿过那十七块灵石,带着买的东西,抱着小孩儿被伙计送出了门。 里面热闹一片,外面看热闹的也不少,那对夫妻赫然在列,本是想看着朝砚他们出丑的样子,可是在看到里面伙计将人客客气气送出来时,脸色都变了一些。 金琳琅进入即会被知道修为,一般若是普通人进入若是身无分文误闯的,都会被送出来。 说是送,可是侍卫客客气气的送,也委实让人臊的慌。 偏偏朝砚他们是伙计送出来的,在场诸人哪里还不明白人家是修士的身份。 即使金琳城无数珍宝,可那些都是金家的,凡人对于修士的畏惧那是与生俱来的,见朝砚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那丈夫匆忙拉着妻子就要从人群之中冲出去,却不知道踩了什么脚,绊了谁的腿,纷纷脸朝地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朝砚抱着朝纵走了过去,有了储物袋一身轻松,他蹲在了那对夫妻的面前道:“多谢两位指点道路的恩情,地上这么凉,两位快起来吧。” 他说完起身离去,只留下那对夫妻面对路人的指指点点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而刚刚从金琳琅里面出来的人看见这一幕,又是离朝砚他们远了一些,只恨不得永生不同路,这克人的力量委实太大太可怕了些。 朝砚抱着小孩儿走在街上,此时华灯初上,集市比之前更热闹,朝砚却没有再去买什么东西了。 朝纵抱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冷漠,路走了一段,小孩儿突然开口问了一个不是关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跟那个人砍价?” 以朝纵来看,那伙计已然算是尽了职责,既无克扣,又无冷待,砍价确有过分之意。 他认真问了,朝砚也认真答了:“所谓财不外露,有是一回事,开源节流是另外一回事,不让他们知道我穷,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灵石,该被贼惦记了。” 朝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他消化完一个再问:“你为何对那金纹处处忍让?” “力有不怠,”朝砚又答,“以卵击石,只会损伤自身,君子一身风骨,往往都会吃亏,小人看人下菜,反能保全己身,凡事量力而行,虽说修真界以武为尊,却不代表不需要带着脑子行事,就比如他想要你,若我跟他硬来,只怕一死一伤在所难免,懂了么?” 朝纵再度点了点头,再开口时似有迟疑:“我真的克夫克母么?” 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那些人他都无甚印象,并不在意,可是对于朝砚他却怕真的克到了他。 不祥之人么…… “傻话,”朝砚单手抱着他,直接弹了一个脑瓜崩,趁着他捂脑门的时候说道:“人有自己的命数,活的好活的不好都是自己决定的,哪有别人克他的道理,你亲手杀了还是怎么样,要是这样,我若是看谁不顺眼,直接将你丢过去就是了,还用费什么心神?” “我不是么?”朝纵再问了一遍。 朝砚答道:“你不是。” 朝纵趴在他的怀里,默默的嗯了一声道:“要是我真的是,你会丢下我么?” 他虽问的随意,朝砚却能感觉到那小身体的紧绷,默默的走了这套路都没有回答,在朝纵隐隐握紧小拳头的时候道:“听过一句事么?叫做人有悲欢离合,不到万不得已,非离开不可的地步,谁也不会想要分离的。” 朝纵握紧的拳头松了些,心里的那口气却没有松下去,他开口问道:“那你送我去学剑法,不是想悄悄离开是不是?” 朝砚的步子停住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孩子上学不是将他抛弃的这种事情,好吧,虽然现代的孩子第一次上幼儿园哭的天昏地暗的确是因为觉得爸爸妈妈不要他们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家崽儿也会有这种认知。 “当然不会,只是送你去学,学的话要么住在那里,要么跟我们住在一起,”朝砚努力的将这件事情讲明白,这种误会真是不能有,“等你学成了,喜欢这里呢就留在这里,不喜欢呢咱们就离开,或者你不喜欢在那里练剑,咱们再选地方也行。” 提起的心似乎在慢慢的放下去,朝纵扶着他的肩膀道:“我不想去,我要自己学。” 虽然这个人答应了不会离开,可是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全。 “好嘞,你就为了这事生气啊,”朝砚又开始走了,边走边嘀咕着,“早说咱们早解决了,下次遇见这种事要好好沟通,不准憋着听见没。” 朝纵的声音清亮亮的,强调道:“这是大事!” “大事更要商量了,无数的误解就是因为不沟通造成的,”朝砚给小孩儿讲着道理,避免下次再哄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原因,真真是让人头秃事情的再次发生,“晓得不?” “嗯,”朝纵小声的点了下头。 “真乖,”朝砚手上没空,直接嘴欠,吧唧一下亲脑门上了。 本来乖乖的小孩儿顿时脸板了起来,哼了一声又别过了头去。 书中讲,亲人乃是轻薄之举,太不知羞耻! “喂,怎么了这是?”朝砚看着这脸色变化顿感不妙,奈何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小孩儿每每以鼻音回应,仿佛哑巴。 “咱们刚说好的要好好沟通,”朝砚在那里反复强调,奈何小孩儿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将沉默进行到底。 朝砚:“……” 孩子好熊,好想揍一顿啊。 不行不行,不能打孩子,要进行思想上的教育,要耐心,要…… 朝砚嘿嘿笑了两声:“这回我可是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我就再亲,亲到你说话为止。” 朝纵伸出小手,直接捂住了朝砚的嘴巴,气势汹汹的瞪着他道:“住口!” “大人亲孩子,这是慈父的爱惜……”朝砚对上小孩儿凶巴巴的目光,到底投降了,“好好好,我住口,住口。” 第57章 开慧妖兽 人的骨子里面好像存在着某种劣根性,越是软萌好欺负的, 就越是想欺负, 朝砚身体里面的劣根性此时就在不断的作祟着。 一边叫嚣着再欺负一下吧, 一边又劝说着自己再欺负一下就真的炸毛了, 炸毛了那要哄的工程量可比修长城的工作量还要巨大。 对比了一下,朝砚还是暂且压下了那种不安分的劣根性。 回到了客栈之中, 米果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索性契约还在, 朝砚能够感觉到它平安无事而且情绪相当的不错, 也就懒得去管了。 只要不回来嚯嚯他们两个,那姑奶奶爱干嘛干嘛去。 朝砚将小孩儿放了下来,随口问了一句:“脚还疼么?” 结果这一句话一出口,气氛开始凝滞的时候朝砚本能的觉得要糟, 果然抬头就又看见那板的笔直的小脸。 “你怎么知道我脚疼呢?”朝纵这次乖乖的开始沟通了。 就是这小家伙沟通时候的气势, 那妥妥就是兴师问罪呢。 朝砚指了指那把椅子道:“那不是椅子没碎么,你脚疼……那这椅子什么材质做的,这么坚硬?” 朝砚说着说着就去研究那把椅子去了, 把朝纵气的都快仰倒了。 朝砚屈指在那椅子上弹了两下,灵气灌注进去, 那椅子仍然纹丝不动, 甚至连点儿擦痕都没有,朝砚想了想,干脆从背包里面取出了金玄剑, 直接握剑劈了下去。 上品法器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那椅子腿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露出了其中黑红色的内芯来,还从其中掉落了一个羊皮卷。 朝纵也被那东西吸引,也顾不得生气了,瞅了瞅那羊皮卷道:“这是什么?” 朝砚心里默默想着,总觉得这种场景分外的眼熟,这种属于主角的待遇,这种羊皮的材质,这种…… “也许是什么藏宝图吧,”朝砚将那羊皮卷打了开来,看着上面一条条的路径,乱七八糟的勾画以后直接合上了。 “怎么了?”朝纵歪了一下脑袋问他。 朝砚随手将那东西扎起来丢进了储物袋里面,木着脸道:“小孩子不要多问。” 就那杂七杂八的不知道画的什么东西的图,不是路痴都都硬生生变成路痴了。 虽然他现在拿了这个藏宝图,可是传说之中只有主角才能拿到完整的,说不定他就是那个搭桥牵线的人呢。 与其去研究什么虚无缥缈的藏宝图,还不如研究研究这椅子为什么这么硬呢。 首先就是鉴定材料,图鉴立刻给出了答案。 赤练石——坚硬质轻,可做武器。 简单明了,也不告诉你咋做武器,总不能拿给一个打铁的,说你给我做一把刀出来。 椅子也研究不透彻,朝砚干脆也将椅子丢进了储物袋里面,顺便去研究了一下其他的椅子,发现其他的椅子都是用平常的木头做成的,就他之前坐的那一把是赤练石,结果刚好被小孩儿踢了,这倒霉孩子。 椅子没得研究了,朝砚干脆把金玄剑一并扔进了储物袋里面,然后将储物袋扔进了背包格子里面。 朝纵看着他又装椅子又装剑的,始终沉默不语,直到朝砚递给了他两个储物袋道:“呐,你一个,米果儿一个,记得给它。” “知道了,”朝纵应声道。 “好嘞,那我去睡觉了,早点儿休息,”朝砚伸了个懒腰,转身开门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的探头进来道,“我就住在你隔壁,万一晚上出什么事,直接喊。” “嗯,”朝纵点了点头,在朝砚关门出去后脱掉了小小的鞋子,白色的袜子下面,原本瘦骨嶙峋甚至肿起来的脚丫子已然变得白嫩细致。 只是尖上那块儿红了一块儿,已经不疼了,就是心里莫名的胀胀的。 朝纵脱了衣服叠好后在床上躺平,手里捏着那两个储物袋,其中一个里面还放着各种各样买的东西,糖葫芦用糖纸包着,整包的绿豆糕,还有丑丑的小泥人。 为了避免修炼出差错,朝纵很控制自己的食量,一般吃七分饱就会停下,到了晚间除了水以外不会碰其他的食物,可是他此时看着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捏了捏那荷包大小的储物袋,翻身坐了起来,重新穿上了小鞋子坐在了桌前。 打开的油纸包里面绿豆糕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外面的酥皮上泛着淡淡的金黄,小手拿起一个,直接从中间掰开,里面微绿色的馅料露了出来,磨的细细的看不见豆子的模样,却能闻出绿豆的味道来。 能开在金琳琅附近的摊位果然是有它们的独到之处的,朝纵咬了一口,味道不是太甜,却将豆子的味道完全的烘托了出来,不需要配茶点,直接就能当作夜宵食用。 一块下腹,朝纵看了看那油纸包中的糕点,感觉还有点儿想吃的时候,伸手将那油纸包包了起来放回了自己的储物袋之中,漱过口之后,他重新躺在了床上,本来将那储物袋放在了枕头底下,可他躺着一会儿,翻了个身,小手没忍住探到枕头底下将那储物袋拿了出来,看了看后捂住了胸口处,好像这样才能够安心一样。 夜色已深,朝砚白天睡的多了些,晚上倒没有那么困,半梦半醒的在那里想着事情,耳朵却是竖起来的状态,一直到隔壁的声音静下来以后,他才吹灭了蜡烛同样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金琳城的夜不黑,风不高,这里的另外一个名字就叫做不夜城,白日货物如流水,人来人往,非设隔音禁制才能够宁静,而到了夜间,白日的集市关了还有夜间的。 酒楼青楼,最为热闹的却是金琳城下面的赌场。 凡人精力有限,修士却并非如此,虽说是摒弃那些凡尘俗物,一心一意的修炼,可是凡人生存需要银钱,修士修炼需要灵石,有需要就会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无法杜绝这种地方的存在。 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谁也不勉强,做事全凭自愿。 “公子,今日金纹公子跟您带进城的那人起了些冲突,”一名衣领上装饰着金家金枝纹饰的人低头汇报中。 宽敞的仓库之中,金敛正在对着名单上的条目清点着那些架子上的货物,那些货物或是封存在玉匣之中,或是用极为细腻的绒布托着,件件宝光闪烁,即使有家仆在这里清点,也不能动手去碰一下。 听到家仆低声汇报的消息,金敛低头看着手中的名册,笑了一下道:“发生什么矛盾了?” 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那家仆将当时的事情细细说来,说话的途中还随着金敛步子的挪动跟了上去。 他前面说的金敛都不甚在意,直到说到了朝砚说朝纵克父克母那里的时候,他的头才抬了起来,笑意更深刻些:“他真的这么说?” 家仆点头道:“是,金琳琅的客人因为他说了那句话,恨不得敬而远之,金纹公子也将他们赶出了金琳琅。” “金纹向来骄纵,撞破鼻梁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足够他一段时间不出门了,去将他羞辱金琳琅客人的事情告诉家主,记住,避过金督长老以后再说,也别让人知道是我说的。” 那家仆低头笑道:“属下明白。” “去吧,”金敛一个挥手,那人退了下去,他对照着名册继续清点着仓库里面的东西。 这种琐碎的事情本不应该他来处理,只是此次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近在眼前,为了防止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家主以他最为细心为由将他派到了这里来。 既由他负责,自然就不能出岔子,让那些个人看笑话。 他本是认真清点着,却在中途的时候手抚在册子上面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来:“朝砚……” 初时认识,只是想要广交朋友罢了,金敛的行事之道之中有一条就是——多条朋友多条路。 后来谈吐说话间只觉那人知书达礼,胸襟开阔,即便知道了灵脉那宝贝从手头上溜走,也不过懊恼几日便罢。 茶品的好,棋也下的不错,更是爱护幼子,颇有谦谦君子之风,虽是样貌上让人觉得高傲,可是行事作风却并不一样。 按理来说,那样的人若是碰上金纹那样刻意羞辱的,只怕是要怒气冲天,即便当时不发作,之后也会心气难平,更何况金纹那好色的还看上了他那么小的儿子。 若按金敛自己分析,这事只怕难以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金琳城又得因为打死修士理清那些个流言蜚语。 可是那种放在别人那里是极为难脱身的事情,却被那人几句话轻描淡写的给摆平了,而且没有后顾之忧。 若说非要有,也只能是金纹发现被朝砚骗了,可命数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他说那孩子克父克母,你说不信,可怕就怕在万一。 万一真的是呢。 人总是怕万一,却忽略了其他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也是人心灵的弱点。 “还真是聪明,”金敛感叹了一声,翻了翻清单重新开始手头的工作。 可进之人,虽说当初没有邀请入府有些可惜,但是这也刚好能避免给朝砚惹上些麻烦。 毕竟若那金纹知道朝砚跟他有联系,在他身上发泄不了的,自然要找着由头在别人身上发泄了。 如今之计,竟是什么都不能做才是最好的。 金琳琅仓库的清点仍在继续,外街之上载歌载舞,那酒水的香气只恨不得将整条街都充斥,而在酒水之间,一只似虎非虎,似狗非狗的小兽正趴在那里睡的正香,浑身还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儿。 喝的浑身醉醺醺的人喊着:“小二,拿酒来。” 那小二连忙迎了一声,只是他虽然滴酒未沾,却好像也被这漫天的酒香给熏醉了,手扣在了酒坛之上,却触手摸到了一处毛绒绒,一声尖叫摔倒在了地上,好险那酒坛子掉在了他的怀里,没有摔到地上。 只是惊叫声还是引来了老板的注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 “没事,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一条狗,我这就把它丢出去,”小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庆幸着没有摔碎酒坛导致扣工钱,一边匆忙的将客人要的酒送了过去,再回来时已经挽起了袖子。 “还真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这么条野狗,”那小二本来挽着袖子过来,近前了打量了一下那个皮毛,又从厨房里面拿了个关鸡的笼子走了过来,“虽说丑了些,这一身的皮毛还是能做条领子的。” 可他的手刚凑过去,就被那狗一脚按住,没等他抽出来,就听那狗哼哼唧唧了两声,突然张口说话了:“好酒,再来一坛……” 那声音嗓调很细,听着像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说话一样,若那说话的真是个小姑娘,喝醉了只不过会被家人拎回去揍上一顿,可那说话的却是一条狗。 “怪物啊!!!”那小二这下子的惊叫直接响彻了整个酒楼,更是将手中的鸡笼都扔了出去,直接丢在了某个桌子的菜汤之中。 那客人本是吃的好好的,顿时被败了兴致,直接拍桌而起道:“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做生意了?如此行事,真不怕我砸了你这店!” 那老板本能的上前安慰,正打算对那小二进行责罚,却见那小二仍然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样指着那小兽,拉着老板的衣服浑身颤抖道:“掌柜的,说话了,那狗刚才说话了!” “我看你是得了癔症,招待仙人都招呼不好,跟我过去道歉去,”那老板揪住了他的耳朵,随意的扫了那狗一眼,“不过是随意一条……”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儿,打扰姑奶奶睡觉,”米果儿一拍身下的坛子,或许是因为力道使的大了些,那坛子哪里经受得住那样的力道,直接一路从顶层碎到了底下。 米果儿被摔了下去,踩在一堆酒水里面看着自己的脚甩了甩头,感觉天旋地转的回不过神来,就是浑身热乎乎的,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那酒坛坍塌声音实在大的很,直接吸引了整个酒楼的客人,客人之中自然不乏修士,只是初初看着米果儿的神色带着些许探究。 “看什么看?”米果儿甩了甩脑袋,看着眼前无数的人影,还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然后变无数个的就觉得心烦,可还没有等它发火,就听身后哗啦啦的声响,等到它本能的回过头的时候,就见到无数的酒坛子好像雪崩一样的倒了过来。 “放肆!”米果儿朝着一个坛子拍了过去,直接酒液淋了满身,浑身的毛全湿了个通透,它觉得不舒服极了,正想舔上一舔,却有无数的坛子在它的身边或是身上炸裂开来,这下子真是用酒水洗了个通透澡。 “我的酒啊!”老板捂着心口大叫道,眼睛里面全是痛心,“完了,全完了啊!” 可是他的大叫没有人再去理会了,从一个修士口中说出几个字开始:“开慧妖兽。” 开慧了的妖兽可以兽身吐人语,越是年轻的声音说明生机越是旺盛。 这等妖兽,要么是藏在深山老林之中极为的凶悍,要么是被高等级的修士签了契约豢养,个个都珍贵异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是心中猜测,可是那些个修士的眼中都冒出了些意动来,不管这是谁的妖兽,这里可是金琳城,即便今日他们带走了,或签订契约或卖,都可以由他们自己来定,而不必承受杀身之祸,至少在金琳城中不用。 酒楼之中炼气修士不少,筑基的也有,可遇上开了慧的妖兽,一般他们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主意的,毕竟开了慧的妖兽往往都是开光期的修为,这是它们难以获取的地方,也是它们极为有价值的地方。 可今日这只妖兽却是喝醉了的,而且似乎还醉的不轻,在场诸人自然意动的不得了,若是未契约,相当于白得了一个保镖,若是契约了,卖给那金琳琅的拍卖大会,还能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人人屏气凝神,只有米果儿觉得那冰凉凉湿乎乎的地面睡的不舒服,来回走动了两下,在找到一块干净的地面的时候,扒拉了两下卧了下去。 场面一触即发,就在米果儿似乎已经睡熟了的时候,一人率先出手朝着地面上的小兽抓去:“这妖兽是我的了!” “休想!”另外一人在他即将抓到时出手阻拦,在打开之前那人后,也朝着米果儿抓了过去,却又被另外一人拦住。 酒楼之内,瞬间剑影闪烁,各色光芒交织之处,原本整齐摆放的桌椅通通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原本哭着自己的酒的老板跟小二连忙躲到了柜台之后,手捂着头,哪里敢去参与一分的争斗。 “不要打了,金琳城内禁止斗殴啊,”老板喊了一嗓子,若是平时这些修士可能会听,可是酒水下肚,酒精上脑,本就发晕的头被那妖兽刺激,又被越来越激烈的比斗刺激着,只恨不得将整个酒楼都给拆了。 幸运的是出手的只是炼气修士,筑基修士还都在观望,他们更懂得金琳城之中的规律,若是犯了这里的规矩,得罪了这里的主人,想要再次踏入这座城池可就难了。 可那开慧的妖兽却必须要拿下,炼气修士很多无凭无依,可是筑基修士却往往依托于一座仙城,若是能将那妖兽拿下,相当于仙城之内又多一开光期的高手,即便与那天选城之中的四大家族平起平坐都是有可能的。 利益太大,这场争斗真是在所难免,只是谁能够最后渔翁得利,还有待商榷。 而所有目光的汇聚之处,米果儿感觉身上不太舒服,翻了个身露出了软乎乎的肚皮出来,还用爪子挠了挠,显然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并且相当的不关心。 “快去叫人,叫人啊,”老板看着里面好像不会间歇的争斗,慌忙的叫了小二跑出了店门去叫人。 以往金琳城内绝不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争斗,可是即使老板是一介凡人,在金琳城中生活,也偶尔听到过修士说那开了慧的妖兽有多么的珍贵,不是万金难求,而是有价无市, 一个开光期的妖兽对于任何仙城来说都是一件绝世的珍宝,任何仙城都明白,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拥有其他的东西,自然,即便是开光之前也有妖兽能够开慧,可是开慧丹那种东西,同样也是有价无市的。 争斗还在继续,酒楼之上一块一块的木板开始掉落,有的掉落在了米果儿的身上,它不过是当灰尘落了下来,挠了两下想要继续睡,可是周围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连带着地面也不安稳了起来。 远处还有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队衣领上绣着金枝纹饰的侍卫跑了进来:“何人在此打架斗殴!” 即使呵斥,里面的争斗仍然没有终止,凡人已然跑了个一干二净,酒楼开始坍塌,却没有人舍得离开。 米果儿终于睡不下去了觉得不耐烦到了极点,就像是人在睡觉之时,若是有一只苍蝇或许还可以忍受,可若是周围都是苍蝇,怕不是躺在床上都浑身难受。 “吵死了!”米果儿猛地翻身站起吼了一声,开光期妖兽的力量哪里是炼气期能够抵抗的,只一声吼,那些个还在争斗的炼气修士直接全部飞了出去,连带着刚才岌岌可危的酒楼直接全部塌了下来。 米果儿神智还不太清醒,可是却也本能的踏上那些掉落下来的木板直接上了屋顶,随着屋顶的掉落稳稳落地。 “开光妖兽!”那前来的侍卫长眼睛睁的极大,在反应过来以后,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烟花点燃,嗖的一声,一道亮丽的烟花在天空之中的炸响。 那是金琳城独有的烟花形状,每每放出来时,代表着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需要弟子们的召集。 烟花一放,那些之前喝的醉醺醺打的头脑发胀又被吹出来清醒过来的修士们纷纷脸色变了。 在金琳城的地盘之上,自然是金琳城说了算,若是金家势力汇聚,到时候那妖兽还哪里有他们的份。 “侍卫长,那妖兽是我的,委实不用叫金家其他人过来了,”一人觍着脸过去说道。 那侍卫长却笑了一下道:“我们金琳城最爱助人,兄台不必客气。” 谁想要夺得那妖兽,都是成了精的狐狸,看眼神就能看出端倪来。 那人讨了个没趣,却又不敢真的跟金琳城的侍卫真刀真枪的干,只能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些食物来,试图引诱那妖兽过来。 只可惜一人使用,人人效仿,半夜偶尔出来的凡人有幸见到了平日出行仙风道骨的修士们一个个的拿着食物在那里似乎在逗一条狗。 “啾啾啾,宝贝快过来,这是你最爱吃的烧鸡,”一个修士捧着烧鸡说道。 另外一个拿着糕点的更是直接抛过去了一块过去:“快来快来。” 米果儿站起来歪了一下头,顿时那群修士们纷纷看向那里紧张了起来。 “这是什么新兴的爱好么?”那凡人摸了摸头,实在想不清楚,只能满脸纠结疑惑的重新进了屋子。 “神经病啊,”米果儿心里想着,一个个竟然真的敢把它当狗逗,这也就是现在,朝砚那家伙说什么凡人得上天钟爱,要是在以前,一口一个,打的这群苍蝇全跪下叫姑奶奶。 “无聊……”米果儿懒洋洋的叫了一声,甩了甩尾巴,神识覆盖,自然知道不远处还有不少的修士聚集了过来。 蚁多咬死象,遇见太大的危险还是得跑,从前它只有本能的时候就懂得这个道理,也靠这个道理保住了很多次命,现在虽然醉酒,却同样明白。 “不跟你们玩了,你们自己玩吧,”米果儿从一个屋顶轻盈的踏上另外一个屋顶,在众多修士的目光之中,几个跳跃,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 那群修士才反应过来,筑基之下不可御器飞行,只能拿出各种的飞行法宝,筑基之上却是直接掏出法宝踩上追了过去,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侍卫长更是一把飞剑直直的冲了过去,虽是打不过,但一定得拦下,一旦有长老到来,那妖兽想跑也跑不了了。 筑基御器虽不快,也比不上开光期,可是他们却是仗着人多,各种的围追堵截,让米果儿每往一个方向总是能遇上不少的人。 它不伤人的事情逐渐被察觉,更是让那些修士虎视眈眈,一一逼近。 米果儿在一个屋顶停下,神识所到之处,它也知道这金琳城中卧虎藏龙,只凭它一个,若是真有开光期的修士到来,一个还尚且对付得了,若是开个两三个,只怕今天真得折在这里。 暂且退让那是对于人类来说,对于它这样的妖兽,若是退让了,胆怯了,只怕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恶!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米果儿熟练的将朝砚给它讲过的故事运用到了实处,月光之下,原本娇小的身形在那些修士的目光之中直接变大,直到那身高仿佛要直奔月亮而去的时候,它轻轻一抬脚,踩碎了一座屋子,嘶吼的声音发出,整个金琳城都为之一震。 之前束手束脚,如今那一脚下去,再没有修士敢于上前挑战开光期妖兽的威势。 “公子,不好了,金琳城内出现了开光期的妖兽!”家仆匆匆来报,饶是金敛见多识广,性格沉稳,在听到这个汇报的时候手中的清单也掉落在了地上。 “你说刚才那声兽吼是开光期妖兽?”金敛将那份清单捡起放置在了桌子上,眉宇间微微蹙了一下,却更多的是喜悦,他从怀中取出一件玉牌来放到了家仆的手中道,“快,去通知长老们,既然来了,自然就要拿下。” “是,”那家仆也知道事态紧急,拿了玉牌匆匆离去。 金敛有心再清点仓库之内的货物,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甚至拿着清单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人类崇尚力量,开光期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还遥不可及,可是有生之年若能得成,整个金琳城都会更上一层楼。 将清单放在了桌案之上,金敛小心的锁上了里面的一道门,打开了仓库的禁制以后,又锁上了外面的一道门,这才将钥匙揣进怀里,匆匆朝外面走了出去。 一声兽吼惊醒了无数的人,人们纷纷从家中出来观看,那没有见过的人直接被那月光之下巨大的妖兽给惊呆在了原地,而那有修为之人更是人人严重闪过贪婪。 金敛处理金家事务无数,以往也拍卖过妖兽,也听闻过金家家主似乎是有一头契约的开光妖兽的,只是对于开光期的妖兽却也是第一次这样直观面对。 皮毛光滑,花纹流畅而漂亮,面孔似狗非狗,似虎非虎,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睛正充斥着属于兽类的狠戾,面对那群修士就像是野兽在赶苍蝇一样,赶跑了一批害怕的,偏偏另外一批又虎视眈眈的到了近前,随时打算扑上去一样。 那妖兽动作之中带着焦躁,金敛远远看着,却莫名从那形态之中看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似乎这样的妖兽在哪里见过一次,好生的眼熟,偏偏那答案似乎能够脱口而出,金敛却死活想不起来。 有厉害的人似乎在靠近,米果儿再不恋战,直接一声吼后朝着城外奔了过去,只可惜时机到底是迟了,等它已然到了那城池边缘的时候,一道身影拦在了它的面前。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留下来做客,何苦着急离开呢?”那人御剑站立空中,衣衫冽冽,月光之下,隐约可以看见那领口衣摆上的金枝纹饰,更是能窥见那法衣之上的防御阵法。 米果儿之前那么一番折腾,酒早就醒的不行了,回想之前的事情,真是恨不得回到尝那酒液之前,也免得造成了现在这么大的麻烦。 悔不当初,喝酒误事啊! “做客?怕不是想把姑奶奶割喉剥皮直接煮了吃了吧,”米果儿哼了一声,声音虽细,却震天的响。 开慧妖兽能说话,那拦路之人眸光闪烁了一下道:“我金琳城乃好客之地,怎会做那般无礼之事,既然来了,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说的好,现在朋友嫌你们家里苍蝇太多,等你们灭完了以后再来,回见!”米果儿说完,果断转了个方向就走,可是又遇上了一个同样衣服纹饰的人挡在面前。 可恶,人类真真是可恶! 米果儿心中暗咒,却觉旁边又来了一个,之前第一个修士开口道:“苍蝇自然是要清理的,在金琳城中闹事,委实不将我金家放在眼里,金敛过来。” 那人轻轻一声,金敛已然听在了耳际,匆匆走到了一片空地拱手说道:“家主有何吩咐?” “无规矩不成方圆,去将那等闹事之人清理干净,我金琳城要接待贵客,一律按规矩处置,谁若是不从,杀无赦,”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极为浓重的杀气。 金敛低头道:“是,家主。” “还有,拍卖会在即,我将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可你处理期间竟闹出如此事端来,处理结束后自己去刑堂领罚,”那金家家主说道。 “是,家主,”金敛同样没有迟疑。 他们在那里交谈,之前打斗闹事的却是脸色剧变,一个个的想起城中规矩想要逃走,却被之前聚集的金琳城侍卫纷纷围住,连退路都被截断了。 “姑奶奶也在你这里闹事了,”米果儿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开光修士,那个家主的修为它看不透,可是其他两个都是开光初期,三个人打它一个,今天真的是麻烦了。 可是心里虚面上不能虚,米果儿哼了一声道:“你岂不是要连我一起处置?圆了你的什么什么规矩!” 那金家家主笑道:“姑娘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此事因你而起,却并非是你闹事在先,不必归责于己身。” “你说的巧妙,”米果儿莫名学会了朝纵的鼻子里面出气,“这么替我脱罪,还不是想让我给你们当苦力使,直接告诉你们吧,我已经跟人签订契约了,我家主人就在城里,若是不想得罪他,劝你们赶紧走开。” 它这番话出口,委实让三个围着的人皱了一下眉头,签订过契约和没有签订过契约的开慧妖兽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即便那主人实力低微,若是强行解除契约,只怕妖兽能力也会受损,得不偿失,可若不解除,那这妖兽的主人就有必要认识一番了。 那金家家主眯了一下眼睛,笑道:“既然你的主人也在这里,那么也请你的主人来府上饮上一杯,以尽我们地主之谊。” “我的主人岂是你们请的动的,”米果儿翻了个白眼,那语气十分的不屑。 朝砚趴在窗口看着那里喃喃道:“你老母亲这说谎能力与日俱增啊。” 他胳膊肘底下朝纵的脑袋从那里探出来,两人皆是被一场兽吼吵醒的,结果出来一瞅,那不是消失不见的米果儿是谁,就是形状有点儿大,跟在屁股后面的人也有点儿多。 朝纵板着小脸道:“跟你学的。” 朝砚低头看了他一眼道:“开什么玩笑,我从来不撒谎的。” “你这句话就在撒谎,”朝纵严密的分析出了里面的逻辑,并且直指核心。 朝砚顿时连反驳的话都没得说。 “它怎么办?”朝纵看着那被围起来的米果儿问道。 那妖兽大的很,一身的皮毛仿佛有遮云闭月的效果,个头更是大的很,只是即使朝纵还看不透修为,却也能察觉到那三个围着的米果儿的人不是善茬,他甚至不敢直勾勾的盯着看,只觉得若是看的太多就会被直接察觉一样。 那种属于强者的威势扑面而来,带来的是朝纵从未体会过的压力。 “我正在想办法,”朝砚绕着垂在肩头的头发开动脑子,在朝纵期待的目光之下,朝砚从背包格子里面将自己的储物袋拿了出来,然后在脑海之中下达了变小的命令。 米果儿正跟几个人类掰扯呢,虽然知道谎言这种东西极为容易戳破,可是若是真打起来,只怕它讨不了便宜,可就在它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身形骤然变小,那眼睛中的惊讶金家家主看的一清二楚。 本来还怀疑它所说的有主是骗人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时真的。 只有主人才能够控制妖兽的大小变化,而且必须是单方面的契约,才能够造成单方面的服从,堂堂开光妖兽竟然签订的是单方面的契约,那要是是多强大的力量才能使这等凶兽臣服下来,甘愿签订那样的契约。 米果儿变小了直接就开始朝朝砚那个方向拔腿就奔,仗着金家家主他们忌惮不已的时候,已然跑了很远,其他两人想要跟上,金家家主却阻拦了一下,朝着空气拱手开口道:“不知前辈可否出来见上一面,之前多有得罪,请让金琳城有赔罪的机会。” 半晌无人应答,那金家家主跟其他两位长老匆匆跟上了米果儿,御器飞行,却是比米果儿快了不少。 米果儿从窗口翻身进入,直接冲上了朝砚的肩膀,萝莉音连着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真可谓是急得团团转。 “你听我的话么?”朝砚开口问道。 米果儿随口答道:“听,”随即又补了一句,“你说的有用我就听。” “那就好办了,这几天得委屈你了,”朝砚笑眯眯的看向了不明所以的米果儿。 朝纵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朝砚召米果儿回来的目的,开口道:“朝砚能装鸡。” “啊?”米果儿张大了嘴巴一脸茫然,这两人在说什么?跟鸡有什么关系? 第58章 帮忙 那三道找寻过来的身影眼看着就要到跟前,朝砚也顾不得跟米果儿解释什么, 只是直接拽住人家老母亲的尾巴往背包里面一放, 然后将趴在窗口的朝纵抱了下来道:“小孩子不要往窗户上趴, 万一摔下去了怎么办?” 朝纵瞄了瞄那二层的窗户道:“摔不死。” “这往下摔呢, 不怕摔死,就怕摔死, 摔个粉碎性骨折还是轻的, 摔到脸可怎么办, ”朝砚勒令了朝纵不准爬窗户以后, 走到了关着的门的方向, 一拳挥了出去,原本好好的木门上面愣是多出了一个圆乎乎的洞。 他动作快速,打完就回来坐,朝纵还没有想明白他的用意, 就见三道身影从窗口处飘落进来, 远看已然威严异常,近看时那样的威势和气压更是让人觉得心慌。 中间的金家家主金守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看见那妖兽跑到哪里去了?” 朝砚将一旁愣着的朝纵拉过埋在了自己怀里, 然后低着头指了指门的方向,手指上似乎还带了一丝的颤抖。 那三个人朝着门的地方看了过去, 待看到门上的洞时, 左边一人哼了一声:“倒是逃的快,家主,快追!” “走吧, ”那金守说了一句,朝砚的门就直接不翼而飞了。 整个客栈因为米果儿的进来变得一片的兵荒马乱,原本看热闹的,未并惊醒的通通被打开了房门搜寻。 朝纵此时已然明白了朝砚的用意,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却没有忍住打了个哈欠。 “好了,今晚有的折腾呢,你就在这里睡吧,”朝砚将小孩儿放在了床上,自己却随意的靠着,时不时瞄一下门外。 “你不睡?”朝纵拉了拉他的衣摆问道。 朝砚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要是睡觉了就露馅了,你赶紧睡吧。” 朝纵闻言点了点头,翻着面对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吵闹声刚开始还的比较大,到了后来却是恢复了宁静。 这间客栈建的普通,自然入住的人实力也高不到哪里去,面对金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使心有不满,也只能乖乖的闭上自己的嘴巴接受各种各样的检查。 朝纵闭上眼睛,却好像没有那么想睡觉了,之前他对于修真界还有很多的不了解,可是在了解以后,起码知道了储物袋这种东西是不能装活物的,可是朝砚的那个空间却能装活的东西,而且从未见过他用的什么东西装的。 朝砚他好像跟这里的人都不太一样,是因为真的来自于大的仙城么?可是为什么那几个老头都不怀疑呢? “好好睡觉,”朝砚拍了一下朝纵的背部,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就那思维乱七八糟的发散,朝砚都快能捕捉到了。 “知道了,”朝纵的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面,闷闷的说了一句,这次真的乖乖睡着了。 客栈里面到底是没有找到米果儿的身影,金家的家主御器站立在酒楼的中央,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不仅找不到踪迹,甚至连气息都感应不到了,莫非那妖兽的主人果然出手了?可若是一方大能,为何不直接出来面对,反而让他们无端猜测,心中遗憾? 要不要继续寻找挑衅?金家家主执掌金琳城多年,处理的事情数不胜数,却是第一次为这样的事情纠结。 处理的好了,金琳城更上一层楼,若真是得罪了连金琳城都招惹不起的存在,只怕这座万中无一的金琳琅也要倾覆。 一直到了晨间,金家家主才转身离开,只是离开之前吩咐道:“全城戒严,一旦发现任何端倪立刻来报。” 金家家主虽走了,可是整座金琳城似乎都忙碌了起来,朝砚居住的这家客栈更是成了重中之重,这里的客人甚至允许被免费入住,只是不允许再居住到别的地方去。 “崽儿啊,你老母亲可是给咱们省了一大笔的入住费,”朝砚懒洋洋的晃悠着腿,完全没有任何要将米果儿放出来的迹象。 “你少吃点儿,”朝纵扎着马步开口道。 朝砚放下嘴里咬了一半的糕点,笑眯眯道:“好嘞,吃完这块儿着。” 朝砚不放,朝纵也不提,两个人就跟选择性的忽略了某只兽一样,日子过的相当的悠闲自在。 他们过的自在,却不知道整个金琳城因为开光妖兽出没的事情闹烦了天,违反金琳城规则的需要被驱逐到城外永不准再入,其中不知道牵扯到了多少的家族利益,更有甚者并不知情,却觉得金琳城此举是要将人驱逐出去以后自己独占那开光妖兽。 若只是一人,金琳城直接丢出去也就罢了,偏偏人数众多,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若是通通得罪了,只怕整个金琳城也将不复存在。 再加上拍卖大会在即,金敛真是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真是天大的本事也得被这种事情折腾的火烧眉毛。 只可惜金家看似和谐一片,内中枝系争斗从未停止,对于金敛的这种情况,只有看热闹的份,哪有半分帮忙的份。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金纹全城闹事的事情,金琳城规则所在,想要让别人遵守,自然自身要先做好,积压多日的火焰的在一瞬间真的是能将人整个人蒸腾了。 “人在哪里?为何没有带过来?”金敛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只是即使勉强挂着,脸上的青黑也着实压不住。 “公子,金纹公子以他是金家血脉为由,我等并不敢,”侍卫低下了头去,十分的羞愧。 金敛沉默了一瞬,枝系争斗,他为家主一脉,金纹却是金督长老一脉,若是处理了金纹,只怕于他自身不利,整个金家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热闹,可若是处理不当,整个金琳城的人都不会服气,日后的规则更是当成儿戏,妖兽的出现纯属偶然,家主虽是责罚,却并未将这件事情真的归责于他,可若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才真会让家主重新考量他办事的能力。 若是失去了关注和资源,未来实在不妙。 “罢了,你随我前去吧,”金敛一甩袖子,眼睛微微眯起,一道厉光闪过,步伐之中都带着决绝。 那侍卫猛地抬头看他,却是再次低头跟了上去。 金纹闹事的地方并不远,金敛到了跟前,已然听到了那家伙叫嚣的声音。 “是金家人就给我让开,敢阻拦本公子办事,真是怕在金家待的长了是不是?”金纹的声音倒是能够直接听出来,音量有余,中气不足。 “金纹公子,金琳城中不能闹事,我们也是秉公执法,您不要让我们为难,”那侍卫虽是劝说,话语之中都带了哀求之意。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金纹大声呵斥着,似乎还踹了一脚,里面又是一片的惊慌混乱,“不过是搜查的彻底了一些,一些不入流的修士,他们能拿我怎么样,继续给我搜,把这间客栈给我拆了都要把拿妖兽搜出来,若是办事得力,到时候通通升你们做侍卫长。” 金纹一声叫嚣,那些正拿着剑四处搜寻的人更是卖力了起来,直接开砸,若是遇上了什么稀奇一点儿的东西,直接揣进怀里带走的也有。 “那妖兽就是在这里消失的,给我好好的搜!”金纹一边坐着挥舞着他那扇子,一边指挥道。 这里的的确确是之前妖兽消失的地方,金敛处理之时并未大动干戈,而是直接将人安抚了下来,即便有一些不满的声音,可是更多的人并未反抗。 可是如今见金纹如此荒唐不顾后果的行事,金敛脸上的笑意已然完全消失,走上前去道:“金纹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金纹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本想看哪个小子敢于挑战他的威严呢,结果一看是金敛,鼻孔出了一下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金敛公子,你不去处理你的拍卖会,到这里干什么?” “侍卫来报,说有人闹事,”金敛也随手寻了个凳子拉着坐下,行动之间却不见往日温声细语的作风。 “闹事,对,是有人闹事来着,”金纹一合扇子,指了指那些被驱赶到房间之外的修士道,“就是那些人了,在我金琳城中也敢如此闹事,实在是以下犯上,应该驱逐出去,你说是不是?” 他这话委实说的无耻,金敛捏紧了拳头,良好的涵养与忍耐力才让他没有直接一拳头挥将出去。 “我记得管理城中事务这里,家主交给了我,”金敛冷笑一声道。 “同为金家子弟,当然应该为家族效力,莫非人人都要躺着,让金敛你一个人忙碌,那也太过于过意不去了,”金纹抬高了下巴道。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朝砚他们悠闲的日子没有过上几天,就碰上了这种事情,也就幸亏他今早闲没事干非要拉着沉迷练功的小孩儿出去尝尝金琳城的早点,这会子回来才没有被驱逐在房门外头,只是里面应该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了。 “看来白吃白喝占便宜的事情是做不得的,”朝砚牵着朝纵的小手站在店前的门口说道。 门口围观着众多,虽有侍卫把守,却不能直接捂了人的嘴巴不让说话,故而看热闹的实在不少,朝砚随意扯上两句也没有人注意他去说了什么。 朝纵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表示赞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里面发生的情景。 金敛他是认识的,另外一个人更是记的刻骨铭心,朝纵的眼睛深深的盯着金纹的身影,其中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再次隐没了。 那个人,不能忘。 金敛的有理对上金纹的颠倒黑白委实是输了一筹,他今日想要拿人,若是罪名定不下,也只会给家主造成麻烦。 可今天这事却必须得办,金敛胸膛起伏了几下:“可这属于越权的行为。” “越权?金家人为金家做事,那是份内之事,”金纹掏了掏耳朵道,“那里越权了?你要是觉得我越权呢?那咱们要家主跟前理论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越权了?” “你,”金敛闭了一下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怒气压了下去。 “啧,太惨,”朝砚站在人群之中,耳力却能够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那金纹话语颠倒,却是能个个站住脚,让那金敛的话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想要给无赖定罪,要么比他更无赖,要么就得比他强到可以碾压,不理会他过多的话,直接一巴掌拍死了事。 只可惜金敛这人礼貌虽好,却有些太过于看重自己的面子,实力上呢炼气七层,而金纹却是实打实的炼气九层,两方面都不占,若是不能拿出魄力,只怕今天是要吃亏。 “走走走,出去溜达一圈,”朝砚拽了朝纵的小手,在小孩儿疑惑的神情之下进了一间书画的铺子买了笔墨纸砚。 宣纸被裁的极小,朝砚拿起毛笔吸饱了墨汁,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后将纸条卷了起来,在给一个过路的凡人几两银子以后,那人有些欣喜的拿着纸条朝着那间客栈跑了过去。 有了金钱的力量,那人在人堆里面挤的极为的顺利,而趁着那人挤个不停的时候,朝砚牵着朝纵直接转身就走,片刻不带停留。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那凡人在到了门口处叫嚷着,对于这样的凡人,侍卫自然是不会让开的,“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我是来给金敛公子送信的,有一个人让我给金敛公子你送个信!!!”他喊的高声,还带着金敛的名字,那侍卫本想将他丢出去,却迟疑了一下。 虽说金敛公子实力不足,可是主子就是主子,主子之间的斗争,轮不到他们这些手下擅自处理,否则主子拿主子做不了什么,却能拿他们出气。 见那侍卫犹豫,那凡人大声朝着里面喊道:“金敛公子,有您的急信,那人说非常重要,必须立马就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话委实说的有些重,里面的金敛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已然注意到了那人的存在,只是想着事有轻重缓急,先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再说外面的事情,却未曾想到那样的话那人都能说出口。 “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金纹不屑的朝外面瞥了一眼道,“既然都忙成这样了,就赶紧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免得把你给累坏了。” 金敛不言,只是让人将那凡人带了进来,虽面上不显,但是心中不愉,修真修心,但他到底目前还不是个仙人,若并非要紧事……金敛垂下的眼睑之下闪过一丝厉光。 那凡人走了进来,被侍卫带到了金敛的面前,刚刚在外面叫嚣的厉害,到了里面的时候却小心翼翼了起来。 金敛抬头道:“信在哪里,拿给我看看。” 那凡人匆忙将手中的小纸条递了上来,一看那么一张卷起来的纸条,金敛还未说话,那金纹却是嗤笑了一声:“急信,瞧瞧那穷酸的样子,还真是急的不得了呢。” 金敛接过那信,侍卫将那凡人看守在一边,纸条上短短一行字,金敛本未在意,甚至带着些许难言的怒气,可是在看到那行字时,眼睛却亮了一下。 他抬头问道:“是谁让你交给我的?” 那凡人面对着一屋子的修士本就忐忑,直接指了街头的书画斋道:“那头有个人给我的。” 金敛走到门口去看,却见并无一人存在,只吩咐侍卫先将那凡人好生安顿好,一整衣袖重新重新踏入了那客栈之中,带着淡淡的笑容在金纹的对面坐下。 他只看了一个纸条变化就如此之大,金纹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却并未有所畏惧:“怎么?不去处理你的急事了?” “先处理好你这里不急,”金敛抬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抬头道,“我就不说太久远的事情,估计你也记不住,就说三年前吧,三年前金琳城拍卖大会,有人夺了你看中的东西,还未等他出城,你就密谋将人打死,尸体就埋在金琳琅外面柳树下面。” 他一句话出口,金纹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你胡说些什么?!” 闹事和杀人可是两码子事情,家主规定,任何人不准在金琳城中杀人,若是这事做实了,只怕他不会被赶出金家,但是受牢狱之灾却是在所难免了。 “胡说?此事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只是当时证据不足,也无人想到金纹公子身上,但是不巧的是,我刚刚将证据收集全了,”金敛笑了一下,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一下,却宛如敲在了金纹的心上一样。 金纹的目光厉了起来,可是对上金敛的笑容,彼此都明白哪里是刚刚搜集起来的证据,不过是当时金家将此事按下不提,更是看在金督长老的面子上放了他一码。 “或者不说那个,就前几日你在赌场闹事的事情也足以触犯金琳城的规矩了,”金敛不紧不慢的说道,原本劣势的局面,几乎是在瞬间逆转了过来。 “再说今日,没有家主的命令,私自在这里带人闹事,金琳城规矩重重,金家人更应该作为表率,可是你做了什么呢?杀人,闹事,将所有的规矩不放在眼里,今日若是不拿你问罪,只怕金琳城内所有的修士都会心寒,金家的规则形同虚设,谁还会听从!谁还会信服!金家的未来也会毁在你这种人的手上!”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话语尽了,仿佛还能听到回音一般。 这话有理有据,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金敛公子说的好!” 一人带头,其他的人都应和了起来。 “这话说的好,金家带头遵守,规则才能让人服气啊。” “金敛公子,惩治那家伙!” “惩治那家伙!” “我们支持你!!!” 群情激愤。 “放肆,你敢拿我?!”金纹色厉内荏道。 金敛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类似书卷的东西,在看到那个东西时,金纹的脸色彻底变了,想要后退却直接连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语气上已然弱势:“金敛我跟你说,你今日若是拿了我,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家主手令在此,今日金纹触犯金琳城规则第一条禁止杀人,触犯第二条禁止闹事,第三条……”他一边说着,手中的家主手令散发着光芒,不等金纹反抗,那手令已然化作了一条散发着金光的绳索将金纹整个人捆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金敛你不得好死!我跟你说,要是我出来了……”金纹使劲挣扎,可是即使他是炼气九层的修为,在面对开光期修士的法宝之时,也只能像条被捆起来的肉虫一样在地上扭着。 “带回去家规处置!”金敛一句话,侍卫将还在大声骂着人的金纹带离。 “金敛公子做的好!”有人赞扬道。 “金家有金敛公子这般明法纪的人,真是未来可期啊。” “是了是了……” “是我金家做的不好,才让各位蒙难,各位今日的损失金家一定会赔付,”金敛拱手行礼,十分惭愧的对客栈之中的人说道,“你们的伤也会派修士前来查看,医药一类也由我金家一力承担。” “金敛公子客气了,”那些本来不满的人纷纷拱手回礼道,“金纹是金纹的过错,哪里能怪到金家头上。” “是也,哪家还没有那种蛀虫存在。” “哪里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 他处事公断,道歉又极有诚意,等到离开之时,不仅没有一人对于金家反感,反而人人称颂。 人前得意,人后只剩下自己一人时,金敛却是坐在座椅之上揉了揉额头,虽然人前意气风发,可是多日劳累再加上后续问题还要处理,也着实让人头疼。 所幸金家的名声是挽回回来了。 “公子,问清楚了,那送信的人说是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孩子,”侍卫前来汇报道,“那书画斋的老板也能证明,那青年神色略有傲慢,却行事有章有法,那老板只说那青年字写得极好,身边带的孩子长的格外的漂亮。” 金敛重新取出那张纸条,短短数字,并非草书飘逸的写法,却能从其中看出一丝豁达出来,就像那人最初所说,不管前往何方,最终都是要往上面去的。 那人是谁金敛心中已然有了定数,果然如他当日所言,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之前不可惹上麻烦,可既然那人率先踏出了一步,若不趁此机会进行结交,只怕日后哪里还有这样好的机会。 “去让人请朝公子过来吧,”金敛开口道,“就说上次棋逢对手十分开心,想要再下一次。” “是,公子,”那侍卫匆匆去了。 再说朝砚这边,他写了纸条就跑,朝纵只能带着疑惑跟上,开口问道:“你写了什么?” “想知道啊?”朝砚笑眯眯问道。 他每每露出这种笑容,就是不干好事的征兆,可朝砚实在好奇,点了点头道:“想。” “来来来,给爷笑一个就告诉你,”朝砚蹲下身去掐他白嫩嫩的脸蛋。 真的不怪金纹那个色坯对小家伙垂涎,主要是小家伙从前面黄肌瘦的,现在养好了以后那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溜溜,滑嫩嫩,充满了胶原蛋白,摸了一下还想摸。 朝砚敢拍着胸膛保证,他从前就没有见过像他们家崽儿这么好看的孩子,全世界的孩子都没有他们家崽儿好看。 家长,任性! 朝纵本来板着的小脸顿时沉的要滴水了一样,脸颊鼓动了一下,感受到如此明显的磨牙迹象,朝砚果断收回了手站起来往前走:“走了走了,饭后消食,我们去瞅瞅有没有什么剑谱可以卖。” 他溜的贼快,朝纵只能后面跟上,气的想踹那人的脚后跟,结果因为柔韧性太好当街劈了个叉。 时刻注意后方防止小孩儿丢失的朝砚:“……” 现在转头还来得及么? 很明显来不及了,朝纵劈叉以后先看的就是朝砚的反应,在对上某人仿佛时刻都在嘲讽人的脸时,那小脸更沉了。 朝砚急中生智,从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一个拨浪鼓跑了过去蹲下晃了晃,乒乒乓乓的,他哄着说道:“崽儿是好孩子,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爬起来给个拨浪鼓玩呀。” 朝纵手撑着地,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在朝砚夸奖之前小短腿一迈,哼了一声以后一马当先的离去。 朝砚捏着拨浪鼓在后面跟着,头秃不已。 完了,这回真生气了。 买什么拨浪鼓啊真是。 “崽儿,你不是想知道我写了什么么,我告诉你啊,”朝砚紧跟着说道。 “不想!”朝纵头也不扭的回答道。 朝砚:“……” 孩子好难哄……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行,不行,要做新时代好父母,以身作则……以身作则就算了……话说真的不能揍一顿么,但是问题好像是他自己的错。 朝砚目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在后面跟着,于是情景就变成了小孩儿在前面走,朝砚在后面跟着,两个人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金琳城的大地。 朝纵走了一回,理智总算占了上风,想想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若是天天生气,总有一天要被它气死,那个人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四处晃荡。 心中的气慢慢消散,朝纵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某人正蹲在摊位旁看人家的兔子。 “你这个兔子不错啊,多少钱卖?”朝砚指着笼中的兔子问道。 那笼中的小白兔耳朵柔软,皮毛光滑,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轻轻蹦一蹦,小短尾巴还动了动,看着就跟他们家崽儿的小短腿一样,直中红心。 “三个下品灵石不二价,”摆摊的是一名修士,炼气三层的修为,他看朝砚看不透却也不得罪。 “这么贵,这不就是只兔子么?”朝砚拎起笼子左看右看,除了皮毛更油光水滑,模样更加可爱以外,好像跟普通的兔子没有什么区别。 不等朝砚鉴别一下这兔子的物种,就听那摊主说道:“这是银纹兔,跟普通的兔子可不一样,不仅皮毛更加光滑,肉质更是鲜美,锻骨期的孩子吃了可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这群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吃兔兔。 “而且你看,一般的银纹兔眼睛是红的,我这只可是黑的,就带一点点的红,可罕见着呢,收你三颗下品灵石不贵了,”那摊主说道。 朝砚:“……” 小老弟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呢? 朝纵在原地看了许久,最终没有打算跟他自己过不去,走到了朝砚的身边站定看着那兔子。 兔子兔子兔子,一天就知道喜欢兔子。 朝纵瞪了那兔子一眼,有灵性的兔子仿佛感受到了危险一样,蹲着的小白爪子都缩了一下,看起来更加像一个软乎乎的棉花团了。 “跟普通的兔子不一样,这更有问题啊,说不定是跟普通兔子的杂交品种呢,一颗下品灵石算了,”朝砚沉迷砍价不可自拔。 那修士听他这么说,眼神闪烁了一下,底气也有了些不足,之前抓了一窝的银纹兔就这只眼睛是黑的,虽说是可爱,可是一般人买银纹兔大多都是给锻骨修士使用,这样黑色眼睛的,谁知道效用是不是跟普通的一样。 买回去了实在不值,且银纹兔资质不高,寿命不长,给普通人做宠物价格太高,给修士做宠物又嫌命短,也就只有吃的一途了。 因此抓了这么多只,就留了这么一只,本以为忽悠个不识货的,没想到遇上了个懂行的。 “您这也砍得太狠了,我这普通的银纹兔都卖两颗下品灵石呢,太亏太亏了,”那修士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 “那好可惜,崽儿,咱们以后再吃兔兔好不好?”朝砚扭过头问道,“今天爹实在给你买不起啊,就剩一颗灵石了,唉……” 朝纵配合的点了点头。 朝砚站起了身,迈出了宛如难以养家的老父亲的步伐,还一步三回头,惋惜的不行但是走的十分坚决。 “算了算了,给你吧,就最后一只了,卖完我也收摊回家了,”那修士一时心软,再加上普通的银纹兔也同样是一颗下品灵石卖出去的,索性也懒得再去抬那个价了。 “谢谢你了小老弟,你真是个大好人,愿主保佑你,”朝砚回来的速度比走的时候快了两倍不止,拉着那修士的手连连感谢,感激涕零,在把一颗灵石交给那修士以后,拎起那兔子转身就走。 摊主:“……” 怎么感觉我好像吃亏了一样呢。 “崽儿,你看这兔子多萌,”朝砚瞅着小不点兔子的黑眼睛,黑色的眼睛边缘同样能看出一圈的红来,跟小家伙的眼睛分外的相似,只是略微逊色了一筹,“跟你太像了。” “崽儿,你不会是兔子转世的吧?”朝砚喷真的盯着小孩儿看道。 朝纵:“……” 生气还是不生气,这是个问题。 就在朝纵还在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声音,还带着恭敬的意味:“朝公子,总算找到您了。” “嗯?”朝砚抬头,在看到那发出声音的人衣领上的金枝时垂了一下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满脸笑意,“找我什么事啊?” 金纹还是金敛?诚心相邀还是洒鱼饵钓鱼上钩? 那侍卫连忙说道:“是我们公子相邀,说是上次找您下棋非常开心,还想再一次。” 这下可以确定身份了,金敛来邀请的。 可是不想下棋啊,下棋费脑子,这么辛苦的游戏为什么有人会喜欢。 朝砚笑道:“那前面带路吧。” “是,您请,”那侍卫伸手请道。 朝砚到的是一家酒楼的厢房,他到的时候里面的棋盘已经摆好,茶香袅袅,连带着那棋具上面都散发着一种茶香与木香交织的感觉。 “金兄真是好兴致,”朝砚领人进门,将手中的兔子放到了一边,坐在了金敛的对面说道。 “只不过今日事情解决的顺利,所以邀请朝兄过来一聚罢了,”金敛从棋盒之中抓取了几枚棋子道,“单双?” “双数吧,”朝砚摆着自己的衣角随口道。 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六枚棋子,金敛一笑道:“朝兄又是先手,果然是得天独厚之人。” “客气客气,”朝砚执起一枚棋子落子,别的话一句不多说。 金敛面带笑意,同样落子,只是目光转到了一旁安静坐着的朝纵和笼中兔子的身上。 朝纵乖巧坐着,充分发挥了观棋不语的境界,只是他旁边的兔子却是时不时磕磕笼子,像是在磨牙,又像是想要出来,朝纵瞪一下它停一下,不瞪了又继续。 “这似乎是银纹兔?对于锻骨修士有增加柔韧的作用,”金敛开口道,“若是朝兄需要,我金家的银纹兔养了不少,可拿去几只给小公子锻骨用。” “那多谢了,”朝砚来者不拒,反正他脸皮厚,什么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的心理通通没有。 “朝兄豁达,”金敛看着那不断磕着笼子的兔子道,“朝小公子将那兔子放出来吧,此处有禁制,它跑不出去的。” 下棋时说话只是交流,可是兔子磕笼子就是噪音了。 朝纵嗯了一声,将笼子打开,那兔子本来磕的开心,突然看到了一片的空旷,黑溜溜的眼睛却更加不安似的,先是全身缩成球似的蹲了一会儿,见没有人理它,耳朵竖了朝笼子外探了探,三瓣嘴嗅闻似的动了动,直接跟个雪球似的跳出了笼子,开始四处探索起来。 初始探索的是朝纵的衣摆,结果得了小家伙一个瞪视,同样的黑眼睛对视,那兔子叽的一声退了好几步,呲溜一下钻进了棋盘下面瑟瑟发抖,或许是靠着桌子了,整个棋盘都开始抖了起来。 金敛没有说什么,但是朝砚想他估计是想炖了这只兔子,秉持着自己也是花了一枚灵石的物主心情,朝砚从桌子底下把某只抖的不行的小兔子给揪了出来。 那兔子倒也不认生,被朝砚放在了膝盖上还缩着,一会儿见没有人理它,竖起耳朵又开始四处探索,甚至直接跳到了朝砚蜷起来的腿上,对着那柔软的衣摆低头磨了磨,像是在尝味道一样。 朝砚一手空闲,直接伸手顺了顺那雪白的皮毛,那兔子似乎有些受惊,直接蹲了下去,本来竖起的耳朵都贴到了身上,抖了两下。 只是那贴在身上的手温热,又是带着轻轻的力道抚摸,对于兽类而言,这样的顺毛就跟刚刚出生时母亲的舔毛一样,带着十足的舒适意味。 那兔子也不探索了,索性蹲了下去,随着朝砚的顺毛耳朵动了动,眼睛眯了起来,更是时不时叽一下,还在朝砚停下思考不摸的时候伸嘴去蹭蹭那手。 “你这兔子倒是灵性的很,”金敛看的有些稀奇。 银纹兔也算得上是妖兽的一种,只是资质低微,若没有那对于锻骨之人的功效,其实跟普通的兔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家养的尚且没有灵性,被抓时挣扎的厉害,更何况朝砚这只明显是野生的,倒是难得有一分的乖觉可爱。 朝砚正摸的舒服,还想表示一下赞成,就见一双小手伸了过来,直接将那只已经有些眯瞪的兔子抓走了。 朝砚看向了抱着兔子的朝纵啧了一声:“你别抱的舍不得吃了。” “不会,”朝纵抓着那被他抱过来就瑟瑟发抖的兔子瞪了一眼,在那兔子委屈的缩成一团以后,继续保持了安静。 “若是舍不得吃了,直接当宠物养也行,”金敛笑了起来。 朝砚附和道:“倒是也行,养大了骑着玩铁定比马快。” “那朝兄之前那只妖兽可就要被嫌弃了,”金敛说着疑惑了一下,“对了,朝兄之前那只妖兽呢?” 第59章 交友 朝纵抱着兔子僵了一下,坐在那里的朝砚却连个停顿都没有, 笑道:“你说那条狗啊, 长的太丑了, 朝纵也不喜欢, 那天不听话打了几下,跑出去现在也没有见回来。” 那晚虽然月色明亮, 但是他的屋子背阴漆黑, 深夜之中别人只看见了米果儿闯进他的屋子, 并无人看见那家伙跟他之前带的那只一模一样, 免得再惹更多的麻烦。 “原来如此, 那倒是可惜了,”金敛继续落子,想着朝砚的那只狗虽然有点儿熟悉,却也没有再去想更多。 面子的话说完了, 金敛一边感叹朝砚的沉得住气, 一边开口道:“今日叫朝兄来其实并不只为下棋。” 朝砚心中想着总算来了,问道:“那是?” “朝兄豁达聪慧,在下一直想要结交, ”金敛将今天那纸条取了出来,念道, “何必执着眼前之事, 虽是寥寥数字,却点破了在下当时的迷障,今日才能将那金纹拿下, 还要多谢朝兄相助,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感激才好。” 朝砚:“……” 他一般给人戴高帽的时候也这么说话的。 他一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这次出手,一方面是因为当初金敛的捎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么多的麻烦事全是米果儿那姑奶奶惹出来的,虽说可能是无心的,但是妖兽惹出来的麻烦,当然得他这个契约者背锅了。 “无事,作为朋友,举手之劳而已,”朝砚笑了一下道,虽然帮忙了,但是背锅也不能背的太明显。 当然,朝砚能看出金敛的确是诚心结交,要不然不至于夸完他的兔子问狗子,最后才引出这个话题。 与金敛结交自然也有好处,金敛虽然修为不算顶尖,但是能力却着实出众,虽有一时想不出的地方,但是也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能力出众,在金琳城中话语权也大。 跟这样的人结交,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宝贝啊,都有了低价获取的途径。 毕竟游戏的许愿树虽然能抽奖,但是里面没有日常所需啊,比如储物袋储物戒指,连个影子都没有,朝砚有了不少的灵石,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机会去抽一下。 跟聪明人结交是有好处,若是在米果儿没有惹麻烦之前,当个好朋友什么的也行啊,大不了就是下下棋,唠唠嗑,聊天的时候费点儿心神,但是问题是米果儿惹麻烦了。 而且整个金琳城就差写个告示对于米果儿进行全城通缉了,金家每位都对那位姑奶奶虎视眈眈,金敛又是个聪明人,万一露出个马脚什么的,什么友谊全部告吹,既然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也就没有必要有什么过程了。 朝砚的话仍然客套,聪明人都能从中听出一些拒绝之意,金敛眸中有隐隐失望闪过,却也并没就此气馁,交友这种事情,怎能说一方愿意就能结交的。 “朝兄不知,近日来我因为城中突然出现的妖兽而忙的火烧眉毛,今日金纹犯事之时已然有失冷静,若非朝兄相助,只怕是要被反将一军,”金敛面带笑意说道。 只是话语说过,心中却隐隐闪过了一丝什么。 突然出现的妖兽,金琳城突然出现开光妖兽,之前还有哪里出现过…… 他正要细想,却听朝砚说道:“金兄辛苦,只是能者多劳,金家家主将诸多事宜交给金兄,也是一种倚重。” 再说仍被拒绝,金敛刚才的思路已然有些忘记,他知晓朝砚已然听出他话语之中的意思,只是这样的拒绝却不知道是为何。 若是旁人,遇见金家公子主动结交,只怕是早已欣喜若狂,只因金家代表的宝物,是财富,却从未见人如此推拒的。 若是他人心思,金敛多少能猜上两分,偏偏遇见一个朝砚,行事作风都不按套路来,金敛倒是真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了。 可人的劣根性或许就在于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稀罕,被拒绝的滋味可着实说不上好受。 或许是一时冲动,金敛开口问道:“朝兄可是有什么顾虑,才不愿为友?” 朝砚:“……” 老哥你怎么知道问出来了,这让他多尴尬。 之前说人家注重面子工程,特别沉得住气,现在咋沉不住气了呢。 朝砚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友人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朝某做不到,免伤金兄的情分。” 万一到时候知道了米果儿,一准得翻脸啊。 “朝兄何须如此介意此事,在下也有很多的难言之事,哪里能一一向朋友道尽,”金敛之前那句话说出口之时已然知道自己冒失,但是在得到朝砚的答案以后,反而心襟开阔了起来,“我诚意结交,也无须朝兄承诺什么,只志趣相投即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朝砚琢磨了一下这样也行后点了点头,同时落下一子道:“金兄,你输了,心不静?” “确实有事烦恼,”这次轮到金敛弃子不玩了。 棋盘被端了下去,重新奉上了茶,金敛笑意淡淡开口道:“虽是那金纹关进了家宅之中,可是怎么处理还是个麻烦,若是朝兄,当如何处理?” “我对你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朝砚答应人家交朋友了,也懒得再拿捏那个遣词用句,直白的摊了摊手道。 他如此直白,金敛一愣以后笑意加深,可想要学他那般说话,却发现自己有几分的做不到:“那我就给朝兄你介绍一二如何?” “能不听么?”朝砚对于金敛的脾性也算有了一两分的了解,人共有的优缺点都有一些,人无完人,他自己尚且不能够做到完全无私,自然不会去要求他人。 金敛再愣:“这是为何?” 朝砚说道:“我也就是一两分的小聪明,要是出错了主意,耽误了你的事,可就麻烦了。” “朝兄不必担忧,你只说来,金某……我自然会辨别,采不采纳都与朝兄无关,”金敛笑道。 “那你说来听听,”朝砚伸出手请道,“你随便说,我随便听。” 金敛一笑道:“实不相瞒,金琳城虽然看似风平浪静,金家看起来也一片的和气,实则内中争斗不断,相信朝兄也能够看出来,家丑不可外扬,说起来实在是惭愧。” “家中势力分为了几部分,以家主为首的是一部分,以金督长老的是另外一部分,还有其他几部分错综复杂,家主虽是势大,但是同样需要其他长老的扶持,长老们虽然争权夺利,却也事事为金琳城而思量,金纹是金督长老的孙子,平日里最是受宠,若是不罚,只怕金琳城中的修士皆会不满,可若是罚了,只怕金督长老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有怨言,朝兄以为应当如何?” 金敛说的简单,只简单说了两部分的势力,可是其中的错综复杂绝对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容易理清。 这种事情,说出来的确是为难,于公于私,都会让办事的人承担那份罪责,而且作为解决问题的那个人还不能将这样的选择推回发布命令的那个人头上去。 “按我来说,罚是要罚的,”朝砚的手指弹了弹桌子道,“而且要重重的罚,规则就是规则,触犯了规则就应该处罚,否则城将不城,至于内部的关系,那反而是小事,你也说了金督长老会为金琳城着想,城都没有,他还争什么权,夺什么势,在当众拿下金纹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将那位长老给得罪了,当然,人也不能打死了,要不然那仇就真的结下了。” “首先处罚之前,应该给你的那位家主阐明利弊,”朝砚揉着脑袋分析道,“在那之后,你可能要去负荆请罪一番,顺便送点儿药戴个高帽子,你们之前应该就有梁子,你虽会被金督盯上,但你忠心耿耿为金琳城考虑,家主必定会护着你。” “朝兄说的极为在理,”金敛拱手道,“金某受教了。” “我对于你们金家也不算全然的了解,”朝砚懒洋洋道,“你挑你自己觉得可以的采纳,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金敛本在沉思他的对策,闻言阻拦道:“朝兄且慢。” 朝砚站起来的动作停了下来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今日朝兄居住的那间客栈已然被拆的不成的样子了,虽说客栈老板的银钱损失是由金家赔付,但是恐怕暂时还不能住人,”金敛站起身来笑道,“我已经命人在金琳城最好的客栈为朝兄安排了房间,本来是想让朝兄住进金家厢房的,只是其他仙城的城主还有天选城的四大家族明日就将到来,房间已然安排了出去,真是抱歉。” 四大家族?要是住在一起被朝家的人发现,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幸亏没住在一起。 朝砚客气道:“太感谢你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朝兄解在下今日之危急,又为金某出谋划策,当的起这样的谢,”金敛再次拱手行礼,叫来了侍卫为他们带路。 “走了崽儿,”朝砚招呼了一声,坐在垫子上的朝纵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跑过来拉住了朝砚的衣襟,仰着头乖乖的打算走呢。 朝砚瞅了瞅那被直接丢在桌子下面的努力钻出头来的兔子,默默的瞅了瞅小家伙仰着的无辜的小脸,最终考虑了自己的一枚灵石开口道:“崽儿,你有什么东西忘带了么?” 朝纵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金敛一笑,有侍卫过去拎起了那兔子的耳朵抱了过来,在朝纵本能板起的小脸下递了过去:“小公子,你的兔子忘带了。” 朝纵手背后不接,朝砚只能无奈接过,将那兔子一手掐在怀里跟金敛告辞。 “朝兄慢走,”金敛温和的神色之中明显努力再隐藏着笑意。 “金兄见笑,小孩子不懂事,”朝砚拉着那抓在衣襟上的小手,带着人出去,待到了门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问道,“对了,那日那间毁损的酒楼如何了?” “破坏者罚之担之,”金敛在他的身后回答道,“朝兄心善,还想着那酒楼事宜。” “唉,想想那么多的美酒付之一炬,心痛嘛,回见,”朝砚摆了摆手,这次走的极为的潇洒,哪里见半分的心痛神色。 他急于离开,金敛也并不失望,只要打开了一条缝隙,总能慢慢相互了解,为今之事,主要是先将金纹的事情处理了,以免那样的家丑真的呈现在各大仙城和天选城四大家族眼中,那样即便给他自己涨了威风,也给金家丢了脸面。 金琳城最好的客栈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朝砚他们站在那比之前宽敞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房间里面,感觉视野都空旷的很。 临窗望去,看的是青山绿水,柳树成荫,树影交错之间,青石的小路似乎还带着雨后的湿润,有人从上面走过,衣襟如纱,如同那湖水之中的水雾一般,在夜色阑珊之中,更为曼妙。 后窗对的是景致,正门对的却是正街,即便到了夜间也是人声鼎沸的,可是一旦入了房间,便是半点儿声响也听不见了,只觉得一片宁静,仿佛置身与世外桃源之中。 普通客栈燃烧的是烛火,而这里的客栈却是靠夜明珠,盒子打开,整个屋子里面就跟开了电灯一样,令朝砚瞅着那颗夜明珠就想问问人家老板怎么卖,他也好弄一颗回去给小家伙读书用,免得年纪小小点灯熬油的坏了眼睛。 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若是近视失了神,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惜。 朝砚研究着夜明珠,却听身后一声门响,小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客官有何吩咐?” “炖了,”朝纵清凌凌的声音在同样响起,朝砚转头,看着那只使劲蹬腿急得叽叽乱叫的兔子,匆忙拦下,才挽留了那银纹兔的一条性命。 房门重新关上,朝砚刚刚松开那只从小胖爪上解救下来的小兔子,那小家伙蹭的一下蹦起,呲溜一下就钻进了床底下,一点儿出来的迹象也没有了。 “我要吃兔子,”朝纵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腿上,义正言辞的要求道。 朝砚总觉得他不是想吃兔子,他是想吃那只兔子。 “你不是一般晚上都不吃宵夜的么?”朝砚问道。 朝纵板着小脸道:“破例。” 朝砚:“……” 好理由。 “金敛不是说要送你几只么,吃那些怎么样?”朝砚建议道。 朝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底下,就像是在告诉朝砚他之前猜测的没错一样。 这倒也不是朝砚舍不得给自家崽儿吃一只兔子,他们灵石当弹珠玩的,别说吃兔子了,吃老虎都行,但是问题是这只兔子是买来当宠物,并且在金敛面前过过面的,免得那位脑瓜子极为聪明的公子一不小心就想起米果儿的样子来。 “那这样,咱们从金敛送的几只兔子里面挑一只养,这只送去给你煲汤?”朝砚又建议道。 “不养,”朝纵抬头看着朝砚要求道。 这个人的心神一旦分在了别的事情上,好像就没有时间来关注他的喜怒哀乐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是嫌兔子毛多?银纹兔还好啊,你不喜欢养兔子,那咱们明天再挑别的?”朝砚平日里撸毛撸习惯了,这突然的没个带毛的,感觉躺着都手上寂寞。 朝纵板着小脸瞪着他,在朝砚超级莫名其妙,设置怀疑自己今天吃饭嘴角是不是还沾着米粒时,小孩儿跳下了椅子哼了一声道:“随便你,我不管你了。” 朝砚:“……” 那只兔子最后还是没有落入锅子里面成为小家伙破例的晚餐,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蜷缩在床底下没有出来,被两个人彻底的遗忘。 金敛只准备了一间客房给他们住,夜晚漆黑,朝砚躺在足够宽敞的大床上事前叮嘱:“如果我晚上睡觉踢你,那绝对不是有意的。” “我会把你推下去的,”朝纵的头埋在枕头上闷闷的道。 好儿子你真是孝顺的表率,朝砚决定这几天晚上还是不要睡的太沉的好。 只可惜心大的人睡的都好,说的是别睡的沉,结果还没有一会儿就开始迷迷瞪瞪梦会周公。 “为什么不假装跟金敛做朋友呢?”小孩儿一句问题,将周公推到了十万百千里之外。 朝砚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道:“交友要诚心的,不交还好,交了发现被骗,就成仇人了。” “哦……我睡觉了,”朝纵朝里面翻滚了一圈,呼吸在瞬间绵长了起来。 朝砚捏了捏昏昏沉沉的脑袋:“……” 这小破孩子太欠揍了,幸亏他入睡的快。 房间之内恢复了安静,而金家的内宅之中,金敛手持一册文书站在了一个房间的外面道:“金敛求见家主。” “何事?”那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进了金敛的耳朵里面,让他的身躯站的更笔挺了些。 “为金纹之事,也是为了金琳城规则之事,”金敛答道。 “此事已然全权交由你处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那声音复又传来。 金敛低头道:“事关重大,敛已然将处事方式写在了文书之上,请家主过目,以免下手太重,伤了金家和气,让外人看笑话。” “那便看看吧,”里面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人出来,只有那门突然打开,金敛手中的文书直接随着一股力道飞了进去。 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声音再度传来:“去办吧。” “遵家主令,”金敛低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金家刑堂之中,一场处罚正在进行,凡人肉体凡胎,钢筋一样的鞭子抽在身上,不过十几下就会没命,炼气修士虽然身体比凡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可是由炼气修士施刑,三百鞭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刑罚开始之初,里面叫嚣的声音还响亮的很,可是到了后来,已然是悄然无声,只偶尔有一声闷哼传来,证明人还活着。 金敛守在门外静静端坐,在有一华丽衣袍老者匆匆前来时伸手拦下,问好道:“金督长老怎会来此?” “你问我?!”那金督眉间数道竖纹,眉毛竖立而起,“金纹在哪儿?” “长老,金纹触犯金琳城规则,当众捉拿,我们得给整个金琳城一个交代,故此……”金敛解释道。 “规则?我掌管金琳城规则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金督轻而易举推开了他往里面走去,刚要推开那牢房的大门,就听金敛在身后道,“晚辈也理解长老骨肉亲情难以割舍,但是整个金琳城都知道长老你大义灭亲之事,大赞长老此举,此时若是违背了,只怕于名节不利。” 金督的身影当场愣住,半晌强行扭过头来道:“你小子跟我玩阴的?” “晚辈也是无奈之举,”金敛拱手行礼,礼数周全,“若是对金纹今日行为视而不见,只怕金琳城规则形同虚设,当年长老执掌规则之时,对于弟子严格要求,甚至连亲弟弟都能罚,如今也请体谅晚辈的难处,若非要给城中所有人一个交代,晚辈哪里不愿意重拿轻放呢?” 他这番言辞情真意切,那金督脸色变了数遭,最终竟是一甩袖子坐在了金敛的对面,面前奉上了茶水,他也只是静坐着捏紧着拳头静静等待,全然无视里面闷哼的声音。 “这是家主赠药,乃是金家秘药,便是伤亡再重,只需涂抹上,必不会伤到根基,”金敛将药瓶放在了金督的面前,恭顺道。 金督听闻药效也不拒绝,只是收下后看了金敛一眼道:“你行事倒是周全,难怪家主事事都喜欢交给你这个小辈去做。” “长老谬赞了,”金敛不敢有丝毫张扬挑衅的姿态。 他一味退让,那金督也只是静静等着,一直到最后的刑罚完毕,他才匆匆的进了里面,再出来时已然是抱着血迹斑斑的金纹离去了。 “公子,”刑堂堂主将一块录影石交到了金敛的手中道,“过程已然全部录下来了。” “城中人要看再给看,若他们不想看,在那些仙城来之时也不必多此一举,”金敛拿着那录影石看了两眼,重新放在了刑堂堂主的手上,转身离去。 此事便算是了了。 一夜好眠,锦被柔软的跟潮庄的被子有的一拼,朝砚半睡半醒的时候还以为回到了潮庄,可是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陈设时清醒了过来。 他昨晚好像跟崽儿一块睡的,朝砚伸手去摸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跟他们每次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 整个被子被朝砚卷了又卷,愣是没有在被子堆里面发现小家伙的身影。 丢了?昨晚被人截走了?不能啊,这客栈禁制好好的。 整个屋子找了一遍,朝砚坐在床上出神,直到听到了床底下叽叽叫着的声音,探头下去,才发现小不点孩子正躺在床下的地毯上睡的正熟,脑袋底下还枕了个毛绒绒趴街的兔子。 小孩儿脑袋虽小,可是就那么整个压上去,那兔子不被压趴下,也得被压趴下,只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在看到朝砚时顿时精神了起来,叽叽叽的竖起耳朵,仿佛在求救一样。 “对不起,你估计得等他醒来了,”朝砚表示爱莫能助,他自己没有什么起床气,就是生物钟十分的不标准,他家小崽儿虽然生物钟标准,但起床气超大。 也就昨晚被他从床里面踹到了床底下,可能没睡好才导致生物钟再次错乱,此时打扰,岂不是老寿星上吊。 小兔子叽了一声委屈巴巴的闭上眼睛。 客栈之中有禁制,朝砚出门的时候放心的很,在出去溜达了一圈以后,得到了消息有三:第一:金纹因为触犯金琳城规则,但因为是金家子弟,不能驱逐,三百铁鞭几乎去了半条命以示惩戒;第二,四大家族将于同一日来到金琳城参加这次拍卖大会,家主们都会前来;第三:朝砚曾经的未婚夫,现在的天之骄子钻石级别单身汉公输迟也会现身,这位天之骄子长年不是修炼就是闭关,很难见到。 前两个消息似乎都稀疏平常,只有最后一个议论纷纷,就朝砚溜达一圈,在发现街上的姑娘们比平日多了一倍有余的时候,见识到了修真界追星的魅力。 果然妹纸们是追星的主力啊。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朝砚在听到第二个消息的时候就默默的回到了客栈之中,进门的时候发现朝纵已经醒了,只是他刚想打个招呼,那边端坐的小孩儿和兔子齐刷刷的扭过了头来。 那模样分外的一致,只是兔子软萌了些,黑溜溜的眼睛里面全是水光,配合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毛,真是我见犹怜。 而小破孩的眼睛就凶很多了,直接问道:“你去哪里了?” 仿佛一个发现丈夫一晚上没有回来的妻子。 “早上出去溜达了一圈,活动一下筋骨,”朝砚走过去顺了顺那兔子乱七八糟的毛,将那毛毛理顺了,那白白粉粉的耳朵在手中里面动一动,分外的柔软舒适,让朝砚觉得心都软了很多,“哎呦,这小可怜团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后面这句是问朝纵的,只是半天没有听到回答。 朝砚抬头,正要对于昨夜的无心之失进行道歉,就见他家小崽儿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兔子瞅,神情之专注像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问题一样。 半晌,突然动了动小胳膊腿,在朝砚探究的目光之下,瘪了一下花瓣似的嘴巴道:“踹的好疼,睡的很难受……” 那清凌凌的声音之中竟然是带着一丝撒娇和委屈的,再配上那委屈巴巴的包子脸,黑溜溜的眼睛含了水以后,连长长的睫毛上好像都沾上了水汽,一眨之下,换成任何一个女性在这里都得母性泛滥,抱进怀里大肆的揉捏。 可是在朝砚这里,当遇到小家伙如此反常的举动以后,差点儿没有从椅子上摔下去,虽然确实很萌,但是俗话说,事出反常即为妖。 朝砚愣在原地,朝纵操持了那副小委屈的模样一会儿,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效果,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摸我?” “啊?!”朝砚想想每次摸了都要被咬的后果,然后瞅了瞅被摸的呼噜呼噜的兔子,再瞅了瞅就差插腰瞪他的小崽儿,莫名感觉自己好像是坐拥后宫的皇帝,因为宠幸了一只兔子,让他家崽儿都装委屈来争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他家崽儿真有前途,学以致用,未来可期啊。 “好了,好了,我的错,你受委屈了,”朝砚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看着他眯起眼睛的样子笑了笑,还说不像兔子,这副被顺毛的样子分明像极了。 早饭用过,朝砚叮嘱朝纵道:“这几日出去的时候记得戴上这个,”他取出之前买的青面獠牙的面具道,“各大仙城的人都会来,也不知道那王夫人跟哪个仙城有联系,小心为上,避免被认出来。” 朝纵点了点头以后,到房间内宽敞的地方去扎马步去了,并且为了锻炼那手臂的力量,天天拿着朝砚的金玄剑在那里练举重。 他们倒是有幸买到了一本剑谱,但是并非在金琳琅中购买,功法技能最为珍贵,一般难以购买得到,朝砚他们购买的自然也不是什么能用灵力的,按照朝砚的话来讲,那就跟如意金刚经和在各大公众平台上流传的九阳神功是一样的。 动作简单,什么劈砍抹挑,朝砚觉得自己个儿都能自创一套出来。 而想要得到真正能使用灵气的剑谱,非得到那拍卖会上一观才行。 不过他们买的这本虽假的可以,朝纵却似乎对于那上面的动作感兴趣的不得了,在每日打坐锻骨以后,就是模仿上面的动作不断的比划着,虽然动作简单,但是一套耍下来倒也有模有样的。 就跟街头卖艺的一样。 临近午时,朝砚打开的正街窗外突然热闹了起来,在这个娱乐文化匮乏的时代,看热闹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朝砚从窗口望了出去,就见宽敞的正街之上,一头又一头巨大的妖兽迈了过去。 那些妖兽的修为参差不齐,却也不过都是炼气修为,很明显就是用来代步的。 各个妖兽上骑行之人服饰不一,却能通过他们领口上的绣纹看出一二来,朝家的绣纹是一个太阳,寓意着向日而生,而公输家的则是绿竹,竹生三年,只生毫末,却于一场大雨,三年之后,无限拔高,公输家的野心从未有过遮掩。 修士修炼洗经伐髓,不论样貌生的如何,一白遮百丑的情况下,只要不是身形扭曲,都丑不到哪里去,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朝砚的外表放在现代已然算是出类拔萃,在这里也只是稀疏平常,一不能跟朝纵那小家伙比,二不能跟那独骑妖兽的公输迟相比。 四大家族入城,家主虽是保养得当,可是已然能看出中年的年龄,其他人也都是平平,便是那接待的金家人中金敛还算的上清俊,可是碰上那公输迟却不论样貌修为,还是气势上都输了一截。 有匪君子,如圭如璋,面如冠玉,色若春花,星眸璀璨,剑眉飞扬,身姿挺拔,气势如虹……原本的朝砚是见过公输迟的,毕竟也是未婚夫夫,不过见过的时候已然是数年之前,匆匆一面,只留下了一道侧影。 如今再见,朝砚观那鹤立鸡群的身姿样貌,不得不感叹原本的朝砚死活要嫁的那个人,的确是生的不错的。 至于如何不错,只看那些姑娘仙子们如何抛却以往的娇羞扭捏,大力的挥动着手臂往公输迟的身上扔着香囊手绢钗环果子的场面,就足以见了。 “公输公子,我心悦你!”夹杂在人群之中,女子的声音娇羞悦耳。 “若能得公子一顾,死了也甘愿了。” “便是为妾我也是甘愿的。” “为妾?便是做丫鬟侍妾,只要公子愿意,妾身舍了这以己之身又如何。” “……” 莺莺燕燕,明明不是那等花街柳巷,却十里飘香,处处可见姑娘们漂亮的衣裙,听见跟百灵鸟一样的声音。 朝砚:“……” 这跟现代姑娘们喊着我要给你生猴子好像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迷妹儿们的心理都是一样的。 “公输兄真是艳福不浅,”赵家小辈笑道,“可有看上哪个?” “赵兄说笑,”公输迟身边张着禁制,那些个东西即便落到了他的身边,也没有一件沾染到他的身上来的,倒真是颇有一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味。 “哪里,公输公子少年英才,的确是好福气,”接待的金敛笑着说道。 “承蒙夸奖,”在对着金敛时,他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正街之上观看者众多,朝砚趴在窗边看着,还真有一种追星的感觉,没忍住的就多看了两眼,本来想着自己应该也不惹人注意,却没有想到那公输迟偏偏抬起了头来,视线似有一瞬的交错,双方眼睛之中都有一抹错愕闪过,不待公输迟再看,朝砚已经将朝纵拎了下来,关上窗户一气呵成。 似有熟悉的面孔,与曾经眉毛时时挑着的少年重合,只是一眼之间,那人面色的平和与曾经飞扬跋扈有了很大的区别。 资质的丧失是否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可是刚才那个人分明是有修为的。 公输迟的目光频频向那个方向,公输昱询问道:“迟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并未,父亲,只是观金琳城建筑与我公输家气有不同,”公输迟恭敬回答道。 “嗯,专心些,”公输昱叮嘱了一声不再管他。 公输迟的目光再扫了一眼,回首直直的看向了前方,既然发现端倪,待安顿下来再查不迟,此时却是不必着急。 正街的热闹还在继续,朝砚屋子里面的热闹也在继续,从窗户关上以后,朝砚就在给自己做心理疏导,而早上刚刚学会装可怜卖萌一途的朝纵小朋友眨着眼睛开始问了:“你认识那个人?” 哦,这问负心汉一样的语气。 “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估计刚才被发现了,”朝砚努力让自己抱着积极阳光的心态去看待问题,“好久没见了,说不定他没有认出来是我,崽儿啊,如果他认出是我,我们又得风餐露宿了。” 虽然刚才没有鉴定,但是一眼就能瞅出那家伙贼厉害。 朝纵卖萌的架势放了下去,板着小脸问道:“你跟他有仇?” 朝砚回答道:“没有啊。” 不仅没仇,以前还有可能成为一床睡觉的关系。 两个男的,谁长的好看谁吃亏啊。 “那为什么要风餐露宿?”朝纵认真询问道。 因为公输家跟朝家的关系看起来不错,他之前从朝家出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的马车事故与山石又不是天灾能解释的,朝家还藏着暗搓搓想要他小命的人呢,之前他在朝家的时候那人不便下手,可是出了朝家下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公输迟要是把他的存在告诉了朝家人,只怕小命忧矣。 况且就算没有人要暗杀他,朝砚本来就不是朝家的人,他自由浪荡惯了,哪里受得了朝家一丝一毫的管束。 什么五更起来练武,真是想想就要了老命了。 可这原因没法跟崽儿说啊,倒不是不能说,主要是之前桩桩件件跟他关系不大,解释起来相当麻烦。 “你就当他跟我有仇好了,”朝砚收拾东西,抱上兔子,带着朝纵麻溜的下楼,好像跟往常出去一样随意的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戴上面具,趁着人多的时候直接挤进人群没有了踪影。 “你说他跑了?!”一只带着伤的手拍在了床板之上,明明隔着软绵绵的褥子,那拍的人也因为那一下的力道叫了起来,“疼,疼死了。” “少爷别动,当心撕裂了伤口啊,”一旁的婢女连忙上前扶住道,“长老说了您不能动气动身,要不然有了病根可就难治了。” “不生气?要是不将那罪魁祸首撕裂了,我金纹誓不为人!”金纹怒气磅礴道。 第60章 拍卖会 “可是我们查到那人居住的地方时,发现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 客栈的老板说人是早上四大家族进城时出去的, 到后来也没有回去, ”那侍卫恭敬而无奈道。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带着孩子的人那么的乖觉和狡猾, 竟然将他们要找他的事情都给算清楚了。 “那就全城戒严的找,”金纹脸上带着一丝扭曲,当初在金琳琅商行的事情他也反应过来了,那个人如此的狡猾奸诈, 跟金敛混在一起的人,说谎的时候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后来那张纸条也是那人递的,若非那样, 他怎么可能被金敛那小子抓起来还打成这副鬼样子, 更是连长老都让他安分些,连为他出气都不能。 他虽吩咐, 那侍卫却站立在原地未曾动弹,金纹更是生气:“怎么还不去?怎么, 我只不过是没有康复, 就支使不动你了是么?” “公子, 四大家族已然入城, 长老说此时绝不能让他们看我们金琳城的笑话,特意嘱咐不准跟您一起闹事,”那侍卫也是满脸为难,如此关键时刻,怎么能全城戒严去抓一个带孩子的男人, “若是再犯,他也护不住您了。” 侍卫低垂着头,金纹却是趴在枕头上愣愣的出神:“爷爷真的这么说?” “是,”那侍卫恭敬道。 “好罢,本公子就暂且忍这一回!”金纹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这句话说出,他的眼圈都红的厉害,“无耻小儿,等到拍卖会结束,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抓他回来泄愤。” 金纹的愤怒暂且压下,四大家族安顿好之后的第二天,那金琳城最顶尖的客栈就迎来了一位再次询问朝砚踪迹的客人。 这位客人面如冠玉,虽是神情冷漠,却是礼数周到,那客栈老板收了他的灵石,笑得眼角全是笑纹:“那间房里住的客人昨日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可能是有事出去了也说不定,公子找他有何要事?您只管吩咐,若是他回来了,一定转达。” 听闻那人已然离开,公输迟心中更觉疑惑,之前派出的探子已然去过朝家的别庄,那别庄本来距离天选城远的厉害,一年也交不上多少税负,算是自给自足的地方,探子初到之时还被那些人蒙骗朝砚已然到了那处,可是后来查实,根本没有人接手那里。 那别庄本算是朝砚的私产,却是被那些人据为己有了。 一处没有,旁的别庄也没有,那相似之人若是朝砚,为何见朝家人而不归,且他失了修为,到底是如何恢复的?莫非真是心寒犹胜天寒,只恨不得敬而远之? “罢了,不必了,只是随意一问,不用带话了,”公输迟也没有想要深究,若是那人不愿意跟朝家再有干系,也就与他无关了,别人不愿,他又何须去勉强。 本想着作为曾经的同辈之人,岭佑城结仇一事还需要跟他叮嘱一番,却不曾想有缘无分,个人缘法到此了。 “原来如此,说来那房间还是我们金敛公子给订的,昨日还有人询问他的去向呢,”那老板恭敬说道,“公子慢走啊。” “金敛?多谢,”公输迟握剑走了出去。 而在另外一间豪华的客栈的之中,一位女子将桌子上的茶杯挥了下去,全然不顾那满地的碎片,站起来道:“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要你们何用?” “夫人,属下调查了那灵仙镇之中的人,有一人说那妖兽现世之时那朝砚还在灵仙镇之中出现过,可是后来就再没有见过他的踪影了,”那侍卫也是有苦难言,天下这么大,从哪儿去找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啊,最重要的是样貌还不清楚,那还不是满大街都是。 “废物!”柳妙音的脾气委实没有从前好了,这种想要报仇却找不到仇人在那里的感觉,就好像日日在灼烧她的血液一样,直到有一天蒸干她的血液,或者是杀了那个人为止。 那侍卫静默不敢言,直到她脾气发完了,才敢再次开口道:“不过属下也打探到在我们来金琳城之前,这里也出现了巨大的妖兽,虽说不知道模样是否跟灵仙镇那头一样,但是也有可能。” “此话当真?”柳妙音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之前有人传言是那灵仙镇出现的妖兽将那灵脉整个挖走了,可是如今这里又出现妖兽,若是同一头,能动的心思就多了,若是不能……祸水东引之法她还是懂的。 人类最是多疑,她若说那妖兽跟灵仙镇出现的那只是同一头,总会有人信的,她若说那妖兽与朝砚有关系,哪怕一开始没人信,但是到后面,只要运作得当,自然有人想要那灵脉,自然也就有人帮她找出那灵石。 “是,”那侍卫斩钉截铁道。 “做的好,”柳妙音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那人退出,柳妙音正琢磨着该怎么样将那妖兽与朝砚联系起来,身后站着的原本潮庄的家仆低头道:“夫人,你还记得一件事么?” “什么?” “当日那朝纵小儿灭了王家,要了您姐姐的命时,传言有一怪物出现在王家,”那家仆低声道,“那怪物必不会平白无故帮朝砚的忙,在这个上面,就可以做点儿文章。” 柳妙音听他所言,若有所思的神色一变,带了几分的笑意道:“你倒是聪明的很,金琳城拍卖会之前管束最严,不宜闹事,过几日拍卖会开始的时候,派人将这样的消息散播出去,别让人察觉了。” “是,夫人,”那家仆志得意满又谨小慎微道。 平静的大海底下暗潮汹涌,然而被各方悄悄关注的朝砚本人正在一个睡觉,一个练功。 住在当街客栈那种地方委实不方便的很,朝砚索性在城中偏远之处盘了个院子下来,两进的院子,两间厢房,面积不大,可是院子里面郁郁葱葱的长着一些灌木,远离城中委实清幽的很。 有自己的地盘的好处在于,小孩儿想练功的时候可以在院子里面练,不用担心在人家客栈里面一不小心砍坏一把椅子什么的还得考虑赔偿的事情。 而且按照金琳城发现的这个趋势来说,房地产产业绝对能够火爆起来,到时候这小院子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万一啥时候没钱了还能卖掉。 朝砚打的一手好算盘。 院子里面树木多,蚊子也多,蚊子叮不透朝砚的皮,只能嗡嗡嗡的开着大合唱扰人清梦,朝砚半梦半醒的睁着眼睛道:“崽儿,我想到了一个练剑的好主意。” 朝纵灵活的收回剑贴在自己背后,也分不清是剑高一点儿还是他高一点儿了:“什么办法?” “简单,”朝砚懒洋洋的起身,趴在躺椅上道,“看见这漫天的蚊子了没有,这是多么好的活靶子啊,你什么时候要是能把这院子里面的蚊子一只一只的全部砍光了,你的剑法就成了。” 刀法讲的是大开大合,所谓大刀阔斧就是那么来的,而剑法讲究的是精准,挥动间灵秀,杀人时精准,若是连那漫天飞舞的小蚊子都能一一刺中,的确对于剑法有大的帮助。 朝纵想了想以后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随即就开始握着剑满院子的在那里戳蚊子,朝砚拎过在脚底下的抱着萝卜啃个不停的兔子在怀里摸了摸:“米团儿啊,你看你哥哥对你多好,这下子不用怕被蚊子咬了。” 米团儿不明所以,抱着萝卜本来蹲的安分,结果对上那满院子挥剑人的眼神,顿时连萝卜也不要了,蹭的一下从朝砚的腿上跳下去,直接在草丛里面打了个窝。 朝砚:“……” 身为一只银纹玉兔,被瞪两眼又不会被吃掉,真是的。 虽说曾经差点儿被吃掉,但是不是没吃掉嘛。 米团儿是朝砚给那兔子起的名字,传说中的差点儿被吃掉自然也不是客栈那次,而是到了这间院子里面,朝砚当时看着满天星辰,突然觉得嘴里寂寞想要啃个兔头慰籍一下。 奈何他们跑的太快,金敛的银纹兔子还没有来得及送来,朝砚的目光就盯上了满世界撒欢的米团儿,那白绒绒蓬松松的,一看就贼好吃啊。 朝砚一动那个心思,朝纵立马就拎起兔耳朵熟练的烧水添柴磨刀准备杀兔子,结果就在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朝砚闲没事干的点开了图鉴的页面,看到了这不普通的银纹兔的属性。 银纹玉兔——清神之效,抱之可镇心魔,可施展幻术。 心魔这种东西缥缈的不行,但是按照朝砚的理解,多少修士可能不会被敌人杀死,而是被心魔给整死,不仅惨绝人寰,还有可能身败名裂,所以这兔子绝对是个好宝贝啊。 于是朝砚伸出了援手,刀下救兔,还给起了个名儿,空留朝纵对着已经烧开了的水和空旷的案板愣神,直到朝砚听到了里面一声什么剁碎的声音,第二天看到了一个被切成两半的案板。 “米团儿,你日后要小心,一不小心那案板就是你的下场,”朝砚一边将那使劲扒着他手眼泪汪汪的兔子放进朝纵怀里,一边叮嘱朝纵道,“闲没事干抱着玩啊,这是你妹妹,饿了困了抱一抱,清神解饿。” 大概是当初的阴影太大,不仅朝纵对他的这个便宜妹妹非瞪即扔,米团儿看见朝纵也是时刻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兄妹关系十分的紧张。 作为家长的朝砚试图缓和关系,结果每每在案板上发现某只可怜巴巴的兔子,最后索性不管了,反而那兔子有了一块生存的空间。 那兔子识时务的钻进了草丛里面,朝纵继续满院子的在那里戳蚊子,而朝砚则取出了那那两面丑了吧唧的面具,拿着工具刀在那里进行改造。 面具是在金琳琅买的,谁知道那家商行有没有什么购买记录啥的,还是万全为上。 原本的棱角被磨的平了些,朝砚用买来的各色染料在上面勾勾画画,虽然丑度一样,但是样子跟之前大有不同。 两人悠闲仿佛在此地度日,那金敛处却是迎来了公输迟的做客。 “公输前辈好,”金敛客气的问询道,“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询问金某?” 公输迟虽然与他们是同辈,可是修为却是同辈之中最为出色之人,称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公输迟也并未因为他的称呼有什么变化,只轻微点头,在家仆搬过来的椅子上端正坐下道:“城中金繁芜客栈,天字三号房间的客人你可认识?” 他问的如此详细,金敛的神色本能一滞,今日还有人报他说金纹的人问询朝砚的踪迹,他昨日已然离开,今日却又有公输迟前来问询,这个朝砚和天选城的那个朝砚到底有何关系? “自然认识,那是金某的朋友,故而安排在那里入住,可是有什么问题么?”金敛垂眸想了一下,抬头笑着说道。 “名字,”公输迟直直看着他道,筑基修士的威势不用刻意释放,只是眼神交汇,就让金敛产生了极为巨大的压力,就好像他在这个人的面前不堪一击一般。 虽然事实如此,金敛强行扛下压力,喉头已然一热道:“不知公输前辈询问他的名字做甚?我那位友人不爱抛头露面,作为友人,自然也不想随意泄露那人的信息,以免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并非不愿告诉前辈。” 公输迟别开了视线,看他猛地松了一口气,冷声道:“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你不便告知,就我的问题回答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金敛扶着椅子,勉强点了点头。 公输迟开口道:“他是不是叫朝砚?” 金敛一时愣住,还没有回答,就见公输迟站起了身来道:“看来是了。” “告辞,”他似乎只是想要确认这个问题,在说出这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 金敛有心阻拦,却也只能让静立在一旁的侍卫退开些,并非他有意暴露,而是这个公输迟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朝家与公输家交好,这个朝砚若真是那个朝砚?为何恢复实力之时并不与那朝家人相认,反而逃了? 是实力不济还是时候未到? 他虽在金琳城内,可是手中的消息脉络却极为的广,便是不知道那朝砚生的何种模样,也知道他曾是天之骄子,资质高的很,脾气也差劲的很,若非一身修为,只怕跟那欺男霸女的恶霸没有什么区别,跟金纹比也就弱了一点儿。 传闻有多少可信不知道,脾气到底有多差也不知道,但是能让自己传出那样的名声出来,只怕哪怕脾气极好,也是个蠢人,无理者寸步难行。 可他见这个朝砚,却并未有那种感觉,反而觉得聪明的很,人也活的通透的很。 莫非是他从前并不在意什么名声?如今想来倒是有可能,可他到底为何修为被废,资质全毁,又为何不归家,如今又拥有了修为?其中原因金敛只觉得迷雾重重,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了。 “公子,可还要再去寻朝公子?”侍卫前来问道,“之前您答应的银纹兔还没有送到。” “不必,”金敛摆手道,他若是寻到了,只怕也瞒不过金纹的眼线,金纹能那么快知道朝砚是给他送信的那个人,只怕他的信息脉络之中也不是一片纯净的,“日后若是碰上了,再送也不迟。” 朝砚想要给他家那孩子找一本合适的剑谱,想来应该去会拍卖会上物色物色的。 长的很像,名字又一样,即便修为对不上,公输迟也几乎确定了那就是失踪了的朝砚,当日看他修为似乎在炼气六层,不过半年的功夫,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么?以那速度,若是不出意外,重回巅峰也是指日可待,有如此优秀之人在身后追赶,公输迟原本略有懈怠的心绪也重新提了起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还不到松懈的时候。 若是这般,倒是也不急着找他,只待一日他实力完全恢复之时,想来总有再见交手的时候,曾经因为退婚未致的歉意也可送达。 公输迟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情,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却被叫到了公输昱的卧室之内。 “父亲有何事要吩咐?”公输迟行礼道。 “今日去何处了?一日不见你,”公输昱端着茶盏,伸手让他坐下问道。 “去看了看这里的东西,金琳城内果然宝物众多,”公输迟道。 “那些宝物都是平平,”公输昱板着的脸对上公输迟难得露出了一丝和蔼来,“不必太过于拘泥在那个上面,这次拍卖会听说压轴的是妖兽,若是炼气妖兽自不必压轴,恐怕是筑基期的妖兽,若能得来与你签订契约,开光期也是指日可待。” “父亲说的是,”公输迟嘴上说着赞成,心中却并未有任何的意动之情,凭借外物得来的修为终究不是自己的,筑基期看似强大,可是筑基之上还有开光,开光之上还有更为广博的天地,那区区筑基妖兽,今日或许尚且能用,日后若是无法进益,反而会拖他的后腿。 只是话在心中,公输迟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反驳父亲。 “其实以我儿的资质若是配那等筑基期的妖兽委实是委屈了,”公输昱又哪里不疼爱这个最让自己骄傲的孩子呢,只是妖兽本身就比人修来的强悍,开光期的妖兽即便能够对付,却也是难以寻觅踪迹,一人狩猎,只怕还会被搭进里面去,“来之前听闻这金琳城中出现了一头开慧的妖兽,虽然凶悍,却并不伤人,如今虽是不见踪影,但若是能擒来,必能助我儿一臂之力。” “多谢父亲厚爱,”公输迟拱手道。 时间不疾不徐的过了三日,金琳城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也就此开始了,本就森严的巡逻瞬间又加强了一倍,原本热闹的街道也更是热闹的几乎要摩肩接踵。 金琳城内并不禁飞行,炼气修士若是有飞行法宝还好,没有的就就只能在那里人挤人,而筑基修士就简单多了,御剑飞行,直接在拍卖会的门口落下,或是掏出名贴,或是掏出令牌直接就进去了。 什么身份对应什么的通道,总之朝砚在门口的地方没有见到四大家族的人,倒是坐在临街的酒楼上被那满街的食物给勾引的胃部咕噜噜的叫。 他点了一桌的美食,时不时让小二去帮他那个一份看上的小吃,看着下面的摩肩接踵,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不着急进去么?”朝纵戴着他的小面具,因为不吃东西,被迫抱着那只兔子,嘴角抿成了一条线道。 “不着急,”朝砚手扶在栏杆上道,“这种大场面很难见到的,在里面等没有意思,在外面看才能发现亮点。” 比如说什么穷小子力闯拍卖会场,被人瞧不起,结果刷刷刷打脸这种事情,这种说不定以后还能飞黄腾达啥的,看这种剧情就跟看自带特效的电视剧一样,而且比那个真实感人。 “亮点?”朝纵扭头看着下面,他扫了一眼看的兴致勃勃的朝砚,又看了看那挤挤攘攘的人群,愣是没有看出什么亮点。 可就在他扭过头的下一瞬,拍卖会的门口出现了吵闹的现象。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个少年的大喝足以压倒其他的声音,也让楼上吃饭的客人也纷纷看了过去。 “来了来了,”朝砚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十分的好奇,朝纵也同样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拍卖会的门口本是人极为多的,按照朝砚的话说,那就跟火车票最开始检票似的,就跟家长刚开始送学生上学似的,可是此时那里却腾开了一片的空地,那站在空地中央的粗布少年看着几位侍卫怒气冲冲:“说是拍卖大会,却连客人都不让进入,如此捧高踩低,这就是金琳城的作风么?!”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个侍卫开口道:“执令牌者进入,你只要有一百灵石去做个鉴定,自然就能得到令牌,我们何处捧高踩低?” “你敢保证里面个个法宝拍卖超过一百灵石么?”那少年忿忿道,“你又怎知我没有一百灵石,我便是买不起那一百灵石,却总有我买的起的,如此瞧不起人,便是有灵石也不给你们金家!” 那些侍卫已然不耐,金家拍卖会中或许会有一些物件超不过一百灵石,可是座位有限,来者众多,自然要将机会让给能买的起的人,毕竟万一拍下之人胡乱喊价,到时候又买不起,损失的是他们金家。 可偏偏那少年一番话,却是说他们金家势力,捧高踩低,瞧不上这贫困少年。 “如此行事,自取其辱,”朝纵轻声开口道。 朝砚只是看着那里,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不过片刻,一人从拍卖会门口走出,淡笑一声道:“小兄弟不用生气,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到,只是规矩就是规矩,我们是生意人,不能因为一人而破坏了规矩,这块令牌就白送小兄弟了,请。” 那人伸手让道,那少年接过令牌哼了一声:“总算还有个识趣的,那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他趾高气扬的往里面走去,身后的人群看他却仿佛在看傻子。 朝砚啧了一声,就见那处理事情的人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也挥了挥手,那人,也就是金敛淡淡一笑走了进去。 果然人挤人的功夫也就是在晨间,趁着那会的功夫,在那门口附近摆摊的也是赚了盆满钵满。 而到了下午,那门口已然开始变得人烟稀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凋零的时候,朝砚带着朝纵拿着令牌施施然的入场。 没有侧目,没有刁难,只有例行检查,平淡的好像朝砚真的就是剪了个火车票一样。 进入会场,朝砚仿佛看到了观看体育赛事的观众席,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只是在最前方的位置上有着vip区,设施也比现代更加奢华一些。 朝砚的位置还算靠前,座位也算得上是宽敞,坐上一个大人和一个小人儿绰绰有余,在座的周围都是修士,有戴着面具的,有没有戴面具的,个个皮肤细腻,没有一点儿汗水的味道,真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这也就是修真界的好处了,即使那中央的拍卖台算不上大,以朝砚的眼力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入场是一个时间,待到入场时间终止,那原本用来入场的大门直接关闭上了。 直到第一件拍品拍卖出去,那里才会重新允许出入。 周围的光芒暗了一些,唯有那中央的拍卖台光芒万丈,拍卖之前的介绍十分简短,不像现代的每次开会之前先要把人念瞌睡了那种的长篇大论。 第一件拍品由一红衣女子端着上场,那红裙如火,走动时又如水,其上金丝玉缕,便是隔的远了怎能看出那红裙的漂亮珍贵之处,所谓黑人不穿红,那女子肌肤胜雪,五官更是精致漂亮,只是衣服上丝丝缕缕,头上却是简单的模样,一朵海棠花,只显得容颜娇艳,却不见任何艳压。 先不看那盖着丝帛的宝贝,只看那女子就让人在这样人多的环境之中赏心悦目不少。 她轻轻开口:“下来便由婉儿给诸位拍卖第一件物品,”她语调悠扬,却是一出声就传遍了整个场地。 刚才还色眯眯盯着她的修士皆是精神一震,有些已然面露惊恐。 筑基修士! 朝砚被那气势冲击了一下,护了朝纵一下,再看向那中间位置时仍然是原本的神色不变。 这么多的修士,连四大家族的家主都来了这拍卖会,派个筑基修士最是可能不过,要不然真派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上来,还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金光梭,”她不急不慢的掀开了那丝帛,盘子上躺着一枚手掌大小的金梭,中间圆润,而两端寒光毕露,“此物乃下品凡器,虽是武器却可当暗器用,用来破除高一级别的禁制尤为好用,十块下品灵石起拍,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块灵石。” 她的话音刚落,轻轻一笑,顿时刚才安静的拍卖席热闹了起来。 “十五块下品灵石。” “二十块下品灵石。” “二十五块下品灵石。” “三十!” 价格在不断的攀升着,或许有的人是真的看上了那件宝贝,或许有的人只是因为头脑发热,或许有的人只是想要博美人一笑,但是价格飞涨是不争的事实。 “……” “五十下品灵石!!!” 虽是一般锻骨期修士或是刚刚炼气不久的修士尚且用不得凡器,可是下品凡器委实算不上特别珍贵,再加上那金光梭乃是暗器一道,并不能时时对敌使用,五十下品灵石已然超过了它原有的价值。 “五十下品灵石一次。”那金婉儿在价格飙升到她满意的程度时就开始叫停了。 经常参加拍卖会的人都知道,一般最开始拍卖的东西都是最便宜廉价的,因此那金光梭虽然叫价激烈,那最前面的人却是无一人叫价。 “五十下品灵石两次,”那婉儿也不拖拉,更不询问,直引得期待后面宝物的人觉得满意。 只是在她叫第三次的时候,却是有一人开口道:“五十五下品灵石我要了!” 在场诸人看了过去,朝砚也没有忍住好奇心,结果在看到喊的人是谁时默了一下。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拍卖会门口叫嚣的少年,此时他见众人看他,更是得意:“看,这不就是没有超过一百灵石的物件么,小爷我要了。” “小公子好魄力,”金婉儿笑了一下,重新喊了三次,一槌定音。 然后第二件第三件就跟专门打那位小少年的脸似的,件件超过了一百灵石,朝砚看着那少年憋屈鼓起来的脸暗自失笑。 “接下来的第四件乃是一本剑谱,名曰无双剑谱,人阶下品,根据金家的研究,这只是第一册 ,后续还有几册,若是收集全了,即便达到玄阶也未尝不可,起拍价三十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块下品灵石。”她介绍完毕,会场却不比之前热闹,只有很久才冒出一个声音,“四十下品灵石。” 金婉儿面上带笑,心中也是叹气,估计着虽说收集全了可以达到玄阶,可是功法这种东西,连金家都不能保证他们能收集全了,与其去练一本需要收集的功法,还不如直接是玄阶的。 但是拍卖哪能件件大卖呢,金婉儿主持过无数次拍卖会,心中早已淡如止水,只不过起了一丝涟漪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无人喊价,下面却议论纷纷,朝砚低头询问道:“崽儿,你想要那本功法么?” 朝纵本想摇头,因为以他的运气去收集其他的功法,无异于天方夜谭,可是他瞅了瞅朝砚又点了点头,这个人运气很好,靠他了。 得了自家崽儿的默许,朝砚开始捧场了:“五十下品灵石。” 他一说话,公输迟的耳朵蓦然动了一下,朝后看去,眼睛眯了一下。 金婉儿本已然打算说那三次,做好流拍的打算了,闻言朝这边笑了一下,顿时不少的人都看到了朝砚这边,尤其是朝砚身边的人嘀咕了一句:“好运的小子,别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婉儿姑娘的芳心。” 朝砚:“……” 小老弟你怎么还擅自给自己加戏呢? 金婉儿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始说道:“五十下品灵石一次,五十下品灵石两次……” “五十五块下品灵石,”之前第一次叫的少年再度开口打断。 金婉儿看了过去道:“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块下品灵石,五十下品灵石三次,成交!” 她处事雷厉风行,那少年愣是把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们欺人太甚!” “金琳城有金琳城的规矩,若是阁下闹事,就只能被轰出金琳城了,”金婉儿扬声一句,刚才那少年只能重新就坐,只是他不敢瞪金婉儿,却是直勾勾的朝着朝砚瞪了过来。 朝砚:默默祈祷他做不了主角。 拍卖会继续,各色法宝不断呈现,整个会场的叫卖声就没有停止过,而到一件金缕衣的出场,可以抵御筑基修士三击的时候,最前面坐着的人也开始叫了价格。 那金缕衣甚是华丽,只是看外表就几乎能得到所有姑娘的青睐。 价格更是节节升高,从一百下品灵石直线飙升到了三百,还在不断的涨。 “钱兄,我这买下乃是送给夫人之用,还请钱兄退让一步,”那叫到了四百灵石的修士开口道。 可那被请求之人却是冷笑一声:“拍卖这种东西,价高者得,若是没钱,还买什么东西,我这可是要买下送给婉儿姑娘的,给家里的黄脸婆穿哪里有给婉儿姑娘穿来的漂亮,李兄还是退让一步吧,五百下品灵石。” “你,”那李姓修士脸色沉了下去,“那就别怪李某不客气了,我倒要看看你对婉儿姑娘的诚心有几分,六百。” “七百,”那钱姓修士懒洋洋的道。 “八百,”那李姓修士显然已经气急。 “八百三十块,”钱姓修士有恃无恐。 其他的家主城主已然收手,金缕衣虽好,可是却值不了那么的灵石,他们还要将灵石留到后续压轴再使用。 “九百!” “九百三十块。” “……” “一千五百块,我不信你还能出更高,”李姓修士怒气磅礴。 那钱姓修士剔了剔牙道“一千五百三十块,李兄,怎么样啊?” “李某甘拜下风,”那李姓修士一扫之前怒气冲冲,就好像之前生气的不是他一样,平静的坐下,脸上还带了笑意道,“钱兄对婉儿姑娘之心,天地可鉴。” 那钱姓修士顿时脸色苍白,猛地看向了台上的金婉儿,金婉儿笑道:“还有谁出更高的价么?没有的话一千五百三十下品灵石一次,一千五百三十下品灵石两次……” 那钱姓修士不敢对金婉儿发飙,只能对着那李姓修士拍桌而起:“你敢耍我?!” “价高者得,钱城主已然赢了,怎么能算我耍你呢,”李姓修士淡然自若的提醒道,“这里不是你的钱名城,还是不要闹事的好。” 钱名城不过一座小城,哪里能跟威势赫赫的金琳城相比,他纵使有再多的不甘愿,也只能默默的坐了下去,听见那一槌定音时朝砚总觉得他能中风抽过去。 拍卖继续。 朝砚又以五百下品灵石拍到了一个下品的储物戒指,算是收手了。 虽然知道越到后面的东西越好,但是好的却是有些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赤霞剑谱,玄阶下品剑谱,火属性,”金婉儿看着下面人人眼睛发亮的样子淡淡一笑道,“此物珍贵,火属性更为各大属性至尊,起拍价一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下品灵石。” 她这底价算低,那加价的确算是狠,可即便如此,整个会场也在瞬间热闹了起来,不过瞬间就飙到了五千下品灵石,让朝砚莫名觉得他们之前五十下品灵石买的剑谱有几分寒酸感。 “崽儿想要这本的话就买,”朝砚低头说道。 曾经的朝家虽然也有极好的剑谱,朝砚甚至还记得,可是从前只以为会一直在潮庄,此生都不会出来,如今出来再遇朝家,已然打算划清界线,自然不能随便用人家的东西,要不然是他家崽儿到时候被人发现被追杀。 朝纵目光之中有些向往,而且他也知道他们的灵石是足够的,只是若是那样,只怕会给朝砚惹来麻烦,他抬头道:“会有麻烦么?” “有麻烦我们就溜,”朝砚笑嘻嘻说道,难得遇上他们家崽儿感兴趣的东西,用背包里面那堆石头去换,值当的很。 他虽然嫌弃麻烦,但是说到怕也称不上,况且灵石虽然重要,暴露的后果也相当麻烦,但是一直堆在那里什么用也使不上,还不如不要。 “那我要,”朝纵看着那本剑谱道。 就在他们商量期间,那本剑谱非价格已然飙升到了一万下品灵石。 朝砚高声喊道“一万一千下品灵石。” 第61章 暴露 他的声音再出, 本来坐在楼上的金敛本能的凝眉看去, 并非他耳力有多么尖能在诸多人之中听出朝砚的声音, 而是玄阶下品的剑谱已然珍贵异常,金琳城拿出来卖,完全是因为拍主寄卖, 可即便如此, 如此高的价格,也只有前面的那些城主与四大家族出的起。 如此也让朝砚的声音变得极为的突兀。 金敛想不明白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却阻止了侍卫下去询问家底和拿人,因为即便他喊价了,四大家族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万两千块下品灵石。” “一万五千块下品灵石。” “……” 价格并未停滞,还在一路的攀升, 朝砚也停了一下,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以后喊道:“两万下品灵石。” 瞬间周围的目光通通看向了朝砚的方向,尤其是之前的那位少年喊道:“你出的起两万下品灵石么你就喊。” 价格还在往上飙, “两万一千下品灵石。” 朝砚不理他, 他在气人这方面十分的得天独厚,明明自己没做啥,愣是把那少年气的想要跨越人群来打他:“你回答啊,不准无视我!” “我高兴就好啊,”朝砚扭头瞅了瞅那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熊孩子, 友善的提醒道,“你要是高兴你也出呗,别闹了, 一会儿人把你赶出去了。” 朝砚举手发誓他真的是善意提醒,毕竟他们非亲非故的。 可是那少年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呼哧呼哧的生气起来还没有他家崽儿萌,朝砚说完扭头不理他了,继续跟着喊价:“两万五千下品灵石。” 他一张口,这下连四大家族的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朝辉跟旁边的公输迟问道:“迟儿,近日在城中游玩,可知道那是谁?” 一个炼气六层的修士,从哪里得来那么多的灵石? 公输迟微微蹙眉,他已然认出了那是朝砚,可是朝辉身为亲生父亲竟然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低头答道:“并不认识。” “朝兄就此为止吧,”公输昱的手指指了指下面道,“后面的东西更加重要。” 压轴的东西他们能探听到一二,可是仅凭一个家族根本拿不下来所有,与其让给别人,不如他们亲近一些的人拿了。 朝辉住手,余光扫过朝砚的身影时闪过了一丝杀意,一个区区炼气六层的修士,即便拿了那烫手山芋,只怕走出金琳城就会被杀人夺宝。 刚才争夺的声音停了下来,金婉儿眸光微闪,目光扫向了楼顶有些疑惑为何金敛没有让人来检查那人的身家。 不过事情已经到这里了,敢于欺骗金琳城的人都会死的很惨,金婉儿淡笑开口道:“两万五千下品灵石一次,两万五千下品灵石两次,两万……” “两万六千下品灵石,”一道沙哑的声音自场中响起,带着浓重的凶狠意味,众人看过去,已然被他浑身的白纱布给惊呆了。 “金纹怎么来了?”金敛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道。 旁边的侍卫立马下楼去打听,不过片刻附耳道:“公子,金纹公子说拍卖会难不成还不准自家人买东西,他此次前来,金督长老也是支持的。” 金督长老倒是安抚下来了,可是金纹这个被打的人气没有那么容易消散,他说的倒也在理,只是金家若人人喊价,只怕扰乱秩序。 “那他可知道喊价以后不能走公账?”金敛询问道。 侍卫回答道:“这点儿金纹公子也说了,是由金督长老出资,说不劳您费心。” “如此便好,”金敛重新坐的稳如泰山,既然克扣的是金督长老一脉的资源,也就与他无关了。 朝砚看了看那裹成木乃伊一样的人默了一下,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要出来溜达一圈,真是何必呢,他再次喊道:“两万七千下品灵石。” “三万!”金纹直接喊道,目光恶狠狠的盯着朝砚,好像这个梁子誓要结了才成。 朝砚估计这家伙是认出自己来了,金琳城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珍宝,也不缺灵石,即使没有灵石矿脉,区区几万灵石还是拿的出来的。 “三万零五百块,”朝砚试探的往上面喊了一声。 那金纹哼了一声,继续喊道:“三万一千块。” “我不要那个了,”朝纵拉了拉朝砚的衣袖道。 三万下品灵石已经是玄阶下品技法的极限了,若是再来,就要超过了。 朝砚琢磨了一下,张嘴正要再喊,就听旁边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三万一千五百灵石!” 朝砚看了过去,却是那之前跟他抢剑谱的那位,朝砚默了一下,那边的金纹似乎也愣了一下,只有那少年得意洋洋的朝朝砚哼了一鼻子。 “去查一下他的家底吧,”金敛指了指那少年,唇角边的微笑有些微妙。 学习别人加价,只学到了皮毛而没有学到精髓。 朝砚往座椅上一靠,老神在在道:“算了,我不出了。” 金纹本就不在意那本剑谱,他自然有更好的剑谱可以修炼,他在意的是只要朝砚拿不到他就心里舒坦。 得罪了他竟然还敢来他们金家的拍卖会,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好了。 金纹也住了嘴道:“我也不出了。” 那少年本是看他们争夺不相让,以为他们会一直喊下去,试探的喊了一嘴只想给朝砚添点儿膈应,让他出价更高一些,却没有想到刚才还争夺的死去活来的两人竟然同时收手了。 “不是,我就是帮他们抬抬价格,”那少年面对侍卫的问询从座椅上猛地站起来,脸色都苍白了起来,他环望着四周道,“肯定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的,肯定还有的……” 他嘴里呢喃着,好像随时能够哭出来。 只可惜人人的余光看他,除了幸灾乐祸就只有冷漠。 “你们耍我!”那少年指着朝砚大喊道,“凭什么他在那里出高价你们都不问他能不能出的起!这不公平!” 朝砚:“……”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儿傻。 本来以为是个主角,万万没有想到这属于没有主角的命,偏偏有主角的性情。 那少年明显出不起这样的价格,被几个侍卫直接出手带走,炼气三层的修为让他根本走不过三招。 在少年被带走以后,整个拍卖会的场地有一些静默,金琳城的规矩从来说一不二,也让一些有心之人心下警惕。 金婉儿微微一笑道:“既然在座的各位无人出更高价的价格了,那么三万一千五百下品灵石一次……三次,成交!” 一槌定音。 也定下了那个少年后半生的悲惨命运。 金琳城不是菩萨,不会轻易杀了欠债之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祸从口出这四个字,那个少年给予了最真实的演绎。 “金琳城只惩罚触犯规则的人,”金婉儿扬声笑道,“玄阶下品的剑谱而已,在座的各位自然是出的起的,可剑谱虽好,后面却还有更好的呢……” 她一扬手,几个侍卫抬着一个堪称巨大的笼子走了上来,步履沉重,放下时仿佛整个场地都震了一下。 笼高一丈,长宽更是惊人,金婉儿将那上面覆盖的丝帛扯了下来,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的时候,除了前面那些坐着的人,整个会场都发出了一种吸气的声音。 那笼中不是别的,正是一头巨大的妖兽,浑身皮毛油光水滑,上面的花纹更是漂亮,外形似虎而浑身雪白。 “白虎……莫非是一头灵兽?”有人喃喃自语道。 “此乃银环虎,”金婉儿开口,虽看到一些人失望的神色却并未气馁,而是继续说道,“虽然并非灵兽,但是体内蕴藏一丝的灵兽血脉,更乃是筑基后期修为……” 她说完却并非报价,而是在在场诸人紧盯之下取出了一个玉瓶托在手上道:“再加上这个,开慧丹……” 她一句话出口,整个场地变得前所未有的高潮起来,甚至有人喊道:“婉儿姑娘快报价吧。” 开慧丹可使妖兽开慧,一旦开慧必定实力突飞猛进,若是筑基初期,可以突破到筑基中期甚至筑基后期也说不定,而筑基后期,更是有很大的几率能够直接突破到开光期。 一只开光期的妖兽和一只筑基后期的妖兽可是完全不同的定义,这次连四大家族家主盯着那妖兽的目光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若是家族之中能够多一位开光的高手,那么实力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金琳城拍卖会至今,已然是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妖兽和开慧丹了。 “诸位不必着急,妖兽在这里又跑不了,”金婉儿也不磨叽,只是笑着报出了价格,“起拍价三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三千下品灵石。” 她一声说完,整个场地再度火热,哪里还有人记得之前的剑谱,人人皆是对那趴卧沉睡的银环虎垂涎不已。 “朝砚,金琳城不需要这只银环虎么?”朝纵仰头问道,显然真的不解。 开光妖兽对于任何一座城池都有极大的提升作用,即便是威势赫赫如同四大家族,也不能对于一头开光期的妖兽视若无物。 前几日金琳城还对米果儿垂涎不已,只恨不得将那姑奶奶捉回去为金琳城服务,今日却又能拿出来拍卖,手笔不小但背后必有原因。 朝砚摩挲了一下手指琢磨了一下,原因无非有二,一是那开慧丹虽然有几率让筑基后期的妖兽直接突破到开光期,但也只是几率,从来没有人测试过几率,那么99%也是几率,1%也是几率,第二则是……金婉儿只说拍卖,却从未说过契约的话,筑基妖兽的精神力极为的强悍,若是炼气修士想要契约,只怕会直接被反噬,那银环虎又有一丝的灵兽血脉,只怕买下也可能因为无法契约而造成一些祸患。 可是货已售出,自然没有办法退换。 奸商。 朝砚对朝纵摇了摇头道:“出去以后告诉你。” 在这里说万一被人家听见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拍卖会场之中火热一片,或许是气氛带动,又或许是真的想要,人人都是头脑发热,只恨不得将所有的钱财掏出去,换那一只银环虎的归属。 而在会场之外,拍卖会门口的守卫尚且站的笔直,但是城中其他地方的守卫却略有松懈,而在侍卫们偶尔不那么注意的地方,一些话语开始悄悄的扩散。 “听说灵仙镇当初的妖兽就是当时城里出现的那一只。” “当初在灵仙镇时那妖兽出现时灵脉还在,可是那妖兽消失,整座灵脉都没有了,想必是那妖兽挖走了。” “听说那妖兽是有主的,还帮那潮庄朝砚报了仇。” “若是抓住那朝砚,岂不是妖兽也到手了,灵脉也到手了。” “……” 流言纷纷,若只是普通的流言,只怕传的还没有那样的快,可是这样利益巨大的流言,却几乎是只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传遍了整个金琳城。 朝砚对那银环虎兴趣不大,虽然有开光妖兽因为无法契约被宰杀的事情存在,可是这头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只怕是会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后面压轴的东西是什么朝砚也没有了兴趣,他戳了戳朝纵的脸蛋,指了指场地外道:“咱们先走吧。” 若是等整个拍卖会结束,只怕要挤出一片天来不说,还有很多人盯着他们这些买到东西的人,就等着确定方位抢劫呢。 朝纵点了点头,两人顺着过道去了后台领取的地方,那里记录的清除,朝砚在付出了五百五十灵石以后拿到了那本剑谱和一枚黑黝黝的储物戒指。 轻轻割破指尖将血液滴在了上面,神识隐隐联系,朝砚已然能够窥探到那储物戒指的里面,深不见底,好像丢进去多少东西都无妨一样,而且稳固性要比储物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朝砚颇为满意的扭了扭手上的那枚储物戒指,看着手上的储物戒指,又瞅了瞅仰头看着他的朝纵摸了摸头道:“下次给你买更好的啊崽儿。” “不要那个,”朝纵指了指他手上的那个密封的书卷道,“要这个。” 虽然只有五十下品灵石,但是人家这个外包装做的相当的出色,密封的筒子呈黑色,上面带着细致的花纹,中间书写着几个黑金色的大字——无双剑谱。 看起来非常有质感。 鉴于五十下品灵石的剑谱可能给人家看人家都懒得看,朝砚很是干脆的将剑谱掏了出来,奈何还没有拿给朝纵看,就看见了突然弹出来的页面。 [任务四:猎杀99头凶兽,完成后奖励无双剑谱一册,经验值五万,下品灵石五百。] 灵石不要紧,经验值也不要紧,剑谱很要紧! 这系统总是出一些他无法拒绝的任务,真是把人的弱点都要摸透了。 朝砚微微愣了一下,在朝纵扯了扯他的衣摆的时候,将那本剑谱递了过去道:“我们先看这个,等以后我再给你找更好的。” “嗯,”朝纵乖乖的点头,并没有因为没有拿到赤霞剑谱而有其他的什么情绪,反而对于那本无双剑谱感兴趣的很。 朝砚见他看的认真,索性将他一把抱起,正待走出那拍卖会的大门,就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拉到了一侧。 朝砚本能的想要挣扎,免得被人家一刀切,却在看到拉他的人是谁时愣了一下:“是你?!” “果然是你,”公输迟放开了他的手臂,伸手直接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面对这样的高手出手,朝砚才发现他连反抗的本事都没有。 面具摘下,朝砚也是暴露的透透的了,他看着公输迟近在咫尺的脸,不得不感叹小伙子长的真帅,这要是放在现代,一准被粉丝追到死。 要是他有什么恶意,朝砚现在想反抗也没有那个本事,索性直言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你爹也来了,为何不回朝家?”公输迟打量了一下他浑身上下道,“炼气六层,低了些,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资质尽毁?” 他的语气算不上熟稔,反而冷冰冰的让朝砚仿佛看到了抓住了他逃课的老师:“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不方便回去,你来找我叙旧?” 一个人来的话,而且那些个老头家主们也没有过来找他,说明眼前的人虽然发现他了,但是却没有将他的行踪告诉那些人。 好兄弟,讲义气啊。 “并非叙旧,”公输迟环抱着手臂道,“我之前去过灵仙镇,你跟岭佑城的人有过节?” “嗯?”朝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公输迟提醒道:“询问我你的踪迹的人叫柳妙音,是岭佑城城主门客杨度的夫人,同样是炼气六层,以你的本事对付她可行,但她背后的势力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对付的,尽早回到朝家,她不敢拿你怎么样。” “哦……”朝砚思索着王家的事情,没想到那个王夫人背后的势力竟然是岭佑城,人家好心提醒,的确是应该感谢,“多谢你了。” “你不会之前不知道你得罪的是岭佑城吧?”公输迟微微蹙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朝砚道,“你这性格倒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这话一说,朝砚顿时背后白毛汗都出来了,从前的朝砚对于公输迟也不甚了解,这么偶然撞上,朝砚连个准备都没有,愣是被塞了满脑子的仇人的信息,能跟以前一样才见了鬼呢。 “沉稳些也好,此次柳妙音也来了这里,你之前的举动太惹人注目,若是不想回朝家,就尽快离开金琳城,”公输迟却并未深究,只是提醒了一句,将面具还给他,侧步就打算走人。 “多谢,我目前不打算回去,也请你先为我保密,”朝砚在他的背后说道。 “明白,”公输迟正要重新回到会场,以免父亲发现他不在派人来找,可刚刚转身,就见一队的侍卫匆匆的走了进来,直接入了那会场之中。 金琳城中侍卫自有等级,若是平常守卫巡逻,炼气一二层的或是锻骨期已然足够,可是刚刚进来的那队侍卫却人人都是炼气六七层,为首者更是炼气九层的修士,那是只有核心侍卫才有的规格。 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输迟脚步一闪从原地消失不见,朝砚抱着朝纵愣神了一下,确信他可能不会回来了,迈步往门口的地方走了过去,正待离开,他抓了一下头发,转头询问了一下那拍卖交接的人道:“你这里有没有后门?” 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女人,公输迟能够在他顶着面具都发现是他,女人的心要是细起来,怕不是合上千根都能穿过同一个针孔。 那交接之人了然,给朝砚指了个方向道:“公子从那边走即可。” “多谢了,”朝砚抱着朝纵一路往深处走去,直到遇到一道门的时候推开出去,青石的小路周边长着郁郁葱葱的草,一看就是平常极少有人行走,用来躲避人烟自然是再好不过。 朝砚走了一段距离,眼看着要到街上想要跟小崽儿商量一下出城的时候,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木着的小脸和死盯着他的眼睛。 朝砚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仇人?”朝纵想着这人跟刚才那个人的熟稔,那么上心的提醒,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仇人。 “哦,你说那个人啊,”朝砚猫了猫街上的人,一时也分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柳妙音的人,干脆站在墙角道,“那纯属判断失误,那位是那位哥们相当的讲义气。” 前未婚夫这种身份朝砚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一是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二是结婚还能离婚呢,更何况订婚,人家一没羞辱,二……可能有嫌弃的成分在,可是一个凡人和一个天之骄子匹配,人家不想让自家儿子被一个拖油瓶挂上,实属人之常情。 和和气气的断开,现在人家又来提醒,也没有暴露他的踪迹,朝砚是实在没有觉得应该有什么心结在了。 “哦,”朝纵将手里的剑谱塞进了储物袋里面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么?” 即使一切靠近朝砚的人都很讨厌,朝纵也知道他没有办法去杜绝朝砚跟别人接触的,这个人,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估计是得离开了,”朝砚站在那里听着街上的人说着话。 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岭佑城那个冤家不是不想结就不用结的,仇人都是你砍他一刀,他砍你一刀,这是斩断亲缘的事情,没办法和平解决,既然现在打不过人家,自然就只能跑路了。 “据说那朝砚挖了灵脉可是真的?” “他到底是怎么装下那么多的灵石的?” “有一头开光期的妖兽做伴,有什么装不下的,之前在城里的那头据说就是他的契约妖兽。”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要是我有那些,岂不是要飞黄腾达。” “运气好现在也到头了,被那些仙城的主人知道他捷足先登,怕不是要将他追杀到死,虎口夺食哪里是那么好夺的。” “说的也是。” 朝砚:“……” 不是说是柳妙音寻仇的事情,怎么突然成了他的秘密全暴露出来了。 那些人说的声音不显,或者可以说压根就没有打算控制音量,就照嗓门,朝砚估计是不少人已经知道了,不管有人信没人信,他都得被人盯上,哪怕搜了他身没有找到,只怕人家也当他将东西藏在了某个地方。 朝砚听的清楚,朝纵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年龄虽小,却也明白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以后朝砚的下场会怎么样。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从前只是得罪了岭佑城一家,可是现在朝砚估计遇见一个修士知道他是谁,都想提刀砍他两下。 拍卖会还在如火如荼的继续,台上的银环虎已然被拍到了十万下品灵石还要多的地步,可是热度还没有下去。 “公子,城中有流言传开,说是之前出现的那头开光妖兽是朝砚的,”侍卫匆匆在金敛处低头说道。 金敛侧目皱眉:“哪儿传出来的流言,他不过是炼气六层的修士。” 怎么可能制服开光期的妖兽,更何况妖兽神识比人类凶悍暴戾,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反噬,怎么可能轻易臣服。 “是真的,据说之前灵仙镇出现的妖兽就是朝砚的那一头,之前的灵脉也是被他挖掘的,”侍卫低头匆匆道,“有人亲眼看见那妖兽帮朝砚对付那岭佑城王家的画面,不可能有假。” 侍卫说的有理有据,金敛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朝砚之前所来的方向的确是灵仙镇的方向,可是开光期的妖兽,他在他的身边从未见…… 金敛浑身凝滞了一瞬,蓦然想起了之前朝砚身边带着的那头似虎非虎又似狗非狗的妖兽,那样的身形外貌跟那晚他看到的巨大的妖兽似乎十分的类似,只是因为一个个头太过于娇小,一个太过于庞大,他并没有联系到一起去。 若是真如侍卫所说,那么朝砚既是开光妖兽的契主,又是灵脉的所有者,难怪他之前在拍卖会上敢于开价,却是这个缘由。 “这事还有谁知道了?”金敛问道。 那侍卫低头道:“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等我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满城沸沸扬扬了。” 金敛低头朝楼下的会场看了过去,朝砚已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原本沸沸扬扬的会场有着些微的沉默,出入的人员更是多到厉害,四大家主身边更是有人似乎在汇报着什么,他们支撑着一个个的家族,本该是最沉稳的人,可是此时却人人脸色变化莫测。 修真界的风要变了,不管这条传言出自何处,是不是真的,朝砚都将成为所有人追捕搜寻的对象,若他自身是开光修士或许还能救,可是他虽有妖兽护身,奈何那妖兽本身也是个宝贝。 除非他能舍弃一切,否则……不死不休。 “家主下令全城戒严,”那侍卫低头说道,“他得知您跟那朝砚有些交情,特意下了命令,务必将那朝砚抓住。” “明白,执家主手令,立刻封锁全部城门,全城戒严,”金敛看着金纹幸灾乐祸的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的丑态,肃着脸道,“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务必在其他人找到他之前抓到人。” “是,属下明白,”那侍卫匆匆去办了。 而在下方会场,也如同金敛猜测的那样,金琳城能够得到的消息,四大家族以及那些仙城同样能够得到。 完全的开慧妖兽,一整座的灵石矿脉,那样的财富比起这里的银环虎要来的更加有吸引力。 “你说那人叫什么?”朝辉的眉毛猛地扬起,带着几分的不可置信。 身上的家仆也同样是吃惊不已的,却还是回答道:“据说是叫朝砚。” “朝砚,朝砚……”朝辉口中喃喃念了两声道,“是他,一定是他,快,快去派人找他回来。” “朝兄,”公输昱也听到了这个名字,只是心中滋味却是另外一番,“也许只是同名,我们都知道,砚儿他的资质已经毁了,虽然可惜……” “多谢公输兄关心,”朝辉拱手笑道,显然心情大好。 场中的喊价一度停止,金婉儿本来心中有些不解,在听到旁人汇报以后了然,有了珠玉在侧,这银环虎虽然珍贵,却比不上已然开光的妖兽。 二十万下品灵石,算不上大赚,却也算不得亏。 “恭喜公输家主,稍后我们会将这银环虎送到您的住处去,”金婉儿笑着结了这次,却没有着急将后面压轴的东西取出来,人心不在这上面,只怕他们会吃亏。 “多谢,”公输昱倒也不怕他们赖账。 金婉儿没有继续,会场之中却热闹非常,人人低声细语,时不时看向朝家的方向,而那金纹转着眼睛看来看去以后,猛地哈哈大笑了出声:“想来诸位的心思也不在这里了,那我就直说了,灵仙镇的朝砚,不仅仅是那开光妖兽的契主,还是灵脉获得者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那就好办多了,谁杀了他,自然那两样东西就是他的了,而且那朝砚是炼气六层的修为,不堪一击。” 在场诸人之中本还有不知道的,在听到金纹所说以后,人人心思都开始浮动了起来。 一座矿脉,那不是十万或者几十万的灵石,而是上百万甚至更多的灵石,若是那座矿脉在天选城的手中,或许没有人敢去抢,可是若是在一个炼气六层的修士手中,那便简单的多了。 若是能一举抢夺到手,后半生都是无忧的。 “林某有急事就先告辞了,”一位修士起身告辞,哪里还在意拍卖会后面的东西,直接转身就走。 一人动身,后面的更是络绎不绝。 朝辉一声冷哼,开光期修士的威力顿时将那些起身的修士震慑在了原地,他虽然平日里慈善,此时面容却冷到了极致:“诸位也不必着急,那朝砚乃是我朝家的弟子,老夫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了,谁若是敢伤他一根汗毛,就是跟我朝家过不去。” 熙熙攘攘的会场再度静默下来,孤家寡人和朝家的子弟可不是同一个份量。 金纹在听到这句话时,手紧紧的握住了把手道:“那朝砚根本不知道打哪里来的,朝家住说他是朝家人,莫非他就是了么?” “朝砚乃我亲子,莫非我还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么?”朝辉直勾勾的看着金纹,他并非发力,威压却让金纹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你这小儿处处挑衅,若是对老夫的话有所不满,大可直接冲我朝家来。” 他的话轻描淡写,金纹却被压制的连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在金纹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另外一道威压直接对上了朝辉,将那力道逼退后扶住了金纹的身体,直直对上了朝辉道:“朝家主欺负一个小儿是否太不将我金琳城放在眼里了?” “是金督啊,真是许久不见了,”朝辉收回了威压,淡淡道,“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我从不轻易惹人,但他人挑衅例外,你那孙子口口声声要将我儿杀人夺宝,我教训他也是免得他一事糊涂犯下更大的错误。” “教训自有我金琳城教训,不敢劳烦朝家主,”金督也知道他孙儿理亏,可是那上百万的灵脉,即便金琳城坐拥无数珍宝也是动心的,只是无谓在言语上争个高低,“今日便是我们理亏,回见。” 他带着金纹匆匆离去,在场的诸人本要离开的却不敢再动。 “纯儿,带人去将你砚儿找回来,”朝辉当众下命令道,“遇上敢惹事的,直接就地格杀。” 身为一个家族的主人,他所拥有的实力并不输于金琳城,这样的命令砸下来,一边的朝纯略微抿了抿唇低头道:“是,家主。” “你一人带领可能会辛苦一些,”公输昱肃着脸开口道,“好歹迟儿也是砚儿的未婚夫婿,让他一起去吧,也免得有些人不长眼睛。” 他的话出口,朝辉的脸色微微动了一下,公输家与朝家关系亲密是不争的事实,虽说因为退婚远了一些,但是此时面对整个灵石矿脉想要独占,只怕他朝家会成为出头之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强强联合。 朝辉心思动了两下道:“那就多谢公输兄了,迟儿若是见到他,让他不要总是在外面晃荡,赶紧回家来才是正事。” 公输迟面上不动声色,抱剑拱手道:“是,父亲,是朝伯父。” “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一些时间处理了一些我朝家的私事,”朝辉跟公输昱相视一笑,拱手道,“请婉儿姑娘继续吧。” 他们两人施施然的坐下,除了公输家和朝家的人出去,再无一人敢从座位上动身。 灵脉虽好,可若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对上朝家和公输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即便他们能拿到灵脉,也没有享用的命。 城门封锁,处处都有人巡逻,朝砚带着朝纵顺着小巷走到城门口,才发现处处戒严,每个人的出入都要大肆的检查。 这个时候检查肯定不能是为别的,只能是为他这个事。 朝砚随便选了一个一看就没有人居住的家门口坐在人家的台阶上,摩挲着下巴琢磨道:“崽儿啊,你说我要是把那灵石全部洒一城,他们应该就没空追我了吧。” 朝纵:“……你说要分米果儿一半的。” 不得不说那是个好主意,但也是个馊主意。 “也对,”朝砚交叠着双腿,他估计真那么干,那些对于他的灵石虎视眈眈的大家族得恨死他,“那只能用另外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朝纵询问道。 “分道扬镳,”朝砚琢磨道,“人人都知道我的身边带了一个孩子,如果我要带着你出城,必定会受到严格的审查,但是如果分开来出城,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我会让一个孩子单独出城。” “我不要,”朝纵明白如果分开来,他自己会很好出城,可是朝砚却不会那么简单就能脱身,“如果我被抓住了,用来威胁你怎么办?” “你先出去我才好脱身啊崽儿,”朝砚拎过朝纵怀里的那只竖着耳朵的兔子道,“你忘了这小家伙会幻术么?只要你出了城,我随后就到。” 朝纵看了看那竖着粉色耳朵的兔子,又仰头看了看朝砚,抿了抿嘴唇道:“好,你先跟它定契。” 朝砚从米果儿那里学来了妖兽定契的那一套,随即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小白兔的脑门上一点,红光微泛,米团儿顿时有些躁动,四肢缩的更紧了些,叽的一声叫出声来,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隐约的联系。 “这下放心了吧,”朝砚捧着兔子笑眯眯道。 “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对不对?”朝纵仰着头道。 “对,”朝砚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们家崽儿又小只又好看,万一被人拐走了岂不是好吃亏。” “哼,”朝纵别过了脸去,半晌嘀咕了一句,“……不会被别人拐走的。” 第62章 被追 朝砚觉得他们家崽儿果然是又乖又可爱。 “城门口的防守很严, 但是不可能处处有开光修士在这里守着,”朝砚猫了猫城门的位置, 躲进巷子里面将米果儿放了出来。 被塞进背包里面的米果儿刚刚出来浑身还带着酒味,只是早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它眨了眨眼睛,就好像刚刚从小黑屋里面出来一样, 可等它看清楚了朝砚, 立刻就开始浑身炸毛似的发飙:“好你个朝砚,你把我关到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多长时间了,现在才放出来,可恶!可恶!可恶!真以为姑奶奶不敢找你算账呢。” 它浑身的毛都炸着,喉咙里面更是咕噜噜的响着,显然脾气暴躁的不行。 “那你还想再被关上几天么?”朝砚一句话,顿时刚才还炸毛的米果儿浑身瑟缩了一下。 “你别想威胁我, ”米果儿说话时却是底气不足的厉害, 之前它从未去过那样的地方,四周都是乌黑,没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倒也不难受, 只是周围一片的空茫, 看不到尽头也不能随意的翻身滚动,更是没有出去的途径,只能一直待在那里,好像能够待到地老天荒一样。 那种地方去过一次,米果儿拍着地面保证绝对不想进去第二次。 “那就安静点儿听我说话, ”朝砚腿搭着,手撑着头先跟米果儿讲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现在呢,是要你带着崽儿出城,保护好他别让他被人欺负了,我出城以后会顺着契约去找你们,目前是这么定的,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好像是我惹的麻烦,”米果儿从地面跳上了台阶,一个清尘诀将自己身上的酒味清理了一下,“我们出去了你怎么办?” “我当然有办法,”朝砚起身拍拍屁股道,“放心吧,我身上还绑着你的契约,不会让自己轻易出事的。” “那我们出去应该在哪里等你呢?”米果儿虽然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可是这个时候也明白不是抱怨的时候,“万一你要是好几天都出不来。” “那就出了城门一直往西,”朝砚道,“我出去也会往西,别走错方向了。” 确定好了出行的路线,朝纵也被朝砚实行了大改造,朝砚本意是想着若是能改造成个小乞丐也行,但是奈何小家伙已然是锻骨后期,跟小乞丐的实力严重不符,只能往富家公子的方向打扮。 购买的豪华马车,原本头上的系的发绳改成了小小的玉冠,一身的衣服更是恨不得浑身绣上金线,配上香车宝马,马夫宠物,真是谁看都觉得是哪家的小公子要出行。 “路上小心,”朝砚朝小家伙挥了挥手,看着马车朝着城门处驶了过去,难得悬心。 城门处戒备森严,人人过去都要对照着画像以及测试修为的测灵石。 画像还可混淆,不是朝砚瞧不上那画像,主要是就那画像上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感觉都长的像的很,主要还是实力的测试。 “炼气六层?可疑,先留下,”那侍卫看着测灵石上的实力,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那修士也是满脸惊疑:“你们凭什么说我可疑?凭什么抓我?” “兄台,实在不好意思,金琳城中丢了一件宝贝,城主正到处命人搜寻,据说是一个炼气六层的修士偷的,只能先委屈您了,”那侍卫一个挥手,就有人将那修士带了下去。 如此严苛,那排队的人几乎人人自危。 马车还在前进,又有几个人被带走了,朝砚一直在远处看着,直到马车那里检查到了朝纵坐着的座驾。 “一个孩子?”那检查的侍卫看了看车厢内静坐的朝纵,扭头询问马夫道,“出城干什么去?” “我们夫人今早出去踏青没有找到小少爷,这会儿找到了正要送他出去呢,”马夫恭敬的按照朝砚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出去连个丫头婆子都不带,你们是哪家的少爷?”那侍卫微微蹙眉,平日里遇到这样的马车自然没有必要检查的很细致,旁人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不行,他招手道,“把测灵石拿过来。” 有人匆匆将那一整块的测灵石拿了过来,那侍卫分别检查了朝纵的修为和马夫的修为,发现并不匹配时皱了皱眉,就听朝纵说道:“我乃是东城燕家的少爷,有什么问题么?” 他的神态板正而倨傲,一看就是被娇生惯养出来的。 金琳城中富户着实不少,今天一个李家,明天一个吴家,侍卫们哪里真的能记得清那些个富户。 “老大,这有什么问题啊?”旁边的侍卫问道。 那拿着测灵石的侍卫道:“大人没有什么问题,小的这个是锻骨后期,刚好符合了……” “那也不能……”那侍卫刚好要说什么,就听到了一声呼喊从远处传了过来。 城中不远处的一间酒楼之中,一人正朝着从高处跳了下来,口中呼喊道:“我不是朝砚,我真的不是朝砚,你们认错人了。” 他从楼上跳下,却没有任何趔趄的落地,直接往巷子深处钻了进去,那侍卫哪里还顾得上这里,直接将测灵石往旁边的人手上一塞,叫人往那边跑去:“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刚才还在仔细检查的立马分了一队朝着朝砚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随后接受的人看着这豪华的马车跟后面的人道:“这辆马车怎么回事啊?检查过了没有?” “测完了已经,”身后的人道,“刚才老大也没有说什么好像。” “放行,”那刚过来的侍卫挥了挥手,神情之中略有些不耐烦的朝着后面那辆走了过去,“下一辆,车门打开看一下里面。” 朝纵他们的马车朝着城外走了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马夫挥鞭,一直到了城外十里处里面稚嫩的声音叫了停下。 朝纵从里面打开门,将一枚下品灵石放进了那马夫的手里道:“你做的很好,回去吧。” “多谢小少爷,”那马夫就是普通的凡人,一块下品灵石的价值更胜几十万两的银钱,即便伺候修士,也不是轻易能得的,他连连鞠躬感谢,将要走时却听那稚嫩的声音提醒道,“这事不要告诉别人,否则被知道的人知道是你将我带出城的,恐怕会杀你灭口。” 那凡人浑身一凛,刚才一点儿的小心思顿时收了起来,匆匆的往回跑去。 “直接让我杀了他不就行了,”米果儿看着那凡人的背影道,“背负一条人命也比暴露来的好。” “你想被朝砚关起来么?”朝纵低头问道。 米果儿一缩脖子,怂的不行:“不想,我就随便说说,别当真。” 它儿子也学会威胁人了,都是跟朝砚那个家伙学狡猾了。 “走吧,你来驾车,”朝纵挥了挥那马鞭,确定了自己不会驾车,以免连人带车一起翻进树沟里面,将驾车的活交给了米果儿。 米果儿也是不会的,但是它本为兽类,驱使一匹马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反倒是比那马夫驾车来的更加轻松自在些。 而在城中,那群侍卫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人堆里面捉到那个说自己不是朝砚的人时测了一下他的实力。 “炼气三层?这明显不可能是啊老大,”一个侍卫啧了一声,眉毛拧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从楼上跳下还说自己不是朝砚?”那侍卫的头领问道。 那人被侍卫们按着,抬头道:“我当时在楼上喝茶,是一个人给了我五十下品灵石,说只要我从那里跳下去还说自己不是朝砚就行。” “中计了!”那侍卫头领脸色沉了下去,说话都像是在磨牙。 “那也就是说之前朝砚的确是在那个楼上,老大,要不要现在去追?”一个侍卫问道。 “追什么啊?早跑了!”侍卫头领忿忿道。 “那现在怎么办?”侍卫们问道。 “先把这人给我关起来,扰乱执法也得关上两天,”侍卫长看着那被抓的修士就是一肚子的火,“其他人跟我来,这事得跟金敛公子汇报一下,免得那家伙真的逃脱了。” 侍卫头领汇报的极快,金敛收到消息后却并未谴责什么,而是问道:“当时发现那人时你们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当时正在城门口检查马车,”侍卫长低头道,“突然就听到酒楼上面传来了声音,我们就去追了。” “当时那个马车什么模样?”金敛询问道,“他们说了什么话?” 侍卫长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当时马车里面有个孩子,锻骨后期,说是东城燕家的少爷,公子,有什么问题么?” “朝纵跑了,”金敛点了点桌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以后道,“别单单找带孩子的男人了,炼气六层的一并要查清楚,不要因为他在城中就掉以轻心。” “是,”侍卫长吞咽了一下口水转身离开。 那个叫朝砚的还真是猴精猴精的,一定要再细致些才行。 再说朝砚这边,他趁着那人跳下酒楼就离开了那里,朝纵已然离开,他也不需要再顾虑什么,只是买的那个小院自然是不能去了,要不然以金敛那个聪明的脑袋,指不定就在那里蹲守他呢。 小孩儿睡觉需要床,朝砚却是躺在一棵树上就能睡一晚上,晚风吹着,绿叶的香味隐隐约约的传来,若是没有满城追捕他踪影的人,那是相当的悠闲自在。 城门口的防御又加大了些,朝砚估摸着他想出去难如登天,就开始四处惹麻烦的模式。 金琳城大的很,其中又是大大小小的湖泊,东西南北城并立,无数的小街巷道,今天东城出了一个朝砚,明天西城又出一个,后天南北城就出了三四个,短短几天下来,金琳城的牢房都要关满朝砚了。 偏偏被抓的一个人一个也不是,都是拿了朝砚的灵石,替他进来的。 若是在其他城池之中,这些人即便杀了也是常事,杀鸡儆猴这种事情那些仙城委实做的不少,可是金琳城不一样,金家需要以身作则,彰显大度,同时也要给朝家和公输家面子功夫,谁都知道谁在做什么,但是不能放在表面上来说,要不然撕破了脸真是谁的脸上都会不好看。 如此掣肘,金琳城中更加被动,一贯好脾气的金家家主愣是摔碎了不知道几套茶具。 “如此狡猾,若是他回到了朝家,只怕于我们不妙,”金守敲着桌子说道,“听闻你曾与他交好,之前竟是一点儿消息未得么?” “他为人谨慎聪明,”金敛低头道,“之前处罚金纹的主意就是他出的,我略输了一筹,请家主恕罪。” “罢了,”金守扶着桌子道,“我金琳城也不缺那灵石矿脉,只是妖兽难得,可为一开光妖兽得罪朝家委实不值当,若是能不知不觉的找到人,就按之前的办,若是找到了被人发现了,就将事情推到金督一脉头上,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来的有用。” “是,家主,”金敛低头应是。 金家被折腾的手忙脚乱,朝家和公输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公输迟尚且还好,朝纯却是被折腾的灰头土脸的。 朝辉端坐在座椅上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 朝纯低着头,牙齿却咬着嘴唇道:“家主,若朝砚愿意回来,只怕看见朝家的人就会上来,而不必如此的故布迷阵。” 莫非是因为之前送他去别庄的事情而心有怨怼,可当时以他毁掉的资质待在天选城也不过是受辱,还不如在别庄来的逍遥自在。 “想来或许是性子上来了,”朝辉分析道,“砚儿一向脾气不好,此次又觉得送他去别庄乃是驱逐之举,你大可张贴告示言明老夫的意思,从前是为他思量,如今也是,从前他资质全毁过普通人的生活最好,如今他怀璧在身寻他回来也是怕旁人觊觎会伤了他,若实在不行,去跟金家联合,打开整个城池的禁制,一寸一寸的搜寻明白了么?” “是,”朝纯得令,抱剑退了下去。 公输迟与他一道,正在外面等候,看到他出来询问道:“朝伯父有何新的指令?” 朝纯一向对他仰慕,照实说了。 “打开禁制?”公输迟面色不动,只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异样,“此法不错,但不到最后不可用。” “这是为何?”朝纯询问道。 公输迟道:“若要联合,必要付出利益,灵脉利益划分向来各大家主商议,不可贸然行动。” “公输兄说的在理,”朝纯毫不掩饰对他的仰慕道,“若非公输兄提醒,纯可能要犯大错了。” “无妨,举手之劳,”公输迟转身道,“如此便加紧搜寻吧,你我各带一队。” “好,等……等等,”朝纯从他的身后叫住了他道,“我那日听闻公输伯伯说你是他的未婚夫,若他回来了,公输兄还要与他重续姻缘么?” 公输迟的背影顿住,回身冷漠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非你我能议论的,快去找吧。” “是,是纯冒昧了,”朝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懊恼的踢了踢地面,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朝砚原本在天选城之时横行霸道,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公输迟虽然从未反对婚姻,可是对于私下的见面却与平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之处。 如此行径,显然是对婚姻不太满意的,即便再要联姻,朝砚不过也才炼气六层,自然配不上如今的公输迟。 想到这里,朝纯又笑了起来,这个世上,没有人配得上那个人。 城中的侍卫比之前还要勤快很多,朝砚之前还能躲在树上,现在连上个屋顶都可能被人举报。 金琳城的人也不都是傻子,在得到朝砚的窍门以后还懂得了反其道而行之,愣是张贴了告示说谁要是能提供那偷盗城主家宝贝的小贼,就赏一千下品灵石。 不用抓,只需要看到指出路就行,这告示对于修士还有凡人来说都无外乎是一笔横财。 如果不是朝砚怀里抱着只兔子,只怕早被逮住了。 只可惜这兔子实力低微,就如同阳痿一样,真是三秒不能更多了。 朝砚好容易凭借着这些微的幻术找到了一家客栈,打算近期还是提升一下修为比较好,他们要测炼气六层的,那他就不提升到七层不出去。 房间外设了禁制,房间之内堆满了灵石,朝砚坐在灵石堆里面默默运功,丝丝绕绕的灵气缠绕在他的周身,随着功法的运转和自身的吐息不断的灌注到了他的身体之内。 一个大周天,一个小周天,灵气在经脉之内翻涌,丹田之内的灵气也在一圈一圈的扩大着,在到达一个边界之时,一道龙息不知道从何而来,直接撞击在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壁障之上,宛如石头破冰一样,朝砚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又轻松了一分。 炼气七层已然达到。 他高考那会儿都没有这么用功过,真是形势比人强,想要保小命,就得提升实力啊。 朝砚看了看四周,原来堆积如山的灵石直接用去了一大半,这是用了多长时间啊?他修炼的时候不觉得,如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将灵石收起来以后探头出去问道:“小二,我住了几天了?” “客官,您欠了八日的房钱了,”那小二走上楼来道。 完蛋,他之前足足交了十日的房钱不让人打扰,算算之前到处惹麻烦的时间,距离小家伙离开这座城池都有十几天了。 也不知道他家小倒霉蛋儿过的好不好? 朝纵过的不算好,先是驾驶的马车因为马跑的太快了,而两个家伙都没有经验,愣是让马儿脱缰了,结果可想而知,那看似华丽实则就是普通木头的马车摔了个稀碎,幸好的是米果儿将朝纵从马车里面叼了出来,人没有摔伤。 奈何因为某只妖兽牙齿太过于锋利,直接让朝纵报废了一整套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米果儿瞅着小家伙虎起来的脸,总觉得不道歉会被拔光全身的毛一样。 然而就算道歉了,米果儿还是被那小手揪下了背后的一撮毛,跟朝砚学坏了的小家伙揪下了那一撮毛以后还故意吹了一下,任由风中吹散。 米果儿:“……” 这就很过分了。 两人继续西行,朝纵坐在米果儿的背上,本来不必日夜兼程的赶路,偏偏他们在走出一段距离以后看到了金琳城中的侍卫。 十人一队,明显是到这附近来搜寻什么的踪影。 米果儿爪子跃跃欲试,打死十个不成问题,可惜又被朝纵制止了。 “就十个炼气的修士,就算吃了我都觉得肉柴,”米果儿浑然不在意那几个修士,便是要背负什么命数,那也是那些凡人先惹麻烦的,凭什么算在它头上。 先是醉酒被一大堆的苍蝇追,又是被关了好几天的小黑屋,现在又是打的过不让动手,米果儿觉得牙缝里面痒痒,忍耐力都快要到达极限了。 朝纵趴在从零之中看着那些过路的修士,瞳孔之中红光闪过,金琳城如此穷追不舍,自然该杀,但要怎么杀是个问题。 杀的不好只是一时痛快,恐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暂时不能杀,否则若是被金琳城发现朝砚的踪迹,我怕他们刚好有了问罪的理由,”朝纵的声音还很稚嫩清亮,却透着坚定,“你去打晕几个,就说是再跟主人,就全部杀了。” “不全部打晕么?”米果儿不明所以。 朝纵摇了摇头道:“不全部打晕,就是要让他们回去报信,误以为朝砚已经出来了。” 这样的话金琳城才会放松警惕,那个人才能真正出来。 米果儿恍然大悟,深觉人类那一套弯弯绕绕真是让兽头疼,索性朝纵怎么说,它就怎么做。 那群侍卫本来对能够找到跑掉的人并不抱希望,却在路过之时听到了草丛一种的响动。 “谁在偷窥,给我出来!”一种侍卫喊道。 米果儿从中跳了出来,它虽然小只的厉害,可是在踢到一棵树直接那树踢的粉碎的时候,所有的侍卫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姑奶奶在此,谁敢造次,”米果儿迈着因为变小而过短的腿从草丛之中经过,面对一群惊恐不已的侍卫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来追我主人的,真当姑奶奶是吃素的。” 它身量娇小,浑身的毛发又长,上面的花纹也漂亮的很,只是那双眼睛里面却全是嗜血的杀气。 它对朝砚客气,那是因为朝砚是塌的主人,它对朝纵客气,那是因为曾经当过自己的孩子,可是对这些凡人,没有那么大气的时候还能记得杀人对于日后的修行不好,有气的时候,这样的凡人对它来说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你是说朝砚在此?”那侍卫满脸的惊讶。 “这个你你们还是去阎王爷那里了解去吧,”米果儿一下子跳跃,开光修士的威势直接压的那十个人连动弹都不能,它爪风一扫,顿时昏迷了五个人过去,口鼻之间全是鲜血。 可就在它刚刚兴起还要继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召唤,原本伸出去的爪子停了下来,面对着几个惊恐不已的侍卫,它没好气道:“罢了,主子说不能杀生,带着你们的人赶紧给我滚。” 这样的消息回到了金琳城,不仅金琳城主得到了消息,连带着朝家和公输家也得了消息,紧赶慢赶的顺着那条路跟了赶了过去。 米果儿在耍完那通威风以后,就只能跟朝砚一起跑路了,所谓风驰电掣,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跑,连休息都不能,才与那几个家主擦肩而过。 “真是要命,等姑奶奶哪天实力突飞猛进了,非得一口一个吃光了他们,”米果儿边跑边抒发心中情感,“儿子,我们到底跑哪个方向了?” “不知道,”朝纵板着小脸道,此时是夜间,朝砚没有教过他夜间应该怎么辨别方向。 这些人都来了,朝砚会安全么? 朝砚现在的处境也称不上好,城中的守卫并未因为几位家主长老的离开就有所松懈,反而因为拍卖会结束,有的家族不能久待告辞后更加紧了些。 即便四大家族再怎么脸皮厚,也不能因为找不到人一直待在金琳城之中。 金琳城本就是金家老巢,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没有全城打开禁制,却也是差不多了。 朝砚本想着自己炼气七层的修为应该不至于被人认出来,本想赌一把或许能够出去,奈何当他在西城门口看见浑身缠的跟木乃伊一样的金纹时将这种念头抛诸脑后了。 这个城门口有认识他的人,城门口必然也有,不说其他人的脑瓜,金敛那脑子都能找到这点儿。 提升修为成了白搭,若是让人家知道他现在炼气七层了,指不定脑子里面再脑补点儿其他的东西。 朝砚晃荡了两天,愣是没有找到任何出城的机会,越是在城中多一天,他对自家崽儿的担心就多一分。 “据说几位家主好像收到了消息,说是那朝砚已经出城去了。”几个在茶馆之中饮茶的客人议论着。 这事并不稀奇,八卦这种事情就跟现代的热搜一样,火热起来真是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在讨论。 “那又什么要紧,反正抓到了那朝砚也没有我们的份儿。” “你说那人也是傻,既然是朝家人,直接回朝家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听说他之前好像修为全废的时候被从天选城驱逐出去了,换谁都得心凉啊。” “心凉比的上性命重要?有灵石没命花,还不如不要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朝砚听到这里掏了茶钱离开,城外有他的踪迹出现只有一个可能,他家崽儿在帮他吸引火力。 可是就他家崽儿那差到极致的运气,走路都能平地摔,被那么多人追,会不会迷路啊? 不过一虚一实,他家崽儿的小脑瓜也算聪明。 朝砚难得着急出城,本来都打算试试最后的方法了,可就在巷道中时,却猛然觉得背后一凛,待转过身时,已然发现背后站了一个人。 朝砚抬眼,那人垂眸,朝砚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年龄,觉得以后长的像来人这么高应该不成问题。 “公输兄,好巧啊,”朝砚笑眯眯的道,“又在这里碰上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不巧,我找了你好几天了,”公输迟看着他脸上的笑靥如花,微微动了动眉骨,还未说什么,却在察觉他修为时心中动了一下,不过十几日未见,已然突破到了炼气七层么?速度怎会如此之快? 朝砚的笑容滞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虽然知道这家伙可能是来抓他的,但是有之前的情义在,或许可以谈谈条件。 “上次是让你走,这次是来抓你的,”公输迟审视着眼前的人道,“你真的拿了灵仙镇的那座灵脉?” 朝砚心里转着念头,倒也懒得隐瞒什么:“对,一整座矿脉都被我挖走了,那头妖兽也是我契约的,公输兄,抓我的好处不太大,不如我们谈个条件?” “条件?你想谈什么条件?”公输迟似乎也不着急将人带走,而是站在那里低头说道,“除非你将那整座矿脉给我公输家,要不然是一定要回去的。” “你就算逮我回去,大约也就拿个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全部贡献给家族以后,你得到的就更少了,”朝砚见他不着急,也不急于这一会儿的时间,索性耐心说道,“而且你带回去以后,还要分给你不喜欢的人,你讨厌的人,你痛恨的人,还不如我直接给你三分之一来的划算,男人要懂得藏私房钱懂吧?” 公输迟冷声道:“我没有讨厌的人,也没有痛恨的人。” 他虽然这么说,看着朝砚的目光却带着神奇之色,按照当时天坑的体积来说,那座灵脉至少有几百万的灵石储藏,这个人宝物在手,却能拿出三分之一,只为跟他谈条件? 他到底在想什么? 朝砚:“……” 小老弟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公输迟在朝砚思索对策的时候询问道。 朝砚指了指城门口道:“你能不能带我出城?我估摸着拍卖会结束你们也不会在这里久留,你带我出城怎么样?” “可以,”公输迟自然是能带他出去的,若是公输昱还在城中自然不成,可是公输昱出了城,公输家的队伍之中便只有公输迟的修为最高,命令为先,想要多带一个人,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好兄弟,讲义气,这哥们人品真不错啊。朝砚在这里感叹道。 然后他就听到了公输迟的下一句:“但是我不要你的灵石,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在短短时间之内突破到炼气七层的?” 朝砚:“……” 我说我当初就抠了下脚你信么? 欺骗人是很不好的一种行为,如果不是不得已,朝砚一般都不骗人的,虽说朝纵说他这句就是瞎话。 “其实不是突破,”朝砚皱了皱脸,肩膀都垮了下去道,“是恢复修为,突破哪有这么快的,要真这么快,早把你们都甩到尾巴后面了。” 他神情不似作伪,公输迟再问:“那……是如何恢复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朝砚举起一根手指道,“你只要知道我的天赋真的不如你就是了。” 这小老弟一看就是勇争上游的人,为了让人家安心,朝砚可真是把演技发挥到极致了。 公输迟却道:“那就长话短说。” “其实吧就是当初修为可能是假的被废,我自己也不是十分了解,”朝砚编故事的时候绝对跟老母猪戴胸罩一样,“但是我猜测,可能之前我在秘境里面遇到的那个险境给人造成了幻觉,当初我心如死灰,一度以为自己不能再修炼,只觉得天塌下来了……后来又去了禁地,禁地那里也有点儿可能,当初月黑风高……后来我觉得心态……” “编完了么?”公输迟叫停道。 “还没呢,你等会儿,”朝砚这句话出口,讪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莫名就开始恢复了,若我早知道怎么办,也不必等到被驱逐出去了……” 他的嗓调低落,跟之前能说会道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公输迟莫名觉得自己之前的问询有些残忍,他张了张嘴,开口道:“你真的不知?” 朝砚沉重的点了点头道:“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小老弟,哥哥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问题你太精了,这个说了可比灵脉和妖兽来的严重。 公输迟凝眉思量了片刻:“罢了,我带你出城,”他从手上戴着的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套公输家的侍从衣服递给了朝砚道,“明日午时我们将从这里出城,届时你戴上这个面具,跟上队伍即可。” 他手中的面具薄如蝉翼,看着极为的贴合人的面孔,比之朝砚他们之前买的华丽花哨丑了吧唧的面具要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要是被人发现了呢?”朝砚稍微忧虑了一下。 “不必担心,还没有人敢查我公输家的人,”公输迟扯了一下唇角,话语之中透出些许的自信,“便是被他们发现了,你只需要回归朝家,到时候不想待了,自行出来即可。” “说的有道理啊!”朝砚左手握拳敲右手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 人都是喜欢赞扬的,若是之前朝家家主在的时候回归朝家,根本就别想再出来,最终只怕灵脉妖兽修为一个都保不住,戴高帽子这种事情,朝砚向来门清的很。 “如此多谢公输兄了,”朝砚躬身行礼道。 “不必,”公输迟转身离开,“只要你别在明日之前被人抓到即可。” 朝砚回归朝家的隐患公输迟目前还无法确定,他之前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莫名的公输迟不想眼前的那个人回到朝家去。 曾经的婚约,断了也就断了,他不需要再跟任何人联系在一起,即使现在他所见的朝砚恍若新生。 公输迟说的轻巧,可是朝砚这一晚上愣是都没有睡踏实,处处有人巡逻,连小巷子之中也不乏侍卫,只要看到可疑的人影,就有人直接往上冲。 朝砚一晚上被好几波人追了不少次,期间引导两队撞上,他们自己人跟自己人先打了个不可开交,最后发现是自己人时,如果不是因为天色漆黑,朝砚觉得他们的眼睛应该是红的。 天光乍现,朝砚躺在两棵树的一根绳上晃悠晃悠,终于体会到了荡秋千睡觉的乐趣。 然后朝砚的荡秋千以米团儿将绳子的一端咬断为止,朝砚只能拎着抱着绳子啃不停的兔子去找公厕换衣服。 “你还是小女孩儿,进男厕所没事的,”朝砚看着钻进草丛里面的企图跟草融为一体的米团儿跟它讲道理,“你看小男孩儿都进女厕所呢。” 领着自家三岁小男孩儿正打算进公厕的一位母亲:“……” 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然后那位母亲给了朝砚一个瞪视,差点领着自家小男孩儿进了男厕所。 朝砚:“……” 我做错什么了我? 虽然朝砚穷尽口舌,但是米团儿愣是不愿意进男厕所,朝砚只能无奈将没有犯啥大错的小兔子姑娘关进了小黑屋,才得以换好了衣服。 午时很快,公输迟带领的公输家也如约而至,朝砚在巷子里面对上了公输迟的眼神,默默的戴上面具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果然如公输迟所言,城门口的检查完全没有对公输家展开,那侍卫见了公输家的人脸上笑意满满,殷勤极了的打开了城门:“公输公子这就要走了,没事常来啊。” 队伍平安出城,可就在队伍走到了末尾的时候,一道喊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公输兄请留步。” 第63章 濒死 那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朝砚倒是略有耳熟, 却也没有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那人骑着巨大的妖兽过来, 朝砚低着头只看到了他的金丝靴子, 然后就听到了那人熟稔的上前打招呼道:“公输兄怎么不告诉一声就要走了, 为何不等我一起回天选城?” “族中长老有事,并非刻意,”公输迟的声音委实说不上热切,“你还是随朝家一起回去的好。” 他说的冠冕堂皇, 可朝纯又哪里不清楚都是借口,心下立时有些不舒服:“纯并未要求一起回去, 此行便当作来送行吧,我们大约明日出发。” “多谢, ”公输迟没有多余的话。 朝砚却听出了那少年人是谁,朝家朝纯, 之前在朝家的时候并不认识,想来是后来新晋的修士, 这次满城找他一个人的时候倒是经常听到这少年的声音,难怪有些熟悉。 朝砚并未抬头,只是听着这话语来往之间, 这位可能还是位迷弟一样的存在。 公输迟冷淡,朝纯也不好多说,他让开了道路,朝砚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偏偏另外一个要命的又来了, 这个声音朝砚更加熟悉。 “公输前辈要走,怎么也不告知一声,敛好为公输家各位送行,”金敛的声音温柔动听,朝砚却仿佛听到了刀吊在脑袋上的声音。 倒不是朝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要这金琳城之中的安排和手笔之中,总是能看到这位金敛公子的手笔。 之前尚未牵扯到利益还能当个朋友,如今朝砚只能默默祈祷这位仁兄眼瞎。 “族中有事,故而先行一步,”公输迟对于金敛的态度跟旁人也无甚区别。 “原来如此,”金敛语气之中带着歉意,“只是如此一来,真是我金琳城失礼了,公输家要赶路,不若敛做东,吃过午饭再行赶路?” “多谢,不必麻烦,”公输迟拒绝道。 金敛也不见被拒绝的恼怒,只是余光从公输家的队伍之中扫过,轻轻的咦了一声道:“这公输家的人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个。” 公输迟并未说话,一旁的朝纯看了一遍道:“有么?” “敛向来对于数字有些敏感,公输前辈莫怪,”金敛先是致歉,随即开始建议,“虽说按理来说不该对公输家进行检查,可是敛也担心有人冒名顶替,若是混入其中带走了,岂非我金琳城的罪名。” 他说这话的时候,朝砚已然感觉到了那盯上来的目光。 他的这位兄弟不是对数字敏感,而是对于人的身影样貌敏感的很,俗称的眼力不错。 若是交友方面,这一点绝对的无往不利,毕竟只见过一面下一次那人能清楚的叫出你的名字,绝对是加好感度的。 像朝砚这种没心没肺的,怕不是好感度都要掉光。 “如此的确是不好的很,”朝纯也担心那朝砚就此溜了,他既想朝砚出现,又不想那人出现,那人怎么溜都好,但若是混在公输家溜了,只怕公输伯伯要问责于公输迟,“公输兄,还是检查一番再走不迟。” “你们是对我公输家没有信心,还是对我公输迟没有信心?”公输迟的语气之中带了一丝的不悦,“莫非尔等以为我眼瞎?看不出来谁是不是公输家的人?” “并非如此,”金敛收拢了手指,被那气势所迫,低下了头去,“只是城中戒严,不能放过……” “金家盗贼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公输迟打断了他的话道,“此次人员多少你若是一眼看出只怕贻笑大方,家父出行时就带走了几个,如何多出一个?你倒是说说,嗯?”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强行检查,只怕结仇,金敛后退一步道:“是晚辈冒失了,公输前辈请。” “告辞,”公输迟驱了一下座下的妖兽,那妖兽继续前行,公输家人后续跟上,如同来时一般威势赫赫。 金敛望着那队伍的最后面轻轻的笑了一声,但见那人回头,只挑眉对视后转身离开。 尽人事而听天命,此事在公输迟而不在他。 公输家队伍再行,朝砚跟在最后面想了想金敛那时的笑容。 他相信那个时候金敛已经认出了他,若是金敛非要拿下他,只需要大喊一声,他的行踪暴露,不管怎么样金家都能占到那部分便宜,比脸皮厚这种事情,那几位家主的脸皮朝砚觉得跟自己可以媲美一两分。 可是金敛偏偏没有,没有阻拦,也没有追,就那么一笑以后离开。 他尽到了检查之责,即便日后出了问题,也是公输迟的事情,偏偏金家家主又不能朝人家公输迟发火,公输家捧着这位天之骄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责罚。 即便责罚,朝砚也觉得这位小老弟不是那种随便认命的主,那外表看着冷酷,其实脑子活络着呢,吃亏更是不可能。 再行十里,朝砚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跟随的步伐松缓了些,然后在绕过一棵树时躲进了后面。 那前面骑着妖兽的人并未回头,朝砚却知道那位应该是知道的。 城已出,交易达成。 虽然小老弟在别人那块儿吃不了亏,可是在朝砚这块嘛,连朝砚自己都觉得那位亏吃大发了。 朝砚倒是想给人家灵石作为答谢呢,但是他也怕到时候人家开口就问:“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才拿灵石补偿?” 所以先欠着好了,人情这种事,以后遇见了再还。 在公输家的队伍走远以后,朝砚换下了人家的制服,顿觉自己从翩翩竹林公子变成了一个富家少爷型。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外表了,现在得找到他家崽儿先。 朝砚辨别了一下方向,在发现米果儿给他传来的感觉跟西方完全是相反的方向时叹了一口气认命了。 这不是跑错了方向就是绕地球一周了,不对,这里不是地球,可是这地面也瞅不出来是不是个球啊。 追人仍然得用走的,朝砚有两只妖兽,一只米果儿能坐,但那位姑奶奶懒得出奇,直线向朝砚自己靠拢,而另外一只,朝砚怕自己一屁股下去今晚就能吃烤兔肉了。 就在朝砚对于自己的前路一筹莫展,不断的跳跃前进时,远远的尘土飞扬,一匹马带着缰绳横冲直撞,宛如一只刚刚得了自由的小鸟,然后在路过朝砚身边时又被拉住可缰绳。 那马嘶鸣了几声,颇有几分不甘,朝砚却瞅着那马后面拉着的一截木头,觉得那好像是自家崽儿坐的马车车辙上一段。 他家小倒霉蛋真是驾个车都能把马给丢了。 朝砚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那马也是呗训练过的,立刻朝着朝砚所驱策的地方奔了过去。 而在朝纵那头,几次堪堪避过那几位开光修士以后,他们的运气似乎是走到了尽头,在一处山洼之地,前后山石嶙峋,前有公输家主站在巨石之上拦路,后有朝家家主负手轻笑,左右两侧更是不少的开光修士团团围住。 “你便是砚儿的那个养子?”朝辉开口询问道,“你可知砚儿在何处?” 朝纵不惧怕米果儿,因为米果儿从未朝他施过压,可是围着他的这几个人却人人虎视眈眈,气势毫不收敛,看似客气,实则已然追出了火气。 “不知道,”朝纵抿了抿嘴唇冷淡的说道。 他人虽小,看着紧张却还能答话,若是这样的性子放在一个这样小的修士身上,朝辉必然欣赏异常,只可惜却是一个锻骨的孩子。 朝辉从未想过朝砚不会将朝家功法传给这个养子,他只以为是这孩子不能引气入体,才只能进行锻骨。 只是瞧不上归瞧不上,该拉拢还是要拉拢的。 “他连这开光的妖兽都能交给你,可见重视,”朝辉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慈祥,“你是他的养子,可知我是他的父亲,那孩子太过于淘气,总是不着家,如今自己还是个孩子,倒又养了个孩子,你跟爷爷回去,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的话循循善诱,其他家主脸色却是变化不定,若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在这里,只怕是会耳根子软,可朝纵他……只相信朝砚一个人。 “你又如何证明你是爹爹的父亲?”朝纵水亮的眼睛之中戒备稍减,似乎已有亲近。 朝辉笑意更深:“我乃朝家家主朝辉,我姓朝,他也姓朝,还需证明么?” “自然需要证明的,”朝纵抚摸着手下米果儿的鬃毛,一脸无辜加正经道,“如能确定身份,我爹爹回去的家里,他的妖兽也要跟着去的,所以不能轻信。” “那你要如何证明?”朝辉眼中更添自信。 朝纵抿了一下唇道:“爹爹曾经说过,他的父亲是世界上第一厉害的人,你们谁是最厉害的那个,我就跟谁走。” 他的话语稚嫩,可是话音落地,刚才还围着米果儿的修士家主们彼此之间仿佛多了一丝微妙之感,人人扫过他人,都有些防备。 “若论实力,自然是公输家主最强,”一位家主开口道,“小孩儿,你爹爹的话不过就像你认为你爹爹最强是一样的。” “我爹爹的话就是对的,”朝纵还要再说,却被朝辉伸手制止。 “孩子,即便分出胜负,你也无法真的确认,不如跟我们同回天选城,等你爹爹回来了,自然知道哪个是他父亲,”朝辉笑着道,只是眸中带着冷意。 这孩子…… 朝纵抓着米果儿的鬃毛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此时最好的对策是什么,可是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没有办法摆脱这些人。 这些老狐狸们果然老奸巨猾。 “谁知道是不是想把我们带回去剥皮吃肉呢,”米果儿不满的跺了跺大地,周围漂浮着几个修士,愣是让它想到了那天被很多人围着的场景,本来心里火气就一阵一阵的往上冒,这些老不休竟然还敢刁难它家儿子,“我们要是不回去,你还能杀了我们不成?什么正道修士,恶心!” 米果儿直接啐了一口,结果唾液太多,直接湿了一片的地面。 “孽畜果然是不通人情之物,朝家主可是想自己儿子回去,若你胆敢阻拦,便是杀了又何妨,百善孝为先,他朝砚还能因为这个跟他父亲置气么?”旁边一位城主嗤了一声说道,那手上执着的剑都已经开始吞吐剑芒。 杀一只妖兽说出去对谁都能交代,妖兽非人,即便会说话,也不过是畜生一类,至于那个孩子,若是能抓回去最好,若是不小心被波及了,也只能怪他太过于伶牙俐齿,命数不好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想跟我们回去了,”朝辉叹了口气,语气仍然是慈祥的,“朝家家规,遵父命乃是第一条,你既是他的养子,我是他的父亲,代他教训你也不算是越庖代俎,只这妖兽着实不将人命当回事,着实该杀。” 便是杀了也不能让他人得到,否则后患无穷。 妖兽一除,便是这样一个锻骨的孩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朝辉正待动手,就听一声住手,那坐在米果儿身上显得极为娇小的朝纵咬着牙道:“我跟你们回去。” 朝辉怔了一下,刚才跃跃欲试的家主们也愣了一下,但随即朝辉嘴边的笑意加深:“如此甚好。” 若是就这样杀了,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朝纵被朝辉他们带走,随身看护,米果儿并未被关起来,只是体型变小一路跟随。 朝辉就像是拿捏准了米果儿对于朝纵的感情一样,对于米果儿的行踪似乎没有丝毫的担心,甚至一人一兽晚上睡在一起也无妨一样。 夜深人静,周遭无人,米果儿的吻部贴了贴朝纵的面颊,在周围设了一个小小的禁制后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等他们防备再松一些,明日再走,”朝纵将头埋在米果儿的皮毛里面,声音小的连蚊子都快听不见了。 他们被追了数日,全力跑路之下也使得返程的路格外的长,可是朝纵要的就是这样的长,长时间的安分乖巧才能够使那些人放下戒心,才有利于他们逃跑。 一夜好眠,第二日照常赶路,好像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在当天晚上,所有的人都闭目养神的时候,那原本缩在一起的两小只偷偷的挪了出去,米果儿踩在地上悄然无声,朝纵更是屏住了呼吸,但凡有一点儿动静一人一兽都会暂时停滞不动,直到安静时才再次行动。 一直到了他们远离火光所在的地方,朝纵爬上了米果儿的背的时候才喘了一口气道:“快走。” 朝砚不想回去当然有不想回去的理由,朝纵跟他待在一起,多多少少知道那人的性子是随遇而安的,只要不过分要求,不强制压迫,不涉及性命,那人向来都能找到最为舒适的方式生活下去。 可明明能够回到朝家一劳永逸他却不愿意,也就是说回去以后对他不好。 既然对他不好,朝纵自己就更加不能成为别人拿捏他的把柄。 米果儿刚才也是大气不敢喘,一出了那片范围,四腿一蹬飞快的踩着树枝飞离而去,可是他们离开的快,却偏偏在飞到某处空白地方时遇到了一块透明的屏障。 仿佛一瞬间的电流贯穿浑身,米果儿尚且有点儿受不得,朝纵更是闷哼了一声,在米果儿从天上掉下来时直接从那堪称宽敞的背上滑了下去。 “朝纵!”米果儿想要低下头去看看小不点的情况,却发现周围漂浮着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朝辉和公输迟他们。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朝辉的眼中全是失望之情,随即朝旁边的一位家主拱了拱手道,“多谢吴兄的风雷钟,果然杜绝了这妖兽的逃脱。” “你们怎么敢?!”米果儿怒吼出声,即便是那样属于小姑娘的声音,也带着几分的破音。 它低下头的时候朝纵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身体的虚弱程度却是它一闻就能闻出来的,那是浓郁的血腥的味道,即便一时爬起来了,外表看着没什么大碍,可是内里若是不及时施救,只怕真的会出事。 “你这妖兽好生不讲道理,莫非是我等让你往这风雷钟上撞的,”另外一位家主嗤笑了一声说道,“若你不逃,跟我们乖乖回去,他自然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们做梦!!!”米果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周身的灵气旋转,形成的漩涡带动着周围树木的冽冽作响,像是暴风雨要来临之前的场景。 它很少生气成这样,以往那些凡人惹了它,运气好的捉弄几下也就放走了,运气不好不过是当苍蝇一样拍死,平生气愤,一次在失子之痛之时,它几乎毁了一座山头,一次在朝纵丢失之后,它翻遍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如今是第三次。 灵气成漩涡,米果儿的声音都带了几分的模糊,它说:“儿子,离开这里,走远点儿。” 朝纵从地上爬了起来,电流从体内经过的感觉让他的身体还有些麻木,扶着米果儿的腿爬起来的时候还稍微踉跄了一下,脏兮兮的小手一手扶住了旁边,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可是他在行动的时候,还是有点点滴滴的血液从指缝中间滴落在了草叶之上,鲜红的一点,触目惊心。 米果儿不想他有事,他也不能碍事,朝纵努力的往前走,即使眼前偶尔一黑,一片模糊,也继续的往前走着,直到再次走到了那片透明屏障之前。 “不过是一个破风雷钟,也敢在姑奶奶的面前卖弄,”米果儿抬起了巨大的爪子,蕴了灵气在上面,狠狠的朝那透明屏障上拍了上去。 一阵地动山摇,嗡声不止,那透明屏障也显现出上面的花纹来,金光流转,可是随着这一拍,上面却卡巴的出现了一道裂纹。 “妖兽尔敢?!”那位家主一惊,见它要再拍,只能伸手一挥将那风雷钟招了回去,原本笼罩在头顶上大钟顿时变成了一鼎小小的钟落在了那人的手上,虽然看似与施展之前无异,可是上面的裂纹却让那位家主心疼不已。 “妖兽果真是横行霸道,”公输昱冷哼了一声道,“若是不从,今日便是收拾了又如何,还请诸位家主助上一臂之力,待到日后,公输家必有重谢。” “何必言谢,”几位家主纷纷退让,却是围了上去。 米果儿哼了一声,直接朝着最前方的公输昱抓了过去,爪尖与那剑身相交,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几名开光修士对阵一只开光妖兽,竟然久久都拿不下来。 而在朝纵努力前行的地方,有一道身影站在了那里,他的眼睛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楚那人是谁,稚嫩的声音响起:“你想怎么样?” “虽然利用一个孩子卑鄙了些,但是即便放过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替爷爷抓住那只妖兽,”朝辉看着朝纵的眼神之中带着悲悯,可是目光的最深处却是一片的冷意。 “你,以为,你抓得住我?”朝纵说话断断续续的。 “若是连一个孩子都抓不住,岂非不配做那朝家的家主,”朝辉伸手朝他抓了过来,正如他所言,抓住一个孩子,轻而易举。 他抓住了朝砚,手甚至不用捏在朝砚的脖子之上,只是扬声喊道,“妖兽,你若再不住手,他可就没命了!” 一声呵斥,原本震的地面不断作响的打斗在瞬间停滞了下来,可米果儿停了,却旁人却没停,一道剑芒划过,直接捅进了米果儿的腿上,没入其中。 一阵剧烈的嘶吼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树林,伴随在其中的,还有一个人的怒吼声:“竖子尔敢?!” 一道掌风击打在那小小的身体之上,那道小小的身影如同雨后的蝴蝶一样倒飞了出去,怀里抱着一把滴血的剑,只是身上沾染的血液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他捅的那个人的。 “朝纵!!!”米果儿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朝着朝纵的方向扑了过去,生生的将他笼罩在了自己的四肢之下,再不许人靠近。 而在朝纵原本的位置,朝辉捂着肚子上不断流血的伤口,浑身颤抖不已,也不知道是血流过多还是因为怒气磅礴。 堂堂开光修士竟被一锻骨小儿所伤,若是说出去,只怕整个修真界都会嘲笑他们朝家。 公输昱在朝辉的身边站定,眉毛倒竖的更加厉害:“怎会如此?他一个锻骨修士怎么破的开你的防御?” “上品法器,”朝辉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彻骨的冷意,“竟然能拿到这样的宝贝,我那儿子真是运气不错。” “上品法器?”公输昱的目光转向了那妖兽的腹部,目光之中划过一丝什么。 人的修为固然有限,可是若是拿的武器不一样,对于修士的提升也不一样,就像朝纵一个小小的锻骨修为拿着那样的法器能够直接破开朝辉周身的防御一样。 他身为公输家的家主,也不过使用一把中品法器,上品之流虽有,可是却不在他的手中,可朝纵一个锻骨的修士,竟然能够拿到上品法器这样宝物。 妖兽也好,灵脉也好,法器也好,那朝砚的运气未免太过于好了些。 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否则他的迟儿…… 公输昱扶稳了朝辉,然后抽手道:“朝兄暂且歇息,待我上去将那宝物取回来给朝兄出气。” 他跃跃欲试,却不想米果儿周身灵气转的更快,虽然血腥味不断的浓郁,它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趋势,那双本是琥珀色的眼睛变成了完全的赤红,让它看起来不像是一头妖兽,而像是一头凶兽:“谁敢过来,姑奶奶就跟谁同归于尽!” 它这样的架势,竟是随时打算自爆。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几位家主顿时退了开去,开光妖兽的自爆哪里是说笑的,即便能逃脱开来,只怕也要受重伤。 场面一时僵持,竟无一人敢上去。 若是退却,只怕他们哪里还有半分颜面,可若是停留在此,米果儿的情绪已经越来越不稳定,好像随时能够择人而噬一样。 风声鹤唳。 直到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平静:“报!家主,天选城内混进了魔道中人,迟公子请家主速归。” 公输昱原本的对峙停了下来,一招手拉了那人上前来道:“怎么回事?” “彼此家主们皆不在城内,魔道趁弱大举入侵,家主和诸位家主快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人的语速又快又急,浑身凌乱气息短促,显然已经累了多时才找到他们。 这样的消息传出,什么妖兽,什么法器都不重要了,家若是被断了,要那些个宝物也没有半点作用了。 “朝兄,”公输昱扭头看向了一旁正在打坐的朝辉,脸色很是难看。 “走,今日便算是便宜他们了,”朝辉勉强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的御器离开,其他家主也顾不得其他,那仙城才是立身之本,若是连本根都没有了,也不过是一个个的丧家之犬。 诸位家主纷纷离去,只有那侍卫倒在草丛一种半晌爬不起来,竟是有些力竭之态,那公输昱着急回去,竟是也没有带上他。 周围一片宁静,米果儿嘶吼了一声,形态变得娇小起来,趴在朝纵的身上却不敢动他,只是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儿子,儿子……” 一只手从它的身后将它从朝纵的身上抱了下来,米果儿本能的想要去防备,却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感觉时叫了出来:“朝砚?” “到,我来了,”刚才趴在草丛之中的侍卫从脸后面揪了揪,将那块薄如蝉翼的面具揪了下来,月色之下,赫然是那张生的盛气凌人的脸。 也是他扮作侍卫将那些人骗走的。 从前米果儿虽与他签订契约,却并未真正将他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明明少年比它的修为低了不知道多少,此时见到他,却只知道向他求救:“朝纵他……” “我知道,”朝砚伸手将朝纵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即使身体的主人已经气若游丝,可是那双小手仍然牢牢的握着朝砚给的那把金玄剑。 朝砚睫毛微垂:“傻孩子,这是让你防身的,不是让你杀人的。” 朝砚将那把金玄剑召了回去,就地坐下,他心里念着别慌乱,命数这种东西,若是天要收,人怎么可能留得住,便是他前世一场车祸,也不过是当作蹦了个极。 可是换到这孩子身上,朝砚没有察觉他打开游戏页面的手指竟然是有些颤抖的。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运气不错,有住的地方,没有露宿街头,有一个小孩,没有孤家寡人,有两头妖兽,也算是家庭圆满,想要的都有了,真是运气不错。 朝砚对于系统的许愿树功能从来都是抱着有就抽,没有就算的心态,他愿望不多,对于那些顶级的法宝丹药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他这一条命本来就是白送的,有就好好活着,没有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天道轮回,左不过就是如此,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即便仙人也有天人五衰,逃不过死亡的命数。 可是现在朝砚却希望能够抽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让他们家崽儿活着,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会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会滋生更多,贪得无厌。 朝砚的手点在了许愿树的十连抽之上,他没有时间去刷新什么概率,他的小崽儿命在旦夕,他顾不上。 十连抽,一千八百下品灵石,十件宝贝:回元丹,上品灵石,上品法器澜羽扇,上品法衣金丝玉缕…… 各种各样的宝物层出不穷,可是就是没有朝砚要的东西。 唯一的丹药回元丹是用来回复灵气的。 公屏之上金光不断,朝砚却没有功夫去看,他甚至没有看到那第二次十连抽需要花费的灵石,直接点下。 第二次十连,三千六百下品灵石:上品法器,玄阶上品技法沧澜,玄阶上品技法火舞,玄阶上品技法……顶级灵石。 仍然没有任何回复生命的丹药。 “若是再没有,要这系统何用!”朝砚的声音之中带着难言的冷意,随即点下了第三次十连。 第三次十连,四千二百下品灵石:上品法器,上品法器,顶级灵石,开慧丹……顶级红药……上品法衣,移动飞舟。 当中间那个字眼出现的时候,朝砚几乎是在一堆金光闪闪的法宝之中翻找到那颗药丸,然后塞进了朝纵的嘴巴之中。 丹药入口即化,朝砚紧紧盯着鉴定页面上小孩儿随时闪着红光的血条揪心,连呼吸都屏住了。 “崽儿,要坚持住,等你醒了,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再也不掐你的脸了,你想咬谁就咬谁……”朝砚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只是手紧紧的握着那有些冰凉的小手,一旁的米果儿紧紧的盯着朝纵,即便腿上的血液仍然在滴滴答答,身体也不曾晃动一分。 树影摇了一下,月光遮掩进了乌云之中,等到它再次现身的时候,米果儿蓦然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原本气息奄奄好像再也不会醒过来的小孩儿睫毛开始颤动,而那周身的伤势不是慢慢的恢复,而是好像一下子就复原了一样,连原本脸颊上细小的伤口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朝纵能够感觉到身体一阵的轻松,就好像所有的病痛都在一瞬间离他而去,只是轻松伴随而来的却是身体一阵阵的发热,就像是从心脏深处翻涌出来的滚烫的岩浆一样,在一瞬间流淌到了全身。 周围的空气浓郁了起来,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迷雾,它们不断的涌进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撑爆的时候,那曾经冲击他身体,却遗留在脑海深处的东西翻涌而出,带着那白雾顺着他的身体流转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对身体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洗涤一样,只是模模糊糊的,他好像在白雾的深处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一声剧烈的兽吼。 沉闷低沉,振聋发聩,仿佛来自于身体的本源。 朝纵的意识已经恢复,而在朝砚和米果儿看见的却是那周旋而来的灵气将朝纵的身体给托了起来,像是没有尽头般涌进了那幼小的身体之内。 周遭的灵气本来是不足的,奈何朝砚刚才抽的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还随便的扔在草丛里面,周围的灵气浓郁到了一种不可见的地步。 天舞龙神功一运转,朝砚本来觉得跟他没啥关系的,可是莫名的他体内的功法也开始了运转,无奈只能盘腿打坐,在学霸的带领之下强行用功。 这一用功就是一天两夜,等到朝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体内翻滚的灵气告诉他,他又突破了一阶,而他家小崽儿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炼气二层修士了。 朝砚的运功结束,朝纵似乎也随着响应,闭上了一天两夜的眼睛睁开,在看见头顶的阳光时还带着些微的不适应。 “儿子,儿子,你真的醒了,我好担心啊,想当初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养长大,”米果儿开心的开始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 朝纵初初张口还带着些沙哑:“你才……咳咳,吃屎。” 咳了两声后已然恢复了正常的嗓音。 只是他一咳嗽又把米果儿吓了一跳,连忙查看他浑身上下:“怎么了?怎么了?还有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朝纵撑着地面坐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笑眯眯的朝砚,眨了眨眼睛,在朝砚略有错愕的目光之中扑了过去,头埋了进去道,“你终于来了……” 朝砚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这么大了,不幸哭鼻子的啊。” “我没有!”朝纵扬起小脸,给他证明自己没有哭。 “好好好,鼓掌鼓掌鼓掌,我们崽儿最棒了,”朝砚啪啪啪的鼓掌,就是夸奖没有一丁点儿的诚意。 “哼,”朝纵默默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最开始的想念过去,就开始生气。 奈何离开朝砚的怀抱,一个后退了,直接被一块石头绊的后仰,躺下的时候就离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厘米的距离。 朝砚:“……” “你怎么武器随地扔?”朝纵从地上坐了起来,想要转头去拾那把匕首的时候,又看见了一把扇子,又看见了一把古琴,又看见了几个玉瓶,又…… 朝砚的金玄剑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朝纵没问,只知道那剑珍贵的很,人人见了都想要,然后他就瞅见了满地的跟金玄剑同品质的法器,这种法器要是搬到拍卖会上卖,他们哪里用得着挖灵脉。 “你从哪里得来的?”朝纵的脸色一言难尽。 朝砚瞅着那满地的衣服扇子石头,好像才想起来有这些东西一样:“新得的宝贝,想选哪个选哪个,都是你的,开不开心?” 朝纵:“……” “其实我也想问问你这些都是哪儿来的,你不会出了金琳城还顺便打劫了金家的仓库吧?”米果儿还记得朝砚塞给朝纵的那颗药丸,它虽然很少了解人类的事情,可是此次金琳城一遭,也知道那样的药丸哪里是一个炼气修士能轻易得到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朝砚在想得从哪里开始说起,车祸,穿越,或者抠脚?哪里开头都有点儿小长啊,“很久很久以前……” “不用说了,”朝纵伸出小手打断他的话道,“我们不想知道。” 这个人话唠起来八匹马都拉不住,而且说的还都是废话。 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打算从头讲起的朝砚:“……” 米果儿:“……” 你不想听我想听啊儿砸。 但是朝纵说他不听了,朝砚就真的不讲了,朝纵选了一把匕首装在了身上,其他的东西为了防止被人抢劫全由朝砚收了起来。 他俩在那里拾掇,米果儿神经松懈了下来,趴在地上舔舐着腿上的伤口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儿走了,那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尤其是在朝砚欺骗他们的情况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阳月四小天使的地雷吖 来,唱起来:我不想,不想长大~ 朝纵:MMP 第64章 突飞猛进 “短时间之内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朝砚拿着那把澜羽扇在手上瞅着,随意的说了一嘴道。 米果儿抬头道:“为啥?他们要是知道被你骗了, 一定气炸了, 说不定还会派出一整个城池的人来追咱们,到时候比现在更完蛋。” “我没骗人啊,”朝砚将那扇子开合了两下, 觉得这白底蓝纹的扇子颇为的好看, 非常符合他的需求, 赶蚊子的时候比剑方便好多, 随时打算换掉那把小破剑。 “你说魔道入侵的嘛,”米果儿尝试着走了两步,结果又卧了回去, 人类十指连心,它腿也连心,一走路生疼。 “我来的时候听到了有的仙城有魔道侵入了, 朝家四位家主离开那么久, 天选城估计也不太平,”朝砚走过去捏了捏它的腿, 看着上面的伤, 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之前的那枚开慧丹道, “你要不要试试用这个来疗伤?” 米果儿十分垂涎的盯着朝砚手里的开慧丹,然后扭过了头去道:“算了吧,我吃这个又没有什么用,你给那只兔子吃吧。” 作为同样的契约兽, 米果儿隐约能够感觉到另外一只的存在。 “哦?这么善良?”朝砚低下头去问道,“那你用什么疗伤?” 米果儿搓了搓爪子道:“姑奶奶我不贪心,你给我吃那个跟我儿子一样的丹药就行。” 一下子就从锻骨突破到了炼气二层,伤势瞬间完好,简直神丹妙药,它也要来一颗才行。 朝砚:“……” 得嘞,我给您抽。 许愿树这种东西吧,就是你想要的时候它死活不来,你不想要的时候一连串,即使是欧皇也不例外。 朝砚瞅着那一连十个的顶级红药,十分想砸系统。 淡定淡定,作为一个佛系玩家,人家给啥咱要啥。 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之下,朝砚看着那一堆的红药,将一颗塞给米果儿以后其他全部收了起来。 顶级红药的血量很高,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用完,有备无患才是生活的准则。 所有的宝物收集好,朝砚他们也离开了那个地方,虽然仍然漫无目的,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去仙城,而是找了一片山林,以米果儿的威势占山为王开始沉淀。 修真一途只是一味地磨练心智是不行的,同样,只是一味地提升修为也是不行的。 朝砚之前的根基还算是踏实,即便跟米果儿契约以后提升了两阶也没有动摇根本,可是问题是他又在短时间之内提升了两阶,修为看似稳固,但是提升太快朝砚也得为后面想一想,万一因为根基不稳,以后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结果一堆麻烦,那真是想想就让人超级头疼了。 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朝砚只能先解决现在的问题,那就是夯实基础。 这一次没有竹屋可住,就是开辟出来的石室,没有饭菜可吃,只有朝砚骑着米果儿从远处仙城之中购买的辟谷丹,生涩乏味,除了饱腹感没有任何的滋味。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小孩儿他在闭关。 所谓闭关也不一定就是把自己关起来,而是日日苦修不堕。 朝砚还没有起的时候,小孩儿就开始练基本功和剑法,他的剑刚开始劈的不准,他就日日劈,哪怕磨的小手都是水泡,哪怕累的浑身都是汗水。 良师虽然有益,但也有言说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即使没有师父,小孩儿的剑也已经舞的很好了,至少在跟米果儿对战时,如果双方都不用灵气的情况下,朝纵能够不落下风了。 然后他翻开了无双剑谱第一册 ,第一册薄而简约,名曰《无剑》,无剑者并非手中无剑,而是能够剑气纵横,即便是一根树枝也与剑身同样。 第一册 人阶下品,只比没有任何等阶的功法好上一线,可是朝纵却开始练了。 想要做到无剑,自然不能只单单会耍剑,而要熟能生巧,若想熟,只有苦。 朝砚打坐的时候耳朵里面时时刻刻都能够听到剑身舞动的声音,不知白天黑夜,不知寒冬酷暑。 朝砚有心劝慰,让小孩儿能够歇上一歇,劳逸结合,可是看着小家伙那样认真的神色,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曾经致命的伤势已经痊愈,但是他曾经濒死的事实却是确实存在过的,不能因为伤好了就忘记了下手的人是谁。 小家伙心中有气,如果不发泄出来,恐怕于自身的修行也是无益的。 就是他好想念他家崽儿做的饭,他都好久没有吃过了,辟谷丹好难吃……呸。 朝纵学习《无剑》用了三年,很难想象那样小的孩子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能够将剑法练的那样好。 剑法耍的好是真的赏心悦目,尤其是在那原本娇小的身体抽条以后,耍起剑来更是威风凛凛,不知道能迷倒多少小姑娘。 飞叶摘花,一根随意攀折的树枝在划过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以后,那道纤细挺拔的身影站立其后,只有那大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后整个倒在了地上,同时将那鲜血淋漓的凶兽压在了树下只剩下了一口气。 啪啪啪,掌声从一棵树上传来,小小的少年抬头,看着朝砚从树上跳了下来,目光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 “漂亮,”朝砚那是真心实意的在夸奖,拍了拍朝纵的肩膀道,“刚刚好,今天学会了无剑,就差这一头妖兽就有第二册 了,开不开心?” “嗯,”朝纵闭着嘴巴,将沉默进行到底,微微长开的小脸板的跟一块硬石头一样。 这倒不是他不礼貌,在朝砚的调教之下,他家崽儿本来都爱说话了,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某一天…… 朝砚微微弯下了腰凑到了朝纵的面前,满脸笑眯眯道:“阿,张嘴,让我看看今天掉了几颗牙?” 虽然三年时间能够让一个小不点抽条到朝砚的腰侧以上这一点很神奇,但是谁也无法摆脱换牙的命运。 随着年岁的增长,小家伙的脸蛋是越长越漂亮,完全没有任何长歪的可能,并且已经隐隐能够窥见日后的绝代风华,可是不管长的多漂亮,剑耍的多好看,也无法杜绝一张嘴就傻缺的事实。 这就跟狗子掉毛的尴尬期一样,只要扛过去了,照样风华绝代万人迷,但是问题是朝纵面对的是一个无良的家长。 “哼,”朝纵闭口不言,只从鼻孔里面出了气后挽了剑就要走。 “不是,崽儿,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要看你的笑话,”朝砚跟在他的背后解释道,“主要是吧有一个习俗,这掉下来的牙要扔到房顶上面去,新长出来的牙才能够漂漂亮亮的,晓得吧?” 涉及到形象问题,朝纵终于舍得停下来,在朝砚期待的目光之中捂着嘴道:“你说真的?” 好好的嗓音本应该清越如山间清泉,奈何漏气。 朝砚没忍住噗了一声,然后遭来了那双漂亮眼睛的瞪视,他连忙举起手来表示自己刚才真的不是嘲笑:“真的,我说的话还能有假,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发个誓。” 一般人听到朝砚这句话可能就信了,比如三年前金琳城的那位小老弟。 奈何这是朝纵,一个对于眼前人劣根性了解的特别透彻的朝纵:“哦,你发一个。” 朝砚:“……” 这就不好玩了。 “对了,我先把那凶兽杀了再说,”朝砚仿佛突然想起了那还剩一口气的妖兽,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白底蓝纹的折扇,随手打开,朝那凶兽一挥,一道蓝色的光芒乍现,宛如波浪翻涌一般华丽,却在靠近那凶兽之后直接将那凶兽切成了两半。 逆转的风倒吹过来,扬起了朝砚肩头垂落的法器,衣襟飘起,比那海浪更为美观,配上那折扇,只以为是哪家的入世青年来到此地了一样。 上品法器澜羽扇,玄阶上品技法沧澜。 人的运气有时候可能真的会让人嫉妒都觉得无力,朝纵学习无剑用了三年,每日苦修,只恨不得将全身精力用上,才得大成,可是朝砚学习沧澜只用了三天。 他本人懒懒散散,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受朝纵刻苦修炼的姿态激发斗志,本以为是不经一番寒彻骨,没想到只三天就学会了所有的招式,本来稳固下去的修为直接更上一层楼,炼气九层。 要不是怕把他家崽儿打击的太过,毕竟朝砚三天学会那套沧澜的时候真的看见他家崽儿眼睛里面有水光,他可能已经是筑基修士了。 筑基那道坎不好突破,可是朝砚觉得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压制三年,朝纵的修为在勤学苦练和无数的灵石堆积之下,达到了炼气五层。 并且由于某人的懒,三年才将猎杀凶兽的任务完成,导致朝纵现在还没有看到无双剑谱的第二册 。 当然,如果不是眼见着他家崽儿马上练成无剑了,朝砚觉得他还能再拖两天。 任务完成,两人回了石洞的地方,禁制存在,周围却是一片的宁静。 两年时间,在当初那颗血药和无数灵石的堆积之下,米果儿开始了突破开光中期的闭关,如今也已经历时两年了。 “……”朝纵拽了拽朝砚的衣袖,没打算跟他计较之前骗人的事情,只是在朝砚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伸出了小手,仿佛跟家长要零花钱的孩子。 “嗯?要什么?”朝砚从储物戒指里面掏啊掏,掏出了一块上品灵石放在了朝纵的手上。 灵石照收,然而朝纵收完以后又伸出了手。 朝砚又摸了一把剑递给了他:“这把跟你之前那把不一样,想试试效果么?” 剑照收,然而手又伸了出来。 朝砚:“???” 这到底是想要啥? “崽儿,你要什么东西要用说的,不能用做的,要不然咱俩掏到明天早上都掏不出来你要的东西,”朝砚语重心长道。 朝纵只能抿了一下唇角,重新捂嘴漏风:“第二册 剑谱。” “哦,你说那个,”朝砚打开了游戏的页面,他平日在朝纵面前都懒得避讳,估摸着小孩儿能猜出来一点儿什么,但是游戏这种东西实在是博大精深,即便朝砚愿意说什么,朝纵小朋友也没有那个耐心听。 他看着那个金光闪闪的完成任务的页面,99的数量真是让朝砚觉得能够刷到地老天荒,幸好完成了。 点击提交任务。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无双剑谱一册,下品灵石五百,经验值十万。] 朝砚顿时一愣,就感觉浑身的灵气开始飞速的旋转开来,他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剑谱往朝纵手里一放,什么都来不及说,直接手忙脚乱的进了山洞盘腿打坐。 他提交任务只顾得上领取剑谱,却忘了这游戏竟然还给经验值的。 朝砚静坐,体内的灵气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往上翻涌,不止是奖励的经验值,还有三年的压制都好像在一瞬间翻涌了上来,充斥着每一根灵脉,满满当当的只恨不得溢出去,或者将这有限的容器撑爆一样。这要是因为给经验值而走火入魔了,也不知道亏不亏的慌。 如果无法进阶,真的可能会爆体而亡,朝砚收拢心神,体内功法飞快运转,以一种强有力的姿态将那四处流窜的灵气往丹田之内压缩,不论那灵气如何的反抗,都得乖乖的回到那丹田之内。 只是压力越大,朝砚丹田之处的饱胀之感就越是强,还不是吃饱了的那种饱胀,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玄妙意味,如果能够度过这一关,筑基可成,如果不行,尸骨无存。 那灵气不断的压缩,偏偏外界还不断的涌入新的灵气,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情真是专门来坑人的。 一次又一次的压缩,一次又一次的反弹,不知不觉之间,朝砚感觉自己的丹田好像有几分的扩充,而那气流一般翻涌的灵气却在其中不断的盘旋收缩,直到一滴水滴在丹田之内出现,一切好像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所有的灵气好像被堵住的水流被疏通一样,纷纷顺着灵脉转到了那宽阔不止一倍的丹田之中,外界的灵气还在涌入,只是比之前更快更迅猛,那样的舒畅顺遂,让朝砚浑身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骼都发出了畅快的声音。 他感觉浑身还有用不完的力气,可是莫名的有些后力不足。 可就在朝砚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莫名看到了身前弹出的游戏页面,而页面之上,任务五在那里闪闪发光。 [任务五:将等级提升筑基修为,奖励一千下品灵石,十万经验值。] 这个任务朝砚第一次看到,就特喵的显示完成了。 朝砚:“……” 总觉得这么下去,他家小崽儿都得仇视他了。 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辣鸡系统突然这么大方。 朝砚点下去的时候周身原本停滞下来的灵气再次开始翻涌,直直的朝着那本是遥远的屏障而去,灵气轻轻流淌,仿佛破冰一般,让朝砚的修为在达成筑基初期以后又顺理成章的成了筑基中期的修士。 天空之中乌云滚滚,朝砚在里面修炼,朝纵却站在外面直挺挺的站立着,原本想要的那本无双剑谱第二册 被他随意的捏在手上,只是抬头紧紧的盯着那变幻不定的天空。 从朝砚进去以后,那天空就开始不断的变化,乌云阵阵,其中夹杂着雷声轰鸣,就好像下一刻雷电就能够落下来一样,可是却又偏偏只是翻涌变化。 三年时光朝纵修炼的不止是修为,他对于这个修真界都了解的比之前更多了,他知道炼气之上有筑基,筑基之上还有开光,开光之上必然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他不能局限于眼前的成就,因为朝砚进步的实在太快了,或许这个世界之上真的有天才的存在,不论如何的赶超都无法超过,每每当朝纵有所进步的时候,那个人就进步的更多。 但同时他不能妄自菲薄,因为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如果一味的嫉妒而不努力,他只会被这个人越抛越远,他不想一辈子都躲在别人的羽翼下面,他不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被先送走。 可是即使他努力追赶,朝砚还是太快了,他学会了无剑,达到了炼气五层,而这个却已经突破筑基,真真正正的踏入到了修真的行列之中。 若说锻骨连修真都够不上的话,那么炼气就是没有真正的迈入那个门槛。 修真就像是盖房子,筑基之前都是在打地基,没有露出地面的部分固然重要,可是却算不上真的迈入那个行列。 朝砚很神秘,他可以拥有无数的宝物,好像挥一挥手就会有人送到他的手上一样,就像是这本无双剑谱,明明没有任何的踪迹,那个人也能拿到并且毫无顾忌的给他。 朝砚对他毫无隐瞒,朝纵也隐隐能够察觉到一些端倪,但是他不想知道,他不想知道朝砚拥有着什么,因为那个人对他毫不吝啬,他只想让自己追上那个人的步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乌云的轰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点点的金光从云层之中透了出来,那是被遮掩住的日光,也是喜悦的霞光。 朝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有感叹一下自己迈入筑基行列,从此可以御器带着他们家崽儿飞了,就被系统一连串的提示音给炸了。 [恭喜宿主开启商城功能,可以前往商城购买功法秘籍了,还有一键出售功能呦~] [恭喜宿主开启地图展开功能,以便寻路传送呦~] [恭喜宿主开启生活空间功能,可以种地了呢~] [恭喜宿主开启灵宠空间功能,您的宠物再也不用在背包里面挤了呢~] [恭喜宿主达到筑基期,背包拓展十格了呢~] [恭喜宿主开启好友功能,可以查看好友了呢~] [恭喜宿主开启随机任务功能……] 一溜烟的提示音下来,朝砚看着到处冒金光的页面,真的想直接关掉不干了。 然后他又瞅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布,但是又莫名其妙造成了的任务六。 [任务六:契约两只宠物,奖励五百下品灵石,一万经验值。] 聊胜于无,在领取了这个任务奖励以后,朝砚将金光闪闪的页面关闭,眼不见心不烦。 朝砚本打算出去给朝纵给报个平安,奈何旁边又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动静,一阵兽吼仿佛从大山的深处传了出来,只是下一秒就转为了萝莉音:“啊,这一觉睡的真舒服~” 听着嗓门大,却见那禁闭了两年的石门从里面打开,一只虎纹的小兽顶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从里面跃了出来,十分优雅的跳跃到了朝砚的肩膀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毛:“好久不见呀朝纵~” “好久不见,”朝砚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恭喜道,“恭喜突破到开光中期。” “好说好说,开光中期而已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米果儿得意洋洋的抖了抖胡须,“对了,你提升的怎么……卧槽,你怎么筑基中期了?!” 不怪这位姑奶奶吓得毛全炸了,主要是就算这位姑奶奶不太了解人族修士进阶的普遍时间,也被朝砚的修为给吓到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朝砚思索了一下自己进阶的过程,那就是突如其来,刷的一下突飞猛进。 “主人好厉害,”从米果儿头顶,一个绵绵软软但是全是仰慕的声音传来,不仅那白粉色的耳朵竖起来了,而且那黑溜溜的眼睛里面都全是仰慕和水光。 银纹玉兔米团儿,长的像糯米团,声音更像糯米团,好脾气软绵绵,当初朝砚买下它的时候它还只是一只锻骨期的小白兔,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吃掉,但是在吃下开慧丹以后,那实力就一路的高歌猛进,直接在炼气六层才停下。 朝砚也曾考虑过要不要等米团儿筑基后期再给它吃开慧丹,奈何一方面不吃开慧丹谁知道这小白兔能不能达到筑基后期,另外一方面就是交流不方便了,考虑到开了慧提升修为更方便,况且开慧丹那种东西朝砚抽了一大把以后,直接喂了一颗进去。 米团儿软绵绵,因为契约对朝砚亲切不已,除了偶尔想起某人想吃辣兔头的事情躲远点儿以外,平时都特别乖的做一只暖宝宝,但是因为太乖老是窝在朝砚怀里,导致被某只小崽儿瞪的时间直线延长,后面就只能跟米果儿一起混。 作为朝砚的第一只妖兽,米果儿难得承担起了大姐大的名头,对于毛绒绒软绵绵的米团儿爱心大发,每天沉迷吸兔不可自拔。 就连这次闭关的时候都把自己的宠…姐妹带上了。 被人夸这种事情,几次都不嫌多的,朝砚摸了摸小白兔的耳朵道:“运气运气。” 然而米团儿作为迷妹,仍然崇拜的一塌糊涂。 朝砚从石洞之中走了出去,就在出去的一瞬间,米果儿带着小白兔轻轻的跳到了旁边的地面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着,就好像刚才懒得走路搭便车的那个不是它一样。 虽然隔了两年,米果儿也知道他儿子是不喜欢别的人或者兽离朝砚太近的。 “儿砸,好想你呀~”米果儿看见那光芒尽头的少年,本来印象还停留在小家伙两年之前的身形上,乍然一见,先是停了一下,然后飞扑了过去,“儿子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朝纵闪身躲过,走到了朝砚的身边仰头恭喜道:“恭喜你突破筑基期。” 虽然牙齿漏风,但是小孩儿明显认真的很。 朝砚伸出了一只手,仿佛让孩子上交压岁钱的家长一样:“礼物呢?” 朝纵默了一下,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掏了掏,掏出了一个红彤彤鲜艳的果子放在了朝砚的手中道:“礼物。” 朝砚将那果子拿到跟前打量,只见那上面隐隐有红色的火焰花纹漂浮其上,他也认出了果子的品种:“淬火果?” 果如其名,红如淬火,对于炼气修士的肉身有强化作用,对于朝砚来说看似没有大用,但其实大大的有用。 因为这种果子难找又好吃啊。 果皮极薄,里面的骨肉却水嫩嫩的,带着酸甜的滋味,肉质和滋味都跟山竹有点儿像,而且核还特别小。 朝纵点了点头。 朝砚满意的一扬唇,夸奖道:“我们崽儿就是孝顺。” “这淬火果你吃了浪费啊,”米果儿终于跳上了朝纵的肩膀,毛茸茸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不满,语气也只是疑惑的很,“你不是都筑基中期了么?又不是才突破筑基期,还问我儿子要礼物?” 朝纵愣了一下,扭过头道:“你说什么?” 朝砚:“……” 他本来不想让崽儿这么快知道的,这打击多大啊。 米果儿一时没回答,紧紧的盯着朝纵的嘴巴道:“儿子你怎么牙掉了?!谁打的?!” 好像确定了谁打的以后它就能撸着满腿的毛去找人算账。 朝纵默默的将米果儿拎起来丢了出去,十分的不孝,一看就是在父母双方之间会选择父亲的那种孩子。 只是米果儿晕头转向,朝纵却牢牢的盯着朝砚,胸膛起伏不定,就在朝砚想说什么循序渐进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朝砚眨了眨眼睛:“我相信你。” 他们家崽儿也是勇争上游的熊孩子啊。 虽然这句话很励志,但是仍然漏风。 “哼,”朝纵扭头往从林之中走去,继续练剑。 无双剑谱的第二册 叫做《无心》,黄阶下品,一旦学会,也就意味着与之联合的无剑也能提升到黄阶下品了。 剑心长在,施若无心…… 前两行字朝砚还懂,到后面看见那上面的字就开始眼皮打架,等到朝纵一套结束的时候,就看见某人将卷轴盖在脸上,正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睡的人事不知。 米果儿从前还帮朝纵恨铁不成钢两句,毕竟那人不努力都能刷刷刷提升修为,如果努力了,怕不是要飞,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还不努力,实在是欠揍。 可是现在米果儿有宠物傍身了,每天吸兔都要花费好长时间,再加上在米团儿成了炼气六层的修士以后,它儿子就成修为最低的了,还是不要去劝诫那个混蛋主人比较好。 因此在朝纵走过去的时候,米果儿正抱着它的小姐妹在数毛毛。 朝纵将那无心的卷轴拿了下来,随便挥动了两下剑身收了起来,自学总是会有瓶颈的,无剑还好,无心却难。 朝砚感觉到眼前的光芒,挤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喉咙里面还带着些微的沙哑:“练完了?” 不能吧,这不是还没有天黑么? “空练无用,”朝纵板着小脸道,之前的无剑还有迹可循,如今的无心却是处处掣肘。 “说的对啊,”朝砚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对他的观点表示了赞同,“那咱们找有人的地方指点你一二呗?” 说到这里朝砚就想起了某只死活不愿意上幼儿园的场景,这会儿八九岁了,都该上小学了,应该能脱离他这位老父亲了吧。 要是实在不行,只能他自己先学了然后再教他们家崽儿了。 这次不需要用到保底策论了,朝纵点了点头道:“好。” 空学不用就不能够闭门造车。 修真之人极多,散修更多,并非人人有师父,修真一途更多的也是靠自己摩挲,只是有时也需要高人点破迷障。 既然决定出行,朝砚他们也开始打点行囊,有储物戒指,很多的东西都好装的很,在简单收拾以后,朝砚本想着就此离开,却没有想到朝纵直接一剑劈下,那原本好好的石窟愣是整个坍塌了。 朝砚看他,朝纵别过了头去道:“免得被人发现踪迹。” 朝砚:“……” 不信。 这小破孩子地盘意识贼强,朝砚从再次回到潮庄那个时候就发现了。 跟猫崽儿似的,划定了地盘别人就不准介入了还。 一个石窟而已,朝砚也不至于寻根究底,毕竟别说一个石窟了,就是百八十个石窟他们家崽儿也毁的起。 有实力,任性! 实力较为强悍的仙城在哪里朝砚不知道,但是他目前绝对不想去金琳城和天选城溜达两圈了。 可是这山林荒无人烟,出去也找不到个人,朝砚就算不是路痴,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也没法认出路来。 “要不咱们边飞边看?”朝砚友情建议道,自从突破筑基期以来,他还没有试过御器飞行呢,刚好这会儿可以试一下。 “飞?好啊好啊,”米果儿虽然已经是开光中期,但是奈何妖兽不像人修,不会御器,这会儿被人带着飞,想想就觉得美。 朝纵不置可否,只是抬头看了朝砚一眼道:“怎么飞?” 继续漏风。 朝砚挥开自己的扇子,扇了扇感觉挺凉快:“用我这把扇子飞,怎么样?” “……”朝纵再次仰头开口道,“你先飞一圈看看。” 这口气就像是对待第一次开车的司机一样,十足的怀疑某人没有驾驶证。 “好的呗,”朝砚挥了挥扇子,心中默念御器的口诀后将扇子丢了出去,然后自己腾身踩了上去。 扇子开始往高空升起,朝砚眼中的地面开始越变越小,这要是有点儿恐高症还真是招架不住,幸好朝砚前世勇于尝试,连跳伞那样的事情都尝试过,还真不太虚。 他只以为人到了筑基期必然是脚踩飞剑想往哪儿飞往哪儿飞,但是事实证明御器飞行跟跳伞是不一样的,腾空还好,等到朝砚想要挪动一下的时候,那扇子直接三百六十度旋转,而朝砚也跟只饺子一样往下掉,无论如何提气,从几百米的高空下落还没有任何措施都是让人十分无措的事情。 朝砚:“啊啊啊啊!!!” 吧唧一下挂在了树杈之上,真是运气好的不的了。 朝纵:“……” 死都不让带飞。 米果儿:“……” 走路挺好的,地面多安全,飞什么飞? 米团儿用两只粉嫩嫩的前爪捂住了两只眼睛,耳朵竖的老高,显然对于朝砚悲惨的遭遇不忍目视。 朝砚的叫声停止,从树杈之上努力的下来,扇子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敲了敲头道:“要不我再试一次?” “用飞舟吧,”朝纵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朝砚的再次尝试,并且提出了科学合理的建议。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好主意。” 遂乘飞舟,不再谈御器事宜。 许愿树出品飞舟果然名不虚传,那舟本来是一叶扁舟,可是在朝砚他们几个人挤上去的时候却在不断的扩大,直到他们都能躺在上面打滚为止。 灵石镶嵌在舟头的阵法中央,朝砚一扳那那□□,只见那飞舟骤然腾地而起,虽是势猛,但是等朝砚他们到了半空之中都没有什么摇晃,更是随着提档和方向转换往前行驶了过去。 虽然朝砚没有单行的飞行执照,但是他会开车啊,一会开车,什么飞机啊拖拉机啊都能上手了,更别说是一个简单的飞舟了。 飞行倒不怕撞击,这个世界虽然没有规划的航线,但是天空中乱飞的人都十分注意自己与飞舟之间的距离,朝砚趴在舟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方向,直到看到了远远的城池之时将飞舟降落了下去。 有些仙城是不让入内飞行,朝砚实在不想刚进城门又惹麻烦,干脆将那飞舟停在了城外十里的丛林之中,飞舟收回,两人两兽往城中走了过去。 期间因为两只妖兽的去向而争议不断。 “只是在里面待几天而已,你就当睡美容觉了,你看你睡了两年不是好好的,”朝砚友善的提着建议。 事隔三年,即便当年魔道入侵天选城那些仙城,只怕事情也有个了结了,万一米果儿再被人发现,真是又得招惹一窝的人,到时候又得奔波劳碌,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了。 “我拒绝,我在城外等你们都行,”米果儿要不是没有手,一准手插腰表示抗议,并且心中委屈不已。 它可是堂堂的开光妖兽,别人见了它都稀罕死了,只有朝砚这个家伙嫌弃它,生气! “你会惹麻烦,得让人看着,”这句话是朝纵说的,显然对于米果儿惹麻烦的能力了解的相当之深。 这妖兽没有开慧的时候,也就安安分分的待在山林之中,没事猎两头妖兽玩玩,吓唬几个人,但是开了慧以后就沾染上了人类的恶习,喜欢喝酒。 边喝还边念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诗句:“酒逢知己千杯少。” “我哪里惹麻烦了,”米果儿不服气。 米团儿在它的头顶上糯糯的说道:“姐姐你喝酒。” 喝完酒还发酒疯,老想吃兔子。 除了第一次在金琳城喝酒惹了麻烦以后,米果儿其他再喝酒即便喝醉了也没有大发雷霆,顶多将挠几片叶子,叫嚣几句醉鬼的话,将米团儿揉成团子滚两圈。 但那是有人看着的时候,像金琳城那次没有人看着的情况,就算它不惹麻烦,也总有麻烦惹上它的。 “我我我……”米果儿一时辩驳不出,生气的在地上拍了拍爪子,“哼,跟上也不行,留下也不行,非得关小黑屋,妖兽没有尊严的么?” 朝纵听它说话,脑子里面却蓦然想起了什么,他打开了游戏的页面,在找到下方灵宠空间时查看了一下规则。 灵宠空间乃是专门装宠物的地方,不仅有一片小草地,还有一间小屋子,除了空旷一点儿,住两头妖兽还是没有问题的。 朝砚正待跟米果儿说一下这个事,却听不远处传来了厉斥的声音。 “刘能,你今日若是敢杀我,只怕你们刘家也讨不了好!”那是一个介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声音,本是悦耳的,只是其中带着磅礴的怒气。 “杀了又如何,说的好像你爹能给你报仇似的,”又一道声音响起,听起来也同样是个青年,“你们家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吧,还哪儿顾得上你这个脓包。” 第65章 再遇 “你!”面对这样的侮辱, 恐怕没有人不会怒气磅礴。 朝砚除外。 他们这边的协商还没有结束,那边的戏码正在上演,而按照人爱凑热闹的特性,朝砚他们悄悄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靠了过去, 并且还设了禁制避免被人发现。 树枝之后几个人看着那空地之上发生的情景。 白底鹤纹衣衫的青年满身狼狈的倒在地上, 衣衫磨破了不说,更是满身的伤口,手指, 脸上,甚至连致命处的脖颈之上都带着伤痕。 他的剑落在不远的地方, 直愣愣的插在地面上, 而在他的对面,一个浑身花团锦簇的青年正抬着鼻子看人,虽然看似吊儿郎当, 可是因为人多势众的原因,他的眸中明显带着杀意。 “我怎么样?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主呢, 还以为我是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哈巴狗呢,”那趾高气扬的青年仗着人多, 扯长了语调, 似乎也不着急把人干掉,“告诉你吧,再过不久,这鹤归城就是我们刘家的了。” “你妄想!”那仰倒在地上的青年气急,似乎想要去拿自己的剑, 可是却被人直接踩住了衣摆,更是被一脚踢在了腿上。 一声痛呼,那青年的额头上明显冒出了汗水。 “妄想?嘿嘿,哈哈哈……你也就会嘴皮子这点儿功夫了是吧,”那花团锦簇到油腻的青年蹲了下去,“其实吧,你要是想活也可以,只要你从爷爷我胯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的一条狗命,让你以后跟在我后面汪汪叫怎么样?哈哈……你们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少爷聪慧。” “妙啊,让他以前狗眼看人低。” “还能让他舔舔鞋底,哈哈哈……” 其他人附和了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那青年已然被气的浑身颤抖,手上青筋毕露,他甚至就着被踩的衣摆起身,直接抱上了那刘能的腿道:“好啊,既然要我死,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吧。” 他竟是想要自爆。 刘能不过炼气五层的修士,即使那青年不过炼气四层,可是自爆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给我放开!你不想你的家人了……”那刘能惊慌失措,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可是在那青年即将自爆的时候,却被莫名的力道点住,下一刻就直愣愣的被一股力道带离了人群之中。 “谁在那里?!”刘能的危机解除,面色开始变得不善了起来,那种被吓得涕泪双流的场面若是被人看到,只怕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树丛之中一声响动,刘能身边的人戒备的看了过去,那倒地的白衣鹤纹青年也看了过去。 他们凝神戒备,却见一个不过半身高的少年从那里面走了出来,背后挽着剑,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虽然看着小,人却生的漂亮,肌肤如雪,红唇如花,一双还未长开的眼睛已经能够窥见日后的绝代风华,他一身衣服虽然简约的很,可是却能看出料子好的很。 可让刘能惊叹的不是这少年的面孔,即便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少年,笃定他会受到所有女性的喜爱,他惊叹的是这少年的修为。 炼气五层,他才多大?即便是当年的鹤霆也没有在这个年岁达到炼气五层过。 “一个小屁孩子还敢学着别人救人,”刘能还未说话,他身后跟着的人却在看见朝纵一个人时嗤笑出声,显然没有将人放在眼里。 “闭嘴!”可他的话出口,就被刘能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那人一懵,捂着脸看着刘能有几分的不知所措:“少爷?” “蠢货,闭上你的嘴,别给我惹麻烦,”刘能教训着手下,他们刘家能走到这个地步,自然是小心算计,步步为营的,他敢公然对鹤家人动手,自然是因为有家族在背后支撑,鹤家人已经不成气候,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在这种紧要关头随便的招惹其他家族的人。 刘能教训完手下,转向朝纵的时候却是笑着的:“这位小公子这是从哪里来?” 能在这么小的年龄达到炼气五层,必然是一方巨擘,莫非是那天选城的人? 朝纵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打量了刘能一群人一番,然后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接指着刘能冲了过去。 这人竟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刘能眼睛一缩,匆忙后退,口中道:“小公子,你就算要见义勇为,也要搞清楚,别看我们人多势众,但是那小子才是个坏胚子,平日欺压我们良多,你可不要弄错了对象乱救人。” 朝纵仍不言语,只是哼了一声以后更加加快了速度,他身量纤长,更显得身法轻盈,只是转瞬就到达了刘能的眼前。 那刘能也是炼气五层的修为,虽然忌惮朝纵背后的势力,可是剑都到跟前了,即便伤了人,也是他们占理。 他一剑拔出,直接对上了朝纵的剑尖,接住的一刹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见他那好不容易从秘境之中淘出的中品凡器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剑尖直接指向了他的眼睛,刘能无奈膝盖下屈,跪在地上从下方躲避,才险险闭开了要害,只是随着他的坐定,一缕黑色的发丝在他的面前晃悠悠的飘荡了下来。 其他人纷纷目瞪口呆,他们之中以刘能修为最高,本以为那小少年挑衅乃是自取灭亡,却没有想到他们少爷连人家一击都挡不住。 “法器?!”刘能看着朝纵手中散发着剑芒的剑身,眼睛瞪大,口中喃喃道。 若非法器,也不可能只是交接就把他的剑直接碰断了。 这小孩儿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拿到法器那样的宝贝。 朝纵一击不中,却也不理会他说什么,只是脚尖点地转身,执剑再来,眸中一片的认真。 “保护少爷,”其他人看不出朝纵的修为,只能一窝蜂的涌了上去,角度刁钻,可是那无数的剑涌了过去,却不知那小少年如何挥剑,叮铃哐啷,断剑掉了一地。 偏偏那小少年对上刘能还需要动弹两下,对上其他人连剑尖都没有动上一下。 武器都被斩断了,其他人纷纷脸色变化不定,甚至有人直接看向了那从地上爬起来的刘能。 “今日是我们技不如人,告辞!”刘能脸色铁青,却也知道留下来无益,转身就走的时候,却见那少年在旁边的树上一蹬,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面前,瑰丽至极的眉眼一挑,显然没有打算放他们离开。 刘能的眼睛眯了起来:“阁下已经毁了我们的武器,我们也不计较了,若真是得寸进尺,我们这么多人即便不用武器,也能让你尸骨无存。” 他这话说的委实色厉内荏,连中品凡器都无法抵挡这少年的剑,他们总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朝纵看了他两眼,那双漆黑的眼睛分明漂亮的很,可是看人的一刹那却让刘能以为被猛兽盯上一样心惊。 刘能还未说什么,朝纵却从旁边的地上捡了一支不知道何时掉下来的树枝,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挥了挥,然后将左手上拿的那把剑扔给了刘能。 朝纵动作一起,那白底鹤纹的青年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原本带着希望的双眼闪过了一丝的绝望。 刘能接住,手中一沉,才是真正窥探到这剑的品级。 上品法器,这样的宝贝即便是天选城那样的地方恐怕也没有,可是如今却被人轻描淡写的送到了他的手中。 无故送剑,刘能自然不信这刚才把他们打的七零八落的小少年有这般的好心,他直直的盯着朝纵的身影,目光已然跟刚才不同:“什么意思?” 若说刚才他还没有伤人的意思的话,那么当这把上品法器在手的时候,杀心已起。 若是有这样的宝贝在手上,他刘家便可以毫无顾虑的拿下整个鹤归城,甚至于不仅仅局限于这个鹤归城。 只需要在杀人以后处理的干净一些,谁能知道是他们杀了人。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想要成为这剑的主人,必须先抹去原主人的神识,还有什么比杀人能够抹的更干净的呢。 朝纵却好像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变化一样,直接以那树枝对上了刘能,再次以第一次的姿态冲了过来。 “来的好,”刘能笑了一声,法器在手,他更添了几分杀人毁尸灭迹的自信,执剑迎了上去,直直的对上那脆弱不堪的树枝,在剑光靠近朝纵面孔的时候,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甚至带着狰狞的笑容。 一剑下去,必死! 刘能劈了过去,站定的时候已经正想要欣赏一下刚刚得到的宝贝,就听背后几声“小心”,危机感顿起,可还不等他转身,就觉腹部一痛,他低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带着血液的树枝从那里伸了出来,上面的树叶上面还滴滴答答的掉着血液。 那是他的血液。 白底鹤纹的青年睁大了眼睛,其中全是不可置信。 刘能转身,在看到朝纵毫发无伤的身影时睁大了眼睛,随即眼前一黑,来不及握着那把剑,只能捂着自己的伤口倒了下去。 树枝没有被抽出,而是被松了开来,刘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少年捡起了那把宝贝,嫌弃的用丝帕擦了擦,连那丝帕都扔在了地上。 “少爷,少爷……” “少爷你怎么样?” “少爷……” 一堆的人围了过来,看向朝纵的眼神都带着忌惮。 朝纵一动,他们就吓得扶着刘能纷纷后退,可是在他们的目光中,那小少年却是让路了几步,直直的站在那里端详他自己的剑,似乎并不管他们的死活。 他们扶着刘能连忙跑路,刚刚挪动了一截,就听那白底鹤纹的青年咳嗽了两声说道:“小公子,我觉得你最好杀了他们,否则若是日后他们找你的麻烦,只怕后患无穷。” 修真界之中没有赶尽杀绝反而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事情委实不少。 朝纵抬头看了看那一伙人。 那一伙人连忙求饶道:“小公子饶命,就是给我们三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寻仇啊,都是那个人乱说的,他才是狼心狗肺。” “你们放屁!”那青年因为用力趴在了地上,脸色气的通红,“城西程家的孩子不过是将一碗汤洒在了刘能的身上,你们就将他全家灭口,以为谁不知道么?!” “你以为瞎编就能让小公子相信么?不要自己干了就指责到别人身上,也不怕遭天谴!” 两方进行了口水战,朝纵抬起头来抿了抿嘴,终于没忍住开口道:“滚!” 一个字虽然漏风,但是这群人应该听不出来。 他这个字虽然带着不耐烦,可是在那伙人的耳朵里面却宛如天籁,他们忙不迭的抬起刘能就是一路的小跑。 而那白底鹤纹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你真的不该放他们走的。” 朝纵不理他,朝着树丛之中走去,竟是打算直接走人的姿态。 那青年一急道:“小公子请留步,今日救命之恩,我鹤归城一定涌泉相报。” 朝纵仍不理他。 那青年再道:“如果欠了因果,于我自身也不利,我看你在此处出现,可是要进城?若是进城,我鹤家可以协助一臂之力。” 朝纵没说话,只是用剑鞘戳了戳树丛里面,于是在那青年疑惑的目光之中,朝砚挥着扇子从树丛之中走了出来,至于经常惹祸的米果儿已经被他扔进了宠物空间之中,并且保证一定给这位姑奶奶买好多好多的好酒,让它跟它的姐妹能够一醉方休。 朝砚伸手摸了摸朝纵的头,十分欣慰道:“我们崽儿表现的真棒,一下子就把一群人打趴了。” “是他们太弱了,”朝纵脸上有微微的郁闷,本来以为遇到炼气五层的可以尽一下兴,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却没有想到碰上了一窝的草包。 “我们崽儿就是谦虚,”朝砚那是满心的喜悦,他们家崽儿厉害归功于谁呀?当然是他这个家长了,看,培养出来多优秀的孩子。 他们俩在那里说话,却没有看到那青年的眼睛在看到朝砚时骤然睁大,惊叫了出来:“朝砚?!” 朝砚扭头,看着那浑身破破烂烂宛如破布娃娃一样的青年疑惑道:“哎,你认识我啊?” 那青年脸色涨的通红,与此同时,朝砚的耳边响起一个系统声音:[鹤凌与您解除好友关系]。 “嗯?”朝砚看了看那弹出来的游戏页面,只见那打开的好友列表之上显示的刚刚解除关系的好友就是鹤凌的名字。 话说他什么时候有好友列表这种东西了? 朝砚兴致勃勃的想看看自己有几个好友,结果在看到上面亮起的两个人名时愣了一下——公输迟,金敛。 哦豁,他竟然有两个好友嘛,不错不错。 就是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加上他好友的。 “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鹤凌十分想恩将仇报,将眼前这人剁吧剁吧砍碎了。 “记得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这不是鹤凌嘛,”朝砚得了系统提示,笑眯眯的说道,随即又听到了一声:[鹤凌加您为好友。] 朝砚:“……” 这玩意竟然不需要他自己通过的么? 没有人权,不好玩。 “哼,幸亏你还记得,否则……哼,”鹤凌说不下去,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瞅了瞅道,“你是朝砚的话,那他不就是当初那个小不点,你当初不是才锻骨期么?怎么可能连刘能都能打得过?他可是炼气五层的修士。” 朝纵不言。 朝砚走过去瞅了瞅鹤凌的伤势,远看不认得,近看青年倒的确与当初有几分的相似,而且当初的炼气二层也变成了炼气四层。 朝砚看了两下说道:“我们家崽儿最近在学三从四德,不多说话才是美德……”剑鞘在朝砚的脊背上敲了一下,他才停止了胡说八道道,“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刚才听他们说你们鹤归城怎么了?” 他不说还好,鹤凌遇见他们,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些曾经的骄傲神情,可是他一说,鹤凌的神情低落了下去:“这件事说来话长……” 朝砚:“……” 这是我的开头语。 “如今的鹤家已经不是当初的鹤家了,如今的刘家也不是当初的刘家了,”鹤凌说了两句,却没有细说,他不再像当初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而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初听说你们好像被人追踪了,怎么回事?” 三年前金琳城拍卖大会朝砚并未看见鹤家人的身影,想来是没去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朝砚笑眯眯道,“以后再跟你说,你这伤口得处理一下,先回去吧。” “只是外伤看着严重而已,”鹤凌出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枚药丸塞进了嘴里道,“你等我打坐一下,带你们一起进城。” 他闭眼打坐,朝砚在四周看了看,城门口外的丛林,十里的距离的的确确是离得很近,刘家的人敢在这里动手,显然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上风。 朝砚本打算找个有实力的仙城给他们家崽儿传授一下剑法,可是能占据上风的刘家子弟剑使成那个鬼样子,估计是学不到什么东西,朝砚连城都不想进去了。 不过曾经的少年可怜兮兮的,朝砚决定还是去要回曾经崽儿被杀的鸡再走也不迟。 鹤凌打坐结束,已经不需要人搀扶就能够站起来了,只是行动之间还带着些许迟缓,因为走路太过于无聊,朝砚还是想要了解一下之前鹤凌所说的说来话长。 “你说原因,倒也不是不能说,”鹤凌神色之间颇有些丧气,“刘家其实实力本不应该至于此的,可是三年前他们却悄悄与岭佑城达成了联盟,隐藏实力,突飞猛进,那刘能修为比我高,可是在我的身边殷勤备至,我本以为他是真心交友,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鹤凌的语气之中带着恨意,显然是当初走了心,被背叛以后才会无比的痛心。 “岭佑城与刘家联合?他们若想联合,不是跟鹤家直接联合来的更有利些么?”朝砚开口问道。 对于岭佑城朝砚算不上熟悉,唯一听到的还是公输迟当初告诉他的,他跟人家城主的门客的老婆结了仇,私人恩怨牵扯到仙城就不好了,朝砚也没有想那么多,那门客老婆来寻仇他就接着,朝砚的字典里面也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人家要是不来,就放那里不理就行了。 “是有利,”鹤凌的神色有些复杂,“只是当初结了仇,就是原来在那座山上的时候,我们回去的时候碰上了岭佑城的修士,我看他不顺眼,他也看我不顺眼,鹤眉长老就把那家伙打成了重伤,可能那人一不小心死了,谁知道就惹了现在的事,若我当初收敛一些自己的脾性,只怕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显然如今的性情变化皆因家族事故而起。 他若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朝砚就想起了当初在山林之中躲避的原因。 当初实力低微,就是怕惹了王家后面还跟上一串,没完没了,后来没有遇上王家寻仇的人,只以为那背后的势力懒得跟他们两个虾兵蟹将计较,却没有想到原来是鹤眉为他们处理了人。 这下这件事情不想掺和一脚也得掺和了,门客的老婆对不起,咱们的仇估计很快就能结了。 “他们有岭佑城帮忙,我们帮你就是了,”朝砚挥开了折扇,笑眯眯的道。 鹤凌却摇了摇头道:“虽然朝纵的资质很好,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炼气五层,可是真正决定鹤归城归属的是筑基修士,而且这次的事情非死即伤,若是鹤家输了,刘家不可能放过我们,还是别拖你们下水比较好,你们做个客就走吧,要不再改个名,万一被人认出来了。” 鹤凌满脸的忧心忡忡,朝砚一合扇子,脸色一肃,在吓了鹤凌一跳的时候,扇子拍上了左手道:“好主意啊。” 非常有隐姓埋名大侠的风范,朝砚觉得可以来一发。 鹤凌悄悄的松了口气,虽然朝砚的性情和以前还是一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这个人的面前总觉得莫名的压力山大,难道最近没睡好? “想什么名字好呢?”朝砚兴致勃勃的敲着手心,“我就叫燕巢好了,崽儿你……你叫燕窝怎么样?你看我们崽儿这满脸的胶原蛋白,叫燕窝多好。” 朝纵站定在了原地,狠狠的瞪了朝砚一眼,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然后再次往前走去。 鹤凌瞅着这相当相似的场景,叹了一口气跟上。 “我觉得他挺喜欢的,你说是不是?”朝砚转头说道,“你看走起路来都带风……” 吧唧。 刚才威风凛凛走路带风的朝纵因为走路太快摔了一跤,他默默的爬起看向了朝砚。 朝砚十分无辜:“又不是我诅咒你摔跤。” 朝纵哼了一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去,但是显然已经把这梁子算在了朝砚的头上。 朝砚:委屈。 鹤凌回答道:“大概是的吧……” 朝纵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不知道,想戳某人两剑倒是真的。 鹤归城的城门高两丈,檐角纷飞,最边缘上还站着两只展翅欲飞的仙鹤,看起来虽然不如金琳城金碧辉煌来的霸气,却别有一番世外桃源,闲云野鹤的意境。 进了城中更是如是,金琳城中凡人众多,可是对于修士的敬畏却是肉眼可见的,而在这里却是多添了很多的人气,便是那路边摊位吆喝的凡人,也有敢招揽修士过去尝上一尝。 地位不可改变,但是比起金琳城,朝砚明显看这里更顺眼些。 “烤肉我要六串谢谢,”朝砚凑到一个摊位前看着那烤得吱吱作响的烤肉说道。 “好嘞,您稍等,”那摊主赤着膀子冒着汗就给他开始烤肉,“一串十文,一共收您六十文。” 鹤凌本打算带着朝砚去府中入住,灵米灵粮的招待他,奈何一下子没瞅见,某人就凑到了别的摊位跟前,那种兴致勃勃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修士。 “进府再吃吧,凡人的食物可能会产生杂质,”鹤凌跟在后面劝阻道。 朝砚挥了挥手道:“没事,再排就行了。” 鹤凌:“……” 你当拉屎呢?还再排? “府中有灵米灵粮,能让你吃个够,走吧,”鹤凌宛如劝想要吃垃圾食品的家长一样,十分的苦口婆心。 奈何朝砚转头,抽了两下鼻子道:“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吃肉了么?三年啊,三年我都没有闻到油水的味道了,吃不到现在走不动路。” 万物皆可抛,美食不可弃。 鹤凌:“……” 听起来好像是挺委屈的。 鹤凌劝阻不了,只能默默的看着某人拿着烤肉吃的津津有味,期间拒绝了推荐。 “那我跟崽儿一人三串好了,”朝砚递给了朝纵三串道。 朝纵看了他一眼,直接伸手推了回去。 然后朝砚一个人干掉了六串。 鹤归城人来人往,看起来繁华,只是在细节之处还是能够看到一些端倪,比如没有穿着白底鹤纹的侍卫路过,趾高气扬,比如有的凡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战战兢兢。 朝砚在进鹤家的府邸之前擦干净了嘴巴,还顺便清洁了一下口腔,免得跟人家一说话一嘴的烤肉味,那可真是太失礼了。 鹤家的风格与整个鹤归城的风格都很相似,而等到鹤凌到了近前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先是一喜,一人朝着门内奔了过去道:“小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小少爷回来了,不用去找了。” “小少爷,您去哪儿了呀?”那门口的侍卫本是欣喜,可是看到鹤凌浑身乱七八糟还沾着血迹的时候脸色一变道,“您受伤了?!谁伤的您?” “是不是刘家的人?”不待鹤凌回答,就听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与此同时,只见那大门之内,同样白底鹤纹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身高极高,身量却不显得魁梧,衣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眉眼之间跟鹤凌有着五分的相似,可是看起来却比鹤凌沉稳了不知道多少。 鹤凌本来看见侍卫脸色还好好的,可是一看见男人到来,立马垂下了头去,满脸的愧色:“大哥。” “大少爷好,”周围的侍卫纷纷问好,眼睛之中都有着崇拜。 “问你话呢,”男人的语气委实算不上好,一看就是一个严肃的家长。 鹤凌的手指在衣服上扭了扭道:“是刘家的,可我是被刘能那小子骗过去的。”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近期不准出门,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那男人微微收了一下瞳孔,“疗完伤以后去刑堂领罚。” “大哥……我还有朋友呢,给我留点儿面子,”鹤凌的脸都要纠结成包子了。 那男人这才看到朝砚他们的存在,而一看到两人,他的瞳孔缩的更是厉害,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够看出朝纵炼气五层的修为,可这样小的孩子,天分委实可怕。 至于朝砚,他竟然看不出来修为几何。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跟他们家这个混小子交上朋友? 心念转换只在一瞬,男人就像是刚才训斥鹤凌的事情是做梦一样,脸色稍霁,客气道:“家弟顽皮,让两位见笑了,两位里面请。” 男人前面带路,朝砚朝委屈的皱巴巴的鹤凌挤了一下眼睛,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茶水奉上,男人瞥了鹤凌一眼,客气道:“不知两位如何称谓?在下乃鹤家长子鹤霆。” 朝砚观他修为,筑基初期,这个人的天赋资质不比天选城那些天之骄子弱。 “鹤霆兄不用客气,称呼我燕巢即可,”朝砚笑眯眯的扶着朝纵的肩膀道,“这是我儿子,名字叫燕窝。” 鹤霆顿在了原地,脸上神色没有变化,但是眼神之中却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囧字。 “燕巢兄为人果然不拘一格,”鹤霆朗笑了两声,飞速的转换了话题,比鹤凌会做人多了,“不知此次燕巢兄是怎么跟家弟遇上的,他生性顽劣,得罪之处还请燕巢兄多多包涵。” “我没得罪好吧,我们早就认识了,”鹤凌在鹤霆的跟前虽然带着点儿小心翼翼,但是该说的时候那嘴巴巴的还是能够看见年少时的影子,“当初我们在山上就认识了,就三年前,那个时候朝……燕巢还是炼气三层,小不点刚开始还没有锻骨呢,现在燕巢的修为连我都看不透了,大哥,我朋友厉害吧,而且这次被刘能骗出去,还是他们救了我呢,要不然我差点儿回不来。” 鹤霆端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用打量的神色去看朝砚他们。 三年达到炼气五层,三年从炼气三层到他都窥不透,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历? 虽说在山上认识,可是在去山上之前,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燕巢兄果然厉害,”鹤霆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此次对于家弟的救命之恩,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提出来即可,若是我鹤家能做到,一定倾尽全力。” 朝砚拱手道:“客气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 “大哥,他们是来做客的,燕巢说他三年都没有吃过饭了,我先让厨房给他们做饭去,”鹤凌想起某人嘴馋的样子道。 “倒是在下疏忽了,”鹤霆心中有惊异起伏,也有着感激。 如此修为,又救了他弟弟,理应作为鹤家的贵客。 “没事,”朝砚觉得刚才吃掉的烤肉完全可以撑到饭桌上。 事实证明,鹤家的厨子做饭比朝砚想象的更快,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开始传饭了。 巨大的八仙桌,以中间堪称巨大的汤盆为起点,其他的菜呈圆规型排列,满满当当,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鹤凌趁着这会儿功夫也打理干净了身上,换了一身衣服,不知道抹了什么,脸上手上的伤痕已经结疤了,想来用不了几天就会好。 他一打理,人也精神了很多,看起来跟三年前更是像了。 “我可是特意嘱咐厨房多做点儿,我们家的菜可比那些烧烤摊上的好吃,”鹤凌看着朝砚就坐,也撩起袍子坐下,正要伸筷子夹菜,却被鹤霆叫了一声。 “鹤凌……”鹤霆的语调微微低沉拉长,鹤凌的筷子立马收了回来,看着朝砚道,“你先吃,你先吃。” 朝砚看着满桌的饭菜是真的食指大动,三年没吃正常人吃的食物的感觉一般人真是难以体会,不过吃饭嘛,他笑着拿起了筷子道:“没事,我吃饭向来不喜欢拘谨,也不喜欢那些规则,随意就好。” 若是连最喜欢的吃饭时间都要被规矩束缚着,那么一定吃不好。 鹤霆一愣,点头道:“燕巢兄请随意。” 他的态度转变,鹤凌嘿嘿一笑,夹起了一只大螃蟹就开始橇壳,完全无视了鹤霆看过来让他收敛一点儿的眼神道:“这个特别好吃,新养肥的大螃蟹,尝尝尝尝。” 然后朝砚也开始橇壳,一点儿没有身为一个修士的风雅。 鹤霆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目前他还是自己遵守好了。 一顿饭也算是吃的宾主尽欢,虽然现在鹤家情势紧迫,可是招待客人这方面却不会苛待。 虽然朝砚跟朝纵名义上是父子,他们也准备了两间厢房,装饰齐整,尤其是床榻的柔软程度,十分符合朝砚的标准。 毕竟住了三年的石头,对于床的思念不亚于食物。 鹤霆亲自给他们安排住房,随后交代了有事随时吩咐家仆后就不再打扰了,只是嘱咐鹤凌要多陪客,连处罚都能够推后。 鹤霆走了,朝砚倒没有把鹤凌撵出去,但是他睡着的贼快,仿佛刚躺下,下一秒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小不点,你爹不会在装睡吧?”鹤凌感觉自己仿佛看到的是一个假修士,能吃能睡,吃了就睡,这是猪吧。 朝纵看了看床上的人,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了否定。 鹤凌无奈离开,因为朝砚这个话唠睡着了,而朝纵这个小面瘫死活不跟他说话,那瞪人的样子感觉比他大哥还要吓人。 而他刚走出那些厢房不到几十米,就有一个家仆拦住了他的去路道:“小少爷,大少爷叫您过去一趟。” “啥事?他刚才怎么不跟我说,”鹤凌下意识的抱住了旁边的柱子,被大哥单独训话什么的,拒绝,不要,死都不想去。 那家仆对于他的行为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恭敬道:“大少爷说要等您从里面出来才叫您,去了的话不罚,不去的话后果自负。” 鹤凌松开了柱子,整理了一下衣袖迈开步子道:“早说嘛,早说我早走了。” 奈何他这个时候肆意,一到了鹤霆门口秒怂,连进门都是踮着脚尖试图悄无声息进去的,结果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好好走路,这样像什么样子?” 鹤凌吓得连忙扭身,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没有坐地上去:“大哥,你怎么从背后出来?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他好不容易站稳,拍着胸膛努力顺气。 “你还有意见?你不做亏心事,还怕我吓你?”鹤霆语调一沉,鹤凌顿时站的比军姿还标准,“大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鹤霆负手问道。 鹤凌站的笔直道:“不应该在非常时刻偷溜出去,相信刘能那个混蛋!” “行了坐下吧,我有事要问你,”鹤霆在一旁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下,眉宇间有这位的凝重,“我能问问你那两个朋友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么?” “我们当初在山上认识的,再往前……”鹤凌想到了之前朝砚传闻之中的灵仙镇,开光妖兽,还有一整座的灵脉,朝砚还有可能是天选城朝家的人,“……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人都有秘密,人家救了我两次,我也不好刨根问底啊。” 鹤霆久久没有说话,在鹤凌眼珠子开始乱瞟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喜欢摸耳朵。” 鹤凌立马将自己的手从耳朵上面放了下来,搭在腿上,坐的比小学生还乖。 第66章 测试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鹤霆肃着脸询问道,只是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眼睛之中闪过了一缕无奈之色。 鹤凌开始眼神乱瞟:“大哥,这事不好说啊。” “怎么不好说?不过是让你说实话, 莫非他们并非你从正道上结交来的?”鹤霆的指骨敲了敲桌子道。 他虽然这么说, 看起来也不怎么生气。 奈何鹤凌全家谁都不怂,就怂他这个大哥,从小资质好, 天赋好,刻苦努力, 人家费老牛鼻子力气才能做成的事情, 在他大哥这块儿就跟摆摆手就能完成似的。 虽然完成以后那种态度并没有对于他们这种努力的表示蔑视,但是那种轻描淡写的举动仍然让他们感觉到了被碾压的心情。 鹤凌作为亲弟弟,拥有这么一个宛如别人家孩子的哥哥, 尤为的首当其中。 因此怂一点儿是正常的。 “当然不是,”鹤凌直接站起来反驳, 在对上自家大哥审视的目光时,又蔫哒哒的坐了回去, “主要是作为朋友吧, 得讲义气,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还是别告诉别人比较好。” “你觉得我知道了真相会害他们?”鹤霆目光微微沉了一下,手指交叠在一起摩挲了一下道,“你若不说, 我也有别的途径知道,当年你可是跟鹤眉长老一起出去的,我若是问他,你猜他说不说?” 鹤凌猛地抬头,心慌了一下,火气直接上了脸:“人家都救我两次了,你就不能不要寻根究底么?人家是请来做客的,又不是接受你检视的,反正我也只让他们住一天,明天就让他们走了,你不用问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鹤霆就坐在那里听着,也不反驳,也不赞成,就只是将沉默进行到底,直到鹤凌一大堆的话说完,意识到自己在对谁说话以后,声音小了不止一倍,最后还诺诺的问了一句:“你看我干嘛?” “看你为朋友两肋插刀,”鹤霆这句话说出来,鹤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奖还是在讽刺。 “反正我不能告诉你。”鹤凌那扭劲上来了。 鹤霆蓦然叹了一口气道:“不告诉就不告诉吧,他们修为高深,自然也不会在你的身上图些什么,我打探他们的消息,不过是因为此次刘家的发难,刘家势大,凭我一人可能难以对抗,既是你的朋友,也想若能帮助一二助我鹤家度过难关,可我不了解,总不好贸然开口。” “刘家……”鹤凌原本满是生气的脸沉了下去,刘家给予他们的威胁委实太大了。 “刘家敢对你发难,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父亲的伤势还没有好转,此次你平安回来,他们必然是借由此次的由头,”鹤霆比鹤凌更加了解全面的局势,也更为忧虑一些,“并非我要处处与你为难,只是想说服你的朋友,我总要了解他们的背景,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够打动他们。” “他们好像什么也不缺啊,”鹤凌想想人家那妖兽灵脉,修为法器,好像是没有什么缺的,比他堂堂鹤归城少主过的都好。 鹤霆:“……其实不让他们参与其中对他们自身也好,免得招惹一身的麻烦。” “可是他们已经答应要帮忙了呀,”鹤凌想起来朝砚说要帮忙的事情,眨了眨眼睛道。 鹤霆一拍桌子,鹤凌顿时站了起来:“咋咋咋滴啦?我说错什么了?” “你就不能一次说完么?”鹤霆拧眉看他。 鹤凌顶嘴道:“你也没有一次性问……我下次注意。” “他们能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鹤霆心神微微松了一下道,“若有所需,鹤家自然会一并奉上,你先回去吧。” “哦,我去看看爹,”鹤凌朝着门外挪出去,随手关门养成好习惯。 鹤凌出去,鹤霆脸上原本还算淡然稳重的神色却沉了下去,鹤家的局势并不如他所描绘的那么乐观,想要靠燕巢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总归是比之前多了一分把握。 刘家今日敢这般对待他的亲弟弟,若鹤家翻身,自然要斩草除根,不留任何的后患。 朝砚睡了一觉醒来,感觉浑身都软了三分,翻身下床,刚刚开门,就有一系列的仆人奉上了洗脸水和满桌的饭菜,热情的就差拿着筷子喂到他嘴里面去了。 等到朝砚将他们都撵出去自己动筷子的时候,他低头看着旁边默默吃饭的朝纵道:“崽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有阴谋?” “嗯?”朝纵抬头,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无利不起早嘛,突然这么殷勤,肯定有所求你信不信?”朝砚边吃饭边伸懒腰,还顺便讲一讲人生哲理,“不信的话咱俩打个赌。” “信!”朝纵瞪了他一眼,端着自己的碗离他远了些。 明确的表示不想跟这个人打赌。 朝砚:“……” 朝砚能够主动帮忙,对于整个鹤家来说都是喜出望外的事情,可是当鹤霆在家族会议之上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却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 “你说的轻巧,可弄明白他们的来历了没有?”一中年男人板着脸质问道,“连来历都不清楚,他们也别无所求就上来帮忙,若是赶走了刘家,他们又打我们鹤归城的主意怎么办” “人家好心帮忙呢,你还挑三拣四……”鹤凌作为小少主,自然也有参加会议的资格,他视朝砚为友,自然不愿意听到别人这么说他们。 “鹤凌住嘴,”鹤霆一声令下,鹤凌只能在那长老的瞪视一下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那长老可是被鹤凌怼的不轻,哼了一声道:“堂堂鹤归城少主,真是不像话,你这姿态就是拿出去也是给人看笑话。” “他向来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鹤清你跟他计较什么,”鹤眉长老笑着抚了抚胡须道。 “我倒是不愿意跟他计较,”那鹤清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可那是以前,鹤家在鹤归城说一不二的时候,他怎么胡闹任他胡闹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他引来的那两个人是故意配合那刘家小子设套呢?偏偏他也说不清楚来历,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们倒是可信之人,”鹤眉笑呵呵的看了鹤凌一眼,他们都是当初跟朝砚他们遇过的人,他们改了姓名,自然是不想暴露真实的姓名。 鹤凌小子不想说,鹤眉虽然在初初听闻朝砚他们的行踪时对那灵石矿脉动了些心思,但是贪婪之心不可有,听闻那朝纵已然是炼气五层的修士,就知道他们未来的前途有多么的光明。 只凭他们,就算是拿下朝砚他们,只怕也会伤筋动骨,让刘家渔翁得利,若是通知那天选之城,也不会有他们一分好处,之前情义也尽皆斩断了。 鹤归城虽小,但能够延续数百年,凭借的也就是收敛和仁义二字。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若是失了仁义,只怕即便有了这鹤归城,日后也要日日活在内疚之中了。 而朝砚已然答应了帮助他们,先不说他的修为,只他契约的那头开光妖兽,就足以让鹤家平安的度过此次难关,灵石矿脉可以不惦记,但是鹤家必须得保住。 “你怎么知道他们可信?”鹤清看了他一眼道。 鹤眉笑道:“自然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二人是与岭佑城有仇恨在的。” 金琳城哪里是易与之辈,当年朝砚的消息的消息传的如火如荼,引得各个仙城争相追逐,连那年的拍卖会都给搅黄了一半,后来朝砚失踪,各大仙城因为内防空虚遭遇魔修入侵又是损失惨重。 他们自然是没有打算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出那散播流言之人,可是偏偏金琳城找出了,正是那岭佑城之人。 当年的满城风雨,若非岭佑城所说属实,只怕早就不存在了,只是虽被放过,仍然被打压的厉害,否则也不至于惦记上他们鹤归城,还和那刘家搞了一出阴谋诡计。 若说结仇,朝砚跟岭佑城的仇最不可解,什么杀姐灭口那一系列污糟糟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你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鹤清掸了掸袖子道,“罢了,既然你已经了解了,那么他们修为几何也了解了。” “当年初遇……燕窝小公子的时候,他不过是锻骨的修为,如今三年已过,他已然是炼气五层的修为,”鹤眉说道。 鹤清表现的略有惊讶,却仍开口道:“天分不错,比之霆儿也是……” 话说到一半,他却是说不下去了,三年从锻骨到炼气五层,即便是当年天选城的公输迟恐怕也才有这般资质,拿鹤霆比,比不上丢脸,比得上……委实是有些比不上。 “可那炼气五层也顶不了什么大用,”鹤清说道,“况且如此急功近利,只怕根基虚浮,你当人人都是那公输迟呢?” “他根基好着呢,你别瞧不起人,”鹤凌想想当初那两剑,同样是炼气五层,人家打刘能就跟切菜一样简单,若那还算根基虚浮,他这算什么?垃圾堆里面捡回来的? 虽说承认自己比较弱特别有心理障碍,可是鹤凌却不得不承认那小不点挺强的……羡慕…… “你闭嘴,”鹤霆看了鹤凌一眼。 鹤凌撇了撇嘴,嘀咕道:“又不让我说话,我来参加这会议干嘛?” 他声音很小,奈何在座的各位都比他修为高,那听得叫一个一清二楚。 鹤霆懒得理他,只是对着鹤清长老鞠了一躬道:“长老,如今我鹤归城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能有人来相帮,自然应该感激不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便是无法人人是那公输迟,可那公输迟不也只有一个么?” 若是人人似那公输迟一般,还哪里有什么天才之分。 鹤清被他如此恭敬的行礼,也同样懒得跟鹤凌计较,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是来帮忙的,总归是比那等袖手旁观的好,左不过别放在太关键的位置上,万一真的惹出麻烦,只怕后患无穷。” 鹤霆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抬头道:“不若明日我请他们过来见了诸位长老再做决定如何?” 以他的修为尚且看不透那燕巢的修为,若只是平平淡淡的安排,只怕才是对那人的不尊重。 “也罢,就明日见了再说吧,”鹤清起身,路过鹤凌身边的时候拂了一下袖子,终是迈步离去。 其他长老纷纷离开,等到鹤凌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他大哥低沉浑厚的声音:“鹤凌,你先留一下。” 那语气就跟下课留学生的老师一样,吓得鹤凌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其他未走的长老纷纷摇头失笑,迈步离开。 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鹤凌对着鹤霆的黑脸,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道:“大哥,你找我有事啊?” 他现在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说话太莽撞了,可是那脾气上来了,真不是他能控制住的。 鹤霆看他畏惧,低头扶在他肩膀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参加这家族会议?” “知道,想让我多学些东西,可是他分明瞧不起人,”鹤凌有些郁闷。 “你知道就好,”鹤霆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瞧不起人是他的事,你生什么气?” “他说我朋友,我能不生气嘛?”鹤凌满脸郁闷道。 鹤霆再道:“他只是说你朋友,而他说的是我弟弟,亲弟弟,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心情?” 鹤凌一怔,想要嘟囔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还让我闭嘴。” “他有他的不对,你自然也有你的不对,”鹤霆将手拿了下来,负手转身看着厅内的正墙道,“我朋友再不好,也容不得他人置喙,我弟弟再差劲,也容不得他人指手画脚,他说你,我自然生气,可是鹤凌,你是鹤家嫡系血脉,是以后是要撑起鹤家的人,你不需要多强的本事,但要有御下的能力,别人还未生气,你先生气了,怎么御下?怎么扛起鹤家?” “那不是有大哥你么?我跟在你身后冲锋陷阵就行了,”鹤凌在他的背后道,“我最近都有好好修炼的,一天也没有敢懈怠,真的……” “那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你跟在谁的背后冲锋陷阵?”鹤霆清淡一声,却是让鹤凌再次浑身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大哥你怎么可能会不在?”鹤凌讷讷的说道,可是他想想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倒塌的父亲,又看了看身形伟岸的男人,低下了头去道,“大哥……我想学,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知道怎么去学……” 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能力太过于难以掌控了。 “比如说我要是修为更高一些,自然也要离开鹤归城外出历练,”鹤霆转身,看他满脸仓皇,宛如下一刻就要被丢掉的幼崽一样,顿时心疼了一下。 鹤凌从小受宠,鹤霆也从小顺风顺水,他虽然能够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事情,处理常人觉得困难的麻烦,可是也从未想过鹤家会有岌岌可危的一天。 有父亲顶着,各位长老护着,鹤霆潜心修炼,每每看到弟弟肆意活着,只觉得心里是高兴的,训斥他也好,谴责他也罢,到底心里是希望他开心快乐的。 可是父亲突然受伤,刘家来势汹汹,一切变化似乎只在旦夕之间,鹤霆才发现只凭他是不行的,今日是父亲受伤,还有他扛着,明日若是他也遇到危险,那时再逼着鹤凌成长,他该会怎样的仓皇失措。 他不可能护他一辈子,还不若在他还能护持的时候让他快点长大,以后遇到麻烦也能少吃点儿苦。 “若我无法归来,又遇到今天的事情,你怎么处理?”鹤霆将结果说的轻了些。 鹤凌默默站在原地道:“我能带着鹤家逃么?等待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你要怎么带着鹤家在刘家的监视之下悄无声息的逃呢?长老他们或许可以逃过,可是孩子们呢?”鹤霆一个一个的问题,让鹤凌再度沉默。 “我不知道……”良久,鹤凌惭愧的说道。 “不知道就要学,一点儿一点儿的学,不要着急,慢慢来,”鹤霆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的身侧走过道,“首先要注意胳膊肘不要拐的那么明显。” 鹤凌一怔,转过身去的时候只看着鹤霆的背影逐渐远去,然后抿了一下嘴道:“知道了。” 他心里默默拐,绝对不表现出来就行了。 就是现在他好像应该去给朝砚提个醒,让他注意一下明天别被那个鹤清长老太为难了。 “你说他要考验我?”朝砚听到鹤凌的消息的时候,瘫在椅子上愣愣说道。 鹤凌本想凑到他跟前,结果总感觉那小不点在瞪他,只能搬着椅子连着屁股坐的远一些道:“对呀,你说你都来帮忙来了,他还挑三拣四,还说什么你有可能是敌方派来的奸细,怎么可能?就你这智商……” “就是说啊,这就相当过分了,”朝砚带了几分愁绪道,“我很菜啊,到时候万一打不过……” 等会儿,小朋友你先跟哥哥讲讲我智商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当奸细了还? “你很菜?小朝纵都这么厉害了,”鹤凌也是忧心忡忡。 “他很厉害跟我有什么关系?”朝砚举例说明道,“你看你大哥那么厉害,你还没有我家崽儿厉害呢是不是。” 两个人彼此互相伤害,不断往兄弟的胸口上插刀,仿佛是一对假的难兄难弟。 鹤凌刚打算成熟一点儿,就被他气的捶桌子,虽然很不想承认朝砚说的话,但是这句话相当的有道理。 等他捶完,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道:“那要不我去让我大哥给你们放点儿水好了,朝纵很厉害,朝砚你要不到时候躲一躲?” 虽然他现在窥探不到朝砚的修为,但是谁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炼气五层还是炼气六层呢? 毕竟当初打刘能的时候还是小家伙出的手。 “好的呗,我会看准时机再出手的,”朝砚笑了一下道,一点儿没有身为长辈应该保护晚辈的一路的,扶着朝纵的肩膀道,“崽儿,明天考试就靠你了。” 鹤凌:“……” 感觉某人好不靠谱啊。 朝纵将自己的肩膀从朝砚的手下抽了出来,哼了一声。 “好了,他答应了,”朝砚打了个哈欠道,“慢走不送,晚安。” 鹤凌:“……” 忍字头上一把刀,不能暴打自己的恩人。 鹤凌走完了朝砚这边,还得去他大哥那边再跑一次腿,为的还是放水那点儿事,以免他朝砚太过于丢面子。 鹤霆听他所言,沉默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对你朋友有什么误解?” 鹤凌不明所以道:“嗯?没误解啊?” 朝纵努力拼搏,虽然脸臭臭的,嘴巴坏坏的,但是是个勤奋向上的好小孩儿。 至于朝砚嘛,懒到出奇,懒到令人发指,鹤凌总觉得他是那种修为捧到跟前都懒得动动手指的人,他就没有见过那么会享福又欠揍的人。 “哦,知道了,回去吧,”鹤霆微微扬了一下唇角,十分期待看到明天弟弟的表情。 论起坑弟来说,鹤霆是绝对不输给朝砚这个专业坑儿子的人的。 “一定要记住啊大哥,虽然朝砚没有什么用,但是朝纵真的很厉害啊,他能一招就把刘能打的屁滚尿流的,”鹤凌反复叮嘱道。 “知道了,再不走今晚练一晚的剑,”鹤霆这话一出,就见他弟弟跟屁股后面点了鞭炮一样,溜的贼快,一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对于朝砚和朝纵能力的评估严格来说不算考核,这个结果只不过影响是鹤家。 鹤凌来的早,他看着在那里正襟危坐好像审核他们一样的鹤清长老,暗暗的撇了一下唇,心里默默吐槽这老古板就是老古板。 长老们陆陆续续的也来了,鹤霆也是来的准时,只不过他是坐在鹤凌旁边的位置上,压根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样。 只不过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一直到日头高照的时候,两个人才姗姗来迟。 朝砚在外面打了一个哈欠,进去的时候就直对上了一个脸板的跟他们家崽儿有的一拼的老头,观那修为,炼气九层,跟鹤眉坐在一起。 朝砚心中了然,走上前去道:“各位长老好,让诸位久等了。” “无妨,我们不过是刚到,”鹤眉脸上笑呵呵,可是当他发现自己看不透朝砚的修为时,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修真界看不透修为无外乎两种,一种是那人修为比自己高,另外一种则是佩戴了掩盖修为的法宝。 到底是哪种鹤眉不确定,但若是是前一种,那这朝砚绝对是跟公输迟一样出色的天才一辈。 “鹤眉长老也会说客套话了,什么刚到,我们可是足足在这里等了两位两个时辰,”鹤清观朝纵修为,果然是炼气五层后心中还惊叹,而在发现看不透朝砚的修为时,直接断定他是戴了可以遮掩修为的东西,两个时辰等待,也让他的语气越发的不客气,“鹤家虽然蒙难,但也不是区区小辈都能够欺辱的!” “你待如何?!”朝纵直接看向了他道,虽然嘴里漏风,但是除了朝砚那个坏东西,谁都不会跟一个刚刚换牙的小孩儿讨论漏风的问题。 只是他模样漂亮,语气委实算不上好。 鹤清看中他的资质,却不容许小辈在眼前如此嚣张,怒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么?真是孺子不可……” “哎哎哎,有事冲我来,他爹还没死呢,”朝砚将朝纵拉到了身后,朝着那鹤清懒洋洋道。 鹤清后面的话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脸憋的通红。 “鹤清长老,你过分了,”鹤霆抬头说道,“燕先生并非鹤家人,不应该受您的指责。” 他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委实让那鹤清下不了台面来。 鹤霆却不管他,起身对朝砚说道:“燕巢兄请坐,此次乃是鹤家的家族会议,听闻燕兄愿意助我鹤家一臂之力,鹤霆不胜欢喜,所以邀请您来参加家族会议,不必拘谨,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好说好说,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鹤家的人我看着都不像那种人,”朝砚笑眯眯的道。 可惜他一句话,鹤清刚刚本就涨红的脸更是红了一圈,就差跟戏台子上的红脸关公媲美了。 “鹤家自然有待客之道,”鹤霆客气的说道,“昨日鹤凌告诉你们前来时辰是几时?” 做哥的真是相当的了解自家弟弟。 朝砚想了一下道:“他没说啊。” 鹤霆看向了旁边抓耳挠腮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面的弟弟,对朝砚拱手道:“那就是家弟的不是了,给燕巢兄造成了麻烦,实属过意不去。” “没事,”朝砚默默想着他平日起床还比现在晚一个时辰,如果不是他家崽儿说再睡早上就过了,他能再睡一个小时,到时候怕不是要把那老头鼻子都气歪。 鹤霆见他脸上并无阴霾之色,坐回了原来的地方道:“刘家势大,背后更有岭佑城撑腰,来势汹汹不知道何时发难,我鹤家要应对,自然要井然有序,各项事务安排已然跟长老订对过了,如今燕兄前来,更可助我鹤家一臂之力,我自然是相信燕兄的能力,只是修真界向来以实力论长短,诸位长老也得根据燕兄的实力安排妥当,不知燕兄可否让鹤家子弟们见识一番?” 朝砚对上鹤霆看过来的神色,明白考试来了,现在是检验实力的时候。 朝砚将旁边站着的朝纵推了出去道:“先检查我们家崽儿的实力吧,谢谢了。” 鹤家诸人:“……” 我们真不是免费帮忙检测实力的。 测试修士的实力共有三步,测资质,测修为,测骨龄。 资质为最末,骨龄其次,修为最高。 只因不管资质骨龄如何,修为高者胜,所谓的来日见长短,君不见多少杰出天才不等达到某个修为就已然身死道消。 自然,虽说资质排在最末,可是招收新弟子时,或是得罪仇家之时,最为推崇和忌惮的还是资质。 只因资质在,未来的可能才会更多。 测三个东西,自然需要三个物件。 鹤霆一击掌,就有人将三样东西抬了出来。 “此乃测修为的,”鹤霆亲自引荐,指着左侧光滑的巨石道,“小公子请将手放上去,输入灵气即可。” 朝纵照做,输入灵气,只见那石头之上最底下的一排亮起了五个亮点,光芒璀璨,没有任何不实之感。 “炼气五层,果然英雄出少年,”鹤眉想起当初想要这孩子来鹤归城,又是可惜又是庆幸。 这般修为,可惜的是不是他鹤归城的人,庆幸的是不知道他们培不培养的出来还是两说。 “等到资质出来再说不迟,”鹤清没好气道,按照他的想法,便是再厉害的人物,品格出了问题,日后也是不堪大用的。 “此乃测骨龄的,”鹤霆拿起了中间摆放的那条仿佛戒尺一样的东西放进了朝纵的手上道,“同样输入灵气即可。” 朝纵照做,那戒尺之上,一段一段的点亮,直到第八格到第九格之间停了下来。 八岁出头,未满九岁。 骨龄一测,在场诸人齐齐吞咽了一下口水。 朝纵生的比寻常孩子高了些,他们只以为这孩子至少也在十二三岁左右,却没有想到才是堪堪八岁稚龄。 如此天赋,便是比那天选城公输迟又何妨。 那资质已然不必再测,如此年龄有如此修为,已然是天纵奇才。 鹤凌哇塞了一声:“这也太厉害了,小家伙你也太厉害了吧,八岁就这么厉害,可让别人怎么活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朝砚使了个颜色,却看见某人竟然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鹤凌趁着没人瞅他,悄摸的溜到了朝砚的身边挥手道:“喂喂喂,回神了,干嘛呢?” 朝砚转头,十分神奇道:“你这尺子还能测生日呢,不错啊。” 鹤凌抽了一下嘴角道:“说的好像你不知道小不点的生日一样。” 朝砚扭头看他一眼,随后又转了过去。 鹤凌:“……” 喂,你当爹的真不知道啊? 他俩讨论的热烈,鹤清却扭过了头去不再看,若是与一十二三岁的孩子置气自然是他占理,可是与一个八岁的孩子起口舌之争,委实是丢脸的很。 虽说资质不必再测,可是鹤霆还是引朝纵来到了最右侧的地方。 那里摆放着一个浑圆若玉的石头,这次不需要鹤霆指引,朝纵直接将手放了上去输入了灵气,只见那圆石头在转瞬之间由洁白浮现了颜色,一抹红色浸润其中,在转瞬之间便如同扩散一样,将整块石头染的通红。 可那只是通红还不够,那一整块的玉石还在往深红的方向蔓延,直到红的快要发黑,所有的目光紧紧盯在上面的时候,朝纵突然将自己的手拿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剑回到了朝砚的身边,顺便瞄了鹤凌一眼。 “占了你的位置了,你坐你坐,”鹤凌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对他深红的色泽惊叹不已。 “上品资质,果然天纵奇才,”鹤眉长老由衷感叹。 也由不得他不感叹,这么多年,也只有天选城的公输迟曾经测出了上品资质,便是那略逊一筹的朝砚也不过是中品资质,虽是无限接近于上品,可是不是就是不是。 鹤霆虽也是中品资质,可是比那朝砚又是逊色了几分。 如今竟然能够在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看到如此资质,鹤眉长老也是说出了在场诸位的心声。 “这孩子资质卓绝,就像鹤凌所说的那样可担大任,便让他对敌那刘家年轻一辈吧,”鹤清终是对这样的资质低下了头颅,只是他看着旁边摇着折扇看起来十分悠闲的朝砚道,“这位燕兄弟可也要测一下?战场刀枪无眼,我鹤家最是注重待客之道,若是没有安排好,让客人伤到了,只怕让所有人都心寒。” “你叫我?”朝砚被朝纵拉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面对着鹤清再度怒气磅礴的脸,慢悠悠的站起身来道,“那就测测吧,反正东西都搬出来了。” “燕兄请,”鹤霆看了鹤清一眼,向朝砚伸手道。 套路门清,朝砚瞅了瞅那光溜溜仿佛能够照人的大石头,伸手将手放了上去,输入了灵气。 石头之上,第一排的星点一格一格的亮着,那鹤清本是拉着脸的,委实看不得朝砚那副懒散样子,可是当那亮点在到达第八颗还直线往上时,他的神情微微变了变。 然而不仅他的神色变化,周围人的脸色都变得认真起来,第一排九个星点全满,诸人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了第二排,那里的第一颗星在灵气灌注之时,蓦然亮了起来,顿时引得所有人齐齐吸气。 若是只是炼气九层自然算不得什么,长老们自然也有此等本事,可是一旦第二排第一颗星亮起,就意味着眼前的人已经达到了筑基期,即便只是初期,那也是筑基期,而他还如此的年轻。 鹤凌的嘴巴张的最大,他可是知道朝砚当初的修为的,炼气三层,这才三年没见,这个人竟然已经达到了筑基期。 并且这个达到筑基期的人昨晚跟他唠嗑的时候还说他自己很菜。 “后生可畏,”鹤眉的声音低了下去,眸中也复杂万分。 若只是朝纵,他还只是惋惜加庆幸,可是对上朝砚,他却是庆幸没有行差踏错,去招惹这样的人。 炼气三层到筑基期有多难,只有他们这些经历良多可远远没有达到的人才能了解,只一步就是千差万别,曾经作为晚辈的少年,如今已然率先走在了他的前头,真是让人嫉妒都觉得嫉妒不起来。 鹤凌走上前去,正想拍朝砚一巴掌说他不厚道,却被鹤霆拦住了去路,他还未问为什么,就见那第二排的上面,第二颗星也亮了起来,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筑基中期! 鹤清的眼睛已然睁到了极致,呼吸更是粗重的仿佛随时能够抽过去一样。 不是筑基初期,而是更近一步的筑基中期,那是家主才有的修为,更胜鹤霆一筹,而他刚刚竟然对他百般看不起。 如此境界,莫非是使用了驻颜丹? 鹤清企图给自己最后的坚持,直到朝砚缩回了手,拿起了旁边的戒尺,上面光芒显示,果断二十段未满。 天纵奇才。 会议诸人心服口服,人人看向朝砚的目光都充斥着希望,有如此神助,他们鹤家又哪里需要怕那刘家和岭佑城。 “哎,不对啊,你十九岁,小不点八岁半,那你不是十一岁就生下了他,”鹤凌难得动了一次脑子,指出了问题所在。 “啊?”朝砚将手搭在那白洁的圆球上面,思索了一下道,“我早熟啊。” 鹤凌:“……” 鹤眉:“……” 鹤霆:“……” 你也太早熟了吧。 如果是十一岁让人生下了朝纵,那应该是十岁就让女人怀孕了,十岁……果然是天纵奇才,天赋异禀。 周围人的目光更佩服了,鹤凌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你大哥说童子身修行对修为更加有利,我到现在都没有敢娶老婆,你果然好厉害!” 朝砚心里默默承担了一切,他也没有娶老婆啊,上辈子死的时候都还是一条单身狗。 鹤凌说着,余光却被那突然亮起的光芒闪了一下,话语停下,他看向了那圆球的位置。 刚才白净的圆球此时深蓝一片,仔细看的话,似乎还在往更深的颜色变化着,不待众人再看,朝砚已经收回了手。 深蓝代表着上品资质,这一对父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崽儿,你爹厉害吧,”朝砚笑眯眯的跟朝纵低头说道。 朝纵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人本来就很厉害。 “是老朽眼拙,还请前辈看在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那鹤清直接来到了朝砚的跟前拱手行礼,满面羞愧。 第67章 指点一二 人家都诚心诚意的道歉了, 朝砚也上前一步将人扶起来道:“老人家, 没关系, 不知者无罪嘛。” “老朽实在是惭愧啊, ”鹤清满脸的羞愧仿佛都要溢出来一样,这也就是朝砚大度, 若是换作旁人,以如今的鹤家局势,即便他被朝砚一掌拍死,鹤家人也难轻易报仇。 两人一个道歉一个接受,场面顿时变得和乐融融了起来。 一旁的鹤眉笑道:“如此宾主尽欢, 我鹤家必然能够抵挡那刘家的进攻。” 鹤清一再道歉之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原本测资质和修为的器物也被撤了下去, 此次会议, 朝砚乃是筑基修为, 其行为对于整个鹤家的影响极其的大。 鹤凌已经不管朝纵的瞪视, 硬生生的搬了个小板凳在朝砚旁边挤了下来,他的心思不在会议之上, 还与朝砚窃窃私语,此时却没有人再去指责他什么了。 能够拉拢到筑基修士,他们鹤家的胜算把握绝对多了不止一层。 “燕巢,你到底怎么修炼的, 一下子就这么厉害?”鹤凌仰头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原来就隐藏修为了?所以鹤眉长老都看不出来。” 朝砚看了鹤眉一眼, 鹤眉微微一笑,掩盖修为的法宝顶多能够掩盖修为,并不能弄出假的修为出来,他当初看朝砚时也的的确确是炼气三层的修为,他们家这傻小子明明被打击的不轻,偏偏还要去问然后再打击他自己一次。 “是呀,”朝砚一边听着鹤霆讨论刘家与鹤家的局势,一边回复着鹤凌道,“当初隐藏了,要不然我哪能进步的这么快。” “我就说嘛,”鹤凌心里的负担微微放下去了一些,这三年直接从炼气三层到筑基中期也太过于打击人了,“原来你本来就是筑基修士啊,那你当初还说你不是隐世高人,谦虚低调有内涵。” 朝砚突然被夸也很开心:“过奖过奖。” “那你是怎么修炼的?”鹤凌开口问道,“能不能传授我点儿经验?” 他委实好奇的很,朝砚不管修为如何,态度也一如往昔,更是让他心理没有什么负担。 朝砚:“……” 他好像都是一路睡过来的,对于孩子的教育来说,绝对没有任何正面的教育意义。 “咳咳……咳咳……”鹤眉长老从朝砚开始说话时就一直在咳嗽,喝了两次水都没见压下去,此时更是咳嗽的厉害。 鹤凌闻声扭头道:“鹤眉长老,你身体不舒服啊?不舒服快回去休息吧。” “……刘家与我鹤家以永宁街划分势力,”鹤霆介绍的话语停下,看了鹤凌一眼,敲了敲他原本坐着的椅子道,“坐这里来。” 鹤凌本要拒绝,结果想起了鹤霆昨日刚刚跟他说过的话,只能拎着自己的小板凳坐了回去,因为不能言语,只能疯狂的跟朝砚挤眉弄眼。 朝砚单手撑着脸颊,一边轻轻点头,像是对于他的挤眉弄眼有些回应,也像是在对于鹤霆的话表示赞同。 鹤归城的城池虽不比金琳城,可是面积占据之广,按照现代的计算方法,那绝对是建的起地铁的城市才能有的规模,只单单鹤家来说,他们家的人员组成就有成千上万个,府邸本身就不小,更何况整个鹤归城了,想要用步伐去丈量这座城池的大小,朝砚觉得还不如在坐在家里睡大觉。 修士都会走到累死的好么? 真是辛苦马了。 鹤归城如此之大,那刘家也同样势大,从前他们不过是占据鹤归城四分之一的城池铺面,可是从三年前他们就一步一步的鲸吞蚕食,趁着鹤家没有防备的时候拿下了三分之一,如今又是更近一步,直接以中街永宁街作为了划分,拿去了鹤归城的二分之一。 鹤家与刘家必有一战,这已经是所有人心中的定数。 “刘家共有两名筑基高手,一位是筑基中期,一位是筑基初期,岭佑城却有三位,城主谢成毅是筑基中期的高手,他的门客杨度和魏项都是筑基初期的高手,而鹤家除了我还有鹤禄和鹤略长老修为乃是筑基初期,”鹤霆分析情势,脸上却不见惊慌失落,“再加上燕兄,我们就有四位筑基修士,如此对上刘家和岭佑城,胜算也不算低。” 他们鹤家被逼的走投无路,敢于破釜沉舟,可是那刘家和岭佑城却不是,尤其是岭佑城,他们绝对舍不得因为鹤归城而将他们自己手头上的东西让旁人接手。 “两位筑基中期……你打算怎么分配?”朝砚仍然带着几分的懒洋洋。 “岭佑城或许会留一位筑基高手坐镇他们的城池,”鹤霆沉吟道,“这是稳妥的做法,若是全部倾覆出来,只怕鹤归城失利,岭佑城也会失手,再也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若按最坏的打算来呢?”朝砚因为曾经鹤眉的帮忙,已经打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鹤霆想了一下道:“若是五人尽出,那么只能拜托燕兄对敌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在下对阵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其他两位长老分别对敌,哪怕再余一位,鹤霆拼死也会保我鹤家人的性命。” “大哥!”鹤凌叫了一声,声音之中都带着不安。 鹤霆单手下压,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最坏的打算,不要着急。” “就是这样?”朝砚甩开了扇给自己扇了扇风道。 鹤霆见他态度,瞳孔收缩了一下,躬身行礼道:“不知燕兄有何高见?请予鹤霆指点迷津。” “指点不敢,”朝砚捏了捏耳朵道,“你听说过声东击西么?” 鹤霆不解:“此话何意?” 朝砚笑眯眯的,神情有些像刚刚偷到鸡的狐狸一样:“所谓声东击西呢,其实是兵法之中的一招,就是要让敌人以为明面上你要打东边,其实打的是西边,你可以先派人守在岭佑城附近,若他岭佑城敢倾巢而出,直接攻击他老巢,这边的危机自然可解,不用你拼死拼活的,你看让你家小朋友多担心。” “谁是小朋友了?”鹤凌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鹤霆却是怔立原地,再次跟朝砚躬身行礼,带着深深的敬意:“前辈此次甚妙,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我比你小,叫燕兄就可以了,我跟鹤凌称兄道弟的,你这么一叫,把我叫大了,”朝砚用折扇托起他的手道,“别见外。” “是,燕兄,”鹤霆再抬起头,从前凝聚在眉宇之间的忧思却是淡去不少,最坏的打算已然可以顺势而解,那么就没有别的什么能够让他畏惧的了。 “如此,便是划分带队问题,燕兄独自带领鹤家最强劲的一支队伍,谁还有异议?”鹤霆负手问道。 整个会议厅一片的宁静,长老们本就对于鹤霆心服口服,如今又见朝砚妙计,的确是能够解除鹤家的危机,更是没有人想要去反对。 鹤霆见无人说话反对,很是满意,正待宣布的时候,就听背后传来一声道:“我有异议。” 鹤霆转身,见说话的人是朝砚时愣了一下:“燕兄有何见解?” “仙城争夺,无非是夺最上面的位置,与底下的百姓家族无关,鹤家与刘家拼死一战,即便赢了,只怕也死伤无数,需要数十年休养生息不说,亲人逝去总是悲伤的,刘家同理,祸不及百姓,”朝砚用扇骨敲了敲掌心道,“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比试法……” 鹤霆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之人,一时心底好奇心都被激发而起,询问道:“什么比试法?” “双方可各派人进行斗法,三局两胜制或者五局三胜制,”朝砚笑道,“谁赢了谁当鹤归城的首领,谁输了,就退出鹤归城,再不许返还,即便他们违誓,到时候鹤城主的伤也该好了。” “此计虽好,可就怕那刘家不肯,”鹤眉长老脸上有些担心,“他们怎么肯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又怎么肯放鹤家离去?” “还未比,你怎么知道就会输呢,”朝砚轻描淡写的瞟了鹤眉一眼,笑道,“总归是你们的地盘,刘家绝对不希望打赢以后留给他们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鹤归城,即便由鹤家提出,他们也只不过会以为你们是想趁机撤出鹤归城,离开之前赌上一把而已,谈判这种事情,鹤霆公子一定能够做的非常好的。” “的确,若是如此,也能免我鹤家儿郎损伤了,父亲知道了,也会大为开怀的,”鹤霆心中重担似乎又放下一些,“多谢指点,我也是今日才知在下实在愚不可及。” “别介,鹤霆兄若是平日,这样的法子自可以想出一大堆出来,”朝砚慢悠悠道,“之所以想不出,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而燕某不过是占了一个旁观者清的位置而已。” “燕兄谬赞,”鹤霆重回主座坐下道,“那么就有劳各位长老草拟一份比斗的规划与章程出来,规则不可让,但要加上一条,若我鹤家输了,连同那城主位和我鹤家多年的珍宝一并归于刘家。” “大哥,去刘家谈判的时候,我也要跟着去,我不会乱说话的,”鹤凌举手道。 鹤霆却是轻轻一笑道:“不必,在家里等着就可以,他们自己会来的。” “啊?”鹤凌轻轻拧眉,却是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你若不明白,询问燕兄即可,”鹤霆看向了朝砚。 朝砚正趁着各位长老看着鹤霆的时候悄悄伸了个懒腰,结果刚好被逮了个正着,他连忙正襟危坐。 鹤凌也看了过来,朝砚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会后说。” 鹤凌总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遭到了碾压一样。 然而事实证明,这件事情不用等到会后再说,因为会议进行到了最后的时候,侍卫来报,那刘家的人已然找上门来了。 “燕兄可要同去?”鹤霆让侍卫退下,询问着朝砚道。 “不用了,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实力怎么样,”朝砚托着腮道,“到时候你们要是打不过,我再出场,一准能气死他们。” 鹤霆一愣,鹤凌哈哈拍手道:“说的对,说的对,你看鹤清长老不就是个例子嘛,你太坏了,厉害厉害!” 朝砚:“……” 傻孩子你这话太戳心窝子了。 鹤清的脸色乍红乍青的,很是好看,他抬袖挡了挡自己的脸道:“让诸位见笑了。” “对鹤清长老我可没抱那种心思,”朝砚实话实说,筑基中期的修为对上炼气期看起来是高一点儿,但是对上开光期,仍然不够人家一指头按的,无甚了不起。 “老朽惭愧,”鹤清的头都低到桌子底下去。 鹤霆站起,路过的时候很是随意的拍了一下鹤凌的后脑勺然后走了过去道:“诸位长老便同我一起去会会那刘家人吧,鹤凌,你去招呼燕兄用膳,不可怠慢。” “是,”鹤凌被拍了后脑勺瞬间乖了下来,也不跟着去胡闹了,而是陪朝砚他们去了厢房。 说是厢房,却是有着配套的院子,待遇绝对是最顶级的,而朝砚最喜欢的就是院子里面那把可以当秋千玩的座椅。 晃悠悠,晃悠悠,正是天凉好个秋。 朝砚在上面晃悠着,鹤凌却搬了个小板凳凑的很近,即使朝纵拼命的释放眼神攻击也没有任何的卵用。 “话说燕兄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还不知道呢,”鹤凌询问道。 朝砚抬头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道:“为了给我们家崽儿找一个老师。” “学什么?我们家长老会的可多了,”鹤凌自荐道,“我爹也很厉害,就跟你……好吧,修为一样的,朝纵要学什么,你教不了么?” 鹤凌现在完全把朝砚当成了他的偶像。 “他要学剑,你看我像会的样子么?”朝砚在椅子上翻了个身,惹的那椅子一阵的晃悠,并且完全没有任何因为不会而羞愧的感觉。 “主要是朝纵挺厉害的,反正我是不知道哪里有更好的学剑的地方,”鹤凌瞄了瞄在旁边抱着剑靠在栏杆上的小孩儿道,“你教不了他所以给他找老师路过这里的么?那岂不是事成以后你们就要走了?” 朝砚眼睛微微睁开,笑了一下道:“怎么?舍不得我们啊?舍不得就跟我们一块儿走呗。” “真的么?”鹤凌十分的兴致勃勃,恨不得收拾了包袱就跟上他们,只是刚刚起身又想到了什么,重下坐下道,“不行,我得留下来帮我大哥,不能再像之前那么任性了,羡慕你们啊……” 朝砚答他:“反正寿命还长,等以后闲下来了,想出去还是要出去玩的。” “说的也是,”鹤凌一想想美妙的未来,心情开始愉悦,嘴就开始发飘,从街东头说到街西头,从街北头说到街南头,连带着哪个侍卫和某姑娘的爱情故事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鹤凌说的滔滔不绝,朝砚只是偶尔应上两声,倒是让话题一直进行了下去。 直到过了两个时辰,一个白底鹤纹的青年靠近道:“禀燕前辈,小少主,鹤霆公子那边的事情已经谈妥了。” 朝砚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看了看来人道:“哎,这不是鹤泉么?” 来的青年笑了一下,说话却是沉稳:“原来燕前辈就是朝公子,许久不见,前辈一如往昔。” “叫我燕巢就行了,”朝砚从椅子上撑了起来道,“许久不见。” 朝砚打眼看他的修为,同样的炼气四层,只是当初初遇之时,鹤泉的修为似乎比鹤凌还要低上一些,可见着实是努力了。 “是,燕前辈,”鹤泉却是没有冒犯,而是再次说道,“前面已经商议妥当,鹤霆公子让我来告知前辈一声结果,他说筑基期是五局三胜制,不限辈分,而炼气期则是七局五胜制,只能由最新一辈参与,年龄不得超过三十。” 鹤泉禀报也算详尽,朝砚开口问道:“若是一输一赢如何?” “鹤家与刘家约定,一输则鹤家全退,不再沾染鹤归城势力分毫,却违此誓,全族不得好死,”鹤泉如实汇报道,“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大哥竟下如此重誓么?”鹤凌喃喃道。 朝砚却是一笑:“大公子果然有魄力,刘家怎么说?” “鹤霆公子重誓,刘家人占尽便宜,自然也发了重誓,”鹤泉恭敬沉稳道。 “那就让你们大公子好好准备吧,”朝砚一点儿也不担心的重新躺下,还从旁边的树梢上面揪下来一个小树枝叼在嘴里玩,“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就行了。” 鹤泉曾与他相处过一段时日,本以为他到了筑基期态度总会与之前有所改变,却没有想到还是那么的随意,不过相处随意却是让他的心神放松很多,鹤泉低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晚辈先告退了。” 朝砚嗯了一声,鹤泉转身离去。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朝砚本来没有睡觉的意思,感觉跟鹤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还挺有意思的,结果半天没有听到人说话,睁开眼睛看的时候,就看到了某人的满脸幽怨,朝砚开口道:“怎么了?说话说口渴了?” 鹤凌小声的哼了一声道:“你一眼就认出鹤泉了,眼力挺好的么。” “我也觉得我眼力挺好的,”朝砚晃悠了两下说道,“怎么了?这跟你口渴有什么关系?” 鹤凌鼓着气道:“那你怎么没能一眼认出我来呢?” 朝砚:“……这个。” “为什么要一眼认出你,”朝纵那小嗓音凉飕飕的。 鹤凌顿时怂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怂。 这么一打断,朝砚总算想好了措辞,清了清嗓子道:“这个所谓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看鹤泉都没有什么变化的,你是因为变得太好看了,所以当时第一眼没有认出你来。”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头顶朝纵哼了一声,起身进门,啪嗒一下房门关上了,扇的地面一阵的小风,仿佛要用灰尘呛死某人。 鹤凌则喜笑颜开,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真的啊?我也觉得自己变帅了不少,你真有眼光……” 朝砚:“呵呵,呵呵……” 他招谁惹谁了,哄好了一个另外一个又生气了。 鹤凌悠闲的时段也就这么一小会儿了,在与刘家的约定确定下来以后,鹤凌就要参与到家族的紧急训练之中了。 七局五胜,他们要做好同辈之中上七个人的准备,鹤凌作为嫡系的子弟,必然是要上去的,一个月的训练虽然说有临时抱佛脚的嫌疑,但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刘家必然也要紧急备战,他们若是懈怠了,只怕到时候会马失前蹄。 鹤凌去训练了,朝砚这里也清净了下来,朝纵在一旁练剑,即使是到了这里,小家伙也是苦修不堕。 听着熟悉的剑声,朝砚早已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习惯到一听到剑声就想睡觉,等到剑声停止的时候,身体自动清醒,意识还没有跟上,手就开始鼓掌:“练得好。” 朝纵瞄了他一眼,拿着剑转身往外走去,天色已黑,房间里面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照的院子里面明灭可见,朝砚翻了个身看着小家伙的身影道:“鹤清有洁癖,最讨厌五毒那些东西。” 朝纵的步伐停住,转过头来看着撑着头没个正形躺在那里的人道:“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持续漏风。 朝砚揉了揉脸颊,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撑着道:“咱俩谁跟谁啊。” 他们家崽儿对他门清,他也对他们家崽儿的性格了解的一清二楚。 平日里米果儿要是敢招惹他一下,立马能十倍招待回去,鹤清今日这般无礼对待,朝砚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小家伙不给那老头点儿颜色瞧瞧,朝砚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哼,”朝纵的这声哼中,莫名的带了一丝的喜悦,朝砚在他的背后道,“要不要我跟着你一起去啊,要不然被发现了,那老头小心眼着呢。” 朝纵不怕那鹤清,他连开光修士都差点儿捅死过一个,更何况那鹤清,只是被发现的确是会惹来麻烦,朝纵不想给朝砚惹麻烦,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朝砚立马上道的跟上。 蛇虫鼠蚁,再混合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狗粪,在朝砚的结界护持之下,散布在了一个有洁癖的老头房间里面。 第二天清晨,朝砚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一阵震天响的惊叫给震了起来,等他随便扯过外袍跑了出来的时候,就见整个鹤家好像都凌乱了起来。 他随手扯过一个人道:“发生什么事了这是?” 不会刘家的人攻进来了吧?他貌似反应还没有这么迟钝。 那侍从见是客人,连忙停下脚步说道:“是昨夜好像有仇家寻仇鹤清长老,给他整个屋子里面都装满了蛇虫鼠蚁,我们这赶紧给他老人家接水清洗呢。” “哦,那这仇人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朝砚松开了他的衣襟道,“那你快去吧。” “是,”那侍从端着水匆匆离开了,一路小跑都带使用灵气的。 朝砚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回去吃个早饭再睡个回笼觉。 只是打鹤凌再度出现以后,他知道自己的回笼觉睡不成了。 “借人?借什么人?”朝砚享受着早餐,看着鹤凌有些惊讶道。 鹤凌讪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只能无奈的说道:“那个,你家小家伙不是挺厉害的么,我大哥说能不能让他跟鹤家的小辈过过招,训练一下我们。” 让一个八岁多的小孩儿训练他们,连鹤凌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臊的慌,可是大哥下令,刘家的比试就在眼前,什么脸面都比不上实力重要。 “你问他自己,”朝砚摊了摊手道,“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你这爹白当的,”连个小孩儿的主都做不了,鹤凌内心吐槽,也是心中无奈,让他跟朝砚说好说,朝砚这个人好说话,可是朝纵就好像跟他这个爹反着长的一样,非常的不好说话,“小朝纵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貌,一定像他母亲。” 朝砚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道:“性格就算了,外貌怎么了?” “你看小朝纵长的多好看,你看这嘴巴鼻子眉毛……哪块儿跟你像?他母亲一定长的爆美,”鹤凌举例说明。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你就算这么夸他,他也不会跟你去的。” 鹤凌丧了一下肩膀,低头询问朝纵道:“小不点,给我们指导指导可以嘛?” “不去,”朝纵干脆利落的拒绝,一点儿情面都不给留。 鹤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身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了两圈道:“我大哥说,你们要是不去,就让我说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朝砚抬头,抽了一下嘴角道:“你大哥在对付自己人身上真是别有一套啊。” 鹤凌仍然一脸懵:“嗯?啥意思,昨晚好像也就鹤清长老被人寻仇了,大早上满屋子的蛇虫鼠蚁,还有狗粪,胡子都被他自己揪掉了一大把,不会是你们干的吧?” 朝纵抬头看他,侧过头去相当淡定道:“当然不是,我们怎么可能那么无聊。” 朝砚:“……” 崽儿,我们就是那么无聊啊。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家崽儿的性格,朝砚都快要相信这不是这小家伙干的了。 鹤凌的思路则被彻底的扭转:“不是你们啊……那好无聊啊,我还想着如果是你们,你们怎么没有带我一起去,你们是没见鹤清长老早上那个狼狈的样子,都够我笑下半辈子了,这么多年来真是大快人心,简直干的漂亮!愿上天保佑做这件事的人不要被抓住。” 他还虔诚的祈祷了起来。 鹤凌不知道,可是鹤霆应该是猜出来了,朝砚他们做的并不隐蔽,毕竟鹤家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敢往鹤清长老的房间里面扔一只耗子,可是他们来了,鹤清又得罪了他们,结果就被整了一顿,猜都猜到他们头上来了。 鹤霆让鹤凌提这事,显然是打算将这事压下去的,朝砚也承他的情,低头对着朝纵道:“崽儿,你就去打上几架当磨磨剑好了,刘家提出小辈对战,必然有那刘能的主意,他被你重伤,到时候一定想找补回来,你先在这边练习一下,到时候你上台,鹤家的小辈们也就不担心了。” 他的情势分析的透彻,朝纵顿了一下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嗯。” 这便算是答应了。 鹤凌挑了一下眉毛道:“你刚刚还说你说服不了他,做不了决定的。” “我是做不了决定啊,”朝砚立马就给他亲身示范了一下,他笑眯眯的朝着朝纵招了招手道,“崽儿,过来给爹爹亲亲小脸蛋。” 朝纵执着的筷子啪的一下放了下来,拿起旁边的剑抱着起身道:“我吃饱了。” 转身出门,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朝砚摊了摊手道:“看,就是这样,一点儿都不听话。” 鹤凌:“……” 你这样我也不听你的。 鹤凌看了看满桌的饭菜,端起了其中一盘点心往外跑去。 朝砚莫名:“你干什么?” “他肯定没吃饱啊,没吃饱怎么提得动剑,”鹤凌谴责的目光看了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眼,蹬蹬蹬的追了上去。 朝砚看着朝纵面前空了的小碗,抓了抓脸颊,他家崽儿平时也就吃这么多。 结果鹤凌的那盆糕点果然没有用上,只能放在角落里面积灰。 鹤家的演武场很大,从一头走到另外一头,至少有几百米的距离,这里平时就有不少的人,而与刘家的协议一签,在这大清晨,更是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不少的人。 朝纵跟着鹤凌到达的时候,这里的弟子已经开始晨间,他们普遍穿的是白底鹤纹的衣服,又是普遍用的剑,整齐舞动的时候,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漂亮。 “再过半个时辰早课就做完了,你在这里等一下,”鹤凌掏出了自己的剑,也随着那整齐的队伍挥动了自己的剑。 太阳的光芒之下,所有的剑身出现在同一个高度,反射着同样的光芒,看起来相当的声势浩大。 朝纵依约在一旁等着,看似只是站着,漆黑的瞳孔之中也闪烁着这些弟子们的一举一动,直到半个时辰以后早课结束。 晨间凉爽,他们做了早课也只是出了些薄汗,众人一边施展着清尘诀,一边收起剑说笑着,有人早就注意到了朝纵的身影,跟一旁的鹤凌说笑道:“那孩子是谁?咱们鹤家新招收的弟子?” “才不是呢,那可是我请来的高手,”鹤凌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那弟子的胸膛道,“可别乱开玩笑。” “这么小还高手呢,你逗我吧,”那弟子揽着他的肩膀打量了一下朝纵,“看着倒是有模有样,你小子不会从哪里找来又骗我们的吧。” “我有这么缺德么?”鹤凌翻了个白眼道,“这次是真的,大哥亲自请来的,反正要是得罪了他,我不管你们,大哥亲自伺候你们。” 他一说鹤霆,揽着他的哥们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端正态度道:“好嘞,我们一定手下留情,不伤了这个小不点。” “这才像话嘛,”鹤凌抬头看去,正想要叫朝纵一声,就叫小孩儿已经被人围住了,并且那群平日里插浑打科的人还极尽调戏只能事。 “哇,这哪儿来的小孩儿,比我追的姑娘都漂亮啊。” “小家伙,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里来玩了,哥哥给糖吃啊。” “这母亲一定是大美人啊,美人都被猪拱了。” “……” “小朋友,能给哥哥捏捏脸蛋么!就一下。” 眼看着那大猪蹄子伸了出去,鹤凌连忙大叫一声:“住手!” 声音振聋发聩,顿时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那伸手的人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只见鹤凌一路飞奔,来到了朝纵的身边道:“别冲动别冲动。” 那缩回爪子的人道:“我没冲动。” “不是说你!”鹤凌看着手握在剑柄上的小家伙,就当日他所见的小孩儿出剑的速度,刚才若不是他及时喊住,只怕那手再伸一寸就得被整个剁下来。 “不是说我,总不能是说这孩子呢吧,”那人爽朗一笑,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逃过了断手的危机,“这谁家孩子啊,这长的也太好看了。” “谁家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大哥派来指点咱们的,谁都不准怠慢,”鹤凌运气高声喊道,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够听清他的声音。 即使鹤家的这一辈子弟通通都信服鹤霆的指令,看着朝纵那站在演武台上才比他们高的小身板,也是通通产生了一丢丢的怀疑情绪。 “老子从来不打小孩儿和女人,这万一伤着碰着了,谁担待的起啊,”一个弟子高声喊道。 “说的也是啊,确实下不去手啊。” “鹤凌小少主,你该不会假传的吧?” “平时我骗你们的时候你们哪次见我敢假传我大哥的话了么?”鹤凌呵呵一笑,真是道出了一把辛酸泪。 众人齐齐沉默,假传鹤霆命令的鹤家人可能目前还没有出生。 朝纵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并不言语,而是抱着自己的剑走到了演武台的中央站定,拔出了剑道:“谁先来?” 他的声音凉凉的,脆生生的,一听就是小孩儿的嗓音,身形也不够挺拔,纤细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够吹倒一样,但是他握着剑的手又那样的稳,眸中的认真任谁都能够看出来。 “罢了罢了,那就我先来吧,”一个炼气四层的弟子跳上了演武台,拔出了剑道,“小孩儿,打疼了不准哭鼻子啊。” “喂,鹤裕你出手轻点儿,”有人提醒道,面对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跟瓷娃娃一样的孩子,即使是大男人也是有喜欢之心的。 朝纵不言,只是随手挽了个剑花,脚步一迈,在鹤凌惨不忍睹捂脸的状况下,只听叮铃一声,那是落剑的声音,随后全场寂静无声。 得儿,又毁了一把剑,这要一个月练下来,他鹤家子弟要是因为没有武器而上不了场,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鹤凌从指头缝里面去瞧演武台上的状况,却见那剑是完整的掉在地上的,而朝纵的剑却是直接架在了鹤裕的脖颈之上,只需要一个用力,立马血溅三尺。 但显然朝纵没有打算在这里杀人,也没有打算毁人武器,只是将剑收回,随手挽了个剑花走回了原来的位置,轻描淡写道:“下一个。” 他虽轻描淡写,可是听在台子底下的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虽然刚开始一招秒杀让他们震惊不已,但是他们堂堂的鹤家子弟竟然在一个孩子的剑下走不过一招,太丢人了,太没脸了,必须赢回脸面。 “我来,”又一个鹤家子弟跳了上去,他将手中的剑放回了储物袋之中,随即又取出了一把大刀道,“我平日用的是刀,我就用我最擅长的武器跟你打。” 这位弟子是炼气五层,他能够看透朝纵的修为,只是之前以为这孩子不过是急于求成根基虚浮,现在看来却不是。 他一把大刀在手,主动迈步朝着朝纵劈了过去,刀风大开大合,他劈下去的时候朝纵还在原地,甚至没有挥剑格挡,那弟子愣了一下刀已然收不回来,本以为会血溅三尺,却没有想到刀劈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朝纵已然不在原地。 “哪儿去了?”他本想挥舞大刀,却发现刀比原来重了一些,抬头一看,只见朝纵站在刀尖之上,那张板着的小脸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话,只是随着他的挥舞跳了下去,然后剑光直至他的手腕,大刀落地,他想要附身去捡,那剑已然指向了他的眼珠,再近一步,失明都是轻的。 “我输了……”那鹤家弟子有些颓然,他能够感觉到这孩子的蔑视,即使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告诉他,他不过如此。 第68章 沧澜三式(捉虫) 认输的话一说, 朝纵收回了剑站回了原地, 剑身贴着他的脊背, 比他的个头看起还高, 可是谁也不敢再忽略那小小的身体蕴藏的力量。 他没有说下一个,整个演武场却好像已经听到了他说的那句话。 “一个一个上, 今天谁也逃不掉,”鹤凌高声喊道,“我大哥说了,谁要是赢了这小不点,谁就能代表鹤家去跟刘家对抗, 今日若是连这么个小孩儿都害怕,还怎么去对抗刘家?” 鹤家子弟都爱护着自己的家族, 他们的父母兄弟都在这座城池之中生活繁衍, 哪里能轻易割舍, 自然誓死维护着鹤家的延续。 静默的演武场上顿时沸腾了起来:“说的对, 老子今天要是怕一个孩子,以后还怎么在鹤归城混, 我来!” 然而口号喊的响,志气燃的旺并不代表能够给武力值加成,因此他也是一招剑身落地,十分凄惨。 可他下去, 另外一个立刻就跟了上去,他这次倒是很注意不要让朝纵的剑碰到他的手腕,可是只顾着护自己的手腕了, 等回过头来的时候朝纵的剑已经指到了他的胸口,只差戳进去。 一个又一个,上去的时候充满斗志,下来的时候怀疑人生,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失败而丧气,反而凑到一块儿开始研究对付朝纵的方法,指点新上去的人。 “喂,对付一个孩子,要点儿脸啊,”鹤凌在旁边提醒道。 一人抬头问道:“那你要不要我们总结的经验?” “……要的吧,”鹤凌默默的捂脸,刚开始还想着能赢,现在只想不要输的那么惨就感谢诸位神灵了。 鹤家新一辈的弟子之中大多都是炼气四五层的,也就鹤霆在他们这个年岁的时候比他们高出一截,但是鹤霆看着年轻,实则只论年龄的话,当鹤凌的爹完全不成问题,这也就是鹤凌怂他大哥的另外一个原因。 修士岁月漫长有时候年龄真是让人尴尬。 虽说鹤家看似实力不济,可是刘家和岭佑城也大多如此,他们这些小的城池并不能够跟天选城和金琳城那样的仙城媲美,否则又何以对那天选城敬畏而俯首称臣。 三招之内一个,那淘汰人的速度真是相当的快,不管他们如何讨论经验,如何防微杜渐,如何准备战术,到朝纵这里似乎都能够找到他们的破绽。 直到所有人被淘汰完了,只剩下鹤凌一个人。 即使吸收了所有人的经验,鹤凌对着那静静站立原地的小孩儿还是有些怵,最后只能拔出自己的剑硬着头皮上去了:“咳,手下留情啊。” 朝纵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挥剑,鹤凌凝目看去,只觉得哪里都是剑,横剑格挡,却见剑身被挑,力道奇大,下一刻他的喉咙就被人用剑尖指住了。 “你的敌人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朝纵淡淡的开口道。 鹤凌一怔,刚才微微升起的懊恼全部消失殆尽了,这句话是说给鹤凌听的,也是说给这里所有的人听的。 在比斗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在这里会被放过,可是在比斗场上,刘家的人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到时候被剑指着喉咙,就是真的没命了。 所有人人再度静默了下来,静静的思考着自身,从前他们没有目标,现在被一个孩子碾压,明明修为差不多,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才知道他们有多么的差劲。 朝纵将剑挽在身后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们,直到鹤凌开口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你的剑是怎么练的这么快的?” “有陪练,”朝纵开口道,米果儿天天陪他练。 开光期的妖兽,即便不用灵气,那样的速度也不是炼气修士能够轻易抵挡的,一日复一日,被打倒再爬起来,一次比一次更快。 “我们从哪儿找陪练去啊,”鹤凌直勾勾的盯着朝纵道,“你能给我们当陪练么?” 鹤凌的话刚落了一瞬间,就感觉自己从小孩儿的眼睛之中看到了鄙视的情绪,你们太菜了,还敢找他陪练云云。 “找……燕巢,”朝纵想起了米果儿,整天闲的没事干还喜欢往朝砚肩膀上跳的一头妖兽,送来这里最好。 “他?燕前辈到这里都不用动弹,直接一扇子,我们所有人都没了,”鹤凌想想那场景,真不是一般的酸爽。 朝纵想了想米果儿那惹祸的能力,以及下手不知道轻重的力道,再道:“那有抓捕的凶兽么?” “有吧,”鹤凌想了想,“最近好像刚抓了几头回来。” “放到这里来,”朝纵板着脸说道,那语气轻描淡写的跟放只兔子在这里似的。 “你说凶兽放这里?会出人命的,”鹤凌记得那几头凶兽的等级少说也在他之上了。 朝纵嫌他磨叽:“你不放我走了。” “等会儿,我放,我放还不行么,”鹤凌简直有气无力,因为他家大哥的吩咐是,这里的一切都要听这小家伙的,别说是放几头凶兽了,就是把他扔到凶兽堆里,他大哥都愿意。 “再准备一些木剑,”朝纵再要求道。 鹤凌虽然不知道他要木剑有什么用,但还是照样去做了。 很快,几头凶兽被抬了上来,个个身高一丈有余,它们被关在特制的笼子里面不断的嘶吼碰撞着,血腥的味道从那口腔之中传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人。 凶兽抬来,人群之中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何目的,又见一大批脆弱的木剑被搬了上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鹤凌听从朝纵的话让大家把自己的剑交上来换成木剑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有着明显的波动,可是想想之前朝纵所说,敌人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比较弱而有所留手。 一人咬着牙换了,另外的人也陆续上来换了木剑,直到所有人重新站回了演武场之上,朝纵拔剑劈开了一头凶兽的笼锁。 那凶兽在笼中的时候早已因为血肉的味道而焦躁不安,此时笼门打开,鲜活的血肉近在咫尺,更是一冲而出,直直的往人堆里面扑了过去。 鹤家弟子想要对付,才发现那剑劈在凶兽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作用,丹田之内的灵气用来逃命躲避都要节省着用。 一时之间演武场内一片乱七八糟,虽然没有人因此受伤,但是场面混乱程度真是堪比菜市场。 鹤凌本还在观望,却莫名的感觉屁股一痛,已然被踢进了演武场之内。 那凶兽在一堆鲜活的血肉之间如鱼得水,四处扑咬,只是每每身上总会跃上一些人,像蚊子叮咬一样没完没了。 刚开始弟子们还气力为继,可是越到后来,他们发现行动的速度越慢,直到一人被那利爪划过,血腥的味道蔓延了出来,这场训练的惨烈之处才真正呈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有人惶惶不安,有人想要退缩,朝纵却站在演武台上道:“退缩者,杀无赦。” 他一道声音传遍了全场,人虽小,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将他的话当作假的来听。 人人为了生存而战,即使那木剑因为承受不住灵气而碎裂,他们还有拳头,还能拯救他们的兄弟……即使这样的事情漫长的让人绝望。 朝纵去了训练场地,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朝砚以为他终于可以悠闲的度过一天了,结果他才刚刚靠近床的边缘,鹤霆就派了人来请他过去。 一进屋子三个人,正是鹤霆和其他两位筑基长老,虽同样是长老,他们的年龄却看起来比鹤眉他们年轻许多,不过中年的年龄,即便有几缕胡须,看起来也精干的很。 “此次请燕兄前来有一事相求,”鹤霆拱手行礼道。 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以后,朝砚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们陪练?” 这是拐了他家小的,还要拐他这个老的。 鹤霆神色微妙,鹤略长老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说太麻烦燕公子了,只是比斗在即,有些压力总觉得会好上一些,燕公子若是不愿,我们也不勉强。” 能当上鹤家长老的人,不仅要凭实力,还得会耍心眼子,个个都是成了精的狐狸。 奈何朝砚专治的就是各种花里胡哨,他伸了一下懒腰起身道:“你说真的?那我懒,不愿意。” 鹤略:“……” 鹤霆难得笑了一声,对着朝砚再次拱手道:“是我等冒犯了,只是希望前辈能够指点一二,鹤家或许比不得前辈所见过的地方,但是有一方福地,可以淬骨生灵,若是此次得胜,便请前辈一试。” “福地?”朝砚有点儿感兴趣了,这俗话说妻不如偷……不对不对,总之越是神秘的越是有意思。 “对,我鹤家福地向来只对鹤家嫡系子弟开放,”鹤霆解释道,“福地珍贵,一年只能容两人进入淬骨生灵一次,今年的还没有用,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朝砚打开了折扇道,“谁先来,在哪儿来?” “前辈请,”鹤霆在前面带路道。 他们顺着长廊前行,走的方向也是演武场的方向,只是到了近前,鹤霆却打开了旁边的一座暗门,顺着楼梯一路通到了地下。 楼梯周围都是烛火照亮的,随着他们的步履微微晃动,却没有熄灭的迹象。 直到到了地下,一片的开阔敞亮,颗颗夜明珠镶嵌在穹顶之上,让整个场地看起来极为的亮堂。 “燕前辈,这是我鹤家的地下演武场,”鹤霆沉声说道,“周围都是锻刚石的材料,在这里指点不会惊扰地面一分一毫。” 筑基修士也能在天空之中比斗,只是若是产生了余波,只怕会震慑炼气弟子的心神,若是再让他刘家察觉了什么,更是不妙。 有这地下的演武场却是方便多了。 “请吧,”朝砚率先跳上了那中间的演武台,挥开了扇子看向了底下的三人,早指导早完,早结束早休息。 鹤略长老同样飞身上前,在朝砚的对面站定,拱手道:“那就请燕前辈多多指点了。” 他的武器是一把剑,剑身银灰而镌刻了金纹在其上,乃是一把上品凡器,他率先出手,剑芒擦着朝砚的左侧发梢而过,攻势极快,在与澜羽扇接触之时,更是擦出了一阵的火花。 朝砚合起扇子飞身后退,在躲过那紧跟而上的连忙之后,澜羽扇再度挥开,一道蓝色的波光由上而起,看似海浪阵阵极致温柔,却让那鹤略瞳孔一缩飞速后退。 “一鹤冲天!” 他的剑芒挥出,隐隐闻一声鹤唳之声,白光泛滥,那剑芒一种隐隐可见仙鹤之形,与那波浪碰撞,宛如海浪撞击岩石一般,激起了千层浪花。 只是岩石坚硬,海浪只能顺势而起,可那鹤形在碰撞以后却有隐隐溃散之势,而那海浪随着朝砚一次又一次的挥扇,竟是连绵不绝。 两厢碰撞,余势震荡开来,在演武台周围层层涌动,翻滚而出,朝砚抵挡了一下,后退了半步,而那鹤略却是足足的退出了十余步才停了下来。 “燕前辈果然厉害!”那鹤略以剑撑地站了起来,脸上不见阴霾,却是阵阵的佩服和喜悦之情,“从前只有家主能挫我等,如今得燕前辈指教实乃幸事,那便再看看我的另外一招吧。” “请,”朝砚应战。 他弃了剑,那剑却是漂浮在空中,双手结印,他人已然立在了飞剑之间,御器之术速度更是快上一截,转瞬之间,他双手成爪,已朝朝砚抓了过来。 朝砚各扇,扇骨敲击在那双手之上,竟带着生生的筝鸣之音。 鹤略被阻挡数次,却并不沮丧,脚下飞剑翻转,他整个人也飞速翻转了起来,那指骨用力泛白,骤然出击的时候仿佛能够抓破空气一般。 只是他攻的快,朝砚也接的快,虽然在下方并无御器,但是折扇开合之间却将所有的招式都挡了回去,直到抓住破绽,一击点在了鹤略的肩膀之上,蓝色的光芒乍现,呈翻涌之势让那鹤略连带着飞剑一起翻转到了那演武台之下,然后被另外一位长老飞身接住。 “你怎么样?”鹤裕扶住他的身体,还能感觉到一丝后劲之力,急忙询问道。 比斗虽在一个月以后,但是若是此时受了伤,到时候只怕难以发挥最大的力量。 “无事,燕前辈点到为止,稍作休息就无事了,”鹤略虽然不甘心就这么被打了下来,但是朝砚的内息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损伤,是真真正正的在指点,他拱手道,“多谢燕前辈。” 只是他抬头时却见朝砚并没有站在原地,而是颇为随意的蹲在了那演武台的旁边,脸上带着虚心求知:“你如何御器能御的那样稳?” 鹤略微愣,筑基期能够御器已然是常识,即便是刚刚到达筑基期的新人也能够在掌握要领之后以后轻松御器,若筑基期连御器都不会,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因此在朝砚问出的时候,鹤略是真的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朝砚见他愣住,抓了抓头发道:“我还不会御器,长老能指点一二么?” 鹤略早看出他没有丝毫的架子,也没有什么身为修士和天才的自觉,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对于自己的不会之处如此直白的说出,不耻下问。 鹤略指点弟子无数,自己也是亲身经历过来的,对于小小的御器之术自然知之甚详,他调理了一下内息开口道:“御器之术御的是器,而武器又是比斗之时最亲密的伙伴,所以一定要将它视作一体,而不是单单的御器……” 他语气不急不缓,面对朝砚认真听讲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的耐心和解释,眼前的人虽然是筑基中期的天才,可是年龄跟那些个弟子们却是没有差上多少。 一段讲述宛如说给孩子听一样,朝砚在听完以后恍然大悟。 他从前御器都是将扇子当成飞舟一样的存在,却从未想过要融会一体,贴与自身又与自身灵气连绵不绝的贯通,才能事事遂心,如指臂使。 如果能够融会贯通,那么不管他的澜羽扇是三百六十度旋转还是七百二十度回旋不断,他都不会如同上次那样被抛出去了。 朝砚学完,谢过了鹤略长老,起身道:“那等会儿我先试试。” 鹤略与鹤裕对视一眼,总算是从这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少年气息,皆是后退请他只管试试。 朝砚试的时候却没有用澜羽扇,而是取出了另外一把灵剑,飞身上去后开始贯通灵气,灵气从足心喷涌而出,仿佛跟那灵剑融为了一体,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想到哪里就能够去哪里。 朝砚确定了感觉,睁开了眼睛,再飞行之时已然不如之前,转瞬之间已然飞过了这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更是倒逆旋转轻松自如。 “燕前辈果然是灵敏聪慧之人,”鹤裕抚了抚胡须呵呵笑着。 朝砚也没有试的太久,在确定自己会了以后就从半空之中降了下来,熟练度以后还可以再练,以后带他们家崽儿也不心慌了。 有老师指点果然是有好处的,来这鹤归城一趟虽然没有给他们家崽儿找到老师,倒是给他自己找了个老师。 由此也更加坚定了朝砚要给他们家崽儿找个好老师的决心。 玉不琢不成器,可好玉也需要好的师父来雕琢,才能展露最完美的一面出来。 “多谢长老,”朝砚重新站在演武台上时再次感谢,随后又取出了澜羽扇发出了邀请,“下一个谁来?” “就老夫来吧,”鹤裕长老飞身上台,在朝砚的对面站定道,“还请燕前辈不吝赐教。” “一定的,”朝砚认真道。 人家认真教他,他自然也要好好的回报一二,有来有往才是人际交往真谛嘛。 鹤裕长老的剑法能够看出是鹤家的一脉相传,只是物有类似,人有不同,即使出自一脉也有诸多不同之处。 鹤略长老善攻,而鹤裕善守,朝砚原本的灵气扑散以包容之势,如今却是成海啸之姿。 水则至刚,也可至柔。 演武台上灵气溢散,虽然被那坚硬至极的锻刚石消磨去了一部分,却还是引的地面阵阵颤动。 鹤霆与鹤略长老站在一旁观看,鹤略长老言道:“燕前辈果然是天资卓绝之辈,鹤裕那老东西完全被压着打了,大公子可看出什么破绽之处没有?” “初时有,”鹤霆的视线不离朝砚分毫,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进攻,青年的资质无可厚非,可让他惊奇的是后续的进步。 每每鹤霆发现一丝端倪与破绽之处,他就能够极快的弥补并纠正过来,两厢比斗,与其说是鹤裕在被指点,不如说是燕巢是在学习进步。 如此天资,若想要赶上,只怕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行。 鹤霆心中情绪涌动,他为鹤家最是出类拔萃之人,每每与鹤略鹤裕长老比斗,也都是胜场很多,之前以为即便对上燕巢,也不会输的太难看,甚至还能够有一丝的胜算,越阶挑战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并非是难事。 可是若是遇上比他更厉害的,若是眼前的人也能够越阶挑战,不惧他人锋芒,又是两说了。 “现在呢?”鹤略并无嫉妒之心,鹤霆曾经就是天才,已然让他们感叹了无数次英雄出少年,心态早已磨练的相当平稳。 他们老一辈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要守在这鹤归城中,可是年轻人却有无限的希望,作为长者,自己无法前进,自然要扶持着年轻人更进一步。 鹤霆摇了摇头道:“霆并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我必输无疑。” 若是拼死一战,或许能将青年拖下水来,可他们只是比试指点,鹤霆能够分析出他们之间的差距。 “那便学些东西,”鹤略笑道。 “鹤霆明白,”鹤霆看着朝砚的身影,与这人比斗,一定能够给他的新的经验,也希望他的本事能推着那人再更上一层。 台上的比斗越发的激烈,从身后的大门处却探进来了一个脑袋,那脑袋的主人似乎被这里面激烈的灵气震荡吓了一跳,猛地将门关上的声音却吸引了鹤霆的注意力。 前来的侍卫只是炼气期,燕巢他们打斗的余波就能让人受伤,鹤霆跟鹤略长老示意了一下,从那门中出去问道:“何事?” 那侍卫面有惊慌,抱拳禀报道:“大公子,上面的演武场内被那新来的小公子放了您最近捕捉的凶兽,那小公子还将弟子们的剑全部换成了木剑,已经有人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受伤?”鹤霆却并未着急,而是询问道,“他可有说为何要这样做?” “说是敌人不会留情什么的?属下离得远,并未听清楚,”那侍卫汇报道。 “敌人不会留情……说的对,”鹤霆将那句话在嘴里咂摸了两遍,目光幽深,“他小小年龄已经有如此的见地,也该让鹤家的弟子好好磨练一番了,若是平日不受伤吃苦,以后跟人对战还指望旁人刀下留人不成?此时不必多言,若是有人问起或者阻止,只说是我吩咐的,让那小公子不用留手。” “啊?!”那侍卫从未见过那么折腾人的训练法子,本以为鹤霆会解救那些弟子于危难之际,却没有想到这是直接让那小孩儿放手去做了。 他虽然心里不赞成,可是对于鹤霆下的命令却不敢违背,只能点头称是后离开了。 鹤霆回去的时候,鹤裕刚刚从演武台上翻了下去,退后了十几步才站稳了步伐,他虽然没有受伤,身上却丝丝拉拉的也不知道碎了多少块,原本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更是炸起了好多,变得乱糟糟的,直接不用换衣服就能扎到难民堆里面去了。 “哈哈,难得见你这个老东西这副狼狈的样子,真该让那群小辈们都来看看,”鹤略毫不客气的嘲笑道。 鹤裕哼了一声,取出一把镜子看了看自己,有气想冲着朝砚去吧,才发现自己刚被人家打下来。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朝砚学习着朝纵平时板着脸的模样,特别真诚的道歉道。 任谁都瞅不出来他眼底深处的笑意。 虽然他的确不是故意的,那老头防守,他当然要放开手脚的去进攻了,只不过没想到灵气竟然还有洗剪吹的功效。 “大公子,老朽先去换一下衣服,”鹤裕看着自己这一身的丝丝络络,实在说不出无妨两个字出来。 等到鹤裕长老离开,鹤略笑吟吟的说道:“他平日爱护他那头发爱护的很,别介意。” “不会,”朝砚朝鹤霆点了点下巴道,“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鹤霆并未上台,而是看着朝砚道:“燕前辈刚刚对战了两人,还是休息调整一下为好。” 虽说筑基中期对阵筑基初期是碾压,但是刚刚打赢了两个人,体内的灵气消耗应该是极其巨大的。 鹤霆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朝砚内视了一下自己体内翻滚的灵气,虽说打了两个人,可是他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丹田之内还有三分之二的灵气在,委实算不上什么消耗。 可是按照鹤霆的说法,他应该消耗很大了。 那就休息一把吧,朝砚掸了掸地面,就地坐下去打坐调息,顺便回想一下两场比斗之中的过程。 武林有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是在这里却并非处处能用,剑修修的是快,也是精,即便体内灵气如海,可力量用的不精准,也会浪费而无法达到目的。 体内灵气翻涌,朝砚执了一块灵石在手上,不过一刻,他体内的灵气已然如百流入海,灌注满了,不过他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上用过的灵石化成了齑粉散落在了地面之上,他站起身来道:“可以了,来吧。” 鹤霆抬头看他,目光之中有些惊讶:“前辈已然恢复好了?” 朝砚笑道:“自然。” 鹤霆飞身而上,拔出剑来,他本身生的高大,佩剑似乎也被平常的剑要更长一些,内敛隽永,在他的手上挽过剑花时隐隐能够窥得其上的锋芒。 那是一把下品法器。 法器难得,即便是天选城之中也不多见,鹤霆却能够手执一把。 “此乃下品法器——夺铮,乃是一次闯了秘境得来的,”鹤霆的眼睛扫过朝砚的扇子道,“燕前辈的武器似乎也是一把法器,如此便不算是欺负您了。” “还是要轻点儿来,前辈一把老骨头了,”朝砚嘴上说着,却在鹤霆的剑到来的时候准确接住,只是扇骨之上竟有如山的力道。 鹤霆比之前的两位长老都要强,朝砚一招之下了悟到这样的事实,再不留手直接挥扇。 沧澜之中共有三式,配合澜羽扇威力更上一重,虽然耗费灵气巨大,但他丹田时时运转,足以支撑这样大的开支。 短兵相接,两人拉开距离之时朝砚用了第一式。 “波涛汹涌!” 灵气源源不断,宛如海浪冲击,似乎没有一丝的间歇,比之之前更甚。 鹤霆瞳孔微弱,横剑阻挡,反身跃到空中之后一击同出。 “一鹤冲天!” 同样是一鹤冲天,他的力量和精准程度却并非鹤略可以匹敌,两厢争斗,鹤霆抵挡着余波的到来,却难以控制的被推移后退着,即便努力抵挡,那脚下本来坚固的锻刚石似乎都因为那样的余波裂开了一天缝隙出来。 鹤霆再出第二式,仿佛无数的鹤羽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朝砚却不急不缓的再挥一扇,不似之前那般急促,而是和缓的,仿佛海面上的烟雾一般逐渐飘散过来,却将所有凌厉的攻势都压在了那海平面之下。 第二式:“波光粼粼。” 以静制动,最为精妙。 海面平静,阳光照射在朵朵浪花之上,只觉得万物连带着心绪都是宁静的,可是大海就是大海,表面的平静永远藏匿着下面的暗流汹涌。 鹤霆本还在为那样的招式而着迷,那样的轻描淡写,就好像将所有的纷争都能一次性化解的招式。 可会如此简单么?他的眼睛告诉他结束了,可是内心的危机感却在不断的加强,知道那清风拂面,无数的鹤羽朝着他的方向激射过来的时候,鹤霆只能不断躲避,借助空中的力道化解自己之前所施展的所有招式。 直到站立地面,已然有些气息不稳。 “还不认输?”朝砚询问道。 鹤霆用剑撑住自己的身体,深深的看着对面的朝砚,这个人借力打力,让他被自己的招式弄的十分的狼狈不堪,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燕前辈的招数还是几式?”鹤霆询问道。 “一式,”朝砚答道。 他会的东西真的很少啊,因为曾经没有好好学习,所以只会三招。 “鹤霆愿意领教一番,”鹤霆直直的看着他道。 “第三式你可能会受伤,”朝砚合起了折扇慢慢悠悠的往台阶旁边走着,然后从那里跳了下去道,“想领教的话等比斗结束着。” 这里的指教似乎还没有结束,他却已经打开门从楼梯走了上去:“我先走一步了。” 刚刚听说他家崽儿好像在欺负人家鹤家的小伙伴们,刚好可以去凑凑热闹。 他的人影消失不见了,鹤略长老愣在原地道:“这谁输谁赢啊?” “是我输了,”鹤霆张口道,也从台上跳了下去,提着剑从门口出去了。 他一路挺直腰背前行,遇到侍卫弟子们打招呼也都点头示意,直到走到他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一口鲜血才从他的口中喷射了出来,在地板之上泼洒开来。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第二式并非只是将他的招式原模原样的还回来,而是每当他接住一个劲道时,就有一股暗劲说着他的手臂进入到他的体内,简直是处处创伤,偏生并无法第一时间察觉,第二式已然如此可怖,第三式下来,的确是不妥。 鹤霆擦掉了地面上的血迹,盘腿坐在塌上一一驱逐着体内的暗劲,他相信燕巢还是有手下留情的,否则那样隐藏在脏腑之内的暗劲哪里能那样轻易的驱逐出去。 暗劲驱逐出去,只需要三天就能够彻底复原。 鹤霆的伤势并无鹤家其他弟子知道,鹤霆不说,朝砚更不可能满世界在那里宣传自己把人家现在的当家人给打伤了,那不是欠揍么? 万一到时候鹤家子弟齐齐上阵,用什么车轮战也能把他给累死,蚁多咬死象可不是空口无凭说出来的。 朝砚没有欠揍,他看的是地上演武场内的场景,虽然那演武场大的仿佛高尔夫球场,但是凶兽在里面肆意奔跑追捕着那些弟子们的速度也堪比赛车了。 鹤家弟子们手上拿着的木剑戳人都不疼不痒,更别说用来戳凶兽了,那凶兽一扑,演武场里面就是一片的山呼海叫。 “戳它眼睛,戳眼睛!!!” “快跑!!!” “……” 那一瞬间,朝砚觉得他看到的不是训练,而是沙丁鱼群遇到了鲨鱼,那就跟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非常的可怜。 朝砚从朝纵背后过去,在他的身边站定,笑眯眯的看着里面道:“今天效果怎么样?” “差,”朝纵给出了答案,抬头道,“你去哪里了?” “去活动了一下筋骨,免得未老先衰,”朝砚看着那场地之内道,“你不能跟你自己比,这些孩子们都是在象牙塔里面长大的,有进步就是有收获。” 朝纵点头算是认可,只是看着场地里面的哭爹喊娘,仍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太阳西沉的时候,朝纵才看向了那浑身皮毛好像都被蓐了一遍的凶兽。 朝砚善解人意道:“要不要我帮你再逮回去,明天继续陪他们玩儿?” 如果要朝纵出手的话,这凶兽直接就废了,现在正是双方交战的重要时期,自然不能够这么浪费资源。 “唔,”朝纵点了点头。 朝砚出手,直接以强劲的力道将那凶兽的四肢封锁,飞身而上,提住了那巨大凶兽的后颈,仿佛提的不是凶兽,而是猫仔一样的丢进了那巨大的笼子里面,盖上后利落上锁。 那凶兽扑腾了一天,愣是什么也没有吃着,还被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又丢进笼子里面去,可谓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只能趴在那笼子之中喘着粗气,就跟那些刚刚得到解放的弟子们一样。 他们平日穿白底鹤纹的服饰,白色最是怕脏,人人都恨不得一天能洗上三次澡,可是现在这群弟子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衣服脏不脏,纷纷扔掉手里的木剑躺在了地上,或躺或趴,完美诠释什么叫做已经废了。 今天的课程就算结束了,朝纵也不去管他们,转身即走,一直到朝砚他们晚睡前,都没有任何的人过来打扰。 第二天朝纵依约前来,演武场上正在做早课的弟子们看见那道身影纷纷觉得腿上发软,什么可爱啊,漂亮啊,通通都去见鬼了。 这种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小东西,到底是怎样的奇葩才能够培养出来啊。 人人畏惧,朝纵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现在了演武台的中央道:“谁要先来?” 鹤家弟子们齐齐深呼吸,在总归逃不过的心理下一一上台去了。 他们心里抱着一定会被虐死的心态,可是在与小孩儿比剑的时候却莫名发现,昨日他们看不清楚的剑势,今天已经隐隐的有迹可循了。 虽然仍然输的很惨……绝望脸。 然后他们发现那不是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今天小魔鬼要放两只凶兽陪他们猫捉老鼠。 他们才不是老鼠! 鸡飞狗跳的每一天还在继续,鹤凌亲身体验,当他拿着木剑对付凶兽的时候,每一天每一天都好像比之前更轻松一些。 而在第十五天的时候,他已经能在朝纵的剑下走过两招了。 效果如此巨大并非只有鹤凌一人察觉到了,察觉到的还有其他鹤家子弟,他们也因此更加努力了起来。 比斗之日在即,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惧了。 第69章 比斗开始 比斗之日在即, 筑基期的比斗不需要挑选人选, 可是炼气期却需要从弟子之中挑选五人出来。 七局五胜,听起来极不公平,可是这就是现实和规则, 在所有的利益面前,一些人会变得没有理性。 七个人中, 鹤凌与朝纵是内定的人选, 因为朝纵要出战, 所有的弟子们没有一个反对的,就小魔鬼那么厉害的剑法,上去只有他虐别人的, 没有别人虐他的。 至于鹤凌,他或许不是最优秀的,可是他代表的是鹤家的颜面和下一辈的领导者, 不论如何, 他都必须上场。 而剩下的五个人, 就要从弟子之中挑选了。 “不可伤人, 点到为止, 我们的敌人是刘家, 而不是你对面的兄弟,”鹤霆负手站在演武台上说道, “我们鹤家的子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敌人留情。”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 底下的弟子们认真聆听,即使有的人脸上还带着伤,在有人喊着必胜的时候,其余人也跟着喊了起来,一时之间响彻整个场地,连那天空上的白云好像都因为这样的声势而震颤。 这要是搁现代,绝对是洗脑宣传的一把好手啊,朝砚站在鹤霆的旁边默默想着。 与刘家的比斗还未开始,鹤家的选拔已经开始了,一局一胜,输者淘汰。 这边的选拔进行的如火如荼,刘家内部却一片的悠闲自在。 刘能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他是刘家家主最疼爱的儿子,即使受了那样重的伤,只要丹田未破,无数的天材地宝砸下去,不仅让他的伤势痊愈,更是更上了一层楼,达到了炼气六层。 相比于鹤家演武场上的比斗,刘能与其他人坐在凉亭之中,花果盘摆了满桌,还有无数婢女在旁边侍奉的日子就悠闲享受的太多了。 “鹤家可能死都不会想到我不仅伤势痊愈,还达到了如今的水平,也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刘能享受着婢女递过来的果子,眯着眼睛说道,“还七局五胜,就鹤家那些废物,我们刘家七局七胜都能够拿过来。” “少主,你不是说之前伤你那个孩子已经进了鹤家了么?”他旁边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说道,“他若像您说的那般厉害,我们不能不防。” “防当然是要防的,”刘能听他提起朝纵,眸中闪过了一丝痛恨和畏惧,之前那两剑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若是不能够将那孩子铲除,只怕他一生都会止步于炼气六层。 此次若非他运气好,哪里能得来修为半分寸进。 “不过不由我防,”刘能对于朝纵的情况自然是如实汇报的,丢人事小,若是到时候刘家输了被赶出去事大,“而是由陈兄负责对付那小子。” 他对着桌子对面正在低头饮酒的男人笑了笑道:“此次还要拜托陈兄帮忙废了那个小子,但是也别打死了。” “应该的,”对面的陈涌挑起略粗的眉毛应了一声。 “如此我便先谢过陈兄了,”刘能拱手道,随即吩咐着对面的婢女道,“好好伺候,陈兄可是贵客,别怠慢了。” “是,”婢女们声音清甜,劝酒愈发殷勤了些。 那炼气五层的修士目瞪口呆道:“陈兄可是炼气八层的修士,你让他去打那小孩儿,真替那小孩儿感觉担忧。” “哈哈哈……”刘能看他故作的忧虑姿态笑了起来,也沉了一下脸故作忧伤道,“是该担忧,小小年龄就要身死道消了,真是天妒英才啊,谁让他得罪的是我们刘家,没办法。” “哈哈哈,那可不能让那小子知道了陈前辈的存在,要不然不得吓的躲在他娘怀里不敢出来了,”那炼气五层的修士说道。 刘能嗤笑出声:“不,咱就得让他们知道,还跟我们刘家比,缩在被窝里面瑟瑟发抖吧。” “少主,此事张扬出去是否不好?”另外一位修士低头说道,“若是让那鹤家有了防备,只怕于我们不利。” “防备?他们可能找到三十岁以下的炼气八层修士?”刘能不屑道,“又不是天选城那群怪物,想突破就突破呢。” “可若是他们觉得不敌,豁出全部投靠了那天选城,吃亏的就是我们了,”那修士继续说道。 蚊子再小也是肉,天选城不可能放弃送到嘴边的肉,若是真帮了那鹤家,只怕不利的真是他们。 “那便罢了,等到比赛当天再说吧,真想看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刘能满脸期待道。 刘家不说,却并不代表着鹤家无法得到消息,选拔进行了一半的时候,鹤霆收到了探子传来的消息,他坐在主座之上展开纸条,虽是指骨微微泛白,瞳孔收缩,却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消息一样看着满场的弟子。 可到了今日的选拔结束以后,鹤霆再次召集了长老,也邀请了朝砚参加了会议,告知了那条消息。 “有一修士名陈涌,炼气八层,近日加入了刘家,”鹤霆沉了一口气道,“二十九岁,堪堪还有一年满三十,岭佑城也有炼气修士过来,两名炼气六层,一名炼气五层,再加上那刘能据说也突破到了炼气六层,此局于我们不利。” 会议厅内顿时静默,连带着今日选拔带来的热切都有几分冷却了些,他们鹤家能够准备,那刘家也能,并且还能准备的比他们更充分。 他们只以为刘家会重点准备筑基期的比试,却没有想到他们将重心压到了炼气期上,便是连一丝的机会也不想留给他们鹤家。 “那炼气八层的修士可是用来对付燕小公子的?”鹤眉长老忧心忡忡的看着朝纵道。 他们虽然知道朝纵厉害,这是所有鹤家弟子反应的情况,小家伙能力卓绝,即便是对上炼气六层也不见得会输,可是那是炼气八层的修士,一层之差天差地别,对于灵气的领悟程度不同,打击更是不同。 说是对付,那样大的差距更像是想废了他。 “人员安排他们是后手,”鹤霆沉声道,“无法错开来安排。” 如此便是十万分的被动了。 若是小家伙被废,燕巢这个做父亲的又会如何看待他们鹤家? “若这是我们鹤家的命数,便不能让燕小公子上场了,”鹤略长老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天资卓绝,若是因为他鹤家被废,不仅可惜,而且他们与燕巢不想结仇也只能结仇了。 朝砚从听到这条消息时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他们所言,却是转头看了看旁边正襟危坐的朝纵道:“崽儿,你觉得呢?” “我要去,”朝纵答道。 朝砚笑了一下道:“那就去吧。” “万万不可,”鹤裕伸手阻止道,“我知燕前辈宠爱孩子,可那样会害了他,到时候悔之晚矣啊。” 朝砚轻笑,用扇子扇着风道:“无事,这是小家伙自己决定的,便是有任何后果也由我们自己承担,不会怪罪鹤家。” “我们并非此意,只是觉得惋惜,”鹤眉长老叹了一口气,却也明白朝纵做了决定,朝砚支持的事情只怕不容易更改了。 场面再度沉默,鹤霆蓦然开口道:“既然燕小公子一定要去,距离比斗开始还有十日的时间,燕小公子可要前往福地一番,虽不知淬骨能加上几重保障,但是能保一分是一分,燕前辈以为如何?” 鹤家福地一年只能进入两人,每次进入都会尽量的待更长的时间,以发挥更好的作用,以往鹤家人进入,待上三五个月都是有的,鹤霆本想此次结束让他们淬骨一番,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提前了,也不知道十日能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虽然可能不到期限就会出来,但是此时谁也顾不上那时间的浪费了,连那鹤清都不计较之前被丢了满床蛇和蜈蚣的报复了,直言劝慰道:“还是去一趟吧。” 他虽然当初排外,总是以为外来者来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却也不想看到天才陨落。 朝砚扭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就他俩崽儿的运气,稍微离开一会儿都能在人家福地出点儿事,不过好像从他家崽儿真正引气入体以来,运气似乎不像原来那么差了,多少好了一点儿。 朝纵点头。 两人同入的决定已下,鹤霆也不拖拉,直接就带着他们二人前往。 绕过长廊,他们在到达一间屋子前停下,鹤霆站在门口对着侍卫道:“我带他们前往福地一趟。” 那侍卫点头让步,朝砚看过两个侍卫,竟也是炼气九层的修士。 鹤霆似乎猜测到他在打量,绕过房间的暗格,打开了一间密室道:“那两位是我父亲的贴身侍卫,同我父亲出生入死,并不位列长老之中。” “原来如此,”朝砚不再好奇,只是想到了鹤凌身边的鹤摇和鹤泉,想来也是这样的存在。 从小培养感情,不管是对家主还是家族的忠心都比常人更甚。 密道通往地下,朝砚跟随着鹤霆前往,身后密室门直接关上,周围更是一片的安宁,只隐隐能够在前方听见些微的水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路一片红光,脚步到了尽头,柳暗花明,一片红色的湖泊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湖泊红的像岩浆,可是靠近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热度,而在湖泊的岸边,还生着成批的淬火果,红艳艳的压弯了枝头,看起来极为的喜人。 “这就是我鹤家的福地了,”鹤霆看着那一片湖泊道,“进入时必须赤身,初时会有些刺痛,但是不要紧,一旦淬骨成功,一定对于修为有很大的帮助。” 他又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枚玉片递给了朝砚道:“若是有什么事,燕兄只管捏碎玉片即可,到时候我自会前来,你们闭关期间,我保证不会有外人进入此地。” 朝砚接过玉片,眼睛在那片淬火果上瞟了一遍又一遍,在鹤霆转身要走时开口问道:“不知道那淬火果是……” “倒是我忘了提醒,淬火果多用于炼气期淬骨,乃是怕炼气修士不适应福地,所以需要提前服用,燕兄若有不适,可以随意取用,”鹤霆解释道。 “原来如此,”朝砚笑道,“那我们便开始修炼了。” 鹤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密道最顶上的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传来,朝砚就开始解自己的衣带,外袍内里还有裤子,他不带丝毫含糊的脱下扔在了旁边的岩石上面,然后踩着那红彤彤的水试探的迈了进去。 站在周围不感温度,进入的时候才发现温度有些偏高,只是不至于烫伤,朝砚试了温度,干脆利落的整个进入,正想转过身招呼他家崽儿赶紧下来的时候,结果一转头发现朝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了衣服下水,并且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出来,然后戒备的看着他。 朝砚眨了眨眼睛:“崽儿,你很快嘛。” 都好久没有跟他家崽儿一起洗澡澡了,好不容易脱一次,结果还是没有瞅见光屁股蛋,太不有利于培养父子感情了。 幸好朝纵还小,不知道用快形容男人是一种极为不好的词,要不然怕不是要断绝父子关系。 朝纵没有理他,将嘴巴都沉在了水面下面,只露出鼻子离水面一点点的距离,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朝砚转了转眼珠,站起身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爹爹好久没有跟你一起洗澡了,一起洗呗。” 他站起身来,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肩胛和胳膊倾泻而下,露出了洁白的几乎能刺痛人眼睛的胸膛出来,而且那胸膛还在不断的靠近,晃眼的很。 朝纵想起了之前在他的背面看到的像是玉石一样触感的脊背,在人的面前这么光明正大的袒胸露背,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不要过来!”朝纵后退了一步,靠在岩石上伸出小手表示拒绝,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仿佛朝砚再靠近一步就能咬他一口。 “崽儿,我给你搓背,”朝砚表示他要做二十四孝好爸爸,表情非常的纯良。 “不要!嗯……”朝纵拒绝着,却突然一声闷哼,眉头蓦然皱了起来,他分明在忍着突如其来的疼痛,却还是拒绝朝砚的靠近,“你别过来……” 那声音闷闷的震荡着水波,好像带了点儿哭腔似的,让朝砚直接站在了原地不敢动弹了。 他也能感觉到从皮肤密密麻麻传来的刺痛感,只是似乎没有朝纵那样疼得嘴唇泛白。 朝砚朝着岸边走去,从那里摘了几颗淬火果交到了朝纵手上道:“试试这个,人家都说了要先适应一下,你看迫不及待的受疼了吧。” 朝砚弹了弹小孩儿的额头,在看到上面的红印子时揉了揉。 朝纵吃下了淬火果,刚才浑身颤抖的状况果然好了一些,刚才没注意,他俩已然挤到了一块,朝纵痛苦减轻,又开始往旁边磨蹭。 “好好待着,”朝砚闭着眼睛说了一句,“我不瞅你。” 他家崽儿面对他这个老父亲都这么羞涩,以后怎么泡妹子娶老婆啊,朝砚感受到了深深的忧虑。 朝纵抬眼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嘴唇,开始打坐调息。 红色的湖水在身边荡漾,两人皆是闭上眼睛,没有瞅到那一圈圈的湖水仿佛以他们形成了中心一样翻滚着。 浸润在湖水之中的皮肤刺痛着,刚开始只是皮肉,到后来却是骨骼,就好像骨头缝里面被什么东西侵入了一样,随着灵气在经脉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旋转,那样的力量浸润到了经脉之中,朝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经脉的力道似乎也有所加强。 灵气比之前翻涌的更快,汇聚的速度同样加快,丹田之内灵气不断压缩,呈漩涡般旋转了起来。 这一个打坐就不知道度过了几日,朝砚本来打着泡温泉边吃边修炼的主意,奈何又受到了学霸的牵引,中间还不能睁开眼睛。 等到他觉得浑身刺痛感几乎已经没有的时候,朝砚睁开了眼睛。 曾经深红如岩浆的湖水竟然变得透彻了起来,直接看下去能够看到自己的大腿,带着透明的红水,显得特别的有气色。 这湖水掉色不会还给他们染色吧?朝砚从水里站了起来,欣慰的发现自己还是白白净净的,不仅没有红色,也没有硬汉的古铜色。 一旁的朝纵还在打坐,朝砚也不去打断他,小孩儿醒着的时候随意调·戏逗两下没关系,这失神的时候故意去看就有猥·亵的嫌疑了。 朝砚表示自己没这癖好,他可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虽然懒了点儿,废了点儿,但是仍然内心向红日茁壮成长。 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了衣服,朝砚内视了一下,筑基中期的修为本就稳固,现在似乎比之前更上一层楼了,如果勤加修炼,想要达到后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朝砚坐在地面上撑着头有点点小忧虑,这样下去他们家崽儿什么时候才能跟上啊。 朝砚正吃着人家的淬火果思索着这个问题,就感觉身后一阵的灵气震荡,他转过头去,只见原本的湖水仿佛煮沸了一样沸腾了起来,里面的红色正在飞速的以朝纵为中心消退。 而坐在中间的朝纵明显是要进阶了。 只是修炼此地灵气还够,若想要进阶只怕后力不足。 朝砚一察觉到端倪,吃剩下半个的果子往嘴里一塞就开始掏灵石箱子,灵石成批的往湖水里面倒,顿时周围的灵气充裕了起来,朝纵微微蹙起的眉头也松缓了下去。 灵石之内灵气被用光以后就会化作齑粉,朝砚看着里面不断消耗的灵石,消耗多少他补多少,可能是倒的太开心,当他发现他把之前的钟乳泥还有一块奶酪倒进去的时候默默的告了一下罪。 结果不等他去捞,就发现那钟乳泥随着湖水激荡游离到了朝纵的身边,吸附在了他的身体之上,而那块奶酪样的东西遇水即化,仿佛冰激凌一样弄得水里白乎乎的,又随朝纵的吸引淡化了下去。 朝砚努力的思索了一下那冰激凌是什么东西,当想到了好像是很久之前挖的一块帝流石时放下了心来,能吸收的就是好东西。 进阶还在继续…… 外面的比斗却已经开始准备了,城中心的石台整个由锻刚石打造而成,阳光之下威势赫赫,仿佛一头趴窝的黑色巨兽一般。 而在石台的周围,刘家和岭佑城的人已然在他们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相互问好了。 “谢城主近来可还住的习惯?”刘家家主刘丰笑呵呵的问道。 他生的中年的模样,脸上有几道横肉,看起来有些凶悍,即便脸上带笑,也能吓哭孩子。 从前刘家势弱时还有人敢在教训孩子的时候用他吓唬两句,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敢了。 与他相比,谢成毅生的美缕美髻,两人坐在一起,反差着实明显了些。 谢成毅笑道:“刘家的侍奉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若得了这整个鹤归城和鹤家多年的珍宝,想必能更上一层楼。” “哈哈,那就多谢谢兄吉言了,”刘丰颇为爽朗道。 杨度坐在一旁,柳妙音正依偎在他怀里抚摸着自己新做的凤仙花蔻丹,吴德之死已经成为过去,可是因为吴德的死给了他们向鹤归城发难的理由,他们两夫妻的感情似乎又好到了从前一样。 “夫君,你说这鹤家怎么还没有来啊,该不会是怕了吧?”柳妙音抬头娇俏的问道,三年已过,她已是炼气七层的修士,虽是早过了三十不能参战,可是保养得宜,更是在驻颜丹上花了心思,如今还如同那二八少女一般。 美人说话,自然赏心悦目,杨度尚未说话,刘能接话道:“自然是怕了,要不然如杨夫人这般美貌,他们都不敢来看上一眼。” 他平日皆由婢女侍奉,那些婢女虽然主动,可是哪里有柳妙音这般仿佛将媚骨揉进一举一动的风情,偏他平日多由别的女人讨好,此时说话却没有发现那话引得柳妙音微微蹙眉。 杨度倒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觊觎,反之他极为享受自己女人被别人觊觎的感觉,越是觊觎,说明这个女人越有吸引力,只不过享受归享受,表态的时候还是要表态的:“刘公子谬赞了,内子不过是小家碧玉,哪里能跟刘家的女子们媲美。” “杨前辈谦虚,”刘能被那目光看过来,又收到了他爹的瞪视,连忙低下了头去再不言语。 他虽不懂得讨好女人,但是头脑发热以后也知道当众夸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乃是失礼之举,他们虽与岭佑城结盟,但是岭佑城的势力更胜一筹,更何况那杨度也是个筑基修士,轻易不能得罪。 最起码现在不能得罪,为了个女人得罪盟友,刘能自认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刘家这里起了小小波折,鹤家这里却是有些气氛紧急,鹤眉长老拧眉道:“燕前辈还有燕小公子还未出来?” 鹤霆摇头。 “那该如何是好?大公子可否进去叫他们出来,否则这开始的时间就要过了,”鹤裕长老忧心忡忡道。 他们本就胜算不高,若是再少了燕巢他们,只怕只能一败涂地了。 “三日前据说传来灵气波动,可能是在进阶,若是贸然打扰,只怕于他们自身有损,”鹤霆拧眉道,眉宇之间也有几分忧思,关系到家族的命运前途,即便他喜怒不形于色,也难掩担忧。 “的确不能打扰,”鹤略说道,谁都知道若是强行打算进阶,只怕会损伤根基,日后再难进阶,他们鹤家想赢,却哪里能做那样败坏德行的事情出来。 “为今之计,只能从之前的人中将备选之人带上,让人守在这里,一旦他们出来了立刻带来,”鹤霆没有说出不来这样的后果,在场诸人也没有人去提,鹤霆沉声道,“或许天命难违,我鹤家的事情终归是要我鹤家人自己去解决的,我们也不该将希望总是寄托他人身上。” “大公子说的在理,”鹤裕长老说道,长老们纷纷点头。 鹤霆站起道:“那我们便出发吧,别让刘家的人小瞧了我们。” 鹤霆在前,长老们纷纷跟上,鹤凌的身后带领着鹤家最年轻的一辈,他跟在队伍的后面,总想着再回头看一眼朝砚他们有没有来,硬生生的握拳忍住了,直到出门那一刻都没有回头。 就像大哥所说的那样,鹤家人的事情应该靠鹤家自己解决,而不是总是依附于他人。 鹤家人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看台之上,白衣鹤纹,人人身姿挺拔,微风吹来衣襟冽冽,端的是缥缈如仙。 刘能见他们前来,嗤笑一声扬声道:“鹤家终于舍得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不敢来了呢。” 鹤凌还未就坐,从那日以后再度见到刘能,听他讽刺语言,只觉得牙根都是痒的,可他也知道此时不在家中,贸然开口恐怕引来祸患,因此硬生生的忍下了。 “定的时间是辰时四刻,鹤家并未迟到,如何断定我等吓得不敢来了,”鹤霆开口说道,他声沉有力,直直的看向刘能更是毫无偏移。 刘能一顿,却是主动转过了视线去,从前他巴结鹤家的时候最为畏惧的也是鹤霆,如今即便占了上风,曾经的畏惧似乎也没有彻底消散。 他转的太快,想起来却觉得丢脸,只是看过去的时候鹤霆已然入座,再不看他。 “既然鹤家人已经来了,那么比斗就开始吧,”刘丰的眼睛从鹤霆身上扫过道。 鹤霆开口道:“可以。” 他坐在那里,就像是鹤家的定海神针一样,让鹤家众人放心,也让鹤凌敬佩。 一人拿着卷轴下去,开始宣读此次比斗的规则以及输了以后要付出的代价。 规则不多,不过一刻就已经宣读完毕,刘丰再度问道:“鹤霆公子可有什么异议?” “规则是早已经商量好的,开始吧,”鹤霆也不废话,却让刘丰皱了一下眉头,摸不清鹤霆在打什么名堂。 “家主,之前伤了少主的那个孩子并未前来,”有人在刘丰的耳旁汇报道。 刘丰心下稍安,猜想着或许鹤家只是在故弄玄虚,不过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他们这边都赢定了。 按照规则是鹤家先派人,刘丰伸手道:“那就请鹤家先出人吧。” 鹤霆沉吟片刻,开口道:“谁愿先出场?” 鹤家弟子看向他正待说话,就见鹤凌率先站了起来道:“于情于理都应该我先上,你们等下场吧,大哥,我去了。”他朝着鹤霆拱手。 鹤霆微微垂眸道:“去吧,注意安全。” “我明白,”鹤凌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台子走了过去,他不仅要注意安全,还要赢了那个人,为鹤家争取更多的机会。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职责。 鹤凌上台站立,剑柄被他握着牢牢贴在脊背上,他看向了刘家的位置道:“我已经上来了,你们刘家谁敢来战?” 他这话不乏挑衅的意味,尤其是在刘能处不屑的滋味更甚。 刘能没打算对付朝纵,却是一开始就打算对付鹤凌的,他咧嘴笑了一下站起了身来道:“既然鹤家的小少主都第一个出马了,我要是不上,岂不丢我刘家的脸。” 鹤霆看似是鹤家的中流砥柱,但是只要废了鹤凌,鹤家就完了。 刘能飞身上台,拔出了自己的剑,将剑鞘扔在了一旁指着鹤凌道:“你也就是炼气四层,我是炼气六层,这样吧,我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们刘家欺负你们鹤家。” 鹤凌捏紧了剑身,观着刘能有些松懈的站姿,蓦然想起了一个月前这个人的姿态,也是这样的无礼,也是这样的瞧不起人。 曾经他多有懈怠,不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曾经他们相处,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可能比想象之中还要多。 “多谢,”鹤凌起手攻来,他的剑挽的比哪次都快,思维却比每次都要清晰,他知道他要做什么…… 一击割破手腕,挑飞那剑于空中,二击断其后路,让他只能往前跪立躲避,三…… “啊!!!”痛彻心扉的吼声震颤了整个场地,刘家人纷纷站了起来,看着那躺在台上的刘能和那插在他丹田之上的属于他自己的那把剑,纷纷瞪大了眼睛。 双方不过转瞬之间,刘家人本还未将这让的前三招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只是一个错眼的功夫,刘能已经败了。 “你用的什么阴诡邪术?!”刘丰心疼不已,可是看着躺在台上起不来的刘能,只能让人将他抬了下来。 他伸手探去,腹部再度受伤,刘能的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显然痛的已有几分神志不清。 “快让人去救治,”刘丰看着儿子被人带走,直接看向了那正缓缓下台的鹤凌道,“我想鹤公子应该给我们刘家一个交代吧?” “交代?我赢了为什么要给你交代?”鹤凌直直的看着他,下巴上抬,人阵都不输。 刘丰眯眼道:“你这定是歪门邪道,你一个炼气四层,怎么可能赢得过炼气六层修士?” “我记得刘家主曾经是炼气八层时还赢过炼气圆满的修士,莫非也是歪门邪道?鹤凌身上并无魔气,既是凭本事获胜的,刘家主也不要因为儿子受伤而失了家主分寸,否则出尔反尔于结盟也是不利的,”鹤霆开口说道,顺便对鹤凌招了招手道,“鹤凌回来。” “鹤凌,赢得漂亮!”看台之上,鹤家弟子喊道。 鹤凌笑了一下,几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道:“这次是运气,如果不是他让我三招,恐怕谁输谁赢还难说呢。” “反正赢了就行,赢了就是厉害,”鹤家弟子说道。 “刘家主,无谓为一场输赢而失了风度,”谢成毅抬头说道,那三招赢得太快,可是是因为剑快而角度刁钻,并没有任何魔气的感觉,他看的清楚,只能怪刘能太过于自大,这样的结果不想认也只能认了。 谢成毅发话,刘丰只能无奈坐了下来,将气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道:“看来是老夫眼拙了,第一场就算你们鹤家胜了,下一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下一场谁去?”鹤霆并未理他,而是看向了排排坐的弟子们。 “我去,”一位炼气五层的弟子站了起来道,“大公子,让我去吧。” 鹤霆点头,那位弟子飞身上台,刘丰看向了一位炼气六层的弟子道:“只能赢,不能输。” 虽说用一个炼气六层对付一个炼气五层的可惜了些,可是他们必须要一场胜利。 “弟子明白。”那修士同样上台去。 比斗一触即发…… 鹤家福地之内,湖泊之中的水已然完全澄澈干净,干净的可以看见底下光滑的大石头还有成堆的灵石以及湖中的小不点。 朝砚在旁边摘了一圈的果子,挑最喜欢的吃,然后靠在湖边的大石头上背对着湖水吃着果子在那里算时间:“估计这会儿比斗已经开始了,崽儿啊,你要是再不醒,到时候鹤家输了咱们还得赔人家果子钱,温泉钱……” 欠人情的滋味可不好受,还得时时记挂着,绝对影响睡眠质量。 朝砚在那里嘀咕着,果子咬的咔嚓咔嚓作响,一会儿提醒一下道:“第二个应该已经打完了,输了,不能再输了。” 他絮叨着,却蓦然听到背后水声停了,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来:“你好吵。” 朝砚刚刚惊喜转身,结果就被泼了一脸水,毛都没有看见一个,等他擦干净脸上水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在穿外套了。 朝砚靠在那里看他系着衣带道:“你突破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光了,现在遮也没用了。” 朝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他,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一看就是气的:“你!” 朝砚觉得这么下去可能会把刚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炼气七层小修士给气死,随即说道:“好了好了,我们该出发了,迟到不是好孩子。” 朝纵脸上的红晕未退,拿起自己的剑直接就往上冲,誓要把某人抛诸脑后,以免看见他就想上去咬上两口。 奈何他刚刚出了房门走了几步,身后朝砚问清楚了比斗的地方,直接卡住他的腰将他带入了半空中。 “我觉得御剑飞行比较快,”朝砚低头看怀里的小不点笑眯眯的道。 朝纵扭头不理他,但是鉴于那手还环着他的腰,没有吭哧上去咬上一口,以免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还生气呢?”朝砚看着前方的街坊,马车行走奔跑可能需要一个小时,可是御剑飞行却只需要几分钟,这简直就是高铁与飞机的差距,“好了,我没看,真的,我发誓,我就算比大小也不能跟你比是不是,你这这么……崽儿,你要是想体会一下蹦极的感觉呢?” 朝砚看着那手上的牙印,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这要是摔下去了,一准弹不上来。 朝砚闭嘴了,朝纵安分了,长剑在比斗台附近降落,朝砚从入口处看着台上的情况,那鹤家的弟子似乎与对手颇有焦灼之势。 只是对方修为更高,只怕鹤家弟子坚持不住。 而正如朝砚所料,那弟子虽然竭尽所能,仍然被对方的狼牙棒击打在胸口,倒飞了出去。 那弟子一口鲜血吐出,鹤家弟子纷纷去扶,那刘丰冷笑了一声:“这鹤家人也不过如此嘛。” 鹤霆的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却并非针对鹤家弟子,他吩咐了让人去疗伤,再想派人时,面对着弟子们的殷切却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朝纵一个月的训练或许有效果,可是却并非人人都有越阶挑战的能力,看着弟子被打,他作为鹤家人于心不忍。 “鹤霆公子下一个派谁啊?”刘丰满脸的幸灾乐祸,“若是无人可派,不如直接认输,滚出鹤归城怎么样?” 鹤霆拳头收紧,弟子们纷纷要争着上,却听入口处传来清凌凌的两个字。 “我来。” 第70章 状况层出 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呈现出来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 “小不点!”鹤凌在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第一反应先是欣喜,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赶不上了,却没有想到竟然在此时出现了。 鹤家人纷纷惊喜,几个修为高的长老在发觉朝纵的修为时一边心里惊叹异常, 一边将那微微吊在半空之中的心放下去了一半。 而刘丰那边则从胜了两场的喜悦转为了凝重, 他看着朝纵的身影和修为, 询问道:“那是谁?” 探子早已看过朝纵的身影, 低头在他的耳朵说道:“就是之前伤了少爷的那个孩子, 好像是叫什么燕窝。” “不是说他只是炼气五层的修士么?”刘丰沉下了脸和声音问道。 那个孩子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那样幼小的年龄竟然已经是炼气七层的修士, 即便他们今日胜了鹤家, 日后若等那孩子成长起来,哪里还有他刘家的容身之地。 天才这种东西, 真是让人厌恶啊…… “这, 属下不知, ”那探子修为不过炼气六层, 已然看不透朝纵的修为, 却是没有想到哪孩子竟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突破到了炼气七层,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道,“属下一个月前看他的时候, 他的确是炼气五层的修士。” 探子的眼睛看向了台下的朝纵, 同时也看到了朝纵身后站着的那个青年。 朝砚感觉到了打量审视的目光,抬起头来朝着那名探子友好的挥了挥手,一个月前窥伺的小朋友, 被他们家崽儿震惊了吧。 那探子骤然一惊,刘丰却顾不得去审问他跟朝砚是什么关系了,因为当他看向朝砚的时候,发现那名青年竟然同样是筑基中期。 加上鹤家的三位,就是四个筑基期,刘丰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同时注意到朝砚的还有谢成毅,他的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们之前派去的探子皆是看不透青年的修为,本来只以为是炼气期,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筑基中期。 此次炼气期的比斗是七局五胜,而筑基期则是五局三胜,他们本来是打算在炼气期就直接结束比斗的,可是多了一个炼气七层的小鬼,再多一个筑基中期的青年,这场比斗很可能充满了变数。 “有你认识的人?”朝纵在那边看台上看了过去,即使是对上刘丰那样的筑基修士也没有任何躲闪。 “没有啊,”朝砚摇了摇头,飞身上了鹤家的看台,在鹤凌身边挤了一位少年施施然的坐下。 鹤凌见他们来当然高兴,只是看他坐的位置,又瞅了瞅鹤霆看过来的目光道:“你怎么跟我们坐一起了?我哥那儿有位置。” “我年轻啊,”朝砚坐的相当的安稳。 鹤凌:“……” 鹤裕那些长老们:“……” 鹤霆眼睛之中闪过一抹笑意,却并未去计较朝砚的语言,而是看到了刚刚站定在台上的朝纵。 他知道福地会对朝纵有一些助益,很有可能推着那孩子上到炼气六层去,却没有想到事实也能出乎他的意料。 炼气七层对上炼气八层,一层的差距,对于旁人来说或许艰难些,但对于这个孩子,不过是可以轻而易举跨过的沟壑。 “刘家主,该你们了,”鹤霆沉声道。 刘丰和谢成毅的脸色都算不上好,任何出人意料的举动都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虽然这小孩儿一看就天资卓绝,但是炼气七层就是炼气七层。 刘丰看向了一旁的陈涌道:“陈小友,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之前刘丰并未在意刘能拜托陈涌废掉朝纵的事情,只是一个炼气期,还不足以让他重视,可是今日一见,这样的潜质和实力,由不得他不忌惮。 他的眸背对着鹤霆的时候闪过了一丝杀意,虽然语气听起来与寻常并无差别,但是陈涌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 “晚辈明白,”陈涌的眼睛看向了那台上的身影微微眯了起来。 天资卓绝,只可惜为了他的目的,只能牺牲这个孩子了。 陈涌在比斗台上落了下来,拔出了一条长鞭,那鞭漆黑泛蓝,鞭尾极长,上面倒刺鳞鳞,泛着寒光,让人毫不怀疑谁若是被甩上一鞭子,必然皮开肉绽,只怕要露出森森白骨出来。 “小孩儿,你能达成今天的成就的确天分不错,只可惜就要止步于此了,”陈涌单手负立说道。 朝纵却不理他,直接拔出剑来上前去。 炼气七层的灵气比之炼气五层更加喷涌,朝纵的剑仿佛在转瞬之间到了眼前,陈涌瞳孔之中映出那剑的影子来,侧身后退,鞭身如长蛇一般舞动,带着丝丝蓝色的灵气尾巴,一道破空,直接朝着朝纵的身体卷了过去。 朝纵的剑挽了个剑花,挡住了那如同淬毒一般的尖端,却也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长鞭挥舞,似难近身,朝纵的几道剑光划过,力量余波阵阵,一时难分高下。 “小不点看起来好像有点儿被动啊,”鹤凌看着场地之中的场面有些担忧道。 虽然他很相信小不点的能力,可是比斗场上的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楚,就比如之前的两场比斗,鹤家的子弟明明比之前一个月要大为进步了,可是差了一个等阶,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没有扭转败局。 如果小不点再输了,之后的也不用比了,鹤凌不会去怨恨为他们鹤家努力拼搏的朝纵,可是一想想要从鹤归城离去,要从他的家里被赶出去,仍然会觉得……难过。 “是嘛?”朝砚转头反问道。 鹤凌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愣了一下:“是的吧。” “看来我们需要给他加油鼓劲一下,”朝砚似乎了悟到了什么,朝着场地内部挥手道,“崽儿加油,打倒对面,友谊第二,比赛第一!” 朝纵挥舞的剑顿了一下,在鞭硬带着丝丝裂空声挥过来的时候负剑翻身,待到站定以后朝那看台瞪了一眼,很明显的两个字——闭嘴! 鹤凌连忙将朝砚挥动的手压了下去,什么难过啊,担忧啊,伤心啊通通转为了尴尬的情绪:“燕兄,不要这样……”太丢人了! 朝砚顺势放下了胳膊,加完油又懒洋洋的坐了回去,完全无视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 旁人看朝纵处于被动之中,却只有陈涌每一次攻击之时心中都翻起惊涛骇浪,一次不中,两次不中,他已经发挥了全部的力量,可是却一一都被那孩子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看似被动,实则是借用他的力量在适应什么一样? 陈涌了悟到一些什么,飞速后退。 朝纵再战,却不似之前那般难以近身,那鞭影看似挥的密不透风,时时能将人缠住要人性命,可是分明之前朝纵还在鞭影之外,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就直接闯入,在所有人除了朝砚的提心吊胆之中却出现在了陈涌的近身。 一剑破防,下一剑剑气飞散,那陈涌直接松开了长鞭血液喷涌。 朝纵不理,再补一剑,这一剑若是下去,只怕陈涌会丧命。 “小子住手!”刘丰喊出去的不见朝纵停下,直接出手朝着朝纵抓了过去。 灵气如虹,那一招若是拍在了朝纵的身上,只怕不死也废了。 可朝纵完全无视了那个劲道,从鹤家看台之上,一道微风随即而至,仿佛安抚一般将那道虹光轻描淡写的破了去。 “我认输!”陈涌急忙说出,朝纵的剑停在了他的心窝之处,那处已然蔓延出了血迹,他却直接拔剑甩掉了上面的血珠,转身离开。 陈涌骤然松了一口气。 “老头,还不到咱俩下场比的时候,稍安勿躁,”朝砚挥着折扇给自己扇风道,他还是那般懒洋洋的姿态,让人难以相信之前轻描淡写破解招式的就是他。 看出朝砚修为的只有刘丰和谢成毅,可是如今的刘家和岭佑城所有人目光之中都带了惊异之情。 那人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是可以跟家主匹敌的筑基中期了么? 刘丰本要开口,却觉那平静流淌的气息有几分的不对,连忙从原地跳起,只见如虹的灵气直接朝他自己而来,措手不及之下,双手格挡,等从天空之中降落下来的时候,衣袖破损,嘴角有一丝血迹蔓延了出来,竟是受了伤。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只面那一招的刘丰心里震惊不已,看似轻描淡写平静无波的一招,其中的暗劲却可怕如斯,无法察觉,谈何破解。 刘丰坐定,直勾勾的看着朝砚道:“阁下是否欺人太甚了?” “我废了你儿子,你也可以欺人太甚一下,”朝砚笑眯眯的道。 他那表情在鹤家看来亲切异常,可是在刘家看来却着实的面具可憎,刘丰再道:“若非他想杀人,我又岂会拦他。” “比斗场上,生死不论,”朝砚从鹤凌那里要来之前镌刻着规则的卷轴,凑到鹤凌的耳边道,“刘家的家主好像不识字。” 偏生他凑到了鹤凌的耳边,却用的是正常的音量,鹤凌好险才憋住没笑,回答道,“人老了,眼花也是有可能的。” “说的对,”朝砚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来。 他俩状若无人的闲谈,顿时把刘丰气的胸膛起伏,简直要跟他当场决斗。 “刘家主,稍安勿躁,”谢成毅拉住了刘丰几乎要奋起的身体,对着鹤家那边说道,“这场是鹤家赢了,开始下一场吧。” 鹤霆点头,本想问问下一场谁去,结果发现比斗台上陈涌已经被人扶着离去了,而朝纵小朋友还站在上面没下来。 他开口道:“燕小公子,已经结束了,可以下来了。” “下一场也是我来,”朝纵开口说道。 鹤霆一滞,谢成毅拧眉反对道:“比赛并无一人可以比两场的规矩。” “可是也没有说一个人不能比两场,”朝砚将那规矩从头看到尾,表示自己看的特别清楚。 “若是如此,我们是否也能派人上去直接守擂?”谢成毅看向了朝砚沉声道。 “请便,”朝纵开口说道,目光扫过了正在打坐调息的陈涌,可把谢成毅给噎的不轻。 刘丰眼中露出凶光,谢成毅强行将气压了下去道:“原来还有此种规则,老夫受教了。” 这便算是认了。 “好说好说,”朝砚笑着说道。 “谢兄!”刘丰握紧了拳头喊道。 “刘兄,是刘家破坏规则在先,炼气期就让他们好了,”谢成毅当然看得出刘丰那一击不为阻挡,而是为了将那小孩儿直接废掉,可偏偏那孩子有人护着,只能是他们理亏。 “好罢,”刘丰甩袖沉住了气,看向朝砚的目光却颇为的不善。 他们的誓言之中是说了不杀鹤家,但是没有说不能将这两个不是鹤家的人灭掉,且等比斗之后吧。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鹤凌都能察觉出其中的凶悍和杀意,他拉了拉朝砚的袖子道:“他好像盯住你了,誓言之中虽说不动鹤家人,可是你不是鹤家的啊,怎么办?” 朝砚没有说话,而是将扇面打开,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鹤凌睁大了眼睛,顿时刚才担忧的神情尽皆消失不见了,他拍了拍朝砚的肩膀道:“哈哈,你太坏了。” 鹤凌拍了两下,又觉一道杀气从比斗场上传来,他看了过去,对上了朝纵不善的目光,连忙将自己拍在朝砚身上的手收了回去。 这小家伙可能有恋父情结,他作为大人,要让着小孩儿。 鹤凌默默的握着自己那只刚才拍过朝砚的手,总觉得它下一秒可能就要离他而去。 “夫君,那人是谁?”柳妙音看着对面的朝砚,虽然距离隔的有些远,但是以炼气修士的眼力足以看清楚朝砚的面孔。 青年隽秀,虽然眉宇隐隐飞挑能看出一丝桀骜不驯来,但是那带着懒洋洋笑意的唇角和微弯的眸,都诠释着那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按理来说,她应该没有见过那个人,可是却莫名的觉得那眉那眼有几分的熟悉之感,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杨度看了朝砚几眼,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十几座仙城,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头。” 按理来说,如此年轻的年龄能得成筑基中期早已在各个仙城之间闻名遐迩,然而杨度身为这些仙城的中坚力量,却是确确实实没有听过朝砚的存在。 “你打听他做什么?”杨度低头询问道,目光之中带着审视。 柳妙音微笑,抚着他的胸口道:“不过是看着眼熟,若是是友非敌,岂不是方便很多。” “说的也是,只可惜以前没听过,没有尽早的拉到我们的阵营之中来啊,”杨度瞄了朝砚一眼,又看了看刘丰和谢成毅的神色,几乎可以确定在这场赛后那个人会被围追堵截到死。 多管闲事的下场,一定能让那个人好好体会一番。 朝纵一人守擂,结果如双方所想的那样,上去一个几乎走不了几招就会被打的半死不活,若非那些人认输认得快,只怕那比斗台上的血迹不仅仅那么几滴。 “这孩子的心性竟如此的冷情,”谢成毅微微蹙眉说道,他本来还有些惋惜这样的天才为何没有入他岭佑城门下,可是每每见朝纵毫不犹豫的出剑,每每出手都是杀招的时候心下不喜。 八岁的稚童往往都是怕血的,即便是一些年轻人对于下手杀人也是带着惧怕,可是那小孩儿却似乎每每都能够毫不犹豫的下手。 “我认输,我认输!!!”那修士的声音震天响,带着十足的恐慌。 可是不能怪他怕,因为只有真正对上才能感觉到压力源于何处。 对面的人分明只是个孩子,带给他的压力却比那个炼气八层的修士还要深。 脖颈处的疼痛还留存着,朝纵看着那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潺潺流下来,在那人认输后却没有立刻拿开自己的剑,而是看着那处,黑瞳之中隐隐闪过红光。 只需要再用一点儿力,这个人就会死,血液喷洒开来,染红一整片地面,飞溅出漂亮的色泽来。 只可惜不能杀,因为这只是条走狗而已。 朝纵将自己的剑轻描淡写的收了回去,转身收剑的时候看向了台子上面的笑着朝他招手的朝砚,这个人一定不希望看到他杀人,所以……不杀。 “如此稚龄就如此暴戾,该杀!”谢成毅喃喃说道。 “炼气期比斗,鹤家获胜!”裁判宣布了结果。 分明是一方喜悦的事情,可是鹤家脸上只有凝重却并无欢欣,刘家人的脸上则一片的高深莫测。 只有鹤凌那帮少年在不断的夸赞着小不点干的漂亮,小不点六六六六六,然而朝纵端坐在朝砚的旁边,十足的面无表情和不给面子。 好像赢的不是他一样。 “怎么样,这个阶段打磨熟练了吧?”朝砚低头问道。 朝纵的手平放在腿上,双手握着剑轻轻的点头:“嗯。” 这便算是回答了。 “筑基期比斗正式开始,”没有什么用的裁判只有喊开头结尾的工作了。 谢成毅笑着看向鹤霆道:“这次鹤家派谁出手,不会又是不是鹤家的人帮你们守擂吧?” 守擂默认为规则,接下来才是最难打的一仗。 不凭数量靠质量,若是父亲并未受伤,只怕轮不到他们在此如此的嚣张。 “自然不会,”鹤霆起身,身影一闪便上了台道,“还请赐教。” “鹤家还真是无人可用了,真是替你们可惜啊,”谢成毅的嘴绝对要比刘丰来的厉害。 这话要是放在鹤凌身上,他可能一准得炸,可是鹤霆却能够不动声色的全部接下来,并只是淡淡的答一个字:“请。” 无论谢成毅是否用的激将法,他都需要率先出战,就像是鹤凌那样,不管输赢,都应该来作为鹤家人的表率。 谢成毅见他不上钩,直接转头道:“如此,便拜托魏长老了。” 那魏长老白发斑斑,面色却红润,只是因为苍老,眼皮略有几分的耷拉,倒让那看起来颇大的眼睛成了三角眼,他哈哈一笑道:“那便由我来领会鹤家大公子的高招吧。” 他飞身上台,却是嘿嘿一笑,将腰上挂着的器物摘了下来,随手抛进了谢成毅的手中:“还请家主代为看管。” 谢成毅面露笑容:“好说好说。” 鹤家的两位长老却齐齐面色大变,因为他们发现去掉那物之前他们看不透魏项的修为,去掉以后,仍然看不透。 魏项的修为曾经调查过是筑基初期,他们同为筑基初期,自然应该能窥得一二,可是如今看不透,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那人的修为要比他们还要高——筑基中期。 鹤略长老他们看向了朝砚,朝砚挥了挥扇子道:“筑基中期。” 岭佑城竟是将所有的筑基修士都带来了? 可是岭佑城那边怎么传了信过来还有一个筑基修士在城内驻守? 朝砚略有思索,看着谢成毅成竹在胸的模样眼睛之中划过一丝了然,然后朝某位城主看过来的视线淡然一笑。 谢成毅的目光本不在比斗台上,而是一直紧紧盯着朝砚的方向,见他态度并不为之变化,还有心思笑出来,心中冷笑一声。 现在还能笑,之后就等着哭吧。 台上的比斗进行的如火如荼,鹤家两位长老担忧那筑基中期的魏项,可是鹤霆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惊慌失措。 鹤形朝展,两人从地下斗到了天上,在天空之中传来阵阵的轰鸣之声,却仍然不见分出胜负出来,余波阵阵,朝砚在身边设了禁制,帮周围的一帮小辈遮挡住了那影响自身修为的余波,让他们能够安心的等结果。 只是即便如此,筑基期修为战到酣畅淋漓之时,也不是小辈能够轻易看透的。 只有朝砚他们这些人能够看清楚两人之间的争斗,你来我往,在瞬间已然交接不下百招。 “怎么样了?我大哥他们怎么样了?”鹤凌有些焦急,可是以他的修为去看,却每每只觉得眼睛刺痛,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朝砚笑了一下道:“自然是占了上风了。” “你不会在骗我吧?”鹤凌侧了一下视线道。 比如说给他一点儿心理安慰让他不要那么焦急什么的。 “我从来不骗人,”朝砚随口说道,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天空之中的比斗。 自己打架多累啊,这种免费的比电影特效还真实的比斗才是真的赏心悦目。 鹤凌见他的确没有一丝的忧虑拧眉,心里的担忧也默默的放了下来。 大哥他沉稳可靠,区区筑基中期,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再过一刻,天空之中余波猛地震荡一下,只见一道人影从上而下掉了下来,鹤家人不动,岭佑城的谢成毅却猛地站了起来。 啪叽一声,那道掉下来的人影摔在地上昏迷不醒,而鹤霆则缓缓的御剑从空中降落,落回自己的位置再不言语。 胜负已分。 岭佑城有人将那魏项抬了回去,只是之前的欢欣已然变成了凝重,只有谢成毅牢牢的盯着鹤霆,蓦然笑了出来:“鹤霆公子不再守擂了么?” 朝砚的目光看向了那看似稳稳坐着的鹤霆,能够胜过筑基中期的修士着实不易,不仅是灵气损耗一空,只怕受的伤还不轻。 鹤霆不言,旁边的鹤略张口道:“守擂一事自然全凭自愿,我鹤家剩余人对付你们足以,何须再让我们大公子辛苦,可笑。” 显然两位长老也察觉到了鹤霆的伤势。 “那便请下一位吧,”谢成毅坐了回去,“如此便也不算我欺负你们了。” “老夫……”鹤略长老骤然起身,却见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直接落在了比斗台上。 朝砚扇着扇子打了个哈欠道:“还是我来吧,谢城主有什么高招赶紧使出来吧。” “这,”鹤略长老指尖微缩,却被鹤霆拉着坐下道,“岭佑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谢成毅嘴角勾了起来,眼神越来越亮,竟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感觉:“燕公子如此盛情,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话音落,整个场地骤然出现了一道强悍的威压,一道人影出现在半空之中徐徐降落,宝蓝色的衣衫随风冽冽,只是威势就让鹤霆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鹤略长老与鹤裕长老齐齐色变,那谢成毅却是施施然起身朝着空中行了一个礼道:“父亲。” “区区小事都做不好,还需要我来支援,无用,”那道身影降落而下,面容与谢成毅有着三分相似,可是看起来却比这所谓的儿子还要年轻。 “开光期,”鹤霆擦去了唇边的血液,脸色已然惨白。 难怪岭佑城对他鹤归城势在必得,原来竟是因为那传言已经死去的岭佑城先城主谢礼。 “父亲教诲的是,只是原本是一帆风顺的,”谢成毅看向了比斗场上的朝砚道,“可是鹤家又招揽了新的人,儿子实在不敌。” “不过是区区一个筑基中期,”谢礼看向了朝砚,眼神之中带着淡淡的蔑视。 开光以下,不过是一招的事情。 “燕兄,”鹤霆看向了朝砚道,“燕兄还是认输吧。” 有了这开光期的修士,即便是他再如何的自信,也知道是赢不了的。 朝砚看着鹤霆,摆了摆手道:“别,就当讨教一二了,万一能有所领悟呢。” “小公子倒是有魄力,”谢礼一步踏出,堪堪降落在了那比斗台上道,“只是比斗之时生死不论,若是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还请小公子不要介怀。” 他本是不屑的,可是在观到朝砚的样貌时心中又是愤怒的,他看似年轻,可是突破开光期之前已然到了命数的尽头,只是奋力一搏才能达成今日成就,可是这青年小小年龄竟然已经到了筑基中期,这份天资与气运,即便是比那公输迟也不输半分,若是再假以时日,只怕突破开光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 真是让人惜才又觉得嫉妒啊。 难怪他儿子让他来,想来是打着废了这年轻人的主意。 “按规则来,岂敢怪罪,”朝砚合上了折扇,在谢礼眯起了眼睛的时候朝着天空之中喊道,“鹤前辈,还请您为我护法一二。” 他一声呐喊,谢成毅等人纷纷朝着天空那边看了过去,在见到一位中年男人从天而降时齐齐变色。 可鹤家人在见到此人时却欣喜异常,鹤凌更是起身跑了过去,满脸都是兴奋:“爹,爹你怎么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鹤城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笑呵呵的道:“前几日就醒了,正在进阶就没有来看你们,长大了啊。” “鹤延年,”谢礼看向了鹤城主,在察觉其修为时心绪更是起伏不定,因为鹤延年的修为并非是筑基中期,也不是筑基后期,而是切切实实的开光期。 这怎么可能?! “谢城主好久不见,老朽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不能见你一面了,可惜可惜,”鹤延年笑得慈眉善目,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噎死。 谢礼脸色着实不算好看,谢成毅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咬牙笑道:“原来前几日的天象异变并非是燕小公子在突破,而是鹤前辈在突破,真是晚辈眼拙了。” “有这个自知之明挺好,突破开光期和炼气期都分不清,是该治治眼睛了,”鹤延年的话可是分毫不给面子。 谢成毅猜测成真却不敢反驳分毫,一张脸上的笑整个都僵住了。 岭佑城尚且还好,可是刘家却是整个都开始手脚发凉,尤其是刘丰,在对上鹤延年若有似无扫过来的眼神时,更是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上。 鹤延年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所以只能让他死了,他咬了咬牙,看向了谢礼道:“谢前辈何须畏惧于他,鹤前辈刚刚突破开光期,想来境界不稳,哪里就是您的对手。” 谢礼扫他一眼,自然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刘丰说的对,虽然都是开光初期,可是开光初期也是能分个高下出来的。 “鹤兄别急,等老夫解决了跟小娃娃的之间比斗,一定也让你稳固一下境界,”谢礼看向了朝砚道,“原来这便是你的倚仗?” “非也非也,”朝砚打开了扇子迎了上去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哼,故弄玄虚,”谢礼一招并不留手,直接朝着朝砚轰了过去。 鹤延年坐在了长老们腾开的位置之上,对着朝砚说道:“小友不用担心,老夫自然时时盯着。” 朝砚此时却没有空搭理他了,因为开光期与筑基中期之间的差距着实大了些,只是威压就能让他的动作每每滞涩一分。 天舞龙神功在体内运转,每每抵挡住那种滞涩之感,转瞬之间已然交手数十招,朝砚略觉滞涩,谢礼却心中震惊。 这个人,不能留! 朝砚后退,退出那谢礼的灵气范围,沧澜第二式如清风一般抚了出去。 波光粼粼! “父亲小心他这一招,”谢成毅深知这一招的厉害,“他这乃是借力打力的打法。” 谢礼灵气拂过,空气之中宛如声声筝鸣,却宛如大刀阔斧一般,生生的敲碎了那平静的海面,支离破碎,所有的暗劲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朝砚拂过灵气,化解了那气流涌动,眉宇之间却略有深思。 第二式还不行,就只能换第三式了,要是还不行,他就得洗洗睡了。 空气之中,那灵气的碎片还在四处飘荡,谢礼的攻势也在朝着朝砚攻来,朝砚再出第二式,在那波光被震碎以后,折扇打开到了极致。 沧澜第三式:百川归海。 以全部灵气作为赌注,以周围灵气化作力量,百川而归,自然重压如海。 谢礼本能察觉不对,可是还不等他退去,就觉周身重压而下,原本踩在脚底的飞剑不断的震颤,竟直直的将他压到了比斗台上。 飞剑再无力起,连他挺直的膝盖似乎都在往下弯。 若是在一个筑基修士面前跪下,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谢礼强行撑住,周身灵气运转到了极致,他虽未跪,可是底下的石台却在不断的飙升着裂缝,分秒之间崩如深谷,直到那脚面深深陷入其中。 周围的气氛一触即发,鹤略长老手捂胸口已然不适,眼睛之中全是震撼:“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难怪当初燕公子不愿意让鹤霆试第三式,若是试了,只怕周身筋骨寸断。 筑基期已然感到不适,鹤家这边有鹤延年张开禁制替他们挡住那威势,可是对面的刘家和岭佑城却无人能挡。 刘丰与谢成毅保住自身免受冲击已然不易,更别说去护住旁人了。 不仅谢成毅眼中杀气涌现,谢礼血红的双眼看着朝砚更是宛如一只凶兽。 如此天赋,竟让他一个开光修士都沦落到如此地步,不能留,绝对不能够让他成长起来! “啊啊啊!!!”一声怒吼,那堪称能够抵挡开光修士全力一击的锻刚石台整个破碎了开来。 碎末之中肉眼难见,谁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朝纵起身,却被鹤凌牢牢拉住:“不能去,你会死的。” “放开!”朝纵努力挣扎,却被鹤凌整个抱住,他想要震开,鹤裕长老自然不能看他受伤,直接将灵气压住让他不能出去。 那样的灵气震荡,只怕炼气期出去就会被冲击的经脉尽伤。 刘家与岭佑城的炼气修士人人吐出鲜血来,只有那陈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宝将自己罩住才避过了一难。 “父亲快去救人!”鹤霆努力说道,却得了鹤延年淡笑的一个摇头。 碎石落地不过转瞬之间,所有人心神震荡的看向了那场地中央,不仅是那石台破碎,连带着那地面都被踩了一个大坑出来。 坑洞之中,朝砚靠坐在一块石头上,看起来竟无丝毫的狼狈,只是看起来像是脱力了一样,而在他的对面,谢礼却已然满身狼狈的躺在了那里。 浑身的衣襟破损露出了丝丝带血的伤口出来,竟像是被什么抓破的一样,他口中渗着鲜血,想要站起来竟已然不能。 鹤家这边微微吐了口气,虽有不解,但看到朝砚安全总算是心神安了下来。 “燕前辈果然好本事,”鹤裕长老放开了愤怒的小朋友,拱手敬佩道。 “好说好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朝砚真诚的说道。 相比于鹤家这边的放心,谢家却是一片的愁云惨淡,几个未被护住的炼气修士人人昏迷了过去,也只有柳妙音和那家仆被护在杨度身边勉强逃过了冲击。 谢成毅看着场地中央吐血不断的父亲,眼睛睁的比牛都大:“你这魔修,必然使得是阴诡手法!!!” “你们和刘家还真是盟友,说的话都一模一样的,”鹤凌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有父亲在场,他也不用顾及对手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了。 谢成毅果然脸色青白,可是顾及鹤延年在场,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朝纵从看台上跳了下去,搀扶着朝砚起身,却听一声萝莉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压死姑奶奶了,朝砚你回去快点减肥!” 一声不应该属于这里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只见朝砚站起的身后,一只似虎非虎似犬非犬的小兽支棱着耳朵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批评不断:“早让姑奶奶上去挠死他不就完了,看你现在成瘫痪了吧。” 朝砚的的确确是丹田里面一点儿灵气都没有了,他理所当然的撑着朝纵的头当拐杖道:“这不是试试极限嘛,难得有个冤大头。” 谢礼本还留着神智,闻言却是又一口鲜血吐出,直接人事不知了。 可在场诸人却没有功夫去注意他了,纷纷看向了那言语的小兽和晃晃悠悠走着的朝砚。 “开光妖兽,”谢成毅的脸色一片灰白,让人觉得他可能会随时晕厥过去。 “朝砚……”柳妙音同样脸色惨白,身体僵硬的没有半分柔软妩媚,“他叫朝砚?” 怎么可能?不是说三年前他还只是个炼气六层的修士么?不是说他已经被各大城主斩杀了么? 朝砚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身朝柳妙音看了过去,挥手道:“姑娘,你叫我?” 第71章 复仇 柳妙音的声音仿佛在瞬间失去一般, 她张口结舌道:“不, 不是……” 声音干瘪粗哑, 哪里有平日的半分美妙。 “可是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了, ”朝砚松开了朝纵的头, 施施然的朝那边走了过去道,“我好像在哪里也听过你的名字。” “你别过来……”柳妙音浑身紧绷的想往后退, 可是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 “姑娘别害怕, 我又不吃人,”朝砚几步跳上了看台,哪里有半分虚弱无力的模样。 米果儿跟在后面, 朝纵想了想某人刚才那副要死不活仿佛随时会跌倒的模样, 捏了捏拳头同样跟上了。 柳妙音的声音虽小,可是在座的哪一位不是耳朵尖的人,鹤霆扶着座位看向了一旁悄摸想溜的鹤凌道:“他叫朝砚?” 鹤凌见暴露,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人或许对于燕巢不认识,但是对于朝砚可谓是朗朗上口, 谁都知道朝砚于三年前从金琳城中被各大仙城追杀,求的就是那开光期的妖兽, 灵脉还有他身上据说可以破开开光期防御的上品法器。 只是三年之前,一场风波被骤然入侵的魔修给打断了,那场追杀风波的事后有人说朝砚已经死了,而那开光妖兽因为不服管教被屠戮了,灵脉之事不了了之,也有人说当年的朝砚并没有死, 而是躲了起来伺机报仇。 三年过去,很多人认可的是前者,因为那那以后再没有人听过朝砚的音讯,却没有想到他并非是逃难,而是闭关修炼去了。 三年功成,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将一开光初期的修士打到人事不知,这样的光芒足以掩盖公输迟的荣耀,也让柳妙音害怕到了极致。 那些仙城可以不计较岭佑城传播消息,借他们之手想要杀人,可是却并不代表朝砚不会在意。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如果不是朝砚及时赶到,如果不是恰巧有魔修入侵,如果他一时手滑就是没有抽到救命的丹药,那么他家小崽儿怎么可能还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掐他的大腿。 “崽儿,疼呢,”朝砚低头说道。 朝纵长了教训,不踢他了,免得自己踢不着还得劈个叉,他用掐的,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在没有防御的朝砚身上,相当的疼。 朝纵掐完抬头道:“残废了我扶着你。” 用脑袋当拐杖都行。 朝砚:“……” 在没有灵气的时候不应该欺负他们家崽儿的。 他们俩兀自说着,柳妙音却已然吓得胸膛不断起伏了:“你想怎么样?” “姑娘别害怕,我又不凶,就是来问你个事,”朝砚一条腿跨在台阶上,看着掐在他腰间的小手道,“崽儿,她再好看我也不可能娶来给你当后娘的,乖一点。” 朝纵眨了眨眼睛,默默的收回了手去。 “你想问什么?”柳妙音攥紧了裙摆问道。 朝砚转头笑着看向了柳妙音道:“没什么,我想问问你,三年前传播我身上有开光妖兽还有灵脉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柳妙音脸色一变,旁边的杨度也同样脸色变化的厉害,三年之前他们自然不怕朝砚的报复,因为那时即便他有开光妖兽在手,可是一旦出现面对的就是各大仙城的围追堵截,况且那时金琳城并未揪出他们就是幕后推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先不说筑基期与炼气期之间的差别,只那头开光妖兽就足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柳妙音颤抖着嘴唇不敢说话,她虽想报仇,但更想自己活。 “看来是了,”朝砚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他再问道,“我再问你,你跟灵仙镇王夫人是姐妹关系是不是?” “朝公子,比斗还尚未结束,”一旁的谢成毅开口说道,声音之中带着气愤和颤抖,他气愤大好的行势转为如此的败局,颤抖的却是一旦朝砚给他们岭佑城定了罪,今天谁也别想跑。 “啊,我忘记了,”朝砚拱手告罪道,“失礼失礼,”他朝着对面看台的鹤延年说道,“鹤前辈,接下来一场就拜托你了,晚辈实在打不动了。” “朝公子歇息即可,接下来老夫来便是,”鹤延年看着刘丰和谢成毅道,“你们谁来?或者两个一起来也行。” 谢成毅脸色骤变,刘丰也同样浑身颤抖,并非谁都能像朝砚那般打伤一位开光修士还能够全身而退的,即便他们今天打赢了,又哪里沾得了半分光。 “在下……认输,”谢成毅的话从牙缝里面挤出来,指骨捏的惨白。 行势比人强,他们曾经趁人病要人命,如今情况反转,自然也要尝尝他们曾经给予别人的滋味。 “鹤家获胜,”裁判的声音极小,可是在发出之时,刘丰从地面跳了起来道,“我们刘家输了,可以退出鹤归城,但是你们也别忘了,你们鹤家不能伤我们刘家的人,我们走!” 他一声令下,那些受伤昏迷的被匆匆赶来的人抬了起来,只是鹤延年还没有说什么,米果儿却直接跳到了他们跟前道:“等一下,姑奶奶让你们走了么?” “你!”刘丰顿住,身后的人也瑟瑟发抖,他看向了鹤延年道,“你们鹤家想出尔反尔不成么?” 鹤延年拱手道:“刘家主,你看清楚了,那不是鹤家的人。” “没错,鹤家的人允许你们走了,可是姑奶奶还没有允许你们走呢,”米果儿边说边呲着牙朝他们靠近道,“通通给我坐下,我家主人还没有问完话之前,一个都不许离开。” 刘丰捏紧了手指,脸上的横肉都在震颤,却只能坐回原来的位置再不敢多说一句。 刘丰安静了,谢成毅也知道自己走不了,他看着一旁被抬上来伤势不知道有多重的父亲,只能在那里坐着听着朝砚稍后的问询,看看有什么破解之法。 朝砚见他们都安静了,继续看着柳妙音道:“姑娘,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柳妙音见谢成毅都被逼到那副模样,明白大势已去,颤抖着嘴唇说道:“是,若不是你们杀了我姐姐,我哪里会去算计你们?!” 她也知道自己今日逃不掉了,索性颤抖着身体自暴自弃道。 “若你姐姐没有做坏事,我们又何必去杀她一个女人,”朝砚温和的说道,“这笔账算来算去也就是一笔糊涂账,岭佑城找鹤归城的麻烦,是因为你们派去的那个修士是去杀我们的,结果误打误撞的被鹤家给打死了,但是据我所知,当初那位修士并没有死,而是被一位家仆给背了回去,还为了给他疗伤抓了不少的姑娘,至于他后来为什么又死了,自然是跟鹤归城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说谎!”柳妙音倚仗的就是鹤归城与岭佑城之间的矛盾,若是并非鹤归城的人干的,那么就只有她姐姐一家了。 如果是她姐姐一家杀了吴德,那么岭佑城在此事上便不占半分的理字。 “你说,是谁杀了吴德?!”柳妙音回身拽住了身边的那名家仆,宛如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一旁的杨度缓缓起身,从她的身边抽离,开口道:“原来是你这个恶毒的妇人,我就说你们柳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有想到连我的手下都敢杀,柳妙音,我宠你多年,如今也算是恩断义绝了。” 谢成毅竖起耳朵听了许久,开口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凭借一己之力挑起鹤归城与岭佑城之间的矛盾,这女子竟将我们都玩弄于鼓掌之间了,该杀!”他的眼睛看向了那名犹豫的家仆。 那家仆从柳妙音的手上撕扯着自己的下摆,直到把下摆撕裂了开来,往后退了一步道:“不是王夫人杀了那个仙人,是王老爷,是老爷杀的,夫人吃了他的血肉……” 他说的又急又快,可是言语之中的意思却让所有人都觉得胃里一阵的翻滚。 凡人生啖修士的血肉,有可能修成活尸,不是没有人动过那个念头,只是凡人对于此道了解甚少,活尸本弱,力量若是超过承受能力也会爆体而亡,故而并没有多少人会修习那个。 “若非你这毒妇告诉你姐姐,恐怕她也不会知道修士的血肉还能吃吧,”杨度离那女人更远了,手掩口鼻,仿佛嫌弃他身上有血腥味一般。 谢成毅同样开口道:“是岭佑城不好,竟纵容此等小人,朝公子若想报仇,不用顾忌我等。” “哈哈,哈哈……”柳妙音拉着那破碎的衣摆蓦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偏生眼泪从眸中挤出,也不知道是哭是笑,她看着朝砚道,“男人不可信,男人果真不可信!哈哈,我柳妙音聪明一生,没想到却落到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若有来生,我要将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一个的都杀干净了!” 她的目光太狠,狠的仿佛要与众人同归于尽一般,众人纷纷后退,离她远了一些,她却拿着破布起来,有些呆呆的朝着前面走了一步,却又在诸人的目光之中猛然转身,直接掐住了那位家仆的脖子拎了起来。 那家仆努力掰着她的手挣扎,眼睛都有些突了出来,可是一阶凡人在面对修士时,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最恨背叛的人,我杀不了别人,杀一个你还是足够的,”柳妙音将那掐死的人随手甩到了一边,赤红着双眼朝着朝砚走了过去道,“索性我今天也活不了了,那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当初……额……” 她的话说到一半,看着穿心而过的剑有些愣神,那剑虽被鲜血覆盖,但是上面的花纹她却是识得的,曾几何时,她也曾少女芳心起,在灯下静静的擦着这把剑,思念着某个人。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获得的越多,想要的越多,直到一步一步的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直到被曾经抱在怀里的这把剑穿心而过。 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柳妙音却觉得眼前黑的很。 啪的一声,那刚才还说着话的美人已然没有了性命。 在她的身后,杨度收起了自己的剑道:“这女人委实话多,还是早点儿报了仇干净利索。” “崽儿,你觉得一个女人能把一件事传的风风雨雨,还让金琳城的人出手才能查出事情的始末么?”朝砚不理杨度,而是撑着朝纵的头低头问道。 朝纵微微摇头道:“不能。” “那你觉得岭佑城会为了一个炼气修士的死,就整个对着一座城池发难么?”朝砚再问。 朝纵再答:“不会。” “我看起来像会被人蒙骗的傻子么?”朝砚又问。 这次朝纵抬头看了他几眼,低下头去良久才回答道:“不像。” 朝砚:“……” 手痒痒,想打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成毅紧紧的盯着朝砚,屏住了气问道。 “杀仇人不背因果,”朝砚挥开了折扇道,“我一没动你们岭佑城,二没有杀你们岭佑城的人,你们却处处与我为难,当然要报仇了。” “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谢成毅知道今日逃不掉了,不等声音停下,直接朝着朝砚攻了过来,却被米果儿一扑之间击落在地,口吐鲜血。 筑基期与开光期的距离,不是那么好跨越的,更何况是筑基中期与开光中期。 其他人看谢成毅倒地想逃,却发觉被一张禁制阻挡,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出去。 朝砚背对着走下看台,从禁制之中穿了过去道:“反正你们也没有岭佑城可以回了,丧家之犬还不如地狱一游来的开心嘛。” 他的身后,朝纵拔出了剑指向了那些仓皇的人,当年的被迫分离,差点儿魂归地府就是拜这些人所赐,差点儿又要了他的命,自然要用性命来偿。 血液飞溅,没有人能逃出鹤延年的结界,也没有人能逃过米果儿的利爪,当年的那一剑伤在了腿上,跟那些人的仇以后再算,跟这些人的仇却可以当场了结。 “小公子饶命,我并非是刘家的人,而是暂时投靠想要在他们取得鹤家福地以后享用一番而已,”陈涌在朝纵过来时连忙跪地解释道,只是朝着的方向却是朝砚,“我们本是协议,求朝公子放过一马,我愿立下血契,给你们当牛做马!” 他的头哐哐哐的砸在了石头上,竟是一点儿也不怜惜。 朝纵并不理会他,一剑劈下,那剑在到他头顶之时,却被朝砚拦了下来:“慢着。” 朝纵看他道:“你要留下他。” “驾驶飞舟可麻烦了,”朝砚的懒筋又犯了,那两头妖兽又指望不上,他家崽儿又那么小不能总是奴役,有个人跟着其实也好。 见他意动,朝纵之前虽感觉到了这人的野心和杀意,却不愿违拗朝砚的意思,收回了剑道:“你去吧。” 陈涌眼中欣喜连连,几乎是滚爬着朝着禁制边缘爬了过去。 鹤凌走到了朝砚的身边道:“你真要收他啊?那刘家家主之前可是想让他废了小不点呢。” 鹤凌虽然对很多事情懵懂无知,但是第六感却分外的强,刘丰的想废了小不点的心真是强烈,而这个人的野心和魄力也让人震撼,一个控制不好,就有可能噬主。 他也得有那个本事啊,朝砚走到了禁制边缘蹲下道:“你为什么想跟着我啊?其实你跟鹤家求情,他们更有可能放了你。” 因为只是协议,也算得上是无冤无仇,鹤家人心底大多善良,除了刘家必杀,也不一定非要杀死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 “我所求并非加入鹤家,”陈涌急急说道,他若真心加入鹤家,以他的修为资质,想要享用那福地也不过早晚的事情,天才总是会被格外优待的,即便他比不上那天选城的公输迟,可是比鹤凌他们却要强上太多。 他所求只是福地,加入鹤家则太过于浪费时间,还不如跟刘家达成协议,直接战胜之后享用。 “那你求什么?”朝砚撑着头询问道。 陈涌跪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睛之中满是热切:“力量,我想要获得力量,跟着你,我一定能够获得力量。” 鹤凌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朝砚却直直的盯着他道:“也许我不能给你带来力量呢,我就是想找个家仆,你若不愿意做,我也可以放了你,我发誓。” “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陈涌趴在结界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不像是为了免去一死,倒像是真的为了追逐而追逐,“做牛做马,您把我当狗都行!” 鹤凌莫名的对这人有些惧怕,心里总觉得毛毛的,却听一旁的朝砚问道:“血契是啥?” “你连血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想收,”鹤凌瞅着他道,“你不是有两个妖兽了么?差不多的那种。” “差不多那还就是差嘛,”朝砚朝那边的鹤延年打了声招呼,陈涌被放了出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朝砚的腿边,跪下道,“多谢主人。” 朝砚低头看他,粗眉阔母,五官倒是生的端正,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只一双鹰眼看起来极为灼灼,乃是颇有野心之人,朝砚开口道:“你起来说话,我不喜欢别人跪我。” “是,”陈涌站了起来,却是比朝砚还要高上半头。 朝砚上下打量了一下,转身搂过鹤凌道:“来来来,你来给我说一下那个血契。” 有野心是好事,若是没有一点儿野心,估计就跟他一样整天躺家里睡大觉了,他一个还好,这要凑一窝那可是相当的麻烦。 对于这种人虽说可以用,但是有时候还是栓个链子更为保险,睡觉也踏实嘛。 血契的口诀本不是什么秘事,家族之中总会有一些奴仆之类,想要让其尽忠也不能总靠什么道义点化,也算是人人都会。 只不过血契分三种,以指尖血,眉间血和心尖血依次排列,三者皆不可反主,只是程度不同,就去那指尖血,若是动念还好,一旦动手反伤已身,若主人被人杀了,契约之人并无大事,可是心尖血只是动念都不行,一旦主人被杀,契约者立即暴毙,且只能主人单方面解除。 “你要选择哪种?”鹤凌说出其中规则的时候可一点儿都没有掩盖声音,直接说完就询问那跟在身后的陈涌。 “属下选择第三种,”陈涌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扎向了自己的心窝,他的面色本就惨白,此时更是白的吓人,随着那匕首的抽出,那滴心尖血落在了朝砚的指头之上。 微微恢复的灵气缠绕于上,在朝砚的指尖转了一圈,缠绕着规则,又重新归于陈涌的胸口。 日后只需要朝砚一念,哪怕在千里之外,他也会身死道消。 陈涌如此果决,倒让鹤凌有些愣神,常人若是定心尖血的血契,大多都要犹豫,或是那等已然置生死于不顾的人才会定下如此严苛的契约,从此便如同主人手中的傀儡,要生便生,要死就死。 血契已下,便算是自己人了。 朝砚啧了一声笑道:“小老弟,你这下后悔都来不及了。” 鹤凌瞅了他一眼道:“你这说的跟着你跟上了贼船似的。” “其实也差不多,”朝砚深深反思自己的生活状态以后,决定还是不要悔改的好,他打开了折扇,扇着风走向了鹤家的位置。 那一天的血液染红了整个看台,血液浸染的石台无论怎么泼水打扫都擦不干净,鹤归城的百姓并不知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往日欺男霸女的刘家消失不见,鹤归城的家主突破了开光期,能为他们提供更多的庇佑了。 曾经的看台被拆毁,鹤归城城内一片祥和,没有谁还会去记得刘家,也没有人会去记得岭佑城,或许如今那应该叫做鹤归城的分城了。 朝砚本以为小仇报了以后能过的醉生梦死,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跟猪挑战一下谁过的更美,奈何定了一个颇为积极勤奋的家仆。 每天辰时准时送上饭菜,叫他起床,铺床叠被,让他活的特别规律,身体非常的吃不消。 “你要是想提升自己呢,每天跟着他,崽儿你每天带他练剑,一刻也不要停,”朝砚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连满桌的食物都快没有吸引力了。 “他学的是鞭,”朝纵看着已经睡熟了的人说道,想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一旁的陈涌想要伸手将人搬起,却被朝纵阻止了一下,八岁的孩子或许搬不动朝砚这样的大人,可是炼气七层的修士却能。 虽然抱着个大人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在欺负小孩儿,但是当朝纵将人放在床上的时候,某个大人一点儿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 “他习惯睡到自然醒,不要吵他,”朝纵对着陈涌说道,“你不需时时在他身边,若是不会,去向鹤家的奴仆学习几日。” 相比于陈涌来说,朝纵对于曾经潮庄的家仆反而更认可一些,只可惜凡人寿命太短,无法长久服侍。 “是,小公子,”陈涌似乎也认识到自己的服侍哪里出了问题,转身便真的去学了。 他不学购买烧饭那些东西,只学家仆们的处事方式,至于其他,陈涌本是散修,对于那些的了解可能比家仆们还要透彻。 “能做到这种地步真让人敬佩啊,”鹤凌托着腮感慨道,“要是让我为了得到力量做到那样,我真的做不到啊。” 朝砚打了个哈欠,生活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让他十分的惬意:“我也做不到。” 让他为了提升力量拼搏什么的,还不如在有生之年好好享受。 鹤凌:“……” 我觉得咱俩的做不到好像不太一样。 他看着朝砚这懒洋洋的姿态真是万分的嫉妒,就像是学渣看到了学神的那种,明明都是睡大觉,结果人家考第一,他考老末底儿。 “你找我什么事?”朝砚躺着往嘴里扔着葡萄,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鹤凌闻言,气泄了一半道:“听我爹说你们要走了?什么时候走啊?” 他也知道朝砚不可能在鹤归城之内久留,只是一想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就有点儿舍不得。 “再过几天吧,”朝砚还是想给朝纵找个好老师,他家崽儿虐鹤归城的人虐的不爱虐了,每天脾气非常火爆,宛如得了更年期综合征,“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对了,你给我送行的话有赠礼么?” 鹤凌什么伤春悲秋都没有了:“你还要赠礼呢?” “嗯,”朝砚点了点头道,“你不知道我们当时在山里吃的,没有人做饭,每次买东西还不能买太多怕被人发现,吃辟谷丹都要吃到吐了,人生活的相当的没意思。” “你想吃啥我送你好了,”鹤凌本来打算送他点儿宝贝啊什么的,他的不行还能从他爹那里掏,但是想想眼前这人那一堆的灵石,估计是什么宝贝都不缺的,索性还不如送他些吃的免得一天嘴上总是惦记。 “给你,”朝纵将一个储物袋扔进了朝砚的怀里,就像是恰好路过一样,抱着剑转身即走。 朝砚坐起身来,鹤凌凑了过来道:“小不点送你什么了?给我瞅瞅。” 朝砚打开了储物袋从里面掏了掏,掏出了一块冰皮的点心,又掏了掏,掏出了一包烤好的羊肉串,他将东西放在了一边,干脆神识探了进去,立马被那满满当当的食物给震撼住了。 “我们家崽儿真是善解人意,”朝砚欣慰的收好了储物袋,打开了那包羊肉串道,“来,趁热吃。” “不吃,我怕吃了小不点送你东西明天嘴就没有了,”鹤凌连忙拒绝,拒绝为了几个羊肉串就舍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他还得想想别的礼物。 先不说朝砚是他的朋友,就说他对于鹤家的拯救和对于他爹晋级的帮助,他都理应送他一些临别赠礼。 “说到当初我爹晋级的事情,还是多亏了你啊,你到底给他吃什么了,跟灵丹妙药似的?”鹤凌自己表示也想来一颗。 “你问你爹,别问我,”朝砚吃羊肉串顾不上跟他说话。 “小气,”鹤凌撇了撇嘴道,“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大不了以后我自己找嘛。” 出行在即,朝砚得了鹤凌的一储物袋的淬火果,怕不是把家里的储蓄都给掏空了,还美名其曰让他吃到吐,此生再也不想吃。 而鹤霆则送了朝纵一个储物戒指,虽是下品,但到底是一份心意,至于里面装了什么,朝纵那熊孩子一直也没有给朝砚瞅上一眼。 “老夫此次能够突破,鹤归城能够度过此次劫难,还真是多亏了朝小友,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此,我鹤归城上下都听从调遣,”鹤延年取出一个储物袋放进了朝砚的手中,“老夫也知小友不缺灵石法宝,实在送无可送,这是鹤归城搜罗的一些补血补气的丹药,以及一些基础的技法和剑法,希望能对朝小友起到一些作用。” 鹤延年是自从听说了朝砚连血契这回事都没有听过以后就想到了这个,礼物虽是简单,却刚刚好符合朝砚的需要。 “多谢鹤前辈了,”朝砚与他私下相见,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他将这几日从城中购买到的一些储物袋递给了鹤延年道,“这些乃是百万灵石,恭喜鹤前辈突破开光期。” “万万不可,小友已然助老夫突破到了此等境界,”鹤延年意图推拒,朝砚却直接将那灵石放在了桌子上道,“鹤前辈别着急拒绝,此次你们吞并了岭佑城自然引得其他城池觊觎,为了免除日后的祸患,还是早做防备为好。” 修士突破不仅仅需要练习,还需要数不尽的灵石堆砌,否则有了两座城池也难以守住。 朝砚明白这个道理,鹤延年自然也明白,他看了看桌上的储物袋道:“好罢,多谢朝小友了,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为好,真的不再多留两天了么?朝小友去哪里可否方便告知?若是老朽知道,也可绘制地图,免走那冤枉路啊。” “还不知道去哪儿呢,”朝砚对于此时也是发愁,他是懒得挪腾的地方的人,可是鹤归城终究不是他的家里,主人太热情作为客人也是发愁,最最最重要的是得给他们家崽儿找个好老师,“鹤前辈知道哪里能学剑么?” 鹤延年捋了捋胡子道:“朝小友的儿子要学剑?小家伙的剑法可是不弱,比我们鹤家的那群小子要强上太多了,如此便不能在鹤归城学了,老夫想想……” 他年岁颇大,可能比朝砚大了不知道几轮,只是看着面容年轻,年岁很多时候也代表着阅历,他在想着,朝砚也不着急,索性在哪里描摹自己的扇子。 澜羽扇制作精美,扇骨根根如玉,拿在手上也颇为风雅,就是少了诗,啥时候提个诗上去似乎更风雅一些,提什么诗好呢……想不起来,好麻烦,提什么诗啊,这样挺好的。 “朝小友。” 朝砚走神走的不亦乐乎,抬头就见鹤延年在叫他,开口问道:“怎么?” “老夫当年在外历练之时也遇见过一些不是这片地域之中的天才,”鹤延年道,“当年似乎隐隐听说过万里之外有一座万剑城,凡事学剑的都可以前往那处,朝小友若是感兴趣,可前往一探,若是不成,返回即可,朝小友可有飞舟?没有的话鹤家可送上一艘,若是飞舟前往,倒是便宜很多了。” “不必不必,我身上有的,”朝砚想想曾经鹤凌所说的随风飞舟记事,现在对于鹤家的飞舟还有一些忌惮之情。 一路顺风这种事情,能不发生还是最好不要发生的好。 他倒没有想到来辞行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倒是免去了很多寻找的麻烦了。 万剑城,一听就是一个练剑的好去处。 “敢问鹤前辈可知那万剑城的方位?”朝砚询问道。 鹤延年也是早年听说,如今也只能隐约记起一点儿:“似乎是在北方。” “那就往北方去就行了,”朝砚谢过他后起身告辞。 若不是北方,就当睡一途就是了。 “朝兄前往远方,不知何日才归,待到那时,恐怕将超过我等远矣,在此恭贺朝兄心想事成,”鹤霆赠他临行酒,双方饮过以后,便是离别。 移动飞舟在陈涌的操控之下缓缓升空,在鹤家人的挥手之中,猛地朝北方激射了过去。 飞舟在地面之时并未变得太大,反而到了这空中随着朝砚的心意变大,即便是在里面打几个滚都没有问题。 地上有所谓的千里马一日千里,而这飞舟的速度是一日五千里,比起鹤家的飞舟足足快了五倍,但是朝砚偶尔闲暇时候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发现还没有飞机快。 不过飞机那玩意需要上下续航,它这个只需要添加灵石即可,倒是也算是功过相抵了,最重要的是这飞舟稳当,如履平地,舟外波澜壮阔,舟内却平稳的连茶水都没有丝毫的晃动。 这一飞飞了两日,到了第三日的时候朝砚就时不时的朝下查看,看看有没有城池的迹象,可是远见之地皆是山林,竟是没有看到丝毫的人烟。 “那老头不会是记错了吧?”米果儿捧着酒坛子美滋滋的探头往里面舔。 自从鹤家知道了米果儿爱喝酒的这个爱好,什么米酒果酒各种酒送了一大堆,为了避免某只喝的烂醉闯祸,朝砚特意叮嘱——女孩子想要端庄优雅,就要喝果酒。 因此某只现在捧着的酒坛子空有酒味,而无多少酒精浓度,喝下去都被灵气分解了,根本喝不醉兽。 奈何米果儿修为高深,这点儿果酒奈何不了它,却能奈何跟着一起尝鲜的兔子,整只兔子喝成了一滩,垂着长耳朵当枕头刚刚好。 虽说小只了些,但是绝对不会一枕压死一只炼气期的妖兽,十分完美。 “应该不能吧,”朝砚觉得鹤老头记性挺好的,搜集的那些基础技法都特别的有用。 什么聚灵阵啊,禁制如何缩放,等等一些常识性的书籍填补了朝砚相当无聊的旅途,当话本看的时候特别能满足人修仙的诉求。 “方向没错的话就只能是他听错了,”朝砚又往飞舟下面猫了猫,“那等下次遇到人烟之时去问上一问好了。” 然而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之后,朝砚还在睡梦之中时飞舟降落了下去,在一片坡地之上降落,朝砚醒时天空之中还繁星点点,他们从坡上看了过去,只见东方的天空泛着鱼白,像是要天亮,而那远处的城池还万家灯火,城池占据之广,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想来那就是万剑城了,”朝砚收起了飞舟,拍了拍陈涌的肩膀道,“干的好。” 得亏有这么个利索的,要不然一准得错过。 陈涌摇了摇头默默跟上,在朝纵转头看他时再却后半步。 满怀着期待,朝砚在看到那宽敞的城门时念道:“苍谷城。” 说好的万剑城变为了苍谷城,朝砚稍微能理解一下唐僧师徒四人看到小雷音寺时候的心情了。 “难道改名了?”朝砚默默嘟囔了一声,却没有停住进去的步伐。 进入城池之内,街道繁华规整,凡人与修士同行同往,炼气修士颇多,筑基修士也有,端看这规模,似乎跟金琳城差不了多少。 不等朝砚去问,就听陈涌在身边汇报道:“主人,此处乃是苍谷城,并非改名,万剑城尚在几万里之外,乃是上等仙城。” “嗯?”朝砚还是第一次听说仙城的划分,有几分的好奇,低头问道,“这是如何划分的?” “似乎是以城池规模和城中修为为划分,苍谷城乃是一座中等仙城,”陈涌低头说道。 苍谷只算中等,那么金琳城大约也是这个档次,朝砚转悠了一圈以后大约摸清了点儿底,若是想学最好的剑法,自然要去最好的城池。 “万剑城尚在几万里开外,这里的人是如何得知的?”朝砚发觉陈涌能干后,越发的喜欢问他。 “据说此处有飞往那处的坐骑,”陈涌回答道。 第72章 魔修 一般修士想要购买一艘飞舟也并非困难的事情, 却是不知道那坐骑有何特别之处。 朝砚还没有动嘴, 陈涌就已然给他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三间天字房,虽比不得金琳城他们被金敛当时安排的那个, 却也有法阵加持, 看起来舒心的很。 然后陈涌又消失不见了,等到在出现的时候, 给朝砚带来了消息。 “那坐骑乃是筑基期的妖兽黑鹏鸟, 据说速度极快, 日行万里,五日出发一次,再下次出发乃是三日后,每人需缴纳一百灵石即可, ”陈涌低头汇报道。 他倒是汇报的详细, 万剑城尚在几万里之外, 日行万里,想来也是五万里的距离。 若是他们自行前往,用移动飞舟也就十天左右的功夫, 问题是他们没有地图啊。 朝砚正嘬着茶水, 就见游戏光屏蓦然弹出, 那上面的地图功能闪烁着金光。 朝砚动作顿了一下, 点开了上面的图标,只见一幅地图在光屏上面蓦然展开,很多的地方一片漆黑似乎有着山脉山林笼罩, 下方却有几个城池的图标是点亮的。 天选城偏居一隅,周围有着星星点点似乎是城镇或小的仙城,鹤归城与岭佑城之间不过百里,也在光芒闪烁着,倒是那金琳城与天选城之间相隔较远,各自成群。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苍谷城却是直接抛出了那星星点点的范围,两万多里的距离,让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群体之间。 苍谷城位于中心,周边的小城镇并未点亮,而在更北的地方,几乎要漫出地图的那里,一座比苍谷城更大更豪华的图标还处于昏暗的状况,上面三个大字——万剑城。 朝砚想当没瞅见都不行。 这似乎是系统后来开启的地图展开功能,只不过他今日一直在研究那些基础的技法和睡觉,倒也没有顾得上看。 朝砚确定了地方,又顺便瞄了一眼任务栏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出现了,可能是夹杂在之前那一堆的系统提示音里面吧。 [任务七:等级提升到开光初期,奖励二十万经验,五千下品灵石。] 等级提升这种属于水磨功夫,除非遇到特别的机缘,或者是像鹤延年那样此生很难再有所寸进的使用丹药强行提升,没有那么快就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说到灵石,朝砚从自己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递给了陈涌道:“以后凡事都需要你安排,要是不够了再问我要。” 陈涌接过,在探到其中的灵石数目之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却很快收敛,他虽为散修,却也知道朝砚曾经得到过一整座灵石矿脉,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一次性给这么多。 入城诸事皆由陈涌安排,他虽然攒了不少灵石,到了苍谷城这样的地方到底是囊中羞涩,只是没想到不等他开口,朝砚就已经给他了。 “多谢主人,”陈涌接着问道,“主人可需要预订那飞行坐骑?” “移动飞舟驾驶累么?”朝砚抬头问他。 陈涌摇头,如实回答道:“不需时时看顾,只需要调整方向即可,属下也会趁着闲暇打坐,并不分神。” “那我们就坐飞舟去吧,”朝砚摩挲了一下手指道,“我知道地方,无谓跟他们一起挤了。” 虽然日行万里的妖兽听起来很快,但是哪怕坐飞机头等舱也跟坐私人飞机是不一样的,主要是自在。 陈涌跟在他身后数日,也算是渐渐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他没有去问他怎么突然突然知道了,而是点头道:“属下明白。” 他只是仆人,对于看到主人的事情不需要多想多问。 鹤归城之中的家仆并非时刻跟随主人的身后,陈涌出去了,朝砚看着他的背影道:“有小弟在果然很轻松啊。” 难怪那些里面的主角都喜欢收小弟,凡事不用亲力亲为,简直是懒人必备嘛。 “哼,”朝纵在一旁擦着剑,轻轻哼了一声。 “崽儿,”朝砚一手撑着头,抬手摸了摸朝纵的脑袋道,“要不要去欣赏一下筑基飞行妖兽,以后咱们也给自己买一头能飞的。” “你是在嫌弃姑奶奶不会飞么?”米果儿头上顶着兔子趴在桌子的边缘问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全是质问。 朝砚刚想说不嫌弃,毕竟姑奶奶它老人家虽然不会飞,但是能打啊,除了点儿嗜酒的小毛病其实也没啥。 但是朝纵抬头瞅了它一眼道:“嫌弃。” 米果儿一爪子踩在了酒坛子上面:“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朝砚你看你教的孩子。” 朝砚:“……” 关他什么事,为什么他现在站在了炮火的中心了? “他没嫌你丑啊,”朝砚试图跟米果儿解释这个道理,顶多就是嫌弃喝酒喝的一身酒味,就跟日常嫌弃他这个老父亲是一样一样的。 然而米果儿终归是女的,无师自通的捂住了耳朵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等它不听完了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丢进了宠物空间里面。 这里的环境倒是优美,一片广阔无边的草原,它的酒就被储藏在旁边的仓库里面,旁边还有只软萌萌装不会说话以求逃避战场的兔子。 “米团儿,今天咱们玩划拳,谁输了谁喝啊,”米果儿咕噜噜滚出了一坛子酒道,结果等到出来的时候,发现兔子消失在了大草原上不见了。 米果儿:“……” 这就是朝砚说的塑料姐妹花? 米果儿被塞进了宠物空间里面,朝砚总算是带着朝纵出门了。 鹤归城的风格以白色为主,整个城池看上去干净敞亮,让人看着就觉得仙气飘飘,而金琳城则是以金色为主,从城门到家族,每一处都在显示着爷有钱,爷有非常多的钱。 至于这苍谷城却是以黑色为主,黑色厚重,却并非全然纯黑,在那城市的中央更是有一只展翅高飞的鹏鸟雕塑,似乎是一整块石头雕成的,若非近看,倒像是真的。 黑鹏鸟起飞的地方乃是在一片空地之上,朝砚他们到的时候自然没有见到鹏鸟,那里倒是聚集了不少的人,看服饰并非都是这苍谷城的人,而是外来者众多,朝砚一溜听过去,问的都是那黑鹏鸟的价格。 “一次可载三百人,一等舱房五百下品灵石一位,二等舱房二百五十下品灵石一位,三等舱房一百下品灵石一位,”那售卖之人也是筑基修士,面对那么多人的问询也不过是在重复罢了,“一等还剩十间,二等还剩三十间,三等还剩一百间,售完即至,万剑城报名在即,抓紧时间。” “一只鹏鸟能坐那么多人么?”朝纵看着那巨大的空地,若有所思。 朝砚估摸着那场地的大小和人数,折扇敲着手往回走道:“你听过鲲鹏没有?” 朝纵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带着询问。 朝砚笑着开口道:“所谓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 朝纵本来在认真听他说话,听他说完,直接伸脚踩住某人的鞋面,还碾了碾。 结果朝砚神色不动,朝纵低头看去,只见原本朝砚站立的地方踩着的似乎是另外一只脚,那脚的上摆乃是白色图文,并非朝砚今日所着的月白色。 很明显,踩错了。 朝砚忍住了唇角的笑意,抱扇对着那颇为年轻的公子说道:“抱歉,孩子顽劣,冒犯了。” 他们本已出了人群,却没有想到两人低头说话倒是迎面又撞上了几个。 那年轻公子皮肤白细,带上怒气的时候明显脸颊涨的通红,他握紧了拳头看着朝砚道:“你以为一声道歉就行了?” “公子需要什么补偿?”朝砚打量了一下他的修为,筑基初期,年龄看起来不错不大,衣领之上还有家族的图标,看来是这苍谷城中人。 下次逗孩子还是在家里逗比较好,就他家小破孩儿的破运气,踩不着他还得给自己惹麻烦。 “我堂堂叶家哪里需要你什么补偿,”那年轻公子瞪了朝砚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朝纵,在看到那张漂亮无辜的小脸时神情缓和了一瞬,“若真想道歉也行,我这双靴子价值一千下品灵石,你若付得起,我就放过你。” 他兀自说着,他身后跟着的一名侍卫却凑上了前来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我管他什么筑基中期不中期的,踩了我的鞋子就得赔,”那年轻公子仰着下巴看着朝砚说道。 他虽然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可是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却一个是筑基中期,一个乃是筑基后期的。 “若你无灵石,将他送到我们叶家去,也算你赔了,”那年轻公子能看到朝纵的修为,如此幼小的年龄便是炼气七层,绝对前途无亮。 朝砚:“……” 怎么都瞅上他家崽儿了? “阿心,这位小公子必然是无意的,不若回去让家仆洗干净便也算了,”他的身旁,另外一位眉宇温和的公子劝道。 “一千下品灵石在下还是有的,”朝砚取出了一千下品灵石递过去,侍卫接过去清点了后点了点头。 “既然赔了,那便罢了,走路小心点儿,这也就是遇到我才如此好心让你赔,若是遇到旁人……哼,”那年轻公子甩袖离去,却是靠近了那售卖舱房的地方。 朝砚不认识他,周围的那些修士却是有认识一二的:“这不是叶家的小公子么?” “叶公子好,”有人问好,那年轻公子也不过扬着下巴微微点了点头,礼数周到就是让人觉得高傲的很。 他到了那售卖之处,那售卖之人本就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却对他客气的很:“叶小公子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三日后要前往万剑城,那十个一等舱房我都要了,这是灵石,你点点,”他出手阔绰,那售卖之人脸上带笑,“是了是了,五十中品灵石,您拿好牌子,三日后辰时四刻便要出发了。” 他不去拿,自然有侍卫上前拿取,等到交易完成,他自是转身回头,路过朝砚他们是哼了一声:“我们苍谷城的黑鹏鸟哪里是你想说烤就能烤的,说话注意点儿。” 朝砚攥着朝纵的小手笑道:“在下受教。” 那年轻公子抿了一下唇,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撒气,随手从侍卫手中抽了两个牌子扔进了朝砚的怀里道:“看在你虔诚认错的份上,这两个舱房就让给你了,黑鹏鸟的一等舱房可不是有灵石就能买到的,便宜你了。” 他扔完转身离去,侍卫没有说什么,倒是那身边那位温和的公子无奈的叹气:“阿心,你这又是何必?” “我乐意,”那叫做阿心的公子走的头也不回。 朝砚看着怀里的两个牌子,这牌子倒是做的精细,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握在手上沉甸甸的非常有质感,那牌子上镌刻着花纹,也是一只鹏鸟的模样,而在鹏鸟环绕中心则有一个壹字,或许就代表的是那一等舱的意思。 那一等舱条件如何朝砚不知道,如果他没有移动飞舟和陈涌在的话,可能会想去试上一试,可是有的情况下却是没有必要了。 朝纵拉了拉他的衣摆道:“我们要坐那个么?” “不坐,”朝砚任他拉着衣摆往前走去。 “那要怎么办?”朝纵拨了拨那牌子道,即便只是一千灵石,也不能白白丢弃了。 朝砚低头一笑道:“你听说过黄牛票么?” “嗯?”朝纵歪了歪头,明显没有听过。 然后朝砚转身就把那两块牌子卖了两千灵石回来,取回了自己的那一千,剩下的那一千给朝纵当零花钱。 “所谓物以稀为贵,此时不抬价,更待何时?”朝砚逛完回来就开始往床上扑,一边侧卧着研究自己的基础技法,一边跟朝砚说明其中的道理,“如果再靠后两天还能卖的更贵,但是很容易被人逮住,所以适可为止最好。” 朝纵点了点头,算是明白,复又问道:“鲲鹏到底是什么?” “所谓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其翼若垂天之云……”朝砚冥思苦想着自己之前还给老师的东西,“简单的说,就是一种很大的鱼,很大的鸟,吃几辈子都吃不完的那种。” 朝纵忽略了他后面的废话,想了想这段时间行的距离和那鲲鹏之距,若有一天他能以那鲲鹏为坐骑,想必就能登上这个世界的顶峰了罢。 “突然想吃翅膀,”朝砚放下了书从床上爬起,到了门口道,“小二,给我来几斤麻辣鸭翅,鸡翅。” 这种最是普通的东西自然是有的,香辣的味道弥漫到整个房间,米果儿被从灵宠空间里面放出来跟他一起啃,顺便还奉献了自己的美酒一份。 朝砚用灵气加冰,再配上烤翅烤鸭,顿觉回到了曾经美妙的烧烤摊,出去夜跑再顺便吃个烧烤什么的,简直是人间极乐。 一旁的米团儿瞅着那鸡翅,动了动三瓣嘴好奇的啃了一口,顿时辣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崽儿,你真的不过来尝尝么?”朝砚看着朝纵白白净净的小脸道,“吃辣是不会长痘的。” “不要,”朝纵打坐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实力拒绝那种看起来红油油的东西。 “那我叫陈涌过来一起吃,”朝砚叫了陈涌过来。 粗眉鹰眼的男人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在面对着一桌子的辣卤制品时默了一下。 “放心吧,小二说他们这里的烤鸭都是用灵粮喂养的鸭子,不会给修为造成影响的,”朝砚拿着翅中解释道。 陈涌坐下,默默啃起,还被无良的主人灌了不少的酒,本来小麦色的皮肤都染了红晕。 “好吃吧,”朝砚一手撑着头有些半睡半醒。 陈涌点头:“是。” 此种吃法,分明比曾经刘家的招待要简陋很多,可是却令人身心舒畅。 “所以说我家那崽儿不会享受,”朝砚又灌了一杯果酒下肚。 “这是什么?”米果儿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圆咕噜噜的小头问道。 朝砚伸手拿了过去道:“这就是兔头啊。” 一旁的米团儿本来半醉半醒,闻言看了过来,黑眼睛里面湿漉漉的,米果儿问道:“这要怎么吃?” “简单,先吃脸颊的肉,然后掰开,挖里面的吃,还能吸脑髓,然后吃舌头……”朝砚亲身示范,一旁的米团儿已经浑身炸毛叽叽叫着钻到了桌子底下。 朝砚往底下瞅了一眼道:“嗯?一只兔头掉下去了?还会叫呢。” 米团儿从他的脚底下跳起,直接缩到了平时最怕的朝纵身边,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来,吃起,不用跟我客气,”朝砚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有人喝酒喜欢耍酒疯,有人喝酒就是喜欢安安静静的睡觉,就比如那个教人吃兔头的那个。 手被洗干净,衣服被解下来,在床上睡的相当的熟。 等到酒醒的时候,朝砚发现他似乎已经在飞舟之上了,一旁的朝纵正在盘腿打坐,米果儿抱着它的宠物兔子睡的正,还不时蹬蹬腿,似乎梦到了什么一样。 头不疼,朝砚看了看外面飘散的云雾询问着陈涌道:“我们离开几日了?” “昨日启程,”陈涌回答道。 “唔,那就还需七八日吧,”朝砚返回舱内,那些基本技法他已经研究的七七八八,就是还没有使过,恰好可以趁着此次的期间慢慢试试,免得真到了需要用的时候发现只是纸上谈兵就麻烦了。 朝砚先是取出灵石掐诀,在小不点的身边布了一个聚灵阵,飞舟之上的灵气在瞬间浓郁起来了,即便飞行速度很快,那些灵气似乎也被这飞舟之上的禁制笼罩着,纹丝不动。 于是他又试了试禁制笼罩,双重保障。 各种小的技法试了一遍,游戏技法页面也零零碎碎的镶嵌了一些技法。 技法学的七七八八,朝砚总算有功夫了解一下自己的游戏系统了。 曾经开启的功能真的不少,商城功能朝砚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上品法器的栏已经打开了,其他的都还是昏暗的页面,只是一把武器就需要上百万下品灵石,朝砚瞅了瞅自己背包里面堆了不知道多少的上品法器,没有提起任何购买的兴趣。 不过他倒是在商店的另外一个分栏里面找到了宠物商店,里面不卖宠物,倒是卖蛋,可谓是应有尽有,连凤凰蛋那种蛋都有。 朝砚看见蛋的时候还想了一下他家崽儿要是骑只凤凰的时候该有多好看,然而在看到价格时,默默的调转了视线,去瞅其他的了。 一颗凤凰蛋一亿顶级灵石。 崽儿,你的老父亲目前莫得那个能力啊。 然后他就在旁边看到了随机蛋。 一枚随机蛋一百万下品灵石,看起来好像不怎么贵,可是朝砚觉得他要是兑换出来个蛋,只会想着怎么吃了,而不是怎么孵出来,他又不是鸡,孵什么蛋呢。 朝砚正打算关闭页面,米团儿不知道从哪里跳上了他的手腕,牢牢抱着宛如一只兔毛护腕,软软糯糯的说道:“主人你在看什么呢?” 朝砚瞅了瞅手腕上的兔毛手套,又瞅着自己手指点着的地方,觉得取消应该是不能了,兔子孵蛋还是能够来一发的。 手指拿开,那随机的蛋突然掉落到了朝砚的手中,米果儿过来拨了拨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大的蛋?” 那蛋白滑细腻,握起来像是玉石一样的触感,就是上面也没有标名字,谁也不知道能孵出来个啥。 米果儿凑在蛋的跟前抽了抽鼻子:“哇,这蛋好香啊,能不能给我吃?” 那股子灵气从里面隐隐约约能够闻到,米果儿可以确定,如果自己吃了这枚蛋,一定能够再行突破。 妖兽本贪,它从朝砚的手里抱下来那颗蛋就要往嘴里塞,奈何变小以后嘴巴太小,怎么都吞不进去。 “你又不是蛇,敲碎了吃呗,”朝砚懒洋洋的说道,能让米果儿感兴趣的蛋,应该品阶有点儿小高,但是不知道品阶怎么样,他也不能给他们家崽儿随便契约,还是等以后攒够凤凰蛋吧。 “说的有道理哎,”米果儿前腿抱起那颗蛋,猛地砸向了飞舟的地面。 这飞舟能抵御空气中的极速飞行,还能随意扩大,质地相当的坚硬,可是那蛋砸在地面之上蛋壳上愣是一点儿裂缝没有。 “使劲轻了可能,”米果儿低头嗅了嗅那蛋,在米团儿加油助威声中,猛地砸向地面,这次蛋动了,砸入了飞舟的地面,深深的竖立了起来。 米果儿急忙将那蛋扒拉出来,上面仍然没有丝毫的裂缝,很明显,蛋比飞舟要硬。 “你这蛋从哪儿拿来的,会不会是一个王八蛋?”米果儿用牙磕都磕不动上面的壳,差点儿还把自己的牙掰断。 朝砚:“……” 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奶奶在骂人呢。 幸好米果儿奉行的是能动手就尽量别逼逼,所以它各种方法试过以后,它拍了拍飞舟的地面,一时气愤直接变大:“麻烦死了,直接吃了好了。” 它将那蛋直接吞下,宛如吞一颗不会融化的药丸一样,然后又变小了回来,满足的抱着自己圆咕噜噜的肚子打了个嗝:“这下好几天都不用吃饭了。” 朝砚看它吃下,总觉得它不是吃了,而是怀了个蛋。 刚买的蛋到手没了,朝砚这次不去看那什么随机蛋了,而是点到了灵宠的其他界面,有卖食物的,还有卖装饰的。 面对着米团儿也想吃蛋的诉求,朝砚给它买了个小兔子萝卜送它吃:“你看这个雕花工艺还挺漂亮的,活灵活现的,据说是用什么翠玉萝卜雕成的。” 翠玉萝卜原本就是银纹兔最喜欢的食物,色白若玉,晶莹剔透,吃下去可以加速银纹兔的成长,而朝砚手中的那只翠玉萝卜更是年份长久,非常吸引兔子。 但是为什么非得雕个兔子样。 米团儿眼睛更水了,感觉随时能够哭出来一样。 朝砚瞅了瞅那萝卜道:“你不喜欢么?那我给你换一个?” “喜欢,”米团儿委委屈屈的抱着它的翠玉萝卜舍不得吃,萝卜香的不行,萝卜像的不行,想吃下不了口。 “我家养的兔子真是有爱心,跟食物都能够相亲相爱,”朝砚摇了摇又去折腾那个装饰品了。 米果儿和米团儿都是女孩子。秉持着女孩子都喜欢粉色的心态,朝砚将那灵宠空间里面的东西通通都换成了粉色的。 粉色的屋子,粉色的坐垫,粉色的篱笆,粉色的蝴蝶结,粉色的帐子,粉色的…… 画面一片粉,朝砚满意的停下了为妖兽花灵石的手,成功的做了一个爱宠的好主人。 灵宠空间被装饰完毕不过用了一个时辰,朝砚本想歇口气再去,却听一声呻·吟声传来。 他抬头看去,只见原本吃饱了的米果儿正抱着自己在地上扭来扭去,腿蹬个不停,但是眼睛还没有睁开。 “怎么了这是?”朝砚将兽晃醒。 米果儿睁开眼睛,捂着肚子痛呼出声:“肚子疼,肚子疼……啊,疼死了,姑奶奶当年生孩子也没有这么疼过……啊!!!” 一旁的朝纵也被这呼叫声给吸引的睁开了眼睛,周身旋转的灵气停住,他瞅了瞅米果儿圆滚滚的肚子道:“它怎么了?” 陈涌也从外面跑了进来,在看到米果儿蓦然胀大的肚子凝滞了一瞬间道:“主人,您的妖兽怀孕了?” “没有,它就是吃了个蛋,”朝砚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建议道,“你要不要喝点儿热水试试?” 他也不是兽医,就懂点儿女孩子肚子疼要喝热水的常识。 “能有用么?”米果儿前爪抱着肚子蹬着腿,一边哎呦哎呦的叫着,一边呵斥道,“你们这群男人别占我便宜,别瞅了!” 陈涌连忙扭过了头去倒热水去了,朝砚打开了游戏鉴定页面看了看米果儿的情况,随口说道:“你平时不都不穿衣服到处跑么?” 怎么这会儿还害羞了? 鉴定页面上米果儿的血条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灵气值却一直在降低,就好像什么东西在吸附它体内的灵气一样。 陈涌喂着米果儿将热水喝了下去,它停了两三秒,又开始叫了起来,只是这次不是叫痛,而是高声喊道:“飞舟快降落,快降落。” 陈涌连忙去降落飞舟,飞舟降落在山林的一块巨石之上,而在山林的深处,某只妖兽哎哎呦呦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不那么美妙的滋味。 幸好飞舟上有禁制,什么气味都传不进来,朝纵坐在朝砚的身边问道:“它吃什么蛋了?” “新得的蛋,不知道是什么妖兽,”朝砚看着跟米果儿相反的方向欣赏着风景,“它也不碾碎,直接塞肚子里面了,闹肚子很正常。”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是蛇就不要带壳吃蛋,人家蛇把蛋吞肚子里面也得碾碎了才能吸收呢。 连米果儿都没有办法敲碎的蛋,朝纵盘腿坐着道:“那枚蛋能给我么?” “要不等它孵出来再给你?”朝砚一想想那颗蛋经历了什么,觉得还是扔掉蛋壳再说,“你可以先滴血认主了再说,你要是不想要那个,我再给你买一个。” 朝纵仰头问道:“一个多少灵石?” “一百万下品灵石,”朝砚懒洋洋的回答着,看着远处飞来飞去的鸟儿,总觉得远处那只好像越变越大。 朝纵默了一下道:“不用了。” 小家伙在这一刻意识到了朝某人的败家倾向,曾经被抛弃的银票就算了,那些对凡人有用,对他们就是废纸,可是这灵石对于他们却是极其有用的,一百万下品灵石买一颗蛋没有什么,可是买了一颗蛋随便让妖兽吃就有什么了。 “嗯?”朝砚看着小孩儿一脸郑重,问道,“怎么了?” 朝纵握紧了小拳头,认真道:“我要好好赚灵石。” 这样才能养的起一个败家的老父亲。 “有志气,”朝砚猛地抱住了他,挤了挤那可爱的小脸蛋道,“不过也不用特别努力,我都给你攒聘礼着呢。” 朝纵的手按在了他的脸上,努力推拒,脸要被挤变形了。 轰隆一声响从不远处传来,朝砚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米果儿的方向还在哎呦哎呦,不断的轰鸣声却是从眼前的那片天空传来的。 有飞鸟叫着的声音,朝砚放开了小家伙涨的通红的脸颊,看着那天空之中的黑色由远及近,不过瞬间就仿佛凝聚成了一团黑云靠近。 再近一些,朝砚却是看清了那黑云的模样,那是一只极为大的鸟儿,乌黑的羽毛,白色的翎羽,翅膀一个扇动,就带动周围的云层纷纷散去,背上背负了很多东西,却似乎根本不影响它的飞行速度。 它本应该是威武不凡的,可是此时却像是被什么困扰了一样,它的周围如同蝗虫一样的黑点儿正在围绕着它释放着术法。 一声鸣叫从远远的空中传来,那鹏鸟似乎是招架不及,直勾勾的从天空之中掉了下去,与此同时,无数的黑点儿如雨般从那鹏鸟的身上落下,而天空之中仍然轰鸣阵阵,灵气的余波从远方传来,带来声声的震颤。 “那是什么?”朝纵的感知并不如朝砚。 陈涌跪坐在他们的后面:“主人,那似乎是苍谷城的鹏鸟,他们似乎是遇到了袭击。” 朝砚将手放在了头顶观望道:“好像不止是袭击,灵气波动和以往不太一样。” 就在朝砚在想那是什么东西,要救还是要逃的时候,就见面前的光屏弹出,新出现的任务闪烁的让人眼花。 [随机任务:击杀20个魔修,奖励五千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原来是魔修,朝砚看着那远方漂浮在空中为数不少的黑点儿,袭击黑鹏鸟的人至少得有几十个,他去的话真的不是给人家送菜去的么?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是也得有命求,朝砚看向两人道:“要不我们趁他们还没有注意偷偷溜吧。” 朝纵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好。” 倒是一旁的陈涌听着朝砚的话面色凝滞了一瞬,这人在面对刘家时可是尽心竭力的帮助鹤家来着,一看就是一个讲义气乐于助人的仁义之士。 这怎么面对魔修就开溜呢?跟那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人好像不太一样。 “对了,顺便给苍谷城去一封传音,让他们赶紧来救他们的人,”朝砚挥了挥扇子道。 陈涌低头应是:“属下这就去将飞舟升空。” “别,他们正打鸟呢,我们现在上去就是靶子,”朝砚从飞舟上面跳了下去,顺手拉了朝纵下来,收起了飞舟看向了这片山林道,“我们从这里走,跟着我。” “是,”陈涌匆匆跟上。 米果儿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停止了,它抱着一颗白净的蛋跟在了朝砚的身后道:“怎么突然不坐飞舟了?” “有魔修,你注意陈涌的安全,”朝砚将那颗蛋扔进了灵宠空间里面跟米团儿做伴去了,虽说那蛋白白净净,他却感觉他的粉红色的灵宠空间好像被污染了一样。 等以后孵出来什么东西以后,还是不要让人家直到今天的遭遇比较好。 “知道了,”米果儿并不用四爪奔跑,它虽然不会御器飞行,但是短暂凌空还是可以的。 朝砚带着朝纵低空在丛林之中穿梭,米果儿干脆叼着陈涌的衣摆跟随其后。 待到远离了那处,一旦隔空传信录好了声音被交到朝砚的手上,陈涌低头道:“主人,您的传信到达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修为高对于传信的防护也更大,朝砚看着地图上的位置,将那道隔空传信之中注入灵气,那细小的玉片嗖的一下从他的指尖飞了过去,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然消失不见。 朝砚看着地图再行,这地图展开着实好用,直接细化,哪里哪里有妖兽,哪里哪里有凶兽都能够有所显示,妖兽直接绕过,凶兽顺手除了一除,一直过了一日,朝砚他们才停了下来。 “在这里升起飞舟应该没事了吧,”米果儿将陈涌放下,趴在地上跟没有了骨头一样。 朝砚跟它相比,倒显得是它更辛苦些。 “可是属下太重了些?”陈涌脸上有些羞愧。 米果儿不说话,朝砚瞅了瞅道:“应该是拉虚脱了,跟你没关系。” “你对一个女孩子不是拉屎就是放屁的,”米果儿要不是没力气,那爪子磨一磨就能跟他决斗,“注孤生吧!” 朝砚:“……好。” “嗯?”米果儿和朝纵齐齐抬头看他,却见朝砚将手放在了唇边示意屏气敛息。 米果儿他们下意识的照做,下一秒就听到了山林之中传来的声音。 “你说刚才感受到了妖兽的气息?”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丛林之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握着剑,朝纵和陈涌看不出他的修为,可是朝砚和米果儿却能一眼看透,筑基中期,而且灵气波动跟普通修士看起来不太一样。 魔修。 这是朝砚第一次见到魔修,那人虽然衣服纯黑裹的很紧,脸上也蒙了黑布,只那双眼睛透出来,却能从中看出丝丝的嗜血狰狞。 魔修残暴乃是正道修士人尽皆知的事情,传言他们嗜人血,啖人肉,更是以修士的血肉为引增强自身的修为,故而每每出现都会被正道修士强力追杀。 只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铲除殆尽。 传言是否可信不知道,但是那人身上虽无标识,却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息。 朝砚的禁制将几人笼罩在了其中,那人出来半晌,另外一人顺着道路走出:“是感觉到了,而且似乎等级不低。” “以我们两个的力量也对付不了,还是赶紧将这小美人押回去才是正事,”那人手上一牵,一道白色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朝砚眉毛挑了一下,还是个认识的人。 第73章 抵达 那人本是着着雪白的衣衫, 当初在苍谷城见时还是高傲的扬着头, 可是此时却已然是满身狼狈,那白洁的法衣之上数道破口,上面的法阵被破的七零八落,甚至还带着丝丝的血迹。 发丝凌乱, 手脚被捆, 连带着口中都塞了破布, 曾经那个脚尖被踩一下都愤怒异常的年轻公子此时早已憋屈的眼睛通红。 那被缚之人不是别人, 正是朝砚当初他们在苍谷城之内见到的“阿心”,那黑鹏鸟被攻击, 想来他也没有办法幸免于难。 魔修嗜血, 大多当场格杀, 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莫非是为了叶家? 就算叶家愿意给赎金,感觉也是稳撕票啊。 那随后的魔修也是筑基中期, 他拉了一下那阿心, 感觉到挣扎的力道后凑了过去:“怎么, 小美人走累了?” 那魔修的手指之中还带着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却直接摸上了阿心白细的脸颊,带着丝丝的猥亵之意。 阿心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挣扎着后退,嘴里呜呜呜的发着声音, 只差满脸写上抗拒了。 “鬼头,你看这小美人还嫌恶我呢,嘿嘿嘿……”那魔修转头说完一阵怪笑, “这么不识抬举,咱们在这里把他直接办了得了,哪儿还用费劲的带回魔都里面去。” “我倒是想呢,头儿说这好歹是一个二品的炼丹师,前途无量的那种,咱们要是先动了他,咱们就得偿命,”那先头的鬼头朝着树木之中劈了几剑,那剑身似乎带着腐蚀的力量,不仅让那树木断裂一片,更是直接腐朽枯萎了,“看来没有妖兽,先休息休息,带着这么个祖宗赶了一天的路了,咱们就是个劳碌命啊。” 原来是丹师,朝砚从树后悄悄隐没,丹师一脉,也叫做炼丹师,一品所炼丹药乃是给炼气期服用的,二品所炼丹药也是给筑基期服用的,以此类推。 修真界炼丹师的数量委实不算少,像是那些普通的补血丹药都是出自炼丹师之手,只是炼丹师多,优秀的炼丹师却少。 炼丹师首先要拥有比常人更加强大的精神力,同时修习的功法必须为火系,好的火系功法难觅,一旦寻到,修士往往更愿意用来攻击,而不是专门去炼丹,这就是一道坎。 而炼丹以后,珍贵的丹方,丹方所需要的药材都异常难得,炼丹是个挣钱的买卖,也是个烧钱的买卖,要先烧钱才能挣钱,奈何很多炼丹师没有家族的底蕴培养,只能徘徊在底层,练练那些补血补气的丹药,还可能因为无人教导而误入歧途。 至于其中再具体的市场是怎么交接的,朝砚一个乡下来的也不清楚。 “上头说不让碰,但是没不让摸摸过过手瘾,只要不破了身,谁管他之前是不是被人弄过呢,”另外一个魔修嘿嘿的笑了两声,在阿心恐慌的眼神中凑了过去。 那鬼头随便的坐在了旁边,没有什么兴趣的拨弄着草丛:“啧,男人有什么好摸的,要我说就咱俩倒霉,押送这么个回去,哪有弄那些没破身的女修来的带劲。” 他有些兴趣缺缺,那边的那个魔修已经撕开了阿心的衣领,露出了白细的脖颈出来。 叶家的小公子,小小年龄筑基初期,又是二品丹师,自然被家族千娇万宠长大的,没有一般男人那样粗的骨架,反而纤细异常,颇些男生女相的意味,却偏偏无人会将他认为女孩儿,此时衣衫破碎,那一身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皙的有些刺眼。 “唔唔……”阿心的呜咽声更大了些。 “你要摸还不如把那块儿布取出来,这样摸的更痛快些,”鬼头提醒了一句,却只听背后呜咽的声音,而不听回答。 他下意识的抬头,却觉一道蓝光闪烁,脖颈之间湿润的液体滑下,他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捂却无济于事,眼前颠倒变黑,视线的尽头是那执扇青年和善的笑意。 不过瞬间,两条尸体陈列在草丛之中,朝砚随手挑开了他们脸上的面巾,只见那脸上层层的血纹遍布,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唔……”呜咽声变得激动,朝砚起身,朝纵他们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 朝砚走到了那阿心的身边,折扇合起轻轻一划,一道蓝色的水光乍现,宛如一道利刃朝着阿心直直的冲了过去,这就是朝砚刚才出其不意杀人的招数。 阿心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耸起肩膀,却觉手腕一松,那绑在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 他颤抖着气息将绳子从手头松了下来,一把将嘴里的破布扯下来扔在了地上,粗喘着气道:“你刚才干嘛不把我解开?” 朝砚正在探那魔修的功法运行为何那般狠辣,能够产生泼硫酸的效果,听见他的话扭头道:“我不是给你解开了?” “你那是用法器割开的,那跟解开能一样么?万一伤到我了怎么办?”阿心想想刚才的一幕,就觉得心里一阵后怕。 “那绳子只能用法器割开,解不开的,”朝砚见过那种绳子,结实的很,上面还附带了施法者的灵气,除了施法者,解开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法器割断。 “那!”阿心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词穷的不得了,“罢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便告诉你我的身份,我乃是苍谷城叶家的叶问心,这是我的信物,你到时候想要什么赏赐,直接去领就行了。” 他扔给了朝砚一块玉牌,那玉牌触手生温,上面更是镌刻了一个叶字,花团锦簇,看起来着实的漂亮。 “哦,谢谢,”朝砚接过那玉牌,觉得材质不错,等缺灵石的时候转手再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因为这位叶公子的知恩,朝砚善意提醒道,“你衣服没拉好。” 叶问心低头看去,只见胸膛还袒露在外,他顿时宛如被提醒了裤链没拉好的男人一样气急败坏:“你刚才不提醒我!” 他手忙脚乱的将衣服拉好,气愤的鼓着脸紧紧的盯着朝砚,脸颊红的几乎可以跟天边的晚霞媲美,然后猛地转过头去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永别!” 他走的相当大步,气势汹汹的仿佛绝不回头,朝砚朝他挥了挥手道:“再见。”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猛地回头道:“你都不挽留我么?”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不是你说再见的么。” 叶问心瘪了瘪嘴,低声说道:“本少爷又不认识路。” 朝砚:“……” 不认识路你还永别,说的感觉好像认识一样。 在检查了那两个魔修以后,朝砚一把火将两个人毁尸灭迹,一行人再次上了路。 朝砚已经杀了两个魔修,想着任务反正开始了,这条路似乎也是那些魔修的归路,或许在路上还能宰掉几个,将那个任务完成一下。 苍谷城只是中等仙城,他的筑基修为已然不能全面护住他家崽儿的安全了,若是到了那万剑城那样的上等仙城,只怕更是直接沦为了末流,那会儿可不像是在灵仙镇的时候,不想去参与纷争还能躲起来。 若是再来金琳城那样的遭遇一次,想来也是头疼。 朝砚好歹有了些上进心,在不耽误他享福的情况下修炼一番。 奈何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会享福的了,却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位叶小少爷比他还会享福。 衣服磨破了不穿,食物不好吃不吃,走累了就要歇脚,修炼之时非得铺的柔软一些才肯坐上去。 豌豆王子,朝砚觉得这个形容非常的贴切。 不过这位小王子虽然嫌弃却也忍受,宁愿饿着也没有说让陈涌去专门给他弄些食物来。 朝砚倒是想把他家崽儿当初送他的那些食物拿出来给娇气包吃点儿,奈何他家崽儿十分不待见叶问心,旁人看着只觉得小孩儿只是跟平常一样板着脸,朝砚却能瞅出小家伙的不满来,故而一口都不敢给,只能给叶问心吃那淬火果,几天下来,那腰肢更是纤细了一些。 “当初我送你的舱房,你为何卖给了别人?”叶问心想起这事就觉得很气,他当初好心好意的不跟眼前的人计较,结果上了黑鹏鸟以后去看那两个舱房,竟然被别人住了,偏生那两个人还一人一千下品灵石买到的,让他连发作都不成。 当初还想着若见到如此刁滑之人,一定要将其打一顿,让他记住如此谋利是不可取的,偏偏再遇见时人家又救了他,真真是让人恼火。 朝砚没好意思当着人家天天啃果子的面去啃他的羊肉串,只是就着火堆说道:“这个主要是因为……我缺灵石啊,你看我们这么穷,没办法,为了生存。” 叶问心皱着一张脸,似乎确实能明白他的穷,他是储物袋丢了,所以没得吃,而眼前的人却是穷的令人发指,连几件法衣都买不起。 朝纵默默的看着朝砚,眸中之中闪过一抹了然,继续闭眼打坐。 米果儿甩了甩尾巴对于某人的说话习以为常,只有陈涌每天都仿佛在经受新的认知的冲击,他仔细的看着朝砚,试图理解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能如此面色平静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还能说的那么真。 “哼,穷鬼,你们将我护送到了万剑城,本少爷自然会给你们一笔劳苦费的,”叶问心拨了拨火堆,肚子里面咕噜噜的叫着,忍无可忍又啃了一口吃的够够的淬火果,“你什么都不装,怎么就装这玩意啊?” “这件事说来话长……”朝砚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从……” “闭嘴,”朝纵睁开眼睛开口道。 叶问心正打算仔细听,就听朝砚说道:“简单的说呢,就是我们探索了一个山洞,见里面都是这个,就想着能卖掉最好,这不是还没有卖掉么。” “本少爷知道了,会还你果子钱的,”叶问心咬的咔嚓咔嚓的,仿佛在磨牙。 朝砚:“……” 他没这个意思,算了,人家要给也拦不住。 篝火夜话,叶公子也并非全然找朝砚的茬,据他所说,那黑鹏鸟每每出发之时都有两个开光修士在其上护着,以免发生意外。 苍谷城以黑鹏鸟为标识,自然对于那黑鹏鸟极善养育,可是来往于万剑城和苍谷城之间却只有两只鸟儿。 数量如此之少,原本便不在那鸟儿上,而在那护送的修士上。 两城之间来往数年,从未出过祸端,此次受袭不敌,便是因为那魔修之中竟是来了五个开光修士,即便那客人之中有能抵御一二的,也护不了所有的人,这才使叶问心被抓,沦落到这种地步。 “也不知道问宁怎么样了,”叶问心坐在火堆旁抱紧了膝盖,他本就生的纤细,此时环抱,更像个还未长成的少年模样。 “那是谁?”朝砚问道。 叶问心垂头说道:“就是当初跟在我身边的那个,你见过的。” “哦……我记得,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相信我,他一定没事的,”朝砚开口道,“当初我们看见鹏鸟掉落的时候已经往苍谷城递了信,想来应该到了。” “你说谁不长命呢?”叶问心这句说的是叶问宁,可是突然又反应了下一句,眉心突突的,“你说谁祸害呢?” 这句说的却是他自己了。 朝砚透过火光看着他道:“我就安慰一下你。” “没被安慰到,”倒是被气了个半死,不过刚才的忧虑什么倒是没有了,叶问心兀自恼着,却突然想起了他刚才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你刚才说你看见鹏鸟遇难了,我记得你们出现的方向跟那里不对吧,你看见有人遇难你竟然直接跑了?!” “你们五百个人都对付不了,我上去不是送死么,”朝砚懒洋洋的说道。 “可是看着别人死,你怎么能做到那样凉薄?”叶问心捏紧了手指道。 朝砚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我比较弱嘛。” “可是……”叶问心仍然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叶公子,”陈涌在一旁开口道,“之前是主人救了您。” 同样非亲非故,能打的过叫救,打不过叫逞英雄和送命。 叶问心脸色微微一白,这几日跟随朝砚他们,也并非全然为了赶路,路途之中难免遇到那些回去的魔修,朝砚杀的也不少。 是他想当然了,只想着自己为难难过,当时处境艰辛这人却只知道逃,却忘了人家本没有那个义务去救他。 “对不起,”叶问心别别扭扭的对着火堆说了一声,声音本就小,被火焰的噼啪声一遮更是听不清,“我就是觉得有点儿难过。” 远离熟悉的环境,给心灵造成的极度不安,都足以让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 “没关系,坚持自己也很好,”朝砚笑了一下道。 他凡事喜欢审时度势,挑选最合适的方式,避免一些可能带来的麻烦和危机,可是若人人像他一样,的确人间薄凉了些,初出家门的小公子满腔热血,的确不应该打击。 他不像是在随便敷衍了事,倒像是真心实意的在赞成,叶问心有些发愣的看着他道:“你跟我爷爷好像啊。” “哈哈哈哈……”米果儿率先笑了起来,在地上打着滚道,“爷爷,哈哈爷爷……” 朝砚同样乐道:“小伙子不要瞎说,我这么年轻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孙子来。” “我说的是感觉,感觉!”叶公子再度火大,才不像他爷爷,像个鬼的爷爷,他爷爷除了慈祥还是慈祥,才不会像这个家伙这样气人。 “其实你要是想给我叫爷爷……”朝砚笑眯眯的道。 “不想!”叶问心不等他说完果断打断拒绝,“我要是给你叫爷爷,岂不是要给你儿子叫爹?” 朝纵睁开眼睛,板着还有些婴儿肥的包子脸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个爹正在换牙,说话还漏风。 叶问心:“……” 陈涌:“……” 好像上了贼船。 …… “万剑城剑心学院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每次报名时间持续一个月,开始的时间是在一周后,倒也不怕迟到,”叶问心边走边跟朝砚说道。 朝砚他们对这个倒是没有叶问心了解的多,倒也听的仔细,米果儿不在意那个,反正它是妖兽又不用上学,因此在玩兔子的同时格外注意周围的动静。 “标准是什么?”陈涌除了那晚说话重了一些以后,对于叶问心也算是处处尊重。 叶问心看着浑身都写着懒字的朝砚,又瞅了瞅板着脸的小朝纵,果断确定自己还是更喜欢跟陈涌说话一些:“标准很简单,测的有三方面,修为,资质和骨龄……” 三方面标准缺一不可。 之所以测修为,其实测是气运,因为若是资质和骨龄都达到了标准,可是修为却怎样都无法提升上去,就说明气运着实差了些,除非资质顶尖,否则气运差者拒收。 但那修为一关,便是稍微有些资质的也能够达到,十岁之下引气入体即可,二十以下炼气五层即可,五十以下筑基即可,倒算不上如何的坎。 资质才是收弟子最为重要的,想要雕琢成美玉,自身便不能是一块顽石,若是资质顶尖,即便不测修为破格录取都可以,若是资质不佳,若是修为在骨龄内十分出众,自然也是可以入内的。 至于骨龄一项,不过是确认资质真实罢了,免得一些人混入学院之中,倒是无甚重要。 “以你们的资质想要进去还是很方便的,不用担心……”叶问心知晓这三人的修为,本以为凭他们的修为资质应该是来自于哪个仙城,而得知他们乃是从一个小镇上来的时候,差点儿心态崩塌。 他从小受宠,父亲在他的身上费心费力,资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是也就比过一个陈涌,而陈涌据说是他们最近才收的仆从。 好气。 他的话尚未说完,米果儿的禁制就兜头扣了下来,它一头萝莉音发音相当的清晰:“朝砚,前面有魔修,有十几个,一个开光初期,三个筑基中期,一个修士初期,还有几个是炼气期的,他们身边还有不少正道的修士。” 如此多的人,米果儿的意思是打还是留? 朝砚的神识探了出去,在触碰到那里的画面时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在那开光修士察觉之前连忙将神识扯了回来。 “能打么?你看见什么了?”叶问心有几分焦急,“问宁在里面么?”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叶问宁不在,”朝砚揪了揪额发道,他看到的画面倒不血腥,就是露骨了些,之前那两个魔修对于叶问心就虎视眈眈,只不过忌惮上头的人而没有轻举妄动,而不远处的人却没有那个顾忌,此时正在兴头,估计还不会杀人,可是等兴头过了就难说了。 “他们就是在交·配而已,”米果儿补充说明。 叶问心的脸色刚刚恢复血色,又变成了一片煞白,然后青白紫红的在那里转换着,显然想到了之前他自己的遭遇,又想到了那十几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不知羞耻!”叶问心跺了一下脚道。 朝砚下意识的看向了朝纵,他家崽儿可是看见他给洗白白的时候也说他失礼什么来着,可是此时朝砚观他,小孩儿抬头回望了朝砚一眼,满脸无辜,就好像刚才没有听见米果儿的话一样道:“怎么了?” “崽儿,你知道交·配是什么意思么?”朝砚问道。 朝纵点了一下头道:“知道,如兽类一般毫无理性,米果儿形容的对。” “我现在有理性呢,”米果儿拒绝承认以前那个席天慕地的兽是它。 “那叫交·欢,”朝纵板着小脸道。 朝砚摸了摸朝纵的脑袋道:“知道的还挺多,有前途。” “哪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叶问心简直是痛心疾首,“他才十来岁,这样会教坏的!” 朝砚瞅了瞅长的比同龄人高的小不点,对叶问心道:“他顶多八岁半,刚测的骨龄。” “你对一个八岁的孩子说那些!”叶问心一个激动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炼气七层,另外一个激动他八岁的时候他娘还说他是从垃圾堆里面捡回来的,他信了,而朝纵竟然已经知道了交·配和交·欢是什么。 “不是我说的,”朝砚颇为无辜,“我儿子长这么好看,不教他万一被人占便宜怎么办?” 叶问心辩他不过,手插腰道:“你哪儿来这么多歪理?” “孩子的教育问题以后再讨论,现在先说救人问题,”朝砚压下折扇安抚他的情绪道。 叶问心这才想起正事,脸皱了皱道:“他们人比我们多,要怎么打?米果儿你能不能一下子把那个开光期的魔修弄死,然后对付筑基期就简单多了?” 米果儿后脚蹬了蹬脖子,毛脸也是很严肃:“我试试,魔修跟正道的修士比要不要命很多。” 它也怕一时对付不了错失了机会,让朝砚他们受伤就不好了。 陈涌也知这次救人可能很难全身而退,并不发表言论,而是看向了朝砚道:“主人您让怎么办属下就怎么办。” “那我们用这个吧,”朝砚从储物戒指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方块的东西道。 “这是什么?”叶问心低头去看。 朝砚拿出了一个香炉,已经将那东西点燃放在了禁制之外,一手拿着扇子探出禁制开始朝着魔修的位置扇风道:“迷魂香啊。” 迷魂香这种东西,乃是魔修之中出产,专门用来对付正道修士的邪门歪道,只需要一颗,不知道让多少正道修士着了道,越是制作精良,越是能迷倒更多的人,连开光修士也不例外。 “你从哪儿得来的?莫非……”叶问心皱着眉看他,又是紧张又是担心。 朝砚扭头:“前两天从那两个魔修储物袋里面找来的,怎么了?” “没事……”叶问心安静了下来,心里却在咆哮:你什么时候摸了人家的储物袋啊混蛋! 事实证明,迷魂香这种东西敌人用来相当的不爽,可是用在敌人的身上,相当的酸爽。 那些人一时不查,更是满脑子寻欢作乐的想法顾及不到,等到朝砚他们屏息前往的时候,那真是一刀一个魔修血溅当场,斩妖除魔特别便利。 朝砚的随机任务圆满完成,然而为了避免在这个时候进个阶,此次他没有手贱去提交任务。 周围还散发着血腥的味道,叶问心从陈涌那里借来了衣服披在了那些正道修士的身上,遮掩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虽然失了身,似乎也被吸取了一些修为,但是命还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为了避免血腥味引来凶兽,叶问心坐在离那里稍微有些距离的木桩上时不时看朝砚一眼,欲言又止。 朝砚扇着空气里面的血腥味,趁他下一次瞅他直直看了过去道:“想说什么直说呗。” “感觉没有斩妖除魔的刺激感,”叶问心撑着下巴有点点小小的郁闷,在他的认知中,斩妖除魔那就是一场大战,激烈的对决,即使身负重伤也要将魔修击毙于剑下,结果一颗迷魂香全放倒了。 朝砚反问他:“这样不好么?” “好是好,”叶问心承认了这一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还不损一丝一毫,这样的战绩拿到苍谷城也一定会人人夸赞。 问题是总感觉智商被碾压了。 “好就行了,”朝砚靠在一旁的树上打着哈欠道,所谓招在不在鲜,管用就行。 他倒是悠闲自在,叶问心看着旁边认真打坐的陈涌和朝纵,踢了踢朝砚的脚尖。 朝砚的瞌睡被弄醒了一些,他抬眼道:“怎么了?” 叶问心用下巴指了指朝纵,朝砚看了过去,又莫名其妙的转了回来道:“嗯?他怎么了?” 叶问心狠狠的揪了一把垂到面前的叶子道:“别人都在修炼,你不觉得你自己太颓废了么?!” 这语气之中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剑心学院是不会收你的,”叶问心看着他道。 朝砚撑着头道:“可是要睡饱了才有力气修炼不是,走了这么久,你不累么?” 叶问心当然累,即使他是修士也累,但是家中教导,越是累越不能放纵自我,即使他累,也不能承认自己累:“我不累。” “那拜托你帮忙把一下关,我累了,”朝砚飞身上了树杈,在一个横斜的树干上躺了下来,比刚才的姿态更悠闲更适合睡觉。 他的修为怕不是睡出来的,叶问心在心里默默嘀咕两声,在旁边护着法。 那些中了迷魂香的修士们醒来的很快,越是修为高的,对那迷魂香的抵御能力越强,也苏醒的越快。 只是那刚刚苏醒之人在刚刚清醒之时便是尖叫出声,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拼命掩盖着,像是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存在。 叶问心本能的回头,结果在看到一些裸露出来的腿脚时又红着脸颊扭过了头道:“在下并非有意的。” 那最先苏醒的乃是一位女子,她本是惊慌,但到底是一名修士,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拢紧了身上的衣服也察觉到了周围的景象。 遍地的血腥气息,那些之前羞辱他们的魔修皆是被刺中了要害扔在了旁边,尸体堆积成了山,连那开光期的魔修都无法避免那样的结局。 “可是公子救了我?”那女子看着叶问心的背影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日后必当报答。” 叶问心抬头,看着树上睡的昏昏沉沉的朝纵,又看了看丛林深处打坐的正认真的二人,低身捡起了一枚石子往树上弹,那石子本是向着朝砚的额头去的,奈何那熟睡的人似乎一个姿势睡不惯翻了个身,那石子硬生生的弹在了树干上。 突然的声响引的那女子抬头,她看到了那处的人影娇斥道:“谁在那里?!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树木导音,朝砚被这一声也震的清醒了半分,他从树木之间看了过去,看着那女子裸露在外的腿脚,挑了挑眉从树上翻了下去道:“呦,醒了?” “你是何人?”那女子眼神之中藏着戒备。 朝砚不答,叶问心开口道:“他便是你们的恩人。” “公子向来如此谦虚,”朝砚拱手向叶问心行了一个礼道,“我不过是我家公子的一个随从,姑娘见笑了。” “多谢公子,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那女子再问。 叶问心正待开口,就听朝砚一脸虔诚道:“我家公子乃是凤凰山庄柳向天公子。” 叶问心:“……” “我家公子说,大恩不言谢,不过举手之劳,姑娘自行离去即可,”朝砚又言。 那女子欲言又止,却是裹紧了衣衫从草丛之中挪动几声,再过一会儿,已然听不到半分的声音。 叶问心看着朝砚脸上丑了吧唧的面具,皱着眉头道:“你为何要骗她?” “人家姑娘看上的是你,我不能影响叶公子的桃花不是,”朝砚勾起了唇角道。 叶问心半信半疑道:“真的?” 朝砚翘起一条腿在叶问心旁边坐下道:“当然是假的了,这话朝纵三年前都不信了。” “你!”叶问心心里默念着救命恩人,好歹将气压了下去。 这个骗人都不打草稿的混蛋! “那到底是为何?”叶问心询问道。 “你若赤·身裸·体被人救了,会怎样?”朝砚的面具扣的非常的紧。 叶问心一想那场景脸上一片的飞红恼怒:“我怎会被那样!” 若是真遭遇了那种事情被人看见,只恨不得能剜人双目,让看见的人都瞎了才好。 叶问心心思一起,一边唾弃自己的歹毒,一边又为刚才的情况感到后怕,那女子可能没有那样的心思,可若是有了,而他又报上了真实的姓名,只怕会给日后带来麻烦。 恩将仇报这种事情在修真界发生的并不少,谁都不愿被看见最狼狈的一面。 “咱们就打个比方,”朝砚笑道,“自然也并非人人恩将仇报,说不得叶公子还能找到几朵桃花呢。” “本公子像是缺桃花的人么?”叶问心转身上了树道,“之后就由你来打发了。” 他坐在树干之上才觉得那地方美的很,低头看着朝砚坐在原地的心情更是带着几分的幸灾乐祸,那么多人,他就一一打发个没完吧。 沾染一身的桃花才好。 不过思索之间,又有人醒了过来,那些人还未开口,叶问心不过错眼的时间,就见朝砚周身的气势发生了阵阵的变化,那灵气震荡,震的树叶哗啦啦的作响。 一道缥缈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带着天然的冷漠:“醒了就离开。” “前辈!”那些醒来的人还顾不上尖叫,就已经下意识的给朝砚的背影躬身行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若不想离开,三息之后便如同那魔修的下场,”他的声音冷酷无情。 于是在叶问心的注视之下,刚才还想要上前报恩的人瞬间溜的无影无踪了。 反复以往,那些醒来的人去的极快,不过半日的功夫已然全部离去了。 叶问心此次跳下树来却没有说话,朝砚他虽然故弄玄虚,但是此种方法着实有效。 此事了结,朝砚祭出了移动飞舟,陈涌驾驶,那飞舟朝着万剑城飞驰而去。 叶问心本是心情有些郁郁,却在飞舟驾驶的第三天收到传信时心情好了起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收起传信玉符,从舟尾跑到舟头,摇晃着朝砚的肩膀道:“找到了,找到了,问宁他没事!”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脑袋不是拨浪鼓,轻点儿摇,”朝砚用折扇拍了拍他的手道。 叶问心察觉行为不合适之处,连忙松开了朝砚的肩膀,努力抑制那种喜悦的情绪:“反正问宁已经在剑心学院那里等我了,我们叶家不仅在苍谷城有势力,在剑心学院也很有实力的。” “嗯,也避免了人生地不熟嘛,好事,”朝砚揉了揉自己被晃的脖子道。 叶问心看了他一眼,又道:“那是,我爹可是很疼我的,等我到了剑心学院,自然是数不清的资源应有尽有。” “那挺好的,投胎投的好也是一种实力,”朝砚是真心实意的恭贺他来着。 奈何叶问心听了以后死死盯着他,鼻孔里面直出气:“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跟我说的么?” 朝砚稍微想了一下他刚才的话道:“莫非叶公子是想给我们抱大腿,多谢叶公子的美意,在下感激不尽。” 叶问心本来是有这个意思的,可是这句话从朝砚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对,可是要反驳也不对。 “不过是看在你救命之恩的份上小小帮扶一下,免得你们初来乍到被人欺负,”叶问心手指着他的鼻尖道,“你休想本公子事事替你们出头。” “自然,多谢,”朝砚笑着道。 他如此正经的致谢,叶问心反而扭过了脸去,面颊微红道:“还没有帮忙呢,现在不用谢。” 他匆匆往舱内而去,行走的急了些,差点儿左脚绊右脚摔了个趔趄。 叶问心收到的传信也并非只有叶问宁一人的消息,而是那日魔修偷袭以后的后续。 那些魔修委实狡猾的很,专门打探了此次万剑城招募即将开始,从苍谷城前往万剑城的名门修士天之骄子较多,特意过来发难。 当场折损者不少,可是由于一道陌生传信的抵达,让苍谷城中的高人能够第一时间赶往那里,不仅将剩下的魔修全歼,更是救下了不少的人。 只是即使救援成功,仍然有不少的人受辱陨落。 魔修如此行径,不仅仅得罪的是苍谷城,苍谷城保护不利乃是事实,可是更多的是魔道狡猾。 而因为此次事件,万剑城中都有所震动,剑心学院更是直接派出了长老,来护持这段时间黑鹏鸟的运行,以求让天之骄子们能顺利的抵达城中。 魔修暂时偃旗息鼓,朝砚他们不过用了几日就到达了那万剑城的地界。 未见其城,先为所憾,朝纵本是练剑,那上品法器的剑身竟是无声的震颤了起来,就像是遇到了极为欣喜的事物一般。 “看来来对了,”朝砚看着那长鸣的剑身道。 第74章 开光初期? 长剑嗡嗡鸣叫片刻, 随着朝纵的灵气灌入而停了下来, 归剑入鞘,那巨大的城池出现在在了视线的范围之内。 而那目光极处, 说是城池, 透过云层影影绰绰看了过去,却仿佛看到了一片海洋般的广博。 这飞舟可容几人来回走动, 更是能容朝纵在上面练剑, 可是如此大的飞舟, 在那远处的城池对比来, 竟宛如沧海一粟。 万剑城整个城池之内都有禁制,在城门口处都要降落下去, 不论是器物还是人, 都只能步行入内, 待领取过入城的铭牌, 才能入城自行离去。 飞舟在那城门处缓缓降落,远远望去已觉博大,待到那飞舟降落, 却是一路从那巨大的城门处落到了地面。 苍谷城城门不过数丈,而这万剑城的城门却有数十丈之高,这还不算城墙,城墙之上三个大字, 笔走龙蛇,威势赫赫,若非目力极佳, 从那城门处望上去仿佛望不到那三个大字的边缘一般。 朝砚看了瞬息,已觉目光刺痛,调转视线时便听一旁叶问心嘲笑出声:“果然是从什么乡镇里面出来的土包子,万剑城的三个大字乃是曾经一位大能挥洒而就,筑基期不可直观,只有剑修之人能观一些,传言观的久了,还能悟出些许剑意出来。” “多谢指点,”朝砚揉了一下眼睛,笑眯眯的跟叶问心道谢。 “我并非有意提醒你,”叶问心别过了视线,却见朝纵紧紧盯着那三个大字,视线不转分毫。 他知道朝纵乃是剑修,来这万剑城乃是求剑的,跟朝砚的日日懈怠不同,这孩子不仅有天赋,而且夙夜不懈,即便不过八岁稚龄,那一手剑法的精妙,在叶问心所见过之人中也能排上位置。 可是叶问心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直视那三个字良久,往常那些刚刚来到万剑城中的人也并非无一人能够直视,便是顿悟之人也不少,传言便有一人,开始学剑法时便是日日观摩那三个大字,日日苦修,如今已是那些剑修的楷模。 万剑城门处来往之人无数,观摩那三字的人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只朝纵一人站立人群之中并不引人注目,叶问心本还想跟朝砚说一声这乃是入了境界,对于朝纵的日后有好处的,需要稍作等待,可是等他回头看去的时候,就见朝砚已然坐在一旁扇风等待了。 来往之人之中等待之人都是站着,便是有那坐着的人,也是从马车之上下来,以示对这万剑圣城的敬重之意,可是千万人中,也就唯有朝砚这一个拿着个小马扎坐在那里,颇为的悠闲自在跟赏景一般。 “你哪来这么小的凳子?”叶问心低头转身,问话的时候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 朝砚撑着头看着这人来人往道:“随手拿的。” 当日看鹤凌坐那小马扎觉得颇为舒服方便,于是便顺手掂量了两下问了鹤凌能不能拿,鹤凌那小子说他要是想要,整个鹤归城的椅子送他都行。 朝砚当然婉拒了,他又不开酒楼,要那么多椅子做什么。 叶问心强忍着转头道:“你不觉得坐这么小的凳子乃是对万剑城的不敬么?” 朝砚思索了一下,抬头道:“我觉得坐躺椅似乎更不敬。” 叶问心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朝砚无辜的看了回去。 叶问心一甩袖道:“罢了,以后不要跟旁人说我们认识就是了。” 朝砚好声好气的说道:“好嘞。” 虽然达成了目的,但是依然很气的叶问心:“……” 很气但是不知道火从何来。 朝纵看了许久一动不动,可就在他动了的那一瞬,却是拔出了剑来,剑光反折,气势阵阵,一瞬凝滞以后,那纤细的手臂随意挥动,竟是在这人来人往之地舞起了剑来。 剑光反射那云层之上溢散下来的阳光,随着剑身舞动,宛如星点一般降落在地面以上,那身影虽小,却宛如游龙惊凤,翩翩纷飞。 本是前进之人有人停下观看,也有人直接入了城内,只因这城门口舞剑之人并非只有朝纵一人,能有所顿悟着良多,这万剑城乃是人才济济之地。 他虽不是唯一,可是却是最小的那个,叶问心观那身影,再看朝砚那懒洋洋的姿态。 这样的天之骄子竟是这个大懒蛋的儿子,真是苍天不公。 朝纵入神舞剑,他们便没有入城,那些入城之人见有顿悟者,即便不观看,也不会去故意惊扰,一时之间倒是相安无事。 可是不过半日,朝纵仿佛不知疲倦,观看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却骤然听大地震颤,远远望去尘沙四起,而那风沙过后,只见戴着钢刺铁盔的巨大妖兽从那风沙之中迈了出来,爪垫着地,风沙四溢。 那妖兽颇为巨大,一只便有一丈只高,兽身覆盖玄铁,坐骑之上还坐着同样一身钢盔之人。 妖兽之大并不吸引人,可是那妖兽乃是筑基修为,那坐在妖兽上看似护卫之人也是筑基修为,且不止一只的时候便着实吸引一些人的目光了。 那妖兽虽被驯服,可是外表看着极为凶悍,一停下来,声声嘶吼从那些妖兽的口中传出,低哑的吼声与老虎有些类似,却带着一股子让人难受的杂音在里面。 就像是老鼠挠玻璃那种的不舒服。 “赤古兽,”朝砚不识,叶问心却是认识的。 赤古兽性野,好食人,日行三千里,论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黑鹏鸟的,可是却是遥远一方中等城池之中的标志,也只有那座城池不知道奥秘哪里得来了训化之法,倒是训化了不少出来。 朝砚看了过去,摩挲着手指道:“这妖兽倒是长的相当威猛。” “不过是一些小儿科罢了,”叶问心嗤了一鼻子道,“赤古兽这种最多也就突破到筑基期,想要再上一层根本不行,跟黑鹏鸟比起来差远了,招摇过市……” 那十几头赤古兽后面,一座极为恢宏的马车被拉在后面,说是马车,却又宽数丈,高数丈,说是马车,倒不如说是房子。 那马车之上环佩叮当,各色花纹镌刻其上,分明是法阵,却漂亮纷呈,宝石镶嵌的那车门之上皆是,阳光之下纷彩流萤般璀璨,随着赤古兽的迈步,香风阵阵,引得诸人围观。 来到这万剑城的天之骄子不少,便是用筑基妖兽拉车,马车长宽个几丈的大有人在,可是如同这般一时间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的却是头一份。 那马车之上花纹华丽,宝石排列的花纹却与那赤古兽透露上印的家族徽章一模一样,朝砚隐隐看去,感觉似乎是只长尾巴的鸟儿。 “这是孔雀城的家徽,”有旁的修士议论纷纷。 朝砚才勉强从那长尾巴鸟儿的身上看出了点儿孔雀的模样。 孔雀爱美,马车装饰的华丽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可是看叶问心小公子那不屑的面容,朝砚想着两只鸟儿看不顺眼也是常有的事情,随即搬着那小板凳往后退了一些。 那些妖兽威势赫赫,走路的时候连个弯儿都不会拐,直接一路朝着城门口而来,即便是遇到修士也敢直接往前,血盆大口张的老大,那些修士本欲发作,却在看到那孔雀城家徽之时纷纷忍下了一时的意气,退了开来。 一时之间,大道之上只有那赤古兽成群结队的走着,而大路的中间的前端,朝纵正在旁若无人的练剑。 “他们这是没打算让道,”叶问心手指捏的啪啪作响,看向了朝砚道,“你不管你儿子么?若是顿悟之中被撞到了,对修为可是有损的。” 朝砚看了几眼,收起了小马扎,挥着扇子迎上了那剑光,一个后退,那剑身的主人似乎不甘心为将敌人打败,跟了上来,却是转瞬之间将人引到了一旁,再悄然退了出来。 那马车之上车窗打开,一位穿着深紫衣衫的青年在那里漫不经心的依靠着道:“这年头倒是难得见如此识趣之人了,既然你费心讨好,这颗灵石便算是赏你的了。” 那人扔出了一块灵石出来,态度仍是漫不经心的,叶小公子从来都是给人家扔灵石的那个,哪里受得了这个,看着朝砚接过,直接打落在地道:“你便这般受他羞辱么?” “羞辱?”那青年眼神一变,伸了伸手,刚才还在行走的马车整个停了下来,他挑眉勾唇道,“你说我如何羞辱你了?” 这青年生的倒不难看,反而那双眼睛狭长,配上那华丽的深紫法衣,倒透着几分的流光溢彩,看起来就是哪家的豪门公子。 此时那灵石滚落在地,那青年眼睛一眯,已然露出了几分的不悦,开口问道:“你是哪家的修士?” 叶问心哼了一声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本公子的人,岂是你能随意打赏的。” “哦?你们是一伙的啊,”那青年看向了一旁的朝砚,手指微微收紧,眸中已有厉光划过,筑基中期……连法衣都没有,可见虚张声势。 如此不识抬举之人,便是除了也是替修真界除害。 “公子,我们不认识,”朝砚笑眯眯的弯腰捡起了那枚灵石,在发现居然还是一颗上品灵石时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拱手退去道,“谢谢公子赏赐,在下便不打扰公子叙旧了。” 他溜的贼快,倒是把一旁的叶问心给留在了原地,硬生生把原来一肚子的火气成了一身都是火,这人竟如此不讲义气,亏他还替他出头。 “原来不认识啊,”那青年嘲讽的打量了一下叶问心道,“替人出头连脑子都没带上,真是可悲,将人轰走,别碍到本大爷的道。” 周围人看着叶问心皆是有悲悯可笑之意,一人路过道:“得罪了孔雀城,以后有的好受的吧。” “谁知道呢,没有那个实力还去硬挤破头,便是被打压了,也是活该。” 那青年一挥手,马车继续往前行去,飞尘扑到了他的衣袍之上,叶问心却呆呆的站立在原地,过往的行人已经没有人去说什么了,可是他却久久挪不开步伐。 待到日暮西垂,天空之中挂上了繁星,他才缓缓迈步,却是一个人朝着那城门口迈步而去,没有去理会远离在一旁的朝砚他们,就那样到了城门口。 万剑城门处有禁制,而想要进入其中,就需要一颗下品灵石的缴纳,一颗下品灵石虽然看起来少,可是每日出入之人成千上万,这赫赫扬扬的万剑城只是一日城门收入,便胜过其他中等仙城远矣。 只可惜从前叶公子不需要将一颗下品灵石放在眼中,可他储物袋被夺,九死一生,此时便是连一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 “走不走啊,不走让开,”身后的修士观他修为,终是耐不住性子说道。 叶问心握着拳头站在了一旁,远处有人跑了过来,陈涌到他的跟前站定,将一袋灵石递给了他道:“此物赠予叶公子,入城临时使用还是用的上的。” “不需要!”叶问心挥手将那灵石袋子打落在地,怒气磅礴道,“你给我滚,你跟你主子都滚!!!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就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似乎气的不轻,陈涌愣了一下,也只是低头将那些散落出来的灵石一一捡了起来,再不问他丝毫。 叶问心见他离去,只觉得眼角模糊了一下,他低头抿唇,从怀中取出了那枚传信玉符,录入了声音以后,那玉符从指尖飞了出去, 不过片刻,就有一辆不输于孔雀城的马车奔了出来,黑鹏鸟的标志同样引得人人侧目。 “那似乎是苍谷城叶家的马车,他们不是早到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可能需要办什么事吧。” 车上跳下几人,在人群之中搜寻了一番,终于在城门边的角落处找到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时围了过去。 “问心,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叶问宁走到他的身边,拉了拉的衣袖道,“你都遇上什么,怎么穿这般破烂的衣服?” “不过就是打死了那几个魔修,”叶问心抬头,眼睛之中的水光抿去,看着近在咫尺关心的容颜,就像是被丢弃在半路的幼崽儿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家一样,“你们怎么才来?问宁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问宁拉着他的胳膊道,“都是我不好,当时遇袭保不住你,你看都瘦了,快上马车回去吧。” “小少爷快上马车吧,”其他几人皆是围住他,满脸的担忧与关怀。 “你不过炼气九层的修为,如何保得住我,”叶问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察觉到哪一瞬间的僵硬道,“你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这般情态,倒是让刚才看热闹的人为这样的转变更感兴趣。 “原来是苍谷城叶家的小少爷,难怪不怕那孔雀城,”有一后来之人恍然大悟道。 “之前那个装不认识的,怕不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另外一人看向了朝砚原本的方向,却发现那三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叶问心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些嚼舌根的修士,开口道:“若有那个闲心嚼本公子的舌根,还不如多多去打坐突破几阶,免得到时候剑心学院都不收你们,如女人一般的长舌,可笑。” 他径自上了马车,在进入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本在原地的朝砚和朝纵他们已然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左不过日后相见当作不识就是了。 而在城门口的另外一方,朝砚正带着已然收了剑静立在旁的朝纵一起排队入城,余光正是能看见那辆苍谷城的马车,视线所挡,马车那里却是看不见他们的。 “主人,叶小公子恐怕有些伤心了,”陈涌自问自己若是替人出头,而那人却直接退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的话,只怕心里会觉得不好受,也会觉得此人不堪为友。 “伤心便伤心了,不过萍水相逢之人,”朝砚尚未开口,朝纵却是开口说道。 他当时虽是入定,却也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本就是无根之人,曾经惹了王家便要离家倾逃,躲于山上几年不可归去,虽然那乃是上策,但是仍然憋屈异常。 他们在这万剑城初来乍到,那孔雀城的人动作带了羞辱,可形势比人强,又不威胁人命,一时忍让待到日后必让他人刮目相看,这乃是无根之人的相处之道。 可那叶问心身为苍谷城叶家少主,自然不惧那孔雀城,即便强出头也能全身而退,身后有着庞然大物撑腰。 若今日朝砚说他认识,对他孔雀城瞧之不起,便算是那叶问心的朋友了,苍谷城也会庇佑一二,可是今日庇佑一二,又哪里能日日庇佑,若是对方出其不意,苍谷城自然只会护着他们的少主,哪里会管得了他们。 朝纵跟在朝砚身边良久,知道身旁这人并非隐忍,而是对于那般的羞辱姿态并不在意。 就如他所说,被人说上一两句,羞辱了两分又不能掉块肉,也不会损伤分毫,你不在意,他便是说的再难听也不过是任由他说,并不能改变什么。 朝砚不在意,可是他却没有那般好的心态,朝纵拉着朝砚的衣袖,取过了那入城的铭牌,今日弱小之时种种,待到来日,必定百倍奉还。 “并非同路之人,”朝砚笑着看了看陈涌道,“放心吧,那小公子不会故意与我们为难的。” 虽是一片热心,可是欠缺妥当……嗯,有点儿笨。 陈涌低头道:“是。” 他们的的确确并非同路之人。 索性不再同行,日后相见也会不识,朝砚便干脆将那人影从脑内驱逐了出去,观看着这浩淼的万剑城。 城门便宽约数十丈,街道更甚,旁边街面层层高楼拔地而起,只恨不得将房顶盖到天上去,那些房屋个个华美,街道丝毫不见混乱之处,来往之人皆是修士,便是那等幼童在街上行走,也是引起入体之人。 如此胜景,远非天选城可比,眼前此情此景超乎想象,朝砚没有见过,陈涌更是闻所未闻。 “入了这万剑城,才知曾经乃是井底之蛙,”陈涌感叹了一声,四处询问了一番,总算在月上中天之时给朝砚他们找到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你说多少?”陈涌听那老板报价之时只觉得眼晕。 那掌柜面露笑容,倒也算是礼貌周到,只是报出来的价格却是分毫不让:“天字房间,一日一百下品灵石,这乃是万剑城最低的价格了,您可以到别处问问,没有比这更低的了。” 一晚一百下品灵石听起来似乎不贵,可是一人一百,一个月下来就要三千下品灵石,三个人就要九千,若非朝砚曾经给他了不少灵石,只怕是住几日就要被赶出来了。 “若嫌天字贵,还可住地字房,价格少一半,”那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客官您也别怪我给您抬价,主要是这剑心学院招录在即,您这一犹豫呀,恐怕连那通房都没有了。” 陈涌也知其中道理,只是灵石如此花销,让他真是心肝脾胃肾都觉得心疼:“那若是两间天字,一间通房呢?” 他自己住的差些没有关系,左不过席天慕地过,无谓为住的地方烦心。 朝砚见他半晌不回来,外面有人等着排队,上前听了两句道:“那便先定一周吧,多谢掌柜了。” 客人要付钱,那老板更是喜笑颜开,柜台上的金算盘拨的啪啪作响:“一共三位,住七日,一共收您两千一百下品灵石。” “老板,看我们住的多,抹个零头如何?”朝砚笑着接话道。 那老板一愣,抬头看向了朝砚,哈哈笑道:“公子乃是会守财之人啊,行,就抹个零头,收您两千下品灵石,小二带人上去。” 那老板递过来三个牌子叮嘱道:“牌子收好可别丢了。” 又见牌子,这客栈的牌子也是玉石所制,上面镌刻了符文,一个上面书写了天贰,另外一个书写了天伍,还有一个书写了天柒,可见是房号。 只是朝砚观着上面,三个上面都隐隐浮现着柒这个数字。 那小二同样是修士,却机灵的很,看他不解,开口道:“客官可是疑惑这牌子上面的柒,这乃是您定的天数,每日消减,是用来提醒您的。” “原来如此,”朝砚摩挲着那玉牌颇感兴趣,这就跟账户余额提醒是一个道理,让人有紧迫感的同时要记得掏钱续费。 那牌子也并非只有计数功能,还有一个钥匙的功能,不执此牌,便不能自如的出入这些房间,倒是方便的很,而且比之现代的刷卡更为安全。 现代人有现代人的智慧,修士也有修士们的智慧,虽是有所不同,但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了。 万剑城万物皆贵,可是贵却有贵的道理,那掌柜每日迎来送往,看似客客气气,却是一个连朝砚都看不透修为的人。 而这客房一日便需百枚下品灵石,自然也有其奇特之处,一踏入房间,便觉灵气浓郁,行走之间如影随形一般,只觉得呼吸之间都是畅快的。 这万剑城本就是灵气浓郁之地,一入城池朝砚就能够感觉到,可是这客房之中又是浓郁数倍,即使吸取一些也不见浓度变淡,可见是有着聚灵阵时时提供灵气。 “此地灵气竟然如此浓郁,”陈涌惊叹道。 不怪他没见过世面,他从前所居客栈,从未见过舍得花灵石布聚灵阵的。 他心怀向往,朝砚打开窗子看了看下方,从此处看下去,底下的人群竟如昆虫一般小,倒真有高楼百尺的意境,他看着陈涌笑道:“那便多修炼几日,别让花出去的灵石浪费了。” “属下遵命,”陈涌抱拳感激道,“明日属下便去询问那剑心学院招录之事。” “嗯,去吧,”朝砚看他略有着急,挥手让他退下后,看着一旁的朝纵道,“崽儿,你可要打坐修炼?” “自然,”朝纵自然是一丝一毫也不想懈怠的,他拿起一块玉牌随即转身,就听到身后那人望月悲叹道,“夜色这么深,只有老父亲一个人举头望明月,形单影只啊。” “米果儿会陪你,”朝纵关门关的干净利落。 剩下朝砚跟米果儿大眼瞪小眼,瞪完了以后米果儿就去玩它的兔子了,而兔子的怀里还强制的抱了一颗蛋,其主人美名其曰,兔子体温比较高,用来孵蛋最合适。 “为什么是我?”米团儿委委屈屈,声音软糯的似能滴出水来。 “因为你最乖了,”朝砚摸了摸它的头道,“好好孵,孵出来了给你做宝宝。” 米团儿前一句还觉得感动呢,后面一句完全不知所措。 它还是一只处女兔,不想要宝宝。 奈何形势比人强,主人有翠玉萝卜,朝纵作为蛋的主人有眼神紧盯,小银纹玉兔在除了当枕头以外,又有了新的职业。 夜晚的万剑城更加不见丝毫繁华退去,朝砚坐在窗前,一手吸引着灵气在之间环绕,另外一只手撑在了窗边。 在曾经的金琳城中,米果儿还需要躲躲藏藏,以免被人围剿,可是在此处却没有必要,甚至连当初叶问心知道米果儿是开光妖兽时也没有露出过什么垂涎的神情出来。 万剑城中卧虎藏龙,那掌柜的他看不透,这人来人往之处他看不透的人更多,且不少的人身边带着妖兽,那些妖兽或是跟随,或是趴在主人的肩膀上张口直说,这城中居住之人似乎早已习惯,只有那些刚刚入城之人会面露惊讶之色,却只敢悄悄打量两眼,并不敢真的做什么。 如此行径倒并非万剑城中有所规定,而正是因为没有什么规定,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什么人打杀了,除非是魔修,否则一概自认倒霉。 此处不仅不需要隐藏实力,还需要有多少就展露多少出来才行,只有力量强硬了,才能在这里站得住脚。 “朝砚你在想什么?”米果儿努力了半天不能把兔子从蛋上面撕下来,只能去骚·扰朝砚。 朝砚转头看它,目光之中有些烁烁,在看的米果儿毛发炸起的时候他说道:“我在想应该赚点儿灵石了。” 背包之内的灵石看似多,可是万剑城的消费也是着实不低,这就仿佛是把小城市赚的钱拿到大都市花一样,没两天就得吃不起饭了。 他边思考着边在床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掐诀修炼,倒是留了米果儿一人在原地愣愣出神:“……” 不是说要赚灵石么? 朝砚入定片刻,灵气鲸吸入体,他又点下了那随机任务的提交,灵石什么都是其次,那二十万的经验入体,只是瞬间那房间之内的灵气就涌动了起来。 灵气转瞬之间就变得稀薄,那聚灵阵再度运转,灵气刚刚浓郁却再度应接不暇。 这人竟然是有进阶了?他才进阶筑基中期多长时间啊?! 米果儿心里吐槽羡慕着,却也知道朝砚若是修为提升,对它这样签订了契约的妖兽也是有所好处的。 见人入定已深,米果儿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掏出了无数灵石堆积在了房间之内,那灵石顶端不过片刻就有化为乌有的,可是房间之内的灵气却不再稀薄的仿佛没有了。 天空之中有乌云凝聚,街道之上有人抬头看上两眼,随即便不感兴趣的转身离开。 万剑城内每日突破者诸多,不过又是一突破之人,无甚好看。 那乌云层层笼罩,竟有阵阵雷声轰鸣,那小二本来还想汇报一下那间房间所用灵气甚多,却发现那灵气抽取渐渐稳定了下来,显然是客人自己又布了聚灵阵。 此次突破却并非一日,而是维持数日之久,朝纵察觉之时只有米果儿从里面走出汇报情况,此后便是一如既往,倒是不知道何时突破了。 陈涌得知朝砚突破,又是一惊,对于所做之事却更加殷勤备至了,不过一日,就已然将那剑心学院招录之事打听的仔仔细细。 “招录之事乃是在西北之域,”陈涌跟朝纵说道,“目前已经开始了三日之久,二十七日后结束,那处目前人山人海。” “那便等上几日吧,免得跟人家挤,”米果儿在一旁舔着毛说道。 它也跟着朝砚许久,自然也染上了一丝在不耽误事情的情况下好享受的毛病,所谓的物似主人形,大约便是如此。 朝纵坐于桌前,转头询问米果儿道:“他还有几日才能突破?” 他年龄虽小,看起来却不慌不忙。 米果儿开口道:“突破顺利的话不过三五日的功夫,若是不顺利,错过招录也是有可能的,若真的是后者,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突破这事最是不好说,资质不同,气运不同,突破时间更是不同。 “若他不醒,便等三年后,”朝纵开口说道,并不以为意。 他们已然在此等待了五日,陈涌开口道:“属下再去续上几日,以免出了岔子。” “去吧,”朝纵说道。 而在楼下,小二接待完了客人,撑在那柜台处偶尔偷偷懒道:“掌柜的,你为何要给那天字贰号的人主动续上时间,若是他们不续了,岂不吃亏?” 掌柜的笑眯眯的打着算盘正在算账,闻言也不恼怒,而是抬起头道:“你可知那突破的修士乃是何修为?” “左不过就是筑基期,咱们万剑城的筑基期还少么?”那小二说道。 掌柜的呵呵笑了一声,用笔头敲了敲他的脑袋道:“混小子,你单看他修为,却不知他年龄,二十岁的筑基后期不是没有,可是大多是那种仙城嫡系子弟中的佼佼者,你还瞧不上人怎么滴?” 那小二面露惊讶之色:“筑基后期?!” 筑基初期与筑基后期虽然看似都是筑基期,可是概念却是完全不同的,二十岁的筑基后期,那是要比着那些天才们来的。 “这次突破了,可不就是筑基后期了么,”掌柜的再说一句,却似乎听到了什么,敲了敲小二的头道,“快去忙,再偷懒你这一个月的工钱就要扣光了。” 小二叹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就听楼上传来些微的脚步声,他连忙站直了身体,在陈涌出现之时已经满脸笑意:“客官可是有什么事要忙?” “不过是来再续几日,”陈涌走到了柜台边交付着灵石道。 掌柜的带笑给他续时间,一旁的小二同样客气道:“这等小事客官您叫我上去就行,哪里还麻烦您再跑一趟呢?” “还需再办些事,多谢了,”陈涌交付过灵石以后抬步迈出。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那小二却是再不敢偷懒了,匆匆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一等又是三日,朝砚入定打坐,并不知外面时间流逝变化,只是不断的吸纳着灵气,那灵气在体内每循环一个周天,经脉就越是扩充一分,身体的强度似乎也比之前更强上一分。 不知道循环了多少个周天,丹田之内灵气沸腾,对于灵气的需求量却是更大了。 自那二十万经验值到手,那筑基后期的界线朝宛如春水之中的碎冰一般,只是轻轻一捏就碎了,可是在突破筑基后期后那功法越是转的快了些,竟并无半分的停滞之势,只一路往上。 灵气宛如江流般注入,朝砚只觉得修为水涨船高,而在那灵气达到了一个界线的时候,他触碰到了更牢固的一层壁障。 他脑中不思那是何物,可是心里却清楚的很,一旦能够突破那层壁障,开光期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需要再加把劲就行的事情。 那灵气再度翻涌,路过街道之上路过之人却是被那乌云之中闪烁金光的雷鸣声惊的抬头。 “这是有人要突破开光期了么?!” “那雷鸣似乎就是……” 万剑城之中筑基修士虽多,开光修士也有,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无视一个开光高手的诞生。 “掌柜的,那些人说那似乎是什么突破开光期的雷鸣?”小二此时已然是惊讶万分了,“莫非那人要突破开光期了不成,怎会如此厉害?” 那掌柜闻言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开光初期,此时急于突破怕是不妥。” “啊?为何不妥,”小二不明所以。 房间之内,米果儿听着那头顶上的雷鸣阵阵,毛脸上有些忧心忡忡:“要是强行突破开光期,只怕不好。” 陈涌一边惊叹朝砚的天赋,一边有些担忧道:“那还如何是好?” 突破之时最忌打扰,否则极为容易毁了心境。 他俩皆是担忧朝砚贪功冒进,一旁的朝纵却稳稳的坐着打坐道:“他不会如此。” 那个人跟别人都不一样。 陈涌和米果儿齐齐转头看他:“嗯?” 朝砚体内灵气不断的水涨船高,就像是温度计放进了滚水里面一样,攀涨的让人触目惊心,只需要一鼓作气就能够突破那最上面触碰到的壁障,这对于修士来说的的确确是一种诱惑。 人人只想突破,却忘记此时处于沸水之中,即便强行突破,只怕根基虚浮,即便做了那开光修士,也不过是最弱的开光修士。 朝砚面色不动,那沸腾到顶点的灵气却随着每一次功法的运转被压缩了下去,一点一点的离那隔膜更远了些,可是那灵气却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凝实。 都是做大人的人了,怎么能让孩子看不起。 云层之中的雷鸣慢慢消失,那围观仰望之人皆是叹气:“看来失败了。” “开光期岂是那般好突破的?” “唉……还以为能够看到一个开光修士的诞生,没想到是诓人的,没劲的很啊。” 人群逐渐散去,那小二撑着头道:“看来底蕴没到嘛,不过筑基后期也相当厉害了,他们还瞧不起人家,看看他们自己。” 掌柜的在他后面吆喝:“赶紧干活去,祸从口出,什么时候真得罪人了可有你小子受的。” 小二匆匆跑了。 朝砚收功,丹田之内一片充盈,他吐出了一口浊气,下床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见到了站在外面的几只。 朝纵伸手,板着小脸仰头,递给了他一个储物袋道:“礼物。” 朝砚接过,揉过他的头后探了进去。 第75章 刁难 储物袋不过是个小的, 里面也没有装太多的东西, 可是那东西却稀奇的很。 朝砚将东西取了出来,在储物袋中偏居一隅的东西, 当拿出来时却整整压了一个桌面的面积。 巨大的盘子所盛, 两只眼睛四条腿,浑身洒满了孜然, 更是充斥着辣椒的香味, 只是轻轻抽了抽鼻子便芳香四溢。 毫无疑问, 在盘子中央的是只羊, 还是一只烤全羊,烤的油光水滑让人食欲大振的烤全羊。 朝砚咽了一下口水道:“都是给我的?” 一个人吃一整只烤全羊, 真是不要太美。 朝纵点了点头, 一旁的米果儿跳上桌子仅有的地方抽了抽鼻子道:“这可是筑基的妖兽, 叫什么雪山羊的家伙, 听说肥而不腻,”它转头看向朝纵道,“我真的不能尝一口么?” 朝纵拉住了它的前腿直接抱着下桌, 非常认真的道:“不行!” 雪山羊这样的妖兽朝砚倒是听过,传言有梳理经脉之效,只是从前在天选城之时,若是有筑基妖兽, 城中人真是恨不得给供起来或是一做分不知道多少人吃,哪里舍得做只烤全羊来吃。 “既然是我的了,大家也不用客气, ”朝砚虽然对一整只烤全羊感兴趣,但是奈何他不像女人那样,想吃东西的时候能长出第二个胃,于是招呼大家坐了道,“我们崽儿送这么一只羊是真孝顺,但是崽儿啊,你太高估你爹的胃口了,好吃不留下次,大家开动吧。” 一只羊绝对够三个人吃的,奈何中间还夹了只胃口贼大的能长出第二个胃的妖兽,这只羊到最后连个骨头都没有剩下。 是真没有剩下。 那羊肉的确是肥而不腻,只有香味而无半分的膻气,更是隐隐散发着果木的清香,直接勾的人胃口大开,十分对得起朝纵花费的十万下品灵石。 而那骨头极为松脆,软骨只是轻轻一咬满口生香,至于那硬骨,朝砚确认自己的牙口不太好,吸点儿骨髓还行,而米果儿却是能够抱着一个腿骨嘎嘣嘎嘣在咬脆糖一样,最后是一点儿渣滓都没有剩下。 羊肉吃下,身上暖意洋洋,几个人各自回去打坐,朝砚揉着肚子躺在床上消化,完全不怕什么饭后一躺肉就上脸这样事情的发生。 所以说修真界就是有修真界的好处,起码不怕吃成个胖子,至于那种真吃成胖子的,朝砚偶尔会觉得有些神奇,毕竟胃口能比他还好,也是一种奇迹。 不过能吃是福,也是运气所在。 一夜好眠,第二日便应该去报到入学了,朝砚作为一个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难得起了个大早,并没有给孩子煮个鸡蛋当早餐,顺便收拾包裹什么的,直接下楼,除了送孩子这件事情,并没有尽到任何做父亲的责任。 “客官您要出门啊?”小二殷勤的走上了前来,在感觉到朝砚身上的威压更重时笑意更深,“客官可要吃早餐?这里的早餐都是免费的。” 朝砚脑子还有几分混沌,闻言却是清醒了一半:“免费的?崽儿,过来吃早餐了,早餐对于一天是很重要的,这决定了你一天的状态如何……” “闭嘴吃饭,”朝纵坐下后拿起了一个包子道。 朝砚也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发现是肉馅的有点儿小开心道:“崽儿,闭嘴是不能吃饭的。” 客栈的早餐倒是简单,但是味道着实不错,饭后出发,朝砚来到柜台之前,此时坐在里面的却不是之前看到的掌柜,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账房先生。 “退两间房就行,”朝砚笑着递过玉牌。 这账房乃是炼气九层,这样的修为放在小城足以做一方长老了,可是在这里竟然只是当了一个账房。 “好,退您六百下品灵石,”那账房看了玉牌的数字,直接收回抹去,将灵石取出递过。 朝砚正待接过,就感觉自己的腰带被拉了一下,他低头看去,正对着朝纵微微蹙起的眉头,道:“怎么了崽儿?” 朝纵开口问道:“为何只退两间?剩下一间要留给谁?” 这语气颇像妻子质问丈夫为何要再置办一份房产时的口吻。 朝砚连忙澄清,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给崽儿娶个后娘的意思:“我自己住啊?” “你不跟我入学院?”朝纵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朝砚先没有接过那装着灵石的储物袋,而是分析了一下他家崽儿的心情,确定了小孩儿可能是不管什么年龄,对于学校似乎都不是特别有好感的,虽然他家的这只是个学霸。 “崽儿,你去剑心学院学剑术去了,我跟着干什么去?”朝砚摸了摸他的头道,“孩子长大了就要学会离开父母啊,我保证一到周末一定会去看你的。” 仿佛是去看坐在监狱里面的孩子。 想想他家崽儿也是可怜,年龄太小还得上学。 “主人,剑心学院是封闭式的,无要事不可随意进出,”陈涌汇报道。 朝砚看向他道:“如此严苛?连探望都不成?” 竟然还是全封闭式的教育,可谓是非常不通人情了。 孩子被送进去全封闭,离开父母自己成长,难怪熊孩子那么多,是有原因的。 “那等你什么时候放长假了出来,我带你一起去逛……”朝砚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们家崽儿生气了。 那漂亮的眼睛像是黑红色的宝石,平时虽是板着小脸,可是看着他时是亮晶晶一片的,此时却是一片死水的模样:“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么?” 朝砚是愿意的,因为他在哪里都无所谓,但是这学校连假期都没有,家长探望都不让,还能让家长全程陪读的么? 顶多拍进去个陈涌,人家是让带仆人的,再顶多塞进去个米果儿,人家也是让带妖兽的,再塞他? “我给你当仆人?”朝砚伸出一根手指道,“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客官,”那账房先生似乎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剑心学院导师众多,技法也是众多,只要您没有超过辟谷修为,都可以入内修炼,虽是剑术为先,却也有丹师一脉和其他的脉系,不会阻碍您的学习的,而且剑心学院有足够的成就点可以单独租房不会被分开,您可以尽情陪您的孩子。” 言外之意,全陪也是可以的,但是若是没有成就点,就只能被分开了。 朝砚只想着送孩子上学,却忽略了这个世界,除非你飞升成仙,否则学期是终身制的。 没想到他年龄这么大了,还得重返校园拾取青春。 账房先生话音一落,陈涌低头认错道:“对不起主人,这些我都没有打探到,是我的失职。” 那账房先生道:“我说的这些乃是入了学院才能了解的,我在学院内有认识的人,自然不比你们初来乍到,客官要退几间房?” 朝纵看向了朝砚,漂亮的眼睛里面有些期待。 朝砚摸了摸他的头道:“好,陪你上学。” 上学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十二年寒窗苦读,再加上后来乱七八糟的学习,对于学校这种地方,不能好好学,还不能开小差么? 朝纵算是满意,朝砚抬起头来朝那账房先生笑了一下,那账房接过他手中的最后一张玉牌,递过了灵石道:“一共退三间房各三天,共退九百下品灵石,客官慢走。” 这账房绝对的干脆利索。 朝砚确认过后带着朝纵他们离开,城门口不能飞行而过,可是城内却是允许飞行的,那移动飞舟重新祭出,不过变了可容三人大小,在朝砚打开地图展开功能找到那剑心学院入口之处时飞舟出发。 这飞舟极快,日行五千里的速度却是硬生生飞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了目的地,期间经过数道山脉湖泊,仿佛从一个城跨入了另外一个城。 那剑心学院深处似乎笼罩着禁制,并不能看清,只是那招录的广场十分巨大,宽约数百丈,那些飞舟随意降落,马车随意停放仍然无比的宽敞。 只是到来之时可以随意,想要去测试入内却需要排队,且不能直接以马车排队,只因那招收弟子处随意一人便是开光修为,按照陈涌所说,他们目前不算是正式的导师,而是作为辅助导师的存在,一道修为突破,成为导师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朝砚闻言,给他们的身份定了个性——助教。 人都要一步一步的攀升,这些都是导师的预备役,背后站着剑心学院这个庞然大物,自然不能随意得罪。 虽说马车不能前往排队,可是规则也并非全然是死的,说一就一,一点儿人情也不讲的。 那便是主子不需要自己去排队,只需要派家仆或者是侍卫去排队即可,待到快到人时可以直接上前去测试就行。 “主人,我替您去排队,您先休息片刻,到了叫您,”陈涌看着那漫长的队伍出声道。 “你要替最多也就替我一个,”朝砚看了看队伍的尾巴,又往前看了一会儿,直接拉着其他两人挑选了一个不长不短的队伍站定道,“咱们就在这里排就行了,这条最快。” 陈涌知道他往常都喜欢按自己的方式来,并无任何反对,而是默默站立在他的后面。 排队对于旁人来说是最无聊的事情,朝砚却能直直站着,就那么开合他的扇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无聊,偶尔往远方瞅瞅,却并未真的专门盯着一个人看。 而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条队伍看似长,前面却进展的极快,只是瞬间就缩短了很大一截。 其他人观他很快,立马排上了上来,使队伍更加漫长了一些。 招录广场十分广博,人山人海之中朝砚并不细看,陈涌却是要观察的更加仔细一些,以免漏掉什么情况,只是为了避免得罪不必要的人,同样不能紧紧盯着一人去看。 他看的多,自然也就发现了一些事情,凑上前去说道:“主人,西北角处似乎苍谷城的马车,旁边比邻的就是孔雀城的马车。” “我们又不认识,紧张什么?”朝砚扇子抵着唇笑道,显然他扫过人群之时早已注意到了。 陈涌不再多言。 而那马车停处却是发生了些碰撞和纠纷,孔雀城以华丽着称,人人提起孔雀城,都知道那城中富余,多喜欢用花鸟羽毛等亮丽之色,孔家子弟越是修为精深,衣服的颜色却是华丽。 偏偏苍谷城与之相反,黑鹏鸟便是黑白二色,城中也以黑色为主色,更显厚重之感,叶家之人穿着也是以简约为最佳,两城相数千里,平日里打扰不到哪里去。 你爱穿你的花衣裳穿你的花衣裳,我爱弄我水墨画弄我的水墨画,谁也犯不着谁,奈何两城马车凑到了一天,还凑在了一块,即便不想对比,明眼人也是能够一眼看出其中实在差别巨大。 有人觉得那孔雀城的更好,华丽溢彩,有人却觉得那苍谷城的更好,简约大方,鹤立鸡群不外如是。 平日便也罢了,不过冷哼两声,彼此表达不屑后各自去测试即可,偏偏那在城门口处给叶问心难堪的青年打开车窗之时直接对上了叶问心刚刚打开的窗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叶问心一身纯白法衣,面红脸嫩,头发用白玉的发冠束起,偶有一些调皮的纯黑发丝搭在了肩膀上,好一付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比起那日的狼狈,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那青年乍见叶问心,一时还没有认出,待到叶问心挑眉不屑时顿时想起了是谁,嗤笑一声道:“呦,又见面了,几日不见竟然傍上了苍谷城这条大船,看这一身,倒是由土鸡变……白鸟了,还真是人模人样的。” 他这话委实算不上好听,叶问心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直接拍桌而起,脸颊赤红道:“你竟敢如此说我?白鸟,你也不过是一只花枝招展的鸡罢了,真以为你们叫做孔雀城就真的是孔雀了,我若是叫凤凰,岂不还真是凤凰了。” 叶问心的牙尖嘴利程度丝毫不输那青年,之前幼兽在外流浪,自然孤苦无依,如今有整个苍谷城,他自然想怼谁就怼谁,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你敢说本少爷是鸡!”那青年的脸色沉了下去,手指敲在桌子上一下比一下更沉,“不过是依附于苍谷城罢了,你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你觉得我若是向苍谷城要人,他们会不给么?待你落到我手里,倒是要让你好好当着我的面说鸡。” “少爷别气,若是气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家仆过来奉上了茶水道。 那茶汤微绿,却及不上那杯子半分的流光溢彩,那杯子乃是琉璃制成,本就华丽异常,其上却又镶嵌了宝石,只让人觉得应接不暇,那修长的手指执起杯盏,闻着茶香,气愤总算是平复了一两分,那青年抬头道:“去旁边苍谷城的马车,将对面那个人给本少爷要过来,他们若是要灵石,照价给便是,本少爷今日要看见他在本少爷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他后面几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倒不像是说给家仆听的,而是说给对面的叶问心听的。 “痛哭流涕……我好怕啊,”叶问心翻了个白眼过来,看着那流光溢彩的茶杯道,“知道什么叫做暴发户么?那就是好不容易发了财,真是恨不得什么都拿出来现,丢死人了。” 这话让那青年的脸色再度阴沉,他已然是强行从脸上挤出了笑容来道:“说,继续说,我倒想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他那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带了三分的狠戾,叶问心却坐在窗边不再言语。 因为暴发户三个字,是那个薄凉的人教的,叶问心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懒洋洋的一个姿态,他靠在树上,眼睛微微眯着,那漂亮的水蓝色扇子轻轻扇动着,让那火光在他半眯的眸中不断跳跃,声音之中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暴发户说的是突然暴富起来的人,比如说我这样的穷人,突然遇到了叶少爷你,还对你有了救命之恩,你这样的富人随便从手指头缝里面露一点出来,我就成了暴发户了。” 叶问心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说的:“那也算不得真正的富人了。” “看要怎么说,若是拿到小的仙城,自然是一辈子花不完,自然富裕一辈子,”那人说话仍然是懒洋洋的。 叶问心记得当初自己说此法不可取。 那人却道:“取之有道即可,何必纠结于来源何处。” 当初的记忆越清晰,叶问心就越是记得那人抽身而退时的凉薄,便是他畏惧孔雀城的实力,难不成他不会庇佑他么? 可恶! 叶问心抬头看着对面青年的脸色,不再言语,而是直接起身关窗,让那青年本是气愤之时更碰了一鼻子的灰。 叶问心坐下不久,叶问宁徐徐赶来,温和的面容上有着几分的担忧:“阿心,你可是得罪什么人了?刚才有人上门来说要开个价买你,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只花里胡哨的鸡自以为是罢了,”叶问心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那个来问的人呢?” 叶问宁在他的身旁坐下道:“自然是打发了,我们苍谷城的叶问心公子,哪里是他们能买的起的。” “买,他也配,”叶问心神色郁郁,本就是不开心的时候偏偏还要遇到这种事情,他火气发不出来,只能郁郁的踢了一下桌角权当撒气了。 叶问宁观他神色,叹了一口气道:“阿心,你这里回来到底怎么了?问你你也不说,总这么憋在心里可怎么好,你从前不是什么事情都爱跟我说的么?” “我……我不想说,”叶问心总觉得那件事情难以说出口,他本就烦心,此时见叶问宁一脸担忧求知,更是无名火起,“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忙你的吧,我都这么大了,哪能事事跟你说。” 叶问宁迟疑了一下,叶问心干脆站了起来道:“罢了,我去炼丹室炼丹,待到排到跟前叫我就行。” 他步履匆匆,显然不愿意多谈,可叶问宁看着他的背影,眉宇之间却是染上了一抹清愁,阿心长大了,很多的事情都不愿意跟他说了。 当时在他被魔修劫走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心情烦躁还要炼丹的结果就是平日随手就能练的补血丹药成了一堆灰,怕不是连一品丹师都会嘲笑他。 而在孔雀城的马车之上,那前往问价的家仆一脸凝重的回到了马车之上,来到了那青年的面前道:“少爷,那人并非能买来的。” “为何?”青年的脸色又沉了一分,“他们嫌出价太低?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不是少爷,那人并非什么依附之人,”那家仆单膝跪地道,“而是苍谷城叶家的小少爷,名字叫叶问心。” “哦?”那青年微微一挑眉,“我说怎么牙尖嘴利,没点儿后怕呢,原来是叶家的人……那便让他再逍遥一段时间吧。” 在外头自有苍谷城的人护着他,可是到了剑心学院里头,即便有家族相护,那学院之内的比斗台也不是摆设,他乃是筑基中期,而那小子不过是筑基初期,他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教训教训那混小子。 竟敢说他是鸡! 见过这么好看的鸡么? “是,少爷英明,”那家仆拱手说道。 一场纠纷看起来短时间之内化作了无形,偏偏两家排队的家仆回来的时间差不多,两人出来的时间也没有差上多少。 一个白衣无暇,一个绫罗满身,看起来真真是南辕北辙的两人。 青年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便将那一肚子的气埋了回去,见叶问心下了马车,走过来道:“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公子竟是叶家的小公子,那怎么之前穿的跟个乞丐似的站在城门口,看的本少爷好生心疼可怜。” 叶问心此事被他揪着不放,偏生又是心底最难解之事,直接甩袖道:“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几步走了上去,后面的叶问宁一时跟不上,对着神色略有不愉的青年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阿心他向来心直口快,得罪之处还请公子看在他年龄小的份上多多担待。” “孔宿,”那青年挑眉看了叶问宁一眼,同样甩袖道,“告诉你那个少爷,好好记住本少爷的名字,我们之间的账有的算呢。” 虽说苍谷城声势赫赫,可是他堂堂孔家嫡系子弟,地位不比那小子低,又哪里需要忌惮分毫。 “这……”叶问宁一时顿住,脸上变化一番,最后只能无奈的跟上了叶问心的步伐,“阿心,等等我。” 孔宿被家仆带着走着,他穿的华丽却并不似叶问心所说的累赘,而是恰到好处一般,极为的惹人注目。 而在他的身旁,一人同样身穿紫袍,只是颜色却不如他的鲜亮,远处还看不出来什么,近看时却是能分出优劣来,衣袍尚不明显,偏孔宿生的五官端正且有华丽之感,那人却是皮肤颇黑,若是一人独在还好,此时站在孔宿身边,却是被硬生生比的多出了几分油腻猥琐的感觉出来。 那人跟在孔宿身后半步道:“少爷若想教训那小子,哪里用得着亲自动手,我替您去便是了。” “你?”孔宿站定,挑高了眉毛道,“他乃是苍谷城叶家的少爷,你无非就是捉弄他,还能杀了他不成?” 从前不知道那小子身份,便是杀了也不过是他倒霉,平白树敌可怪不得他,可是现在不同,若是明知他的身份还擅自要了性命,那样势必挑起两座城池之间的纠纷。 即便苍谷城一时不察无法得知,只怕孔雀城也会给他惩罚,为了出气得罪那般强劲的敌人,那不是出气,那是脑子有坑,自毁前程。 “这,”那人低下了头去道,“若是暗中?” “孔奉,你是将父亲的话当耳旁风么?”孔宿嗤笑了一声道,“你若想做大可去做,但是结果你自己承担,休想我替你出头。” 孔家一脉之中,庶子便是如同家仆一般的存在,即便姓孔,也要尊嫡系为少爷,而不能言血缘。 孔奉投奔孔宿成为他的手下,自然不会得罪他,在孔宿转身离开时匆忙跟上认错道:“少爷,我不过是想想,我这点儿胆量,怎么敢呢。” “既然不敢,只是戏弄让他出丑的话,还是我亲自来的舒服,”孔宿从队伍的末端被引到了前方,本欲让家仆出来,却在更前的位置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袖手朝前走了过去,在那人身前停下道:“这位兄弟真是好久不见了。” 朝砚抬头,当看见那花枝招展的脸近在眼前时笑了一下拱手道:“那日多谢公子赠灵石的恩德,真是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 “哦?”孔宿审视着他的笑容,也笑了出来道,“看来我倒是做了一件善事,那作为报答,能不能让我先测呢?” 他这乃是轰然的加队,他此番行径,不仅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更是让叶问心看到了这里发生的情况。 朝砚又被那人为难了,叶问心一边期待着朝砚解决不了那事,自己能够让他看看自己背后的势力,一边又希望朝砚能够解决,别让那人任意欺辱。 一时之间也是纠结,直到叶问宁叫他才回过了神。 而那边的朝砚笑着伸手退了一步道:“公子先请。” 熊孩子插个队什么的打不得骂不得就只能让着他。 他倒是完全没有半分的为难,左右最终的结果是进入剑心学院就行。 “哦?那多谢这位兄弟了,”孔宿摩挲着腰间的宝石扣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但是我若贸然加在前面,后面的人就会多等一个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言下之意便是朝砚让位可以,但是他自己还要站到队伍最后面去。 叶问心的手指捏了起来,既感到一分的痛快,又觉得九分的窝火,已经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还要一味地忍让的么? 朝砚看了看队伍的末尾,队伍绵长,要是再想排到这里,只怕还需要用的时间着实不短。 “的确如此,既然公子着急的话那你就先请吧,我再排就是了,”朝砚客气的让出位来,直接往队伍的末尾走了过去。 孔宿扫了他一眼,眉宇之间却莫名没有爽快的感觉,平常的修士若是遇到这么无礼的对待,即便一时能够忍让,只怕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而那人却是面色毫无变化,若非是那种心胸真正开阔的人,那便是真的喜怒不形于色。 孔家有言:莫欺少年穷。 对于那种很有可能一飞冲天的人即便不拉拢,也不可轻易得罪。 只可惜这事说来容易,身居高位久了时长对他人呼来喝去,又哪里是能真正的对他人平等相待的。 朝砚离开队伍,陈涌和朝纵自然的跟上,朝砚看着头顶的太阳低头笑道:“这会儿太热了,我们刚才排队的时候我恰巧看到了那里似乎有一条美食街,我们去吃过东西再来。” 朝纵的余光看了那孔宿一眼,迈步跟上,陈涌自然是无异议的。 “我本来还想着要是进去了再想出来吃就难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机缘,”朝砚是真的开心,临开学不用进校园,还能在外面浪一圈吃吃美食的心情,这群修士们怎么能懂。 他说话的声音也就是正常音量,周围的人群也时不时在窃窃私语,或是讨论功法,或是担忧能否入学,本来淹没在人群当中是不怎么吸引他人注意的,奈何孔宿和叶问心两个人都盯着他的反应呢。 “阿心?”叶问宁顺着叶问心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到有些眼熟的身影时道,“是他,当初在苍谷城遇到的那个人,他也来这里了?你跟他有什么么?” “没什么,”叶问心丧气的转过了头,那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帮忙,因为好像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他都能生活的很好。 原来除了逞英雄斗气,面对别人的为难还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 孔宿自然也听到了朝砚的言语,作为一个刻意去为难人的人,没有让那人产生丝毫的羞辱情绪反而跟占了便宜一样,真是让人生气。 “罢了,去让他们回来吧,本公子还不至于差一个位置,先前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孔宿发话,他身后的家仆立马有一人上前拦住了朝砚他们的身影道,“这位公子,我们公子请您回去呢,之前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罢了。” 朝砚站定道:“开玩笑?” “是的,我们公子请您回去呢,我们孔家的人就在您后面呢,不需要您再去排一次了,”家仆满脸笑意,少主对这几个人虽有为难,但是此时态度转变,他们身为少爷的狗腿子,自然要学会揣度主人的心意。 “原来如此,你家少爷真是有趣之人,”朝砚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校门,捏起了朝纵的小手道,“走吧,崽儿,咱们回去。” 朝纵自然跟上,那孔宿站在原地道:“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兄台不介意吧?” 朝砚让了一步让他先道:“自然不介意,不过是进入学院先后的事情,无甚要紧。” 孔宿整理衣袖的手指顿了一下,倒没有退让,直接站在了朝砚的前方,他觉得羞辱的事情在这人的眼中竟然是无甚要紧的事情。 无甚要紧…… “不过这一来一回,还是打扰了兄台去那美食街一逛的兴致,真是抱歉,”孔宿说着道歉的话,可是话语之中却无半分道歉的意思,“若是兄台见怪,在下可以补偿一二,这也是我之前无礼玩笑的歉意。”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可能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奈何朝砚听闻他说这个,眼中有欣喜划过:“真的么?” 孔宿的眸中有一丝的冷意划过,转头时却隐匿不见:“自然,兄台想要什么,在下若能做到,必然竭尽所能。” 这便是最大的空话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朝砚指了指孔宿身边的家仆道,“你身边的这位兄台可是也要测试?” 孔宿侧了一下目光道:“自然不,他们不过是家仆而已,用不着。” 剑心学院看似严苛,却是允许学子带家仆入内的,毕竟还都是尚未飞升成仙的人,若是一应吃喝都需要自己动手,时间全浪费在那个的上面,也无法真正的投入到修行当中。 一人带四名家仆,乃是规则限定,可少不可多,而且一旦以家仆的身份入内,便不得观看剑心学院之内的各种课程书籍,除非是学子自行兑换允准的,否则除了照顾人连私自走动都不能。 “那能借用一下么?”朝砚笑眯眯的道。 孔宿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后的陈涌道:“你不是有家仆么?” “他不是,他也是要入学的,”朝砚和气道。 陈涌目光微闪,身体却不动,似乎对他的话只是听之任之。 “罢了,便借你用,”孔宿抬手,那家仆到了朝砚的身边道,“公子有何吩咐?” “在西南角那里有一条吃食的地方,”朝砚递给了他一个储物袋道,“拜托这位兄台帮我各买一份回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他如此正色,让那家仆以为他不是要去买吃的,而是做什么肩负山河的大任一样,竟不由自主正色道:“公子放心,在下一定给您做好。” 那家仆匆匆的去了,孔宿却是微阖着双眼审视着朝砚巴望的容颜道:“剑心学院还能少了你的吃食不成?” “不过是口腹之欲罢了,”朝砚笑道,“在下就这点儿小爱好。” 学院里面的怎么能跟学院外面的一样,外面的吃食代表的是什么?是自由! 想当年他高考之前还有周末呢,学期总是有限,哪里像现在,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怕不是要活到死,学到死。 孔宿不再搭他后面的话,看似看着队伍的前方,实则却在留意朝砚三个人。 最小的看着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炼气七层,如此造诣委实不低,便是那做家仆的陈涌,也是炼气八层的修为,而眼前这个,那日他见时还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虽看不出年岁几何,但是只要不是服食了驻颜丹,便算得上是有为青年,不过今日又见,他却是看不透他的修为了,莫非还戴上了那等遮掩修为的法宝? 这几个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看起来跟那叶问心似乎有些关系,但又像是萍水相逢。 孔宿有些疑问,却不再搭话,他身边的孔奉却是勾起了笑脸道:“不知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啊?今日能结交便是有缘,彼此互通一下姓名也是好的。” 入那剑心学院怎么都得用上真名,这里也没有什么人认识他,自然用不上假名字,朝砚观他面相,开口道:“在下姓朝名砚,敢问兄台大名。” 衣服颜色跟别的家仆不太一样,倒是跟那青年的有些类似,倒也不完全的一样。 这人紧随其后,想来若是那青年无意,这人也不会过来询问,朝砚很是自然的答了他的话。 孔奉笑道:“倒是很少有人不识得我们孔家的家徽,兄台是哪里人?” 他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反而是将问题反抛了回来。 朝砚便像是真没有察觉到一样道:“乃是来自一个小镇之上,与那孔雀城相比乃是云泥之别。” “哦?朝公子跟叶家的小少主不认识么?”孔奉问题问出,仔细观察着朝砚的神色道。 朝砚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迷茫,微微蹙起了眉头道:“那是谁?请恕在下孤陋寡闻。” “不是谁,”孔宿听到这里总算有兴趣接话了,他嗤了一声道,“就是你那日站在我马车前说不认识的那个,叶家小公子叶问心,天之骄子,背后又站着苍谷城,他当日替你出头,你却说不识,如今可还觉得后悔?” 孔宿极为期待露出捶胸顿足的表情来,朝砚又怎能不如他所愿呢。 一次羞辱不成功,就非要三番四次的欺负,幼稚鬼,心理年龄怕是还没有他们家崽儿大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nei嘿嘿小天使的两个地雷吖~ 孔宿:给老子哭! 叶问心:蠢鸡…… 朝砚:熊孩子→_→ 第76章 收徒 “如此, 倒真是可惜了, 都怪朝某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多谢孔少爷提醒, 待到日后朝某一定登门给那叶公子道歉, ”朝砚叹气道,那神情真不是一般的懊恼, 让孔宿看的颇为的顺心。 没错, 就是要这样才让人心情舒畅。 “也不必日后了, ”孔宿扬了扬下巴道, “那不是,左边数第三个队伍前头, 叶小公子想必也正在期待你的道歉呢。” 朝砚连忙躲闪, 恨不得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一般, 讪笑道:“还是不见为好, 给人道歉怎能不带礼物呢,不好不好。” “你倒是上道,还算会做人, ”孔宿心情一片大好,转过头去,也懒得再去看朝砚那副懊恼的嘴脸。 队伍行进的很快,孔宿他们到的时候本来就在前段了, 此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最前面的人已经是通过了测试,进入了剑心学院的大门。 测试的地方已经近在咫尺, 那巨大的天然石桌下面看起来嶙峋,上面却是光滑一片,而在石桌的后面,一个青衣的男子正盘腿坐在那里,他的长发用飘带扎了起来,几缕发丝垂落,微风吹来徐徐,一看就是一个温柔之人。 “学生孔宿,”孔宿上前报上名字,那男子抬头一笑,伸出手来温和道:“请坐。” 孔宿观他修为观之不透,便撩开衣袍在那桌前柔软的蒲团上跪坐了下去道:“要如何测?” “将灵气输入即可,”那男子微微一笑,递过来一个白玉所制的玉简过来,那玉简手掌大小,极为的娇小可爱,孔宿接过,随手输入灵气。 那玉简本是白色,却在灵气输入时蔓延上了金色,那金色层层攀升,直到攀到顶端,只留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停了下来,而在停下来的一瞬间,那玉简之上浮现了二十二的字样。 测试本就引得人人注目,孔宿上前更是有很多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过来,人人都想知道这孔雀城的少主到底资质几何。 而观那玉简,已有人难掩脸上的惊讶,与同伴叹气道:“果然不愧是孔雀城的少主,看那天资真是出类拔萃。” “你看那金色就差满了,真真是让人羡慕啊。” “罢了,幸好中品就能入,虽是比不得,但是谁让我们没有那个命呢。” “如何?”孔宿将那玉简放下,神情之间略有些倨傲之色,前来测试的大多都是中品资质,他自然有骄傲的资本。 玉简之上的光芒正在溢散,那桌后的男人微微一笑,面容之上却无半分惊讶,提笔在面前的书册上记录道:“孔宿,二十二岁筑基中期,上下品资质,准入,这是铭牌,拿好。” “竟是上品资质,”旁边又有人惊叹。 即便是上下也是上品资质。 孔宿拿起那漆黑镀银的牌子,起身道:“多谢。” 他起身不入,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孔奉道:“你快些。” 剑心学院初测时并不严格划分,只待到了学院之内,自然会按照资质修为进行划分,孔宿虽并无得那测试之人区分对待,却也知道剑心学院的规则,因此并无不满。 他站在那里,衣衫华丽,身形挺拔劲瘦,自有一番好样貌。 之前虽有人对于他的行径在心中有些不满,此时却是发自内心的折服了,能够有如此修为资质,便是自大些人家也有自大的资本,难怪孔雀城那般的重视。 孔宿任由他们打量观看,而孔奉的测试也在片刻之间完成了。 玉简在孔宿丢开手时就已然变为了纯白的色泽,而此时在孔奉的手中却是一半土黄的颜色,上面浮现的数字是二十五。 那男子面色仍然未变,对上天之骄子与对上庸庸之才都无甚区别,提笔书写道:“孔奉,二十五岁筑基初期,中中品资质,准入,这是铭牌,拿好。” 有孔宿珠玉在前,他这样的资质和修为委实算不上出众,孔奉拿起那铭牌塞进了怀里,匆匆起身凑到了孔宿的身边道:“少爷,我们可以走了。” “唔,”孔宿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似乎是答应了他,又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回应,目光则落在了不远处刚刚拿起玉简的叶问心那里。 叶问心低眉凝目,掌心之中的玉简一片的火红之色,堪堪到了剩余不到三分之处停下,上面浮现出二十的数字。 站在他身后的人早已惊异连连:“这也是上品资质啊。” “看着家徽好像是叶家的,中等仙城出贵子也不是不可能。” “中等仙城虽是了不起,可是还是我万剑城更加卧虎藏龙些,想当年的万聆雪可是十九岁就测出了筑基后期的修为,如今只怕早就是开光修士了。” 那些话语如同飞絮一般,怎么都不可阻挡,偏偏说者众多,且是推崇万剑城,法不责众,叶问宁听了那些闲言碎语,眉宇间带着清愁低下身来道:“阿心,不必在意他们的话语,不过是说说。” 叶问心的对面是一位女修士,那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左右的年岁,却能在此不用任何工具就能观测出诸位学子的修为,想来并非所观的年岁。 她面容并非如何的美艳,而是如水一般的温和,连说话都是温柔的,她轻轻的看了叶问心一眼,提笔写道:“叶问心,二十岁筑基初期修为,上下品资质,准入,这是铭牌,拿好。” “多谢老师,”叶问心拿着铭牌缓缓起身。 却听那女子又道:“不必为他人言语灰心丧气,资质为辅,苦修为主。” “多谢老师指点,”叶问心再恭敬行礼,起身站在了一旁,刚才略带的一缕灰心已然悄然散去。 叶问宁倾身去测,叶问心的目光本该在他的身上的,可是却不受控制的飘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而在那个方向,陈涌正在测资质。 玉简之上蓝色占了三分之一多了一些,浮现的数字乃是二十九。 中下品资质,二十九岁的年龄,在前来报名的人中只能算是平平。 再加上众人之前观了两个上品资质,此时见那玉简之上,竟有人说道:“没想到还真有那二十九岁还来剑心学院的,也不嫌丢人。” “这种资质,估计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能不能入还两说呢,”另外一人说道。 陈涌的手有些捏了起来,却在想到什么一样放松了下来,不以他人言论破坏自己心境,曾经在小城之地他是受到人追捧的天才,而到了这等仙城聚集之地,才知道自己乃是井底之蛙。 这世间胜过他者多矣,只是他的主人他就远远不及,他只需要看着他的主人前行,记住自己正是因为不足才想要获得更大的进步。 如此心中翻涌,他刚才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那对面测试的老师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提笔写道:“陈涌,二十九岁炼气八层,中下品资质,准入,这是铭牌,拿好。” “多谢老师,”陈涌恭敬的行礼后起身退开。 不管旁人如何说,只要能进去便好。 “下一位,”那老师轻描淡写的从陈涌身上略过了一下,虽是资质中下,修为不算佼佼,但心态调节倒是出乎人的意料。 “学生朝纵,”朝纵走到近前,声音清越却隐隐有漏风之感。 那老师写着的笔滞了一下,看着眼前算得上幼小的孩子,观其修为,声音温柔道,“请坐,”他随即将那玉简拿过,递到了朝纵的手中,仿佛教孩子一般,“将灵气输入其中即可。” “是,”朝纵接过,板着小脸输入灵气。 后面人观他年龄幼小,又有能看透他修为的都看了过来。 那玉简之上先是亮起了一片红光,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断的攀涨,一直到越过三分之二还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趋势。 “这也是上品资质,如此稚龄,这孩子莫非是哪个仙城的公子?” “可看他身上并无家徽,连法衣都没有穿。” “莫非是散修,这怎么可能?!” 在众人议论之间,只见那玉简之上的红色仍在向上蔓延,竟是越过了上下品到了上中品的阶段。 孔宿摩挲着腰间宝石的手骤然收紧了一分,眼睛也眯了起来。 乡镇出身?这孩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中品一出,周围人屏气敛声:“竟是比之前两位更是厉害。” 本来已有人挪开了视线,兀自感叹去了,却听一声惊叫:“还在上升!!!” 那调转视线之人纷纷扭头过去,人人惊讶异常,嘴张的只恨不得塞下个鸭蛋进去。 如此情景,连那青衣导师都忍不住注视着那玉简,手中的笔都在不受控制的捏紧。 上品资质易得,万剑城周围仙城无数,每个城中总能出一两个天之骄子,可是上上品资质难得,一旦出现,只怕那群老头子都能抢疯了。 只因这上上品资质的学生,六年前便出了一个,万家嫡女万聆雪,惊世绝艳,旁人修炼千辛万苦,她却如同吃饭睡觉一般简单,偏生她还刻苦,未来成为一方大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不会真的是上上品吧?!”有人惊叹的时间,那玉简已然变成了纯色的一块,鲜艳欲滴,漂亮的让人心惊。 而就在众人无法回神的时候,那玉简之上却是浮现了一个八。 “八岁?!” “八岁炼气七层?!这是魔鬼吧。” “这莫不是又要出一个万聆雪那样的天才,天呐,还让人活么?!” 那青衣教师也同样惊讶异常,他本来还觉得十几岁的年龄炼气七层怎么也不应该是上上品,莫非是自己看错了修为?可是在看到年龄时才发觉自己是看错了年龄,这般的孩子虽然看着略大,却不过是八岁的稚童而已。 那青衣老师执笔,开口之时竟有些沙哑和难掩的喜悦:“朝纵,八岁炼气七层,上上品资质,准入,这是铭牌,拿好,待入了学院,若是挑选老师之时,定要看好了。” 他难得多说两句,却无人去多想什么,如此天资,只怕今年只有这么一个,不被捧为香饽饽才见了鬼。 “这小孩儿还真是运气不错,”孔奉捏紧了手指,心中的嫉妒几乎要随着话语翻涌出来,却被他强行压下。 “万家的测试何时开始?”孔宿虽告诉自己心平气和,奈何胸口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若是被万家那些人碾压也就罢了,偏偏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真真是让人心气不顺。 “万家似乎在那边,”孔奉连忙收敛情绪道,“也是奇怪,各大仙城怎么都凑到今日了?” 孔宿看了过去,冷哼了一声道:“自然是因为今日刚好是那位万小姐出关观看之日,万家也就算了,其他人什么心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万聆雪为人称道的不仅仅是修为,还有无双的美貌,美人冰冷却偏偏生的倾国倾城,背后又有万剑城这般的势力撑腰,试问谁不想一亲芳泽,若是能引得她开怀一次,便是内心都得到满足了。 孔奉在他身后嘿嘿讪笑了两声:“也不怪他们,听说那万姑娘生的天香国色,也难怪……” “一身白衣没有半点花纹,到底哪里好看,不过是一群眼瞎之辈罢了,”孔宿嗤了一声看向了万家那里。 那处本就比旁的地方更吸引人的注意力,万剑城万家,万家家主乃是这万剑城的城主,试问势力几何,谁能比过。 此时那雪衣青年将玉简放下,对面的老师念道:“万夺辉,十九岁筑基中期,上中品资质,准入,这是铭牌,拿好。” “万家果然厉害!” “六年前出了一个万聆雪,今年又出了一个万夺辉。” 那青年不见倨傲,却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的道谢站起,周围人更是赞叹。 “刚才那边不是出了一个八岁的上上品么?”一人出声。 刚才还冷淡着脸的万夺辉轻轻瞟了过去,可是在人群之中他却并未动上分毫,而是站在了原地让自己心绪冷静下来。 可是他越是冷静,人群之中越是振奋:“今年的上上品竟不是出自万家么?” “上上品,如此厉害,简直是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可不是么,若我有个上下品只怕都要高兴死了,人家却在争这上上品的资质,可怕啊……” 他们本是兀自争着,却在一人上前时纷纷哑火无声了。 万家皆爱白衣,只因家族所传功法为冰系,万夺辉青年身量,一身白衣只是让人觉得俊俏冷酷了些,可是那此时正在落座的男人却让人觉得一举一动都带着寒冬的风霜一般。 万家万铭城,资质卓绝之人,不过二十的年龄,却因为身量高大挺拔,长年面色不动而让人倍感压力,观他周身,不会有一人认为他是一个无知少年,而是已经确确实实将他当做一个男人来看了。 人人传言万铭城的资质比之万聆雪分毫不差,此时他落座,分明与之前的人动作并无半分的差别,却让在场诸人人人心情畏惧,连那期待之情都仿佛沾染了畏惧之意。 “请往玉简之中输入灵气即可,”那老师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的带了些小心翼翼。 那只修长的手伸出,拿起了玉简,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桌面之上,朝砚也拿起了那玉简。 玉简触手生凉,若是夏日用这种玉石做一整个床出来,躺在上面的滋味一定相当的不错。 朝砚一边开着小差,一边将灵气注入到了其中,蓝色的光芒不断往上翻涌着,颇有无止之势。 而在万家地界,那修长手中的玉简上冰蓝之色宛如冰层皲裂一般往上蔓延着,同样无止。 “上下品了!”两边竟是有人同时喊道。 朝砚这边后方的人更是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这青年跟那孩子是一起来的,也不知这个人能否跟那个孩子一样,但即便是到那上中品也足以让他们这些散修扬眉吐气了。 围观的人紧张,那桌后坐着的青衣老师也紧张异常,其他人看不透青年的修为,他却是能看透的。 筑基后期。 若是年岁真如他所展露的这般,只怕上上品也是可期的,可是三个人之中出两个上上品,这样的事情连他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六年前只出了万聆雪一个,就足以让整个万剑城沸腾了,如今若是再出一个,只怕整个剑心学院上层都要为之震动了。 思索之间,那蓝色已然又往上翻涌了一格,上中品了。 可是蓝色不止,竟是继续,那边的冰蓝之色同样无所休止。 整个招录广场似乎在一瞬间变为了安静的针掉可闻的静室,直到一片冰蓝纯色填满。 “上上品!”那老师站了起来道。 万铭城垂目,他的五官生的英气十足,俊美异常,只因气质委实冰冷难接近而让人往往容易忽略他的容貌,此时测出上上品,周围人皆是一时难以消化的吃惊的模样,他却是淡然拿起一枚铭牌静静起身。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万聆雪,而是超过她!所以只是资质并无甚大不了的,只是起步而已。 “上上品!!!” 这边的惊讶还未过去,又有一个地方传来了同样的惊叫之声,那声音隔的甚远,并不是这里的。 万铭城下意识的转头,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看见了那一方水蓝色的玉简,蓝如海水,赏心悦目。 而那拿着玉简的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头来时对上他的目光,也只是轻轻一笑,似乎并无惊讶无措之感。 筑基后期? 看来不止万聆雪一个劲敌。 一个上上品之后又见另外一个上上品,顿时群情哗然。 “这上上品今年是扎堆出现啊。” “我从不知道上上品的资质还能这般出现,万铭城也就罢了,那朝砚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有一个朝纵。” “万家今年只出了一个上上品,可是那朝纵和朝砚是一起来的,竟然都是上上品。” “听说他们是父子,可这资质还能遗传的么?” “谁知道呢?” 测试未到最后,已然出了三个上上品,连老师的心情都不能平复,更何况这些学子们。 “万铭城,二十岁筑基后期,上上品资质,准入,这是铭牌,拿好。” “朝砚,……十九岁筑基后期,上上品资质,这是铭牌,拿好。” 年龄一出,又起波澜。 “竟比万铭城还要年轻一岁!” “当年的万聆雪不就是如此年岁么?” “这些人委实是可怕了些……” “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如此胜景,也不枉费来这万剑城一趟了。” “崽儿,我们被围观了,”朝砚拿着铭牌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自从到了这万剑城到处都需要这个牌那个牌的,倒让他想起了曾经钱包里面充斥着各种卡的时候。 虽说卡是比玉方便,但是这铭牌可比卡好看。 “嗯,”朝纵闭嘴点头,不想在如此多的人面前暴露他牙齿漏风的事实。 “这铭牌做的挺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朝砚放在眼睛跟前仔细瞅了瞅,不透光,花纹也并不繁琐。 黑底银纹,一柄剑悬挂其中,并非简单的镌刻在外面,并且那小剑的周围,银纹宛如雷霆一般裂缝般游离,奢华而又低调。 朝纵将自己的那一个递了过去,小脸看着地面并不抬头。 朝砚愣了一下,并未接过那铭牌,而是道:“崽儿,这又不能吃,我要两个没用。” 朝纵抬头看了他一眼,收回铭牌别过了头去,嘴唇抿起,浑身都散发着不开心的气息。 “好好好,我吃一个,你把你那个给我,”朝砚低头哄儿子。 朝纵不理他,又扭了个身体。 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若是之前自然无人理他们,可是此时两个上上品资质的人站在一起,大家都以看什么稀世珍宝的眼睛使劲的紧盯。 “听说他们好像是父子?” “一个八岁,一个十九岁,那岂不是十岁就有了女人,果然是资质出众之人,连生孩子都如此的厉害!” “正是正是!”一旁的人颇为赞成。 那青衣的老师闻言却是笑了出来,对面的人正在测着,他抬头微笑道:“你们测过可以先进去了。” 站在这里只会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朝砚闻言,拱手道:“多谢老师提醒,学生正在等人。” “等人,谁啊?”人群之中有人说道。 朝砚和朝纵旁若无人,一旁的陈涌却是并未有过此等遭遇,在场诸人的资质修为或许不如朝砚和朝纵,却仍然胜过他远矣,被如此多胜过之人围观,陈涌委实压力山大。 他站在朝砚身后开口道:“主人,要不你们先进去,属下在这里等即可。” “还不进去么?”万夺辉站在万铭城身边道。 万铭城看向了朝砚那边,手拂上了腰间的剑道:“让人去查一下他们的来历。” “我明白,”万夺辉说道。 今日过后,只怕不仅万家会查那两个人的来历,其他仙城也都会行动起来。 如此天资卓绝之人出现,虽是归属剑心学院,但剑心学院即便位于万剑城中,也不必给任何一个城主面子,包括万剑城主万域归。 如此天才,必然要拉拢,即便不能拉拢,便是交好也是可行的。 但在拉拢之前,自然要查清楚他们的来龙去脉,才能投其所好。 万夺辉点头,万铭城再不耽搁,直接跨进了剑心学院。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砚的望眼欲穿之中,那等待之人终于拿着储物袋从人群之中跑了过来,在朝砚的面前站定道:“公子,您的东西,我每一份都给您打包了。” “多谢多谢,”朝砚接过,心情舒畅,给了那家仆一枚中品灵石当作跑腿费,“别嫌弃。” “不嫌弃,”那家仆收的喜悦自然,孔雀城虽是富裕之地,可是那是主家富裕,不代表他们这些做家仆的富裕。 有如此上道之人,真是让人办事都觉得心情舒畅。 人一心情舒畅了就会问上两句:“我观公子拿的铭牌,可是过了,不知资质为何?” 朝砚正看着那储物袋里面的小吃满心的舒坦,随口道:“过了,上上。” 那家仆一时之间宛如幻听:“您说什么?” “来福,过来,”不等朝砚说话,一道声音叫了那家仆过去。 那家仆观孔宿神色,不敢细问,只能匆匆赶了过去低头问好:“少爷,小的办事回来了。” “回来就好,”孔宿摩挲着手指看着朝砚的神态,眸中万般复杂闪过,终是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意,走到了朝砚的身边道,“朝公子好雅兴,这食物吃的可还习惯,你若喜欢,便是不能出来,孔某也能日日为你寻来。” 到了此时便是情况翻转,之前朝砚没有依附苍谷城是朝砚的损失,而今朝砚没有依附苍谷城是苍谷城的损失。 如此喜讯,却不见他脸上丝毫得意忘形之色,孔宿哪里还不明白之前是被他故意戏耍了。 只可惜情形不同,自然不能交恶,至少表面不能。 “无功不受禄,若是常常受公子恩惠,朝某心理会很有压力的,”朝砚开口笑道。 还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不必有负担,”孔宿伸出手道,“朝兄已经等到了要等之物,便一起进这剑心学院吧,在这里岂非让他人围观。” 朝砚点头应是:“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孔兄请。” 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齐齐进了那剑心学院的屏障之中,禁制一过,斗转星移,所观景色与外界大有不同。 而在外面,叶问心捏了捏手指叹了一口气,心中竟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他迈步往里面走,就听耳边家仆道:“少爷,问宁少爷没有跟上。” 叶问心转头,看着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的叶问宁道:“怎么了?” 叶问宁捏着手中的铭牌,眼睛之中有些愁绪:“阿心,要是进去以后我们没办法分到一块儿可怎么办?” “怎会分不到一块儿?”叶问心心绪不宁,问话的时候也不过脑子。 叶问宁叹气道:“你是上下品资质,我只是中中品,导师划分都不一样,又哪里能分到一起呢。” “虽是导师不一样,不是还能够用成就点去住宿么,即便我们自己不行,小叔也会安排好的,何须纠结那个,”叶问心踏入了那禁制道,“况且我们也不一定非要住在一起……” 他们都这么大了,若是一直住在一起也多有不便。 “阿心说的也是,”叶问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总是将你当作小孩子来看待了。” 入了学院,柳暗花明,外面还是种种人烟往来,里面却是树林清幽,分明都是从那道大门进入的,可是到来的地方却着实的不同。 朝砚不仅没有看到孔宿那个熊孩子,甚至连朝纵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板仿佛白玉铺就,那树木似乎从玉石之中直接长出,叶子绿意浓重,仿佛随时能够滴落下来一般,风声拂过,周围一片的安静。 无前路,无退路,就像是将人封闭在了这一整片区域之中一样,连神识都探不出去。 朝砚估摸着这堂堂剑心学院也不能将他煮着吃了,有这样的关卡说不定是什么考验的环节,就像是入学资格测试以后,还有个入学考试的环节,比如测测意志什么的。 奈何朝砚什么都不缺,就缺意志这东西,他左右观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估摸着这学院也不能将他关到地老天荒,但也不好直接搬个板凳出来坐着晃悠,索性上了一棵树,揪了一枚叶子在嘴边试了试音。 没事休息休息听听小曲也是好的。 奈何朝砚刚刚把树叶吹成了放屁的声音,就觉得身体下坠,待到他落地时就闻到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这小子还真是懒散的可以。” 朝砚将那叶片落入了袖中,保持了不随手乱丢垃圾的好习惯,抬头看去,就见一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三步之处,还是个认识的人。 “掌柜?”朝砚上前一步笑着询问道,“这剑心学院将你带来做这考核官了?还挺重视社情民意嘛。” 那掌柜抽了一下唇角,上下打量了朝砚,故作高深莫测道:“非也非也,你可知道我是谁?” 朝砚观他修为观之不透,又见他衣衫并不华丽,也无明显标识,捻了捻手指道:“莫非……” 那掌柜不自觉的倾身来听。 朝砚微微动了一下唇角道:“您是来招小二的?” 一语出口,差点儿没有让掌柜的摔个趔趄。 朝砚继续问道:“招工的标准是多少?管吃管住么?福利待遇呢?什么时候可以休假?” 他一连串的问了许多,那掌柜的一巴掌按在了朝砚的肩膀之上,朝砚连躲闪都没有,就那么任由他的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肩上。 巴掌看似带着灵气,可是落时却轻若无物,那掌柜的道:“你倒是真不怕我把你打成残废?” 朝砚侧目看着他,这掌柜生的温和,笑起来让人觉得舒心,一看就特别适合做生意,他开口道:“不怕,您这好歹是剑心学院的院长级别的人物,也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学生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是院长?”那掌柜的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朝砚,只恨不得将人研究个底儿掉一般。 朝砚:“……”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只是在想能随意出入剑心学院人大多是位高权重的,而且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喜欢假装平民在那里玩套路。 没错,都是套路。 但是说当然不能这么说,朝砚笑着开口道:“您一看就是不凡之人,即便再如何装扮,又怎么掩盖得了高手的气场呢?” 好话人人爱听,那掌柜的笑的毫不掩饰,眼笑眉开的:“你小子倒是上道,也聪明的很,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 朝砚默了一下,犹豫的问道:“拜师以后需要每天勤学苦练么?” 若是需要勤学苦练,那真是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怕是需要重新适应。 掌柜的想了想他之前在小禁制之中的状态,上下打量了一下朝砚道:“你小子不会想偷懒吧?” 旁人若是入了那禁制考验之中,刚开始还会站在原地,之后便是寻找出去的方式,若是找不到,只怕是心情还要焦急几分,待到真的凝神静气了,才真的能够出来,算是通过了考验。 钟司商见过的学子不少,大多摆脱不了这样的方式,结果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天之骄子,资质出众的,竟是直接神识探一圈就上树打算睡个觉,误打误撞的心境吻合,直接出来了。 朝砚笑了一下道:“怎么会呢?” 可不可以不拜师?感觉要被逼回高三了。 朝砚眸中略有警惕,钟司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虽说是他这个院长选了这个学生,可是一旦学生不愿意,自然有别的老师愿意抢着要。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勉强别人,”钟司商围着朝砚转了一圈道,“看你修为不错,之前显然也下了一番苦工,此时若是松懈,只怕会被甩到尾巴后面去,被别人瞧不起的,你若跟了我,我保证你比万聆雪还要厉害怎么样?” 朝砚直视着前方道:“学生并无那个野心。” “没有野心是好事,但是不能没有上进心,人要时时苦修,才能够不断的突破,问鼎仙道,”钟司商觉得自己得扭转这个未来弟子的思维。 朝砚抓了一下脸颊开口道:“您做掌柜的也是苦修的一种么?” 钟司商刚好转到前面,默默抬头看他,脸上的笑意僵住,半晌道:“这是兴趣爱好的一种,但是我其他时间都用来苦修了,人也不能只是追求修为,比方说也要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这样问鼎大道途中才不会无聊。” “院长说的对啊,”朝砚十分认同,“开客栈这种活动太陶冶个人的情操了,笑看人生百态,同时还能够赚灵石,一举三得,乃是上上之举。” 钟司商听他所言,嘶了一声道:“说的极有道理,老头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就是喜欢收点儿灵石什么的,你看那些客人掏钱的样子看起来多可爱啊。” “是也是也,但是我觉得那般打算盘太过于死板了,算的又慢,您可听说过乘法口诀表?”朝砚微微一笑说道。 钟司商顿觉有些兴趣,凑过来说道:“那是什么?” “所谓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八九七十二,”朝砚给他阐述着,“一一一一一二一,一二一二一四四……若是有了此种方法,我觉得那算账乃是极快的……而账目的问题,可以汇总总结,每一个季度的报表都可以提交,一目了然,绝对不怕他们从中克扣……扩大规模……” 朝砚讲的细腻,钟司商听的如痴如醉,待到天边的太阳落的通红之时,朝砚住了嘴道:“这些都是学生的拙见,希望能够对院长有所启发。” “说的极好,”钟司商摇着头喟叹道,“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 朝砚坐在石阶上拱手道:“院长谬赞,学生告退了。”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土,甩了甩袖子直接离开。 直到朝砚走出数丈之地,钟司商看着他的背影,才从旁边坐着的石阶上慢慢的回过了神来:“我去,收徒!小子你给我站住!” 朝砚当然是撒腿就跑,好不容易把老头给忽悠住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奈何他跑的快,那老头更是快的不行,不过瞬息,直接将朝砚从飞剑上逮了下来道:“呦,还挺能跑啊。” 朝砚笑道:“不如您老,身手无人能及。” “少拍马屁,”钟司商对他可是稀罕的很,“你这忽悠了半天,不就是想躲懒么,行,让你躲懒,只要你能按时把我的要求完成,你就是封印在床上了,老夫也不管你,你可要想好了,到别的老师那里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钟司商看他神色,正要再说,就听朝砚开口道:“好啊。” 非常的干脆利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快乐拉到,kathy_lulu小天使的地雷吖~ 对付熊孩子其实最恶毒的报复方式就是放纵他,让他以后被别人教做人,忘记从哪里看到的了OTZ 朝砚:又不是我家崽儿,没空教他╮(╯_╰)╭ 第77章 各家天才 “你就这么答应了?”钟司商顿时感觉之前那一大堆的废话都跟白说了一样。 朝砚点头道:“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师父在上, 请受徒儿一拜。” 朝砚干脆利落的跪地行礼, 师徒关系一旦确认, 此生不可轻易更改。 他说话虽是句句都是套, 此时拜师行礼倒是非常的郑重,钟司商也不自觉的郑重了起来, 待到三叩九拜结束, 他将朝砚扶了起来, 递过来一个玉简道:“这就当作为师的见面礼了。” 朝砚接过,很自然的讨教道:“师父, 这是什么?” “你总算还对别的有点儿兴趣, ”钟司商道,“这乃是我个人对于修炼途中的一些经验见解,你只需要用神识读取就是, 给你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闲暇时间可以看上一二,能用上的就用一些, 若有不懂,直接拿着玉简来见我就行了。” “是, 多谢师父, ”朝砚拱手行过礼,左右看了看道,“师父,我应该从哪里出去?” 这里倒是从那禁制之中出来了, 只可惜四通八达的都是路,朝砚倒是有心展开地图,但是空有地图不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也白搭。 钟司商呵呵笑了两声,给他指了指右方的路道:“那里,可以通往桃源区,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你那铭牌之中应该镌刻了进来的规则,自行领会吧小子。” 钟司商给他指完了路,直接消失不见了,倒真是彻底贯彻了放养的路线。 朝砚顿觉一阵轻松,他拿起那铭牌用神识探了进去,涓涓文字仿佛在瞬间流入了脑海之中一样。 剑心学院规则说是复杂,其实倒也简单。 桃源区是所有学生居住的地方,虽是叫做一个区,可是却占地面积极为广泛,其中有三种住宅,一是宿舍式,四人一间,不仅拥挤不说,一日还需要一个成就点,当然,如果不住可以席天慕地,丢不丢人就是两说了,二是单人居住,空间宽敞,一应设备都有,一日则是十个成就点,三则是小楼居住,三层建筑,更是带着院子,宽敞明亮,便是住上数十人都绰绰有余,一日乃是一百个成就点。 三者区别在于面积大小,更在于灵气浓郁程度,单人乃是宿舍的十倍,小楼则是单人的十倍,若是时时处于灵气浓郁之中,对于修为的提升是自然的,好处标的明明白白,就是为了激励。 而每位新学员入学之时,都是会有免费赠送的十个成就点。 这里的一应消费都是成就点,不可使用灵石,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要努力的去争取各种成就点。 途径倒是颇多,参与比斗,售卖妖兽丹药法宝灵草,完成任务一应都会获得成就点。 这样的设置,简直是要逼死佛系玩家。 朝砚捏了捏自己的储物袋,十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的储存了好多好多的食物。 因为这学院不仅全封闭,还将他的灵石变成了废钞一样的存在,一朝回到解放前。 朝砚走了许久,仍然不见桃源区在哪里,更是直接走进了一片的荒郊野岭,仿佛进入了无人区域。 朝砚:“……” 他应该还在学校呢是吧? 不在的话真是太好了。 他打开了地图展开功能,对比了一下自己跟校门口的距离和宿舍之间的距离,发现自己可能也就走了百分之一。 看来得御剑。 别人上学要开车,他们这里直接开飞机的,怕不怕? 朝砚御剑飞行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桃源区三个大字如同花瓣一般标注在那数丈的大门之上,而进入其中,每隔百米才见一建筑,隐藏在花红柳绿之中,檐角横飞,颇有诗情画意。 每座小楼之外,都有禁制笼罩,想来若无铭牌支付成就点,是没有办法进入其中的。 朝砚再行,却是接到了从空中飞来的传信,小孩儿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在宿舍区域,速来。” 朝砚疾步快行,再行数里,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宿舍区域,也见到了现在楼前的人。 那楼倒是建的恢宏,只是窗户委实多了些,密密麻麻的宛如蜂巢一般,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看,只怕病情会因此加重。 “崽儿,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朝砚朝那里挥了挥手走上前去道。 朝纵站在树下,肩膀上落了数片叶子,此时见他道:“怎么现在才来?” “有事耽误了一会儿,”朝砚想想之前的唠嗑,难得有个老头有耐心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老头忘了收徒,他也有些忘了时间。 “小公子有些担心您,”陈涌开口说道。 朝纵抬头瞪了陈涌一眼,朝砚顿时眉开眼笑的摸了摸朝纵的头,试图把整齐的头发摸成鸟窝:“好孩子,这么担心我呢?真是不枉费我生你养你这么大……” 朝纵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小脸板着用眼神谴责他。 朝砚一笑,看着那已然亮起灯光的宿舍楼,他离开之时已经有些晚,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正是夜晚了,他开口道:“今夜先住这里么?” 朝纵点头,三个人只有三十成就点,若是住了那单人间,只怕挤不下不说,三天就可能山穷水尽。 他们跨过禁制,那怀中的铭牌微微一闪,已然是各自扣入了一点成就点。 宿舍区不允许待客,想要进去就需要支付成就点,也只有单人间和那小楼才是得主人邀请后可以不花费功德点进入了。 进入其中,方觉热闹,这宿舍楼建的极高也极大,高约数十丈,四面环绕的建筑,中间则是以周转的楼梯作为中央,中空而四面都是房间,一个一个紧挨着,抬头望去,里面似乎住了不少的人。 上楼之前还有一位修士正在门口打瞌睡,见他们进来,抬头迷迷蒙蒙的给他们敲了敲身后的屏风。 那屏风之上密密麻麻,朝砚从头看去,看到了第一个一整套被褥一个成就点,第二个沐浴更衣一个成就点,第三个使用厕所一个成就点…… 虽然说修士一般都是服用辟谷丹很少使用厕所,但是朝砚明显是需要使用的厕所的。 毕竟吃的多,清尘诀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到外面找个地方随地清一下。 这没有成就点,连上厕所都会成为问题,更别说后面那些条条框框的细分了。 简直就是甩了朝砚一脸,说想要睡觉修真的日子简直就是做梦,赶紧行动起来。 朝砚尚且觉得有点儿需要励志了,陈涌便是直接对那条框瞠目结舌了:“如此严苛,若是不上进,只怕寸步难行。” 朝纵开口道:“我明日去赚取就是了。” 虽说这成就点看似使用浩大,可是获取的途径也多的很,只要愿意拼搏,总是能够赚取到的。 “我们崽儿真是孝顺,”朝砚摸了摸他的头道,“别太勉强自己。” 朝纵点了点头。 “可要买什么东西?”那坐在一旁的修士抬起了头来问道。 朝纵摇了摇头道:“无。” 那修士打量了一下他们,指了指楼上道:“十楼第三个房间,有一个空位,第四个房间有四个空位,之前的那个必须住满了才能住下一个,去吧。” 他这话听起来不客气,却也是规则所定。 否则若是人人单独选择一间屋子,那些限定便是毫无用处了。 “主人,属下去住那一个空位吧,”陈涌站出来率先道。 “多谢,”朝砚也知道他们家崽儿是不愿意跟旁人住在一起的。 他们从楼层路过,也有人从门内观看,说话声音不绝耳际。 “新人?” “似乎是,也就是新人才会住这里来了。” “那你呢?” “我就住一夜,明日就能从这鬼地方搬出去了。” 楼层之中居住有男也有女子。 女声倒是清越:“那不是今日的两位上上品资质么,他们怎么也会来此居住?” 剑心学院也是人性化的,虽然并未划分男女宿舍区,但是每个房间之内只住女性还是男性还是做的到的。 另外一位女性接话道:“还能为何,自然是没有家族势力了,像那些仙城嫡子贵子,一进来就有人接应,哪里会在需要在这里过渡。” “可如此资质,不是应该有老师争强着要么?”一道温柔的女声道,话语之中全是疑惑。 另一人接话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总不能没有老师收?不可能吧……” “谁晓得呢,说不定是人家老师给的磨砺,这种天之骄子,日后必然过的比我们好啊。” 讨论声不绝于耳,朝砚估摸着收自己为徒的师父是有磨砺他的意思,让他尝尝没有成就点的滋味,然后好好努力,可是他们家崽儿为何还在此处倒是奇怪了。 陈涌入了那空位,朝砚与朝纵入了另外一间屋子。 说是宿舍,便真是宿舍,四张床将空间挤的满满当当,只有中间一条容两人的过道,床上似乎经常有人居住倒是并无灰尘,只是一张床确确实实是只容一人住下,若是身高高大些,只怕是还得蜷缩着身体睡。 朝砚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备用的锦被折叠扑在了两张床上道:“今夜先将就一下。” 朝砚是属于在哪儿都能睡着的那种,但是他们家崽儿不一样,作为一个老父亲来说,即使自己吃糠咽菜,也不能让自家孩子受委屈。 真的是非常的有思想觉悟。 朝纵点了点头,脱掉了鞋子上床盘腿坐下,显然今晚打算打坐而没有打算睡觉。 炼气修士本来对于睡觉就很少要求了,这座宿舍区内几乎每个人都会打坐度过夜晚,也就朝砚将这打坐的地方当成了床来使用。 虽然这本身就是床。 朝纵闭上了眼睛,朝砚却是揉了揉枕头躺下,看着有些低矮的屋顶琢磨着赚取成就点的方法。 想要生活质量好,首先金钱不能少。 “对了,崽儿,你拜了何人为师?”朝砚侧头询问道。 朝纵没有睁眼,就那么闭着眼睛回答道:“没有。” 朝砚疑惑:“嗯?没有拜师?” “对,”朝纵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道,“没有适合的。” 想要收他为徒之人颇多,那些人修为也很高,却没有一个人符合他的想法,最终还是一人未拜。 “我们家崽儿就是优秀,没有人教的了,”朝砚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道,“这里可有什么你能学的?” 朝纵静静看他,若是换了旁人,听他此番言论,只怕要批评他眼高手低,辛辛苦苦进了这处,却是一个师父未拜,白白浪费时间。 可是这个人不会,从朝砚拒绝那些老师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 朝纵开口道:“结合百家之长。” 虽是并无师父,可是这剑心学院之中没有师父的学生不知凡几,没有老师能够单一指导,也有老师每每都要公开讲课,听者众多,自然也能够学到东西。 那些未拜师的学生虽然比之最顶尖的天之骄子有所不及,可是也都是千挑万选进来的,老师虽不至于倾囊相授,却也绝对会做到负责任。 “不错不错,”朝砚趴在床上懒洋洋的,“好好学习,天天向……” 朝纵正待点头,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随手一挥,那挂上屋顶的灯笼熄灭了,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伴随着那浅浅的呼吸声进入了入定。 宿舍区域逐渐陷入了一片安静,小楼区却仍然是一片的灯火通明,叶问心坐在房间之内从窗口探了出去,窗口正对着那宿舍区域的高楼。 他看着朝砚他们进去便再没有出来,想来他们也是真的入住了那宿舍区。 宿舍区域的简陋他早已知道,四人一间,挤挤攘攘,还有可能跟陌生人分在一起,想想就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可是那人竟然真的住进去了。 有仆从敲门进入道:“少爷,您该休息了,这是您的宵夜。” 托盘之上乃是一份熬煮的极为通透的米粥,还有一份精致的小菜,灵米灵菜,即便是在夜间吃,也不影响睡眠。 “知道了,放下吧,”叶问心有些兴趣缺缺。 那仆人放下托盘躬身走了出去,叶问心看着那米粥,知道这样的餐食在这里就需要一个成就点才能买到。 他也是初初入学之人,自然知道若无小叔他们在,他来到这里也是住在那等破烂的地方,连日后的居住都是问题,哪里享用得到这样精美的饭食。 他在这里享受,那人却是挤在那里,就那般懒散的性子,也不知道住的习不习惯? 叶问心烦躁的敲了敲勺子,捶了一下自己脑袋道:“我管他们做甚,脑子被驴踢了!” 他自言自语训斥自己,却听门口再度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声音温和有力,他开口道:“请进。” 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白衣翩翩,只在领口之处绣了些简单的花纹,跟那飘散的黑发交织在一起,行走之间不疾不徐,像清风流云一般。 叶问心本是不耐,看见来人时却起身过去道:“小叔,你怎么来了?” 叶问玥轻轻一笑,整个人便如同那天边的明月一般,连光芒都是丝丝柔和的,声音温柔:“听问宁说你最近愁绪不断,你父亲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这不紧赶慢赶就过来了,就怕你若是对谁有了相思,被哪个姑娘骗了去,不好跟你父亲交代。” 他说着调笑的话,声音也是不疾不徐的。 “哪有什么姑娘,不过是一个……朋友,”叶问心嘟囔着抱怨道,“我爹真是操心操的多,也不想想我多大了,小叔你也就比我大五岁而已。” 苍谷城中人谈起叶氏,总会说叶家最受宠的是叶小少爷叶问心,而剑心学院谈起叶氏,说的都是惊才艳艳的叶问玥。 叶问玥六年之前入学,本也是苍谷城中数一的弟子,本来入学之时便是大放异彩之日,奈何那一年万聆雪入学,十九岁的筑基后期,上上品的资质将所有天才的光芒给压在了她一个人的下面。 就比如叶问玥。 当年他同样是十九岁,所测修为筑基中期,上中品资质,如今二十五岁,却已经是开光初期的修士,再加上三品丹师的身份,任由哪里都不差那万聆雪分毫。 可他修为再怎么惊艳,在叶问心这里也就是幼时带着他挖泥巴过家家的小叔,五岁的差距,旁人总是因为他的修为而忽略了他的年龄,可是叶问心不会。 “辈分放在这里,自然管得了你,”叶问玥在椅子上缓缓落座,抬眸道,“只是朋友就能让你如此烦心,可见是很重要的朋友,既是朋友,有何烦心之事与我说说,便是不能解决也能提出一两分意见来。” 叶问心见他便觉得亲近,在另外一旁坐下道:“那人是我在苍谷城时认识的,你估计也听过,就是今日入学的那两个上上品资质的人,当时他们得罪了我,后来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应该报答他的,但是到了这万剑城时发生了一件事情,当时孔雀城的那个孔宿来了……” 他详细的讲述着当时的场景,显然是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了,此时说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卡顿,从马车到来始,到自己独自离开止。 叶问心说完以后心中曾经放下的烦躁又升了起来:“我当时那般好心好意,他竟然说不认识我,抽身而退!到现在遇见了直接当作不认识,气死我了都!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叶问玥看他发着脾气,轻轻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现在也算不上朋友了,”叶问心踹了一下桌子腿道,“我才不要跟他做朋友!” “不愧是我们叶家宠大的,霸气侧漏啊,”叶问玥伸手拨开了他额前的一缕碎发道。 叶问心感受那玉指温柔,情绪也有些慢慢平静了下来,扶着桌面道:“你别调笑我了,赶紧给我出主意啊,难不成真是我做错了?” “你没错,”叶问玥开口笑道,“你们不是一路人罢了。” 他们叶家的小少年嫉恶如仇,性子笔直,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从来不会顾忌旁人什么,对于朋友被羞辱这种事情,看不过眼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朝砚此人,在此次测试之前从未听过这人的名字,即便资质修为高深,在面对孔宿的羞辱的之时也能够淡定自若的应对,审时度势,不说其他,只说事情处理,便知是个聪明之人。 不仅摸透了那孔宿的性子,也摸透了他们家这小少爷的性子,知道不是一路人,即便那般行径算是得罪,他家的小少年也不会真的去发难。 “怎么不是一路人了?”叶问心叫嚷了起来,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是不满的,“他可是救了我,虽说之前跑的很快,但是杀的魔修也不少,还算是个好人。” “都二十岁了,还是这般的傻,”叶问玥不见恼怒,反而耐心道,“你是苍谷城的少爷,他是无根无萍之人,自然处事不同,我若站在他的位置上,未必有他做的好,你不明白,也不必着急纠结,日后总有想明白的一日。” “按照朝砚的话说,你这叫做放羊吃草,满世界跑,”叶问心吐槽道。 叶问玥的笑容扩大:“他这话倒有意思。” “你也觉得有意思是吧,”叶问心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抠了抠桌子道,“那你什么时候把他拉拢过来呢?好歹是上上品的资质,若是拉拢过来,对我们苍谷城可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对吧?” 他绝对只是为了他们苍谷城好,才不是想跟那个家伙和解。 “的确如此,若我叶家多了两位上上品资质之人,日后必定能发展的特别好,”叶问玥观他期待的神色,微笑道,“只可惜不能拉拢。” “为何?!”叶问心本来听他前一句还抱有期待,听他后一句却是不解的厉害。 “你这性子的确得改改了,如此急躁可不行,”叶问玥温和说教,叶问心只能按捺住自己,强行坐端正,半晌后小声问道,“为什么?” 任谁都能听出叶小少爷憋的不轻。 叶问玥失笑:“你这孩子,难怪你爹说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朝砚的确优秀,若是往常出了上上品资质的人,一定会受到各方的拉拢,可是此次却是不成,因为此次不是一位,而是两位,这两位还是息息相关在一起不可分离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叶问心本能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你倒干脆,”叶问玥轻笑了一下道,“若是一位,各大仙城尽可拉拢,那是对于仙城的助益所在,可是两位绑在一起,一座仙城若是拉拢了两位上上品资质的人,你觉得万剑城会怎么看?” 万剑城若出上上品资质之人从古到今自然并非只有万聆雪与万铭城两人,可是最新一辈当中,却是只有两位。 堂堂上等仙城,人才济济才不过两位之数,若是一个中等仙城自己就有两位之数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所以一位尚且能忍,两位却是让各大仙城既是觊觎又是忌惮,这才是这两位天之骄子无人拉拢的原因。 那些人个个都聪明的很。 “原来如此,”叶问心恍然大悟,却在片刻之后懊恼,“我都没有想到,那这样他们岂不是要被各方排挤了?” “自然不会,虽是不能拉拢,交好却是可行的,”叶问玥叮嘱道,“只是此时只能由万家来开头,切不可轻举妄动。” 叶问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知道便好,用过夜宵早些休息吧,”叶问玥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竟是打算离开了。 叶问心拉住他的衣袖道:“小叔,你这就要走了。” “不走今晚跟你一起睡?”叶问玥挑了挑弯的极是温柔的眉毛。 “也可以啊,”叶问心脸颊有些微微的红晕挂上,侧头道,“我都好久没有跟你一起睡了。” “我倒是想跟你一起住一晚,可是最近太忙了,”叶问玥抬手捋了捋他的额发道,“等此次招录完了以后,你到时候撵我我都不走的。” “你这么忙,我能帮上忙么?”叶问心开口道。 叶问玥笑道:“自然能的,不过你这几日不急,先熟悉环境再说,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告辞,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叶问心品尝着那细腻的夜宵,待到用完,起身将窗户关上了。 叶家楼群以简约大方为主,孔家却是以奢华亮丽为底,孔宿到来,自然也不会去居住那宿舍区域,而是直接入住了孔家的楼群之中。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的亮丽鲜艳之色,却不见丝毫庸俗之感,跟叶问心的熟悉环境和休息不同,孔宿刚来就被抓了壮丁,面对着一大批学员招录的名单,真是好险忍住了手撕亲哥的冲动。 “我才来一日,你也是好意思使我,”孔宿看着那坐在高座之上的人道。 那高座并非极高,却奢华璀璨的仿佛能闪瞎人的眼睛,宝石镶嵌,夜明珠点缀,却又不遮掩那高座之上人的半分颜色,反而沦为了点缀。 凤目狭长,唇若野火,那人轻轻一个勾唇和抬眸,张扬的很,不是性格,而是容貌,代表的就是张扬,代表的就是华丽。 孔雀城孔擎,着实不负那城池的名字。 “为何不好意思?”孔擎的声音也是丝绒之中带着懒洋洋的意味,“这点儿小事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再小菜堆这么多,你真不是故意堆积成这样等我来的?”孔宿将一本名册随手整理完毕,起身递给孔擎的时候顺势坐在了他那高座之上,“然后自己好享受?” “我怎会那么卑鄙?”孔擎看着那名单,挑着唇角道。 孔宿抚摸着那宝座上的宝石道,“你什么时候不卑鄙?” “至少我没有压着你去给那个朝砚道歉,”孔擎嗤了一声道,“就这点上,我觉得作为兄长而言,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他虽是一时得势,可是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呢,”孔宿半依靠在那椅柄之上有些不屑,“万聆雪是上上品的资质,可是她有如此修为,少不了万家在后面使点劲,可是朝砚他们有什么?资质?一个上上品还好,两个上上品的,怕是除了万家没有家族敢收他们吧。” “那若是万家收了呢?”孔擎看着名册低头问道。 孔宿抚摸着宝石的手指微微用力了一下道:“他们要不怕朝砚他们真的超过他们的天才,便尽管收。” 万聆雪与万铭城皆是资质出众之辈,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岁的年龄达到了筑基后期的修为,虽然有勤学苦练的原因在,但是绝对少不了万家这样庞然大物的支持。 可是朝砚与朝纵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若真如他们所说,从哪个乡镇之中走出来的,那便是不需要资源倾斜也具有大气运的天才人物。 可天才若能被统领还好,一旦超过了主人,功高盖主,就不那么的受欢迎了。 这也就是为何分明是两个天才人物,却偏偏受到如此冷遇的原因。 辉煌如万家,也会对于这两个人拉拢不成,又忌惮不已。 虽有爱才之心,却也担心忠心不够留不住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聆雪不是还没有嫁人么,那要是做个后娘,可是两个都收了,”孔擎抬头笑道,眼睛里面全是戏谑。 孔宿笑出了声:“后娘?那也得万聆雪那个从头白到脚的大小姐肯呢,一身白跟那戏台子上的白无常似的,我都看不上。” “你也就在我跟前说了,”孔擎笑道,“你有本事真站在万聆雪跟前说去。” 孔宿沉默半晌,一不小心抠掉了那椅子上的宝石,懒洋洋道:“我不稀罕欺负女人。” 孔擎一笑,却是懒得理他了。 夜深已深,也就朝砚还睡的安稳,此时的万家也同样的灯火通明。 万家好白色,万聆雪更是周身洁净,连那衣摆之上都凝结着瓣瓣霜花一般,气质冷清,惯用的冰舞纱缠绕在纤细的腰肢之上,清尘绝世。 她此时站在一片冰霜的露台之上,周围一片的清净景色,只有一道缥缈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一般:“雪儿,你可听说了那剑心学院双上上品资质的事情?” “女儿听闻此事了,”万聆雪的声音清冷一片,虽是悦耳动听,但也宛如那冰湖一般的冷淡,“父亲有何吩咐?” “如此资质,若是落入其他仙城手中,只怕于我万家不利,你可与之结交,”那浑厚的男声传来,“若能拉拢自然最好,若是不能,结交也是好的。” “此事自有铭城上心,男女本就授受不亲,”万聆雪声音冷淡道,“父亲这是何意?” “与青年男子结交有何不好?”那男声缓缓说道,“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得上上品资质者,伴随修道长生,也不惧那万年孤独了。” “嫁人……”万聆雪的声音不见起伏,却是直言道,“女子斩赤龙修道,可不是为了嫁人的,万剑城中男子数百万,却无一人胜我远矣,庸才之辈,便只凭那多出来的东西让我屈居人下么?” 那男声滞了一下,教训道:“你这怎么口无半点遮拦,哪里像个女孩子,别人听了要笑话的。” “但凭他们笑话,女儿倒愿意做个男子,”万聆雪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道,“若想让我见见那等什么上上品资质的人,只待他入了内门再说吧。” 她行走之间裙摆宛如云雾一般飘散着,女儿姿态浮现在一举一动之中,却不带娇怯之感,只让人觉得英姿飒爽,不敢冒犯。 “你这……”那声音之中似有无奈,“这都谁教的你,唉……” “城主,接下来怎么办?”一个黑衣人浮现在原地,跪了下去道。 那男声恢复了浑厚之感,冷淡异常:“先交给铭城去做吧,尽力拉拢,待看他日后再做定论。” “是,主人,”那黑衣人干脆利落,答应完了以后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一夜热闹,直到天边浮现了鱼肚白,这热闹的一夜才算是真正过去了。 而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朝砚才从那锦被堆里面醒了过来,被子被踹下去了一条,还有一条抱在怀里。 朝砚坐起,默默的施了个清尘诀将被子清理干净拉上了床。 这说来也是奇怪,他向来睡觉四仰八叉的,不是踢个被子下去就是踢个枕头下去,这么小的床,从头滚到尾,倒是没见把他自己给踢下去过。 朝砚伸了个懒腰,再看朝纵却发现小不点已经不在原来的床位了,而是丢了枚玉简给他。 玉简传音:“出去了。” 简单明了,朝砚将自己的被褥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陈涌正在门前等待着。 “主人,小公子去了比斗台那里,”陈涌汇报道。 “唔,知道了,我们也去比斗台那里,”朝砚打了个响指,取出自己的扇子扇了扇风,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陈涌默默跟上:“主人,您也是要挑战魁榜中人获取成就点么?” 魁榜乃是剑心学院明张出来的榜单,有着魁首之意,其中又划分数个榜单,有按照修为划分的,炼气修为榜单,筑基修为榜单,更有那开光期的榜单。 也有按照能力划分的,炼丹师,炼器师自己的榜单划分。 修为上榜自然限制年龄,否则若是五十岁还在炼气期还能参与,岂不贻笑大方,不过剑心学院数万年来,倒是从未出过那等子事情就是了。 榜单划分,每时变化,修士自可上前挑战,不可拒绝。只是奖励的成就点却是每周结算一次,自可上魁榜前领取,据说第一名每周就可领取一万成就点,修士之间比斗也可自行约定成就点,如此丰厚的奖励,虽是每次挑战需要支付一定的成就点,可那比斗台之上,几乎是时时挤满了人。 按照陈涌所想,朝砚想去那处自是再正常不过了,凭他家主人的实力,便是跟那开光期的修士都有一争之力,更何况区区筑基修士了。 “打架多累啊,大家凡事好好说不好么,”朝砚走出了一段距离,蓦然停下脚步,一脸凝重的看着陈涌,在陈涌几乎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他开口说道,“嗯……我没去过比斗台,前面带路。” 地图展开还得自己辨别方向,跟对照着手机找位置似的,麻烦麻烦,导航这种事情哪儿比得上有人带路啊。 陈涌默了一下,走到了前面引路道:“您随我来。” 不说别的,就他家主人这种修炼的心境,若是魁榜有划分,绝对能排上第一名。 比斗区倒离桃源区不是很远,朝砚也就走了半天,到了那禁制之处的时候,撑着陈涌的肩膀道:“你要早说这种距离,我就带着你御器了,你这早上到底怎么来回那么快的?” “学院内有飞舟,”陈涌指了指旁边刚刚停下的飞舟道,“一人一个成就点一次,比斗台每次挑战需要十个成就点,我的全划给小公子了,没了。” 朝砚撑着他的肩膀抬头看他:“我们好像确实挺穷的。” 陈涌点了点头道:“主人不必担心,属下自会去寻些天材地宝去换取成就点的。” 陈涌的修为在这里着实算不上高,想要通过比斗台来获取成就点,只怕胜率在五五开。 朝砚好容易喘匀了气道:“何须如此麻烦,跟我来。” 陈涌跟在他的身后入了那禁制之中,指了指朝纵的方向道:“主人,小公子在那个方向。” “我们不找他,让他玩吧,”朝砚看着那诸多比斗台旁的小桌子道,“我们玩那个。” 比斗台范围极广,只一眼望不到边际,四周都是山壁环绕,那魁榜就占了一整座的山壁,密密麻麻的名字镌刻于其上。划分明确,一一排列。 而在山壁笼罩之下,各大榜单比斗区域又是严格划分,比斗台各有大小禁制,炼气期的比斗台乃是锻刚石所制,而筑基期的比斗台却是斥灵石所制了。 第78章 赚钱 锻刚石在曾经的鹤归城中算不得易得之物,便是倾整个鹤家的力量也不过打造了那么一座锻刚石的地下演武场, 可是在此处却能够百座千座的竖起, 可见剑心学院底蕴深厚。 那锻刚石对于鹤归城已然是难得, 斥灵石更是宝贝之中的宝贝, 朝砚曾经听说过,那斥灵石乃是炼制防护法器最好的东西, 而缘由便是那斥灵的属性。 灵气不侵, 坚固耐用。 按照朝砚的话来说, 就是灵阻比较大,不导电……呸, 不导灵气。 在鹤归城用来珍惜又珍惜的东西, 在这里就是用来搭台子的。 若是能拆一个台子运到鹤归城地界去卖,怕不是要成为暴发户。 朝砚瞅着那台子有点儿兴趣,但又想想灵石在这个地方并无任何的作用, 索性也就抛诸脑后了。 比斗台千百座之多,几乎每时每秒都有人从比斗台上掉落下去,那魁榜之上的名字也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 朝砚扫了那魁榜一眼, 无甚兴趣的走到了一个陌生的比斗台前站定,然后将自己的铭牌放在了比斗台下面的一个小桌上。 那桌子一米之高, 黑红两色严格划分, 材质不像是玉石,倒跟琉璃有些类似,两方顶头各有姓名,正是那台上比斗二人的姓名, 姓名之后跟着数字,而在他们姓名的下方,又有数排名字在那里陈列着,后面都跟上了数字。 数字不是其他,正是押入的成就点数。 此法便是押哪位修士能够获胜的法子,每座比斗台下都有,并非是学子自己创立,而是学院官方制定的。 目的在于锻炼了学生的武力的同时,还能够锻炼一下目力。 意思相当明显:好好观察一下对手的实力再上啊崽儿。 “这位兄台,”那小桌之后坐着的人道,“这里乃是放赌注的地方,你不看就押,可是要吃亏的。” 朝砚低头看去,他所押的地方似乎只有顶头上的一个名字,而对方下面的名字似乎已经挤满了。 他再抬头看去,比斗台上两人争斗,一方乃是筑基初期修为,水系功法,而另外一方也是筑基中期修为,火系功法。 水火相克,水主守而火主攻,偏偏修为又低了一层,那筑基初期的修士几乎是被压着打,简直要被打的没有脾气了。 朝砚上下看了一道,拿扇子掩盖着嘴道:“那我押的这个叫陈深的是哪个?” “正是那筑基初期的修士,”那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你说你也不看看。” “也不一定会输嘛,”朝砚扇了扇风道,“虽说水主守,火主攻,但是水可至柔,也可至刚,火攻可以,火守可难的很。” “攻?他连守都快守不住了,还想攻,你这新来的吧,”那人挑了挑眉峰道。 朝砚笑了一下:“正是,见笑见笑。” “难怪,我就说……”那人随意的说道,却听闻身后几声惊呼。 “怎么可能!” “他这是服了禁药了吧我去!” 那人看到了台上,却是眼睛直接睁大了,只见那比斗台上水声哗啦,再不复之前婉约防守之势,而是抱着仿佛同归于尽一般的决心朝着那火焰之中扑了过去。 灵气激荡,每每碰撞一下挥洒到了那禁制之上都会激起层层涟漪。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颇有水火不容之势,也让台下观看的学生们难得紧张了起来。 战况愈发理解,水火之力环绕两人周身,仿佛一条火龙与一条水龙相互缠绕碰撞一般,直接将人的身影隐没其中…… “这个疯子!”一人从比斗台上倒飞了出去,在空中翻转后撑着剑半跪在地上道,“喂,不过是一次比斗,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灵气散去,台下之人一片呆滞,那台上之人也是愣愣的站在原地,脑袋上还有一撮被烧焦的呆毛。 他似乎对于自己现在的状况有着几分的不敢相信,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喃喃道:“我,我赢了?我我…我真的赢你了!!!” 竟是还带了几分的结巴。 那下台之人站起身来,翻了个白眼道:“是,恭喜你你赢了,让你在上面待一天,我明天就赢回来。” 那火系修士扛着剑施施然的走了,那水系修士继续开心,暂时没功夫过来结自己的账,而朝砚弯下腰看着那桌子上的数字道:“这一比一百什么意思啊?” “主人,一比一百的意思就是您押了多少,赢了以后给您一百倍的意思,”陈涌将刚才张口结舌的表情收回,上前汇报道。 他跟主人这么久了,应该淡定,不能跟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 朝砚撑着桌子上道:“我押了九点,那应该是给我九百点,谢谢。” “不客气,”那人将那成就点划在了他的铭牌之上,看着他这懒洋洋的姿态道,“你这运气倒是真不错。” “这不是恰巧么,可能上天还想留给我上厕所的机会,”朝砚拿过了铭牌感叹道。 毕竟输了可是连厕所都上不起了,此时能够上九百次厕所,想怎么上就怎么上,上到地老天荒都行,嗯,有点小开心。 “嗯?”那人不明白他的意思,见他转身欲走,连忙拉住道,“兄台你去哪里?” 朝砚揣着铭牌道:“回去休息。” 那人:“……” 这样的人若是在外面的赌坊一定会被揍。 “别呀,兄台,我见你才来,怎么能只玩一把就离开,太不尽兴了,”那人劝阻道。 周围刚才本以为稳赢却输了一大笔的人纷纷上前来劝说道:“别走啊,多玩一会儿。” 赢了就想跑,想的美! “再多押一下,说不定还能赚的更大。” 老子再输老子跟你姓! “再玩一会儿,权当交个朋友呗。” “……” 熙熙攘攘的劝说,都免了陈涌再去费那个口舌让他家主子多玩两把了。 “大家真是和谐友爱,”朝砚握着铭牌一脸感动的感叹道,“那我就陪大家再玩一把吧,但是人言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强赌灰飞烟灭,一定要适可而止才是啊。” 那些学子们哪管那些,只想这好运的家伙再输一把才是上道:“好好好,兄台说的对。” 此时台上又有两人上去,他们的铭牌各自插在石台的角落,那石桌之上也展露了两人的名字以及押上的点数。 红色方为一女子,身材虽是纤瘦了些,倒不如何的干瘪,样貌清丽温婉,使得似乎是水鞭,而黑方则为一名男子,衣服倒是穿的齐整,奈何身量太高,周身肌肉爆棚,像是随时能将那衣服撑破一般,眉毛粗黑,五官粗犷,再扛上一把巨斧,两厢对比之下,着实是让视觉受到一番冲击。 “这也太粗犷了些,”一位修士环着手臂点着胳膊肘道,“修士又不是肌肉练的壮实就行的,我还是押那女子胜吧。” 这修士下了注。 其他人纷纷下注,却是押女子胜的更多。 台上的比斗已经开始,女子虽是水系,却明显占了上风,押注的比例直接开始朝着十比一开始倾斜。 朝砚却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那小桌之上的数字迟迟没有下注。 那坐在桌前的人道:“怎么?舍不得成就点了?” “没,”朝砚将铭牌按到了黑色的地方,蓦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和后面的九百,疑惑道,“这怎么一下九百了?” “你不会不知道在划成就点的时候需要神识辅助吧,”那人的眼睛之中带着惊奇,“你没看铭牌内的规则么?” 朝砚开口道:“看了。” 但是没看全,内容太多,光是地图就七拐八拐,比曾经帝都的地铁公交图还要复杂,还没有等看完,周公兄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邀请他下棋了。 “你倒是倒霉,”那人看着他那刚刚到手的九百成就点都觉得肉疼,新人难得拿到这么多的成就点,结果又一下子没了,也是可怜,“罢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记得多看规则,少走弯路。” 朝砚挠了挠脸颊有些不明白他脸上的惋惜从哪里来,但还是拱手道:“多谢指点。” “不客气,新人嘛,都是容易犯错误的,”那人笑着道,“放平稳心态就好了。” “哦,好,”朝砚看着台上道。 那人也同样看到了台上,台上一片的轰鸣震动,那巨斧砸在地面之上仿佛能随时将那整个台子拔起一般。 但斥灵石不愧是斥灵石,那巨斧过后,上面一片无痕,只有那女子蹙着眉头轻轻后退,站定之时又是后退了几步,竟是带上了喘息之感,连那水鞭挥舞之时都仿佛带了几分的疲弱之态。 台下诸人皆是凝神静气,有人甚至握紧了拳头:“要赢啊……” “怎么突然行势就逆转了?” “攻势有余,气力不足,”一人叹息道,“水系就是水系,早知道不应该因为刚才那个去押的。” “水克火,可这家伙是金系功法,一身的怪力,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啊混蛋!” “他若是知道才见了鬼了……成就点又没了,刚才果然不该贪多的,倒霉倒霉啊。” “幸好我压了那壮汉,赢喽。” “你就嘚瑟吧!” “……” 议论纷纷,却无法影响台上分毫,那壮汉毫不留情,根本没有什么美女与野兽的情怀,那巨斧一通的乱砸,那女子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衣襟被巨斧压在了斧刃之下,飞起之时直接扯掉了半个裙子。 “可恶!”那女子略带恼怒,直接飞身下了比斗台,随手裹上了衣服道:“你这样的还想找到道侣,自己一个人一辈子吧!” “姑娘说的对啊,”有人应和道,输了成就点的火气自然不能发在女孩子的身上,只能朝着那汉子去了。 “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活该一辈子单身了。” “可是我有……”那汉子单手拎斧,抓了抓耳朵正要说什么。 就听一道极为温婉妩媚的声音从台下传了过来:“夫君,第一场比完了没啊?我看下一位在五十六号比斗台上,快来。” 那声音极为温柔,柔媚之感又不至于使人厌恶,众学子看了过去,只见一杏衣女子恬淡站立,她盘着妇人的发髻,如此着装本是温柔,却偏偏那眉梢眼尾之处都有描红,让那温婉之外更多了几分诱人的神色,眉眼轻轻一挑就让人觉得苏了半边的身体,比之前那使水鞭的女子更是美了三分不止。 那壮汉看见女子,再不去解释什么,而是一个跳跃到了那女子的身边道:“衡娘,你怎么来了,我一个人就行,当心日头毒晒到你。” “哪里就晒到了,”那女子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依偎在那壮汉怀里道,“你才是满头大汗的,我都说不用你那么辛苦了。” “不辛苦,”那壮汉眼中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看那姑娘的冷淡神色。 “傻样,”那女子用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两个人相携离去。 “这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之上啊,”一个修士惋惜不已。 “谁说不是呢,那等仙子样貌,自然应该配的上更好的人,好好的白菜都被猪给拱了,可惜可惜,”又一人开口道。 朝砚不理会那个,他趴在桌前跟那个之前劝他放平稳心态的修士道:“十比一,我押了九百,好像应该是九千来着。” 刚才还讨论人家猪和白菜的修士们立马思维转了回来,不去羡慕人家什么猪摘了玫瑰了,而是人人看着朝砚那漫不经心的状态不断磨牙。 “九千成就点,要不要再来一盘?”那人开口已经艰难,九百还好,九千真是让人能够心肌梗塞。 堂堂筑基修士心肌梗塞而死,整个剑心学院的学子们怕不是都要笑死。 他问的艰难,朝砚看着那铭牌上的九千,问道:“你确定要我再来?”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么?”那人咬牙切齿的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朝砚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铭牌放上去就直接全部成就点算是押注。 “那你的运气还是真好喽,”那人呵呵冷笑一声,差点儿笑不出来。 “还好还好,”朝砚谦虚道,从九百次厕所到九千次,感觉跟厕所难舍难分了,“倒不是运气好,那杨志本就厉害些。” 杨志正是那壮汉的名字。 那人本来正在接受朝砚运气好的事实,此时却是被噎了一下:“你如何看出他本就厉害的?” “那筋骨锻的极强,想来是引气入体之前还进行了锻骨,”朝砚摩挲着自己的扇子分析道,“一看就耐力强。” “有个那样的夫人,的确是耐力强,很正常。”一位刚才跟着朝砚小赚了一笔的修士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其他人纷纷附和。 那女子满身的柔情楚态,一看就是被小心爱怜的人。 朝砚抓了抓头发,总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他转身欲走,结果又被这群人给围住了:“再来一次吧。” “就是就是,所谓事不过三,你这还没有第三次呢。” 朝砚观着他们期待的神态,折扇开合了几次道:“其实全跟着我下什么也赢不到的。” 赢的基础是对面有人下,这群人的目的明显是想跟着他下,到时候对面空无一人,拿什么赔给他们。 在场诸人默了一下,相互看了几眼后,一人道:“那便罢了,下次兄台若是还想来玩,一定要叫上我们。” “还有我,还有我,”一个娃娃脸的青年踊跃举手。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还有人问道,明显是准备下次预订呢。 不劳而获的事情谁都有兴趣,即便是一群天之骄子,只要价码够,大多都会动心的。 朝砚正欲回答,就听远方传来了一道冷淡至极的声音:“朝砚。” 朝砚看了过去,隔着人群,一人眸若寒潭,一身衣衫却像是高山之上的积雪一般,只是站立在那里,就不容许任何的忽视。 周围因为他的开口变得寂静,朝砚看着那里,那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周围的人虽是对他陌生,却纷纷让道,直到那人从人群之中走出站在了朝砚的面前。 两人对视,朝砚微微抬头,发现自己比人家低了半个头。 “嗨,你似乎是万家的人,”朝砚记得这人,昨日入学的时候也测出上上品的人,他笑了笑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招揽,”万铭城不动声色,仍然是那副冻死人的语气,仿佛说的不是招揽二字,而是驱逐。 但这委实怨不得他,万铭城进入这学院之中本意为学习,同时追赶万聆雪,超过她,却被家族派了一个什么招揽的任务,自然心情算不得愉快。 “不去,”朝砚果断的摇了摇道。 “为何?”万铭城眸中有些微微讶异,却随即收敛道,“你想要什么?法器?妖兽?功法还是权力?成就点万家也有不少。” 这是很光明正大的利诱了。 朝砚晃了晃自己的铭牌道:“我有成就点了,谢谢了小老弟,回见。” 万铭城自然看到了他铭牌之上九千的字样,转头看向了一旁跟着的家仆。 那家仆颤颤巍巍,战战兢兢道:“属下今晨调查,他们并无什么成就点。” 谁知道就这么个回去汇报的功夫,那人就赚到了九千的成就点。 万铭城神色之间略有不耐:“除了利诱还有什么?” “推心置腹也行,”那家仆出着主意道,“所谓天才都是有傲气的,但是他们对于跟自己一样的人呢又会惺惺相惜,所以一定要真心的去结交,这样的话拉入家族就指日可待了。” 万铭城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转身离开前道:“并没有。” 并没有惺惺相惜,只有想超过。 独留下那家仆一人在那里琢磨了半天,最后也没有琢磨出个什么东西来。 他俩皆是离开,周围的人声才慢慢的恢复,一人小声道:“那似乎是万家的万铭城?” “上上品的资质委实可怕。” “从前只听说他浑身寒冰吓人的很,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一见,才知传言不虚啊,”又有一人拍着胸口道。 “那朝砚的名字听起来似乎也有些熟悉,我记得新进来的学子里面那两个上上品资质的人不就姓朝么?” “据说还是父子来着……” “不是好像,就是那人,你们跟他押了那么久,竟然没认出来么?”一昨日刚进学子开口道。 众人又默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声呈了鼎沸之势,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万家要拉拢那朝砚了,而且那朝砚极为具有狗屎运,押两次赢两次,押完赶紧跑。 而正处在整个舆论中心的朝砚此时正躺在房间的床中央细细的看那学院的规则。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不把规则研究透彻了,怎么赚钱养家糊口不是,怎么养自己的儿子不是。 他在那里研究,陈涌在那里忙里忙外,正所谓主人一张嘴,小弟跑断腿。 陈涌刚刚搬好了买来的书架,站在门口道:“主人,哪里来做小公子的书房?” “左边那一间,那一间清净,”朝砚侧了侧眼睛道,“记得给我留个浴室出来。” “是,”陈涌任劳任怨的去做事了。 九千的成就点绝对够租下一个小楼了,小楼环境清幽,外有禁制和小院,内有灵气环绕,从一楼到三楼房间无数,基础设施都有,委实够得上这一日一百成就点的消费。 最重要的是厕所不按点数几次了,朝砚就算一天上三百次厕所,甚至住在厕所也没有人去管他。 这么算起来还是相当的划算的。 朝砚花费了一个下午,总算将所有的规则了解完毕,想当初他连了解游戏系统都没有这么细致的。 规则的最终结论指出,钱财乃身外之物,成就点也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哪里有睡觉重要。 这一觉就是月上中天,朝砚从床上爬起,看着头顶的月亮刚好思念了一下亲人道:“嗯?崽儿还没有回来么?” 陈涌从房门口探身道:“还没有,主人您没有给小公子发传信么?”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我下午在睡觉……”没有那个时间。 陈涌默了一下道:“属下一直在整理内务。” 什么书籍书架,衣服乱七八糟的都需要他来操心,搬家时想着容易,可是真正去整理的时候才发现鸡零狗碎的东西真是不要太多。 “所以你是忘了?”朝砚开口问道。 陈涌滞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是属下的失误。” “我也忘了,”朝砚站起身来在房间里面走了两圈道,“我觉得他可能会咬我。” 陈涌郑重其事的点头,不是会咬,而是一定会咬。 “你觉得他咬几口能解气?”朝砚开始上升这个问题,“如果我今晚不找他回来,伪造我传信了但是失败的痕迹,你觉得怎么样?” 陈涌不答:“……” 他觉得自家主人可能会被捅死。 朝家的食物链一向非常的明显,朝纵小公子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不怎么拿主意,但是如果开口,绝对会被满足所有的要求。 朝砚与他对视两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下楼穿上外套打算出门,结果就在禁制的外面看见了那个个子到他胸口的小小少年。 小少年抱着剑站在树下,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本是冷静站着,此时听到声响转过了头来,嘴唇抿的紧紧的,直看着朝砚却不说话,就像是被主人丢弃在半路的幼崽儿一样,好不容易找回了家,却又站在家门口不进去。 朝砚凑了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忘了,对不起啊崽儿。” “只有对不起?”朝纵仰头看他。 朝砚莫名:“还有什么?那要打要罚随你?” 于是朝砚就只穿着亵衣亵裤正面仰躺在了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床帷的上方,身上五花大绑,仿佛变成了一只只能挪动的肉虫虫。 “崽儿,这样我睡不好,”朝砚侧了一下脑袋,看着正在脱鞋上床的朝纵道,“我知道你跟想跟你爹我住在一起,但是我保证你解开我,我绝对不踢你……唔……” 朝砚的嘴巴被一块叠的干净整齐的布直接给塞住了,只能试图用眼睛说话。 结果朝纵小少年一上床关上了夜明珠的盒子,房间之内一片灰暗,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朝砚感觉到一只小手扣上了他的腰,温热的温度贴在他的胳膊上面,随即不动弹了。 这是他们家崽儿被遗忘以后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作为一个老父亲,发挥抱枕作用的时候到了。 朝砚本以为绑着的姿态他是睡不着的,但是听着旁边轻轻浅浅的呼吸,不一会儿就睡的贼香。 就是跟周公他老人家下棋约会的时候梦见两个人在跳丝带舞,然后缠了自己一身,粉粉亮亮的显得格外的娘炮。 因为一晚上身边躺了个小暖炉,在晨间那暖炉起身的时候朝砚莫名的早起了一回。 小家伙已经穿戴整齐,束起纤细的腰身,扎起一头柔顺乌亮的黑发,从背后看的时候只觉得小少年的身量挺拔修长,那黑发像是夜色之中洒满星辰的深河一般,待到转过头时,却是让人再移不开眼睛了。 唇红而齿白,眸润似深夜,小脸虽是板的笔挺了些,却难掩已经微微长开的容颜,便是如此已经在乍然转身时引得人紧盯着错不开眼睛,若是再笑一下,只怕全天下的女子都得腿软心跳了。 “看我做什么?”朝纵开口道。 朝砚挣开了那捆了一晚上的绳索,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道:“看我们家小猪长的油光水滑,白里透红的,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大白菜。” 朝纵听他这话多次,原来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却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我出门了。” “还去比斗场?”朝砚在他的背后问道,“还没有开学呢,趁着这两天熟悉校园环境不好么?” 身为莘莘学子逃学的乐趣在哪里,老师不能整天逮纪律也会无所事事的好么,明白老师从教室后面看人的心情么?都乖乖的如何树立教师的威信。 “穷,”朝纵言简意赅,直接出门离开。 若是待在这里,只怕真的会跟着这个人荒废一天,昨夜休息已经是不该,朝纵晨间便要弥补回来。 朝砚:“……” 感觉好像被养了? 养儿防老好像不是没有道理的,老父亲朝砚躺在床上进入了回笼觉的模式。 朝纵在小院之中晨间过后便出门了,剑心学院面积极大,每每区域划分更是绵延数百里,非飞行不可达。 朝纵还不会御剑,便索性借用了那飞舟来到了比斗台的场地之中。 区域划分三块,炼气期之中此时已经有人在比试了,众人本是围观,待到一人见到一道身影时,伸手叫道:“朝纵快来,就等你了。” 朝纵微顿,再抬头时那张漂亮的脸早已不板的笔挺,而是带上了一抹朝砚期待已久却没有看到的笑容,就像是在漫天雪地当中开出了一朵荼靡一般惊艳世人:“你们来的倒早。” “……不是来的早,而是昨日根本没有回去,”一人微微愣了一下,半晌回神道,“你小子也生的太好看了些,若是是个女子,我定然从现在就开始当童养媳养。” “男子不行么?”朝纵脸上不见恼怒,反而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那仰视的角度,本就弧度漂亮的眼角挑的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那人蓦然觉得鼻头一热,捂住了鼻子后退道:“你别这么看我,我以后可还要娶老婆的。” 他说完匆匆转身,可惜从那手指头缝里面却透出了丝丝的红色,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也太没有出息了,还喜欢女人呢,”一个少年修士笑得前俯后仰的。 “要我说,男女都无所谓,”另外一个少年看着朝纵道,“关键是要生的漂亮就行,我也不贪心,谁若是有我们小朝纵的一半我便知足了,你呢,小朝纵,你日后想挑个什么样的道侣?是喜欢清纯一些的,温柔一些的还是妩媚一些的?” 朝纵嗤了一声道:“我还小,只对厉害一些的感兴趣,今日谁先来?” 刚才说到样貌人人说的小嘴巴巴的,一群半大的少年愣是将这里变成了鸭舍,结果一说到比斗,一个个都哑巴了。 一群少年谁不是天之骄子,心比天高,奈何昨日一个个不服气被揍了一通,此时不服气也得服气。 “没人来?”朝纵抱着剑道,“若是无人,我可要走了。” 一群少年里面看似他最小,身量却没有矮上几分,那几个少年交头接耳,一人站出来道:“朝纵,你是想爬上那魁榜么?” 即便是炼气期的魁榜,第一名每周也有一万的成就点,相当的公平。 朝纵自然是想要那一万成就点的,即便炼气期的魁榜从第一到第一百名皆是炼气九层,他也从不畏惧。 只是若想挑战也要等人在,他昨日前来却不见魁榜炼气前一百任何一个,只有这些少年大多是炼气七八层的? 朝纵点头道:“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挑战他们?” “炼气九层的师兄们都被老师拉去集训了,”一个缺了门牙的少年站出来说道,他脸上也还有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此时说话同样漏风,“算算日子好像应该回来了。” “集训?”朝纵看着他那掉落的门牙倍感亲切,只对他询问道。 其他少年七嘴八舌的道:“正是,你初来乍到不知道,炼气九层正是突破到筑基期的关键时期,万不可出差错,时不时就要集训的。” “若是不行,可以及时的用上筑基丹。” “正是正是,炼气本还算不得入门,因此筑基才是最为重要,你若想上榜,还需再等几日呢。” 那掉了门牙的肉包子脸少年连连点头:“等哥哥回来了,你可以挑战。” “郭奉希你可别说笑,朝纵虽然厉害,但是我觉得挑战你哥哥还有点儿距离,”一个少年揽着肉包子脸少年说道。 郭奉希?朝纵记得魁榜炼气期第一的名字叫郭奉仪,原来是他的弟弟。 “我哥才不会生气,”郭奉希反驳完了那人,看向朝纵道,“你要加油,你要是打败了我哥,我就给你当小弟……啊,谁砸我?” 一个小小的桃核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滚了两圈,郭奉希捂着脑门回过头去,就看见一群的少年正浩浩荡荡的走进了这比斗场之内,而为首的那个少年身量颇高,此时正一脸威胁的看着他道:“郭奉希,你说谁打败我你给他当小弟呢?” 那声音抑扬顿挫,显示主人非常的生气的和不屑。 不等郭奉希回答,一道温柔的女声中带了些严肃道:“奉仪,不能乱丢桃核,不能欺负弟弟,这样不好。”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少年抬头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底气全泄的垂下了高傲的脑袋:“老师我知道错了,你别告诉我爹。” 那女子一身粉色的衣衫,只别在腰间的薄纱腰带乃是杏黄色的,柳眉弯弯,只杏目微长,带了些肃穆之色,让她显得既温柔又严肃,她笑道:“自然,不可随意欺负学子,去将丢掉的东西捡回来。” 郭奉仪乖乖照做,只是桃核捏在手里,怕不是能捏个粉身碎骨。 “此次集训后续也要继续反思,”那女子声音不疾不徐,对着众少年惴惴教诲着,“若是到了突破之时,记得要有人护法,可晓得了?” “老师,学生晓得,”那群少年齐声说道。 声音倒是引来了一些筑基期比斗修士们的注视。 “是鱼薇老师,”一人直接认出。 “老师还是那般的漂亮温柔,想当年我炼气之时也是她指导的,”一青衣修士说道。 另外现在他身边的人道:“想当年老师可是梦中情人啊,直到我知道了老师的修为……”和年龄。 然后梦境就破碎了。 “还有你们,”鱼薇看向了筑基期比斗的方向道,“好好修炼,若是不认真,也是要罚的。” “是是是,”刚才还调侃说道德筑基修士们连忙拱手行礼,“老师说的对。” 鱼薇轻轻一笑,不再理会他们,反而在跟学生们说了几句以后察觉了一道一直打量的目光,美目看了过去,眸中一缕欣赏与惊讶之意闪过,她徐徐动身,在分开的人群之中穿过,在朝纵的面前站定,微微俯身道:“你就是昨日刚刚入学的那个孩子?” 朝纵直视她的目光,并不曾有丝毫的回避:“学生正是。” “良材美玉,”鱼薇轻笑了一下,本想伸手摸摸朝纵的头却被闪过时笑道,“生的如此可爱,可惜我并未剑修,否则用抢的也要把这样的弟子抢到手的。” 朝纵脸颊微微红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地面道:“老师谬赞了。” 他本就生的漂亮,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此时面颊微粉的害羞姿态,若是朝砚得见,必然要把人从头到脚揉捏一遍,然后大叫一声:妖孽,从我家崽儿身上下来。 朝砚尚且控制不住,鱼薇离得如此近更是感觉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竟是头一次有些忍不住刚要将一个孩子抱在怀里揉捏两下。 想她从未对男子动过心,只是带的学生幼小了些,这难不成还未婚配就要生出母爱来了? 为了避免吓到人,将自己多年的形象一朝败坏,鱼薇勉强克制住起身道:“今日便到这里了,大家好好修炼。” 她只说了一句以后转身离开,只是瞬间就从原地消失,再不见任何踪影。 朝纵观那速度,心中估摸着那女人的实力,恐怕比朝砚还要强上很多。 “喂,你小子很受鱼薇老师喜欢嘛,”一道强行阴匝匝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着将桃核碾碎的高傲。 朝纵看了过去,无辜道:“师兄更受老师喜欢。” 第79章 榜上有名 那张漂亮的小脸还带着之前的微粉色,在阳光下面仿佛能发光一般。 郭奉仪喜欢漂亮的东西, 微微愣了一下, 慢悠悠的走过来, 绕着朝纵转了一圈道:“修为也不怎么样嘛, 想要靠脸蛋让老师喜欢,根本就不会长久的, 听说过小时了了, 大未必佳么?” 朝纵自然是明白的, 但是有时候明白却也不必太明白。 进了这剑心学院,才知天地远比想象之中的大, 从前有朝砚在, 总有人能够护他的周全,可若有一天朝砚也力不从心了,那么就需要他护着那个人的周全。 在那人面前可以万事随心, 想笑便笑,不想笑便不笑,可在着芸芸众生之中, 若是得罪一人,不是吵闹的问题, 而是生命的问题。 想要活下来, 不拘泥于方式办法,这是朝纵从很早以前就了悟到的事情。 朝纵无辜的眸中全是迷茫,摇了摇头道:“不明白。” 那张脸委实生的漂亮,微微鼓起的脸颊通透的仿佛吹弹可破一般, 好像比老师的皮肤还好,郭奉仪忍住了伸手去掐一下的手,强行扭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小的时候生的好看呢,长大以后未必就好看,所以想凭这张脸勾·引老师,还不如好好学习,将心思放在正道上。” “哥哥,他很厉害的,炼气七层呢,”郭奉希鼓着包子脸说道。 郭奉仪哼了一声道:“炼气七层有何了不起,你大哥我可是炼气九层,”他转过身,伸手掐上了弟弟鼓着的包子脸,总算解了心里一点儿对于包子脸的执念,可是又莫名觉得手下的包子不如另外一个,“你还想让他打败我,等他到了炼气九层的时候,你大哥我我早就是筑基修士了。” 他那一手掐的着实狠,松手的时候郭奉仪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小少年揉着自己的脸直言不讳道:“可是朝纵才八岁啊,他昨天可是打败我来着。” “八岁!”郭奉仪震惊当场,转头看向了朝纵,恨不得从头到脚研究上一遍似的,“你才八岁?!” 八岁的时候他可还没有到炼气七层呢。 危机感浮上了心头,郭奉仪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弟弟,揪了耳朵教训道:“你一个炼气八层的打不过一个炼气七层的,不仅不觉得羞愧,还一脸骄傲,我们郭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爹说要实事求是嘛,我说真话而已,放开我耳朵……”郭奉希一脸的委屈。 “那也不是这样……”郭奉仪生气的很。 “八岁稚龄有如此的修为,的确是厉害,”那刚刚进来的人群之中一个青衣少年站了出来,眉目之间带着笑容,挥着折扇走到了他们的身边道,“刚刚听闻你要上魁榜,可有兴趣跟我比试比试?” 这人虽是少年身量,可是身高却比郭奉仪还要高上一截,已经无限的接近于成年人的身量了。 “柳澄跟他比?朝纵怕是比不过吧,”旁边的一个少年轻声说道。 一人从身后扯了扯朝纵的腰带道:“柳澄可是炼气九层圆满的修士,朝纵你不能轻易答应啊。” “若我赢了你,可是会直接上那第三名?”朝纵微微歪了歪头看着柳澄,眼神之中有些疑惑和无辜,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规则所在。 “自然,”柳澄合上了扇子道。 “柳澄,你要欺负新人?”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响起,微微的果香随风而至。 那过来的少女灵秀异常,盘起的发间只是戴了一个小小的珠钗,却比那满头珠翠的显得更加的漂亮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魁榜炼气期第二,沐婷。 她的身量比起那柳澄显得极为娇小,正是豆蔻年华的模样。 柳澄的神情微微愣了一下,开口道:“不过是指点一二,又不赌命不伤身的,哪里就算得上是欺负了。” “指点?”沐婷看向了朝纵,微微凑近了些,半晌后捂着小嘴后退道,“呀,你长的真好看。” 她仰头看着柳澄道:“指点可以,但是不能打脸。” 很显然,小姑娘也是外貌协会的常驻嘉宾。 柳澄眸间闪过了些什么,懒洋洋道:“知道了,你叫朝纵对吧,可要上台比比?” 他的前一句是对沐婷说的,后面两句却是对朝纵说的。 “好,还请师兄指点一二,”朝纵跳上比斗台,铭牌随手一挥落入了卡槽之中。 比斗台下的石桌之上浮现了朝纵的名字,后面押的点数乃是一百。 “看来他昨日的胜率倒是不错,”郭奉仪看了过去道。 炼气新生入学院之时,大多都只能通过变卖一些宝物维持生活,想要真的在比斗台上获取成就点,可是相当难的事情,可是朝纵昨日入学,今日已经有一百成就点可押,说明的确是出类拔萃。 他昨日赢的可不止一百成就点,郭奉希这句话在肚子里面转了一圈,想想自己去了不少的成就点,再看看自家哥哥的脸色,觉得这事还是不说的好,要不然又要被揪耳朵。 柳澄看那所押的点数,笑了一下道:“倒是有些胆量。” 他飞身上台,铭牌同样入了卡槽,名字之后浮现出来的数字却是五千。 这样的数字委实让少年们一通的惊呼。 “五千,这得相当于沐婷你每周的奖励了吧?” 魁榜排名越是往下,自然奖励也会逐步拉低,到了那一百名的人,每周也不过一百点,聊胜于无。 魁榜之上的人本不是可以越阶挑战的,若想晋级,需要从第一百位往上爬,可偏偏这场挑战由柳澄发起,这般便也符合了那越阶挑战的规矩。 “对,”沐婷看了看那押的点数道,“柳澄这次下的还算大。” “五千点算什么,”郭奉仪翻了个白眼道,“我每周可是一万点。” 众少年顿时星星眼,明显羡慕的不得了。 “虽说我是看好朝纵,但是仍然觉得柳澄的胜率更大一些,”沐婷将自己的铭牌印在石桌之上,她的名字跟在了柳澄的下面,后面跟了一个一千的字样。 魁榜之人人人富裕,那些少年虽有些囊中羞辱,但到底大多背后都有仙城作为势力支持,最少的也下了五十点。 柳澄那边密密麻麻跟了一排,而朝纵这边却是一片的空旷,连郭奉仪都压了三千点在柳澄那边。 一群人押了无数,就剩下郭奉希左右看着愣是没有下定主意,他拿着自己的铭牌想按到朝纵那边,结果被郭奉仪瞪了一眼:“你想赔死么?” 郭奉希嘟囔道:“可是朝纵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感觉好可怜啊。” “可是他必输无疑,”郭奉仪开口道,“你要是不信,你就等会儿看看再下吧。” “那我等会儿再下,”郭奉希收回了铭牌,差点儿没有把郭奉仪给气了个仰倒。 他的意思是直接下柳澄就行了,朝纵根本就没有胜算好不好,蠢弟弟,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一定不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 他们说话之间,台上的阵势已经摆开。 柳澄挥着青白色的扇子颇有些名人雅士的风流感:“可需要我让你三招,免得真打到你那张漂亮的小脸。” 朝纵抬眸,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道:“多谢师兄。” 他拔出了剑,那剑低沉内敛,隐有红光隐藏其中,一看就不是凡器之流。 郭奉仪眼睛亮了一下道:“好剑。” “哥你怎么骂人呢?”郭奉希好容易从犹豫之中解脱出来一下,结果就被郭奉仪打了头。 “说话漏风,不要老说话,”郭奉仪亲、切的叮嘱了一下他,又连忙看向了台上。 炼气期虽说还并未真正的踏入修真,但是诸多天之骄子之中郭奉仪能够霸占榜首,自然有其超越众人之处,就比如现在,虽然他不认为朝纵能够打过柳澄,但是隐隐觉得这将会是一场非常精彩绝伦的比斗。 “得罪了,”朝纵唇角微微一敛,迈步向前,不过轻轻一跃之间,那长剑在还略带稚嫩的手上挽了个剑花,阳光之下虹光乍现,却因为那剑刃的几度反光而显得波光粼粼的。 一道光芒从柳澄的眼睛之上闪过,危机乍现,他连忙后退,刚刚退却,就见那剑刃贴着他的一缕头发悄然擦过,而那飞扬在耳边的发丝飘然落地。 或许修为不够强,但是剑术绝对够强。 柳澄的眼睛微微收缩,不等他看清那剑光进行思索,危机又起,本能的往后仰身,抬头之间就见那危险到极致的剑身几乎贴着他的脸擦了过去。 若是躲闪不及时,只怕不是贴着过去,而是直接破了禁制,穿过了脑袋。 这人竟然处处是杀招! 柳澄飞身后退,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刚才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 两招之数让他明白此次获胜或许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容易,目光微斜,台下之人人人神情期待。 若是在此地由他挑战之时输了比斗,只怕日后再无半点地位。 输给一个炼气七层孩子?笑话! 柳澄展开了折扇,却觉一道剑光直直的攻击在了那折扇之前,剑身与折扇触碰,一片的轰鸣之声。 三招已尽,柳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折扇一合,一道术法从折扇之中飞出,藤蔓在瞬间催发出来,以比长鞭更为缠绕的姿态攻击了出来。 藤鞭技法:噬蛇一式。 那藤蔓宛如蛇一般的迅捷,看似只是一根弯弯绕绕,可是动作却快到人眼几乎看不清,一旦被缠上,便如同被蟒蛇缠身的猎物一般,筋骨寸断乃是轻的。 “噬蛇可是玄阶下品的技法,”沐婷小手撑在下巴上道,“柳澄对小朝纵很忌惮啊。” “一上来差点儿被削掉脑袋,可不得长点儿心么?”郭奉仪嗤了一声道,“他向来如此,对一个炼气七层还用这样,丢人。” 谈话之间,噬蛇已至,那藤蔓的开端仿佛张开了毒牙一般朝着朝纵的脖颈之处咬了过去一样,有几个少年不忍去看,直接捂住了眼睛。 而那台上,千钧一发之际,朝纵却是轻描淡写的扭转步伐,只是轻轻侧步,剑身在周身激荡几下,再挥剑前往之时,那所谓的噬蛇已经掉落在地上成了几段,碎的不能再碎了。 柳澄的瞳孔急剧收缩,折扇打开面对着那匆匆而来的人影挥扇,绿芒随风至,数道藤蔓又起,不复之前的细细长长之势,而是粗壮如同水桶一般,藤蔓之上荆棘丛生,每根倒刺之上还有些绿芒闪过,若是被刮过一两下,只怕是不死也去层皮。 偏偏朝纵刚好挥剑直上,直直的对上了那数根粗壮至极的藤蔓。 藤蔓技法:噬蛇二式。 粗壮的藤蔓生长,只是在瞬间就将朝砚整个包裹了起来,沐婷紧张的捂住了嘴:“要出事了,柳澄,说好了不准伤他的脸的,这个混蛋!” “也不一定就真的会伤到,”郭奉仪紧紧的盯着那台上,手指不自觉的捏紧,本是紧张的时候,偏偏一只小胖手还拿着一个铭牌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你干什么?郭奉希!”郭奉仪转头看了过去,就差去问弟弟在捣什么乱了。 郭奉希对上他怒气勃勃的眼睛,愣了一下道:“我觉得我还是想押朝纵。” 他倒也没有觉得委屈,反正他哥一向就这个脾气。 郭奉仪当然也不能真的拿他怎么办,毕竟弟弟只能他欺负,别人敢欺负他都要跟人拼命的,他哼了一声道:“你随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哥,输了哭鼻子的是你,”郭奉希小声道。 “闭嘴!”郭奉仪火冒三丈,“那那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输了绝对不会哭鼻子的!” “上次我还见你……”郭奉希的话说了一半,在自家哥哥威胁的眼神之中沉了一下。 郭奉仪狠狠的盯了他几眼道:“赶紧押,赶紧输,输了赔死你!” “没事,输了还有你哥哥呢,”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一群少年的背后传来,隐隐带着懒洋洋的尾音,话语的终端让小少年的小心脏上好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不疼,就是软绵绵的觉得痒痒,还想再来一下的感觉。 郭奉仪连带着少年们纷纷转过了头去,就见一青衣蓝扇的青年正站在他们的身后,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温和,只是眉宇之间的微挑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的好惹。 有一种人即使是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也是让人觉得他好像正躺着晒太阳一样的懒洋洋。 “你是何人?”郭奉仪开口问道。 那人随意的合起了折扇,虽是跟柳澄一样的合起扇子,却莫名的更加洒脱自然,他按下了郭奉希停留在朝纵名字之上的小胖手,直接按了下去:“要下就下,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的手按下,朝纵的下面总算是出现了第一个人名,就是后面跟着的数字有点儿大:十万九千。 “小可爱很有钱啊,”来人勾了一下那肉乎乎的下巴道,“这么支持朝纵呢?” 郭奉希被勾了一下下巴愣了一下,回神看着那石桌上的数字,有些愣愣道:“我还没有来得及控制呢。” 结果手就被压下去了。 此情此景,背后的一众少年都惊呆了,十万多的成就点,即使是对郭奉仪这样的榜首也是极为巨大的一笔财富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郭奉仪咬牙切齿道,之前的什么猫爪子挠痒痒啊,还想再听一下什么的全部化作了天边的云彩。 朝砚用扇子顶了顶头发,终于后知后觉的的发现自己好像闯祸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可爱啊,你这次要是输了,我全给你赔。” 手贱易破产。 “你叫谁小可爱呢?”郭奉仪审视着他道,手指捏的嘎巴嘎巴响,要不是因为看不透朝砚的修为,早一拳头挥上去了。 竟然敢调·戏他弟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哎呀,比赛开始了,”朝砚觉得这事要是解释下去没完没了了,随即用了转移注意力法,在所有的少年将目光调转到了看台之上时,悄摸的溜到了很远的地方,随手跳上了树开始看着那里的比斗。 看台之上转瞬之间,那层层包裹的粗壮藤蔓从中间割裂了一根出来,虹光乍现,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其中脱身出来,倒飞而出。 而那藤蔓不甘示弱,直接追了上去,朝纵却神色一凛,借助一个的力道之上,挥剑横砍,每每触碰节点之上,又恰巧躲过了另外一道侵袭过来的藤蔓,待他从半空之中飘落之时,一道荒火从剑芒之中迸发了出来,顺着那蔓延生长的藤蔓燃烧了过去,直直的朝着藤蔓中心的柳澄而去。 “他竟然是火系的功法?”郭奉仪开口说道,而且看起来等阶不低。 火克木,这乃是五行伦常。 台上火焰蔓延,本来火势不应该如此巨大,却因为那藤蔓的存在直接顺延燃烧,火灵所控,那藤蔓再不受柳澄控制,他挥扇后退,却突然察觉一道剑光自身后而来。 柳澄慌忙转身后退之时带着心惊,他什么时候到他的身后的? 可他后退之际,才发现那火焰燎原,连长发都发出了仿佛烧焦一样的味道,可是前方却是一道致命的剑光。 匆忙躲闪之下,一道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那剑光如虹,却是顺着胳膊直接点在了那执着扇子的手上。 柳澄本能的松开,周身气势震荡,将周围的火光摒除了开来,可待他想要去取回自己的法器之时,却见那剑身直接劈在了那在半空之中旋转的折扇之上。 一次撞击,失去了主人掌控的法器像是遇到了石头的玉器一般,直接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柳澄怔在了原地,目呲欲裂,可不待他冲上去用肉掌将人拍飞之前,只见那剑光回转,竟是直直的朝着他的丹田而来。 他想废了他? 这样的觉悟从脑海之中闪过,柳澄本能的侧身,可是却仍觉腹部一痛,那剑避过了丹田要害,却仍然扎在了他的身上。 鲜血顺着剑身流了出来,柳澄被迫靠近了朝纵,终于看到了那双眼睛之中隐藏极深的杀意,他艰难道:“你想杀我?” 朝纵后退,抽出了自己的剑,待行再刺,却听到近处的三个字:“我认输!” 三个字一过,刚才还站在比斗台之上的人顿时被传到了比斗台的下面,柳澄跌倒在了地上,捂着那伤口,潺潺的血液仍然透过手指不断的滴落下来。 几个少年围了上去,七嘴八舌道:“你没事吧?” “这下手也太狠了。” “我这里有药。” 几个少年在帮忙,却也有几个围住了刚刚从台上下来的朝纵道:“都说是指点了,你怎可伤人性命?” “太过分了,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正派修士,”这是一个小女孩儿,“亏我之前还觉得你长的好看。” “我并非有意伤他,”朝纵侧过了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眉眼一瞬间,他抬头看向了那里躺着的柳澄,有些担忧的走了过去道,“师兄,你没事吧,我只是想着一定要接受师兄的指点,没想到会那样,从前无人指点,我每每猎杀凶兽之时都是全力以赴,对不起师兄。” “无事……”柳澄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他看着眼前少年那全然内疚的姿态,若非他之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只怕此时也要被他这副无辜的姿态给蒙过去了。 “师兄虽是道歉,但是朝纵却不能不内疚,”朝纵拿起了自己的铭牌,上面已经有了柳澄押下的五千成就点,“若是师兄不嫌弃,这些成就点就当弥补我的歉意。” “不,不必,”柳澄连忙拒绝道,“不过是我倒霉,没成想……” “倒霉倒算不上,你那招噬蛇二式下去,朝纵要是没躲过,不死也得废,”郭奉仪在一旁凉凉的说道,“柳澄,你……” 打的什么目的? 柳澄却是心惊,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道:“比斗各有输赢,你不必觉得内疚,这些成就点乃是你应得的,你若不拿着,反而是我欺负引来的弟子了,老师知道了也会责罚的,收下吧。” 法器毁了,位置掉了,成就点没了,柳澄知道,今天这个亏他是吃定了,不过是一时动了些废人的念头,却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真的能破开他的防御。 只可惜只能自认倒霉。 “既然师兄坚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朝纵眼睛之中仍然有着忧虑之情,一直到柳澄被人扶着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 而在那石桌之前,郭奉希不仅拿回了自己的自己之前押下去的十万九千点成就点,还额外获得了一万多的成就点,此时正局促不安的站在郭奉仪的面前道:“哥,我真的没想到我会赢。” 还赢了他哥的成就点。 郭奉仪哼了一声,环胸道:“赢了就赢了,你看你那个样子像什么,不过倒应该谢谢刚才那个人……人呢?” 郭奉仪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帮他弟弟押注的那个人竟然不见了。 “他果然是乱押的吧!”郭奉仪捏起了拳头,“这个混蛋,别让我再看见他!” “哥,可是我们赢了快两万的成就点,应该谢谢人家,”郭奉希看着走了过来的朝纵道,“朝纵快来,我分你一半。” 郭奉仪愣了一下,朝纵也愣了一下,在朝砚懒洋洋的视线之中缓缓展开了笑颜:“这是你押的,你应得的,不用分给我。” 一旁的郭奉仪已经开始扯自家弟弟的包子脸:“你怎么没想着分我一半啊?” “我想了,我想着先分给朝纵一半,再分给哥哥你一半,”郭奉希努力释放自己的脸,认真道。 “这还差不……”郭奉仪的话说到了一半,本来揪脸的动作都放轻了,又猛然重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是我亲弟弟么?凭什么给他二分之一,只给我四分之一啊?啊?好好说!不说今晚不准吃晚饭!” 郭奉希委屈的对手指…… 两个兄弟的矛盾可能一时半会,或者一辈子都解决不清楚。 朝砚却在懒散之中看见那让天地失色的笑容时神经骤然清醒了过来,他家崽儿笑起来真好看,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好看……话说会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或者被什么老妖怪夺舍了? 天下第一荒谬的事,那个曾经咬他手宛如咬猪蹄的小崽儿会笑了。 不过为了不打扰小崽儿跟同学的友好关系,还是晚上再调查什么夺舍的问题吧。 朝砚扇了扇风,感觉听着旁边热闹的比斗就跟开着电视一样,听着听着就想睡觉。 他又陷入了半眯瞪的状态,而在千米之外,万铭城看着那躺在树上睡觉的人,细数了一下这人睡觉所用的时间,发现这人一天到晚除了吃以外,其他时间都在睡觉。 莫非这人有树懒的血脉?也许是有猪的血脉更为准确一些。 至于什么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万铭城在试过以后,发现完全没有体会到。 “还有什么法子能拉拢?”万铭城揉着额头,觉得这样的事情比修炼似乎还要难。 身后的家仆对于这样的问题也默了一下,根据他们对于朝砚的调查,这个人对于很多的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唯三有兴趣的就是吃饭,睡觉,溜孩子。 “少爷,您要不试试养孩子?”家仆试探的说道。 万铭城本来冰块一样的脸仿佛有一瞬间的皲裂:“你在开玩笑?” 他其实顺嘴而出的差点是你逗我?幸好及时收住了嘴,留住了形象。 孩子这种生物在万铭城二十岁的生涯当中,是比他曾经所遇到的毒蛟更为可怕的生物,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哄不得,轻轻一动,嗓门比震天鼓更响,且毫无休止,身体的水更是无穷无尽,从眼眶里面流个不停。 “可是朝砚的爱好就是吃饭睡觉溜孩子,”家仆总结分析道。 竟然能溜孩子,万铭城看着家仆道:“果然十分厉害,那便从吃食下手吧。” “是,”家仆退下了。 朝砚的白天过的相当的悠闲自在,而到了夜间,更是喝点儿小酒,赏点儿小月,跟米果儿拌拌嘴,揉捏揉捏兔子。 “米团啊,你说嫦娥为什么就把你给扔下来了?”朝砚看着那圆圆的月亮戳着兔耳朵道。 米团抱着那颗蛋,仿佛跟蛋融为了一体一般,动了动粉色的耳朵迷惑道:“谁是嫦娥?” “嫦娥嘛,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娥,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一片的混乱,那盘古忧心人间……”朝砚开始了免费的说书,“脚踩大地,头顶青天,知道青天是什么么?不知道啊,传说有一个清官,他处理案件之时有着雷霆的手段,处事特别的公决……” 米团儿举起耳朵道:“我们不是在讲嫦娥么?” “对对对,嫦娥,据说嫦娥是居住在月亮上的,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烤兔肉,尤其是桂花树木烤出来的最香,”朝砚咂了咂嘴,往米团那里凑了凑,兔子抱着蛋挪了一下脚,软软糯糯的说道,“我还要孵蛋,你不能吃我。” “我们米团儿这么漂亮,这么乖,”朝砚摸了摸那软乎乎的绒毛道,“我绝对不吃你。” 米团被摸的眯起了眼睛,喉咙里面正呼噜噜的发着声音呢,结果突然感觉耳朵被人一拎,双腿顿时在半空之中开始扑腾,好容易转了一圈看见了拎起它的人,顿时僵成了一团棉花:“朝…朝纵,你怎么回来啦?” 那语气跟被抓着的柔柔弱弱的小三一样,再加上那瞟向朝砚的黑溜溜的眼睛,更是显得可怜巴巴。 正宫娘娘……朝纵哼了一声,将那兔子丢到了旁边,对负心汉朝砚进行了批评教育:“你不知道兔子那么摸会摸成怀孕么?” 朝砚看了看那缩成一团的柔弱小三……呸,柔弱兔子,捻了捻手上的感觉道:“这么棒!” 那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听到了小三怀孕时的渣男。 关系一度非常混乱。 朝纵脸板的笔直,抿着唇看着他道:“哪里棒?” “来来来,”朝砚揽过了朝纵的肩膀,悄咪咪道,“这要是生下一窝小兔子,咱们以后就不愁没有兔肉吃了。” 一旁的米团恨不得把自己给缩没了,可是朝纵却抿了抿唇,眼睛微微发亮道:“你真这么想?” 朝砚点头。 朝纵抱着怀里的剑道:“我不会让你缺兔子吃的。” 朝砚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有泪,他抽了一下鼻子道:“崽儿真是太孝顺了,你爹我深感欣慰,来,笑一个。” 朝纵看着他干嚎没有一点儿晶莹的眼睛,小脸笔挺没有一点儿反应。 “崽儿,笑一个,”朝砚再接再厉,笑眯眯的伸出了手,掐上了那张别人都不敢掐的小脸捏了捏道,“来来来,跟我来,笑一个。” “不会,”朝纵拍掉了他的手,揉了一下脸颊道。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猛然凑近,吓得朝纵一个后退:“我白天可还见你跟那群少年笑的开心呢,积极融入班集体,我家崽儿真是长大了。” “你去看了?”朝纵握着剑柄的手指蓦然收紧,蓦然想到了郭奉希押给他的成就点,十万九千的成就点,即便那个缺门牙的再如何的喜欢他,也一定不会一下子下那么多下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去看了。 那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是否听到了他对那些人说的话? “嗯,”朝砚骄傲的道,“我作为父亲,也得关心关心我们崽儿的成长嘛。” 朝纵低头道:“你看了多少?” “从头看到尾吧,”朝砚努力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发现回想不起来以后道,“没错,从头看到尾。” 绝对没有在探望孩子的时候还睡觉,绝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 朝纵深深的看着他,嘴唇抿的更深了些,朝砚也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两厢对视。 两人同时开口。 “对着你笑不出来。” “崽儿,你眼角好像有眼屎。” 两人同时沉默,朝砚看着他家小崽儿转为凶恶的眼神,无辜道:“怎么了?” “没事,”朝纵缓缓的抽出了绳索道,“这是我去万物坊兑换的五行藤,可以捆住开光期以下的任何修士。” 那绳索流光溢彩,五色交织,看起来比那彩虹还要漂亮数倍,一看就结实的很。 “嗯?送给我的礼物么?”朝砚伸出了手,朝纵将那绳索放在了他的手上,下一秒口诀催动,朝纵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朝砚:“……” 他们家崽儿是对昨天捆的事情过意不去么? 朝纵挣了挣绳索愣了一下,顿时更生气了。 “其实你不用对昨日捆我感到歉意,”朝砚笑眯眯的道,“作为父亲,当然会原谅你的。”不过别说,这绳子捆在崽儿身上还挺好看的 “我是用来捆你的,”朝纵破罐子破摔道。 朝砚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听错以后道:“为什么?” 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捆他?老父亲要委屈了。 “不为什么,帮我解开,”朝纵板着小脸道。 五行藤捆人倒是名不虚传,直接全身灵气无法催动了。 朝砚连忙伸手给他解开,乖巧的坐在原来的位置给自家崽儿耐心的讲解人生的道理:“你这样是不对的,这种是极为不孝顺的行为,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错了呢,可以说出来,作为父亲,当然会以身作则,竭尽全力的去更改的。” 朝纵拿着五行藤在他的身上缠绕着,待到缠好以后才催动了口诀,这下子朝砚总算是被捆的结结实实,再不能动弹了。 坐着的人被搬上了床,继续充当抱枕的工作,真是十分的心酸。 朝砚反思自己,一个没忍住,又去见了周公,这次两个人不玩丝带,改跳皮筋了。 那皮筋十分有弹性,还能不断的拉长缩短,就是拉的太长有打脸的危险。 在周公他老人家调皮的拉直了另外一端的时候,朝砚醒了,并且伸出胳膊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的五行藤已经不见了,而旁边的小抱熊一样的小崽儿也不见了。 开学的日期还没有到来,朝砚的生活有些循环往复,每日都在五行藤的捆绑下入眠,每日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醒来,然后吃饭散布找个地睡个回笼觉,偶尔看看老头给的玉简,这日子过的比在潮庄时还要美。 只是偶尔在树上入睡时会听到他们家崽儿的传闻。 “那个朝纵也太厉害了些,不仅直接将第三名的柳澄打败了,竟然还能守住。” “如此资质着实可怕。” “我也以为他就在第三名上待一天就算了,没想到竟是牢牢守住了。” “听说他已经开始闯十八剑阵了,还是鱼薇老师特许的……” 那两个少年从树下走过,声音又不断的飘远了,完全没有看到大树之上还躺了个人。 人的脑门顶上还有着一个斗大的鸟窝,里面几个刚刚出壳的小鸟儿叽叽的叫着,嘴巴张的大大的嗷嗷待哺。 鸟妈妈此时本应该千辛万苦的去捉虫子喂孩子,做一只益鸟,奈何家门口守了一个巨大的脑袋。 朝砚跟人家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时间了,这就换个地方睡午觉。” 朝砚将手指凑了过去,得了人家鸟妈妈轻轻的一啄,从树上飘落下去,看着两个少年远去的背影,挥开了折扇换了个方向转身即走。 那日他已经看到了他家崽儿的榜上有名,只是没成想竟然真的坐稳了。 好孩子,有前途,果然趁着人家孩子还没有学习的时候预习的孩子格外的优秀,就像他们家崽儿一样。 “朝公子,我们家少主有请,”朝砚来往匆匆,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穿着仆侍的衣服,衣服上的花纹针脚却极为的细腻,还镌刻着法阵,显然是一件法衣,那人脸上带笑道:“不知公子此时可有时间?” 第80章 化解矛盾? 说到有空这件事情,这学院里面的所有人恐怕都没有朝砚来的有空。 “你们家少爷是谁?”朝砚挥着扇子低头问道。 那仆侍恭敬的行礼道:“我家少爷您认识, 正是万家万铭城少爷。” “哦, 那位……”朝砚脑子里面回想了一下, 愣是没想到万铭城是谁, 他开口问道,“你们家少爷找我有什么事?” 他初来乍到的也没有认识谁, 除了孔家的那只花花绿绿的熊孩子, 别的人邀请, 总不能是喝茶下棋聊天。 那仆侍观他神态,以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开口道:“我们少爷请你过去用餐。” “吃饭?”朝砚脑子顿时清醒, 吃饭的小人儿立马奋起打倒了瞌睡的小人,“好啊,走吧。” 那仆侍本来还想费点儿口舌才能邀请他过去, 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果然摸到了这人的爱好,一切拉拢都能顺利的进行。 水晶造就的长桌,桌子之上从头到尾摆满了食物, 从一盘菜开始,到最后一盘终止, 不带任何重样的。 朝砚走进去的那一瞬间, 感觉仿佛进入了天堂一样,如果再多张床的话。 而在天堂的尽头,还站着一个浑身冷冰冰的人,没见到人的时候想不到, 见到人的时候,朝砚倒是有印象了。 原来那日去拉拢的他的那个人叫做万铭城啊,上去不报姓名,直言拉拢,这兄弟一看就是没有拉拢过人的。 像眼前这种多好,不用拉拢他都跟着过来的。 “万少爷好,”朝砚握着扇子率先问好道,态度与那日的拒绝简直判若两人。 万铭城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朝砚身上打量过。 眼前的人倒是生的芝兰玉树,唇角微微带着的笑意更是能看出是一个爱笑之人,只有眉宇之间微微的上挑,在好脾气之余增添了几分的桀骜之气,让人只是觉得跟他相处舒坦,却不会因为他势弱而去欺负。 “朝公子请坐,”万铭城伸出了手,看了家仆一眼,那家仆鼓了下掌,几个仆从走到了朝砚的身后为他拉开了座椅。 朝砚一笑,跟人说了声谢谢,撩开衣摆坐了下去,然后开始敌不动我不动,默默看着饭菜发呆。 那条烤羊腿看起来好香,好像是崽儿上次送他的礼物同款羊腿。 气氛一时沉默,万铭城本想看他问些什么,奈何朝砚什么都不说,他自己又向来寡言。 “你饿了?”万铭城开口问道。 朝砚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嗯。” 本来不饿的,结果看见这羊腿红烧肉就开始饿。 他说着话肚子里面还配合着咕噜了几声。 “那吃饭吧,饭后说,”万铭城看着家仆所使的眼色,憋了半天就憋了这么一句出来。 那家仆叹气,捂着脸对此简直不忍直视,完全不知道城主为何脑抽将这样的任务交给一心只想修炼的自家少爷。 仆侍开始布菜,朝砚自然吃的是来者不拒,头也不抬,偶尔对上万铭城的欲言又止,只是拿着一支鸡腿对他笑笑,让这一身雪白的公子连开口都难。 “这个羊腿真不错,万兄吃啊,”朝砚亲情推荐道。 仆侍切了一些放在了万铭城的盘子当中,他本对这些看起来泛着油光的食物并无兴趣,奈何那食物入口,竟然真的喷香异常,不腥膻,直到食物咽下,口中似乎还留着食物的香味,不断的翻涌到鼻腔之中。 还想吃。 万铭城看了那羊腿一眼,放下了筷子,修真之人,切忌口腹之欲。 旁边的侍从见他放下筷子,以为他不想吃了,也退到了一边,只留下朝砚那边还在给桌子上的菜不断的赏脸。 万铭城周身冷气更甚,周围的仆侍冻的浑身冰凉却不敢动,连朝砚都感觉到了周边的冷气。 他抬头擦了擦嘴,看着桌子边缘的冰碴,抬头对万铭城道:“万少爷,还没有吃完呢,不用冰冻,凉了就不好吃了,你怎么不吃了?多吃点儿这个,这个醋溜的,开胃。” 朝砚客随主便,直接拿别的筷子给万铭城夹了一筷子。 万铭城冷气一顿,正待拿起筷子,一旁的家仆上前一步道:“朝公子,我们公子对于这些食物不感兴趣,您吃好喝好就行。” 那家仆本想眼疾手快的将万铭城那里的盘子撤下去换个新的上来,奈何发现自己拿的时候竟然拿不动。 朝砚咬着筷子尖看向了那里,心里嘀咕着,这小老弟明明都想吃的快哭了好么。 万铭城执起筷子,似是勉强的尝了一口:“尚可。” 醋溜的肉却在口中泛起酸甜的口感,一嚼即碎,柔韧好吃,甚至让他觉得胃口大开了些。 朝砚又看了他一眼,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快去:“再尝尝这个,别看这个肥腻了些,其实一点儿都不油。” 家仆在一旁想说这红烧肉跟我们少爷一点儿都不配,奈何万铭城竟然真的执筷子吃了下去,还没有吐出来。 带着些微甜的滋味,本来以为会腻的东西竟然只有香味,万铭城自小为避免杂质多服用辟谷丹,没成想今日邀请人来赴宴,才察觉人间美味。 “那个夹不到了,姐姐给夹一下,”朝砚看着远处的菜品,发现自己伸长胳膊够不到以后,转头对着身后的一位侍女说道。 那侍女先是一愣,然后面颊飞红,拿起小盘去了那处,挑选了看起来最为好吃的一块拨到了朝砚的盘子之中,轻笑道:“公子请慢用。” “多谢,”朝砚细心品尝,再没有轻浮之态。 那侍女低眉敛目,却觉得心情舒畅,她们本就是万家的家仆,家仆之资,有修为高深着,也有如她们一般平时伺候着,本不需要修为有多么的高深,资质更是平平,每每见到那些天之骄子都被视若无物,却未曾想竟然能被这上上品资质的修士叫上一声姐姐。 “那边的姐姐,你家公子也吃完了,”朝砚抬头看着万铭城的碟子,好像他自己才是那个主家似的。 “是,”另外一位侍女匆忙上前布菜。 一桌的饭菜着实没有吃下多少,但是朝砚吃的是真心心满意足。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全的饭菜了,”朝砚擦了擦嘴,看着那些侍女将饭菜撤下去,摩挲着这水晶的桌面道,“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万铭城漱过了口,难得也同样的觉得心满意足,待到想起身只是,竟觉得腰带紧绷了,他连忙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面颊紧绷,手指却是摸到了腰带的位置。 朝砚眸中一缕光芒划过,大大方方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哎呀,吃的极好是极好,但是若想吃的更好,其实这饭菜还是得自己夹才是最好吃的。” 万铭城的手放在腰间时更加自然了些,只是欲要张口说话时却觉得喉咙似乎有一口气要出,他连忙用手轻轻抑制了一下,却是一个嗝儿。 朝砚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万铭城的那张脸仍然是冷若冰霜,看着就让人信服的,只是那耳垂处悄悄爬上的红却怎么也遮掩不住:“这桌子偏长了些,可菜品繁多,该如何是好?” “提出问题自然是有办法的,”朝砚用手在桌面上稍微比划了一下道,“有一圆桌,下面边缘留空,中心可制轮轴,中间可架上另外一个圆桌,菜品放在其上,自然可以随意转动,想吃哪个吃哪个。” 他说的详细,比划的也清楚,万铭城并非呆笨之人,待他说完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原来如此,朝兄果然聪慧。” “好说好说,”朝砚笑道,“万家日后若是用到了自己的餐馆里面,记得给我分成啊。” “自然,朝兄此计绝妙,自然应当给予报酬,”万铭城此时再看他,已然觉得亲切异常,之前的那些认知,果然是了解不深的缘故。 正如家仆所言,天才之间本应该惺惺相惜,他们正是那等惺惺相惜之人。 “多谢多谢,今日多谢款待了,”朝砚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道,“下次我一定请回来,天色已晚,万兄不用送了,我就先走了,告辞。” 家仆欲言又止。 “告辞,”万铭城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朝砚走路带风,不一会儿就走的无影无踪,待到人走了,那家仆凑到了万铭城身边道:“少爷,此时正值正午。” 哪里就天色不早了。 看着他们少爷被人家从头一路牵着鼻子走到尾,身为家仆实在于心不忍,奈何还不能跟他们少爷提醒一两句。 万铭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他平日此时都会午休,的确是时辰不早了,怎么?” 他脸色冷肃,平时的问话都像是在质问,那家仆滞了一下,还是坚持的将自己的话说完了:“少爷,拉拢。” “他已说下次再请回去,且已与万家达成合作,记得日后利益分于他,”万铭城起身,手指扶在腰间微微松了一下腰带道,“记得告诉父亲,此事已经处理完了,不要再来打扰我。” 请您的时候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就那位朝公子那睡觉的劲头,家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是,属下遵命。” 都是祖宗呦。 朝砚酒饱饭足,心情舒畅,毕竟有人白请吃饭这回事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结果到了第二天他出来散步免得以后要松裤腰带的时候,一个一身花花绿绿的家仆又挡住了他的去路道:“朝公子,我们家少爷有请。” “请吃饭?”朝砚打开扇子看了看他的衣服道,“孔少爷来请我吃饭?” “正是,朝公子果然火眼金睛,连这都能看出来,”那家仆有些受宠若惊。 朝砚:“……” 倒不是他眼力好,主要是因为这孔家的衣服太有特色,孔雀这鸟虽是不比凤凰,但是也漂亮招摇的很。 有人请吃饭自然是好事,朝砚没有拒绝的道理,他正待跟着那人离开呢,却又被另外一个人拦住了。 “朝公子,您可要在下好找,”那人一身白衣,却是细腻的素缎,在阳光之下也如同月光一般柔和不刺目。 他匆匆前来,脸颊之上还带着汗水,跟那孔家的家仆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分庭抗礼,水火不容,极为挑战视觉。 “找我有什么急事?”朝砚难得被人这么着急的找,倒是觉得新奇。 那素衣的家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我们家公子想请您过去说说话。” 说话? 说话哪有吃饭重要。 朝砚正待拒绝,就听那素衣家仆继续说道:“顺便请您吃个便饭。” 两个都请吃饭,真是天大的好事,出门就被两个大馅饼砸了头,朝砚觉得今天流年很利,宜出行。 “好说好说,”朝砚笑着道。 可没等他问问吃什么,身旁的那道花花绿绿开口道:“那真是不巧,朝公子已经决定去赴我们公子的宴了。” “你们公子?你们是哪家?”那素衣家仆本是冷眉看了过去,待看到那一身的花花绿绿,神色更冷,“原来是孔家人啊,不好意思,我好像记得孔宿公子好像得罪过朝公子,这去赴的,怕不是什么杀人砍头的宴吧。” 小老弟,那叫鸿门宴,朝砚在心中补充说明道。 “怎会,我家公子可是特意想给朝公子赔礼道歉的,”那孔家家仆仰着下巴看着那素衣家仆道,“你家又是哪家,既然知道我家公子是孔家少爷,就不怕开罪我们少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么?” “可笑,”那素衣家仆哼了一鼻子道,“我们叶家会怕你们孔家,说出来也不怕整个万剑城的人都笑死过去,我们叶小少爷素来跟朝公子有交情,请去吃个便饭再是正常不过,自然应该去我们那里。” 朝砚站在一旁道:“其实你们可以先排个顺序,今天明天我都有空。” 堪称天下第一大闲人。 “那朝公子就先跟我走吧,叶公子都该等急了,”那素衣家仆说道。 “朝公子,我们孔家的宴席向来举世闻名,我们家少爷更是安排了百鸟宴等您前去品尝,万一去的晚了,岂不辜负了美食,”那孔家家仆说道。 朝砚一时之间十分意动。 那素衣家仆眯了一下眼睛道:“莫非我们叶家就输了你们不成,龙肝凤髓,朝公子想吃什么我们都有,就是想吃孔雀都能摆上一桌,更何况一个什么百鸟宴,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两厢对视,唇枪舌剑。 朝砚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摸了摸肚子觉得有点儿饿,在众人围观过来之前,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 百鸟宴也好,龙肝凤髓也好,光说不能吃,那不是折磨胃嘛。 朝砚吃着自己的刚刚买来的烤鸡翅,觉得把这当百鸟宴也行,当孔雀翅膀也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朝砚吃完了几个烤翅,又吃了一碗牛肉面,路过之前那处的时候,发现两位代言人还在吵。 年轻人真是精力十足啊,朝砚挥着扇子瞄了几眼热闹离开了。 人群越聚越多,素衣家仆捏了捏嗓子道:“你休想将朝公子带到你们那里去!” “哼,你以为你们叶家就能得逞呢?我可是听说了你们那个少爷可是跟朝公子有矛盾来着!”孔家家仆说道。 “你撒谎!” “我说的可是事实,不服气怎么滴,不服气比斗场见啊!我们孔家可不惧你。” 他俩吵的热闹,旁边的人听来听去,有一人疑惑道:“那个朝公子是谁啊?” “朝公子不就是……”素衣家仆转头去找,结果只看到了人山人海的围观,他们之前找到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素衣家仆一脸茫然,那孔家的家仆更是一拍大腿:“怎么这个时候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都让开让开,朝公子,朝公子!!!” 他急的顾不上吵架,那素衣家仆也是同样急的团团转,奈何他们找的当事人已经沐了个浴,散着长发待在美好的床上看这仙城趣事了。 这书籍微微泛着黄,却不影响,乃是朝砚从剑心学院藏书阁中所借。 说来这剑心学院着实办的不错,藏书阁中虽无功法技法,却有着仙城万年的传奇,还有各色的话本,更是有一些学子老师们自己的心德,乃是可以给学子们免费借阅。 炼气期可入一层,筑基期可入二层,凭铭牌就可进入其中,更是有无数的桌椅座位可以观看查阅,每人可借书三本,一个月内归还即可,简直就是一个修真界的公共图书馆。 虽是只为学子服务,但是也足以让朝砚觉得满意了。 书籍细细翻阅,竟是越讲越精彩,精彩到朝砚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了小楼。 直到他闻到了些微的血腥味,抬头看去,却见小孩儿被人扶着进来,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血,本来意识还有几分清醒,在看到他时,仿佛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来。 “朝纵,你没事吧,”郭奉希小脸有些刷白,连忙求救似的看向了朝砚道,“前辈,前辈你快救救他,他没事吧?!” 那包子脸皱的,眼睛里面的金豆豆都快掉下来了。 朝砚将小崽儿揽了过来,手下扶着,却是能够感觉到嶙峋之感,这才没几天,他家崽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手指搭在脉上,朝砚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看着郭奉希道:“不好!” “怎么不好?!”郭奉希连忙问道,金豆豆刷的一下掉落了下来,跪下来推着朝纵的身体道,“你别死啊,朝纵你要是死了我给谁做小弟啊?” “他这饿了很多天,身体太虚弱,需要吃东西,”朝砚一脸凝重道。 “那赶紧吃,吃……”郭奉希脸上还挂着泪花,一脸懵的看着朝砚,还时不时吸一下鼻子,糯糯道,“前辈你怎么?” 怎么骗人呐? 可是好像也不算骗人,饿肚子的确是大事,可是就是觉得好像被骗了。 郭奉希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也没有弄清这到底算不算骗人,直接纠结的想要的揪头发。 朝砚这嘴很多时候连朝纵都绕不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直接上嘴咬了,更何况郭奉希了。 所以直到朝纵醒来,郭奉希当然的没有纠结明白。 朝纵本就是累极了晕了一下,此时醒转过来,睁开眼睛道:“我都说了不要送我回来,你怎么不听我的?” “我都说了不要让自己受伤,你不也没有听我的么?”朝砚在一旁的床栏上靠坐着,看着深陷在锦被当中的小崽儿道。 朝纵本是要说的话顿时留在了嘴里,略微思索后道:“只是皮外伤而已,并不碍事,郭奉希你先回去。” “哦,朝纵你好好休息啊,”郭奉希确认他没事了,拱手跟朝砚告了一下别道,“前辈,晚辈先走了。” “路上小心,有空过来玩啊,小可爱,”朝砚送他出去,待到回来时,朝纵已经用了清尘诀清理了身上的血迹。 再加上曾经服下的顶级血药的读条时间或许到了,小孩儿身上除了衣衫破碎了些,露出了些许白皙的皮肤出来,看起来健康红润的简直能去进行一个万米长跑拿第一的那种。 朝砚进来,用脚随意的踢上了门,脚步很重的坐在了床边,扇子刷的甩开的那一瞬,朝纵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了一下,然后那水光潋滟的眸轻轻的抬了起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被一个伸过来的手指弹了一下脑门。 “你做什么?”朝纵抬头看他,眼神之中在瞬间有一份纯稚的无辜之情,看起来让人觉得爱怜不已。 “教训你,”朝砚给自己扇了扇风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朝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恐怕连个红印都没有:“你这算打?” “你自己都知道错了,我还能真将你吊起来抽一顿不成,”朝砚伸出手摸了摸朝砚的头发,整理了一下道,“炼气八层了,进度不错,修为也扎实,但是下次累可以,别真的伤到自己,知道受伤要避开我,怎么不知道心疼自己?” 朝纵低头抿唇,他觉得此时朝砚的目光比打他一顿还要让他觉得难受:“我不想让你担心。” “如果真的避无可避的话,一定要将伤口给我看,”朝砚将那整理好的头发再行揉乱,觉得比兔毛还舒服,在朝纵抗议时说道,“我可能能帮上忙,不要讳疾忌医啊崽儿!” “啊!”朝纵将他的手取了下来道,“我不是兔子!” 因为头发被揉的凌乱,小脸红扑扑的,嘴巴抿了起来,更显得脸颊鼓了些,朝纵一时手痒没忍住:“哎呀,我们家小猪生的真好……” 手痒的后果是又被五行藤给捆了起来,朝砚在床上挪着翻滚道:“这几天先巩固一下修为,最好先不要出去。” “为何?”朝纵拍着小手问道。 “因为有人可能会请吃饭,”朝砚一脸郑重道,“非常惨烈的吃饭。” 两个吵的到晚上都吃不着的饭。 朝纵没明白他的意思,歪了歪头,下床去洗漱了:“知道了。” 叶家楼群。 素衣家仆低头站在叶问玥的面前满脸羞愧:“公子对不起,属下没有想到孔家的人也去邀请了,结果产生了矛盾,没将人带来,属下甘愿领罚。” “孔家?”叶问玥脸上不见恼怒,只是朝叶问心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孔擎的速度倒是快的很,此次孔家有责,你亦有责,回去领罚去吧。” 他连说着处罚都是温如弦月的。 “是,”那素衣家仆低头退下,却无任何抱怨的神情。 “小叔,”待到那人退下,叶问心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现在怎么办?” “朝砚的事倒也不急,”叶问玥不疾不徐道,“问题在你,叶家日后难免跟孔家来往,你见了那孔宿,可能控制心绪?” “不能不来往么?”叶问心脸上有着纠结之色,而且一提起孔宿,更是直接开始磨牙。 之前的旧恨,再加上今日的新仇,每每想到那花枝招展的鸡,只恨不得将那鸡毛都给扒光了才好。 “孔雀城虽与苍谷城相隔甚远,但是孔擎此人能力极强,”叶问玥温声说道,“同在剑心学院当中,免不了要打交道,若是事事为难,必定寸步难行。” “我倒是想和解呢,可是问题是得那只鸡肯啊,”叶问心想着那只鸡脸上的不屑,估计那家伙是不可能从心底里面服气的。 “哦?既然你想和解,那我便给你们安排机会和解,”叶问玥点了一下桌子,一个劲瘦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进来,抱拳道,“少主,可有事情吩咐?” “你且去与孔家接触一番,言明和解之意,待收到回信回报我,”叶问玥垂目说道。 “是,”那男子恭敬道,“我这就去办。” 那人匆匆而来,听从叶问玥的吩咐,却又不像仆从,叶问心看他修为也观之不透,一时好奇。 叶问玥叫住那人离去的步伐,笑道:“此时也不着急,苍鹰,想来你还没有见过我身边的这位,这是我的侄儿,名字叫叶问心,问心,这位是苍鹰师兄,同是剑心学院的学子。” 叶问心恍然大悟,起身恭敬道:“苍鹰师兄好。” “师弟好,”苍鹰垂目看了叶问心一眼,神情肃穆,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不爱笑之人。 两厢认识,那苍鹰匆匆而去,叶问心在他离去以后开口道:“小叔,那位师兄是何修为?怎会称你为少主?” “筑基中期,”叶问玥笑道,“叶家势大,自然有散修前来投奔,他们依附于我,自然称我为少主,不过虽是下属,仍需以礼待之,不可随意呼来喝去,明白?” “我自然明白,”叶问心拍了拍胸膛道,“小叔你放心,我自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如此便是最好了,”叶问玥笑道。 “就是……”叶问玥走上了前去,有些迟疑犹豫道,“就是那个……” “有话不妨直说,”叶问玥任由他拉着袖子,温和笑道。 叶问心低声快速说道:“我若无法跟那孔宿和解,你不能罚我!” 他这语气委实可怜了些,叶问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虽是与那孔家不能交恶,可若他们难以和解,或是的确性子不和,却也不必刻意巴结,虽是不愿惹事,却也不畏惧,不必烦心。” “我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了,”叶问心顿时担忧尽去,意气风发。 孔宿小儿,他便要看着那家伙跟他乖乖的低头认错。 叶问心说完了孔家的事情,自行出去不再打扰叶问玥处理事情了,而待他出去,另外一道人影从一道暗门进入,朝着叶问玥抱拳行礼道:“少主。” “朝砚此人并非一定要拉拢,但却不可与其交恶,苍穹,你乃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去接近他与他交好,不必隐瞒叶家依附者的身份会更容易些,”叶问玥温声说道。 “是,少主,”苍穹沉声说道。 “不可操之过急,”叶问玥缓缓起身,站到了窗边道,“据我从问心那里所知,此人极为识时务且聪敏异常,只是偶尔不按常理出牌,你近身了解,待了解后于我汇报一番。” 他向来对于他人很难产生兴趣,即便是那万剑城的万铭城,也勾不起什么兴趣来,倒是这朝砚,短短相处,却对问心影响极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倒还真让人他产生了好奇之心。 “是,”苍穹也一应答应了。 “你且去吧,”叶问玥温声说道。 苍穹离去,静室之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叶问玥摸着窗栏静静思索。 问心身边也并非一片的宁静,让那人影响至深,到底好还是不好? 若是不好,便要驱离! 而在此时的孔家楼群,那家仆面对着孔擎尚且还好,面对着孔宿却是战战兢兢的不断的冒着汗水,偏偏两人皆是不说话,只有孔宿的手指不断的敲击在桌面之上,在这安静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响亮和沉闷。 “叶家看来对你成见很深呐,”孔擎看向了一旁的孔宿说道,“听说他们的叶小公子还给你起了个外号,叫一只鸡。” 椅子嘎巴一下掰断了,孔宿抬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他是说咱们整个孔家呢,说咱们不像孔雀,像鸡!” “我可没说我像孔雀,”孔擎捻了一缕头发道,“你若想像,像了也行。”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鸟儿,”孔宿扔掉了掰断的椅柄道,“你当人人都跟那白鸟一样呢。” “叶问心不过二十岁的年龄,被苍谷城千娇万宠养大的,当闺女养的,你跟他计较什么,”孔擎倒是真不解,他这堂弟虽然素来任性妄为,却也懂得审时度势,如今却是跟一个小孩儿杠上了。 “他千娇万宠,本少爷又何曾受过什么委屈,”孔宿略有不满,若是旁人,无苍谷城那样的势力,敢如此骂他,他便是要打要杀,总能出了这口气,本以为到了这剑心学院之中,能打击那白鸟一二,奈何他这里有个孔擎,叶问心的脑袋顶上还有个叶问玥。 叶问心好惹,叶问玥可不是好惹的,看着冷冷清清温柔的一个人,可手底下的势力不输于孔擎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跟一个姑娘计较什么,”孔宿勾了一下唇角笑道,“他既当女孩儿养的,那我也便当女孩儿对待了,原谅他好了。” 至于朝砚,那人当初竟真敢骗他与叶问心不识,便跟那姑娘家一并对待好了,谁让他跟那白鸟是一条船上的人。 孔擎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你每次这么说话的时候,保准不干好事。” “放心,我绝对干的是好事,”孔宿起身,从那家仆的身边路过时站定,一把拍在了那肩膀之上,直让那家仆软在了地上,道,“好好去领罚,下次若再犯,可没有今日这样的好果子吃了。” “是,”那家仆颤颤巍巍的跪好,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两家宴会,自然琳琅满目,剑心学院自有那等揽芳阁用作各家的宴会筹备,水晶的席面,却并非那等长到极致的宴席,而是以圆桌的形式摆放,其上更是多了一层可以旋转的水晶桌垫,一应菜品整齐摆放,皆是剑心学院所出灵果灵粮,看起来便十分的可口。 旁边乃是亭台楼阁,水声哗啦,不远处的山泉顺着山石哗啦啦的坠落在池水之中,让那锦鲤每每惊慌失措,却又贪图那处的新鲜泉水垂涎不已。 叶问玥静坐一旁并未入席,一旁的叶问心在那里抛洒着鱼食,逗着水里的鱼,倒看着比那鱼还要顽皮上几分。 直到不远处的回廊处有几人飘散降落,衣衫华贵远远就能窥得一丝端倪,直到到了近前,容颜便仿佛能令这满塘的荷花失了色泽。 “少主,孔少爷他们来了,”一人在旁说道。 叶问玥缓缓起身,脸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意,即便在那日光之下,也不遮掩半分的皎洁之态,他笑着迎了上去道:“孔兄远道而来,真是打扰了。” “叶兄邀请自然要来的,日后若能多多打扰,也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孔擎微微勾唇,凤眼挑了起来,论姿容艳丽,丝毫不输给叶问玥半分。 一亮一暖,交相辉映,倒是让那些上菜的侍女偷偷看的时候脸上不断的飞红。 “孔宿见过前辈,”身后的孔宿上前一步问好道,打破了这暂时的僵局,“今日前来,还为给叶小公子赔礼道歉,当时不知叶公子身份,贸然失礼,是孔宿的不是。” 叶问心闻言,却并未从那长廊的凳子上下来,而是半跪在上面转头道:“这倒是稀奇,我可还记得某人当日说像让我痛哭流涕呢。” 孔擎脸色不变,孔宿却是脸色微微动了一下道:“我便说了,你待如何?” “问心,过来见过前辈,”叶问玥仿佛没有听到二人斗嘴一般,轻声招呼道。 叶问心拍了拍手掌,将手里粘着的鱼食尽数洒落到了那池水之中,走过来对着孔擎行了一礼道:“见过孔前辈。” “免礼,”孔擎尚未开口,一旁的孔宿却是开口说了一声。 叶问心顿时抬头,看着孔宿那张微微抬起的下巴脸色变了一下,下一秒却是对着叶问玥道:“小叔,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有鸡在叫,你听见了么?” 这次轮到孔宿脸色变的难看了。 一旁的叶问玥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这揽芳阁的鸡都在桌子上了,不会叫的。” “小叔说的正是,鸡就应该摆放在那桌子上被人享用才是,总是到处的叫难免惹人烦厌,”叶问心十分赞同的说道。 “看来今日叶家道歉的诚意不足啊,”孔宿摩挲着腰间的宝石扣子道。 “问心只是在说鸡而已,谈何诚意不足,多虑了,”叶问玥伸出了手道,“请入座。” 孔擎微微笑了一下,并未推拒,顺势坐下道:“的确只是在说鸡而已,不必介怀。” “只是突然觉得说鸡只配落在这等菜盘之中,为鸡委屈了一下而已,”孔宿落座,抬手拭了一下眼角道,“不过这鸡再如何也能当盘菜来享用,比不上某只白鸟自小被养再深闺,事事都需要长辈来抛头露面的说话。” 叶问心脸色一黑,目光烁烁的看了过去,抿嘴咬牙。 叶问玥手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而是自己开口道:“有人护着不意味就养在深闺,孔公子此番前来有兄长带领,可谓是羡煞人也。” 孔宿知他所言为何,瞳孔微微收缩,得孔擎一个眼神后笑道:“好说好说。” 若是再继续下去,只怕真要撕破脸了。 他便是对那白鸟不太满意,也知道苍谷城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的好。 “此时已到午时,便享用些饭食吧,”叶问玥伸手道,“这揽芳阁新出的饭菜还算不错。” 饭菜叶问心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这新奇的桌子,本来看着两层还不明白,用手轻轻一推时,却发现能够转动:“小叔,这桌子委实有趣,谁想出来的招?” 第81章 聚会 “揽芳阁一应皆是剑心学院负责,”叶问玥略微思索道, “想来是近来外面出了新的样式, 便也就有了这新的模样, 你若感兴趣, 只叫工匠打了送过去便是。” 这桌子的原理倒也简单,叶问玥只需轻轻转动便知, 只是他的话刚刚出口, 那身后揽芳阁的侍女便上前道:“叶公子, 阁主下令了,这桌子若要打造, 需要支付专利费用, 且批量制作还要给予专利分成。” 那侍女声音怯怯,却又似乎不得不说一般。 “哦?何为专利,”叶问玥却并未有丝毫恼怒之处, 而是对这所谓的专利的起了兴趣。 一旁的孔擎也并未阻止,虽是低着头,一边的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家族为何是家族, 便是因为养育着极多的人,需要各种各样的赚钱渠道, 既是家族培育的天才, 日后或许也会承继那城主之位,除了修为,还需要多方面通通修习一番。 那侍女见他神色缓和,松了一口气道:“在下也不十分清楚, 只听闻阁主所说,这般新奇的桌子只属于剑心学院和万剑城的,想要打造同样的就要支付费用,这叫做专利费,若是谁不听从,就是跟剑心学院过不去…阁主的话就是这般传达的。” 侍女的话说到后面真是恨不得变成蚊子哼。 “有趣,如此便算是垄断之法了,”叶问玥眸中闪过一抹亮色,“不过由剑心学院想出,支付费用可使用,倒也不算完全的无人性化。”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桌子,但是如此便利,日后必定有人会想要使用,一旦推广开来,薄利多销,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的确妙,”孔擎笑道,“如此有奇思妙想之人,必然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只可惜已经归于剑心学院囊中,你我倒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便不得这个人,此法也足够了,”叶问玥笑了一下,执起了杯子道,“为这英雄所见略同,孔兄可要满饮此杯。” 孔擎给面子的端起杯子,一敬之后一饮而尽。 叶问玥却是用袖子微微遮掩后饮下,同样是一饮而尽:“孔兄痛快,如此便算尽释前嫌了。” 孔擎执起筷子笑道:“我们孔家与叶家,哪里有什么前嫌?” “正是这个道理,”叶问玥了然道。 孔宿悠悠然的享用着桌子上的美食,也举杯跟叶问心遥遥一敬道:“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若是不胜酒力,可以不用勉强,毕竟是深闺……” 叶问心自然听得出来他言语之用的未竟之意,执起杯子微微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一两杯酒水而已,太小瞧人了。” 他直接连喝三杯,下巴微微扬起,却是已经面颊通红:“怎么样?” 孔宿也连饮三杯,面色不动道:“不怎么样。” 那悠悠然的姿态委实让人生气,所谓男人输人不输阵,这酒桌之上怎么都不能输了。 叶问心又要饮,却被叶问玥抬手按住道:“这酌白酒烈的很,当心醉了。” “小叔,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叶问心看着对面孔宿那蔑视的目光,干劲又起,咬着牙道。 一旁的孔擎笑了一声道:“叶兄也护的太紧了些,左不过是小孩子,多吃两杯酒,有叶兄在此处,便是醉了也不怕什么。” 叶问玥的手从叶问心手上拿了下来道:“罢了,也是这个理,不过别喝那么猛,吃点儿菜垫一垫会好些。” “知道了,”叶问心此时满脑子都是要在酒桌上打倒对面那个混蛋,自是一杯又一杯得下肚,不过半晌,人已经晕晕乎乎得趴在了桌子上面,面颊飞红,嘴里却还在嘟囔着,“再来一杯。” “看来是醉了,”孔宿执起一杯酒水再饮,全然无半分的醉态,“果然是娇惯了些。” 跟个女子一样,喝不了多少还逞能。 “叶小公子似乎醉了,”孔擎执着筷子道,“可惜这满桌的美食了,不若…孔宿,你要不先送叶小公子到一旁休息片刻,待到这里结束再行离开。” 这揽芳阁内自然是有能给人休息的地方的,即便是修士,也没有灵酒下肚不醉的道理。 叶问玥眸光微闪,一旁的孔宿已经站了起来:“孔某很愿意为叶前辈效劳,既然两家已经尽释前嫌,想来叶前辈应该不介意晚辈的效劳才对。” “自然,”叶问玥仍是那副笑着的模样,不见丝毫的惊慌之色,“那便劳烦孔公子了。” 他神色淡然,任由孔宿扶起了叶问心朝着长廊一端的休息所在,也并未派遣任何的侍卫或者手下过去。 孔擎与他神交已久,自然知道他的本事,此时见状笑道:“叶兄果然是心胸似海之人。” “不过是小侄儿孩子心性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叶问玥本就没有将那种事情真的放在心上,而是挥退了众人道,“不知孔兄对于朝砚此人有何见解?” 万家已然招揽,自然没有他们的份儿,但是万家若是派别人去,他们自然不会去触碰什么,偏偏派过去的是万铭城。 “朝砚此人却也乖觉,”孔擎放下了筷子,再不见刚才半分垂涎美食之色,“知道各家不能得罪,便跟那万铭城交好,自然百家忌惮不已,可惜旁人不知道,在下却是对那万铭城略知一二的。” “一心求道,不问世事,”叶问玥开口道。 孔擎笑道:“便不说那朝砚,叶兄便是那一等一的聪明之人。” “孔兄谬赞,不过是小道而已,”叶问玥淡淡说道,“那朝砚既是聪明人,便是不能全力拉拢,也不能让其倒向敌方。” 叶问玥能在剑心学院之中立足,自然得罪了不少的人,那些人或许现在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风水轮流转,若是不竭尽全力,谁也不能保证以后。 孔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挑了一下眉毛道:“叶兄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么?” 苍穹的行动算不得隐秘,孔擎自然了若指掌。 “只是为了杜绝冲突之事发生罢了,”叶问玥笑道,“孔兄若是认同,也大可采用此道。” “唔,”孔擎不置可否。 而在揽芳阁的休息所在,孔宿一路扶着人走了进去,叶问心生的不算矮,此时醺醺然的靠在孔宿的肩头,嘴里仍然还在念叨着:“再来一杯,我才不会输给你呢,不会输……” 随着他的说话,微微的酒香从那口中吐了出来,带着这人本身的清淡的药香,并不如何的难闻,反而让孔宿自己也仿佛沾上了一丝的醉意。 “不会喝还敢那么喝,现在落在我手里,说要让你痛哭流涕一番,自然要让你痛哭流涕一番的,”孔宿将人扶着靠在了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乌发微微遮面人的脸,自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一枚黑色的药丸顺着那微张的嘴塞了进去,本是塞的顺利,奈何那醉酒之人最是不清醒,竟是咂了咂嘴,将那塞药的大拇指含了一下。 触碰之时柔软湿润,却又不带任何粘腻之感,孔宿本是扶着他塞的药丸,此时骤然一惊蓦然退下,叶问心的脑门直接碰到了那榻边缘一点儿的木头之上。 碰的一声,听起来就十分的疼。 “哎呦,”叶问心通呼一声,人并未醒,却是捂着微红的额头哎呦了起来,“娘,疼,呼呼……呼呼……” 他声音软软糯糯,跟平常趾高气扬说人是鸡的模样完全不同,孔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竟是魔怔般的凑了过去,朝那额头吹了两口气道:“好了,呼了,不疼了。” 叶问心梦中犹不知足,竟是猛地拉了孔宿垂在一旁的手道:“疼呢,还疼呢……” “你这可真够身娇肉贵的,以后要不叫你娇小姐好了?”孔宿任由他拉着手,目光却是看了看窗外不远处的商谈,确定那边无人前来,低头道,“又金贵又娇气,该不会真的是从深闺养大的吧,不过也好,省了我的功夫了。” 孔宿待他握了片刻,人似乎已经睡熟了过去,他待要抽手,却觉那手握的死紧,一时竟抽不出来,低头看去,只见那使力的手白皙至极。 既无丝毫损伤暗黄之处,又无什么老茧,就跟从小从牛奶里面泡出来的一样,又细又白,连指节都不甚明显,若不观人,还真像个女孩子的手一样,微微一捏,柔软无骨,跟棉花似的,倒是舒服的很。 孔宿低头一想,眼前的人似乎是个二品的炼丹师。 炼丹师本就娇贵,一双手更是护理的极好,也难怪。 若是日后练不得丹,还能绣个花也是好的。 孔宿也懒得强行去拽,只在床畔坐着闭上眼睛静思冥想,虽是比不得打坐时候吸收的灵气,可是聊胜于无。 再过半刻,手中的握着的手微微动弹了一下,孔宿睁开了眼睛,就见刚才醉酒的人一脸清醒到极致的震惊,看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道:“你在对我做什么?!” “我?”孔宿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至极的微笑道,“我在轻薄你啊,你看不出来么?” 叶问心的眼睛睁的更大了,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来,脸颊微微染上了红晕,声音都带了些磕巴:“你,你你喜欢我?” 不能吧?!谁要被一只鸡喜欢!太拉低品味档次了。 “非也,”孔宿晃了晃手指道,“不是我喜欢你,而是你刚才醉酒之时非要拉着我说要嫁给我,还说什么呼呼的话,本少爷想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自然轻薄两下,也算是勉强对得起你长的这样了。” 叶问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这家伙说什么轻薄了:“我长什么样啊?让你轻薄真是让您委屈了,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少爷我,不喜欢男人!” 应该不喜欢男人的吧,他好像对女人也没有什么兴趣。 不管了,反正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这只鸡就是了。 “我也不喜欢男人,但是你算男人么?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孔宿从手中取出一枚小石输入灵气,在叶问心冲过来之时有画面呈现了出来。 一个脸颊微红的少年躺在床上,正捂着脑袋,双眼迷蒙软糯糯的让人呼呼,模样非常娇弱,这画面一旦传出去,叶小公子名声尽毁,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虽然叶问心很想否认画面之中的那个人就是他,但是那从头到脚一看就是他自己,没人能长出他这么优秀有识别度的脸。 “你到底想干嘛?”叶问心咬牙切齿的看着那画面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想以此来威胁叶家,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因为一旦你要是触碰到了叶家的利益,不说我小叔,我绝对会砍死你。” “放心,我又不是你那样的傻子,”孔宿抛了抛那录影石,在叶问心虎视眈眈下收回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道,“其实呢,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你这张嘴太让人生气了,所以你以后我说什么你都得听着,不能反驳,如果你做到的话,我就将这枚录影石还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叶问心瞪着他道,“总得有个期限吧,你若想本少爷对你一直忍让,简直是做黄粱梦。” 叶问心听他所说对家族没有威胁,索性也由他去了,大不了以后看见这个人绕远点儿,不见不理,他练个三年的丹,不信还避不过这个瘟神。 “唔,的确如此,看来你还是有脑子的,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笨,”孔宿在叶问心发怒之前说道,“好吧,那就三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话,知道了吧。” “不行,还得不牵涉家族利益,否则我有权拒绝,”叶问心开口道。 孔宿摊了摊手道:“好,就加上这一条,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知道本少爷很忙么?” “暂时没有什么了,”叶问心脑子里面其实还有些眩晕,他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醒了,“我不是醉了么?” “给你喂了颗醒酒药而已,”孔宿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要不然怎么跟你谈条件。” “你药里……”叶问心怀疑的看着他。 孔宿端着茶水一饮而尽,嗤笑了一声道:“自然是加东西了,毒药穿肠过……” “你卑鄙!”叶问心怒极,直接朝着孔宿攻击了过去,火气从掌间翻涌,只是他俩修为到底有差距,手掌拍过去的时候,孔宿已经放下茶杯从原地消失了,手掌直接拍在了椅子之上,直接燃烧粉碎。 “哎呀,好厉害,”孔宿这样说着,可是话语里面一点儿敬佩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像是带着嘲笑一般。 叶问心火气未平再起一丝,再次朝着人冲了过去道:“把解药拿出来!” 孔宿再躲,却是直接躲进了那后来之人的背后,叫道:“叶前辈快看,你家叶小公子要杀人了!” 叶问心掌势已出,再难收回,在发现面对之人乃是刚刚进来的叶问玥之时连忙喊道:“小叔快让开!” 叶问玥直立原地,未退分毫,只是在那掌心过来之时轻描淡写的捏住了那手腕,灵气微微震荡,已然将那所有的攻势化解了。 他轻笑问道:“什么解药?” 孔宿站在孔擎身后观那场景,他虽然也能够化解叶问心的攻势,却绝对做不到那般的轻描淡写,若他对上叶问玥,胜算几乎为零。 这人好生厉害。 孔宿微怔之后解释道:“晚辈之前给叶公子服了一枚解酒的丹药,他却怀疑在下的用意,以为里面下了毒,在下实在委屈,拿不出解药来。” “你撒谎!”叶问心气不打一处来。 叶问玥垂眸,轻轻在他的腕脉之上划过,酒气已解,确无半点毒气,他乃是三品炼丹师,自然对于药物了解更深,一探过后,他笑道:“原来是误解,那便多谢孔公子为我侄儿解酒了。” “不客气不客气,只要叶小公子下次不要恩将仇报为好,”孔宿知道误会已清,有恃无恐的站了出来,在叶问心反驳之前,抛了抛那小小的录影石。 顿时平日颇为能说会道的叶小公子变成了一个锯嘴葫芦,非常的安静。 “知道了,”叶问心扭过了头去。 这分明不符合他平日的脾气,叶问玥看了过去,眸中划过一抹了然后却不再去管。 左右是不会伤了性命,年轻孩子玩闹些也不需事事需要他去管。 此行可谓是相当的顺利,两方完美的和解。 待到双方告辞之时,孔宿摩挲着那小小的录影之石,对着叶问心道:“叶小公子,记得要赴明日的约定呀,可别忘了。” 叶问心正想说他们之间有何约定,结果就看见了那枚录影石,咬牙道:“知道了。” 可恶,被拿捏住把柄就要受制于人,三年,三天塌都快忍不下去了! 上天快降下一道雷劈死这只鸡吧! …… 朝砚确定自己已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奈何还是有一堆的事找上门来。 比方说一个爱开客栈的老头,此时就坐在朝砚的对面滔滔不绝:“上次所说的那个方案确实非常好,单是一间客栈就赚了一大笔。” “那是好事啊,”朝砚扇着扇子懒洋洋道,“恭贺老师财源广进。” 钟司商观他这坐的笔直,却又处处都能看出懒散的模样,摇头叹了口气道:“上次交给玉简可看完了。” 朝砚微微眯起的眼睛略睁开了一分,在怀里掏了掏那枚玉简道:“启禀老师,都看完了,学生若想要突破开光期,还需一段时日。” “那个倒是不着急,”钟司商连忙摆手道,他上次见朝砚能够不受修为诱惑强行将修为压下,便知道他是一个沉稳之人,若是因为他的催促而急于求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哦,原来如此,”朝砚估摸着老头也不着急让他突破,顿时心里涌起的三分气也泄了八成,“那老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自从老头从万家得知他们使用那种桌子以后,天天在他这里唉声叹气,让朝砚只能说那是自己想出来忽悠……不是,交好万铭城的。 老头欢欢喜喜的走了,结果第二日又继续来唉声叹气,直说他这才学了第一日,第二日就满大街都有了,朝砚又得给他琢磨个专利法。 结果没过两天,老头又来了。 钟司商笑吟吟道:“怎的,无事不能看看我的徒弟,看看你这天之骄子,做老师得心里也高兴不是。” 话虽然如此说,但是若是不认识的说朝砚还能信上三分,这老头每日迎来送往的都是专门坑人的奸商,还不被人识破,他的话朝砚连一分都不信。 朝砚拱手尊敬道:“多谢老师厚爱,学生好的很,正趁着开学在即调整自己的状态。” 其实就是睡觉,睡觉多好,若是到了开学时期,想要再这样一觉睡到自然醒恐怕都难得很。 “你当老头不知道你在睡觉呢?”钟司商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爱睡觉的人,初时以为他身体有什么问题,结果探查过后发现身体贼棒,无半分虚浮之感,也没有什么暗伤旧疾,更是经脉畅通,连杂质都少的很,果然不负那上上品的天资,不是身体的问题,或许是神魂的问题,可他这学生神魂也并无虚浮,反而隐隐可见强悍之态,两个都不是,就只能是……懒散,整日做什么都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可是你交待给他的任务,却是不必去催促他也能按时完成。 按照朝砚自己的话就是说,谁说读书看字必须得坐着来,反正也不怕生眼疾,躺着睡觉都能看,看似在休息,实则脑袋还是运转的。 朝砚用扇子遮着嘴打了个哈欠道:“非也非也,学生乃是在冥想,世间百态,天地万物,伦理道德,浮生大道,非冥想不可揣摩其中深意。” 钟司商仍然觉得他是光明正大的在那里睡觉。 “罢了罢了,其实作为我的学生,你是不必是上那等大课的,”钟司商开口笑道。 “但是呢?”朝砚等他的后文。 “但是老师日日繁忙,恐难指导于你,”钟司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是要你自己加把劲了,若想去那课上,尽管去就是了,不想去,若不想去……这是藏书阁直到六层的准入令牌,藏书阁虽无功法技法,却有百家所思所想,你既耐得下性子看,便是观摩一番也有助益,其他的,便要你自己去加把劲了。” “多谢老师,”朝砚接过那枚令牌,感觉自己获得了一个图书馆准入卡一枚,从此话本…… “少看些那些话本杂记,心思都要用到正道上来,”钟司商笑着教诲道。 朝砚一笑,将那令牌收了起来道:“砚近日若观一法,或许于客栈酒楼有所助益。” 钟司商顿时眼睛一亮,凑近道:“何法?” 朝砚凑了过去,附耳道:“你可……” 如此云云了半刻,钟司商大呼精妙以后高兴离去,全然不见之前任何批评他看话本的态度。 也不知道谁是老师,谁是学生。 朝砚送完了人返回了小楼,就见陈涌匆匆而来,附上玉简一枚道:“主人,这是剑心学院课程的安排。” 课表啊。 朝砚拿起,用神识读取,三日后开课,由程青阳老师指点一二,乃是一节大课,人数倒算不上多,只是其他的课可以不去,第一节课却是必须得去的。 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没见过谁上学逃第一节课的。 “知道了,你在哪处上课?”朝砚开口问道。 陈涌低头答道:“属下驽钝,乃是跟炼气期一起上课学知,恐怕来往都需要主人一人前往了。” “唔,跟朝纵一道的?”朝砚伸出手来,朝陈涌摊了摊。 陈涌不明,朝砚示意道:“我看看你的修为。” 他家崽儿都炼气八层的,若是这使用方便的侍从没跟上节奏,到时候就不好使还得换人了。 换人太麻烦,朝砚也懒得签一个血契又签一个血契。 他虽是随意,陈涌却是大喜,匆忙将手腕递上,看着他将手指搭在其上,一道精纯至极的灵气从腕脉而入,顺着身体内大周天小周天的转了一圈,再行出去时,陈涌竟觉灵气翻涌比之前更畅通了些。 “唔,还不错,”朝砚想了想道,“你这功法似乎是残卷?” 陈涌一愣,点了点头道:“属下不知。” 他乃是机缘巧合的时候寻得了这一本功法,如获至宝,却未曾想竟然还是残卷。 残卷功法只要能修,就不会造成太大阻碍,只是到底是及不上那等全本的功法的,不过也有好处,日后若是找到了全本,只需补全即可,而不用再行切换重修了。 “唔,以后去找找就行了,”朝砚琢磨了一下道,“你修行之时切忌心浮气躁,气海穴与檀中穴连同上下,每每灵气冲刷不着急入丹田,将此二处杂质驱逐出去,九层不日就能成。” “多谢主人指点,”陈涌喜悦异常,连走路都生风。 转眼朝到了那开学季,各个学院的学子们同一天出行,虽无万人空巷那样的场景,但是天空之中不断飞过数名修士,或是有飞舟之上载满了人,倒是热闹的很。 剑心学院上课的地方名为思学殿,意叫众人勤学善思,才能不断的上进,问鼎大道。 思学殿虽为殿,可光门就高数丈,朝砚随着众学子进入,只见那如同象牙一般材质的柱子呈十人合抱之粗细,支撑着那繁琐复杂的穹顶,穹顶之上,或有一师授学图,或有众人狩猎凶兽图,或有屠魔图,看似繁杂,却又规整,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心平气和,却又美不胜收。 只是思学殿甚大,朝砚看着那课表上的善思堂,飞过一个又一个堂门,愣是没有找到,宛如刚上学时找不到教室一样,非常头秃。 上不上课倒是不打紧,问题是第一节课若是旷课,一定会让老师记住,让老师记住是好事,可是以这种方式记住,以后想逃课就麻烦了。 朝砚挥开了折扇,打算用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问。 他拦住身边一路过之人,客气的笑道:“这位兄台,可知善思堂怎么走?” 那人站住,打量了一下朝砚道:“你是新来的?” “正是,”朝砚笑道。 “我也是新来的,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人摊了摊手,侧过他的身往前走去,头也不回,顺便翻了个白眼。 朝砚看了看他的背影,用折扇蹭了蹭头发去找下一个人了。 按理来说都是引了气的修士了,即使时炼气期不会御剑飞行,也不应该连走路都摔跤,可是朝砚刚刚拦住一人,就听身后哎呦一声,再呱唧一下,好似什么沉重的东西摔在了地上一样。 他拦着的人看了过去,朝砚也就凑了一把热闹,结果就看见他之前询问那人半跪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惨叫,显然是摔的不轻。 “走路都能平地摔,怕不是撞了霉神了吧?”一位学子从那人身边路过,声音却并无隐藏。 霉神朝砚:“……” 真的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没有干。 一场小小的风波不过是引来数人观看了一番,连八卦都算不上就消弭于无形了。 朝砚拦着的另外一人这次知道善思堂怎么走了,给他指路道:“你从此处再行十里即可到达,正对着的门就是。” 朝砚拱手笑道:“多谢兄台,好人有好报。” “哈哈,”那人笑了两声转身离去,“那就多谢兄台吉言了。” 朝砚按着他所指示的方向再行十里,果然见到了那学堂上方的几个大字——善思堂。 只可惜他正要抬步迈入的时候,就被旁边一素白衣衫的人抢了先:“兄台,好人有好报,可否让我先进,你做做好人。” 虽是疑问,却是陈述的语气,且说话之人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之感,语气之中带着一分的骄纵,还有三分的火气。这话说出来,明显是听到了朝砚之前的问路。 朝砚转头看去,隐隐觉得有几分相识,退了一步道:“好说好说,兄台先请。” 那门宽两米,即使五百斤的胖子都能进去,朝砚观那素白衣衫之人的身形,觉得这人估计就算横躺滚着进去都不至于磕到头。 无他,矮。 叶问心瞧他打量,抿了抿唇道:“你看我做什么?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这话说的很,偏偏到后面底气又不足的很,听着不像是威胁,倒像是撒娇。 朝砚立马挪了一下视线道:“冒犯了冒犯了,在下只是看着小公子觉得眼熟罢了,好似在哪里见过。” 叶问心本还未生气,偏偏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乍青乍白的,这人竟然不认识他了?!好,真是非常的好! 叶问心还未说话,到这善思堂上课的学子却是有人识得叶问心的,他想要投靠叶家无门,此时却正是机会。 那修士观朝砚一身锦缎并未着法衣,扬声道:“这年头认识叶小公子的人多了,你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巴结的上的么?还眼熟呢,我看兄台你也觉得眼熟的很呢,哈哈……” 朝砚入院那日虽然引发了一番轰动,学院内部也有不少人知道朝砚的名头,毕竟上上品的资质就像是那沙里淘金一般,极为难得。 但是真正见过他的却是只有那一日同是入学之人,再加上朝砚入学之后三天两头的躲懒,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不似朝纵那般短短数日爬上了那魁榜第三的位置,识得他的人不少,可是不识他的人更多。 “我倒是并未见过你,”朝砚扇子抵着下巴,认真打量着那人道。 那人的笑声停止,狠狠的瞪了朝砚一眼,走到了叶问心的身边道:“叶公子,此人如此不识好歹,待到课后,小的必替您教训此人一番。” “你替我教训?”叶问心低头看着那谄媚之人,又看了看身旁一脸无辜打量人的,还顺便打了个哈欠的朝砚,嗤笑了一声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那谄媚之人身体一僵,仔细打量了一番朝砚,无果,拱手询问道:“还请叶公子指教。” 可不等叶问心开口,朝砚估摸了一下时辰开口道:“那个,小公子若是不进去,在下就先进去了。” 虽然门有两米宽,可是他们站这里后面的人都没法进了,不好不好。 叶问心一句话堵在了嗓子眼里面,嘴里暗暗的磨牙,朝砚观他不语,拱手道:“多谢。” 他道完谢就往里面走,完全不顾后面学子们想要看热闹的心情。 叶问心脸上无光,心中恼火,本来替那人万般的解释都被这再见时的没有认出给抛诸脑后了,他几步上前拉住了朝砚的胳膊道:“朝砚你给我站住!” 善思堂地方倒是极大,中有讲师台,甚至还有一方比斗台,便是理论过后想要实践一番也是可行的,学子与学子之间每每相隔十米之距,便是为了防止凝气静坐之时灵气产生冲突,善思堂内可容数百学子。 可就是这样大的地方,叶问心一声,也吸引了那门内门外数十修士,齐齐的看向了他所拉住的朝砚。 若是旁人的名字,自然是引不来这么多人围观的,可是那是朝砚,朝砚此人,十九岁筑基后期,上上品资质,身后又无家族支撑,入院后神出鬼没不见踪影,众人看向,皆是眼中含着打量,脑中存着思量。 “朝砚,不会就是那个朝砚吧?”一位身后的修士悄悄挪了挪脚步说道。 “难怪叶小公子识得他,原来是他。” “看似平平无奇,未穿法衣,实则以他的修为便是不用穿法衣也不惧他人了,果然是能在十九岁达成筑基后期的人。” “那李农想要巴结叶家,结果得罪了朝砚,谁人不知朝砚跟那万家此时交好,啧……” 刚才的热闹没看成,此时叶问心一声,顿时所有的热闹都起来了,旁人议论纷纷,那之前的谄媚之人的脸色却是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便是再无知之人,不知道朝砚与万家的关系,也知道以那样的修为资质,必得其他家族的拉拢。 可他之前的言语那般不屑,若是朝砚计较起来,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自有想要拉拢的家族除掉他为朝砚出那口气的。 剑心学院之内也并非全然安全的,否则那生死比斗台上,每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这厢李农浑身颤抖,那边朝砚看着叶问心拉着的手臂,低头问道:“有什么事么?” 看来这小公子还真的认识他,看这苦大仇深的,莫非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得罪过的。 叶问心捏着他的衣袖,众目睽睽之下牙齿咬的很紧:“你当真不认识我?!” 朝砚觉得自己大概是认识的,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终于从记忆里面还有刚才众人议论之中提取出了有效信息,恍然大悟道:“认识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不就是那个谁么。” 之前从魔修手里面救下来,结果闹矛盾的那位,姓叶,叫叶什么来着? 朝砚抓了抓头发,这记不住名字委实不能怪他,自从他进了这剑心学院,三天两头就得看一大堆人的脸,知道一大堆的名字,脑容量有限就表现在这里了。 “那个谁?”叶问心不依不饶道。 朝砚尴尬了一小瞬间,在不知道和随便编个名字之间徘徊了一下,正想坦诚说明,就听一道高傲的声音传了过来:“呦,这不是叶问心小少爷么?今天亲自出门呐。” 这声音倒是不难听,只是语气着实算不上好听,叶问心转头看去,在见了那人之时尚未过脑,先是哼了一声:“这不是孔少爷么?怎么今天没跟在你大哥屁股后面转悠,跑这里开屏来了?” 两个对立,一见面就抬杠,关系看起来非常的紧张。 朝砚正想趁机瞅出袖子给自己找个好位置,以避免上课老师讲的太无聊他睡觉都睡不好,奈何他刚刚一动,那边的孔宿一改面色沉沉看了过来:“朝公子好久不见。” 朝砚笑道:“孔宿公子好久不见。” 花哨的装扮,若放在旁人身上总是喧宾夺主了些,放在这孔宿身上,倒平添华丽之感,最最最重要的是,当日初见,人家就赠送给他了一块上品灵石。 “你竟然认识他?”叶问心站在朝砚旁边凉凉的说道。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嗯,有哪里不对么?” 这位小公子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第82章 开学季 “你认识他,竟然不认识我?”叶问心咬着牙瞪着朝砚, 目光之中颇有委屈之感, 水光盈盈的, 看起来快哭出来一样。 朝砚一滞, 还未说话,就见那孔宿上前来道:“识得我有什么奇怪的, 叶小公子平日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的, 总不能人人都能认识,况且你这一身素白的, 塞人堆里都不一定能扒拉出来。” 叶问心手指捏的啪啪响, 可等他刚想回嘴的时候,就见孔宿的手中摩挲着一块石头,顿时要说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本就含水的眼睛憋的微红,倒真像哭了一样。 “喂,你不会哭了吧?说两句而已, 你那天说好去却没去,本少爷可是还没有跟你计较呢, ”孔宿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道。 “我, 没,哭!”叶问心猛地抬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他看了看旁边的朝砚, 又怒气勃勃的看了孔宿一眼,甩袖离开道,“进去了,别在这里挡路!” 叶小公子怒气冲冲的进了善思堂,随意找了个地方猛的坐下,看那架势,倒是恨不得一屁股坐下去能把那垫子坐穿一般,又或者把那垫子当成朝砚和孔宿两人坐了。 叶小公子周围,刚才还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人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还没有上课就十分的遵守课堂纪律。 “听闻朝兄已然有老师了,怎么还来上这样的课?”孔宿看向朝砚的时候倒是带着笑意,从前他能想怎么欺负这人不会有任何人跟他置喙什么,奈何形势一招转换,便是孔家也不好真的跟朝砚交恶,不用孔擎嘱咐,他也得收敛三分。 只是他从前看朝砚倒称不上不顺眼,便是虚以委蛇又有何难,今日一见,却不知为何恶感丛生,竟真的不顺眼起来了。 一身蓝衣不顺眼,拿着的扇子也不顺眼,即便站的端正也懒懒散散更是不顺眼,便是修为资质高了些,也无甚大不了。 偏偏那小白鸟每每对他便是横眉冷对,话语跟带了刺一样,需要用那录影石威胁才能收敛一二,倒是对这朝砚每每看似怒气冲冲,实则却是兴致勃勃。 若叶问心每每对朝砚横眉冷对也就罢了,左右他们两人都得罪过他,偏偏区别对待,让孔宿心里不是滋味的很。 朝砚听他问询,人家笑他也笑:“孔公子万不可这样说,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朝砚来此,便是本着求学的目的而来,不敢小瞧任何一位老师。” 即使上课睡觉打瞌睡,也不能在背后说老师的坏话,虽说这里暂时没有听过什么期中期末考核,但是万一被穿小鞋就只能怪自己的嘴了。 “朝兄倒是高见,”孔宿信他个鬼,初时不知,待到了这剑心学院,有了孔擎的人脉,便知道这朝砚三天两头都在睡觉,十分的不知进取。 “拙见拙见,”朝砚拱了拱手道。 其实就是瞎说而已,不管做不做得好,首先要说的好。 “这主要是出于朝某的一片爱学之心……”朝砚笑眯眯的道,却见从刚才说话开始便有一青衣人一直盯着他看,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朝砚还未想起是谁,就见那青衣人注视到了他的目光,走了过来道:“的确是高见,那话说的极好。” 青衣人面色温润,说话不疾不徐,连发丝都似乎是温柔的,迎面走来,便觉谈吐舒适,朝砚正想着这是谁,就见对面孔宿已然带上了最自然的笑意拱手道:“老师。” 朝砚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那日纳新,便是眼前这人给他测试的,他同样拱手道:“老师好。” 感觉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非常的年轻。 那青衣人在孔宿身上淡淡扫过,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便看向了朝砚:“未曾想你这第一节课便是我来教授,你虽已有老师,但日后若有不解之处,大可前来问我。” 学子不知,他却是知道朝砚拜了钟司商为师,而据他对于那位院长的了解,长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躲闲偷懒,沉迷赚钱,恐怕教个弟子也是放养状态。 朝砚立马点头拱手道:“多谢老师。” 没有提前进教室的结果就是被老师挂上了名。 他们两个兀自说着话,那边的孔宿看似脸上带笑,实则眸中却有几缕不满划过,虽说他有贬低之意在先,但是朝砚也有故意的嫌疑,拿他做筏子对比么? 课程已在跟前,那青衣人并未跟朝砚说太多,便让他们二人进入了。 朝砚进的迟了些,只剩下后面的垫子可坐,旁人观他坐的远了些,可要让位又着实舍不得。 朝砚自己不觉得,后面的位置多好啊,对于他这样的懒人正是合适,他施施然的坐下,一边感叹这位置置于角落极好,一边又感叹这批学子真是人人拥有当学霸的潜质。 一看就跟刚刚上大学那会似的,还未从高中的状态解脱出来,极为刻苦好学。 朝砚找了个好位置,孔宿自然也有好位置,他不肖自己占什么位置,自然就有人给他占了位置,只是位置恰好是在叶问心的旁边,十米的距离,对修士来说就跟同桌没有什么区别。 叶问心见他过来,轻哼一声:“哪儿位置坐不下你了,你过来干嘛?” 明明相看两厌,还非要过来坐一块,真是闲着了。 “哪儿都坐不下我,本少爷还非喜欢坐你身边,”孔宿摩挲着那录影石传音道,就跟上课交头接耳一样一样的,“看见你不高兴,本少爷就高兴了。” 叶问心看见那小小的录影石,扭过了头去再不理他。 孔宿笑了一下,也去听那青衣老师的讲授了。 朝砚坐在后方观到那处,虽是听不到传音,但是总觉得那个场景分外的熟悉,扇子敲了两下脑袋,总算想起来在何处见过。 曾经幼儿园里面掀小姑娘裙子的坏小子就孔宿那模样,非要把人欺负哭了自己再去哄,非常的坏,非常的闲的没事干,老师批评都没用的那种。 那青衣老师之前虽然与朝砚搭了话,课上却并未特意关注,而是一撩衣摆坐在了那中间的垫子之上,温声笑道:“吾名程青阳,想必在座诸位有不少已然见过,今日这第一堂课便由吾来讲授,认真听也好,不认真听也罢,不可打扰他人……” 他话虽不严肃,且温柔的很,宛如春风拂面一般,可是只是淡淡开口,那声音便传遍了这广大的善思堂每一个角落,无任何不清晰之感,威势淡淡,却是超过在座的各位。 诸位学子精神一震,便是有那等交头接耳之人也安静了下来,再不敢有任何不恭敬之处。 程青阳淡笑开讲:“修真之道,在身,身若不动,万般皆废,便是资质不够,修的苦中苦,便也可做那人上之人,然修真更在心,逆天改命,如逆水行舟,非要有向上的心境不可……此第一讲,便说心境一道……” 他娓娓道来,朝砚端坐垫子之上,倒是听进去了一两分,便也觉得这老师说话极为的在理,若他想要修真,自然全盘接受,只可惜他虽修道,心思却不在修道之上。 想当初入道之时,便是为了能使日子更安逸一些,若是再能护得他家崽儿安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虽是入了这剑心学院,初心却并未改变,他乃一俗人,也不想去享那什么长生之道,只每日当最后一日过,开心最好,便只得一日生命,若是无甚趣味,不如不要。 如今来此,乃是机缘造化,不需去躲,接受足以,只是如何接受,如何在其中悠闲度日,却是由他自己来定的。 逆天也好,顺天也罢,看着别人苦哈哈的学习,自己睡觉的日子,着实美的很。 一节课半睡半醒,待到课毕,程青阳起身打算离开,却是有学子上前追问,真是好一派传道授业解惑的向学之风。 求问的学子不少,却能观摩得出身后的家世如何,有势力之人,诸如孔宿等人,此等言论自然是家族从小教授,不必再说,只有那等无家世之人,才会在第一节课便有诸多的问题。 如此划分,倒并非瞧不起,能入这剑心学院的学子,又哪个不是选拔出来的。 如此划分,便是让那有势之人能够区分,该拉拢的拉拢,该筛选的筛选。 朝砚对心境一道没有什么兴趣,趁着大家还乱哄哄的,溜的比兔子还快,等到叶问心转头去找的他的时候,哪里还能人影。 他正咬牙切齿,却被一只手直接拦住,孔宿看着他愤怒又不敢言的面孔道:“朝砚又不爱搭理你,你何必总是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叶问心扭头,面色不虞,仿佛被说到了什么痛处一样的气急败坏:“我就喜欢跟他待在一块,要你管!” 他倒并未真的犯贱,若是他人敢对他如此冷淡,见了面记不得他是谁,自然是要给予教训随即抛诸脑后的,别人不爱记得他,他还不爱记得别人呢。 但是朝砚不一样,虽然那人可恶的很,但是一举一动却不会出自故意,他不会刻意的讨好他,也不会刻意的去刁难他,看着人懒懒散散的,却是闹肚子的坏水,让人恼怒的想打他却又下不去手。 “要我管我还不管呢,”孔宿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这大少爷的脾气何曾对人一忍再忍过,“以为我爱管你不成?若非之前两家和解,本少爷不想招惹是非,非打的你满地找牙不可。” 他这话说的有些冲动,说出来便有几分的后悔,可若让他收回去,却是万万不能的。 叶问心果然更加火大,本来薄红的脸颊涨的通红,挽了一下袖子道:“怕你不成?打就打,比斗台上见!” 便是他只是筑基初期,孔宿是筑基中期他也没在怕的。 孔宿嘴里的牙齿磨了磨,这个时候也不想用什么录影石威胁法了,火气上来了,果然还是揍这小子一顿更加的解气。 “你去安排场地,”孔宿转身对一旁的孔奉道。 孔奉同是筑基修为,却并非以家仆身份进入,自然也是能来此上课的,他收到指令,点头哈腰道:“属下立马为您去办。” 他开了头,孔宿迈步从石阶上下去,朝叶问心道:“走啊,愣着干什么?莫非怕了?” “哪个怕你!”叶问心本来冷静下来,还在考虑万一给小叔惹来麻烦怎么办,如此挑衅,却是也懒得去顾什么后顾之忧了。 两人比赛结果的事情暂且不提,朝砚一路溜出那善思堂,却是前后左右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来时大家都是从桃源区出发,此时上完了课,有去历练的,也有去接任务的,去比斗台的更是不少,乱七八糟的分流,就导致朝砚从人堆里面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迷失了方向。 站在天地苍茫之间,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感觉。 他左右看了看,见天色尚早,也不着急回去,索性随便找了个方向迈了过去,万事随缘,能走到什么地方都是看缘分。 朝砚走了数十里,见到一处树木环绕时打量了两下,然后直接上树设了禁制隐藏起了身形。 从树木上头往下看去,不过一时半刻,就见一人从树下路过,左右打量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朝砚靠在树干上,发现又是一眼熟之人,毕竟刚不久之前见过,他从树上摘下了一个小小青涩的果实丢了过去,那人抬头满目惊讶:“朝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你找我有什么事?”朝砚从树上跳了下去,站定在那人的面前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得罪了朝砚的李农,他知得罪了人,本想趁着课时道歉赔罪,偏偏坐的甚远,想要说话都是万难,好容易等到了下课,却是被朝砚一路溜的极快。 李农有些紧张,搓着衣角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朝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在下一定肝脑涂地。” “得罪?”朝砚努力想了一下他所说的得罪是什么,想起那寥寥数语时道,“哦,无妨,下次谨言慎行就是了。” 不过是只字片语,那种话朝砚向来懒得放在心上。 “多谢朝公子,多谢朝公子,朝公子大人大量,”那李农几乎是感激涕零。 朝砚扇了扇风道:“那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回见。” 他走的毫不犹豫,那李农却是赶紧跟上,在他的身边道:“朝公子您是不是跟叶家比较熟识?” 朝砚停下侧目道:“不算太熟,不过认识叶家几个人。” “那可否?”李农殷勤道,“您有熟识之人,可否推荐我与他们认识一番?” 他观朝砚觉得脾性极好,或许是那等耳根子软好说话之人。 朝砚唔了一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李农连忙报上了姓名,眼含期待。 朝砚默念了一下,确定自己记住了,再次转身道:“待我日后见了,必定会说起的。” 就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遇到叶家的人。 “多谢朝公子,”那李农仍然跟在他的身侧道,“您什么时候再去那叶家啊?这个方向不是去桃源区的……” 他一路话多,问题不断,朝砚只听着却并未作答,他虽懒得计较之前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人却有几分的无感,目前想干的事就是想找个地方睡……不是,冥想。 朝砚四处打量着,那李农不见他回答,又多叫了几声:“朝公子,朝公子?” 朝砚转头道:“目前不去,过几日吧。” 虽然认出了叶问心,可是他还记得当时不是同路的话,话不投缘半句多,万一真把叶小公子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他的锅。 他说话总是带着带着几分懒洋洋,但是应承下来的事情熟识之人便会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李农听他语调中的漫不经心,袖中手指隐隐捏起,开口道:“您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朝砚看他,有些不明白这理直气壮从何而来:“并未,别跟着我了。” 虽说待人要客气,免得惹上麻烦,可是遇上这等理直气壮不讲理的,却是没有必要去理会了,便是惹上麻烦也无所谓,他是讨厌麻烦,却不是怕麻烦,便是这人背后捅刀,只管见招拆招就是了。 朝砚话中未有其他意思,直接挥着扇子走远了,倒是那李农站在原地,手指捏紧,眸中各色光芒闪过,最终转为了愤恨:“可恶,都瞧不起我!都瞧不起我!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 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些天之骄子们通通跪在他的面前舔他的鞋! 他愤恨的捶着树,却未发现一人从头顶上掠过,并未留下丝毫痕迹。 朝砚再行数里,在见到一个湖泊时停了下来,那湖泊周围是山,边际却不知道蔓延到了何处,只一从岸边蔓延到湖泊之上的亭子遗世独立,偶有飞鸟降落之上鸣叫几声,空谷回音,倒是雅致。 极为适合冥想。 朝砚上了那亭子,在亭子临水处的台子上躺了下来,那台子临水而建,边缘并无阻挡,只是躺下来微微侧身就能看见湖中游过的鱼,湖水清澈,鱼儿活泼,一看就味道甘美,肯定适合烧烤。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 朝砚正跃跃欲试的想逮鱼,却听见岸边那头传来了脚步的声音,不重,吓不跑鱼,只是听脚步似乎是男人的步伐。 朝砚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黑衣挺拔男子走了过来,看样貌倒是剑眉星目,算不上如何惹眼,但是五官端正,看起来极为的舒服。 年龄看不出来,修为却是在筑基后期。 朝砚觉得躺着不太好,微微坐起了深来打招呼道:“这位兄台,此处可是你的地方?” 虽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清净地,但是如果是有主的,还是得挪腾一下地方。 那男子过来,蹲身下来道:“此处乃是飘渺台的地界,学子皆可用,在下过来只是想提醒一下朝兄,那李农恐怕对你怀恨在心。” 叶家招收有志之士,但是如李农那般爱拨弄是非又气量狭小之人是断断要不得的,若是收了,只怕给叶家招惹祸患。 他蹲身下来,朝砚看清了那张面孔,也看见了他领口上绣的花纹,正是认识的:“你是叶家的?之前跟那李农认识?” 苍穹并未掩盖身份,他本意便是与朝砚来结交,闻言点了点头道:“正是,那人不堪造就,总是喜欢耍些小手段,实乃小人行径。” “唔,他倒是让我给他推荐一二,这话便算是带到了,收不收自然是你们定,”朝砚自认完成了捎话的任务,随即感谢道,“多谢提醒,兄台可要吃鱼?” 苍穹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一般人在感谢过后不是应该互通姓名,然后结交么?这吃鱼是怎么个问法? 苍穹秉持着结交的心态,点了点头道:“吃。” 然后就见朝砚兴致勃勃的在那湖边用剑去戳鱼了,一边戳还一边转头说道:“难得有人一起吃烤鱼,兄台,你可会生火?” 于是苍穹又生了一堆的火,看着朝砚将鱼拎过来的时候本来还怀有期待,毕竟身后无势力又能修炼到如此地步的人一般都有极为厉害的生存能力,想要吃鱼一定有特殊的意思才对。 直到他看到了朝砚刮掉鱼鳞后的鱼,那坑坑洼洼的真是恨不得直接整个削掉了事,最重要的是鱼线没去,鱼也没有开膛破肚,直接就那么插了根棍准备烤。 苍穹在岸边拨了一下火堆,迟疑道:“朝公子,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朝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鱼道:“忘了什么?” 苍穹:“……朝公子,您看我来处理鱼怎么样?”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鱼烤出来会是什么滋味。 朝砚本来就为这鱼纠结不已,毕竟以他的厨艺来说,基本上是在毒死人的边缘徘徊,万万没想到这随意来一个人也是会处理的。 这年头勤劳又善良的小孩儿不多了。 一堆篝火,一汪湖泊,一座小亭,那鱼肉之上虽然并无什么调味品,但是鱼肉本身含着灵气,入口柔嫩异常,自带一股甜香,倒是让人回味无穷。 朝砚对于这样的美宴自然是不吝啬赞扬的,他挥了挥扇子,引了一道水将那火堆浇灭,然后朝苍穹竖起了大拇指道:“兄台果然是野外生存的一把好手。” 苍穹本身也无势力依附,这种最简单的食物自然是能动手处理的,闻言点头客气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小技也是技嘛,”朝砚往那山边远处看了几眼,不待苍穹报上姓名,莫名开口问道,“兄台御器能力如何?” “虽算不上佼佼,但不会气力不济,”苍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御器本是最为简单的,却不知道为何有此一问。 朝砚起身,挥了挥扇子道:“那咱们就比一比御器吧,兄台以为如何?” 苍穹不明白他的目的,但是简单的御器并无什么拒绝的理由,他同样站起身来道:“如何比?” 朝砚用折扇点了点下巴道:“从此处到桃源区,谁先到算谁赢,预备,出发!” 他话音落,直接御剑冲了出去,不过片刻身影已然化作了蚂蚁大小,不像是比赛,倒像是逃命一般,十分的无赖。 苍穹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之人,驱动了剑身同样跟了上去,可是他一路以灵气最大加持那剑身,却是直到桃源区的时候都没有再见到那朝砚的身影。 身影降落,苍穹在那入口处等了半个时辰,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 “少主,属下办事不利,让那朝砚戏耍了一通,”苍穹半跪在叶问玥的面前十分的羞愧。 若是旁的事,他自认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偏偏遇上了朝砚此人,什么节奏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竟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戏耍?”叶问玥淡淡一笑,如辉月漫天,“如何戏耍,你且说于我听。” 苍穹自然是不敢隐瞒,从过去吃鱼到跑路详细的说了一番,待到话音落,室内一片的安静。 叶问玥的玉指摩挲着下巴,竟是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意:“你可知飘渺台清波湾的鱼是从何处来的?” 鱼有灵气,且硕大不怕人,自然不会是天生天养的。 苍穹一经指点立马转过了弯来,抬头道:“莫非那鱼是剑心学院养的?” 若是剑心学院养的,那么他们便算是偷吃了,难怪那人跑的如此之快,还说什么比御器飞行。 叶问玥轻轻点头:“便是院长所养,以院长抠…爱财的脾性,若是知道他的鱼被人偷吃了,可不是罚成就点那么简单的,朝砚此人委实有趣,你相处之时便是被牵着鼻子走也无妨。” 苍穹羞愧难当,便是因为他无法掌握那人才会被牵着鼻子走,说到底倒是他能力不足的问题:“属下遵命。” 苍穹退下,叶问玥却是低头轻轻摆弄着那桌上呈着丹药的玉瓶,谁家少年无荒唐,便是他年幼之时也带着小侄儿去偷过人家家里的枣子,分明家中自有上好的东西,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偏偏却觉得那一日偷来的枣子格外的香甜,竟是舍不得吃的。 如今想来,不过是情致所致,今时今日再想有儿时的心态,却是半分也无了,心中所思所想皆为如何造福家族,如何登上高峰,汲汲营营,倒是不如那人活的自在。 或许待那人到了内院之中,也可真正去结交一回。 叶问玥的心境朝砚自然是不知道的,左右偷吃鱼跑路成功,没有被老头逮住已然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至于比赛的结果,左右连个奖励也无,便算那位黑衣兄台胜了好了。 朝砚在桃源区上方路过,却是直直的去了比斗台的地方,不是缺成就点了,而是他在崽儿不在小楼里面,便是在这比斗场内了。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老父亲,几日未见他们家崽儿,也得发扬一下老父亲的精神。 比斗场外一片安静,一跨入那道禁制,却是一片的剑戈争鸣,每日皆是如此,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朝砚本来已经打算去炼气期那边溜达一圈,却是看见了筑基期那边一个比斗台处的人山人海时停了下来,两边看了看,他挥了挥折扇决定去凑个热闹。 修士的眼力极佳,不待到了近前就看到了那比斗台上的两人,一人素白衣衫,腰肢束的纤细,一手执剑,在空中翻腾之间衣衫如风溯雪,另外一人紫色衣衫,衣服之上花纹绣的极为亮丽漂亮,直让人担心若是一招不慎,那满身的宝石锦缎扑簌簌的掉。 叶问心执剑,剑身莹白却冒着红光,孔宿执尺,尺身之上华丽异常,在那修长的手指之上灵活翻舞之间,仿佛将那阳光的光辉都给夺了过去一般。 两人瞬息之间已然拆了数招,那尺与剑身摩擦之间,火花四溅,就宛如两人靠的极近的脸色一般,仿佛恨不得将对方给剥皮拆骨才能解了心头之恨一般。 比斗台上剑戈争鸣,比斗台下泾渭分明,支持叶家和支持孔家的人几乎呈对立之势。 “叶公子加油,打倒那只孔雀!” “叶公子资质绝伦!!!” “叶公子必不堕我叶家威势!” 这是叶家。 “孔宿公子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孔公子打倒那只白鸟!!!” “那一尺若是再重一分,你们叶公子就得摔下来了,还是我们孔公子有善心,免得你们家公子满身狼狈。” 这是孔家。 其余看戏之人默默跟着站队,并未说话。 朝砚犹记当年上学时代拔河助威也是这般情景,上面的人累的半死,下面的人也累的半死。 朝砚走了过去,还未在人群之中站定,就有一人拦住他询问道:“你站哪边?”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只是路过看两眼。” “看两眼自然是可行的,但是你得觉得哪边能胜,”那人一本正经道。 另外一人同样赶来:“没错,你是觉得我们家孔公子能胜,还是觉得他们家的白鸟会输?” 那之前的人听出他话语之中的意思,横眉冷对:“你这是何意?” “你听是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了,”那后来之人也毫不畏惧。 眼看着两人得吵一架,朝砚后退一步,觉得这热闹不凑也罢。 他转身溜的极快,却不知叶问心转眼之间余光瞟向了那台下,眼熟之人一闪而逝,那本来挥动的剑便偏了一分。 孔宿本来击在他剑上横尺收势不及,直接击在了那肩膀之上。 “呃……”一声闷哼,叶问心从天空之中掉了下去,右手捂着肩头处,却是有丝丝血液从指缝之中渗了出来。 孔宿的横断尺乃是中品法器,虽然看似华丽花哨了些,可是法器就是法器,如此击打其上,只怕那肩膀处的骨头得断上几根。 莹白的剑身掉落在一旁,叶问心抬头看着对面缓缓降落的孔宿,苍白着脸开口道:“我认输。” 他试图抬起左臂,却痛的拧眉。 胜负已分,一时之间台上台下皆是安静,孔宿收起了那尺,看见那肩头的血丝几步迈了过去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那一尺直击,只怕数日都无法恢复。 “不用!”叶问心抿唇躲闪,拍过他的手,却是起身时都痛的额头冒汗,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伤,起身太快,痛处加身,更是直接身形都晃了一下。 孔宿顺势伸手想要去搀扶一下,台下跟随的叶家人却已经涌了上来。 叶问宁扶住了叶问心,低头担忧道:“阿心你没事吧?” “无事,回去我自己就能疗伤,”叶问心咬牙说道。 孔宿被打的手隐隐作痛,虽不想再去管,可看那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人突然虚弱,却还是压下那份猛然起来的火气道:“我若为你驱逐内劲,你能好的更快些。” “不用你,我叶家自有办法,”叶问心咬着牙对旁边的叶问宁道,“我们走。” 叶问宁虽然修为不及,但是扶着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孔宿看那人被人搀扶着御器远去,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非故意伤人,否则以他的修为对上叶问心那个炼丹的,不过是数招之间就能将人踢下去,哪里用比斗那么久。 本来掌握的极好,既可以给那白鸟一些教训,又不至于使那家伙丧了斗志,可为何刚才叶问心的剑会凝滞一瞬挥偏了?他看见什么了那般影响他的心神? 叶家的人已经走了,剩余的观战之人也纷纷散了,只有孔家的人还在原地等待着,待孔宿下了比斗台,孔奉凑了上来道:“少爷要去哪里?” “刚才叶问心受伤之时,可有异状?”孔宿虽是赢了,可心里却莫名不舒服的很。 孔奉思索了一下道:“少爷是怀疑有人暗算?属下这就去查。” 孔宿点头,本以为要查出事情缘由极为困难,可是不过片刻,孔奉便匆匆走了过来低头道:“少爷,那时并无异状,只有朝砚过来看了一下又转身离开了。” “朝砚?”孔宿垂落的手摩挲了一下,凝起了眉头道,“他过来做什么?” 想来那只白鸟也就是为朝砚分神了…… “朝纵也在此处,”孔奉低头道,“他们为父子,可能是过来照看一二的。” “我记得朝纵应该还不是筑基修为,”孔宿面色不虞,即便朝砚非故意前来,可是那般引的人分神,便是他的不对。 那白鸟竟然如此将那人放在心上,如此受伤了却又怪到他的头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是,或许只是路过,”孔奉观他心情,谨小慎微道,“又或者可能是故意的,可是他也算是帮了少爷。” “我何须他的帮忙?”孔宿抬头道,“他人现在何处?” 孔奉汇报道:“此时正在炼气期比斗场那边,少爷,大少爷他说不能与那朝砚交恶。” 孔宿本要起身,却是面色再沉一分,盯着那低头的孔奉良久,哼笑了一声道:“我便与他交恶又如何,我孔家虽然敬他三分,却不至于怕他,便是交恶了,大哥那里也自有我去交代,去请朝砚过来,就说少爷我要跟他上这比斗台上试试。” 魁榜筑基期上,前十皆为筑基后期的修为,那万铭城不过短短数日已然是将第一踩了下去,完全不负那上上品的资质和修为,而孔宿限于修为,却也稳稳的立于十一的位置,后面更是压了数名筑基后期不等,便是越阶挑战也是常事。 可是那朝砚却并非普通的筑基后期,虽然魁榜无名,可是那不过是他从未挑战过的原因,若是贸然开战,赢了自可扬名立万,将此等资质之人碾压,便是最有面子的事情了。 可孔宿能够越阶挑战,那朝砚说不定也能,若是输了,只怕得罪了人还得得个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名头出来,只怕其他想要拉拢的家族做梦都能笑醒了。 孔奉明白,孔宿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他若不出了心头这口莫名其妙的气,只怕心境都会受损。 “少爷请三思,”孔奉低头道,“若是给孔家招惹了麻烦,到时候少爷自己也是要受罚的。” “你怕我连累你?”孔宿看他面色惶惶,嗤笑了一声道,“你若怕了,大可改投明主,今日一战绝不可免,听明白了么?若是听不明白,你这耳朵也不必要了。” 孔奉连忙低头认错,面色刷白:“少爷言重了,属下忠心耿耿,这就去请人过来。” 却说朝砚那边,他前脚刚走就听说胜负已分,不过不管哪方赢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还是早溜早好,免得两位少爷就认不认得出来人都能吵上一架。 因此也未打听消息,直直朝着那炼气期的比斗场走了过去,人多之处即为他家崽儿所在之地。 朝砚到来之时,朝纵正在台上挑战那魁榜第二的沐婷,剑身与那飘舞的彩带交接,竟隐隐发出筝鸣之声。 炼气期不可御器,两人的比斗却如火如荼,数百招之间朝纵不见势弱,那沐婷小姑娘却也无任何的气力不济,反而发钗摇晃间越战越勇,身段柔软,可是底气不泄。 能碾压数名炼气九层圆满的修士,自然有其厉害之处。 第83章 挑战 如此旗鼓相当,输赢也只在细节之间, 很难观一次而窥到结果。 倒是数日未见, 他家崽儿竟然能以炼气八层的修为跟那小姑娘打到这种地步, 可见是真的下了功夫。 剑心学院十八剑阵果然名不虚传, 朝砚虽未入其内,却也知道那剑阵共分十八套, 每一层比之前更是加倍的威力, 从剑心学院创始以来, 似乎只有一人完全通关,至于那人是谁, 不详。 他家崽儿到了这个地方, 果然是如鱼得水,畅快非常啊。 朝砚正看的认真,却见一人匆匆朝他走了过来, 拱手道:“朝公子,我家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朝砚观他衣衫就知道是哪家,叶问心跟他说的那只鸡刚刚比斗完, 找他做什么? 朝砚坐起身来询问道:“你们家少爷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好事,”孔奉笑了一下, 低声诱惑道, “我家少爷说他最近无所精进,想请朝公子上那比斗台上指点一二,若是您赢了,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上那魁榜第十一的名次, 于他于您都是大有裨益的。”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诱惑十足,朝砚却是单手托住了脸打着商量道:“能不能不去?” 上次万铭城的家仆似乎也是这么诱惑他来着,什么一步登天稳坐第一,如此劳心劳力的比斗,若是坐上那第一的位置,底下可是一大群人虎视眈眈想把他扯下去,虽说每周有一万的成就点,可是如此劳心劳力,委实不值当。 孔奉愣了一下,再次开口道:“若是您赢了,孔家还有一万成就点奉上。” 朝砚笑了一下道:“不是这一万成就点的事情。” 孔奉观他虽是坐的笔直却懒洋洋的姿态,袖中之手捏了一下,继续笑着问道:“那不知是何缘故?若您想要什么,孔家若是能办到,自然双手奉上。” 朝砚瞟了一眼他的神色,开口道:“你家少爷若是想请人指教,直接挑战上一名岂非更好,并非我不想去,只是你看我儿子还在那里比斗,得时时看着他免得他受伤了。” 朝砚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模式。 若是旁人也不至于与他为难,奈何孔奉是带着任务来的,看他如此态度,开口道:“朝公子可以等到朝纵公子比斗完了再去不迟,若是您不去,只怕在下今日便会被责罚,若是被驱逐出了孔家,只怕连活路都没有了。” 他说的如此惨重,朝砚默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孔家势力是如何划分的,但是同着紫衣之人应该不至于因为他不去而被驱逐出去才对。 看来人家是赖上他了,即便今日躲过,还有明日,罢了罢了,左右他闲来无事,若是无法佯装认输,拿个第十一名也是可行的。 “那便等一下吧,”朝砚笑了一下看向了台上。 那边孔奉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将人叫过去,后来怎样都好说。 台上的比斗如火如荼,那本来还带着娇笑的小姑娘面色越来越凝重,而朝纵却是自打上了台便没有任何的分心之处,剑之所趋,心之所向。 每每交接,角度刁钻异常,一旦被他破防,便是输赢定局之时。 孔奉左右等着,也看向了台上,他本来对炼气期并无什么在意之处,区区炼气,连真正踏入修真都算不上,可待他看过片刻,却是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指。 炼气比斗对于筑基期来说本是不堪一击的,可是能排的上那魁榜前三之人,人人皆有那等越阶挑战之力,灵气激荡如火如荼,如山如崩,便是有那禁制阻挡灵气溢散,那地面仍然被震的隐隐作响。 若是他自己对上那等灵气,可能接下? 孔奉扪心自问,发现自己是不能的,不是回答欺骗旁人,而是事实存在。 天之骄子,天之骄子……这等天之骄子未免太多了些,这样的人存在,就仿佛在嘲笑他们这等凭修为之人一样,若是人人皆可越阶挑战,直接归于筑基期便可,还要这筑基初期有何用?! 手指捏紧,台上却是胜负已分,沐婷从台下翻身越下,便是站在地上也是退了几步,气喘不已,早已没有刚开始那般的游刃有余。 输赢已分,魁榜上名次当即变动,炼气期前十本是一溜下去全是炼气九层,奈何朝纵上榜生生砍断,他为第三之时乃是炼气七层,不久之前入了八层,还有人在猜测他是否能打败那沐婷,却未曾想真的将人打败了。 魁榜第二,朝纵,炼气八层。 如此修为排行,不过片刻就传遍了整个炼气比斗的场地。 “你这家伙,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白瞎这么好看的脸了,”沐婷好容易喘匀了气,看那魁榜之上的名次瘪了瘪嘴,虽有不甘却无恼怒,是她棋差一招,下次再弥补回来便是,若是如那柳澄一般心生嫉妒,才是修行之大忌。 朝纵在比斗之时面如冰霜一片认真,可到了结束,那张漂亮的脸上却是一片无辜:“我非故意。” “哼,明日再战,我定然是要赢了你,将我的位置夺回来的,”沐婷手插腰道,“你不准拒绝。” 朝纵点头下台,立马被一群少年给围住了,尤其以郭奉希凑的最近,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崇拜:“朝纵你好厉害呀,比我大哥还厉害!” “不过侥幸而已,”这是朝纵从朝砚那处学来的谦虚。 “那也厉害,”郭奉希跟在他的身后团团转,“你口渴么?我有水,要不要擦擦汗?” “多谢,”朝纵接过水饮了几口,目光环绕场地之中,在看到那懒洋洋靠在树上的人时将东西放下走了过去。 郭奉希接过东西,欢天喜地的收了起来,此情此景,从前郭奉仪还会去揪弟弟的耳朵,此时却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懒得去理会了。 “奉希还真是喜欢朝纵,”沐婷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们二人原本就是竞争的关系,要么你在上,要么我在上,左不过没有被人夺了位置去,虽是有时互相看着不顺眼,但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 但是朝纵一来,强势上榜,便是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此时更是直接以炼气八层将沐婷给压了下去,不管是实力还是资质,都着实可怕了些。 “他就喜欢日后能教训我的,”郭奉仪鼻孔里面出气,却也知道朝纵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他,若是真输了,他那个亲弟弟绝对第一个鼓掌庆祝,那可太丢人了。 “哈哈,那我当初赢你之时,也没见他跟在屁股后面打转,”沐婷扶了扶头顶上的发钗,分明是稚嫩的声音,偏偏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果然是我年龄大了,不如那小朝纵生的好看。” “一天天就知道比脸,男人不看脸知道么?”郭奉仪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沐婷朝他吐舌头:“略略略……” 还男人呢,小屁孩一个。 却说这边朝纵朝着朝砚走了过去,在树下站定,抬头道:“爹,你来看我么?” 他这一声委实的甜,再加上漂亮的小脸蛋上带着笑意,朝砚听见这一声的时候,差点儿没有从树上滚下去。 妖孽妖孽,他家崽儿定是被妖孽附体了。 还一有陌生人就被妖孽附体,下次若想看他家崽儿的笑容,或许可以叫上老头,不妥不妥,在外面笑已然累的很了,若是在家里还要笑,岂非累死。 朝砚脑海里面念头转了一圈,从树上跃下,摸了摸朝纵的头道:“哎,乖,爹爹刚才看了,崽儿真棒。”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父亲来说,绝对要不吝啬夸奖。 朝纵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好像笑弯了一样,只是抓着朝砚手臂的力道让朝砚明白若是再得寸进尺,他家崽儿就要破功了。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一旁的孔奉上前笑道,藏于袖中的手却捏的极紧。 炼气八层,魁榜第二,如今不过堪堪九岁的年龄,若是日后真的成长起来,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的确是无人,便是朝砚也不行,因为朝纵有天赋却还苦修不坠,而朝砚却是懒懒散散,自恃资质颇高,从入学之日起便不见勤学苦练,而是人人看到他时都在打瞌睡。 一人不与孔家交好无事,若是还多了另外一人,只怕日后真成长起来,于孔家不利。 孔奉心思闪过,面上却仍是和善的,好像真心实意夸奖朝纵修为资质一般。 朝纵抬头看了他一眼,极为有礼貌的拱手道:“多谢前辈称赞。” 这一眼朝砚自然是看到了,虽是违心,但是夸奖就是夸奖,他笑道:“多谢,我家崽儿就是厉害。” 朝纵还谦虚一下,朝砚却是直接夸口,让孔奉后来想要跟上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僵着笑脸道:“朝公子,这边的比斗已经结束了,您看我们是否该过去了?” “爹要去做什么?”朝纵站在朝砚身边仰头,一口爹说的极为的顺溜。 朝砚自然是满心欢喜加欣慰的,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他家崽儿开口叫爹了,真是万分的不容易。 他低头道:“爹爹的朋友,孔兄想要切磋一番,你要在这里跟小朋友玩,还是跟爹一块儿去看看?”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朝砚这一嘴的以爹自居也是顺溜的很。 朝纵并未有任何的迟疑,笑的小脸跟凝聚了所有的日光一般耀眼:“孩儿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博取百家之长,若是爹爹输了,也可稍作安慰。” 这安慰二字重读,旁人听不出来什么意思,朝砚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言外之意,今日他若是敢输了,绝对不止睡大街那么惨。 有一个总是催促老父亲上进的崽儿,老父亲也是着实心酸。 “那便走吧,”朝砚抬头看着孔奉道。 孔奉前头带路,朝砚后续跟上,一众少年看着他们离开,竟有些迟疑要不要跟上。 炼气期虽不能在筑基期的比斗台上比斗,可是观战还是可行的。 朝纵走了,郭奉希第二听他哥的,挪着小步子走了过去道:“哥,我们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呀?” 眼睛里面已经是全然的期待。 郭奉仪抽了一下嘴角,面色却不如何的好,磨牙道:“他刚才说谁是小朋友呢?不去。” 他都十四了竟然还被叫小朋友,朝纵的爹果然跟他的儿子一样讨人嫌!哼! 他拒绝的果断,一旁的沐婷却似理了理衣摆,扣上了郭奉希的肩膀道:“走走走,他不带你去,姐姐带你去,朝纵身后并无势力,却能那么厉害,一定是他爹爹教导有方,若是今日不看,日后输了哭鼻子也怨不得别人的,走喽。” 郭奉希得偿所愿,抽了抽鼻子跟上,一众的少年也是同样兴致勃勃的跟了上去,想要看看能指导出朝纵那样厉害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他们呼啦啦的去了,就剩下郭奉仪一个站在原地挪也不是,不挪也不是,连个给他台阶下的人都没有。 可恶可恶! 郭奉仪在原地摩擦了一圈的土,忿忿的甩袖离去,不到片刻,却是有一身量修长戴着面具的少年再次溜进了比斗场之内,躲在树后远远看着众人。 他是为了打败朝纵那家伙所以来吸取经验,这是为了修行,防止那群人看过都超过他,有备无患而已。 如此一番心理安慰,郭奉仪在树后待的稳当了些。 朝砚随孔奉而来,远远便见了那正坐在比斗台前的孔宿。 青年一身华服,连那坐着的椅子都不甘示弱,虽然不是全是宝石镶嵌,却也华丽的耀眼,看那架势,好像在原地等了不短的时间。 朝砚走了过去道:“久等了。” “不算久等,千呼万唤才让朝公子能前来指点一二,也算是孔某的荣幸了,”孔宿脸上带着冷笑,着实算不上和善,“今日便让孔某领教一番朝公子的高招,可千万要对得起这上上品的资质才好。” 朝砚:“……” 看来无意间得罪了这位孔少爷,问题是他什么都没干呀。 看来还是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要不然恐怕麻烦不断啊。 朝砚笑道:“不知朝某哪里有得罪之处?” 孔宿正等着他的虚以委蛇,却未曾想到他如此的直白,他面色一滞挑眉道:“未曾得罪。” 此事他不算占理,若是告知了原委,这人若是跟叶家说上一二,倒是他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不过指点一二罢了,朝公子多想了,”孔宿冷哼一声,从座椅上起身飞身上了台,“朝公子请。” “爹爹加油,”朝纵开口加油打气。 顿时朝砚所有的退路都被封的一干二净了。 既然无退路,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朝砚一挥折扇,也越上了台抛出了自己的铭牌。 孔宿成就点押了一万,筑基中期与筑基后期对比,他倒像是上去给人送礼一般。 朝砚展开了折扇,招式还没有摆出来,就见孔宿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从其中倒出了一枚火红的丹药吞服了下去。 那丹药效果极佳,不过吞服片刻,孔宿的修为就开始攀涨,竟是一路从筑基中期飙升到了筑基后期,且声势未停,一路朝上,眼看着竟像是要朝着那开光期而去一般。 “这不是作弊么?”郭奉希鼓着包子脸说出了新名词。 沐婷他们看不出孔宿修为如何,但是却是知道孔家的升芒丹的。 一颗吞服下去,根据本人的资质潜质能够暂时提高修为一级到两级不等,别看只是一两级,修为这种事情提升一两极很可能就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只不过此法能够提升修为也不过维持短短两个时辰,一旦药效消失,最起码要三日不能动用灵气,且服用过之后一个月内不得再服另外一枚。 如此的丹药一般都是孔家用来保命之用,孔宿却用来比斗,虽说剑心学院并无规定说比斗台上不能用此类丹药,但是用此法确实是过分了。 “不晓得,莫非朝公子得罪了孔家?”沐婷单手支着手臂,另外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分析道。 一旁的郭奉希鼓着包子脸纠正道:“不是应该叫朝叔叔么?” “他才比我大了五岁,”沐婷手插腰,对于朝砚的称呼本就为难,看似朝纵跟他们是一辈的,可是那家伙才九岁,他那个爹小小年龄,十岁就有了儿子,反而让他们这群人叫叔叔也不是,以同辈相称更不是。 “可是你要是跟朝叔叔同辈的话,不就比朝纵大了一辈么?”郭奉希的脑袋已经偏离原来的轨道数千里。 沐婷得意洋洋:“那那个小不点就比我晚一辈。” 郭奉希哦了一声,半晌揉了揉胖乎乎的脸颊道:“那他是不是就得管你叫姨姨?” 沐婷插腰的手松了下去,宛如在狂风之中石化一般,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年龄! 平白大了一辈,绝对要不得! 沐婷道:“小奉希,闭上你的嘴,朝前辈一定能应付的。” 这个称呼果然最好。 孔宿此举,朝砚却是能直观的观看到他的修为的,毕竟系统面板这种东西某种程度上还是非常好用的。 升芒丹没有让孔宿直接突破到开光期,可是筑基期已满,便是防御与血量比之之前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此时也不是想哪里得罪人的问题,而是得想想怎么赢的问题,毕竟如果输了,可能不止是被他家崽儿事后问罪的事,对面这位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孔宿感受着身体之内磅礴的灵气,开口道:“朝公子应该不介意孔某提升一下修为与你比斗吧?” 即便介意此时也没有什么用了。 朝砚挥着扇子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朝砚虽不知道什么升芒丹,但是还是知道菠菜一类的,人家都卖力到了吃菠菜的地步,他也得给个面子全力以赴才是。 要不然都对不起菠菜。 孔宿观他神色淡然,哼了一声,微微挪动脚尖的时候,气势已经铺陈开来,在地面之上激起浮尘阵阵,仿佛一瞬间将朝砚纳入了他的领域之中。 孔宿此人修的是金系功法,金戈铁马,最是锋利尖锐,只是在刺伤别人的时候,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朝砚额前的碎发被那气势吹拂的舞动,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出来,从前旁人观他都是风华内敛的,即便比旁人坐的端正也总是显得懒洋洋的,面目含笑看起来好说话的紧,可是此时那眉眼整个露了出来,眉梢微微挑动,那抹风华便仿佛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一般,眼睫微垂,竟能看出几丝桀骜不驯出来。 折扇垂在腿边刷的一下打开,清风抚过,宛如小溪潺潺,却是将所有的锋芒在一瞬间碾压了过去。 斥灵石的石台极为宽敞,两人身形未动,却是直接各据一端,两厢对望,那蓝色的水花与那金色的锋芒交错攻占,短短瞬息交错无数,只要谁退让一步,就可能被对方的气势吞噬殆尽。 禁制之内仿佛安静的很,可是那击打在禁制之上的层层波纹却数度扩大,仿佛若是在加重一层就能将那禁制破坏一般,连沐婷都下意识的拉着郭奉希后退了数步,此等交锋绝非他们这样的炼气期可以插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沐婷看向了身旁的朝纵道:“你觉得他们谁能赢?” 朝纵扭头,面上无任何担忧之色,却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 孔宿突然发难必然有缘由,他相信朝砚会赢,但是还是要查明原委,以防后患。 沐婷看他背影,想要追上去却被郭奉希绊住了脚步,她到底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一时之间有些无措:“朝纵你去哪儿?” “我很快回来,”朝纵朝他摆了摆手,随即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而离去的也不仅仅朝砚一人,比斗台上声势浩大,二人身形未动而比斗已经开始,比斗台下,仅是孔家的声势就已经足以让众人围观,更别说那从入学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朝砚。 万铭城的厉害众人已经领教过,可万铭城二十岁筑基后期,朝砚却是十九岁筑基后期,同为上上品的资质,虽是一岁之差,可是人心总是挥认为那更为年轻的或许更加厉害。 偏偏朝砚从不出手,似乎对那魁榜也无任何的兴趣,众人本以为他可能一直都不会去争了,却没有想到还有此等眼福观看。 传信玉符纷飞,万铭城本在打坐,却在收到那条消息之时猛地站起,在家仆莫名的眼神中御剑而出:“走!” 他数次邀那人比斗皆不得其果,如今却是听闻了他跟别人比斗的消息,他倒要看看那人有何独到之处,若是不如他,也是要比过的。 叶家楼群,叶问心被叶问玥驱逐了肩膀上残存的内劲,正服下丹药打坐疗伤,却被匆匆进入的叶问宁传来了此等消息。 “你说孔宿跟朝砚比上了?”叶问心扶着肩膀,那处虽然不渗血了,可是疼痛未除,想要真正养好,只怕需要数日的功夫,可他此时却懒得去管自己的肩膀,而是脸上浮上了血气道,“为何打起来了?” 朝砚从来不是那等爱争之人,若说挑起战端,必然是那孔宿起的头。 一只花里胡哨的鸡一天到晚耀武扬威,还真当他自己是斗鸡了? 朝砚不知其中缘由,叶问宁收到的消息之中却是告知了一二:“听说好像是因为阿心你因为朝砚分神而受伤,孔宿公子气不过,所以去找了朝砚的麻烦。” “我何时因为朝砚分心了?!”叶问心本能的反驳,话说完却明白重点不在这里,他捂着肩膀哼了一声道,“便是他上前挑衅,以他的修为也是打不过朝砚的,倒是难得朝砚跟人比斗,可惜我受伤了无法去观看。” “你说的本也在理,孔宿公子平日可能是打不过朝砚,”叶问宁忧心忡忡道,“可是听说孔宿服了升芒丹,修为已然跟朝砚一致了。” 叶问心猛地抬头,张了张嘴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破口大骂道:“他是不是有病?!我因为谁分心那也是我输了,关他什么事啊?多管闲事!此事本就跟朝砚无关,若是弄的两败俱伤……” 还是因为他自己,感觉自己跟个红颜祸水一样。 后面的话叶问心不好意思再说,却是挣扎着从垫子上起来,捂着疼痛的肩膀就要出门:“不行,我得过去阻止这场比斗。” 若是朝砚知道因为他才有了这场麻烦,只怕更不想理他了,还有那只鸡,升芒丹那种东西哪里是能随便服用的。 一个个的都让人操心!可恶可恶! “阿心,”叶问宁上前搀扶住了他道,“你现在还受着伤,我也明白你想要阻止的心情,可是若是如此前去,只怕伤势会加重的,况且错不在你。” “我必须得去,”叶问心挥开他的手臂打开了门,却直接撞上了另外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在额头差点儿撞上去的时候,另外一边肩膀被人扶住了。 叶问心低头道:“小叔,你怎么来了?” “本是走了,”叶问玥松开了他的肩膀,他身影看似单薄纤细,个子却比叶问心要高上一截,只是每每喜欢着那等素白衣衫,说话行事皆是温柔,往往会让人忽略了他的身形样貌,只让人觉得似乎是纤细单薄的,“只不过又听了一个有趣的消息,知道你要动身,紧赶慢赶的就过来了。” 叶问心在他面前总是宛如孩童一般,既喜又畏,此时听他所言,垂下了脑袋去:“小叔,此事并非我莽撞行事,只不过若他二人一人受伤都是我的罪过了,我不想给苍谷城惹麻烦而已。” “我知,所以来助你一臂之力,”叶问玥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灵气在手掌之间闪烁,却是层层注入,不过片刻,他收回手掌之时,叶问心动了动肩膀却发现不疼了。 他有些喜悦道:“这能治好?!” 若是不用受伤挨痛,他自然是不愿意挨的。 叶问玥微微摇了摇头道:“非也,不过是暂时的,三个时辰后就无效果了,回来以后还得继续疗伤。” “哦,原来如此,”叶问心本来还有些失望,可是想起他要出去办的事又是坦然,便是三个时辰也足够了,“多谢小叔,那我朝走了。” 他拱手行礼,匆匆朝着门外走了过去,却听身后风声一起,他本能的去抓那抛过来的东西,拿到手上时却发现是一个玉瓶。 “这是?”叶问心问道。 叶问玥微微一笑:“三品回元丹,足够他们疗伤了。” 叶问心大喜,以他自己的能力只能练就补气丹,补气丹乃是二品,自然是比不上这三品回元丹的疗伤效果的:“多谢小叔。” 他脸上再无忧虑,匆匆离去,叶问宁后续跟上,却听叶问玥在身后叮嘱道:“阿宁,照顾好阿心。” “是,我省得,”叶问宁拱手告辞,也匆匆跟了上去。 叶问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碾了碾手指笑了笑。 只愿此次别惹出什么祸事来,要不然这几个孩子还真得把事闹大了不可。 “苍穹,去跟着问心,别让他冲动行事,”叶问玥吩咐了一声转身离去,而从叶家楼群之中,一人黑衣劲装,已是远远跟上了叶家的飞舟。 消息传遍各个家族,叶家能收到,孔家自然也是能收得到的。 孔家家仆收到消息禀报给孔擎时本就颤颤巍巍,孔宿少爷此次可是惹下不少的麻烦,此次不管是输是赢,只服下升芒丹一事就相当于告知众人孔家与那朝砚交恶了。 朝砚背后并无势力,可是若他真想发难,便是那万家都会在背后鼎力支持,毕竟一座半依附的城池和两个切切实实属于本城池的绝顶天才比起来,还是有一番比较的,况且此次他们的确不占理。 可事情重要,那坐在宝座之上的孔擎却是摩挲着那玉符久久不言,既无恼怒,也无不满,只是面无表情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良久竟是笑了出来:“哎,那小子,这种法子只会将人越推越远啊。” 看着别的事情都聪明的很,怎么在这种事情脑筋跟打了结一样。 他蓦然发笑,底下的家仆却是一懵,茫然开口道:“少爷,此事怎么解决?” “你觉得孔宿比万铭城如何?”孔擎开口问道。 “这个……”那家仆有些迟疑。 “你如实说,我不会动怒,”孔擎开口道。 那家仆低身拱手,斟酌着话语道:“孔宿少爷比之万铭城,只怕有些不及。” “不及?只怕差的远着呢,”孔擎倒懒得扯那层遮羞布,直接开口就是大实话,“我再问你,若他服了升芒丹再与万铭城比呢?” “这个,还是有胜算的,”家仆低头说道。 “有胜算,只怕也在三七开,”孔擎敛了笑容说道。 孔宿三,万铭城七。 虽是让人难以直视的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就如同他当年以同样修为对上万聆雪一样,那女人真是不像一个女人,哪有女人凶悍的跟个母夜叉一样。 他当年对战万聆雪乃是四六开,孔宿的资质比他差了一些,万铭城却又要比当年的万聆雪强上一些,两人对战在三七。 他虽不了解朝砚此人,可是猛与万聆雪同等资质,又能被那财迷一样的老头收为徒弟,想来实力不会弱,在还未开始之前,恐怕他那个自视甚高的弟弟就得吃亏。 “这……”家仆不敢接话了。 “去派人看着,若是受伤了就接回来,此事先了结,之后事以后再说,”孔擎挥了挥手,似乎并未将这等事放在心上。 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看后面如何处理罢了。 家仆匆匆前往,一时之间竟是飞舟御剑者满天,不像是去观战,倒像是去上那第一堂的大课一般。 比斗台上,两厢气势角逐随着朝砚的微微收敛碰撞开来,以退为进,乃是为了积蓄更大的力量,气势冲击,两人纷纷以灵气包裹迎上,短短瞬息,那折扇与横尺已然交接了数百次。 每每出招都精准的可怕,不说一招,便是有半招的不甚,都有可能伤及根本。 场上身影缭乱,炼气期的修士几乎看不清楚,即便是筑基期的修士看起来都有些费劲,非得将灵气凝聚在眼睛之中才能看清楚那两道身影的飘动。 周围飞舟御剑不断落下,连周围的树梢之上都站满了人,万铭城在一处树干之上落下,旁边又有两道纯白衣衫的人落在了他的身旁。 正是万夺辉和万聆晴。 “大少爷匆匆前来,就是为了看这朝砚?”万夺辉开口道。 被万铭城比下去他是心有甘愿的,可是被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比了下去,却是让他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出不来,他今日倒要看看这朝砚到底优秀在何处? “噤声,”万铭城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开口两字,那万夺辉便闭上了嘴,而一旁的万聆晴更是从一开始就未说话,一身纯白的衣衫也被她穿的极为温柔富有女儿娇态。 叶问心匆匆前来,待看到那比斗台上几乎你死我活的争斗之时,顿时那被压制住的伤势都隐隐作痛起来,可等他想要上前,却被苍穹从身后拉住了胳膊道:“小少主,高手过招最忌分心。” 若是一招不慎,有可能满盘皆输,况且此处人山人海,皆是想领会朝砚实力之人,若是阻止,只怕会犯众怒。 叶问心自然知道什么叫做一招不慎,毕竟他之前刚刚领会过,若是影响任何一人,都是他的罪过。 叶问心停住步伐,抿着唇站在了角落地方,静静观战。 台上风云飘摇,朝砚的折扇在手上打了个转,尖端从孔宿的眼前划过,若是再近一分,只怕那眼睛就要受灵气所扰,不能视物了。 孔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横断尺横挥在了那折扇之上,借力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气息竟有一瞬间的混乱。 旁人观他们势均力敌,只有他自己亲身体会,才明白那人带给他的压迫有多么的大,丹田之内灵气压缩,每每倾泻而出之时丹田都在隐隐作痛,可是对面之人的灵气却像是无休无止一般,本来双方势均力敌,可是不知何时,他仿佛陷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前后左右都是水声阵阵,而那自己却仿佛陷入了那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他怎么了?”叶问心观战,却莫名见孔宿站在了原地,神色似有不妥。 苍穹拧眉,他能比叶问心看的更多,以他的修为来看,那孔宿身边灵气层层包裹,竟像是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了一样。 朝砚的折扇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折扇轻轻合上一半,孔宿的身影竟直直的坠落了下去,不管那横断尺如何的挣扎旋转,都好像击打在沙堆之上无半分的作用,反而越是击打越是坠落的快速。 “感觉就像是漩涡一样,”苍穹心中震撼,背后更是渗出了层层汗水,若以他处在那般处境之中,只怕也会手足无措。 “是技法么?”叶问心微微错愕,他只知道朝砚是厉害的,却没有想到与孔宿同等修为之下,仍然能呈这般的碾压之势。 “你对我使了什么招?!”孔宿挣扎无状,说话间已然带了力尽的狰狞和咬牙切齿,即便是输,他也要输的明明白白。 朝砚从半空之中缓缓降落,轻轻开口道:“溯源第二式,漩流。” 水流流动最是温顺,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动静,便如同那温水猪青蛙一样,不知不觉沉溺其中,待到察觉之时已然无法脱身,便为漩流。 他一张口,观战众人皆惊,万铭城摩挲着剑柄,眸色极深,朝砚出招,每每并不声势浩大,可人的心神都在他的身上,便是以他的眼力,也没有看出那漩流何时布局,何时便使出如此巨大的威力的。 “果然厉害,”万铭城喃喃出声,眼睛之中却是兴奋异常,能够找到对手的滋味,能够挑战对方的滋味,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尝试一番了。 “朝前辈好生厉害!”沐婷不懂什么叫做漩流,可是她同为佼佼者,自然能看出两厢对比,朝砚已然呈碾压之势,那平日懒懒散散之人,此时衣带飘散在空中。就如同那阳光洒满的海面一般耀眼夺目,“朝纵,你爹爹好生厉害。” “嗯,”朝纵轻轻嗯了一声。 第84章 闭关 他的确厉害,只是从前他打败那岭佑城开光修士时, 用的却并非这一招, 他记得那一招叫做百川归海, 以灵气倾泻之势碾压, 不留任何的后手。 沧澜共分三式,这溯源却是第一次听说。 本以为他日日懒怠, 却是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 这人仍然在不断的学习着新的东西, 每每让人觉得惊讶,让人觉得惊艳异常。 台上孔宿已然跪在了地上, 面目涨的通红, 台下万夺辉面色凝重,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大少爷,此法何解?” 若是无法解, 只怕人都要困在那灵气之中被缠绕而死了。 “无解,强力破之,”万铭城微微蹙眉, 以他的眼力来看,目前并未找到破解之法, 只能以强悍的力道破解, 若是比斗最初他碰上此等招数,只需破解即可,可若是到了最后的力竭之时,此招无声无息, 便是要命的招式。 万夺辉听他所言,面色更是凝重,连带着看着那朝砚都带了几分的慎重之色,此人果然不负天才之名。 从前诸人只知道他资质卓绝,似乎厉害的很,却从未有人领教过真招,见他日日躲懒,便以为自恃资质,恃才傲物,不屑于勤学苦练,却不知那人刻苦之时却并非在人前。 懂的那漩流厉害之人不会说朝砚面对的仅是孔宿这样服用过药物的,因为换他们自己前去,同样是讨不了好,此时大放厥词,便是自取其辱。 比斗台上只有孔宿挣扎的声音,比斗台下却是观战诸人纷纷凝神静气,只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孔宿双目赤红,华丽的衣衫此时也被汗水浸透了,可是万般挣扎都仿佛无疾而终。 叶问心此时有些心急,他想让朝砚停下来,可是这属于扰乱,他想让孔宿认输,可是看他那般努力,若是低下那骄傲的头颅,只怕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最终却是只能静静看着。 朝砚同样不问,只是看着孔宿在那里挣扎,青年骄傲,便是输是结局,也要他自己认了才行,此时询问,无异于瞧不起。 朝砚不喜欢瞧不起别人,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便是修为高低,又有谁比谁要来的尊贵,左不过他气运好一些,你修行苦一些。 孔宿的汗水滴落在了地面之上,午时毒辣的阳光不会对修士造成什么妨碍,可那汗水滴落在斥灵石之上,竟是转瞬之间就蒸发成了水汽。 眼前有些模糊,若是就此昏睡,只怕便要输了! 孔宿的手掌撑在了地上,在众人注视之下,他从储物戒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猛地全部倾倒在了口中。 比斗台上便是服用补药也是可行的,只是强行服用,若是灵气不顺,自然也是怨不得他人的。 丹药入体,原本枯竭的灵气充盈了起来,孔宿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形象,尊严,那些华丽的外表在一瞬间抛诸脑后,他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站在这比斗台上,但是他知道他想赢了对面的人,即使是输,也不能输的这般让自己不甘。 “啊!!!”一声怒吼冲破天际,金色的灵气激荡开来,以强有力的姿态直接将那漩涡一把拔除。 气势阵阵,原本温和的灵气反转而出,却是朝着朝砚自己流了过来,朝砚轻轻后退,折扇一挥,清风抚过,却是在一瞬间将那些灵气平复了一般,如此的轻描淡写。 可万铭城和朝纵皆是睁大了眼睛,这一招不止是平复。 还有后招! 孔宿半跪在了地上喷出了一口血,可在孔家诸人担忧之下,他又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努力站直道:“再来!” 沧澜第二式,波光粼粼,将所有的内劲掩盖在风平浪静之中,发与不发只在一念之间。 朝砚叹了口气道:“再来恐伤了你的根基。” 坏人根基这种事,不好不好,有点儿缺德。 虽说这花哨的鸡怒气勃勃,可也是正面来战,未从背后捅刀,朝砚也不想跟人结成死敌。 “你这是瞧不起我?”孔宿迈步之时已觉蹒跚,刚才虽是强力破除了漩流,可此时他的体内已经是空空如也,两个时辰转瞬即逝,若是再拖延,连此时的修为都没有了。 “非也非也,”朝砚难得认真道,“这句是实话。” 对于一个十句话里面有九句话是假的人来说,这可是极为难得的。 孔宿迈步前行,咬牙发力,竟是榨取了经脉之中最后一丝力量,金芒初现,那本是平静无波的比斗台上却是骤然风起云涌,那金芒直接逆转方向朝着孔宿自己袭来,他睁着眼睛想要躲闪,却发觉腿像是石头一样,竟是半分也挪不动了。 “少爷?!” “少爷快躲开!!!” 底下的孔家人皆是惊恐不已。 风紧之时,却见一道人影破空而来,折扇开合之间,却是以碾压之势将那骤起的声势碾压了下去,再下一秒,孔宿就发觉自己被抛在了空中,落进了孔家的人堆当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砚从台上跳下,却是连动手指的能力也无了。 “少爷,你觉得怎么样?”一人低声询问道。 “少爷,这是补气丹,快服下,快!”孔家人人人皆是着急。 魁榜之上,原本孔宿的名次掉落到了第十二的位置,朝砚的名字却是在一瞬间挂在了第十一的位置。 如此一步登天,他若想再行挑战,却是不必像万铭城那般一一爬榜了。 可惜当事人却顾不得看那个,而是下了比斗台就拉着他家小崽儿往门口的地方溜,奈何还没有溜出去,就被一道纯白的身影给拦住了。 万铭城一身如霜似雪,冷气十足,再配上那冷淡到极致的外表,便是一旁的万夺辉也不敢在此时接话。 朝砚趁着人还乱的很,开口笑道:“万兄好久不见,今日真是好巧啊,我正有急事,来日再聚,先行一步。” 他说完就要绕道离开,奈何万铭城一握剑柄,直接以剑芒拦在了朝砚的面前,他若再行一寸,脑袋铁定与脖子分离。 朝砚果断往后退了一步,叹气道:“万兄,不是我不跟你比斗,你看我今日消耗良多,你就是跟我比了也无甚趣味,要不你看这样,我认输,我认输可以么?” 为何大家都沉迷于打架这种事,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事大家躺下来好好说嘛,干嘛非要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瞧那位小老弟不就吐血了,可怜见的。 “不行,”万铭城的眉头拧的更深,“你为何前几日不与我比斗?” “前几日有事,”朝砚笑道,“正在琢磨新招式。” 琢磨哪种姿势睡觉最爽,床铺几层能宛如置身大海中央缓缓飘荡。 这可是正事。 “那便约明日,”万铭城收起了剑,也知道他今日气力不济。 “明日恐怕休息不过来,”朝砚捂着胸口道,“刚才还受了点小伤,得闭个关,调养一段时日才行。” “需要多久?”万铭城目视着他道。 “几日,几日功夫就行,到时候不见不散啊,”朝砚眼看着众人的忙碌要停下来,一旦他们停下来,他这里想走就难了,随即便朝万铭城挥手,直接拎起朝纵溜的贼快,不过瞬间就消失在了天际。 “这速度看起来不像是气力不济的样子,”万聆晴亭亭站在一旁,娇声说道。 她乃是筑基中期的修士,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力。 本来不说还好,此话一出,万铭城本来握着剑柄的手卡巴作响。 未曾气力不济,便是未曾受伤,未定日期,只怕之后还是找不到人。 “他能躲一时,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不成,”万铭城掷地有声,却是不再去参与这里的乱象,直接离开。 万夺辉与万聆晴纷纷跟上。 而在混乱之中,郭奉希小朋友被沐婷牵着胳膊从人群里面离开,他被人牵着,便不爱看路,猛地扭头间,包子脸整个鼓了起来,兴冲冲的朝着一棵大树冲了过去,在那树后之人逃离之前喊道:“大哥!!!” 沐婷本来没看出他要干嘛,一听他叫的名称,立马兴致勃勃的带人过去了,两人一左一右将那想跑之人堵住。 郭奉希看着自家大哥脸上的面具,诚恳道:“大哥你这个面具好丑。” “我不是你大哥,”郭奉仪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故作粗声粗气道。 郭奉希莫名:“大哥你吃坏东西嗓子坏了?” 后面的沐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手撑着树干,在郭奉仪猛地扭过头来时宛如女流氓一般靠近:“你要说不是也得有证据,把面具摘下来。” 郭奉仪气结,手直接牢牢捂住面具:“说了不是就不是。” “穿的衣服都一样,”郭奉希默默插刀。 郭奉仪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道:“闭嘴,不要说话。” “揪耳朵也是……”郭奉希小朋友感受到了那面具之下的瞪视,默默的噤了声。 可不等郭奉仪庆幸,从旁边伸来的小手就那么轻描淡写,无知无觉的将他的面具扯了下来,沐婷可不像郭奉希那么怂,直接凑近道:“还说不是,你要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嘻嘻。” “沐婷姐姐加油,”郭奉希鼓掌道,一看就是亲弟弟。 郭奉仪:“……” 他娘当初为什么生了他还要再生个弟弟出来? 却说朝砚带着朝纵快速的飞离那处,飞了许久未见有人追上,顿觉欣慰之时却听怀里抱着的那个开始发问了。 “你受伤了?”朝纵仰着小脸一本正经的问道,哪有之前半分带着笑意的软萌模样。 “没有啊,”朝砚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朝纵沉默了一下,再开口道:“你跟万铭城说的。” “唔,”朝砚终于想起还有那么一茬,笑着道,“当然是骗他的,你不知道那大少爷有多么的爱武成痴,简直走火入魔,崽儿,你不会也被骗到了吧?” 清风抚过,他额前的发丝飞扬,倒跟那比斗台上的状态有几分的相似,朝纵面色平板,耳垂却有些微微泛红:“没有,只是怕你受伤而已。” “我们家崽儿越来越孝顺了,这话都能顺进心窝里面了,你爹的心一听就觉得暖洋洋的,”朝砚揉着他的头发,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拍掉了手,非常的伤老父亲的心。 “你的新招式什么时候学会的?”朝纵宛如老师检查学生作业一般,非常严肃。 朝砚一笑,在看到熟悉的地方时降落了下去,待到站定以后汇报道:“报告崽儿,就前两天。” 他闲没事干在那里琢磨系统后来开启的功能,对那生活系统里面的一块灰扑扑的土地没研究什么出来,倒是把那之前所吃的淬火果的核全扔了进去。 后来点到了许愿树页面,一时手痒来了一发,结果抽到了现在的玄阶上品技法——溯源。 才练了两日,没想到就用上了。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朝纵抿唇看他,觉得不仅孔宿想揍他一顿,自己竟然也想揍他一顿时扭头离开,免得自己生出不仁不孝的念头出来。 “哎,哎怎么走了?”朝砚后面跟上,扇子顶了顶头,琢磨了一下他家崽儿的心态道,“我这个主要是因为这个比较简单,不像剑道,你爹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哼,”朝纵继续往小楼里面走。 “不信我给你看那功法,”朝砚着急哄孩子。 “不看!”朝纵的声音掷地有声,非常坚决。 朝砚:“……” 他家崽儿越来越难哄了。 比起朝砚,叶问心更担心孔宿一些,毕竟那只鸡看起来伤势更重,万一一不小心真的断了气也是有可能的。 叶问心朝着孔家诸人走了过去,在他们戒备的神色之下将手中的玉瓶抛了过去道:“这乃是我小叔炼制的回元丹,质量上乘,你们若想救他,就给他服用吧。” 一旁的家仆听闻,拿着玉瓶的手却是有所犹豫。 叶问心哼了一声:“我便是再看他不顺眼,也不会害他性命,当我们叶家什么人啊。” 他不被信任,孔宿此时虽是神思清醒,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偏偏示意无人知,他们虽互看不顺眼,可是叶问心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叶问心本想转身离开,却偏偏看见了他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一时心下不忍,直接夺过那玉瓶,从其中倒出一颗丹药来分成了两半,一半塞进了自己嘴里,一半塞进了孔宿的嘴里。 他如此行事,孔家诸人竟是阻止不及,但见他如此,也无人去阻止了。 三品回元丹孔家自然也是有的,只是筑基修为的修士往往都带的是补气丹,三品回元丹乃是开光修士所用,珍贵异常,更尤以叶家公子叶问玥所炼为最佳,轻易不可得,像叶问心这般没大伤也吃的,纯属浪费,可这剑心学院之中,也就他敢如此浪费了。 几颗回元丹如是吃了下去,孔宿被众人扶起来打坐疗伤,他乃是灵气枯竭,虽是受了些伤,却未伤根本,只是升芒丹药效已过,又加之他比斗台上强服丹药运气,恐怕数日之内都不能妄动灵气了。 打坐过后,孔宿的脸上总算是带上了一丝的血气,他看向身前静立护法的叶问心,开口之时声音之中竟多了一丝的沙哑:“多谢你了,你的肩膀还疼么?” 竟是难得的平心静气。 他好声好气,叶问心也不与他对着来,侧目开口道:“不怎么疼了,本少爷可是炼丹师,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不过我有话跟你说,你让你的这些家仆侍卫什么的先走开一下,或者我们到旁边说也行。” 孔宿愣了一下,轻轻挥手,一旁的孔奉带着诸人退出了几丈之地,禁制设下,孔宿开口之时竟难得带了一丝的温柔之气:“你有何话跟我说?” 叶问心深吸了一口气,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道:“你这次跟朝砚比斗,是不是因为我?” 孔宿再愣,手指微微收紧,却不知自己是何心态,点了点头:“你因为他而受伤,我自然要给他些教训。” 结果没给那人教训,反倒自己被教训了,想起来也是有些不甘心。 叶问心深呼吸又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伤号计较,奈何小少爷从小千娇万宠,啥都能好就是心里调节能力不好,他吐了一口气,在孔宿看他莫名的眼神中破口道:“结果呢?结果人家没有教训到,你自己整了一身的伤,况且我何时是因为他而受伤了,比赛时候分神本就是我自己的不对,关朝砚什么事啊,你干嘛迁怒到他的身上?” “迁怒?”孔宿刚才还略微平和的心情在听到他如此说之时沉了下去,“若非他突然出现引你分神,你现在也不至于受伤,我找他麻烦哪里不对?” “还哪里不对,我受伤还不是你拍的,我技不如人是我的不对,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怎么不迁怒自己啊,就知道把锅推到别人身上,”叶问心火气起来了才不管谁是病号,磨着牙道,“而且我受伤关你什么事啊?我因为谁受伤,为什么受伤,用的着你出头么?你是我的谁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俩之前可是还打了一架,这人看他还十分的不顺眼,结果刚刚欺负完他就去欺负朝砚。 孔宿本来想接的话语一滞,手臂直接收紧,他好像的确没有什么资格去替眼前的人出头,现在想来,之前的不顺眼也来的莫名其妙。 叶问心瞧他沉默,想着之前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重了些,按理来说让这整天花枝招展的鸡生气伤心才好呢,可是打击一个关心的人似乎也不好。 “对,你说的对,本少爷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以后你的事情,让我管我都不会去管了,”孔宿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些么?那你可以放心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去找朝砚的麻烦,你也看见我的修为资质了,我也找不了他的麻烦。” 他扭头转身,直接朝着家仆们的方向挪了过去,待走了几步,便被凑上来的家仆扶住了身体,只是身体已然没有那么力竭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叶问心本来的道歉也咽回了肚子里面,果然他们两个就是八字不合,永远都说不到一块儿去。 “喂,给你!”一个声音伴随着破空的声音从脑袋后面传来,孔宿扭头接过,却见是那之前的玉瓶,里面装的正是回元丹。 视线所及,叶问心表情平静:“这是我小叔说给你们的,毕竟是因为我惹出来的麻烦,这样就算是两清了,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惹我,我也懒得惹你。” 叶问心说完转身离去,直接踏上飞舟离开,唯剩下孔宿捏着那玉瓶,听着那绝情的声音,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竟是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觉得心头滞闷不已。 他想发泄一下,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发泄起,想要挽留,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最终只能看着那飞舟化为空中的流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比斗悄无声息的开始,轰轰烈烈的结束,即便有人未曾看到画面,录影石记录的影像已经传遍了剑心学院的各个角落。 人人观看,便知朝砚的实力绝对配得上他上上品的资质。 孔宿回来疗伤,外伤已好,虽是不能动用灵气,但到底是复原了,只是不知为何,从前他不管是欺负人也好,心高气傲也罢,总是肆意妄为,笑意满满的,如今伤好了,却一天到晚沉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比斗给打击成这个样子了。 他如此举动,旁人皆是那般以为,他在比斗场上虽是不气不馁,但是那般碾压对一个人的心境影响极大。 可是孔擎在观了那录影石以后,却知道原因并非如此,虽被碾压,但是能认知到自己的实力,也是一件好事,免得总是认为自己天下第一。有自信是好事,但是眼高于顶可是修行大忌。 虽是冲动挑战,但结果还不错。 只是朝砚此人,果然名不虚传,若是他们对上,只怕那人也是有几分胜算的。 天之骄子中的骄子,便是如此的可怕,孔擎观看不下数百遍,孔宿皆是在旁边沉默以对。 “怎么了?比了一场魔怔了?”孔擎将那录影石收到了储物戒指之中,缓缓摩挲。 旁人的储物戒指皆是朴素最好,偏偏他这个不一样,倒无巨大的宝石镶嵌,只是花纹雕饰极为华美,戴在那修长的手指之上可谓是相得益彰。 孔宿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笑脸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一场比斗魔怔么?” 便是输了也不过是力有不逮,总有一天他会赢回来的。 “不是因为输了比赛,难不成是因为叶家那个小家伙?”孔擎单手撑着脸靠在了那华丽的宝座之上,悠然的嘶了一声道,“前段时间不是还见你们黏黏糊糊,三天两头打情骂俏么,怎得这几日不见人了,吵架了?” “打情骂俏?”孔宿嗤了一声道,“他又不是女人,我跟他打什么情,骂什么俏?大哥的书真是越读越好了。” “谢谢夸奖,”孔擎对他的话全盘接受,懒洋洋道,“若是你觉得你们不是打情骂俏,那也好办,我手下倒是有不少的女修士还未找到道侣,叶家的小家伙虽然脾气骄纵了些,但是秉性还是好的,便是作为夫君来说,也算得上是良配,改日我就给他介绍几个,说不定哪个就看对眼了,你觉得如何?” “你敢?”孔宿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沉了下来,待察觉自己状态和话语不对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他才不过二十岁,长的跟个姑娘似的,元阳一泄,于修行不利,不宜过早分了心思,更何况他也是苍谷城的嫡子,随随便便的女修怎么配得上他。” “哦……原来如此,”孔擎刻意拉长了语调,从宝座之上猛地站了起来,施施然的朝外走去,“行吧,蠢弟弟,你就自己磨着吧,所谓好事多磨,说不定磨着磨着人就是别人的了。” 咔嚓。 孔家楼群又损坏了一把椅子。 朝砚的小楼之上还是挂上了正在闭关的牌子,意思就是谁来了都不能打扰,偏偏挂上了闭关的牌子,楼主人还天天惦记着往外面跑,结果就是还未出门,就看见那守在门口处的万家少爷万铭城。 一日也就罢了,偏偏三四日都在门口守着,朝砚睡觉之前看了一眼,人在呢,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人还在,半夜想要跳个窗人依然在。 “这是在我的门前站岗放哨呢,以后咱们这里的安保问题不用担心了,”朝砚躺在塌上扇着风,虽说他是个宅男,可是宅男也需要出去透透气的,换个地方宅才是宅男的精髓所在。 “主人,你说笑了,剑心学院的小楼没有铭牌便进不来,”陈涌开口道。 所以安保问题相当的好,绝对不需要一个万家的顶级天才过来站岗放哨。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朝砚在想若是这大少爷在门口守着三五年,自己三五年的出不去,要怎么度过会比较开心。 陈涌看他这懒洋洋的模样,实在有些难以将眼前的人跟之前那个在比斗台上如仙似神的人联系起来。 他家主子风月皎皎,若是能多上几分上进之心,就是那等万家天才也能抛之甚远了,只可惜天生一幅懒散的模样。 “主人,您为何不应战,应了一次万公子或许就不会再来了。”陈涌建议道,虽说他也算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可是天天出门被那么一个大冰棍杵在门口也是心理有些吃不消。 “不能应不能应啊,”朝砚打着哈欠道。 陈涌询问道:“这是为何?” 朝纵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朝砚起身,瞄了一眼窗外道:“若我赢了,万家面上无光,万铭城说是一次,后面肯定卯着劲想把我打下来,上了第一,还得被一堆人盯着,若是输了,就每次来的那老头就能把我从床上拎起来。” 他那老师虽不在乎他的名次,可是要争名次就要争第一,十一实属无奈,只要一段时间不应战自然会跌落下去。 所以为了他的安生日子着想,还得请万家少爷天天来此站岗放哨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在入学之时收敛一点,若是没有测出这个资质修为,也不会有这么的麻烦了,”朝砚解释完毕,继续躺尸,仿佛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度假。 他如此决定了,陈涌自然不会去反对,只是朝纵近日比之前更加沉默了,待到陈涌出去,他走到了朝砚的身边坐了下去。 朝砚并未睡着,在他过去时就已经睁开眼睛道:“怎么了?崽儿?” 朝纵抿了抿唇,似乎要做一个重大决定般严肃:“我要去闭关。” 朝砚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并未调笑,而是开口问道:“去哪儿闭关啊?” “十八剑阵之中,”朝纵日日苦修,却总是感觉自己追不上面前这人的步伐,若是日日这般懈怠,日后若是因为修为不够而无法同去,或是被抛下,一想到那样的未来,朝纵便觉得心中恐慌。 与其日后分离,不如趁此时勤修苦练。 “我记得十八剑阵并非闭关之地,”朝砚对那十八剑阵倒是了解一些。 那处乃是闯关之处,十八套剑阵一套比一套更是厉害,若是通关,自可进入下一套,若是无法通关,则会被剑阵抛出来,待到下次入时,却是需要从第一套再入的,时时磨砺,苦修不坠,正是适合剑修的好地方,只是却从未听过谁到剑阵之中去闭关的。 “有你所赠丹药支撑,不惧,”朝纵开口道。 修真界中丹药无数,朝纵即便到了这上等仙城之中,也未曾听过有人能炼出这等能够过一段时间便自动修复的丹药出来。 此丹若出,必然人人争夺不断,乃是至宝一类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宣诸于口,只是此药用在剑阵之中闭关却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能撑住那短暂的时间,他就能够一直磨练自己的剑道。 不休不眠。 朝砚嘴上不说,心中感叹,这学霸精神要是这么发扬出来,怕是无一人能及,学霸总是喜欢这么高素质的要求自己的。 而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家长来说,在孩子想要勤学向上时,一定要抱着支持的态度,不能自己想玩就拖着他家崽儿一块儿玩。 “那就去吧,”朝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伸手又翻出一枚顶级红药和顶级蓝药放在了朝纵的手中,表示了老父亲的全力支持,“红色的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蓝色的则可以不断补充灵气,连灵石都不用带。” “这个不要,”朝纵拿过了那枚红药,却将蓝药重新放回了朝砚的手中,板着小脸认真道,“我要学会自己控制灵气,不能依赖药物。” 灵气可以通过灵石吸收,越是压缩越是能控制好灵气使用,冲刷灵脉,可是受伤却不同,若是依赖补气一类的丹药,只怕会导致杂质堆积。 所以只要红药不要蓝药。 朝砚自然是一切依他的,他收起了蓝药还顺便的揉了揉朝纵的头发道:“真乖。” 天底下从哪里找这么乖,这么上进,这么好养的孩子去。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孩子要闭关苦读,朝砚自然是要给他将东西准备齐了,自己佩戴的储物戒指抹去了自己的神识印记,所有的成就点不是兑换成了灵石就是兑换成了食物,直到将整个戒指塞的满满当当,保证他家崽儿绝对吃得饱,穿的暖,朝砚送他家崽儿出门。 “那人还在外面,你不要出去,”朝纵摩挲着手指上的储物戒指,那上面似乎还带着这个人的体温一样,他仰头叮嘱,倒像是出门的那个是朝砚一般的认真。 “好,”朝砚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孩子要离开老父亲了,虽然看似近在咫尺,可是事到临头了还是有点儿舍不得了。 “嗯,”朝纵乖乖点头,低头微微蹭了一下便转身出门了。 他也不肖朝砚去送他,只是由陈涌护送到了地方,连陈涌都会回来,待到再出关之时,两人才会再次相见。 看着小家伙头也不回的出门,朝砚挥了一下折扇,这次竟然没有潇洒的打开,十分的不风雅。 “你父亲呢?”万铭城站在门口看着朝纵出来,冷冰冰的问道。 朝纵嘴唇微抿,仰着无辜的小脸道:“爹他正在闭关,之前一战可能要突破开光期了,故而闭关时间长了些,万前辈无须日日等待。” 万铭城低头看他,冷声道:“知道了,多谢。” 若是如此,只怕苦等无用。 就在朝纵入十八剑阵的第二日,朝砚一觉醒来,竟真的没有在门口看见万铭城的身影。 “神奇神奇,”朝砚在早饭的饭桌上感慨道,“我还以为那万兄要守个十年八载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放弃了。” 陈涌正在布菜,闻言开口道:“也许是昨日小主人说的话起作用了。” “哦?他说了什么这么管用?”朝砚顿时起了兴趣。 陈涌如实回答后道:“想必那万前辈也是苦修之人,听闻主子都要突破开光期了,自然自己也要着急了。” “是这个道理,”朝砚笑道,“小家伙如今胡说八道的能力倒是得了我的一半真传了。” 陈涌闭嘴不说话了,只怕不止一半。 凭着那张漂亮无辜的脸,只怕他说任何话都会有人信的。 陈涌从未见人养孩子养成这样,但是却莫名的觉得并无不好。 朝纵入了十八剑阵,万铭城也离开了,朝砚又重新恢复了悠闲度日的状态,虽说他的比斗画面传的如火如荼人人议论,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随着魁榜之上名次的不断交替,这件事情也淡了下去。 而朝砚也因为之前的砸锅卖铁送孩子去剑阵学习,山穷水尽,口袋空空,也需要出门去赚成就点了。 比斗台那边不能去,虽说他戴着面具,但是一准会被熟悉的人认出来,所以赚钱的途径就要另谋他路了。 不过这剑心学院之中赚取成就点的途径也多,除了比斗场,还有功德阁和万物坊,便是那藏书阁也有赚取的途径,只是需要日日整理书籍打扫,朝砚考量了一番,觉得不符合自己这样的懒人。 而说那剑心学院之中的功德阁,便是与藏书阁比邻而居的,功德阁极大,每日容纳上千人来往进入,乃是用来发布任务和领取任务的地方。 人人皆可发布任务,只是想要挂的越是显眼,便需要支付越多的成就点,至于领取任务之人,领取那等不花费成就点处挂的任务不必支付成就点,便是完不成也无妨,可若想领取那些支付了成就点的任务,自己也是同样需要支付的。 若是规定期限内能够完成,不仅能够得到悬赏的奖励,同样也能取回自己的成就点,可若是不能完成,那便直接扣除交付悬赏之人,任务直接由功德阁重新发布。 如此行事,才能使那功德阁不断的运转下去,剑心学院经营多年,倒无出现大的纰漏。 朝砚戴着面具前往,那处果然人来人往,比之那比斗台处更加热闹。 朝砚来之前已然了解了大致的规则,可是在进入之时却发现那免费挂任务的巨石之前,有人直接匆匆筛选数道任务,直接马上就走,也有人直接在那任务处提交,一次性便也是提交数道任务。 只是免费的面板之前人员众多,发布者也颇为的多,而那单独一一陈列的不能说少,可是筛选者却是远不及那免费之处。 朝砚便是先去了那免费之处观看了一番,一道道小旗悬挂其上,任务倒是简单,什么求灵草,求凶兽骨骸的比比皆是,朝砚甚至还在上面见到了淬火果的影子,索性直接揭了下来。 还没有等他去那特意悬赏之处看看,就见一人凑了上来惊喜道:“兄台可是有淬火果?” 朝砚点头,扬了扬手中的任务道:“这是你的?” “正是,”那人将小旗接了过去,输入灵气,灵气相符,的的确确是他的。 第85章 万魔境 令旗所书:需要十枚淬火果,可给予二十个成就点。 淬火果虽是难寻了些, 却算不得如何的珍贵, 只能用于炼气期的淬骨, 按照成就点灵石兑换比例, 倒比鹤归城那边给的更贵些。 既然令旗真是人家的,朝砚开口道:“那我们去提交任务。” 那人知道他有东西, 已然是放松了心神, 笑道:“看来兄台是第一次来这功德阁之中, 你不知道这令旗之处的任务是可以私下直接交接的么?” 一面大石之上挂满无数令旗,人人皆可随意的领取, 连规则也无, 这等极为便宜的任务,若是还要从中抽成,也就失去了这功德阁原本的意义了。 想来私下交接也是可行的, 这人守在这里,或许就是为了避免任务被他人随意的浪费掉。 朝砚观周围,其他人私下交接守着任务的人也不少, 那功德阁的管事也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对这样的交接视若无睹。 朝砚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十枚淬火果递给了那人, 那人却是按住了他的手道:“实不相瞒, 兄台可还有多的淬火果,你有多少我就收多少,全部都按两个成就点一枚算你看如何?” 朝砚观这人的修为在炼气期,大概是要用淬火果淬炼体格的, 只不过他的淬火果还真有点儿多,虽然说之前被某叶小公子当苹果嚼了几十枚,但是当初鹤凌可是给他装了满满当当一储物袋的量,数量相当的可观。 朝砚将自己的储物袋从腰间解了下来递了过去,那人用神识探入,立马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淬火果给震惊住了。 “兄台从何处得来这么多的淬火果?”那人声音颤抖。 朝砚开口道:“友人所赠。” 赠给他当零嘴的,但是再好吃的零嘴吃多了也得腻,本以为要堆积了,没想到还能清库存呢。 那人显然极为兴奋,只是取出他自己的铭牌之时看见上面的点数羞涩了一下:“实不相瞒,在下目前只有两百成就点,兄台可否在此等待片刻,我立马能凑齐了来。” “好,我正在看任务,等你便是,”朝砚接过他交还的储物袋,在免费处又看了一圈,发现好多的东西自己都不认识,索性走到了那特殊悬挂的区域。 此处任务却是有所难度了,朝砚随意扫过,一个任务上面便书写着求一把上品法器。 上品法器这种东西朝砚背包里面积压了一堆,可是在他这里不稀罕不代表在这剑心学院之中不稀罕,若是让人知道他有那么多,怕不是要被直接拉过去肢解了。 等日后修为上去了再清仓大甩卖吧。 朝砚扫过那个一眼又看向了其他的任务,在扫过一个需要二十副筑基后期凶兽的骨骸之时伸手将那任务招了下来。 凶兽本就强悍,若是想要对付筑基后期的凶兽非得筑基后期或是开光初期的修士不可,或是两厢结对,若是一两头还好,如是需要二十头却是算得上极为让人为难的任务了。 那任务挂在上方久久无人接,旁边一人见他接了显然有些惊讶:“兄台可是筑基后期的修士?” 朝砚唔了一声道:“正是。” 怎么了怎么了?莫非被认出来了? “观兄台年龄不大,却有如此造诣,简直堪比那天之骄子朝砚呐,”那人笑道。 朝砚笑了一下:“谬赞谬赞。” 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能拿来让人做比较,果然出风头这事极为的不好。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跟朝砚公子对比的么?”旁边有人听闻,驳斥了一句,看向朝砚道,“朝砚公子乃我等心中神往之人,虽说公子也是佼佼,但是如此对比仍令我等心中不悦,还请兄台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朝砚摆了摆手,更加坚定了以后自己出门要带面具的决心。 那人离去,朝砚在打量着这枚令牌上的任务时却骤然听到了系统传来的声音,面板弹开,左边滴溜溜的冒出了一个任务。 【随机任务:获取二十头筑基后期凶兽骨骸,奖励一万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随机任务:获取灵芒草,奖励一万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随机任务:获取一只筑基后期的无契妖兽,奖励一万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任务噌噌刷新,朝砚看了看手中的旗子,脑袋顶上几乎要冒出问号,这凶兽易杀,灵芒草是什么东西? 不过有从前找寻锻骨草的经验在,朝砚也算不上惊慌,只是抬头在诸多任务之中搜寻一番,果然是找到了灵芒草与筑基后期妖兽的任务。 任务上所书,灵芒草乃是用来炼制开光丹的灵草,而开光丹乃是用于修士突破到开光期的丹药,虽是不能直接突破,但是胜算却会加上三成,因此这灵芒草虽是一棵,价值却比得上千千万万棵锻骨草。 而那筑基后期的无契妖兽更是比猎杀二十头凶兽还要来的困难,三者皆难,但是所悬赏的成就点却在五万点,可见珍贵,也可见难度颇大。 朝砚共接了三个任务,他本贪多以免嚼不烂的,但是左右都要入那万魔境之中,大不了就在那里闭关了,也免得来回跑动,万一再引来万家大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是筑基后期,一个人接那般难的任务,还接多个,还真是自视甚高。”一人在角落之处瞥过来念叨道。 “人家可是堪比朝砚的,接三个任务算什么,接三十个都嫌多,”另外一人嘲讽道。 朝砚看了过去,却是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那两人注视到朝砚的视线,一人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我又没说你。” 朝砚:“……” 这种好像自己变为主角的既视感。 不要不要,他只想做一个平头老百姓,绝对不想走哪儿被人追杀到哪儿。 朝砚也不理会那两个人的话语,拿着任务放在了那管事的面前,拱手道:“学生接下这四个任务。” 那老神在在的管事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三个任务道:“三个任务各悬赏五万成就点,一个悬赏三万经验点,共计十九万成就点,需要押一万九千成就点。” “押一万九千,若是完不成可就打了水漂了。” “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呢,不像我们只能完成免费任务。” “你们如此说话,不怕前辈发难么?”一道温和的声音驳斥道。 “他连法衣都未穿,可见并非什么大家族的子弟,恐怕穷酸的连押点都付不起吧。” 朝砚:“……” 说对了,他还真的连押点都付不起。 朝砚并未将铭牌递过,而是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张凳子放在了管事的面前道:“后面这个三万点的直接提交。” 刚才说话的人一愣,那管事也是一愣,但人家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什么样提交任务的奇葩没有见过,用手抚摸那椅子腿道:“赤练石?竟有人将赤练石铸成这般模样,”他再用手掂量了一下道:“共计三十五斤,这任务上所收乃是十斤,剩余的赤练石公子可要出售?” 赤练石乃是打造法器必须,坚硬至极,便是从十斤之中淬取,这把椅子也够打造法器三把了,如此珍贵,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大厅整个安静了下来。 朝砚本来就缺成就点,刚才还是恰巧看到了任务上面有需要赤练石的,这才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一个客栈里面顺走人家椅子的事情,左右放着压箱底没有什么用处,一条椅子腿还断了更是连坐都坐不成。 “管事看着给成就点就是,”朝砚开口道。 他琢磨着自己有了成就点还是去买几身法衣来的好,免得太过于标新立异,人家一看他穿的就嘲讽两句。 莫欺少年穷什么的,他不穷,所以绝对不要享受主角的待遇。 “好,他这任务上给三千成就点一斤,老夫便按三千五百点一斤给你就是,”管事笑吟吟道,“你看可行?” “可以,多谢,”朝砚觉得这一单交接完毕自己就可以回去躺着睡大觉了。 不过其他三个任务已经接下来了,还是去完成一番比较好。 管事的并未拨算盘,而是在一张纸上用毛笔列着竖式,不过片刻就得了结果道:“这任务提交可得三万成就点,剩余二十五斤一斤按三千五百点算,可得八万七千五百成就点,共计十一万七千五百成就点,再扣除这三个任务的押点,老夫应该给你十万两千五百成就点,小兄弟,你看可对?” 他这称呼委实亲昵,而且那竖式的算法一看就是老头教的,跟朝砚自己算的一模一样:“正是如此。” 朝砚将铭牌递了过去,顿时刚才差点清零的铭牌再次充盈了起来。 其他人不知,那管事接过铭牌时却是笑意更深,递过铭牌后道:“原来是他的徒弟,好好完成任务。” 看来是认出他的身份了,朝砚点头拿过任务转身,此时旁边的人哪里还有什么敢议论的。 朝砚乃是管事熟识之人的徒弟,只这一层身份就可以让所有的人闭嘴。 朝砚接了任务也不着急走,而是到了一旁等待的位置静静坐下,他一坐下,刚才还讨论的人顿时坐的离他远了些,生怕他发难一般。 朝砚也不理他们,本想掏出自己的折扇扇扇风,可他那把扇子太过于显眼,一掏出来别人就得认出他是谁,索性作罢。 任务接了,可是刚才在看系统页面时却并未只有任务,朝砚此时坐在这里,面对着他人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干脆设下了禁制,然后点开了不断闪烁着金光的生活空间。 生活空间当中,那原本的一块黄澄澄的土地此时已经占的满满当当,曾经丢下去的淬火果的核此时已然化作了一株株紧密挨在一起的淬火果苗,上面更是挂满了淬火果。 淬火果此物,即便是生长在岩浆之中,也需要数年才能成熟,可朝砚记得他丢下去核不过数十天。 按照常理来说,这生活空间只怕还有加速植物生长的功能,就是不知道换算时间是怎么算的。 而如此的生长能力,以后要是想吃什么直接买种子种下去就行了,好东西好东西。 朝砚难得对系统表示了肯定,然后在看到旁边的一键收取功能时点了一下,顿时背包那处开始闪烁了起来。 朝砚点开一看,他当时丢下去数十颗的核,此时这淬火果倒是获得了数百颗。 禁制之内不想让他人观看就无法观看,朝砚刚刚将那堆淬火果挪进了储物袋里面,就听禁制之外有人说道:“兄台,在下来换兄台的淬火果了。” 朝砚撤去了禁制,之前离开那人欣喜上前道:“刚才在下凑齐了两千的成就点,如今不管兄台有多少都能全收了。”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将储物袋重新递了过去,那人用神识数过,越数越是茫然,直到数完以后也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感叹:“整好一千颗。” 朝砚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给自己留了零嘴以后的数量:“你若不想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不不不,自然是全收的,只是未曾想到如此恰好,”直接财产清零了,那人将铭牌递了过来,朝砚从上面划了两千成就点过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踏出了功德阁。 而出了功德阁他便朝着万物坊那边过去了,万物坊中可换之物极多,一层乃是剑心学院售物之处,小到平时所需饭食,大到法器功法皆可兑换,便是想要用成就点兑换灵石也是可行的,只是若想逆着来却是禁止的,便是其他地方也不允许如此兑换,只是此处小物不缺,若想换到那极为珍贵的功法法器却是极难的。 于是便有了二层,二层占地极广,其中乃是学子老师皆可售卖转换之地,有可用成就点买到的,自然也有买不到的,便如那上等法器之流,向来都是以物易物,一般人不会傻乎乎的用此等宝物去兑换成就点。 朝砚来这里也不是买什么好东西,只是买了小储物袋数百个,免得以后送礼交接连个塑料袋都没有,而且储物袋比之红木箱子来说更好在背包之中叠加,又购买储物戒指一枚。 崽儿走的时候他准备匆匆,只想着能塞满储物戒指最好,结果他那枚没有了,用储物袋反而不方便的很。 再加上下品法衣数件,既不如他抽取的那些上品法衣招摇,也免得他人总是将他放主角对待,不时就欺一下少年穷。 法衣当即换上,那售卖的修士做了如此大的一笔生意,正是满脸笑意:“公子果然龙凤之姿,穿上这法衣真是合适极了。” 朝砚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发现没掉以后笑道:“过誉了过誉了。” 看来夸奖客人这种事不仅在现代是金科玉律,这修真界也是极为具有职业素养的。 朝砚再买种子数包,炼气期可用的种子数百种,筑基期可用的数十种,开光期所用的却只有寥寥数个,且其中未见灵芒草的种子。 灵草珍贵,种子却没有那般的昂贵,只是几包下来,朝砚刚刚得到的成就点就去了一半。 那售卖之人有些不明白他要如此多的种子有何用,便也顺口问了一句:“在下观公子乃是水系功法,却不知要这种子有何用处?” 在这剑心学院当中,购买种子的人几乎没有,那常用的灵草都是种植在剑心学院的灵草莆田之中。 “灵草长寿,多年才可培育而成,岂非比种花更来的修身养性,”朝砚将几包种子收了起来,笑眯眯的满嘴跑火车,“而且这种子多灵气,若是炒熟了做成茶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那售卖之人一愣,他每日迎来送往者众多,自然知道有些天才是有些怪癖的,就算买了种子,这外院之中想要种植也无灵田,的确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公子好雅兴,”那售卖之人赞誉道。 不管朝砚用来干什么,总之成就点赚到手就是他的功劳。 朝砚被客客气气的送了出来,一身法衣飘飘,在那阳光之下法阵流转,倒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而他一路买东西,便再没有享受到那主角买啥都有人抢的待遇了。 只是他根据地图之上再行数里,眼见要到那万魔境入口之时一个飞身从原地消失,又是片刻,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匆匆跑到此处,四处张望了一番,那张看着极为稚嫩的脸上满是懊恼之情。 “人怎么不见了?”那少年叹气。 “人在这儿呢,”朝砚落在了他的身后,那少年转身正对他的脸,竟是啊了一声直接一个后退坐在了地上,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 他坐在地上,朝砚索性也就蹲了下去笑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从功德阁一路跟到万物坊,又是跟到了这里,这年头大家怎么都喜欢悄悄跟人呢? 那少年皮肤雪白,羞愧爬上脸的时候便看着脸颊通红一片,他低低嗫嚅道:“无事无事,不是,有事,我知道灵芒草在哪里能找到,所以,所以……” 他这说话倒不结巴,只是看起来羞涩的紧,连跟朝砚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过来一般。 看起来比叶家某位小公子还像小姑娘,至于那位真沐婷小姑娘,唔,比少年还彪悍一些。 “所以你来给我指路么?”朝砚问话倒也不疾不徐。 那三个任务都是限时一年,总也短不了这会儿说话的功夫。 那少年点了点头:“那处并未一株,若是取得,可否,可否……” “你是说能不能分你一半?”朝砚扶着膝盖道,“好啊,我就取两株,剩下归你都行。” 估计他自己和他家崽儿是用不上灵芒草的,到时候陈涌若想用,他系统商店之中也是有售卖种子的,只是这系统要价委实高了些,只种子就恨不得按灵草的价格卖,一看就是奸商之中的佼佼者,跟老头特别有共同语言。 朝砚本来都打算找不到就兑换种子自己种了,却未曾想到还有亲自送上门来的向导。 “不,不用,我也只要一株就行,”少年涨的脸颊通红,朝砚真害怕他那脸再红下去直接爆表了。 “那就先不说一株两株了,”朝砚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拉了他起来道,“到时候再分好了,对了,小少年,你叫什么?” 那少年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两厢对比,连手指都是软绵绵的,他站起来羞涩的抽出手来道:“我叫孔儒,不是,不是少年了,我都二十一岁了。” 朝砚站在他的身边,心情十分愉悦,作为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来说,站在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但是比自己矮的人面前,心情是很难不愉悦的。 女人在意年龄,而男人在意身高,即使如朝砚这般每天恨不得躺床上四十八小时的人,也是想长的高的。 毕竟万铭城比他高,孔宿比他高,叶问心跟他差不多,他这个子本来也有一米八的海拔,奈何修真界的人个个勤于运动,个个蹿的贼快,就朝纵那个目前还是小豆丁的人来说,到时候一准身高得超过他。 作为一个老父亲,以后训儿子都得仰着头,一看就超级没有气势的。 “你是孔家人?”朝砚笑着问道。 孔儒嗯了一下,又跟在朝砚的后面解释道,“我是孔家的旁枝,跟孔家实则并无太大的联系。” 因此并未一身紫衣,身上连孔家的纹饰都没有,一身青白的法衣,虽然个子矮了些,但是手小脸小眼睛大,若是忽略年龄,倒是看起来极为的软萌可爱。 这么亦步亦趋的跟上来,跟米团儿似的。 他说是孔家的旁枝,却又不沾亲带故,显然是不想有所依附。 朝砚唔了一声道:“我叫朝砚,今年十九岁,对了,你要灵芒草做什么?” 朝砚说的随意,可是走了一会儿却不见身边声音,扭头看去,却见那少年愣愣的站在原地吞咽着口水,本就圆的眼睛睁的更圆了。 “你,你是朝砚?!”孔儒好容易说出了话来,脸颊再度可以冒烟,“是那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朝砚么?” 朝砚也不是被人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夸了,只是孔儒的崇拜就像是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崇拜和赞叹,倒是让朝砚这个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果没有别的朝砚的话,那我应该就是那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朝砚,”朝砚笑着朝他招招手道,“虽然你很崇拜我,但是如果我们这样走路的话,进万魔境可能天都要黑了。” 孔儒脸上的红晕蔓延,连带着脖子都通红了起来,仿佛从头到脚都要冒烟一样:“对不起,我马上来。” 他们相行,孔儒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看到了偶像一样的说道:“前辈,之前您那个漩流好生的厉害,我买了录影石以后看了上百遍。” 朝砚谦虚道:“一般一般,看路。” 啪叽! 朝砚的话提醒出来以后,那少年一样的认已经摔倒在了地上,白皙的脸上沾上了泥土,看起来非常的惨。 只是他摔了一跤却不见懊恼,反而笑意吟吟从地上撑着爬了起来,拍拍土道:“没事没事,我经常摔跤,习惯了。” 朝砚:“……” 他家崽儿也经常摔跤,但是从未习惯过,敢绊他家崽儿的石头都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同样的举动,只是态度不同,倒是让朝砚有点儿想念那整天板着小脸的小家伙了。 “杜绝摔跤呢一定要看路的,”朝砚等他拍干净了往前走去,“若是经常摔,脚步可抬高一些,若是还不行,每每行走之时可在脚面灌注灵气,这样下盘便稳了。” “多谢前辈,”孔儒连忙跟了上来,崇拜之意更甚,“听说前辈不是在闭关么?” 朝砚好容易见了个这么迷的迷弟,还想着到时候他家崽儿出来了好给崽儿瞅瞅,自然不能让人家知道这很厉害很厉害的朝砚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朝砚。 “天地之大,何处皆可闭关,并非坐于陋室之中才能平心静气,若真的心静,便是坐于闹市之中,万物皆动,我心不动,”朝砚淡笑着说道。 孔儒微愣,匆匆跟上却没有再摔跤了:“前辈说的好生有道理。” 朝砚笑眯眯:“……” 没什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就是了。 到了那万魔境的入口之处,陈涌已在那处等待,看到朝砚之时迎了上来道:“主人。” “这位是孔儒公子,这是陈涌,”朝砚两厢介绍道。 陈涌听到这个姓氏微愣,却是先行行礼:“孔公子好。” 孔儒虽听他称呼主人,眸中却无一分的不屑高高在上之意,而是微红着脸低头道:“陈公子好,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孔儒就好了。” 对待陈涌,他倒未有丝毫端着筑基修士的架子,陈涌自然好感比之前多了一分,他递过来三个玉简道:“此乃进入万魔境之中所用,若遇生命危险,捏碎便可传送出来。” 孔儒接过道了一声多谢,三人执玉简从那万魔境的禁制处踏入,不过一层禁制的转换,却已然是天差地别。 万魔境乃是剑心学院所设磨练之处,幅员辽阔,无具体地图,其中倒并未豢养魔修,而是险地众多,凶兽横行,更有甚者达到开光期的凶兽也不少。 虽是危险,一些宝物也潜藏在其中,剑心学院并未亲自开发,而是整个圈占,放任弟子在其中磨砺本事。 一经踏入,头顶树林阴翳,就像是从青天白日直接到了傍晚一样,所见之处每一棵树上都带着猛兽抓咬过的痕迹,藤蔓缠绕,枯叶堆积之处可见隐约露出的白骨。 “此处很危险,还有毒虫蛇蚁,”孔儒在朝砚迈步之前伸手拦住,从怀中取出了三个药丸递了过来,“这个可以防一下。” 朝砚接过,那药丸似乎是草木所制,味道不刺鼻,有股淡淡的香味:“多谢。” 能以筑基初期修为闯入此地,还能发现灵芒草的所在,孔儒能有此修为,自然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 陈涌接过却是道歉:“这是属下的失误。” 若是未带孔儒,只怕一路上都要被蛇虫鼠蚁烦扰了,谁也不知道其中的毒虫有多么的凶悍。 “无事,”朝砚拍拍他的肩道,“第一次嘛。” 孔儒软声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我第一次进入之时也不知道有这个,倒是吃了一番的苦头。” 陈涌仍然对他表示了感谢。 他们携带了药丸,行走之前那些毒虫虽然挥摆着螯钳触手,却又似乎忌惮着什么一样不敢靠近,待绕过了那片丛林来到一处空地之时,朝砚才将灵宠空间内的两只放出来。 “哎呀,憋死姑奶奶我了,可算能出来一回了,”米果儿踩在枯叶之上,头顶一只兔子伸着懒腰。 这突然出现的妖兽竟会说话,孔儒睁大了眼睛道:“开光妖兽?!” 开光妖兽虽然在万剑城兄不算特别纳罕之物,可是一般也都是开光期修士才能驯服一二,然而却也不是人人都要契约的,那等天之骄子契约妖兽,都要数血脉最为纯净的妖兽,以免日后修行妖兽却跟不上,若是找不到,便连契约都懒得了。 朝砚在孔儒眼中便是那一等一的天之骄子,如此卓绝之人,必然契约的是特别优秀的妖兽才对。 “这是哪儿来的小可爱?”米果儿绕着孔儒转了一圈,看的他浑身紧张僵硬不敢动弹后恶狠狠道,“这一身的皮肉真是雪白莹人,一看就味道很好,朝砚,这个是给我吃的么?” 它的口气之中颇为垂涎,孔儒僵在了原地,颤巍巍的道:“前,前辈,我不好吃……” 看那眼睛湿漉漉的,竟像快哭出来了一样,鼻头都红红的。 米果儿前爪磨了一下地面,觉得爪子痒的不行,这少年跟米团儿那只兔子似的,它索性将头顶趴窝的兔子拽了下来,用爪子一通的揉捏,总算解了爪痒。 可是本来睡的好好的米团儿却是醒了过来,软乎乎的小姑娘音冒了出来:“唔,你干嘛?” 孔儒的眼睛又瞪圆了,虽是不敢说话,可是连陈涌都明白他脸上的意思了。 又一只开光妖兽,朝砚果然好厉害。 “呀,你也是兔子么?”米团儿好容易从米果儿那里挣扎了出来,一下子跳进了孔儒的怀中竖着耳朵道,它说完还在孔儒身上嗅了嗅,“唔,没有兔子的味道,可是好像兔子呐。” 孔儒被那柔软的一团扑了,脸颊又泛上了微红:“不,不像。” “像,朝砚最喜欢吃兔子了,所以你就倒霉了嘿嘿,”米果儿走上了前去,却被米团儿伸着前脚按上了鼻子,软乎乎的道,“你不要吓他,兔子都很胆小的。” “我说的是真的嘛,”米果儿前爪搭上了孔儒的膝盖,凑了过去,在他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的时候舔了一下,“木系功法,以后就准许你抱着姑奶奶我走路了,抱的好就不吃你了。” 十分霸道爱欺负兔子。 从它的话语得出自己目前不会被吃,孔儒睁开了眼睛道:“好,我会好好抱的。” 米果儿变小的时候倒不重,孔儒虽然看着身量小一些,可是就米果儿那点儿重量并不足以成为负担,朝砚也就放任它去玩了,虽说是使坏了两下,但是在这万魔境之中若是有一只开光妖兽随时跟在身边,反而安全更能够得到保障。 米果儿很自然的带着兔子跳进了孔儒的怀里,那一身的青草香让它感觉十分的舒适,还蹭了蹭道:“你身上好软呀。” 孔儒脸颊红红,低头摸了摸它脊背上的毛发道:“没,没有。” 一行人便是朝着孔儒指着的有灵芒草的地方出发了,只是孔儒从前前往时皆是一路小心谨慎的绕道,倒不像朝砚一行一路大摇大摆的过去。 若是只寻那灵芒草,朝砚自然是懒得招惹人家这些凶兽妖兽不等,奈何还有其他任务,因此只能每到一个地方,便宛如土匪过境一般将人家从洞穴里面招惹出来然后宰掉。 地动山摇,凶兽的吼叫声震的树枝上的枯叶扑簌簌的掉落,朝砚坐在树上观战,那巨大凶兽每每踩踏出一个深坑,却无法摆脱身上那骑坐之人,愈发愤怒之下皮毛之上宛如银针炸起,陈涌无奈抽离鞭子飞速后退,却被那凶兽逮住时机直接扑了上来,若是被扑中了,只怕不死也得受重伤。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孔儒的手指捏紧身体前倾欲起,却被米果儿牢牢压住,一道蓝光从树上疾驰而去,与那凶兽交接之时吼声仿佛能够冲破云霄一般,待到尘埃落定,那凶兽已然倒在了一片的血泊之中。 陈涌从地上翻身而起,朝着树上拱手道:“多谢主人救命。” 朝砚摆了摆手,靠在树上打着哈欠,而树下孔儒也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刚才好危险的。” 这话是对米果儿说的,陈涌以炼气九层修为对上筑基初期的凶兽,若是被扑中,是真的危险。 他与米果儿相处几日,也知道当初最开始时这妖兽是故意骗他的,如今也是敢说话了。 米果儿舔了舔爪子道:“再走十里有一头筑基后期的凶兽,到时候就该你了,省点儿力气。” 他们入了这万魔境倒是一直朝着灵芒草的地方前进,只是期间历练也是重要,陈涌跟在朝砚身边,朝砚也放任他去历练,孔儒自然也捎带上了。 至于究其原因,米果儿始终觉得是朝砚这家伙太懒了,打着历练的旗号让人家拼命的使劲,虽然这两个人也愿意就是了。 只看短短数日陈涌便从炼气八层冲到炼气九层就可见其效果如何了。 孔儒果然眼睛亮了一下,从前他自然不敢去招惹筑基后期的妖兽,因为他孤身一人若是被攻击,千钧一发之时很可能连玉简都来不及捏碎,便是被打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如今却是有朝砚在,便是打不过也不惧生死了。 如此待遇,孔儒从前从未享受过,便也愈发的珍惜起来。 陈涌打坐调息,待调息完毕便去肢解那凶兽了,虽说任务需求的乃是筑基后期的凶兽骸骨,但是筑基期的凶兽骸骨便是到了那万物坊也能卖出个好价钱,若是任务区有人收,也是有备无患。 陈涌肢解完毕,一行人再度前行,本以为接下来该孔儒去对付那筑基后期的凶兽了,可谁想到了跟前,血腥的气味处处蔓延,米果儿抬头道:“是开光期。” 它的神识所到之处比朝砚更广,也探知的更清晰一些,待到神识收回,它再度开口道:“是开光初期的妖兽。” 开光初期的妖兽便是已然开慧了,妖兽与凶兽不同之处便是凶兽不管是何实力皆是神智不清,只有嗜血的本能,而妖兽却是可以在开光期拥有交流的能力。 按照米果儿亲身体验所说,就是向来混沌的脑子突然变得清醒了,然后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只不过不管是哪种兽,都有占地盘的本能,妖兽与妖兽之间,与凶兽之间,很多时候也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那家伙把那凶兽给咬死了,咱们直接捡骨骸就行了,”米果儿老神在在道,连问朝砚去历练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就朝砚那懒得上天的。 筑基后期变成了开光初期,孔儒自然是不能前往了,他有些迟疑的看着朝砚道:“前辈不去历练一番么?” 一路上光是照看他们,孔儒虽是喜悦,却也时时觉得羞愧难安。 朝砚折扇点了点下巴道:“你说我?” 孔儒点了点头道:“有米果儿前辈护持,前辈总是护持也未曾历练……因此,所以……” “他才不去呢,”米果儿交叠了一下爪子,试图把什么偶像拉下了神坛,“你们在历练,你看他懒的跟度假似的。” 跟随朝砚多年,米果儿也是非常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前辈很厉害的,”孔儒这个小迷弟率先反驳了,发自内心巩固偶像地位,“只是那些都不是他的对手。” 朝砚被夸了几天,脸色显而易见又加厚了一层,对于夸奖全盘接受,只是他在琢磨另外一件事情:“你们说如果把筑基后期无契妖兽换成开光初期怎么样?” 第86章 两头 他们找了数日都没有见过筑基后期的妖兽,且筑基后期妖兽灵气未开, 若想击杀容易, 若想带回去难的很, 还不如直接带一头开光的, 就近在眼前,免得麻烦去找了。 “那, 那位发布者一定非常喜悦, ”孔儒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这话有点儿难消化, 还有点儿小小的羡慕,要是发布任务的是他, 他一定开心坏了, “前辈真乃良善之人。” 米果儿:“……” 不,他只是懒病又犯了。 这年头就没有见过懒成这样的,这种方式懒的。 朝砚挥开了折扇道:“好说好说, 米果儿,靠你了。” “你自己不去逮?!”米果儿趴在孔儒的怀里呲牙咧嘴。 朝砚叹气道:“我一个区区筑基后期修为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开光初期的妖兽?” 他这语气简直是痛心疾首, 让孔儒的心都揪了起来,连连点头道:“朝前辈说的对, 若是受伤了可不好。” 米果儿磨着牙:“你以为姑奶奶是这只蠢兔子么?随便你糊弄的?” 米团儿动了动耳朵, 孔儒低头道:“我不蠢。” “你相信他的话就挺蠢的,”米果儿直接趴了下去,“你休想姑奶奶帮你出力,你自己的任务自己完成。” “好吧, ”朝砚挥了挥扇子走出了禁制,“万一我受伤了,咱们就得两人两只一起养伤了。” “主人说的对,如果他受伤了,我们也跑不了,”米团儿低头糯糯道。 身为单方面的妖兽,朝砚受损米果儿要跟着一起,米果儿自己受伤了,朝砚屁事没有。 “你给我记着,”米果儿从孔儒的怀里跳了下去,瞬间变的比山丘还大,怒气冲冲的朝着那开光初期的妖兽扑了过去。 两厢撕咬,朝砚在众人面前张开了禁制,免受那灵气余波冲击,而这两兽之间的斗争竟是持续了一个日夜,旁边鸟兽纷飞,哇呀哇呀的飞向远方。 开光妖兽比斗的余波比筑基期可要剧烈的多,这万魔境虽然巨大的很,可是来此中获取宝物磨练的学子也不计其数,如此余波阵阵,倒是引的一些人停下了步伐。 “这似乎是开光期妖兽在打架?”几个学子结伴,一人开口道。 他们几人都是筑基修为,另外一人道:“要不要去看看,若是两败俱伤,能捡到开光期的妖兽也是好的。” “若是被波及了呢?”另外一人道。 “富贵险中求,若是怕这怕那的,还修什么道啊?”之前那人道。 几人成群朝着那处奔了过去,另外几方也有人察觉到了动静纷纷跑了过去。 虽说历练重要,但是妖兽也同样重要,尤其是对于筑基期来说,若是能拾得开光期的妖兽,那可就是走了大运了。 只是他们待在远处,仍然能够感觉到声势阵阵,直到那动静似乎变的微弱了些,几行人朝着那丛林深处迈了过去,待看到那两头巨大如山的妖兽时,一人眼中浮现出了喜悦。 “果真是开光期妖兽!”那人兴冲冲的想要上前,却没有发觉那似虎非虎的妖兽正缓缓的从地上起来。 “快回来,”他身后的同伴呼唤道,却没有来得及叫到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大的爪子压下去,直接将那人压到了枯叶之中。 爪子来的极快,那贸然上前的修士没有丝毫的反应能力,而待那血盆大口到了近前,他几乎是本能的求饶:“前前辈,在下乃是路过,真的是路过。” 开光妖兽虽然口吐人语,却不代表它们就不吃人了,未被契约教化过的开光妖兽仍然对人类存在着极大的敌意,这是种族之间无法化解的矛盾,就跟人类看着机会就会狩猎妖兽是一样的。 “哦?小耗子,你敢说你不是想看我们两败俱伤以后好渔翁得利?”米果儿浑身都沾了另外一只妖兽的血,此时甩了甩头道,“是不是?” 它若是极小只的甩头,必然软萌可爱,偏偏张着血盆大口甩头,牙齿上还粘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碎肉毛发,舌头连带着甩动,竟硬生生的将那爪下的修士给吓得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这胆子比我还小呢,”米团儿挪了个窝,坐在孔儒的头顶软乎乎的说道,“比你也小。” “谢谢,”孔儒低声说道,脸颊红红,他知道自己胆子小的很。 那边米果儿将晕过去的人扒拉了几下,见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朝着那不远处草丛之中的人吼了几声道:“他晕了,你们来。” 那几人倒是想没义气的跑,奈何腿软的坐在地上,只恨不得晕过去的是自己一样。 一人开口道:“来来来,来什么?” “他们跟你说话好像呀,”米团儿跟孔儒说道。 “没,没有,因为紧张,”孔儒羞涩极了,可是看着米果儿浑身带血的状态却并未有之前的害怕和担忧,他知道他们是好人好兽,不会随便的去害别人。 “来把你们从姑奶奶这万魔境里得的东西交上来,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米果儿抬爪,轻而易举的拍断了旁边的一棵树,并且直接一脚踩下去将那大树踩成了粉末状。 那几个修士更是害怕,虽然宝物重要,但是此时明显命更重要,宝物没了以后还能再取,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一人颤抖着从储物戒指之中取东西,却被米果儿粗声粗气的道:“直接把储物戒指留下。” 听上去非常像一个女土匪,吃人的那种。 几个修士欲哭无泪,只能将储物戒指脱了下来放在了米果儿的脚边,然后一人小心翼翼的扛起那晕过去的修士,将他的储物戒指也放了下去后,一行人溜的无影无踪,至于其他几行人,在这组人被威胁留下买路财的时候,那溜的也是极为的迅速。 剑心学院教授的课程之中就包括一点,性命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或者财物让自己丢了性命,课程教授下去,明显这批学子都学得非常的好。 待到人不见了踪影,米果儿变回了原来的大小,便朝砚这边看戏的打了个招呼:“来瓜分财物了。” 朝砚慢慢腾腾从树干上起来,孔儒倒是率先一步从禁制之中走了出去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没事呀,”米果儿直接朝他扑了过来,顿时那青白隽秀的衣衫被血液给染了个干净。 朝砚:“……” 米果儿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印着梅花血印的衣衫道:“额,姑奶奶不是故意的,那几个储物戒指全给你,赔你的衣服。” “不,不用,”孔儒想要摆手,但是怀里还托了一个,他只能连连摇头,“我没有出力,不能要的。” 朝砚一挥扇子,那几枚戒指捆在了他的手中,手中蓝光一闪,那几枚戒指被抹去了神识印记,他探入其中,从里面揪出了一件衣服扔给了孔儒道:“这件大小合适。” 孔儒顶着那衣服,低头感谢:“多谢前辈。” 朝砚摆摆手,走到了那受伤极重的开光妖兽跟前,那妖兽一身灰黑色毛发,吻部突出,外形像狼,它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见朝砚上前来,粗声道:“你休想我替你们人类卖命,我就是死了,也不可能跟你签订契约的。” 米果儿见孔儒有了换的衣服,更是躺的浑身舒适了,闻言开口道:“就你那傻大个子还想跟朝砚签订契约,美的你!” 它虽然嘴上嫌弃,但是也知道以朝砚目前的修行来说,整个剑心学院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它可是亲眼看着朝砚从三年前一路飞奔到筑基后期的,简直甩了那些天才们不止一条街的距离。 因此即使刚开始心有不甘,现在也变得甘愿起来了,看它当初眼光多好,随便契约一个就契约到这么牛逼的一个,这要是说出来,一准羡慕死这个傻大个子。 米果儿知道,奈何那妖兽不知道,它挣扎着起身道:“哼,你以为爷爷稀罕,你真给我们妖兽丢脸,竟然还跟人类结契。” “哎呦,你还嘲笑姑奶奶我,说你蠢你还喘上了,你不是说死都不愿意结契么?那你倒是死一个我瞧瞧,”米果儿这嘴巴的战斗力随着修为直线飙升,硬是把那妖兽气的直咳嗽。 朝砚趁机往那嘴巴里面丢了几颗补血的丹药,确认死不了以后收进了灵兽袋里面,回去就能交差了。 那狼被收了进去,米果儿偃旗息鼓了,摇着尾巴道:“我要洗澡,兔子你给我洗。” 孔儒自动应答:“好,好的。” 米团儿这只真兔子垂着耳朵稳如泰山。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一条小溪,这里毒虫虽多,但是溪水还算清澈,米果儿在里面扑腾的挺美,顺便让同样下到水里的孔儒一会儿挠挠这块儿,一会儿挠挠那块儿,仿佛浑身长了虱子一样,没有一点儿女孩子家的矜持。 他们在那里鸳鸯戏水,还多了一只真兔子电灯泡,而岸边陈涌正在任劳任怨的分拣着那几枚储物戒指之中的东西。 能进到剑心学院之中的学子们气运都还不错,里面有几个筑基妖兽的骸骨,又有灵石数十万,灵草灵果更是不少,还有几把凡器和下品法器。 陈涌分拣到一个玉匣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树上正在打盹的朝砚道:“主人,这似乎是灵芒草。” 朝砚翻了个身,将那玉匣招到了手上,系统鉴定,的的确确是灵芒草。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等到完成任务,他就回去闭关冥想。 孔儒听闻,怀里还抱着湿漉漉的米果儿,抬头道:“前辈找到灵芒草了么?” “唔,里面有十株,你需要几株自己取,”朝砚将那玉匣抛给了陈涌,仿佛那不是极为珍贵的灵芒草,而是路边的野花一样。 陈涌接过,孔儒虽是看了那玉匣一眼,仍然抬头问道:“前辈可还要去我所见过的那处么?” 他虽这样问,却不抱什么希望,一路走来他受朝砚恩惠良多,可是若是能够找到那灵芒草,自然也算是回报一二,奈何没有找到,却要旁人分给他,于孔儒自己而言,实在是羞愧万分,受之有愧。 朝砚睁眼看了看他的神色道:“去吧,宝物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就当给他们家崽儿攒家底好了,要不然像上次那样崽儿要去闭个关都要砸锅卖铁,不好不好。 储物戒指之中的东西划分了出来,孔儒到底还是得了一份,那几枚储物戒指朴实无华,都是一个模样出来的,已经抹去了神识印记,自然也可以随便的拿去用。 再行数十里,孔儒在到了一个边缘处停了下来,转头道:“此处便到了我之前所见的灵芒草地界了,只是守着的凶兽乃是筑基后期,所以……” 所以只能去功德阁看看有谁会接那种任务,顺便发挥指路功能了。 他的话未说全,在场的诸位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 “这次你自己来吧,”米果儿舔着皮毛道。 “好嘞,”朝砚的神识探了出去,那二十头的凶兽还是得他自己亲手击杀才算数,大佬想带都带不动。 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倒是让米果儿诧异了一下:“你竟然没有想让兔子先去消磨一下?!” 此人莫非被人换了芯子了? “前方全是泥沼,被拖进去不好救,历练等下次吧,”朝砚挥开了折扇道,“你应该不想刚洗完澡再去泥潭里面打个滚吧?” 米果儿神识探了出去,果然见数十里沼泽绵延,泥潭之下神识受阻,这凶兽若是藏在泥潭当中,这要是打个斗的确跟泥潭里面滚一遭没有什么区别。 米果儿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自己你自己去,别扯上兔子。” 它可不想自己的坐骑一身的脏泥。 朝砚挥开折扇踏了一步,一旁的孔擎软软道:“前辈小心。” “这世上谁会出事他都不会出事的,放心吧,”米果儿拍拍自己的坐骑道。 “好嘞,”朝砚用折扇敲了一下米果儿的脑袋,在那家伙破口大骂之前御剑飞到了那泥沼的上空。 他远远眺望,的确能够见到远处草叶摇动,显然便是孔儒所看到的灵芒草。 朝砚朝那处靠近,视线正在聚拢,可还未看清那灵芒草,就见那原本风平浪静的泥潭之中突然伸出了一条极粗的触手,上面粘着淤泥,却是看不清样子。 朝砚旋转飞剑后退,空翻之时却见另外一条触手同样探出,竟是连后路都被封住了,虽看不清模样,却能察觉到修为。 筑基后期,跟孔儒说的一样。 朝砚挥扇,一道波光激射而出,可是在触碰到那粗壮的触手之时却是被那骤然的弯曲直接躲过,而又有一道触手从那泥沼之中探了出来。 三方鼎力,偏偏这东西在这泥沼之地看起来极为的如鱼得水。 “那是什么怪物?!”孔儒紧张的抓着衣袖道。 “不知道,”米果儿摇了摇,它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凶兽,“你不是之前见过?” 孔儒微微拧眉道:“当时只看几人在与那怪物比斗,以我的修为,并不敢靠近。” 只是当时看那几人斗的辛苦纷纷退了出来,想着那灵芒草应该不会被人拿走,却未曾想连朝砚都觉得为难。 个人有个人生存的缘法,若是遇到他人取宝之时贸然凑上去,极有可能被当作抢宝贝的人存在,米果儿心里就没有舍己帮助他人的念头,自然也不会觉得孔儒哪里做的不好。 朝砚御剑漂浮在那泥沼的上方,那触手便根根朝着他扎了过来,这东西不能硬来,只能先逃再看时机,飞剑疾驰,那触手紧跟其后,朝砚转头数了一下,还真是不止三根,怕是九根都是少数了。 飞剑扭转,那触手追的太急,竟是各自缠绕到了一处,仿佛扭成了麻花一样,触手摩擦,那泥浆掉下去无数,倒是露出了一些黑灰色的皮肤出来,光滑细腻,跟鱼类的皮肤有些像,上面有着吸盘。 “章鱼?”朝砚一边思索一边后退,章鱼这种这种东西不是一般都生活在海里么?还能变异成淡水的? 也许这泥浆也是咸的,那光滑的触手先用盐水浸泡一下,再裹上蛋清面粉和面包糠,下锅炸一下,朝砚自己都能馋哭。 不过还没有等他想到下锅炸那一下,那触手已然自行解开,想把他先下锅拉进嘴里了。 吃的先抛到了脑后,朝砚身体扭转,躲过了那数道触手的攻击,泥浆飞溅间,他将折扇收了起来,待从泥浆飞舞之中破出之时,一手执剑,在点在某一条触手之上身体扭转,等到弹开之时,那条触手已然从其上断裂,直直的掉落在了泥潭之中,咕嘟嘟的沉了下去。 一条触手被砍,其他触手似乎也狂乱了起来,愈发攻击的急了,那数十里的泥潭被掀的乱七八糟,可那漂浮在空中的人看似躲闪,不过片刻却故技重施砍掉了两条触手下去。 泥浆之中的本体似乎愤怒异常,竟是有一股令大地震颤的声音从其中传了出来,之前的筑基后期的修为还在,骤然冒出的声音却比之前威势更甚。 开光初期! “朝砚快回来,里面不仅有一只!”米果儿朝着他喊道,而是两只。 可是它的声音出来,一条几乎十人合抱的触手猛然探出,以朝砚都措手不及的速度卷住了他的腿,力道奇大。 朝砚的飞剑猛地下沉,他挥剑砍了过去,剑却被另外一条触手给弹了开去,长剑脱手,直接掉落在了泥潭之中,沉到了里面。 “这凶兽还有打了小的来个老的呢,”朝砚看着那长剑,再取一把剑朝着那粗壮的触手砍了过去,触手一断,他在瞬息之间脱身反转,倒是让米果儿扑出去的身体直接摔了个趔趄,下巴沾了一嘴泥。 它在岸边呸呸两声好容易将泥吐了干净,嘴里却仍然留着苦涩的滋味:“这泥太恶心了,呸呸。” 不会御器的妖兽就是这么的惨,遇到泥潭连飞过去都不能。 朝砚的飞行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了些,他跑的极快,那身后更加巨大的触手掀起的泥浆却宛如海啸一般紧追其后,明明是万分紧急的时刻,他还能想着吃:“那泥是什么味道啊?” “你自己尝!”米果儿朝他吼道,亏它还担心他。 “我又不是泥鳅,不吃泥巴,”朝砚翻身而上,直接朝着天空的上方疾驰而去,而在他的下方,那触手紧随其后,或许是追的急了,那妖兽的本体竟然从泥潭之中破出,层层泥泞滑落,露出了光溜溜的大脑门出来,若只是光滑还好,偏偏上面破损无数,血肉露出片片,看起来极为的骇人和恶心。 孔儒捂住了嘴巴,米果儿也顾不得去吐泥巴了,米团儿更是尖叫一声钻进了米果儿的下腹,却又抖着耳朵忍不住去偷看两眼。 那凶兽脑门露出,身体巨大,眼睛却极小,且黑溜溜的宛如虾眼般极为突出。 这还真是把底下太黑看不见,大家都瞎几把长长的理论贯彻落实到位了。 朝砚向下看去,右手长剑收回,折扇重新回到了手上,轻轻打开瞬间,周围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降下去了一般,而那漂浮在空中的点点泥浆竟是开始结冰,冰成棱状,漂浮身旁,似乎只需要一挥手便会万箭齐发。 那凶兽似乎感受到了危机,想要重新缩回泥潭当中,可那泥潭非水,身体停滞的一瞬间,朝砚手中折扇挥动,身体整个舞动,竟像是将周身的灵气全部抛诸出去一般。 溯源第三式:冰流。 以冰为最尖锐的武器,冰流入体,携带内劲,层层爆发。 那泥潭之中掀起阵阵巨浪,浓郁的血腥味从其中蔓延了出来,层层翻滚,携带着碎肉,仿佛将整个泥潭都染成了黑红的色泽。 “前辈好生厉害!”孔儒的崇拜之情仿佛能够溢散出来,他甚至手捂着心脏,仿佛难以抑制住那里的跳动一般。 这样宏大的场面,陈涌和米果儿却是看向了了他,米果儿搭在他的腿上仔细盯着他道:“小兔子,你不会喜欢上朝砚了吧?” 看这脸颊微红,春心荡漾的,这年头兔子的眼光怎么都这么差。 孔儒眨了眨眼睛,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不可能的,朝前辈那么厉害,我怎么配得上他……” 他这最后一句却是声音极小了,仿佛说给旁边路过的蚂蚁听似的。 米果儿几乎想把他的脑袋摇成前后型的拨浪鼓,语重心长道:“兔子,你要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朝砚那个人,他代表的是什么?颓废,不知道上进,懒得上天,满嘴跑火车,满肚子的坏水,你喜欢谁都不能喜欢他知道么?” 要不然它儿子岂不是要多一个后娘? 孔儒伸手捂住了它的嘴巴道:“前辈,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我只是觉得朝前辈很厉害而已。” 背后没有势力,却能那般的游刃有余,即便是爱好躲懒,可是总感觉他活的好生畅快和舒服,好似没有事情能让他为难一般,即便面临孔宿的挑衅,也能够心怀大义不与他计较,不伤他根基,还在关键时刻救人,即使遇上这样突如其来的危机,也能够淡定自若,冷静扭转战局。 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就好了。 “崇拜就是喜欢的开始啊,”米果儿叹气道,“你一定要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要不然真喜欢上该后悔莫及了。” “唔,”孔儒眨了眨眼睛不去反驳了。 泥潭之中正在恢复平静,可是其中却不见朝砚的身影,偏偏米果儿自己一点儿难受的感觉也没有,也就是说明朝砚无事。 没有立刻过来,可能就是去采那灵芒草去了。 也的确如米果儿想的那样,朝砚为了避免里面再冒出一头旋照期的凶兽出来,干脆利落的朝着那片灵草处落了下去。 灵芒草的生长环境朝砚不知道,但是他所见的那几株灵芒草却是生长在枯木之上,摇摇曳曳,看着种子似乎都要落下来了。 旁人不会采摘药草都是连根挖走,他却多有便利,直接手上其上,系统自动采集,干干净净不损丝毫药效的落在了背包之中。 若是日后干不了修真这活,专门帮人家收灵草也是一条生路嘛。 灵芒草到手,朝砚站在枯木上面,看着这成片的青色莲花抓了抓头发,正犹豫要不要采,虽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人家这么长的挺好看的。 然而系统声音随即就来。 【随机任务:获取三品青莲花,奖励一万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看来不摘不行,不摘系统就得出幺蛾子,朝砚将手放了过去,那青莲花朵朵消失,不过片刻,这泥浆之上只留荷叶,不见莲花和莲蓬。 朝砚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内部,三品青莲花上百株,三品青莲子上千颗。 系统鉴定:青莲花可静气养神,提高修为,青莲子同理。 虽是莲花尽去,可是荷叶仍在,莲藕扎根其中,总是能再生出青莲花来的。 朝砚御剑,不过片刻落回了岸边,看着米果儿几只打量的目光笑道:“怎么了?” “唔,在想你拿到灵芒草了没?”米果儿开口道,而且它怀疑这家伙不仅拿到了灵芒草,毕竟这家伙向来运气好的出奇。 “拿到了,不过主要不是灵芒草,而是三品青莲花,”朝砚托了几朵在手上递给了孔儒道,“你修木系功法,这个应该有用吧。” 三品青莲花的用处孔儒修木系功法自然比朝砚了解的更多,此花可用于提升修为,虽是出自恶水淤泥之中,可是却出淤泥而不染,灵气纯净,不管是服用还是炼丹,都是极为难得的宝物,便是炼丹,也同样是三品的丹药往上的。 孔儒不知他取了多少,可是这几株他也不敢要:“不,不要,最初就说是前辈给予一株灵芒草就好,这三品青莲花委实太过于贵重,晚辈并无出力,并不敢领受。” “给你你就拿着嘛,”米果儿叼过那几株青莲花放在了孔儒的手上道,“你想想,你崇拜的人给你的东西,回去摆起来多好看。” 孔儒随着它的话似乎想到了这里,脸颊微红,仿佛即将要到偶像签名的迷弟一样:“那,那我就拿了,多谢前辈厚赠,日后若有需要用到孔儒的地方,晚辈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前辈办到。” 朝砚微微愣了一下道:“不用不用。” 他应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上刀山下火海的。 孔儒仍然坚持,朝砚也不再去劝他了。 小少年都容易死心眼,越劝越钻牛角尖。 “可惜这妖兽的骸骨没办法捞出来了,”陈涌也震撼于那样的比斗,更加坚定了自己忠心,却仍然可惜那好容易打了的开光妖兽和筑基后期妖兽全沉在了泥浆里头,想捞都捞不出来。 “唔,那就再找一头,下一头米果儿来,”朝砚挥了挥扇子道。 “为什么我来?”米果儿愤怒道,“我刚吃了一嘴泥。” “又不是我让你吃的,”朝砚甩了甩扇子道,“难不成泥里有毒?” 米果儿在地上迈着步子道:“那倒没有。” “那就你来,”朝砚伸了个懒腰道,“刚才一场比斗灵气清空了。” 打架真不是人干的事,没有鱿鱼吃还累的要死。 米果儿气结:“你早晚有一天懒死。” 朝砚对于这个死法有点小小的接受:“这个死法不错。” 米果儿:“……” 他们一人两兽转身就走,陈涌后续跟上,只有孔儒一人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下叫住了他们。 朝砚转身道:“怎么了?” 米果儿也是同样茫然。 孔儒纠结了一下,开口道:“那个,那个,朝前辈你的剑掉在泥潭里面还没有捞上来。” 虽说凶兽难捞,但是一把剑还是好捞的,为何朝前辈他们都能跟不记得那把剑一样,能那样干脆利落的砍断筑基后期凶兽的触手,最起码也是一把法器才对。 朝砚捏了捏扇子:“什么剑?” 米果儿:“……” 陈涌倒是想起了那把剑,上前说道:“主人,您被那开光凶兽击落的那把剑。” 他记得他家主子的剑好像都是上品法器来着。 米果儿蓦然叹气吐槽道:“我觉得我要经常跟你在一块儿,迟早变成你这样。” 上品法器这样的东西可是珍贵的很,它从前虽然不会用,可也知道那玩意厉害,破它的防御就跟闹着玩一样,可是现在竟然丢了一把上品法器不记得了,这要是传到剑心学院,只怕会被整个学院的人暴打狗头。 朝砚总算想起了那把被击落的剑,他的武器换过几遭,换着换着就忘记了核对数量。 他使用那剑之时倒是暂时做了神魂印记,朝砚轻轻招手,那泥浆某处微微翻涌,不到片刻,一道剑光破泥而出,直接到了朝砚的跟前,被他伸手接过。 那剑不染泥泞,不沾纤尘,作为上品法器,系统出品,的的确确是把好剑。 “人年龄一大,就容易染上健忘的毛病,”朝砚笑了两声将那剑收了回去。 米果儿在一旁哼了一声:“我可记得兔子的年龄比你大。” “他看着比我小嘛,年轻人记性好,”朝砚笑眯眯的转身,又转了一下头道,“应该没有什么忘记的了吧?” 孔儒摇了摇头跟上。 三个悬赏五万成就点的任务,各都限时一年,这样的任务即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去完成,只怕也够呛,可是一月才到,却见朝砚重新踏入了那功德阁之中。 一个储物袋,一个灵兽袋,一个玉匣放在了那交接之处,在此处守着任务长达一个月之人自然是见过他的,见他如此行径,纷纷色变。 “莫非他一个月就完成了?!” “怎么可能?那筑基后期的凶兽哪能那么好杀的?” “也许是一个任务呢,”有人传音时自我安慰着。 那管事也同样诧异,将那一个玉匣打开,在鉴定其中乃是上好的灵芒草时又打开了另外两个,二十具筑基后期凶兽的骨骸没有错误,可是另外一个却是…… 管事的脸色微变,那看不惯之人便幸灾乐祸了起来:“果然是滥竽充数的。” “便是某位长老的弟子,滥竽充数也是不可取的,”他们倒没有明面上说,只是传音这种事情,比他们修为高的若想刻意去听,自然是能够察觉拦截的。 那管事面容微定,开口之时却是朗声:“灵芒草无问题,二十具筑基后期凶兽骨骸也无问题,只是你可知这乃是开光期的妖兽,跟筑基后期的妖兽完全不同,时间还多的很,如此这般可就是你吃亏了。” “无妨,”朝砚开口道。 他态度平平,可是周围却炸了锅,那之前所观之人自然是知道朝砚接了筑基后期妖兽的任务,可是带来的却是开光期的妖兽。 “莫非他是开光期不成?!”一人惊叫道。 “开光期妖兽当筑基期卖,兄台倒不如去那万物坊中卖掉再换一头筑基后期妖兽过来,”这是不忍看他这么吃亏之人。 “那可是开光妖兽啊!” “若兄台想出那开光妖兽,在下愿出百万成就点,”那在一旁闭目静坐之人开口道。 他一开口,旁边一人惊讶道:“魁榜第三程争鸣。” “果然是富有之人。” 朝砚唔了一下,还未说话,就见一提着银枪之人踏了进来道:“程兄截我的胡可就不地道了,”那人龙行虎步,几步走到了朝砚面前道,“小兄弟,我虽求的是筑基后期的妖兽,但是开光初期自然更好,只是价值不同,我愿将价格提到百万成就点,兄台以为如何?” “魁榜第二的魏长风,也是厉害之人。” “可他同为筑基后期,为何不自己亲手去猎取那妖兽,还要委托他人?” “自然是因为没有那个空闲,”魏长风肌肤有些黝黑,但是生的剑眉星目,皮肤并不影响他的帅气,此时更是直接对着那传音之人呵斥道,“你们是角落里面的老鼠么?有这会儿功夫嚼舌根,不如去比斗台上比比。” 他一开口,那几个人即使不忿也都纷纷低下了头去,谁都知道那魁榜筑基期的前十并非只是前十,他们的后面都有家族作为支撑,至于为何只说前十,便是因为那朝砚仍在第十一挂着,无人敢挑战,便一直名次不落,连给朝砚拒绝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朝砚不在意那些人所说之话,但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人干脆利落怼人的话语听起来是极为舒适的。 “他还未提交,便算不得你的,”程争鸣看了过来道,“既然如此,便该公平竞争,筑基妖兽易得,开光妖兽难求,便是争一下又有何妨。” “如此那我便出一百一十万成就点好了,”那魏长风朗声开口道,似乎并未将那成就点放在眼中。 如他这等天之骄子,背后势力自然时时捧着,能多一个开光期的妖兽,对于家族来说也是好事。 那程争鸣也不甘示弱:“一百二十万。” “一百三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两位,”朝砚清了清喉咙试图打断他们的话,然而完全被无视了。 “一百七十万。” “……” “两百一十万。” 价格飙升,竟是直接飙过了两百万,按照灵石换算来说,这价值都超过朝砚曾经挖的那座矿了。 一个成就点十枚下品灵石,十个成就点一枚中品灵石。 这两位果然是有钱之人。 朝砚这次不清喉咙了,直接开口道:“其实我有两头。” 全场静默,程争鸣喊价的声音卡顿了一下,魏长风扭头神色复杂:“你怎么不早说?” 朝砚:“……” 你们也没给他机会啊。 “这两头妖兽皆是你所猎?”程争鸣倒没计较那个,只是看着朝砚的目光充斥着打量。 他能看出眼前这人乃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可是短短一个月找到了灵芒草,提交了二十具筑基后期凶兽的骨骸,又猎到了两头开光期的妖兽,平常的筑基后期能做到这点么? 第87章 出关 程争鸣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即便被那万铭城打了下来, 他也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 可是想要完成如此的任务, 他自认为他做不到。 程争鸣发问, 魏长风看向朝砚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的探索。 朝砚突然觉得之前一头当两头卖挺好的,不过即便被打量, 他也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 勉强道:“并, 并非,乃是有人相帮。” 要是被这两个人认出来了, 他怕万家大少爷会被气死。 他这一分的怯懦浑然天成, 甚至看着两人带着畏惧,程争鸣原本思量的目光收了回去,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无趣了起来:“你那帮手倒是不错。” 若是有开光修士背后相助, 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魏长风也有些失望,他本以为眼前这人如此厉害,或许是那朝砚出关也有可能, 朝砚虽在第十一的位置,可是后来之人无人敢挑战便证明了他的实力。 之前对战孔宿的那段太过于精彩, 完全的碾压之势不仅万铭城热血沸腾, 魏长风也对那人好奇不已,若是能够酣畅淋漓的战一场,便是人生快慰了。 只可惜那人在台上那般的玉树之资,实在不是眼前这样怯懦的人能够比得上的, 还戴着面具示人,便是不敢面对真实的自我。 魏长风对眼前的人失去了兴趣,但是对那两头开光妖兽还是极为感兴趣的:“你有两头,那我便按之前开价,一头两百万成就点,两头都给我,我给你四百万如何?” “魏长风,你此举未免太过于贪婪了,”程争鸣凉凉道,“你若如此相争,那我便加价了。” 魏长风摸了摸鼻子,蓦然朗笑了一声道:“既然我二人谁都不愿意放手,那便比斗一场如何,谁若是赢了,两头都拿走,嘴皮子上的功夫不如枪杆子来的利索。” “如此甚好,”那程争鸣站了起来,战意满满。 他俩人就要往外走,朝砚却在后面伸出了尔康手:“等等,两位…兄台,不若你们先把妖兽买了,再比斗如何?在下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为何说着说着就打架?不明白不明白。 “那便由我先付吧,”魏长风上前一步道,“左右最后是我的。” “魏兄此话在下倒是不明白了,”程争鸣冷笑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在下的胜算更大一些,这位兄台,便由我先付吧。” 朝砚:“……” “哈哈…”那管事朗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朝砚扭头去看时道,“那便由老夫出资吧,待两位比过,谁胜了谁拿走,这位小兄弟也可去办他自己的事情。” “此法倒是可行,”程争鸣与魏长风齐声道。 朝砚看着管事的眼睛都带了感激,没想到老头的朋友竟然是好人:“多谢前辈,晚辈这就交接给您。” 他动作利索,任务提交,四百多万成就点全部划到了铭牌之上后再次谢完转身离开,动作十分干脆利索,完全没有之前的怯懦。 而魏长风与程争鸣的比斗却是从那天傍晚开始,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仍未结束,两人都是好胜之人,从前名次只在上下徘徊,如今为了那两头开光妖兽,自然是要拼命相争的。 陈涌自然听闻了此事,对于自家主子不想搅和但是搅和起来比谁都厉害的能力佩服万千:“主人认为谁会赢?” 朝砚唔了一声道:“平手吧。” 就那两位的干劲,只怕不到打成平手是不想下台的。 而结果如朝砚所言,那两人比了三天三夜,最后以力竭倒在地上起不来作为了结束。 最后只能灰头土脸的去那管事处各自领取了自己的妖兽。 那管事笑呵呵道:“早这般多好,苦战了三天三夜还跟之前结果一样。” “苦战自然不同,”魏长风道,“若不比,谁知道输赢。” “也对,也不必人人都像那小子一样,”管事笑吟吟道,若是人人都像朝砚那般懒散,只怕剑心学院迟早关门。 “谁?”程争鸣接过自己的妖兽,敏感的问道。 “无事,回去吧,”那管事却不再答。 两人走出了功德阁,魏长风正准备离开,却被程争鸣从身后叫住:“你觉得一般人能舍得将两头开光妖兽拿出来兑换成就点么?” 对于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来说,成就点是最易得和最无用的东西,开光期的妖兽却是实力的一种,若是哪个家族猎取了开光期的妖兽,怎么舍得这般拿出来售卖,而且还是那怯懦之人直接做主的。 魏长风一愣,战斗了三天的脑子也转了弯:“你的意思是说,那家伙骗我们?既然不是哪个家族的,又有那般的实力。” 他只能想到一人。 两人对视,皆是了然,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朝砚。 “他怎得能那般骗人?”程争鸣想不明白,那般的天之骄子,竟是能放下身段,差点儿连他们都骗过。 “骗不骗的无所谓,我只知道万铭城以为他在闭关,”魏长风朗声道,而那家伙却是钻进了万魔境内一个月。 “此事是否要告诉万铭城?”程争鸣问道。 魏长风摇了摇头道:“朝砚骗他,想来是不愿与他比斗,正好我们二人想跟他比过,便以此事商谈,他若不答应,便告诉万铭城,万铭城的脾气可没有我这般的好。” 程争鸣了然:“如此甚好。” 朝砚入了一趟万魔境,功德圆满,盆满钵满,本想在这回来以后好好休息数天冥想休息,奈何这不过三四日起身打算出门的时候,便在门口又见了几位门神。 孔儒算一个,魏长风一个,再加上程争鸣一个,就是门神这位置多了一个不是。 孔儒前来的目的朝砚不知,但是另外两位如此准确的找来,朝砚便知道之前的事情暴露了。 就买卖个妖兽都能招惹来两位,这运气也算是逆天。 “他们是来找麻烦的么?若是来找麻烦的,就说我也入了那十八剑阵闭关了,不在家,”朝砚说道。 陈涌面色复杂,一旁的米果儿吸着兔子的道:“没用,那两个明确说了,要是你不见,他们就把你去万魔境的事情告诉万铭城。” 一语中的,朝砚直接趴桌,侧头道:“那他们是想来干什么?” “跟万铭城一样吧,”米果儿人间混的久了也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不管能不能赢你,万铭城都得气到爆炸,因为你跟别人比了,就不跟他比。” “那是为了彼此都好,”朝砚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调整面部神经道,“罢了,请他们进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米果儿看他无奈的神情,幸灾乐祸道:“让你一天到晚拈花惹草,遭报应了吧。” “姑奶奶,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朝砚起身出去。 拈花惹草?他到目前为止可是洁身自好的不得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拈花算不上,顶多惹草。 小楼禁制开启,魏长风与程争鸣对视一眼迈步进入,陈涌在一旁迎接,看到最后面的孔儒道:“孔公子也进来吧。” 孔儒上前道:“朝前辈今日有客人,若是忙,我改日再来。” 陈涌摇头道:“主人邀请你们同往,不必拘礼。” 孔儒这才脸上带着些兴奋迈步进入,小楼分三层,一楼最是宽敞,三人进入,便在那窗口处见到了那蓝衣负手之人,最是简单的的法衣,可清风抚过,那发丝飘扬,自有一番风骨,与那日所见感觉截然不同,几乎不敢认为一个人。 魏长风站定道:“朝兄打扰了。” 朝砚听到了动静转身,随手拂过那拂在面颊之上的发丝,笑道:“魏兄客气,请坐。” 魏长风与程争鸣第一次见他如此状态,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坐下静观其变。 朝砚并未坐下,而是看着那后面进来的人道:“陈涌,你先带孔兄去休息一下。” 陈涌点头,孔儒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别的房间。 三人坐下,朝砚看着那正在加热的热水,在那壶盖被顶起以后,将一旁的茶具拿了过来,开水浇淋,茶胆入内,那沸水虽是高高扬起,却无一丝溅落出来,直冲击的那茶叶不断翻滚。 水流并未注满,那修长的手拿起壶盖轻轻抚过,茶沫尽去,再度盖上,他未曾斟茶,而是将那茶汤直接倒入了茶海之中,轻轻开口道:“两位兄台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轻不重,分明是简单的动作,却让魏长风莫名无法说出之前的话来。 茶壶之内水流尽去,再入沸水,此番朝砚却是将那茶水倒入子壶之中一一斟茶了,茶汤清冽,香气浓郁,随着那蒸汽袅袅,直让人仿佛将整个心平静下来了。 魏长风好容易要开口说话了,却见朝砚伸出了手道:“请。” 二人皆是端起,凑近到鼻端时缓缓饮入,口齿生津,灵气随茶水直入腹腔之中,暖意昂扬。 “好茶,”程争鸣感叹道,“不知从何得来此等好茶?” 子壶水尽,再注沸水,茶盖盖上,其上浇注,朝砚的手微微扶在上面道:“乃是友人所赠,程兄若是喜欢,可带一些回去。” “程某受之有愧,”程争鸣虽觉不错,可他平日并不如何饮茶,而且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朝兄可猜到我们此行目的?” 朝砚抬头一笑,未曾说话,却是将那茶壶端起,再上第三道。 同一个壶中出来,茶汤的颜色却不一样,味道更是不同。 朝砚开口道:“隐约猜出一些来,只是结果可能会让两位失望了。” “不过是比斗而已,”程争鸣放下茶杯,微微蹙眉,“不知有何为难?” 魏长风也看向了朝砚,似有不解,只是质问的话却无法说出。 朝砚摩挲着茶壶,静静看着两人,倒出最后一道出来,此番却是茶汤浓郁,程争鸣不疑有他,饮入的时候才发觉那茶汤苦涩,只是不好吐出,只能咽了进去。 魏长风同样,抬头之时却见朝砚轻轻放下了茶壶,此次便是真正开口了:“君子之交,本应淡如水,偏偏炭火灼之,茶叶入内,一道两道便罢,过犹不及。” 他最后四个字轻轻落下,却是让魏长风捏紧了拳头。 过犹不及四个字,便是当头棒喝,他们乃是第二次见面,却如此强势的逼迫于他,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逾越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人敬我一分,我敬他三分,”朝砚笑着开口道,“若今日他人如此逼迫二位,二位可会善罢甘休?” 若有人想让他们行不想行之事,以魏长风自己而言,自然是不愿意的,别人若敢强迫他,他必百倍奉还。 “比斗之事朝兄不愿?”魏长风实在不解,“朝兄如此天赋,为何不愿?” 因为懒啊。 朝砚知道这话要说出来恐怕要被两个人群殴,顺便叫上那个万家少爷。 “朝某孑然一身,想要明哲保身而已,”朝砚笑着说道。 程争鸣道:“那为何不依附于家族,以朝兄之能,便是那万家也是欢迎之至的。”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朝砚摇了摇头,“朝某生性惫懒,恐怕不会给家族带来任何的利益。” 家族之间此时看似风平浪静,可若是有朝一日牵扯利益之时,他这样的依附之人也必然牵扯其中,大厦将倾,蝼蚁焉存。 “就如朝兄所言,那便是我二人打扰了,”程争鸣蹙着眉头起身道,“多谢朝兄之前的妖兽,告辞。” “慢走,”朝砚并不阻拦。 可程争鸣走了,魏长风却仍然坐在朝砚的对面,双手环胸默默凝视:“多次见朝兄,每次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倒让人分不清哪一面是真实的你了?” “人有千面,自然哪一面都是真实的我,”朝砚笑道,“便如魏兄一般,对待友人和父母可否一致?对待男子与女子可否一致?对待成人与孩童可否一致?不过是对人而已,自然皆是真实的。” “朝前辈说的果然极有道理,”孔儒在那静室之内倾听,面有钦佩感慨。 米果儿惨不忍睹道:“他那就是在胡说八道。” “怎会?”孔儒说道,“的确是处处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胡说八道还让你觉得有道理,只能说明他胡说八道成功了,”米果儿切了一声道,“他的整个主题的意思其实是:老子又不认识你们,凭什么跟你们比,你们是谁呀?” 孔儒默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朝前辈应该无此意思。” 虽然好像听着是那么回事。 不会的不会的,朝前辈那般风雅之人,怎会有如此意思? “你不信啊?你不信等会儿问他自己呗,”米果儿十分的胸有成竹。 魏长风终也是走了,米果儿带着人走了出去,看见的就是朝某人喝茶如白水的场面。 “你不是说什么第一道茶不能喝么?什么喝茶要看色,闻香么?”米果儿跳上了桌子道。 朝砚咕咚灌了一口道:“哪里有那么麻烦,都是解渴而已。” 米果儿看了后面的孔儒一眼,又问道:“那你刚才跟那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那么久,什么意思?” 朝砚直接瘫在了座位上道:“我们又不认识,别来找我麻烦了。” 比斗这事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他懒得去争夺那什么魁榜,更懒得周旋于各个家族之中,因此便要从源头杜绝。 连那老头都不来催促他上榜搏斗,磨练历练,自然也是这个原因。 朝砚懒洋洋的说完,放杯子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青白衣衫的人影,那张小脸之上满是惊讶,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米果儿笑的打跌:“我说的吧,我说的吧,他就是这个意思,兔子你还不信。” 看似跟谁都好脾气,其实心中自有一杆秤,谁是圈子之内的,谁是圈子之外的,明明白白。 朝砚很干脆的戳了它一下,见孔儒已经看见听见了,索性也不去挽救了,而是就那么懒洋洋道:“让你见笑了。” 孔儒摇了摇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我觉得朝前辈此话也极有道理。” 分明是不相熟的人,凭什么根据自己的意念逼迫于我。 朝砚:“……” 这孩子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咳,我的话也不要全信,”朝砚笑着劝阻道。 要是全信的话他以后都不敢胡说八道了。 “呦,你难得良心发现呐,”米果儿很是神奇的瞅着他。 朝砚眯着眼睛笑道:“你这话形容的极为在理。” 对上这么个厚脸皮,米果儿直接不想理他了。 朝砚看着一旁的孔儒道:“少年,你来找我干什么?” 孔儒抿了一下唇,鼓起勇气道:“我想成为和陈兄一样的人,我想跟随朝前辈。” 朝砚并未直接拒绝,而是看着他道:“可是陈涌一个足够了,你想抢他的工作?” “没有,没有,”孔儒连忙摇头,察觉陈涌的视线时更是浑身紧绷,“我只是想我在这剑心学院之中并无依附,若是能够跟着前辈,我什么都能做的,我愿意签订血契。” “哦?你会做什么?”朝砚来了兴趣。 孔儒紧张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举例说明道:“我是木系功法,对灵草很敏感,前辈要是想寻什么,只管带上我就是了。” 朝砚未置可否,撑着头懒洋洋道:“还有呢?” “还有我吃苦耐劳,”孔儒努力说道, “还有呢?”朝砚再问。 孔儒脸颊微红,唇却抿的很紧:“我还会做饭。” 他的确是身无长物,修为不算佼佼,便是比斗也比旁人更弱,闯了万魔境也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吃了苦头才得了一些经验,性子有些软并不讨人喜欢。 他似乎已经有些绝望。 却没有想到朝砚猛地睁开了眼睛道:“那你做一个?” “嗯?”孔儒眨了眨眼睛。 米果儿没好气道:“他是让你做一个饭。” “哦,好,好,”孔儒恍然大悟,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各种锅碗瓢盆交织的声音传来,还带着饭菜的阵阵香气,朝砚挥着扇子的速度都不自觉的加快。 待到饭菜上桌,朝砚尝了一口道:“好,留下吧。” 米果儿:“……” 孔儒本是万分紧张的站在原地,纠结的能把衣袖拧成麻花,突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愣了一下:“前辈你说什么?” 朝砚专注吃饭顾不上理他,桌子上的东西虽以素菜居多,但是味道着实不错,可以与大厨的手艺相媲美了。 “他说同意你留下了,”米果儿蹦上了桌子对朝砚道,“看你那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样子……” 朝砚推了一盘小炒肉过去,米果儿凑过去,似乎是勉为其难的吃了尝了一口,下一秒就吃的头也不抬。 “多,多谢前辈!”孔儒显然十分开心,“前辈想吃什么,交给我做便是了。” 孔儒的投诚让他进入了这座小楼之中,只不过血契一事却只定了指尖血,即便是孔家的旁枝,若是日后被人发现定了生死与共的血契,只怕那旁枝也会不忿的。 那次茶饮过后,魏长风与程争鸣再未前来,万铭城自然也没有过来再找他比斗或是怎么样。 日子难得的清净,三年时光匆匆而逝,听闻那魁榜筑基期的前三皆是突破了筑基后期,达到了开光初期,被接入到了那内门之中,而朝砚这个众人期待本该为第一个突破的人却是久久没有消息传来,随着剑心学院又一次纳新,朝砚这个名字似乎也沉寂了下去。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便是天资出众,若是不勤学苦练,想要问鼎大道也是极难的啊。” “说的也是,那等天资卓绝之辈众多,可一辈子止步于筑基期的也不少,便是气运不济了。” “可惜了这天才之资,若是放在我的身上,必定勤学苦练,一马当先,连那万铭城都得比下去。” “……” 这样的言论倒是流传了一阵,随着新晋学子中佼佼者的争斗,又有新的天才被推崇,被口口相传。 如此又过了一年,朝砚仍然在筑基后期稳扎稳打,一点儿挪窝的意思都没有。 而这期间,孔儒已经突破到了筑基中期,连陈涌都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突破到了筑基初期。 米果儿修行未动,修行一事,本就是越到后面越是艰难,这还只是开光,若是到了旋照期,便是数十年不突破,或是一辈子老死在上面也是有的。 米果儿是在飘渺台的一棵大树上找到朝砚的,旁人贬低叹惋,他倒是在这里睡的一片悠闲自在。 “喂,之前不如你的那几个小子都相继突破了,连孔宿那只孔雀都突破到了筑基后期,你还真打算筑基期一辈子混吃等死呀?”米果儿在一个树干上趴住,看着那正在闭目养神的人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姑奶奶绝对不给你殉葬!” 朝砚笑了一下,微微掀开了眼睑,或许是觉得刺眼,他的手臂搭在了额头之上,慢悠悠的道:“难得能出门清净几天,没必要非得去内院里面凑热闹嘛,大家都扎堆多没意思。” “我信了你的邪,”米果儿在树上磨了磨爪子,嘟囔道,“不就是为了等儿子他出来。” 四年匆匆流逝,那到十八剑阵之中闭关的孩子却仍然没有出来,若非陈涌打探数次知道他平安无事,米果儿都要怀疑……呸呸呸,才不会出事。 朝砚懒洋洋道:“唉……你想崽儿出来了万一回到那小楼,结果发现人去楼空,内心得多荒凉啊,一定会委屈哭了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米果儿在树干上用爪子试图拨他的手臂,“我儿子从来都不哭。” 朝砚没管那个,他只是眼睛眯的越发细了些,像是看不清什么东西一样道:“呀,看到你裙底了。” 米果儿爪子一顿:“姑奶奶从来不穿裙子。” 看你妹的裙底!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朝砚遮住了眼睛。 米果儿将爪子缩了回去,它就是只兽,若是天天穿个花裙子才是标新立异,本来人家都不看它的,那要是一穿,一准盯着看。 米果儿确认藏好了裙底,呸!腹部,正想继续说话,结果就听到了底下传来的绵长的呼吸,顿时觉得爪痒,奈何挠了几下树干,最终还是忍住了从树上跳了下去。 “前辈他今日不回来吃饭么?”孔儒除了修行,目前最喜欢做的就是做饭了,虽然目睹了四年某人的懒惰,仍然不改初心,疯狂崇拜。 “饿不死,放心吧,”米果儿跳上了软榻道,“前辈前辈,再过几年你就要叫他晚辈了。” 十八剑阵乃是剑心学院剑修们修行的宝地,其中每一个阵法皆是剑气纵横,若非剑道精准,剑气如指臂使,只怕不过片刻就会被抛出来。 每一套皆比前一套要求更高,其中不问修为,只修剑意,只是若是气力不济,便是再精准的剑叶无用就是了,因此建成多年,不过一人完全通关。 剑阵启动从不停止,每日有人匆匆而入,又匆匆而出,其中经历了什么,只有入了那剑阵之中的人才知道。 剑修济济,那管事之人垂目观看众多弟子,面上却是无悲无喜的。 因为这其中便是最为佼佼之人,也比不过当年那人一剑的风光。 剑壁之上铭牌微动,本是不引人注目的,因为每日来往者众多,入阵法者铭牌悬挂其上,出来则离去,本是无甚好奇,但是让那管事之人注意的铭牌却是在其上悬挂了四年。 谁人都知道那剑阵之内剑气纵横,无一处安全落脚之地,便是闯关都困难异常,更何况在其中闭关,偏偏四年前一位小小少年悬挂铭牌于其上,却是四年未出,若非铭牌仍在,恐怕他都要以为他身消道陨在其中了。 如今铭牌动弹,似乎要出来了?从哪一关出来? 天地苍茫,那一片空间之中无花鸟鱼虫,无人生鼎沸,似乎只有一片的空茫,若只是如此,大约只会让人觉得无聊一些,可是这片天地之间,却是仿佛连那一缕微风抚过都会化作剑气,或疾或徐,每一丝之上都缠绕着无尽的杀气,朝着那中间堪称渺茫的身影侵袭过去。 数万剑芒,不一而足,可那立于天地之间的修长身形却是静立原地,右手执剑不动如山,只待那万千剑芒到了近前,剑身横亘,微茫之中万千剑光宛如光芒折射一般迸发而出,每每相对,无一遗漏。 每每碰撞,光影明媚,冽冽风起,抚动了那如夜色一般的长发,露出了那明媚至极的面孔出来,宛如桃花拂面,却比夏日更加灼灼。 只是那红艳的几乎滴血的唇抿的极紧,抿的近乎绝情,那剑身翻转,脚尖踮起,衣衫随身形而舞动,剑尖所指,一道天光仿佛直破苍穹一般,天空如同明镜一般碎裂,掉下来片片碎片下来,不等接触到那人,便已然化作了点点光辉消散了。 十八剑阵,每每磨砺,四年以来呕心沥血,次次觉得无法前行之时只凭一股意念向前,竟真的让他破了这最后一套剑阵。 无双无心,剑若无心,随心又无心。 光芒尽散,那只修长如白玉的手将那剑还到鞘中,待踏上那出行的台阶之时,手指微动,那手指之上戴着的朴素戒指光芒一闪,一条玉带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垂在腰间的长发被那手随手一捞系在了头顶,一缕碎发落下,那眼睛微微眨了眨,待看到那外面阳光的时候,却宛如汇聚了所有的光芒于那一眸之中。 十八剑阵光芒冲天,不管居于剑心学院的何处,皆是能看到那光芒所在。 上一次有如此光芒之时,已然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只因为那光芒冲天之势,便是意味着那十八剑阵再次被人冲破了最后一套。 如此天资,是谁?! 长老震动,学子们震撼更深,即便是那等苦心孤诣不问外物的剑修,此时也是难掩惊骇之情。 “是谁?!” “谁人如此厉害?” “如此造诣,可及得上当年的那位前辈。” “不知他是如何通过的,那剑阵仿佛吃人一般,能完全通过之人未免太过于可怕。” “……” 他们虽是小声议论,却是纷纷看向了剑阵出口之处,明明并非自己,却仿佛修为突破关键时刻一般的提心吊胆。 直到那脚尖出现,众人皆是屏气,那身形迈出,却是人人皆愣。 无他,只因那副样貌实在难以用言语描绘,长发如泼墨,眉眼如画卷,唇若点朱,眉目狭长,偏偏那一双黑瞳之中仿佛凝聚了无尽的水光和万千的光芒,只是薄唇抿的微紧了些,倒让人一时不敢靠近。 人们初时本是想赞叹他如此天赋,可是在看到人时却为那样的外貌所迷。 剑修一道,大多都是生的横眉冷目,只一心向学,严肃板正。 众人心目之中便是如此,却哪知这破关之人竟是一翩翩少年郎。 确是少年,虽然身量修长,已然生的极高,但是观那身量和面容,仍然带着独属于少年的青涩之气。 朝纵在人群之中扫过,并未看到那人时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轻轻招手,那铭牌从剑壁上飞到了他的手中,可就在他要转身离开之时,却被一人挡在了身前。 “留步,”那人一身管事的衣服,曾经被众人看着冷淡至极的眉眼此时竟有几分的热意。 朝纵刚出,本应剑意不散,可他偏偏周身不见丝毫锋芒,此时看着来人,唇微微松开了,客气道:“敢问管事有何事?” 周围人皆看了过去,那管事看着他道:“你可有师父?” 如此良材美玉,若是可由他雕琢,便是这一身的剑意也不负了。 朝纵轻轻摇了摇头道:“并无。” 管事大喜,可是还未等说出话来,就听远处数道声音传来:“且慢,曹剑,这个徒弟你收不得!” “为何?”那管事横眉冷对,那降落数人打量了朝纵数眼,眼中皆有赞许之意,一人开口道,“自然是老夫要收徒弟,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若论修为,岂非我更应该收了这个徒弟,”另外一冷峻男子执剑道,他虽看着年轻,可是衣领之上的花纹明明白白的表明着他长老的身份。 几厢争执,这些平日里不轻易露面的长老们竟是难得为一个弟子争执了起来。 可这万八百年就再出了这么一个突破那十八剑阵之人,还是无师指点之下,便是相争也是值得的。 他们争的厉害,朝纵却是站在一边并不发言,就仿佛争的不是他一样。 如此情形,倒叫其他剑修看的倒不知道该羡慕好,还是该纠结好。 小小年纪如此造诣,又被长老所争,自然是前途一片光明,比之他们这些人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别的我不认识,只那位崔林长老可是辟谷期的高手,炼气,筑基,开光,旋照,辟谷,如此高手,若是看上我就好了。”有人羡慕道。 “你若能突破十八剑阵,自然也是老师任由你来挑了,”旁边的喟叹道。 “只可惜我无那等天赋,也无那等样貌,”那人叹气之余又有着无限的艳羡。 修真之人本都生的不错,日日引入灵气淬炼肉身,自可将肌肤之中的杂质不断的排出去,便是生的歪果裂枣些,也有那等一白遮百丑,在凡人眼中如同仙人一般,也有容貌的加成。 可是世人皆美,却很少出现如此样貌之人,仿佛身体的每一分都是按着最好的模样生的一样,无一分瑕疵,便是脸上未带笑意,也让人不由自主亲近三分。 “是也,这样的天资外貌,一定很吸引那些女修们,”旁边一人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看过去女修道,“你看那些平时对咱们爱搭不理的,现在眼睛全亮了。” “女人就是女人,就是喜欢生的好看的,”一蓝衣修士摸着脸感慨道,“其实我生的也不错啊。” 长老们的相争本是无休无止,可是即便口中争论,到底没有争个结果出来,那崔林长老索性退出争执,看向了一旁卓然站立的朝纵道:“小家伙,你想拜哪个为师?” 几位长老的目光纷纷扭转了过去,朝纵却是不慌不忙拱手道,“诸位前辈抬爱,只是此事还需要问过父亲才能够决定。” “家中长辈,拜师一事虽是需要商议,但是最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最好,”那崔林说道。 “学生省得,”朝纵虽是这样说,却并不松口,“如此学生便告辞了。” 几位长老皆是叹息,只恨不得直接将这等优秀的弟子收到门下,却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远。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一位长老蓦然问道。 曹剑开口道:“朝纵。” “朝纵?我记起来了,似乎是四年前入学的学生,”一位长老的眉毛拧了起来,剑心学院每每入学之人千千万万,能得所记之人,便也只有当年的上上品资质了,“当年的一对父子,父亲叫朝砚,那儿子就叫朝纵,老夫记得他当年才八岁。” 八岁快满九岁的年龄,如今四年多已过,便是有十三岁了。 十三岁的筑基中期,的确不负那上上品的资质。 可他们看的却又不仅是修为,还有天赋,十三岁通过十八剑阵,这等领悟之力,当真配得上天才之名。 “老朽也记得,只是那孩子初初入学却是拒绝了拜师,”一位长老凝重道,“说法乃是博百家之所长,想要收徒,恐怕不易。” 几位长老听他所言,皆是心下沉了些。 “而且他的父亲乃是朝砚,”一位了解内情的长老说道,“那朝砚虽是拜了院长为师,可是自入学以来修为无存进,且每日懒散度日,若是与商议,如此良材美玉岂非耽误了?” 众长老皆是沉默,那崔林开口道:“不行,不能如此放任,老夫得找院长商议一番。” 若真被耽误了,他得心痛到胡子全掉光。 第88章 一起睡 “我也同去,”另外一个长老说道。 其他几位长老皆是深思一番, 后续跟上。 筑基期可御器, 一把飞剑, 朝纵出关被耽误几刻, 此时的飞剑御的极快,即便四年未见, 他也记得小楼的位置, 记得那个人摸在他头顶上的手。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四年已过, 他或许已经突破到开光期了才对。 而在小楼之中,朝砚正面对着某院长侃侃而谈:“这修真界的录影石如此好的东西, 只是用于记录一些画面多么无趣, 便是有什么打斗场面,哪里有话本来的畅销,若是能将这话本之中的事情演绎出来刻录售卖, 必定是极大一笔财富,才子佳人的故事嘛,大家一定喜欢看。” 钟司商听的认真, 待朝砚说完,直呼此招甚妙, 拍着朝砚的肩膀道:“你果然是老师的左膀右臂, 好孩子好孩子……” 朝砚微微一笑,扇子点在了唇上道:“这主意也出了,老师答应办的事也的办到才行。” 钟司商面容一滞,叹气道:“此时着实有些难办, 那群老头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做了这个院长也是为难的很啊。” 他在那里长吁短叹,朝砚揪了一下头发道:“学生也不愿意为难老师,这录影石后续如何发售,如何营销,还得劳烦老师自己想了,这赚钱的法子委实想的我头疼。” 钟司商顿时朝他吹胡子瞪眼,朝砚却是没有丝毫回避的笑了笑,结果终是钟司商叹气败下了阵来:“罢了,便依你所言,只是你那儿子出来了,你这修为也得往上提了,否则那群老家伙都能把为师笑死。” “好说好说,”朝砚不疾不徐道,旁人都替他着急,只有他自己不紧不慢的,倒像是一辈子待在筑基后期也不觉得恐慌一般。 “那为师便走了,”钟司商起身跨出小楼,朝砚后续跟上,待到送走了人,他拿扇子遮了遮头顶的阳光,却在看到远处极速靠近的身影之时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那修长的身影降落,长剑归位,朝砚看了过去之时被阳光刺的闭了一下眼睛,待到再睁开之时,已然看清了那道人影。 少年风姿,赛得过那等风花雪月,胜得过漫天的星辉,不似春日妖娆,倒似夏日灼灼,令人不可直视,少年之容貌,让朝砚窥见了一丝那曾经被灵仙镇中人只看一眼就纷纷倾慕的风姿。 朝砚走了过去,别过了头打量了那面颊两眼,又是折起了扇子绕着人走了两圈,然后在少年抿唇之时站定对面,拿手比了比道:“崽儿,你这蹿的委实快了些。” 这都已经等高了,而他记得他家的这位少年如今才十三岁。 朝砚忧心忡忡道:“崽儿,你万一到时候要是生个三米的身高可怎么办才好?” 三米的身高,便是生的再如何好看,仰头看不见也是白搭。 朝纵却是微愣,薄唇微微张了张却未说出话来,四年未见,眼前人似乎还是曾经的模样,仍是行走坐卧间懒洋洋的,仍是喜欢唤他那般的名称,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哪里都没有变。 “你能认出我?”朝纵开口道,少年声音不再清亮,却是字里行间都带上了优雅的韵味,尾调停止,还带着微微的喉音,本就跟猫挠似的让人心痒,偏偏最后那一丝一缕还如羽毛轻轻划过心田,让人抓不住,留不得,却想念的紧。 四年之间,他的样貌已然改变许多,朝砚生性似乎不爱记事,隔一段时间再见,那曾经的画面就跟从脑海之中模糊了一般,再不记人,便如同那曾经的鹤凌,并非他无礼,而是真的记不清。 “当然了,”朝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爹我又不是老年痴呆,还能把我家崽儿给忘记了,来,啊,张嘴。” 朝纵下意识的张嘴,却见那人看了两眼悠然道:“这牙换的不错,一看就是换的时候没乱舔,整齐的很,来来来,告诉爹,这说话不漏风的滋味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朝纵回答道。 “你竟然没有反驳,”朝砚的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试图把人压的矮些,“果然我这爹当的还是相当的不错的。” 老父亲陷入了自我满足。 朝纵任由他压着肩膀,腰板却挺的笔直:“我反驳你可会改?” 朝砚果断摇头,他从小养大的崽儿,自然要有名分的。 “那便不说,”朝纵微微转头道。 朝砚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此时便是靠的有些近了,远看少年如画,近看所受到的冲击自然更大。 朝砚唔了一声,觉得他家小白菜生的更好了的同时,好像变聪明了。 朝砚定住不动,朝纵微微侧过了眸去道:“在看什么?” “在看你这好像…”朝砚凑近了些,少年并未后退,面容也无改变,只是衣袍下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了些。 他开口道:“什么?” 余音之中竟仿佛带了些微微颤抖之意,或许是久违重逢还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朝砚伸手从他的脸上捻了一下道:“掉了一根眼睫毛,唔,我们家崽儿的眼睫毛就是长。” 睫毛精啊这是。 朝纵捏紧的手指莫名卡巴作响,可那对面的人却是一分未觉,搂了朝纵的肩膀道:“走吧,先回家再说,万一晒黑了可就不受女孩子欢迎了。” 朝纵的唇线微微下压了一下道:“嗯。” 两人进入小楼,小楼之中,陈涌正在整理打扫,孔儒似乎正在厨房之中忙碌,饭菜的香味阵阵传来,还夹杂着某位的萝莉音:“给我尝尝这个,唔,好吃好吃……” “前辈慢些吃,”另外一道软糯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心烫。” “这点儿烫没事,”米果儿大大咧咧道。 而在一旁的兔子窝里面,米团儿这个已经炼气九层的兔子趴在一颗大白蛋上面时不时滑溜一下,又抖着耳朵爬了上去。 这里处处充斥着鲜活的气息,却又与四年前有所不同,朝纵目光扫过,未曾说话。 而走在前面的朝砚一个转身,一伸双手抱了上来,温暖的气息近在咫尺,朝纵愣了一下,就听那人大声说道:“欢迎我们崽儿回家!!!” “啊,儿子回来了,”厨房里面一片乒乓生声,又传来了几声惊讶的“啊”声,只见一个似虎的小兽从厨房之中弹了出来,直接往朝纵这里冲,“儿子,好想你啊。” 它冲的很快,宛如炮弹一般,朝纵却是在抬眸的一瞬身形扭转,手臂收紧,直接带着还未松开他的朝砚避过了那冲过来的妖兽,而因为那门未关的缘故,米果儿又冲的太急,那小兽竟是直接冲出了门外,还在地上弹了弹。 朝砚没看见那弹出去的身影,却是感觉到了腰间有力的手,微微挣了一下松开了怀抱,以一种极为赞誉的眼光看着朝纵道:“连开光期的妖兽都能躲过,我们崽儿真棒!” 朝砚伸手捋了捋朝纵的头发,刚才那么一瞬间,他竟是真的感觉到从前那个需要他抱抱,一言不合就咬人的小家伙长大了。 说话的瞬间米果儿已经冲了回来,老母亲的抱抱被躲了,老母亲的心直接碎了一地,它嚷嚷道:“儿子,你太坏了,怎么能躲呢……”话语在它看清少年的面容时转了个画风,“啊!!!儿子你长的好好看啊!你怎么这么好看,太好看了……” 那小兽围着团团转,朝砚索性退了一步,敲着扇子悠然道:“那是,也不看谁养的。” 米果儿这会儿顾不上理他,要是有手,此时应该是捧心的状态:“果然没有人能够配得上我儿子,要是姑奶奶再年轻……” “不可能,”朝纵直接开口道。 室内一静,朝砚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靠在了座椅之上道:“人兽是没有前途的。” “你等着,姑奶奶早晚变成人,”米果儿哼了一声道,“我儿子长这么好看,以后要是让我看见哪个狐狸精敢勾引他,姑奶奶一定灭了她。” 它这气势磅礴的,朝砚单手撑着头笑道:“万一人家两情相悦呢,你这不就成了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了。” “那也不管,我们家仙女岂能随便配凡人,”米果儿仰了仰头道。 朝砚笑了出来,米果儿伸爪子道:“我说的不对么?!” 敢说不对姑奶奶挠你。 “说的对,说的对,”朝砚觉得这就是教育儿子之时父母观点不统一的坏处了。 一个怕家里的小白菜被拱了,一个赞成白菜招小猪,可真是太为难白菜了。 米果儿总算满意,看向了厨房道:“兔子兔子,快上菜了。” “好,”孔儒从门口处默默转身,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锅子却有些出神。 他从前自然也听过朝纵的名头,上上品的资质,只有八岁的年龄,却能直接坐上那魁榜前三的位置,如此厉害,果然跟朝前辈生的同样的厉害。 只可惜他从未见到过,如今一见,却不止震撼其修为,十三岁的筑基中期委实可怕,还震撼于那外貌,他生平所见之人颇多,却从未见过那般出色之人,虽说他只有十三岁,却无人会认为他只有十三岁。 那般出色本该压的他人毫无光辉,偏偏朝砚样貌不及他,可站在他的旁边,却并没有被夺走一丝一毫的光芒。 虽是父子,但是站在一起的画面着实美好。 “愣什么呢?”米果儿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孔儒手上一个颤抖,差点儿把锅子给砸了。 “没没没什么,”孔儒强行镇定道。 “嗯?”米果儿仰头看他,“你为什么脸这么红?哦……我儿子生的好看吧。” 它一脸兴奋的问道,孔儒点了点头,抬手盛着菜,手抬到一半的时候愣了下:“你儿子?” “正是,怎么了?”米果儿说道。 孔儒纠结的脑袋嗡嗡的:“亲生的?!!!” 朝前辈是父亲,米果儿前辈是母亲!!! 这种惊天的秘密对于人的心灵冲击绝对是巨大的! 米果儿被他这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晃脑道:“自然是亲生的,有什么问题么?” 这么好看的儿子必须是亲生的! “哦,哦,没什么问题,”孔儒缩了一下脑袋,“您跟朝前辈好生厉害。” 这样都能生出儿子来,朝前辈果然好生厉害,不畏惧世人眼光。 “那是,”米果儿得意洋洋道。 厨房中的话语并未设禁制,在外面的三人一兽可谓是听的一清二楚。 陈涌面色复杂,连连看向朝砚。 朝砚却在听到时笑眯眯的看向朝纵道:“怎么样,你爹爹天赋异禀吧。” 朝纵并未点头,而是余光扫了一眼厨房道:“那是谁?” 他闭关之前并未见过那修士,如今那人却是比他还熟门熟路。 陈涌开口道:“小主人,那是孔家旁枝的一个公子,之前跟主人入过万魔境,投奔而来的。” “孔家?”朝纵沉吟了一下,看着朝砚道,“你收他可是因为厨艺极好?” 朝砚懒洋洋道:“有这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以后就知道了。” “菜来了,”孔儒上菜,陈涌去帮忙。 那菜倒是极为的色香味俱全,只是端过来的时候仿佛连指尖都诠释着纠结。 朝前辈与米果儿前辈生下小主人,朝前辈生下…… 菜好容易上全了,朝砚极给面子,一会儿给朝纵夹一个,极力推荐,朝纵看不出兴致高低,却是朝砚给他夹的,他都全盘接受。 米果儿吃着他自己的那一份,美食当前,美色得先往后排一排,唯有孔儒这个厨师吃的食不知味,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碗。 朝砚尝了几口,确定今日的饭菜做的不错,在孔儒面前晃了晃手道:“怎么了?” “没,没事,”孔儒低头狂扒白饭,连菜都不用吃的。 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朝砚唔了一声,一旁的朝纵却是直接开口道:“米果儿非生母。” 孔儒未曾想到朝纵会与他说话,顿时脸颊微红,抬起头时脸上还带着米粒:“原来如此,是我想歪了。” 也是,人与兽怎么会有孩子。 朝纵一语道破,朝砚嚼完了口中的菜,笑吟吟道:“的确不是米果儿,我本不想暴露的,可是崽儿你已经说了,如今也不得不告诉大家你的生母是谁了,孔儒你想知道么?” 孔儒茫然的点了点头。 朝砚摸了摸那在旁边趴着啃翠玉萝卜的兔子道:“其实是它。” 米团儿被拎了起来,四条腿在空中划拉,满眼都是那在桌子上滴溜溜滚着的萝卜。 “咳咳……”孔儒顿时被呛的满脸通红,一旁的陈涌满是怜悯的看着他,而米果儿本来想反驳的话语止了,毛绒绒的脸上也带上了复杂:“原来你以为儿子是我跟朝砚生的?怎么可能,他那么难看的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奈何孔儒只信朝砚,待到咳嗽完毕,纠结道:“真,真的?” “自然……”朝砚放下那蹬着腿抱着萝卜离他八米远的兔子,开口道,“说起我跟兔子,那还是一段……”朝砚的话止了一下,他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朝纵道,“崽儿,你的脚放错地方了。” 踩的为父好生的疼。 朝纵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无辜:“没有啊,吃菜,你不是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么?” 朝砚顿时停住话头专心吃菜,不对,他最喜欢吃的不是糖醋排骨,而是回锅肉啊,崽儿出去三年,连老父亲最喜欢吃的东西都给忘记了。 朝砚不说了,孔儒抓了抓耳朵继续纠结兔子,兔子到底是怎么生出人来的? 朝前辈果然厉害! 饭后时间最是适合打盹,朝砚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摇摇晃晃,而朝纵却在他的跟前坐的笔直,就好似还跟从前一样,只是身形大不一样了。 “剑心学院开光期即进入内院之中,”朝纵的手放在膝盖上,开口问道,“如今你修为几何?” 朝砚晃了晃椅子,睁开眼睛笑道:“你猜。” 这是刚回来就要查作业的节奏,这哪是回来个儿子,这简直是回来个老师。 朝纵开口道:“筑基后期,毫无寸进。” “我们家崽儿就是聪明,”朝砚侧目道。 朝纵抿了一下唇道:“为何压制修为?” 以眼前人的资质,当是那等第一之人,缘何被那些人纷纷甩下。 “倒没有压制修为,”朝砚懒洋洋道,“旁人苦修我睡觉,拍马也赶不上的。” “那便从明日苦修,”朝纵认真的看着他道,“不能放任你如此懈怠。” 朝砚滞了一下:“……资质所限,非苦修可弥补。” “明日我便督促父亲早起,”朝纵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说道。 朝砚决定今晚就掩上房门,设下禁制。 朝纵却像是料到他所想一般:“今夜我跟你睡在一处。” 他已然不需要睡觉,却需要监督这人。 朝砚没有突破到开光期原因无非有二:一是他的确懒惰,二则是因为想要留在此处等他回来。 比起第一个原因,朝纵更相信第二个。 朝砚:“……我睡相不好。” 崽儿你会被老父亲踢下床的你忘记了么? 朝纵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条五彩的绳索道:“从前也不是没有睡过。”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此话传出恐令人误解。” “无妨,”朝纵开口道,“我们不是父子么?” 那张漂亮的脸上全是无辜,就好像他真的认同他们是父子一样。 奈何这小家伙人前爹喊的贼欢,人后叫名字叫的不亦乐乎。 “崽儿你如今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但我若是突破到了开光,我们可就要有数年不见了,”朝砚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舍得我们父子刚见面就分离么?” 所以快放弃督促为父上进的念头,让他随波逐流吧。 朝纵的脸色沉了一瞬,再开口时已然改变了主意:“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便过几年再督促吧。” 朝砚正感欣慰,结果就听到了后面那一句,也不知是该悲该喜,罢了,偷得浮生半日闲,能浪几日是几日。 “……你果然不想与我分离么?”朝纵隔了半晌开口问道。 朝砚点头:“那是自然,爹爹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本就是陪伴他们家崽儿一起来上学的,崽儿还没有进重点班,老父亲先跑重点班溜达一圈算怎么回事。 朝纵看向了窗外,开口道:“我记得了。” “嗯?记得什么?”朝砚此时也没有真的想要睡觉,只是打盹时分,脑袋说清醒也不那么清醒,说睡着也不至于,如此状态,最适合唠家常。 “没什么,”朝纵握了他的手道,“你这几年如何度过的?” 朝砚半睁开眼睛,笑了一下道:“这四年可就说来话长了,便从你入那剑阵第一日说起吧,那日月黑风高,你爹我一看铭牌,发现砸锅卖铁以后余额不多,恐无法支撑日后生活,连给你日后准备的聘礼都没有,于是……” 朝砚说了一会儿,侧目看着一旁沉默听着的朝纵道:“你为何不说长话短说?” 以前他长篇大论的时候,他家崽儿都是很无情的叫他闭嘴的。 “之前乃是不孝,”朝纵看着他道,“如今已然是极好的听众了。” 朝砚莫名想起刚才被踩的脚尖,他的视线瞥了过去,朝纵也跟着看了过去,开口道:“胡说八道不算。” 那他胡说八道的可多了。 朝砚默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道:“那咱们继续讲。” 朝纵点头。 难得有人听他长篇大论,信口胡说,朝砚索性从头讲到尾,想到哪里讲到哪里,口渴之时还有人递水,真可谓时无微不至。 待到腰间,朝砚的故事仍未讲完,他打了个哈欠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好,”朝纵轻轻开口道,那副乖巧的模样在夜明珠下更是熠熠生辉。 虽是容貌长开,但是在朝砚看来仍然跟小时候复制粘贴过去的一样,一个午后的时光,那之前些微的陌生感也全部退去了。 “我们崽儿果然是生的越来越好了,”朝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 “你要休息么?”朝纵开口道。 朝砚点了点头道:“是该休息了。” 然而在躺椅上骨头都躺软了,一时半会竟是懒得动弹。 朝纵起身,低头弯腰,在朝砚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竟是将人直接抱了起来,衣带翩飞,朝砚顿时瞌睡醒了一大半。 朝纵低头看他,少年声音优雅:“我抱你去睡觉。” 朝砚将扇子放到了胸口,伸出双手捏上了朝纵的脸颊道:“嗯,真孝顺。” 有儿子的感觉就是好,走路都不用自己走的。 朝纵任他掐了两下,从过道朝着房间走了过去,期间遇到正在讨论什么的陈涌和孔儒,朝纵也只是点了一下头,便带着朝砚进屋关门。 陈涌继续往前走,正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孔儒竟还站着原地,开口道:“怎么了?” “朝前辈的儿子抱着朝前辈……”孔儒舌头打结,一句话仿佛说成了绕口令,脸颊憋的通红“他们……你为何如此淡定?” 陈涌疑惑道:“这不是很正常么?” 孔儒:“嗯?正,正常么?” “正常啊,他们不是父子么?”陈涌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要习惯,小主人从八岁的时候就偶尔抱主人上床睡觉了。” 儿子伺候父亲,天经地义。 “是,是嘛,”孔儒想想八岁的孩子伺候老父亲,好像是……感觉在欺负孩子呀。 小主人真是好生的孝顺。 朝前辈也好厉害,一般人可养不出这般孝顺的儿子。 门内朝砚被放在了床上,不用他踢掉鞋子,直接就有人帮忙脱鞋脱袜,露出极为白皙的脚趾出来,连衣服都帮忙一块儿脱的。 这般伺候下去,朝砚深觉若是养成习惯,可真要像米果儿说的那般懒死了,不过先享受再说。 朝砚眯着眼睛打着瞌睡,身上的衣衫解去,只着亵衣亵裤正觉得浑身舒坦,却发觉身上悉悉索索,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了那脖子下面的五行藤。 自从他这不安分的脚将崽儿踹下去数次后,后来每次一起睡觉,他都得被先捆住才行。 “其实为父近来睡觉已经十分安分,”朝砚笑着道,他不想跟周公约会时一起跳皮筋。 朝纵哦了一声,站起了身来,完全没有任何给他解开的意思,而是缓缓解开他自己衣带。 当初分离之时为了避免崽儿长高没衣服穿,朝砚那是一路准备到了十八岁,却没有想到他家崽儿蹿的太快,直接十三岁就穿上了十八岁的衣服,宽肩细腰,身量修长,虽是还带着少年的单薄感,但是已经能将那衣服撑的极为的漂亮了。 此时衣带解开,只着亵衣,偶尔露出的手臂之上却是猛看出锻炼的极好的肌肉,线条流畅。 朝砚回忆了一下刚才那抱的极稳的手臂,他家崽儿果然是下了苦功夫了。 发带被抽了下来,长发如星河一般垂落,夜明珠被合上,下一秒,朝砚便感觉温热气息的靠近,腰上多了一个手臂,颈窝处多了一道温热的呼吸,长发偶尔划过,顺滑柔软,竟是比缎子还舒服。 朝砚上一秒还在想他家崽儿的睡姿似乎有所改进,结果下一秒那极为修长的腿就搭了上来,再加上胳膊的一抱,朝砚顿时又回到了当初当抱熊的日子。 虽然他家崽儿看着已经是大孩子的模样了,但是也才十三岁,分离四年那必然是想念的不行,作为老父亲此时也要牺牲自我,当几天熊而已,习惯了就好。 “崽儿啊,剑阵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朝砚睡前话家常。 朝纵在他的耳边开口道:“不能睡觉。” “想不想爹爹我呀?”朝砚的话中带着笑意。 周围沉默了半晌,突然一声嗯转瞬即逝,快的朝砚几乎没听清。 “那就好好睡觉,乖宝宝,睡觉觉……”朝砚即兴演唱了一段。 “闭嘴,睡觉,”黑暗之种一道优雅的声线响起。 朝砚顿时噤声,就算他唱的很难听,这破小孩儿刚刚还说孝顺老父亲呢。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深得他的真传。 朝砚这人,天上地下只要能躺的地儿就能睡着,因此噤声不过半晌就睡的昏天暗地。 只是此次周公他老人家不跟他跳皮筋了,而是直接上了钢箍,手臂上一环,腿上一环,比孙大圣的金箍还牢固,而周公这个暗搓搓给他上箍的人看他挣扎不出来,还在旁边拍手笑,实在枉费从出生到现在无间断下棋的情谊,分分钟恩断义绝。 待到朝砚醒来,仍能感觉到浑身紧箍的力道时,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少年虽是睡熟的模样,可是那抱人的力道极为不小,完全不像当初小小模样时候的力道,这要是抱个十年八载的,朝砚可以保证自己的睡姿能够得到有效的纠正。 颈侧的呼吸仍然绵长,显然这平时勤奋的少年还未睡醒,小家伙从前只有累到极致之时才会如此的昏睡。 想想也是,那剑阵之中传言处处杀机,没有任何休息的地方,四年不眠不休,即便有灵气支撑,这骤然从紧张的环境之中放松下来,只怕也累的很了。 他不起,朝砚也起不来,他索性也不动弹,只是微微侧目看着少年的睡颜。 闭上的眉眼弧度也漂亮的很,只是去掉了从前略有的婴儿肥,没有了稚嫩,只剩下了漂亮,用漂亮一词形容男人或许不合适,形容少年却是可以的,就朝砚的估计,这副面容若再去掉那隐约的青涩之气,也是能用漂亮一词来形容的。 朝砚看了两眼,扭头看向了床帐上头,他家崽儿哪都好,就是睡觉抱人不太好,这也就是他睡眠质量好,这要是以后有了老婆还这么抱,老婆的腰肢都得抱细了。 好像也是好事来着。 朝砚迷迷糊糊的想东想西,因为被五行藤缠着连灵气都不能运转,想干点儿别的更是不能,只能思路乱飞,一路飞到九霄云外,也不知道老头答应他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朝纵闯过十八剑阵,突破到筑基中期的消息传的如火如荼,百八十年不收徒的长老们纷纷汇聚到了院长之处,倒使那平日最是清闲的地方挤满了人。 一人居于其上,其他长老坐在两排,这架势不像是收徒,倒像是商谈什么重大的事情。 钟司商看这架势,心里想着那新得来的赚钱方式,总算平复了一些对于徒弟的怨念。 “诸位前来所为何事?”钟司商开口道,此时的他却不复在朝砚面前笑意满满的模样。 能坐上院长的位置,钟司商的修为足以压住在座的诸位。 一位长老开口道:“院长,此次乃是为了收徒之事前来,院长应该已经知道那刚刚突破十八剑阵的孩子了,老夫有意收他为徒。” “罗宋长老想收徒,去收便是了,”钟司商开口道。 还未待那罗宋长老开口,一旁的崔林道:“非是他不想收,而是我等也有意那等良材美玉,人只有一个,可这想收之人可不止五指之数。” “那便让那孩子挑一个就是了,”钟司商道,“有何为难之处?” “为难之处便在于此,”崔林蹙眉道,“那孩子从入学院开始便拒绝拜师,说是博取百家之长,此次拜师事宜也说是与他的父亲相商,我等不怕他挑一个,而是怕他如同开始一般不拜师,若学的他父亲那般懒散,只怕再好的资质也要毁了。” “如此倒是不必担忧,”钟司商微微沉了一下脸色道,“朝纵被乃父养大,朝夕相处,无师指导已然有此等造诣,可见确有自己的秉性,剑心坚定。” 诸位长老皆是沉默了一瞬,就听钟司商再次开口道:“按我的意思若是他不愿拜师,便不拜也罢,剑修一道,诸位能给予他的指点不多,若真是想教,传授便可。” “院长说的极是,可是修为之上若是行将踏错,只怕后患无穷,”一位长老开口道。 “如此便更不必担忧了,其实不瞒各位,在那一位临行之时曾经委托我为他寻一位衣钵弟子,”钟司商看着在座诸人开口道,“那朝纵想必会令他满意,诸位以为如何?” 长老们再度静默,要说为朝纵的老师,那位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院长这胡截的可是着实不厚道,”崔林长老脸上露出了微微的失望,“这么优秀的弟子,若是再出几个就好了。” 他嘴上虽说着,却也知道此时便算是尘埃落定了,谁也抢不着了。 “若是能多几个,最欣慰的便是老夫啊,”钟司商眼中带了笑意。 众人观他不透,皆是起身告辞,独留下钟司商一人的时候,另外一位老者从旁边走了出来道:“你如此借他名头,不怕他到时候找你麻烦?” “不怕,”钟司商见到来人笑道,“他若回来了,知道多了这么一个徒弟,可得感谢我才是。” “罢了,不说朝纵,你自己的弟子朝砚如何?”那老者坐在一旁问道。 “他,”钟司商笑道,“你可听说过有鸟十年不飞,一飞冲天?” “你有如此自信?”那老者说道。 “自然,老夫的徒弟老夫自然是有自信的,”钟司商捋了捋胡子,起身道,“要不是因为他小子,老夫也不至于回来处理这事,司韶啊,这学院的事你处理得十分好,什么时候若能将院长之位接过去便更好了。” “兄长慢走,”钟司韶温和笑道。 钟司商白了他一眼,踏剑而去。 再说朝砚这边,待到日后都升到了头顶,朝砚盯着头顶的花纹都快要学会绣花的时候,身上的箍子微微动了动,带着热意的鼻息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像是撒娇一般,朝砚觉得痒痒躲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便见那极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之时还倦怠的眨了眨,瞳孔之中带着难得的迷茫之意,像是没睡够一般。 那瞳孔映出了朝砚的影子,眉头微微拧了一下,似乎确认了一下什么,结果又闭上了眼睛。 朝砚:“……” 又睡? 别人看他这从天亮睡到天黑不会也是这感觉吧。 同样是赖床,他家崽儿就是比别的孩子可爱数倍。 朝纵倒未又睡,只是闭目静等了片刻,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已经是完全的清醒了。 朝砚笑眯眯打招呼道:“早上好啊。” “此时应该午时了,”朝纵开口之时略带了些睡意的沙哑,待到清过嗓子以后,已然恢复了平常。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朝砚扭了扭自己的身体道,“解开解开。” 朝纵起身,将那五行藤取了下来翻身下床穿衣系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他收拾完毕,朝砚还在慢悠悠的系着腰带,处处带着一股子懒洋洋的意味。 “今日有何打算?”朝砚系好了衣带,整理了一下袖子问道。 “需要解决拜师事宜,”朝纵将剑配上,开口道,“只怕会惹来麻烦。” “那个啊,那个不用操心了,”朝砚挥了挥扇子,笑道,“有老头帮你解决了。” “你昨日见他,便是为了这事?”朝纵扶住了剑柄道。 “唔,你不是说不愿意拜师么,”朝砚起身道,“为父想着我们家崽儿这么优秀,闯过十八剑阵,必然是有人抢着收徒的,我们谁解决都不合适,那老头解决最合适,不用太感动啊崽儿。” 朝纵摩挲了一下剑柄道:“你怎知我不愿意拜师?” 朝砚挥着扇子的动作一顿,扭头道:“你爹我多了解你啊。” 若他家崽儿想拜师,入那剑阵之前就拜了。 “确实如此,”朝纵开口道。 朝砚再问:“今日作何打算?” 朝纵答道:“练剑。” 朝砚夸奖道:“苦修不坠,极好极……” “你陪我练,”朝纵的话再出,朝砚卡壳了。 孩子都是债啊。 第89章 游龙秘境 “刚刚睡醒,恐怕不在状态, ”朝砚笑道, “若是失手伤了你, 可如何是好。” “筑基中期与后期相差不大, 你想伤我只怕不那么容易,”朝纵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道, “走吧。” 朝砚:“……” 失策失策, 他只想着修为接近不让他家崽儿落差那么大, 却未曾想过修为拉近,比斗的机会更多了。 “我家崽儿真是厉害, 只是我久未活动, 若是伤了我怎么办?”朝砚试图终止自家小孩儿一出关就打老父亲的念头。 朝纵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道:“我会手下留情的。” 朝砚还要再说什么,却听面前少年开口道:“今日不管你说什么,都是要比过的。” 朝砚思索着佯装输的法子。 朝纵从他的身侧走过, 打开门道:“若是输了,就日日都要比。” 朝砚:“……” 这破小孩儿怎么这么了解他的心理活动。 拒绝无效,朝砚只能跟上道:“去何处比?” “飘渺台, ”朝纵开口道。 比斗台处太过于惹人注目,飘渺台处却是人迹罕至, 那处有花有景, 山水皆全,仿佛收拢了世间的美景一般,偏偏因为这美景无甚作用,学子们倒是少去。 想要比斗, 在那里找一处空地切磋倒是可行的。 两人御剑前往,在天空之中划过两道光芒,既然一定要比,朝砚也不再在路上拖延,而是全力驱动了那飞剑,只是未曾想到他全力驱动之下,朝纵也未落后分毫,反而有超过的势头。 朝砚本想等他一下,免得他一会儿比斗时气力不济,却听身旁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若御剑输了,明日再来。” 朝砚顿时全力以赴,碰上一个事事喜欢争个输赢还喜欢威胁老父亲的儿子,朝砚只能苦往肚子里面咽。 待到一处空地,朝砚降落了下去,此处乃是一片河滩之地,地上稀碎的鹅卵石铺成,不远处有河流潺潺,两面都是青山,便是有所破坏,也不至于波及这里的景致。 朝砚落地收起飞剑,转身之时打开了折扇,看着他后到之人道:“你输了,怎么罚?” 朝纵落地,剑身直接执在手上挽了个剑花,本是随意的动作,由他做来却仿佛蕴藏了极深的韵味,他开口道:“罚我明日跟你比?” 朝砚一手推平阻止:“算了,为父乃是个大度的人,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套路套路都是套路,这小家伙剑阵走一遭感觉学坏了。 “那便开始吧,”朝纵也不计较那事,总归今日比过,日后想要再比,他还有别的办法。 朝砚笑意微敛一分,灵气以他为中心拂了出去,只是还未触及到朝纵半分,那剑身一凛,几乎是瞬息之间剑尖已然指向了朝砚。 折扇猛地合上,在那直来的剑身上敲击侧开,金戈之声乍起,那剑被拍开一瞬,却是直接横转,逼的朝砚一个后仰,侧身躲过后直接后退。 朝砚不是没有见过剑修之间的比斗,却很少看见过这般不留余地的锋芒,与朝纵对阵,不能让他靠近。 距离拉开,折扇挥动三次,水声翻涌,仿佛一瞬间与旁边的河流交汇在了一处,朝纵直面那道波光,手中翻转,先是侧身躲过了第一道,下一瞬却是一道剑芒直接迎上,与那紧接而来的波光抵消殆尽,可未等他落下,那更为猛烈的第三道已然接上。 溯源第一式:川流! 三道波光,看似力量一致,却是一道比一道的力量更强一倍,若是因为第一道而小觑其中力量,一定会吃大亏。 而朝纵从不敢轻视朝砚分毫,瞬息之间,虹光微现,直直冲上,仿佛海浪拍打在巨大的岩石之上一般声势浩大,只是谁也没有伤了谁。 朝砚凝视着那片灵气翻涌之地,眼睛微微阖了一下,一道光芒乍现,下一瞬他的折扇挡在面前,叮的一声刚好挡住了那破出的剑身,折扇翻转,缠绕剑身而行,竟是靠近了执剑之人,若是尖端贴合到脖颈处,绝对不止流血那么简单。 那剑本呈攻击之势,却是下一息剑势朝下,阻挡住了那折扇去路不说,剑芒所在之处竟是直接朝着朝砚与折扇分离片刻的手而去。 那折扇灵活,能呈翻转之势便是因为握的不那么牢靠,此时若不缩手,只怕这只手都难保住了。 朝砚笑了一下,直接缩手回来,下一秒那手直接夹住了剑尖,而左手却是跟自然的接住了挑飞出去的澜羽扇。 剑身松开,朝砚未曾后退分毫,折扇已然挥了出去,那波光并未一段,而是宛如海啸般倾泻而出。 朝纵横剑格挡,剑身一翻,挥出之时却有破空之势,如山海倾泻,威势重重,竟有将那波光吞噬之感,可就在此时,那折扇挥处却是宛如清风拂面。 沧澜第二式:波光粼粼。 所有声势皆被吞没其中,只待一触即发,若他人知道其中暗劲,必然不敢上前,可是朝纵却是挥剑直上,在那暗劲齐齐迸发之时剑身舞动,分明只是一柄长剑,却仿佛瞬息之间幻化万千,将那每一缕暗劲都挡了回去,余波震颤的河水宛如爆炸一般扬起,可是其中有没有炸出鱼这种事情朝砚却是没功夫去想了。 与朝纵比斗与他人不同,那剑芒极是刁钻,能闯过十八剑阵之人的确不容小觑。 冰棱从那水珠之中浮现,宛如万剑齐发,少年却是从中轻松穿梭而过,身体如梭,翻转之间击落冰棱无数。 数百招,数千招,那河滩之地已然变成了一片的荒芜,连鹅卵石都是画成了粉末,两个人却是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朝砚气海之内灵气源源不断,天舞龙神功的奇异之处便在于此,若是对上他人,便是耗也能耗死对方,偏偏朝纵与他所修炼功法同宗同源,同样是天舞龙神功,却能根据个人体质不同选择属性。 朝纵虽是修为比他差上一阶,可是在那剑阵之中无休无止的四年,他早已知道如何有效的控制灵气,因为一旦气力不济,便是失败。 飞沙走石,两人战的正酣,不敢有丝毫的分神,自然也无从察觉那青山之巅一道观战的身影。 “朝砚,朝纵……”那人轻声呢喃,却是观的更认真了些。 两天一夜,无休无止,即便朝砚已然使出了百川归海这样强劲的招式,河滩之地层层破碎,恐怕要形成湖泊,可是朝纵仍然没有输。 一道力量不及便化数道,总能层层击破。 若非灵气震动引来了钟司商,恐怕这场比斗还要再打上几日。 此次之间的劲道化解,钟司商袖手站住'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心中却震撼于这样的力量,分明是筑基期的比斗,他们之间却不像是筑基期。 朝砚气力被泄,倒退了三步站定道:“老师怎么来了?” 老师你怎么才来!再打下去你的学生就要被累死了。 钟司商看着那滩涂之地的一片水波荡漾,没好气道:“我要是不来,你能把我的飘渺台给拆了。” “学生知错,”朝砚特别诚恳的道歉,“任凭老师责罚。” “罢了,索性也未造成大的损失,下次若是比斗,去比斗台,那里任由你们发挥,”钟司商没好气的说了他两句,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朝纵时眸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无他,不过是少年生的太过于出众了些。 “你便是朝纵?”钟司商问道。 朝纵听他与朝砚交谈便知他的身份,那般轻描淡写便将他的剑势化去,这等高手并飞他目前所能对付,朝纵恭敬拱手道:“正是,前辈好。” “不必多礼,”钟司商轻抬手,灵气将朝纵扶了起来道,“的确是佼佼之人,连朝砚这小子都拿你不下。” “乃是父亲刻意压制修为之过,”朝纵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若是今时今日朝砚已然突破到了开光期,他连一分的好处都讨不到。 而这人作为朝砚的老师,想必对于此事也是知道一二的,因此朝纵并未刻意注意什么。 “你这孩子倒是谦虚,谦虚又上进,若是能保持此心不变,日后必能登上顶峰,”钟司商夸奖道。 朝纵继续有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谨记。” 钟司商点了点头看向了朝砚,朝砚一笑,握扇拱手道:“多谢老师指点我儿。” “这个不用谢,”钟司商看着叹气道,“那作为老师我也指点你一二,你若有这孩子的一半上进,不,三分之一,我都谢天谢地,感恩戴德了。” “是是是,老师说的对,”朝砚一并听从。 至于是入了心还是左耳进右耳出就看他自己的了。 钟司商故意沉下了脸道:“不要和为师嬉皮笑脸的,你现在还能跟你儿子打个平手,若是日后他的修为追上了你,你都要输给儿子了,到时候看你丢不丢人。” 朝砚真没有觉得哪里丢人,输给儿子又不是输给别人,况且输给别人也无甚丢人的,有赢就有输,不能美事都他一个人占了。 “是,学生细想果然十分丢人,回去以后一定勤学苦练,”朝砚郑重道,看起来十分像那么回事。 钟司商也瞅不出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感叹一声道:“你若能做到,自然是最好了。” “前辈请放心,晚辈一定会负起监督之责,”朝纵在一旁附声道。 钟司商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他若不听你的,你便来向老夫汇报。” 朝砚本来挥着的扇子顿了一下,朝朝纵使眼色,奈何朝纵侧眼不看,充耳不闻,仿佛要将那监督之责奉行到底一般。 朝砚:“……” 这到底是谁的儿子?! 朝砚无从反驳,钟司商再叮嘱两句,让他们不要再在此处打斗后转身离开,只是离开之前目光瞥向了青山之巅闪过一抹深思,那人怎么会来此处? 钟司商走了,朝砚朝朝纵走了过去打着商量道:“崽儿,你刚才是诓那老头的对吧?” 朝纵侧目,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漂亮的脸上泛起了无辜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怎会诓前辈。” 这顺带还附带教导指责,告诉朝砚撒谎不对。 朝砚默了一下,笑道:“崽儿,咱们打个商量,这上班打卡还有个周末呢,若是日日苦修,为父年龄大了,恐怕吃不消。” 朝纵沉吟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朝砚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为父说的,自然有道理。” 朝纵紧接其后道:“那便看你表现了,表现的好,我自然松一些。” 他说话时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显然这样的事情让他心情极为愉悦。 “比方说?”朝砚见他高兴,索性也笑了起来。 朝纵抿了一下唇道:“分出胜负。” 此次未分胜负,可是如此公平比斗的机会并不多了,朝砚的修为已经压制良久,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为父觉得要不你还是监督吧,”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踏上了飞剑,“我看好你。” 作为一名能把老师气到爆炸的学生来讲,耍赖只是最基本的本事。 然而从回去开始,朝纵便开始了不入睡的模式,并且每日并不去打扰朝砚的睡眠,放任他每日睡到自然醒。 而本来每日应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朝砚闲暇之时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思索他家崽儿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暴风雨到来之前,海面总是格外的宁静。 可惜他揣度了数日,愣是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 他的小楼之内一片祥和安静,可是小楼之外却是波澜丛生。 各大家族在朝纵破关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第一手的消息,从前有朝砚,朝砚静寂无声,躲懒数年之后,那本来还被放在未来几年才可期的朝纵竟是不声不响的冲了上来。 剑心学院建成以来唯一突破十八剑阵之人是怎么纳罕无一人不知,可如今竟是又不声不响的出了个朝纵。 “老大果然好生厉害,”郭奉希数年身量拔高,身上虽不胖,脸上却仍然肉乎乎的看起来极为的可爱,如今已然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了。 “厉害又如何,有本事他要是爬上了魁榜前三的位置,我就服他,”郭奉仪环胸说道,曾经的骄傲少年如今一如既往的骄傲,如今能得筑基中期的修为,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只是从炼气跨到筑基,重新攀爬得路途之中,也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觉得老大一定行的,”郭奉希紧紧的捏住了拳头。 “你到底是谁的弟弟?”郭奉仪弹他的脑门。 郭奉希捂住了额头嘟囔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你也就欺负欺负奉希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粉色的衣裙随即而至,曾经彪悍的小姑娘也已经生的温婉可人的模样,同样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了,“我记得朝纵初来之时不过是炼气七层的修为,而我们已经是九层圆满了,如今他已然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却是与我们打平的,若是不赶紧追,只怕会被远远抛下。” “我自然知道,不用你提醒,”郭奉仪环胸转头道,他自然知道朝纵的天赋有多么的可怕,十三岁的筑基中期,即便是刚刚突破,若是机缘得当,不过几年他就很可能突破到后期,若是十九岁之前突破,那便是比万聆雪还要出色的绝世天才,他怎么可能没有狠追之心。 曾经的伙伴已然收到了消息,叶家,孔家,魏家,程家……皆是获得消息,少年天资出众,未来的确可期。 叶家楼群之中,叶问玥看着那消息未动声色,仍是一副笑模样,叶问心却是焦躁的来回走动,四年已过,在叶家巨大的势力支持之下,便是他也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后期,虽是堪堪突破,可是修为就是修为。 “朝纵都已经到了筑基中期了,朝砚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叶问心皱眉思量道,“莫非他受了什么暗伤,需要恢复?” “并无,他前两日还与朝纵在飘渺台处比斗了一次,无伤,”叶问玥开口道。 “那他到底是什么缘故?”叶问心环胸道,“总不能是他自己不愿意突破吧?” “或许是等人也未可知,”叶问玥笑道,“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你不知道外面的人说话有多难听,”叶问心看他的神色,终是叹了一口气在座椅上坐了下来道,“他们都说他是什么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他就算再差,也比他们强上甚多。” “外人所言不可动你自己心性,”叶问玥温和教导道,“你既想与他为友,不妨学学他的心性,凡是不骄不躁,才是上道。” “这种事如此不骄不躁?”叶问心询问道。 叶问玥笑道:“你可知叶家先祖中人便有如此境况之人,幼时天资出众,远远将诸人抛下,却在开光后期蹉跎几十年始终不能突破,眼看着他人皆是超过,若他也是急躁之人,只怕便没有如今的叶家了。” “那他后来如何?”叶问心期待道。 “其实他非止步,而是在打磨心境,夯实基础,待到他所认为圆满之时,便是再无人可挡锋芒,这才有了如今的苍谷城,”叶问玥道,“日后修行,你免不了也会遇到此种坎坷,那时便不必去看别人,不急不躁方是正道。” “小叔便是如此么?”叶问心羡慕道,“若我能如小叔这般心如止水就好了。” “心如止水……”叶问玥这几个字念的有些意味深长,“不着急,慢慢来。” 叶问心点头。 “对了,近日来你跟那孔宿又如何了?”叶问玥微微支着下巴道,“可是闹矛盾了?” 连孔擎都找来了他这里。 “他那人不可结交为友,”叶问心扶着椅柄微微垂下头道,“这事小叔你别管。” “好吧,”叶问玥笑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只是别伤到自己就好。” “我晓得了,”叶问心应声,只是不如刚才一般活泼爱笑,反而有些闷闷的。 各家族之中人声鼎沸,可是还未等他们商量出个对策出来,却是另外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万剑城。 城外三百里,明山突然塌陷,游龙秘境突然出世。 这事倒并非谁人发现,而是那秘境出世之时便有无数枚玉简从其中散落出来,得玉简者便详知其中规则。 【规则一:壬戌年壬戌月开启。】 若是时间无错,便是下个月开启。 【规则二:入秘境者旋照之下。】 也就是说在从炼气道开光期皆入内。 【规则三:传承寻主之时,秘境关闭之日。】 此等秘境从未出世,谁人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传承是什么,只是旋照之下并未限制人数,可见便是秘境也是承载力足够强大的,如此秘境,若是能够得到所谓的传承,也许能够一步登天。 秘境一出,整个万剑城都沸腾了起来,剑心学院之中各家族更是调转了视线和目光,不管那天才如何,如今这从未出世的秘境才是最为重要的,天才乃是一人,可是秘境之中若是能够取得宝物,磨练自身,那么整个家族数人都有可能得到提升。 一时之间学子们纷纷忙碌起来,剑心学院虽是平日不可出入,但是此次秘境自然是要去分上一杯羹的。 长老们此时也开始了真正了议事,连钟司商在得到消息也是匆匆赶回。 “此次秘境开启,只允开光期及以下进入其中,却是未限制正道魔修,开启的权力也不在我们手上,学子们若是出行,必然要带好队伍,”钟司商开口道。 此行学子们或许更在意修为提升,他们却是更在意他们的安危问题,学子们都是从泯泯众生之中选出来的,折损任何一个他们都不忍看到,只是这等一无所知的秘境本就是考验磨砺,若是闯过去便罢了,闯不过去也是气运实力不济,修真之人本就是天道层层选拔,可是如此便罢,若是被有心之人算计,便算是得不偿失了。 “那便让开光期的导师去各自带人,以免发生危险,”一位长老抚摸着胡须说道。 崔林蹙眉:“此事恐怕不妥,若是不同家族之人分到一起,若遇宝藏,只怕就划分问题就会闹出矛盾来。” 修真长生面前,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压制住那一时的贪念的,便如他这般修为,如今也是会偶尔闪过一些复杂的念头,此乃人之常情,想了不一定会做,但若是头脑冲动时刻,只怕没有办法那么理智思考。 “此话确有道理,”钟司韶温和说道,“家族之间还是要避免混在一起的,索性如此,各大家族前往之人列出他们的名单条陈,无家族之人可选择由导师带队,或是自行前往,如何?” “此法可取,”诸位长老皆是赞成的。 人人忙于那秘境之事,而就在这等忙碌之时,那魁榜筑基期的第一却在某一日乍然转换,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强势碾压在一众筑基后期之上,且数日不落。 此事又是掀起一阵小小的风波。 初闻此事,郭奉希仿佛自己得了第一一般开心:“老大果然好生的厉害,将哥哥都碾压下去了。” 郭奉仪摸着手臂上的伤暗暗磨牙,他本以为同为筑基中期,他跟那朝纵还是有一争之力的,只是没成想竟是在数招之内落败,若非朝纵及时收手,只怕他受的伤比现在更重。 “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郭奉仪哼了一声道,“大家都在准备游龙秘境的事情,不想因为比斗的事情而受伤,才让那小子捡了便宜。” “可是排在第二名的展鹏此次并不打算去秘境啊,”郭奉希托着肉乎乎的脸道,“连沐婷姐姐都说老大很厉害。” “那还不是因为那张脸么!”郭奉仪简直暴跳如雷,结果刚刚跳起来又因为伤势坐了下去,十分的没有气势。 即便是他,那时再见朝纵之时,也是震撼至极,一是震撼于那修为,二是震撼于那个子,分明与他有数岁的差距,却已然生的比他还要猛上一截的感觉,三就是震撼于那副模样了。 分明是烈日灼灼之下,那人的样貌却仍然让他们觉得刺眼,明明是男子,偏偏眼尾挑起,生的满目桃花,薄唇比女子还要鲜红,让那沐婷一见,竟是脸颊绯红。 他跟那丫头片子也算是竞争着长大的,从来知道那女人看似温柔,实则内心彪悍,就没有哪个男人能入他的眼,郭奉仪一直以为那女人就算是跟男人一起洗澡都不带半分羞涩的,结果那天一见,那满脸的红晕就没有下去过。 “肤浅的女人!”郭奉仪哼了一声道。 “可是哥哥你当时不是也看直了眼睛了么,”郭奉希仰头道,然后下一秒就被捏了脸蛋,支吾着道,“哥,疼,疼……” 他的脸到现在还这么胖,一定是因为他哥经常这么捏的缘故。 郭奉仪放开了他,哼了一声道:“知道疼就好,别一天天的跟他的跟屁虫一样,关键时刻还不是我保护你。” “嗯?这次不用哥哥了,”郭奉希揉着脸蛋,眼睛亮晶晶的道,“我已经邀请了老大跟我们一起去秘境了,有老大在,一定没有人可以伤到我们。” 郭奉希还握了握拳,显然对老大十分有信心。 郭奉仪却没有着急,而是嗤了一声道:“他同意了?” 郭奉希原来兴奋的神色顿时沮丧了下去:“他拒绝了,不过我又邀请了,沐婷姐姐也邀请他了,不能让姐姐抢走。” 郭奉仪:“……” 此事波澜起伏,因为这第一的名头,邀请朝纵同去的家族骤然增多,其中尤以女修居多,便是朝砚日日不出,偶尔也能在楼下看到散步的,不小心丢个帕子的,摔个手镯的女修。 身姿之娇弱,面容之飞红,倒是让朝砚看的不亦乐乎,米果儿看的咬牙切齿,每日闲没事干就在那里咬床单,仿佛恨不得将那些女修当床单给撕了。 “那些女修果然不怀好意,还想勾引我儿子,休想!”米果儿气势汹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还是有几个生的极为漂亮的,”朝砚趴在窗口上道,“普通人也有十三岁就成亲的,若是崽儿看上了,娶个老婆不就成家立业了。” “他还那么小,这么早成家立业做什么?”米果儿哼哧哼哧道。 朝砚挥着扇子悠悠道:“成家立业就是长大了,长大了就可以离开父亲独自生活。” 而不会每日要求老父亲陪着去秘境闯荡一番,那么危险的地方,一看就没有睡觉来的舒坦。 “不着急成家立业,”朝纵走到他的身后垂目道,“等什么你成家立业了,我再考虑。” 朝砚扭头道:“万不可这么想,若我一辈子都无人看上,岂非耽误了你。” “若你一辈子都无人看上,那我们就父子相携一辈子,”朝纵在他的身边坐定,“你若想摆脱我,便先成家立业再说。” 朝砚:“……” 仿佛遭遇到了逼婚。 “此事看缘分,”朝砚从窗口处缩回了身体道,“暂且压下不说。” 成家之事朝砚也无甚着急的,一人也好,两人也好,左不过是让自己过的更好,想要寻那等良配之人,可不是件容易事。 “好,那便说秘境之事,”朝纵直直的看着他道,“你陪我去。” 朝砚扇风的扇子顿住,侧头道:“崽儿,咱们修为差不多,打架都是平手,为父去了也保护不了你的,不若你带米果儿去,那其中最多不过开光期的修为,到时候遇到危险了,它也能保护你。” 米果儿连连点头:“儿子我陪你去呀。” 然而朝纵不要老母亲,只要老父亲。 “可是我想你陪我去,”朝纵垂目凝视着朝砚,那双黑眸之中仿佛凝聚出了一丝水汽,“你前几日才说最为疼爱我的,若我真遇到危险,只怕连见你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那话语之中似乎酝酿着苦涩,微微一咂摸就觉得苦涩难当,朝砚此时看过他如此难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只是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你?你帮的忙可大了,”米果儿在一旁说道,“你什么也不用干,就被扛着,我们就肯定能取得好多好多的宝物。” 朝砚侧目看它:“……” 这家伙怎么一天到晚瞎做梦。 “你能去就最好了,”朝纵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抬了一下眼睛道。 朝砚隐约觉得心脏受不了崽儿这种表情,作为一个疼儿子的老父亲来说,原则和底线就仿佛天边的浮云一样。 “好,我陪你去,”朝砚的手指擦过他的眼角道,“好了好了,不哭。” 朝纵眨了一下眼睛,眼睛里面哪里还有什么湿意水汽,连刚刚下压委屈的唇角都恢复可往常,他站了起来道:“那我去收拾要用东西了。” 他步履沉稳,走路带风,朝砚扭头看向一旁同样愣愣的米果儿道:“我怎么感觉好像被骗了?” “不是好像啊,”米果儿没好气道,“都是你把我儿子教坏了,你看都会装委屈了,不过儿子要哭的样子好好看呀~” 朝砚冷静思索了一下,发现其中似乎好像确实有自己的锅以后,默默背起。 算了,儿子才十三岁,不想独立也是很正常的,不能因为他的外表长的高大就操之过急。 朝砚要去,那么陈涌孔儒等人自然皆是要去的,米果儿不能落下,米团儿这只天天孵蛋的自然也不能独自扔下。 出行在即,其他人都忙着准备东西,朝砚却是蹲在兔子窝前敲着那颗蛋:“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孵出来。” 莫非是尼斯湖水怪一类的。 “我很努力在孵了,”米团儿以为朝砚说它不够努力,委屈的抿着耳朵软声道。 “知道,米团儿最乖了,”朝砚抚摸着那柔软的兔毛道,“那这次就带着这颗蛋去秘境里面孵吧,若是没有口粮了,还能吃个兔肉炒蛋。” “叽,”米团儿吓的浑身一抖,顿时缩成了一个蛋,跟那大白蛋在一起,颇有母子像。 一月之期眼看到了时间,诸多家族已然纷纷出发,就连无家族的学子们也在导师带领之下出了学院,一时之间空中飞器无数,那御剑者衣衫冽冽,法衣翩然间倒真的像无数的仙人出动。 朝砚也用上了之前的移动飞舟,日行五千里,从此处到那秘境即将开启之处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朝砚本想倒数第二日再出发,奈何他家崽儿从不甘落于人后,正所谓一步落,步步落,上进之心非常强烈。 朝砚想着在何处都是等,这点小事自然是宠着儿子了。 要不然儿子三天两头就得把最疼爱那句溜上一遍,以增加他这个老父亲的愧疚之心。 而到了秘境入口之处,却是人山人海,飞舟飞剑飞器一眼望去不见边缘,从前明山附近树木最多,如今却是人最多,虽然个个灵气十足,仙气飘飘,朝砚还是想到了那些长假期的旅游景点。 前往秘境之人自然并非只有剑心学院,万剑城中修士众多,得知秘境必然前往。 朝砚只是瞄了一眼,便回飞舟舱内躺下,而米果儿却是看着外面啧啧感叹:“这人也太多了吧,我们来的迟了,都挤不到前面去了,肯定要比人家落后一步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的确不算早,如此到了地方,只能待在极远处的一个角落,被埋没在众人之中,想要靠近那前方的剑心学院的学子都是不能。 朝砚未曾说话,朝纵却是开口道:“此处甚好。” 离的不算极远,却也不必跟剑心学院的学子凑在一起。 此次秘境旋照期以下皆可进入,其中必然有万铭城等人,若是靠近了,才会引起朝砚的不适。 米果儿没看出好来,不过儿子说的都是对的,反正它此次来就是来保驾护航的,不过随口一说后就去打量那些修士们了。 明山前方,剑心学院旗帜巍然树立,只要是剑心学院学子皆可在此后等待,送往之人不仅有开光期,更是有旋照期高手坐镇,数百米内一些散修并不敢靠近,反而将那里行成了一片独立的区域。 飞舟宝船便是家族之中最为普遍的了,其中又以万家的宝船最是惹人注目,宝船之上皆是剔透冰玉之色,夹杂在各色之中,反而突出。 船内数人静坐,皆是冰色衣衫,看起来极为的仙气飘逸,为首之人乃是男子,虽未生的如何出色,可是仅凭他的修为便足以让万聆雪这样的天之娇女坐在下首的位置了。 那男人扫过在座诸位,看向了一旁的万聆雪道:“雪儿,此次入秘境之中便由你来带队,若是能寻的机缘最好,若是寻不得,也要保证家族弟子的安全,切不可冒失行事,可能做到?” 万聆雪抬眸,菱唇微启,话语之中也带着丝丝冷意:“放心吧乾叔,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那被称之为乾叔的男子点了点头道,“不过也不必太勉强,若是有事,也可交给铭城夺辉去做,他们也都大了,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好,”万聆雪的目光扫过了一旁的万铭城,观其状态,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随即舒展开来道,“聆雪必定负起监督之责。” “好,好,”那男子朗笑两声,饮了口茶起身道,“我在此处你们恐怕也不自在,空间留给你们,平时修炼不多碰面,如今也可熟悉熟悉。” 男子转身离开,刚才还凝滞的空气却仍然继续凝滞,几个炼气期的小弟子瞧瞧的看着那居于前座的万聆雪,眼中崇拜有,畏惧也有。 万聆雪在众人视线之下缓缓起身,冰舞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转身朝里走去,打开门的时候道:“铭城跟我来一下。” 万铭城起身跟上,两个人皆是消失的时候,刚才凝滞的空气仿佛瞬间松懈了下来,几个炼气期的弟子一改端正坐姿,伸懒腰的伸懒腰,扭身体的扭身体。 一个小弟子轻声道:“虽然万姐姐生的漂亮,可是感觉比叔父还厉害。” 第90章 双生草 “可我娘说只有像万姐姐这般的女人才旺夫,”另外一个小弟子开口道。 “你还懂什么叫旺夫呢……” “……” 几个少年在一处讨论的风生水起, 万夺辉却是静静的看着刚才那处位置有些出神。 旺夫?的确。 那般天之娇女, 倾国倾城, 不染纤尘, 如出水芙蓉一般,那些男子哪里比得上, 旺夫是的确的, 可是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配得上她。 万夺辉想着之时, 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扭头看去, 万聆晴笑意盈盈道:“想什么呢, 这么出神?” 万夺辉收回了目光,冷声道:“只是在想秘境之中到底有何物罢了,怎么了?” “唔, 我在想朝砚有没有来,”万聆晴尤记得四年之前的那场比斗,惊世绝艳, 竟是让万铭城心心念念就想比上一场,几乎成了执念。 “他, 来了估计也躲在哪个角落之中, 以免成为诸人笑柄吧,”万夺辉冷笑道,言语之间不乏幸灾乐祸。 他本对朝砚无感,偏偏那人被万铭城那般追捧, 他又曾经听闻家主竟然有意将万聆雪配给朝砚那人,便是无感也生出了恶感来,只因为资质便让他所想求的东西多年求不得,而那人却是唾手可得。 如此不公,便让万夺辉对朝砚恶感丛生,只不过苍天好轮回,便是有那等资质,时时放纵,如今也不过是个废物,证明着家主的眼光看错了罢了。 “或许,”万聆晴笑道,“他虽不济,可是他还有个儿子呢,能闯过十八剑阵之人,前途无量啊。” “那又如何,”万夺辉心下微微沉了一下,面上却不显,“不过倒是听说当初那朝纵登榜之时你拒战了?怎么,怕了?” “怎会,不过是当时忙碌,未曾赶过去罢了,”万聆晴淡笑敛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就算我赶过去,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哼,我万家之人,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万夺辉别过了头道。 而在宝船一间屋舍之内,万聆雪在一旁坐下,看着万铭城的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你最近心神不宁?” 万铭城轻轻点头,他们二人容貌有三分的相像,虽非同年所生,却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万铭城虽是追逐其后,但到底对她还是比别人亲近三分的:“你叫我来就为这事?” “为谁?”万聆雪言简意赅道。 “不过是一位友人,”万铭城冷声道,“无甚大事。” “这位友人可是朝砚?”万聆雪轻声问道。 他们二人皆是冷声,虽是最平常的交谈,看起来却仿佛对峙一般。 “你知道?”万铭城疑问道。 “听闻你想与他比斗,可他资质与你相同,你如今已是开光初期,他却还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万聆雪道,“为何不换个目标?” “同修为者,无人是对手,”万铭城微微动了动眉头道,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与那人相处比他人来的愉快,只可惜那人一见他就躲,仿佛他是那山中吃人的老虎一般。 “那便静待些时日罢,不必为此事忧心,他非池中物,”万聆雪微微垂眸道。 她此话说的莫名,朝砚在外门,而万聆雪那时已入内门,两人应该未曾见过面才对,万铭城道:“你见过他?何时见的?他修为如何?” 他这般沉默之人,竟是接连三问。 万聆雪微微诧异,却是开口道:“一月之前,飘渺台处,他与朝纵比斗。” 她回想那时,她不过是闲来无事去了一趟,却未曾想到能够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斗,那人蓝衣博带,发丝纷飞,完全不像他人所说懒散之态,反而意气风发,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带着独有的韵味。 虽是筑基后期修士,可是根基扎实沉稳无半分虚浮之态。虽是修为所限,但若那时她在筑基后期对上,只怕想赢也是极为困难,难怪她这个苦修的弟弟惦记着不放。 万铭城听闻,却是鼻孔微微出气:“他倒是宠他那个儿子。” 遇见他的邀请便逃之夭夭,反而跟儿子打的开心。 “你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吃味,”万聆雪摩挲了一下那冰凉的冰舞纱道。 万铭城听她此言,却是一瞬间宛如化成了冰雕一般,一节一节的扭着头道:“你怎会那样想?若以那种感情论处,乃是玷污了我与朝兄之间的情谊。” 万铭城脸色沉的厉害,只每每想到若他与朝砚如同男女一般,便觉得背后汗毛直竖,仿佛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没有便没有,凶什么?”万聆雪微微撑着额头,倒是露出了一丝女儿的娇态出来,“作为姐姐,我倒不介意你找个男子回来。” 万铭城起身走到门口道:“多谢。” “客气,”万聆雪竟是微微笑了一下,待到万铭城出去,一人从暗门踏出,跪在了万聆雪面前道,“少主,那朝砚已然到此处了。” “知道了,此行不必管他,”万聆雪虽然看重朝砚,但是未曾突破到开光期的那人,还不是她的对手。 那人再度问道:“可要告诉少爷?” “铭城?”万聆雪沉吟了一下道,“不必,此时遇见只会乱他心神,若他有缘,自然能碰上。” 那人退去,万聆雪却未起身离开,她自然知道那群小辈对她也是又敬又怕,索性也不去坏他们的兴致了。 万家宝船算得上一片的风平浪静,可是叶家与孔家相邻,却是发生了一些摩擦,叶家崇尚简约,楼船以素净为主,而孔家崇尚奢华,那宝船自然是恨不得有多张扬就有多张扬,只是因为太过于华丽,反而挤在这多色之中不怎么显眼了。 若是相邻倒也无事,叶问心索性躲进船舱之内,眼不见心不烦,偏偏孔宿那家伙竟是直接登船拜访,愈发挺拔的身姿配上那华丽的衣衫倒是光彩熠熠,但是叶少爷看人不顺眼的时候,就算对面是万聆雪那样的美人,他也该不顺眼还不顺眼。 “呦,孔少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叶问心直接笑意尽退,翻了个白眼道,“看这鞋脏的,把我们叶家的船都踩脏了,一会儿还得麻烦家仆从里到外整个清洗一番。” 他这话简直是将嫌弃进行的特别彻底,孔宿本来带着笑意的脸直接沉了下去,一旁的叶问宁扯了扯叶问心的袖子道:“阿心,这样不好。” “不好,那你说怎么跟他说话好?”叶问心看了孔宿一眼,侧目道,“总之呢,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孔宿沉着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叶问宁,开口道:“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真的好好思考过么?事关你自己的安危,本少爷也算是点到为止,若你因为那样就要老死不相往来,那我也无话可说,告辞。” 孔宿说完转身即走,竟是片刻也不停留。叶问心猛地转头看去,看的却是那人离去的背影,他张了一下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到底又抿上了。 他没错,是孔宿无理取闹,本来都说好桥归桥,路归路,非要折腾的大家都不舒服, 叶问心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震颤的茶杯嗡嗡作响。 叶问宁猛地颤动了一下道:“阿心,你到底跟孔公子闹什么矛盾了,方便跟我说说么,要是小事,能化解就化解,不至于因为一点儿小事让两家的关系不好。” “小事?还不都是因为……”叶问心咬了一下嘴,剩下的话却是咽了下去,他看着叶问宁道,“好了,阿宁你别管了,把要去秘境的东西好好准备一下,快去吧。” 叶问宁微微蹙眉,却还是起身离开了。 “可恶!”叶问心又砸了几下桌子,本来就是他让他走的,结果现在弄的他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旗帜招展,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为了那一两个靠前的位置,即便是万剑城出人在整顿秩序了,可是朝砚他们到这里两天的功夫,就看到了打斗争抢的事件不下十次。 伤亡难免,这样的事情连万剑城都不好去管。 也就朝砚他们待着的这个角落安静许多,既没有人过来搅扰,又没有人跟他们争夺什么地盘,相当的安逸。 果然之前那种仿佛主角的待遇只是错觉,朝砚看着话本想着。 人员熙熙攘攘,再过数日,到了秘境开启当日,所有的人都整装待发起来,不时的打量着周围。 日头当空之时,一道梵音四散开来,竟是将所有的宝船飞舟都冲击了开来,当头者尤其倒霉,反倒朝砚这挤在人堆里面的稳稳当当。 一些宝船破裂,家族子弟纷纷从中跳出来御剑站立,虽是惊慌失措之下,却也算是临危不乱。 朝砚等人也收起了飞舟,静待着秘境的开启,梵音三响,耳朵之中鸣鸣震颤,在众人提高心脏之时,只听一道巨大的响声传来,吱的拉开,就像是那远古洪荒被关闭的巨门错开灰尘重新开启一般,声音尽头,一个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初,高宽皆数十丈,尽头一片的漆黑,不像是秘境,倒像是凶兽张开的巨盆大口一般令人心惊。 可是惊心过后却是对于宝物的无限期待,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道喊声:“秘境开了,大家快进!!!” 一时之间飞剑前往,竟是呈蜂涌之势,谁也不甘示弱,谁都想冲到最前面的地方,若非朝砚一早拉着朝纵的手腕,只怕人已经被冲散了。 飞剑从入口进入,两旁一片的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朝纵被他拉着还看得清人,其余人却像是失去了踪影一般。 道路分离法,分明是从同一个入口进的,但是出口却有可能有上百个,甚至上千个。 手被拉的很紧,朝砚安抚的反握回去,这里似乎听不见声音,朝砚只能用口型道:“别怕。” 朝纵似乎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却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扣住了朝砚的腰。 朝砚:“……” 看我们崽儿吓得都要投入老父亲的怀抱了。 再过了不知多久,道路尽头总算是出现了一道亮光,那光芒越来越大,直到乍然一片的白光,朝砚和朝纵两人御剑站在了一片世界的上方,本想缓缓降落,下一刻却是剑身突然失重,就好像所有的撑起的灵气被抽空一样,两个人直接连带着飞剑一起往下掉。 “啊!!!”朝砚高声呐喊道,仿佛在蹦极。 两个人噗通一声掉进了一片水域之中,刚刚进入秘境人家就先请他们洗了个澡,还顺便喝了一肚子的水,相当的好客。 朝砚在水中划动,确定自己无法御器以后,朝着旁边正在水忙脚乱拍水的朝纵游了过去,从身后拖住了他的脖子道:“好了,好了,放轻松,我们到岸上再玩水。”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朝纵努力的放平了身体,配合他的行动。 好容易上了岸,朝砚甩了甩湿漉漉的衣袖,看着旁边浑身湿漉漉正在咳嗽的朝纵道:“这也就是我跟着了,这要是把你一个人扔进去。” 堂堂筑基中期修士溺水身亡,听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大上。 朝纵捋了捋湿漉漉的额发,或许是因为呛水的缘故,抬头的瞬间他的眼圈都有些微红:“回去就学游泳。” 曾经多次溺水的经历直到今时今日还能想起,本以为修炼以后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这片秘境之中似乎是不能飞行的。 灵气蒸腾,从头发到衣衫不过是瞬间就干透了,这水清澈见底,刚才尝的时候还有些甘冽,倒是免得再换一次衣服了。 朝砚招手,那沉在湖底的剑身微微震颤,下一秒从水中射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朝砚的手中。 朝纵同样召回了自己的剑,从新系好了发丝开口道:“看来此处可动用灵气,可驱动剑身,但是不能御器飞行。” “唔,”朝砚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道,“米果儿他们都不见了。” 看来没有分到同一个地方。 朝纵眉目微阖:“有米果儿带着他们,应该无事。” “嗯,是这个道理,”朝砚收起了剑,用折扇拨了拨草丛道,“走吧,先离开这里。” 闯秘境就要有个闯秘境的样子,朝砚一马当先,可是刚刚迈了一步,就发觉左手被牵住了,回头看去,那夏日灼灼的少年直视着他道:“免得走丢了。” “唔,说的对,”朝砚略微收拢了手指,他们家崽儿还是十三岁的小朋友,刚刚落进了水里差点儿淹死,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应该牵。 朝砚往前走着,朝纵后面跟上,只是目光看着那袖袍遮掩下牵着的手,眼睛里面泛起了一丝的满足。 对,这个人就应该只跟他待在一起,不需要为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情分去心神。 “我们去哪里?”朝纵在他的身后问道。 朝砚扭头道:“这水似乎是活的,应该是山泉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去源头看看,或许能看到这里是什么情况。” “好,”朝纵听话的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无法御器,可是灵气能够不断的周转,此处山青水绿,灵气竟是要比得上设了聚灵阵的小楼当中了,如此周转,便是走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累。 走了一个多时辰,朝砚他们到达了那源头之处,源头处水源并不算大,只是比之下方更加的清冽,朝砚本想去捧一口尝尝,结果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还被牵着。 幸好修士手上不冒汗,要不然牵着怪热的。 朝砚拽了一下没有拽出来,反而手被拉的更紧了,朝砚看了朝纵一眼,少年分明与他等高,此时那张无辜的脸却仍然看着像个孩子一样。 这是他们家崽儿在撒娇呢。 朝砚索性将右手的折扇收回了储物戒指当中,再取出一个碗直接舀了些尝尝,泉水冰凉,带着丝丝的甜味,若是夏日酷热之时饮上一碗,绝对透心凉,通体舒畅。 “我也要喝,”朝纵上前一步道。 朝砚直接将碗递了过去,朝纵低头抿了一口道:“水中有灵气,比周围还要浓郁。” 【随机任务:获取清体珠,奖励五万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此处乃是未被开发的宝地,朝砚将碗递给了他,蹲下身去看着水流源头,在朝纵的视线下探出手摸进了里面,等到手出来的时候,里面握了一把的珠子。 那珠子个头圆润,通透雪白,放在鼻尖嗅闻似乎都能闻到那泉水的清冽之感。 “这是什么?”朝纵对于朝砚能随便掏出东西来并不稀奇,只是捻过了一颗珠子问道。 朝砚看着一手的珠子,觉得自己这手要是去抓硬币,能把老板抓哭后看向了鉴定面板:“清体珠,用来清除身体杂质的。” 修真本就是不断祛除体内杂质的一个过程,想要修成仙身,那么就要不断的舍弃肉体凡胎之中的沉积,越是杂质祛除的多,越是经脉畅通,于修行越是有利。 只可惜即便修士平日所用的是灵米灵粮,吃的丹药也是提取淬炼的,却仍然会在身体之内留下杂质,需要用很大的力气祛除,或者根本无法祛除。 而这清体珠却是可以省去那些功夫和麻烦,清体之物最是难得,即便是放在万剑城,也是有价无市的宝物。 只是旁人需要这些,朝砚自从修炼那等功法以后,体内从无沉积,朝纵也是同样。 朝砚看到功能,捻了一颗放进嘴里,嘎嘣嚼了两下后眼睛一亮:“有点像冰糖豆,崽儿要不要来一颗?” 朝纵捻起一颗放进嘴里,那珠子看似坚固,却是入口即化,带着泉水的甘冽和清甜,吃下一颗的确是通体舒畅,虽无杂质污物排除出来,却是的的确确有清体之效的。 朝纵吃下去一颗感受完以后就听到了旁边咯嘣咯嘣的声音,再看时,朝砚似乎已经吃了十几颗了。 朝纵:“……清体珠在万剑城一颗价值上千中品灵石。” 而一千中品灵石买的冰糖豆可以把整个万剑城给埋了。 朝砚又捻了一颗道:“唔,那等吃完了再买就是了。” 原来用灵石就可以买到,还以为吃完就没了呢。 朝纵默了一下道:“你开心就好。” 朝砚又咯嘣了几颗,过了一下瘾后从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玉匣递给了朝纵道:“帮我托着。” 朝纵拿着那匣子,朝砚先是将手中剩余的清体珠放了进去,宛如珍珠一般的材质在玉匣之中蹦蹦跳跳,叮叮当当的极为好听,而朝砚的手又探进了源头之中,一把下去,叮当声继续,一把又一把,直到匣子塞满以后,朝砚甩了甩手道:“就拿这些就可以了。” 可能不等吃完他就找到别的好吃的了。 玉匣之中几千颗清体珠满满当当的排列在其中。 朝纵即使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此时面对如此多的清体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匣被朝砚收了起来,方便他随时取用,山泉水果然是处于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从此处爬上大树,也的确是能够看的很远,只是树林之外又见树林,林海摇曳,根本看不到边际。 【随机任务:获取琉璃果,奖励五万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朝砚本打算下树,结果转了个头一个果子撞上了脑门,他摸了摸头看向了那果子,伸手摘下。 那果子大约枣子大小,生的翠绿可爱,宛如琉璃一般,只是因为跟叶片的颜色太过于相近,若是不仔细瞧,断然无法发现,而此时仔细一瞧,竟然是满树的果子。 琉璃果色如绿玉,系统鉴定效果说明,此果乃是炼丹所用,能够增加丹药的纯度。 丹药按阶品划分,一品丹药一般是炼气期服用的,二品是筑基期,可是除了品阶之外,丹药也划分纯度,纯度越高,淬炼的越是成功,其中的杂质越少,药效自然越高,而能炼制高纯度丹药的炼丹师自然极为受欢迎。 琉璃果此物看着乃是木系,实则并无属性,加入任何丹药之中药性都不相冲,按照朝砚的理解,就跟白米饭似的,配任何菜吃都可以,绝对提高饱腹感。 那果子极为漂亮,一看就是宝贝,朝纵再问:“这是何物?” “琉璃果,”朝砚回答道。 这次不肖朝砚解释,朝纵已然知道是何物了,琉璃果此物便是几品炼丹师都能够使用,价值比之清体珠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在装了一匣子的珠子以后,他们又摘了一储物袋的枣,呸,琉璃果。 朝砚见那东西长的可爱,尝了一口,本以为生的这样可爱怎么都应该是个甜的,结果是白米饭的功效就是白米饭的味道,朝砚吃下去了一个,注意到朝纵看过来的眼神道:“怎么了?要不要尝一个?很甜的。” 朝纵看他吃的香甜,也拿了一颗叼在了嘴里,结果在味道蔓延开的时候动了一下唇看着前面走着的朝砚站住不动了。 朝砚转头,在他的面前挥手:“嗯?怎么了?那果子不好吃么?” 朝纵疑惑的蹙了一下眉头,莫非只有他吃的那一颗没有味道? 他索性再拿一颗出来,递到了朝砚的嘴边。 朝砚:“……” 为了不被崽儿咬一口,拼了! 他咬了一口后笑道:“嗯,真甜。” 结果下一秒那剩下的半颗就被丢进了朝纵自己的嘴里,红色的唇微启,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只是那牙齿咀嚼的时候仿佛在嚼朝砚的肉一样:“甜的话你就多吃点儿。” 朝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孩子长大了变聪明了真是让人发愁。 “不不不,留在以后吃,不能一下子吃饱,要不然以后就没得吃了,”朝砚连忙阻止自家崽儿硬给老父亲塞白米饭不配菜的行为。 好说歹说,还签下了数个不平等条约,才让朝砚解脱出来。 以前他们家崽儿都是直接上口咬的,咬完算逑,现在相当懂得可持续发展,建立长效机制,有前途。 不能御器,看不见道路,朝砚索性展开了地图,而这地图之上竟是将这秘境整个描绘了出来,虽然只是个大体的范围,但是这种上考场大家都裸考而他开卷考试的感觉真的非常的棒。 他们所在区域似乎在林海的区域,林海绵延数万里,他们想要从这里走出去,估计得走上数千里。 朝砚拉紧了朝纵的手道:“跟我走,别走丢了。” 朝纵跟上,手拿数个不平等条约,又恢复了从前的乖巧。 朝砚考虑着先下了这座山,然后再顺着一边的道路往中央传承的地方过去,地图之上标的清晰,西边乃是林海,北方却是雪原,而南方则是一片的岩浆之地,唯有中央的地方空了出来,一座小房子的标志昏昏暗暗,倒是跟当初看到的万剑城有些类似,想必就是那传承所在之地。 看来他们掉在这林海之中还算厚道,要是直接给扔冰层上,或者是直接扔进岩浆里面,可能他还真没法带他们家崽儿游上去。 而在下山的途中,朝砚随脚一踢,踢了一片千年人参出来。 朝纵面色一片坦然,就好像面前出现刀山火海也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一样。 朝砚瞅了瞅这一片的人参,年长久的或许有三千年之龄,年长短的也有一千年,而看见这一片的人参,朝砚满脑子都是一群红肚兜光屁股的小娃娃跑来跑去:“这地方宝物委实多了些。” 这随便一下就能找到,可见这秘境主人着实富有。 朝纵沉默寡言,只是嗯了一声便再不说话。 人参易生灵,可是千年的人参在修真界明显还没有生灵到能够满地跑的境界,于是这一堆的人参也被朝砚收入了囊中。 他们继续下山,却是在绕过一道山石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人声。 不知是何人,两人躲进了那山石之后设下了禁制,不过瞬息,便听那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好生的倒霉,刚进来我的法衣就被刮破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这是一个女修士的声音,他们的修为明显没有朝砚高,倒也不怕被发现。 另外一个声音接道:“好了,别生气了,这里灵气极为浓郁,也算是沾了光了。”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沾光?沾什么光,好容易打死了一头妖兽,结果就找到一株双花草,喂兔子兔子都不吃,”那女子明显不满极了。 两人从朝砚他们面前路过,又往山上而去了,待到他们的气息消失,朝砚才撤回了禁制道:“我们走吧。” 朝纵跟在他的身边,侧目询问道:“你刚才听那两个人所言,可有什么感想?” 朝砚疑惑了一下,感觉好像看了个小短片就被老师要求写一篇八百字的感想一样,沉思了一下道:“他们应该是一对道侣,男子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女子……” 朝纵默了一下,打头先走,顺便拉上了朝砚:“走吧。” 此两个字朝砚从中竟然听出了闭嘴的意味,迅速反思了一下,可能自己的感想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让老师失望了。 他们再度前行,在闻到一股血腥味的时候停了下来。 眼前的树木被砍倒了不少,其上有着武器的痕迹,还沾染了不少血迹和妖兽的皮毛碎发,而再往前的一片空地之上大片的血迹蔓延,却不见妖兽的丝毫痕迹。 妖兽全身是宝,看来是被肢解带走了,想要契约极难,可是想要杀死肢解却容易的多。 血迹淅淅沥沥,顺着带血的脚印走了数十米,便看见了一个隐藏在丛林之中的巨大山洞,山洞上方爬满了青苔,从洞口看进去,里面也是漆黑一片。 “走吧,”朝砚也没有打算睡觉,自然没有打算进人家妖兽家里溜达两圈。 可他刚刚拉着朝纵的手走了两步,耳边系统声音响起。 【随机任务:获取双生草,奖励五万下品灵石,二十万经验值。】 按照系统的秉性来说,双生草应该就在这山洞里面了。 朝砚又调转了方向道:“我们还是进去溜达一圈吧。” 既然走到门口了,该给自家崽儿攒的老婆本也应该攒起来了。 朝纵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敛下眉眼默默的跟从。 随着朝砚进去,那山洞之中也并非全然漆黑,反而那些青苔散发着点点荧光,看起来倒是极为的漂亮。 妖兽比凶兽更容易注重享受,朝砚在那铺陈的稻草之下看到石板的时候上去敲了敲,结果下一秒那石板猛然翘起,一片芬香溢散出来,仅是味道就好像让人的心神都有些迷醉。 石板之下一片空旷,只有一棵草在其中招展着,一根向上,却是生了两个枝头。 双生草乃是炼制双生丹的主药材,而双生丹一味敢取双生之意,并非是将两个人的性命连在一起,而是丹药服下后并没有效果,但一旦遇到危及到生命的危险,便会触发一次,或是保留神魂,或是保留肉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双生丹便有那一丝生机所在的意味。 双生丹易练,双生草难求。 “这是?”朝纵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他隐隐能够察觉到神魂对于这株草的渴望。 朝砚一边回答他,一边将这草开始采集:“这是双生草,回去找人给你练几颗双生丹吃。” 这样他也不用担心他家崽儿一不小心掉湖里都有可能淹死的情况发生了。 朝纵自然是听过双生草的名头的,这草的珍贵程度更在琉璃果之上,能够保命的东西,比什么提纯都要来的更加珍贵,只是:“你为何进来敲石板?” 朝砚采集完了那双生草,转头道:“只有这里能藏东西了,好多人都认为藏床底下安全,没想到妖兽也有这种习惯”他摩挲了一下下巴道,“那对夫妻有些不细心啊。” 要是那两个人细心一些,可能这双生草就没有他的份了。 朝纵顿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觉得任何一个修士进来都不会过来敲敲人家妖兽住着的这个破石板。 “怎么了?”朝砚难得在自家崽儿的脸上发现纠结的神色。 朝纵摇头:“无事,走吧。” 朝砚后面跟上,看着这丛林,摸了摸肚子道:“也不知孔儒现在在何处。” 不是肚子饿了,而是到了饭点就嘴馋了。 朝纵观他动作,拍了一下路过的树干道:“饿了?我给你带了吃的。” 朝砚顿时眼睛亮了一下:“谁做的?孔儒?” 小厨师虽然软绵绵的,但是厨艺极好。 朝纵抿了一下唇,取出了一个储物袋,就地放上了桌子和椅子,菜品纷纷上桌,碗筷也摆在了朝砚的面前,他同样坐下时道:“我做的。” 朝砚菜已经塞进了嘴里,香气在口中蔓延,待那一口咽了下去道:“我们家崽儿真棒。” 他都忘记了,他们家崽儿的厨艺也是堪称一绝的,最简单的东西也能做出最好吃的东西来,这厨艺简直像是老天爷给的一样。 朝砚单手揉了揉朝纵的头发,招呼道:“你也吃。” “不用了,这是专门做给你吃的,”朝纵单手托着腮看着他道。 虽说有天舞龙神功在身,并不会有杂质堆积,但是朝纵向来对这样的口腹之欲极为淡薄,再加上那四年的剑阵闭关,辟谷丹才是一种生活的习惯。 “别,一个人吃可吃不了这么多,而且没有人陪着吃饭饭菜不香,”朝砚笑着招呼道,“快点快点。” 朝纵只能又取出了一副碗筷,虽是拣着吃了些,却更多的在给朝砚夹菜,非常的孝顺。 相比于孔儒来说,朝纵更加了解朝砚的口味,一桌子的菜吃下来,朝砚很给面子的吃了个精光,顺带觉得腰带紧了些。 “若是日后失业了,做个厨子也能赚的盆满钵满啊,”朝砚饭后慢慢散步感慨道。 朝纵拉着他的手,转头道:“我只做个你一个人吃。” “唔,说的也对,”朝砚笑道,“有为父在,必然不会让你落到那种地步的。” 他们家崽儿这么漂亮的小白菜,可不适合天天待在厨房从早到晚的做菜。 不过他们家崽儿这样,好像是在跟孔儒抢饭碗呢,他们家崽儿失不了业,孔儒得失业了。 “阿嚏!”一个小小的喷嚏在丛林之中响起,相比于成年人来说显得小了些的手揉了揉鼻子,面色通红的看着前面转头等他的男人,几步跑了上去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慢的。” 道歉的人面薄脸嫩,个子又有些矮,站在男人的面前几乎是矮了一头,看起来愈发的小了。 “无事,跟上就行,”万铭城满脸冰霜不动,却是直接往丛林深处走了过去。 那脸嫩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朝砚他们走散了的孔儒,而且不仅跟朝砚他们走散了,还跟陈涌他们也没有见着面,刚刚掉下来挂在树枝上,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个能把人冰封的男人。 孔儒认识他,万铭城曾经在外院之中的风光不输朝砚,只是人生的冷了些,孔儒曾经远远看过两眼,结果被那人察觉瞪了一眼,顿时吓得肝胆欲裂。 他第一次杀凶兽之时都没有那么害怕,当晚更是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自己被丢进了冰山内部,怎么都出不来,噩梦醒来发现窗户没关,冷风吹的太冷了。 总而言之,相当的凄惨。 结果闯一次秘境,被跟所有人分开都好惨的了,又碰到了这个人,万铭城不认识他,却知道他是剑心学院的,在遭到他的婉拒跟从后先是表示了一下关心。 原话是这样的:“你这样的修为独自闯荡,被凶兽吃了都没有人替你收尸。” 这关心的话语当中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冰渣一样。 孔儒宛如冷风过境被整个冻住一样,冻的浑身颤抖:“谢,谢谢,您,您的好意,我找,找同伴。” 一句话说完,那必须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假结巴都变成了真结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十点发的,但是之前的提前发了,30号当天的还没有校对,得到十点了,以后就都还是十点更新啦。 PS:同一个姓不一定有血缘关系,小攻十八岁之前那都不是爱情!!!←这个是重点。 虽然特别想小攻快快长大,然而窝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情节要写,正在努力推进,大家不要捉急!!! 第91章 莫比乌斯带 “同伴是谁?”万铭城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冷了些。 孔儒的脚步慢慢的蹭着地往后挪了一小点点, 他知道朝前辈好像跟这位关系很微妙,现在已经是冰冻三尺了,若是说出朝前辈, 只怕在这种地方就是冻死也没有人会管他。 “米,米团,”孔儒思量着米团儿那只兔子每天沉迷孵蛋,应该是不怎么出门的,万铭城应该不认识, 他又不习惯撒谎,这样也不算骗人了。 结果这个名字一说出来, 孔儒感觉身边的树叶好像都裹上了冰渣一样。 “朝砚的人?”万铭城死死的盯了他几眼, 就在孔儒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土里取暖的时候蓦然转身道, “跟上。” 结果很明显, 还是得跟上。 本来他在朝前辈的指导之下早已不会左脚拌右脚了, 但是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 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什么走路方式灵气运转都能忘的一干二净。 于是乎…… “噗叽!” 孔儒在被一个草藤绊倒以后默默爬起, 满脸羞愧道:“对, 对不起!” 对不起朝前辈,让您丢脸了。 万铭城扶着剑柄看着那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 外表看似一片淡定,实则心中万分疑惑。 这真的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么?手小胳膊小脸小,莫非是男扮女装?可是分明是男人的声音,还有喉结,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的那么小只,看起来很不结实的样子。 “无事,”万铭城等他爬起跟上,再次往前走去,只是这次却是放慢了脚步。 这片林海看似静谧,除了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可是越是安静的地方,越是容易有各种危机隐藏在暗处。 万铭城的手随时搭在剑柄之上,前行之时,却是似乎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他隐约觉得不是树叶的声音,可是神识扫过去,那林海之中却是一片的虚无,找不到生物的踪迹。 “万,万前辈,有蛇的声音,”孔儒见他还继续往前走,纠结的开口提醒道。 蛇类爬行虽然也是沙沙的声音,但是在孔儒听来却是跟树叶有所区别。 万铭城乃是开光初期,孔儒却是筑基中期,两段的差距,万铭城却没有将他的话置之度外,在这种地方,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你自己小心,”万铭城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剑已出鞘。 心神静谧,耳力似乎比刚才更好了些,沙沙声之中,确有一丝的不同,异变只在一瞬间。 猛兽的攻击附带着腥气,那一人合抱之势的巨蛇在一瞬间从腿高的草丛中攻击而出,蛇牙尖锐,仿佛带了雷霆万钧之力。 以孔儒的眼力看不出那蛇修为如何,只能在那一瞬间牢牢的捂住嘴不去添麻烦。 剑身挡在了那牙之上,万铭城猛地睁开眼睛,在看清那巨蛇之时闪身后退,在空中挥出几道剑光。 剑光过处,有击打在那巨蛇身体之上的,也有划过草丛的,那巨蛇被削断了一截牙齿,正是猩红着眼睛愤怒的嘶吼,本是想游进草丛之中再等机会,却未曾想那剑光过去,斩断的不仅是一片的草丛,连那树木都皆是倒下,甚至一些还压在了那巨蛇的身体之上。 万铭城本想退开再度挥剑,可是身体借由反弹之力停滞半空,想要借助灵气短暂停留之时,那之前灵气被抽空的感觉再度传来,身体竟直接往下坠去。 而那巨蛇虽是筑基后期,却是似乎距离开光期已经不远了,那猩红的瞳孔之中竟是隐约见了一丝阴险狡诈,直接甩开那尾巴上的树木朝着万铭城攻击了过来。 “万前辈小心!”孔儒猛地扑了过来,用自己的剑抵挡住了那一击,只是脚印深陷,面对那样狂暴的力量竟是瞬间退了数步不止。 他白嫩的脸颊涨的通红,单手执剑,另外一只手直接朝那蛇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丢进了一个东西。 或许是这妖兽平日吞食大块头的猎物太多的缘故,孔儒扔的那个东西竟是直接滑进了那蛇的食道之中,只是可能味道不好,下一秒那巨蛇缩回一瞬,再度攻击时却是朝着孔儒的腿部。 孔儒修为不及,躲闪也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轻而易举的将他抛向了空中,而那随之而来的剑直接砍上了那巨蛇的七寸之处。 或许那处不应该叫七寸,但是弱点被攻击,效果十足。 一时之间狂蛇乱舞,孔儒掉落在了一旁的草堆里面,缓缓爬起时看着那白衣雪剑轻描淡写的男人,默默的揉了一下屁股。 虽然不是很疼,但是被那么轻而易举的扔出来,感觉好生的丢人。 虽是丢人,孔儒却也只是捡回了自己的剑继续默默的观战。 万铭城吃过一次禁空的亏便不会再犯,虽是处处限制,但是他对阵那巨蛇却是处处占了上风。 剑身挥动,蛇血滴落的草丛之中到处都是,那剑身攻击的七寸之处更是鲜血淋漓,那蛇连头都断了半根,疼痛促发生欲,那蛇一时之间更是狂躁。 只是再狂躁,也只能随着一次又一次攻击逐渐失去了气力一般,最后随着数道剑芒的割裂,断成了一截一截的掉落在了草丛之中,一时之间血腥气浓郁非常。 万铭城执剑垂落,上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下去,最后到纤尘不染的时候,他微微动了一下眉头看向了蹲在草丛里面的孔儒道:“你刚才给它吃了什么?” 他看到了孔儒给那蛇吃的东西,想来是那东西发挥了作用,越到后来那蛇越是好打了些。 孔儒猫了猫那处,站起了身来,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道:“是避蛇虫鼠蚁的药丸。” 就是他从前给过朝砚他们的那种药丸,其中夹杂着雄黄胆,专门克制各种各样的蛇类,即便是这般厉害的巨蛇,也有一定的效果。 万铭城看着他堪称娇小的身形,对比了一下刚才他拼命救人的姿态,最后确定,这人虽然看似软了些,小了些,却并非那等拖后腿的无脑之人,反而因为弱小更加努力的去给自己创造生存的机会。 并未每个人都有他这般的资质和家世,所以修为高低和性格外貌倒是无甚重要。 “嗯,走吧,”万铭城收起了剑,迈开了步子,明显对于那掉落的蛇身没有什么兴趣。 “那个不要了么?”孔儒看着那蛇身有些疑惑,那可是筑基后期的妖兽,便是血液骨骼与那皮层卖出去,都能有不少的收入。 万铭城停住看他,孔儒顿时低下了头去道:“对,对不起,晚辈逾越了。” 惦记别人的东西果然不好,贪欲害人,切记切记。 万铭城看着他低头的姿态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你若想要,自己拿上便是,我不需要。” 孔儒抬头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确实没有什么意思,道了一声多谢,拎起了自己的衣摆去捡取那掉落在草丛中的妖兽了。 那巨蛇的身体一段一段的被他用草茎扎住,然后扔进了储物袋之中,尤以那蛇头扎的极其牢固。 万铭城仗剑一旁本是等待,看到他如此做法倒是从未见过,开口问道:“为何要将那蛇扎住?” 孔儒本是背对着他快速的拣着妖兽的身体以免耽搁太久的时间,听到那冰冷的问询浑身一个激灵,小心的转头道:“蛇死而不僵,可能,还,还会攻击,所以……” 便是那等普通的草蛇在死后也可能突然骤起攻击,这般的妖兽也是同样。 万铭城自然是察觉到了那刚才的颤抖,垂下了眸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孔儒将东西收拾好,匆匆过来道:“前辈,让,让您久等了。” “嗯,走吧,”万铭城转身大步向前走去,孔儒连忙将储物袋放进了储物戒指之中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跑的太快的结果就是当万铭城刻意放慢脚步的时候,孔儒一脑门撞了上去。 “对不起!”孔儒低头弯腰,今日已然不知给万铭城道了多少次歉。 虽然脑门那一下宛如撞在了石头上,但是并不敢去摸一下。 万铭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并未说话,只是握紧了剑冷气四溢,让孔儒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万前辈一身白衣,定然是有洁癖之人,或许不喜欢他人靠近。 孔儒弯腰的弧度更深,若非身体柔韧度不允许,他能够直接头点地。 见他如此举动,万铭城终是开口了,声音冷冽而低沉:“我可打过你?” 不知这问题从何而来,孔儒低头道:“并,并未。” “那我可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万铭城再问。 孔儒继续摇头:“不,不是。” “那你为何怕我?”万铭城沉着脸看他。 孔儒愣了一下,手指在衣摆上揪了揪,嗫嚅道:“因为,因为……我并未……” “抬起头来说话,”万铭城吩咐道。 孔儒下意识的抬头,因为刚才低头的动作,竟是满面潮红,满头大汗,濡湿了额前的一缕发丝,倒显的那本就小的小脸小的更加可怜了一般。 他抬头看了一眼,脸颊爆红,死不敢看万铭城的眼睛:“晚,晚辈并未,呼……并,未……” 一句话竟是气都要上不来了,仿佛随时眩晕过去一般。 “罢了,你若不答也无所谓,”万铭城不喜这般勉强,仗剑转身,却是被一个小小的力道抓住了衣摆。 他低头看去,少年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发顶可爱的发旋和泛红的耳朵,那本就小的手拉着万铭城的衣摆一角,力道不重,只需要轻轻侧身就能够抽出来,但是万铭城莫名的站在了原地,想要听听他说些什么。 “晚辈只是觉得前辈如霜似雪一般,”孔儒低头嗫嚅,努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把话说顺畅了,“不是晚辈可以靠近之人,存在敬畏之心,怕惹来前辈厌憎,故而……” “我天生少与人接触,性格天生如此,并未对你一人,”万铭城低头说道,“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便无厌憎。” 他平日开口甚少,此番话已然算长,孔儒乍听这般话语,却是顿觉心口一松,抬头笑道:“果真如此么?多谢前辈。” 他笑容灿烂毫无阴霾,哪里还能见刚才半分的颤抖。 万铭城却是觉得这人笑得未免太软了些,或许是年岁不大的缘故,他开口问道:“你年岁几何?” 或许只是个十八九左右的少年,如此修为倒还算是不错。 孔儒不知他为何问到了年龄,却没有刚才那般害怕了,开口道:“在下今年二十五岁。” 比之他还小一岁的万铭城:“……” 为何生的如此娇小?就跟,就跟兔子一般,对,兔子,万铭城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 万铭城看着他不说话,面色也看不出什么波动出来,孔儒心中又有些忐忑,秉持着年龄应该不算是罪大恶极之事,他开口道:“有,有什么问题么?” “无,走吧,”万铭城蓦然转身道。 “哦,”孔儒连忙跟上,委实想不明白这人的思路,不过天才都是有独特的思维方式的,就像是朝前辈那样,不需大惊小怪。 解开了一些心结,孔儒的行为举止便放松了很多,他发现万铭城确实不爱说话,但是对于他说的话却是会认真思量,而不是无视或者敷衍而过,虽是面容冷了些,却从不乱发脾气。 “朝前辈说妖兽觅食附近或许有它们守护藏身的地方,里面或许能有一些收获,”孔儒在万铭城走过山洞视而不见时提醒道。 万铭城站住,看了看那山洞道:“你去吧。” “还是一起吧,”孔儒诚恳道,“妖兽是前辈您杀的,理应东西归您的。” “平分即可,”万铭城开口道。 他对于那些宝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作为万剑城城主的儿子,他自小被测出上上品的资质,各种各样的资源并不缺乏,因此此次秘境历练多为磨练自身并为家族子弟保驾护航,虽是想过那传承之事,却未想过资源还要如此获取。 孔儒哦了一声,想想朝前辈每次那随手乱扔宝贝的习惯,想想天才大多如此,便也勉强安下了心。 那筑基后期的巨蛇妖兽倒还真守护着一株药草,乃是开光期所用的冰晶草,最是适合冰系功法的修士使用。 万铭城在见到那草叶舒展时微微讶异,此草贵重,便是于他自己也有极大的用处,没想到竟是真的找到了。 “此草让给我如何,我可付你灵石,”万铭城开口道。 孔儒微怔,下一秒连忙摆手摇头道:“不不不,前辈拿走便好,我用不上。” “多谢,”万铭城也不推辞,点了一下头就要用剑将那草砍下来,堪堪碰触之时,被那旁边伸过来的手臂连忙抱住,竟是孔儒。 “怎么?”万铭城感受到那柔软至极的手臂,开口问道。 孔儒小心翼翼的却不敢松开:“万前辈,这草不能这么砍的,这般拦腰斩断,必定药性全失。” 万前辈好像对药草方面没有什么常识的样子,就好像朝前辈对宝物的价值没有什么常识一样。 万铭城手臂收缩了一下,问道:“那要如何?” 孔儒知道他不砍了,缩回了自己的手臂跪坐在地上道:“刚才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嗯,”万铭城应了一声,此时的注意力却有些不在那冰晶草之上,而在自己的手臂上,刚才的温度似乎还留着。 孔儒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银色的小铲子道:“万前辈不介意的话交给我来处理可以么?” 万铭城又嗯了一声,直接收回剑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孔儒心神放松下来,他没有朝前辈那般随手采药还不伤药性的本事,便只能将神识和灵气一起探入地底,探索那冰晶草根部的情况,然后用小铲子顺着边缘一点一点的细细挖掘,直到将整棵灵草连泥带土的整个挖了出来,召唤出灵气剥离了上面的泥土,将那仍然枝叶舒展的灵草放进了玉匣之中合上,然后小小的吐了一口气出来递给了万铭城。 万铭城在一旁仗剑而立,目光却没有从孔儒的身上移开,青年仍然是少年的身姿,虽是弱了些,生的小了些,可是一举一动都带着认真和仔细,不像一些眼高手低之徒,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弯腰去挖灵草,竟是觉得心境平和的,就像是之前看他在整理那妖兽的尸体时一般。 玉匣递过,万铭城回神接过道:“多谢。” “前辈不必客气,”孔儒为自己能出一份力感到有一些的高兴。 “嗯,”万铭城点头,两人的队伍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相处模式。 而在朝砚这边,因为走路太慢,他们在遇到可代步的妖兽之时随手契约了一只作为代步,因为朝砚之前跟米果儿的契约难以解除的缘故,此次这只妖兽乃是由朝纵直接契约了。 这妖兽虽算不上极快,但是也能日行两千余里,而在歇息的期间,朝砚找到了一大把葵罗草,此草用来疗伤最好,乃是炼制回元丹所用。找到了清心果一储物袋,清心凝气,使人神思清明,不骄不躁。找到了火焰石……找到了一本玄阶上品的技法……虽然对朝砚自己没有什么用。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朝纵一路跟从,从最开始的说话到后来的一路沉默,每每见到宝物之时波澜不惊,就好像见到一块破铜烂铁一样的稀疏平常,不过也的确是稀疏平常。 只是按说这林海虽大,可是距离边缘之处也只有数千里的距离,他们出发了十几天,却仍然在这丛林之中徘徊,地图之上红点在不断的移动着,明明是往前的,却莫名的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被驯化的妖兽趴在地上喘着气,朝纵捏起了地上的一把土壤道:“我们之前来过这里。” 朝砚也蹲下身看着那土地,似乎有了些印象,他们三日前在此处发现了一小片夺魂草。 夺魂草此物剧毒无比,若是炼制成丹药被人服下,只怕连神魂都要被侵蚀,此等毒辣的东西很多正道并不屑于用,可是炼制出来的夺魂丹却意外的受欢迎,因为朝纵说很喜欢上面的果子,所以朝砚便将人家一整家子都给连锅端了,印象有一点点深刻。 “会不会是莫比乌斯带?”朝砚托着下巴沉思道。 朝纵拍掉了手上的泥土道:“什么是莫比乌斯带?” “莫比乌斯带呢就是将一个纸条……”朝砚试图用科学来讲述目前发生的事件,顺便扯了朝纵发带的一段给他折叠亲手示范课一下什么叫做莫比乌斯环,“简而言之,就是不管怎么跑都会跑回原点的一种环形……” 而不是鬼打墙一类的东西,要相信科学。 “那该如何破解?”朝纵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朝砚笑了一下道:“这只是一种猜测,”他挥着扇子扇了两下风道,“在修真界,为父觉得应该是一种阵法。” 能让他们从数千里外再回来,谁能折那么一大张纸,所以只能是阵法。 而这阵法的每一个阵点,应该是这林海之中最常见最无法破坏的东西——树木 你不知道哪一棵树是阵点,更不知道阵眼所在何处,更加不能将整片林海都给砍了,那便只能在其中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可能永生永世都出不去。 “如何破解?”朝纵再次询问道。 朝砚蹲下来托着腮,凑近了一些,朝纵也下意识的凑近了一些,便听他说道:“我也不知道……” 朝纵瞪了他一眼。 朝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别生气:“爹爹也不是万能的,偶尔也要靠自己啊崽儿。” “哦?那我倒有个办法,你想听么?”朝纵蓦然开口道。 朝砚再度凑近道:“来来来,说说看,我发誓不告诉别人。” “既然无法砍断这里的每一棵树,那便烧了它,火势蔓延,不出一个月,必能烧个干净,”朝纵开口道。 这片林海想要困人,那便只能毁了。 朝砚扇子抵着唇道:“不妥不妥。” 他倒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反对朝纵的决定。 朝纵微微抬眸道:“有何不妥?” “若是放火烧山,这树木毁了不说,里面的妖兽人修恐怕有一些也逃不出去,”朝砚用扇子敲了一下朝纵的脑袋道,“到时候这死伤无数的生命可都要你一个人背负了。” 那他家崽儿必然是无法做学霸了,恐怕还会天天被天打雷劈。 修真界中最忌讳背负杀孽之事,当时的灵仙镇是如此,如今的林海也是如此,若是一时不慎点燃,那是失误,可若是故意点燃,没有那个正道修士会愿意自己的身上背负无数条无辜的性命的。 朝纵微动了一下眉头,摸了摸那被敲的地方,抿起了唇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他自然没有蠢到那般地步。 “其实走不出去也好,”朝砚的折扇敲了敲手,看了看周围的树木道,“此处有山有水,灵气也不输剑心学院,便是在此处修行个万八百年也是可行的。” 最重要的是此处没有人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跟他比斗。 也不对,还有他家崽儿呢。 也就是说其实在哪儿都一样,那何苦急着出去呢。 “说的有道理,”朝纵摩挲着手指道,“只是此处虽然裹腹之物众多,可是调味品却不够,此次出行匆忙,并未带锅子。” 也就是说,在携带的食物吃完以后,就得回归到粗茶淡饭的环境当中去。 两厢对比,都是要比斗,自然是剑心学院的环境更好一些了。 “无妨,不还有辟谷丹么,”朝砚坐上了那妖兽的背,翘着一条腿躺好,仿佛随时能够进行光合作用。 若是出不去,那也是天不让他出去,不想嘴巴闲着,睡着了去梦里吃也是一样的。 朝纵看着他的身影,几步走到了朝砚的身边,抿了抿唇道:“可是我想出去。” 朝砚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向了朝纵:“嗯?待在这里不好么?” 朝纵转身,靠着那妖兽坐下,这样的姿势不仅不显得颓废,反而像一个裹着貂皮的翩翩少年,着实吸引人的目光。 “不好,”朝纵张口就是大实话,侧目看着朝砚道,“在此处没有旁人,我自然只能日日督促你。”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学生后面跟了一个老师,天天闲没事干就拿着鞭子在后边吆喝。 朝砚的眉头跳了一下,听起来感觉确实不太好。 朝砚翻身坐起,从妖兽背上滑了下来,坐在了朝纵的旁边道:“崽儿,我们一定能从这里走出去!” 朝纵的唇角些微勾了一下:“我相信你。” 那一抹笑容转瞬即逝,却比头顶上洒落下来的阳光还要耀眼。 朝砚却纠结的宛如被儿子送进了老年大学,这要是找不到出路,天天得被督促着学习,虽然是崽儿的一片孝心,但是老父亲完全体会不到,只想揍儿子。 此次再行不用妖兽,妖兽行走太快,可能会漏掉一些细节,两人相携而行,朝纵亦步亦趋的跟上。 奈何朝砚有心破解,这本来不怎么一样的树,每棵看起来都有些一样了。 “这林海委实大了些,不知道走到何处才是个头啊,”一道声音隐约传来,朝砚早已是习惯性的设下了禁制。 他们此行遇到的修士不少,但大多数乃是筑基期,便是遇上一两个开光期的人,也从未有人提过结伴同行的话,朝砚自然也不会去勉强他人。 “哎,这秘境不知道多久才开启的,或许此中处处皆是林地呢,”一道安抚的声音响起,“兄台不必着急,我们走不出去,那其他人也走不出去,不若多多寻些宝贝,才是来此的正道。” “前辈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又一道声音响起。 不过片刻之间,几个人竟是走的近了,一人当先,穿的无甚奇怪,只是挂的东西略微多了一些,稍显累赘,像是朝砚曾经见过的一人的装扮,只是比起那人的华丽感,这人平淡的样貌只会显得撑不起那衣服。 他的肩头趴着一只堪称巨大的老鼠,模样有一只成年猫那般大小,牙齿裸露在外,看起来尖锐异常,一条红红粗粗的尾巴顺着那人的肩膀垂落了下去,跟猪尾巴有些类似。 他身旁身后跟着数人,皆是筑基期的修士,只是衣服颜色以及图样不一,并非是家族中人,而是散修汇聚在一处的。 其他人的修为朝砚能看透,可是那为首之人却是观之不透,系统面板打开,开光初期的修为在上面显露出来。 “开光,”朝砚跟身旁的朝纵无声开口道。 他虽设下禁制,但是以开光期的修为却能够察觉道。 朝纵点了一下头的时候,果然那为首之人蓦然开口道:“谁在那处藏头露尾的,出来!” 竟是颇带了些疾声厉色。 再藏无用,朝砚撤去了禁制一步迈出道:“前辈勿恼,我父子二人不过路过,不欲打扰前辈,故而设下了禁制,并无窥探之意,万望勿怪。” 那人抬眸打量朝砚,观他修为脸上却是带上了三分的笑意:“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宵小之辈在此处故意埋伏呢,原来是兄台在此,只有你父子二……”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刚刚走出的朝纵直接一愣,目光爆裂一般看了过来,竟是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喉结吞咽不断:“这是令郎……” 声音之中竟是带了颤音。 “令郎果然是生的龙凤之资,美貌堪比……咳,”他清咳一声,勉力收回了刚才的话语,“两位是哪个家族之中的人,可否要同行?” 他呼吸粗重,隔了十几米朝砚都能听到那呼吸的声音,但见他人也是个个目露惊艳之色,先是感慨了一下他当初随手一捡就捡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回来,随后便是观那人样貌。 虽说以貌取人着实不对,可是那人的样貌委实是有点儿配不上他家的小白菜,算了算了,老父亲应该倡导自由婚姻,不能插手崽儿的自由恋爱。 朝砚看向了一旁的朝纵道:“儿子,可要同行?” 朝纵抬头,余光扫过了那人,正要开口之时,那人连忙道:“还是同行吧,这丛林之中多有危险,若是遇到了危险,令郎这般的花容月貌,岂非是求救无门,着实令人担心啊。” 他身后之人有诧异望着他的,却也有开口支持的:“我等皆是散修,无家族门派可依,在这秘境之中,还是同行互助方为上佳啊。” “……那便同行吧,”朝纵蓦然笑了一下开口道,“多谢诸位前辈。” 他本就生的极为出色,令人见之忘俗,如此一笑,便是连周围所有的景色都压了下去,那群人中吸气声此起彼伏,而那为首之人更是吞咽连连,仿佛止不住口中的口水一般。 “不谢不谢,小公子客气。” “小公子风采灼灼,能够同行才是我等的荣幸。” 那为首之人蓦然朗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他几步匆匆上前来,待到了近处更是眼睛睁的极大,目光似乎恨不得将朝纵的衣服穿透一般,双手扶了上来,偏生他个头比朝纵还矮了一些,此时看起来竟是不知道该从何处扶起一般,“贤侄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朝纵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道:“礼数不可废。” “哈哈哈,好好好,”他又欲上前,竟是有几分的急不可耐。 朝纵微微动了一下眉头,下一刻一条胳膊执着扇子拦在了两人中间,那人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满,待看到一旁浅笑的朝砚时终是往后退了两步道:“兄台这是何意?” 朝砚侧身拦在了朝纵的面前笑道:“实不相瞒,我这儿子不喜与外人接触,一旦接触,必会全身起满疹子,还不断的流脓流水,可怖异常,故而晚辈每每护着,便是怕吓到旁人。” 这人一看就是垂涎他家崽儿的美色,便是选夫婿也不能从这种里面选,遗害无穷遗害无穷。 他说的凝重万分,那人虽是有些疑惑,却到底好像被恶心到了一样,后退了两步道:“果真如此?可有根治之法。” “倒是有,炼丹师给出了丹方,”朝砚一本正经的凝重道,“只是需要万年雪参一棵,清体珠百颗,琉璃果百颗,金丝草十株,千叶花……大约就是这些了,若是能够炼制成药浆涂抹全身,便可以痊愈了,我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寻这些东西,只可惜……” 朝砚拉着朝纵的手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遍寻不到,我这苦命的儿,若是不能够根治,只怕今生也不得与爱人亲近了。” 众人皆是面色凝重,如此绝色美人,若是不能够亲近一二分,便是天下女子都会抱憾终身的。 只是朝砚所说之物一个比一个更是珍贵,能在这秘境之中寻得一件都是运气极佳了。 “如此倒是可惜。” “可惜了这风姿卓卓的小公子。” 旁人可不可惜无所谓,那为首之人却是眼珠转了一圈,手指在肩膀之上扛着的老鼠牙齿之上一划道:“哎,兄台不必为此感到可惜,既是要寻宝,自然更要与我等同行了,你可知我这鼠儿是何物?” 朝砚朝那老鼠状的妖兽看了过去,那妖兽从靠近他们之时便不断的打磨着牙齿,发出哆哆的声音来,刺耳异常,朝砚摇头道:“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这大耗子得多大的猫才能逮住,米果儿变大那种或许可以。 那人顿时眉眼间带了几分骄傲之意,抚摸着那鼠道:“此鼠体内有灵兽寻宝鼠的血脉,若是靠近宝物之时,便会发出打磨牙齿的声音,兄台若是同行,想来不久便会找到那些药材,让令郎从这等困境之中解脱出来。” 他边说边安抚着那老鼠,可那老鼠仍是不断的磨着牙齿。 那人蹙了一下眉头,再看两人之时便带了更多的打量,这鼠轻易不如此,莫非有宝? “张前辈所说的的确属实,”身后一人附和道。 “我等数日已然寻到了不少的宝物,全靠张前辈的寻宝鼠,兄台大可一试。” 那鼠的声音愈发大了,竟是牢牢盯着朝砚不放。 “便是这个声音?”朝砚挥了挥折扇,疑惑道,“为何一直不止?” 那鼠的目光随着朝砚的动作直接看向了他胸口处的折扇,声音不绝于耳,宛如那勺子划玻璃一般,异常闹心刺耳。 那人看了一眼朝砚的扇子,收回了几分若有所思,终是用灵气强行压制住了那鼠的磨牙声,还了世间一片的清净。 “这鼠见宝物如此,见美人亦是如此……”他看着朝纵笑着说道。 虽是暂时不可亲近,但是近观也可。 “多谢前辈夸奖,”朝纵笑道。 朝砚挥了挥折扇:“……” 崽儿好像生气了,此时不说话才是上道。 因为这一只含有寻宝鼠血脉的老鼠,朝砚他们便也同行了。 互换姓名之时,那为首之人名叫张潮。 人家通了姓名,朝砚自然也要礼尚往来,拱手道:“晚辈名叫燕巢。” 张潮又问:“那令郎呢?”他虽是问着朝砚,眼睛却是盯着朝纵的。 朝砚开口道:“他叫燕窝。” 身后诸人听闻,皆是一愣,一人开口道:“好名字,果然不同凡响。”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道:“的确如此,燕窝丝滑,最是养女子容色,使人肤如凝脂,燕小公子当配得上此名啊。” “正是正是,燕小公子何止肤如凝脂,简直胜过那冰雪剔透啊。” 朝砚:“……”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比他还厉害。 “说起来,我与燕兄名字之后皆是潮字,可见我与燕小公子的确是有缘之人,”张潮哈哈大笑着,目光丝毫不离朝纵的身上。 朝砚:“……” 这个逻辑他是给满分的。 只是他盯着朝纵,那寻宝鼠血脉的妖兽却是一直盯着朝砚,从无偏移。 第92章 睚眦必报 张潮只顾着与朝纵说话, 竟是有滔滔不绝之势,朝纵也是低眉垂目,面带笑容, 灼灼少年执着晚辈礼,虽是生的张扬,看起来却乖顺异常,更令人心中痒意蔓延。 “燕小公子平日喜食何物?”张潮询问道。 朝纵笑道:“辟谷丹。” 他这话听着像开玩笑似的,偏生他说话时带了几分朝砚胡说八道时的认真, 听起来十分像那么回事。 张潮一愣,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道:“此乃中品的辟谷丹, 赠予燕小公子, 只是此物虽好, 但是该用灵食时还是要用的。” 朝纵倒不拒绝, 而是直接接过道:“多谢。” 他的个头比张潮要高, 手指自然也更修长, 此时接过,却是小心未曾触碰, 只是张潮看着那手, 却是眼睛瞪的更圆了些。 “燕小公子这手生的着实漂亮,”张潮似乎想要伸手去摸摸, 看看触感是否如想象中那般的好,“看着比女子还要漂亮。” 朝砚:“……” 生的漂亮是漂亮,手劲可大的很呢,怕不是能捏断骨头。 “前辈, 我身有恶疾,”朝纵提醒道,果断采用了朝砚之前胡编乱造的说法,用的一点儿都不脸红心跳,看着跟亲父子似的。 张潮本来伸出的手缩回去了,不甘心的握了两下,却是继续笑着说话去了。 确定自家崽儿应该不会被那人占便宜,朝砚作为一个有一点点挑剔的老父亲放下了心来。 “燕兄,你们也是从万剑城中来的么?”旁边一人目光扫到了那寻宝鼠的身上,跟朝砚并行道,“从前倒是从未听过燕兄的名号。” 朝砚挥着扇子道:“哎,万剑城中人员众多,哪能一一听闻呢,这不赵兄的名号燕某也从未听过么。”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那人却是噎了一下,讪笑道:“哈哈,正是这个道理,燕兄这扇子看起来极为的不错,流光溢彩的,可是法器?” 若是法器,或许还是中品以上的法器,要不然那鼠儿也不会一直看着朝砚磨牙了。 朝砚自然是知道那老鼠死死盯着他不放的,只是要说上品法器,他家崽儿腰上配的剑也是上品法器才对,他浑身无宝,总不能跟那老鼠是亲戚,熟人见面,打个招呼? 朝砚将折扇翻转了个个儿道:“确实是法器。” 话到这里,没了。 那人一时卡壳,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旁边一人笑道:“燕兄好运气,不像我等只能只能用这等凡器之流,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法器?” 朝砚唔了一声,看向了那人的佩剑道:“你这剑不是下品法器么?” 那人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剑,其他人的目光却是纷纷看了过去。 武器对于修士而言极为重要,便是只有那等天之骄子才能人人身配法器,如散修之流,若是运气好了,闯了哪个秘境杀了哪个凶兽,或许能够得到一把法器,可是运气不好的人,自然是只能佩戴凡器一流,即便上品凡器,那也是凡器,比不上下品法器半分。 他们本就是散修汇聚的队伍,之前相携走了数日,倒是勉强有了一分的信任和情谊,只是刚才朝砚一开口,之前所有的信任都在一瞬间被打破了。 他们之前猎杀的妖兽凶兽不少,可是只眼前这一人,便似乎剑锋卡顿一般,分明是下品的法器硬是使出了上品凡器的感觉来,可见一开始便存在着欺骗。 这人存在着欺骗,其他人恐怕说出来的话也不全然是真的。 队伍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微妙,那被朝砚指了下品法器之人勉强笑道:“燕兄莫非看错了,我的剑可是凡器,倒多谢燕兄高抬了些。” 便是他说了这些话,一群人交换的目光之中已然不负之前的信任感。 朝砚瞄了一眼自己的鉴定面板,觉得系统还是可以信任的,笑道:“哎,兄台莫非不识自己剑的阶品,燕某倒是学过些鉴别之术,只需要一观便能够知道。” 那人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勉强,看着朝砚的眼睛之中都带了怒意,奈何朝砚鉴定完就去掏东西喂朝纵临时契约的妖兽了,让他只能握着剑干瞪眼。 那妖兽给什么吃什么,几天功夫被朝砚养的皮毛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躺上去极为的舒服。 那群人互相议论目前顾不上他,只有那个被他鉴定了下品法器的人一个劲的朝他甩着眼光,这媚眼抛的一点儿都不标准,朝砚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礼尚往来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思索如何离开这群人躺上妖兽的背。 朝某人奉行的原则乃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如今有个妖兽跟在面前,还得因为礼数不能自己上去独坐,可要是这么这群人全部压上去,他这妖兽瞬间得跪。 朝砚正思索着对策,却觉一道冰凉凉的感觉从背后蔓延了开来,他朝那视线顺了过去,便见他家崽儿盯了他一眼然后转过了头去,虽是面带笑意,但是可以看出心情十分之不爽。 他家崽儿一定也是觉得跟人同行十分的不便利。 不过朝砚之所以还停留在队伍之中,而没有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带着儿子偷溜离开,还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比方说那个寻宝鼠能够找到宝贝,朝砚对宝贝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他们一路前行,突然到了某一处的时候,那张潮肩膀上的老鼠开始疯狂的磨牙,然后吱吱叫着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去,一路拖着猪尾巴飞速的前行,朝砚日常担心那尾巴被人踩断喽。 张潮动作一止,队伍中却是有人兴奋的叫了出来:“有宝物。” 张潮在前,队伍之中的人此时也顾不上明争暗斗了,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跟上,那老鼠动作极快,竟是瞬息之间蹿出了百米,然后在某个山洞前停了下来,人立而起吱吱叫着却并不进去。 张潮一行到了洞口处,那老鼠又磨了几下牙齿转身回到了张潮的肩膀上,而下一个瞬间,一个震颤大地的声音从那山洞之中传来,震的那几个修士竟是有几分的站不稳。 朝砚本来还在想着那老鼠虽是一看就不好吃,但是还是很聪明的,相当的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一看就是一只有前途的老鼠,却在那大地震颤时转头看向了那山洞之中。 一般而言,越大块头的妖兽,越是……弱鸡。 毕竟像米果儿那种,人家都能缩小了。 而在众目睽睽之中,那山洞之中的兽出现在了阳光之下,那兽看起来极其的巨大,獠牙冒出在鼻子的两侧,浑身长满了硬刺一般的毛,此时正好像被激怒一般,呼哧呼哧的看向众人,脚底下在撅蹄子,不断的摩擦着底下的碎石。 嗯?野猪? 朝砚摩挲了一下扇子,野猪的肉质比较硬一些,但是相当的有嚼劲,这么大一头,的确算得上是宝贝了。 队伍中人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剑,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开口道:“张前辈,这次就交给我来吧。” 他乃是筑基中期,那野猪似的妖兽只有筑基初期,倒是不难对付。 “好,那就麻烦你了,尽早解决,我们先进去寻寻这妖兽守着的宝贝,”张潮开口说道,随即转向了朝纵道,“燕小公子先在这里等着,注意别伤到自己。” 朝纵点头,朝砚慢悠悠的跟在后头并没有人管。 那主动请战的修士迎上了那妖兽,剑身挽起,直接挑最好攻击的地方下手,那剑直直一戳,竟是戳进了妖兽凸起的鼻孔之中,宛如杀猪的声音顿时响彻了这片树林。 一击就中,那修士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那妖兽却是眼睛赤红了起来,直接扬着带血的鼻子朝着那修士飞奔了过去,速度极其迅速,一下子从洞口处被引开了。 张潮等人纷纷进入了山洞,朝砚看着那被野猪追得上窜下跳的修士莫名担心他的屁股,妖兽的体质本就比人修要好上很多,此处又是禁空的状态,那獠牙每每距离那修士的似乎都不足一寸的距离,十分危险。 “你在看什么?”朝纵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朝砚所有的视线,开口询问道。 “屁股,”朝砚直言道。 “屁股?”朝纵的眉头蹙了起来,唇角直接抿紧,目光转向了那正被野猪追着的修士,“有何好看?莫非你喜欢他?” 朝纵虽未亲身经历过一些事情,但是也知道男人喜欢女人的时候,不是盯胸口就是盯屁股,眼前这人莫非也动了那样的心思? 他虽说过让这人先成家立业他才成家立业,可是在他心中,这世间无一人配得上眼前的人,无一人可以做他的后娘! 朝砚额了一声,开口道:“不喜欢啊。” 担心人家的屁股跟喜欢有什么关系? “那就只是单纯的看?”朝纵问道。 就跟那些修士只是喜欢看女修但是并不想娶回去当道侣负责一样? “嗯,”朝砚果断点头,就是单纯的看,不然还能做什么?总不能他自己把野猪推上去戳那人的屁股。 “哼,”朝纵的唇线彻底抿紧,想起了之前这人朝一个修士眨眼睛的场景,此事大约与之前性质一样。 朝砚:“……” 咋咋咋又生气了?他不就看个屁股么? 不对不对,这句话好像有点儿歧义。 “崽儿,”趁着张潮在人家猪窝里面翻箱倒屉,朝砚笑着拉了一下朝纵的衣袖,“我说的看屁股其实是……” 朝纵转过头来,眼睛之中都是恨铁不成钢:“你可知道非礼勿视?” 朝砚想想现代海边的比基尼和泳裤,觉得自家崽儿还是太嫩,那跟隔着衣服看屁股可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知道知道,”朝砚连连点头,以身做好自家崽儿的榜样,“我其实就是看……” 看看那屁股后面有个獠牙戳着,到底是獠牙戳着屁股,还是屁股逃离獠牙,这样的画面就跟看恐怖片似的,颇有一种紧张刺激感。 “你若想看,看我便是,”朝纵瞪他,“莫非我没有他生的好?” 朝砚:“……” 他家崽儿穿着衣服不显,但是当时脱了衣服,不说宽肩细腰,单那屁股绝对生的挺翘,浑身每一处都跟那种鬼斧神工的手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一样,跟那人似乎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看他家崽儿哪处都显得极为的赏心悦目,但是问题是他真的没有看屁股的爱好。 “其实你听我说,”朝砚觉得这事有必要解释清楚,他直接伸扇子挡住了朝纵的嘴道,“你先别说话,我先理清一下思路,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只是看着他的屁股和獠牙有那么一点儿……” “燕小公子,你们在做什么?”张潮的声音从洞口处传了过来,或许是洞内潮湿的缘故,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阴匝匝的。 朝砚话又被打断,转头看了过去,但见那张潮的手中托着一个玉匣,显然里面已经装上了宝贝。 朝砚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收回了自己的折扇几步走了过去询问道:“前辈,这是何宝贝?” 张潮打开了玉匣,脑海之中却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灼灼的少年被慵懒的男人用折扇抵着唇,男人的容貌虽比不上少年,可是站在一处竟是让人觉得没有丝毫的突兀之感,让人平添恼火。 这人真的跟那少年是父子么,修为如此相近?哪有父子是那般相处的。 张潮的肚子里面一片的灼烧,就好像喝进了胆汁一般,他打开了那匣子,在里面安静至极的寻宝鼠又开始磨起了牙齿:“这是飞絮草。” 飞絮草此物,乃是用来在法衣伤镌刻法阵的一种灵草,虽如飞絮,却可以承载法阵的力量,是极为难得的宝物,却没有想到竟然在一个筑基初期妖兽的洞穴之中找到了。 朝砚倒是知道这物,只看了两眼便没有了兴趣,他又不需要开成衣铺,要这飞絮草果断无用,不能吃,只能看,这宝贝跟他之前找的那些好像差不多。 莫非他也有什么寻宝鼠的血脉? 朝砚顿时退了两步离那老鼠远了些,想想那小细尾巴,这种血脉不要也罢。 张潮合上了玉匣,看着那边还未结束的战斗,直接几步跃了过去,勉强离地一剑刺中了那妖兽的心脏。 血液的味道喷洒出来,那妖兽想要挣扎,却是只能随着心脉断裂趴在了地上失去了呼吸。 “这猪猡兽最是无用,连骨头锻造的武器都是最低级的,”一个修士打量着那死去的妖兽道。 “是也,血液中含有的力量也微乎其微,不过此行倒是运气好,竟然直接找到了飞絮草,”另外一个修士道。 “飞絮草可是大收获啊,咱们找了多天才得了那些许,不过真是走气运了。” “我也不要那猪猡兽了,占地方,谁若是想要就要吧,”一个修士发完言,施施然的走到了一边。 其他人皆是摇头,这秘境之中凶兽妖兽众多,哪能砍死一个就收一头,到时候储物袋都装不下宝贝,全装那些个血肉了。 朝砚摩挲了一下扇柄,有些可惜那一大堆嚼劲十足的猪肉,猪猡兽这种妖兽之所以血液力量不足,骨骼力量不够强大,归根结底是因为别看这家伙长的壮,却是食草动物。 不过他并未出力,还看了一场獠牙戳屁股的场面,不好白拿人家的东西。 念头一闪而过,既然不是他的,朝砚索性也懒得去惦记了,可旁边的朝纵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道:“不知张前辈可否将此兽赠予在下。” 那张潮本就看着朝纵,听他所言脸上大喜道:“自然可以,燕小公子对那猪猡兽感兴趣?” “不过是久未尝过吃食,所以想要带回去品尝一番罢了,”朝纵开口道。 “哦,原来如此,”张潮虽无法想象美人捧着个大猪腿子在那里啃,却是终于找到了献殷勤的方式,自然忙不迭的双手奉上,“你若是想吃,我还可给你猎更好的来,只要你……” “不必了,多谢前辈,”朝纵只收起那猪猡兽,便又恢复了之前冷淡的模样。 朝砚看到此情此景摩挲着下巴,他知道他们家崽儿一贯是不怎么爱吃东西的,难道是因为……那猪猡兽的味道特别的鲜美? 嗯,朝砚有点儿期待了。 张潮受挫,却仿佛越挫越勇一般,围在朝纵的跟前异常体贴:“我观你那父亲乃是筑基后期,燕小公子你都是筑基中期了,你父亲可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未曾,”朝纵侧了一下眼睛,眼波流转,“不知前辈问这个作何?” “无事无事,”张潮摆了摆手笑道。 面上带笑,心中却是骂娘,这也就是还没有将人弄到手,待到了日后找到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眼前的殷勤可是要美人一一偿还的。 若非是看在这副容貌上,不想玩过一次便罢,哪里需要这般的伏低做小。 不过嘛…… 一行人再行几日,期间找到了鸣飞花一株,鸣飞花此物,宛如鸟儿鸣飞一般,若是制成丹药服下,便有可能提高资质,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是此花的来源所在。 资质本是天定,后期断然难以提升,而若有此等药草,一切都不一样了,想那中上的资质与上下的资质看似差之毫厘,其实距之千里,若是能够提升上去,一切都会不一样。 众人呼吸皆是粗重,一个个互相看着,而那张潮更是眸中闪过一些什么,直接将那鸣飞花连根撅起,塞入了玉匣之中收入了储物戒指:“此花珍贵,待日后找到了炼丹师炼成丹药,再与大家平分如何?” 他虽是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周围的气氛却变得微妙了起来。 直到一人开口道:“张前辈所言…有理。” 那话语却像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样。 其他人皆是努力的挤出笑容:“正是这样,张前辈体桖我们,我们怎可不领情。” 此事看起来算是了了,直到他们又遇到了慧心果,既名慧心,便可开慧,乃是炼制开慧丹的药材,筑基后期的妖兽自然是比不上开光初期的妖兽的,若是有了那开慧丹,自可契约一头筑基后期的妖兽以后再行服用,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美事。 那慧心果乃是一小棵树,长在那山壁之上,上面挂了足足数十颗果子,在阳光下微微摆动,只是看着就觉得漂亮至极。 人人呼吸粗重,连那张潮都顾不上朝纵了,朝砚用扇子抵着唇靠近道:“莫非那果子极是好吃?” “嗯,”朝纵侧目看他,直接应声。 朝砚顿时来了些兴趣。 “此等宝物,周围必定有妖兽守护着,谁来引开那妖兽的注意,谁来采摘?”一个修士秉着呼吸看着周围的人,手竟是隐隐握紧了剑身。 张潮勉强侧开了目光,看向了朝砚道:“燕公子最近也无出力,不若此次便让我等一睹风采如何?放心,待我采到了那慧心果,必然会来帮燕兄的忙的,也不枉费我们此行历练的目的不是?” 他眼中含着极致的期待,似是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朝砚挥开了折扇道:“好啊。” 想要吃果子,出份力是应该的。 “哈哈,燕兄果然是高风亮节之人,”张潮观他以往见了那些宝物毫无失色之处,早已怀疑了许久,如今便是…… “好说好说,张前辈才是那等品德高尚之人,”朝砚与他商业互吹,“一路带领,自是劳苦功高,让在下佩服。” 夸人这种事嘛,手到擒来的。 “那便去吧,”张潮伸出了手。 朝砚上前,却是被拉住了胳膊,身后朝纵道:“我同你一起去。” 张潮见两人状态,又是眸色暗沉了许多。 “哎,不必,”朝砚将他的手放了下去道,“说好历练就是历练的。” 他朝朝纵眨了一下眼睛,挥开折扇几步走近了那慧心果的范围之内。 神识探索,一头浑身斑点的兽似乎正趴在下面休息着,肚皮起伏,尾巴时不时在身上扫过,扫去了那扰兽清梦的苍蝇,倒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筑基后期。 朝砚走近,踩断了一截枯枝,便见那本是沉睡的兽猛然抬起头来,漆黑的兽瞳带着兽类的冷芒看了过来,下一秒直接翻身站了起来,牢牢的盯着朝砚看着。 一人一兽对立,朝砚本来还没有看出那是何兽,此时却是看了出来,皮毛金色,身上花纹斑驳漂亮,流线一般的身形,一看就是跑的极快的家伙。 金纹豹。 那妖兽上身已经压低,喉咙中发出了威胁的呼噜声,显然眼前人的修为同样让他忌惮不已,只是为了那慧心果,却无半分的后退。 不待朝砚攻击,那妖兽已经冲了过来,极致的速度竟是超过了移动飞舟的速度,朝砚静立不动,挥了挥折扇朝它打了个招呼:“嗨~” 那兽眼睛微缩,翻身一滚滚过了那迎面而来的蓝光。 朝砚飞速后退,一边跑一边不时甩下一道波光,让那妖兽在逮不着他的情况下异常的恼火,更是直接扑了上来,逐渐远离了那处地方。 只是以自身为饵逗一只大猫,朝砚莫名觉得自己与某种动物有些类似。 不不不,他跟寻宝鼠绝对没有亲缘关系,你看米果儿平日对他就没有什么兴趣。 想到这一点,朝砚放心了。 而待那妖兽离了地方,张潮本是激动的心情越发的激动了起来,直接破开禁制朝着那慧心果奔了过去,几步跳上了那山壁,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慧心果摘了下来。 “前辈,慧心果极多,可否分我们一二?”一个修士问道。 另外几个修士虎视眈眈,皆是不断的往上爬着。 张潮一边摘着,一边却是不经意似的将那几个人踹了下去道:“此物珍贵,待到日后炼成了开慧丹再分给大家。” “那倒是不必了,前辈只需要分给我们,我们自行去炼制即可!”那赵姓修士的眉眼间露出了一丝杀意与不满。 他们同行之间,每每皆是他们这些散修前去掠阵,每当他们跟妖兽拼的你死我活之时,那张潮便上来补上一刀,美名其曰救人性命,此行最大的功劳是他的,自然宝物也是他分最大的一份。 可是每每如此,他们却是一无所得,之前的鸣飞草是,如今的慧心果又是。 “你可是不满?”张潮停下了动作,看着那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修士,眼中同样泛起了一丝杀意。 “晚辈只是在想,若我们出了这秘境,该去何处寻前辈分我们的宝贝,”赵姓修士冷笑道,“前辈开光修士,若是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我们又该从何处去寻?若是前辈千年万年的不去炼丹,只怕我们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不是。” 这话委实说的真切,自是挑起了那些散修的不满,他们虽是跟着张潮,却哪里会只想出力不想要宝贝。 “不若前辈现在就分吧,也好图个公平,”另外一个修士道。 “想分宝贝?那就凭自己的本事来吧,”张潮看他们一个个心生不满,知道此事不像之前那般好压下了。 罢了,大不了舍弃眼前这群人,再招揽一批就是了,只是可惜了那美人。 张潮的视线扫过了人群,却只看到一个个亮出武器的散修们,而没有寻到朝纵的身影:“朝纵人呢?!” “现在还有心情好色,”一个修士嗤笑了一声,可是抬头的时候却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张潮的后方牙齿颤抖道,“后,后面……” 他本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无提醒张潮的意思,张潮却是已经感受到了身后的腥气,本能的从山壁之上翻滚,待到从地上狼狈爬起之时,却是看着那身后之物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山壁之上一头巨大的豹子正稳稳的踩在那里不见丝毫的滑动,虽是看着与之前那头类似,可是身上的威势更甚,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强悍的力量,最为重要的是,张潮看不透这豹子的修为。 “人类,你说的分宝贝得凭本事是吧,”那豹子蓦然开口道,竟是一道醇厚的女声,“那就凭一下你的本事吧。” “开光妖兽?!”那群筑基修士纷纷四散逃去,张潮同样转身,可是几人前行,未觉地面震动,眼前却落下了之前那头豹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人族果然都是一群胆小鬼,”那豹子迈动着四肢走了过来,众人纷纷后退,却乍闻一声惨叫,一个筑基修士竟是直接朝着那妖兽飞了过去。 众人扫了那张潮一眼,顾不上那人情形如何,皆是调头就跑。 那妖兽却是不见停滞,只是爪子一拍,那被推过来的人已经在他的爪下化成了一片的血浆,人命轻于鸿毛,便是如此了。 那妖兽并无怜惜,直接朝着张潮他们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一时之间血液洒落的到处都是,惨叫声四起,即便张潮努力的推人,眼睛之中随着人员的减少也产生了一丝的绝望之情,遇上如此强悍的妖兽,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别,别别杀我,”张潮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道,刚才的同伴此时散落了一地,有些人甚至已经看不出人的样子来了,死亡就在眼前,只怕下一个瞬间他也要变成那副模样,曝尸荒野无人收尸了,张潮看着那毫不犹豫走过来的妖兽道,“我可以把我的宝贝都给你,慧心果,鸣飞草,那是能提升资质的草,对妖兽也有用的,真的,真的……我全都给你,你别杀我,别杀我!” 可以他说着,那爪子却是直接无视他的话语按在了他的身上直接下压:“你死了,那些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那妖兽咧了咧嘴,竟是看出了几分嘲讽的笑意出来。 “啊!!!”张潮的内脏已经开始被那灵气开始破坏。 可是远远的地方却是传来了一道冲破天空的清哨声,那妖兽动了动耳朵,在确定了声音是从慧心果那处传来的,抬起了爪子,松开了半死不活的张潮朝着慧心果处跑了过去:“人族还真是如苍蝇一般!” 那妖兽飞奔过去之时一路绝尘,竟是带了焦虑之情。 而就在它离开的下一秒,一道身影从树后闪现了出来,拎起了张潮的衣领直接带走,待那妖兽返回发现无人的时候再度回来,已然不见了张潮的身影。 愤怒咆哮的声音响彻了整片树林。 拎着张潮衣领的手修长完美,只是将人放下来的时候不那么温柔。 张潮体内内脏皆损,此时被丢在枯叶上也是无力的打了个滚,却是终于看清了那救了他的人的面孔,脸上浮现了喜意道:“燕…燕小公子,你……” 他的口中泛着血沫,竟是无法将话语说全了,只是此时竟是心中心血滚烫。 朝纵走到他的身前,蹲下了身去担忧道:“张前辈,不必言谢,这乃是晚辈分内之事,这一路前辈照顾良多,晚辈虽是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知道的,您且安心养伤,待到日后伤好了再说其他可好?” 张潮观他眼中情意,内心激动不已,正想要去拉朝纵的手,却被眼前的轻描淡写的躲了开,头顶一声低笑,他诧异抬头,便见刚才还担忧的人竟是控制不住的低笑出声。 “你是期望我那般说的是吧,”朝纵看着他的目光闪过了一丝讥讽,然后便变成了冷漠无情,他从戒指之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锋芒顺着张潮的脸颊缓缓滑动,就像他冰凉至极的语气一般。 张潮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瞪圆了眼睛挣扎说道:“那你,为何要救我?” 让他死在那妖兽的爪下岂非更好。 “因为让你那么便宜的死了,想着真是可惜,”朝纵的匕首滑到了他的眼睛处,轻声道,“我极为厌恶你这双眼睛看过来的眼神,若非他还有几丝的兴趣,早就该挖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手下动作却是不停。 “啊!!!”惨叫声响起,张潮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血液流的满脸都是,惨烈异常。 眼睛已失,自是看不到那般样貌了,他喘着气吐出了一口鲜血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就来吧,时间还长着呢,我们慢慢玩,”朝纵笑了一下。 一下子将人杀死有何意思,人最痛苦的时候,在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只有一点点的品尝了个中滋味,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那副让人呕吐的目光,对于朝砚的利用,对于澜羽扇的觊觎而拿他当做挡箭牌,这种事情,当然得百倍奉还才是。 可惜了那群人死的太早,只让他逮到了一个。 血液从匕首上面滴滴答答的落了下去,朝纵起身,随手翻转,那匕首上的血液纷纷洒落在地上,他再拿帕子擦过以后扔掉那洁白的帕子将匕首收了起来,不再看那背后气息断绝之人,哦,或许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了。 他离开的毫不留情,却是半刻之后,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了那枯叶的地方,一人看着那血肉模糊笑了笑了两声:“这是谁干的这么漂亮,真不愧是我魔道中人,你们可都要学习一番才是。” “此人身上并无魔气,”另外一蒙面人出手探过后开口道,“开光初期,啧…省了我们的麻烦了。” “那就是正道修士了,”一人哈哈大笑道,“平日看他们道貌岸然的,没想到还有如此出手狠辣之人,实在是太适合做魔修了。” 储物戒指已去,几人也未过多停留,不过寥寥数语,便再度从那处消失 朝砚逗猫许久,觉得应该够了,随即几道光芒过去,伤了那豹子的两条前腿,让它无法前行后上去打量了两下:“长的不好吃,再见。” “吼!!”那妖兽咆哮了两声,竟是直接冲破了天际。 朝砚略觉不对,乍觉微风起,便看见眼前另外一头豹形妖兽躬下身体朝他呲着牙:“伤了我儿子还想跑,人族果然生的极为让人讨厌。” 它一说话,朝砚便知道是开光妖兽了,只是看着鉴定面板上的开光后期时默了一下。 让你逗猫,惹来老猫了吧。 那妖兽的爪子上还有血迹斑斑,新鲜异常,可见是刚刚杀过人。 朝砚见它过来,直接道:“喊打喊杀的多没意思,不若我们来谈个条件怎么样?” “你也想求我别杀你,然后把你的宝贝全部给我?”那妖兽呲了呲牙嘲讽道,“还是之前那句话,杀了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哎,打住,我要是死了,你还真取不出来,”朝砚伸出一只手打住了它的动作道,“我说真的。” “我倒不信你这小小的筑基后期都能取出来的东西,我这开光后期取不出,”那妖兽围着朝砚转了几圈道。 “你若不信,便自己看呗,”朝砚取出了一枚开慧丹托在手上,丹香迷人,却是尤其对妖兽吸引力更大。 那幼小一点儿的豹子吼了一声,声音之中都带着迫切,若是能得了那开慧丹,它便能突破到开光期了。 那母兽自然也识得,可等它低头去取的时候,朝砚却蓦然将那开慧丹收了起来,在那妖兽愤怒之前将手上的储物戒指抛到了那妖兽的面前道,“你自己看。” 主人允许,这储物戒指之内自然是可看的,那妖兽神识探入,却发现其中空空如也,除了几件衣服再无其他,自然也没有找到那开慧丹的影子。 “谁也不能保证你是不是放在了储物袋中,”那母兽眯着眼睛看着朝砚道。 朝砚唔了一下道:“那莫非要脱光给你看?” “不必!”那母兽怒吼道,“你这人族好生不知羞耻!” 朝砚:“……” 他忘了,虽然人家生了儿子,但是也是一个米果儿样的女孩子。 “额,对不起对不起,失礼了,”朝砚摊手道,“不过我是说真的,你要是杀了我,真的找不到东西的,还不如放了我,有了开慧丹,你们守着那慧心果也没用了,怎么样?”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那母兽又转了一圈道,大不了这人给过以后再杀不迟。 第93章 阵心 “你把开慧丹交出来我放你走,”那母兽退开了几步, 以示对朝砚的没有威胁。 朝砚捡回了自己的戒指, 摩挲了两下, 取出了开慧丹直接朝着那身形略小的豹子扔了过去:“接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那略小一圈的豹子在见到开慧丹的时候直接是忽略了腿上的伤口, 飞身一跃张口接住,喉咙吞咽一下直接咽了下去。 就在它咽下去的下一刻, 另外一道巨大的身影飞身扑到了朝砚的面前, 一爪子拍了下来:“人族, 死吧。” 朝砚几乎是立刻翻身一滚,在那妖兽再度过来的时候开口道:“那开慧丹里面有毒!” 拍下来的爪子停滞在半空中挪了开来,那母兽盯着朝砚, 兽瞳之内冰冷无光:“你什么意思?” 它的话刚刚问出,一旁略小的那只却是已经开始满地挣扎了起来, 兽吼声此起彼伏, 竟是痛的承受不住一样。 “你对它做了什么?!”那母兽着急的奔了过去, 按住了那略小豹子的腹部, 低下头去舔一舔,却无法缓解它的半分疼痛,“解药交出来, 要不然我杀了你!” 它周身的气势无尽蔓延了出来, 竟是让朝砚都觉得膝头一重,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一点点防御的措施而已, ”朝砚用扇子遮住了那扑面而来的枯枝烂叶,在那母兽一爪子撕了他之前道,“解药就绑在那颗慧心果树的下面,穿肠毒药,想要杀了我再去,你儿子就没救了。” 那母兽怒极,却是重重的拍了一下爪子,叼起那满地打滚的妖兽直接飞奔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若是找不到,天涯海角追杀你到死。” 朝砚用扇子拨掉了身上的碎叶子,正打算转身的时候却听到了几个鼓掌的声音:“真是精彩。” 他抬头看去,只见旁边的大树上蹲着数个黑衣人,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无法凭修为探到这些人的修为,而鉴定面板之上——开光后期! 这些人竟都是开光后期。 难怪刚才那母兽一无所感,难怪他刚才也没有察觉。 前面走了狼,后面又来了虎。 就是……此禁地之内禁空,他们不能是跳上树的,那就只能是爬上去的了。 “几位大哥爬到树上摘果子吃么?”朝砚不见后退,反而笑着问道。 几名黑衣人似乎被他这态度愣了一下,一名黑衣人嘿嘿怪笑了两声:“小子,你不怕死?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他们倒是不紧不慢,显然因为修为高,十分的有恃无恐。 “这一身的黑衣,晚辈斗胆猜测前辈乃是魔道中人,”朝砚看着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没想到前辈们也来秘境寻宝,真是幸会幸会。” “幸会?哈哈哈……”另外一人开口笑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寻宝是的确,不过更多的抢宝,小子,把你身上的宝贝都交出来,要不然我们就杀了你。” 大家怎么一开口就是你死我死的。 朝砚听他所言,却并未面露恐惧之色,而是开口道:“前辈刚才应该听了不少,若是杀了我,你们也拿不到东西的。” “你当我们是那头蠢妖兽么?”一人嗤笑道,“你若不交,我们就将你碎尸万段,即便你将宝贝藏在神魂里面,也能给你挖出来。” 那人的声音阴匝匝的,听起来十分的不友善。 朝砚摊平了手臂道:“那前辈就来杀杀看,我先说好了,我这里宝贝不少,什么清体珠,琉璃果有上千枚,若是你们敢赌的话,大可赌一把。” 他只是随意列举两样,那几个黑衣人的眼光便有所变化了,不说琉璃果,单那清体珠便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正道中人磨心境,大多都是心平气和的功法,便是采用了灵食,杂质也比不上魔修累积的多,那清体珠更见珍贵。 几人纷纷跳下了树,朝着朝砚围了过来,一人开口道:“你倒是真不怕死,敢跟我们谈条件。” “哎,前辈这话说的不对,”朝砚仍然站在那处挥着扇子笑道,“死有何惧,人固有一死,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反正最后大家都是要死的。” 那几个魔修站定,一人正要伸出手来,却是蓦然转头看向了一棵大树道:“谁在那里?” 他的话语随着武器迸发,竟是将那大树直接击成了粉末,一人从那树后闪身而出,在枯叶之上翻转站定看向了这边。 那魔修看清来人面容,正是惊叹,若将如此美人抓回去,讨的上面人欢心,他的地方也会随之提升。 筑基中期,不堪一击。 可他刚刚打算动手,就见无数的珠子从面前掉落,旁边人惊呼:“清体珠?!” 几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捞,却有更多的珠子散落在了地上,沉入了那枯叶之中,如此贵重之物,怎能暴遣天物?! 可是等有人弯腰去捡的时候,却见一道身影从他们周围闪身出去,几步走到了那后来之人身边道:“跑啊崽儿!” 朝砚扔完一把清体珠就跑,顺便拉上了朝纵,他也顾不得在此时训儿子,而是将背包中的琉璃果取了出来,直接塞进了朝砚的手中道:“往背后扔。” 朝纵也知危机,毫不犹豫的掏出了一把往后扔去,那晶莹剔透的琉璃果散落一地,跟有些绿意的叶子混合在一起,更是难寻。 朝砚一把清体珠,朝纵一把琉璃果,那些魔修有心想要追上去,奈何那宝物那般扔在地面上,若是等抓到人杀了再捡,谁知道还是不是他们的?他们此行接了任务的报仇还不一定及得上几颗清体珠呢。 “你们在此捡着,其他人跟着我追,他敢如此扔,可见身上宝贝着实不少,”那为首的魔修沙哑着嗓子说道。 此话一出,刚才捡珠子的人立马起来了一大半跟上了他的步伐,强行忍耐着那些几乎是洒落在脸上的清体珠和琉璃果,咬牙追了上去。 朝砚偶尔回头看了一眼,便见身后数丈之地的几人更加杀气磅礴,露出的眼睛赤红无比,竟是想要将他挫骨扬灰一般。 他都把他的冰糖豆和大米饭都扔给他们了,怎么还如此生气? 魔道之人气性真大,这样可不利于修行。 幸好此地禁空,即便修为不同也都只能用两条腿跑路,只是随着清体珠和琉璃果的扔完,那群人却是追的更快了。 筑基后期对上开光后期,完全没有任何打赢的可能性,这不是自身修炼不到位,而是境界的问题。 “怎么办?”朝纵拉住了朝砚的手臂,拉的他能够跑的更快一些。 “还有清心果,”朝砚取出了数枚往后扔出,“清心果大甩卖了!!!” 一声喊出,连那为首之人都停了下来,清心果此物对于魔修来说乃是至宝。 “我他妈的,那家伙是不是有病?!”一个魔修终于忍不住停下去捡那清心果,他就没见过有人这么扔宝贝的。 其他几人也是争抢不休,清心果可以防止走火入魔,魔修功法大多爆烈,更容易行差踏错,若是有了那清心果,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这是我的,放手!”魔修中人可比正道抢东西要来的惨烈,不过片刻,一人的剑已经插入了另外一人的胸膛。 为首之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兀自打起来的众人,道了一声不堪造就,竟是咬牙不去捡那清心果,而是拔出了剑更快的朝朝砚他们追了过去。 扔清心果的方式显然对那人没用,朝纵心中一紧,却听身旁的人安慰道:“别怕。” 他一说那两个字,朝纵便真的不怕了。 待行到一棵巨大的几乎五人合抱树旁,朝砚站定,灵气蕴于掌心,直接朝着那大树拍了下去,一时之间树木拦腰而断,吱吱呀呀的朝着一侧倒了下去。 朝砚拉着朝纵继续向前,那魔修为首之人看他们莫名的动作却是略有所觉,直接一道光芒从袖中甩出,竟是追上了朝纵的身影:“小子给我留下命来。” 被那般戏弄,抛却了所有的宝物,若是还不能将两人斩落,他都不配活着回去。 可光芒转瞬即逝,竟是随着两人身影的消失追了过去,朝砚略有所觉,眼睑微敛,拉着朝纵的手将人拉到了跟前,不待朝纵诧异,下一秒却是有一口血直接从朝砚的口中喷出,洒落在朝纵的衣襟之上。 “朝砚?!”朝纵蓦然睁大了眼睛扶住了他。 他们越过那棵树便是斗转星移,连周围的景色都发生了变化,再不见那魔修之人,可是分明逃脱了,朝纵却恨不得再回去一次,即便拼到自爆的程度,也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为何他如此的弱小?为何他什么都做不了,这道伤本应该他来受的。 “朝砚,朝砚……”朝纵蹲下了身去将人扶着,一时之间眼眶通红,却又只能叫着名字,手脚无措。 “没事没事,”朝砚扶着他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疼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他伸手摸了摸朝纵的眼角道,“一会儿就好了,都这么大了,不兴哭鼻子的。” 虽然长大了,但还是他们家的崽儿嘛,看着老父亲受伤,着急的跟要掉金豆豆一样。 “那你让我看看你的伤,”朝纵想要看他的背后,却被朝砚直接伸手按住,“哎呦”一声,“不行,直不起腰来,等会儿再看。” 朝纵勉强按捺,像是勉强压制着怒气一般:“为何要替我挡?如果你不替,这会儿就不会疼!” 那道光芒在体内肆虐,所到之处破坏无数,虽是看似只是背部受伤,其实脏器受损,要不然也不会吐出那一口血来,这伤这么疼,要是由他家崽儿来受,岂非要疼死了,朝砚清了清喉咙道:“其实也不是很……” “闭嘴!”朝纵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面色不善的呵斥刚刚受伤的老父亲,“我知道会有多疼,你以为在我面前撒谎有用么?” “总要有一个人受伤的,我修为高一些,顶多受伤,受伤之前还有防备,可要是打在你身上,万一弄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朝砚受着伤还得哄儿子,也是异常的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说到底还是我修为不够,”朝纵握紧了他的手臂道,“我会更努力的!” 努力到有一天不需要眼前的人为他受伤,努力到可以不用面对他人时只能逃跑,努力到可以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好的人。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读条的时间看似缓慢,却是一到时间,朝砚便觉得浑身痛苦减轻,内脏经脉被修复,浑身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松开朝纵的手臂,站起了身来,那一刻朝纵便知道他已经恢复好了。 可他同样站起身来的时候,却被朝砚敲了脑袋:“你已经够努力的了,不用再努力了,欲速则不达,强求也无用。” “可是…”朝纵动了动唇,却听眼前人道,“不是你不够努力,而是我……” 他若能够有朝纵半分的努力,今日也不至于沦落到受伤的地步,想要在这修真界中生存下去,避世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他还养了个努力向上的崽儿。 想要往更高的地方攀爬,便免不得会踩下去一些人,得罪一些人,莫名招惹一些人,这世间书写的规则便是争,即便他不在意一些人,可是若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被人欺负了,被人打伤了,或者被人……他可能置之不理? 答案是不能。 他能够放手让孩子去成长,却不能看着他被人欺负而不去管,让他连个后盾都没有。 人家打了小的还有老的呢,他这小的被欺负了连个哭鼻子的地方都没有,因为他没有后盾,后盾不够强大。 没错,他得做他们家崽儿坚实的后盾才行! 朝纵见过朝砚的无数面,此时眼前人面容未变化,他却莫名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了,我们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朝砚拍了一下朝纵的脸颊道,“这次就跟你之前瞒着我受伤那次抵消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朝纵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真不说那受伤的事情了,而是开口道:“你为何知道拍断之前的那棵树就能摆脱那些人?” 那棵树看起来跟旁的树并无太大的区别,甚至在朝砚拍断时他还刻意看了两眼,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大树,却能让他们瞬间从一个地方来到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因为……”朝砚开口时莫名发现自己的旧账有点儿多,而他们家的崽儿太过于细心,鸡蛋里面都能挑出骨头来。 朝砚低头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朝纵正等他解释,见他此举,面色微变:“你干什么?” 朝砚快速的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又开始扒亵衣,瞄着朝纵不自觉侧过去的视线道:“哎,这受伤了嘛,后面破了一个洞,自然得换一身衣服,你衣襟前也有血,一并换了,躲什么呀?” “如此光天化日,”朝纵扭过了视线,正对了他的胸膛,下一秒转过了身去道,“万一被人看见,岂非丢脸。” “这处应该没人,”朝砚快速的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衫,玉白色的外衫再配玉白色的挂饰,倒比之前他穿的那一身蓝衣还要好看一些。 此次出行衣物乃是他家崽儿置办的,果然他家崽儿的目光要比陈涌要更好。 “你怎知此处无人?”朝纵背对而立,问题十分尖锐。 朝砚好容易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结果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罢了罢了,朝砚整理好了腰带道:“穿好了,可以转过身来了。” 朝纵转身看他,直言道:“你懂阵法?” “懂一些,”朝砚看他衣襟前的血迹,正要施个清尘诀将那血渍抹去,却被朝纵抓住了手道,“不必,这件我要留下。” 朝纵解开衣衫,只换了外衫,却是将之前那件放进了储物戒指之中,他的唇抿的很紧,紧的近乎倔强:“我要时刻记得今日的事情。” “好,那便留着吧,”朝砚也不阻止,而是笑道,“之前老师允许我进藏书阁观书,这几年看了不少,多少懂一些,只是此阵繁琐复杂,不那么好破解。” 以整个林海为阵,树木为阵点,想要从里面走出去,只能破坏了阵眼才行。 林海之内妖兽众多,有灵气之物更是多到数不胜数,有这秘境之中灵气的功劳,自然也有那阵眼的功劳,既能困人,又能像是一个巨大的聚灵阵一样,源源不断的提供着灵气,相辅相成,源源不断。 话说到这里,朝纵自然知道之前这人不破解便是因为懒病又犯了,他开口道:“现在要如何?” “现在去找阵眼,”朝砚左右张望了一下道,“你那头妖兽呢?” 朝纵动了动神识道:“死了。” 之前他们都没功夫去管那妖兽如何,如今逃命又逃到了这里,更是见不着了,却是没想到竟然是死了。 好歹是个筑基妖兽,米团儿那只兔子还活的活蹦乱跳的呢。 “那我们走吧,”朝砚失望道,没有妖兽代步,就只能自己走路了,可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被朝纵拉了回来。 “嗯?”朝砚疑惑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朝纵拉到了背上,不等他拒绝,人已经被背了起来,身材坚实的少年道,“你受伤了,应该我背你。” 朝砚顿时将所有拒绝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面,双腿盘了上去道:“我有点儿重,累了跟我说啊。” 有儿子不用自己走路真是太好了,养儿子太划算了。 朝纵嗯了一声,却是迈开了步伐向前走去,背上这点儿重量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跟一片树叶没有什么差别,又怎么可能会累。 朝纵前行,朝砚扶着他的肩膀指点,每每前行数里,便是移情易景,可朝砚不慌,朝纵的心里便镇定的宛如一块磐石一般。 如此过了三天三夜,却是灵气逐渐浓郁了起来,丝丝缠绕,竟是到了数丈之地看不清前路的地步。 如此灵气,绝对算得上是修真宝地。只可惜对于破阵之人来说,只是迷障。 朝砚从朝纵的身上下来,挥开了折扇道:“我们得先驱开这片灵气,才能看见这片阵法如何。” 朝纵点头:“明白。” 同样拔出了剑来,执剑垂地。 朝砚扇面挥动,宛如春风过境一般,裹挟着那些灵气往四面溢散而去,周围一片清明,朝纵同样,剑芒示弱破竹,直接将那周围的灵气清空了来。 数十丈之地可视物,可不过半晌,那溢散开来的灵气竟又自动填补了过来,重新变得不可视物了起来。 可就是这瞬息,朝砚已然看清了前面的道路,折扇光芒宛如破障,直接将那数丈之外的一棵树拦腰斩断,树声轰鸣,周围的灵气却肉眼可见的稀薄了起来,就像是那源源不断的源头被拦腰截断了一样。 “走吧,”朝砚很自然的拉住了朝纵的胳膊,这阵法越是到中心处,越是诡谲难觅,还是拉在一起以防走失的好。 朝纵跟上,两人再行数里,又见灵气重重,可是周围之处却是寸草不生,竟似乎是一片荒地,故技重施,此次朝砚却未曾斩断那处阵点,而是直接绕了过去。 阵法八门,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越到核心越是危险,似乎是因为他们委实离的近了些,当他们踏入一处之时,树叶悄悄飘落,下一瞬便似化作了无数的利剑激射过来,两人闪身躲过,那树叶本是脆弱,可是钉在他们身后的林木之上是却是发出了笃笃入木的声音。 不待站定,树叶又起,狂风乱舞,竟似要将人在这骤风之中直接将人切成碎片一样。 朝纵竖剑,万道剑芒激射而出,一一碰上那树叶,将其化为粉末纷纷飘落,朝砚扇开了那飓风,拉住了朝纵的手朝着一个地方走了过去,身后飓风跟上,他手中的折扇直接合上抛出,待扎入那一处树木之时,整个阵法都停了下来。 越是设置的危险,就越是说明里面的东西重要的很。 朝砚拔下了自己的扇子,待到走出阵法时灵气在那扎的洞处拂过,那本来停住的阵点竟是又开始重新飘落树叶,显然会在有人进入之时再次攻击。 朝纵看了那阵法两眼却未曾说话,修复阵法自然是为了阻止后来之人,阵法层层,其中之物必然重要非常,怎可使他人得渔翁之利。 只是从前朝砚从不做这样的事情,如今却是破了先例。 再行数百里,阵法之中无不杀气冲天,要么是事事皆可为杀器,要么就是凶兽遍布其中,呈挤挤攘攘的环绕之势。 朝砚每每并不硬来,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生门破出,那原本的杀机却是只能封在阵中,等待后来之人。 他们已经如此艰辛,若是旁人想来,只怕不是迷失在阵法之中,便是被那凶兽杀机分食殆尽,朝纵拉紧了身边人的手隐隐思索着,若非有身旁之人,他必然无法深入如此是非之地。 再过一片泥泞之地,眼前却是碧水蓝天,一湾清水,在经历过那等乱七八糟的地方以后,这处的碧水便宛如那大沙漠之中的绿洲一般遗世独立,而在那湖泊中央,一道光芒在其上漂浮着,每每流光溢彩,便有无数的灵气翻涌而入,被鲸吞进其中,像是养着什么贵重之物一般。 此地无法飞行,朝砚看着这清水之地,蹲下身用手拨了拨那水,看似碧波荡漾,实则寒气去骨,即便是他这样的修士,只是触碰就觉得寒气直接顺着指尖往手臂上方涌动,看来游泳过去的法子也行不通。 朝纵同样蹲下了身来,感触到那寒意,便知那中间漂浮的东西难取至极。 朝纵以剑身入这碧水之中,那水微微没到了剑柄的位置,待那剑身拔出,上面竟然凝结了极厚一层的冰霜。 剑芒将上面的冰霜震去,朝纵开口道:“这水似乎不深,若是涉水过去也可。” “等你过去了,可能就要冻成冰棍了,”朝砚撩拨了一下那湖水道,“岸边看着不深,中央的地方可深的很。” 这碧水委实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部,即便是那中心的位置,也能看到水底的白色碎石,看着并不深。 “不信啊,”朝砚起身回头,“为父给你证明一下。” 他直接在朝纵的目光下走到了一棵大树旁,此处树木拔地而起,直恨不得插入云霄一般,朝砚打量了一番,双手抱着开始拔树,古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今有修真界朝砚倒拔云柏松,一个是为了展露力量,一个是为了教育儿子,都是相当励志的故事。 灵气加持,即使是朝砚这样的瘦棍儿也能让那云柏破土而出,他将云柏横着扛起,直接朝着那湖水之中一丢,那茂盛至极的一端直接倒下,然后稳稳的架在了对面的岸上,形成了一座独木桥。 朝砚:“……” 朝纵本是不明了,如今见那木桥形成,眸中闪过一抹赞赏:“原来也可如此行事。” 朝砚:“……” 他其实是想把那树扔湖心里面给儿子证明那水特别深可以淹没好几个崽儿的,但是谁想这树太高,竟然直接架上去了。 水中寒气侵蚀,已经开始从那云柏近水处开始蔓延,不过因为这云柏本就生在这碧水湖畔,倒是架的沉稳。 朝砚勾唇笑道:“为父机智吧?” 朝纵点头,看着那湖中的东西道:“可否让我去取?” 若是平日,朝砚自然是愿意劳烦儿子的,只是这次嘛,他收起折扇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次崽儿你要是掉下去,为父可捞不上你来,还是我去吧。” “小心,”朝纵开口叮嘱了一下。 “放心吧,”朝砚踏步迈上,顺着那云柏的树干朝着那湖心而去,分明湖水寒彻入骨,可是越是到那中心处竟越是觉得有几分亲切感传了过来,力量一阵又一阵的波动着,就仿佛心脏的跳动一般。 朝砚近前,那本是平静无波的水面竟是射出了数道水流,密密麻麻宛如网织,水是最难斩断的东西,朝砚挥扇收回,躲避起落,那折扇之上已然凝结了数层冰霜,且有蔓延的迹象。 步履被逼退数步,那水面又恢复了一片的平静,连一丝波纹也无,竟像是之前所见所感乃是眼花了一样。 他还尚未老去,应该是没有眼花的。 朝砚立定原地,搓了搓两臂取了一下暖,那中心处不可靠近,那就没办法将那东西取出了,可是这云柏好好的架在中间,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攻击。 朝砚摩挲了一下下巴,从储物戒指之中翻翻找找,然后拿了一个长长的竿子出来,这竿子用竹子做成,直直的一根,最前端却是渔网的模样,乃是他闲没事干去老头那里偷吃鱼时用来捞鱼的工具,那鱼的滋味异常鲜美,现在想想真是回味无穷……打住! 朝砚将那鱼竿探了过去,试探的晃了晃,未见水面丝毫波动,渔网套上了那中心之处的光芒,微微拉动间周围的灵气都似乎震颤了起来,光波震颤,竟是直接以那光芒为中心四散开去,破竹之势,一瞬间便覆盖了整座林海一般。 千里之外,不管是与那妖兽争斗的修士,还是正在取宝的修士,皆是宛如被一道光波拂过,即便有人察觉用剑抵挡,也被直接击落在地,虽是倒地,却并无损伤。 光波所往,万铭城似有所觉,那般力量不是他所能应对,不待孔儒反应,直接按住了头道了一声:“趴下。” 两人皆是趴伏在了地上,待那光波过后,灵气流转,却像是什么禁制被从这片区域撤去了一样。 万铭城抬头,却听手下传来闷闷的声音:“前,前辈,好了没?” “好了,”万铭城放手,便见那被压了头的人抬起了一张满是泥土烂叶的小脸来,相当的凄惨。 孔儒用手扒拉着脸上的叶子和泥土,倒是习惯了这般脸上带土的模样一般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张脸上的感激之情,倒是让万铭城平白生出了些内疚之心出来,若是当时不是直接压头,而是将人抱着,或许就不会弄的这般狼狈了。 万铭城接过他手中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其他没有擦掉的土道:“无事。” “多谢前辈,”孔儒面颊带红,十分的不好意思。 让前辈给他擦脸,实在是太罪过了。 “刚才发生了何事?”孔儒开口询问道,他只觉得浑身有些轻松,却未觉有其他的变故。 万铭城亦是不解,还未待思索,便见头顶数人御剑飞过:“此处禁空解了,想必有人破了这林海阵法,快走!” 禁空解了? 万铭城起身,伸出手将孔儒拉了起来,看向了那光波所来的方向,不知是谁这般的好运气。 一定是朝前辈解的,孔儒抿着唇心中默默想到,朝前辈最厉害了,但是这事不能告诉万前辈。 万前辈待他这样的好,他却隐瞒他,实在是太罪过了。 “要去那中心之地看看,走,”万铭城拉了孔儒上飞剑,直接朝着那光波的方向激射而去,竟是比之前路过的数人速度更加的快,让孔儒连周围的景色都看不清。 “禁空解了,”朝纵是第一时间察觉此事的。 阵心已取,禁空解开以后,这里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修真之人对于宝物的渴求绝对能够超过凡人所想的惨烈程度。 朝砚将那光芒拢在手中当中,才看清其中的物体是什么,那是一片鳞片,晶莹若美玉,却更添质感,光芒流转的美丽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片鳞片的威力便如此巨大,若是换做那真身在此,只怕骇人至极。 朝砚将那鳞片托着,片刻之间朝纵已然飞身落在了他的背后道:“我们该走了。” 若是再不走,只怕来不及。 朝砚摇头,伸出了手来道:“还有琉璃果么?” 朝纵在那之前盛放琉璃果的储物袋中摸了一下,竟是从犄角旮旯里面摸了一颗出来放进了朝砚的手中道:“这有何用?” “阵心去了,再造一个,”朝砚朝他示意,“赶紧退回岸上去。” 琉璃果无属性,用在此处倒是可行。 朝纵了然,飞身后退,便见那湖泊中央处朝砚将那光芒之中鳞片取出,再将那琉璃果放了进去,光芒脱手而出,竟是再度悬浮在了那湖泊中央,灵气重新汇聚,之前加诸在身上的沉重感竟是一瞬间又回来了。 方圆数千里,那些御剑的修士本是急切,却又觉身体一重,竟是宛如下饺子一般从天空之中掉落了下去,一时之间,惊叫声此起彼伏。 万铭城自然也不例外,高空之中直接连人带剑一起往下掉,只是这次在孔儒惊恐的目光之中,他将人双手抱住,待落到那地面之时以背部触地,孔儒趴在他的怀里,倒是并未伤到一分一毫。 “前辈?”孔儒抬头看着他道,“你没事吧?” “无事,”万铭城看着他道,“起来。” “哦,”孔儒连忙从他的身上下去,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伸手去扶,万铭城想要起身时却是眉头一皱,刚才落地之时只见这满地的枯枝烂叶,却未曾想这其中还隐藏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前辈怎么了?”孔儒观他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扶着他的肩膀将人拉了起来,待看到那白衣背后蔓延出来的血渍时倒吸了一口气,“前辈受伤了!我这里只有补气丹,没有回元丹,恐怕对前辈效果不大。” 万铭城抬手,一个玉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想要打开去吃,却觉背后牵扯,还未等他蹙眉,孔儒已然接过那玉瓶倒出了数枚丹药出来:“前辈要吃几枚?” “三枚,”万铭城开口说着,那三枚丹药已然送到了的嘴边。 本只是小伤,也只是简单的喂丹药,可是他人喂和自己吃似乎有些不同,看着对面那人担忧的眼神,不经意间便咬到了那白嫩的小手。 万铭城以前从不为这样的小伤喊痛,如今面对着对面这人关切的眼神,却莫名希望这伤势更痛一些,莫非有人关心时,人便变得娇气起来,他面色一沉,正想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之中驱逐,却听闻对面软软糯糯的问询传来:“前辈很疼么?” “嗯,”万铭城听见自己嗯了一声,一时之间竟想跟自己决斗一番。 “都是我不好,拖了前辈的后腿,”孔儒拿了帕子和水道,“可否让我帮前辈清理伤口,这地上的泥土脏的很。” 万铭城沉默点头,让开了背部,白色的法衣被从肩头脱下,露出了极为强悍有力的臂膀出来,而身后受伤之处被软软擦拭过,有些微微的刺痛,更多的确是一种清凉的感觉。 药粉洒落在其上,孔儒小心将那处包扎好,缠到万铭城的腰腹处系上,原本秉着的呼吸也松了一下:“那处的伤口看着已经愈合了,再将养两天便好了。” “多谢,”万铭城拉好了衣衫道。 “没事,”孔儒蹲在他的对面,竟是比他坐着还要矮上两分,此时正是仰着头看他道,“是我连累前辈无法前往那处寻宝了。” 虽说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一想到万前辈跟朝前辈不用对上,还是觉得太好了。 他面颊薄,微有羞愧便会上脸,此时更是面颊通红,看起来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万铭城本不欲解释,此时却是开口道:“禁空重开,一时半会也赶不到,不着急这一两天,不必着急。” “是,”孔儒抿着唇朝他软软笑了一下,“多谢前辈。” 万铭城侧开了目光道:“嗯。” 禁空力量重开,灵气再度汇聚,朝砚从那云柏之上跳到了岸边,看着手中的鳞片,竟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渴望,就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面前摆放着一大盘的芝士巧克力熔岩蛋糕一样的渴望。 朝砚在那处观摩,却未注意到一旁的朝纵眸色的加深,瞳孔中竟是泛出了红光来。 他的手指捏紧,指骨泛白,即便是闭目也无法压制住身体之内沸腾的血液,每一次流动,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告诉着他他想要那个东西。 第94章 突破! 浑身仿佛痉挛一般的颤抖, 朝纵努力的去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上面移开, 只是垂落的手指颤抖不已, 生生的在诠释着不舍。 朝砚摸了摸那鳞片,在阳光下看了又看道:“这东西要怎么用?” “不知道,”朝纵看着水面平静的说道,只是那话语之中一丝轻微的颤抖即便努力掩藏, 也泄露了一些出来。 朝砚疑惑的看了过去, 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不会就麻烦了,总不能把这东西镶嵌在法器上。” 其实看着这个鳞片, 朝砚更想把这玩意儿吃下去, 毕竟洒满了芝士糖霜的蛋糕看起来就极其的美味,只是那鳞片周围锋利,只怕刚塞进嘴里就得割的满口流血不止。 朝纵不答, 朝砚只能去自己的鉴定页面看, 不看不知道, 一看却是知道了这为何物——龙鳞。 而且还是龙之逆鳞,这种东西就跟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样,触之即死, 却是谁有胆量将鳞片拔下来放在这一处。 鉴定页面并无给出用法,但是天舞龙神功之中有载:龙之身体任何一寸, 皆可拿来增长修为, 锻骨生肌。 简单的说,便是以天舞龙神功来进行炼化即可。 他与朝纵同修天舞龙神功法,这碎片对他有吸引力, 没理由对他家崽儿没有吸引力才对。 “想要这个么?”朝砚将那鳞片在朝纵面前晃了晃,看着少年抿紧的唇角心中了然。 手下的肌肉僵硬,少年显然明显在压制着什么。 朝纵侧目瞪了他一眼,挥开了他的手臂背对道:“你找到的东西你自己要,我不要。” “那我之前找到的清体珠和琉璃果你不是还吃了,”朝砚在他的背后笑着说道。 这话一说,朝纵立马转过了身来,瞪着他道:“要不要我吐出来给你。” “哎,不必不必,”朝砚连忙阻止,未免真的将崽儿惹毛了,他将手中的鳞片抛给了朝纵道,“这东西乃是我二人一起找到的,无主之物可不算直接归我的,此鳞片需以天舞龙神功来炼化,归你了。” 他得离那鳞片远一些,蛋糕的香味委实太好也是一种罪过啊。 不过不吃蛋糕也无甚重要,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解馋。 朝纵接过那鳞片,手指轻轻摩挲,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他渴望这份力量,看着朝砚转身四处打量着的身影,捏紧了那鳞片开口道:“既然我们同修一种功法,一起炼化岂非更快,谁能得多少,各凭本事。” 此话战意十足,他本性便是与人相争,若他人之物,自然不必客气,照单全收,可是这个人不一样,他不想他一味的相让。 朝砚本是检查那阵法,推算一下以琉璃果为核心能够支撑这阵法多久,听到这席话,却是有些欣喜的,老父亲给了儿子一整块蛋糕,儿子主动分给了他一块,一人一半确实正好。 “这样的话,可不要怪为父欺负你啊,”朝砚检查阵法完好,走过来笑道。 “自然,”朝纵看着他道。 两张垫子铺在岸边,两人对视而坐,朝纵将那鳞片托起,灵气运转,那鳞片缓缓悬浮在了两人的中央处。 朝砚掐诀,体内天舞龙神功开始运转,光芒覆盖在了那鳞片之上,双目微阖,一时之间体内灵气竟是被吸附了过去。 灵气源源不断,朝砚却仿佛陷入了那一方晶莹若白的世界之中,四处斑驳陆离,仿佛无边无际一般,他迈步前去,不知行走了多久的距离,在触碰到一堵红蓝交织的墙时停了下来,那红蓝看似交织,却仿佛在不断的相争着,朝砚轻轻将手贴了上去,却发觉贴上的不是墙,而是另外一个人的手。 他抬眼看去,还未看到那人的脸,眼睑却是已经睁开了来,那悬浮在两人之间的鳞片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此时便宛如一团流萤一般的液体在不断的悬浮回转。 朝纵同样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皆是掐诀收回自己的力量,随着力量的分离,那团液体也随之分离,待完全隔离开来,便随着灵气回归直接没入了两人的体内。 一时之间周围灵旋转,竟是以两个人为中心点翻涌了过来,宛如漩涡一般瞬间抽空。 朝砚此时已然顾不得其他,因为他久久未动的修为被那般冲击一番,竟是直接冲破了那层薄薄的壁障。 天空之中乌云汇聚,不过片刻便浓郁的仿佛要垂在人的面上一般,其中金光肆虐,那雷霆之力仿佛随时能够脱离那云层扑落下来一般,只是因为开光期并不用受雷罚加身,那雷霆只能不断的轰鸣着,似乎在诠释着不甘一样。 朝砚体内灵气翻涌,竟是再也压制不住,开光一道,灵气翻涌,灵台清明,那灵气竟是直入灵台之上,上下通达。 开光初期已成,灵气却不见任何停滞之势,朝砚的天舞龙神功几乎运用到了极致,而在那灵气之中,点点荧光就像是星河碎片一样,随着灵气每一次入侵灵台,便在那灵台之地沉积下来,让那处一片的璀璨生辉。 灵台再震,体内灵气却是已经突破到了开光中期。 上下灵气浑若一体,一种玄妙的力量仿佛从雷霆之中挥洒掉落下来一般,遍布周身奇经八脉。 经脉随着灵气气流壮大,便像是拓宽了的河道一般呈奔涌不息之态,肉体凡胎之内残留的浊气被再一次挤压出去。 朝砚内视,不仅灵台之上星河璀璨,连那经脉之上都似乎沾染了那“星辰”的力量一般,那是龙鳞的力量。 灵气再度吸取,宛如鲸吞一般,可经脉却无半分的膨胀之感,如此行径,却是让朝砚想到了那之前碧水中心处的灵气翻涌,这龙鳞纳灵之力委实可怕,且吸纳无数灵气,此时的好处不过受了千分之一罢了。 灵气随着功法沉淀挤压回丹田之中,将那处再行拓宽,若说之前只是一片水洼之地,如今却有了湖泊之势。 湖泊扩大,竟如漩涡一般深不见底,朝砚再纳灵气,那原本看似停滞的灵气却是直直的朝着上面的壁障又去,且无任何颓然之势。 看来之前的确是压的太狠了,如今这反扑的力道竟是连他这个主人都措手不及,壁障直破。 开光后期! 朝砚睁眼,并没有阻止那灵气继续翻涌,而是打开了系统的页面,曾经完成却没有提交的随机任务一一提交,数百万经验值一瞬间灌注全身,其中又尤以找到龙鳞的那个任务获得最多。 一时之间灵气呈沸腾之势,就宛如堤坝被冲破一般洪洪远流,势如破竹,直接冲击那更高一层壁障而去。 灵台宛如置于大海之中,每每被冲击一次便是壮大一分,体内无处不通透,无处不可视。 天空之中那未散去的云层再度凝实起来,却是比之前还要更加低压可怕。 “那是什么?!”一个修士几乎是惊恐的看着那处云层汇聚,其中的雷霆之力便是站在数百里以外也让人觉得心惊不已,就似乎告诉众人谁若是敢上前触碰分毫,不过片刻就会被那雷霆化作齑粉一般的存在。 “之前那是突破开光期,如今这场面却是比开光更甚,”另外一人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我只在长辈突破到旋照期之时见过。” “怎么可能?!此秘境之内不是只允许旋照以下么?”一人心中震撼,“若是突破,会不会被这秘境丢出去?” 不论结果为何,这样的声势都让人震撼,对于炼气修士而言,旋照期乃是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对于筑基修士而言,旋照期乃是他们瞻仰崇拜的存在,而对于开光修士而言,那便是他们一直为之努力的方向。 之前是突破开光期的征兆,如今又是旋照期。 “会不会有人接连突破?”有人隐隐发出这样的猜测,却被身旁的人否定了。 “怎么可能?开光期与旋照期怎可同日而语,哪里是想突破就能突破的,”那人开口道,“想来是之前有人突破到了开光期,后面又有结伴之人想要突破到那旋照期,只是不知是否能成罢了。” “说的也对,若有人能够接连突破,只怕比那万聆雪还要厉害数万倍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万聆雪在突破,”几人崇拜过后商议探讨道。 不管他人修为如何,如今以他们的修为也难以去匹敌,反而只能将这样的所见所感化为见识和谈资。 “我想不会,这秘境之地可不是突破的好地方,若是被扔出去了还好,若是被这秘境的力量打回了开光期,岂非舍本逐末了,那万家小姐向来行事稳重,想来不会。”一人侃侃而谈。 “你倒是了解,不会是对神女有梦吧?”同伴调侃道。 “哼,有梦又如何,总归不会是我的,想想还不行么!” “哈哈哈……”同行几人尽皆大笑了起来,可还不待他们笑完,就听一道极为沙哑难听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呦,终于让我找到了几只小耗子,”那声音的主人从树后走了出来,面覆黑布,只一双眼睛赤红无比,其中暴虐四溢。 “你是什么人?”几个修士皆是戒备,却发现观那人修为时看之不透。 “什么人,好问题,杀你们的人,”那黑衣人手中匕首抽出,上面血迹斑斑,显然是沾染过无数次的血液。 他抽出了匕首,却是再不废话,而是直接上前对上,身影极快,竟是隐隐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再下一刻,那抽剑正对的修士已然倒在了地上,丹田破损,灵台被侵,竟是死不瞑目。 而那黑衣人却是将那匕首捅入了他的心脏之中,匕首每每鼓动,竟发出饮血一般的声音来,不过片刻,那死去的修士竟是整个干瘪了下去。 众人皆是后退,一时之间慌乱无比,可这不能怪他们惊慌,他们甚至连那人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同伴就已经死了一人。 “魔修,你是魔修?!”一人反应过来惊叫道。 只有魔修才会有如此狠辣的杀人手段,只有魔修才会如此的嗜血。 可爆出如此的真相并没有让他的同伴好过很多,因为若是正道修士还可商量一二,对上魔修,若是打不过就只能等死了。 “哎呦,没想到还有识货的人,”那魔修拔出匕首以后舔了舔,随便隔着黑布,也能看出他眼睛一种的垂涎之意,“只可惜没有什么用啊。” 他上前一步,几个修士纷纷后退,却听队伍的后方一声惨叫声起,有人转头看去,却见身后也有数个黑衣人围了上来,虽是武器不同,可是人人身上血腥味浓重无比。 又是倒地几人,之前那人还只是用匕首,可是后来几人却有人直接摘下了面罩,露出了那遍布赤纹的脸颊,直接咬上了被杀修士的脖颈,吞咽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更是骇人。 “死人血可不如活人来的火热啊,”一个魔修啧啧的怪笑了两声,似乎极为欣赏他们濒临死亡之前惊恐的面容,“谁来让爷爷咬上两口,爷爷我或许能够放过他的性命。” 谁都知道魔修之人的话不可信,即便被咬上四五口,也难逃一死。 恐惧积累到了极致,那几个后退之人中一人拔出了剑道:“可笑,我们怎么可能臣服于你们魔修,跟你们拼了!” 他呐喊前往,身后几人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了上来。 “勇气可嘉,只可惜……嘿嘿,”那黑衣人怪笑了两声,正待出手,可是身后却是一道熟悉的光波四散了开来,宛如之前一般直接覆盖。 那黑衣人连同修士皆是被那光波击的倒地,一个魔修恼怒道:“这禁空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解了又开,开了又解?堂堂开光修士被人宛如下饺子一般扔下来,委实丢他们魔修的脸。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之前笼罩的乌云正在层层散去。 灵台照耀,却是重新归位,那窥得一丝上境被这秘境禁制压回,竟是生生的将那沸腾的灵气压的更加凝实了些,虽是开光,灵气凝实却比那旋照不差分毫。 收功回气,朝砚睁开了眼睛,眼中宛如星河坠落,却在下一个眨眼间恢复了正常。 借由这秘境的禁制压缩灵气,倒真让那乍然突破的修为没有半分不凝实之感了,只是若想突破到旋照期,还需要等到出去以后才行。 开光期灵台清明,根据心德典籍记载,神识可蔓延数百里,一草一木,皆是可以收归神识之下,可是朝砚初初探出,却是超过了那样的范围,想来是窥见了旋照期境界的好处。 而覆盖之处,被魔修杀掉的正道修士竟是不计其数,男修尚且还好,有被抽干浑身精气,或是吸干浑身血液而死的,便是惨烈异常,死前也算是保留了一分的尊严。 可是女修却是被百般凌辱,那些魔修哪里讲究什么仁义道德,更不会只是一人上去折辱,若是折辱过后留得性命便也罢了,可是有那等采阴的魔修,竟是直接让人血枯而亡。 惨烈程度比之朝砚他们入万剑城之前所见所感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他只能取巧,如今那些魔修的新仇旧恨还记着呢,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敢暗算他家崽儿,他都舍不得打一下,他们竟然差点儿伤了他,此仇不报,他都不配做一个老父亲。 将那琉璃果从光芒之中取出,禁空力量解开的瞬间,朝砚在此处设下数道禁制,也顾不得那系统之中新解锁的功能,御剑朝着那处飞了过去。 数百里的距离对于开光修士而言不过瞬息之间,那魔修们纷纷从地上爬起,之前的玩笑之意已然不在。 “罢了,今日心情不好,便给你们一个痛快好了,”那魔修挥动着鞭子缠了过去,只待看到头颅升天,血洒满天的场景让心情舒畅一分,可谁料那鞭子席卷而去,却是在碰触到那些修士一时被一道蓝光贸然截住,竟是将那血迹斑斑的鞭子直接打了回去。 “谁?!”那魔修蓦然更怒,可是在发觉察觉不到那出手之人时心中沉了一分,只是下一秒便又恢复了淡定。 这秘境之内最多容得下开光后期的修士,便是来人在开光后期,他们可是有数人的,哪里需要畏惧那藏首藏尾的人。 那道蓝光盈盈如同夏日灼灼下最清澈的雪水一般,强大无匹却不见丝毫的魔气掺杂在其中,让那几个正道修士简直绝处逢生。 “前辈救命,我乃是万剑城乔家子嗣,若能得救,乔家必然感恩戴德,”那乔姓修士从躺在地上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请前辈救命。” 其他修士皆是跪在了地上,万剑城中家族子弟竟是不少。 之前以为无路可走,如今有人救命,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他们也愿意豁出全部来去顺着那仅有的救命绳索攀爬上去,能生,没有人会想死的。 那魔修见他们如此情态,皆是一边戒备的看着周围一边哈哈大笑道:“求他,我看你们那个前辈还不知道是龟缩在哪个地方不敢出来了吧,看着你们像狗一样的求他,说不定在哪处偷着乐呢。” “他们像不像狗不知道,不过你们一会儿一定像狗了,”一道玉白色的身影疾行而来,在一众魔修面前缓缓落下,身影修长,青丝飞扬,如此气势与姿态,只想让人一窥那面具之下的容颜几何,只可惜在场之人无一人能够窥透。 朝砚站定,扶了扶自己的面具,作为崽儿的后盾,一定要有隐藏身份的职业素养,免得像打了一只马蜂没处理好,引来一窝的马蜂。 “开光后期,一个人就敢来挑衅,爷爷我敬佩你勇气可嘉,”那之前吸过血的魔修咧开了嘴,舔了舔嘴上的血迹道,“开光后期的血,尝起来一定比这几个毛崽子要好。” “多谢夸奖,其实在下前来,也是向几位讨要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朝砚挥开了扇子开口道,他的冰糖豆还没有吃几颗呢就被洒了个精光,虽说还能去那源头处再抓几把,可是却不想便宜了眼前几个人。 “本座倒不记得拿过你什么东西,”那为首之人开口道。 可他不记得,身旁一人看着朝砚挥开的折扇却莫名脑海之中闪过了一道印象,凑近了道:“鬼首,这人之前我们见过。” 而且见的时候这人还是筑基后期,如今却已经是开光后期,怎么可能?! 那为首之人皱眉道:“何处见过?” 他们见过的正道修士皆是已经斩落在刀下去了阎王殿了,哪里还会剩下……除了,那两个人。 一道光芒仿佛从脑海之中闪过,那两个人中一人手中挥着折扇,荧光纷呈,跟眼前这人的折扇一模一样。 可是怎么还会?那人乃是筑基后期,距离那时不过短短一年的功夫,怎会突破到了开光后期? 林海中央连绵一年的乌云雷鸣浮现在了脑海之中,竟是与此情此景此人联系在了一起。 如此天纵英才,如此可怕的成长速度,若是任其成长,只怕日后魔都不复。 那为首之人看向了朝砚,捏紧了手中的匕首道:“原来是你,之前让你逃了,没想到如今又回来送死来了。” 即便修为出众,资质绝伦,有着天大的造化,眼前的人也不过堪堪突破到开光后期,他们数人,定能将这正道天才斩落于此。 朝砚笑了两下道:“看来你们认出我来了,那先说好了,谁今天先逃走谁是王八蛋。” “前辈?!” “前辈不可!” 身后数人皆是担忧,一人对上数人只怕生死未卜,于己方不利。 朝砚朝他们挥动折扇,一道禁制设了下去道:“不管发生什么,别从里面出来。” 禁制设下,竟是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几人虽是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真敢迈出一步,如此之际,只能多生存一刻是一刻了。 “好啊,”那鬼首咧开的笑容从面罩之下都能看出,“谁要是跑了,谁就下地狱,万劫不复怎么样?” 朝砚给自己扇了扇风道:“你们说的好,就按你们说的来好了。” “那我等就不客气了,”那鬼首直接执了匕首过来,禁空力量已解,他的速度比之之前见朝砚时更快了几分。 只是他眼看着刺中朝砚,正是心中得意,可是那匕首穿透过去的时候却是没有任何刺中的感觉。 残影?! 鬼首缓缓回头,便连那玉白的身影正缓缓消散,危机乍起,不待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只能遵循本能就地翻滚,虽是堪堪躲过了那蓝光,可是手臂处却有血液喷涌了出来。 从他们入秘境开始便从未受过伤,如今不过一招之数,那人安然无恙,他竟是伤了一条胳膊。 两招交接只在瞬间,皆是开光后期之人,可为鬼首者自然要比手上有过人之处,之前因为夺宝折损数人,如今竟是连他自己都受伤了,此人必须死! “给我上!”那鬼首一声令下,其他数人虽是因为刚才一击略有忌惮,却是纷纷扑了上来。 玉白色的身影被夹杂在数人当中,鬼气森森之地,周围的草木都似染上了灰白之色,唯有那道身影遗世独立。 身体翻转,折扇啪的一声合上,击打在那数道攻击而来的刀枪剑戟之上,却是无一错漏。 手臂隐隐发麻,那被击退的数位魔修心中震惊不已,却是想着人多再次攻了上去,若是这么多人输给一人,不如自刎谢罪来的干脆。 魔修之中,又以那鬼首的匕首尤为刁钻,鬼气回荡之处于那阵阵蓝芒交错溢散出去,此处可没有剑心学院的禁制阻挡,那余波挥洒出去,成片的林木尽皆倒下,那土壤瞬息便成了狼藉之地,震颤的声音在天空之中炸响,所感修士只觉那余波便是后退。 那等威势,想来是开光修士的战斗,非他们所能靠近。 而在数千里之外,隐隐震颤传来的时候,万铭城正带着孔儒在赶路,一年时间,他所得宝贝不少,此处更是灵气充裕,在与一开光后期凶兽拼死战斗过后,竟是机缘巧合的突破到了开光中期。 可是闭关良久,出关的是却发现不少的正道修士被杀,观那残忍至极的手法,正是魔修所做。 此时磨砺已不是最为重要,重要的是要将此事传递给修士们,同时保证他们的安全。 万剑城万家,不仅仅是剑心学院之中的万家,更是万剑城的万家,他作为一城之子,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去保证正道修士的安全,让他们不为魔修所屠戮。 禁空力量又解,此时万铭城却是抓住了时机将传信玉符送了出去,只是林海禁空已解,也不知长姐他们在不在这片区域之中。 灵气震颤,竟是带了魔气,万铭城握紧了剑柄,看向了一旁的孔儒道:“你后续跟上,不可靠近。” 那处灵气波动乃是开光期的战斗,孔儒乃是筑基中期,若是贸然搅进去只怕会沦为炮灰。 而孔儒跟随他良久,知道他不会贸然说出一些话,随即乖巧的点点头,在万铭城御剑前往后御剑跟上,他修为不及,自是慢了些,只是远远可见那道白衣纷飞,倒不曾迷失方向。 地面无一落脚之处,朝砚御剑而起,朝那几人吹了个口哨,那些魔修本就打的束手束脚极为恼火,此时听他挑衅,更是直接迎了上去。 林海之上波涛汹涌,灵气每每交错,便引得那林海边四周倾斜流动,成片的倒下,那树丛之中只怕树叶宛如下下雨一般。 交手数百招,朝砚立于当中,被四周团团围住,魔气封锁,几乎是蔓延了数十里的距离。 几人桀桀怪笑,那鬼首开口道:“小子,尝尝我们七煞阵的厉害,”他话语落,那魔气凝结汇聚,竟是封锁了朝砚所有的退路,而在他的头顶之上,一道巨大的鬼影正在缓缓成形,威压竟是胜过了开光后期。 “能把我们逼到这种程度,你小子也算厉害,只可惜到此为止了!!”那鬼首面目狰狞,那头顶的鬼影也愈发清晰了起来,两团眼睛若鬼火灼烧,牙齿处更是咧开了血腥的笑容,仿佛随时可将人吞噬殆尽一般。 朝砚看着那处鬼影,唔了一下,这是打不过就放个恐怖片打算将他吓死?虽然特效足够,但是他不怕鬼啊。 朝砚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道:“那我好害怕呀。” 害怕的十分没有诚意,让那鬼首直接气的手指都颤抖了一下。 “死鸭子嘴硬,”那鬼首眼神示下,那鬼影直接张着大嘴朝着朝砚扑了过来,身后似乎还带着鬼火阵阵。 朝砚不接,却是似乎直接收起飞剑,朝着下方直直的坠落了下去,那鬼影随即跟上,宛如岩浆流过一般,所到之处一片焦土,以比朝砚掉落更为快速的速度追了上去,然后一口吞噬。 被七煞阵吞噬之人,连神魂都会沾染上这鬼气的影子,便是有所生还,也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那鬼影分明将人吞下,几个魔修却是没有第一时间撤去那七煞阵开始弹冠相庆,只因那人委实狡猾狡诈,他们虽然看似将他灭了,可是这其中受伤不断,再加之之前这人到处扔清体珠的事情,实在是让几个魔修都忌惮不已。 那鬼影往返,几个魔修纷纷探去,却在发现其中空无一人时皆是脸色大变。 “人呢?!”一人面露惊恐惊叫道。 “这呢,”一道懒洋洋的声线从他们头顶传了出来,几人皆是抬头,便见那刚才坠落之人竟是从云端降落了下来。 他们想要往上,却莫名无法动弹,周围灵气流动,魔气不得其入,竟是宛如被禁空一般无限下落,而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一道强悍至极的灵压顶头压下,那本就无法运转的经脉更是直接压制的仿佛要爆裂开来一般。 漩流,然后是百川归海。 所有的魔修齐齐掉落在地面之上,膝盖跪地,脸被压在了那土地之上,面上的面罩早已化成了齑粉,那样的重压直接让他们本就爬满赤纹的脸上涨满了血丝,可是即便他们提起全身的力气,也无法破解那力道分毫。 随着朝砚的下落,一个魔修竟是承受不住直接爆体身亡,一人死,七煞阵法破,其他六人几乎是挣扎无望,被正道修士压到此种地步,便是回去了也无颜,但就是死了,也要拉上这人一起死。 一人肌肉鼓胀,其他数人竟也都是这般想法,可还未等他们爆体,便听上方轻描淡写的一声:“冰流。” 无数冰锥凭空而落,扎心扎肺,暗劲爆裂开来,不管是经脉还是丹田都在一瞬间损毁。 溯源与沧澜,再加上天舞龙神功衍生的凌云步,结合起来相当的美妙。 朝砚在地面之上站定,轻轻挥手,那几枚掉落在地上的储物戒指到了他的近前,其上的污物被灵气冲刷干净,朝砚捏着几枚储物戒指,觉得连米团儿也能爪配两个了,一个用来装东西,一个戴着好看。 四周血腥味浓重,禁制尚未解开,朝砚神识微动,在察觉有人前来时正欲离开,却是被那身后冷冽的声音叫住:“站住。” 刚才只顾着和那几个家伙算账,倒是忽略了有人前来,最重要的是还是认识的人。 朝砚下意识浑身一紧,曾经门神站岗跳窗无门的经历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折扇被收进了储物戒指之中,虽说他如今要上进了,可是上进和热衷于比斗绝对没有一颗灵石的关系。 “你是何人?”万铭城看着这遍地的尸体格眼前的人询问道。 眼前人身量修长,自有一股慵懒的意味,隐隐带着熟悉的感觉,可是其修为却让他观之不透,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 那遍地的尸体人人脸上爬满了赤纹,一看就是魔修,只是这些魔修也同样让他看不透生前的修为。 那便只能说明皆是开光后期,一个对上一群人,一个胜了。 天才之资。 万剑城何时出了这样的高手? 朝砚伸手解了那包裹众位修士的禁制,里面的人人人皆是屏气敛声,待看到那遍地的魔修尸体和一身干净站在面前的朝砚时,皆是一副震惊转为崇拜的模样。 他们本以为前辈就算能够打得过那些魔修,起码也得弄个浑身重伤,更多的可能还是打不过,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的干净利落。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那乔姓修士几乎是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再行大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日后前辈有需要用到乔家的,只需要执此玉佩前往即可。” 那修士捧出了一枚玉佩,其他年轻修士皆是有样学样,眉宇之间的感激却是真真切切。 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足以让他们铭记于心。 朝砚本想拒绝,不过看他们惶然的样子,知道若是不收下他们才内心难安,索性又收了一大堆的玉佩后朝万铭城摊了摊手,示意他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万铭城观那几人情态便知缘由,心中敬佩更甚,在朝砚转身欲走时道:“前辈留步。” 朝砚站在了原地,回头看他,示意何事。 万铭城拱手道:“前辈高义,扶危济困,乃是我辈楷模,此间不知有多少魔修入内,还请前辈事事小心。” 朝砚压了压手表示知道。 万铭城向来话语少的可怜,朝砚则是话唠的朝纵每每都让他闭嘴,如今竟像是颠倒过来了。 朝砚这次不走了,就站在原地听万铭城说道:“不知晚辈可否有幸与前辈结交,晚辈虽是不才,却希望能与前辈切磋,请前辈指点一二。” 原来这家伙不是光看见他想打架,而是看见厉害的就想打架。 朝砚果断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跟万铭城打架,他修为突飞猛进,必定引人注目,若是他人观之,估计人人皆会以为他拿了这秘境之中的宝贝,到时候可就是人人敬仰变成人人喊打了。 “为何?”万铭城上前一步道。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让他敬佩之人,却为何与那朝砚一般不想与他比斗? “魔修之事为重,”朝砚刻意压低了嗓音道。 万铭城只想约到日后,可等他想要再开口时,却听一道软糯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前辈,我观此处无灵气波动了,可打扰你们了?” 那声音万铭城听见了,朝砚自然也听见了,心中哦豁一声,这不是他家兔子的声音的么,不是,厨师的声音么? “已经无事了,”万铭城看着孔儒降落,目光之中难得有一丝专注。 孔儒软软的笑了一下点头,看向了那地面之时却是惊叹出声:“好厉害的手法啊,这些魔修是谁杀的?” 万铭城用剑,那些尸体上的伤痕却并非剑,孔儒转头看了过去,待看到朝砚时眼睛猛地睁大,弥漫出了熟悉的崇拜与狂喜出来。 朝前辈! 终于找到朝前辈了好开心。 朝砚注意到他的视线,趁着万铭城还未注意,手指连忙放在了嘴边嘘了一声。 孔儒刚才要出口的称呼立马憋了回去,憋的脸颊都通红了起来。 “乃是这位前辈,”万铭城介绍了一下,再观孔儒时却是疑惑,“你怎么了?” “没事!”孔儒说完再度闭嘴,脸颊通红通红的。 “生病了?”万铭城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不见烫意。 朝砚却是趁着两个人交流,给那几个年轻人眨了眨眼睛,直接溜之大吉,待万铭城反应过来,哪里还见他的身影。 孔儒同样目瞪口呆:“……” 朝前辈你把我落下了! 然而等万铭城转头,他又恢复了那副脸颊通红的兔子样:“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即使朝前辈不方便带上他,他也要为朝前辈打好掩护。 “嗯,没事就好,”万铭城确定他未曾有恙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却觉遗憾,若是能与那人结交该有多好。 第95章 两地 他这般想的, 便在送走那群年轻修士后与孔儒这般说了, 多时相处,有些事情已然不必隐瞒。 孔儒开口道:“也许前辈是忙着除魔卫道呢, 或许是来不及。” 朝前辈就是因为不想结交才在走的时候把他给落下了。 绝对不是因为忘记了所以落下了。 “或许吧,此人如此天资出众,想来日后还能遇到, ”万铭城如此一想,之前些微的遗憾已然去了一大半。 “前辈能这样想自是再好不过了, ”孔儒软软笑道, “此处不远处有溪流湖泊, 可以抓鱼,我还抓了两只兔子,烤来给前辈解解烦闷可好?” 这位万前辈每次都说不爱吃东西,可是每次最是捧场的便是他,按照朝前辈的话说, 这叫做口是心非,多晾几顿就好了。 但是作为一个做饭的人来讲, 看着吃饭的人将菜吃的干干净净便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万铭城自然知道眼前的人不论做什么都美味至极, 只是他低头拧眉道:“你可以吃你的同类么?” 孔儒眨了眨眼睛:“……前辈, 我真的不是兔子变的。” “对不起, ”万铭城诚恳道歉道, 虽然心中仍然觉得是。 而此时朝砚疾行数百里,折扇重新拿在手上敲了两下,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魔修杀了, 储物戒指拿了,冰糖豆和大米饭都完好无损的在里面呢,崽儿在禁制里面等他回去,好像没有什么忘记的了。 朝砚细数一遍以后安下了心来,待他行到那中心之处,乍见天空乌云密布之时,伴随着雷光脑中乍响,他好像把兔子,不是,厨师给忘了。 不过他家那只兔子,不是,厨师!!!跟着万铭城看起来挺好的,万铭城那位小老弟虽然热爱比斗了些,但是为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再加上他们家兔子,呸!厨师厨艺不错,一定可以好好相处的。 如此宽慰自己片刻,朝砚心安理得的把跑路忘带厨师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天空之上乌云阵阵,与他当时突破开光期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其中莫名夹杂了几缕猩红之色,看起来多了几分的诡谲之感,却是瑰丽异常。 果然他们家崽儿长的好看,连突破时候的乌云都长的好看。 而在小溪边,万铭城用剑戳着鱼,背对着孔儒,冷情如他,也没有办法亲眼看着孔儒对着兔子手起刀落的干脆模样,因此戳鱼也戳的慢了些。 这样的背对,也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那处的乌云笼罩,何人突破开光期?竟然这般的声势浩大? 那乌云之中本是雷声轰鸣,万铭城也观的认真,只是在看到其中的猩红之色时微微动了一下眉头。 妖兽突破? 在这秘境之中本就灵气充裕,开光妖兽无数,妖兽突破开光期本就无甚稀奇,但是那雷光却似乎有所不同,不像是完全的妖兽。 “前辈,”孔儒在他的背后喊道,“兔子已经处理好了。” 万铭城背后一僵,收回了视线道:“烤好了再叫我。” 烤好了就看不出兔子样了。 孔儒手脚极为麻利,即便是在野外做饭也能够做的风生水起,不过片刻那兔子肉已经烤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其上蜂蜜涂抹,更添香甜滋味。 而万铭城戳上来的鱼也在火堆旁翻烤着。 万铭城冷着脸拿起那兔子,心中努力告诉自己那不是兔子,然后咬了上去,入口香甜,却甜而不腻,反而因为那肉质极为嫩滑更让人食指大动。 “好吃么?”孔儒一脸期待的问道。 万铭城沉默的点了点头,兔子很好吃。 “太好了!”孔儒脸颊微红,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万铭城观他神情,蓦然觉得这嘴边的兔子肉更加好吃了起来。 “不知前辈是否第一次吃兔子,”孔儒拿过了自己的那只,用白皙的手指掰了掰道,“但是我从朝前辈那里学来了新的吃法,兔子以兔头最为好吃,先要把脸颊掰开,吃里面的舌头……然后脸颊肉……吸脑髓……眼睛也很好吃……前辈你吃啊,你看我干什么?” “没事,”万铭城低头啃着,脑袋里面莫名嗡嗡作响,朝砚那家伙果然是带坏兔子的一把好手。 因为这吃兔一事,万某人着实没有精力去关心那什么乱七八糟妖兽突破的事情了,脑髓什么的……脑袋疼。 碧水之上乌云笼罩,朝砚此次却没有再将那琉璃果归位,而是坐在一旁的树顶上嗑他的冰糖豆,先洗一洗,再泡一泡,然后再吃,味道好极了。 禁空力量已解,此时却无人靠近此处,那乌云之中猩红之色翻滚的越发厉害,待到一道厉光在其中闪过,那灵气再次汇聚,碧水旁静坐一年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开光初期已成。 看来他家崽儿对于那鳞片的使用比他来的更大一些。 朝纵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修为,暂且觉得满意时站起了身来,第一时间便是去寻那对面之人,只是那处却是空无一物。 “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没有奖,猜错了要罚,”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是人猜不出,才是真的笨蛋。 朝纵内心有暖意轻轻流淌,手上却是直接拉下那手,放在嘴边吭哧,小白牙极为整齐,在上面留下的牙印都特别的好看。 朝砚:“……” 偷袭不成反被咬,朝砚坐在那碧水甩着手:“崽儿,哪有猜人的时候用咬的,万一你背后是一头野猪捂住你的眼睛,一口咬上生猪蹄……一定非常美妙。” 朝砚说到后面竟是开始期待那副画面,然后在对上他家崽儿看过来的视线时连忙用折扇挡住了嘴,以免笑的太过于明显。 虽然这样更明显。 朝纵在他的身边坐下道:“我只咬你。” 换作野猪,不等近身就直接杀了。 朝砚侧眼看他:“你是在告诉为父你猜对了么?” 朝纵哼了一声,开口道:“猜错了你打算如何罚?” 朝砚额了一声,他只是随意玩上两把,完全没想好要怎么罚这种事,因为好像不管怎么罚,他家崽儿都没有吃亏过。 “你不是猜对了么,”朝砚挥着折扇的手停滞了一下,低头整理着并不凌乱的衣带道。 “我未曾开口,自然按猜错了算,”朝纵抿着唇看着他道,“不若罚我每日陪你比斗一番。” 此番突破,他更是看不清朝砚的修为,却能感觉到他给他带来的压力比之之前更甚了。 朝砚眯眼看他,伸手去掐他的脸蛋:“崽儿,你如今的脸皮都要比上为父了。”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是教会了徒弟就得饿死师父。 “只有经常指点,才能查缺补漏,”朝砚拉下了他的手,认真道:“比不比?” “比是可以比,换个比法,”朝砚看着他笑道,“趁你修炼的时候,为父把冰糖豆拿回来了,发现这魔修储物戒指当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挺多的,我们来比,谁抢的储物戒指多怎么样,到时候收集起来,做个风铃挂在窗口都好看啊。” “此法甚妙,”朝纵正想着该如何对那些魔修发难,一个人伤了他,总该用所有人来赔罪不是。 “何时清算?”朝纵起身开口问道,腰上的佩剑竟然随着他的战意翻涌而微微颤抖着,仿佛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饱饮敌人的鲜血了。 “一个月后此地清算,万事小心!,”朝砚挥开了折扇,话音落时人已经飞了出去,誓要跟他家崽儿争回脸皮第一的荣誉,“为父先走一步了。” 朝纵站在原地却不意外,而是神识扫过八方,再御剑时已然跟朝砚前行的方向截然相反。 既然要比,便不要凑在一块儿比较好。 蓝色光芒倾泻而下,伴随的还有一黑色人影落地时的惨叫声,那人宛如血葫芦一般倒在地上,面罩已去,血迹斑斑的武器落在极远的地方,而他体内的魔气已然耗空殆尽了。 “别,别杀我,”他一边在地上挪着一边后退,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嚣张跋扈。 即便是魔修,可以肆无忌惮的取了别人的性命,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会害怕的。 白皙的鞋面在他的面前站定,玉白色的坠子随着步伐的站定微微晃动了一下,那折扇合上伸了过来,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拿来吧。” “你要做什么?”那魔修极为恐惧的看着他,不能怪他对一个正道修士害怕,主要是因为不管他怎么挣扎逃脱,怎么的拼搏勇猛,都被眼前的人轻描淡写的像猫玩耗子一样的扔来抓去,实在很难不生出畏惧之感。 “你先拿来我再告诉你,”朝砚蹲下了身来道,“或者你把你的同伴召集过来也行。” 朝砚好声好气的商量着,在那魔修看来是变态,可是在朝砚自己这里却是无奈之举,因为魔修神出鬼没的找起来太麻烦了,然而跟他们家崽儿比试还不能放水,要不然那熊孩子一准气的分分钟上天。 但是自己惯的孩子跪着着也要宠着,所以只能一打打一窝来的有效率了。 “你要是不杀我……”那魔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蓝光抹了脖子,他的瞳孔睁的极大,似乎不能明白为何刚才看起来还极好商量的人只是瞬间就变了脸。 朝砚可没空注意他的表情,他将那储物戒指拿了过来,直接抹去了上面残余的神魂进入翻找,比起问这人要,果然还是自己找来的更快一些。 身为魔修,怎可磨磨唧唧,这得拉低整个魔修队伍的素质啊。 朝砚起身,从那储物戒指之中找到了一枚散发着魔气的玉简,徒手捏碎以后,身影从原地消失。 不过片刻,一道黑色的身形从树后悄然现身,蹲到那倒地的魔修面前看了两眼:“可恶!” 他们本意是来屠杀正道修士的,可是最近他们的人却被屠戮的越来越多,就好像别人盯上了一样。 魔修薄凉,本不在意同伴的死活,可是死的人多了,他们自己也会警惕异常,因为很有可能下一个就是他们自己。 在检查了同伴身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拿的时候,那魔修转身欲走,可就在转身的时候危机重生,可不等他后退,那一道光芒拍下,却是直接摧毁了灵台,视线的最后是那人玉白色的衣衫还有挥动打招呼的手,他说:“嗨。” 宛如老友见面一样。 如果那魔修还有命的话,或者还能开口说话的话,一定会破口大骂道:“嗨你麻痹!” 杀人就杀人,杀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朝砚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只是从这个魔修的戒指之中又取出了相同的玉简,在发现了三枚以后,一应全部捏碎了。 守株待兔,这个故事他喜欢。 而在相隔千里之地,一个魔修正千疮百孔的倒在了地面之上,看着那缓缓过来的人浑身抽搐战栗,偏偏口吐鲜血无法说出任何的话来,只有瞳孔骤然的收缩在诠释着他的害怕。 那提剑前来之人分明生的极为完美,连那树荫之间洒落的阳光都不及他样貌的分毫,他见过的最为鲜红的血液都及不上他唇色的一分,偏偏那杀人的手法却比魔都的魔首们还要可怕。 求饶无用,那魔修看着那黑瞳里面的扭曲的笑意便已然知晓,他不求生,只求速死。 “杀了我,杀了我,”那魔修吐出了一口鲜血道。 “你会死的,但是不是现在,”朝纵缓缓靠近,剑声鸣鸣,万千剑芒蕴藏其中,只待爆发出来,“在你死之前,我要请你好好享受一下,这是我的恩赐,你不能不收。” “啊!!!”惨叫的声音骤然响起,却随着嘴里的一块肉掉落在地,让他连喊出声都不能,只因为那执剑之人微微蹙眉道,“你太吵了,算了,我赶时间,不跟你玩了。” 血液流淌的遍地都是,浸染的那草尖都似乎从根部吸收了血液一般,而随着那手臂的落下,一枚捏断的玉简掉落了下来。 朝纵看到了那东西,也不过瞄了两眼,用帕子轻轻擦过干净至极的剑身,这是朝砚送他的,被这种脏东西弄脏了可怎么好。 “小子,杀了人还不跑,勇气可嘉,”一道沙哑的在朝纵的背后响起,却是几个脚步声走了过来。 “呦,这杀人的手法真是不错,”另外一道声音见同伴死亡不见丝毫的悲痛,反而欣赏起了那杀人的手法,“我说最近怎么看见那么多遍地开花的尸体呢,本来还以为是同门相残,没想到是你小子干的,怎么,比起正道,加入我们魔道如何?” “不如何,”朝纵起身背对着他们道,“我只对杀魔修感兴趣,对成为魔修没有兴趣。” “好狂妄的口气,那就让你也尝尝这遍地开花的感觉如何,”另外一道声音响起,竟是同时来了三个。 “我很期待,”朝纵横剑转身,仿佛对上的不是三个开光后期的魔修,而是筑基后期一般。 可他转身的一瞬,几个魔修眼前一亮:“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这么漂亮的小美人,还是先享受以后再遍地开花也不迟。” 他哈哈的怪笑了两声,可是人冲上去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留情,面罩之下的眼睛睁的极为的狰狞,遍布的血丝都像是在诠释着他的兴奋。 此人不弱,可是朝纵对上却未曾有丝毫的惊慌,若是连三个开光后期都无法对付,只怕想要对上朝砚只能痴人说梦。 只是若是一次性对上三个,那便不是太低估眼前的人,而是太高估自己了,朝家家规,打不过就跑。 朝纵一击过后借由那攻击的力道飞速后退,转瞬之间就已经隐没在了树丛之中。 “原来是虚张声势,”那为首的魔修舔了舔牙齿道,“追!” 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当然要好好的凌虐疼爱一番,那样的遍地开花用在美人的身上,才叫做相得益彰。 朝纵逃的头也不回,那几人自然是紧追不舍,甚至还有空在后面打趣道:“美人慢走,哥哥不杀你。” “哈哈哈哈,哥哥,你怕不是都能当他的爷爷了。” 几个魔修哈哈大笑了几番,待到再注意之时,却发现那追着的人蓦然失去了踪迹。 “怎么回事?”一个魔修皱起了眉头道。 “找,他跑不远,一个区区开光初期,”为首之人眸中闪过了一抹轻蔑和觊觎,“不过别伤了他。” “知道了,”其他两人了然,随即四散了开来,在这丛林之中用神识探找。 而那为首之人更是面露邪光,悠悠前行:“美人别躲了,躲了也没用,早晚都是要……” 他低头看着从丹田处探出来的剑,那剑身之上剑气纵横,直接搅碎了他的丹田,而不待他的话语出声,一只手拿着帕子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丹田之内的剑被拔出,喉管处的鲜血却无从去堵。 那身后之人声线优雅,但话语薄凉至极:“便宜你了。” 尸体倒地,那为首之人至死眼睛都是睁开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以他开光后期的修为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那人的踪迹,也不明白活了数十载,竟会被如此轻描淡写的杀掉,就像是他所杀的每一个正道修士一样的不明白。 尸体被随脚踢进了草丛之中,这片丛林之中的血腥味似乎更加浓郁了一些,朝纵迈步起身,从原地消失不见,再过一刻,又有一人连话都说不出倒在了地上。 而剩那最后一人找了一圈找不到人,以魔修独特方式呼唤人的时候,却发觉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背后危机乍起,他猛的转身,却在看到那背后之人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一具尸体骇然倒地,朝纵拔出了自己的剑,手中又多了一个储物戒指。 为了能够比赢,有些有趣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后再尝,毕竟没有什么比看见那人输了以后受罚的场景更有趣的了。 能以开光初期的修为不被发现,天舞龙神功当居首功,衍生的凌云步法更是奇妙。 他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识无数,可是不管是郭家的功法还是沐家的,又或是那万家的,都差之远矣。 可是是他的,就是他的,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想夺也夺不去。 因为这么多年,这套功法,朝砚只给过他一人。 那道身影从原地消失,空留下三具尸体代表着有人来过此地。 比试进行的如火如荼,尸体留的尸横遍野,便是连那等炼气修士都知道了有前辈在清除魔修了。 “前辈大义,本以为这秘境去了魔修,还不等历练小命就得没了,没想到竟然有前辈保驾护航,回去我可要烧烧高香才好,一谢自己小命得救,二希望自己能够早日突破到筑基,”那炼气的少年合掌许愿,连眼睛都闭上了。 他身后的少年笑了笑道:“你回去赶紧烧高香,若是灵验,我也去烧上一柱。” “哈哈,”其他几个少年少女皆是调笑。 那少年哼了一声,快步往前走去,却是因为走的太急直接摔了一跤,他本是揉了揉屁股,想要骂上两句,却在看到那绊倒他的东西时惊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其他数人围了上来,待看到那尸体皆是皆是忍不住捂住了脸,只因为那尸体委实太过于惨烈,分明是人的形状,可是偏偏看不出人的样子来,只有周身的魔气告诉着众人这人生前是个魔修。 “这是魔修!” “魔修该死!!!” “谁能杀了这魔修真是太,太好了。” 即便口中诉诸着对于魔修的厌恶,可是这样的惨烈的杀人仍然让这群初出茅庐的少年在说话时浑身都带着颤抖。 “也许是魔修内部的争斗呢,他们杀人最是残忍,不应该怜悯。” “对,要是别人不杀死他,说不定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了。” “我没怜悯,”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我就是害怕……” 这句话出来,一群少年静默了一片,虽然他们赞成杀魔修,魔修的确该死,可是面对这样的场景,仍然觉得害怕。 “害怕什么,他们连自己人都能杀成这样,更是该死!”那安慰之人说着话,却是连嘴唇都是白的。 他们僵了片刻,对视了几眼之后皆是忙不迭的转身,离开的步伐宛如逃命一般。 一月之期转瞬即逝,两人聚头之处,朝砚抛着手里一大堆的储物戒指,看着从远处降落的少年道:“一百零六枚,崽儿,你多少?” 朝纵一怔,走到他的身边道:“我输了,八十四枚,我认罚。” 朝砚抛着储物戒指的手停下道:“不行!” 朝纵看他:“怎么了?罚我哪里不对么?” 哪里都不对好么崽儿,每次他家崽儿受罚,倒霉的都是他。 朝砚笑着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比试而已,不用罚了。” “可是……”朝纵仍然不想放弃罚自己的决定。 朝砚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道:“若是再罚,为父下次不跟你比了。” 朝纵垂了一下眸道:“那就赏吧,你想要什么?” 说到这里,朝砚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唯一想要的天天睡到自然醒现在也是不能了。 “嗯……”朝砚思索着,“这个嘛……” 没有什么想要也是让人纠结。 “不如这样,”朝纵开口道,“步行御剑并不能提升修为,赶路途中可以坐在我的背上,这样既是对你的奖励,也是对我的处罚了。” 没有了受伤的理由,正纠结怎么在有效的范围内躲懒的朝砚听闻这个消息可谓是大喜,十分欣慰道:“这个主意好,崽儿太孝顺了。” 在朝砚的手掐上来之前,朝纵磨了磨自己白洁的牙齿,成功让某人的手拿了下去。 只可惜他们在前往中央城地带时没有用到御剑飞行的功能,也没有用到步行需要背人的功能,因为当朝砚到达开光期的时候,他的系统除了解锁了炼丹炼器功能还解锁了地图定点传送的功能,相当的便利。 虽说需要用到传送符,但是当朝砚顺手一点系统所赠送的免费抽奖时。 【恭喜宿主获得999张传送符,可用于系统的地图定点传送功能。】 就是这么废,需要传送符这个附加简直跟多余的一样。 “闭上眼睛我带你到一个地方,”朝砚拉住了朝纵胳膊,眨了眨眼睛道。 朝纵不明所以,却仍然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朝砚则打开了地图传送功能,确认了中央城地点以后按下了传送符。 【带人传送,需要消耗两张传送符,是/否。】 朝砚果断点下了是的按钮。 【传送进行中……】 那两张传送符消失不见的时候,朝砚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片的璀璨生辉,而身体则仿佛置身在一个奇妙的空间之中,不过片刻,那种奇妙的感觉正在散去的时候,朝砚却听到了系统音。 【对不起,所达目的地尚未开放,将为您随机选取降落地点,三,二,一。】 眼前一片开阔,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不适的重新闭上,待手放在了眼睛上慢慢睁开,才看到了一片冰雪覆盖的奇妙世界。 天空之中的雪花不断的降落下来,遮掩的地面之上一片的白净,再加上冰晶透明可以映出人影的墙壁,所见天地皆是一片纯白干净。 幸好修士不怕冷,要不然贸然被扔在这里,怕不是被冻死。 朝砚下意识的看向了之前抓着的朝纵,却发现右手本来抓着地方一片空空如也,他家的小孩儿不见了。 朝砚:“!!!” 这随机的时候两个人不应该随机到一块儿的么? 他家崽儿会不会以为老父亲故意丢下他一个人? 这种我带你去个地方的游戏都这么具有危险性了么! 好气,但是没法砸系统。 那就只能从这个地方先出去再说了,朝砚试了试御剑,此处又是禁空,四周覆盖着冰雪,雪白皎洁没有半分人烟的痕迹,而周围的墙壁有数丈之高,摸上去冰凉,可是质感不是冰晶,而更像是琉璃一类的东西。 四面看去,一片的折射反光,甚至能够映出人影来,难怪使这片雪白之地亮的连修士的眼睛都会觉得不适。 不可御剑,不可依赖神识,朝砚果断打开了地图,在他到达这片区域的时候,这系统的地图也随之清晰了起来,秘境之内北方的冰雪之域。 地图清晰是清晰了,可是其上道路繁琐复杂,几乎比得上朝砚至今所见最是复杂的迷宫,而且一整片区域都是这样,比起林海来,这里困人的能力更强。 好歹林海实在出不去还能烧,这里总不能给融化了。 朝砚试着用折扇攻击了一下那墙壁,那墙壁在接受了攻击之时,与剑心学院的比斗台的禁制一样,只是微微漾起光纹,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林海之大,就有数万里,这冰雪之地自然更加的当仁不让。 天白地白左右中间都白,朝砚一身白,更是白上加白,这要是死在这儿,有人想救援都找不到他。 “这东西有点儿像迷宫啊,”朝砚盯了一会儿地图,发现这迷宫边界的白和中间道路的白实在是越看越要融合到一起,几乎让人不认得什么是路,什么是边界时朝砚果断关上了地图。 迷宫之中,并非直线距离离出口越近就真的越能出去,说不定七拐八拐就到中心处了。 所以对于这种迷宫,最好的办法就是——瞎走。 又看不懂地图,又不懂迷宫破解法,还不能飞。 老父亲就算想找儿子,也是有心无力的。 总归是比站在这里等要好很多。 朝砚看了看左右的道路,随意选了一边迈步出去,脚步在地上留下浅浅的一层脚印,待到朝砚转弯扭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原本的脚印竟然已经开始变淡了。 而在转弯之处,数道他自己的身影映在冰墙之上,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的他。 这镜子这么好用,朝砚决定回去之前可以考虑撬一块带回去当全身镜用,瞧瞧这清晰度。 果断转弯,结果迎面就看见自己,朝砚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刚出师就碰上死胡同,然后顺着右边走了过去。 步行一个时辰,四周一片的寂静,除了雪落的声音便没有其他,就好像这苍白之地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这要是地上是团棉花而不是雪,朝砚觉得在此千年万年睡下去那真不是事,安静啊…… 咳,上进上进,目标是成为崽儿坚强的后盾,崽儿还在等他让睁开眼睛呢。 那孩子死心眼,若是死闭着眼睛不睁开…… 朝砚抵住诱惑,继续前行,这迷宫之地倒也不算全无收获,只是冰系的草植多了些,例如冰盏草,对于修行冰系功法之人似乎有大用。 对朝砚自己没有什么用,但是这么个冰肌玉骨的草种家里,到时候想吃冰制品都不用自己降温。 确认是好东西以后,朝砚挖掘的不亦乐乎,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什么妖兽,什么魔修。 真是一场相当安静的旅程,也就地图之上勉强知道他到哪儿了,也不知道他家崽儿是在迷宫哪儿呢。 朝纵静立,从那种奇妙的环境之中出来的时候,便只能听到耳边浓稠的水声翻滚的声音,隐隐带着火气,却丝毫感觉不到朝砚的气息。 他所说的地方是这里?从林海到此处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朝纵本想闭目等待,却蓦然觉得一股腥臭之味裹挟着丝丝火气传了过来,他凭借着本能闪身躲避,禁空的力量却再度传来:“朝砚!” 没有回答。 朝纵无奈睁眼,却见直坠的下方乃是一片的岩浆翻滚,其中有隐隐的鳞片闪过,若是掉落其中,只怕不妙。 朝纵抽出了剑,借由下落之势,却见即将掉落之时一道血盆大口蓦然从其中张开往上,剑身所指,不规不避,借着挥剑的剑芒后势,他的脚勉强踏上了那狭窄的土地之上。 所望之处,一片的热浪翻滚,只有窄窄的道路纵横其中,而那热浪之中,隐隐可见之前所杀的同类妖兽在其中畅行,它们似乎并不怕那岩浆之地,反而恣意的很。 而朝纵之前所杀的那头妖兽在掉落其中时,却是引来了一片的撕咬扑杀,只可惜岩浆泛滥,那血液都来不及喷涌出便被那热浪吞噬殆尽了。 妖兽修为不过筑基期,并无太大威胁,朝纵看着周围,手臂之上分明还留着那个人抓着的温度,此时却不见他的人影。 舍弃?! 不会,他非那等之人,若是想要舍弃,只会明说,而不会如此行事。 那为何到了地方却不见他的身影?之前那种奇妙的感受,莫非连他自己都不可控,所以才会分离? 此处禁空,又该到何处去找他? 朝砚曾说,这片秘境分为东西南北中,西为林海,东为海川,南为熔岩,东为雪域,看来他此时所处乃是这熔岩之地。 其他三方皆可去,唯东海之地不可去,原因为何,朝纵仍记得那人说话时的语气和拍着他脑袋的手:“崽儿啊,你要是掉到那东海,一个浪花就给卷没喽。” 不会游泳的人就是如此的凄惨。 林海之内禁空,乃是因为阵法和中央处龙鳞的存在,而此处同样禁空,想来也有缘由。 朝纵没有地图可走,却是知道那林海之地越到中央处越是危险重生,此处乃是筑基妖兽驻守,那么想要靠近中心区域,最起码要是开光的妖兽驻守其中。 朝纵辨别了一下方向无果,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待发现越往之地妖兽实力越发低了一些时,便果断的调转方向。 筑基初期,中期,后期…… 方向对了,妖兽的品阶也有所提升。 筑基初期的妖兽尚且对朝纵的威势心存忌惮,可是到了筑基后期所在之地,那些原本潜伏其中的妖兽便开始蠢蠢欲动。 鳞片在其中翻滚,若隐若现,朝纵握剑的手也下意识的捏紧。 没有朝砚在他的身边,他便只能靠他自己,不过他本来就是要靠自己的,即便自己是他所说的小倒霉蛋儿,可仍要如那剑阵四年一般,凭着毅力闯过去。 兽吼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一道血盆大口从旁边的岩浆之地扑了出来,片片鳞片之上带着未尽的火光,却是比之前所遇妖兽颜色更加的深。 剑身击在其上,竟是火花一片,朝纵剑势又转,闪身躲过时直接刺中了那妖兽的眼睛。 兽吼之声如同惊雷,竟是让地面震颤不已,一击已中,不待朝纵补刀,那妖兽却是已经爬进了另外一片的岩浆之地消失不见。 朝纵却并未理它,此处妖兽千千万万,必不能每个都杀,他只是握住了微微震颤的剑若有所思。 上品法器何等锋利,曾经他以锻骨期尚可破一开光修士的防御,没道理破不开那妖兽身上的鳞片。 此地或许对于那鳞片有磨砺,只能攻击弱处。 岩浆之下翻滚更甚,朝纵横剑,却是有数头妖兽齐齐扑咬而出,他的神色一厉,剑芒迸发,竟是道道准确入了那妖兽之眼。 乍然眼盲,那些妖兽或是掉落岩浆之中,或是直接摔在了岸上挣扎无状,朝纵直接逆着鳞片斩杀一头,待到无声息时捻可一片鳞片下来,那鳞片火红若琉璃,边缘锋芒,便是与上品法器相碰,也不过一个豁口出来,可见坚韧。 朝纵垂眸,在这妖兽被吞噬之前直接收进了储物戒指之中。 虽是一片不及上品法器,可若是锻造提炼,未必不及。 筑基期尚且如此,开光期又将如何。 朝纵继续往前,虽是每每遇到数头妖兽齐齐扑咬,却每每刺伤眼睛后继续前行,虽有数头妖兽重新落入岩浆之地,可是此行收获却也堆积不少。 直到他继续往前,那火红的岩浆转为了黑红之色,连灵气的温度都仿佛瞬间提升了数倍。 岩浆之地再不见妖兽若隐若现,而是一片的平静,就仿佛只有岩浆滚滚灼烧,并无他物一般。 越是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梅梅梅梅梅和红鱼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厨师丢了不怕的,怕的是崽儿丢了……辣鸡系统,吃枣药丸!崽儿,你要相信老父亲【尔康手】 朝纵:不信→_→ 朝砚:…… 第96章 雪域 就越是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在其中。 朝纵一步踏出, 手指捏紧了剑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在那只有翻滚声的熔浆之中,必定还有别的声音。 脚步踏出几十步,危机骤现,一道极快的身影从岩浆之内越出, 几乎悄无声息,可是巨大的身影投放出来的影子却将朝纵整个覆盖在了其中。 獠牙尖锐, 鳞片黑红近黑, 朝纵不用剑去试探便知道那鳞片会有多么的坚硬, 剑芒射出,可是那妖兽全红的瞳中竟是闪过一道人性的光芒,直接用前肢挡在眼前, 叮的一声,那鳞甲之上微微黑了一块, 眼睛却是毫无损伤。 “小子不错嘛, 只可惜攻击力还不够, ”那妖兽直接趴在了池岸之上, 张着大嘴嘲讽道,嗓音粗嘎,像是被那岩浆烧坏了嗓子一样。 朝纵未与它接话, 而是直接转身挡住那身后冒出来的妖兽一击,飞速后退之时背后却同样有腥气袭了过来。 这开光期的妖兽竟然不止一头,朝纵的剑并未攻击, 而是直接撑在那妖兽的吻部,借由那里的力量使身体能够短暂的滞空翻转,他的动作极快,待到落地之时,那两头齐齐攻击上去的妖兽竟是撞在了一起,獠牙碰撞,竟是划破了那鳞甲的力量,滴落的鲜血掉落在那地面之上,冒出丝丝的水汽出来,不过瞬间便被蒸腾了干净。 如此躲过,那两头妖兽的血瞳之中皆有红光冒了出来,一头妖兽直接咬了上去道:“你咬他就行,咬我作甚?” “那是不小心!”另外一头妖兽更是当仁不让,爪子直挥,在咬中了那头妖兽的爪子时直接身体翻滚,竟是将那爪子直接拽了下来,鲜血横流。 它们打的如火如荼,可见开光妖兽与妖兽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情义可言。 朝纵却是顾不得它们之间的话语,因为这用窄窄道路划分出来的岩浆之地,几乎每个浆池之中都有一头开光期的妖兽,虽只是开光初期,但是只要有一头死去,只怕外围那些妖兽很快就会衍生出新的来进行递补,一旦无人屠戮,这里的妖兽将会越来越厉害。 朝纵躲过数道攻击,借由身体的灵活扭转,尽量让一个浆池之中的妖兽与另外一个将池之中的打起来,如此这般才让他的压力减轻了下来。 可方法并不每每凑效,人有不同,妖兽开了慧之后更是性格有所不同。 朝纵本是抵挡两头,神思所往,待他注意之时,竟是有一头黑红色的妖兽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咬住了他的腿。 剧痛从腿部传来,血液直接喷涌出来,朝纵的剑勉强挡住其他两头,左手再取剑身,直接插入了那妖兽的血盆大口之中,勉强将自己的腿救了出来。 只是想要行走之时,竟是步步宛如踩在刀尖之上。 “嘁……”朝纵努力撑地,随意的用扯下来的衣片将那处扎住,双剑横亘,数万道剑芒比那针尖还要细密,即便那三头妖兽拼命阻挡,却仍是盲了眼睛,双剑顺着鳞片反方向扎下,顿时血液肆意流淌,一时之间流淌的连那岩浆都来不及蒸腾。 朝纵深深吸气,顺着那死去的妖兽巨口,将其中两个巨大的獠牙拔了出来,再行攻击其他两头是却是直接穿破了那鳞甲,直取心脏! 一击必死! 待解决完三头,这三角地带的方位却是暂时无妖兽爬出了,朝纵喘着气坐下,眼前一片的水汽,不知是自己疼出的汗水,还是被此处热气蒸腾所致。 腿伤好之前不能走,以此状态行走,就跟送命没有什么区别。 坐在地上的衣摆上沾染上了血迹,朝纵此时却没有空去理会,而是勉强解开了那腿上扎着的布,重新扯下布片包扎。 只需等待一会儿,这样的伤势就能够恢复完全。 朝纵是这样想的,可是他腿部的血液丝丝渗透出来的时候,更远处的岩浆之中,黑红色的妖兽从其中攀爬了出来,猩红热的舌头舔过獠牙,发出了一声喟叹:“好香的血,是灵兽的血,不对,比那个更高一些……” 其他的岩浆之中也有更大的气泡冒了出来,竟是舍弃了原本的岩浆,朝着朝纵悄无声息的攀爬了过来,只要吃下那个人,它们一定能够突破现在的修为,说不定还能够从这里出去,化为人形。 这样的诱惑让越来越多的妖兽冒头,狰狞的面孔悄无声息的朝着那中央的地方飞速靠近。 待到一只悄无声息张开了血盆大口扑上去时,却见那原本坐在原地的身影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却是直接出现在它的腹部,修长的手指握着粗长的獠牙,而那獠牙的一端直接插入了那妖兽的腹腔之内,火热的鲜血从那处翻涌出来,直接染红了朝纵的手指衣袖。 可他却浑然不在意,反而笑了笑道:“偷袭好玩么?” “他不是受伤了么?”其他攀爬过来的妖兽纷纷骇然,有一些更是直接躲进了附近的岩浆之中。 它们开了慧,生了灵,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死亡,如此一击必杀,委实可怕了些。 “受伤了才对!”另外一头妖兽虎视眈眈的看着朝纵,同类的死虽让人忌惮,但是朝纵一身的鲜血也同样让它们觊觎。 从出生到现在,它们就没有闻过这么鲜美的血液。 “受伤了没错,区区腿伤而已,”朝纵将那死掉的妖兽收进了储物戒指之中,即便腿上似乎还在冒着鲜血,他也站得极为的笔直。 区区腿伤而已,比不上万箭穿心的苦楚,比不过数道剑芒几乎摧毁经脉的经历,自然皆可忍。 朝纵收起了自己的剑,双手各拿一只獠牙,浑身都仿佛被血染过一样,漆黑的瞳孔更是被这黑红灼热之地渲染的一片血光,他看着那些围过来的妖兽道:“不怕死的就一起上。” 他朝纵从未怕过谁,也势必要弄清那所谓的渴望他的血液是怎么回事。 “狂妄!”一头妖兽呵斥了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其他妖兽自然对那腿上的血液虎视眈眈,皆是想着一拥而上,若是能分一杯羹也是好的。 獠牙四张,无数的血盆大口朝着朝纵咬了过去,一时之间血雨齐飞,无数惨叫的声音传了出来,数道妖兽的尸体横飞出来,有的落在了那岸边,有的则直接坠入了那岩浆之中,直接被吞噬殆尽。 无数的声音夹杂之中,还有一两道兴奋的声音:“这血液的味道果然甚妙,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我要把他吃干净!” 这一片,连天都是黑的,无休无止,无声无息。 而在那冰雪覆盖之地,朝砚在终于遇到一个妖兽时得空出了手,然而那冰雕玉琢的妖兽才堪堪炼气期,还不够他一扇子拍的便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了。 只是那尸体静置在冰雪之上,不过片刻却是彻底消融,连血液都没有留下,只剩下一片的空芒,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朝砚看向了自己的来路,自己的脚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大雪还在飘飘落落,可是雪层却不见丝毫的加厚,左右看去,一片的冰雪世界,跟他初初到来时没有任何的区别,若非地图所指,他只怕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原地踏步还是真的行走了一段距离。 若是常人在此,只怕是要走到疯。 要是好友之间能传送就好了,朝砚看着自己一大拉的好友列表,除了个个亮起显示平安无事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卵用,连个好感度都不显示,有个删好友功能,还是人家单方面的。 而他家崽儿也在列表之中,没错,他家崽儿是好友而不是儿子,第一是因为这游戏没有父子关系,顶多也就是个伴侣关系,第二则是因为他俩不是亲父子。 名字亮着说明崽儿平安无事,朝砚本意只是试试,却在看到朝纵的名字闪烁了两下的时候呼吸凝滞了起来。 那光芒闪的极为快速,忽明忽暗,看的朝砚心脏上下跌宕起伏,直到片刻后那光芒重新恢复了平稳。 看来是那顶级红药发挥了作用,可是迷宫之内似乎并没有那么危险? 不对,不对,以他家小倒霉蛋儿掉水里都能淹死的运气来说,此处或许真的有危险。 没时间在这里磨叽了,朝砚打开了地图的传送功能,想要在此处快点找到人,只有先打开禁空的力量。 林海之中有龙鳞,这迷宫的中心不知道有什么。 确定地点,朝砚按下了传送符,静待那种奇妙感觉的降临。 【对不起,距离目的地太近,不予传送。】 嗯??? 朝砚低头看去,抓了抓头发看着那红点的距离往前走了两部,一时之间豁然开朗,虽还是有那墙壁挡着,可是此处却是自成一出四方环绕之势。 简直就像是走过了长长的长廊开到了大厅的感觉。 而在那厅中,地面几可照人,一座冰台拔地而起,宛如盘龙而上,那龙清晰的可见鳞甲,连龙须都极为的逼真,龙首之上,一颗珠子悬浮其上,与之前所得鳞片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感觉。 系统鉴定:龙珠。 龙珠乃龙之力量汇聚,难怪被放在如此艰难的迷宫之中,这要不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不知道找上个万八百年找不找得到。 靠近那冰台之地,朝砚抛了颗灵石过去,那灵石滴溜溜的在地面之上蹦哒了几下,毫发无伤。 看来这龙珠对死物无感,朝砚也不想近身去试试什么威力,直接取出了之前的鱼竿,小心翼翼的将那颗珠子勾了过来, 龙珠到手,那一片雪白之中竟是隐隐龙吟之声传来,每一声吟唱,朝砚都能感觉其中的力量强大而又温和,拿在手里比章鱼小丸子还要吸引人。 而在朝砚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身上熟悉的禁空便被解了开来。 若是能飞,想要找到他家崽儿便便利很多了,朝砚将那龙珠放入了背包之中,御剑将他的身体托起,直上数十丈的天空,可是他升了数十丈,本应该看到这整个的面貌,偏偏他刚刚升上去,那本来数丈的墙壁竟是同样升到了眼前来,竟是强行阻拦。 秘境传承之日,秘境关闭之时,若是被困其中,恐怕真的是要等到秘境关闭时才会被抛出去了。 虽是此物得走迷宫,可是能够飞行,便绝对比之前的速度要快很多,好友列表之上朝纵的名字一片安宁,也让朝砚在紧张之余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飞剑在迷宫的长廊之中穿梭,极为的迅速,按理来说,在迷宫之中碰到死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朝砚从出发开始,便是一片的畅通无阻,从无死路。 就是飞行的地域极多,却仍然没有见到朝纵的身影? 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波动,可是脱离危险了? 崽儿不在老父亲的身边真是让人操心,不过朝砚庆幸的是他跟着一起来了秘境,否则他此时若真是在秘境之外,便真的只能干着急了。 或许也是因为速度极快的原因,朝砚总算在这片迷宫之中看到了人烟,面具重新戴上,折扇也被收进了戒指之中,佩剑悬挂,每每遇到魔修之时,除恶务尽! 林海之中有魔修入侵,这迷宫之地有魔修也不奇怪。 血液喷涌,朝砚收剑,剑之一道他也就从他家崽儿那里学了两招,果然是没有折扇来的好用。 继续前行,却似听到地面阵阵的轰鸣之声,魔气激荡的同时,却也有势均力敌的力量对上,朝砚本来打算绕道前行,但是身动之时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血契联系,索性迈步走了上去。 而在那处冰天雪地之间,三个魔修呈品字立于三方,手中或执鞭,执戟,执断刃,却是皆围着一个女子。 三个开光后期皆是攻击,声势浩大,激荡的那冰壁之上数道涟漪激荡,竟像是承受不住一般,那女子立于中央,一身的雪衣看着比这漫天的白雪似乎还要白上几分,手中一缕轻纱,如同飞絮一般轻柔,可是随着她的挥动,与那武器交接之际,却有金鸣之声。 “好好的一个女子非要练的这般厉害作甚,瞧这身段,最终还不是要被男人压在身下,”一个魔修被那暂且击退,嘿嘿怪笑了两声道。 “那也不会是你这样的男人,”那女子的动作极为的优美,面颊也生的倾国倾城的容貌,配得上这一身的白衣,只是出口的话语宛如那面容一般的冰冷,似乎能让这本就寒冷的地方更冷上几分一般。 “还瞧不上我们,那我们就让你瞅瞅我们的厉害,”另外一个魔修从她的背后偷袭过去,被那冰舞纱挡了一下,嗤了一声道,“这要是把万剑城万小姐拿下了,四个人一起享乐的画面传开,看见了万聆雪大小姐的身体,只怕那万剑城都得沸腾吧。” 这话委实过于猥琐,万聆雪动作滞了一下,连捏着那冰舞纱的手指都隐隐泛白。 朝砚站在拐角处摇了两下头,对付这种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魔修,最好是不要受那话语的影响,否则一招失误,便真的输了。 万聆雪的攻击更加急促了些,本来飞舞的冰舞纱直接卷上了一个魔修的脖子,只是收紧之时她的身后却是有人桀桀怪笑了两声,血芒毕现,万聆雪拉紧冰舞纱猛地闭上了眼睛,本来都已经打算生生的挨那一下,日后再讨回来,可是等她睁开眼睛时却并无疼痛传来。 反而身后一阵的金戈交鸣之声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姑娘,别睡了。” 万聆雪本就打算睁眼,听到这话时却是猛地拉扯了一下冰舞纱,她从未听过如此让人气恼的话语,偏偏这话若是反驳,难不成跟人家说她没睡。 莫名的火气被发泄在了那被捆住的魔修身上,手臂拉紧,那纱竟绷的宛如丝线一般,蓦然蓬松膨胀开来,一颗头颅滴溜溜的掉落在了那雪地之中,染红了一片的地面。 万聆雪能够感觉到身后所来之人乃是开光后期,本以为那人能够抵御一二便是万全,等到她再去帮忙即便对上两个,也可将那二人杀了。 可她刚刚收起冰舞纱转身,却见那两道漆黑的身影喷洒着鲜血从半空之中困了下去,而那话语懒洋洋之人竟只是轻描淡写的提着剑,待落到地面之时,招手将那二人的储物戒指拿过去才转过了身来。 身量修长之人,修为乃是开光,听声音还极为的年轻,可是并非每一个开光后期都能够如他这般轻易斩杀同阶之人的,即便是她,也万万不可能有那么的轻描淡写,这说明这人可能拥有着轻易越阶挑战的能力。 万剑城中天才众多,胜过她者少矣,便是有,那也不是同辈之中,更无这般卓绝之人。 万聆雪本是想看看他的样貌为何,如此天才,必然有必要拉拢到万家的阵营当中,可是那人转过身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张面具。 朝砚不认得对面的人,但是却隐隐猜测到是谁了,毕竟跟那个门神长的有点儿像,在剑心学院哪儿哪儿都能听到一二的传闻,修为又对得上:“万小姐,这两枚储物戒指在下拿走了。” 按照朝砚所想,他杀的,就是他的,然而等他再转身,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站住,你怎知道我是谁?我似乎从未见过你。” 这口气语调,跟那个门神相当的像。 朝砚开口道:“在下刚才在一旁听见那魔修说的,知道应该不难。” 果然是明星级的人物,连魔修都知道身份。 “你说的也有理,”万聆雪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几步走上前去道,“多谢救命之恩,聆雪无以为报,只有我万家的令牌相赠,日后若有事,万剑城必然全力以赴,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万聆雪扔过来了一块纯白的令牌,其上片片雪花,倒是雅致精巧。 朝砚接过,他最近所接令牌甚多,个个做的极为漂亮,简直能参加个令牌设计雕刻大赛。 “燕巢,”朝砚开口道。 “原来是燕兄,”万聆雪的话语之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有一片的寒冷之意,“不知燕兄前往何处?可否同行?” “我有急事,”朝砚刚刚开口,便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吖……” 那后面的话语还没有出来,就在朝砚转身一瞪之下被陈涌捂住出不来了。 “咱们得假装不认识,”朝砚仗着这里没人拦截得住他的传音,对对面的一人两兽传音道。 米团儿动了动耳朵,忍下了躁动,米果儿明显磨了磨牙齿,哼了一声,而一旁的陈涌则低头垂目,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刚才捂嘴的不是他一样。 抱着米团儿的乃是一个小姑娘,同样是一身的雪衣,领口之上绣着万剑城的花纹,此时见米团儿动耳朵,没忍住上去摸了摸:“米前辈,你吖什么?” 这也就是米团儿这种性格软乎乎的小姑娘们才敢如此大逆不道,放在米果儿身上,她们是断断不敢的。 “吖……”米团儿竖起耳朵看向了一旁的米果儿,小兔子光收到了指令,还没有学会骗人。 米果儿哼了一声道:“自然是看一下子三个魔修都死了。” 笨蛋朝砚,竟然不让它们相认。 不过这才多久没见,这人竟然已经突破到开光后期了,难怪它跟米团儿之前没干什么蓦然突破,它突破到了开光后期,而米团儿直接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几个小姑娘纷纷哦了几声,一人看向了走过来的万聆雪道:“万前辈好生厉害。” “万姐姐真厉害,”这是另外一个小姑娘。 她们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还未长开的年龄,此时看万聆雪的目光正是一片的濡慕之情。 “我只杀了一人,”万聆雪淡淡开口道,随即看向了朝砚道,“其他两人乃是这位前辈所杀。”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几个小姑娘看向了朝砚,异口同声的声音轻灵的好似带来了春天一般。 所以说万家到底是怎么把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养成这么冷的雪花的。 朝砚脑海之中隐隐闪过这个念头,拱手道:“不客气,告辞。” 现在什么都没有找到他家崽儿来的重要,陈涌他们还在万聆雪的队伍之中,想来是没有碰到人,那便没有必要久待了。 以米果儿的本事,目前绝对护得住米团儿和陈涌。 他走的毫不留情,万聆雪柳眉微蹙,叫道:“燕兄留步。” 朝砚转头,便看见了米果儿咧开抽搐的嘴角和传来的话语:“还用那个怪名字呢?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走呢?我漂亮的儿子呢?” 问题之多,即使还没有长出女人的人形,也有了女人的潜质,让朝砚都不知道该去回答哪一个。 “何事?”朝砚假装没听到。 万聆雪道:“此地迷宫重重,魔修更是不少,燕兄何不结伴而行,以免遇上更多魔修,若是不敌,恐带来祸患。” “是极,是极,”米果儿开口道,虽然话语高深莫测,奈何那一口萝莉音瞬间什么气势也没有了,“还是一块儿吧。” “朝砚,我儿子呢?”米果儿传音问道。 “丢了,”朝砚同样传音,“正着急去找呢,别添乱。” “在下有急事,恐有不便,多谢万小姐,”朝砚开口拒绝道。 而一旁的米果儿已经惊叫出声:“什么?!” 你竟然把我儿子给弄丢了?! “可纵有急事,此地也难出去,”万聆雪头疼道,即便是她,在其中转了一年的时间,也难以摸清其中的道路,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不是出去,是找人,”朝砚御剑飞起,直接挥手告辞。 然而等他飞出去以后,米果儿连忙大叫道:“快快快,快跟上他!” 万聆雪挽留无果,虽是遗憾,却也不想强求,此时听米果儿话语,疑惑道:“这是为何?” “没有为何,听我的,跟上就行,”米果儿开口道,却没法解释原因,它总不能说他们在这里瞎转悠八百年都不一定能出去,可是跟着朝砚,那可就说不准了,那家伙即使乱窜说不定都能蹿出去。 话说这里的禁空不会是他解的吧? 米果儿修为与万聆雪同样,之前在万聆雪战斗时乃是护持这一队的人,它的意见,万聆雪自然会听上几分。 “御剑跟上,”万聆雪下令,那会御剑的带上不会御剑的,纷纷随着万聆雪追上了朝砚的行踪。 本来以万聆雪的修为御剑或许追的上,其他人不一定,但是奈何朝砚在飞行途中还顺便的斩除一些魔修,不等万聆雪他们上前,那魔修已然掉落在地面之上,而朝砚继续轻描淡写的向前,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更重要的是,朝砚的运气几乎让跟在后面的少年少女们的怀疑人生。 “冰流木!!!” “万姐姐,咱们要找的冰流木!” 他们千辛万苦找不到的东西,在朝砚飞过时因为擦到了他的脸,直接整棵拔了。 “冰棱草!” “冰辉果!!” “飘渺冰蚕!!!” “冰洄星沙!!!!” “……” 一路跟随,一路看着朝砚在那里捡宝贝,没错,就是捡!他们之前每每遇到宝贝的守护冰兽都跟死绝了一样。 米果儿一边庆幸跟着朝砚这家伙绝对能够出的去,一边给前面的朝砚传音:“你收敛点儿!” 万一被人看出来了,虽然好像已经被看出来了。 米果儿开始庆幸朝砚一开始就隐藏身份了。 “大气运者,”万聆雪口中喃喃出声,本是一片冰雪的眸中竟有些亮。 修真界自有气运之说,气运加身者修真之途一帆风顺,即便是遇到些许艰难险阻,也能够化险为夷,她本以为她已经算得上运气绝佳之人,却未曾想世上竟有如此气运之人。 若能借运一分,整个万剑城都会受益匪浅。 运气本就是实力的一种,此人若加入万剑城…… 万聆雪思索瞬间,朝砚又捡了一棵冰肌草,回了米果儿一下:“嗯???” 收敛什么? 嗯你妹!米果儿知道那家伙从未就没有将那些所谓的宝贝放在眼里,虽有生平所见皆是极好的缘故,也有本身性情的缘故。 冰肌草此物,乃是炼制驻颜丹的主要药材,女人爱美,男子自然也爱俏,谁也不愿自己满脸皱纹,满头乌发,可是这并非驻颜丹的主要功能,驻颜丹能够驻颜,也能够延长寿命,虽只有十年,可是修士的十年极有可能换来一个家族的百年甚至更久的昌盛,算得上是无价之宝。 万聆雪此次来到秘境之中,就有寻冰肌草的本意,因为连万剑城中都没有此物,着实算得上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可如此珍贵之物,这人唾手可得,万剑城又有何物能够吸引他的效忠? 万聆雪的手蓦然收紧,她莫名想到了父亲曾说的亲事,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却当即被她否决了。 此人的确强悍,也是大气运者,可是为了拉拢贸然如此,只怕连她自己也瞧不上自己了,不可为! 再行跟上,万聆雪一时没有看清前路,等到飞剑从路口拐出的时候,蓦然觉得眼前一片的豁然开朗,竟是出来了。 只是因为刚刚的愣神,已然不见了朝砚的身影。 “哦,出来了!!!” “我们竟然真的出来了!!!太好了!” “我还以为要在里面困一辈子呢,等出来都不能嫁人了,呜呜……” 几个小辈喜极而泣,几乎是相携着载歌载舞起来,被那冰雪世界困了一年还要久,此时能够出来,还哪里管什么宝贝。 他们高兴,万聆雪眸中也闪过了一抹喜悦,只是四处再不见那人,心中竟是隐有失落之感,不是为了拉拢,却又不知道是为何。 远处数枚传信玉符激射过来,万聆雪察觉其上熟悉气息,伸手接过,万铭城的声音响起,数道信息显露出来。 魔修入侵是一事,一戴面具开光后期修士屠戮魔修是一事,林海之中禁空解了又封再解是一事,有人试图突破旋照期是一事,妖兽突破开光期有所不解是一事,这些都是正事,可当万聆雪听到一个炼气八层修士向那开光修士祈愿突破筑基期,结果掉进一个山洞机缘巧合竟然真的突破到了筑基期时默了一下。 从炼气八层直接突破到筑基初期的人虽少,可并非没有,她这弟弟秘境一年历练,倒是活泼了很多,连这种八卦都…… 不对,开光后期修士,戴面具,屠戮魔修,大气运……这些特点与带他们出来之人如此相符,可是怎么可能?铭城还未见到,那人却是已经从迷宫雪域之中转了一圈。 禁空力量解开到底与这秘境有何关系? 万聆雪一时不解,却隐隐觉得都与他们所遇燕巢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到底是谁? “万姐姐?”一个女孩儿摇了摇万聆雪的手臂,让她回过了神来。 万聆雪低头问道:“怎么了?” 那女孩儿道:“万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万聆雪恢复了面无表情,开口道:“先与铭城汇合,再言其他。” 魔修之事不能交给那人一人解决,这也是他们万家的责任,此事也需要万铭城的配合。 “是,”她一开口,其他小辈纷纷听令。 而一旁的米果儿开口道:“万姑娘,我们在迷宫之中相携,此时也不便打扰了。” “并无打扰,”万聆雪抬眼看它,“还得多谢帮扶之恩,”她从所得之物中划了一半,戒指漂浮到了米果儿跟前道,“若要分开,此物还请带上。” 一路上米果儿也算是出了不少的力,这些本就应该有它的一份,只是万聆雪如此干脆,倒是让它生出了更多好感来,一路相携,人品没问题,家世没问题,资质没问题,样貌没问题,虽是冷了些,可是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绝对对其他男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如果她来做儿媳妇,米果儿觉得可以接受。 “那就却之不恭了,”米果儿挥了挥爪子告辞道。 一旁的小姑娘有些不舍的将米团儿放在了米果儿的头上,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道:“前辈再见。” 米团儿眨了眨眼睛,耳朵竖了起来软软道:“再见。” “呜……”小姑娘红了眼睛,却是捂着直接跑开了去,走到人群中还嘀嘀咕咕,“我以后也要养一只会说话的兔子。” “嗯,铭城好像说到了兔子,”万聆雪取出一枚传信玉符递到了小姑娘的手上,自己其实有些不解,铭城什么时候喜欢兔子了? 那小姑娘本有不解,在接过那枚玉符之时还以为是什么养兔子之法,结果在读过以后,花容惨淡,面色煞白,直接尖叫了起来:“啊啊啊!!!” “怎么了?”万聆雪以为有问题,接过那玉符首次读过,顿时手指一抽,什么挖脑髓,吃舌头……头疼。 万聆雪竟是第一次有了头疼的感觉。 “怎么能那么吃兔兔?”小姑娘泪花都泛出来了。 “咋么吃?”米果儿顿时极有兴趣,它就不信还有比朝砚会吃的。 然后它就看到了那枚玉符上的全部内容:“……” 得出结论,朝砚真是个祸害,广泛传染型的那种。 “什么?”米团儿也好奇了一下。 “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米果儿将玉符还了回去。 米团儿疑问脸,待到万聆雪一行离去,米果儿才开口道:“就是扒开兔子的脑袋,吸脑髓,吃脸颊,扒舌头……朝砚的那套做法。” 头顶上,米团儿已经蜷缩成了一颗软乎乎的大白蛋:“主人真是太可怕了。” “背后说主人坏话,今晚吃兔子,”朝砚的声音蓦然传来,一人两兽纷纷抬头,便见那人悠悠然的从迷宫的出口出来,面具已除,外衫已换,折扇扇着,这冰天雪地的真是十分凉快。 他刚才躲在迷宫另外一个口,难怪万聆雪出来找不到他。 “我没有…”米团儿的眼睛水汪汪的,耳朵都服帖的抿了下去。 朝砚走过来,顺手摸了软乎乎的一把,笑道:“那就下次吃好了。” 米团儿委屈:就不能不吃么? 然而小兔子不敢问,只能默默在心里忐忑。 “你一回来就知道欺负兔子,”米果儿抬爪问道,“我儿子呢?你怎么能弄丢了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朝砚的手摩挲着下巴道,“你确定要听?” “算了,先说怎么找吧,”米果儿估计听他说完天都黑了,还是找儿子更为重要。 “迷宫找了一圈,但以崽儿的运气很可能陷入死路,”朝砚想着他家崽儿的平地摔,觉得这点儿是极有可能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米果儿一边询问,一边思索道。 朝砚挥了挥扇子道:“再找一圈,找到为止。” “那你快去!”米果儿开口道。 “主人,”一向沉默的陈涌开口道,“以您的运气,如果一圈没有找到人,可能小主人不在里面。” 米果儿:“……说的很有道理。” 朝砚的扇子抵着下巴道:“哪里有道理?” “总之应该是不在里面,换个地方找,不对,你在哪儿把儿子落下了?”米果儿抬头道,“不是迷宫么?” 朝砚摇头:“不是。” 这秘境这么大,系统到底把他家崽儿扔哪儿去了? 要是他家崽儿完蛋了,那他修真还有什么意思? 朝砚这个念头闪过,没有注意到那系统的光屏之上闪过了一抹流光,随即又消失了踪影。 尸体堆积之中,一片看不清颜色的布在里面动弹了一下,随即从里面探出了一个满是血液的手臂,那手上还握着一截木头似的东西,前端已经断裂了开来。 他还活着,没想到还能活着……大难不死,后不后福的不要紧,只要活着。 “那前面是什么东西?”一个娇俏温柔的声音远远传来,随即似乎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又是那种怪物。” “小心!看着好像死了,但是不能保证万一,”一个略带些冰冷的男声响起。 “此处应该是开光期,尸体堆积如此之多,何人如此厉害?”另外一个略有张扬的男声响起。 “是啊,就是不知道主人是谁。”若是无主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兔叽,梅梅梅梅梅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要是崽儿没了,我喜欢睡死这种方式~( ̄▽ ̄~)~ 系统:MMP! 第97章 熔浆之地 那之前娇俏温柔的女声说道。 “我觉得不应该有人扔了, 是吧大哥,”一个清凉微软的声音响起,“这个不是很珍贵么?” “所以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这玩意这么难杀,能杀了这么多开光妖兽的人可不简单,”那之前张扬的男声说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这是开光妖兽?”那清凉声音问道。 “前面从炼气到筑基初期一路递增,咱们刚刚路过的那里万前辈不是说了是筑基后期么, ”那张扬声音说道。 “大哥说的对, ”那清凉声音说道。 “现在才知道!”敲脑门! 郭奉希?朝纵的眼睛终于从粘腻的状态睁开了来,在身上的伤势被顶级红药修复以后,力气也回来了。 他缓缓从那尸体之中爬出, 浑身粘腻的血液几乎是顺着脖子脸颊流淌了下去。 “还大哥说的对呢, 等小奉希遇到小朝纵了,你哭都没地方,”一个温婉中略带着活泼的女声响起。 “谁哭了,”郭奉仪哼了一声,“真是倒霉,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你,孽缘啊!” “孽缘?!”沐婷手叉腰, “嘶, 我记得某人之前说不去结果又去……” “多少年前的事了, 能不能有点儿新意,”郭奉仪嘴角抽搐道。 “新意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 一招鲜,吃遍……啊!!”沐婷话说到一半躲到了郭奉仪的身后道,“那块儿是不是在动?!” 郭奉希也理所当然的躲进了郭奉仪的背后,郭奉仪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了过去,身体震颤了一下:“应,应该没有吧。” 他也很害怕啊,凭什么都躲他背后! “大哥你怎么说话结巴?”郭奉希一脸懵懂的看他,脸上哪有半分害怕。 郭奉仪转头瞪他:“闭嘴!” 一天到晚就知道拆大哥的台,是不是亲弟弟了还。 “哦,我知道了,”沐婷抬头悠悠说道,“原来你怕……” “再说话我把你丢过去信不信,”郭奉仪咬牙切齿。 一旁的雪衣女子却是捂着唇轻笑了一声,声音娇俏而温柔:“你们感情真好。” “谁跟他感情好了!”郭奉仪与沐婷齐声说道。 与此同时,郭奉希的声音掺杂其中:“对呀对呀。” 然后得到了两个人的怒目而视。 “别闹了,此处不比之前,”万夺辉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三人修为还在筑基,万夺辉却在开光初期,他们相携,倒是隐隐以他为首。 “知道了,”郭奉仪说道。 “应该不是什么鬼魅之物,”万夺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妖兽尸体,此妖兽极难对付,即便是法器一流也很难伤到它们,便是因为那一身的鳞甲。 他以开光初期的修为堪堪能够打过一些筑基后期的妖兽,才带着几个人来到此处,如今初初踏入,这处却明显得显示已经有人进来了。 可能对付如此多的开光妖兽,那人该是开光中期?还是开光后期? 那处再动,万夺辉的神识探查过去,在感受到开光初期的修为时还未惊叹,便见一个浑身带血的人从其中站了起来。 沐婷等人皆是屏气看向了那里,在确定是活人时却是松了口气。 朝纵从其中走出,郭奉仪三人他认识,可是另外一男一女却是不认识,一个开光初期,一个筑基后期,不足为虑。 朝纵尚未说话,万夺辉却是开口:“这些妖兽皆是你所杀?” 语气之中,惊讶有,却是掺杂了一分难以隐藏的嫉妒。 同样是开光初期,凭什么他不如人远矣? “正是,”朝纵的语气放缓了下来,甚至在走下那尸堆时踉跄了一下。 修为无法瞒过,但是这秘境之中谁无一二际遇,只有如朝砚那般突破太快,大概才会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可朝纵相信,纵使无那龙鳞加持,区区开光后期对于朝砚来说也不过是信手拈来,可是他会信,旁人不会信。 “朝纵!”郭奉仪听他所说两字,眼睛蓦然瞪大,并未他有多么高明的辨别能力,而是朝纵的声音本就特殊很多。 “朝纵……”沐婷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脸颊微红了起来。 “老大老大,”郭奉希直接跑了过去,伸手搀扶住朝纵让他能够平安下来,虽是再见喜悦,可是当看到朝纵满身鲜血时,他担忧道,“老大,你没事吧?” 这满身的血染,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液,也看不清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我没事,”朝纵撑着他的手臂道,“这都是那些妖兽的血液,我需要调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老大慢点儿,”郭奉希扶着他下来,沐婷和郭奉仪都凑了过去,一人取出垫子,一人取出玉瓶递了过去道,“补气丹,赶紧吃。” “恐怕补气丹对他没用,”万夺辉的左手微微握紧,右手却同样取出了一个玉瓶,走过去道,“他得用回元丹。” “回元丹?开光期!”郭奉仪看着朝纵的目光充满了讶异,这才多长时间,他之前还为自己能够突破到筑基后期而喜悦,却未曾想朝纵已经突破到了开光期,即便是开光初期,那也是开光期啊! 十四岁的开光期,胜过万聆雪远矣。 “天呐,老大你才十四岁哎,”郭奉希的目光之中全是崇拜的光芒,“比大哥厉害好多,现在打大哥是不是只需要一个手指头按下去。” 郭奉希说完这话本能的捂头,可是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郭奉仪在愣神,居然没有打他:“大哥,你怎么不打我?” “你欠揍啊!”郭奉仪没好气的给他了个脑瓜崩。 郭奉希哎呦了一声,瘪了瘪嘴,他就不应该多嘴问那一句。 “多谢,”朝纵颤抖着手想要接过玉瓶,被一旁的沐婷看见,直接伸出手接过,倒出一颗来送到了朝纵的嘴边,“我帮你吧。” 朝纵看她一眼,伸手接过后送进了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万剑城的丹药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没有什么用罢了。 “朝公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万聆晴走上前来,即使是在这岩浆之地,她的衣摆也是一尘不染的,她的样貌比沐婷更温柔些,头上晃动的粉色步摇也显得人更娇俏些,此时缓缓走开,更显动人。 “不过是误入了一个地方,九死一生出来罢了,”朝纵勉强解释了一下,开始打坐调息。 沐婷直起身来,瞟了万聆晴一眼,轻轻嗤了一声。 万聆晴看似巍然不动,实则目光却垂落在了朝纵的身上,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如此修为,的确是胜过万聆雪多矣,如此天才,万家必然会拉拢。 郭奉仪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别过了头去,果然女人长大了就没有原来有意思了,吃醋都吃的没有那个有水准。 朝纵打坐数个时辰,其他人皆在旁边等候,待他重新睁开眼睛,万聆晴率先低下了身去递过了手帕道:“朝公子,你的面颊上沾了血,擦擦吧。” “多谢,在下用清尘决就好,不敢弄脏姑娘的手帕,”朝纵的清尘决施下,原本脏兮兮的面颊重新恢复干净,发带不知何时断裂,长发垂落,却是胜过漫天的星河,即便衣衫有所破损,可是微微露出的肌理却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高大,修长,面容极为惹人注目,不说那胜过万千岩浆的红唇,便说那双眸,只看一眼,就仿佛看透了人的灵魂一般,直勾的灵魂都能随之而去。 万聆晴动作微愣,嘴唇微微张开,待到听到旁边一声清咳时收回了目光,面颊微红道:“对不起,在下失礼了。” 她虽收回了视线,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瞄上两眼,只觉得心口跳动的厉害,若是不能再与他说话,便是余生也无趣了一般。 朝纵起身束发,泼墨般的长发被束起垂在身后,露出了那一份属于少年的青涩出来,他开口道:“诸位前来,这妖兽鳞甲厉害,各位可取用一二。” 这些妖兽皆是他所杀,此时开口,郭奉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妥不妥,这都是老大你自己杀的,理应你自己收着。” 郭奉仪未曾说话,只是看了万夺辉一眼,环胸站在了一旁,蠢弟弟,人家本来都想说却之不恭了,他这么一打岔,万夺辉开得了口才见了鬼。 万夺辉愣了一下道:“郭小兄弟说的不错,此物乃是朝小公子自己所猎,你收起来就好。” 朝纵自不再推辞,只是从那些妖兽的尸体上拆下獠牙无数,递了过去道:“此物可破防。” 剩下的妖兽尸体却是被他收了起来。 既然遇到了,自然不能不同行,此法总会被发现,还不如他直接说来的坦诚,也免得遇到危险之时需要频频相救。 “此物做武器的确不错,”沐婷直接接过,在手上挽了个花式,丝毫不在意上面沾染的血液。 那边的万聆晴在接过却是缩了一下手:“朝公子,此物委实可怕了些,可否麻烦公子将其上的血肉剔除干净些…” 那样的温柔娇俏,完全一副女儿家的娇态。 朝纵并无拒绝,而是真的清理干净后递了过去,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这么一对比,沐婷拿在手上的獠牙顿时觉得烫手,那女人怎么不说她害怕呢?堂堂筑基后期的修士,害怕一个獠牙,真是笑死个人了。 “学着点儿,”郭奉仪过来顶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你这么强悍的,一般男人是不会喜欢的。” “滚蛋!”沐婷翻了个白眼,勉强施了个清尘决将自己的手弄干净,可是想想让她那么柔弱的说话?杀了她吧! 獠牙在手,却并不代表前路好行,那开光初期的妖兽并不好对付,且一出现就是数只,朝纵还好,万夺辉却是自顾不暇。 “多谢朝公子,”万聆晴再次被救后脸颊绯红,微微退开一步,朝纵的手也从她的腰带上松了下来道,“冒犯了。” 一个生的夏日艳阳,一个娇弱如同春日桃花,此时站在一起,倒真是入眼如画,而这样的画面,不用相隔几日,只需要一日间就能看见数次。 “瞧你这妒妇脸,赶紧收收,朝纵又不是没救过你,”郭奉仪在沐婷那里没好气的说道。 几日之间,朝纵一片巍然,一路前行,虽是偶有受伤,可是实力摆在那里,不仅把万夺辉的脸踩的烂烂的,让他每天脸臭的恨不得跟那死掉的妖兽尸体作比,这两个女人之间还弥漫着一种极为微妙的气氛。 “哼,关你什么事,”沐婷扬起了头道,“你们男人都喜欢那种女人么?” “你哪里看出来朝纵喜欢那种女人了?”郭奉仪也知道这话不能乱说,传音没好气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救你不救她?况且我既不喜欢她那种女人,也不喜欢你这种女人。” 沐婷本来听见他前面的话还在反思自我呢,结果听到最后一句哼了一声道:“谁管你喜欢什么啊,你就是喜欢那岩浆里面的妖兽,我都不拦着你。” 死女人! 郭奉仪非常想跟某女人打上一架,但是此处还是秘境,此时打女人那就是欺负女人。 罢了,他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儿,不跟女人一般计较。 这样的气氛也只是转瞬即逝,当行程到了这里,生命于他们更为重要。 是夜。 “你真喜欢那小子?”万夺辉负手询问道。 “喜欢啊,”万聆晴毫不犹豫的回答引来了万夺辉的转身,却见她掩唇轻笑道,“他生的如此之好,修为如此之高,天分如此出众,也救过我数次,换作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喜欢的,我为何不能喜欢?” “有他傍身,你便以为你能超过聆雪的位置?”万夺辉嗤笑了一声,却是让万聆晴脸色变化了一瞬。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温柔笑道:“有他傍身,日后与你争夺万姐姐的人不就少了很多么,况且还能拉拢到人,即便是家主都会支持的。” “哼,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好,只不过你比不上她就是比不上她,”万夺辉冷着一张脸甩袖离去。 万聆晴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微微变化了瞬息,重新恢复了娇俏温柔的模样,同样迈步回到了队伍当中。 开光初期的妖兽经过不少,待到了完全一片黑沉之地时,看似一片安静,却是连灵气都被那滚烫的温度扭曲了一般。 “大家小心,”朝纵握紧了手中的獠牙,此处比之前更加艰难,想要过去,只怕身边的人不一定能够带得上。 看来得让他们知难而退……至于相携之义,那是什么。 朝砚以为他在出了迷宫以后能够很快的找到他家的崽儿,奈何林海钻了两圈,迷宫又溜达了三遍,连中央区域他都去禁制之外往里面瞄了瞄,就是找不到他们家崽儿的任何身影。 “总不能是掉进海里了吧,”朝砚来到这一片的东海之地,看着那波涛汹涌,海浪拍岸,可是从此处望去,一片的碧波荡漾,连水鸟都未见到几只。 好友页面上朝纵的名字一片的平静,在朝砚寻人的五年内,再没有出现过之前那样危及生命的闪烁。 应该不会掉进海里,毕竟掉进海里不是游泳的问题,而是被海中的妖兽叼走的问题。 巨浪滔天,海面看似什么都没有,可是若隐若现的时候,其下却有数道强悍的力量传来,只等着人能够进入其中让它们能够饱餐一顿。 此处禁空力量未解,可是如此找寻之下,连米果儿都会有些失落倦怠:“你说儿子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那倒没有,”对此朝砚绝对能够掌握第一手的消息。 他如此的信誓旦旦,米果儿只能趴在陈涌的怀里泄了一口气:“那这里怎么找?” 又是巨浪的,又是妖兽的,即使朝纵是落在了哪个小岛之上,他们也没办法飞过去啊,在大海里面游泳找,别闹了,怕不是比迷宫还让人出不来。 本来按照朝砚的运气找一个人不应该如此,后来陈涌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朝砚的运气极好没错,可是挡不住小主人的运气极差不是,这一中和,就跟普通人千里寻夫一样,那是极为困难的。 米果儿初闻此话,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极有道理。” 朝砚:“……” 好像是有一点儿道理,但是千里寻夫就不能改成万里寻子么? 后者听起来多么的具有父爱,多么的伟大。 好吧,其实听起来是一样的。 “其实若想找到人还有一个办法,”朝砚的双手交叠摩挲了一下,东海之地,南方熔浆之处,皆是禁空之处,或许朝纵并不在北方和西方,而是掉落到了这两片的区域,想要找到,需要先解禁空力量。 “什么办法?”米果儿询问道。 “接受传承啊,”朝砚看着这片大海侧目道,不管他家崽儿在哪儿,只要接受了传承,立马所有的人都会被扔出去,到时候人堆里他不信还找不到崽儿的踪迹。 “说的极有道理,”米果儿点头,即使儿子真被困在了迷宫的哪个角落,只要传承被人接受了,那么迷宫便也不是迷宫了。 “所以我们去这里面看看好了,”朝砚缓步走向了那大海,隐隐听见其中兽鸣之声,等他刚刚沾到了海水的痕迹时,就听米果儿在背后道,“不如我们先去那熔浆之地?” 好歹脚踏实地看得到。 作为一只陆生妖兽,米果儿觉得还是站在陆地上比较安全。 “好啊,”朝砚却是怎样都行的,反正还在岸边,转身就能离去。 他们一行人转身离开,而在这一望无际的海中,某个海岛之上细沙铺地,一排的椰子树仿佛能与天一争高下,只是上面的椰子被摘了个干干净净。 岸边巨石之上,一道素白衣衫的身影坐在其上,即使面对着那海浪的怒吼,即使他的手中端着椰子,也看起来极其的温柔。 而在他的旁边,另外一人却是浑身坠满了宝石金丝,只恨不得将天下最是华丽的东西镶嵌在身上一般,只是他的样貌却着实配得上他的衣衫,不被艳压半分,反而更添容色,那狭长的眼睛略带一分的笑意,便仿佛能够魅惑天下万千的痴男怨女,只可惜这样的眼神除了抛给椰子看,便只能抛给身旁之人看了。 奈何这身旁之人便是连发丝都看起来极为温柔,偏偏跟个不解风情的瞎子没有半分的区别,此时他的眸中仍是蕴藏着一分温柔,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海面道:“也不知道何时那传承才能够被人接受。” “你倒不怕那传承接受的不是你叶家之人?”一旁的孔擎开口说道。 “自然是怕的,”叶问玥笑着,从他的面容之中却是看不出半分的怕意,“只是若是无人接受传承,只怕我们此生此世都无法从此处出去了。” 那秘境主人言明传承接受便是传承接受,一日无人接受,他们就得被困在此处一日。 虽然叶问玥也想有叶家人能够接受传承,但是问心显然是没有那个本事的,至于叶家其他依附之人,一旦接受传承,力量超过,又怎么可能继续效忠? 这乃人之本性,不需要猜测便能够得出。 “倒是这个理,”孔擎托着椰子在面前打量着,若是再无法出去,他吃椰子都要吃吐了,堂堂开光修士最后以饿死收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只是日后出行,需要多备些辟谷丹了。” 叶问玥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哎呀,这螃蟹好大,陈涌陈涌收起来,等到回去以后让兔子给咱们做,”米果儿伸爪拍下了一个脸盆那么大的螃蟹时说道。 说好的找儿子,结果这么一路的顺着沙滩前行,米果儿直接在上面留下了一串的脚印,捡贝壳,捡螃蟹,捡象拔蚌,什么海鲜都有它的一份,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到海边的内陆兽。 陈涌自然是跟在它的背后默默收拾,给满满当当的储物戒指之中再挤一些,各种有价无市的灵草灵植与口吐白沫的螃蟹放在一起,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的突兀。 至于为何连他的储物戒指之中都有如此多的宝贝,自然全仰仗他那走路都能够踢到宝贝的主人。 人家是走路踩狗屎,他家主人那是别具一格,能把宝贝当做狗屎在踩。 “什么东西硌脚?”朝砚低头看去,陈涌上前蹲下将那东西取出道,“主人,这是海魂石,乃是用来锻造水系法器的。” 看,就是如此的熟门熟路,就是如此的任性。 朝砚哦了一声,大手一挥道:“那你先收起来。” “是,”陈涌将那块狗屎,不是,海魂石放进了储物戒指之中,默默跟上。 不能怪他如此平淡,无论谁跟着他们主子一段时间,都得变成这副德行,灵石算什么?宝贝算什么?只需要主人随脚一踹。 但其实朝砚也没有那么的视灵石如粪土,他在离开海滩之前,还是算了一下目前所有的财产的,发现所有的宝贝集合起来也没有办法给他崽儿买一颗凤凰蛋时,所有的心思都歇了下去。 他好穷,他怎么这么穷! 若说这海滩乃是一片的生机盎然,那么那熔浆之地便是一片的死气沉沉,即使岩浆之中藏着无数的妖兽,也让人有着那样的感觉。 米果儿的爪子踩在了那片地面之上,感受到热度之时,爪子上面包裹了灵气道:“此处危险。” 陈涌与米团儿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朝砚看着这一片灼热的区域,终于名正言顺的挥了挥扇子,试图把脑袋里面的巧克力熔浆蛋糕挥出去,香甜的,轻轻切开就淌下粘稠的糖浆,带着奶香味,相当的…… “此处的确危险,”朝砚郑重的看着这一片区域,不仅让人容易联想到巧克力熔浆蛋糕,这么高的温度,一看就适合做烧烤,还是恒温的那种。 其他一人两兽听他所言,更是慎重万分。 “兔子,你进灵宠空间里面去,以免一会儿变成烤兔子了,”米果儿郑重叮嘱道,它是很认真的在那里叮嘱的,毕竟岩浆之中的那些妖兽,看起来不怎么友好。 “烤兔子倒也不错,”朝砚一句话,刚才还有些犹豫的兔子里面窜进灵宠空间里面孵蛋去了,对外面再无半分的好奇。 “你就不能好好找儿子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三天两头就惦记吃它的宠物,不是,姐妹!米果儿要不是不能叉腰,此时一准叉腰,宛如在训斥一个丢了儿子整天还在吃软饭的窝囊父亲。 朝砚挥了挥扇子,委屈的在手上玩螃蟹。 米果儿顿时一口气噎在了喉咙眼里面,咳了一声道:“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你不是说一顿不吃饿得慌么,其实吃东西也没有什么。” 陈涌:“……” 您刚才不是那么说的。 于是他们就地吃了一顿烤螃蟹,砸了岩浆里面妖兽一脑袋的壳。 作为炼气期的妖兽就是如此的悲催,人家在它们家门口烧烤就算了,还往它们家里丢垃圾,简直是十分的丧心病狂,没有公德心,但是因为这些妖兽还不能说话,还打不过,所以并不能抗议,没见那奋起抗议的都被那人一扇子拍了个全死么。 “有鳞片?”朝砚用折扇戳了戳那妖兽,撕下了一块鳞片放在手中把玩,这妖兽身上的鳞片稍微软了些,倒是跟鱼鳞有些类似,只是抵御的程度却是胜过同阶的妖兽。 “呸呸,”米果儿吐掉了一只妖兽,吐了吐舌头道,“这妖兽的鳞片好生难吃。” “这说明……”朝砚的折扇敲着手,在一人一兽看过来时道,“这妖兽应该肉质鲜嫩。” 陈涌:“……” 米果儿歪了歪头道:“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你没吃过鱼么?”朝砚反问道。 一时之间一人一兽两相对视,剑拔弩张,看起来倒像是米果儿要把朝砚这个主人给吃了,但是米果儿从始至终没有被反噬,所以也就只能是看起来了。 因为猜测这妖兽很好吃,所以陈涌的手上在戴上第六枚储物戒指的时候又戴上了一枚专门装妖兽的。 能被他们主人看上肉质,怕不是要被灭门。 事实真如陈涌想的那样,只不过不是朝砚主动去狩猎,而是这群家伙仗着兽多相携出动,想要打群架,但是朝砚的冰流却像是专克这些妖兽一般,极热遇上极冷,即便无法突破鳞甲,可是冰流之中却蕴藏着内劲,每每收扇爆发,空中就落下一片的妖兽,陈涌收妖兽收的眼花缭乱,差点儿把岩浆都收进去。 “浇点儿岩浆保鲜是吧?”朝砚见他如此举动,恍然大悟,这就跟捕了海鱼要用海水运输是一个道理,拍了拍陈涌的肩膀道,“果然经验老道。” “……过奖了,”陈涌勉强抽了一下嘴角,然后真的装了点儿岩浆保鲜。 而在收妖兽的途中,他们还遇到了可锻木火双系的赤霞木,可助推修行的炎火珠,可万年不灭的硫疆火……如此一大堆。 陈涌有时都会生出他们真的在闯秘境而不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么这样的疑惑出来,非常的怀疑人生。 毕竟他跟着米果儿一起寻宝的时候,每个珍贵的灵植跟前,都是有妖兽或是凶兽守着的,而不像现在,厉害的妖兽与凶兽都仿佛死绝了一样。 一路推进,直到到了那筑基后期的妖兽地盘之上,朝砚的折扇敲打在其上只有火花迸发却并没有伤及那妖兽一分一毫之时,他飞身后退落在了一座凸起的红色岩石之上。 此处倒并非一路皆是平坦,如此岩山也不少见,那妖兽能生在岩浆之中,却也是能离了那岩浆攀爬到这岩山之上的。 只是那妖兽离了岩浆,身形扁平,看起来像鳄鱼,实则攀爬速度之快更像是蜥蜴一类。 数道身影齐齐攀爬,血瞳之中虎视眈眈,竟是对立在岩山之上的朝砚呈了包围之势。 米果儿护持着陈涌站在远处并不靠近,只是面对着那样的场景,米果儿只是感叹了一声:“那妖兽的鳞甲果然好生的坚硬。” 之前炼气期还能咬得动,可是一到这筑基期,竟是差点儿崩掉它的牙,就跟覆盖了一身的蚌壳似的,十分的讨厌。 米果儿手头无法器,牙齿和尖爪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只能在一旁当一只没有什么用的开光后期妖兽。 朝砚静立其上,此处仍然禁空,他自然是不能飞行,只是面对那数只攀爬的妖兽,折扇一收,数道蓝色的光芒从那些妖兽的鳞甲之中直接泛起,不等它们靠近,便已经纷纷摔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一堆待做的肉。 陈涌上前收拢妖兽,朝砚则从那岩山之上小心的攀爬了下来,落在地面之时询问道:“现在有多少了?” 陈涌垂目答道:“一个储物戒指已经装满了。” “唔,不错不错,”朝砚的心情看起来十分的好。 陈涌观他神色,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主人,之后的路属下认为自己不应跟从。” 即便是筑基修为,可是他在此处半分忙也帮不上。 “为何?”朝砚疑惑,“可是有急事?” 米果儿迈步走了过来道:“当然是不想拖你后腿,这块儿的妖兽鳞甲太过于坚硬,我也咬不动,跟着你都没有发挥用处的地方。” “你可以直接拍死啊,”朝砚举了个机子,“就像拍螃蟹那样。” 即使外壳再坚硬,内里受了伤那也跟去了壳的螃蟹没有什么区别。 米果儿与他大眼瞪小眼,发觉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这块儿时沉默了一下,果然跟着这人会使兽颓废,绝对不是因为它脑容量小的缘故。 “我,我懒!”米果儿果断使用某人使用过的借口,一看就是长年契约妖兽,十分得主人的真传。 “接下来也不用动手了,要吃的已经装够了,”朝砚阻止了陈涌将接下来的妖兽装进戒指的行为,从自己的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从其中倒出几枚药丸,一一的扔进了那些妖兽的口中,原本流淌的鲜红的的血液在瞬间变得漆黑。 “那是什么?”米果儿看着那黑色的血液,抽了抽鼻子忍住了上前咬一口的冲动问道。 “毒药,”朝砚笑的有些神秘,吩咐陈涌拖了几头妖兽继续前行,却是每前行数百步,那些原本漂浮在岩浆之中的妖兽都纷纷的冒出了头来,本就嗜血的红瞳之中更见贪婪之色,却不是朝着朝砚他们去的,根据米果儿的观察,它们是朝着那几头死去的妖兽去的。 “每个里面扔一只就行,”朝砚吩咐了一声,陈涌自然照做。 只是他刚刚抛出一只,便见无数的妖兽瞬间从岩浆之中冲起,竟是纷纷咬住了那死去的妖兽撕扯了开来,完全顾不得来理他们。 而其他岩浆之中的妖兽纷纷冒头,陈涌故技重施,又扔数头,一时之间血腥漫天,可是他们立于中央却是毫发无伤。 “你到底做了什么?”米果儿在原地摩挲着两只前爪,竟是有些躁动不安,如果不是听闻朝砚说上面是毒药,连它都恨不得上去争抢一番,只因为那妖兽的血液实在是太香了些,若是能吃上一些…… 那些岩浆之中的撕扯继续,可是却陆陆续续的有妖兽停下动作,翻上了肚皮,然后引来了新的撕咬争夺,就好像无休无止一般。 兽性本贪,连米果儿有时都无法忍受本能的诱惑。 “朝砚!”米果儿趴上了朝砚的肩膀道,“快说,快说,要不然你,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朝砚执扇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米果儿气了一下,挠了挠他的耳朵道,“你快说,要不我让儿子跟你冷战不理你了。” 朝砚侧目开口道:“他好像不听你的话……” 虽然也不怎么听老父亲的话,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个孝顺乖巧的崽儿。 米果儿:“……” 兽艰不拆啊混蛋! “好吧,此时说话话长,”朝砚干脆将那瓶丹药递给了陈涌,给人家岩浆里面投毒的事情就交给手下去做了,解释道,“那不过是一种能使血液变得像灵兽血液味道的丹药。” 妖兽本就对于高等级的灵兽血脉存在着觊觎与向往,对于这岩浆妖兽这种本来就嗜血的妖兽来讲,诱惑力极大。 米果儿惊叫出声:“变成灵兽血液?!” 那还不快给它来一颗。 “只是味道像而已,力量并没有提升,”朝砚挥着折扇道,“要真有能把你的血脉变成灵兽的,我肯定早给你了。” 他如此说,便真的会如此做,不是真的灵兽血液,而只是像,米果儿顿时对那岩浆之中的验收兴趣直降最低:“那它们吃了后会如何?” “晕过去呗,”朝砚想了一下时间道,“最起码能晕一个时辰。” “才晕一个时辰,还不如杀了干脆,”米果儿彻底失了兴致说道。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全杀了你让后来的人想吃怎么办?” “……他们应该不想吃,”米果儿开口道。 谁看见妖兽第一眼想着怎么吃啊。 “我想主人的意思是,如果全杀了,后来之人便会畅行无阻,”陈涌在他们身后开口道。 朝砚转身看他,唔了一声表扬道:“有前途。” 虽然不仅这一个原因。 米果儿却是微有疑惑,此次再见,它隐隐觉得朝砚同从前略有不同了,可是具体哪里一直说不上来,直到刚才陈涌的言论被朝砚认同。 它才骤然察觉这个人似乎开始有些争夺之心了,从前他从来懒得做这样的事情。 朝砚不争已然如此可怕,他若争了,谁还能是他的对手?而作为契约妖兽,自然是希望所契主人有逆天夺命之力的。 “多谢主人夸奖,”陈涌继续道。 一行人走过,一个时辰过后,那岩浆之中的妖兽幸存者皆是翻身而起,再次潜伏到了那岩浆之中。 而朝砚他们也终于遇到了熔浆之地的第一波人烟。 华丽至极的横尺击打在黑红妖兽的背上,一身紫衣飞扬,端的是华丽万分,他似乎察觉到了来人,却并不理会,而是直到将那妖兽打落在了地上才稳稳落地看了过来:“怎么是你?” 听这语气,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玄幽幽小天使的三个地雷吖~ 朝砚:早晚有一天得变成望子石。 朝纵:望夫石→_→ 朝砚:…… 儿子读书读傻了。 其实成年了也并无卵用,因为也不能亲亲抱抱举高高,还不能互相扯衣服脱裤子……【绝望脸】 第98章 再救 朝砚的扇子敲了两下下巴, 正想开口的时候, 陈涌凑了上来道:“主人,这是孔家孔宿公子, 你们之前比斗过一次,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十年前, 那时候孔宿公子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内容详尽,即使朝砚忘的一丁点儿都不剩了,此时也想起了一些,就是因为跟这位的比斗让那个门神在他的小楼前站岗, 如此一想, 印象果然深刻了起来。 “孔公子好, ”朝砚观他修为, 开光初期,十年的时间从筑基中期突破到开光初期,在剑心学院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之流,毕竟这个世界很多的修士可能穷极一辈子都无法突破开光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别经年, 孔宿是真的没想到能够在此地遇见此人, 修士生命绵长,与此同时记忆也都算得上是不错, 再见朝砚之时,孔宿仍然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当年他被打的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场景。 而且如今,他依然看不透朝砚的修为。 遮掩? 几年前传闻朝砚停滞在筑基后期无法寸进,如今便是突破, 也不可能突破到开光中期才对,可是事有例外,这个人的身上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朝公子好巧,”孔宿虽是勉强带了笑意,可惜仍然有丝丝的不悦从话语里面传出来,倒不是针对朝砚,而是确实因为什么事情而不爽。 他的身后本领的跟班倒是寸步不离,人家都有跟班跟着,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儿子,朝砚拱手笑道:“不知孔公子在此地可有看到我在下的儿子?” 孔宿挑眉看他:“我见过的人多了,你儿子是哪个?” “长的很高很帅,生的很漂亮,站在人堆里面一眼就能看出来,”朝砚体谅他十年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体贴的说道。 孔宿摩挲了一下手指道:“没见过……”在朝砚继续下一个反应之时开口道,“但是听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消息,但是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朝砚开口问道。 孔宿几步走到了他的跟前,绕了一圈打量道:“你现在修为如何?本公子要听实话。” 经年未见,他的脾气倒是未改分毫。 朝砚看了他一眼直言道:“开光后期。” 以他的资质,在此等时间突破到此等修为,虽是惊骇了些,但绝对不会如五年前时听到让人怀疑他得了这秘境的至宝。 可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对于孔宿的冲击却比一座大山压来更加让人惊骇。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优秀,当与朝砚修为相同时更是在想那区区天才也不过如此,却未曾想过,此人一朝突破,竟是一飞冲天之势。 孔宿的心情再度下了一个坡度,嘴角都微微下压,重新走到了朝砚的对面道:“我听说朝纵似乎与万家的一男一女在一起待过,不过消息是三年前听到的,后来再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就在此处?”朝砚抓捕了他信息中的关键处道。 “不在此处,莫非还有别处?”孔宿没好气的问道。 朝砚给自己扇了扇风,琢磨着这位大少爷可能就没有出过这岩浆之地,开口给人家普及新领域:“对,北边是雪域,西边是林海,东方是……” “好了,多谢,知道了,”孔宿打断了他的话道,闭上眼睛道,“多谢告知,慢走不送。” 他不欲多说,朝砚自然不会勉强别人家的孩子,拱手告辞道:“回见。” 他走的毫不留情,孔宿自然也没有挽留,只是在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一个紫色的身影跟了上来道:“朝前辈留步。” 朝砚停下转身,便见孔宿之前身后跟随的人追了上来,那人到了他们跟前气喘吁吁道:“朝前辈,我家公子并未是针对你们,而是近来着实心情不好了些,还请您多担待。” 朝砚虽觉就孔公子那脾气日后娶的老婆必定没有嫁给他家崽儿的老婆来的幸福,但是脾气不好委实算不得什么:“无妨无妨。” “朝前辈大气量,果然是做大事之人,”孔奉拱手行礼,在确认朝砚确实没生气以后转身离去。 “那孔奉倒是懂得做人,”陈涌开口道。 “他若懂,刚才便如同你一般开口提醒了,”朝砚挥了挥折扇开口道,“罢了,不管他们了,快点儿找到人才是正经。” 雪域在极北之地,熔岩在极南之地,辣鸡系统把人分开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扔的,又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距离产生美什么的,这系统一看就是个万年单身狗,想生儿子都生不出来的那种。 “是,”陈涌默默跟上。 他能听出朝砚话语下的满意和夸奖,他与孔奉不同,孔奉或许只是依附,他从前也想过只是依附,只是此时此刻,心境早已转换,主人待他不薄,如此修真资质,他人想要跟随都没有门路,他自然是要奉上全部的忠心。 “你去干什么了?”孔宿站在原地见孔奉归来,冷眼看着他道。 孔奉连忙低头,紧张拱手道:“大公子说不能与朝砚交恶,属下知道少爷心情不好,只能后续予以说明,以免朝前辈误解。” “是么,”孔宿低头看了他几眼道,“那还真是多谢你了,为我们孔家着想。” “少爷客气,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孔奉秉着呼吸道。 孔宿负手转身:“罢了,派出去的人找到人了没有?” 孔奉迟疑道:“少爷,还未找到人,此处凶险,又是禁空之地,我们的人束手束脚,不那么容易找到人。” 此处不比外界,若在外界,孔家想要找人,直接发布悬赏,自然有人将消息奉上,可是此时身处秘境之中,很多的行动都束手束脚的,以孔宿自己的修为想要深入这岩浆之地都是不能,更遑论他人了。 希望那小子没有真的脑子发热跑进深处吧,要不然只能大哥他们出马了。 “那大哥有消息了么?”孔宿蹙眉道,当时进入秘境时一不小心分离,竟是数年都没有见到人的身影。 孔奉回答更是小心:“尚未找到大公子的踪迹,属下惭愧。” 秘境几年,虽然知道以他大哥的本事,当不至于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偏生就是不见他的丝毫踪影。 魔修凶残,据人所说皆是在开光后期,以屠戮正道修士为乐趣,大哥他应该不会遇到…… “继续找人,”孔宿闭了一下眼睛,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孔奉应声道。 岩浆之地到处都是一片的火热,岩山本就低矮,但是一处却是直接连绵数十里,山势更算得上是巍峨之势。 两道素白色的衣衫在其上闪过,皆是修长的身形,只是前面的那个人行走之间略有不耐:“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身后一人温声安抚道:“阿心,别着急,据我估计,这岩浆之处最少绵延数千里,还不能御剑,只能慢慢走了。” 此人正是叶问宁。 而前方行走之人,一身明秀,脱去了之前的稚嫩之色,即便在这岩浆之地,也显得风姿出众的模样,就是耐心仍然不足,但是谁要是在这种热气腾腾的地方连续走上一个月,中间还不断的有妖兽侵袭,想来耐心都有告罄的时候。 “早知道刚进来的时候就应该跟小叔捆在一块儿,结果现在被扔在这里,还要碰到那只鸡,”叶问心想起那人,捏了捏手指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带的辟谷丹还有多少?” “我看看,”叶问宁温声说道,低头查看的时候叶问心也凑了过去。 本是和谐的一幕,却骤闻一块碎石滚落的声音,同时一声低咒的声音传来,叶问心蹙眉转身,在看见那攀爬上来的黑衣人时拦在了叶问宁的身前道:“魔修?” 并非只有魔修会着黑衣,但是魔修的脸上往往会有赤红色的血纹覆盖,因此往往会以面具或者其他的东西进行遮面。 叶问心当年遇袭,这种特征几乎是铭刻在心头,一刻都不敢忘。 “呦,倒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今天高兴,应当庆祝,小美人,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我一定满足你,”那魔修缓缓走了过来道。 叶问心负在背后的手指捏紧,他虽然痛恨魔修,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却也知道此时的他尚且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至少要保一个人出去,至少他们要活一个。 “问宁,等会儿我拦住他,你快跑,他无法御剑,你一定跑的掉,”叶问心悄悄传音道。 叶问宁面有犹豫之色:“可是……” “没有可是,若是遇到厉害的人,让他来救,若是没有,自己逃命,”叶问心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那个魔修,他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自己的剑,直接对上了那魔修,传音道,“跑!” 叶问宁转头就跑,回头看去,叶问心的剑已经与那魔修交叠在了一块儿。 “噗……”一口鲜血喷涌出来,且不断的染红着自己的衣襟。 只有力量交织在一处,才知道自己与开光后期差距有多大。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魔修一击将叶问心弹了开来,没有要他的命,可是叶问心仍然在地上翻滚了两下,连鼻腔之中都开始淅淅沥沥的滴落血珠。 人的体内又有多少的血可流,叶问心苦笑了一声,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只怕今日真要交代在此处了,爹肯定会伤心的。 “还敢阻拦!”那魔修过来轻描淡写的踢了他一脚,脚面踩在他的胸膛上暗暗使力,看着叶问心半死不活的模样,伸手去摩挲了一下他的脸蛋道,“罢了,死了就不好玩了,等我先去杀了你的好兄弟,回来再陪你好好的耍耍。” 他信步向前,志得意满,看着不远处叶问宁逃跑的声音直接驱动了武器,可是待发动的那一刻,却是感觉腿部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 他低头看去,便见叶问心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腿,即使之前所打的鲜血横流,也没有半分的松开。 “呦,舍己为人啊,”那魔修像是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却是片刻后直接脚碾在了叶问心的手指之上,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叶问心的口中发出,十指连心,自然钻心一样的疼。 可他越是痛苦,那魔修越是兴奋,直到踩到筋骨尽断,叶问心整个人已经成了半昏迷的状态,他才抬起脚看向了前方,可那处叶问宁已经消失了踪影。 “切,晦气,”那魔修追了两步,可这岩山陡峭难行,也不知道人拐进了哪个山洞里面,更是难追。 杀一个放一个这样的事情,在魔修这里可是算是犯错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折磨之前那个出气了,那魔修嘿嘿笑了两声,回头蹲在了叶问心的面前道:“算了,反正此处皆是开光期的妖兽,那小子下了山也跑不了,小子,我们好好玩玩。” 那双邪恶的眼睛之中满是兴奋,叶问心不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但是眼底已经浮现出了一片死灰之色,他想要逃出升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谁来救救他,这会儿要是谁来救救他就好了。 一道蓝色的波光挡住了那伸向叶问心衣带的手,威势赫赫,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击,便让那魔修瞬间警觉飞速后退道:“谁?!” 叶问心察觉有恙,睁开了眼睛,就见一道玉白色的身影缓缓的从山的那头走了过来,他走的不算快,甚至浑身都带着懒洋洋的意味,却偏生让人觉得悬浮在空中的心落到了实处一样。 此情此景,倒是让叶问心想到了多年前的再遇,那时他为魔修所欺,救他的人也是眼前的人。 “陪你玩玩的人,”朝砚挥开了扇子缓步走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那魔修道。 “狂妄,”那魔修的手指隐隐作痛,也能够感觉到眼前之人同是开光后期的修士。 此处禁空,传信的玉符根本无法飞行,他还没有收到林海与雪域的消息,即使刚才被偷袭了一下,可是正道修士,不足为虑。 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手中的玉简捏碎,很快就会有他们的人赶过来了。 “他是开光后期的修士,你现在什么修为?打不过的话赶紧跑,别管我……”叶问心努力撑在地面上看着朝砚费力说道,有人能来救他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却是不能为了自己的命,再搭上这个人的命。 “小兄弟很善良啊,”朝砚路过的时候夸奖了一句,却见叶问心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叶问心听他这口气,不由得想起多年前这人的忘性大。 朝砚本想反问一句我应该认识你么?一旁的陈涌连忙上前将人扶起道:“叶小公子不必忧心,我家主人打得过那魔修。” 如此行为,真是恰到好处的将打魔修之前的口舌之争给杜绝了,免得他们家主子一不小心把叶问心给气死了。 陈涌一说,朝砚有印象了,又一个坏脾气的小家伙。 “咳……此事稍后再谈,你想玩我陪你玩,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朝砚看向了那魔修说道。 “好啊,那就玩玩,一起玩,”那魔修哈哈一笑,直接掏出了两把短刺朝着朝砚攻击了过来。 他的速度极快,至少在叶问心看来是极快的,只是残影之间,朝砚的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却每每都能够拦截住那人的攻击,且将那人带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去。 地面不断轰隆隆的震颤,陈涌蹲在叶问心的对面道:“叶小公子,您有疗伤药么?” 叶问心靠在山壁之上道:“你们的用完了?” 陈涌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告诉他他们这次的出行,压根就没有带疗伤药,自从主人给他服下一枚红色的丹药后,便再也不需要了。 “这里,”叶问心取出了一瓶丹药,那玉瓶本应该落在手上,可是却在血肉模糊的手上弹了一下,便滴溜溜的滚落在了地上。 叶问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处,别过了头去,陈涌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拾起了那玉瓶,喂他吃了三颗丹药后,慢条斯理的帮他清理包扎。 修士各处可复原,只要不是齐根斩断,那手便能恢复如初。 伤口包扎,可是衣衫破烂却没有办法用清尘决解决,陈涌开口道:“叶小公子,您这衣衫。” “我自己换就行,”叶问心本要动弹,却是额头渗出了丝丝冷汗出来,且朝砚那处金戈交鸣之声越发的杂乱无章,他看了过去,却见原本的一人变成了四人的围攻。 以他的修为看不清战局如何,却是顾不得换什么衣衫了。 “我们四个人陪你玩,小子,开心么?”那之前的魔修嘿嘿怪笑了两声,可是心中却忌惮万分。 他与这人交手,几乎是被碾压,若非同伴赶来,只怕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唔,挺开心的,”朝砚说着大实话,免得他去找了,现在的魔修都是如此善解人意的么? “死鸭子嘴硬,”那魔修颇为不屑,再度攻击了上来,只是视线调转到了叶问心那处开口道,“去一个人将那两个人解决了,免得又跑。” “之前有人从你手里跑了?”后来的魔修开口问道。 “少废话,”那魔修怒吼了一声,对着朝砚的攻击却是愈发的急促。 一人想要抽身,却是被那折扇的光芒所拦截,朝砚借此腾空一瞬,无数的冰锥落下,在这岩山之地嗤嗤做响。 冰锥有何难挡?那四人纷纷去接,待到接住时却是纷纷神色骤变,那其上的力道根本不是他们所能阻挡。 陈涌收到朝砚传音,拉了叶问心背在了背上道:“叶小公子,我们得先离开离开。” 以免让主人分心。 叶问心自然听从,只是神色担忧:“我们就这样走真的可以么?” “嗯,”陈涌不欲多说,任何人在见识到他家主人的能力之前都会有所怀疑,可是主人会凭实力告诉他们,什么叫做以一敌众不落下风。 他们离开的背影浮现在了眼前,之前的魔修虽是致力于抵挡那冰锥下压的攻击,却是再不允许有人从他的视线范围内再次逃脱。 “呀!!!”承载着冰锥的压力,一道漆黑的光芒从那魔修的袖中射了出去,直直的朝着叶问心的背影而去。 “小心!”朝砚的折扇挥挡,却是只拦截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虽有势弱,却仍然一往无前。 叶问心与陈涌纷纷扭头,陈涌拼命回转,可是那极为邪恶的力量似乎能够追踪一样,在他们第一次躲闪过后竟然打着弯追了过来。 那东西跟之前追着他跟崽儿的东西一样,朝砚微微挑眉,一道蓝色的波光如同风驰电掣般追了过去,可是此处山路陡峭,陈涌被那东西追的一时不稳,竟是在那东西在面前抵消的时候,直接脚步后仰,竟是朝着那山壁之下坠了过去。 一时之间背上的人脱手,他们来不及抓住那山岩,在此等禁空之地,便只能任由掉落。 朝砚:“……” 这怎么走路还走不好了呢? 身后有破风的声音传来,正是之前那个承载冰锥强行攻击叶问心的那一位,朝砚不见转身,只是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便见那身后之人短刺分明离只有朝砚一寸的距离,却是全身爆裂喷血,直接睁着眼睛不甘心的倒在地上。 同伴的实力其他魔修自然知道的清楚,可是如此轻描淡写,让其他三人皆是脸色变化。 “你是林海屠戮魔修之人?!”一人开口诧异道。 那林海解了禁空,便传闻那一白衣蓝扇之人屠戮魔修宛如杀瓜切枣一般的简单,他初时不信,可是死掉的同伴越来越多,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呀,你认识我?”朝砚重新打开了折扇,却是二话不说取了那人的性命道,“那也是要死的。” 他一改之前的慢慢悠悠,竟是两招之内取了两个人的性命,剩余两个魔修皆是惊骇,他们不明白同伴所说的是什么,但是却知道眼前的人极为厉害。 他们调头就跑,朝砚却是手中捻着什么,魔修之前的那招有点儿类似于袖箭,可是威力却很大,且带有自动导航的功能,非常的便捷,简直就是杀人夺命的利器。 朝砚看着两个人的离开,站在原地巍然不动,直到瞬息后,两道蓝光从他的袖中射了出去,直追那两个魔修而去,其上不染魔气,却比之前那个魔修攻击更快,不等那两个人躲闪,便已然没入了他们的丹田之中。 两声惨叫传来,纷纷落地,朝砚挥袖转身,看着自己的手道:“唔,还需改进。” 他便走便手上掐诀,只是蓝光盈盈却引而不发,每每出现便快速隐没。 脚步在山路之上走过,朝砚在确认了他们掉落的位置时,开启了传送功能,直接传到了山脚下,然后就看到了一副有趣的画面。 本就受了重伤,虽是服下了丹药,可是再从山巅坠落下来,叶问心当真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之前背着他的陈涌不知道掉落在了何处,也不知道安全与否。 叶问心趴在地面之上,唯一庆幸的便是没有掉落在那岩浆之中,否则便真的去给妖兽送食去了。 只是如今的境况却也好不了多少,浑身的血腥味弥漫的到处都是,他模模糊糊的能看到远处的岩浆之中开始翻滚,其中必然有妖兽藏身其中,只怕命不久矣。 一个鞋子停留在了他的面前,叶问心勉强抬头,在看到来人时颤抖了一下嘴唇道:“阿宁……” 你怎么回来了? 意识有些昏昏沉沉,叶问宁在他的面前蹲了下去道:“阿心,你还好么?” 叶问心略觉奇怪,却仍是微微摇了摇头道:“还好,离开…这里。” “可是我看你都不能动了,”叶问宁的手戳在了他的手臂上,原本搀扶时极为柔软的手指此时却是下了极重的力道,竟是让叶问心生生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喘着气道:“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叶问宁拉起了他的一条胳膊,脸上带着笑容道,“来送你一程而已。” 叶问心浑身震颤,猛地抬起头来时看见的便是叶问宁一如往昔的笑容,温柔好脾气,叶家人人皆知叶问宁脾气极好,谁请他帮忙都不会拒绝,只有孔宿告诫他,说让他提防叶问宁。 为此事叶问心几乎与孔宿断交,更是每每对他横眉冷对,只觉得这从小陪伴长大的友人被污蔑是那个家伙的阴谋。 可是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为什么?”叶问心的身体被拖在地上前行,留下了一道血痕出来,愈发的触目惊心,“我有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的存在就是对不起我,”叶问宁仍然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只是目光之中却隐隐可见狰狞,“你是嫡系少爷,我就应该对你处处忍让照顾,受你驱使,在你生气的时候成为你的出气筒!你是嫡系少爷就应该受尽千娇万宠,而我只能被人冷眼旁观,每次我做了什么,功劳都是你的,这些我都不说什么,可是凭什么,我喜欢的人对我不屑一顾,却对你殷勤备至,你凭什么?凭你这张脸么?还是凭你那颗烂好心?你不是爱做好人么?你不是能为别人牺牲么?看见那头爬出来的妖兽没有,你被吃了,我就能离开,所以为了我不被吃,麻烦你去死吧!!!” 他一改往日温柔神色,直接面色扭曲的将叶问心甩到了空中,那妖兽直接扑上,就像是在等待这一顿大餐似的,叶问心闭上了眼睛,几乎已经闻到了那妖兽口中的腥臭。 叶问宁看着那画面,手指捏紧,面色通红喃喃道:“是魔修打伤的你,妖兽杀的你,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找人报仇,可千万别来找我!” …… 孔宿的动作滞了一瞬,竟是被妖兽的獠牙伤到了胳膊,他忍着露骨的疼痛直接将横尺插入那妖兽口中,横向割裂那身体后飞速后退。 那妖兽掉落在地面上,血液潺潺,孔宿却顾不得那处,只是捂着手臂脸色阴沉的厉害。 “少爷,你怎么样?”孔奉连忙跑了上来,在看到他露出森森白骨的伤口和被血液染湿的衣袖时简直触目惊心,“怎么会弄成这样?” “没事,包扎一下就行,”孔宿蹙眉道,“叶问心那只白鸟还没有消息么?” “这怎么……”突然问起那叶小公子的消息来了?孔奉疑惑不解,却又不敢置喙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尚未找到。” “算了,我亲自去找,”孔宿刚才那一瞬间莫名的觉得心慌,就好像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样,让他甚至顾不得自己的伤口。 “少爷,您先处理好再去不迟,这样入找人,您自己都会出现危险的,”孔奉开口道。 “那就快点儿包扎,”孔宿怒气勃勃的看了他一眼道,“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一群废物!” “是,少爷,”孔奉连忙上前小心的为他包扎,头垂的很低,完全不敢抬起来。 那妖兽本已经感受到了到口血肉的美味,可是等它掉落下去闭口的时候,却发觉咬了个空,而那本来被抛诸过来的人正被一道丝线牵扯着落入了一人的手臂之中。 朝砚左手扶着人,右手取出了一枚獠牙直接甩了过去,那妖兽甚至来不及说话抱怨,便被那獠牙扎透了心脏,彻底的沉浸在了岩浆之中。 叶问心睁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那一幕,几年时间,他的身量较之之前已然拔高很多,可是此时被朝砚扶着,却发现自己竟比此人还要矮上半分。 加之之前两次的救助,这是这个人第三次救他的性命了。 “多谢,”叶问心扶住了他的手臂,浑身颤抖的看向了不远处面露讶异与恐惧的叶问宁,未被踩断的那只手捏紧,牙齿狠狠的咬住了唇道,“你走吧,我不会让爹追究你娘,但是……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从小一起长大便是从小一起长大,过往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之中,他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造成今天这样的路面,不能够完全怪叶问宁。 “你是在怜悯我么?”叶问宁的恐慌变成了蓦然大笑道,“你可怜谁呢?我才不需要你的可怜!” 他的眼睛之中全是怨恨:“我告诉你叶问心,你今天不杀我,日后我还是要杀你的,咱们走着瞧!” 他甩袖离去,竟是再不隐藏了。 叶问心看着他的背影,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朝砚道:“你觉得我如此做对么?” 朝砚转头看他,有些不明白这事怎么牵扯到他了:“你觉得对就可以。” “若是换作你你会怎么做?”叶问心抓紧了他的手臂询问道,眼睛紧盯,不敢有丝毫的错漏。 朝砚道:“此事你不必受我影响。” “我要听你说!”叶问心急声道。 朝砚扶着他坐下,折扇抵着唇,开口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小恩小怨倒是不必放在心上,可是这种无解的危及到性命的仇恨,只有其中一个死了才能解决。 换作朝砚,他不会手下留情给自己留下后患。 “那就请你帮我把他抓回来吧,”叶问心坐在地上,却是抓紧了朝砚的衣袖,牢牢看着他道,“拜托了!” 被魔修差点儿弄丢了命,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即使是叶问心,也会有一丝偏执。 此事横亘在心头便是阴影,若不解决便会形成心魔。 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度。 “好吧,”朝砚轻轻挥动折扇,那本来远离的叶问宁直接滚落在了地上,被不远处寻了过来的陈涌直接捆了结实带了过来。 叶问宁实力低微,昏迷不醒,叶问心在看到人的时候,也终于松开了朝砚的衣袖闭眼倒了下去,显然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主人,这怎么办?”陈涌修为不够,虽然摔下来没什么大事,可是对上叶问心这样的伤痕累累,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救人,”朝砚的手搭在了叶问心的脉上,那魔修果然凶残,差点儿直接震断叶问心的经脉让他直接变成一个废人。 不过这小公子也是颇能忍耐,以前咋咋呼呼,脱个衣服都能把人防备的严严实实,现在倒是成长了不少。 将人扶了起来,朝砚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灵气灌输入内,叶问心的呼吸在一瞬间畅通了一些,只是神识仍然没有恢复。 理清了内伤,朝砚收回了手,陈涌上前来将人扶着靠在了山壁之上,小心的施了清尘决后便不敢挪动半分了。 朝砚负手看着他的动作,随即看向了那大大小小的岩浆,此事不是救了人就能够当甩手掌柜的,这随便一个岩浆里面冒出来一头妖兽,这叶家的小公子骨头都能不剩一根了。 如此九死一生,也不知道他家崽儿怎么样了。 “主人,已经安顿好了,我们此行要带上人么?”陈涌询问道。 带上他一个就已经拖了他家主子的后腿,再带上一个伤重的,只怕要找到小主人真是遥遥无期了。 “不用,”朝砚踢了踢脚底下断裂的玉简,那上面的花纹一看就是叶氏的。 这小公子虽然良善易冲动,却也有着自己的聪明劲儿。 若是今日他真被那妖兽吞噬了,叶问宁也跑不了。 捏断的玉简没有叫来救兵,却叫来了接手的人。 叶家的素白衣衫十分好认,只是在里面还夹杂着数个衣衫华丽之人,尤以为首之人最是夺目,也最是脸色阴沉。 孔宿匆匆到来,最先看到的不是朝砚,而是靠在那里人事不知的叶问心,他几步上前探查,在探到伤势时看向了朝砚道:“怎么回事?!你伤了他?” 朝砚甩着扇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道:“我要是伤他都不用等到你来,直接扔进去喂妖兽来的更快。” 他这话虽是有理,却让孔宿的脸色更黑了些:“那还真是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不客气不客气,”朝砚笑眯眯道。 眼看着孔宿火起,陈涌看着他没心没肺的主人叹了一口气,明明救了人还被冤枉,也就他家主子还笑的出来了。 陈涌上前一步道:“请叶家不要解开叶问宁的绳子,叶问心公子这样与他有些关系。” 叶家人本是查看叶问宁的状况,听闻此话,纷纷扭过了头来道:“什么关系?” “你别血口喷人,问宁怎么可能会害问心。” “我们不相信叶家人,莫非相信你不成?” “叶公子之前被魔修攻击,是我家主人相救,”陈涌看着他们道,“你们若是不信,等叶公子醒来一问便知,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放了叶问宁,到时候叶公子是好是坏,跟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一个叶家修士对他怒目而视。 陈涌看了一眼旁边晃着扇子的朝砚,知道他不反对后继续开口道:“救人者被无辜冤枉,莫非是让我家主人路过见死不救,你们现在找到一具残尸来的更开心些?” “你!”几人被这话语激怒。 “都闭嘴!”孔宿一声怒斥,几个人通通闭上了嘴巴,他继续开口道,“先把叶问宁捆着,现在不知道谁是谁非,先等问心醒过来再说。” “是,孔公子,”几个人纷纷应声,只能静静等待,只是看着朝砚他们的脸色委实算不上善意。 他如此说话,却是连朝砚也不放走了,朝砚未说话,陈涌却是代替开口道:“我家主人还有急事,恐不能在此处久候?” “在这秘境之中还能有什么急事?不会是打伤了人就想跑吧?”一个叶家人面色不善开口道,他是知道朝砚的,陨落的天才,说的就是眼前这人。 曾经他们结交这人爱搭不理,如今却是这人高攀他们也用不上了,到时候少主知道这人打伤了小少爷,也不会找他发难。 陈涌的脸色不好了,一旁的朝砚却是笑着开口道:“人交给你了,回见。” 这话是对孔宿说的,连理都没有理叶家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红鱼小天使的地雷吖~ 空巢老人朝砚:崽儿不在的第六年,想他…… 马上就会见面啦,即使柏拉图,橘子也要甜到拉丝! 第99章 再见 他这话不算突兀, 却将那叶家的人气了个仰倒:“你没听见我说话么?!” 朝砚刚才在辨别要前行的方向,对于这里的话还真没有怎么听, 随即坦诚道:“没听见。” “你可知我们得罪了我们叶家会有什么下场?”那叶家的人暴跳如雷。 朝砚摩挲了一下下巴道:“后果很惨重啊……” 可是这跟他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啊。 “回见, ”朝砚笑着拱了拱手, 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那叶家人几乎是瞠目结舌,暴跳如雷, 见他丝毫没有停住的背影, 直接拔剑攻了上来。 “住手!”孔宿的眉毛扬了起来, 却是阻止不及,说归说, 若是上升到了实质的问题, 叶家绝对下不来台。 朝砚微微回身,直接一折扇敲在了那剑身之上,长剑脱手, 他却是直接一扇子点在了那人的眉心。 身后几个叶家人见状, 纷纷冲了上来:“住手!你还想滥杀无辜么?!” 朝砚收回了折扇, 抬脚一踹,那之前冲上来的叶家人直接横飞出去,竟是将后来冲上来的几位直接压倒在了地上,一人去探,在发现那人还有呼吸后松了口气,可是再想要去说什么,却见朝砚已然转身离去,竟是懒得理他们一样。 “朝砚, 若是问心醒来所指凶手是你,叶家和孔家都不会放过你,”孔宿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道。 朝砚摆了摆扇子算是告别。 “孔公子?”那几个叶家人纷纷不满,“就这样放他走了,岂非是放虎归山?” “无妨,”孔宿低下身去查探叶问心的情况,虽然经脉之中的魔气尽散,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处还残留着魔气,说明他们的确是遇到了魔修。 能从魔修的手上逃出,只是依靠叶问心的能力必然是不行的,其中必然有朝砚的相救,可是明明人被救了他应该觉得感激,心中却是除了担心之外还有一片的酸涩。 为何救人的不是他?可即便他来了,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救人。 这样的现状让人绝望,竟是隐隐的希望朝砚真如他猜测的那样,不是救人的那个人。 可笑的自己…… “主人,您就真的不生气?”陈涌跟在朝砚的后面,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朝砚的脚步顿了一下道:“人都打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陈涌默了一下,终究觉得心气难平:“便是叶家人误会倒也罢了,那孔公子分明能够探查情况,却仍然这般污蔑,主人也咽得下这口气么?” 他这话说的不忿,朝砚的面色却有一瞬间的微妙,扇子抵着下巴笑眯眯道:“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找我的茬么?” 陈涌摇头:“属下不知。” “一看你就是单身狗,”朝砚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道。 陈涌下意识的说道:“您不也是么?” 这话委实不敬,可是陈涌说出口的时候却没有多少的忐忑之情。 朝砚咳了一声道:“好吧,这事跟单不单身没有问题,你没看出来那孔家的公子想跟叶家的那位谈恋爱么?” 那眼神,那担忧,绝对不是友情!是爱情。 朝砚自认曾经看过话本无数,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什么是什么。 陈涌的嘴巴张大了这:“您的意思是孔公子喜欢叶公子?” 朝砚不怎么关注剑心学院怎么样,陈涌却是事事留心的,就他所关注的,孔宿跟叶问心的关系委实算不上好,虽是算不上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的,可是总归是性情不合,做朋友都难,更何况做道侣了。 朝砚唔了一声,用折扇敲了敲头道:“恋爱掉智商,不要计较太多。” “哦,”陈涌觉得主子这句话总结的相当精辟,跟了上去道,“可是孔公子那样能追到人么?” 朝砚果断开口道:“不知道。” 陈涌:“……” 朝砚的折扇点了点两个人的肩膀道:“你忘了咱俩都是单身狗了。” 看出来不代表会追人,嘴上理论一套套,实际行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问心昏迷了三天两夜,孔宿就守了三天两夜,直到那微长的睫毛颤抖,黑亮的眼睛彻底睁开了来。 “你醒了?!”孔宿侧坐着凑上了前去,难掩喜悦之色。 叶问心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芒,而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时开口道:“朝砚呢?” 孔宿的脸色一滞:“刚醒来就问他,他对你做了什么?” 叶问心感受着浑身顺畅的灵气,体内并无魔气残存,之前的伤势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他当时虽然昏迷,却是有感觉的,那强悍的灵气帮他驱逐了体内的魔气,修复了受损的经脉,那时只有朝砚会在。 伤势好的七七八八,被踩断的手指似乎也能够微微动弹了,叶问心扶着身下柔软的褥子坐了起来道:“什么做了什么,他救了我?” 其他叶家人听到他醒来的消息本都是喜悦的看了过来,听他此言,皆是眼神互看,心中莫名羞愧,一人开口问道:“不是他伤了你么?” “要不是他,少爷我现在只怕连尸骨都没有了,”叶问心撑着起身,四处打量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误解的?不对,他人呢?” “少爷,他走了,”一个叶家人开口道。 “走了?!”叶问心攥紧了手指,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失落,“怎么走了呢?” “朝公子似乎有急事,”叶家家仆开口道,“所以就着急走了。” “是么,”叶问心想着等出去以后还能再遇,松了一口气道,“他走的匆忙,你们有没有代我感谢他?” 救命之恩,还是三次,都已经不是无以为报能说的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报那个人。 他的问题问出,却久久没有听到回答,抬头看去,便见几个叶家人面面相觑,眼露尴尬之色。 联想之前他们的问题,叶问心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涩意:“你们不会没有感谢,反而对他做了什么吧?” “这个……”之前一直怀疑朝砚动手的那个人道,“少爷,您当时身受重伤,我们也就是怀疑他动了手,而且让他等您醒来核实一下,他却直接离开,所以……” “所以我们叶家就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叶问心感觉心脏处的血液都凝滞了一下。 救人反而被人诬陷,便是设身处地的想想,叶问心自己都会觉得心凉,更何况那人。 “少爷……”那叶家人说道,“我们并非此意,只是当时担心而已,如今得知,我们回去以后必定负荆请罪,请求朝公子的原谅。” “负荆请罪?也不过是逼着他原谅罢了,”叶问心凉凉的看着他们,“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仗着叶家人的身份觉得他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罢了,此事我会与小叔商议,自己掂量着办吧。” 他这话委实冷淡,此时醒来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几个叶家人纷纷低下了头去,竟是再不敢言。 “他们不过是担心你而已,何必如此动气?”孔宿强忍着指骨泛白说道,“本来就受着伤,这样伤好的更慢了。” “嗯,”叶问心此时看他,却是语气舒缓了下来,“多谢你之前的提醒,是我没有听你的劝告,才致深入险地。” 他虽是舒缓,语气之中却有着客气,此时此地孔宿的修为在一群人之中是最高的,叶家的人与他打交道多年,孔宿若想阻止这群人对朝砚的无礼,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或许他当时没有来得及,作为两家之人,也不应该要求别人这么做,可是事情摆在了面前,叶问心却无法摆脱其中的结。 曾经孔宿就是因为他对朝砚发难,如今恐怕又是。 “叶小少爷这次醒来,倒是学会跟人客气了,”孔宿想说不必跟他客气,这都是应该做的,只是他提醒的方式不对,说话的方式也不对,才让叶问心对他抵触更甚,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口不对心。 他有些懊恼,却见叶问心动了动眉梢似乎平复了一下心绪道:“你救了我,应该的,提醒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你需要什么的话,叶家也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孔宿直接扶住了他的肩膀皱眉道,“你要跟我划清界限么?” “放手!”叶问心刚才那是平复心绪,可是小少爷那脾气注定不是对人一忍再忍的,直接拍掉了孔宿的手道,“你刚才还说我受着伤,现在还打算再捏断我一根胳膊么?” “我那样的力道怎么可能捏断?”孔宿心绪不稳,深吸了一口气道,“到底为什么,因为……朝砚?”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叶问心见他神色不对,抬眼看着他道:“就是因为他又怎么样,从始至终,他救过我的命三次,你呢?好吧,你提醒我叶问宁有问题我感恩戴德,可是这不是你找朝砚麻烦的理由,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因为对我不满去找我朋友的麻烦,如此行事作风,我都瞧不起你!” “我对你不满?”孔宿这话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其中的气愤让他闭眼又睁眼,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你不满了?” “哪只眼睛都看见了!”叶问心吼了回去。 孔宿气的脸上青筋爆起,恨不得跟眼前的人打上一架,可是考虑到他的伤势,直接猛地站了起来,在叶问心提防的眼神之中转身走了出去。 待他的背影消失,叶问心刚才提起的气才缓了下来,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孔宿会打他呢,结果那家伙居然忍住了。 人家提醒是好意,叶问心本来也打算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别吵架,奈何这气性一上来,火气压都压不住。 “少爷,”一个叶家人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该换药了。” “嗯,换吧,”叶问心看着自己的手指,还能想起当时那手指被一根一根踩断的痛楚,而在他最痛的时候,朝砚恰好就来了。 那人看着跟十年前一样,模样笑意也一样,总是懒洋洋的不爱计较,即使他说了什么重话那人也不见生气,毕竟跟那个人一块,被气的总是他自己。 尤其是你自己都气的要爆炸了,那人却一点儿都不生气的模样,简直就是让人气上加气。 可是即使生气,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是一种极为奇妙的回忆。 “嘶……”手上的痛楚让叶问心猛的回神,那正在包扎的叶家人听到他的痛呼,连忙致歉道,“少爷,属下不是故意的,这几天都是孔公子为您换药包扎,属下下手不知道轻重。” “他?”叶问心的另外一只手摩挲着身下的褥子,这褥子的做工与纹饰并非是他叶家的,其华丽程度一看就是孔家的手笔,“算了,你下手包扎就是了,我们叶家的事,总不好事事麻烦他人。” 孔宿本已经到了洞口处,好容易平复了心情,听他此言却是顿住,他不想与叶问心的相处总是针锋相对,那人笑起来的模样分明好看的很,可是偏偏他们每次都是在吵架和横眉冷对之中度过。 “是,少爷,”那叶家之人小心翼翼动作着。 可是越是小心,就越是容易碰到伤口,在叶问心几乎是咬牙忍耐的时候,孔宿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去,将那正在解着绳结的叶家家仆驱开后道:“我来吧。” 那家仆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出声,被孔宿看了一眼,连忙转身出了洞口,叶问心见他的身影,却是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你能行么?” “比他行,”孔宿托起了他的那只手,小心的解开了绳结,修长的手指翻飞,只是在洒药的时候让叶问心有着微微的痛处。 叶问心下意识的缩手,却被他拉住了手腕道:“别动。” “哦,”叶问心难得看他这么认真,看着他垂着眼眸认真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手指,如此安静的细看之下,发现这只鸡好像长的也没有那么丑。 虽然衣衫花哨了些,可是若让他一身素白的衣衫才是不适合他的,是孔雀,就应该华丽好看的,即使是那白孔雀,尾巴上的羽毛也是有红如宝石的图样的。 “对不起,之前对你说话重了,”叶问心开口道歉道,“我不想对你那么说话的,可是你这人说话太讨厌了,一听我就火大,就想跟你吵架。” “那难不成还是我的错?”孔宿扎好了绳结,抬头下意识的说道,在看到叶问心微微抿起的唇角时道,“好,我的错。” “你这是什么认错态度?”叶问心哼了一声道,“你若不想认错,大可不必这么勉强!” 不对不对,不是说要好好说话的么? “我的意思是,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认错?”孔宿松开了他的手道,“好了,包扎完了。”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了?”叶问心收回了手,刚才的反思也被丢进了岩浆里面。 孔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正确理解么?” “你说谁不好好说话呢?”叶问心抿紧了唇瞪着他道,“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孔宿蓦然开口道,打断了叶问心的话头道,“我愿意跟你说话,对你没有恶意,所以我们能好好说话么?” 叶问心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叶问宁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他喜欢的人对他不屑一顾,可是对他殷勤备至? 叶问宁说的那个人是谁他不清楚,可是说起殷勤备至,孔宿似乎也说不上,只是莫名的,叶问心觉得叶问宁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嗯,我也没有恶意,就是……”叶问心扯了一下嘴角,不知为何觉得尴尬了三分,微微后退道,“对了,叶问宁怎么样了?你们不会把他放跑了吧?” “没有,”孔宿摩挲着腰间的宝石,沉下脸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叶问心轻轻叹气道,“在我受伤从山壁跌落时想把我喂妖兽而已。” 初时不觉,他们分明是朝着熔浆之地的外围走动,可是却是越走越深,那妖兽的修为也不是他能够探查得到的,只能说明是开光期的妖兽。 叶问宁一路跟随,每每他问询都让他稍安勿躁,之前他或许会以为他是修为低下无法辨别,可是如今想来,其中不乏故意的影子。 叶问宁是真的想让他死。 “你打算怎么处理?”孔宿的声音愈发冰冷,或许他在最初察觉到叶问宁的心绪时就应该直接杀了他,而不是放任他让叶问心看到他的真面目后再行处理。 一念之差,前者会让他被叶问心误解,或许老死不相往来,后者却是让叶问心差点儿被人害死。两者他都不想选,可是若非要选一个,他宁愿选择前者。 “废掉他的修为,扔进岩浆里面喂妖兽,”叶问心的声音也冷却了下去,那个人对他做的,他也要原模原样的还回去,就像朝砚说的那样。 “你倒是难得狠的下心,”孔宿笑了一下,“我还担心你会放他一马呢,不过也怪我,如果之前直接杀了他,也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你那时候要是杀了,我估计得跟你拼命,”叶问心说到此处有些垂头丧气,“到底是我识人不明,下次你再说什么,我会慎重考虑的,至于狠的下心,还得多亏朝砚提醒我,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你怎么了?” 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没事,”孔宿呵呵一笑,朝砚……这个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被救要报恩是一回事,朝砚救了叶问心的恩德,他会铭记在心,但是他仍然讨厌那个人的存在。 因为在叶问心的口中,那个人的话就如同金科玉律一般,而他孔宿的话,说句不好听的,就跟放屁没有什么两样。 “阿嚏!”朝砚打了个喷嚏,掏出帕子擤了一下鼻子道,“热感冒?” 陈涌跟在后面不敢说话,毕竟修士是不会感冒的,只会是别人念叨,这在背后念叨他们家主子的人只多不少,怨念聚集成这样,也就让他家主子打了个喷嚏。 朝砚擤过鼻子继续往前,喃喃自语道:“你说会不会是崽儿也想我了?” 陈涌回答道:“主人说的有道理,极有可能。” “我也觉得有可能,”朝砚继续往前走着。 那岩浆已然从开始的鲜红转为了完全黑暗的颜色,就像是墨汁在其中翻滚一样,一股股硫磺的味道从其中传出,不用里面的妖兽出来攻击,只需要掉落其中,只怕连经脉都会被焚烧殆尽。 陈涌的额头上不断的渗出汗珠来,甚至灵气时时周转也会觉得浑身燥热,竟像是一招不慎就可能浑身点燃一样。 朝砚也能感觉到体内灵气消耗量在不断的变大,他倒是还行,可是陈涌再想深入,只怕会损伤根基。 “你停在此处不要再深入了,”朝砚从背包里面翻找了下,丢给了他三个碗模样的法器,“这东西每个能抵御开光修士十次最强程度的攻击,你往回走,不要跟妖兽纠缠,应该会遇到人。” “是,”陈涌连忙接过,“都怪属下修为不足,竟是无法跟随着主人深入。” “无妨无妨,”朝砚摆了摆手,又从灵宠空间掏出了一只米果儿丢进了陈涌的怀中道,“保护好他,再见。” “是,主人,”陈涌开口道。 米果儿被揪出来正是一脸懵,此时听陈涌所言,又看了看朝砚的背影道:“喂,他的意思是让我保护你。” “顺口了,”陈涌低头说道。 米果儿:“……走吧。” 契约妖兽跟下属都走了,朝砚又变成了孑然一身,那岩浆黑红之地还有妖兽出没,可是到了此处,却是行了数百里都没有见到妖兽的身影,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若说没有妖兽镇守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是有人先来了一步。 朝砚疾行再往前,再行数百里,突觉地面震颤,一声冲破天际的兽吼之声从前方传了过来,嘶哑干裂,听起来却十分的骇人。 跟奥特曼打的小怪兽的声音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朝砚再往前,就见一座漆黑的“岩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只有巨大的嘴巴张开的时候能窥见一丝血肉的猩红,其余皆是焦土。 看来外形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外形如同焦土,可是被人每每攻击在身上的时候却会咔哒咔哒的掉落着焦尘的碎片,就好像千万年趴伏在那里任由泥土堆积在身上一般。 “岩山”之下,便是算不得尸骨累累,也是有那等衣衫的残片铺的层层累积,那平静的墨汁之中因为什么东西的下沉而不断的翻涌出气泡出来,蒸腾一片。 “叮!” 虹光在那处交织,几乎是网罗成了细细密密的天网一样,可是那剑光试探着那妖兽周身的弱点,却每每在那焦土之上便被消磨殆尽,只有更多的焦土不断的下落,露出那妖兽身上黑到发亮的鳞甲出来。 这妖兽恐怕是万年没洗过澡了,他家的崽儿果然善良,杀之前还知道给人家洗个澡,好孩子,没白教。 朝砚在远处观看洗澡的教程,本来没打算自己亲身上阵,可是那妖兽洗澡都不认真,直接一爪暂退了朝纵,再一爪子扬起的墨汁直接朝着朝砚飞溅了过来。 朝砚啪的一声打开折扇,那墨汁虽是顺着禁制滚落了下去,却在禁制之上腐蚀出层层的浓烟出来,若是连续来几次,只怕禁制不攻自破。 朝纵下落,本是无意识的看向那处,若是是旁人,自然不需要他去管,生死全由那人自己负责,可是当他的目光转换看到熟悉的人影之时,却是心脏猛地收缩了一瞬,剑身提起,直接顺着那妖兽的鳞甲攀爬了上去,待到头顶之时,那妖兽的血瞳如同那巨大的岩浆一般,朝纵眼睑微拢,其中闪过一道厉光,直接将剑插了进去。 一股亘古的嘶吼声破天而起,那妖兽伸爪去抓朝纵,朝砚却是散去了禁制,无数的冰锥凝滞半空,朝着那妖兽激射了过去,唯独避开了朝纵的方位。 那妖兽察觉其中一丝危险,顾不得眼睛上的伤口兀自躲避,虽是比山还大的身躯,可是迅捷的程度却不输给任何的开光后期修士。 只有那尾巴之上有片片的冰棱凝结,说明着它曾经受到过攻击。 “崽儿,下来!”朝砚看着那死握着鳞片才能保证不被甩下来的朝纵开口说道。 朝纵看向了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直接顺着那妖兽的背部直接往下,灵气招纳,那捅在妖兽眼中的剑再度回到了他的手中,而那一路下滑,直到抓住了那妖兽身上的枯枝才停下,剑身向下,竟是生生的挖掘鳞片,直接撬掉了一块下来。 朝砚:“……” 孩子长大了,就不听话了。 那妖兽兀自嘶吼,却没有办法触碰到自己的背上,那鳞片极为坚固,也代表着每每撕扯一片下来就痛入骨髓之中。 可妖兽想要蹭掉背上的东西,也并非只有用爪子抓的一种方式,它从这岩浆之地诞生,即便跳进去恐怕也不会受到什么损伤。 “臭小鬼,你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了是么?”那妖兽怒吼出声,直接翻滚在地,竟是打算直接将背上的东西蹭掉。 朝纵的剑卡住了一块鳞片,在那妖兽翻身之时借由鳞片的力量又是上了他的头部,只是那妖兽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竟像是料准了他会过来一样,直接利爪抓了上去。 那爪上虽带泥泞,可若是被抓住了,非死即伤。 朝砚看着那处的倒腾,一把剑出现在手上,直接朝着那妖兽的利爪抛了过去:“看这边。” 那妖兽爪子被挡,这才仿佛察觉朝砚的存在一般。 朝砚扇遮唇部,轻轻转身间,洪流宛如海啸一般奔涌而去,而在那洪流之中,竟是有一道冰锥藏匿其中,直接朝着那妖兽的另外一只眼睛而去。 那妖兽察觉到危机,下意识的格挡,在察觉朝砚的意图之时直接被激怒了,朝着朝砚的方向奔袭了过来,完全不顾头顶上的朝纵了。 朝纵抓紧鳞片的手渗出了鲜血,可是却及不上内心的着急,剑身顺着头颅狠狠抓下,那妖兽每每踩踏在岩浆之中,怒吼出声之时便有无数的墨汁溅落在它自己的皮肤上,同时也有丝丝缕缕溅落在朝纵的身上,直接腐蚀破了衣衫,穿透了皮肉。 朝砚眼力极好,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却只能在那妖兽到来之时转身就跑,竟像是直接对着某处疾跑一样。 “小子,你们今天必须死!”那妖兽从未像今天这般被戏弄过,被区区的小虫子伤了眼睛,焉能不怒! 朝砚却是不理他,而是在看见前面的光芒之时直接闪身进入其中。 那妖兽的眼睛猛睁,怒吼声竟然比每次都要大:“庶子尔敢?!!!” 那光芒之外笼罩着禁制,可是那光芒之中的东西却让那妖兽又是垂涎,又是忌惮朝砚的碰触。 朝砚凑近了那团光芒,这里并无之前的水幕守护,而那妖兽便像是守护着此处的东西,只可惜这禁制连那妖兽都防。 光芒之中一团鲜红的液体在其中翻滚着,生生不息,每每跳动之时,便有无数的热意从其中迸发出来,弥漫到这岩浆之地当中去。 系统鉴定:龙之精血。 朝砚的手每靠近那龙血一分,那妖兽的眼睛就越是睁大一分,只恨不得将那眼眶都要撑破了才好。 朝砚靠近一分又缩回一分,却是朝着朝纵微微挑了挑眉毛。 “人类,把那东西拿给我,我放你走,”那妖兽嘶哑的声音从那口中破出,带着大地丝丝的震颤。 朝砚看着他道:“你怎么保证呢?” “你想如何保证?”那妖兽的瞳孔之中映出朝砚的整个身影,鲜红嗜血。 朝砚收回了手,看着朝纵从那妖兽身上下来远离的身影道:“这世间当然是发誓最为可靠了,可以规束我们每一个人,每一头妖兽。” “好,人类,你叫什么?”那妖兽虎视眈眈道,竟是妥协了。 “燕巢,”朝砚开口道,“知道名字了,发吧。” “人族狡猾,”那妖兽扒在禁制之上看着朝砚道,“你先发誓,一定把那东西给我,否则就爆体而亡,我再发誓。” “也好,若你在我发誓以后不发那誓言,我就直接将那龙血炼化了再出去,”朝砚笑眯眯的威胁道。 此威胁十分有效,那妖兽呲了呲牙道:“那就一起。” “好,一起就一起。” “燕巢在此发誓,一定将那龙血拿给禁制外的那头妖兽,否则就身死道消。” “我在此发誓,若燕巢将那龙血拿给我,我定会饶过他的性命。” 同时发誓,同时结束,不等那妖兽开口,朝砚已然将那光芒托在了手中,一时之间禁制如同碎冰般消融破裂,禁空已解。 朝砚御剑而起,直接从那禁制之地飞了出去,将一物抛向了相反的方向。 那妖兽本要追他,却是在看到那物时闪身追了过去,光芒笼罩,那妖兽将那团光芒抢到了手中,还未来得及高兴,便看见了其中的东西,一截獠牙。 “给我站住!!!”那妖兽怒吼出声,直接扔掉那团光芒朝着朝砚追了过去。 朝砚却未后退,而是看着眼前的系统界面悬浮空中。 界面之中澜羽扇居于其中,其他的格子中分布着海魂石,朝纵拿到的那妖兽身上的鳞甲,还有数个獠牙和琉璃果。 法器无法割伤那妖兽,那就换更高级的武器,材料分布,朝砚果断点下了合成的按键,一时之间风云转换,无尽的蓝芒破天而起,天地之间雷声轰鸣。 那所有刚刚除掉禁空力量的人看向了空中。 “这是怎么了?”有人询问道。 “不知道啊……” “秘宝出世,这是有秘宝出世啊!” “灵器……”孔宿看着那道雷声轰鸣喃喃道。 上品法器自然难得,便是生平能够拥有一件都是万幸,更何况是灵器。 灵器一类,他只在一位长老的手中见过,那是一把下品灵器,可是其上的光芒却能轻易的让上品法器的光芒折戟。 那处的蓝芒熠熠生辉,被朝砚握在手上时更是光彩夺目,直接刺的那妖兽的眼睛都无法睁开,更是凭空生出了一丝的忌惮。 之前的那把扇子不会给它造成此等感觉,可是这一把,只是其上的光芒恐怕就能够轻易的划破他的防御。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上品灵器?朝砚看着那鉴定界面,十分开心他的武器又能用上好久了,毕竟换来换去的最麻烦了。 就是这扇子比之前花哨太多了,跟孔雀开屏似的,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心念转动间,那折扇却是收拢了光芒,重新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再不负之前华丽生辉之态,虽是从前的模样,只是在那扇柄处却有纹路镌刻其上,不能擦掉,而像是熔炼到了其中。 朝砚本来还想着反正是自己扇子,凑合着用也行,孔雀一点儿就孔雀一点儿,没想到这扇子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直接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那妖兽隐隐后退,可是想着朝砚身上藏着的龙血,那目光之中的嗜血又多一分,只要拿到了那血液,再吃掉之前那小子,它哪里还需要畏惧这灵器。 “小子,把龙血交出来,你忘记你的誓言了么?”那妖兽呲着牙看向了朝砚道。 朝砚果断点头道:“忘记了。” 那妖兽气结,直接一爪子抓了过来道:“那就爆体而亡吧!!!” 朝砚御剑空中,折扇再度打开时却是微微一笑:“非也非也,燕巢又不是我的名字。”折扇挥动,脱手而出,待触碰到那坚固的鳞甲之时,却是直接割裂了深入其中。 修士既可御剑,又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操纵自己的武器。 那妖兽的爪子落下,从未有过的剧痛感席卷了全身,当鳞甲再无用处,他就只能抓挠着那伤口之处,只恨不得爪子深入其中将小小的武器掏出来。 朝砚的手指微动,那妖兽蓦然睁大了眼睛,一道光芒从它的腹部射了出来,伴随的还有一把折扇,竟是不知道何时到了那处,毁了一身的血肉经脉。 黑红色的血液洒落出来,竟如同瀑布一般,那妖兽看着朝砚轻松接扇的模样,终是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巨大的身体直接倒了下去,地震山摇。 朝砚下落到地面之上,一个清尘决洗了洗自己的扇子,然后朝着那正在靠近的人招了招手:“崽儿,好久不见。” 朝纵靠近,虽是脸上身上带着数道伤口,可是那双眼睛却似乎比从前更加的狭长漂亮,在注视着一个人时,宛如夏日正午的艳阳一般,胜过整个春日的桃花。 “哎呀,长的更好看了,”朝砚夸奖了一声,抬手去检查他的伤口,结果不抬还好,一抬发现之前跟他一样高的少年此时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远看只觉得少年身形修长,即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也好看极了,近看才知道长的高又不显得魁梧是真的有好处的。 “你怎么来了?”朝纵低头看他,声线比之之前更添韵味,只是语气却还像从前一般。 朝砚斗胆猜测,他家崽儿的意思是,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对不起,其实为父真的很努力在找你了,”朝砚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道,“生气了?你看多年不见,你比我长得高我都没生气,这么多年没见,真的要生气……” 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朝砚的话语,身上的温度很温暖,只是手臂收的有些紧,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战栗。 若是不努力,他的崽儿或许真的见不到他了。 “好了好了,乖,”朝砚拍了拍他的脊背,在摸到上面的粘腻之时微微动了一下眉头,刚才那黑色岩浆造成的伤痕?果然宰了那妖兽是正确的。 可是当朝砚触碰到了一道结痂的伤口时,松开那怀抱道:“崽儿,你的红药用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athy_lulu,?小天使的地雷吖~名字就是一个问号么? 咳,关于丢了五年这种事,是五年,不是六年→_→,还修炼一年呢,不能算错←_←,其实没啥差别。 本来想想五年是不是有点儿长,后来想想赤道也就八万里,这秘境超级大,还有迷宫,在大海里面捞根针用五年还是合理的。←来自橘子的瞎几把扯淡,其实就是感觉该谈恋爱了,七夕都不谈恋爱什么时候谈恋爱!!! 第100章 中央区域 朝纵嗯了一声, 身上的伤痕累积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 “我看看,”朝砚拉过他的手臂看向了那背部, 那背上的肌肉极为的有力,肌理分明,可是其上的疤痕却让人触目惊心,不是那些刚刚破损的,而是一层又一层累加上去的。 旧的疤痕还留着红色的痕迹没有消去,新的疤痕已经结了伤疤还未愈合, 再加上刚刚受的伤, 真是恨不得将整个背部都给覆盖了。 “疼不疼?”朝砚伸手碰了碰那流血的边缘,若是红药在身, 只需要读条时间一到, 那些伤痕自然会全部恢复,而不会留下那些伤痕。 可是偏偏留下了,还这么多,那么在红药用尽之前又受过多少的伤? 他家这小倒霉蛋果然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他的身边,要不然迟早得把自己折腾死。 朝纵微微蹙了一下眉道:“不疼。” “那不上药了,等它自己好,”朝砚歪头到前面看着他的神情道。 朝纵抿唇, 侧目看他, 朝砚笑了一下道:“疼不疼?” 朝纵别过了视线道:“你说呢?” 这就是承认疼了。 朝砚从自己的背包里面翻找着, 修为升到开光期时,背包又打开了二十格,此时装东西比之之前可是方便很多。 一个玉瓶出现在朝砚的手上, 直接塞到了朝纵手上道:“这里有十颗顶级红药,悠着点儿吃。” 修真一道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比斗,狩猎,磨砺,再加上他家小倒霉蛋儿的运气,只能是尽量避免受伤。 “嗯,”朝纵取出一颗服下,不待调息,便被朝砚扯着带上了飞剑离开,“一会儿该有人来了,咱们先走。” 又是禁空解了,又是灵器,一准有人想过来捡个漏。 朝砚前脚带着朝纵离开,后脚就有人降落在了那个地方,却是只见黑水蔓延,却不见其他的所在。 而朝砚的储物戒指之中,那岩山一般妖兽的尸体正躺在里面,鳞甲可敌法器,甚至对上下品的灵器也有抵御的能力,这么好的材料,说不定能把他家崽儿武装到牙齿。 在一处岩山之上落下,朝砚扶着人下来的时候,朝纵身后的伤痕已经在尽数消失了,只是随着背后伤痕的消失,却是让他吐出了一口暗红的血来。 “这是怎么了?”朝砚扶着他坐下,手掌对上,探查入内的时候才发觉朝纵的体内一股灼热的力道在不断的肆虐着,跟那墨汁一样的岩浆属于同源。 禁制设下,朝纵的手指微微痉挛了一下,却是放任那股强悍又温柔的力道进入了他的体内。 灼热造成的伤痕被一一平复,而那破坏的力量则从骨骼之中,经脉之中,血肉之中被强行驱逐了出去,又一口暗红的血液喷出,那样破坏的力量却是不复存在了,只需要等待红药再读条一次,伤势便可平复了。 “多谢,”朝纵睁开眼睛开口道,若非朝砚在此,只那岩浆之中的灼热力量便足以让他吃尽苦头。 “咱们父子有什么客气的,”朝砚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将朝纵从地上拉了起来,“不用客气,这都是为父应该做的。” “那我收回,”朝纵低头看他。 朝砚:“……我已经听见了。” 朝纵微微垂眸道:“没事,反正你忘性大。” 朝砚:“……” 再遇的时候,居然手痒想揍儿子。 算了算了,反正儿子说的是事实,朝砚挥着自己的折扇开口道:“你当时睁开眼睛的时候掉哪儿?为父把那迷宫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朝纵回答道:“就在此处。” “五年都在此处?”朝砚挥着扇子的手顿了一下。 他家崽儿的效率貌似有点儿小低,不过对于小倒霉蛋来说,没有把命弄丢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此处妖兽鳞甲坚硬了些,法器难以突破防御,”朝纵开口答道,初时那开光初期妖兽的獠牙还可对付开光初期,到了开光中期却是无用,只能重新狩猎。 可是开光期妖兽智慧已开,越是修为高深者越是狡猾,再加上此处禁空,深入退不得,竟硬生生的蹉跎了五年。 朝纵以为以朝砚的速度或许很快就能够找到他,可是却未想到,再遇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了。 幸运的是,物是人也是。 “法器不顶用了,”朝砚将自己的折扇递给了朝纵道,“要用的话得升级,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升级去。” 从他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里面翻翻找找,总能找出给他家崽儿武器升级的材料出来,如果一次不行,就下一次,总能升级出好的来。 “你懂炼器?”朝纵想起了之前的灵器出世,他对于朝砚的扇子自然是熟悉至极的,可是如今这折扇握在手上,却并非从前的力量可比。 如此力量蕴藏其中,那鳞甲的确是不足为惧。 “不懂,”朝砚直白道。 让他直接炼器那是没门,也就借助系统还能够升个级什么的。 “那……容易么?”朝纵再次问道,随着红药的读条时间到来,他的周身都轻松了起来。 朝砚琢磨了一下,点了一下头道:“容易。” “那我要三把,”朝纵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仿佛在要三颗糖一样。 朝砚唔了一声:“三把你怎么拿?” “备用,”朝纵从自己的戒指之中取出了一把断剑递给了朝砚道,“之前给的断了两把。” 那妖兽的鳞甲太硬,即便他再如何的小心使用,那上品法器在千万次攻击以后也是抵挡不住直接折戟沉沙了。 “嗯……”朝砚接过那剑看了两眼,拉着朝纵上了御剑道,“咱们准备十把备用。” 崽儿要三根铅笔,作为一个慈爱的父亲一定要准备十根,大不了每两根手指之间夹一根用,也不能委屈了他们家的崽儿。 他这话委实说的轻巧,朝纵若非知晓那灵器的价值几何,都能以为是街边的大白菜,不过他跟在他身边良久,也算是勉强习以为常。 可是此话若是让旁人听去,只怕整个万剑城都会为之疯狂,甚至比这秘境的传承更加疯狂。 传承遥不可及,可是朝砚能无限造出灵器的能力却在眼前,这样的能力一旦暴露出去,只怕眼前的人不是被关起来,便是被分尸碎骨研究透彻。 他们御剑到了一处海滩之处停了下来,此处海浪汹涌却是无人停留,方圆千里都没有一处的人烟。 朝砚在此地盘腿坐下,本想要一下自家崽儿的剑来升级一下,然后想起了那把断剑,从自己的背包里面开始往外掏上品法器。 “你喜欢哪把咱们炼哪把,”朝砚堆了数十把上品法器出来,在别人眼中珍贵万分的宝物就这么随意的好像摆地摊一样的扔在了朝纵的面前,若是再配上五元一个,十元三个,还真像那么回事。 然而对于某人这种一扔一大堆的习惯,朝纵是真的免疫了,虽然偶尔会觉得有一点点的微妙,但是原本有些觊觎的宝贝就这么被扔在眼前任君挑选,那种微妙的感觉当真不值一提。 朝纵挑选了契合自身功法系数的十把剑出来放在了朝砚的面前:“这十个。” “崽儿,拼人品的时候到了,”朝砚打开了自己的炼器页面,一把上品法剑扔了进去,系统自动根据朝砚背包之中的物品匹配,材料倒是匹配上了,但是能不能成嘛。 朝砚点下了那个按钮,一时之间天空之中风云转换,一道虹光破天而起,竟是染红了一片的天空。轰隆雷鸣,数千里之外都能察觉得到。 “又有灵器现世?好像是在东北方向?” “莫非是那传承要开启了,所以处处又灵器现世?”有人猜测道。 “不知谁这般好运拿到了灵器,是否过去看看?” “走!” 数百道身影腾空而起,竟是直直朝着那虹光之地聚集了过去,不过他们虽是猜测这秘境之地启出了灵器,却未有人想到有人是直接炼制出了灵器,炼器一道颇为艰难,法器都是艰难,更何况是那灵器,或许炼器师的修为可以达到炼制灵器的本领,可是炼制灵器的材料却不是那么好收集的,就如同炼丹一般,极有可能一次炼制不成功直接整个报废掉,便是材料能够集齐一次,又哪里是那么容易集齐第二次的。 因此此情此景皆是无人怀疑有人炼制灵器,而比起收集材料炼制灵器,一般的修士还大多对于法器抱着理想,那等敢想灵器的也都是想找现成的,即使属性不符,也聊胜于无。 秘宝出世,众人聚集,朝砚握着那刚刚出世的上品灵剑,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有人前来。 “走,”朝砚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好,直接拉起朝纵的手臂离了炼制的地方数里后设下了禁制,在最先一批人到达之时撤去了禁制,好像刚刚到来一般拉着朝纵凑了上去。 “不见了,莫非已经被人取走了?”一人开口道。 “可是并未见离开之人啊,”另外一个修士接口道。 “其他方向呢?可有见过离开之人?”众人皆是询问。 朝砚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未见,莫非那人修为极高?” 开到此地之人自然有开光后期的,一人开口道:“只有这种可能了,可恶,那灵器珍贵,真是便宜了那人!” “已经有两处有灵器出土了,或许其他地方也会有,在下以为或许不应该纠结于此处,”朝砚的扇子抵着唇分析道,一副为众人考虑的模样。 他一言点醒,那些修士皆是恍然大悟:“兄台说的极是在理。” 谁也不知道在何处会再度启出灵器,可是人人眼中都有了期待,毕竟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就让人觉得那一丝的幸运或许会降落在自己的身上,这就跟买彩票是一个道理。 “在下便先告辞了,”一个修士开口说道,竟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其他数人皆是离去,朝砚也拉上了朝纵,颇有几分急吼吼寻宝的架势,待飞离了那处才看到了朝纵凝视他的神色,朝砚笑了一下道:“怎么了?” “无事,”朝纵之前本还想提醒一下他注意不要让灵器的事情被那些人发现,可是此时想来,他所有的提防本领皆是从他的身上学来的,他会的,朝砚自然都会的。 “咱们先炼一把,这块儿人太多了,等出去以后找到没人的地方再炼,”朝砚将之前炼好的那一把灵剑递到了朝纵的手中,又是给了他几十把上品法剑道,“剩下的这些打不过也能丢出去戳他们几个窟窿。” “当暗器使?”朝纵抬眼看他。 朝砚果断点了点头。 朝纵本欲说什么,却是伸手接过,面对如此奢侈的暗器,他还是会有一丝的不适应,果然是心境还没有磨练到位。 “此行再去哪里?”朝纵见了他,便宛如有了主心骨一样。 朝砚琢磨了一下道:“我们手上现在有了龙鳞,龙血还有龙珠,可是那中央区域还未开启,就说明还少了什么东西。” 说不定得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以后才能开启,想想就觉得累死个人了。 “还少什么…”朝纵微微敛眉思索着,龙之逆鳞已有,龙之血液,龙珠也都有了,若说还能缺什么,便只能却一副龙的身躯了,“或许少了龙躯。” “会不会少了龙须?”朝砚猜测道。 他俩倒是异口同声,朝砚看了他一眼道:“唔,你说的有道理,可这龙躯的话,估计得藏在那块儿。” 朝砚站在海岸边缘的岩石之上指着那无尽的海域,此处倒还不禁空,可若是靠近那片海域,便是跟断了翅膀的鸟儿没有什么区别了。 朝纵看着那不断翻涌的海洋默了一下,于是事情便演变成了两人坐在岩石之上观海,仿佛能被那海风吹成两块石头,或是等待着那沧海变成桑田。 “要不我自己去?”朝砚出着主意,结果对上了朝纵看过来极为不善的目光,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面,“好吧,为父不一个人去。” 把他家崽儿都丢了五年了,此时再丢,怕不是要断绝父子关系。 “我要学游泳,”朝纵认真的看着他商量道。 朝砚斟酌了一下道:“为父觉得这事不是学了游泳能够解决的。” 毕竟他家崽儿可是曾经坐在澡盆里面都差点儿淹死,澡盆那会儿可是不需要学会游泳的。 朝纵再度沉默,半晌看向了朝砚道:“那要如何?” “崽儿,你长大了,应该开动你的小脑筋,为父已经老了……”朝砚挥着折扇笑眯眯的说着。 “你就比我大十一岁而已,”朝纵无情的差使自己的老父亲,“你快想。” 声线优雅,十分不孝。 朝砚举起一根手指道:“不如咱们来钓鱼吧。” “比谁钓的多?”朝纵的竞争意识十分强烈。 “好,钓的多了回去做清蒸鱼红烧鱼酸辣鱼,”朝砚果断应战,就是瞅了瞅自家崽儿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道,“崽儿,换个衣服呗。” 虽说穿的破破烂烂跟个乞丐装似的,颇具有时髦感,可是朝砚估摸着这里的修士还未曾与时俱进,欣赏不了这种跨时代的乞丐装,只会感觉老父亲虐待儿子,自己给自己穿一身好的,不给儿子穿好衣服。 朝纵低头看了看身上,血腥味甚浓,有妖兽的血腥味,也有自己的,不是他不想换,而是:“所带衣物尽毁了。” 朝砚微愣了一下,从自己的戒指之中取出了一身法衣递给了他道:“穿为父的吧。” 那法衣玉白一色,乃是朝纵亲自挑选的,没有过多的纹饰,可是款式却好看的紧。 朝纵瞳孔些微收缩了一下,起身宽衣,扯下亵衣时竟是毫不避讳,露出一身的肌理分明。 四周无人,大家现在都忙着寻下一件灵器,即使这宽衣的人身形再如何的修长有力,八块腹肌再如何的整齐完美,也就只有朝砚一个人在那里欣赏了。 并非有了肌肉便是身形完美,这一身的肌肉排布也讲究美感,生的虬结了不美,生的太壮了也不美,便是如同这少年面容灼灼,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只觉得每一寸的肌肉都恰到好处才是最好。 衣衫笼罩,朝纵平日皆喜欢黑色,更衬的那容色艳丽,夏日光辉不及半分,可是此时着这玉白之色,却另有一番意境,玉石之上生了最纯净的血丝,不掩玉之本身,只觉绝美无暇。 朝砚看的毫不避讳,待朝纵转过身来之时还冲人家笑了笑:“我们家崽儿果然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朝纵抿唇,看了看脚踝处道:“短了些。” 此衣物乃是他亲手置办,自然是按照朝砚的身形与身高量体裁衣,可是朝纵却是比朝砚高了半头,这衣物虽不会被过分撑起,却的确是短了不少。 朝砚:“……” 看来他这辈子想要长过崽儿是没有指望了,也不知道系统有没有什么增高药剂。 “要不为父给你缝上一截,”朝砚不知从哪里扯出了一块布料道,“你觉得怎么样?” 朝纵看他,狭长的美目眯了起来:“你会?” “小瞧人,想当初为父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长大,缝尿布都会,更别说缝个衣服了,”朝砚跃跃欲试,觉得自己能缝的可好,谁让他家崽儿刺激他长的矮。 朝纵蹲身在他的面前,蓦然凑近,用一副打量什么稀奇东西的眼神看着朝砚,一字一顿道:“我记得我是五岁被你捡回去的,那个时候绝对不尿床。” 朝砚:“……” “而且你做饭一点儿都不好吃,”朝纵歪了一下头看他,“都是家仆做的,上山以后是我做的,从来没有缝过衣服,倒是缝过一个歪歪曲曲看不出样子,半夜能吓死人的,你管那叫布娃娃。” 有一个记性比较好的崽儿,那就是老底都要被人掀掉了。 “嗯?那你不还是抱了好久,”朝砚挥了挥折扇笑道,作为父子,那必须互相挖坑。 朝纵面色微僵:“你怎么知道?” “为父明明骗你那布娃娃是冯婶缝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朝砚啧了一声道。 朝纵挑眉:“冯婶才不可能缝的那么丑。” 朝砚:“……” 崽儿,你这样老父亲要不高兴了。 朝纵摩挲了一下外衫,将其脱下放在了朝砚的怀中道:“让你缝。” 朝砚瞅了一眼那外衫,又瞅了瞅身旁光风霁月一般的崽儿,最终没把那一截给缝上去,而是给衣角处缝了一条鱼,代表着他现在非常的想吃鱼。 “挺好看的,”朝纵凑过来道。 朝砚哦了一声,笑眯眯的问道:“崽儿你看这是什么?” 朝纵微有思量:“……一颗蛋?” 朝砚:“……” 他家崽儿目前胡说八道的能力最起码有他五分的功力。 “答对了,这不是一颗普通的蛋,是一颗鸵鸟蛋,”朝砚笑道,“形象吧?” 这是鱼啊小倒霉蛋儿。 朝纵摩挲了一下那处的缝痕道:“哦,果然不一般。” 虽说丑了些,但是还是能看出是一条鱼的,就是颇有当初那丑到极致的布娃娃的风范,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朝纵重新穿上外衫,长发自然束起,玉白的飘带,不需要玉冠的装饰,只那一副样貌便让人忽略了那衣角上丑兮兮的小鱼。 朝砚在旁观看,或许是视角的缘故,海风吹的那玉带与长发齐飞,从海那边照过来的光芒好像都聚拢在了那长长的睫毛之上,随着微垂眨动,竟像是一抹星光聚拢在其上。 “你看我作甚?”朝纵的目光不知何时看了过来,虽是语气冷淡,可是看着朝砚的目光却与常人不同。 这个人在他的身边,他便觉得岁月静好,心中叫嚣的野兽似乎被什么安抚下去一样,一片的安宁。 “为父在想,你这睫毛上能架多少根火柴,”朝砚开口直言,就他家崽儿的睫毛,绝对是让女人羡慕至极啊,说不定还能破个睫毛架火柴的世界记录什么的,光宗耀祖。 虽然睫毛跟光宗耀祖没有一颗灵石的关系。 “火柴是什么?”朝纵眨了一下眼睛问道。 朝砚开始普及知识:“火柴其实跟火折子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具体出现在……” “我们去钓鱼吧,”朝纵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道,“出去以后再架火柴。” “好主意,”朝砚拍拍屁股起身,取出了鱼竿开始钓鱼。 海崖之上鱼线低垂,朝砚一会儿拽上来一只炼气期的鱼,一会儿拽上来一只筑基期的鱼,一会儿…… 总之收获不断,做十顿全鱼宴都绰绰有余了。 而朝纵的那边鱼竿仿佛凝固一般,动不动弹的。 朝砚又扯上了一条鱼勾起了嘴角道:“要不咱俩分开钓?” 他家崽儿这是属猫的?这么不得鱼类青睐。 朝纵转头看他,抿唇道:“不必。” “嗯,我们崽儿这是在厚积薄发,一定能够钓一条大鱼上来,”朝砚干脆收起了鱼竿,在朝纵背后瞄着那鱼线,鼓励的话都说的听起来十分的没有诚意。 朝纵的唇抿的更紧了些,可就在朝砚的话音落下的一瞬,他的鱼竿猛地动了一下,还未等朝纵收线,那鱼竿竟是猛地晃动,若非朝砚即使扶住了他的肩膀,朝纵只怕连竿带人都得被拉进海里面去。 “果然是大鱼!”朝砚握紧了那鱼竿,脸上有着兴奋之色,鱼线乃是天蚕金丝所铸,灵气灌输入内,那拉扯的力度却还未消散,朝砚凝神道,“我喊一二三一起扯。” 朝纵点头。 朝砚开口道:“一,二,三,起!” 鱼竿扬起,那巨大至极的鱼被细小的鱼竿挑了起来,竟是随时给人一种鱼竿会断掉的感觉。 巨大的鱼身直直落下,朝砚跟朝纵对视一眼齐齐分开,然后看着那大鱼在海崖之上一路滑行,直到撞到了一块巨大凸起的石头才停了下来。 “这是钓了头鲸鱼?”朝砚摩挲着下巴上去打量,伸手捏了捏那鱼尾巴,那大鱼感觉骚扰,直接一个鱼尾拍打了起来,“摸哪儿呢臭流氓!” 第一次被人喊臭流氓,感觉十分新奇。 “哎呀,会说话,”朝砚拉着朝纵走上了前去道,“开光期的妖兽。” “废话,”那鱼在岸上弹跳了下,听那语气,若非没有手指,此时应该在扣鼻孔,“快把老子放回去,要不然吃了你们!” “你是什么鱼?”朝砚吃遍天下鱼种,从未见过这种鱼,一脸求知的问道,“肉质怎么样?” 那鱼沉默了一瞬,开口道:“我要问你肉质怎么样,你怎么回答我?” “人族的肉是酸的,不怎么好吃,”朝砚回答道。 那鱼眼瞬间睁大,鱼嘴张的极圆:“你吃过?!” 朝纵也一脸思索的看向了朝砚。 朝砚唔了一声:“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嘛,听说的,好了,快说说你自己。” 现代网络多发达啊,那什么富含的东西,什么材质一分析,口感就出来了。 那鱼拍打了两下海崖道:“我又没吃过自己。” “那你在海里游,什么鱼最好吃?”朝砚采访记录道。 那鱼眼珠子动了动,还真思索了一下:“鳗鱼不错,其实不是越大的鱼越好吃,在海底深处一种生着两个耳朵的那种不错……” 朝砚连连点头,话题已经扭转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朝纵负手,觉得让他们这么讨论下去,或许能讨论个三天三夜,随即开口打断道:“那你在海中可察觉到什么异动没有?” 那鱼的话停了一下:“……什么异动?” “看来是有了,”朝纵凝视着他道,“什么力量镇守在里面,导致这里的禁空你应该知道的。” 这鱼乃是开光中期的修为,在那海水之中应该也应该是霸占一方的存在,对于其中的端倪必定是有所了解的。 那鱼哼了一声,完全没有了刚才高谈阔论的性质了:“不知道,老子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颇有拒绝合作的意思。 朝砚左右看看,扶住了它的鱼头道:“老兄,咱们这么好的交情,说说呗。” 那鱼拍打了一下身躯道:“交情,什么交情?” “烤鱼跟吃鱼的交情,”朝砚笑眯眯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架起来烤了,这么大一条,一定够好多人吃了。” “你烤的他们估计不愿意吃,”朝纵果断拆了老父亲的台,“还是我来吧。” “哎,要的就是不愿意吃,”朝砚松开了那鱼首道,“烤了都没有人愿意吃,作为一条鱼还有什么价值,真是枉费你做一遭开光期的鱼。” 此话便是提醒,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烤了还没人吃真是惨绝鱼寰,那鱼动了动鱼尾道:“就是我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去不了。” “你只管说,去不去得了我们自有思量,”朝纵开口道。 那鱼有些悻悻道:“其实老子具体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那里距离此处得有上万里的距离,周围有比我更厉害的海兽守着,我根本没办法靠近,只知道那东西大的很,越靠近受益越大,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数万里的地方,还不能御剑。 朝砚看了朝纵一眼,在那鱼扑腾着说放它回去的时候,瞄了两眼:“崽儿,你觉得骑鱼去怎么样?” 朝纵也看了鱼两眼,直言道:“丑。” “那咱们换一条,”朝砚果断道。 那鱼扑腾的更甚:“什么丑?老子在海里可是东岸一枝花。” 朝砚猜测可能是如花,但是说出来可能会伤透鱼心,还是不说了。 “说话,老子到底哪里丑了?!啊,格老子的!!气死了!!!” 然而它蹦跳的很厉害,也并没有人理它。 朝砚看着那海面道:“为父估计更厉害的鱼可能都在更深的地方,咱们继续钓鱼吧。” “那就这条吧,”朝纵走到了那鱼跟前,结契在手指翻转。 “刚才还嫌弃,现在想契约,没门!”那鱼弹跳道,充分显示着自己的肉质鲜嫩,做出来的口感一定爽滑至极。 朝纵懒得理它,只是手中掐诀完成的一瞬间,一道声音宛如从天际传来,清晰的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耳际:“中央区域已开启……限时三日。” 朝砚顿觉身体一轻,挥舞着折扇看向了海的边际道:“崽儿,我们不用去了,开心不?” 澡盆子对他们家崽儿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地方,更何况是这波涛汹涌的大海了,要从此处下去,连朝砚自己都有几分悬心的。 朝纵指间的结契散去,同样看向了那海的深处,禁空已解,说明有人拿到了那里的东西,是谁? “是否要在此等待?”朝纵不再看那鱼,而是凝视着海面,眸中闪过一抹的志在必得,不论是龙鳞,龙血还是龙珠,皆是极珍贵的东西,对于他的吸引力都是极强,若是被他人拿去,确是心有不甘。 拦截夺宝,在这修真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朝砚唔了一声:“这样我们也暴露了。” 只有解过禁空的人才知道那禁空力量来源于何处,他们可是拿了三个东西,那些人才拿了一个,若是想从那些人的手中抢到东西,难免会暴露身份。 “我们戴面具,”朝纵侧目看他,充分的表明自己想要那个东西。 “好主意!”朝砚赞成道。 他们可以先在这里看看,打得过再打,打不过就跑。 “喂,你们倒是把我扔回去啊,再放这里鱼都要死了,”那鱼有气无力道。 朝砚捏起了它的鱼尾巴,一个猛甩,那鱼直接飞到空中,掉落到了海面之上,一个摇摆便消失不见了。 朝砚设下禁制在此等候,他们倒是安静,可是秘境之中却是炸开了锅。 中央区域数年未开,即便有不少的修士日日在那边缘之处徘徊,可是那禁制的力量却十分的坚固,不论何种攻击皆是波澜不动。 而各处的禁空力量却是在不断的解开着。 “莫非是要各处禁空力量皆是解开才能开启?” “林海之处是最先解开的,听闻那熔浆之地最近也解开了,好像还有灵器出世。” “莫非各个区域有灵器加持,灵器出世禁空就解了?” “那岂非是有四把灵器?” 离那中心区域最近的人率先到达,禁制已破,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其中探索传承的所在,各地已然是灵器镇守四方,那传承又该是如何的珍贵。 可是众人聚拢,待落到那中心区域的时候却是莫名的被那一股力量传到了一处,落地之时众人皆惊,却是在看到周围的修士时暂且冷静了下来:“怎么回事?” 此地呈包围的模式,占地极广,穹顶之上夜明珠照耀四方,便是容纳数万人都绰绰有余,可是想要从此处出去,刚刚御剑前来的人却发现禁空的力量重新加持在了身上。 “万前辈,”孔儒看着四方道,“你可看到朝前辈了?” 孔儒到底修为不够,此处修士诸多,前辈更多,以他的修为断然不敢贸然探出寻人。 “无,”万铭城看了看左右,取出几个垫子就地坐下道,“稍安勿躁。” “是,”孔儒虽有些微微的失望,却不担心,毕竟比朝前辈的本事,肯定没有人伤的了他。 孔儒也是坐下,万家人自成一方,白衣翩然入定,在这闹哄哄之中也给了修士们几分安心,虽还有人忐忑不安的问询,却也有人模仿他们那般坐了下来入定打坐,静气凝神。 这秘境如此大的手笔,说是三日便真会是三日,三日的功夫,对于修士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 第一日修士尚且不算多,而到了第二日,修士竟是成批的进入,一时之间场地似有些挤,可有人刚刚察觉此事,那本来看似固定的布局却是蓦然扩充了起来。 “空间法阵?”万聆雪睁开了眼睛看着此处喃喃道。 她已然被惊动,那些识货的修士更是惊诧万分:“空间法阵?!” 还是可以容纳活人的空间法阵! 修真界人人皆知空间法阵,小到储物袋大到储物戒指皆用到空间法阵,可是此种空间法阵都有一个特点,便是不可容纳活物,而能够容纳活物的灵宠袋,不过是因为其上加了主人的印记,妖兽在那灵宠袋中也不过暂时依附提供灵气勉强纳身罢了,想要修炼却是万万不能。 可这片区域却像是可以无限的容纳修士,而且灵气源源无断绝,便是修炼也无妨,此等空间阵法,只在传说之中听过,若是能学会一二,想要炼制移动仙宫都不是如何困难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众修士皆是对那传承抱着必得之心。 “有何发现?”万铭城看向了万聆雪开口道。 “不好断言,”万聆雪摇了摇头。 这秘境的主人能将他们一次性传到此处,其力量自然不是一个空间法阵可以囊括的,而那份传承的力量会有多大难以想象,只是一点,万家必然会尽全力去争夺。 “万姐姐,”一道温柔娇媚的声音响起,却是万聆晴与万夺辉也来到了此处。 而在数里外,叶问心四处盘桓了一下,有些丧气道:“今日都是第二日了,他还没有来。” “你说谁?”孔宿在他的身后问道。 叶问心身体僵了一下,瞬间滑步离了远了些:“没谁,我小叔嘛,怎么还没有来,你不担心你大哥么?” “不担心,”孔宿坐在了垫子上单膝撑起,“担心也无用。” 家族之间自有联系,命牌若碎了,他自然会第一时间知道,只是已然到了此时,为何还没有来?莫非真遇到了麻烦。 他的猜测倒是不错,叶问玥与孔擎从海岛之上回来时恰好经过的就是朝砚他们禁制所在的地方。 两个开光后期,按理来说不应该发现朝砚的禁制所在,偏偏他们就发现了。 叶问玥直接落地笑道:“阁下何必藏头露尾,出来指教一番,也免得耽误了那三日的时间。” 此时再藏已经毫无意义,朝砚索性扣上了面具,与朝纵点了点头后撤去了禁制。 叶问玥察觉其修为时笑容不变:“看来阁下应该是拿到了这秘境之中的一物。” 朝砚的折扇已然收起,此时摩挲着手指开口道:“看来叶公子也拿到了,就是不知是在孔叶二位公子谁的手上了。” 气氛顿时凝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漠霸王喵的手榴弹,感谢且听风吟小天使的三颗地雷,感谢岚七,饿魔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崽儿越长大越不孝顺了【来自老父亲的叹息】 朝纵:不孝顺的还在后面呢→_→ 就是被人宠着,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第101章 群英荟萃 叶问玥不知道朝砚的身份, 朝砚却是对他们的身份一清二楚。 如此才叫做被动。 “看来阁下是相熟之人, ”叶问玥面色微动却笑意不改, 心中隐隐思量着眼前两个人的身份,一个开光后期, 一个开光中期, 虽有面具阻挡, 但皆是风姿卓然,非魔修之辈。 万剑城幅员极广,如孔雀城和苍谷城一样的存在更是不少,若非见过两家的家纹,断不会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非也, 在下从前从未见过二位,”朝砚晃了晃手指笑道。 只不过一个华丽的跟孔雀一样,一个素雅淡泊, 面带微笑, 一眼就能看出是孔家和叶家的人罢了。 孔家少主孔擎和叶家少主叶问玥都是剑心学院当中响当当的人物, 即便朝砚不如何关注, 也能够听到一二的消息。 叶问玥一时无法猜测出他的身份, 笑着问道:“阁下想如何?” “自然是交出你们从海底深处获得的东西, ”朝纵此话便算是明抢了。 “哦?我等从海底深处获得之物极多, 不知是何物?”叶问玥询问道。 朝纵微微蹙眉正待开口, 却被朝砚按住了手臂道:“自然是解那禁空的东西,所得之物甚多,我们要最珍贵的那个, 否则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于两城不利。” 孔擎哈哈大笑出声,眉眼斜睨了过来:“你这威胁不错,只是也要有命去传出去,若是二位身陨,那我们也不必担心了,更何况,阁下如此清楚那解禁空之物,只怕身上不止一件吧。” 他看朝砚压朝纵的手看的分明,若是知道他们所持何物,那么他们手上的东西比他们手上的更多。 朝砚:“……” 呦呵,小老弟相当聪明啊。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身上有个两三件,绝对能够给孔叶两家分担压力。 多说多错,对面两个绝对都是狐狸附体的那种,再多说,指不定老底都扒出来了。 “离中央区域开放还剩一日,就算你们杀的了我们,只怕也会错过,”朝砚悠悠道。 叶问玥温声笑道:“传承未必可得,可是阁下身上之物若是得了,未必就没有那传承来的好。” 抢劫没用反被抢,看来是非打不可了,威胁无用,只能明抢,第一次干抢人东西的事,也是十分的不熟练。 朝砚执剑在手道:“既然目的一致,那就试试。” 叶问玥未曾想到他竟如此干脆,眸色微微一深,一把玉白色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上,既为正道,此次恐怕不是争个你死我活,而是试探彼此的实力。 察觉对面之人身上并无杀气,孔擎暂且后退数百米,朝砚看向了朝纵,朝纵点头后同样后退。 此次无冤无仇,朝砚并无杀人之意,朝纵心知他愿意争夺已然是顺着他的意,自然不会再做勉强。 场地空出,朝砚掂了掂那剑的重量,挽了个剑花,要与那叶问玥过招还不能用自己用习惯了的武器,当然得先试试。 灵气灌注在剑身之上,剑鸣之声骤起,叶问玥笑意不改:“得罪了,”只是瞬间,那皎月之剑已然到了朝砚的近前,只是夺命之势却被朝砚轻描淡写的接住。 交接之时,双方皆是讶然,朝砚惊讶的是叶问玥这皎皎明月之姿竟然使用的是火系功法,火则爆裂,主进攻,火焰更是主燃烧万物,可是如此矛盾的属性在叶问玥的身上却似乎并不突兀。 叶问心是炼丹师,叶问玥未必不是,如此便说的通了。 一次交接剑声争鸣,朝砚承接过后剑身反转,反手握剑直劈二下,蓝芒几乎掠到眼前,叶问玥顾不得心中惊讶,剑花挽起,虹光乍现。 水火本就不兼容,五行之内,水更是呈克火之势,虽是相接之时势均力敌,可是那是因为此人似乎并不熟悉他手中的剑。 非剑修,那么使用的该是何种武器?那武器若出,想必是能够一眼认出他的身份的,孔擎略有思索,此人的力量能够在不使用自己熟悉的武器时隐隐占上风,那么即便对面那个开光中期再如何的薄弱,只怕也讨不了太大的便宜。 而那人熟知他们的身份,他们却对于他二人的身份无一觉察,便是占了下风。 虽说彼此消息公布出去能够分担孔叶二城的压力,可是人都是喜欢盯着已知东西的,孔叶二家已然确定,而他二人却隐藏在芸芸众生之中甚是难寻,如此境况,的确是让人头疼。 海滩之上的争斗随着二人的御剑已然升到了空中,海面乍响,无数的海兽被那余波震荡翻涌而出,叶问玥一击不中飞身后退,那泛着蓝光的剑则堪堪从他的脖前擦过,十分要命。 他在不断的熟悉武器,若是如此下去,只怕要输! 他的目光看向了孔擎,孔擎却是摇了摇头,到如此地步,他还是未看出此人的身份来。 如此风姿皎皎之人,按理来说即便是在各大主城之中也不该是无名之人,偏偏他只用剑招,一招一式连个明显点儿的招式都没有放出来,万剑城千万修士,孔擎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此人是谁了。 皎月剑熠熠生辉,叶问玥借由力道反身退回了海滩之上,剑回腰上,海风吹动发丝,他仍是那副温柔的模样:“不打了。” 朝砚从空中降落,剑收回了戒指之中开口道:“那怎么算呢?” 他也不想打了,打的束手束脚,这个招式不能放,那个招式也不能放,果然抢劫这种事情,还是彼此坐下来商谈最好。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阁下的确是厉害,”叶问玥坦诚道,“既然彼此都不想拼个你死我活,不如你我所得之物各自划分一半出来,作为交换如何?” 朝砚觉得还行,一半一半谁也不算贪谁的,却被朝纵拉住了胳膊,设下禁制问道:“你打算给他何物?” 朝砚摩挲着下巴道:“龙血如何,那龙珠好像不太好劈,到时候给劈碎了也看不出来一半一半的。” “我们是来抢东西的你可还记得?”朝纵低头问道,只是他虽询问,心中也对那东西舍不得,却未曾对朝砚的决定觉得意外而动气。 他便是如此的性格,朝纵早已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 朝砚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和气生财嘛,他给的那一半全部给你修炼,只有一样,谁知道短什么呢不是。” “若是修真界人人皆像你这般和气生财,那一定天下太平,”朝纵虽是这样说,却也代表着他不反对朝砚此举,“所得之物我不要你那一半。” 朝纵背过了身去,显然对于要划分一半出去还未能做到如朝砚一般说取舍便取舍。 禁制解开,朝砚托了一枚储物戒指在手上,其中便有着一半的龙血,叶问玥同样捻着一枚储物戒指,两厢交换,朝砚探入其中,巨大的骨架如同最上乘的白玉一般陈列其中,只是从脑袋正中间劈斩开来,有些骨骼寸断了些。 若是正身在此,必然无法这么容易的就被劈断,便也是只有死了,才能这么的轻易。 为保公平,叶问玥此举倒是谁也没有什么争议,拿得起放得下,此人可堪结交。 叶问玥同样探入,当神识缠绕到那龙血之上时精神微微震动,龙骨乃是死物,可是这龙血却是活物,虽是大小不一,可是价值却是等同的。 能如此干脆的取舍,难怪能有如此修为。 “不错的东西,”孔擎探入一观,同样心神震颤。 此等宝物若能炼化,当不比那传承之物要差。 他们身上应该不止只有龙血,可惜了,孔擎的目光扫了过去,伸手笑道:“两位请。” 朝砚摆了摆手道:“二位先请。” 孔擎也不推辞,与叶问玥对视一眼,皆是御剑离开。 待到没有了他们的气息,朝砚的神识一寸一寸的从那龙骨之上检查过,再到这戒指之上通通检查,在没有察觉到上面丝毫追踪的气息时将那东西收了起来。 “没做标记?”朝纵询问道。 朝砚点头道:“坦诚之人。” 他如此看待那二人,朝纵却觉得不是那二人不想做什么后续的追踪之物,而是能够猜测得出以朝砚的修为和谨慎,必会全面的检查,与其留下不好的印象给自己惹来麻烦,倒不如省去这多此一举。 不过此等猜测,朝纵却不会说出口罢了:“我们也走吧,否则便迟了。” “哎,不急不急,”朝砚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笑道,“我们传着去,肯定比他们快。” 朝纵闻言,不禁想到了那之前失散的五年:“能不能换种方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却是不能怪朝纵如此防备。 朝砚闻言抬头观他神色,笑着凑近道:“崽儿,你不会是害怕吧?” 朝纵不答。 朝砚继续道:“哎,别怕别怕,上次那是纯属失误,你想人每日说话,有时候还会失误咬到自己的舌头呢,我们要给别人犯错误的机会。” 朝纵哼了一声道:“我何时说过我害怕了?” 你满脸都快写着你害怕了,朝砚默默想着,出于对崽儿的了解愣是没敢说:“我们家崽儿自然是不怕的,只不过是因为咱们若是去的迟了,那两个家伙一准怀疑到我们头上,所以得早去。” 他说此话的确是在理,到那中央区域各种变故都有可能发生,一直隐瞒身份绝对不是上佳的对策。 而且先到达那处,绝对可以混淆视听,将他们二人从那嫌疑之中彻底的抹去。 “那便传吧,”朝纵伸手,牢牢的握住了朝砚未拿折扇的那只手,在朝砚启动之前凉凉说道,“若是再失误……” “就怎么样?”朝砚点下确认之时难得心有余悸,毕竟他家崽儿实在太了解老父亲的秉性了。 朝纵哼了一声道:“就罚你十年不准吃饭。” 朝砚连忙拉紧了朝纵的手,折扇都收进去两手拉住,势必不能够让系统再失误。 朝纵刚觉满意,那种失重的力道便再度传来,不过片刻,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出现在两人面前,确定地图上两人出现的位置,此次便是没有再出现失误了。 朝砚心中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若是再出失误,他真的可能会砸系统的,十年不能吃饭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到了,”朝砚松开了一只手取出了折扇道。 朝纵点头,看着彼此交握的手,虽是不想放开,却也知道此举被旁人看去必会议论纷纷,又不是道侣相携,作为父子来说,此举或许过于亲密。 朝砚见他松手只是看了一眼,便打量起这地方来,明亮宽敞,灵气充足,只是禁空的力量又重新加持,跟大型副本开放之前众人的汇聚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场地内众人皆是盘腿打坐,见有人进入之时也有人看了过来,有不识之人感叹于朝纵的样貌,也有看破他们修为之人隐隐心生忌惮,而其中相熟之人也是不少。 朝砚本打算就地坐下,却见陈涌从人群之中奔袭而来,在他的面前站定道:“主人。” 米果儿跟随他一同前来,却是直接忽略了朝砚这个主人,直接往朝纵身上扑:“儿子又变帅了!” 结果因为朝纵的下意识避让,某只老母亲只能在地面之上以脸刹车,然后在旁边人这妖兽是来卖蠢还是卖萌的疑惑下重新跑回了朝纵的身边:“儿子,你这么久没见我一点儿都不想么?” “嗯,不想,”朝纵开口道,待神识扫过此处之人时,眼眸之中更冷了些。 “难过,伤心……”米果儿嘴巴里面念叨着,绕着朝纵转了一圈,然后在发现了那衣摆之上的端倪,“儿子,谁给你衣服上面缝了这么丑的一条鱼?!” 太丑了太丑了,它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么丑的鱼。 朝纵看向了朝砚,朝砚咦了一声弯下腰去道:“你能看出这是鱼?” 怎么他家崽儿就看不出来。 米果儿哼了一声:“不是鱼是什么,头,尾巴,话说这玩意不会是你缝的吧?” 真是一语道破事情的真相。 朝砚挥了挥扇子道:“怎么了,不好看么?” 米果儿果断实话道:“丑爆了!你看我儿子长的这么好看,穿的也这么好看,结果衣服上缝这么个东西,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 “可是崽儿自己觉得挺好看的,”朝砚抬头看着朝纵道,“是吧?” 朝纵目光微闪,挑眉道:“是,好看。” 米果儿:“……” 妈蛋朝砚把它儿子的审美都给带跑偏了。 “没关系,审美可以慢慢纠正,”米果儿痛心疾首道。 他们在这里主仆相见,万家所占之处万铭城却是在察觉时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朝砚所在,多年未见,朝砚的面容与之前倒无太大的差别,只是修为上却让他看不出。 万铭城察觉,万聆雪同样看了过去,瞳孔之中微微收缩开口道:“开光后期。” 朝砚入这秘境之时还是筑基后期,如今多年未见,却是的的确确一朝突破,冲天之势。 万铭城搭在膝盖之上的手蓦然收紧,不见怒意,反而战意沸腾,他曾以万聆雪为目标,自然初心不改,谁料遇到了势均力敌的朝砚,自然想要时时探讨上进,只是那人一朝沉寂,他知晓他会突破那种障碍,却未曾想再见时会是开光后期。 万铭城眼中有着思量,万聆雪也暗暗打量着,她曾见过朝砚在筑基后期时的比斗,的确是天之骄子,却未曾想到他的突破会如此之快,紧追在她的后面如今已然与她同等修为了。 虽是同样修为,万聆雪倒不是特别惊慌,她未曾突破,只是因为此处秘境压制,如此在开光后期沉积数年,一等出去便会自行突破,水到渠成,而朝砚突破到开光后期,虽是不知道修为如何,但是至少也要再打磨数年才对。 可她如此想着,心头却不见轻松,修为越是到了后期,那几年的年龄差距并不能给修为拉开太大的距离,彼此之间的差距或许也会越变越小。 后来之人如此的气势汹汹,倒是让她不得不上进了。 朝砚……或许他的确配得上父亲所说天之骄子的名头,但是却绝对比不上那个人的,那个以开光后期修为力斩众魔之人,绝对不是其他人轻易可比,而她的目标也应该定的更高一些。 而在他们的身边,孔儒不知他们所想,只是在看到朝砚的身影时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这块儿朝前辈应该不会再把他落下了。 孔儒起身,对着万铭城和万聆雪行礼告辞道:“万前辈,朝前辈已经到了,此行多谢扶持救命,晚辈先行告辞。” 他说完就要溜,万铭城见他如此急切,心中有一丝的莫名,直接叫住道:“站住!” 孔儒站定,虽是有些着急,却还是看着万铭城道:“万前辈还有何吩咐?” 万聆雪本是打量朝砚,此时看着万铭城的眼神却是有一丝微妙,目光从孔儒身上扫过:“多年相伴,孔小兄弟这么着急,阿城都要不舍了。” 孔儒顿时脸颊通红,小声解释道:“日后还要再相见的。” 可是朝前辈要是溜了,想再找人感觉会特别困难呢。 万铭城看向了万聆雪,冷声开口道:“你不要乱说。” “好,”万聆雪点了一下头,竟是真的什么也不说了,蠢弟弟,这般严肃谨慎,怎么可能把兔子拐回家。 万铭城再看孔儒,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去,多年未见,总要去打个招呼。” 孔儒顿时想把他按着坐下:“……” 朝前辈就是因为不想跟你打招呼,才把他也给落下的。 可万铭城只是送他回去还好说,偏偏人家是以友人身份前去的,阻止都没话说。 孔儒只能憋的满脸通红垂头跟上,而在万家阵地,万聆晴虽未起身,却是看着朝纵那处兀自出神,多年未见,那人比之之前生的愈发的好了。 万夺辉在旁嗤笑了一声道:“收敛点儿,别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样,平白丢了我们万家的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随意一观罢了,”万聆晴温柔笑道,视线收回之时却是扫过那一众的女修,果然有不少的人看过去之时目露惊艳,面泛红光。 她看上的少年果然是那等为众人所仰慕之人,只是仰慕的人太多了,便会让人觉得十分的碍眼。 朝砚来此不久,正在跟朝纵讲着鱼和蛋之间的区别,便见一素白人影匆匆而来,身后跟了一堆的人,宛如要打架一般。 叶家? 朝砚在看到人群之中没有叶问玥的身影时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察觉了他的身份,他相信那位大叶公子绝对不是好打发的善茬。 “朝砚,”叶问心走到近前,竟是难得语气温柔的说话,“你没事吧?” 朝砚闻言莫名背后激灵了一下,笑道:“我没事啊。” 倒是这位小叶公子自己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突然这么温柔起来,生病了? 叶问心听他所言,却是直直的看着他,多日未见,如今再见竟觉得时日颇长,从前他只觉得小叔是这世间生的最好的人,如今不知为何,却是觉得朝砚这张丢在人堆之中并不如何突出的脸顺眼了起来。 或许他的面容不甚突出,虽是生的温柔和气的模样,也算得上是丰盛俊朗,但修士大多面容俊美,反而显得他的容貌不甚出彩,可是面容不显,方才叶问心一眼看过来注意的却是朝砚,而并非他身旁面容格外完美的朝纵。 “那日被你所救,却让你被叶家人无端猜疑,实属抱歉,”叶问心微微拧眉道,“我不知道他们会如此对待你,还请你不要介意。” 朝砚的扇子抵着唇,半晌没有接话,陈涌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凑上前去说道:“那日您救了叶小公子,结果叶家人误会是您动的手,所以跟您动手这件事。” 朝砚有了一点儿印象了,挥了挥扇子道:“无事无事,一点儿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于你而言是小事,于我却不是,”叶问心上前一步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我们叶家有的握一定给你。” 朝砚想要叶问玥手上剩下的龙骨和龙血,虽然让出去了,但是如果要回来了,他家崽儿一定非常开心。 但是那东西自然是不能以朝砚的身份来要的,而且那种东西叶问心也做不了主。 朝砚面对他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无甚想要,救命之恩我却是无以为报了,”叶问心摩挲着嘴唇思索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可我是男人……” “叶公子若是有心,可折合灵石赠予便是,”朝纵的手指蓦然捏紧,听闻此言,心中莫名火气翻涌,“灵石此物,何处都用得上的。” 一旁的孔宿正觉心惊,此时听朝纵所言,接话道:“正是这个道理,朝公子救命之恩大过天,便是赠予千万灵石也不为过。” 朝砚琢磨着他们的话,灵石的确是在修真界处处可用,就是不当做货币用也能吸收灵气,的确是上上的选择,他们家崽儿果然头脑灵活,聪明的很。 要什么都是废的,要钱最好嘛。 那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灵石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灵石那是万万不能的。 “灵石便可,”朝砚开口道。 他的身后朝纵的面色微松,只是看着叶问心,心中却有几道压不下去的火气,秘境之内广博,若是杀了,只怕也无人知道。 只是此人并无大的过错,若是杀了,朝砚或许会觉得不妥。 心中两道声音莫名交战,竟是一时之间难以平息。 而孔宿听闻朝砚所言虽是松了一口气,却莫名心中涩意蔓延,他已察觉自己心思,能够对叶问心一忍再忍,对朝砚一再排挤,自然不是因为他天生犯贱,或是喜欢与人争吵,不过是不知何时入了眼,进了心,难以割舍罢了。 既然入了心,自然不希望叶问心倾慕他人,可偏偏叶问心最近神思不定,所思所想自然也不是他这个眼前之人,而是……朝砚。 不过幸运的是,叶问心有此心,而朝砚却连半分的心思也没有。 “灵石……”叶问心一边高兴朝砚有所要求,一边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以身相许不过是顺嘴一说,说出之时他自己也心惊不已,可若是朝砚真的答应了,他竟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待我出去了,必回与苍谷城联系,灵石的数量绝对会让你满意。” 朝砚开始思索满意时怎么个数量,然后就又听到了不远处软软糯糯呼唤的声音:“朝前辈!” 这声音甚是耳熟,朝砚抬头看去,刚脱口而出一声:“兔子。”也刚刚畅想到了之前的一日三餐,结果就在看到另外一人时笑容凝固了一下。 门神,又见门神。 “朝兄,”万铭城冷着一张脸开口道。 此时再躲已经来不及,朝砚忍住躲到朝纵背后的冲动,左手拉住朝纵的手臂迎了上去:“万兄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万铭城冷哼了一声,“万某只是想与朝兄比斗一场,”他这话一出,看着朝砚十分想倒退的步伐道,“竟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个主要是因为太忙了,机会总会有的,”朝砚笑眯眯道,反正这会儿万铭城肯定不能跟他比上一场,要不然不知道得波及到多少人。 心思转到这里,朝砚的心脏稳了。 “可是时间不等人,若是朝兄再闭关个几十年,只怕万某早已被甩出不知道多少里去了,”万铭城道,“不如在此比过,也算全了万某十年的遗憾。” “此处不妥,”朝纵将朝砚拉到了身后,直直面对着万铭城道,“两位皆是高手,此处又无禁制,恐怕伤及无辜。” “你是何人?”万铭城观他修为,再观其年龄,心中有些惊讶。 这年轻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可是修为却与他等同了。 “这是朝前辈的儿子,朝纵,”孔儒从万铭城背后溜了出来,跑到了朝砚处难掩激动道,“朝前辈!” 兔子声音洪亮,多年未见仍然是那副小手小脚小脸的模样,朝砚被拉到了朝纵的身后,莫名安全感爆棚,果然儿子长的高是有好处的,他拍了拍孔儒的肩膀道:“长高了,修为也提升了,不错不错。” 孔儒面色微红,却是满脸的崇拜与笑意:“还是比不上朝前辈厉害。” 朝砚的儿子朝纵,如今也不过是十九岁出头的年龄,可是修为却已然在开光中期,如此修为,上上品的资质,修为却胜过当年的万聆雪和朝砚远矣。 众人本不知他身份,如今听闻皆是骇然,便是万聆雪一时也觉得心气震荡,只是侧目打量几番,未曾察觉到隐藏修为的东西,却也未曾察觉与那面具之人相似之处,不是那人……这朝家父子当真是半点儿不负天才之名。 想来此番出去,此事传来,这第一天才之名,一定会落到这名少年的头上。 名头不要紧,只怕各家天才都要忌惮万分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从前竟也做了那井底之人。 万聆雪惊骇,其他人皆是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孔儒听了周围的人说了一两句,眼睛比刚才更亮了:“朝前辈的儿子好生的厉害啊,果然是遗传了朝前辈优秀的资质!” 他的崇拜如此真心实意。 “哎,非也非也,”朝砚笑道,“乃是从娘胎里面就修炼的结果,当初他还在他娘肚子里面的时候,我还年幼不懂事,天天给他念功法,未曾想到竟然是一出生就会修炼了……” 他说的有模有样的,周围诸人听闻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想来不久以后修真界的胎教一定能够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 万铭城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有所压力的,可是此时他的目光却是聚集在了孔儒的身上,这兔子以前从未以如此的目光看过他,果然是朝砚更厉害的缘故么? 周围人将朝砚的话奉为金科玉律,朝纵一听却知道他又在一本正经的瞎说。 孔儒惊叹道:“原来如此,可惜我从前在娘肚子里面的时候我爹也没有给我念过功法,好可惜啊。” “没事没事,就是比你早修炼了几年而已,”朝砚笑眯眯道,“所谓勤能补拙是良训……” “你饿么?”朝纵蓦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朝砚顿时注意力转移,摸着肚子道:“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朝纵见他目光转移,心中沸腾的情绪莫名平复了下去。 “好,”朝砚难得找回了厨子,正是心里高兴,招呼道,“万兄可要一起来吃?” “我我我,我来做,”孔儒积极举手道。 万铭城也没有真的打算在此处比斗,点了点头道:“嗯。” “叶小公子也来么?”朝砚笑着说道,突然莫名觉得一股寒流经过他的背部,抬头看去,便见朝纵满脸的笑意看着他道,“爹,我们的桌子不够大。” 朝砚:“……” 他家崽儿好像生气了,谁惹他了这是? “桌子好像……”挺大的,朝砚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叶问心已经接口道,“可以么?那我要来,挤挤没关系。” 朝纵顿时脸上的笑意更甚:“真是委屈叶公子了。” 叶问心要来,孔宿也凑了一份,朝家的桌子不够大,孔家来时竟然带了一张足够大的八仙桌,还是上面带转盘的那种。 此处本不是做饭吃饭的地儿,但是奈何厨师们禁制一设也影响不到他人,反而锅碗瓢盆孔儒那里准备的甚是全面,孔宿这边也带着手艺不错的,这秘境之中各位狩猎的食材委实不少,做上来的饭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令朝砚食指大动。 就是他身边的位置……朝纵坐在了他的右手侧,叶问心便瞄准了左手的位置,奈何他还没有坐下,孔宿便一屁股坐在了那里。 “你起来,”叶问心小声道。 孔宿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这不是还有座位。” “我不想坐那里,”叶问心嘀咕道,“你起来,这个座位我付你一万灵石。” “这座位有何好的?”孔宿问道,“值得你付这么多灵石出来。” 即便孔雀城富可敌国,一万灵石也绝对不是能够随手扔的小数目。 “我就看上这个位置了,”叶问心嘀咕道,“你快起来。” “我就不起,”孔宿哼了一声道,“本少爷不稀罕那一万灵石,就爱坐这儿。” “你就爱跟我作对是吧,”叶问心冷下了脸去,却是绕了三个位置,直接离孔宿远远的。 孔宿坐在原地,刚才争夺激烈的位置此时坐起来竟颇有些没滋没味。 “好羡慕能够跟朝前辈坐一起啊,”孔儒上了最后一道菜,坐在一旁托着腮道,蓦然看见孔宿的旁边没人,真跟只兔子一样低头蹿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孔宿的旁边,开心道,“嗯,跟朝前辈坐近点儿也行。” 他似乎是真的开心,孔宿虽不认识他,却是心中转了一下道:“喂,这个位置让给你如何?” “嗯?”孔儒睁大了眼睛,看着孔宿让位的举动,脸颊红扑扑的,“多谢多谢,您真是好人。” 他有些喜悦的坐了过去,孔宿干脆的起身,在叶问心旁边坐下道:“你看,我现在也没有位置了。” 叶问心这么会儿功夫已经不生气了,他哼了一声道:“反正坐对面也能看见人,就是说话不太方便而已。” 孔宿顿时脸黑了下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孔儒刚刚坐了下去,还未来得及跟朝砚说上一字半句,就被人从凳子上拎了起来放在了旁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结果他一抬头在看见拎他的人是谁时,瞪人的视线倒是收了回来,就是有些莫名:“万前辈您干嘛呢?” “这个位置看起来不错,让给我怎么样?”万铭城沉稳坐下道。 孔儒的脸皱了起来,却又不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道:“好。” 万分艰难。 而本来好好吃饭的朝砚顿觉身边压力山大,侧目看了看道:“你们干嘛呢?” 换来换去的,他身边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换谁都好,怎么换了个门神过来。 不过算了,饭桌上也就只能比饭量了。 万铭城看了他一眼道:“吃饭。” 朝砚唔了一声,看着他的神情有点儿兴趣了,竟是主动凑过来道:“跟我们家兔子,不是,孔儒一起待了那么久,他做饭好吃吧?” 万铭城点头:“嗯,好吃。” 被朝前辈夸了,孔儒高兴的眼睛发亮,脸颊又染上了微红,万铭城瞄了他一眼。 “那就多吃点儿,在饭桌上不好好吃饭对不起厨师的心血知道么,”朝砚笑眯眯道,“而且再好吃也就吃这么一顿了,一定要珍惜。” “为何?”万铭城蹙眉。 朝砚愣了一下道:“自然是因为你旁边那只,不是,那位兔子是我们家厨师。” 厨师是不能送人的。 万铭城看着他道:“去你那里蹭饭。” “我一回去就闭关,”朝砚要从根源上杜绝此人找他比斗的念头。 万铭城垂了眼睑:“你闭关与他有何关系?” “我跟朝前辈一起闭关,”孔儒软声说道,反正他是站在朝前辈那边的。 “我不与你比斗,与你论道如何?”万铭城捏住了桌子一角,收紧手指道,“至于比斗一时,你儿子来代劳,朝小公子意下如何?” 朝纵给朝砚的碗里夹着菜,此时闻言抬头道:“却之不恭。” 他也想知道他跟万铭城之间差了多少。 万铭城满意了,朝砚也满意了,他家崽儿热爱比斗,万铭城也热爱比斗,他俩比斗刚刚好,天天比,夜夜比,不用拉上他这个懒虫真是再美妙不过了。 “这个主意不错,”朝砚见这个门神意外的亲切了起来,“以后常来做客啊,一起试兔子的新菜。” 万铭城看了看刚才还说要闭关的某人,点头道:“嗯。” 第102章 石门 一顿饭也就也算是吃的宾主尽欢, 有朝纵在一旁帮忙挑鱼刺夹菜, 朝砚这个主人吃的很开心,一桌子上大部分都是孔儒做的菜, 万铭城这个客人吃的也很开心。 宾主尽欢, 也算是尽到这顿饭的意义了。 “朝砚,你喜欢吃鱼?”叶问心在对面问道,桌子上的菜虽是动了几筷子,但是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模样。 朝纵也没有吃几口, 朝砚琢磨着这是跟自家崽儿一样不爱吃饭, 开口道:“唔,还好。” 他其实啥都爱吃。 叶问心撑着桌子道:“那等到出去以后, 我请你吃万剑城最正宗的百鱼宴怎么样?” “百鱼宴?”还是最正宗的, 朝砚非常的有兴趣, 可正要开口的时候却感觉放在下面的手被拉了一下。 朝砚一顿,朝纵开口道:“家父吃惯了家里的东西,只怕对外面的东西不习惯, 是吧孔儒?” 他的目光悠悠转向了孔儒,孔儒本想下意识的反驳, 毕竟他们朝前辈对于吃之一道上相当的来着不拒, 就算是街边的烤串都能够吃的津津有味, 可是对上朝纵看过来的视线, 孔儒下意识一个激灵道:“对,朝前辈在吃食一道上特别讲究,不是我做的就吃不下去。” 他的话说完低下了头去, 若非如此,那满脸的通红真是在座的各位都能瞅的一清二楚了。 只是即使他低下了头去,那话的可信度也不十分的高,叶问心有些懊恼的看了朝纵一眼,不明白他为何阻止,只能换了种方式道:“那我将食材送过去,由……你的厨师进行烹调你觉得怎么样?” “嗯?”朝砚开口道,“我们这次在海边钓的鱼还不少。” 朝砚话一出口,朝纵拉着他的手臂蓦然收紧,而在人群之中,两道身影蓦然出现,一华丽一素白,不仅是那衣饰,便是那样貌以及修为都显眼的很。 识得的人自然知道那是孔家和叶家最是佼佼之人,有人上去打着招呼,叶问心更是惊喜万分,从座位上起来,跟朝砚匆匆忙忙的告了一下别便迎了上去:“小叔!” 叶问玥下意识的看了过来,微微一笑道:“问心。” “小叔,我一直未见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发出去的玉符也没有回音,也不见你给我发个玉符,”叶问心看到他便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小叔你到底去哪里了?” “被困在了一个地方,最近才脱身出来,”叶问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了。” “原来如此,”叶问心拉着他的胳膊道,“看到小叔你平安无事我也觉得放心了。” “此行可少了什么人?”叶问玥跟其他上前询问的人打了招呼,拉着叶问心走到了一旁,他乃是叶家此次的负责之人,一应事务叶问心都要汇报上去。 “刚入这秘境之时便未见几人,后来才聚集到了一处,没有见苍大哥他们,不知道去了何处,或许此时还在赶来的路上,”叶问心汇报道。 叶问玥点头,苍穹等人命牌未碎,看来是未曾发生危险,只不过有一个人的命牌碎了,叶问玥低头温声询问道:“问宁呢?” 叶问心浑身震颤了一下,头低了下去,之前看到叶问玥时的喜悦也从脸上褪了个干净:“被我废掉修为喂妖兽了……” 叶问玥神色不变:“为何?” “他想要杀了我,”叶问心提起此事之时却无任何仇恨得报的快感,只有心情的沉重和伤心,“小叔,我们明明一起长大,为什么他,”要那样对待他? “非你之过,问宁此人心术不端,”叶问玥笑着说道,“我记得孔宿之前提醒过你,你没听?” 叶问心羞愧的低下了头去。 “那怎么得救的?”叶问玥问道。 叶问心听此问题,猛地抬起了头来道:“是朝砚救了我,加上这次,一共是三次了。” “朝砚…三次是怎么回事?”叶问玥呢喃了一声,这个名字当年沉寂,如今竟又听到了,看来已然有了冲天之势。 “对呀,他如今已经是开光后期的修士了,当时遇到了魔修,他救了我,结果我一不小心滚下了山崖,遇到了阿……叶问宁,他要将我喂妖兽,朝砚又救了我,想想当年他似乎也提醒过我说叶问宁心术不正,我却未曾深想,”叶问心抓了抓头发道,“若是那时发现,也不至于有现在的事情了。” “提醒?”叶问玥道,“何时?如何提醒?” 他可是记得他这个侄子自从进了剑心学院便未曾与朝砚好好说过话,朝砚那人据他的了解,也是不爱管闲事的人。 幸好修士的记性除了朝砚以外都还相当的不错,叶问心道:“是在我来万剑城之前,他那时也是从魔修手中救了我,我记得当时担心问宁的安危,他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那时只以为他说我是祸害,却没有想可能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而在那之前,问宁应该只跟他见过一面,”叶问玥对于朝砚的兴趣在一瞬间提到了最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之前那次你性子扭到了那里,我也不好多劝什么,如今他救你三次,苍谷城自然要回报这份恩情,他可在此处,可否引荐?” 叶问心连连点头:“自然自然,小叔你看见了他,也定会喜欢他的。” 叶问玥淡笑不语,却是随着叶问心的指引走了过去。 孔擎一落到此处便与叶问玥分道扬镳,该划分的他们在路上已经划分,必然不会等到此处,彼此知道各自拿了什么,反而是最安全的。 应付了一众上前的人,也查阅了孔家所剩之人,孔擎怀抱着胸膛凑到了孔宿的耳边笑道:“这么长时间独处都没拿下?” 孔宿见他本还有喜意,此时却是沉着脸哼了一声道:“你这么久独处不是也没有拿下。” 孔擎差点儿踉跄了一下,咳了一声说道:“你说叶问玥?算了吧,你别看他长的跟你那只一样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其实肠子里面打了几根结谁都看不出来,你大哥我喜欢心思纯良的,长的好看的。” “那块儿那只兔子,”孔宿指了指孔儒的方向,蓦然疑惑了一下道,“他似乎也姓孔?跟孔家有何关键么?” “孔家旁系的人,跟我们一族已经没有亲缘关系了,”孔擎倒是一语道出,笑着道,“他是单纯,可是太单纯了也不适合我。” “你倒是对他很了解,”孔宿审视的看了他一眼道,“臭毛病那么多,难怪没人看得上你。” “彼此彼此,”孔擎的目光调转,在转到朝纵身上时蓦然亮了一下,少年垂眸,正是一片淡然认真之态,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咦,那个不错。” “不错是不错,”孔宿在他迈步时在他的背后凉凉的说道,“那是朝砚的儿子,朝纵。” 除了万家,其他各家都不可结交过甚,尤其是在朝纵的天赋胜过了万聆雪的情况下。 孔擎的脚步果然顿了一下,却又转头便孔宿眨了一下眼睛:“只是问一下好,又不做什么。” 狭长的凤目熠熠生辉,满是兴趣,鬼才信他不会做什么。 叶问心带着人过去的时候,桌子的菜正被收了起来,朝砚察觉来人,拍了拍朝纵的手臂示意不用紧张后悠悠然的朝着来人看了过去。 “朝砚,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叔叶问玥,”叶问心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叶问玥观他修为,客气道:“朝兄。” 朝砚起身,握扇还礼道:“叶兄。” 叶问玥收回腰间的手蓦然收紧,这个声音和气质?与之前那人竟有些相似,连同修为也是一致。 只是那人用剑,而朝砚用扇,当年的朝砚以折扇为武器力挫孔宿,自有凌云破天之势,端的是风姿卓然,若是喜欢用扇,那么当时为何用剑似乎也解释的通了。 “在下已经听问心说了朝兄出手相助之事,”叶问玥心中翻滚,面上却是一片的笑意盎然与感激之情,“三次救命,叶家真是无以为报,朝兄可是随问心一同来到此处的?” 朝纵站在朝砚的身后眼睑微阖,挡住了其中的厉光,即使换了衣衫,取了面具,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无法遮掩的,放在心细的人眼中,更是处处都有可能露出破绽。 “非也非也,”朝砚用折扇敲了敲朝纵的肩膀笑道,“我是跟我儿子一起来此的,救了叶小公子以后便告辞了。” 叶问玥的眼睛扫过朝纵,修为,身高比例皆是对得上,莫非真是他们? 可若真是,为何此人眼中无一丝的惊慌遮掩,有此情况,无非两种猜测,一是他们确实不知情,所有的一切皆是他人故意的巧合,二则是——高手,轻易便可隐藏起情绪。 方才听叶问心所说朝砚观人之能,叶问玥的猜测更加偏向第二种。 “那不知朝兄是何时抵达此处的?”叶问玥笑着问道。 与此同时,孔擎也走了过来,扬声道:“我想恐怕没有比我们更迟的了吧。”目光却是看向了朝纵。 “也对,秘境开启在即,应该不会有人更迟了,”叶问玥瞬间收拢起刚才的气势,笑的温和道。 朝砚的手负在身后,牢牢的握着朝纵的手,让他稍安勿躁,开口道:“二位说的有道理,我们就是差点儿错过了时间点,幸好及时赶上了。” “你来的也不算迟,”叶问心看了他一眼,抿唇道,“还有功夫一起吃一顿饭呢。” “哦?你的意思是朝兄几个时辰前便到了?”叶问玥问出此话来时眉心不自觉的蹙紧。 不可能,那两个人即便全力御剑,也不过比他们快上一时三刻,断然不会超过几个时辰,一旦时间对不上,所有的线索都会断掉。 “嗯,”叶问心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像是三四个时辰前。” “……原来如此,”叶问玥本来理清的思绪顿时变成了一团的乱麻,本来抽出串联的线头也已经消失不见。 或许真是巧合,因为不管多快也不可能快到那个程度,除非是直接传到这里,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方法。 或许朝砚只是一个单纯聪敏的救命恩人罢了。 “三四个时辰前?”孔擎的眼睛从朝砚的身上打量到了朝纵的身上,蓦然一笑凑上了前去,“朝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一个儿子生的胜过这世间万千男子,”他一个侧步竟是转到了朝纵的身旁,本要说话,结果一个抬头发现朝纵竟比他高了一些,此时正侧目低头看着他。 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几件事中,绝对包括长的帅的人还比你高。 “前辈何事?”朝纵从他的面容上扫过,微微笑了一下,着实算得上是有礼貌,至于跟朝砚牵着的手早已经松开了。 孔擎面上带笑,风流疏溢:“只是看着小友倍觉亲切罢了。” 说了此话以后他似乎真的只是觉得有些亲切上前打了个招呼,说完便闪身离开。 “晚辈看前辈也倍觉亲切,”朝纵微微勾唇道。 生的好看的人放在一起,总是格外引人注目的,叶问玥的温柔如弦月,孔擎的华丽风雅如红枫,万铭城冷峻如同冰雪覆盖,却斗隐隐不及那少年一个微笑的夏日灼灼,或许气势可以给人提分,可是完美出色到扎眼睛的容貌确实是突出,虽算不得鹤立鸡群,可是如此对比,才显得那少年生的过分好看了些。 而在他的身旁,朝砚算不得样貌平平,却也着实算不得出众的容貌,只是如此的人物本该是不突出的,偏生他懒洋洋的站在那处,便自有他的一片范围,让人看过去便不能忽略,不可小视,却又不觉得畏惧,只觉得舒心放松的很。 “你不是说他生的极好么?”孔宿传音道,“怎么不多上去跟你的缘分聚聚?” 孔擎自然能够察觉到此番对比,笑着传音道:“美人这种东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离得太近就没有意思了。” 看来真的不是他们,可除了时间,其他似乎都对的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凭空猜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若非朝砚他们给他的感觉太像了,孔擎也不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或许只是偶然,若是那二人知道朝砚父子二人,故意混淆目标也并非不可能。 后来之人也并非只有叶问玥与孔擎二人,再后来者众多,有成群结队来的,自然也有二人一起来的,自然其中开光后期与开光中期的亦有。 孔擎的目光虽是调转,却并未急着上前,叶问玥也只是隐隐看过,继续与朝砚谈天说地:“待朝兄父子出了这秘境之中,必然是可入那内院的,到时可结交的时间便变得多了。” 朝砚挥着扇子笑道:“那到时候可就要叨扰叶兄了。” “无妨,”叶问玥笑道,“朝兄为友人,怎能算是叨扰,内院诸事并不繁杂,只是此时不便明说,待日后朝兄取得了那通行的资格,玥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若说,恐落下话柄,虽是早晚都要知道的,却不必急于一时。 朝砚点头。 不说那内院之事,叶问玥也是熟知风情地貌之人,便是说上一两件朝砚没有听过的趣事,也能引的朝砚不自觉的想要听听后文。 “博古通今,似乎说的就是叶兄了,”朝砚挥着扇子笑道。 叶问玥含笑道:“不过是多看了几本杂记罢了,朝兄来剑心学院之前可见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左右静不下心来打坐修炼,不如说说也好消磨时间。” 朝砚折扇啪的合上,笑眯眯的道:“所见所感甚多……” 朝纵本在一旁看着他们,看着他与叶问玥博古论今,谈天说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如今见他此举,哪里不知道这人又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我们那处曾经有一传闻,”朝砚开启了说书模式,“有一只狐狸修炼成了人形,狐狸嘛,众所周知乃貌美之物,便是修炼成了人形也是能够勾引世人的,而这只狐狸自然也是如此,莞尔一笑间连人的魂魄都能够勾出去……” 他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倒真像见过那事一般,叶问玥本是眉心跳动了一下,却是笑意加深了些许:“后来呢?” “不急不急,且听我慢慢说来,”朝砚继续说着书生与改邪归正的狐狸精的故事,不过是将书生换作了修士,更有代入感,这种山野杂谈,果然对这群整日沉迷修炼之人极有吸引力。 “那狐最后为救那修士,拼的元神尽散,可她说来这世间一遭,尝了爱情的意味便是不负来生,也无怨无悔!”朝砚若有惊堂木,此时当拍一下,才能让这群纷纷凑过来的修士回回神。 “如此感人肺腑,果然是万物皆生情,”一人说道。 “那狐狸若能修成人形,不知得有多高的修为,若能得此一心人,又怎会疑她害她,啧啧……”另外一位修士感慨道。 换作那等感性的女修,却是已经垂下了泪来:“那狐狸好生的痴情,若换作我,才不要喜欢那样的男人。” “可是他也是无心的,被人欺骗才会如此。” “……” “朝兄的故事说的极好,”叶问玥笑道,“让叶某都隐隐神往了。” 他虽说着,可是面容上看着却着实不像那么回事。 可一旁的叶问心却是擦了擦眼角,咬着牙道:“我若喜欢一人,必定也是对他至死不渝的。”他说着看向了朝砚,眼角红红的好不可怜。 奈何朝砚对上这仿佛怒视的眼神,扇子扇了扇侧过了眼神,看来渲染太过了,把那玻璃心的小少爷都给说哭了,罪过罪过。 叶问心见他转头,眸中有一丝的失落闪过,孔宿看到此处,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感情之事莫强求,”孔擎顶了顶他的肩膀传音笑道,“你只听了狐,可听了那婚约之人?过分强求,只会弄伤你喜爱的人,连最后的情分都没有了。” “不用你说,我知道,”孔擎哼了一声,脑中明白,可是人为何容易冲动,便是因为有时所做和所想并不是一样的。 旁人看那与修士有婚约的女子皆是恨她破坏,却不知处在她的位置之上,原本以为的相守一生之人成了别人的,纵使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去怨恨,不能去嫉妒,可是感情若由人所控,世间又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人人皆是冷静自处,爱了在一起,不爱便洒脱放手,说来容易,换到自己的身上,割舍起来却是宛如割肉一般。 他们兀自陷入思索之中,朝砚本来还想着再说一个,此时却是不能再说了,而就在他笑眯眯的打量众人的时候,蓦然觉得腰部被人掐了一下,下手之人正是他身旁所坐之人。 这么隐晦的掐,这是有悄悄话要说呀。 “怎么了?”朝砚笑着传音问道。 朝纵面色不变,就好像刚才掐人的不是他一样:“手痒。” 所以想掐掐老父亲的痒痒肉。 这熊孩子! 朝砚忍住大庭广众之下用扇子敲崽儿脑袋的冲动,仗着衣袖宽大,果断用手指戳了回去,结果触手硬邦邦的,坐下来也是完美的肌肉。 他们家崽儿脸长的好看,身材也生的好,修为也高,还有他攒的聘礼,还会做饭,这要是放到现代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二十四孝好男人了,也不知道他家的小猪日后会拱个什么样的白菜? 万聆雪倒是不错,之前米果儿说过一嘴,朝砚用看儿媳妇的眼光瞄了两眼,觉得门第虽是高了一些,但是只要年轻人看对了眼,一切都不是问题。 若是现代可能还讲究门当户对,可是修真界最为注重的乃是资质与未来,佼佼者如同朝纵一般,看的便是这个人,如今可能还要依附于万家,可是日后若能突破更高的修为,便是扶持万家了。 虽是目前不行,但是朝砚相信他们家崽儿的实力。 朝纵感受腰间异动,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却听这广阔之地忽然震颤,一道飘渺的声音如同之前一般传了出来,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时间到,中央区域封锁,启。” 一声启,那原本围着的巨大围墙之上骤然开始轰鸣作响,原本毫无缝隙的地方蓦然出现一道道的石门,其上的禁制闪烁着光芒,一时之间竟是数不清楚有几座。 朝砚感受到震颤之时下意识的拉住了朝纵的手,之前不小心把崽儿弄丢的事情还停留在脑海之中,此时却是要避免这秘境再出什么幺蛾子。 朝纵微微敛眸,看不清其中的神色,叶问玥抓了叶问心在旁,之前的分离也让他着实小心的戒备,叶问心本是安心的看着那一众的石门开启,可是目光却蓦然扫过了朝砚与朝纵相牵的手,一时震撼,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一时想着父子之间便是牵手也无妨,一时又是想着已经这么大了,牵手是否太过于逾越,最重要的是,那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他人融不进去的氛围。 石门全开,轰隆之声停滞,叶问心努力使自己的目光调转回来,可是内心却乱成了一团。 “一百零八道门,”朝纵开口道。 “你还数了,”朝砚本想松开牵着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奈何没扯开,便只能牵着道,“这一百零八道门应该是用来分流的。” 那门虽算不得极大,可是也有一丈之宽,两丈之高,便是数人并行也绰绰有余,禁制覆盖其上,看不清其中的东西,只是从外界看,每道门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嗯,”朝纵点头,此种猜测不仅朝砚有,那些被石门震撼的修士皆有此猜测,而朝纵此时一半的心思在这上面,另外一半则扫过了叶问心的神色,那人的惊讶与惊慌失措,不知为何让他的心情格外的喜悦。 不管是心悦也好,还是崇拜也好,身旁这个人便只能站在他的身旁,他们相依这么久,这本就是应该的,朝砚下意识的动作说明了这一点,所以不管是道侣还是其他什么的兔子厨师,都得让道。 朝砚莫名察觉身旁崽儿的心情变好了,还是那种仿佛身边开花的变好,他低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顿时了然,他们家崽儿果然是喜欢牵手手的,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牵手手,对于老父亲来说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牵牵牵,等崽儿日后娶老婆了,想牵都牵不成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那道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一百零八道石门皆可通往传承之地,诸位可自行选择。” 一听传承,群情激愤,待到话音落下,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带人冲入了那石门之中,那禁制并未阻拦,只是没入其中后便再也看不见踪影了。 先冲之人倒是颇多,只怕迟了一步那传承便被他人抢去了一般。 叶家,孔家,万家,还有那些家族们却是各有打量。 一百零八道石门乃是分流之举,必然也是筛选之举,自然不会只是通道让人直接到达传承之处,可其中筛选的内容是什么,接受的考验是什么无从得知。 若是接受的考验极难,恐怕会耽误到达传承的地方,若是简单,自然是可以多上一分的机会。 如此便要选择。 家族之间互相看了看,一个家族之人蓦然起身道:“罢了,反正怎么选都是一样,老子先行一步。” 他带着家族没入其中,有跟随其后者,也有面面相觑以后进入其他石门的。 跟随其后者有想让人探路的,自然也有不怀好意之人,此乃心照不宣之事。 朝砚正看着这些石门没进去,倒不是他不想进,而是他家崽儿建议最后再进,以免跟人家冲突,人挤人多不好玩。 朝砚觉得说的有理,反正这些门看起来是真的无甚差别,进哪道都是一样的。 叶问玥已然起身,身旁的叶问心却是看向了朝砚这边问道:“朝砚……” 他的话刚刚出口,便被叶问玥按住了肩膀,之后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朝砚看了过去道:“嗯?怎么了?” 叶问玥笑着摇了摇头道:“无事,朝兄,剑心学院见。” 朝砚笑了笑道:“好。” 叶问玥带人进入,直到进了那石门之内才解了叶问心身上的禁制,不待他开口说话,笑着问道:“你可是想邀朝砚一同?” 叶问心先是惊讶,然后讷讷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虽想与他结交,但不可操之过急,”叶问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后继续前行。 传承之事虽是众人之事,也是家族之事,只是他们叶家还好,若到了那传承之地便是他叶家的,可若是邀请旁人,即便到了那传承之地,那传承算是谁的都会生了嫌隙。 叶问心被他指点,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匆匆跟上道:“小叔,我之前并未想到,只是觉得若与朝砚一同,或许能够寻到传承的机会会大上很多。” 虽有想要相携一起走,莫名不想让他们父子单独相处的念头,可这也是原因之一。 至于为何不想让他们相携行走,叶问心的脑海之中总是想着那牵起的手还有朝纵看过来的视线,看似平常,却好像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一样。 “哦?这是为何?”叶问玥看着前面的通道一眼转头问道。 叶问心走在他的身旁说道:“他鬼主意多嘛,反正总是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事情,就比如之前对付魔修那次,本以为要恶战一场,结果一柱香就全倒了……” 叶问玥眸中略有思索,摸了一下他的头道:“看来你也有思量,无妨,你小叔我也没有那么笨,不会让你无路可退的。” 叶问心顿时不好意思的皱了一下鼻子:“我没有那个意思。” 家族之人已然走的七七八八,便是孔家看起来跟叶家的关系不错,也是各自分开挑选了不同的道路。 万家已然离开,朝砚看着此处七零八落的人笑道:“崽儿,我们该走了吧。” “嗯,”朝纵低头看他,“我跟着你。” “跟着我?”朝砚愣了一下笑道,“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带沟里去么?” 不怕啊,”米果儿趴在陈涌的肩头说道,“姑奶奶也乐意跟着你。” 陈涌与孔儒皆是看了过来,显然也是跟随的意思,朝砚挥了挥扇子道:“好吧,那就跟着我吧。” 迷宫都走过了,还怕这个不成? 朝砚随意的选了个方向,迈步的时候却发现手还牵在一块儿,想着那石门禁制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再分开就不好了,淡笑了一下直接牵着人走。 越过禁制,面前是一条极为幽深的通道,人倒是并未分开,可是朝纵牵着的手也没有放开。 朝砚觉得他们家崽儿开心就好,身后的孔儒单手挠了挠微红的脸颊,与陈涌对视了一眼,皆是闭嘴不言。 米果儿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蓦然对上了朝纵侧目看过来的视线,那双漂亮的黑瞳之中不见冷芒,可是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眼,就让米果儿顿时觉得背后一凉,毛都炸了起来,不是杀意,而是被什么高等级的兽类盯上了一样的感觉。 它儿子怎么会给它这样的感觉?米果儿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是趴着默默打量,没有再去说什么了。 “唔,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红外线之类的,”朝砚猜测着停步,这通道极为的幽深,两旁虽有烛火照明,可是却不见丝毫的摇动。 烛火能明说明空气流通,可是此处却连风都没有。 “什么是红外线?”朝纵以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专注目光凝视着他道。 “红外线嘛,此时说来话长……”朝砚笑着道,“据说……” “说正事,”朝纵打断了他的话,郑重说道,“要得到传承得抓紧时间。” 他心中想要便也说了,对于这个人,很多的事情都没有必要隐瞒。 “对对对,抓紧时间,”朝砚咳了一声道,“那就不说来源了,一般这样的通道之中都会有一些感应的东西,一旦触碰到了,很有可能四处射出什么箭雨之类的,万箭齐发,措手不及的时候人的命就没有了。” “原来如此,”朝纵的剑被拔了出来,直直的在那通道之中驱动一番又回到了他的手上道,“看来没有危险。” “还是要小心一些,有的东西只认活物,”朝砚想起取那龙鳞之时的事情,朝纵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啊?哦,”朝砚眨了眨眼睛,牵着朝纵的手走了出去,走的小心翼翼,然而当他们到一道石壁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嗯?居然什么也没有,”朝砚望着来路啧了一声,这秘境主人他喜欢,不刺激,平和的过关方式才适合他这个老人家的心脏嘛。 而在其他的通道之中,一众人初初闯入,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那密密麻麻射过来的针雨震撼当场,那针极为的细密,前面还泛着点点蓝光,一大群的射过来看起来美丽极了,却也恐怖极了。 一群人想要后退,可是当后背抵到那禁制之上时才发现那处只允许进入,并不允许他们再度出去。 “啊!!!” “快逃!!!” 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惨叫的声音响起,那被针刺中之人皆是不过瞬间便倒在了地上,口鼻之中都渗出了黑色的血液,禁制无用,那针芒轻易就可破防,不过瞬间,那一群人便已经消弭了气息。 那禁制之上光芒流转,不过片刻,却是又有人迈步进来,可是当那第一人进来之时看到的却是一通到底的通道,不仅没有尸骨遍地,便是连一分的血丝针尖也无,可是待一群人进去,就像是达到了某个节点一样,针芒又起。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与天争命,谁也不知道何时便会走到穷途末路。 这秘境是筛选,天道也是筛选,芸芸众生,修士万千,可是能够真正登临仙界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而在其他的通道之中,孔擎他们也遇到了枪林箭雨,那墙壁本无声息,却是在他们行到某一个节点之时蓦然从墙壁之中探了出来,枪尖蓝芒,孔擎及时斩断,顺带拉了数人退后,枪阵之中几声惨叫,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已经气息断绝。 而他们后退之人还未喘息,那刚刚还是安全的地方却是蓦然一阵箭雨袭来,万箭齐发,竟是没有落足之地。 孔擎拧眉,在众人惊慌之时从戒指之中取出一物抛诸而上,顿时一道光芒倒扣了下来,箭雨投射其上纷纷掉落,被护在其中的人却是平安无事了。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再看同伴尸体,却是心下不知是何滋味,孔宿刚才被孔擎及时拉了出来,此时也有些惊魂未定,若未被拉出,此时恐怕早已命不复存。 凡人命数短暂,轻易便会死亡,却不知修士也是同样,虽是命数极长,可是所遇危险却并非凡人可知。 虽是暂时得救,可那箭雨竟有不绝之势,那笼罩的光芒本是稳固,此时也有了震颤的感觉,没有什么防御的法器能够抵挡如此连绵不觉的攻击。 孔擎瞳孔微缩,刚入这通道之中便是如此的艰难的局面,他倒是对那传承越来越感兴趣了。 “大哥,尸体消失了,”孔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之前枪阵的地方长枪已经收了回去,可是随之的便是尸体和血迹的彻底消失,竟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少主,怎么办?”其他孔家之人皆是面色大变,秘境如此行径,竟是让他们连尸骨都不负存在了。 孔擎提剑,看向了一旁的孔宿道:“助我,一次通过,其他人跟紧。” “是,”孔宿捏紧了横断尺,竟是难得的手心冒汗,作为孔家之人,平日要那依附之人效命,如今自然也是要尽量的保全他们的性命。 孔擎深吸了一口气,踏出了那光芒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灵儿,篁竹悄怆小天使的地雷吖 叶问心:试图抱大腿(≧▽≦) 朝纵:我五岁就抱上的大腿是你能抢的←_← 第103章 危机 一步踏出, 那长枪再次被触动,可是当孔擎遵循之前的轨迹去斩断那些长枪的时候,却发现那枪竟是改变了之前的轨迹, 身后几声惊呼, 孔擎却是瞳孔收缩后直接在空中扭转身形, 长枪擦身而过,他以华丽着称的法衣直接被撕裂了一片下来。 那法衣看似华丽,实则是用孔雀城最好的防御材料所制, 镌刻最好的防御法阵, 件件有价无市, 可是在这里却是不堪一击。 孔擎却是没有那个功夫在乎自己的一件法衣,因为那长枪的尖头泛着蓝光,明显是淬了毒, 就算被戳破一点儿油皮,都有可能直接毒发身亡。 落地不及, 孔擎直接脚尖点在了一截长枪之上,身体如梭般前行,劈断长枪无数, 待他突破重围落地之时,连发冠居然都落在了那阵法之中。 长发披散, 他却不顾, 只是将手中的剑掷出,待插到墙壁的某处时,那差点儿破碎防御的箭雨停了下来, 长枪也收了回去,之前通道之中所有的动静和痕迹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孔宿秉着呼吸踏出,周围已然毫无动静,他将那法器收了起来,招呼着身边人赶紧走出这片危险的区域。 “大哥,你没事吧?”孔宿到了孔擎的近前询问道。 孔擎摇了摇头,重新取出了一枚发冠挑了挑眉道:“就是需要你帮忙束一下头发了。” 孔宿:“……” 孔擎笑道:“别人的手法我信不过。” 都是孔雀,当然知道孔雀是怎么在打架以后梳理羽毛的。 叶问玥这边也同样有些不好过,最初的平静一旦退去,危险随时都伴随在身边,以修士的眼力都极难见到的丝线直接穿透了身边人的丹田,一人身亡,即使纷纷躲避,却是在身体躲避的事情连敌人的身影在哪里都看不清楚。 “少主?!额啊……” 很多的惨叫声还没有发出,便已经沦为了死亡。 前进不行,因为很有可能那丝线便横亘在脖子的前面,一旦往前便是脑袋咕噜噜的往下滚,后退也不行,因为很有可能便是拦腰斩断,偏偏站在原地更不行,那丝线还在不断的射出,虽是看不到痕迹,可是却是勉强能够听到声音。 怎么办?这一刻只有这个念头能够浮现在脑海之中。 生死八门,便是其他七门皆是死,也总会留下生门予以逃离,叶问玥闭目,蓦然间身体后仰,再睁眼时一枚飞梭从他的手中射出,穿破了那层层缠绕的丝线,碰触到了极远处墙壁之上一处极为不明显的地方,一时之前,所有的声音都消弭无声了。 “小叔,”叶问心梗着脖子道,“能动了么?” 叶问玥扭头温和笑道:“能动了。” 此阵看似温和,实则杀气重重,若是无法破解,便会直接断绝生机。 如此厉害的法阵,只愿那传承不要让他失望。 其他诸门之中,突破法阵者有,全部灭绝者亦有,有实力衰微者运道极好,只是遇上一些钉子之类的便能通过,也有那等实力强悍者运道极为不好,又无法去破阵,便只能遗憾的坠落于此地,便是强悍如万家,也在第一关是便陨落了数位弟子。 曾经活泼爱笑的人永远的闭上眼睛,对于熟悉的的人来说,竟是难以言说其中的滋味。 修士不经常与凡人接触,便是怕他们的生命太短暂,贸然结下因果无法偿还是一方面,感情又是另外一方面,修仙不意味着断绝七情六欲,不然那代表爱欲的道侣又作何解释,可是便是如此杜绝,当同伴永远的魂归大地之时,那种沉重的心情也让身边气氛滞闷了起来。 “姐,”万铭城叫了万聆雪一声。 “此地不宜久留,”万聆雪企图收回万家数具尸体,可是却发现那些尸体竟是蓦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秘境便是如此消弭有人来过的痕迹的? “走,”万聆雪毫不犹豫的转身说道,此时再想回头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只能往前。 她冷声开口,声音却让所有的万家人信服,她立在这里,便是万家的主心骨。 所有人匆匆跟上。 而就在其他人破阵的时候,朝砚他们来到了一扇门前,那门上镌刻游龙,只龙首处极大,正是牢牢的看着他们。而在他们的面前,一张从门内伸出的台子上面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上面的龙纹古朴,却又只能看到这盒子。味道,视觉便是神识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一道厚重的声音响起:“选一个。” 又是选择。 “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啊?”米果儿欲抬爪,想起那个选一个的话,随即收回了爪子凑上去嗅闻了两下,当然是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 它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会儿,觉得越看越觉得心里跟猫挠的一样,抬头道:“朝砚,你快选一个。” 结果该选的人压根没有琢磨着怎么选,而是站在那石门旁边看着什么。 石壁之上,无数细细密密的字迹镌刻在上面,米果儿一看就一阵的眼晕,偏偏朝砚看的津津有味,而朝纵自然是跟随其后的。 陈涌与孔儒也是默默的跟在后面看,此时竟是没有一个人去想着怎么打开盒子,的确是没有一个…人。 “这是什么?”米果儿询问道,它迈步到了那行字前,抬爪拍了拍,又冲上去闻了闻,好像这样就能看懂一样。 “一个小故事,”朝砚开口道,“有龙名赤淳,第三千四百万二百五十一干支甲壬年降生,破壳即元婴……” 炼气,筑基,开光,旋照,辟谷,金丹,元婴…… 旁人苦修不坠,方才能站在此处,可是那龙竟是生下来便是元婴,不知道领先他人多少步。 “羡慕死姑奶奶了,”米果儿听到此处已经开始挠墙,“为什么我不是生下来就元婴呢。” “因为你不是龙呗,”朝砚笑眯眯的说道。 龙乃传说又传说的神物,在这片大陆之上都已经绝迹,生下来便是元婴期,龙之血脉越是纯净便越是得天独厚,修炼起来更是无任何的障碍,这也就是为何游龙秘境出世之日能够吸引那么多的修士前来。 一件宝物,一个东西只要跟龙挂上了勾,便绝对有其纳罕之处,否则便连这名字都承载不起了。 米果儿垂头丧气:“也是,姑奶奶这突破开光都要靠运气的,要是有运气能得一两滴龙血,姑奶奶一准突破到旋照期啊,就是不用龙血,灵兽血都行啊。” 米果儿摇着尾巴畅想未来,毛毛的脸上满是向往,不过不一会儿就去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去了,毕竟向往就只是向往。 朝砚这里倒是有龙血,也想给它,但是问题是有人预订了,还不能给。 米果儿跟崽儿哪个更重要?那还用问么。 当然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而是讲诚信的问题,他绝对不是偏心。 朝砚看了数行小字,那字却在后面拦腰而断,十分像说书先生的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朝砚看完了便转身离开,结果手牵着却发现身旁的人似乎愣在了原地,他探头过去道:“崽儿,这故事很好看么?” 朝纵回神,垂落的眸子却幽深的很,他眨了眨眼睛从那样的状态之中抽离了出来,开口道:“灵兽的血对妖兽为何有帮助?” “灵兽血脉之中蕴藏力量,且血脉等级比之妖兽更高,”朝砚凑到了朝纵的耳边传音道,“所以到时候取出龙血的时候要小心别让米果儿看见了。” 习惯使然,即使传音并不会让他人听到,朝砚仍然保留了说悄悄话的习惯。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能让我们听见,”米果儿眯起了眼睛道,“你可别偷偷教坏我儿子。” “偷偷?我都光明正大的教坏呢,”朝砚笑眯眯的道,比如带着学霸逃学,教人家说谎,简直是坏透了。 “没关系,我就喜欢好的不学学坏的,”朝纵出声道。 米果儿:“……” 朝砚十分满意,摸了摸朝纵的头道:“崽儿真乖。” 太给老父亲面子了,老父亲十分高兴。 “我这么乖,可是刚才你还跟叶问玥相谈甚欢,理都不理我,”朝纵轻哼了一声,转身站在了那两个盒子的前面。 朝砚莫名觉得这话好像是在吃醋,哎…真是儿子大了,感觉快要离开老父亲了,充满了占有欲。 “那狐狸说话到处都是坑,”朝砚走到了他的跟前道,“跟他说话可不得小心再小心的,为父可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而且哪有不理,那不是还互捏痒痒肉来着么? 朝纵自然能够察觉出叶问玥话语之中的试探,只是具体有哪些,以他目前来看却是看不全面,唯有朝砚能够躲过那人所有的陷阱,将人引导到一个错误的方向上去,想来那个狐狸与修士的故事就是如此,也正是因为如此,朝纵才没有轻易的去插话。 可是事实归事实,不爽归不爽。 朝纵侧目看他,声线优雅:“你不是还给他起了个爱称。” 爱称二字分明是正常说出的,偏偏朝砚就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出来。 狐狸算是爱称? “狐狸一般是形容人狡猾的,”朝砚郑重道,“不算爱…称。” 朝纵开口道:“可你不是说,狐狸皆是貌美之人么?岂不是在夸他生的好看?” 朝砚:“……” 他家崽儿这话怎么也处处都是坑。 “他是生的不错,你别瞪我,这是事实,”朝砚看了回去。 朝纵目光垂了下来,抿唇扭过了头去,颇有些委屈的意味。 朝砚咳了一声补充说道:“当然,谁都没有我家崽儿生的好看,我家崽儿生的最好看,好了好了不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长了皱纹就真的不好看了。” 朝纵看着他的笑脸,顿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况且为父对你不是也有爱称么,崽儿,多亲切啊,”朝砚笑道。 朝纵:“……” 米果儿:“……” 这真的是在哄儿子么?没吃饭但是莫名觉得好撑,不想待在这里。 孔儒默默的挪步,往陈涌后面缩了一下,又缩了一下,陈涌默默转头看他:“怎么了?” 他们之前也算是相处多年,关系十分的不错。 孔儒抿着唇红着脸笑了一下,小小声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多余。” 陈涌:“……” 嗯,他也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好多余。 “选盒子吧,”朝纵早已被他惹毛惹的习惯了,这点儿小事不过片刻便不被放在了心上。 叶问玥此人,虽是看起来优秀了些,但是这人似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处处防备,极好,什么也比不上这个让他觉得称心如意了。 朝砚的目光看向了那两个盒子,挥了挥折扇凑过去看了两眼道:“一模一样,选的话纯靠运气啊。” 所以才让你选! 米果儿一张口就觉得噎的不行,索性不说话了,内心默默吐槽,不知为何站在此处觉得万分的焦虑。 “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个各自里面估计有一个是对的,”朝砚的折扇合上,分别在两个盒子上面敲了敲,连声音都一样,他扭头看向其他人,“你们真的不帮我选?” 其他人连人带兽纷纷摇头,朝砚将扇子别在了腰间,撸了撸袖子,露出了白皙的手腕出来,虽是白皙,却线条流畅,并不缺乏半分男人的力道,也衬的那指骨极为的修长。 初见为少年,如今已经是男人的身量了,朝纵的眸色微深,紧紧的盯在那双手腕之上,莫名丹田之内火气四溢,却又不觉得难受。 想来那时初见,这人虽生的唇红齿白,却一副鼻孔仿佛上天的模样,而这么经年,他却是欲生欲变得温和从容,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仿佛天生爱笑,即便不笑唇角也能露出三分笑意出来,若非还与从前的样貌有几分相似,都要让人怀疑他是否跟之前那样的鼻孔朝天之人是同一人了。 而亲眼看到他所有变化的,只有他,纵使中间有所分离,以后能够相依相伴的也只有他。 朝砚的双手同时搭在了两个盒子之上,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时候猛地两个都掀了开来,然后迅速拉着朝纵后退设下禁制。 一时之间那盒子之中光芒万丈升腾而起,竟是看不出其中的东西,待到光芒退却,他们再看之时,便见那盒子之中有两块一半一半的玉石,观其纹路,竟是一对。 朝砚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看向了周围的人道:“你们看我打开盒子,怎么一点儿防备都不做?” 孔儒看了他一眼不敢开口,陈涌看向了朝纵,朝纵开口道:“自然是因为相信你。” “再相信我也要做防备,”朝砚一扇子敲到了他的额头上,“这也就是这次运气好,这要是从里面蹦出个凶兽出来,咔嚓咔嚓,一口一个崽儿,一口一只兔子,一口一个米果儿……” “怎么没有你啊?”米果儿不满开口道。 “凶兽自然喜欢皮薄肉嫩,长的好看的,”朝砚笑眯眯道,“对我这种一把老骨头的没兴趣。” “下次不会了,”朝纵摸了一下被打的地方,垂目看他认真道,“这次是疏忽。” 虽说要相信他,可是也不能将全部的压力都压在他的身上,他虽运气好,可是如此秘境之中自然是要防备,毕竟若是将所有的期冀都压在他的身上,只需要一次的行差踏错,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乖,”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取出了两块玉石,纹路对上,那玉石竟是瞬间合成了一块,朝砚将那玉石放在了龙首下方的凹槽之处,瞬间原本的大门发出了一声许久未打开的声响,片刻后厚重的大门啪的一声大开了来,通道幽深,似乎与此处有没有任何的不同。 “就这样啊,”米果儿瞄了两眼道,“难道是让一直走?” “不是,”朝纵看着他通道说道,“我们是两个盒子都打开了,若是只打开一个的人,很有可能再次进行分流。” 两个皆是打开,一片的风平浪静,可是若是只打开一个,可还会如此? “说的有道理,”朝砚看了看那门内,极其自然的牵上了朝纵的手道,“走吧。” 朝纵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手指微缩,一时之间竟是感觉脖颈后面渗出了微微的汗水,心脏之处热意翻涌,他的目光投注在了两人相牵的手上,分明是很正常的时候,之前不觉,不知为何现在会有这般的感觉。 “你热啊?”朝砚捏了捏他的手指,感觉那掌心有淡淡的水意,修士不易出汗,更是长年不染尘埃,只是他自己身为凡人时带了习惯爱洗澡,却是未曾想到朝纵会出汗。 朝纵下意识的缩回了手,眉峰微微蹙起道:“不,只是被吓了一跳。” 朝砚:“???” 老父亲牵你居然被吓出了汗,老父亲要难过了,非常非常难过了。 “我不是故意的,”朝纵一时思索不出那种感受是什么,牵手之时心潮涌动,浑身都觉得有些热,可是放手以后,那股心火却是平复了下去,只每每看着朝砚,能隐隐觉得那心火在微微燃烧,仿佛随时预备着窜起。 “没事没事,下次再拉你之前先告诉你一声,”朝砚笑眯眯的挥起折扇迈步道,“此处倒无甚危险,先让你平复一下心情。” 这等小事,当是不用真的挂在心上。 朝砚步入,朝纵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猛地握住以后跟了上去,孔儒挠了挠脸颊,只有陈涌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虽是一心向上,沉迷修炼,可是也见过夫妻或是子女相处,跟主人他们的相处之道之前是一样的,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感觉不一样了。 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问题么? 算了,主人洪福齐天,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朝砚迈步踏入,却见一物直勾勾的从那通道的尽头射向了他的方向。 “让开,”朝砚一声,其他人皆是闪避,唯独他闪开之时以折扇翻转承接那物,本以为极重的东西,却是在触碰到那折扇之时势弱了下来,光芒散去,一个白玉的匣子被托在了折扇之上。 朝砚手放在了上面,这次不管是人还是兽皆是下意识的戒备,他很自然的打开,只见其中金光璀璨,竟是一件护甲。 系统鉴定:下品灵器。 朝砚将那护甲取出,才知那护甲并非本身金光璀璨,而是因为其上镌刻的法阵多到数不胜数,纹路呈金色流光,层层覆盖才致如此的晃眼。 下品灵器可以防御更多的攻击,便是遇上那岩浆黑水也不会如同之前那样直接侵蚀到体内了。 “这金光灿灿的倒是满符合孔家的审美,”朝砚拎起来在指尖摇晃了两下说道,话音刚落,就得了他家崽儿一个瞪视,还是超凶的那种,就是因为长的太好看,减弱了两分凶气。 朝砚:“……” 咋啦咋啦?他又说错什么了? 陈涌左右看了看,抱着死就死吧的决心传音给朝砚道:“主人,我觉得您最好不要在小主人面前提别的男人比较好。” “为何?”朝砚不明。 朝纵的眼睛看向了陈涌,筑基期的传音他想听还是能够听得到的。 陈涌被那里扫了一眼,硬着头皮说道:“可能担心您夸了别人给小主人找个后娘。” 反正主人也不可能跟小主人分开,即使日后关系发生什么转变,那也是日后的事了。 “哦,原来如此,”朝砚恍然大悟,看着朝纵的眼神若有所思。 要说没有安全感这回事,他家崽儿绝对首当其冲,所以说什么让他先婚配他再婚配这回事完全就是口嫌体正直惹的祸,说是让他找什么道侣,实际上他要真给崽儿找个后娘,这小家伙怕不是分分钟爆炸上天。 可是不对啊,他不找崽儿以后也不能找,而且为什么是提男人不是提女人,逻辑不通啊…… 朝砚正试图掰扯清楚其中的关系,就听朝纵说道:“是挺符合孔家的审美的。” 来了来了,口嫌体正直,朝砚心中想着,可是问题是他压根对孔家的人没有任何的意向,只不过是看着那花里胡哨看的多了,孔擎虽生的好看,能有他家崽儿好看么?况且以孔家那种爱美的姿态,人家也不能看上他不是。 孔雀能看上麻雀么?那必须不能。 朝砚勾起唇角笑道:“不过他们家以紫色为主,金色的压不住,不如崽儿你什么颜色都压得住。” 朝纵鼻腔轻轻哼了一声:“所以呢。” 看起来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朝砚将那护甲递了过去道:“给你用,这东西护心护丹田,还不错。” “那你呢?”朝纵并未伸手接过,而是垂眸询问道。 “这才第一关,以后说不定通一关给一个护甲,”朝砚将那护甲放在了他的手上,“而且我运气比你好些,这洗澡盆……”洗澡盆里面都能呛水。 朝砚的话愣是没说下去,说人不说短,不能说不能说。 朝纵沉默着接过护甲,那护甲看似厚重,穿在了里面后却不显任何的形状,他看着朝砚道:“走吧,洗澡盆里能游泳的。” 十分的小心眼,十分的记仇。 朝砚笑了一下,抬手搂过了他的肩膀大步往前:“这主意不错,回去我们就做个能游泳的洗澡盆,为父教你游泳啊,蛙泳,自由泳,蝶泳,想学什么教什么。” “……嗯,”朝纵的声音许久才有了回应。 而在其他的通道之内,万聆雪选了左侧的那个,霞光万千,正是夺目的时候她却瞳孔收缩飞速弯腰,衣带飞舞,而一道金线从其中探出,若非她躲的快只怕是被直接戳中眉心之处。 金线收回,那光芒也是散去,万聆雪从中取出那匣中之物,一众刚刚脱离生死边缘的人顿时睁大了眼睛。 “中品法器?!” “真的是!” 那法器呈飞梭之态,其上却是朴实内敛,一看便觉得有厚重之态。 法器难得,便是万夺辉手上也不过是一把中品法器,可是就算是只有资质卓绝的弟子才能够拿到法器,万家也是人人见过法器的,如今一件中品法器当不至于如此。 他们惊讶的自然也不是这个,而是只是通过了第一关便得了中品,若是到后面,岂非还能见到上品?或许还能够见到灵器! “听说这秘境四处禁空禁制之中便有四把灵器出世,这中央区域或许也有,”一个万家弟子说道。 “是了是了,真的有可能有,”另外一个弟子同样开口道,法器他们尚且见过,灵器却是怎样难得的法宝,便是万聆雪也不过是见过父亲手上的那把灵器,璀璨夺目,非她的冰舞纱可比。 毕竟冰舞纱再强,也不过是上品法器。 “或许吧,稍安勿躁,”万聆雪同样对于灵器向往,修真之人自然是希望武器越是强大越好,只是却是不可因为外物而动摇心境,“一件中品法器,已然有不少的人丧命,只怕宝物越好,后面的危险就越多。” 她的话音落,左侧严封的石壁却是蓦然打开了一道门来,通道比之这里更加的幽深黑暗,看着就让人的心情倍感压抑。 众人皆是防备,听着这话看着那处,刚刚涌起的一往无前的脑热也消弭了几分,死亡同伴的惨状此时还仿佛能够浮现在眼前,之前已经那般的惨烈,日后还不知道会面对何等的困境,他们真的能够活到见到传承之时么? “虽然危险,但也不可有畏惧之心,”万聆雪看着他们的神情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谁若是害怕了只管留下,此处还算安全,我也不会多说什么,谁若不怕便跟上。” “我万家儿女怎可有害怕之态,畏惧之心,”万夺辉扬声道。 原本心思犹豫的人有人挺直了腰背,有人却是垂下了头去。 万聆雪看过他,微微蹙眉,此话有些重了,便是她面对如此不知根底的危险秘境,心中也会有隐隐的畏惧之感,只是若连她都后退了,万家又有谁能够撑得住,所以谁都可以怕,唯独她不能怕。 “有畏惧之心何妨,克服便是了,”万聆晴温柔开口道,虽是衣衫被那秘境阵法破了几个洞不复完整,此时她也是温柔体贴的。 “是这样,”万聆雪微微朝她颔首。 万夺辉嘴角下拉了一分,看向了一旁的万聆晴,传音道:“你倒是乖觉。” “过奖了,”万聆晴同样传音回道。 他们说着此事,万铭城却是蓦然开口道:“你们有谁看到那右侧的盒子何时消失的?” 众人顿时朝原本搁置盒子的地方看了过去,却不知何时那右侧的盒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像是将那法器取出来的时候?”一个弟子思索道。 “不对不对,我记得好像是万姐姐打开左侧盒子的时候,”另外一个弟子反驳道。 万聆雪同样看向了那处,开口道:“确实是打开之时,可有不妥?” 万铭城看着面前的龙纹石壁,其上龙纹镌刻的栩栩如生,连龙鳞龙须皆是清晰可见,更见那传说之物的威势,可是石门却是从左侧打开的,右侧的匣子里面又装了什么? 无从得知。 “无事,走吧,”万铭城看向了左侧的通道,大步踏入。 万聆雪同样从那龙纹之上扫过若有所思,那消失的右侧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她虽疑惑,却也知道不能在此处浪费时间,随即带领着众弟子踏入了那左侧石门之中,无一人选择留下。 他们进入其中,石门关闭。 与他们不同,孔家选了右侧,在其中得了一把中品法器的匕首,宝石镶嵌,阵法镌刻,倒是着实的漂亮。 孔宿的横断尺便是一把中品的法器,此时见这,却是嗤笑了一声:“这秘境的主人还真是大方刚开始就送中品法器,到后面岂不是要送灵器了。” “也未可知,”孔擎的目光扫向了左侧,刚刚选了右侧的时候那处的盒子便是消失了,这中品法器与其说是奖励,倒不如说是让他们继续走下去的诱惑。 让人能够暂时压下同伴死亡的悲伤,能够继续走下去,中品法器,有意思。 “也不知那左侧的盒子是什么?”孔宿瞄着那处道。 “多思无益,不宜在此处浪费时间,”孔擎抱臂往那右侧走了过去,其他人皆是跟随踏入。 而在叶家之处,叶问玥却是将两块玉石合起后放在了那龙首下蓦然出现的凹槽之中,石门晃动,叶问心崇拜道:“小叔,你怎么知道要同时打开两个盒子?那声音不是说要选一个。” “我不知,只是想着若多打开一个总是多一线生机的,”叶问玥温声笑道,便是在这黑暗的通道之内也如月光般柔和,此处秘境诡谲,若是被处处牵着鼻子走才是不妙。 石门打开,金光袭来,那白玉的匣中下品灵器的光芒与灵气几乎是引的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小叔,这是什么等级的武器?”叶问心伸手摸了摸那湛蓝的剑身——洄溢,指尖触碰,只觉得体内灵气激荡,隐隐含着渴望。 “非是上品法器,却似乎比法器更厉害,”叶问玥垂目其中,轻轻开口道,“或许是灵器。” 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仿佛害怕冒犯那灵器一般,心境低微之人更是眼中冒出了贪婪之意。 “竟然是灵器,”叶问心脑袋也是有些嗡嗡作响,“若是父亲知道我们得了灵器,一定十分高兴。” “此物不送回苍谷城,”叶问玥轻声道。 叶问心哦了一声:“自然不送回的,小叔也该换武器了。” “非也,此灵器乃是水系,与你我功法属性并不适用,”叶问玥在众目之下将那灵器收了起来,“你不是还欠着朝砚的救命之恩,灵石要给,此物用来送他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叶问心本听到功法不适用还有些失望,待听到后来却是开心了起来:“是这个道理,送他的确合适,只是他善用扇,也不知道这剑称不称手?” “任何武器都是从不称手到称手的,多练练就是了,”叶问玥笑道。 “说的也是,”叶问心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朝砚他们一路前行,终于在踏上一块石砖之时周围的墙壁轰鸣的转动了起来,石砖凸起之时,朝砚下意识的拉住了朝纵,却非后退,而是往前,而在身后米果儿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朝砚取出一物朝他们丢了过去,一时之间光芒笼罩在了两人一兽的身上,他喊道:“你护住他们。” 米果儿应了一声,便见眼前的石砖层层凸起,飞速的收拢,而在那石砖的尖端皆是泛着蓝光的锋芒闪烁,显然是淬了毒。 孔儒屏着呼吸后退,在见到那尖端直直的戳在光芒之上却探不进来时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上面好像有毒。” “嗯,”米果儿不敢大意,又在这光芒之中设下了数道禁制,而待一切做好,转头看去,便见整个宽敞的通道已是不负之前的平坦,而是四处嶙峋,蓝芒到处都是,时时凸起转换,仿佛随时打算取人性命,就跟进了马蜂窝一样。 而在通道的远处,朝砚和朝纵正在飞速的前行。 此处禁空,地图之上并没有任何的道路显示,显然是在地下,而每每踩踏跳跃只是,那凸起的石壁也不每次都是固定立于那处的。 微微侧身,那蓝芒从眼睛处擦了过去,朝砚刚刚落定,便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闷哼,转头看过去时便见朝纵捂着胳膊,衣衫处已然蔓延出了丝丝黑色的血迹。 看来光是护甲还不够,还得准备护腕,护膝,真的护到牙齿才能保护好他家的小倒霉蛋儿。 朝砚正待过去,却被一道蓦然凸起的石壁的拦截了去路,咫尺之间,想要过去却是千难万难,看来得先把这乱七八糟的机关给停下。 朝砚转向了别处,看着这不断转动的凸起的石壁,竟是一时找不到开关在哪儿……那就只能破坏零件了。 澜羽扇蓦然变回了原来璀璨的模样,朝砚的手在上面抚过,尖端直接变得锋利,然后狠狠的插入了一处凸起的石砖之中,那石砖难以缩回,硬生生的在那里卡顿着,吱吱呀呀的连整个机关都开始轰鸣一般,竟是错乱凝滞了起来。 朝纵勉强站定,不必再去费心躲避,衣袖撕裂,那被锋芒刮了一下的手臂已然开始蔓延泛黑,若是蔓延到了骨头之中,这条手臂都要不得了。 朝纵抿唇,取出了自己的剑,直接咬牙朝着那皮肉之处削了过去,所削之处几可见骨,可是再喷涌洒出的血液却是鲜红的,再不见丝毫乌黑。 而那被削掉的皮肉落在石壁之上,一阵腐蚀的声音响起,可见毒性之烈。 被人砍伤与自己削肉不同,剧烈的疼痛使朝纵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却是撑着剑半跪在地上,只见从下巴滴落的汗水,却不见那眼角丝毫的泪水。 朝砚从那石壁之后转身而出的时候,却是直直的对着这一幕,少年手臂染血,身旁更是一堆的乌血,却不哭不叫,完全不像平日因为小事就会闹别扭的小家伙,而像是一个大人了。 身量修长,发丝垂落遮掩了他的面容,朝砚所见,那是一个能忍得了痛楚的男人,能割舍决断的男人。 他的崽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长的飞快呢。 朝砚几步跳了过去,直接从他的衣袍上撕下来几缕布包上了那处的伤口道:“虽然有红药,但是血这么流着不等时间到就变成人干了,超丑的那种,疼不疼?” 朝纵撑着的剑掉落在了地上,直接趴在了朝砚的怪里,压的他直接坐在了那石砖之上,刚才还坚韧不拔的男人此时就跟个孩子一样,闷声道:“疼……” 没人关心的时候当然可以自己撑着,有人关心的时候却是不必。 “好了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朝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道,“等好了爹爹替你教训这秘境啊。” 虽然是顺口胡说,一切都是哄孩子,但是朝砚此刻是真的想拆了这破秘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叶小煜,雅,kathy_lulu,红鱼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纵:疼~ 秘境:啦啦啦啦啦…… 朝砚:我收拾不了系统我还收拾不了你么→_→ 第104章 察觉 片刻之后,虽然朝纵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可是那石砖上浸染的鲜血和那块被削下来的腐肉却确确实实的宣示着这个人经历过怎样的遭遇。 手臂上缠着的布条并未解下, 上面的鲜血已经有些干涸,但是人还老老实实的趴在朝砚的怀里, 趴的结结实实, 朝砚在朝纵的头顶摸了摸:“伤口都好了, 我们该走了。” 朝纵搂着那劲瘦的腰, 这人身上的味道伴随着体温传递到了鼻腔之中, 不像女人身上的花香,只是淡淡的暖洋洋的闻起来很舒服。 朝纵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想起身,秘境也好,传承也好, 都没有这一刻让他觉得舒服。 可是不起身总不能这样一直抱下去,朝纵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 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告诉他,即使这样一直抱下去也未尝不可,他愿意舍弃所有换得这样的拥抱。 而事实上却不需要他舍弃所有,这样的怀抱就一直为他敞开着。 朝砚见他闭目不起, 摸了摸他的头发跟顺毛一样, 崽儿都受伤了, 需要老父亲的安慰, 再多抱一会儿也行嘛。 而且这样的顺毛好像是给他家长大的狼崽子顺毛一样,手感不错,心情也不错, 就是这话不能说,要不然崽儿一准得咬人。 这机关停了下来,米果儿他们躲在防御之中半晌不见动静,便小心翼翼的从里面走出朝这边攀爬了过来,好容易躲过那些个针尖,爬过一道道的高大的石砖,结果一转眼看见那两人时纷纷一愣。 漂亮俊美的青年趴在男人的怀里,手臂微垂,半抱着男人的腰,眼睫闭上完美的弧度,整个人都呈现着一种满足放松的姿态出来,抱着那个人就好像抱着全世界一样。 孔儒捂住了嘴看向了那血液蔓延之处,开口道:“朝小公子受伤了……啊!” 话没有说完就被陈涌拉到了一块石砖的后面,陈涌默然站立,内心焦躁:“咱们先别过去。” 孔儒糯糯点头,之前那种多余的感觉又出现了,可被拉到了这里,他却是好奇心有些翻涌,悄摸的从那石砖后面露出了一只眼睛看了过去。 朝小公子从未有过那样安然的姿态,而朝前辈环抱着他的手那么的温柔有力,还摸头,孔儒摸了摸自己的头,怎么都感觉没有朝前辈摸的好。 他们所看的是那副温馨至极的场面,米果儿在看到时却是莫名的有些浑身发痒,燥热,血腥的味道丝丝的传了过来,不像一般的人血那样存在着腥膻的味道,而是有一股甜滋滋让人飘飘然的感觉,若是能上去舔上一口,吃下去该有多好。 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米果儿在闻到那血中熟悉的味道之时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清醒了过来,那是它儿子的血,它怎么觊觎它儿子的血呢?该打该打! 然后陈涌和孔儒便看着那似虎非虎的小兽抬起前爪拼命的砸自己的脑袋,仿佛卖萌。 孔儒挪了一下,小声道:“米前辈这是在洗脸呢?” 可是猫洗脸不这样啊。 陈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他们这边的动静虽小,朝纵却仍然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一股戾气从心中蔓延过去,虽然有时候觉得那些人的存在真的很碍事,但是那些人是朝砚允许存在的,不能真的驱逐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眼睛睁开,朝纵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开始解手上的布条,结果解的时候才发现某人绑成了死结。 “咳,活结绑不紧,”朝砚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去解那死结,却也不知道怎么解的,越解越紧,最后直接勒在了朝纵的胳膊上。 朝纵:“……” 朝砚抓了一下耳朵,拎起了朝纵刚刚丢下的剑道:“还是直接割了吧,快刀斩乱麻。” 那手臂上的布条最终以断裂而告终,那曾经被剜肉的手臂此时一片的光滑,再不见之前露出森森白骨的模样了。 “看来还是得牵着你走,”朝砚将剑还给了朝纵,伸出了手笑眯眯道,“这次可是提前说了,没吓到你吧。” 朝纵将剑放了回去,衣袖下的手指蓦然捏紧,心底一股股的热意在不断的沸腾着,他想牵这只手,想要一直牵下去。 只不过在手放上去之前朝纵从地上起身,解下了身上断了衣袖又被朝砚扯了几道的外袍道:“我换个衣服先。” 刚才那股热意若是真的沸腾起来,朝纵总感觉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一件不受他自己控制的事情。 那事情是什么,朝纵目前还没有头绪,他不抵触,可是那种失控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 朝砚瞅瞅自家崽儿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有半点儿撕破人家衣服的心虚,反而又取出一件干净的递了过去,心中默默思慛着日后得多给他家崽儿准备点儿衣服,毕竟人在倒霉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费衣服啊。 新的衣服倒是干净,就是仍然底下短了一截,好在没有那只丑的看不出是鱼还是蛋的所谓的刺绣了。 朝纵拾起旧衣,却是将那块缝的歪歪扭扭的鱼给绞了下来托在了手上,那衣襟上到处都是血,只有这里是干干净净的。 “喜欢这个啊,”朝砚凑了过来笑道,“喜欢这个的话以后你每件衣服……” 朝砚本想说每件衣服都绣上一条鱼,但是考虑他家崽儿费衣服的程度以及这东西费工夫的程度,话风一转:“每件都给缝上去,收好了。” 朝纵握紧了那片衣角,勾起唇角道:“不必辛苦了。” 这人懒病又犯了,不过有这么一个丑的就够了,再多缝上几个……其实真的挺丑的。 “朝砚你怎么不给你每件衣服都缝一个上去,”米果儿迈着步子跳上了那石砖之上,努力忽略鼻尖痒痒的想去舔一口血的冲动,“成为你自己的专属标志啊。” 朝砚本想给自己扇扇风,结果动手的时候发现扇子没在,在总结了这就跟近视人员习惯性推眼镜是一个道理以后,他摩挲着下巴道:“那缝的那么丑,以我的颜值撑不起来。” 真的勇士,就是敢于坦诚自己的缺点,他的的确确不会刺绣嘛。 米果儿:“……” 朝纵微微阖了一下眼睛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朝砚笑了一下,将他从头看到脚道:“夸你夸你,这一身的板正条顺……” 不对,当时他们遇到叶问玥他们的时候他们虽然换了衣服以免被发现,可是他家崽儿穿着他的衣服下面仍然短一截啊。 他的话语蓦然停顿,脸上竟难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朝纵看了过去道:“发生了何事?” 朝砚轻轻啧了一声:“当时我们打劫那两个人的时候你穿的衣服短了一截,后来换了,也短了一截。” 朝纵的目光调转到自己的衣摆上,那处的确是短了些,露出了鞋面出来,常人一般不会去看下面短了一截这样的事情,毕竟衣摆的长短有时候并无定论,衣袍纷飞之时谁还顾得上看他人的衣服是长是短,且除了那衣摆处略微的短一截,其他的地方朝纵处处穿的合身。 可是常人是常人,叶问玥那个人心思细腻,即便他们到来的时间对不上,那个人仍然对他们存了几分的怀疑,若被他发现了,只怕不妙。 朝纵心中杀意涌现,或许当时就不应该留下那两个人的性命,也免了有这么多的后顾之忧。 若是秘境之内再遇,后患或许还是早早断绝的好。 “要是被发现了,我们父子就又得手牵手跑路喽,”朝砚也就随口一说,以他对叶问玥目前的了解,那人虽然心思难以揣摩,却并非不择手段之人。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只有我们两个?”朝纵蓦然开口问道。 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便是放过那叶问玥也无妨。 朝纵莫名想到了他们曾经前往灵仙镇后山的事情,那时就只有他们两个,虽是时不时就想对着这人的胳膊来上一口,可是却没有这么多的人事纷扰。 朝砚没反应过来:“什么我们两个?” 朝纵转过身道:“没什么,快走吧。”他一步迈出,好好的修士却是因为没注意看路,直接从那石砖上掉了下去,而朝砚“小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伸出了尔康手。 朝砚走到了那石砖的边缘,蹲下身看着摔在另外一块石砖上鼻尖蹭了一点儿灰的朝砚道:“要不还是为父牵着你吧。” 毕竟以前他家崽儿除了有在澡盆里面差点儿淹死的事迹,还有走路没石头都能左脚拌右脚平地摔的事迹。 不能笑不能笑,笑了总感觉就收不住了,朝砚用手指蹭了蹭鼻头,掩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朝纵:“……” 手是牵上了,武器也拿回来了,奈何一群人里面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仿佛在比谁沉默的时间更长一样。 陈涌和孔儒那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空气,毕竟小主人当时的脸色感觉完全就是随时杀人灭口的脸色,作为依附者,此时还是不要说话引火上身的好。 米果儿趴在陈涌的肩头,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此时儿子的心情可能是差到了极致,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野兽的直觉有时候也是有点儿小敏锐的。 至于朝砚,他是折扇掩着嘴努力掩饰自己勾起的唇角,崽儿的成长小本本上又记下了一笔好玩的事情,生平第一次知道还有那种摔法,长见识了,也长姿势了,而一想起崽儿顶着顶漂亮的脸一脸茫然的爬起来,他就忍不住…… 朝纵不知多少次感觉到了牵着手的颤抖,每颤抖一次他的脸就黑沉一分,就差黑气笼罩黑成墨水了,身后的两人一兽恨不得离他们百米远,而身旁的人还在笑! 手指被捏了一下,朝砚好容易收敛了笑意,取下了扇子特别正直的问道:“怎么了,崽儿?” 朝纵看他,不知为何刚才的气像是被扎破了一般全泄了个干净:“好笑么?” “不好笑,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你看为父是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么?”朝砚这话说的特别的义正言辞。 心里补充说明,他就是啊。可是那事真是怎么回味都觉得很有趣,足够回味一年的。 朝纵抿了一下唇道:“我没说是什么事。” 朝砚挥着扇子道:“不就是之前从石砖上……咳,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没摔疼最要紧。” 看起来一副特别关心崽儿的慈祥模样。 朝纵松开了他的手,在朝砚莫名的神色下扯住了他两边的脸颊,在看到那笑意盈盈的唇角变了弧度的时候蓦然松开,嗯,解气了。 朝砚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道:“脸扯着扯着要变大的。” 朝纵很自然的牵住他的手,继续前行道:“没事,反正已经很大了。” 朝砚:“……” 虽然他时常脸大跑马,但是哪有这么实诚的。 他们往前走去,身后的陈涌与孔儒又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孔儒看向了陈涌,陈涌也看向了孔儒,仿佛没有料到他们的思想行为如此的一致。 两人对视,孔儒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觉得好像离远一点儿好。” 陈涌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机关仿佛无休无止,阵法也是层出不穷,即便心思细腻如叶问玥,在不断的经历那些危险,也会觉得力不从心。 打坐调息,身体内消耗的灵气慢慢的恢复着,叶问心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叶问玥正端坐在一旁,单手扶膝,另外一只手撑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叶问心没敢去打扰,叶问玥却是察觉他调息完毕,转过了头来笑道:“感觉怎么样?” “已经完全恢复了,”叶问心也笑了一下道,“小叔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叶问玥的眸中划过了一道流光道:“想这秘境之事,不知后面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实则他是在琢磨着之前那两个人的事情,他总觉得哪里好像漏了什么东西,而一旦能够抓到那个东西,所有的迷障都能够破开。 只是此事却是不必与叶问心言说了,让他上心多想反而不好。 叶问心在他的面前蹲下道:“那想出什么来没有?这秘境的手段层出不穷,每个都新奇的很,还不带重复的,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 “没想出来,”叶问玥笑道,“只能佛挡杀佛,神挡弑神了。” “这话说的霸气!”叶问心笑道。 叶问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呀。” 其他通道皆是机关重重,阵法不断,而朝砚这边自从牵着手以来便一片的风平浪静,仿佛不是在闯秘境,而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直到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龙纹石壁,同样的石台,却并非是两个盒子选一个的问题,而是只有一个盒子置于中央,那道厚重的声音又起:“猜出盒内之物可开启通道。” 朝砚:“……” 连个选项都没有,海选题啊。 朝砚摩挲着下巴看着那盒子,半晌没有听到身边人出主意的声音,扭头看去,身边只有朝纵一人沉默站立,至于其他两人一兽,此时正从百米之外慢慢的挪了过来,一副十分不想靠近的模样。 “我们是不是走的太快了?”朝砚反思道。 朝纵瞥了后面一眼道:“是他们太慢了。” 能够如此识趣的不打扰,果然是朝砚选的人,还不错。 待到陈涌他们终于走到了近前,却仍是距离朝砚他们三米开外,让朝砚一度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儿,或者三米的范围内会有什么危险。 嗯,真是搞不懂现在人的想法。 搞不懂就不去刻意的搞懂,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就行,朝砚宽心的地方便在于此了。 “猜东西,这世间东西这么多,这秘境的主人可真会玩,谁猜的出来啊,”朝砚一句话出口,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 朝砚:“……你们不会觉得我猜的出来吧?” 一个一个试怕不是要试到三年后,其实不要那传承,修为增长也并非太难的事情。 周围的人和兽齐刷刷点头,连朝纵都表示了赞同。 朝砚:“……” 算了,他们家崽儿想要的传承,老父亲怎么能不努力办到呢。 而且得了传承,或许拆这秘境就方便多了,他虽心宽,很多事情可以不在意不计较,但是他家崽儿割肉这种事,还是得计较一下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因为这秘境乱割呢?所以都是这秘境的错。 这个逻辑数学老师怕不是要给不及格。 然而这会儿没人管得了一个老父亲,所以老父亲就怎么任性怎么来了。 “猜东西嘛,”朝砚挽起了袖子道,“那就一个一个试吧,估计是跟龙有关的,嗯……拨浪鼓。” 周围一片的寂静,米果儿说话的都呛了一下口水:“拨浪鼓跟龙有什么关系?” “难得你没有想到吃的,”朝纵站在一旁说道。 朝砚哦了一声道:“对,忘了想吃的了。” 失误失误。 他们正说着,却听那盒子咔哒一声自行打开了,诸人虽是说着话,却下意识的戒备,待到那盒子完全打开的时候看了过去,然后一片的沉默。 那漆黑厚重的匣子之中躺着一只红彤彤的拨浪鼓,鼓面之上还画着龙,充分证明着它跟龙是有关系的。 米果儿:“……” 这他喵的换个人谁能猜的出来?! 孔儒此时也是顾不得什么多不多多余的事情了,满眼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一般:“朝前辈好生厉害!” 朝砚笑了一下:“过奖过奖,一般一般。” 此时正是脸大跑马之时。 他也没有想到里面竟然真的是拨浪鼓啊。 猜出正确,那石门再次打开,通道幽深,竟像是无休无止一般。 金光再度袭来,朝砚接住那白玉的匣子,打开一看——中品灵器。 乃是一对的护腕,漆黑的色泽上镌刻着银色的阵法纹饰,倒是雅致的很。 只不过他之前想着要给他家崽儿武装到牙齿,这秘境就恰恰好送来了他需要的东西。 嗯,讨好,也是要拆的。 朝纵再次佩戴上了那一对的护腕,却是连手臂都一并护住了。 他们继续前行,三日之后叶家才到达了下一个龙纹石门前,正是那猜物的盒子。 “这怎么可能猜的到?”一名叶家人听那声音以后几乎是哀嚎了。 “世间之大,包含万物,”另外一名叶家人开口道,“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叶问心打量了那盒子一周,这盒子同之前那两个盒子一模一样,看不出里面东西,也闻不到丝毫的味道:“小叔,怎么办?” “无提示,只能一一试过了,”叶问玥微微蹙了蹙眉头道,“游龙秘境,或许此物跟龙有关。” “跟龙有关,莫非是龙鳞?”叶问心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那盒子蓦然散发出了一道光芒。 叶问心本就戒备,蓦然察觉飞速后退:“大家小心。” 无数细如牛毛的针尖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叶问玥挥手设下禁制,那针尖层层扎在了那禁制之上,激起层层涟漪,待到那阵针芒过去,那盒子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不限次数,但是猜错了有罚,”叶问玥看着那盒子道。 其他人皆是心有余悸的点头:“少主说的有理,以后的猜测便更要小心了。” 叶问心盯着那盒子,真是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个洞来,传音给叶问玥道:“不是龙鳞得是什么?龙珠?龙须?画龙点睛,叶公好龙?” 到后面已经完全是发散思维,乱说一气了。 其他人也是有所想法,却是口不能言,生怕再触发什么阵法机关出来。 “也不能不试,此物不可能一次猜中,便都试试吧,”叶问玥取出笔墨纸砚来,铺平在了地面之上,“大家所想一一写下,一一试过,及时戒备便是。” 他所说正是这个理,若是不试,便只能被一直困在此处了。 多人书写,还真是什么五花八门的都有,待到满满的占满了一张纸,叶问心拿起时几乎在祈祷了:“希望前面就能碰上。” 叶问玥笑着接过那纸,设下禁制后说出了第一个物件:“龙珠。” 那盒子光芒再现,看来不对。无数的箭矢朝他们射了过来,支支淬毒,待碰触到那禁制之上涟漪泛的如同下雨时的池塘。 叶问玥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箭矢的力量比刚才的针芒加大了,若是每次都会加大,一一试下去的法子也要慎之再慎。 “……” “龙龟。” “……” “龙角。” “……” 不对不对,又不对,即使叶问玥已然打坐调息了一次,那禁制却已然有撑不住的感觉了。 岌岌可危之下,众人只能躲避闪退。 叶问心有些骇然的看着那盒子:“这样猜怎么可能猜得到么?” 叶问玥也同样是无奈,遇上这样的关卡,还无任何的提示,还不如那些直接的打杀来的更快。 可是后者测的是能力,前者测的就是气运了。 世间有万千事物,万千人,若能从中选出,皆为气运之人。 莫非他不具备这份气运?游龙秘境所建之人到底是何人?那保存完成的龙骨,还有龙血,若真是大能修士所建,为何不自己取用了? 若不是大能修士,而是龙自己所建,那么即便与龙有关,它想必也不愿听取那些将它割裂数片的言论。 龙血,龙鳞,龙骨于他们是修真的宝物,于龙自身却是它们一身的一部分,或许与龙本身无关。 “开门的玉符,”叶问玥张口道,或许反其道而行之会有更好一点儿的效果。 众人皆是戒备,却听那盒子咔哒一声,竟是自行打了开来,而在左边的石壁之上,一道门的影子显露了出来,其上凹槽正对着那盒中的玉符。 “小叔,打开了,打开了,”叶问心几乎是喜极而泣了,“这都能猜到,小叔你太厉害了!” “嗯,”叶问玥上前将那玉符拿到了手上,心中的那口气却未松下,他们的第一次通道乃是这龙纹处打开的,虽是看似猜对了,但谁能保证这龙纹之后没有另外一道门。 “走吧,”叶问玥将那玉符放在了凹槽之中,门打开的时候带着众人进入其中。 朝砚一行人继续前行,从手牵手的走着,到搭在朝纵的肩膀上被儿子扶着,再到趴到朝纵背上被背着也就是两个时辰之内的事情。 朝纵不疾不徐的走着,朝砚不轻不重的睡着,如此懒洋洋,众人却是皆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 米果儿趴着舔着前爪道:“他这么长时间不睡觉,姑奶奶都快不适应了。” 陈涌与孔儒下意识齐刷刷的点头,待到点头之后,孔儒脸颊红了一下,小声说道:“其实朝前辈平时不是睡觉,是在冥想啊。” 要是睡觉修为还能提升那么快,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米果儿看着身旁软乎乎就差竖着耳朵满眼星星的孔儒,哼了一声道:“你听他给你瞎说。” 冥想倒是有,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周公约会。 一路平坦,浅浅绵长的呼吸从朝纵的脖颈处传了过来,带着点儿微热的感觉,朝纵动了动耳朵,却是将手收的更紧了些。 “嗯?到哪儿了?”朝砚也没有真的睡的昏天暗地,察觉那轻微的力道,神思稍微清醒了一些问道,偏他刚刚醒来,还带着一些睡意的哑意,让人听到时只觉得耳朵发痒,更何况是凑的这样近的时候说的。 朝纵张口,却在开口的那一瞬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带了哑意:“还未到下一扇门,你可以继续睡。” “睡?”朝砚收紧了一下胳膊,懒洋洋道,“为父这可是在冥想啊。” 朝纵心中火气又起,莫名的开始肆虐燃烧,分明这人就趴在他的身上,却犹觉不足,可到底在觉得不足什么呢? 孔儒:“……” 可是朝前辈您刚刚明显是在睡觉啊,他都听到小呼噜声了,睡的贼香。 米果儿甩了孔儒一个“看吧”的眼神。 朝纵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都冥想到了什么?” “冥想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朝砚跟他交谈,神思有些清醒了,“想听么?” 朝纵又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孔儒:“……” 原来朝前辈就是那样在冥想的,好生厉害。 米果儿:“……” 那家伙就是被儿子这么惯坏的。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尤其是有人愿意听你胡说八道以及有人相信你的胡说八道的时候更加容易上瘾? 愿意听的乃是朝纵,相信的人自然是兔子了。 “传说在一个黑暗的通道之中,有一群人在不断的行走着,不知前路,又无法后退,”朝砚笑眯眯的说道,“周围都是烛火,可是周围并无空气流通,那烛火却是不动,可知为何?” 朝纵接话道:“为何?” “那是因为啊,这些烛火看似是烛火,实则并非烛火,而是……”朝砚故意拖长了语调,引的孔儒好奇问道,“是什么?” “是灵魂在燃烧,”朝砚背过身去阴森森的看着他,脸颊在烛火的光芒之下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有些可怖。 “啊!”孔儒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待到再看之时却见朝砚笑眯眯的在那里看着他,哪里有半分的阴森恐怖。 “别怕么兔子,这只是冥想而已,”朝砚捏了捏朝纵的耳垂道,“你看他都没怕。” 孔儒糯糯的应声:“没,没怕。” 朝砚笑着趴了回去:“那我就继续讲了。” 朝纵:“嗯。” 声音沉稳,显然一点儿没在怕的。 只吓到一只兔子,没成就感。 朝砚打算再接再厉:“那些灵魂不断的被灼烧着,同时也在不断的窥伺着过路的人,看看谁能沦为他们的替代品……” 米果儿蜷缩了一下爪子,莫名想要喊停。 “他们悄无声息的潜入人的心底,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取代,”朝砚的声音不知何时转为了平静,在这幽深的通道之中空旷回音,格外的寂寥,“或许在你不经意的时候,那个跟在你身边的人已经不是曾经的人,而是另外一个人,他会曾经人的所有,让你无法察觉,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取了你的性命。” 一时之间四周静谧,再加上身旁静置的烛火,格外的安静。 朝纵的步子停了下来,陈涌也相应的停下,孔儒正心底发毛,见他们都停下,也只能停下拉了拉陈涌的衣服道:“你,你不害怕么?” 不愧是朝前辈选的人,胆子这么大。 “你怎么不说话?”孔儒抬头看去,却被一个力道猛地扑到了一边,是米果儿,它口中喊着,“兔子小心。” 孔儒被压倒的瞬间,便见一道利刃从他的脖颈处划过,而挥动利刃的人却是——陈涌! “他怎么了?!”孔儒从地上爬起,抱着米果儿道。 而于此时,朝纵已然转身,一指夹住了陈涌的利刃,指尖轻微翻转,那利刃瞬间从陈涌的手中脱手而出,他想要转身去捡,却被朝纵一指点在了眉心的中央,再不能动弹分毫。 分明还是曾经的面孔,此时却是满目的狰狞,他曾经看朝砚的目光之中带着敬佩和尊敬,此时却只有杀意蔓延:“你怎么发现的?!” 声音沙哑,宛如如石灰摩擦过的嗓音。 朝砚眨了眨眼睛,特别无辜道:“你选错人了,他跟我有血契。” 还是那种完全牵制的血契,血契开始出现异动,他这个主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那“陈涌”呵呵狰狞一笑:“看来是我运道不佳了。” 朝砚没有点头,而是侧头道:“崽儿,他用陈涌的脸笑的好油腻啊。” 看似在说悄悄话,却把那个“陈涌”气了个半死,只是他再想说话却被朝纵的目光一扫,竟是连发声都发不出了。 “对,丑,”朝纵开口说道。 “是了是了,这人审美一看就不行,”朝砚笑眯眯道,“要选怎么都应该选崽儿这么好看的不是,不管怎么笑,都美别人一脸。” 朝纵的呼吸一滞,心脏一瞬间的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却无甚效果:“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被人夺舍的?” 身后寂静无声,朝砚的声音带着幽微之意:“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被人夺舍的?” 心脏在一瞬间宛如被剜出扔进了寒冰池一般,朝纵浑身凝滞在了原地,扶着那人的腿在不断的收紧,出口的声音冰冷到极致:“那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一字一顿,杀意纵横。 却在一瞬间被身后传来的笑声给消弭了:“你真信了?这烛火之中的魂魄也就找找心底有执念之人,对于心思纯净之人突破不进去的,为父虽然心思不那么纯净,但是早有防备……啊!” 朝砚话未说完,便被松开了腿,拉开了手腕直接扔下了背,只是屁股还没有着地,就被朝纵拉住了手腕,也只是略微踉跄了一下便在原地站稳了。 他抬头本想说什么,看到的却是朝纵满脸的寒冰,那鲜红的唇此时抿的几乎是一条直线,脸色更是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这脸上就差刻上生气两字了。 “陈涌”不能动弹,孔儒和米果儿却是干脆蜷缩在了一块儿,他们从未见过小公子/儿子这么生气过。 朝砚用折扇点了点朝纵的唇角笑道:“怎么了?” 完全不受冷气的影响,相当的欠揍。 朝纵收拢了拉着他手腕的手,指骨泛白,一字一磨道:“想,打,你!” 不是想打,而是在余怒未消的时候还有一丝的后怕,如果眼前的人真的被夺舍了,他该怎么办? “家暴不是好习惯啊崽儿,”朝砚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看着他有些赤红充血的眸子,笑着上去想抱进怀里安慰一下,结果发现自己个儿矮,只能抱腰拍背,“好了好了,为父这不是没事么,不哭不哭。” 米果儿:“……” 你哄宝宝呢。 孔儒继续蜷缩,如果有耳朵此时怕不是抿的超紧,连传音都是小小声的,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我觉得朝小公子不是哭是生气哎。” 米果儿传音道:“我也觉得。” 那气的简直恨不得把秘境给点喽。 那两只抱在一块儿互相取暖,朝纵抿紧的唇微微松了一些:“我没哭。” “嗯?那不抱了,”朝砚松开手臂,下一瞬却被蓦然收紧的手臂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优雅的嗓音之中夹杂着一丝的委屈:“我生气了……” 你怎么能这么敷衍的哄人? “以后为父绝对不开这么过分的玩笑了,”朝砚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明明是他家崽儿先开的玩笑嘛,他没生气是因为他家的崽儿意志甚坚,岂是那被灼烧过不知道多久的魂魄能够奈何得了的。而崽儿生气了是因为担心他这个老父亲,嗯……这么一想还是很开心的。 虽说是只许崽儿放火,不许老父亲点灯,但是看在崽儿这么担心他这个老父亲的份上,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嘛。 不过从前崽儿都不怎么喜欢牵手抱抱的,这长大了反而喜欢了,一定是因为被丢了太久没有安全感的缘故。 抱着这个人,心底的寒冰就仿佛破碎了一样,朝纵侧目看着怀中人白皙至极的耳垂,他想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想要这个人一直在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他。 鼻尖触碰到了那处耳廓,朝砚觉得微痒动了一下,白皙的,敏感的,甚至是可爱的,一瞬间朝纵只觉得心中的火焰朝着下腹奔涌而去,他的心中翻起了滔天的巨浪,他对这个人,或许不止有父子之间的感情! 怀抱被猛地松开,朝砚都快被抱瞌睡了,此时却是骤然清醒:“嗯?好了么?” “好了,”朝纵庆幸松开的及时,衣摆也足够的大,足以遮掩某处,“我们快走吧。” “额,好,可是陈涌……”朝砚看着还立定在某处动都不能动的陈涌,他跟班的神魂还没有找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雅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叶小煜小天使的地雷吖~ 小剧场就是博君一笑,不要太跟正文串联哦~ 此次被拜访者——万铭城先生 米果儿(抱着话筒):请问你十八岁时你父亲要抱你你什么心情? 万铭城(冰块脸):打一架。 米果儿:说实话。 万铭城:被哪个死变态夺舍了→_→ 米果儿嘿嘿一笑:那换成兔子要抱呢? 万铭城(耳垂红):……可以。 咳咳,米果儿转向一旁打瞌睡的朝砚:对于以上采访你有什么看法? 朝砚:嗯?看法?兔子和门神是父子情? 米果儿:…… 第105章 传承之地 朝纵看向了还以怪异的姿态立在原地面目涨的分外狰狞的“陈涌”道:“他已被夺舍, 放走会为祸修真界, 要杀了么?” 那语气之中竟有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神魂只是被替换, 还能够找回来,”朝砚甩掉了那种跟班好像被崽儿排挤了的想法,掐动了血契的法诀,牵着朝纵往前走了数百步以后站在一处烛火处停了下来。 手指并拢摄灵, 那烛火飞速的跳跃了起来,几乎是一种欢快的姿态跳跃到了朝砚的指尖之上, 朝砚再行回去, 在送回陈涌眉心的时候指尖的烛火破灭, 空留一抹流光从那眉心之处钻了回去。 掌心贴上,强悍的灵气护持入内, 本就是属于他自己的身体, 此时配合灵气驱逐那外来之物最是便宜不过。 陈涌的眼睛缓缓闭了起来, 随着朝砚灵气的注入,猩红色的光芒从他的身后溢散了出去,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团烟雾状的东西, 那东西被强行逼出, 却自带煞气, 在空中盘桓片刻, 竟是直直的朝着朝纵冲了过来。 “小心!”朝砚顾不得刚刚清醒的陈涌,灵气转还却已经无法阻挡那团烟雾。 朝纵的眼睑微阖,在看向那团雾气时闪过了一抹不屑,灵剑出鞘, 虹光涌现,不过劈斩的瞬间便让那烟雾惨叫着消弭殆尽了。 哐当一声伴随着一声“哎呦”,陈涌捂着后脑勺从地上坐了起来,待到看清周围景象时立马跪在了朝砚的面前道:“属下失误了。” 没想到只是走路的时候便会被那等不知名的东西趁虚而入,若非朝砚发现,只怕他真的要被永生永世困在此地了。 那样的状况,只是想来就觉得后怕。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下次注意就行了,”朝砚打开了折扇道,“这一跪就当你谢救命之恩了,起来吧。” “是,多谢主人,”陈涌连忙起身,在注意到朝纵扫过来的视线时又是后退了数步。 朝砚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什么味道也没有,他搭上了朝纵的肩膀,却没有注意到那身躯下意识的一震,凑近道:“崽儿,你闻闻为父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朝纵的视线从肩膀上搭的那只手上扫过,又触及陈涌的谨慎之态,开口道:“有。” “真有?”朝砚手肘那里也闻了闻,“不会吧,最近为父没怎么吃东西啊,每次都用清尘决的,总不能变异了天生狐臭?到底什么味道?” 朝纵开口道:“狐臭。” 朝砚东闻闻西闻闻的动作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他道:“那他们都离我那么远,你怎么还离这么近呢?” 朝纵微微挑了一下眉道:“鼻炎,闻不到气味。” 朝砚垂了一下头,猛地扶住了朝纵的肩膀道:“来来来,崽儿,那你来说说你闻不到气味是怎么知道为父身上有狐臭这回事的?” 朝纵身体微僵,这人靠的这样近,那股热流就像是直接窜上了脑袋一样,不知不觉竟是说出了具有如此巨大破绽的谎言。 “崽儿,你胡说八道的功力倒退了,”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功力怎么能倒退了呢? 朝纵抿唇不言。 “说,为何骗为父身上有狐臭?”朝砚搂着他的肩膀往前走道。 这要是真确定身上有狐臭,他保准吃不好睡不好,虽说是生的不算是出类拔萃,可是也不能出去就影响修真界的环境不是。 朝纵心神微漾,却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道:“我不过是想让你离他们远一点儿罢了。” 他这话说的直白,话说出口的时候却在打量着朝砚的神色。 “为父觉得他们现在离的挺远的,”朝砚回头看去,那两人一兽最起码离他们百米开外,若是有旁人在,那姿态真是恨不得直接跟别人说他们不认识。 他神态自若,毫无多想的痕迹,朝纵向来知道他不会多想的性子,从前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样的事,这人都不会生气,只会跟他言明其中的利害,由他自己定夺。 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这样放任不多想的性子有些棘手。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只怕最难触动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我觉得还能离的再远些,”朝纵侧目看了过去,语气悠悠道,“最好远到看不见的地方最好。”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他们跟在后面你别转头,什么都瞅不见。” 朝纵看他:“我就喜欢头转到后面走路。” 这话算是任性了。 这什么新型爱好? “头转到后面走路你不怕摔跤么?”朝砚接到了朝纵看过来的目光,笑了一下,挥了挥折扇道,“那好办,让他们走前面就是了。” 朝纵:“……” 挫败,完完全全的挫败。 朝纵将他的手臂从肩膀上拉了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道:“罢了,让他们跟着吧。” 他一开始就知道,有些人朝砚不会驱逐,尤其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的思维有没有一丝偏离原本的轨迹,测试结果——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继续前行,烛火仍是那副巍然不动的模样,只是待他们到了道路的尽头,却再没有发生过之前那样的事情了,一次发生,百次戒备。 “这路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朝砚看了看这道路尽头的门打了个哈欠。 此次那龙纹前的石台上不再是盒子,而是有两个开关模样的轮盘,一个前面写着生,一个前面写着死。 那道厚重之音再度响起:“选一个,生,或者死。” 声音消弭,陈涌他们终于靠近了过来,朝纵开口道:“选哪个?” “这个要两个都选么?”米果儿开口道。 朝砚疑惑回头:“为什么要两个都选?” “那你刚开始为什么两个都选?”米果儿询问道。 朝砚扇了扇风道:“两个匣子一个不开,不是很吃亏么?” 米果儿:“……” 好像有点儿道理。 朝纵的手指从那轮盘之上划过:“刻意标明生死,是否是故意为之?” “的确有这个可能,”米果儿接口道,“说不定故意调换的,朝砚,你觉得怎么选?” 朝砚:“嗯?你们想选哪个?” 朝纵和米果儿齐齐看向了那个标着死的罗盘,然后又同时看向了朝砚道:“你想选哪个?” “这个,”朝砚敲了敲那个生字的轮盘,折扇抵着唇道,“要不按你们的走也行。” 米果儿:“……” 不是很相信自己。 朝纵看向了那生的轮盘道:“为何选生?” 朝砚唔了一声:“它上面标着生了,所谓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这秘境主人就等着你们的反其道而行之呢。” 朝纵的手指微微收拢,还未说话,就听朝砚补充说明道:“一般按照套路来讲,大家肯定会选死路,所以如果我是秘境主人设置这个关卡的时候,一定会怎么标的怎么来。” “套路?”朝纵疑惑道。 朝砚点头:“为父觉得从之前这秘境布置严谨的层面来讲,应该是这个套路。” 朝纵的目光从那轮盘之上扫过,他不懂什么套路,但是若真像朝砚说的那样,那便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就选生路吧,”朝纵说道。 朝砚的手放了上去,微微拧动了那轮盘,石门开启的声音传来,面前的龙纹石门缓缓的升了上去,几人迈步进入其中。 通道幽深,竟是连烛火也没有了。虽是不妨碍视物,朝纵还是握紧了牵着的手。一路疾行,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方有亮光传了过来,再行数里,亮光的光芒越来越大,一片的白芒刺的人的眼睛都有些生疼,然后便是豁然开朗。 身后是幽深的通道,面前是草长莺飞。嫩绿的草叶铺从大地,草尖上还仿佛残留着昨夜的露珠,微风吹过,轻轻滴落染湿了一点点泥土,满天的蒲公英伴随着蝴蝶的飞舞,让此处看起来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我们出来了?”孔儒他们走出通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都有些热泪盈眶了,虽说那通道之中也不算有太大的危险,可是一直的重复前行总是让人感觉仿佛看不到出来的希望一样。 “还不算出去,”朝纵看向了远处巍峨至极的宫殿楼宇。 霞光之下,那处纯白的宫宇仿佛处在云层之中一样,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飘渺,却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那处或许就是传承所在之地,”陈涌出声道。 “那就走吧,”朝砚往前走去,朝纵自然的跟上,却听身后的陈涌道,“主人,您跟小主人前去吧,我们就不跟随了。” 朝砚转头道:“这是为何?莫非累了?那就休息以后再去。” “并非如此,”陈涌拱手道,“属下乃是心境不坚之人,之前在那通道之中尚且被人察觉心中漏洞夺了舍,那传承之处经历无数存折才能抵达,想来传承格外珍贵,只怕属下难以抵受传承的诱惑,还是不去,也免去心中的杂念,免生心魔。” “那我也不去了,”孔儒说道。 米果儿左看看,右看看,开口道:“我去不去倒是无所谓,要不我还是……” 它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被背后伸出的手捂住了嘴,同时还接到了朝纵的瞪视,顿时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偃旗息鼓。 嘴巴在陈涌的手上咬了一下,那捂嘴的手松了开来,米果儿呼哧呼哧的喘了口气道:“算了,我不去了。” 朝砚:“……” 最近总感觉陈涌他们变得奇奇怪怪的,米果儿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唯独他家崽儿一直奇奇怪怪的反而没有什么变化。 也许是年龄成长带来的变化,朝砚用这个理由解释以后道:“那你们便在此处休息休息,崽儿,开路。” 朝纵目光从陈涌身上划过,拉着朝砚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犹豫的。 待到两人身影远去,陈涌胸膛之中憋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一人一兽好奇的目光。 孔儒的目光没有什么威慑,倒是米果儿直接趴上了他的腿道:“你不想跟着去,为什么还不让姑奶奶我跟着去?” 陈涌后仰了一些说道:“我觉得跟着去可能会打扰到主人和小主人。” “打扰?”米果儿晃着尾巴道,“打扰什么?打扰他们父子相处啊?” “是这样没错,”陈涌在剑心学院之中学的最多的不是如何修行,而是如何去观人看人,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心中都要有一杆秤。 在那等风云汇聚之地,稍有不慎就连朝砚可能都无法保全他,因此对于朝纵的情绪变化他是最敏锐的那一个。 不管小主人对主人怀揣着怎样的感情,小主人对于他们的存在似乎都存着一种不满的情绪,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包括孔儒,米果儿的存在。 也不是针对他们做的某件事情,而是对于他们能够靠近朝砚这样的资格。 曾经这样的情绪也存在着,陈涌在第一次跟从朝砚的时候就有一些感觉,只是那个时候不甚明显,如今却是明显的不能不能再明显了。 毫不犹豫割肉一事,让陈涌认识到了朝纵的狠绝,他不再是曾经那个需要朝砚时时保护的孩子,而是可以与他并肩站立的男人,那样的狠绝不会向朝砚隐瞒,却也不会刻意的展露,可那是对于朝砚,对于他们这些外人,没错,就是外人,陈涌能够感觉得到,在朝纵的心中,除了朝砚以外,皆是外人。 对于他们这些外人,那样的狠绝会让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手,一个对自己都可以那样狠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外人心软。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平平安安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属于朝砚的人,因为那一份的情义牵绊,朝纵允许了他们的存在,可是这份允许变得越来越有界限,一旦他们反复的在这条界限之上踩踏,那份允许也会变成不允许。 朝砚对于朝纵的宽容不同于常人,爱护也不同于常人,所以作为一个懂的察言观色的下属来讲,还是离人家远远的对自己的生命更加负责啊。 “是哪样?”米果儿甩着尾巴那叫一个相当的不满,“他们是父子,我们还是母子呢,不公平。” “那前辈刚才怎么没有坚持要去?”孔儒坐在地上,揪着一个蒲公英托着腮问道。 米果儿的动作一顿,竟然磕巴了两下:“这,这个嘛……” 它总感觉跟上去会有危险嘛,而且不是秘境传承的危险,而是来自于另一方面的危险,兽类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曾经让米果儿在还没有开慧前逃脱了很多次的致命危险,现在也不例外。 “那你呢兔子,你不是很崇拜朝砚么?”米果儿趴下,将脑袋搭在了交叠的爪子上道,“怎么不跟上去?” 孔儒闻言,有些微微的泄气道:“我跟着感觉会拖朝前辈的后腿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感觉朝前辈不是很需要他的存在,从前觉得朝前辈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可是从朝小公子回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不一样的。 虽然有点儿微微的沮丧,不过朝前辈能够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傻兔子,”米果儿哼了一声,直接趴下闭目养神,毕竟在那通道之中时时提心吊胆也是很费神的。 此处灵气浓郁,倒是适合打坐修炼,他们左右无事,在经历了最初的分别以后心绪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而就在朝砚他们往那宫宇之处走的时候,在那通道之中两处石门同时打开,却是两波人同时相对而立。 万家的白衣如雪对上孔家的紫衣华丽,倒是别有一番对立的滋味。 虽是不解对方为何在此,可是却还是在第一时间遇到时相互打了个招呼。 “万姑娘,”孔擎拱手,身后之人纵使手臂受了伤也一并拱手行礼。 “孔兄,”万聆雪语气冰冷,礼数却是周到,她乃万家领头,她行礼众人自然跟从。 石门大开,打过招呼后纷纷通过,只是聚集到一处时,却是正对着一扇龙纹的石台,石台之上一个盒子放在其上,那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猜出盒内之物可开启通道。” 与之前跟朝砚所说一模一样。 一个盒子,两家人,孔宿的目光从万家人的身上扫过却没有贸然开口说话。 虽说他们孔家与万家的审美不同,行为处事也不同,他虽也自恃身份背景,却也知道万聆雪带头,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都要强出他许多,虽是不愿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在此处,没有万铭城说话的份儿,自然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一道门,无其他出路,皆是要通过的,”万聆雪冷声开口道,“物有万千,此时还需两家合作,待有划分之时,自可分道扬镳。” 此话一语中的,孔擎勾唇笑道:“万姑娘所言有理,猜物未限次数,想来却也不会让人无限的猜下去,不若集思广益,将所有的人想法写下来,选最有可能之物一一试过。” 盲猜之事却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万聆雪与他打过的交道不少,自然知道孔擎的能力不弱,随即点头道:“可。” 物品一一列下,两边正是探讨。 叶家却是从后方传来了数人的惨叫声,待清醒之人看过去,看见的却是叶家修士剑身上染着自己人的血液。 叶问心虽然打算回去以后将那些出言不逊的人好好教训,可是却未想害他们的性命,偏偏还未等到出去,竟是自相残杀起来。 “住手!”叶问心挑开了一人的剑,可那人被挑开以后却并未停顿,而是剑锋一转朝着叶问心攻了过来。 那人修为不及叶问心,几次交锋也没有占到便宜,只是角度越来越刁钻,不像是叶家的家传剑法。 叶问心微微拧眉,那对面的人却被一掌拍飞,动手之人却是叶问玥。 不待叶问心问询,叶问玥一一点过那些残杀同门之人,封住灵气却是未动性命。 “小叔,他们怎么了?”叶问心提着剑蹙眉道。 所点之人中之前对朝砚出口不逊之人有,可是他所认为的忠心耿耿之人也不少,莫非又是他看错了人? 叶问心内心有些荒凉,却被叶问玥拍了一下肩膀道:“他们非叶家人。” “什么?”叶问心愣愣道。 “被夺舍了,”叶问玥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一一看过那些面目狰狞之人,若非之前与叶问心比斗的修士一点儿叶家剑法也不会,他也未曾察觉端倪。 被夺舍的时候周围应该有无身体的神魂才对,可是此处却是一片的空旷,不知夺舍的神魂从何处而来,他们被挤出去的神魂又到了哪里去? “夺舍?可还能救?”叶问心一边庆幸并非自己识人不清,一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忧心不已,若这些人都被杀了,他们便只剩下寥寥数人了。 “目前无办法,待我想想,”叶问玥难得蹙起了眉心,此秘境当真是诡谲,生平罕见。 诸人深陷通道之中,本还算安静,却是乍然听闻之前飘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晰入耳:“传承已开启。” “有人通过了此处?!” “怎么会那么快?” “他们已然到了,我们还在此处,那岂能有我们的份儿?” 万聆雪听闻此事时手指一顿,设下的禁制都有些晃动,竟是险些让那漫天的剑芒突破禁制。 可此事实在太过于突然,连孔擎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们闯到此处,皆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家族之中更是死伤数人,若是一同到达,即便是最后取不得那传承也算不上无憾,偏偏连争夺的机会也没有。 万夺辉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不知是谁这般的好运,竟是抢在了万家的前面。” 他不说还好,一说万聆雪却是微微顿了顿,若说运道一事,谁又及得上那个人呢。 或许传承便是那人开启的,若是能通过此处,便是不能取得传承,或许还能再见那人一面。 消息传来,叶问玥正一一从那烛火之中辨别着叶家人的神魂,却是一时分心,那烛火竟是烫到了指尖。 叶问心同样惊讶异常:“莫非是那万家人?!他们好快,小叔我们……小叔你怎么了?” 叶问玥摩挲着被烫到的指尖,面色凝重,可却不是在想那到达传承之处的人是谁,而是在想为何那声音要告知他们,此事告知,除了让闯关之人更加心焦之外别无益处,若是一个心神不稳,极有可能被这层出不穷的机关给弄的身死道消。 到底为何如此严苛?为何如此行事? 他之前猜测这秘境主人乃是龙之本身,可若是龙之本身,又为何会将龙之骨架与龙血隔离开来,分开放置作为禁空力量的阵心,目的何在? 这里或许不止是考验的关卡…… 朝砚他们来到那高耸几乎入云的大门之前,那门如同白玉,中间分开,两侧镌刻的游龙盘旋而上,似乎直达天际,栩栩如生的几乎随时能够甩甩尾巴腾空而上。 朝砚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那门,那巨大的门应声而来,朝纵正待进入,却感觉掌心处被握紧了些。 他低头看去,也是收拢了指节,攥的更紧了些。 白玉的大门,白玉的地板,白玉的柱子,入门的一切皆是纯白莹润,并未惨白,倒也漂亮的很。 这宫宇外看宏大,内里更是空旷,只是所陈设的东西皆是宝物。 那放物的玉桌看似是白玉,实则比之白玉不知上了几层楼——冰水玉,乃是锻造冰系灵器所用之物,有价无市的东西。 而那桌上的琴更是上品灵器,晶莹剔透,如同月光盈盈穿透水面一样,名曰——问月。 若非朝纵之前见过上品灵器,此时也无法一眼认出。 手指触碰,竟是被禁制挡住了,想来也是,此处宝物这样的多,怎么可能不设禁制。 “崽儿,你喜欢那琴?”朝砚本是瞄着那些柱子之上的图案,此时察觉了朝纵的动作,看向那琴时却是动了动眉头,那琴倒是漂亮,晶莹剔透的还坠着坠子,十分的……适合女孩子用。 不过他又在朝纵和那琴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家崽儿用也是可以的。 就是……朝砚说道:“崽儿你会弹琴么?” 朝纵收回了视线道:“不喜欢,不会。” 却是两个问题都答了。 他若第一个回答喜欢,或许朝砚还会琢磨着取出来回去做个摆设也行,最起码赏心悦目,但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桌上有古琴,连同那墙壁之上悬挂之物也皆是有灵气溢散而出,朝纵看过一道却是不再去看了,而是跟随朝砚站在了那柱子之前。 那白玉的柱子呈十人合抱,牢牢撑着这座宫宇,其上镌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尤以龙的图案居多,且惟妙惟肖。 第一个柱子前乃是一条龙从蛋中破壳而出,受天雷加身,接受族人的恭贺,凝聚元婴的神态。 图案详尽而镌刻巨大,一根柱子根本不够讲述,于是两人又挪到了第二根柱子前,却是那龙化为人身之态,遨游四海之景。 再第三根,狩猎凶兽凶猛异常。 第四根,人族结交,相谈甚欢,觥筹交错,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五根,龙性本淫,兴起之时,或是人身龙尾,或是龙身直现,有女子,也有……男子,称得上是百无禁忌。 朝纵在看到此处时眸光微顿,目光在那栩栩如生的一幅幅柱画之上划过,如此的画面没想到这秘境的主人都能够雕刻上去,男子与男子…… 朝砚摩挲着下巴看完,想走时却发现崽儿还站在原地,他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小心翼翼的凑首过去道:“崽儿,好看么?” “嗯,”朝纵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在察觉那是谁问之时身体僵了一下,目光调转,正对着的却是朝砚相当欣慰的眼神。 嗯?欣慰? 朝砚是真欣慰,毕竟他家崽儿都长成大男人的样子了,算着也是该娶媳妇的时候了,对这种图感兴趣就跟现代少年悄悄看成长的视频是一个道理的。 “好好观摩,”朝砚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到那柱子上觉得可以在此时弄清楚崽儿的性向,是喜欢男孩子,女孩子还是男女都喜欢,这样的话他挑儿媳妇也能有一个标准不是。 比如说崽儿万一喜欢男孩子,结果他把万聆雪推荐了一把,这就不是一个开明的父母应该做的事情了。 朝纵对于这样的图并不稀奇,这样的事无非就是人类绵延后代的一种行为,他之前是这样以为的,可是现在……不一样的。 或许这上面的龙对于那些女子或是男子并没有什么喜爱之情,只是身体的本能,可是当有了别样的感情,那么连微小的触碰都会变得很不一样。 男女是为了绵延后代还可以解释的通,可男人跟男人呢? 当想要拥有一个人恨不得将他身边所有碍事的人驱逐开来时,当他不明白还如何表述自己的感情时,当他不满足于只是简单的触碰,而是想要将这个人融入他的身体之内时,甚至于……朝纵的目光在朝砚的身上流转过,微微的红芒在瞳孔深处闪过。 有时候他会在想,是不是只有把这个人吞噬进身体里面,他才不会与他分离,才不会被任何的原因,任何的因素分离。 “崽儿,看男女比较有意思,还是看男男比较有意思?”朝砚现在就是一个指导孩子认清自己性向的老父亲。 呼吸近在咫尺,唇边勾起的笑意也让人看着格外的舒心,一瞬间起来的戾气消弭了下去,他恨不得将人吞噬,可是却又清清楚楚的知道,吞噬便等于没有了生命,他不会再同他讲话,不会再摸他的头,不会这么……鲜活。 所以那种吞噬的欲望只能压制在身体的最深处,只求这个人的不离不弃。 “男人,”朝纵犹豫了一瞬坦言道。 不管日后朝砚的感情会变成如何,最开始却是不能让这个人误会他喜欢女人,要不然他绝对敢给他介绍一堆的女人,想想就让人觉得……生气。 朝砚唔了一声:“喜欢男人啊,可惜了,本来我跟米果儿还看上了万家的那个姑娘,资质一样的,虽说年龄比你大,但是女大三抱金砖嘛,难得碰上一个我们俩都看上的……崽儿你眼睛瞪那么老大不累么?” 朝纵就知道这人会这样,却没有想到已经物色上了一个,可是虽然生气但是并不敢说“你看上你去娶”这样的话。 “那真是可惜了,可惜我喜欢男人,”朝纵转身,拉上他的手道,“这个看完了,看别的!” 朝砚隐约觉得崽儿的兴致似乎不那么的高,就好像,就好像被父母安排相亲之前抵触的孩子。 虽说倡导自由恋爱,但是朝砚对于自家种的小白菜喜欢什么样的小猪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朝砚的脑海里面闪过好几个类型,“比如兔子那样的软萌型喜欢么?还会烧菜。”对上这种类型,他家崽儿妥妥是拱白菜的小猪,位置不用怀疑。 毕竟听说下面的好像会疼,崽儿要是娶媳妇,这样儿子跟媳妇都是自家的,而要是嫁出去,那样儿子跟女婿那感觉是别家的……不过算了,不管嫁出去还是娶进来,都是自己儿子么,做父母的,要开明,支持自由婚姻,把关人品就行。 “不喜欢,”朝纵果断道。 “那叶小公子那种,明秀一点儿,”朝砚询问道,虽然性情不算太好,但是个性善良,只要调顺了,粘糊起来应该也是可以恩恩爱爱的。 “不喜,”朝纵直言道,甚至还想将那所谓的叶小公子直接送到这人看不见想不起来的地方去。 “那万兄呢?”朝砚问出门神的时候也是有点儿小好奇,毕竟万兄和他家崽儿站一块,好像不那么容易分辨是女婿还是儿媳妇。 朝纵的回答更加简短了:“不。”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朝砚他们站在了第六根柱子之前。 龙乃传说之物,自是珍贵,便是一缕发丝都可炼制为宝,一时的不防让那龙彻底的暴露,修真界人人向往,即便是不能够收为自己的兽宠,也要从其上瓜分一些东西出来。 烈火灼灼,那白玉雕刻的画面已经异常的惨烈,难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会多么的惨绝人寰。 有修士死去,那龙终是在无休止的围剿之中受了伤。 朝纵的目光从其上闪过,却并未入眼,不管如何的惨烈,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他开口道:“你猜。” 语气与这秘境主人给个盒子让你猜什么东西怕不是要一模一样。 朝砚的目光也从那柱子之上划过,人修对于龙族的向往从未终止过,与其说是对龙向往,不如说是对于力量的向往,有欲望,这样的杀戮就不会终止,不管当时如何的惨烈,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么多的类型,怎么可能猜的到,”朝砚说道。 朝纵有些微妙的看着他道:“我相信你。” 朝砚:“……” 罢了罢了,反正喜欢什么类型估计也不会是他这种类型,又懒又馋,除了吃就是睡,每每说话还能把他家崽儿气的磨牙,喜欢他这种好像就等于是自虐。 不过全修真界估计也找不下他一个同类了,这个不用担心了。 老父亲十分的安心,觉得自家崽儿的眼光一定是贼高的那种。 第七根柱子,死伤无数,可蚁多咬死象,那龙纵使再强大也被制伏在了地上,解剖,剥离,分明已经能够化成人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凌迟之刑。 曾经引以为友的人还在他的身边喝酒庆祝,就好像清清楚楚的告知着他们不是同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八根,那龙自爆而亡,以周身全部的血肉带走了那些狂欢的人,同归于尽。 第九根,神游太虚,残魂飘荡,以那屠戮之地设置秘境重重,一等便是万年。 而那秘境之主……朝纵收紧了手指,身后有微风吹过,他回头看去,便见身后不知何时落下了两头鳞甲附体的妖兽,此时那猩红瞳孔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 而这两只妖兽,看不出修为。 朝砚却是仰头看去,用宛如欣赏那柱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两头妖兽,笑道:“两位前辈可是来指引的?” 旋照期的妖兽,只能是这秘境主人允准的情况下才能出现了。 那两头妖兽的目光在朝砚的身上扫过,左边的开口道:“正是。” 声音雄浑,在这格外空旷的宫宇之中更是回音重重。 “从这里直行往前走,你们将看到传承之地,”那右侧的妖兽开口说道。 朝纵心神下意识绷紧,朝砚在衣袖之下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腕,开口笑道:“多谢前辈,走吧,崽儿。” 柱画还有万千,可那传承只有一份,这宫宇的尽头还有些远,朝砚拉着他疾行,身后的两头妖兽也是亦步亦趋的跟随而上。 朝纵能够察觉那两头妖兽不那么的良善,却无法传音于朝砚,比他修为高,能让朝砚叫一声前辈的妖兽,必定是旋照期的,对于他们的传音,拦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手腕上摩挲的触感传来,朝纵悬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身旁人看似闲庭信步,但想来他能察觉之时,这人也能够察觉到的更多。 宫宇尽头,墙壁托天而起,其上雕刻飞龙盘桓,竟是让他们生了渺小之感。 一步踏上,脚下的圆盘蓦然大亮,无数的阵法层层叠加,竟让此处宛如仙殿一般,辉煌极了。 “两人?”那墙壁之上巨大的龙首蓦然睁开了一双眼睛,却是其他地方并无动弹,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竖瞳之中闪过了一丝满意,“尔等皆是上佳之人,传承只有一份,你们谁来?” 又是选择题,朝砚牵着朝纵的手,正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身体的每一寸都无法动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1192107,叶小煜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万聆雪好看……漂亮……家世好……修为高……崽儿你觉得怎么样? 朝纵【气炸了】:你看上你娶! 朝砚:好主意。 朝纵:…… 于是,世界毁灭,全剧终。 第106章 破裂 这怎么还带强制玩一二三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许说话不许动的呢? 朝砚试了试嗓音,发现能够开口说话时道:“可以自己选么?” “可, ”那龙目扫在了朝砚的身上,厚重无比,“你想选谁?” “这个问题我想前辈问任何一个人, 他都会说想选自己的,”朝砚笑道, “如果我们都说选自己, 该如何抉择?” 朝纵的目光微闪了一下。 那龙目闭了一下, 宛如两栖动物一般迅速收拢, 目光则是定在了他们二人相牵的手上:“你们是道侣?” 这龙眼神可能不太好, 朝砚咳了一声道:“我们是父子。” 可疑的沉默持续了一瞬, 那龙开口道:“你们人类不是讲究理性谦让和孝道么, 只选自己岂不是违背?” “此言差矣,”朝砚的笑了一声, 声音之中却透出一种冰冷无情出来,“不知前辈可听说过天家父子情?凡人为了区区的皇位都能够杀兄杀父, 更何况修士为了长生又有何不可做,这份传承我要了,儿子, 为父予你生命, 现在也是该报父恩的时候了。” 朝纵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此时闻言声音同样沉了下来:“朝砚,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让, 除了传承。” 他们的手分明还牵在一起,此时却怪异的说着极其狠绝的话,黑气缠绕,还真是看不出半点的父子情分出来。 那龙低笑了一声:“传承只有一份,既然谈不拢的话,为了公平起见,就只能赢的人取得了。” 他一声话止,那阵法之中光芒涌现,在朝砚能动的一瞬间,手便抽了出来,折扇打开,一出手便是杀招。 朝纵瞳孔收缩,浑身有一瞬间的凝滞,却在下一个瞬间拔剑挡住,剑身与那折扇触碰,筝鸣摩擦的声音分外的刺耳,却比不上两人对立看着对方狠戾的眼神。 一击分开,力量却是被那阵法闪动间消弭无声了,朝砚后退不待落定,扇面翻转直接下压,灵气如同漩涡一般的笼罩,竟是直接让朝纵站立在原地不能有半分的动弹了。 论剑招,朝砚或许不是朝纵的对手,但是论灵气的浑厚程度,朝纵的的确确不是朝砚的对手。 极重的力道从肩膀上压了下去,即使那灵剑撑着地面,朝纵的眉头皱的如同山丘一般,那腿也是微微弯曲了一分。 “傻儿子,你不是为父的对手,若是此时认输,为父还可以饶过你一命,”朝砚微微抬起了下巴,看着他的目光就宛如看着一团死物一般,七分的无情,三分的不屑。 “绝!不!”朝纵的下唇咬出了血来,竟是硬生生的拔起了剑,朝着朝砚冲了过来。 “这是你逼我的,”朝砚扇面继续下压,朝纵竟是一个没控制住直接跪在了地上,力道之重,直让人怀疑是否磕碎了膝盖骨。 然而无数的冰锥在空气之中凝结,微微后拉,待齐发之时却被那龙叫停了:“住手吧,你赢了。” 朝砚转首,那冰锥却并未消散,而是悬浮在空中静静凝滞:“前辈,今日算是生死之斗,若是当他离开,他若将消息传扬出去,只怕于晚辈日后不利。” 这便是要命了。 那龙的目光从朝纵的唇部扫过,那里溢散出来的血液竟是隐隐带着莫名的力量,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此时叫停,这赢了的人固然厉害,可是年龄却大了些,似乎不如那少年资质出众,他的传承,自然是要给那资质最为出众之人的。 “你们之间本就有些不公平,他乃是开光中期,你年岁比他大,修为高自然会赢,”那龙悠悠道,“虽说赢者可得传承,可是无上等资质,恐怕也难以承受得住吾的这份传承。” 朝纵抬头,看向了那龙目道:“在下骨龄十九,上上品资质。” “十九?”那龙声音之中似有满意,“果然是天纵英才。” “英才?虽说修为靠近,”朝砚挥动了折扇看向了那龙,不屑的笑道,“可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乃是十六岁才开始修行,今年恰好三十岁,他五岁修炼,如今皆是十四年,前辈以为谁的资质更加出众。” 这话语之中是满满的自信,那龙的目光也调转了过来,若是同时修行,开光后期的确是是比开光中期要强上很多,而且朝砚的修为似乎还被这秘境压制了。 如此资质…… “前辈乃这秘境创立之人,如今虽是只剩下残魂,却也应该知道这秘境之中的事情,”朝砚折扇抵唇,眼角上挑,那抹桀骜之意便完完全全的呈现了出来,“若非在下带领,他恐怕是没命到您的跟前跟我来夺这一份传承的。” 朝砚手指轻挥,一大堆的东西落在了那阵法之中,其中有雪域的冰流木,林海的清体珠,东海的海魂石,还有熔浆之地的硫疆火,这些皆是极为难寻的宝物,此时却是聚拢在了一人的手中,非大气运者不可得。 那龙的语气之中都带了一分的震颤:“极好,极好,上佳上佳,汝资质甚佳,的确堪为接受传承之人!” “多谢前辈,”朝砚收起了那几份宝物,几步走到了朝纵的面前,出手如风,不过瞬间便封了朝纵浑身的灵气,竟是连声音都直接封锁住了。 朝纵张口无声,面目青筋毕露,一时之间那漂亮的面颊之上竟全是狰狞。 朝砚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乖儿子,稍安勿躁,待为父接受完传承之后再来料理你。” 朝砚封住灵气犹不满意,竟是将他直接推到了阵法之外,那两头妖兽的脚下,随即跟那龙拱手道:“还望前辈能够暂时看住他。” “自然,你且走上前来,坐在那中心之处,便可接受传承了,”那龙厚重的语气之中竟是有了一分的迫切之意。 朝砚收起了折扇,依法照做,而那阵法之外,朝纵被推出去以后几乎是从地上朝这边爬了过来,十足的不甘心。 那龙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跟随而来的一头妖兽直接伸出一爪,竟是直接将朝纵压在了地上,发丝散落在白玉的地面之上,脸颊贴紧,无论如何的挣扎,似乎都没有办法从其中挣脱出来。 那处的挣扎却不被朝砚看在眼里,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坐在之后还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闭上了眼睛。 阵法之中光芒冲天而起,无数的气流从那地面之中蔓延了出来,竟是直直的朝着朝砚的身体席卷了过去,本是坐的笔直的身体仿佛被撑了起来,直到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之时,那石壁之上的龙目之中闪过一抹兴奋和不屑之情,再闭上之时,龙目化为了石壁,一道赤红的光芒从其中蔓延出来,不过瞬间便没入了朝砚的眉心之中。 朝纵抓地的指甲在此时断裂数根,七窍之中竟是纷纷蔓延出了鲜红的血液。 那两头妖兽本是看着那阵法中央兴奋异常,却在嗅到那血液的味道时纷纷看了过去,左侧按住的妖兽开口道:“他的血液力量不低。” 那兽瞳之中满是垂涎,只是待伸出猩红的舌头去舔一下的时候,却被右侧的妖兽拍了一下:“主人留着他必然有用,你可别犯了主人的忌讳。” 那妖兽骤然回神,眸中虽有不甘,却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看着朝纵道:“人类还真是丑恶,为了传承连命都能丢半条出来。” “他们本就是那样的种族,虎毒不食子,人族却是连畜牲都不如,”另外一头妖兽说道。 而在那阵法中央,无数的灵气涌入了朝砚的体内,伴随而来的却还有一道赤红的光芒,却是直接侵入了他的灵台之中,厚重的声音带着十万分的不屑:“哈哈哈哈,这副身体是我的了。” 神魂交错,朝砚的神魂退缩了半分,声音颤抖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既然你问了,那吾便让你死个明白,”那虹光侵染着灵台的范围,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友好,“人族皆是恶心的化物,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之上,什么传承自然也不过是诓你们这种贪得无厌之人的幌子罢了,吾要的就是你这副身体罢了,一万年了,一万年了,终于让吾得到了满意的身体!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朝砚的灵台肆虐,可是那虹光侵染,却似乎总是摸不到尽头一般。 神魂入驻,朝砚的眼睛蓦然睁了开来,一般猩红,一般湛蓝,竟是呈五分之势。 那眸之中闪过一丝狠戾,本是搭在腿上的手却是交叠翻转,那赤红的光芒直冲而下,一瞬间,朝砚身上飞出了三样物品——龙血,龙珠,还有那半副龙骨架,皆是流光溢彩,晃动着人的眼睛。 而这三样东西出来,那两头妖兽皆是眼睛发亮,呼吸急促。 可朝砚的眼睛却是喜怒参半,喜的是这副身体的确是大气运者,他所分四处之物这人皆是得到了,而怒的则是那完整的龙骨竟是被人从中间割裂开来。 朝纵的身上也散发着同样的光芒,“朝砚”低头,自己的身上同样是有光芒蔓延出来。 龙鳞被炼化进体内了?可是以这里的功法,怎么可能炼化得了他的龙鳞?! 通道之中,叶问玥和孔宿手上的储物戒指蓦然开始散发光芒,即便努力抑制,却是蓦然有两团光芒从其中破出,竟是直接从那通道的上方穿透飞了过去。 龙血和龙骨架不见了!!! 叶问玥神识探入了消逝光芒的戒指之中时,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这秘境的主人果然不是真的想让他们接受什么传承。 “小叔?”叶问心的目光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无事,”叶问玥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问心,我们都得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清算被戏弄的账。 四道光芒从天空之中流入了那直入云霄的宫宇之中,宛如流星一般悄然而逝,然后悬浮在了“朝砚”的面前。 “竟是被他炼化了一半!”朝砚的声音本是带着懒洋洋的意味,此时话说出来,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 可是为什么?龙之逆鳞最是坚硬,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炼化? “本来全部交给我家崽儿炼化的,结果他孝心太重分了一半给我,所以他炼化了一半,”朝砚好心好意的回答着那龙的不解,不带“朝砚”开口问询,那泛着红蓝光芒的眼睛竟是重新闭了起来。 而在那无尽的灵台之上,星芒璀璨,那赤红的光芒闪烁跳动着:“怎么回事?!” 那红光看似占据甚广,可若让外人观来,那缩起来让地的神魂却不知是那赤红光芒的多少倍,看似被驱逐,实则是包围。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朝砚懒洋洋的语气之中有些失望,那感觉就好像是遇到了终极大boss,结果大boss只会嘤嘤嘤卖萌一样,非常的没有意思。 然而就为了这么个卖萌的,他还跟他家崽儿打了一架,还把他家崽儿的灵气给封了,还把人丢了出去,还让妖兽踩了一爪子。 感觉老父亲会死的很惨。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可是龙族!!!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人类?!”那赤红的光芒被从丹田经脉之中逼了上来,蓝色的灵气蔓延,浑厚的让人触目惊心,可那赤红的光芒在意的不是那浑厚程度,而是那运转的功法,“那不是我龙族的……啊!!!” 不待他的话说完,便被那包围而上的神魂一瞬间冲击的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只变成了一团赤红飘忽的光团。 卧龙族?什么东西? 朝砚想了一下没有想出来,神思就就转到了怎么弥补之前的过错上面去,这团光团应该对神魂很补,给崽儿的话不知道小家伙能不能消气? 老父亲也很无奈啊,毕竟他家小倒霉蛋倒霉起来是真的倒霉。 朝砚睁开了眼睛,眸中隐隐蓝光闪过便迅速隐没了下去,他看向了那两头好奇打量过来的妖兽,冷声开口道:“将那人族给吾丢过来。” 贵重物品,给老父亲我轻拿轻放! 那两头妖兽看他脸色,对视了一眼,直接用指甲尖捏起了朝纵的衣领,往朝砚这边丢了过来,朝砚掌心一道灵气将人接了过来,奈何人还没有放下,那靠过来看似昏迷的人却是手蓦然成爪掐在了朝砚的脖子,脸颊上还挂着血泪,眸中却是一潭淬毒的毒汁:“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以为你杀得死我?”朝砚语气不屑,那两头本是紧张的妖兽皆是不屑的嗤了一声,显然想起来朝纵还被封着周身的灵气,对于他们的主人来说没有半点儿的威胁。 “不试试谁……知道,”朝纵的目光在看到对面人眨了一下的眼睛时,喉结没抑制住的波动了一下,他没事……那不是那道残魂,而是朝砚本人。 巨大的喜悦从心底蔓延了出来,朝纵本是抿成一条线的唇角几乎有些压不住的趋势,然而在两头妖兽若有似无的视线之下,朝纵放松了他的手再度收紧,瞳孔骤然收缩,却被对面的人握着手腕轻描淡写的扯了下来。 灵气从手腕的命脉进入体内,一一化解了周身的禁制,灵气竟是重新开始运转。 朝纵目呲欲裂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仇人轻描淡写放在了对面的地面上盘腿而坐,掌心对上,周围的龙血,龙珠和龙骨皆是悬浮在身侧,朝砚的唇角闪过一丝的邪狞,余光扫过了那两头妖兽道:“出去。” “主人,此处若是无人护法,岂非不妙,”左侧的妖兽谄媚说道。 朝砚侧目看它,口中却是未发一言,只是那样直直看着就让那妖兽有挫骨扬灰之感,之前敢违拗主人的妖兽皆是被灰飞烟灭掉了,它若还敢多嘴,只怕也要步上后尘。 那妖兽没忍住后退了一步道:“属下这就出去。” “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任何活物进来,否则……呵,”他冷笑一声,那两头妖兽顿时奔跑的更快了。 待到大门缓缓关上,朝砚设下了禁制,脸色刚刚恢复了平常,就对上了朝纵阴沉的仿佛滴水的脸色。 “崽儿,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先把这几样东西炼化了,打倒了小怪兽出去以后再说,”朝砚的脸色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冰冷,扯了扯朝纵的衣袖就差讨好了。 朝纵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唇角道:“父亲这么有本事,自己炼化不是挺好。” 火气超大,还是压制的那种,一旦喷发绝对比火山爆发还可怕。 “这个跟我的属性不符合,”朝砚伸出一只手,那赤红的光团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不需要去接触,就知道其中蕴藏着怎样巨大的力量,若能吞噬到神魂之中,即便对上修为超过他的人,只是神魂的碾压便足以取胜,龙魂强悍,更是非常人可能对抗,偏偏对面这人,是运气还是其他? 朝纵的目光从上面扫过,侧过了头道:“天舞龙神功法可以任意转换属性,你若想炼化,只需转化即可,不必赠予我。” 朝砚大惊,他家崽儿连礼物都不收,这回去岂不是绝对的死无全尸。 “为父一个人炼化太慢了,有好大家分嘛,”朝砚拉住了他的手郑重道,“秘境危险,我们提前一步炼化了就有可能多救一个人出来,一人一半,没得商量。” 那些人的生死与他何干?只是若想从此处出去,这东西便必须炼化,就是这神魂曾经的承载之人让朝砚对他怒目而视的,可惜他运道不佳,神魂断然比不上龙魂强悍,竟是需要朝砚一个人对付这东西。 龙族…… 朝纵点了点头,那两头妖兽虽是暂时被安抚住了,但是谁也无法预料它们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旋照期的妖兽,以朝纵目前的实力绝对对付不了。 那团赤色的光团蓦然升空,朝纵强行压下了之前所有的火气和后怕,调转着体内的灵气去将那光团引入自己的神魂之内。 没有任何灵识的神魂吞噬起来就宛如海绵吸水一般的简单,朝纵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神魂的欢呼,只是几个瞬息之间便比之之前壮大了一倍,龙族不愧是被称之为浑身至宝的传说,连神魂的滋味都如此的美妙。 那白玉一般的龙骨随着龙魂的湮灭不断的晃动着,竟是在一瞬间化为了粉末没去了那神魂之中,龙血同样,独留那龙珠盘桓转变着颜色,似乎勉力支撑着什么一样。 阵法之内的灵气冲天而起,以灌注的方式不断的涌入到那阵法之中盘坐的两人体内,体内灵气翻滚,宛如堤坝之内的水面一样不断攀涨,待到那临界点之时竟是再也拦不住,直接冲破了那堤坝奔涌开来。 此处并不受限,朝砚的修为直接冲破了开光后期的界限,体内空明,那龙骨成肉眼难见的粉末丝丝渗透到了骨骼之中,龙血融入血液,流进心肺,每一处都清晰可见,灵台高悬,旋照已成。 洪水不止,再破堤坝,旋照中期! 朝砚几乎是忙不迭的压制那源源不断的势头,虽说修为越高越好,可是每一段修为都容不得含糊,越要高阶越要稳固。 灵气压下,丝丝凝实,那些融入血脉骨骼灵台之中闪光之物虽是犹有不甘,可是日后带来的好处却并非一次性耗尽所能言说的。 朝纵同样也压制着修为,那灵气突破到了开光后期,却还在一层一层的冲击着旋照的壁垒,并非心境未到,而是若是突破了,之前的根基便都毁了。 十九岁的旋照期说出去好听而已,可他的一生怎么能止步于区区的旋照期! 强悍的神魂猛力压下,直接冲击的那灵台震颤,经脉和丹田皆是饱胀不已,竟是有撑破的感觉。 朝纵仍在下压,那经脉岌岌可危,痛苦从周身传了过来,就在口中泛起血腥之时,一道温柔强悍的灵气从灵台之中直接蔓延进入,并非安抚,而像是在引导着他的灵气从那骨骼血肉之中调取那闪光之物,星光点点,那些物质没入了经脉丹田之时,竟是肉眼可见的拓宽了两者,之前的饱胀之感消逝,那压不下去的灵气渐渐平息,却比之前的力量强悍上不止一倍,那引导之力功成身退,却在退出之时被那猩红的灵气缠绕了一下,似是依依不舍一般。 朝砚睁开了眼睛,对面的朝纵仍然陷入在入定之中。 龙骨龙血皆是入体,唯有龙珠乃是这秘境的核心所在,也是真正的传承所在,从前有那龙支撑,如今却是只能依靠这龙珠了。 朝砚伸手,龙珠落入了他的掌心之内,还未等朝砚琢磨一下这东西怎么用的时候,那龙珠蓦然从他的掌心消逝不见了。 而此时从朝砚突破开始就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的系统出现了一道声音:【秘境载入系统,载入15%…50%…85%…100%,载入成功。】 朝砚打开了页面,先被任务栏那里一片的金光闪闪晃了一下眼睛,然后便看到了整个秘境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北方的雪域,南方的熔浆……不管其中蕴藏着多少的宝藏,不管其中有多少危险的存在,现在也只是化作了他面前的一座秘境,一座完完全全由他掌握的秘境。 心念一动便可出现在这秘境的任何地方,轻易便可掌握他人的生死。宫宇之上的乌云雷霆已经散去,朝砚关停了这秘境之内要命的机关,只留下一些有趣好玩的后,朝着那宫宇的门外走了过去。 门缝打开,外面趴着宛如两座石狮子的妖兽正在无聊的聊天。 “也不知道主人吞噬了那大气运者的身体能突破到什么层面?” “你忘了还有龙骨还有龙血的融合了,据说主人诞生之初就是元婴期啊,元婴期什么概念,一个小拇指头就能按死你的那种。”另外一头妖兽缓缓的挪动着前肢,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动作趴着。 “等主人能够离开秘境,我们到时候也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左侧的那头妖兽兽瞳之中全是兴奋,“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都快忘记人血是什么滋味了,可惜了刚才那个小子竟然连舔都不让舔上一口。” “那是主人的猎物,能让你动才见了鬼呢,”另外一头妖兽嗤了一鼻子,它鼻孔出气,却是微微抬了一下灰色的眼睑,“说起来也奇怪,你说那对父子之前不是还打的不可开交么?怎么后来那人族还问主人人弄哪儿去了。” “人族狡猾,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可惜不管他们怎么狡猾,也只有被主人吞噬的份儿,”那妖兽口气之中十足的不屑。 “说的好,”朝砚的声音传来,待那两头妖兽看过去的时候却是不知道他何时立在那里的。 右侧的妖兽连忙起身道:“主人,我等并未故意妄议您的事,请主人饶命。” “无事,”朝砚摆了一下手,飞身落在了那宫宇前的空地上,朝它们招了招手道,“来练练。” 虽说是修为已经到了旋照期,但是对于灵气的控制什么的显然不如之前熟练,招式造成多大的破坏也没有什么计量,所以此时就需要有人来练练招了。 “主人,人类的身体脆弱,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了您,不就是我等的罪过了么,”那左侧的妖兽左右交叠着前爪谄媚说道。 它们乃是旋照初期的妖兽,此时却是看不透朝砚的修为,若是贸然出手,要么就是它们被打的半死,要么就是朝砚自己被伤到,哪个看起来都十分的不划算。 “若是不来,尔等也便无用了,”朝砚取出了自己的折扇扇了扇风道,“无用的东西在本座这里什么下场,你们应该知道的。” “主人吩咐,属下焉敢不从,”那右侧的妖兽说道。 “极好,”朝砚勾唇笑了一下道,“你们只需抵抗,不准攻击。” 跟妖兽对战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但是单方面的殴打,朝砚还是有点儿兴趣的。 宫宇之外的空地之上,不时的传来两只妖兽的惊呼声,尤以左边那只惊呼声最大:“啊,我的脚趾!” “啊,脚趾!!!” “脚趾再踩要碎了!!!” 那妖兽显然不是很明白它的主人怎么就跟它的脚趾过不去了呢。 “吼……”当那灵气威胁到生命时,一头妖兽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下一秒却被朝砚一扇子拍了下去,“叫什么叫?” 敢按他家崽儿,没剁掉爪子真是算他善良了。 那左侧的妖兽被一折扇拍在了地上起不来,身体之上处处伤口,显然伤的不轻,朝砚看向了那右侧戒备的妖兽笑了一下。 那妖兽后退了一步道:“你是什么人?你不是主人?!” 一石惊起千重浪,那左侧的妖兽道:“什么意思?” 那右侧的妖兽戒备的看着朝砚,主任对待他们也是这般的不留情,可是态度不对,风骨也不对,主人从不会对他们废话,碍事者不留,只是被那龙目瞪视便宛如承载着万钧之力,之前的朝砚的确给他们这样的感觉,可是到现在……那人分明站的很直,却给人一种懒洋洋的姿态,跟之前完全不同。 “你吞噬了主人?!”那右侧的妖兽瞪大了眼睛。 朝砚唔了一声,刚才殴打的太开心,结果忘了演戏这回事,失策失策,不过已经打成这样了,被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 朝砚笑眯眯的点头道:“就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若说这两头妖兽对于那龙的忠心有多少,此事着实有待商榷,可是对于这秘境的觊觎有多少,却是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的。 “人族果然卑劣,”那妖兽嘶吼了一声呲了呲牙,“不过到此为止了!!!” 那妖兽在之前的打斗之中已然能够估摸到朝砚的实力,最强也不会超过旋照期,想想它们之前被这人族所骗,硬生生的被他打了几个时辰,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便从心底翻涌了出来:“人类,我要你偿命!” 朝砚给自己扇了扇风看着那奔袭而来的妖兽静立不动,那妖兽嗤了一声:“狂妄!” 轰的一声,什么声音倒地的声音响了起来,震的整个大地都震颤了一下,朝砚用扇子挡住了口鼻,扇了扇空气之中的尘土,看着那倒在地上怎么爬都爬不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的妖兽笑道:“冲动是魔鬼,做了就后悔。” 那样熟悉的重压让那妖兽瞠目,因为它的主人便是经常以这样的重压来惩罚它们的,可眼前的人分明不是那人。 “你连这秘境的力量都继承了?!”那妖兽瞳孔之中闪过一抹不甘心。 而那左侧趴着的妖兽被这变故弄的似乎有些分不清楚事实,但是开口时却全是谄媚:“主人威武,主人霸气,主人千秋万代!” 那右侧的妖兽同样眸光一闪垂下了头颅,掌握了这秘境就相当于掌握了随时要它们命的力量,跟之前的主人或许性格不同,但是却完全没有区别。 “是属下冒犯了,请主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这次吧,”那右侧的妖兽也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朝砚看着它们血葫芦似的身体略觉满意,挥了挥折扇再次入了那宫宇之中。 通道之内疯狂运转的机关蓦然停了下来,有些人眼睁睁的看着那针芒已经到了眼前却扑簌簌掉落的时候,汗水也顺着脸颊滴落了下去,下一瞬竟是有人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有人欢呼,却也有人沉思。 “机关突然停了,会不会是传承已经被取走了?” “也只有这一条解释了,”有人喃喃道,“不过那人停下机关,可见是良善之人。” “良善,不过是不想背负人命罢了,修士逆天,背负那么多无辜的人命,他想被天雷劈死才会那么干。” “话虽如此,可是若那人真要取谁的性命,你们谁拦得住啊?” “……” “或许只是想要混水摸鱼,大家都出去了,也就发现不了到底是谁得到的传承了。” “本少爷也不想管谁得到,只要能出去就行,以后谁他妈的再让老子进秘境老子就撕了他!” “少爷,涵养,涵养……” 各种各样议论的声音从这通道之中响起,叶问玥在感受到那机关停下的时候却是笑了出来。 叶问心却有几分的沮丧:“小叔,传承不是我们叶家的,你还笑呢。” 他可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传承烫手,谁拿了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叶问玥温声说道,“此行能活着回去便已然是最大的收获了。” 这通道看似给予人考验,实则却是在筛选,就像是养蛊一般,给予最好的资源以及灵气,然后通过最后的筛选选出最好的那一只,最后他们这些剩下无用的,便只能沦落为这秘境的补给品。 那个能够走到传承面前的人能够真的取得所谓的传承,必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是是谁呢? 秘境之地屠杀魔修的那人跟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两个人是同一波还是? 罢了,若真是同一波,那人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些,到手的龙骨和龙血硬生生的没了,不知道孔家的那位得气成什么样子。 孔擎的心情的确是非常极其特别的差劲,辛苦获得的龙骨和龙血还没有沾染半分就直接被人从他的储物戒指之中取走了,不生气的都是圣人。 只是他越气,便笑的越开心,本就华丽张扬至极的面容便愈发在这漆黑的通道之中熠熠生辉了起来。 万家人没有人去问之前孔擎戒指之中被人强行取走的是何物,只观那笑容便知道所取的东西必然珍贵无比,要不然孔家的少主也不会笑的那么好看又那么的渗人。 孔家的下属纷纷闭嘴低头,佯装自己不存在,万家的小辈皆是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或者直接在墙上挖个地缝钻进去。 “孔,孔少爷,孔前辈他怎么了?”一个小辈颤颤巍巍地问道,第一次不想让人笑。 孔宿瞟了一眼道:“没什么事,别去招惹他就行。” 他这个大哥真生气的时候倒不至于迁怒别人,只要你不过去招惹,待到事情过去便也无事了。 当然,至于那笑容之后想什么阴损的招,打算怎么报复让他生气的人的,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机关停下,可是门却没有开启,万聆雪仍然在一一试过众人的所思所想,奈何一页纸都念完了,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五花八门的都念过了,那盒子就是纹丝不动。 “姐,要不我来念,”万铭城开口道。 “不必,”万聆雪直直的看着那盒子,她若是不能够知道那盒子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出了这秘境也不甘心。 即使机关停下,秘境之中依然没有人出来,米果儿正闲的浑身长草的时候,蓦然觉得自己的修为又动了动,一路攀升,虽是没有到达旋照期,却是已经开光圆满了。 能有如此突然的长进,想来是朝砚接受了传承,米果儿一边高兴,一边又是望着那宫宇,默默希望儿子不要差太多呀,至于抢传承这种事?开玩笑,他俩没有互相谦让都是好的。 老母亲一点儿都不担心。 朝纵不醒,朝砚便也懒得折腾,只从那宫宇之中寻摸了两下找到了硬邦邦玉床一张,上品灵石数千万,各色灵器无数,一枚流光溢彩的储物戒指……最后在其中找到了一个柔软至极的毯子时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 努力完当然要休息休息,所谓劳逸结合不外如是。 修为进境的快,有那龙魂的功劳,自然更多的是那龙骨和龙血功劳,只不过朝砚难得想起了那之前从外面飞进来的四道流光,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那应该是叶问玥和孔擎之前拿到的东西。 虽说是那龙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人家自己给招回来的,但是如果让孔擎和叶问玥知道了是他最后拿的,估计会很生气,这就跟好好的一块上品牛排都到了他的盘子里面,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被人偷了,并且你还不知道被谁偷了一样的生气。 换位处之,朝砚觉得这事得保密,而就在朝砚抛着那储物戒指的时候,朝纵缓缓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柒,叶小煜小天使的地雷吖~ 龙魂:你们是道侣? 朝砚拉着朝纵的手:我们是父子。 龙魂:……骗傻子呢? 第107章 发誓 阵法之中的灵气涌动正在逐渐的平复, 朝砚作为秘境的主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只不过老父亲以往看见自家崽儿的时候那心情绝对是称得上好的。 毕竟自家的崽儿长的好看又讨人喜欢, 但是现在嘛…… 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一道背影正默默的坐在玉床的旁边,发丝顺着完美的肩胛之处垂落,只隐隐露出白皙的耳际,而那撑在床上的手指上还带着丝丝残留的血迹,虽然手上的伤痕被红药修复了, 但是当时没有回头看只听那指甲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便知道他家崽儿一定受了伤。 “看为父一个没注意手指就弄的脏兮兮的,”朝砚取出了帕子起身擦着那手指上的血迹, 雪白的帕子被染红了一些, 可是更多的却是那血迹干涸, 难以擦下来。 灵气引清水,那帕子濡湿了些, 倒是真将那血迹擦的干干净净了,白皙修长的指骨,修整的整齐的指甲, 少年的手微微使着力, 显得那指骨更加分明好看。 朝砚手上拿着的戒指轻轻的套上了一个指节,银灰色的戒指一指粗细, 上面雕刻着游龙盘桓, 龙目以星空沙点缀,戴在那手指之上格外的好看。 星辉戒,上品的储物戒指, 其中可容纳万物,便是将那一片的雪域装下去都有可能,原本是那龙的东西,只不过那龙连最后一丝神魂都没有了,现在就成了朝砚的东西。 星辉戒空间极广,其中所装东西也是那龙之后要带走的东西,各色的灵器宝铠,各种各样秘境之中最顶级的宝贝,还有无数堆积的灵石,只这枚戒指放在外界就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可是却被这个人这样轻而易举的套在了他的手上。 朝纵生气么?他生气,因为他们二人皆知那龙不怀好意,他想要保护朝砚,却没有那个能力,最后还是要朝砚一个人去扛,而他只能被妖兽的爪子压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斗争,仿佛被抛诸在了外面。 若只是这样,也不过是对于自己的生气,因为他自己能力不足,运道不佳,所以才让朝砚替他去扛。 朝砚错了么?朝砚没错,虽是争斗,封锁灵气,将他甩出了阵法,可那点儿小伤比起之前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是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 朝砚是为了他好,他知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无法对他的善意生气,只能对他自己一个人去扛的行为生气。 但那些都不要紧,那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让朝纵真正产生了怕的情绪是在朝砚与他决裂之时,虽然心里知道是假的,可是那样冷漠的视线扫过来时,他仍然觉得心底震颤,就好像心脏被抛却到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一般的荒凉和恐慌,当时只能告诉自己是假的,却又怕变成真的,幸好最后的证明那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人还是那个懒洋洋喜欢逗他的那个人,还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那个人。 一切都回复了正轨,即使是龙魂那样的东西,即使是这秘境所有的宝物这人都能轻易的奉上。 可是朝纵每每想起那时,却仍然记得心脏仿佛被埋葬在深渊的感觉,不断的下沉,不管他如何的挣扎,周围只有无尽的荒凉。 若有一天,这人不再待他好了,这人真的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那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想象的可怕场景。 那些气恼和后怕都被这无尽的荒凉掩盖,让朝纵不知所措,他们无血缘牵扯,这人却对他如同亲子,可他给予的容易,想要收回之时他又该怎么办? 朝纵冥思苦想,想尽了无数的办法也没有找到若这人想收回这份特殊对待时能够挽留的办法,一切都是他给予的,这世上所有的东西他想放下便能轻易的放下,即便离了他,他待在任何的地方都能过的很好。 朝砚最喜欢的生活是曾经在潮庄的生活,每天悠闲自在,便是不问仙道,他也活的开心,活的畅快,若能那样肆意的度过一生,便是魂归大地,以这个人的性格可能也会无怨无悔,都是因为他,才将他牵扯了进来,需要不断的打破他的生活,不断的转变,需要放下那些悠闲自在,去与天争命。 即便一切在别人看起来很好,但是若是不愿,便是真的成了仙对这人来说也跟那些不甚重要的宝物无甚区别。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办?从前他只觉得这人会一直在他的身边,可能年岁越大,想的越多,便知道很多的东西,很多的事情没有那么的理所应当,没有谁应该去为他做一些事情,这样的情绪或许在某些时间某些角落堆积了下来,初时不觉,却是那某一个节点完全的爆发。 他离不开这个人,不管是亲情还是变了质的感情,不是时刻的离不开,即便分离四年五年,他始终知道这个人会等他,会来找他,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人看他的眼神变成了那副冷漠的模样,他该怎么办? 朝砚起身,挠了挠脸颊撑起手臂凑到前面去看朝纵的神情:“好了,不气了,不气了,你要是实在生气,为父也让你揍一顿,绝对不反……”反抗。 声音在视线瞟到了朝纵的眼睛时顿住了,那双眼睛生的线条弧度极为漂亮,瞳孔深黑而有神采,便是不带任何的神情看过来,也是让人觉得极为赏心悦目的,可是此时那其中只有一片的空茫,痛楚,绝望……就好像被那些情绪溢满了一样,似乎怎样都无法摆脱出来。 那眼中没有泪水,可是却比掉眼泪还让朝砚觉得棘手,他伸手摸了摸朝纵的头,轻声道:“怎么了?” 没道理啊,怎么难过成这样了? 难道当时真的打的太狠了?那一下磕膝盖骨真的磕碎了? 毕竟一直待在一块儿,朝砚想找个其他欺负自家崽儿的人都找不出来,唯一一个最近欺负人了的就是他这个老父亲。 朝纵敛眸道:“没事。” 不管怎么样的恐慌,都是需要他自己去承受的,不能分担给别人。 这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啊……他家崽儿果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朝砚将人掰了过来,用帕子将那脸颊上的血痕小心的擦干净,敛了笑容问道:“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听听,一个人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可会闷出病的。” 朝砚的手指戳了戳朝纵的心口处道:“憋着不难受么?” 那不带笑意的唇角仍然带着三分的笑模样,那手指的力道很轻,却仿佛在那严严实实的水窖旁边破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一般,让里面的水能够流出来。 “……你会离开我么?”朝纵张了几次口,问出的话语都带了几分的干涩。 朝砚一时没接住话题的点儿,有些不明白这从打孩子的话题怎么跳到了离开的话题上,不过答案嘛,朝砚认真的想了一下,笑道:“这个要看情况的,比方说你要是娶妻生子了,为父也不好一直……” “不会,”朝纵猛地抬眸,直直的看着他道,“不会娶妻生子。” “哦,”朝砚接到这话时蓦然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家崽儿都说了喜欢男人,男男生子这个事就算在修真界也没有那么好实现啊。 居然忘了崽儿喜欢男人,这是年龄大了,记忆衰退?老年痴呆了? “还有什么情况?”朝纵直直的看着他,又是追问了一遍,“还有什么情况?” 他的眼睛之中一片的执拗,让人触目惊心,就好像得不到答案此生都无法平静一样。 虽然不知道朝纵此时是怎么了,朝砚还是托着腮认真的想了一下道:“还有……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如果崽儿你不离开的话,为父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 他向来随心所欲,了无牵挂,志向就是吃饭睡觉溜孩子,当然最后这点不能说,因为坐他对面这孩子超级记仇,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给他身上牵根绳也溜一溜。 “你说真的?”朝纵直直的看着他,手指收紧,食指上微微的冰凉传来,那是朝砚戴上去的储物戒指。 朝砚点头:“为父从来……”不说谎,不对,好像说谎的地方挺多的,换一个,“为父虽然有时候说话不那么的可信,但是这句话一定不骗你。” “你发誓,”朝纵直勾勾的看着他道。 “嗯?”朝砚顿了一下,看着自家崽儿一副他不发誓就哭给他看的模样,并起三指道,“朝砚在此立誓,一定不离开朝纵,他没有离开或是主动要求我离开,一定粘的死死的,”跟狗皮膏药那样,“如违此誓,人神共弃,不得入轮回,不得转世生,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此誓绝对够毒,但是朝砚这话当然是当真的,所以即使让他发誓转世生成一个臭虫被人嫌弃他都说的出来。 “怎么样?为父一定不会丢下你的,”朝砚拍了拍朝纵的肩膀。 朝砚反思自我,他一直知道他家崽儿的安全感比旁人弱了很多,可是现在好像完全是处于爆发的一种状态,整个人看似执拗,实则处在一种极为脆弱的状态,莫非是那之前的五年? 朝砚虽心疼他,疼惜他,可是人有不同,性情不同,有些感受注定无法感同身受。 誓言至此,朝纵自然能够感受得到朝砚的诚意,可是……犹觉不足,若他真想离开,便是神魂俱灭恐怕也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那你什么情况下会不顾神魂俱灭也要离开我呢?”朝纵抬眸问道,眸中一片的认真。 朝砚与他对视,眸中光芒流转,蓦然笑了一下,顺了顺朝纵的头发道:“有一种情况。” “是什么?”朝纵几乎是急切的问道。 朝砚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声如幽微,却直入心腑之中,将那所有的恐慌皆是压了下去。 他说:“背叛。” 如果被背叛,所有的宽容,所有的怜惜,所有给予的感情都会收回。而除了背叛,其他事皆是不值一提。 朝砚手捂心口,宛如受伤,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道:“要是真发生那事,为父一定超级伤心,一想想会发生那种事,为父就觉得心肝脾胃肾都疼,你快帮为父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灵气震荡受伤了。” 朝纵连忙伸出了手去,待发现他的灵气浑厚的不能再浑厚的时候收回了手,唇角微抿,像是在磨牙:“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杞人忧天!” 他的话说完便被朝砚的折扇敲了一下,某人懒洋洋的起身,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心肝脾胃肾全身疼的症状,朝砚笑道:“你还说我,是谁先开的头?” 把老父亲都要担心死了,那心思忧虑的感觉能瘦好几斤,回去都得补补。 朝纵心定,之前被抛入深渊的心脏就像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捧回来放进胸膛里面了一样,砰砰跳动,每跳动一次,便有滚烫的热意从其中蔓延出来。 “你,”朝纵看着他道。 朝砚本来想强调一下事实的真相,但是难得崽儿被哄好了,这个时候冲上去为了先后这种事争执一下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好好好,为父先开的头。” 真不愧是他家崽儿,颠倒黑白的能力已经把老父亲拍死在沙滩上了,老父亲甚感欣慰。 朝纵抿唇,眼波流转:“你觉得我在颠倒黑白?” 朝砚笑眯眯的摇头道:“怎么会呢。” 这个时候当然死也不能承认了。 朝纵轻轻哼了一声,开口道:“你先打的我。” 朝砚挥着扇子的手彻底凝滞住了,他都忘了之前那事了,结果很明显年轻人记性超级好,翻旧账也是一套一套的。 “对不起,”朝砚端坐,非常诚恳的认错,“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喊打喊杀,早就是一片乐土了,”朝纵明显是不接受这种口头的道歉的。 朝砚此时作为一个道歉的老父亲,仍然鼓着勇气提醒了自家崽儿的错误:“我记得我说的是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为此他还特意给崽儿解释了警察是干什么的,因为特别具有正能量,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一个意思,”朝纵轻而易举将他转移的话题给扭了回来,颇有些委屈意味的道,“你还说我资质不如你,都是修炼十四年我就比你差那么多,你就是云端的天才,我就是地上的污泥,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你前进的步伐,跟废物没有什么区别……” 朝砚伸出了尔康手:“……等等。” 他绝对没有那么说,他就算比较彼此的资质说服那条龙,也绝对不会用废物羞辱他家崽儿啊。 但是朝纵要强按罪名的时候,这世界上就没人阻止得住,朝纵果断无视了他的等等,继续道:“你还说要接受了传承就杀了我。” “那是骗人的,”朝砚觉得这个必须得解释。 朝纵扯了一下嘴角道:“可是我好难过。” 所以得算在你的头上。 朝砚:“……” 崽儿你说难过的时候好歹别笑,这种跟内容完全不符的画面观众是不会买账的。 “你还让我跪在了地上……还封了我的灵气……还把我推倒在地上……还让妖兽踩我……还扔我……”朝纵仿佛一脸委屈的罗织他的罪名,让朝砚完全来不及将不是自己干的事情挑出来。 此时朝砚已经自暴自弃了,毕竟罪名加的多了好像也就是死一万次和一万零一百次的区别,看起来完全没有区别。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果然是存在的,古人诚不欺我。 “综上所述,”朝纵将所有的罪名罗织完以后,似乎轻轻的松了口气道,“你还觉得我颠倒黑白么?” 他的唇角轻轻勾起,眼睛也呈了一种自然弯起的弧度,好像做了这样的事情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好一般,连脸都不板着了。 虽然眼前这张笑着的漂亮的脸可比板着时可恶多了,但是朝砚顿住的扇子重新挥动了起来,笑着道:“不觉得,你想怎么罚?为父绝对不反抗。” 他笑意盈盈不见气恼,朝纵的眼神从他勾起的唇角划过,瞳孔微缩然后又蓦然收了回去道:“简单。” 朝砚顿时正襟危坐:“……” 听起来一定不简单。 朝纵从那星辉戒中搜寻了一番,取出了一个玉匣,玉匣之内那莹白的绳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缚仙索,上品灵器。一听就是专门用来捆人的,原来的五行藤可以淘汰了,朝砚心想着。 朝纵垂目,捏起一端系在了朝砚的手腕上,还打了个死结,就在朝砚以为他要绑自己另外一只手时,朝纵将另外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如此联接,非灵器主人不可解。 朝砚:“……” 人果然不能在心里念叨事,否则这刚想了溜孩子,就被孩子给溜了。 “这绳子要系多久啊?”朝砚扯了扯那缚仙索,超级结实,砍都砍不断的那种。 朝纵的手指摩挲着那绳结,心情十分不错:“等我什么时候气消了。” 朝砚:“……” 崽儿你现在看起来就没有什么气了。 但是老父亲现在还是数道罪行加身的人,并不敢多说什么,要不然他家这崽儿绝对敢把这条罪刑也加上去,例如说——还故意给自己脱罪。 还是十分委屈的那种语气,完全没有办法反驳的那种。 “为父倒是不介意手上栓条绳,”朝砚先表明自己支持的立场,然后动了动手,看着那绳索晃荡道,“但是咱们走到人前人家一准得想我们怎么脱衣服,这个事情就不太好了。” 朝纵的眉峰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人家为什么会想我们怎么脱衣服?” 朝砚懒洋洋道:“这手上绑着绳子,衣袖这里就拽不下来了,晚上睡觉不得脱衣服嘛,这不就卡这里了。” 朝纵哼了一声道:“到了那时我自会给你解开。” 朝砚顿时想到了遛狗绳,出去拴上,回来解下,他以前溜孩子也没有拴过绳啊,这孩子还懂得发明创造呢。 修真界版溜父绳,你值得拥有。 “你可有不满?”朝纵问道。 朝砚摇头:“并无。” 就是有点儿小麻烦,不过可以克服。 “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朝纵取出了另外一个玉匣放在了玉床之上,悠悠道,“我们要与时俱进。” 朝砚:“……” 很好,都是他说过的话,非常的学以致用。 “怎么与时俱进呢?”朝砚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那匣子。 朝纵的手指从上面划过,似乎微微下了一下决心后,抿紧唇打开了那匣子,其中的玉石呈貔貅的模样,看起来活灵活现,着实可爱。 朝砚伸手拿出,不知是触动了哪里,那貔貅竟是从中间分了开来,一半一半,重新扣又能扣上,倒是个好玩具:“这是什么?” “此乃鸳鸯扣,”朝纵说出这话时语气微微滞涩了一下,他曾在书中见过各种各样的鸳鸯玉扣,扣在一处极为完整,可用时却是分成两部分,那些玉扣皆是普通,及不上这只晶莹玉润,且同样是上品灵器,主防御,可掩盖修为,最是适宜此时用了。 朝砚对这个了解不多,却也知道鸳鸯是干什么的,两个能合能分,朝砚开口道:“这是给道侣用的?” 朝纵的呼吸都绷了起来,下一瞬便刻意放缓,看起来很是无所谓的拿过了那枚鸳鸯扣道:“不是道侣也能用,此物分离佩戴,一方离另外一方超过一定距离便会有灵气提示,且一方有危险另外一方也会收到示警。” “距离?多远?”朝砚看着那玉扣,觉得的确是与时俱进了,直接从手动的牵引绳变成自动的了,再也不怕孩子丢失,再也不怕老父亲走失。 朝纵见他面色坦然,又是松口气,又是有些些微的失望,但能够让人佩戴上已经足够满足内心所想了:“可以自行设定距离,我觉得三丈极好。” 十米的距离?这要是上个厕所还得一起去。 “会不会近了些?”朝砚也觉得这东西甚是好用,但是又不是手机,超过十米就怕丢的,还是可以适当远一些的,距离产生美嘛。 “三丈,”朝纵扯了扯手上尚未解开的缚仙索道,“不行就用这个。” 朝砚顿时想起自己此时罪行加身的身份,笑着拿过了朝纵手中一半的玉扣道:“三丈挺好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就是上厕所么,多大点儿事啊,总比两个人都挤在厕所要好,又不是比大小。 朝纵垂目,将自己的那枚扣在了腰间,貔貅的纹路看起来极为的细腻,男子用来的确是再适合不过了。 而朝砚折腾了一番自己的腰带,硬是没扣上,咳了一声道:“这东西怎么用?” 朝纵伸手接过,不过是随意翻转了两下,那玉扣便扣在了他的腰间,同样的貔貅,凑的极近时看起来格外的登对。 隐隐的联系从那玉扣之上蔓延而出,朝砚笑眯眯的摸了一下,触手生温:“这应该叫父子扣。” 这就跟母女装是一个道理,父子扣,格外的拉进父子之间的感情。 朝纵本来勾起的唇角微微抿直:“嗯。” 他若能像朝砚一般容易知足,想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可他本性如此,得到了一些便想得到更多,无穷无尽,欲壑难填,他无法阻止,也不打算阻止。 事情算是解决了,朝砚盘腿坐着道:“崽儿,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本来打算将通道里面的人放出去,因为哄孩子这事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想来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应该不会怪罪的。 因为怪罪也没有用。 朝纵将他手上的缚仙索解了下来,开口道:“如何离开?” 朝砚对这新上腰的玉貔貅有些爱不释手,就跟新得了对文玩核桃一样盘个不停:“这秘境由为父掌握,随时可以出去。” “那这秘境之中的人呢?”朝纵倒不急着要出去了。 “也可一并放出。”朝砚回答道。 “不急,”朝纵的眸中闪过一道暗光,“这秘境你能掌握到什么程度?” 朝砚撑着头懒洋洋笑道:“什么都行,崽儿,你想干什么?不如带你去寻宝,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朝纵两指摩挲,他能够对朝砚不动气,不代表能够对其他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放下,这秘境已经归了朝砚所有,自然不能够轻易的破坏,但是心底里那些气也要撒出来才行。 “不,”朝纵拒绝了他的提议,提出了自己觉得更有趣的玩法,“这秘境之中应该还有不少的魔修,不如你把他们聚拢在一起,我想去试一下现在的力量。” 当时中央区域之内看起来没有魔修,但是那群东西一定有隐藏在其中的,毕竟正道修士的命虽重要,这传承却是更加重要,魔修不会放过传承,所以才有了那时短暂的相安无事。 正道修士无枉杀了会背负因果,可是魔修却可以肆意的屠杀,因为他们本都是十恶不赦的家伙。 “这个可以,”朝砚摩挲着扇骨道,他本就没有打算放那群魔修出去,只不过比起直接被秘境按死,在死前让他们发光发热一下也是一种实现人生价值的方式嘛。 朝纵神思一动,处于这秘境各个角落的魔修便被通通聚集在了一片封闭的区域之内。 “怎么回事?!”一个看起来穿着极为正常的家族公子问道。 可他若是问的家仆还好,偏偏他的身边有看起来是正道修士的,也有很明显黑衣装束是魔修的,为了避免误杀,他们自然有自己的辨别方法,但就是因为彼此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时才更加的惊骇。 机关的关停让他们知道了那传承或许已经被人领受了,可是这不代表他们知道这秘境也被人领受了,这两者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代表着他们或许有人能够全身而退和全部覆灭两种结果。 “是秘境,有人掌握了秘境,”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其中带着宛如毒蛇吐信一般的阴毒,“正道修士,他是想将我们全部覆灭在这里啊,是谁?滚出来!” 魔修也怕死,但是比之一些象牙塔里面养起来的正道修士,他们往往更嗜血,更无畏一些罢了。 无人回答。 因为此时那个提议的人正站在两头被秘境碾压的妖兽前熟悉着自己的剑,那剑由他挽来,格外的好看,朝砚靠在那大门上,腰间灵气牵扯,他开口道:“崽儿,真的要放?” “对,”朝纵看着那两头旋照期的妖兽,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若以开光后期练手,或许的确是会让人觉得志得意满,可是他要的不是只是对付开光后期,如果能够对上旋照期也有一战之力,那些魔修杀起来一定会让人十分舒坦。 那两头妖兽看着他们的相处,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他们之前的主人被骗了,可惜很多事情事后得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而它们仍然受制于人。 身上的重压在不断的消逝着,一头妖兽甩了甩四肢灵活的站了起来,看着朝纵的眸中带着兽类的冰冷,它可是还记得这人族身上血液的滋味,便是不能整个吞下,能够尝上一些也是好的。 “主人,”左侧的妖兽谄媚道,“这样打我们怕伤到小主人呐。” 区区开光后期的修士跟它们对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无妨,打死了算我的,跟他打就是了,”朝砚笑眯眯的道,“我观战。” 他的话出口,朝纵便看了过来,朝砚张开的折扇遮住了鼻梁以下看了回去,传音道:“这可是崽儿你自己让为父这么说的。” 怕不尽兴什么的,老父亲现在撂狠话都特别的为难。 “我又没说什么,”朝纵传音了过来。 朝砚:“……” 父威不保啊。 剑尖指地,那两头妖兽已经完全从地面站了起来,鳞甲片片泛光,看起来极为的坚韧,张开的嘴中露出的獠牙和猩红的舌头更添狰狞,而它们的对面,少年迎风玉立,发丝纷飞,样貌绝佳,好一副翩翩少年郎。 极丑与极美的对比,朝纵微微阖了一下眸,再睁开时便是毫不留手。 剑光漫天,竟有与日夺辉之势,可他虽然强悍,那两头妖兽也不是吃素的,旋照初期与开光后期看似只差一阶,可是真正对战时朝纵才能够体会到其中的差距。 灵气,力量,速度皆不是他从前对上的对手可以比较的。 大地轰鸣,即便是有禁制护持,那样绵绵不绝的震颤也隐隐透过地面传递过来。 米果儿猛地翻身站起,看着远处打剑光漫天先是下意识的呲了呲牙,然后便毫不回头的朝那边跑了过去。 那是朝纵的剑光,到底发生了何事,需要那样无限制的催动力量? “前辈?”孔儒见它跑离,还未起身便被那骤然的大地震颤给跌了回去,他抬头看向了远方,那是朝前辈所在之地,米果儿前辈突然前往,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孔儒又是爬了起来,与陈涌对视一眼,匆匆朝着那边奔袭了过来。 地面震颤,那通道之中众人皆有所感,万聆雪停下了试盒中之物的声音,只怕之前数年加起来说的字都没有最近说的多了:“地动?” “不是,”孔擎的手扶住了墙壁,眸中闪过一丝思索道,“像是从上方传来的,这里处于地下,上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大的震颤,”孔宿抬头看了看上方道,“也不是是何修为?” 开光中期,后期…… “若是能将这通道损毁了也算功劳一件了,”孔宿看着那头顶也有些郁郁。 他们自然试过从上当突破的法子,只是这秘境的石头竟是皆用的斥灵石,其上防御万千,灵气碰触便被吸收殆尽了。 可他们在里面,若有人能够从外面突破,便不用去试那什么劳什子的门了。 “不是开光后期,”孔擎的神情之中闪过了一丝玩味,“比开光后期要强。” 一语众人皆惊,开光后期之上是什么?修真界中人无一人不知无一人不晓。 旋照! 可是此处根本就是限制力量的。 “或许是那传承被人接手后便不再限制力量了,”万聆晴温柔说道。 孔擎凤眸之中带了笑意:“那又如何解释传承得了以后这秘境的机关停下之事呢?” 机关停下,便只能是有人关停了,可这之前的秘境之主可会这么好心?一路上处处杀招,连死去的族人尸体都要吞噬到不知何处去,想必就没有这份善心让他们能够在此处平安的待着的。 “孔少主所言有理,是聆晴想的不够深,”万聆晴温柔笑道。 “无事,左不过都是猜测,”孔擎笑道,“这机关虽是停下了,可是那人也并未放我们出去,若他掌握了秘境,是放是留还两说,说不定这秘境主人更加阴险毒辣,想要饿死我们了。” “那怎么办?” “我们带的辟谷丹可还够?” “够的,便是待上几十年也无妨,应该饿不死……” 小辈们本来松懈的神情纷纷紧张了起来,孔擎却是一笑后再不言语。 按他所想,或许放的几率更大一些,只是凡事也要往最坏的地方想,结果才不会更坏,毕竟要放的话早放了。 “小叔?”叶问心也感觉到了那震颤,只是以他的实力和见闻却不足以猜测一些事情的发生。 “旋照期,”叶问玥仰头看向了头顶,手贴在了墙壁之上,半晌后道,“东北方位。” 不是东北方,而是以他为中心的东北方位,可是他们前行的通道却并非同一个方位。 “旋照?!”叶问心心中惊骇,那等修为并非他此时所能够肖想的,可这秘境之中怎么会出现旋照期,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叶问玥。 叶问玥无奈一笑道:“你当我是万能的么?什么都知道。” 叶问心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嘟囔道:“谁让小叔你那么厉害。” 他都形成有事就问的习惯了。 叶问玥虽是笑着,可是眸色却深了些,这秘境只怕也为接受传承之人所用了,只是那人看似对他们没有杀意,可是若想放人,为何拖了这样久? 朝砚给自己扇着风看着那宫宇之前的战斗,力量悬殊,朝纵一次又一次的打落在地,若非朝砚在此,那两头妖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取他性命。 可是时间一长,曾经一边倒的局势已经出现了扭转的迹象。 龙骨的力量有多么的强悍,龙血的恢复之力有多么的霸道,都在这一场看似无休无止的比斗当中得以展现。 “儿子!”米果儿刚刚跑过来看见的就是朝纵被击飞后退的身影,然而诡异的是朝砚那家伙竟然站在一旁旁观,神态极为悠闲。 米果儿下意识的想要去帮忙,对上那两头妖兽的时候却被朝砚凭空摄取,直接落在了那宫宇前的玉阶上面。 “你打不过那两个,”朝砚开口就是大实话。 米果儿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在发现自己看不透那两头妖兽的修为时浑身的毛都要炸了,而它不仅看不透朝砚的修为,更是连儿子的修为都看不透了!!! “这怎么回事啊?”米果儿询问道,宫宇之前,朝纵看似被击飞,却在下一瞬踏空翻转,再现万道剑光,罗织的这整片天空都变了颜色,显然不是单方面的殴打。 朝砚贴着大门蹲了下去,托着腮一脸认真道:“儿子太不孝顺了,我在教育儿子。” 时刻维护老父亲的尊严。 米果儿舔了舔上吻部,凑近了问道:“你不怕他咬你么?” 那语气那态度就差指着朝砚的鼻子说你这个老父亲当真是一点儿威严都没有的。 朝砚:“……” “朝前辈!!!”孔儒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与陈涌绕过了那禁制所设之处,爬上了那高高的玉阶,有些好奇的看着场地之中的比斗道,“朝小公子这是在历练么?” 为了证明自己不怕被崽儿咬,朝砚蹲在地上笑眯眯的仰头道:“我在教训他。” 陈涌后退了一步,孔儒也蹲了下去,双手托腮看起来更像一团兔子了,眼睛笑的弯弯的:“朝前辈您真会开玩笑。” 朝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攻攻的云箫啊小天使的地雷吖~ 叶问心: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哄儿子的朝砚: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既然忘了肯定没有崽儿重要。 被关着的众人:…… 第108章 出秘境 朝砚二度挽留老父亲的威严,皆是以惨败而告终。 知道朝纵只是在磨练是一回事, 可是看着朝纵一次次的拼尽全力又被那两只妖兽夹击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米果儿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朝纵的力量虽然强悍, 但是看起来不像是旋照期, 它蹭到了朝砚的身边问道:“儿子现在是什么修为啊?” 朝砚嫌蹲的累, 此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小板凳翘着腿坐下了,就差手里捏一把瓜子光明正大的……观战了。 此时听到问询, 朝砚开口道:“开光后期。” 开光后期?!陈涌心中惊骇。 虽是距离主人们离开那通道之时过了数月,但是二十岁的开光后期拿到整个万剑城, 绝对会引起所有人的惊叹。 朝纵的天资和修为不是超过那万剑城的第一天才万聆雪,而是碾压,以绝对的优势碾压。 “朝小公子果然厉害!”孔儒早就不去对比自己和天才之间的差距了,毕竟这种行为完全就是给自己找难受的, 他只有满心满眼的崇拜和羡慕, “果然不愧是朝前辈的儿子。” 米果儿默默无言了一下, 还是忍住了告诉他这俩不是亲父子的冲动,看着朝砚道:“可是我看不透他的修为,没道理啊。” 都是开光后期。 “因为他戴了遮掩修为的东西,”朝砚合起折扇给了指了指朝纵那个方向,“看见他腰带上那个貔貅了么, 就是那个。” 男人衣诀纷飞,玉白色的衣衫上配上白玉貔貅,的确是好看极了。 难怪它看不透,原来是因为佩戴了遮掩修为的东西, 米果儿刚刚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又是咦了一声:“可是儿子掩藏修为,那两头妖兽不能也掩藏修为吧。” “它们没有啊,”朝砚坐着小板凳给自己扇着风格外悠闲,他们佩戴这个,一方面是拉进父子情,另一方面则是避免这样的修为拉出去人家一眼就瞄出来他们在秘境里面干了啥。 朝砚虽是不爱上心,却也知道这样的年岁和修为拉出去给人看,惹出来的麻烦绝对比之前探查到他二人修为时要大。 不过妖兽就没有必要隐藏什么修为了。 “所以说我看不透就是真的看不透,”米果儿喃喃了两句,转头的时候要不是没手,就差直接拎着朝砚的领子跟他吼了,“所以你竟然让儿子跟两头旋照妖兽打架?!” 朝砚伸出手指捂了一边耳朵,解释道:“他自己要求的,不是我。” 这锅老父亲是不背的。 “他要求你就让他干,你这当爹的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米果儿看着朝砚拍地道。 朝砚取下了耳朵上的手指,托腮道:“对,就是没有话语权。” 老父亲说话,崽儿他都是挑他想听的听的,不想听的时候都是特别不孝的说闭嘴的。 米果儿:“……” 这世上朝砚都管不了儿子,更没有人能管住朝纵了,米果儿果断调转视线进入了观战模式:“儿子真是太努力了,他都这么厉害了还这么努力,一定是因为朝砚你这个人给他太大的压力了,对了,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估计已经旋照初期了,难怪儿子那么着急的赶上。 朝砚懒洋洋道:“旋照中期。” 米果儿:“?!!!” 陈涌默默捶了捶心口,呼吸才畅通了起来,有些人优秀起来,真的是让你连嫉妒都觉得无力的。 孔儒倒是不嫉妒,他只是微张着嘴巴满脸的崇拜和仰慕,果然朝前辈更厉害啊,真是让人只能抬头仰望,而他不仅崇拜,他还眼尖,眼尖的直接看到了朝砚腰上的玉貔貅:“朝前辈,您腰上的玉貔貅和朝小公子的真像。” 朝砚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笑道:“小朋友真有眼光,这不是像,这就是一对,父子扣,好看吧?” 虽然跟个防丢失警报器似的,但是也是儿子的心意嘛。 孔儒连连点头,虽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这么一点儿小小的不对直接被崇拜给忽略过去了:“好看,朝前辈真有眼光。” “这是崽儿选的,”朝砚笑眯眯道。 孔儒唔了一声,抬头软软笑道:“朝小公子眼光也极好。” 朝砚顿时笑意扩大,自家崽儿被人夸的时候,老父亲也是十分高兴的,奈何他刚想去拍拍兔子的头,就莫名感觉宫宇前射过来一道杀气,手顿在了半空中,朝砚接收到了朝纵看过来的目光,捻了捻手指莫名又给收回去了。 正如米果儿所说,不仅没有话语权,而且还没有家庭地位。 米果儿本是趴在朝砚的脚边,此时默默爬起往外挪了挪,眼睛瞟过朝砚腰间的玉扣,父子扣?它虽不太明白人族的感情,但是总觉得不像父子扣那么简单。 也就朝砚那个心大的,到时候真的吃亏可别怪它,毕竟它可是向着儿子的,谁让儿子长的比朝砚好看! 颜狗,任性! 陈涌的目光也划过了那枚所谓的父子扣,米果儿不识得那东西,他却是知道的,鸳鸯扣,不论是凡间的夫妻还是修真界的道侣,皆是心有所属之人才会双方佩戴那个东西,以示如同鸳鸯一般成双成对,只要对方一个人,朝纵的心思昭然若揭,解释为父子扣,或许只是为日后留下最后一丝的生机。 可要不要提醒主人呢?倒并非陈涌不够忠诚,只是他觉得以主人的思路,他就算提醒了,主人也会说“怎么可能,崽儿还是小孩子”诸如此类的话。 心大的永远将小主人当不会走路满地爬的小娃娃,那日后被真的怎么样了也不能怪别人了。 反正小主人做什么主人都会宠着的,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的吧?而他要是真告诉了主人,小主人那里一定会将他挫骨扬灰的。 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装作不知道! 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不知道,不瞎掺和,就像主人所说的什么直男,直男癌,晚期! 为了生命给自己抹黑也是拼了! 朝砚看着一步一步挪的离自己上百米远的陈涌:“……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仿佛感受到了一丝嫌弃。 陈涌连忙拱手道:“属下修为太低,实在羞愧不已,觉得自己不配站在主人的近前,请主人允许在下站在此处,警示自身。” 按照小主人的占有欲,没发现自己感情之前都下意识的不想让他们靠太近,这发现了以后,想想男人们对自己老婆的占有欲,还是远离最是安全。 朝砚:“……” 现在连手下都学会胡说八道了。 不过陈涌向来忠心,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作为一个大度的主人,还是要给人家留下独自的空间的:“好吧,你愿意站哪儿就站哪儿。” “多谢主人,”陈涌拱手道。 孔儒听他所言,一边又想跟朝砚坐一块儿,一边又开始纠结是否也要警示一下自身,脸颊涨的通红。 兔子脸红那就是常态,朝砚看的是他纠结的神态,观战之余唠嗑道:“你怎么了?” “我,我在想要不要也警示一下自身?”孔儒垂下了头,脸颊爆红,可是能跟朝前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也不多,非常难得。 “不必勉强自己,”朝砚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了一个小板凳递了过去道,“一起坐啊。” “谢谢朝前辈,”孔儒接过小板凳在旁边坐下,决定打算暗暗扣留下这个小板凳不还回去了,非常贪心,并为了自己不是一只好兔子……厨子感到羞愧。 “你会炒瓜子么?”朝砚在大地的不断震颤中问道。 宫宇之前打斗的灵气虽被禁制抵消了大半,可是那地面却只是普通的草地,根本比不上能够吸收灵气的斥灵石,此时不仅一片的狼藉,那地面震颤的几乎可以说是看大片还附带身体震颤特效,特别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所以朝砚就想磕瓜子吃爆米花了。 孔儒点头:“会。” “焦糖味的会么?”朝砚期待道。 孔儒好奇道:“焦糖味是什么味?” “就是有点儿类似于红糖,但是有一点点的焦味,”朝砚举例说明,然而并不会做,“很好吃但不腻的一种瓜子。” “哦,”孔儒若有所思,糯糯道,“我回去试一下这个味道,朝前辈可以尝尝。” “若是试出了味,爆米花也可以来一发,”朝砚贪得无厌,想要所有日后观影用的小零食。 孔儒自然是连连点头:“好。” “兔子真乖,”朝砚想要伸手去掐掐那白净软乎的脸颊,虽然兔子的年龄比他大,但是看着小啊,仍然是当初那小手小脚的模样,一看就软乎乎的,结果手下意识的伸过去的时候,那宫宇前突然传来了一声仰天的嘶吼。 仿佛能冲破云霄的嘶吼声一下子就吸引了朝砚所有的视线,而他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便看见那左侧的妖兽心口处正淌着血,宛如高山上的瀑布一般喷涌不止,而朝纵却是连人带剑整个身体从那妖兽的心口处破出,待站定之时,浑身欲血,偏偏他不去看那倒地的妖兽,而是直勾勾的朝着朝砚看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那妖兽的气息似乎断绝。 而朝纵眸中的凶光未灭,视线从朝砚身上闪过,划到了他伸出的手上,又看向了一旁坐在小板凳上的孔儒。 视线转过只在一瞬,因为下一个瞬间另外一头还活着的妖兽便用爪子砸向了朝纵所在的地面,尘土飞扬,人却已经不见。 孔儒被那样的目光扫过却是浑身一震,他从前孑然一身,模样长的小,喜欢他的人有,不喜欢他的人自然更多,只是他性子软,即便被欺负了也会去忍,反而没有受到更多的打压,最多是丢些到手的宝物,可是刚才的那丝目光,看他却宛如看死物一般。 他从未见过那样可怕的目光,是因为刚刚杀了妖兽没有收回杀气,还是因为其他…… 朝砚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一只搬着小板凳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的兔子,不是,厨子。 人都跑了,嗑是没法唠了,朝砚只能老老实实的观战。 唔,那个剑招很帅! 嗯,果然男人不仅仅是认真工作的时候帅,打架的时候也帅到爆棚这话不是骗人的。 主要还是长的好看,朝砚总结了此次观战的小结,所以干啥都帅。 “吼……人类!!!”另外一头妖兽倒在了地上,浑身浴血的状态下将那泥土都染的黑红一片,随着最后的挣扎泥泞遍身,却无法杜绝气息的断绝。 以开光后期斩杀两头旋照初期的妖兽,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万剑城,只怕是最诚恳的人说出来,别人也会以为他在讲一则笑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事情并非你没有见过就不会发生,超出想象和认知的事情往往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便会发生,或许会尘封,但是却会在某个时间点等待着震惊世人。 击杀两头旋照期的妖兽,朝纵自身也相当的不好过,玉白色的衣衫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红的色泽,那灵剑之上血液不断的滴落下去,因为不染血迹而露出原本的模样,却又因为朝纵握剑的手不断的淌着血而不断侵染。 那一身的血迹,到底是说不清是那两头妖兽的血还是朝纵自己的血了。 米果儿抽了抽鼻子,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前肢之间,朝纵甩掉了那灵剑之上的血液,余光扫过腰间沾染了血迹的玉扣,看着朝砚道:“过来。” 朝砚忙不迭的过去送温暖了。 “崽儿,衣服咱目前得省着点儿穿,”朝砚贡献出了自己戒指之中最后一套衣服,打一架报废一套衣服,这要放到普通家庭怕不是要穿垮。 偏偏那龙魂的法衣又不能随便穿,虽都是灵器品质的法衣,但是件件奢华异常,奢华到什么程度呢?龙袍长什么样它们就长什么样,这要是穿上了,跟孔家人站一块儿别人绝对分不出来谁是谁。 这种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们拿了传承的衣服,只能卖,不能穿。 “没了?”朝纵对他的靠近觉得满意,一个清尘诀施展,浑身血腥尽退,只是衣衫上的褴褛也完美的展现了出来,黑乎乎的看不出来,白净的时候看跟几块破布真没有什么区别。 朝砚郑重道:“没了,就剩最后一件了,这件要穿破了,崽儿你就只能裸奔了。” 朝纵:“……我注意。” “好孩子,”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待收回的时候却被朝纵抓住了手腕。 朝砚扭头:“???” 朝纵看着他的手道:“为何只是拍肩膀?” 朝砚莫名:“那还要做什么?” 朝纵的目光扫过了那已经远离的孔儒,声线优雅动听,情绪却听不出是好是坏:“你刚才打算捏孔儒的脸。” 朝砚点了点头:“兔子的脸看着跟棉花糖似的,捏起来一定很舒服。” “我的不软么?”朝纵握着他的手腕抿唇道。 朝砚直接顺手上去捏了两下,对比了一下道:“不软,不过手感不错。” “嗯,”朝纵嗯了一声,放开了他的手开始换衣服,唇线却已经没有抿的那么紧了。 朝砚:“???” 所以结论是什么?为何他家崽儿在打斗完以后先跟兔子比比谁的脸更软? 他家崽儿的思维真是越来越深奥了,老父亲都不能用看的,只能用猜的了。 玉扣被从破碎的衣服上扯了下来扣在了新的衣带上,朝砚左右看了一圈,打算去取回自己的小板凳,以免造成资源的浪费,可是刚走出没几步,腰间熟悉的灵气牵扯又传了过来。 “三丈,”身后的声音提醒道。 朝砚顿时停住了步伐,采用了隔空摄物的方式取回了自己的板凳,回头笑道:“没忘。” 没忘才见了鬼,好想把崽儿变成个手机揣身上,嗯?不对,好想自己变成个手机揣崽儿身上。 “我相信你,”朝纵面无表情的说道,跟以往每次说相信他的表情一模一样,但是朝砚莫名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接下来去哪儿?”朝砚考虑着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跟随。 朝纵的声音无起伏,眸中却划过一抹兴奋:“魔修。” “那衣服不是白换了,”朝砚懒洋洋的直接把他当柱子靠,纹丝不动,比柱子还舒服些。 朝纵敛眸,目光从那腰间划过,伸手戳上了他腰间的痒痒肉:“白换了?” 说白换简直就是在说能力不行,换作别人,朝纵一定让他亲身体验白没白换,但是朝砚这里不一样。 朝砚感觉到了那话语之中的危险之意,想当初他还是个可以随意欺负崽儿的父亲,结果现在却只能被欺压,位置调换真是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却没有悔不当初。 朝砚神色一转,站直了身体拍了拍朝纵的两肩道:“没有,为父相信你!” 朝纵神色微妙,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群开光后期的魔修就像是遇到了头狼的兔群一样,一堆一堆的死去,勉力的抵抗或许能够延迟瞬息,却比他人死的更惨,而从始至终朝纵都对得起朝砚的信任,那玉白色的衣衫上一滴血液也没有沾染上。 “别,别杀我!”一个魔修投降,其他魔修皆是有样学样。 他们不怕死,却不代表对于这样的毫无抵挡和毫无价值的死去不畏惧,能活,没有人想死。 “嗤……”朝纵嗤笑了一声,他的衣衫极白,人也极白,眸子却极黑,其中的红光给他染上了稠丽的色泽,让他看起来好看极了,却也鬼魅极了。 在魔修看来,他不像是一个正道修士,而更像是一个魔修。 “你若是反抗到底,或许我还会高看你一眼,可惜了,”朝纵抬剑,横身挥出。 一道凄厉至极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天空,且连绵不绝,竟是半刻后才彻底的停了下来。 凌迟之刑并非只有凡人才能想到做到,由剑修做来,那掉落在地的尸体竟有一种诡异的美观。 “之前屠杀魔修的是你?!”一个魔修惊恐道,可这样的场面由不得他不惊恐,他之前见过同伴的尸身,不仅被杀死了,还是以一种极为扭曲的方式杀死的,可见戾气极重,一度让他们怀疑是否是内部自相残杀。 可是魔修虽大多嗜杀,却并非人人都能够做到朝纵那样面带享受的去割裂一个人,正道修士之中也有这样的么? 当他们曾经对别人做的事情沦落到自己的身上时,有时候人才会反思自己做的对不对,才会懂得害怕。 毕竟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可是那样的割裂,却并非人人可承受的。 “心性如此,来日必堕魔道!”一个魔修怒吼出声,待朝砚看过去时竟是直接引颈自戮了。 其他魔修更是紧张,朝纵却是提着剑缓缓的靠近,心性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只要那个人一直在,他便不会堕入魔道之中自甘堕落。 身体猛地回转,剑身挡住了那从背后攻来的匕首,那偷袭之人眼中惊讶,显然没有想到这样的偷袭还能够被挡住。 “永别,”随着声音的落下,他却是没有办法再去想自己为何会被察觉了。 地面之上鲜血潺潺,连草叶都仿佛吸满了血液的颜色,米果儿趴在一旁的树上看着这单方面的屠杀,妖兽同样嗜杀,就是将人直接咬断脖子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米果儿早就见惯不惯,反而因为朝纵极为完美的杀人的手法心中呐喊儿子好棒,儿子帅气,儿子真有它的风范。 只是在呐喊之余,米果儿心底最深处莫名生出了一种怪异的忌惮,即使它自诩为母亲的存在,朝纵从未阻止,却也从来没有认可过,说到底似乎他只有对着朝砚的时候像个孩子,而对于其他人,若是敢踏过他所设定的界限,恐怕下场不会比那些魔修更好。 米果儿起身,朝着这片区域之外跑了过去,朝纵挥剑之时目光微微回转,只是轻描淡写的扫过它曾经趴过的枝丫便不再去留意了。 宫宇之前,陈涌在处理那两头妖兽的尸体,手里握着灵器,表情一度显示内心很受冲击,毕竟那是灵器,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据说只有万剑城城主手上才有的灵器,而这把灵器,还是被主人随随便便扔过来的,仿佛在扔一把屠刀的那种。 朝砚对于他的所思所想并不清楚,他正趁着朝纵没回来之前闭目养神,以应付崽儿回来时的句句带坑。 米果儿从那片区域之中回来便看见的是某人一如既往懒洋洋的姿态,它隔着三米趴下,交叠前肢道:“儿子都去杀魔修了,你也不跟着去看看。” “他不让我去的,”朝砚半睁开眼睛说道。 魔修有人杀就行了,他家崽儿都代劳了,也没必要非要他动手嘛,多累啊。 “你这么听话,他不让你睡觉你怎么还睡呢?”米果儿没好气的道。 朝砚扇着风思索道:“可能是因为劳逸结合更有利于修炼。” “少睡觉,多关心关心儿子的成长,”米果儿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朝砚的目光从它的身上划过,有些莫名,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三天以后朝纵回来了,一身白衣滴血未沾,身上也没有血腥气,可是在人靠近的时候却仍然能够让人感觉到压抑和那场屠杀的惨烈。 陈涌握着灵器的手下意识的顿了一下,随着朝纵的靠近,就像是被猛兽逼到绝境一般,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朝纵甚至没有看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过去,而待那身影离开,陈涌再动手时却发现浑身已经湿透了。 朝纵的脚步迈上台阶的那一刻起,朝砚的眼睛便睁开了来,还带着丝丝的困意看了过来,话语未出,笑意先行,他张口道:“辛苦了。” 杀了全部的魔修可不是个好干的活啊。 “不辛苦,”朝纵撩起了白袍,在他的面前半蹲下道,“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朝砚闻言,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笑道:“干得漂亮,以后都要像这样看齐。” 朝纵摇了摇头,在朝砚不解的视线下道:“我也懒,这样太累了。” 就仿佛是出去玩好容易衣服整整洁洁一次然后被妈妈要求以后都要这样的小朋友一样。 “嗯……”朝砚思索了一下那种场景,开口道,“确实很累,我们出去以后买衣服。” 衣服堆成山那么高,看一件,穿一件,扔一件,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他家崽儿。 “好,”朝纵挥开衣袍在朝砚身旁坐了下来道,“我们也该出去了。” 秘境数年,外面的人或事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的确是该出去了。 “的确如此,”朝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好像把通道里面的那些人给忘了。 封闭数年的巨大黑洞再度开启,一时之间风声骤起,日月都仿佛被遮掩了光芒一样,而在通道之中的人在感受到那股传送的力量时,有人惊慌,有人喜悦,却皆是在下一刻失去了方向感。 “啊!!!” “啊!” 空中掉落数道人影,或是被挂在树上,或是被扔在水里……掉落下去的人影皆是狼狈不堪,而那被抛出以后及时御剑的身影更多,一时密密麻麻竟是占据了整个山脉的上方。 “这是何处?”有人问道。 “这里好像是明山的范围?”一人打量了两眼开口说道,随即惊喜万分,“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太好了,再在那秘境之中待下去,它不杀了我我都想死了。” “心境心境……” 有人欢呼,却也有人在人群之中打量揣度:“当初那秘境说只有传承被接收了我们才能出来,不知是何人拿到了那传承?” “的确,也不知道那传承是什么?” 万家,叶家,孔家,郭家……所有的家族子弟都在整合,而这些家族也被人打量的更多。 传承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是什么,而比起散修来讲,明显那些家族得到传承的几率更大,其中以万家最有可能。 只可惜人人皆是打量揣度,却没有人敢公然动手,秘境数年,各大家族出来的第一时间却是给家族传递信号,毕竟有些人虽是没有得到传承,在其中得到的宝物也不算少。 灵器一道,叶家有所得,难保其他家族就没有所得。 场面纷纷扰扰,却又意外的凝滞,朝砚挤在人群之中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旁人只是因为朝纵过于出色的样貌多去看了两眼,又因为看不透修为而不敢贸动什么,而有人在看透米果儿的修为时也是收回了视线。 当然,更多关注的视线也不在他们的身上,有人不知道他人得了什么,有人却是知道的,秘境的黑洞将所有人抛出来后便彻底消失了,这一趟的秘境之行看似结束了,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死去的族人,得到的宝贝,魔修的事情,这些在秘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便如同火折子一样,迟早会燃起成堆的火焰的。 有散修已经纷纷散去,也有人跟在了后面,或是知道得了什么宝贝,或是不知道的只想挑落单之人占个便宜的大有人在。 各大家族的前辈已经纷纷到来,万家最盛,其他家族也皆是有家族护持左右。 朝纵的目光微微划过,若是他们贸然离开,只怕想要回到剑心学院还得费上一些工夫。 叶家驻守在万剑城的前辈到来,叶问玥拱手问好,自是一番交谈,叶问心却是看向了朝砚的方向。 朝砚感觉到了打量,朝那边挥了挥手,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叶问心眼睛亮了一下,扯了扯叶问玥的衣袖道:“我们可否带上朝砚他们同行?” 叶家前辈似有疑惑,叶问玥的目光也顺着叶问心的朝朝砚看了过去,轻轻示意过后却是摇了摇头。 叶问心顿时着急,开口道:“他们独自回去会遇到危险的,若是受了伤就不好了,而且他们还救了我,小叔,我们不能……” “救命之人?”叶家前辈看了过去道,“理应带上,问玥可是有什么顾虑?” “非是顾虑,而是剑心学院必会来人,”叶问玥开口道,“刚出秘境,各人有所秘宝想必不愿透露于他人,朝砚乃是院长之徒,不必做这份人情了。” “院长之徒?”叶问心却是头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那叶家前辈闻言点头:“的确如此,我们先回去吧,秘境之事你回去以后一一与我言说。” “是,”叶问玥拱手说道,待转头看向叶问心之时笑道,“日后还能再见,若想告别,可去告个别。” 叶问心这才欣喜,抿了一下嘴后朝着朝砚那边飞了过去,可还未等他靠近,空中便传来巨大的威压之感。 有人仰头道:“剑心学院的人?” 却也有更多的学子欣喜异常,他们之中散修居多,更是怕半路被人拦截,如今有剑心学院护持,便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学子们纷纷汇聚,朝砚还未动身之时,便见一个老者不过瞬息便停在了他的面前,一副慈眉善目颇能骗人的模样:“臭小子你终于回来了,为师都要担心死了!” 他的手拍了过来,朝砚没躲,可是手拍下的时候却落了空,钟司商看向了拉着朝砚手臂的朝纵,摸着胡子道:“小子修为不错了。” 竟然能够在他拍下的那一刻将人拉开,那绝对不是筑基修为能够办到的事情。 朝砚至今看不透这老头的修为,系统鉴定也是三阶往上,也就是说老头的修为至少在辟谷往上。 朝纵不言,刚才拉的那一下乃是下意识却也是不敬,朝砚笑着开口道:“那是,也不看是谁儿子,要不是他及时卡住,就老师您那一掌拍下来,我就得在床上躺三天。” 钟司商没好气的道:“为师岂会下手那么重?”这一句看似严肃,下一句却是变了语调,小声问道,“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朝砚也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回去再说,此时不宜张扬。” “咳,是这个道理,”钟司商清了清喉咙又恢复了一本正经道,“走吧,先回学院。” 钟司商从剑心学院来者之中独自脱出,剑心学院的院长虽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小辈们不识,却还是有人认识的,此时见他带回来数人,有长老知晓,打量了朝砚朝纵一番,朝纵当时出关可是闹出了好大的风波,在长老之中自然是无人不识的,那钟司商的徒弟便只能是朝砚了。 “这是我徒儿朝砚,”钟司商介绍道。 朝砚上前见礼:“长老好。” 规规矩矩,哪里有半分懒洋洋的姿态。 “果然是风姿卓卓之人,”一个护持周围的长老开口说道,“院长眼光极佳。” 收了父亲,套牢了儿子,可不就是眼光极佳么。 “谬赞了,”钟司商清了一下喉咙道,“他的功法乃是水系。” 言外之意,见面礼赶紧拿来。 那长老顿了一下,唇中似有磨牙,显然对又被院长这个奸商坑了感到不满,不过拿出的东西对朝砚却是适用的:“此次出门未曾准备,此乃水玉珠,随身佩戴,对于灵台拓展有奇效。” “多谢长老,”朝砚恭敬接过后道谢道。 这个问完好,钟司商就拉着人一一去认人了,人认没认全不知道,但是礼物是收了一大堆,甚至其中还有一本玄阶上品功法,看那长老肉疼的模样和老头笑眯眯的表情便知道那功法还不错。 朝砚被钟司商拉着,叶问心虽不识得,却也知道所来者皆是高手,今天恐怕是无法告别了。 微微的失落泛上心头,叶问心又御剑回到了叶家等待的人之中。 “来日再打招呼吧,救命之恩你可得还上一阵子,”叶问玥看见他眼中的失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晓得,”叶问心笑了一下道,“让你们久等了,走吧。” 叶家离开,孔擎却是绕了绕胸口垂落的发丝,对着身旁之人道:“别看了,人都走了。” 孔宿收回了视线,冷笑了一声道:“看我笑话有趣么?” “有趣,”孔擎扶着他的肩膀笑道,“要我说呢,你若真喜欢,就放开了手去追,一直拖延着,人还是不是你的就两说了。” “我在追,”孔宿蹙了一下眉头道。 “哈哈……”孔擎大声的笑了出来,凤眸都挤出了眼泪,待好容易停下了笑意时道,“不好意思,恕在下没看出来。” “你觉得我方法不行,倒是给我出主意啊,”孔宿磨着后槽牙道。 他这人骄傲的很,向来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哪里不行,也不会轻易求助于人,此时让孔擎出主意,已经算是一种示弱了。 “你觉得我若喜欢一个人,还用去追么?”孔擎侧眸笑道。 孔宿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说正经的,没跟你开玩笑。” “那这事就有的商榷了,”孔擎揽了他的肩膀道,“追人这种事,得从长计议,首先,你要学会顺着人说话……” 他们之间的探讨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而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朝砚在那里见礼,朝纵却在打量着周围,此时目光恰好扫过了那孔家的人。 孔家孔宿,万剑城门口初遇便是羞辱,之后更是仗着家族强行占队,再后来与朝砚强行约战,为的原因还是叶问心。 当日他尚且弱小,事事无能为力,但是今时今日已然有所不同,叶问心不能动,孔宿却是敌非友。 朝砚不计较一些事情,不代表他不能计较,他心眼极小,当初的得罪自然是一一记得的,孔家势大尚且动不得,但是孔宿这个人…… 朝纵扶住了剑柄,眸中隐隐有杀意闪过,要怎么做,他要好好想想。 万家地界,万铭城看了孔儒一眼,孔儒似有所感,软软笑了一下打了一下招呼:“万前辈!” 看嘴型能够看出来,万铭城也点了一下头后侧过了视线,结果却发现身旁之人似乎在坑神:“姐,可有不妥?” 万聆雪抬眸,点了点头道:“那盒中到底为何物?” 万铭城:“……” 第109章 马甲 万铭城默了一下, 他们从秘境直接出来了,可是那通道之中的盒中之物还不知道, 可能也永远不知道了。 “不知,”万铭城不知道, 便也如实回答。 万聆雪自然也没有打算在他这里得到答案,只是未曾通过那通道, 到底是心中有一丝的不甘, 那能够得到传承之人必然是猜到了那东西为何物。 虽是此时得知已然没有要紧, 但是此事便像是一种执念一般, 好像非要知道了心才能安定下来。 思索归思索,当万家的人整顿清点好以后他们也离开了。 秘境关闭,修士皆是散去, 剑心学院聚拢弟子,也是直接护持着返回。 “说来也奇怪, 以往秘境出来时魔修都会插上一手, 这次倒是未见他们的踪影, ”一个长老思索着说道。 “无人打扰还不好?乐的清闲了,”另外一位长老说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是魔修向来奸诈,此次秘境之中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只怕是有别的事情发生,”一个长老忧心忡忡道,“但愿不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 他们谈话并未避讳朝砚他们, 此时朝砚听闻那忧虑仍是那副勤勉努力的好青年模样,十分的给他师父长面子。 其他几人也是像没听见一样,只有孔儒功力不够,面颊微微红了些,倒像是热着了一样:“……” 不是魔修不想来,而是他们就没有出来报信的,全被朝前辈和朝小公子杀光了。 长老们的思索却也不必去阻止,毕竟魔修进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此想法只能算是防患于未然,算不得杞人忧天。 明山距离剑心学院算不得远,不过是几个时辰便也到了,到了禁制之内便算是平安,学子们纷纷拱手后散去,朝砚自然也不例外,钟司商倒是有心跟他说说秘境里面的事情,奈何秘境结束以后诸事颇多,连天天在外的院长都给召回来了,想叙旧也不是这会儿。 朝砚回到小楼的时候才放下了一直端着的好学生模样,懒洋洋的就要往自己的躺椅上躺:“终于回家了,累死了……” 奈何他要坐下的时候被朝纵拉了一把,那声音颇有些嫌弃的意味:“全是灰。” 禁制之内灵气充盈,哪有灰尘能够落下来。 朝砚瞅着自己的躺椅有些眼巴巴的,一旁的陈涌连忙上前道:“属下立马就收拾,主人稍等片刻。” 本就没有什么灰尘,有也就是心理作用,陈涌楼下收拾的极快,朝砚也如愿以偿的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躺椅,轻轻摇一下,分外的自在。 收拾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厨房里面米果儿又在嚷嚷着要第一个尝菜,孔儒好声好气的伺候着,隐约的声音传来,好像又回到了之前什么都不用想的生活。 “我们的房间不必动手,”朝纵吩咐了陈涌以后,坐在了朝砚躺椅旁的扶手上道,“喜欢这里?” 朝砚在这里待着,似乎格外的悠闲自在,浑身好像都放松了一样。 朝砚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些睡意朦胧道:“唔,还好,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秘境之中他虽也打瞌睡,经常懒洋洋的,可是在那种地方时刻都得提着心神,以免有什么突发的危险,不像是在此处,这小楼之中禁制重重,若无他的允许,连钟司商这个院长都进不来,的确是个清净睡觉的好地。 他的话语尽了,人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一趟秘境之旅,朝砚看似轻松,可他作为修为最高的那个,其实才是最累的那个。 “那就好好休息吧,”朝纵轻轻说了一声,在旁边的座椅之上坐了下来,难得不想在此时去修炼什么。 他的眼神从朝砚的睡颜之上划过,修真界修为跟上,年华便定格在了最好的时候,朝砚的面容与之前并无变化,只是与最初的认知却是截然不同的,就如他所说,人有千面,对一个人是一面,对另外一个人是另外一面,很难说他哪一面是真的,又或许哪一面都是真的。 朝纵的胳膊搭在了椅子上,下巴垫了上去,有些认真的凝眸,而不管朝砚的哪一面,他这样懒散着也好,冷漠着也好,又或是识时务也好,只要是他就好。 朝砚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几日时间,脖子下方塞了个软枕,腿上盖了条毯子,而在他的旁边,朝纵正端坐着垂目,似乎正在看着什么。 光芒透过了脸颊,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却也能看到那逆光卷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朝砚的眼睛微微睁开,这样的安静,一时只觉得岁月静好。 “醒了?”朝纵扭过了头来问道。 朝砚点了点头从躺椅上微微起身,感谢修士强悍的身体,在这上面躺了不知道多久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为父睡了多久?”朝砚伸了个懒腰问道,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的,想来也有一天一夜了。 朝纵如实说道:“七天。” 朝砚:“……” 这是睡眠界的一大超越,不错不错。 “你就放任为父在这里睡了?”朝砚扶着椅柄撑着下巴道,以前崽儿都会把他挪床上的,现在待遇都下降了。 朝纵侧目看他:“房间还未收拾。” 朝砚想起了他要自己收拾的言论,他家崽儿地盘意识相当强烈,想想从前在潮庄的时候便不喜欢他人进他的屋子,动他的东西便知道了。 可是他睡了七天了…… 朝砚不言,朝纵似乎也知道他所思所想:“三丈之距,未免你食言,我可是在这里坐了七日。” 朝纵此话一出,朝砚哑口无言,蓦然笑道:“好孩子,真是太孝顺了。” “多谢夸奖,”朝纵照单全收。 朝砚醒来,这房间便好收拾了,朝砚在屋里坐着喝茶,朝纵动手收拾所有的东西,这倒并非朝砚不想动手,而是当他擦过跟没擦一样的时候,就被请着坐壁上观了,非常具有鲜花的风范。 没错,还不是吉祥物那种,因为作为一朵摆设的鲜花,在摆设之余,朝纵还给他端上了茶水,糕点,孔儒新做的菜,保证水分营养充足别蔫了。 朝砚在如此摆设之余,看着朝纵忙碌的身影,也会有一点点的罪恶感,毕竟奴役崽儿什么的。 当然,更多的是欣慰,养儿防老这种事情,古人诚不欺我啊。 屋内一被一帐皆是朝纵亲手布置,连带着窗几前真正的插花都用了几分的心思,看起来十分的雅致舒适,只不过布置好以后,朝砚擦了擦嘴边的碎屑道:“崽儿,这是我的屋子,你的呢?” 朝纵整理着床帐的手一顿,侧目看了过来道:“三丈之距,你要睡我门外么?” 这小楼极大,若是分房睡,极有可能超过三丈的距离,那也就是说他们得住一个屋子。 按照现代的教育方式,孩子一般十一二岁便跟父母分房睡了,更早的自然也有,从前他家崽儿可是五岁就不想跟他同床共枕了,怎么越大越反着过来了? 朝砚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有思考太久,虽是一屋同住,可是他家崽儿睡觉的极少,或许也是为了考虑他这个老父亲的三丈之距啊,用心良苦,要不然真睡门口即便是修士的身体也抵挡不住腰酸背痛了。 “一屋同睡极好,极好,”朝砚表示自己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朝纵这才满意。 就在此时,陈涌敲门道:“主人,叶问心公子来拜访。” 朝纵眸光微拢,本就微抿的唇顿时抿紧了。 他怎么来了?朝砚撑着头未起身,想了想之前问人家要的报救命之恩的是灵石,开口道:“他若来送东西,你代为接收就可以了。” 还得下去领一趟,想想就觉得累人,这就跟住楼上不想取快递是一个道理。 陈涌应声道:“是。” 幸好他这里有代取的。 见他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朝纵抿紧的唇又松了开来,松开了手中帐子,坐在了他的身边道:“你不想见见叶问心么?” 朝砚唔了一声道:“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见客可是个麻烦事。” 尤其是对方是来感谢的时候,他说谢谢,你说不用谢,无非就是这样,偏偏还得用各种各样的话语表述,实在累人的很。 你送礼,我接受,简单明了,方便快捷。 朝纵同样撑住了下巴道:“是这个道理。” 不见最好。 可是不过半晌的功夫,门再度被敲响,陈涌的话语之中有些迟疑:“主人,叶小公子说一定要见到您本人,他有重要的东西交托。” 朝纵坐直了身体,目光从窗几处探了出去,正见门口处一素白衣衫的人影正来回走动着,显然有几分的焦躁不安。 秘境结束以后,小楼之中看似平静,外界却是一片的忙碌,各色的宝物,各种人情往来,还有被莫名击杀的修士以及魔都的蠢蠢欲动,这些事情积压下去,据说叶问玥已经忙的分身乏术,可是偏偏叶问心却能够一日日的前来。 人家坚持要见,要是还不见可就算是失礼了,朝砚撑着榻面起身道:“那就请进来吧。”他转头道,“崽儿,我们去见见客人。” 三丈之距,三丈之距啊。 朝纵若说不想去,朝砚必然会左右为难一下,或许他能够想出其他两全其美的主意,可朝纵却不想让他为难那一下,随即起身打开了门道:“走吧。” 楼下见客,叶问心乃是初次来此,却并非是他一个人,数人驻扎在外,只有三人跟着他进了内里,第一次见朝砚居住的地方,叶问心焦躁之余竟难得升起了一种迫切的情绪,本以为见到朝砚时会将那种迫切压下,可是当真的见到那从楼上走下来的人时,他的心脏却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就如同分开的夜晚偶尔想起之时的跳动一样,压都压不下去。 “回神了,”朝砚的扇子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请他坐下道,“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啊?” 陈涌奉上了茶水,叶问心回神在朝砚的对面坐了下来,将一枚储物戒指递了过来道:“三次救命之恩,叶家整合目前的下品灵石只有三千万,中品灵石两百万,所以还酌情添了其他。” 朝砚刚有意向接过,朝纵便伸手代劳了,神识探入,其中密密麻麻的灵石看起来格外的多,比之他们之前在灵仙镇挖出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当时那座矿脉便为天选城各家所觊觎,可见苍谷城的规模虽与天选城差不多,却是比之要富裕太多,能拿出这么多,可见叶问心说的不假。 朝纵开口道:“数目无差,叶公子上心了。” 他之前跟着朝砚下来,虽只是跟随,容貌气质却不容忽视,此时坐在朝砚身边事事代劳,虽然是朝砚的儿子,从前也认识,叶问心却莫名的觉得此举令他心中略有不适。 按说不该如此,他对朝砚感恩戴德,自然应该对朝纵爱屋及乌,朝纵也生的极为好看,是极为讨人喜欢的容貌,偏偏内心的感觉无论如何压制都压不下去。 朝砚点了点头,似乎对朝纵的举止和那枚储物戒指的去处并不如何的上心,虽知他向来如此,叶问心心中仍然有些底气不足。 他复从自己的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玉匣推到了朝砚的面前道:“其实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送这个东西的。” 玉匣打开,一把水蓝色的剑流光溢彩,洄溢二字镌刻其上,灵气流转,乃是一把下品灵剑。 叶问心看着他道:“此剑乃是下品灵器,为我们在秘境之中所得,刚好跟朝砚你的属性匹配,小叔今日本来想跟我一起来给你送的,只是来了几次你都不在,今日恰好有事无法前来,说是若你佩戴此灵剑,日后若想练手,也可找他比斗。” 朝砚挥着折扇的手顿了一下,朝纵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把剑,剑是好剑,若是入秘境之前,朝纵一定对这把剑爱不释手,即使属性不对,灵剑就是灵剑,便是观摩也是心情舒畅的。 可是从秘境之中出来,光那枚星辉戒中此等灵剑便不下数十把,而叶问玥恰好送剑,或许还存了些许试探的意思。 毕竟初见之时朝砚使的就是剑,叶问玥此人不同于叶问心,心思算计都难以琢磨。 此人跟孔擎乃是一路人,这也就是为何朝纵没有采用流言的方式对付孔家的原因,因为流言是最不可信的,他能造谣,那两个人也行,若是被抓住了造谣者是谁,才是真正的自投罗网。 朝砚的折扇从那剑身上轻轻划过,剑身筝鸣,显然对于他的灵气有所触动。 灵器虽然在朝砚这里挺多,但是就万剑城目前的物价来讲,叶家能把灵剑送过来,可见是真有一番结交之意的,毕竟想要试探他的剑道,叶问玥可以有更好的办法,不必要赔上一把灵剑。 示好为第一,试探为第二,便是被他察觉了,也可做赔礼之用,还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这灵剑太贵重了,朝某受之有愧啊,”朝砚有些惋惜的说道。 陈涌:“……” 您还记得之前把灵剑当杀猪刀乱扔的事么? 叶问心来之前就被叶问玥交代过朝砚一定会推拒,而他的任务便是让朝砚务必收下:“灵剑虽贵重,却比不上我的命贵重,你救我三次,送这个不为过,莫非……”叶问心语调转换道,“你觉得我的命比不上这把灵剑么?” 这话可算是学到了叶问玥的三分精髓,估计是那狐狸教的,毕竟以叶小公子的性格,可想不出让他都没法拒绝的理由。 朝砚本意也就是收下,反正家里堆的剑多,多堆一把少堆一把的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说了,朝某便却之不恭了,只是我不善用剑,可能要辜负叶少主的一份心意了。” “你能收下就行,武器可以慢慢练的,”叶问心情绪高涨了起来,“虽不知你那扇子是什么等级的武器,可是肯定比不上这个的。” 孔儒在一旁摸了摸米果儿身上的毛:“……” 他听说朝前辈的那把扇子已经晋升为上品灵器了,虽不知是如何晋升的,可是应该是比这把剑强很多的。 但是事实憋在嗓子眼里面并不能说。 “嗯,比不上,”朝砚笑眯眯的胡说八道,“谢谢叶小公子。” “叫我问心就可以了,叶小公子叶小公子听起来多见外,”叶问心话说出口,耳垂却已经红的通透,“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 朝砚:“……” 他们什么时候又是朋友了? 朝纵合上玉匣的声音咔哒了一声,待两人视线微微调转之时说道:“我还记得叶公子数年前与家父决裂之事,说起来不算朋友。” 他这话说的直白,也让叶问心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当时他一时气不过,觉得自己为朝砚出头这人却装作不认识实在是令人难堪,他独自离开,之后却是与当初羞辱人的孔宿成了朋友,如今想来,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当时的确是他做的冲动了。 “当日我只是气不过,觉得自己拳拳心意你却直接抽身而退,”叶问心有些惭愧的看着朝砚道,“我当日逞一时义气,却没有想到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是我做的不对,朝砚……”他的脸颊之上带着羞愧,还有些羞耻的红,他从未给人这样道过歉,可是如果今日不道歉,日后他又该如何与这个人来往呢,“我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么?” 他的眼中有微微水光泛着,像是一只幼兽一般,虽是性情别扭些,可是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言行如一。 人家都如此道歉了,朝砚也并非抓着不放之人,他笑道:“无事无事。”一边说一边给朝纵传音,“决裂之事是啥?” 他们什么交好,什么时候决裂的?朝砚努力回想,发现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有那事。 朝纵本是抿紧的唇放松了些,只是看着叶问心的目光之中仍有不善,叶问心的目的是为友?只怕不是,那眼中的光芒他格外的熟悉,与他偶尔看朝砚的目光略有相似。 只不过朝砚无心就行,朝纵传音道:“我也不记得了。”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 朝砚默了一下:“你刚才还说数年前决裂之事。” 显然记得很清楚。 朝纵轻哼了一声:“不想跟你说,还是说你想听我胡编乱造?” 朝砚:“……” 记性好的了不起,就知道欺负老父亲记性不好。 “你原谅我了么?”叶问心微微倾身问道,眼睛微微发亮。 朝砚正待说话,朝纵冰凉凉的传音就过来了:“他骗了你的灵石还说是你偷的,要把你扭送打一顿,你不服,他就跟你决裂了。” 如此明显的谎言,朝砚又默了一下,传音道:“……莫非为父看起来很像个傻子。” “切,”朝纵见他不买账,撑头过去不看他们了。 叶问心略有疑问,朝砚开口道:“原谅了,原谅了。” “那我们以后算是朋友了吧,”叶问心急切的说道。 与叶家结交之时得小心谨慎着来,毕竟他们刚刚抢劫过人家的少主,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朝砚开口笑道:“自然是朋友了。” 朝纵托腮的手微微收紧,叶问心却是喜上眉头:“那我日后可以来找你了吧?” “当然可以了,”朝砚笑道。 有了朋友这层身份,叶问心在此处坐的更加名正言顺了,而朝砚也了解到了外面的一些消息。 秘境出来的修士很多,没有出来的却也不少,冒险死亡的不算,被魔修屠杀这件事却是掀起了好大风浪,与此同时,朝砚之前反杀魔修的事迹也被传扬了出去,称得上是人人赞扬了。 “怎么传扬的?”朝砚笑着问道。 “有说一身白衣如同天神降世的,戴着面具,杀魔修就跟切瓜砍枣一样,”叶问心阐述道,只是口气之中不是那么相信的,“还有人说一把剑吹毛断发,见过的人不少,有说用剑的,有说用扇子的,还有说用什么匕首,藤蔓,对了,还有人说他是秘境之主,看不惯那些魔修才会那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我感觉十句里面有八句都是假的。” 比朝砚这种十句里面有九句是胡说八道的还少一句呢。 陈涌和孔儒默默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各忙各的去,这要待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俩表情就得露馅。 “一般不是说传言会十句十不信么?这里面可信的还挺多的,”朝砚传音给朝纵道,尤其是那个秘境之主,现在修真界的小伙伴乱猜都能猜这么准的。 朝纵倒是不急:“再传几日就行了。” 人口相传的力量巨大,但是其中的变化也巨大,今天还是十句八真,待到明日,后日,谁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你要是觉得不够快,我去放点儿假消息,”朝纵传音道。 “不必不必,”朝砚笑道,“这里面的话,没人会信的。”就像叶问心一样。 而有心之人想要调查,即便谣言传的再离谱,那些人也能够抽丝剥茧啊。 “我也觉得很可能是假的,”朝砚一本正经道。 叶问心眼睛发亮:“是吧是吧,不过虽说不是什么天神降世,能那样击杀魔修也是值得人敬佩的。” “对,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敬佩,”朝砚一脸敬佩道。 “哦,对了,还有此次交易会的事情,”叶问心跨过这个话题道,“你们有想要找的宝贝,可以去参加一下。” 交易会也算是此次秘境后的总结了,据叶问心所说,此次交易会由万家牵头,各大仙城支持进行,共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自由贸易区,不管你是灵石购买还是以物易物都可以,一部分则是暗交易,隐藏身份,以物易物,至于第三部分则是拍卖会,一些留在手上烫手的宝物或许会在后两个部分抛售出来。 由万剑城组织,场面一定非常的盛大,这种大型的盛会,一定会有很多稀奇的小吃,朝砚想着。 “到时候剑心学院也会开放,允准学子们进出,”叶问心有些迫切道,“朝砚,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 “叶公子邀请之前可询问过叶少主的意思?”朝纵在此时接话道。 这种盛会看似全员参与,空前盛大,可仍然由仙城把持,各大家族的宝物一定不想让他人轻易知道,自然自己买到的或者兑换到的宝贝也不想让他人得知,如此邀请,只怕不妥。 叶问心滞了一下:“此事尚未问过,那等我问过了明日再来找你。” 这话却是对着朝砚说的。 明日,明日还来?朝砚有些精神了,笑着推辞道:“不必了不必了,此事我们也不一定去。” 叶问心蹙眉道:“一定要去,那可是能淘到不少宝贝的。” “好吧,”人家也是好心,朝砚想想自己睡的七天,的确是不能够再想一觉睡个三五天了,“我们准备准备。” 陈涌很自觉的过来送客,叶问心抿了一下唇,却又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只能起身掸了掸衣袖道:“我明日还会再来的。” “好,明日见,”朝砚也送他出了门口。 叶问心欲言又止,又看了朝砚几眼,身后的朝纵说道:“叶公子慢走。” 二度送客,不好再留,叶问心看了朝纵一眼,本要转身离去,目光一扫却扫到了二人的腰间之处,一模一样的玉貔貅扣在腰间极为的好看,本是适合男子的,可是两个男子同样佩戴一样的? 叶问心目光顿住,朝砚低头看了一眼,笑着问道:“好看吧,这是我跟崽儿的父子扣。” “父子?”叶问心喃喃出声,“好看……告辞。” 他走的时候颇有些魂不守舍,让朝砚十分担心他御剑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追尾的事故。 “回去吧,站在这里不累么?”朝纵在他的身后说道。 朝砚转身进屋,继续躺尸,朝纵却是不再跟在他的后面了,连三丈之距这样的事情都懒得要求了。 三丈之距看似简单,实则朝砚不好动弹,朝纵却是一天到晚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要求朝砚一直跟在身后实在是太打破他的生物规律了,而朝纵的本意不过是为了那两枚鸳鸯扣而已。 因此朝砚又恢复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常态,日子过得相当的悠闲自在,只是隐隐能够感觉到灵气牵绊知道他家崽儿在不断的变换方位就是了。 比如在后院的时候,那就是在练剑呢,在楼上,那就是在观看什么或者在打坐修炼,若是出了门,指不定就是去了比斗台。 比斗台筑基之处已经不属于他了,可是魁榜上还有开光期,旋照期,只是这两者划分的区域无内门铭牌不可入。 而朝砚他们回来的第三天,他们的铭牌就已经进行改造升级了。 真是勤奋刻苦的好孩子,朝砚冥想着。 叶问心回到叶家楼群之时便去见了叶问玥,人来人往,叶问玥正在交代着一些事情,待身边之人退下去以后才有空看向了叶问心:“回来了,东西送出去了没有?” 叶问心点了点头走上了前去道:“送到了,他本来还不收,结果按小叔你教的话,果然收下了。” “他收下了你还不高兴?”叶问玥翻了几下桌上的文书,见都不甚要紧后笑道,“遇见什么事了?” “一件小事而已,”叶问心想了想朝砚与朝纵腰间所配貔貅,他们为父子,自然也就只能是父子扣了,即便这修真界之中男性道侣颇多,可是同亲缘父子兄弟结成道侣,仍然是遭人唾骂的,朝砚定然不会如此,所以可能只是他的多心。 “对了,小叔,这交易会我能邀请朝砚一同前往么?”叶问心有些期待的问道。 “交易会的帖子日后便会送往各门各派,”叶问玥笑道,“如朝砚这等佼佼之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不需你邀请他也能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与他结伴前往?”叶问心揪了揪耳朵,颇有些不好意思,“可以的吧小叔?” 叶问玥观他羞窘的神态,心中有些微微的叹气,笑道:“自由贸易区可去,其他不可,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结伴同行。” “为何?”叶问心问道。 叶问玥抬手招了他过来坐,扶着他的肩膀道:“问心,此次叶家的宝物交易尚且要避讳他人,不能为人所知我们叶家的底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朝砚身后无根基,他若想交易自然要更避讳一些,若带着你,不妥。” 他所言甚有道理,叶问心喃喃道:“小叔说的在理,是我思虑不周了,他要是我们叶家人该有多好,不用成日避讳这个,避讳那个的……” 叶问玥眸色微深了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若真喜欢他,凡事也要站在他的角度多想想,否则之前的矛盾并非偶然。” “我知,”叶问心本是低头喃喃,蓦然抬头道,“小叔你,什么喜欢啊,我没有……” 他面颊绯红,堪比天边的云彩,就是坐在这座椅之上也有些局促不安,哪里不是春心萌动的模样。 叶问玥笑道:“在我面前还要否认么?问心,你可知若让你事事考虑,会十分辛苦。” “我不怕辛苦!”叶问心抬头道,待看到叶问玥眸中笑意时又猛地低下了头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就觉得高兴,想亲近一点儿再亲近一点儿,若他能抱我一回,就觉得死了也值得了。” 年轻人喜欢便是真的喜欢,冲动起来便是海誓山盟,可这份热心,全心全意或许只有一次。 “那就好好喜欢,”叶问玥摸着他的头道,这份尚未绽放的花蕾或许无果,但是难得喜欢,便让他试上一试也无妨。 “谢谢小叔,”叶问心站了起来,满脸的高兴,“我去向他道歉,之前又是我考虑不周。” “哎,回来,”叶问玥见他兴冲冲的连忙叫住。 叶问心转头道:“怎么了?” “今日已经去过了,明日再去,”叶问玥无奈笑道,“一日打扰两次,你不怕他会心烦么?” “嗯,可能会,”叶问心来回走了两圈,内心的急切却更甚了,“可是我想见他。” 心里就跟热流喷涌似的,从指尖到发梢都告诉他想见到那个人,让他别误会,他只是又没有考虑到,日后一定会改。 “见了他你高兴,可他未必高兴,”叶问玥笑道,“所以你要心静。” “可我静不下来,”叶问心丧气道。 “那就去炼丹吧,”叶问玥笑道,“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是这个道理,”叶问心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绳索一般,匆匆的便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问玥摇了摇头,正在此时,一名叶家护卫入内,近前禀报道:“禀少主,已经找到人了,口供在此。” 叶问玥翻来那文书查看,手指摩挲着纸页,待看到上面所说的执扇二字时顿住,面具,执扇,魔修身上最后留下的疮孔乃是冰锥所刺,水系。 这剑心学院之中执扇者众多,水系也不少,可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轻描淡写击杀数位开光后期魔修的,只有一位——朝砚。 他倒是真的胆子不小,连他叶家的东西都敢抢,还是从他的手上抢,虽是有事先不知的原因在,但真不像那日所见之人。 朝砚……想来当时在他旁边的人便是朝纵了,衣衫皆是略短,旁人看不出,他却想来喜欢事事留心,之前未曾想到,如今倒是都对上了。 目光下移,文书之上还有其他,孔家,万家也都在寻此人的踪迹,孔家也就算了。 “万家寻他是何缘由?”叶问玥问道。 那侍卫说道:“据说他似乎救了万小姐一命,因此万家十分感激。” 万聆雪…… 能够得到龙血和龙骨,朝砚此人运道上佳,他救那些小辈是在林海,遇见万聆雪是在雪域,救了问心是在熔浆之地,碰上他跟孔擎是在东海之畔,这秘境倒是让他一人走了个遍,传承之事,自然也是他的嫌疑最大。 万聆雪找到人或许不会怎么样,可是万家可就难说了。 “收买几个人,传点儿别的消息出去,火系,木系,丑的美的都说上一些,还有那些被救的家族弟子,就说是为了保他们救命恩人的命,所以需要改口,”叶问玥将那文书丢在了案几之上笑道,“此事做的隐蔽些,别让人察觉了。” 那叶家侍卫抱拳道:“是,少主!” 不问何意,只是办事。 待人退去,叶问玥拿起那封文书,掌心团团火焰冒出,不过片刻便只剩下一团纸屑了。 朝砚此人虽说略有得罪,可最后那事以和解告终,传承之事未定,他却是救了问心三次,与其交恶,不如交好,捏着把柄在手,有些事情就有趣的多了。 只不过把柄这事,他一人捏在手上便是了,人多了可就不叫把柄了。 “有人说什么长的凶神恶煞,还有人说用一个烧火棍的,”孔家的侍卫表情一言难尽,“他们都说是亲眼所见,属下实在是难以辨别。” “亲眼所见?”孔擎摩挲着椅子上的宝石,唇角带笑,“可能拷问?” “少主,他们皆是万剑城中附庸家族,实在是不能动手,”孔家侍卫诚惶诚恐道,“或许所言非虚。” “……只怕有人先下手了,”孔擎口中喃喃出声,想要查出那人本就是浑水摸鱼,可偏偏有人将这水搅的更浑了,让他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孔家虽富裕,却不可在万剑城中太过于放肆,那么此事便只能了了,可是是谁要搅浑这池水让人没办法逮到鱼呢? 叶问玥倒是有这个本事,可他没有理由这般行事,至于其他,莫非那人是其他家族的佼佼者。 “既然万聆雪也在找他,那就去万家递上拜贴,我要亲自与万小姐商量一些事,”孔擎起身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快乐卡到,瓷瓶儿,珊姗来迟,攻攻的云箫啊小天使们的地雷吖~ 朝砚:捂紧我的小马甲。 叶问玥:早掉了→_→ 孔擎/万聆雪努力扒马甲中…… 第110章 告白 万家的一趟孔擎到底没有去成, 因为仆人去了一趟却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万聆雪闭关了。 而且还似乎是从开光期突破到旋照期的闭关。 一出秘境就闭关,显然是修为压制良久,此次若是成功破关而出,她仍是万剑城中最佼佼的天才。 万聆雪闭关,万家拒绝见客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等到人闭关出来再去查这件事情,只怕事实早被遮掩的无影无踪了。 “万聆雪闭关, 万铭城呢?”孔擎阖目道, “莫非他也闭关?” “并非, 万少爷说若是想问秘境之事直接让我们去别的地方问询,”那仆人说道, “所有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简单明了, 知道也不告诉你。 旁人或许还好屈打成招, 可是在万铭城身上却不适用, 得罪了万铭城绝对相当于得罪了万家,那是绝对要不得的事情。 那仆人诚惶诚恐, 却听上座传来了一声笑意:“看来他的确知道点儿什么。” 那人或许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重要,才会有这么多的人帮忙隐瞒, 才会有人让万铭城直接缄口不言。 “罢了,从别的地方查,”孔擎思索了片刻, 若此明目张胆之举真的威胁到了万家的利益他还要查下去,只怕于自身也是危险。 莫非那人是万家的人? 若真是万家人,即便被抢, 这个哑巴亏便是他也吃定了,可当日他与万家一道,按理来说不该。 家仆匆匆退下不敢多言,只留下孔擎一人多番思索。 至于万铭城为何不言,不过是万聆雪闭关前特意叮嘱了两句罢了:“那秘境传扬之人乃我的救命恩人,不可泄露半分消息。” 她不说,万铭城的嘴都严实的很,更何况特意叮嘱过,那便不用给任何的人留半分的情面。 魔修是大事,交易会是大事,万聆雪突破更是大事。 曾经的天之骄子一堕秘境多年不曾出,若非万家命牌仍在,只怕人人皆要以为身陨了,幸好一朝得出,倒是平安无事,只可惜开光后期的修为已然担不起第一天才的名头,本是诸人看着笑话,却未曾想这说闭关就闭关了,若是真能成功突破到旋照期,该她的天才之位仍是她的天才之位,只是旋照期的高手,哪里又只能用天才来形容呢。 多事之秋,钟司商倒是难得来了一趟,给朝砚普及了一下内门的知识,承担起了一点点老师的职业。 内门学子居住之地与外门并无划分,就如那叶家楼群,一日可能就要数千甚至数万成就点,若是叶问玥离开,谁来支撑。 只是内门皆是开光以上,平日进入内门更有不一样的走法,连铭牌都不一样,开光之下的学子想要轻易察觉到他们的行踪更是不易。 而进入内门有三大好处,一是可以快速修炼,清净台一处便是修炼的圣地。 二则是可以招收附庸者,开光初期十人,开光中期三十人,开光后期五十人,家仆不限,同时若想兑换增长人数,一人的名额便需要百万的成就点,若有需求,楼群之地也可迁挪。 虽看似要的多,但是开光期修士出手,那成就点也不算多么难得之事。 三则是可以真正接触到核心的位置,杰出弟子担任导师者层数不穷,传道授业解惑,才能将剑心学院真正的发扬下去。 “话说小子你的修为到底到什么境界了?”钟司商压低了声音问道,“还佩戴隐藏修为的东西,怕别人看破?” “不是,”朝砚摇了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道,“开光中期,怕丢人。” 钟司商摸了一下胡子,差点儿没有一手指敲上他的脑袋,这么明显的谎话,当他会信呢:“真的?” 朝砚:“……” 真信了? “假的,”朝砚笑眯眯道。 他俩分明听得见彼此说话,却非要凑到一堆好像商讨什么机密的事情一样,让陈涌和米果儿他们走路都下意识的垫起了脚尖,庆幸幸好朝纵不在家。 “知道尊师重道么?你小子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到底什么修为,为师也不指望你超过那万聆雪,可你好歹要跟那万铭城一样,要不然万家那老家伙可太得意了,”钟司商没好气说道,“所以到底啥修为?” “旋照中期,”朝砚自然是没有摘下腰间的貔貅,要不然崽儿一准得知道,但是事实还是可以据实相告的, 钟司商摸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待手放下来时上面还沾了几根,可见惊讶之情,毕竟老头平日里最爱惜的就是他的胡子。 “旋照中期?!”钟司商的脸色数度变化。 旁边的陈涌和孔儒他们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这样的修为暴露出去,若是一不小心,真的有可能招惹来杀身之祸的。 钟司商的心里也的确是五味杂陈,不过短短十余年,便从筑基后期跨越到了旋照中期什么概念?从前他若是听闻,一定会觉得是个笑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朝砚没有说谎的理由。天才,绝世天才,便是当日那人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算来算去,倒真的是他捡了个大便宜。 有鸟十年不飞,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十年不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修为若是公布开来,他钟司商怕不是要被羡慕死,可是也有一个问题。 传言那秘境只能允准开光期以及之下的人进入其中,其中更是禁制重重,断然不会允许人突破到旋照期的,可是他的徒弟突破到了旋照中期,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得到那秘境传承之人。 秘境之中宝物众多,偏偏传承之人出来以后便不见了踪影,谁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猜测却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人停止过对于那秘境传承的的觊觎,便是剑心学院也想要揪出那传承之人,或招揽或交好,若是前两者不行,只怕后续的遭遇会十分的糟糕,秘境人人觊觎,这并非钟司商一人所能够决定。 他今日之前还在想哪个小子运气那么的好,这藏他的他们剑心学院都揪不出来,可是今天朝砚就告诉他,他就是那个好运的小子。 告诉他的这个人若是一脸怀疑谨慎也就算了,偏偏朝砚说完跟没事人一样,还去摸桌子上的糕点,完全不担心他这个老师一下子嫉妒把他大卸八块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钟司商拍下了他的手道,“你可知道这消息若是暴露出去,你若不彻底归属于剑心学院,其他家族能够把你大卸八块了?” 朝砚缩回了手道:“知道啊,所以这不是告诉你了么,老师你要保护你的学生,大卸八块可不怎么美观。” 钟司商:“……你倒真的不担心我会觊觎?” 虽说他知道这个弟子心真的很大,而且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若是朝砚今日不说,日后被他察觉,只怕再好的关系也会心生嫌疑,可他如此坦言相告,钟司商自问换到他的那个位置是做不到的。 “你觊觎也没有用,”朝砚撑着头道,“传承都吃下去了,你掏出来也用不了。” 朝砚这话可是大实话,那龙骨龙血融入体内,再想从他的体内提取出来,一定会直接溢散,沾染上了他的灵气的味道,别人也无法再使用,至于那随时可去的秘境,把他解剖了别人也拿不到。 人人皆以为找到他就能够夺走传承什么的,奈何这玩意系统绑定,想送出去都不行,要不然他直接给崽儿打理了,哪会这么放置荒废。 他语气懒洋洋的,可见是的确如此,钟司商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子还真是运气上佳,直接超过万聆雪给老师争光了,虽说争光也没法说出去,可是老师这心里美,你说让我保护你,怎么,知道怕了?” 朝砚点了点头道:“若被人察觉,学生只能溜了。” 那么多家都在调查他的身份,还有之前他屠杀魔修的事情,虽是已经做了防范,可是正道人人想要揪出他,魔修只怕更是恨他很到入骨了,这些人说不上人人神通广大,但只要抓出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只怕直接一揪,整个线团都得滚出去。 朝砚在此处待的好好的,目前还没有打算挪个窝。 “溜个屁,我剑心学院的学生岂是他们能欺负的,”钟司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道,“你既是我的弟子,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此事先不能让人知道,剑心学院查还是要查的,但是为师会让他们换个方向查,把你这里压下去。” “不,光明正大的查,”朝砚同样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扇子啪的一声合上,“有察觉者必然不敢相信我会将此誓告知他人,所以便一一查过,我有办法瞒天过海,让他们再无所觉。” 越是避讳便会让人越加的猜疑,反而光明正大的被搜查过,人才会觉得你不心虚,这就是灯下黑。 钟司商经营剑心学院多年,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也笑眯眯的站在了他的身边负手道:“老师帮你是要帮的,可是我有什么好处呢?” 奸商的本质直接就暴露的彻彻底底。 朝砚笑了一下,递过去一个储物戒指道:“封口费,好处费还有孝敬给老师你的。” 钟司商本意也就是让他再给出点儿点子,却没有想到他给了这个,钟司商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道:“你能给我什么,有什么好东西自己留……咳咳!!!” 某院长从探查到那储物戒指之中的东西时就仿佛得了哮喘一样,钟司商本以为以开光修为在秘境之中所得之物纵使有价无市,可他见过的法宝诸多,还不至于贪图一个小辈的东西。 但是当他看到所给的东西时,什么不贪图啊,小辈啊,他自己用不上啊的话都收了回去。 戒指之中,上品灵器数十把,清体珠上百颗,琉璃果,冰流木……见过的没见过的宝贝都放在了他的面前,不说他心动,就是换作任何一个家主在这里,恐怕都恨不得将朝砚脚提起来抖擞抖擞,看看他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的好宝贝。 “咳,你这敬师礼为师就收下了,”钟司商开口道,“事情一定给你办好,”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开口道,“这东西不要随意拿给别人看。” 这样的好东西即便剑心学院都没有多少,若是拿出去,怕不是人人都要觊觎。 不说其他,单说那数十把上品灵器,万家的灵器加起来只怕也不一定有这个数目,而且还是上品灵器的材质。 得了这样贵重的礼物,钟司商除了要办好那些掩盖的事情外,也琢磨着给朝砚一些回馈。 “本打算凑齐以后再给的,现在就先给你吧,”钟司商从储物戒指之中摸出一玉匣递到了朝砚的身前。 朝砚接过打开,一枚玉简躺在其中,水蓝色的色泽不断的在其上泛着,倒是前所未见。 “此乃一套地阶的技法,只是技法不全,为师本打算凑齐了给你,”钟司商看了看他道,“现在为师觉得你可能比为师更好凑全,就交给你自己去办吧。” 这甩手掌柜可当的太美了。 朝砚:“……” 他要是也凑不齐怎么办? 钟司商不管这个,直接扭头就走,在屋里还美滋滋,出去以后神情就恢复了正常,论变脸程度,跟他徒弟有的一拼。 朝砚送走了人则坐回了椅子上摩挲着那枚玉简,上名:上善若水。 神识探入其中,隐隐的神魂震荡之感传了过来,宛如一片树叶落入了水中一般,若是一般的树叶,自可漂浮其上,可是朝砚落入其中,却觉身体不断的下沉,不论他如何的阻止,都只能宛如陷入了弱水之中一般。 弱水三千,鸿毛不可浮。 一旦沉溺其中,便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不知何时便断绝了生机。 朝砚不知道沉浮了多久,待从其中抽身而出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去,朝纵不知何时坐在他的身旁,递过来一杯水道:“这是什么?” “老师今天给的技法,”朝砚捏起了那枚玉简道,技法是好技法,但是还没有收集齐全,练是没法练的。 “那就收好别掉哪儿了,”朝纵提醒道。 “好,”朝砚连忙收好,这要是丢了,老头必定得怒,收好了以后他顺便关心了一下儿子,“今天去比斗台感觉如何?” “修为压制与他们比的,不如何,”朝纵的语气之中倒无太大的波澜起伏。 他将修为压制到了开光初期,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比斗台上所得效用已经不大,剑不能荒废,他可能还得寻找其他的法子。 “万家那个没有跟你比?”朝砚记得万铭城说过要跟他家崽儿比斗来者。 “比了,”朝纵低头咬着水杯道,“他输了。” 万铭城比之他人的确要厉害很多,他是将修为提到了开光中期才打赢了的,只是万铭城也是开光中期的修士,再比下去,只怕露馅。 “我们崽儿真厉害,”朝砚拍着他的肩膀道,“就是他输了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就凭万铭城之前门神的那股劲,输了只会越挫越勇。 朝纵抬头道:“所以我没留手,他临阵突破了,可能近来不会再来。” 朝砚:“……” 以同样的修为输的彻底,还受了伤,虽不伤及根基,但万铭城的确如朝砚所想没有放弃的念头。 他从前也算是眼高于顶,只觉得这世上少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万聆雪算一个,孔家叶家或许也算一个,朝砚与他比斗不知结果,可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朝纵的存在。 然后他就被事实打了脸。 那少年年纪尚轻,可是开光中期的修为却足以碾压万聆雪的光芒,这还是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而那场比斗之后,世人便会皆知朝纵的名头,万聆雪第一天才之名恐怕要易位。 他得此修为,旁人或许会怀疑他乃是拿到了传承才会如此,可是万铭城知道,叶家知道,孔家知道那少年分明是进入传承之地时便已经是那般修为了,此事一问便知,无需隐瞒。 同样的修为被少年碾压,还受了伤,颜面或许真的折损了点儿,但是更多的却是让万铭城注意到了自己的骄傲之处,他还有不足,还有很多的不足。 “少爷,”家仆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伤的这么重,那朝纵也太过于狠心了。” “你对上敌人,他们可会对你留手?”万铭城冷声道,此时受伤,胜过日后对战魔修时被其斩杀,况且比斗是他先提起,不论什么样的结果,他自然有承受能力,“不必再言,我需闭关,出关后再战。” 若连朝纵都打不过,如何去与朝砚比斗? 继万聆雪闭关以后,万铭城也闭了关,若是以往,这样的消息必然闹得沸沸扬扬,可是此时却被一则让人震惊的消息直接碾压式的覆盖。 十九岁的万聆雪尚在筑基后期,二十岁的万铭城也在筑基后期,便是惊才艳艳的朝砚堪比万聆雪,十九岁也在筑基后期,可是如今他的儿子朝纵,堪堪二十岁的年龄,却是直接在开光中期。 修为多难突破众人皆知,一阶的差距往往需要磨砺数年,各人境遇也不一样,可是在朝纵这里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二十岁的开光中期,这是直接碾压万聆雪的存在。 有人之前还怀疑他乃是强行突破,必定根基不稳,偏偏他转眼与万铭城比斗便赢的彻彻底底,若是换作别人,他们还会以为放水,可是万铭城是何等的人物,何须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放水,平白将自家的脸面踩在了他人的脚底下。 “从前我只以为万家小姐乃是第一人,没有人能够在比过她了,就算是后面出了个朝砚也沉寂了下去,没想到他的儿子却这般的厉害。” “会不会是传承之故?那朝纵得了传承才会那样?” “非也,那朝纵在进传承之地之前就已经是开光中期的修为了,”一人开口道,“叶家孔家万家都能够作证,想来也是得了什么机缘吧。” “听万聆晴说他们遇见过,那朝纵也是九死一生才突破的,好像被什么妖兽围了一堆堆成了山,他们发现的时候命都快没了,”有人感慨道。 “人家是资质出众又努力啊,”听见的修士叹气道,“拿命去搏,难怪能够力挫万铭城,不过万铭城也突破了,以后倒也难说。” “就是说啊,也幸亏万聆雪闭关突破旋照了,要不然第一天才被人硬生生的抢走多尴尬啊。” 小楼里面仍然一片的安逸,外面却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消息尤以各大家族收到的最快。 可若是以往必然有人打压一番,或是拉拢一番,如今却是各家都风平浪静了,只因为那朝砚竟是在归来之时爆出是院长的亲传弟子。 剑心学院威势赫赫,学子桃李遍天下,与其说是在万剑城中,倒不如说是万剑城刻意将势力发展了过来,剑心学院连万家都不必放在眼里,院长的亲传弟子的儿子,各家族只有拉拢的份儿,哪有得罪的份儿。 “听说朝砚好像初入学便被院长收为了弟子。” “他那时根本就不说,谁知道啊,幸好之前没有得罪过,要不然现在可是倒了大霉了。” “谁说不是呢,”几个修士匆匆走过,却未见到旁边树后一名修士此时正满脸怨毒的看着他们,口中喃喃出声:“朝纵,朝砚……” 那人青衣翩然,表情却与衣衫不符合极了,待到有人看过去时已然消失了踪影。 朝纵崛起,各大家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底下也在估量着实力,一鸣便碾压万家两位绝顶天才,只怕是万家都难以咽下这口气,这是众家族的猜测。 而万家内部,冰雪覆盖之地,一道黑色的人影跪地禀报道:“家主,外界所言的确属实,那朝纵的确是二十岁开光中期,且以开光中期打败了铭城少爷。” “英雄出少年,雪儿和铭城也该有人督促了,”那低沉的声音说道,“其他呢?” “其他,晴小姐似乎对那朝纵有些意动,雪小姐听说好像在秘境之中看上了一人,”那黑衣人说道,“据小辈们说,乃是大气运之人,修为气运十分了得。” “哦?比之朝砚如何?”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黑衣人说道。 “眼光不错,”低沉的声音之中带了几缕愉悦之情,“儿孙自由儿孙福,由他们去吧,只那传承之人,务必尽快找道,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属下明白。” 魔都之地遍布千里,黑气缭绕,只有同样漆黑树木果实在此处扎根,其余的地方不见丝毫草木的绿色。 一座巨大连绵的宫殿立于山顶,漆黑一片,却是与那山巅似乎融为了一体。 “全灭?”宫殿主座之上黑雾一片,只有喑哑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本座派了数百人入内,便只得了一个全灭的结果,而你们还没有查出那面具之人到底为何人,一群废物。” “属下……”那下属之人正要说话,却被一道黑雾捏住了脖子,口中的话语再也吐不出,只能睁大着突出的眼睛,最后被抛在了墙壁之上断绝了生意。 “万剑城,很好……”那喑哑的声音怪异的笑了两声。 小楼之中,叶问心此次是带着丹药来的,他本意是将丹药推到朝砚的面前,可是那玉瓶却莫名的被推倒,直接滴溜溜的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再吧唧一下摔在了地上,若非玉瓶之外有阵法加持,只怕是要连里面的丹药都摔出来了。 好容易将玉瓶捡回,叶问心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的尴尬之色:“朝砚,这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丹药,我亲手炼制的,三品的丹药你一定用得上。” “赔礼道歉?”朝砚没接,只是笑着问道,“赔什么礼?” “就是之前我邀请你去交易会的事情,我没有考虑周到就贸然邀请,实在不该,”叶问心捏紧了手指,他平日断然不会有将玉瓶摔下去的糗事,今日却是错误频出。 “那个事无事,”朝砚倒不忌讳跟他一起去交易会,他顶多是去买些东西,手里的东西倒没有去卖的,怎样都无所谓,之所以不想相携,不过是一个字——懒。 逛街买小吃这回事,自然是要特别想吃的时候再去,现买现做现吃,讲究的是一个自在,可要是跟叶家一起去,处处守礼不说,叶家的有些东西也不好让他窥见,到时候他是走还是不走,到底尴尬。 “不用专门致歉,”朝砚将那玉瓶推了回去,“多谢礼物了,之前那是救命之恩,现在可就是受之有愧了。” 叶问心垂目看着那玉瓶,却没有抬手去拿,而是静默了片刻道:“其实这是我突破开光以来炼成的第一炉三品丹药,我,我想,送,送给你。” 他后面的话说的磕磕巴巴,说完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朝砚:“……” 这是兔子附体了?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无功不受禄……” 奈何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问心猛地抬头道:“你不准拒绝!” 他的脸涨的通红,颇有些色厉内荏,仿佛朝砚要是拒绝了,他就能分分钟爆炸。 朝砚:“……” 跟兔子还是不像的,兔子基本上不炸毛。 “不是拒绝,只是你这第一炉的丹药意义非凡,送给你小叔不是很好,”朝砚倒不介意收这么一瓶丹药,叶问心在他这里虽然年龄比崽儿大了不少,其实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毕竟他两世的年龄加起来都够做人家爹了。 “我分了一半送,送他的,”叶问心那句话说完就开始漏气了,眼巴巴的看着朝砚,“你收下吧……” 这里的气氛有些微妙,陈涌心中微微叹气,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了那里一道修长的身影站立,不知已经在那处站了多久了。 陈涌下意识的行礼打招呼,却被朝纵抬手压了一下,示意噤声后兀自退了出去。 朝纵神情不定,人站在那里却显得极为的压抑,陈涌隐隐都能看出里面的端倪,对于他的感受也有一点点的能够想到。 叶小公子想什么都会展露在脸上,当局者迷,朝砚看别人倒是眼尖,轮到他自己身上就跟瞎了一样,那样的场面于朝纵看来,只怕是要觉得扎心的。 朝纵不让说话,陈涌便不敢多言,只是也默默去整理自己手头的东西了。 “好吧,你赠礼,那我想想给你个什么回礼好,”朝砚在这里的戒指里面翻了翻,灵剑不能送,容易暴露一些什么,其他的…… 朝砚在翻到某物时眼睛亮了一下,取出数枚来放在了叶问心的面前道:“这个你应该用得上。” 叶问心能得他回礼心中已然雀跃,可是当看到眼前之物为何物时却是差点儿跳了起来,目瞪口呆道:“这,这是琉璃果?” 琉璃果此物,对于炼丹师来说乃是至宝一类的存在,无属性却能够提高丹药的品质,即便叶家富有,叶问玥处也不过是收藏了一枚,只待日后炼制上好的丹药才用,可是如此至宝,朝砚却是随手送他几颗。 赠礼与回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若是换作旁人,只怕要从梦中笑醒了。 “嗯,秘境之中摘的,好像是对炼丹师有用,拿去玩吧,”朝砚笑着想道,这个回礼应该对得起叶小公子的第一炉丹药了。 “这怎么能玩,这太贵重了,”叶问心难得又开始磕巴,虽是心动的手指都在颤抖,却将那琉璃果忍痛推了回去,“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可是其他的你不一定能够用得上,”朝砚对于回礼这事有点儿头疼了,“那你想要什么?” 叶问心用手指拨弄着一颗琉璃果道:“我没想要什么。” 他就是想来见见朝砚而已,见到他就觉得高兴,连心脏都热乎乎的。 旁人都说朝砚生并不如何出众,他之前也是那样觉得的,可是近来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眉那眼笑起来便比他人好看万分,连执扇的手都看着根根修长,与那玉扇骨浑然一体,好看极了。 朝砚:“……” 看来最近变奇怪的还得加上叶小公子一个,想之前叶小公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今这是走文艺路线? 可能文艺路线更受广大青年的喜欢。 “那就收了这个吧,”朝砚指着那琉璃果道,“礼轻情意重嘛,朋友之间不用计较太多。” 他向来对朋友极好的,可叶问心却不仅想跟他做朋友。 几枚琉璃果滴溜溜的在桌子上转着,却像是在叶问心心里转着一样,让他心里焦躁的跟火焰燃烧一样。 “可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叶问心猛地抬头道,话语出口,却是狠狠吞咽了一下。 陈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朝纵一眼,只见那瞳孔之中黑沉一片,可他人却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待客之处朝砚愣了愣:“那你想……” 小孩子的心都这么不可琢磨的么? 可他上一刻还在想这件事,下一刻叶问心就憋红了脸,捏着指骨深呼吸了数下大声道:“我,我要跟你做道侣!” 朝砚:“……”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打一架呢。 “道侣是双方心悦之人才能做的,”朝砚挥开扇子给叶问心扇了扇风,免得他下一秒因为岔气就晕过去。 叶问心深呼吸了几口,总算是恢复了过来,下一秒却又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脸色白了一下,然而听朝砚所说,他直直的看了过来道:“可是我心悦你啊,就是,我喜欢你啊。” 最艰难的说出来以后,之后的事情就变得好出口多了,虽是脸上红的滚烫,可是叶问心仍然看着朝砚诉说着他的喜欢。 他这倒的确是喜欢的神态,朝砚:“……” 可是问题是怎么喜欢的?这不科学啊,莫非叶小公子其实是个瞎子?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叶问心看着他微微错愕的神情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 朝砚唔了一声:“那倒没有,相信的。” 可他除了刚开始微微的错愕以后便重新恢复了一片淡然,让叶问心很难相信他真的相信。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不相信,”叶问心抚着自己的胸口道,“但是我知道的,我很喜欢你,看见你就觉得高兴,想要亲近你,可你总是不爱搭理我,我就会脾气暴躁,然后你就更不爱搭理我了,现在我知道之前不过是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朝砚,我可能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想要跟你亲近,想待在你身边,想听你说话,看不见就觉得着急,焦躁不安,看见别人欺辱你就觉得烦躁,你又救了我,我觉得我们是天命注定在一起的,就那个什么,相爱相杀。”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朝砚咳了一声道。 “差不多,”叶问心直视着他道,“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他浑身紧绷,眼神期待,似乎就等待着这一个答案就能判定他的生死一样。 而这个答案也能判定那门口所站之人的生死,分明是眸光之中黑的看不见一丝的亮光,可是朝纵却莫名的站在那里没有泄出一丝的气息。 他想要朝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也渴望待在朝砚的身边,即使感情一直不被察觉,一直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只要那个人一直在就好,可是现在他发现,不是无所谓的,他喜欢那个人,容不得他人一丝一毫的觊觎,他喜欢他,便也渴望得到同样的感情。 若只是亲情,便只是陪伴,可感情变了以后,他便不会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而让那清淡的眸中染上同样的火焰,可谓是毕生的追逐。 亲情很好,可以保证朝砚一辈子都对他好,却无法让他在这种情况发生时名正言顺的驱逐那些爱慕者,而只能在这里看着,仿佛浑身僵硬一般的看着。 他心里叫嚣着杀了那个敢于觊觎的人,可是目光转到朝砚的身上便知不能动手。 陈涌也紧紧盯着那处,不知为何会觉得紧张,小主人看着坚强,此时看起来却像是只需要一根稻草便能压垮一般。 朝砚闭目想了一下,睁开眼睛的时候坐直了身体,在叶问心紧张的目光下摇了摇头:“不行。” 两个字宛如两支箭一样穿心而过,叶问心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只能大张着嘴,不知何时听到了自己求救的声音:“为什么,我们可以试试,说不定……” 他试图回到水中,或许还能挽救一命。 朝砚却是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不用试,我们不合适。” 性格,爱好,家世,或许这些都是外在的,如果喜欢,自然可以克服一切,可是朝砚想想他俩在一起的场景,只觉得那将会特别的累。 朝砚倒是无所谓,可是叶问心目前已经露了一些改变的端倪,他在强行压制他自己的性情,因为一些小事而患得患失,就比如之前话语的道歉,而朝砚却很难为了他去改变什么。 思想不和的二人在一起一定会特别的累,综合考量,虽说是难得有人告白,但是不合适却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直接斩断比给他希望拖拖拉拉的要好。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叶问心的眼泪哐当一下从眼角划了下来,扑簌簌的往下掉,还不等朝砚安慰,他就从椅子上划了下去,抱着膝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为什么不喜欢我啊?你哪里不喜欢我都会改的!!!呜……” “这是为你好,把心思浪费我身上没必要嘛,”朝砚试图劝说。 奈何恋爱经验为零,此时叶问心听他所言,直接捂住了耳朵道:“我不听!我没觉得浪费时间!” 朝砚:“……” 他还是别说话了。 雨水从大到小,然后转为了雷阵雨,最后淅淅沥沥的只是抽两下,叶问心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朝砚,他刚才摸他的手那么温暖,可是心却怎么那么冷硬。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叶问心难过道,“你等着吧。”他擦了擦眼泪往门口冲去,完全就是势如破竹的姿态。 朝砚:“……” 我躲着吧。 第111章 恋爱季 叶问心在冲出门去的时候只看见了还没来得及躲开的陈涌,他微微愣了一下抿了一下唇再不留步直接跑走了。 陈涌:“……” 遇见这种事情多尴尬, 他也想躲开来着, 奈何修为不够, 还没有来得及躲就被撞上了。 朝砚看见默默走进来的陈涌, 再瞅瞅在厨房猫着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孔儒, 再看看趴在窗口晒太阳假装自己是一只猫的米果儿, 再看看兔子窝里默默孵蛋假装自己是棉花的米团儿, 自己也默默的躺下躺尸,结果往后一靠就靠到了一个坚实的肩膀。 朝砚抬头,看着那完美的下巴颌线,懒洋洋道:“崽儿,回来了。” 朝纵低头, 眸中一片晦涩:“再不回来, 你就要找后娘了。” 别人说心悦他不是他的错,他没有理由去发脾气, 可是很难过。 这语气跟儿子抓到了爹的奸一样,朝砚连忙坐直了身体道:“不会不会, 这个类型不适合的。” 就他这种懒洋洋的,真跟那叶小公子在一块, 三天两头就得给人家气出心脏病。 “那哪种类型的合适?”朝纵抬眼看着他道,“若是找到合适的, 你就会娶么?” “哪种合适,”朝砚想了一下,合适他的首先得两情相悦, 这个一般是不太好找的,毕竟一般眼瞎的不太多,合适的他具体也说不上来,“现在还没有遇到合适的,若是遇到合适的……会娶的。” 人生难得遇到合适的,若还刻意去推拒,岂非自己错过缘分。 自然这合适之人也要样样合适,要懂得对崽儿好,还是真心好的那种,不过就这一点,或许整个修真界都要排除了,毕竟真心对崽儿好的可能会想嫁给他,而不是嫁给他的老父亲。 朝纵垂在衣袍下的手蓦然捏紧,紧到他自己都觉得指骨会断裂的地步,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或许极好,可是也极不好,没有遇到合适的意味着他目前可以安心不用有人来跟他抢,可是也意味着他同样是不合适的。 可若是日后这人遇到了合适的,他可能拱手相让? 答案是不能,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拱手相让。别人可以有很多的选择,而他只有一人。 朝纵的眸色沉的厉害,朝砚伸手上去挥了挥道:“怎么了,回神。” 朝纵直直的看向了他道:“你看不出我怎么了么?” 朝砚看出来了,崽儿生气了,可是他这全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这种事情可不能轻易骗人的,他清了一下喉咙开口道:“放心吧,在这修真界很难遇上跟为父合适的人的,说不定就直接孤独终老了,别那么担心,而且你想啊,我看上别人了,别人也不一定看上我对不对。” “他们凭什么看不上你,”朝纵张口道。 朝砚一下没忍住唇边的笑意:“……人家凭什么看上我,我一没财二没色的,还拖家带口,眼光还贼高……” 怎么也不算是优质男人的行列。 朝纵:“……” 这人对自己的认知似乎有些偏差。 “眼光极高?你喜欢什么样的?”朝纵看着他道,他不说,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意识到他的感情,一辈子都将他当儿子养了。 朝砚估摸着自家崽儿是不愿意让他娶后娘的,他也真没有怎么打算娶,只是若是真遇上了,没有理由错过缘分罢了,为了让他家崽儿放心,这个标准得说高点儿。 朝砚清了清喉咙道:“首先呢,得长的好看,知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么?就那个标准的,得让鱼都觉得羞愧的容貌……” 这四点都好办到,只是若以容貌来进行,鱼怎懂的人生的美不美?若是符合鱼的审美,该生的有多丑? 朝砚曾给朝纵讲过四大美人的故事,可在他看来,所谓的沉鱼不过是浆染的颜料有毒罢了,落雁一事,大漠孤烟,便是有人狩猎射下一两只雁又哪里奇怪,闭月?青云遮月不过恰好,以他现在的功力也做得到,羞花?既有贵妃醉酒,酒夜沾染到花丛之中,那花哪里还活的了。 朝纵是这样想的,却不会这样跟朝砚说:“那比如呢,你觉得所遇之人谁的容貌有一分符合?” 人家长的都挺好看的,朝砚也没想去妄评,容貌是爹妈给的,生的好看一些难看一些其实都无所谓,他想了想,看向了对面的朝纵,眼睛一亮道:“就跟崽儿你这样的,长的没你好看的都不要来见我。” 朝纵唇角微动,一时心中蔓延的毒汁之中竟是涌出了一股甜味,米果儿掀了一下眼皮又闭上了,它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比他家儿子好看的人呢。 万聆雪一身冷清,却过冷,孔擎一身华丽,却过艳,叶问玥一身柔和,却过柔,或许有什么母子情分的加成,但是他们的确是比眼前的少年差了几分的颜色。 所谓淡妆浓抹总相宜,或许就是来形容朝纵的。 “原来你喜欢我这个长相的,”朝纵的手指从脸颊上划过,眉眼微敛,唇角轻勾,竟真是让人看起来有几分的眼晕。 当然,眼晕的是陈涌,朝砚撑着脸颊道:“崽儿,你眼睛不舒服啊?” 朝纵:“……” 你不告诉他,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样貌还有什么?”朝纵抿直了唇角问道。 朝砚凑近道:“为父觉得只这一条修真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排除了。” 朝纵冷笑了一声道:“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怎么排除呢?” 即使他也被排除在外,也不会让其他人有丝毫的机会。 朝砚:“……” 他家崽儿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要后娘啊。 朝砚思索着,折扇敲着手道:“其他的,要跟我对你一样好……嗯……还有……” 朝砚冥思苦想不存在的择偶标准,也是心酸艰难。 朝纵心中却被热流冲刷了,跟他一样好?这世间只有朝砚两个人会对他这样好,毫无条件的对他好的,除了朝砚,便只有他自己,其他人?便是皆排除在外了。 “足够了,”朝纵开口道。 朝砚立马停下了思索的头绪,笑道:“为父说的吧,像这样一定会孤独终老的。” “那倒未必,还是有的,”朝纵抿了一下唇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孤独终老,我这么孝顺。” 朝砚:“……” 这个脸皮要超过老父亲了。 “是是是,我们崽儿最孝顺了,”朝砚挥着扇子道。 朝纵心中却是微微叹气,虽有条件排除,可是事到临头,他竟真是底气不足,他对其他事从来不会畏惧,只有对于朝砚,由不得他不慎重。 朝砚待叶问心平日虽算不上好,可也算是处处谦让,可是一朝拒绝,冷硬如冰,不留丝毫的余地。 “我问你一个问题,”朝纵侧过了眸,因为垂目的姿态,额前的发丝微微垂落了些,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就是问八十个问题朝砚都照答不误的,开口道:“什么问题?” 朝纵抿唇道:“我有一个朋友……” 朝砚:“……”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我的代称。 朝纵继续道:“……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怕他拒绝又不敢跟他说怎么办?” 朝砚:“……” 他家崽儿喜欢上了一个人?还不敢说,谁? 老父亲的好奇心顿时从一提到了九十九。 “你喜欢的这个人……不是你朋友喜欢的这个人是谁?”朝砚话秃噜出口的时候十分想删档重来。 朝纵却是已经听到了,直接看过来蹙着眉头道:“你怎知是我?” 朝砚以扇子稍微遮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这个,一般以我的一个朋友来问的都指的是本人,为父没告诉过你么?” 朝纵:“……” 第一次试探问询便以失败告终,朝砚总觉得他家崽儿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儿凶,还不是凶巴巴的那种凶,而是恼羞成怒,毕竟隐藏的事情被人揭破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 朝砚伸出手试探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崽儿,没事,喜欢人这种事多正常啊,你喜欢谁?来,说说,为父可以给你支招。” 问到最后这个问题的时候朝砚眼睛都亮了。 朝纵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微妙,开口道:“他为人比较没心没肺,不喜欢就直接拒绝了。” “这么高冷?”朝砚摩挲着下巴道,然后开始思索身边谁比较没心没肺,搜寻了一圈以后没有发现,他家崽儿的朋友圈子也不跟他完全重合,是时候关心一下崽儿的交友了。 “怎么办?”朝纵追问道,“支招。” “嗯,这种的话你得潜移默化的来,”朝砚思索道,“你是特别喜欢他的话,就不要怕被他拒绝,追人嘛,追个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都正常,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是这个度要把握好,如果他对你的追求表示了讨厌呢,也就不要去糟蹋自己的心了,如果只是……” “我非他不可,”朝纵开口道。 朝砚的话顿了一下,听到这样的话又是感慨他家崽儿是个情种,又是感慨非他不可偏偏遇上那样一个冷情的人,可有的吃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是滋味,刚养大的小白菜就要跟着猪跑,还坚定不移的那种,老父亲难免有点儿小失落。 “那就努力追,”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气道,“以我们家崽儿的资质样貌和脾性,不信有人看不上,坚持就是胜利?” “真的么?”朝纵却是似乎有些不信,他开口道,“若按这么说,如果叶问心一直坚持,你也会被他拿下?” 朝砚:“……” 这不是一个问题的好伐。 “这个还是要做好最后追不上的准备的,”朝砚咳了一声道,“不管你再优秀,可能有些人就是不喜欢你这种型,所以偶尔转换一下目标,咳,这个不是让你三心二意,只是这个世界人这么多,难免就遇上了一个更喜欢的对不对?” “不会,”朝纵看着他开口道,“如果不跟他在一起,我今生都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这简直就是大写的虐恋情深,朝砚能怎么办呢,只能给他加油打气了:“嗯,为父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虽都说年轻人的恋爱来的快去的也快,但第一次的时候,一定会一片热忱的,傻乎乎的去喜欢,全心全意的去喜欢,若是能够在一起,谁又能说不会长久呢。 朝砚摸了摸朝纵的头发道:“为父相信你。” 朝纵笑道:“我也相信我自己。” 陈涌听着他的对话,仿佛看到了小主人挖坑埋人,而主人不仅努力帮忙挖坑,还自己跳下去拼命帮忙埋土的场景。 叶问心从朝砚处破门而出以后,刚开始色厉内荏也变得浑身没了力气一样,他第一次喜欢人,这份感情或许让他在某个夜里辗转反侧,想着好的结局也想着不好的结局,酸涩甜蜜,总是催生着那花蕾的,却没有想到花蕾还未催生,便已经被拦腰剪断了。 朝砚拒绝他也在预想之中,可是到来的那一刻却那么的疼,说是让他等着,他还会再来,可是叶问心现在却觉得自己狼狈的不想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再被拒绝一次,朝砚看见他也会觉得烦的吧。 他脸上还挂着泪痕,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有人看见,也是远远的指指点点,即使有人想要上前打个招呼,在看见他的神情时也是退了开去。 叶问心却没有功夫顾忌他们在想什么,在说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累了就蹲在地上歇一会儿,歇好了就继续走,直到撞上了一个身影时才恍然的抬起了头来。 孔宿本也在帮忙准备交易会的事情,没有闲暇的时间出来,偏偏听到了有人汇报了叶问心的状态,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结果看见的便是平日活泼的的人好像丢了魂似的,即便看着他的眼睛中也没有什么光芒。 “孔宿啊,”叶问心喃喃了一声,侧身绕过就要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孔宿握住了他的肩膀问道,他放在心上的人突然弄成了这副模样,火气直接就窜了上来。 “没人欺负我,”叶问心挣开他的手臂道,“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没人欺负你?那你哭什么?”孔宿蹙眉道。 叶问心咬唇,深吸了两口气道:“我伤心难过不行啊,你别问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他拼命挣扎,却被孔宿拦腰抱住:“我送你回去,你现在这个状态弄丢了你小叔会担心的。” “没事,我知道路,”叶问心掰着他的手道,“还没有到失忆的地步,放开!” “谁让你伤心的?”孔宿在他的身后问道,“你从哪儿出来的?这个方向……” 叶问心蓦然扭头道:“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你要是敢插手了,我就跟你势不两立。” 感情的事情被拒绝了也不能算是朝砚的错,他只是不喜欢他而已,本来或许他还可能有一丝丝的机会,可是如果孔宿去找了麻烦,他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话说的太重,却让孔宿知道了那人是谁,能让叶问心维护的人,孔宿冷笑了一声道:“是朝砚对不对,你怕我找他麻烦?那你说他对你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他的错,我不找他麻烦。” 从前他与朝砚为难,便是因为叶问心的维护,可他越与朝砚为难,叶问心就似乎离他越远,他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直到孔擎,他的那个大哥告诉他说,感情这回事,最忌讳牵扯他人,没有朝砚,也有李砚,白砚,若是叶问心在意的人他一一为难过去,他们便只能永远的背道而驰。 何其可怕的结局,所以孔宿告诉自己要忍。 可事到临头,心里的火却压制不住,他可以忍,但却不代表看到叶问心被欺负了还能忍。 叶问心泄了一口气,眼眶酸的厉害,开口道:“他没有欺负我,就是,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他不喜欢你是什么意思?”孔宿听到了自己话里的颤抖,“他讨厌你,不想跟你做朋友?” 孔宿无比希望是这样的情况,朝砚不喜欢叶问心最好,他们或许就不会再有打扰。 叶问心掰开了他的手,站定道:“不是朋友,是我,我喜欢他,他说我们不合适。” 晴天霹雳! 原来没有雷的时候也会感觉浑身疼的厉害,孔宿感觉面前好像有一片的白芒闪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苦涩,朝砚不喜欢叶问心或许极好,可是叶问心喜欢朝砚。 他喜欢朝砚。 “不合适就拒绝哪里不对?”孔宿艰难开口道,他觉得自己此时开口应该更和婉一点儿,更温和一点儿,或许此时的安慰也能够让他侵入叶问心的内心,可是没办法,手脚都快动不了了。 “就是没有哪里不对所以才伤心啊,”叶问心垂下脑袋无精打采,“好了,你也知道了,别找他麻烦,我先回去了。” “你喜欢他什么?”孔宿在他的背后问道。 在他的印象之中,那个人太会审时度势而且不思进取,到底喜欢他什么? “因为他救过你么?”孔宿接着问道,“所以你就喜欢上他了?” 叶问心顿住,捏紧了拳头道:“我已经这么难过了,你能不能不要问了?我喜欢他什么又关你什么事呢?那好,我告诉你,我喜欢他宽容,即使我发脾气,他也从来不对我恶语相向,我喜欢他聪明,知道什么是聪明么?就是他不爱掺和事情不代表他没有能力掺和,连小叔都说他聪明……” “够了!”孔宿开口打断道。 叶问心梗着脖子,眨了眨眼睛垂下了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我就是有点儿……难过,你就不能以后再问么?” “不能,”孔宿握着他的肩膀道,“不能,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你让我怎么甘心?” “甘什么心?”叶问心不明白。 孔宿头顶青筋露了出来,咬着牙道:“原来你不明白,因为,因为我心悦你,所以不甘心明白么?” 叶问心愣住,眨了眨眼睛道:“你在,说什么呢?” 孔宿怎么可能喜欢他?孔宿不是讨厌他么?他们虽然勉强做了朋友,可是经常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吵闹都比正常说话的时候多。 “我说,我心悦你,”孔宿屏气看着他道,“朝砚不喜欢你,我喜欢你,这样可以么?” 不应该在此时说出口的话,偏偏没忍住说了,这样的话说出,就像是将脖子亲自伸到了别人的刀下一样,等待着他抬起或者是落下。 叶问心看着他的目光,那其中的期待跟他之前看着朝砚何其的相似,可就像是朝砚所说的他们不合适一样,他也清楚的知道他跟孔宿不合适,他不想跟这个人在一起。 “对不起,我…我不喜欢你,”叶问心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体会到了朝砚的心情,作为朋友来讲,不想让对方在自己的身上浪费时间,与其拖拖拉拉,不如干脆利落的拒绝。 原来朝砚是这个意思。 “你不喜欢我什么呢?”孔宿扶着他的肩膀道,“我可以改的,真的,我会变得大度,不再对你说反话,我可以变得聪明,不给你添麻烦……” 不是改的问题,如果全部改了,那他还是孔宿么?即便他模仿那个人,也始终不是那个人。 原来朝砚说的不合适是这个意思,努力去迎合一个人,他也会变得不是他。 “不用了,”叶问心捋下了他的手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不合适的。” 叶问心转身离去,孔宿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亲自体味叶问心刚才的心绪,他连改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心头滞闷的难受,却不知道该找谁去发泄,情之一字,看似对外表毫无损伤,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情伤深入骨髓,痛彻心扉,外表光鲜亮丽,内里一片腐朽。 “剑心学院十大奇闻,其一的奇闻想不想听听?”郭凤仪难得心情上佳,看着一旁的朝纵说道。 “什么?”朝纵问道。 郭奉仪嗤笑了一声道,“你听了一定感兴趣,叶小公子为情所伤,孔家的那位少爷刚好那个时候去告了个白,然后被拒绝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应该录下来让你瞧瞧,心情一定十分舒畅。” “还好,”朝纵听闻倒是有一分的快意,可还剩下的九分还没有回报到孔宿自己身上呢,先前不知道,之后他才听陈涌所说,朝砚救了人却被孔叶两家误解阻拦的事情,于是本就应该清算的账上又加了一笔。 如果他杀了叶问心,朝砚或许不会说什么,可是难免不会心生嫌疑,对那个告白之人记忆更深一些,所以朝纵不会去冒那个险,可是对孔宿就是两说了。 爱的越深就伤的越深,只是拒绝有什么要紧,若是成了仇人,岂不是更有趣。 “还好?”郭奉仪道,“难不成你还能把那眼高于顶的家伙弄的更凄惨?” “朝纵怎会如此行事,你可不要瞎说,”沐婷的目光扫过了朝纵道,“你这次来找我们什么事?” “询问招募之事,”朝纵说到了正事,内院了进行招募,郭奉仪等人虽是还未入内门,可是对于招募之事必然了解的很多。 “招募,也对,朝纵你已经是开光期的修士了,”沐婷眸中划过一丝仰慕,少年分明比他们年岁更小,却已经将他们抛诸到了身后,成为可以与万铭城比肩的人物了。 沐婷虽对他有着别样的感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却也知道朝纵对她无情,她这样的修为也配不上他,心里知道,一些心思便也收了回来:“你是开光中期,你父亲是开光后期,一共可招募八十人,招募这事我倒是知道些,招募对象主要以散修为主,背后无家族依附者最是忠心,但是招募以后他们所居之所皆要由被依附者提供,像是其他药材灵石的供奉,他们上交,你们也得有资源下达,就像是一个小家族一样。” 沐婷知道的不少,说的也详细,若想招募,只是他们目前居住的小楼必然不够,还需要以成就点拓展楼群,待招揽到人之后,依附者每月也会有成就点上交,以流程体系来讲,将成生生不息之态,只是最初的启动却需要被依附者自己出力。 内院之中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招募的,依附者也不少,毕竟剑心学院之中也牵扯家族势力,若背后无势力,散修一般也是不愿依附的,之前或许不行,但朝砚为院长徒弟的事情暴露出来以后,那么背后的势力便也不输给任何仙城的弟子了。 朝纵不喜欢有人靠近朝砚,但他喜欢手中握有力量,只有手中有足够的力量,才不会遇到事情的时候只能够单枪匹马,蚁多咬死象的事情并不是不会发生,一人之力总会力有不逮的。 了解了基本的情况,朝纵返回的时候却又看到了叶问心的身影,不是在屋内,而是在离小楼极远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恰恰好能够看到窗边坐着的朝砚。 追人一道上朝砚告诉他要死缠烂打,不能放弃,可是人皆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放在自己身上可行,放在他人身上却连一丝一毫都不能容忍一般。 朝纵朝那边看了一眼,叶问心本就是心中有些放不下,却又不敢再上前才会在此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死心,却未曾想到会对上朝纵的视线,那一眼让人心惊,可还没有等叶问心分辨出其中的意味,朝纵便已然进了屋子。 朝砚在躺椅上悠然晃着,并未睡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待听到声响微微睁开了眼睛道:“回来了,打听的怎么样?” “需要拓展楼群适宜,成就点也需要不少,”朝纵在他的旁边坐下道,“需要好好盘算一下。” “需要赞助么?”朝砚笑着问道。 朝纵摇头:“不必,秘境所得足够了。” 光是那熔浆之地的妖兽鳞甲,便足以让他拥有无数的成就点,那一方面根本不是问题。 “需要为父帮忙尽管开口,”朝砚扇着扇子道,招募这事就跟建立个帮派一样,以前只能自己单枪匹马的上,要是有了帮派,那可就是一群人上了,群殴都能殴死人,有建立的必要。 朝砚本想出力调查一下各方面的流程,结果事情已经被他家崽儿大包大揽了,根本用不着他去管什么,于是朝砚的斗志也就乖乖的偃旗息鼓了。 “需要你帮忙看人,”朝纵思索道,“免得有别的家族的人汇入其中。” 更甚至有一些别有居心的人刻意捣乱。 朝纵自认在其他方面不输他人,但是在识人方面,他更相信朝砚的眼光。 “你不怕为父挑的都是我这么废的?”朝砚侧目笑道。 “不怕,”朝纵拿起了一块糕点递到了他的嘴边,被伺候到这个份上,朝砚直接张口咬下一块,只是朝纵退的早了些,一些碎屑沾在了唇角。 不等朝砚自己去擦,朝纵便已然伸手将那碎屑拂去,指尖触碰,微痒。 朝砚将口中东西嚼完,开口道:“下次用布擦,粘手上还得洗手。” 朝纵捻着手上的碎屑,用帕子擦去道:“又不脏。” 他的目光瞥向了远处的叶问心,在看到那目光之中的复杂之时收回了视线。 “那是你看不见的缘故,”朝砚没留意他的视线,特别有责任的教育儿子道,“你要知道,人的手是最脏的,成天摸这个,摸那个,如果不好好洗手呢,就会病从口入……” 叶问心仓皇离去,朝纵立马施了个清尘诀洗了个手。 朝砚的话语直接截断,欣慰道:“这就对了。” 朝纵起身道:“我去练功了。” 他起身出门,却并未往比斗台而去,而是御剑跟在了叶问心的后面,以他的修为,想要不让叶问心察觉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问心御剑离开,却并未直接返回,而是在一处丛林之地落了下去,面色之上有几分的疑虑恐慌,他的视力极好,自然看见了刚才朝纵与朝砚之间的互动,那么的亲密,那么的……暧昧。 正常父子之间会那般举止亲密么?会喂糕点?会那般亲密的去擦去他唇边的痕迹么? 朝砚或许无心,可是朝纵有心,他看见了他在哪里,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做给他看的! 朝纵或许优秀,可他们是父子,怎么能够罔顾人伦?那太荒谬了。 “觉得不可置信?”朝纵的声音响起。 叶问心猛地转身道:“谁?!”待看他来人时,他的戒备却并未松懈半分,因为朝纵看着他的目光不带半分的善意。 “你真的对朝砚……”叶问心咬着唇,无法说出后面的话来。 只是后面的话他们都心知肚明,朝纵从飞剑之上走了下去,走到了叶问心的面前,同样是白色的衣衫,朝纵身材修长高大,站在叶问心的面前直接是俯视的状态,他未曾露出轻蔑,可那副容颜和气质却处处让叶问心体会着轻蔑。 “是,我对他比你对他的感情更深,”朝纵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流转而过,“所以,你可以离他远一点么?” 否则他可能会有一天忍不住灭了这个人。 “你们是父子,”叶问心怒道,“你这样……” “那又如何,即便我们是亲生的父子我喜欢他便只要他,更何况不是,”朝纵别过了脸去。 “你们不是亲生的?!”叶问心直接瞪大了眼睛,若不是亲生的,那么朝纵的靠近便名正言顺,朝砚他…… “可他养你这么多年,一直将你当做他的儿子来养,他还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吧?”叶问心握紧了拳头直视着朝纵道,“那么你又以什么样的资格让我离他远一点儿呢?他尚未知道你的心意,我们本来就是处在一样的位置,如果他知道你对他心怀不轨,只怕不仅不会接受你,还会觉得伤心吧!他的儿子不顾亲情背叛了他。” 咔嚓一声! 那参天的古木因为捶在上面的拳头而拦腰断掉,只是在摔下的时候却被其他的树木支撑在了原地,没有落在地面之上。 叶问心的话语打住,当对上朝纵看过来的视线时,宛如被野兽盯住喉咙一样的毛骨悚然,就好像下一瞬间这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取他性命一样。 这人能够将万铭城打伤,对上他更是不成问题。 话语全中,正是因为叶问心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朝纵才一时无法阻止心中的暴戾,他收回了拳头朝叶问心走了过去,步态优雅,宛如一只缓缓靠近的豹子一样,美丽的皮毛让人沉醉,可是当你沉溺于他的美好时,或许性命已经交托到了他的手上。 叶问心缓缓后退,手心冒汗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杀了我,叶家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不放过,可你已经死了,拉上叶家少爷为我陪葬,值了,”朝纵停在了他的面前,叶问心才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树上。 朝纵嗤笑一声,却没有对他动手,冷声道:“养在金丝笼里面的鸟儿,怎么会引他停留驻足,你说我们一样,其实不一样,他绝对不会对你留情,你若说不做他的朋友,他也不会挽留什么,可是我不一样,即使他不爱我,也会怜惜我,保护我,他未曾接受之前我从未逾距分毫,何来背叛?” 叶问心哑口无言,半晌道:“可他若知道他一向疼爱的儿子对他有的是不一样的感情,只怕也会伤心的。” “他不会,”朝纵看向了远方道,“你不了解他。” “那你为何不敢告诉他?”叶问心扶着树干,虽是腿软,却也知道朝纵此时不会对他做什么,“你怕他拒绝你对不对,你说我是笼中雀,可你连我这笼中雀都不如,至少我敢告诉他我的心意,即使被他拒绝了,他也知道我喜欢他,可你呢,你敢让他知道么?你不敢,你既然不敢,又凭什么来阻止我的靠近?” 虽是知道自己靠近也无用,但是一想到朝砚会跟别人在一起,心脏就好像要裂开了一样,他比不得朝纵优秀,但是至少他敢说出自己的心意。 朝纵的目光看向了他,脸上不带一丝的笑容:“我自会让他明白我的心思,但绝不会像你那般毫无准备罢了,离他远点儿,我现在对你还是好言相劝,日后可就不知道会是如何了。” 他转身离去,叶问心捶了一下树内心焦躁不安,正如朝纵所说,朝砚或许对朝纵没有其他的情意,但是绝对疼爱至深。 都是没有爱意,本该站在同一个位置,偏偏那个人本来就在朝砚的心里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他们若真在一起,他便连半分机会也没有了! 可他本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希望,叶问心看着自己随树叶摇曳的影子默默想着。 “帮我一个忙,”朝纵看着对面的人道。 孔儒手背后,揪着身后的衣摆,有些紧张道:“我,我能帮你什么忙?” 他什么也不会呀。 “简单,只是一个问题而已,”朝纵低头诉说着事情,“你若办好了,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孔儒先是目瞪口呆,然后连忙推辞道:“不,不用,只是小忙。” “那就拜托了,”朝纵看着他道。 “好,”孔儒脸上满是迟疑,那个问题真的好奇怪啊。 “朝前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孔儒纠结着靠近道。 朝砚难得见平日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距离的兔子靠近,招了招手让他坐下,笑道:“什么问题啊?” 孔儒左右看了一下,终于涨红这脸鼓起勇气道:“朝前辈,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朝砚:“……” 大家最近都这么隐晦的,我的朋友就是我的系列层出不穷。 “你朋友怎么了?”朝砚挥着折扇问道。 孔儒开口道:“我这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人……” 朝砚:“……” 春天来了,又到了恋爱的季节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这个世界是来虐单身狗的么? 如果说崽儿心中住着野兽,那么朝砚就是他自愿套上的缰绳,心之所愿,甘之如饴。 关于副cp,因为主cp真的需要成长,而且很多场景情景都需要小的人物来进行串联,橘子写的时候是站在他们各人的角度来进行问题的思考,作为一个大少爷来讲,他就是自私自利的,爱情会使人变得更好,但是嫉妒也会使人变得丑陋,感性压过理性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做的一定正确。而且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众口难调,橘子只能按照自己思路大纲来写啦。 希望小天使们看文开心,不喜欢副cp就嗑主cp叭,父子情赛高~ 小天使们【踹】:他俩啥时候在一起! 橘子:快啦快啦,马上马上。 第112章 虐狗季 尽管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朝砚还是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交流的对象:“然后呢?” 兔子喜欢谁?这要是嫁出去了他是不是还得准备一份嫁妆。 某人完全没有考虑过孔儒喜欢女人或者在上这回事, 毕竟这软萌萌的模样, 跟女人也是被揉捏的那种。 孔儒欲言又止,余光瞥向了一旁看过来的陈涌和米果儿等, 犹犹豫豫的吐不出来。 兔子害羞了, 朝砚了然的设下了禁制,凑近道:“来来来,现在可以说了。” “就是我这个朋友喜欢的那个人有点儿特殊,”孔儒揪了揪衣角道。 “怎么个特殊法?”朝砚本来没有那么好奇现在也好奇了,这除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 地上跑的,兔子就算是想跟米团儿抱的那颗蛋双宿双飞,朝砚都觉得不是很特殊。 孔儒脸颊微红, 试探的问道:“我的那个朋友喜欢上了他爹,朝前辈, 您觉得这个合不合适啊?” 兔子喜欢他爹?父子?没想到看似软萌的兔子喜欢这么刺激的,这要是嫁到他本家, 他自己嫁妆都省了, 他的那份还是得准备的,就是可惜年上年下没得猜, 一看兔子就是下面的那只。 朝砚用扇子遮掩着唇思索着,然后被一只手晃了晃后看向了对面有些焦急的孔儒道:“合适啊,只要两情相悦自然是合适的。” 孔儒一张嘴张的极大, 显然惊讶至极,半晌后回神道:“朝前辈,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喜欢儿子喜欢了父亲。” “嗯?我没理解错啊,”朝砚趴在椅柄上道,“有哪里不对么?不过如果娘还在的话还是不要跟娘抢了,这样不太好。” 孔儒脸红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磕磕巴巴道:“没,没娘……” “自己做自己的娘也挺好的,”朝砚伸手摸了摸孔儒的头道,可怜的兔子,竟然没娘。 这样的回答孔儒以前从未在其他人那里听过,虽然修真界男性道侣诸多,但是涉及到兄弟父子这样的血脉关系仍然被人们忌讳颇深,从无人像朝砚这般支持,就好像说出这样的话就辱了他们的血脉一般。 不过尽管知道朝砚思想开明,孔儒的思维目前也是一片的混乱,好容易才整理好了思维。 而朝纵等在楼上,看着那处半晌无动静后捏了捏眉心,他本更想找陈涌去问话的,毕竟陈涌对于朝砚没有那样显而易见的崇拜,对于他的事情猜的也不少,懂的该怎么把持之间的距离,思路也更加清晰,奈何陈涌没爹没娘,贸然开口只能露馅。 孔儒整理着思绪,朝砚便在一旁等候,直到孔儒掰着手指开口道:“不是亲,亲父子,是养父子。” “嗯?你什么时候有养父了我怎么不知道?”朝砚想想自己休息睡觉的时间,这什么时候他家兔子还拐了个养父? “不是我,我没有养父,是我的朋友……”孔儒刚刚整理好的思绪感觉又要乱了。 “好,你的养父,”朝砚笑眯眯道,“然后呢,你跟你养父现在什么情况?他知道你喜欢他么?” 还玩养父子,不会不是什么正经人,专门来拐兔子的吧? 孔儒没察觉不对,开口道:“养父他还不知道,但是我……嗯?不是我,我的朋友很喜欢他的养父。” 孔儒说的舌头打结,感觉要把自己说哭了。 兔子眼眶泛红,着急的凳子前倾,朝砚在注意到的时候终于略觉自己不厚道了,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慢慢说,不着急,你的意思是你养父还不知道你喜欢他?” 孔儒重重的点头,等点完头以后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可还没有等他思索过来,朝砚就接了下一句:“那你养父什么性格脾性的?他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喜欢的人,”孔儒直接被他的思路一路带着往下狂奔,压根没有拉回来的可能性,“他很厉害,特别可别厉害,就是拒绝人的时候不留情面,雷厉风行,但是他也是为了人家考虑,所以才会那么果断的。” 朝砚:“……” 这语气跟平时兔子说他的语气有点儿像啊。 不对不对,现在都流行冷酷无情挂的么?崽儿喜欢的那个超难追,兔子喜欢的这个也超难追。 “嗯,好好好,所以你是来让我支招的?”朝砚琢磨着他之前跟崽儿咋说的来着,同种类型,追求方式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是不是,”孔儒连忙摇头,凑近了问道,“我是想问如果养父知道了我……我那个朋友喜欢他,对他不是父子情,会不会觉得难过啊?感觉背叛了亲情什么的?” 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孔儒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朝砚托着腮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作为同样养个儿子的老父亲来讲,如果崽儿突然有一天给他告白…… 孔儒又紧张又期待的看着他。 “嗯……”朝砚抓了抓头发道,“我这里可能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毕竟作为他家崽儿最不可能择偶的标准,“你的养父有人告白的话说明他还是比较受欢迎的,跟我不太像。” 孔儒:“……” 就是你啊,朝前辈,然而憋死了都不能说。 没错,即使孔儒性子软了些,在朝纵让他帮忙问问题时也明白了朝纵的心意。 “那会觉得伤心么?”孔儒小声道,“觉得儿子不孝顺什么的?” “这个因人而异,”朝砚思索道,“如果他是个古板的人呢,可能就会觉得生气,但是平日开明的话……” “如果是朝前辈您自己呢?”孔儒抿了一下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希望千万不要在他这里露馅。 “我自己?”朝砚在椅柄上敲了敲思索道,“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咳,这个话不要透露给崽儿。” 意淫崽儿可不好,毕竟他家崽儿已经是有喜欢的人了。 “好,好的,”孔儒低下了头去,耳垂开始滚烫,这句话才是朝小公子要问的重点,属于必须说的范围,一想到有一天要对不起朝前辈,他就心跳加速,难过……不过这样也是为了朝前辈的婚姻负责,这样一想孔儒好受多了。 “那拒绝的话,他们还能做父子么?”孔儒屏着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看来兔子对他养父的感情颇深啊,朝砚开口道:“这个也是因人而异,如果是我,比方说是我的话,只要崽儿不心存芥蒂,就可以继续做父子,只是……” 如果真的喜欢的话,整天在拒绝自己的人面前晃悠,大概也只剩下被拒绝的难过了,即便他这个父亲想让崽儿在跟前,他也会躲得远远的。 “只是什么?”孔儒看向他道。 “只是你在说出自己心意的时候,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朝砚笑着看着他道,“因为你诉诸自己的心意,但是那人却没有义务一定要接受,要努力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跟你的养父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哦!”孔儒不明觉厉,但是当头点下的那一刻猛地抬头道,“我没有,不是我,我说的真的是我的朋友。” “我懂我懂,我的朋友就是我,不必害羞,爱情的事情一定要勇敢面对的,”朝砚给他加油鼓劲。 孔儒:“……” 好想脱粉哦…… 孔儒怕自己漏掉朝砚话语里面的信息,对于朝纵的转述也是一五一十的原话搬出来的,他记性不错,只是说的时候朝纵的心却在跌宕起伏。 “朝前辈对于养父子之间似乎并不抵触,”孔儒看着他软软说道。 虽然有时候看朝小公子比较可怕,但是朝小公子在的时候,朝前辈总是格外的开心,虽然看不怎么太出来,但是那种感觉能感觉得到。 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一位主母的话,还是朝小公子最合适了。 “多谢,这是谢礼,”朝纵推过去一个无暇后看向了他道,“日后有何事需要帮忙可与我直说,只是今日之事,不要泄露给第四个人。” “我明白,”孔儒开口道,“我定会守口如瓶的,我发誓。” 孔儒本想推辞那玉匣,因为他从到这小楼之内起,修炼的物资便从未短缺过,可是如果不收,朝小公子可能会多心。 他本是犹豫,朝纵起身开口道:“你应得之物,不必犹豫。” 孔儒便伸手将那匣子收了起来,匣中清体珠数十颗,三品青莲子数十颗,冰辉果数十颗……其他宝物皆是贵重,于孔儒而言乃是不小的一笔身家了。 应得之物便算是积蓄了,从前未入小楼之前孔儒从不敢收他人如此贵重之物,可是如今这等贵重之物摆在眼前,虽然脑子告诉他是极为贵重的,可是在见识过朝前辈随手乱丢的灵器的架势以后,发现自己心境还挺平和的……大概也算是跟在朝前辈身边的一种成长? 陈涌整理完庶务来向朝砚汇报:“主人,属下……” 朝砚本是看着远方看着这春日萌发的盛景,听到有人说话,转头道:“你不会也有一个朋友吧?” 这屋子里面统共就四个人,三个人脱单?年轻真好啊。 “额,属下是来汇报小楼内的事务的,”陈涌可是听到了朝砚关于我的一个朋友的言论的,低头解释道,“属下的朋友不少,目前没有人有喜欢别人的。” 简单的说就是一窝的单身狗,复杂的说,他目前还可以跟孔儒相依为命,共做单身狗。 但是在朝砚听来他们就是一对可怜的主仆,七夕人家可以抱情人,恋人,老婆,他们就只能对月饮酒,影子都仿佛能够对月长啸一声。 不过幸好还有个人陪,朝砚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来来来,坐下说。” “属下只是汇报两句就走,”陈涌干脆简单利索,说完后拱手离开,没有非要过来的事就离这个往自己身上埋土的主人八百里远。 朝砚:“……” 看来他也应该给自己找点儿事干了,以后崽儿有了老婆都不能每天陪着他玩了。 招募一事朝纵的准备已然非常的妥帖,内门之地尚未领会其中的好处,朝砚也不急于一时,趁着还有的闲暇便翻看了一番招募准备的前期准备工作。 与之前不同,朝纵这里调动准备的成就点动辄便是上千万点,周围空置的小楼并了一些过来,只要给予足够的成就点,此事便有大能代劳。 十座小楼分布环绕,倒是真成了拱卫之态,其他的便是那八十枚招募用的玉简,待招到人之时,用血液滴入其内,既可做控制用,也可做命牌使用,窥测依附之人生命状态如何,免去了直接定契耗费的精神力。 流程制定颇为繁琐,包括每月提交物资数额,下发数额,可以推迟递补数额,以及层层累进制度体系,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处罚的措施,轻者杖责,重者废去修为。 散修一旦依附家族,便从属于这些学子们,剑心学院不允许滥杀,却并非不允许杀人,背主忘恩者人人得而诛之。 其中细则不一而明,即使这样的详尽也仍然有着勾画的痕迹,字迹皆是出自同一人,可见的确是琢磨许久,下了很大的功夫。 明明每天一起用饭,他家崽儿又是比斗,又是练剑,又是打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抽出工夫把这些东西给安排好的。 “觉得怎么样?”朝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那手臂从朝砚的颈侧探了过来,直接撑在了他的上方,头一低,呼吸可闻。 那垂落下来的发梢碰到了耳朵,微微的痒意传来,朝砚摸了一下耳朵抬头道:“不错不错,真是下了功夫了。” 他家崽儿这撑着的姿势不难受么?身高腿长应该是不难受的。 他一举一动皆是无意,朝纵微微有些挫败之余心中却有着热意沸腾,他虽无逾距之意,但是也要保证将人勾动那么一丝的心绪,否则若是说出心意,直接就是立在了必败之地。 “你看可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朝纵从桌上取过了笔递到了他的手上道。 那一本上密密麻麻不知道写了多少字,朝砚看的粗略,大致的感觉就是很厉害,很细致,非常好,一看就是学霸做出来的东西。 然后学霸让他给修改一下。 朝砚顿时觉得宛如看校园守则一样,眼睛前面一片的蚊子,嗡嗡嗡的脑壳疼。 朝砚摊了开来看了一会儿道:“都挺好的。” 在这个所学内容都还给老师的年龄里,校园守则真是要了老命了。 “真的么?”朝纵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微微凑近了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我觉得还有需要修改之处……” 口中的热气扑在了朝砚的耳边,他动作顿了一下,揉了一下耳朵转过头拍了拍朝纵的脑袋郑重道:“崽儿,虽然为父已经年老,但是目前还未耳背,不用靠这么近说话的。” 朝纵捏着椅柄的手微微使劲,差点儿没有直接掰一块下来。 莫非真要与他讲了他才能往这里想?可若那般行事,朝纵心中便空的厉害,他高兴朝砚对于养父子关系转变的豁达,却又陷入了新的困境当中。 他是个执拗的人,若是得不到便会一直追逐,他此生只要朝砚一个,断然不会有移情别恋的可能,若朝砚拒绝,他便是再不想放手,多年追逐,曾经的情分也会磨损。 可这又不能怪朝砚,因为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告诉他。 “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你不想看我读给你听,”朝纵接过了朝砚手中的文册走到了一旁坐下道,“读完以后你要帮我改正。” 这就跟孩子做了作业需要大人的纠错认可是一个道理。 朝砚了悟到了精髓以后,撑着头抬手示意他开始,作为一个合格的老父亲,一定要在孩子努力的时候给予表扬和赞许,以及各个方面的辅导。 “朝家守则第一条,忠诚护主……”朝纵的声音本就好听,就像是那星空映照之下的湖面一般,只是微微荡漾,便足以勾引人的心弦,此时便是读那无甚趣味的守则家规,也让人听来觉得舒心的很。 守则很多,朝纵却不疾不徐,垂目翻页间,哪里还像从前那般一言不合就咬人的孩子。 话说最近没看见崽儿喜欢的人呐,说好的至死不渝也没见追求,更没见出去约个会什么的,这怎能追上老婆呢? 朝砚微微开着小差,待到朝纵念完合上时鼓掌道:“极好,极好,不愧是崽儿拟订的条陈。” 要不是他家崽儿念,他一准能睡着。 “极好?”朝纵记得他念错了之前写过的,还磕巴了一下,“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么?” 朝砚托着腮道:“有,虽说无规律不成方圆,但是条陈却并非越多越好,行动一一限定了人便失去了自由,例如第五十一条,每月若是推迟上交物品若提前声明则需补一成,若无提前通知则双倍,程度过重,可酌情降低些。”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朝纵自己拟订的条陈自然也记得清晰,他翻看着那处道:“的确是不妥,酌情降为三成如何?” “这个可以,”朝砚点头道,规则之中包含处罚乃是让人惊醒,而并非只是为了处罚。 “还有呢?”朝纵倾身过来,语气之中略有依赖之感,“你帮我改改。” 朝砚没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手感极佳,他指了指后面几条道:“后面这里有重复矛盾之感,需要重新组织语言。” “好,”朝纵琢磨了一会儿,提笔将那几条勾画了去,再写上了几条递到了朝砚面前道,“怎么样?” “比之前好?这里还可以改改……”朝砚撑在桌上道,“不过也不必全然按我的意思改。” “我觉得你的意思极好,”朝砚提笔写着。 他们一说一改,尽管那纸页之上遍布划痕,朝纵的心情却似乎越来越好了。 待到时间飞逝,朝纵在指点之下想了许久改了最后的内容时正想听听朝砚的点评,抬头时却见那但后面就开始打瞌睡的人已然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因为朝砚懒洋洋的性格,这小楼之内的一桌一椅好像都沾染了懒洋洋的味道,完全不顾什么礼法,只要舒适就可以,这也就方便了朝砚随时随地的休息。 只是他平日皆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今日却似乎因为累了些,呼吸变得极为的平稳。 朝纵的目光看了过去,他看过很多次朝砚的睡颜,这个人不论在何时何地,表情总是舒展开来的,即使遇到为难的事情,似乎在他的这里也不算为难。 再如何的不逾矩,在此时只有两人之时气氛似乎也变得微妙了起来,不趁人之危乃君子所为,朝纵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在旁人面前或许伪装的是,在朝砚面前却从来不是,他就是他自己,从来不需要伪装。 他喜欢朝砚,每一丝血肉和发丝都叫嚣着喜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处处不敢逾距,一是怕被他发现,二则是因为珍视他,所以不想在彼此还未通心意的时候做出不好的举动,亵渎于他。可内心的每一处,每一刻都跟他叫嚣着亲近的欲望。 他渴望触碰,就像是得了朝砚所说的肌肤饥渴症一般,只对朝砚有效。 而此时他想要亲近的人正无知无觉的躺在他的面前,一忍再忍,脑袋在此时竟像是混沌了一样,朝纵的呼吸难得屏住,弯下腰去,手虚虚的搭在了朝砚的脸颊之上,朝砚或许生的不如他姿容出众,可是这样的眉眼他每一分都觉得喜欢。 那唇色并不如何的鲜艳夺目,但是却是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的颜色,跟那唇角总是挂着的淡淡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舒服,也让人总想看看他情动时的模样,是否也会热血沸腾,是否也会失了这份处事不惊? 朝纵的气息缓缓俯下,轻轻靠近,握在椅子上的手都在缓缓的收紧,他的心脏跳动的耳朵震颤,连后背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唇停留在了还剩一个小指的距离,朝纵却再也压不下去了。 内心的渴望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他竟是不甘心只有一个吻的,而这个吻如果吻下,那内心叫嚣的欲望便会肆无忌惮的盘桓而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收敛得住。 一道声音叫嚣着做下去吧,那样他就会察觉他的心意,以他的疼爱绝对不会拒绝他。 另外一道声音却在不断的收拢着,不能,一旦被察觉,或许连现在的亲情都保不住,最少要让他有所意动再让他知道,不能够功亏一篑。 所以,到此为止。 朝纵凝眸,内心之中的压抑与想要破笼而出的野兽互相较劲,一时竟让他没有察觉朝砚气息的变化和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然后睁开。 朝砚:“!!!” 他就打了个盹,想着还有什么修改的地方强行跟周公说了再见,但是眼前的情况看起来怎么都不太对。 朝纵目光上移,在对上那双刚刚醒来的眸时,浑身所有的沸腾就像是一瞬间丢进了冰水寒潭一样,瞬间冷却。 手指捏的那椅子咯咯晕响,朝纵的内心却在此时一片的空白,该怎么办才好?他发现了,他一定发现了,可是要用别的事情掩藏么?不,他不想掩藏,心思迟早要被发现的,若是掩藏,日后恐怕再无机会了。 朝砚的目光往下移了点儿,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是打算亲吻的姿势,还离的那么近就差贴上了,想要说崽儿只是在拿东西都不行,要是跌跤了这也应该是直接亲上才对,不会控制距离。 可是这怎么就打算亲上了呢? “要不我们先分开点儿,”朝砚说话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彼此气息的交缠,就好像吻轻轻分离时的说话一般,还有回音的。 虽然很亲密,但是绝对不利于交谈。 “我不,”朝纵的话语之中有几分的固执,“你知道的对吧,你知道这个代表着什么对吧?” 朝砚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顿时感觉身上朝纵的气息粗重了一些。 他哑着嗓子道:“你在勾引我么?” 朝砚:“……” 他不是,他没有,老父亲要委屈了。 朝砚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虽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有点点小小的惊讶,但不管思绪怎么乱七八糟,他觉得这事是可以坐下来交谈的,然而他家崽儿难得性子拗在了这里,就不愿意起来。 “我爱慕你,朝砚我爱慕你,”朝纵看着他的双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赌尽了全部的生命,他是一个胆小鬼,朝纵从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胆小鬼,他会害怕,会恐惧,会不知所措,若是起身冷静说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勇气说出这样缠绵暧昧的话来。 或许这样的亲近此生只有一次了,如果被拒绝了,他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原来他家崽儿喜欢他啊,朝砚这琢磨着事情,突然抬眼道:“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没心没肺还特别冷酷绝情的那种。 “就是你,”朝纵蓦然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坐在了旁边,身体僵硬的几乎可以跟冰雕做比,声音一样。 “嗯?”朝砚顿觉呼吸畅通了,下一瞬眯眼询问道,“为父哪里没心没肺还冷酷无情了?” 朝纵想起之前形容的话语,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最坏的结局已经想到,竟是有些无所畏惧了:“那你就答应我。” “我……”朝砚梗了一下,事发突然,朝砚这思绪还没有完全的回拢呢,只是朝纵的状态在他自己看来是无所畏惧,在朝砚看来去却是宛如那玻璃一样,轻轻一敲,整个都要碎掉了一般。 “这事为父得思考一下,”朝砚撑着头摩挲着耳垂道,这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呢?难道他的教育出现了问题,没问题……朝砚突然想起了之前几次的牵手抱抱,难道那里出现了问题,他迟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朝纵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想问什么便答什么:“在通道之中察觉的,至于何时喜欢的,不知。” 幸好幸好,那个时候崽儿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他不算猥亵儿童,要不然老牛吃嫩草还得有点儿心理负担。 想想之前自己一本正经的给崽儿支招,结果全报应在自己身上了,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可崽儿也说,只喜欢一个人,他性子执拗,朝砚知道他所说便是真的那般想的。 想想之前兔子所问的那些问题,答的时候还好,可是真放在跟前了还是有所不同,感情这事容不得插浑打科,只能认认真真。 可这事又不同于叶问心那时,他拒绝了叶问心,只会想他长痛不如短痛,可若是拒绝了朝纵,崽儿一定会非常难过的,长痛不如短痛说的好听,可是总是疼的,可要是因为这个不拒绝,他是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啊,这还挺秃然的。 拒绝也不好,不拒绝也不好,朝砚难得纠结了一瞬。 不过此事其实也用不着纠结,朝砚目前没有喜欢的人,日后也不知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不以养大的孩子来看待,他们家崽儿处处都优秀的很,样貌优秀,资质优秀,努力上进,虽是偶尔脾气不那么的好,戾气很重,但是在他这里却都是极好的。 能够相安无事的相处十几年,朝砚自然对他多了几分包容的心态,脾气磨合也省了很多的功夫,试着谈个恋爱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 朝砚看向了朝纵,目光所到之处,朝纵下意识的坐直了些,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注意到,但是朝砚注意到了。 爱情这事闹的,瞧把他家崽儿紧张的。 朝砚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我说话你不要着急。” 朝纵点了点头。 朝砚开口道:“我在之前并未想过你会对我有这样的感情,所以目前对你应该也没有产生爱情一类的……” 朝纵的脸色微微白了些,但是想起刚刚答应朝砚的事情又沉着气没有动作,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这是我的心情,”朝砚一挥折扇道,“但是呢我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也就是处在空窗期,如果你不介意我对你目前没有爱情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坚冰在一瞬间破碎,春水从其中强势的蔓延了出来,朝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回暖了,他开口道:“试到何时?” “试到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朝砚看着他笑道,“怎么样?” 反正他也是打算孤独终老的人,意外得了个人告白刚好试试,而试的过程当中他肯定就不会去看其他的人了,要么他动心,要么崽儿死心,两种结局。 “极,极好,”朝纵的嘴唇有些颤抖,就像是一个干涸的快死的人突然得到了一个湖泊一样的不知所措。 试到他不喜欢他的时候,那么此生都不会分离。 朝纵的眼中有些微微的湿意,唇角的笑容却再也抑制不住,他道:“极好。” 难得看见他家崽儿这么高兴,朝砚顿时觉得刚才做出的决定十分的正确。 谈恋爱嘛,就是应该高高兴兴的,一天整个虐恋情深伤心伤肺伤肝,不好不好。 朝纵在朝砚的视线之下蓦然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来,直接弯腰俯下,直接盯着他的唇,眸中之中全是渴望:“我可以吻你么?” 刚才没有继续的,现在很想补回来。 既然算是恋人了,那应该想亲就亲,朝砚直接伸手扣住了朝纵的脖子道:“来,亲。” 他还没有试过接吻是什么感觉呢。 朝纵顿了一下,却是直接低头吻住了那唇,很软,带着淡淡的属于这个人的味道,很舒服……他还想要更多却又不得其法,只是唇与唇之间磨蹭着,越发的显得急切。 朝纵的气息不稳,心脏跳的很快,朝砚都能够感觉得到,只是他自己的心跳好像有点儿跟不上那节奏,只是在朝纵咬上他的唇的最后一刻心脏猛地失了一下旋律。 “你……”朝纵撑起身来,作为接吻的双方,他自然能够察觉到朝砚反应的冷淡,虽是沸腾的心有些微微的冷却,但是人要懂得知足,只要朝砚愿意给他回应,比之之前的求而不得便好上很多了。 近看男人的脸很漂亮,朝砚第一次以别样的目光去打量这副容貌,发现是真的生的好看,一丝一毫都好像是按着人类最极致的审美长的,没有一处有瑕疵。 拐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当爱人,赚了! 就是这个接吻的技术……朝砚虽说没有身经百战,但是他看的多啊,这青涩的,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可是让朝砚自己去引导吧,他也不会啊,看的多跟会做可不是一回事。 “我,我怎么了?”朝砚抬手摸了摸身上人的脖颈,那里的脉搏跳动的很厉害,眼睛话语可以骗人,可是心跳骗不了人,听这心跳跟飙车似的,他家崽儿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没什么,”朝纵搂上了他的腰,埋首在了他的颈侧,用身体的反应告诉和话语告诉他,“朝砚,我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的心脏都痛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他情动,朝砚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虽是一再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这只是接受的开始,但是人真的是贪婪的,得到了一些便想得到更多。 朝纵在平复心情,朝砚拍了拍他的背,同为男人,自然也明白那种反应是什么,只不过嘛:“咳,咱们得商量一下上下的问题。” 就他家崽儿这么青涩的,怕不是要痛死。 他考虑的是这个问题,朝纵却是浑身一震道:“你愿意跟我做?” 他自然知道两人若真的在一起,是可以做更亲密的事情的,只是在朝砚尚未对他产生感情之前,他还未想到此处。 “这不正常么?”朝砚反问道,女人可能更渴望感情先交流,但是男人嘛,已经确定关系了上个床不是很正常?应该……正常的吧? 两个都没有爱情经验的人真是双脸迷茫。 朝纵自然是大喜过望,就好像他只是眼巴巴的要一颗糖,偏偏朝砚给了他一个储物戒指那么多的糖一样,心中的喜悦喷涌而出,他凑近了那耳垂道:“自然是正常的,我也想……”完全的拥有你。 “所以这个上下的问题我们得定一下,”朝砚扭头说道,声音冷冷静静,就好像他们讨论的不是两人亲密的事情,而是普通的事情一样。 朝纵沸腾的血液再度有所冷却,朝砚他未动情:“你想在何位置?” 他渴望这个人许久,自然想占有他,可是感情得来不易,有些事情或许可以让步。 “听说下面的比较痛,”朝砚凑近了说道,他不想自己痛,也不想崽儿痛,毕竟他对自己的技术也不怎么放心,“要不我们不真枪实弹的做怎么样?” “不怎么样,”朝纵确定他只是在就事论事,眯眼道,“上面的比较累。” 有的事情可以让,有的就不能让了。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那我做下面的。” 这可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每次都累个半死夫夫生活一定会不和谐的。 朝纵唇角没抑制住的微微勾起,虽然朝砚的反应目前还很冷淡,可是跟他在一起,不管是心里冰冷也好,喜悦也好,那里都是满满当当的。 “好,就这么决定了,”朝纵起身,手伸到了他的腿弯之下将人抱起道,“那我们现在去试试。” “现在?”朝砚连忙扶住他的肩膀阻止道,“现在不妥。” “为何?”朝纵下意识的询问。 朝砚环着他的肩膀道:“我觉得崽儿你这方面需要学习学习,为父给你找找实践层面的书。” “学习?”朝纵抿唇道,“我做的不好么?” “你接吻的技术不太行,”朝砚坦言到,虽然说男人不太行不好,但是老父亲真的怕痛啊。 朝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红鱼,梅梅梅梅梅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诚恳】:我觉得你不太行→_→ 朝纵:……你行你上啊。 朝砚【诚恳】:我也不太行,而且上面累。 朝纵:…… 得嘞,两个好好学习,慢慢磨合吧。 第113章 相携(捉虫) 当一个男人被说不太行的时候, 不管是哪一方面不太行,都不是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观后评价的, 朝纵可能会让他知道不管其他方面行不行,武力值是可行的,奈何说这个话的人是朝砚, 还是刚刚接吻过后说的,那就一定是大实话。 朝纵搂着朝砚的腰身,手臂不断的收紧,十分想再来一次让某人看看他行不行, 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却是用最真实的反应告诉他, 不太行是真的不太行,朝砚一点儿热衷的反应都没有。 朝纵神情变化, 朝砚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就怕崽儿一言不合就把老父亲扔下去,那老腰可受不了。 “你说学习,怎么学?”朝纵思虑良久, 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后问道。 “此间一定有人擅长此道的,”朝砚见他神情平复,手臂放松了,就着那被抱的姿势道,“一些人可能会着书立说,也有人会画更细致的,买来看看。” 之前在潮庄让朝纵翻到的那些都还比较隐晦, 世面上广泛流传的,放现代可能都比不上穿比基尼的杂志,虽说秘境的柱子上面有一些比较开放的内容,但是到底没有讲怎么细致的来的。 修真界人口这么多,朝砚觉得撒下重金,怎么都能教会一个新手的。 “好啊,”朝纵便算是答应了。 “那你放我下来,”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不用去滚一滚了,虽然知道他家崽儿的臂力不错,但是一直抱着也不是事。 朝纵不动,突然的身份转换,他不知该与朝砚如何相处,但是却极想与他待在一处,随即坦诚道:“不想放。” 以前他家崽儿绝对没有这么黏他的,朝砚心疼他站着比较累,指了指椅子道:“那你坐着抱。” 刚刚谈恋爱都要有一个热恋期,也许过了三个月热情就退却了,这都是套路。 朝纵果然转身坐下,只是也不去做什么,就是揽着朝砚的腰认真的看着什么。 老父亲虽然平日脸皮比较厚,但是被这么盯着想睡睡不着的,朝砚与他对视笑了一下道:“你看什么?” “我总觉得有点儿不真实,”朝纵开口说道,人在怀里,近在咫尺,可是他总还有一种好像在做梦的感觉,脑袋冷静下来了,就怕梦醒了这一切都只是他在想象一样。 “那你要怎么才真实?”朝砚坐在他的腿上没有半分的不自在,毕竟一起睡觉都睡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虽然只是纯粹的睡觉,但是彼此之间气息也算是熟悉了,大概做儿子和做爱人之间后者更粘人一点儿,这完全不是事。 朝纵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的眸中有一种纯稚的茫然,像是极度渴望却又不知所措,又像是抱着一堆糖不知道从何吃起的孩子一样。 朝砚思索着以前看到的谈恋爱的方式,无非就是亲亲抱抱……那种画面一般也不会在电视上播,方式很多,但是万变不离其宗。 朝砚捏住了朝纵的下巴,在那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问道:“这样呢?” 抱正抱着呢,亲也亲了,应该真实了吧? 朝纵转眸,若他亲的话,只恨不得亲遍他的全身,可朝砚此举却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朝纵抿唇道:“刚才有一点点真实了,你一离开又不真实了。” 朝砚折扇抵着唇道:“那我靠你脖子上保持那个姿势不动?” 要不然一直亲感觉跟啄木鸟似的。 朝纵泄气,告诉自己现在的一切比之前未曾得到前已经好太多,随即板着一张脸道:“我会好好努力学习的。” 学到有一天可以轻易的撩拨起这个人的欲望。 当晚朝纵一夜未归,留下朝砚这个刚刚有了恋人的人独守空房,看起来十分的可怜,然而某人睡的十分的四仰八叉,没有一点儿刚刚有了恋人的小窃喜和辗转反则睡不着。 而等到朝砚跟周公挥手说拜拜的时候,还未睁开眼睛时便感觉到了睫毛上微微痒意,朝砚猛地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挥了挥,待到睁开之时便看清了那坐在床畔的人还有床上堆的极为厚实的书。 朝砚撑着起身,还没有来得及去看那是什么,便觉眼前黑影靠近,唇上落下一吻,那道优雅的声线响起:“早,昨晚睡得好么?” 朝砚:“……” 他家崽儿还学会早安吻了呢。 “睡的不错,这是什么?”朝砚伸手从那书堆之上拿过了一本书,翻开了来,猝不及防就被两个抱着的小人给冲击的一下视觉,书页上写着清心诀,内里的内容却跟书名完全相反。 “我连夜准备的,”朝纵握住了他的手腕,缓缓在上面摩挲着道,“这些够学习了么?” 朝砚翻了几页头也不抬的评判道:“嗯,图画的不错,当杂志看挺好的。” 这书的质量倒是比在潮庄的要好上很多,还上了色,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是换汤不换药,就是只有姿势而无教程,不专业。 朝砚看的面不改色,一点儿脸红心跳也没有,只有津津有味,朝纵原本看着那些书想着他还觉得满意,此时却觉得碍眼了起来:“这有我好看么?” 朝砚抬头,诚恳的摇头道:“没有,这上面画的当然没有崽儿你好看。” “叫我朝纵,”朝纵抽出了他手上的书,凑近期待道,“叫我的名字,或者叫……纵也可以。”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十分期待从朝砚的口中吐出这样亲昵的称呼出来。 然而朝砚的表情竟是有些复杂的,然后在朝纵期待的目光之中脸色扭曲到了一种奇怪的状态,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崽儿,你在哪儿看的这么油腻的叫人的方式,哈哈……” 他笑的浑身发抖,竟是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朝纵本该生气的,奈何看到他这样的开心气都被打散了不知道多少。 待到朝砚好容易停了下来,抬眼看了看朝纵板的笔直的脸色,咳了一声。 “好笑么?”朝纵板着脸问他。 朝砚屈指抵了一下鼻子,违心道:“也不怎么好笑,爱称嘛,崽儿这个啊称呼不是很好?” “这个称呼总会让你把我当成孩子,”朝纵郑重的看着他道,“我是你男人,不是……” 朝砚的唇角没忍住又勾了一下,朝纵的话说不下去了,嘴角下压,略带了三分的委屈:“我说的不对么?” 朝砚抬手摸着他的脖颈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道:“你说的对,但是不管你是谁,首先是为父的崽儿啊,其次才是爱人。” 至少目前这个位置不会调换。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喊你……爹爹?”朝纵这个称呼出口的时候,却莫名感觉到握着的手腕轻微的一颤,脉搏似有加快了些。 朝纵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刻意压低的情况下总是带着别样的韵味,此时难得叫了这个称呼,朝砚竟莫名有点儿羞耻又刺激的感觉,心口处微微热了一下随即转瞬而逝,抓不住那种感觉,便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什么回事。 “你喜欢这个称呼?”朝纵心中有些微微的沸腾,他目前没有要求很多,只要朝砚能够给他些许的回应便觉得心满意足,唇角微勾,朝纵眼睛亮了些许,轻轻喊道,“爹爹……” “哎,”朝砚下意识的应声,却没有刚才的感觉了,大概是刚刚晨起有些神经没有跟随着一起起床的反应,朝砚直接忽略了那种怪异的感觉,拍着朝纵的肩膀道,“以后这么叫也行,你以前不在人前都不好好的叫爹。” 朝纵再没有感觉到那脉搏的加快,此时看着朝砚盘腿坐在床上的姿势,轻轻开口道:“我不。” 他们已经是爱人了,关于亲生父子的关系也要尽快的澄清,没有血缘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阻碍,但是恐怕还是会有一些思维古板的人会觉得他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 朝砚:“……” 朝纵起身,将那些书收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衣衫给朝砚细致的穿戴,而朝砚只用负责抬手,抬脚,站起来被系衣带,比以前过的还废。 “崽儿你以前都不帮我穿衣服的,”朝砚打着哈欠道。 朝纵低头弯腰,抬眸道:“对待父亲和爱人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朝砚低头询问着,却瞄到了朝纵的睫毛,睁开的时候不觉,垂目的时候却发现细密的让人嫉妒。 从前即使是崽儿也不能乱摸,现在可是对象,想摸就摸,朝砚伸出手挑了挑那睫毛:“你这睫毛生的真好。” 朝纵的呼吸滞了一下,抬眼看他的时候却知道他只是单纯的在就事论事,随即调整好了那玉貔貅的位置道:“做爱人我可以让你吃饭不用自己拿筷子,吃虾吃螃蟹不用自己剥壳,走路不用自己走,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取来,走路可以全程用抱的,比做父亲好一万倍。” 也比做父亲多了一倍的吸引力,朝砚想想那样的生活,觉得是挺好的,所以说目前做爱人是他赚了。 可是老父亲凭什么受委屈啊。 “为父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竟然媳妇娶过门,父亲丢过墙,”朝砚居高临下的说道。 太不孝顺了这孩子。 朝纵一听就知道某人又开始了胡说八道的模式,随即开口道:“父亲又不能时时陪我,父亲只能陪伴人生的前半段,可是爱人却是陪我一生的,而且为父亲做那些事的人,应该是你的另外一半,也就是作为你的男人的——我。” 论起胡说八道的本事,朝纵这个徒弟可是经常把朝砚拍死在沙滩上的。 “说的很有道理,”朝砚掸了掸衣袖,张开了手臂示意道,“来来来,抱。”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隐藏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是如此坦诚,朝纵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忧该喜,只能抿唇将人轻松抱起,低头道:“你不怕被他们知道么?” 睡着了还好说,清醒时以这样亲密的姿态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 “为什么要怕人知道?”朝砚懒洋洋的觉得可美,这样的姿势他还能再睡一个回笼觉,“你怕人知道?” “自然不怕,”朝纵坚定道。 朝砚唔了一声:“这修真界对于父子好像是有一点儿忌讳,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本无血缘,以后跟别人说也可以说之前的养父子关系只是假称,或者你跟别人说我在上面。” 他是老牛吃嫩草为老不尊的那个,朝砚对名声这种事情也不是很在意,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顶多有个为老不尊的流言,免得他家崽儿被人说以下犯上了。 朝纵以灵气引开了房门,迈步走了出去道:“你想的美,我是上面的。” 朝砚揪了一下他的耳垂试图跟他讲明白这个道理:“这不是上下的问题。” “不听,”朝纵迈步下楼,颇有些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意味。 朝砚:“……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 朝纵停下了步子,看着他道:“管得了,你说的其他的我都听,这个不行。” 是他冒犯在先,没有理由让朝砚承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朝砚呃了一下,竟有些受宠若惊,因为他家崽儿原来是真的不听话,老父亲说的话想听的听,不想听的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阳奉阴违做的可美,现在竟然愿意听话了。 对比太明显,新晋的爱人心情也得复杂。 “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朝砚笑道,“由他们去想。” 反正说两句又不会掉肉,都是陌生人爱说就去说,没理由为了陌生人的说法就不去好好对待自己在乎的人。 他俩看起来亲密无间,身材修长的俊美青年以极为亲密的方式抱着慵懒的男人,连说话的时候都贴的极近,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一样,站在一起没有一丝的不般配。 只是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陈涌和孔儒在看到这样的画面时齐齐张大了嘴巴,用最本能反应展露他们的惊讶。 陈涌知道他这个主人或许会被拿下,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快,毕竟朝砚再心大也不可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让朝纵这么抱着下楼,如果是,他就是傻子。 事实证明陈涌不是个傻子。 孔儒则是拉了拉陈涌的衣袖,面颊红红的小声嘀咕:“朝前辈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陈涌点头。 孔儒哦了一声又开始发愣,在一起的好快啊,不是说朝前辈特别冷酷无情么,看那天叶小公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就知道朝前辈是多么有原则的一个人了,虽然朝前辈跟朝小公子在一起的几率最大,可是事到临头,孔儒是又吃惊,又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自然是朝砚找到了喜欢的人,虽然朝前辈偶尔说话不可信,可是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慎重的,难过却是有些莫名,其中以失落最多,朝前辈有了喜欢的人,孔儒有点儿小小的羡慕和一点点难以品味的嫉妒。 当然这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在饭桌上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吃惊嫉妒了。 “啊,”朝纵夹了一个搓的极为饱满的丸子递到了朝砚的嘴边,眼睛里面就只有朝砚一人,其他坐在饭桌上的人仿佛都是空气。 朝砚很给面子的一口咬下,有些惊喜道:“这个里面的馅是牛肉的,好吃。” “再尝尝这个,”朝纵夹起了另外一颗递到了朝砚的嘴边。 桌上荤菜很多,只以口味为重,并不注意什么营养搭配,修士也并不需要以这些食物来补充什么营养,主要的是提取其中维持生命的物质和汲取一部分灵气罢了。 朝砚再尝,细细品味后道:“这个是乳鸽,兔子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孔儒对上朝砚看过来的视线,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连忙站了起来道:“我去拿一双新的筷子。” “用我的……”朝砚的话还没有说完,孔儒奔进厨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然后拿筷子的身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朝砚:“……” 这是现造筷子去了么? 刚才的汤汁微微沾到了唇边,朝砚正打算拿帕子擦去,便被一只手掰过了头,柔软的唇吻上,朝纵离开时舔了舔唇道:“还真的有乳鸽的味道。” 然后陈涌的筷子也掉了,同样踏上了造筷子的路途。 只有米果儿嘴里的肉啪嗒一声掉在了盘子里面,它甚至顾不得去梳理自己的皮毛,张口结舌道:“你,你们怎么回事啊?!” 这怎么突然还亲上了呢? “脏脏的,全是油,好好吃饭,”朝砚拿起了自己的筷子,虽说被人喂是很省时省力,但是没有自己夹的吃着香,朝砚说完了朝纵,看着米果儿很是自然的道,“我们在一起了,看不出来么?” “看不出来啊!”米果儿拍桌焦躁,它之前也是习惯了朝砚跟朝纵的相处模式,什么抱啊背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喂个饭也只能说明朝砚懒惰的等级又升了一些,它也只是觉得他们之前的气氛有点儿微妙,万万没想到竟然在一起了。 “所以现在告诉你,”朝砚夹了一颗丸子往嘴里送,“别太生气。” “我要吃,”朝纵在一旁要求道。 朝砚瞅了瞅马上到嘴的肉丸子,又看了看朝纵,确定他是想吃自己筷子上这颗后直接递了过去。 朝纵张口含入,眼睛之中都仿佛泛起了桃花:“好吃。” “我很生气!!!”米果儿道。 “我也觉得好吃,”朝砚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兔子的厨艺真的……” “你夹的好吃,”朝纵补充说明道。 朝砚确定自己的筷子上面没抹蜂蜜,不会让丸子变得更好吃,他揣摩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了悟到这应该属于爱人之间的小情趣,随即夹了一颗放进了自己嘴里,发现好像跟崽儿夹的是一个味道的。 “我说了我很生气,你们听到了没?!”米果儿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十分心累。 “嗯,你夹的也比我夹的好吃,”朝砚违心道,该哄人的时候一定要哄人,这不是欺骗,也是善意的谎言。 “真的么?”朝纵问道。 朝砚点头:“当然了。” “那你放下筷子我夹给你吃,”朝纵看着朝砚频频伸着的筷子道。 朝砚握紧了自己的筷子,猛地看向了一旁声嘶力竭的米果儿道:“你刚才说什么?” 用行动表示他是不想放下筷子的。 朝纵脸上没表情,手下没忍住戳了一下朝砚的腰,表示自己生气了,朝砚这个大骗子! 米果儿莫名觉得刚才吃下去的肉好像变成了狗粮的味道一样,毛毛脸上满是复杂道:“我可是他母亲,你跟他在一块儿都不用告诉我的么?” 朝砚仿佛没有察觉到戳在腰间的手,郑重道:“现在就在告诉你。” 朝纵虽是有些小气,但是更多的却是高兴,已经都抑制不住的高兴,他太享受这种在所有人的面前宣布所有权的感觉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朝砚是他的,这是毕生追逐的满足感,因此对上米果儿的质问,他悠悠道:“告诉你做什么?你给聘礼么?” 米果儿:“……” 它都这么穷了,哪有聘礼啊,等等,不对。 米果儿兴奋的叠爪子道:“儿子你在上面呐,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啊,朝砚你也有在下面的一天。” “下面怎么了?”朝砚懒洋洋的托着腮道,“下面不累,多好啊。” 米果儿的笑声戛然而止,觉得这跟套路不太一样啊,大家一般都不争着做上面的么?可到了朝砚这里……朝砚如果有一天死了,那一定是懒死的。 “对,很好,特别轻松,”朝纵搭腔道,顺便看了米果儿一眼,于是米果儿也掉筷子……不是,掉肉了。 朝砚托腮看向了朝纵:“既然这么好,那你在下面试试?” “我不舍得你累,”朝纵敛眸看向他道,眸中朵朵桃花,看起来情深一片。 “噗……”朝砚拼命的遮住了扬起的嘴角,这种土味情话在电视剧上看着还好,但是真的说的时候真的是…让人憋不住笑。 朝纵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泛起了一丝隐隐的无力,那些话本上东西朝砚明明看的津津有味,可是他一用,某人就笑的跟点了笑穴一样。 “我没笑,”朝砚放下手后努力抿直唇角说出了善意的谎言。 朝纵:“……” 更气了! 早饭结束,又到了朝砚的冥想时间,奈何今天是没有办法冥想的,因为为了日后和谐的夫夫生活,有些理论是一定要学会的。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种事可不能发生,要不然直接就是菊花残满地伤了。 “以后咱们吃饭还是单独辟出来吧,”朝砚懒洋洋的被朝纵牵着手踱步。 “为何?”朝纵一遍一遍的摩挲着他的手指,“你不是说不必避讳?” “避讳是不是避讳,”朝砚挥着扇子懒洋洋道,“你没看他们今天早上在厨房种了一早上树么?” 这要等筷子造出来了,怕不是要最少等到十年后。 朝纵仍然有些不情愿,看起来十分想在众人面前撒狗粮。 朝砚扯了扯他的手道:“你想啊,单独吃饭想怎么喂就怎么喂,抱着喂……” 朝砚的话还没有说完,朝纵就扭过了头来道:“极好,我们辟出来吃吧。” 朝砚:“……” 哄孩子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窍门。 路上修士不少,认识他们的却算不得多,十余年不出现,再出现时却是不再去那外门修炼之地,也难怪有人不识。 只是他们皆是气质出众之人,朝纵又生的格外好看,如此姿态倒是引来了一些学子的侧目。 “似乎是道侣?” “虽是样貌不符,但是还挺般配的。” “我也想找个志同道合的道侣啊。” 这样的话语不多,悉悉索索传过来的时候朝砚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发现自家崽儿的心情极好了,走路带风,这要是搁小楼里面,说不定还能哼一首歌出来。 于是朝砚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善解人意的老……爱人,他看着彼此交握的手道:“崽儿,你喜欢盘核桃么?我给你买两个文玩核桃怎么样?” 听到送礼朝纵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核桃,朝纵疑惑道:“为何是核桃?” 难道床上能用? 朝砚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道:“我看你手不爱闲着,买个核桃盘出了包浆…啊!” 朝砚的手指被捏了了一下,朝纵微微摩挲了一下笑道:“好啊,买吧。” 朝砚:“……” 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当他有这种预感的时候,一般都会有极其不妙的事情发生。 “崽儿,你生气了?”朝砚试探的问道。 可是为什么,怎么就生气了呢?买对核桃不好么? 朝纵也讲出了善意的谎言:“没有,我很开心。” 朝砚:“……” 骗人! 崽儿说他就喜欢好的不学学坏的这句话倒是没骗人,就是全用他这个教人的身上了。 “我真的很开心,”朝纵牵着他的手道,“我们买十对核桃吧。” “买那么多回去砸着吃?”朝砚接话道。 朝纵点头:“嗯,不砸。” 朝砚:“嗯???” 不好的预感跟泉涌似的,不砸咋吃,整个吞下去?他们又不是蛇。 朝纵不答,只是看起来真的兴奋了起来,而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直接对上了一个颇有些憔悴的身影。 素白的衣衫原本勾勒略微纤细的身形,此时穿在身上却有些宽大。 朝砚看到来人时难得没有主动打招呼,毕竟此时打招呼仿佛扎心,一个扎叶问心的心,另一个,朝砚感觉衣袖下收紧的手,扎他家崽儿的心。 既然在一起了,还是远离其他追求者比较好呀。 “朝砚,”眼看着他们要走过去,叶问心忍了忍终是叫住了人。 “叶公子何事?”朝纵直接开口道,他的身形转换,朝砚直接半躲在了他的身后,安全感十足。 叶问心对上朝纵宛如实质的目光,以及朝砚明显不愿意靠近的行为,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刚好路过,朝砚,你最近还好么?” “他挺好的,就算不好也有我照顾着,不劳叶公子费心了,”朝纵直言道,没有留下任何的情面。 情面是留给朋友的,而不是敌人,叶问心或许已经放弃,但是他的存在也或许应该解决一下了。 “你!”叶问心动气,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终是没忍住道,“朝砚,你偶尔也要小心一下身边的人。” 朝砚不明,却是笑着答道:“好,多谢。” 朝纵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看着叶问心的浑身颤抖道:“你让他小心谁,我么?” “为何要小心你?”朝砚抬头问道。 叶问心蹙眉,惊讶于朝纵的直言,下一瞬却见朝纵直视着朝砚道:“因为他知道我爱慕你,怕我以下犯上。” 他的话语如此直白,叶问心脸色大变,在还没有想明白事情的始末时便听朝砚开口道:“多谢你了,我跟朝纵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为什么?”叶问心在如此的事实面前简直不敢置信,朝砚之前拒绝他的情态还在眼前,他说他们不合适,让他不要浪费时间,可那时他对朝纵分明也没有什么情意,“他合适你么?他……” 叶问心眼前黑了一下,闭了闭眼,眼睛却仍然酸涩道:“为什么,我不信你这么短的时间爱上他了,你喜欢他么?” 朝纵的手指收紧,看向叶问心的目光愈发不善。 朝砚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的,至少他不抗拒朝纵的吻,但是如果别人要亲他一下,他会想揍人的,随即道:“嗯,我喜欢他。” “你撒谎,我不信,在我跟你说的时候你还没有喜欢,”叶问心陷入了未解之中,“那个时候为什么不选我呢?为什么两个都不喜欢不选我呢?” 被戳中了真相,朝纵也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朝砚,只听他道:“因为……我不想让他难过。” 朝纵那略微的不甘心被压了下去,即使是这个理由,他也觉得高兴。 “不想让他难过,因为他是你重要的人是么?”叶问心有些失魂落魄道,“我对你来说无所谓,所以不必在意我的心情是么?!” 朝砚微微愣了一下,再度开口时笑道:“如果你认为是就是吧。” 他的一些考量也不必尽数说给别人听。 疏离的感觉蔓延了上来,叶问心心头的恐慌比之前更甚,他混沌的脑子好像一瞬间清明了一样,几乎是拼命的拦在了朝砚的面前,语无伦次道:“朝砚,朝砚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的,你是为了让我长痛不如短痛,可是我好难过,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明明是我先来的……” 他哭的声嘶力竭,因为身形的单薄而显得格外的可怜。 朝砚蹲下了身去,看着他道:“问心,感情这种事不分先来后到的,你知道什么叫做合适么?就是我说一句话,不用费心去解释,朝纵就会理解我的话是什么意思,若被他误会了,我也会去解释,这就是合适,可是问心,你理解不了,我也不想解释,这就是不合适。”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却也扎心的很,叶问心怔怔的看着他道:“对不起……” “没关系,”朝砚笑道,“作为朋友呢我说两句,感情的事要认真,但是不合适的时候也要学着放下,当你放下的时候,也许会发现真正适合自己的就在身边,我有朝纵了,你也要学会放下。” 朝纵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看向叶问心的时候闪过了一丝杀气,叶问心抬头对上的时候,浑身都僵了一下,他艰难开口道:“那你知道朝纵……” “我把他养大,认知很全面,”朝砚起身起身走到了朝纵的身边道,“好了,不生气了,就说这一次,保证没有下次了。” 让爱人喝干醋可不是什么好事。 朝纵面色不善,看了叶问心一眼,拉着朝砚直接御剑离去。 叶问心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跌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起身,他喜欢的早,却察觉的晚,可是此事却又不分先后,朝砚说的没错,他对于朝砚的话总是后知后觉,非要别人点醒才知自己犯错,或许犯错不是要紧,朝纵纵使再严谨,又怎会不犯错,可是朝砚愿意去包容他,却没有那个理由去包容他叶问心。 真的该放手了,不管是用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他一定可以忘记。 “在想什么啊崽儿?”朝砚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朝纵问道。 虽然看似生气了,但是又好像没有生气,还带着点儿诡异的喜悦掺杂在其中,他的话他家崽儿一下子就能够理解,可是他家崽儿的心思真是费了老父亲老牛鼻子的力气了,不知道死掉了多少脑细胞。 “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朝纵瞳孔微缩,可以一次性解决掉孔宿和叶问心两个麻烦,虽是手下留情了些,但是效果一定足够的好。 “什么好办法?”朝砚笑着问道。 朝纵扭过了头来,笑意收拢:“不告诉你。” 要记得他还在生气,不能轻易松口。 朝砚:“……我不开心了。” 两个人都不开心了,朝纵愣了一下,伸手去牵他的手道:“是排除异己的方法,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结果对上了朝砚笑意吟吟的眼睛,顿时止住了话头道:“你哪儿不开心了?” “刚才不开心,一听你说话就开心了,”朝砚揽上了他的肩膀道,“我是不是很好哄?” 朝纵闷声点头:“嗯。” 再也没有比朝砚难哄的人,也再也没有比朝砚好哄的人了。 “所以不生气了,笑一个,”朝砚揽着朝纵的肩膀道,“我们可是要去挑选春宫图的人,让人家看着我们丧着脸还以为是怨偶呢。” 朝纵默了一下,伸手搂住了朝砚的腰,似有赌气道:“我不喜欢叶问心,他挑拨离间,还觊觎你。” 宛如被欺负后的告状。 此时说叶问心的好话那是不合适的,要不然他家崽儿分分钟得爆炸,毕竟生气时候的女人不能讲道理,男人有时候幼稚起来也是不能讲道理的。 叶问心没有指名道姓,挑拨离间算不上,最多也就是提醒他要警觉一些。 朝砚摸了摸朝纵的头发道:“嗯,他那么坏,所以我们不理他,见了他就绕道走。” “凭什么?我们又不理亏,要让他见了我们绕道走,”朝纵沉着声音道。 朝砚默了一下道:“所以你刚才说的排除异己,除了叶问心还有谁?” 朝纵揽着他的腰微微收紧,开口道:“孔宿。” “怎么还有他?”朝砚问道。 “他干过的坏事太多,得罪我了,”朝纵对于孔宿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极为的清楚,朝砚不记得了,他还记得。 “那就收拾他,为父给你撑腰,”朝砚拍着他的肩膀道,干过很多的坏事,欺负他家崽儿,老父亲是不能忍的。 朝纵唇角露出了笑意,却没有站直身躯,而是看着御剑的方向有些不明:“我们去哪里?” “一个一定有那种书的好地方,”朝砚含着笑意道,“理论结合实践,你一定能学会的。” “实践?”朝纵本是疑惑,直到站到了一座建筑之前,上书——南风馆。 南字通男,南风馆也就是小倌馆,朝纵虽未进过这里,却也算是略有耳闻。 朝纵心情复杂,却被朝砚拉着直接进去,进门倒无过重的胭脂水粉,乐声阵阵,虽是些吴侬软语的调子,但并不显乌烟瘴气。 朝纵的脸色勉强好看些,就见一个男人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二位客官真是风姿灼灼,楼上还是楼下啊?” 楼下算不得清净,坐在那里的客人更是明目张胆的抱着一个个皮白面嫩的少年,还有的在看到朝纵时竟是也露出了垂涎的意思。 毕竟论容貌,朝纵是一等一的好,胜过这里所有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魏锦绵,叶小煜,糯米球,饿魔,梅梅梅梅梅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纵: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朝砚【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朝纵:…… 辣鸡话本!!! 第114章 观摩 朝纵修为不显, 打量的目光便愈发明目张胆了起来,那迎上来的男人虽是对朝纵同样惊艳不已,可是明面上却让他人看不出什么。 猥亵, 议论, 那些目光和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朝纵本是不悦,正待给那些人一些警戒,便觉身旁强大的威压拂了开来,顿时刚才还明目张胆的人皆是脸色一变,纷纷调转了目光不敢再看。 朝砚未解下那玉貔貅,可是身上的修为和威压却并非这楼下的诸位可以抵挡的,修真界可以好美色, 但是这个世界也讲力量。 朝砚出手没在朝纵的预料之中,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却让人如此的喜悦,他从现在这座门前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有了些和缓, 拉住了朝砚的手低头询问道:“你为何出手?” “楼上,”朝砚对那鸨爹说道。 那鸨爹自然也感觉到了之前那阵骇人的威压,他乃是筑基后期修为的人,在这万剑城中虽算不得横着走,但是来此的人也皆要给上三分颜面,却未曾想到来人看着年纪轻轻,却能够让他产生心惊的感觉。 他比之前的姿态放的更低, 前面带路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朝砚跟随其后,微微贴近了朝纵说道:“他们看你的目光不太好。” 那种好像在扒衣服一样的目光落在他家小白菜身上,他这老父亲还在这里呢, 这群登徒子就想觊觎他家小白菜。 “你觉得不悦?”朝纵的心随着这个问题紧张了起来。 朝砚觉得不悦,是否也是对他有了占有欲? 朝砚晃着扇子,牵着他上楼道:“嗯,有点儿,你不必在意那些目光,他们不能怎么样的。” 这种目光放朝砚自己身上他倒是无所谓,看几眼而已,他也没有办法阻止所有人的目光和想法,只有诉诸行动才值得教训,可是放在朝纵身上,不悦有,他更担心朝纵会多想。 只是从前他对上这些目光,只会想他家小白菜生的太漂亮了才会引人觊觎,如今对于这些觊觎也有些不悦了,就好像塞进自己筐里的白菜被猪盯上了一样不悦,很奇妙的感觉。 朝砚的话语并无遮掩,那些楼下的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像是在南风馆中寻欢作乐,倒像是在和尚庙里打坐念经一般。 朝纵本是提起的心却是有轻轻放了回去,他道:“你就没有觉得一点儿酸么?” “酸?”朝砚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没出来,疑惑道,“酸什么?” 朝纵努力抑制唇角,却仍是没忍住压了下去。 待到两人进屋,那鸨爹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笑意盈盈道:“两位客官想点点什么,我们这里什么花样都有,保证您吃的开心,玩的开心。” 所谓的菜单递上,倒是有几分的雅致,花样很多,什么双龙戏珠,游龙戏凤,倒是别致的很。 朝砚翻看的细致,朝纵却是不断收拢着手指,看着他的轻门熟路,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对那鸨爹道:“你先出去。” 即使再火大,他也不想在人前让朝砚失了面子。 那鸨爹错愕,下意识的看向了朝砚,朝纵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朝砚抬头笑道:“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有需要再叫你。” 崽儿的火都快把这房子给点了。 那鸨爹硬着头皮道:“二位谈事可要茶水?” 众所周知,这青楼楚馆最贵的不是这里的人,而是这里的茶水酒水,而需要这些,是需要付钱的。 “上一壶上好的茶,”朝砚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转头道:“崽儿,给钱。” 朝纵从戒指之中取出一枚上品灵石扣在了桌上,那鸨爹本是错愕,却在见到那灵石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枚上品灵石,足够把他整个南风馆都包下来了。 他的头垂的更低了些,恭敬的拿起桌子上的灵石退后道:“两位客官稍等,有何吩咐只管传唤便可。” 他转身关门出去,比之之前不知道又恭敬了多少倍。 这种私密的地方房间隔绝灵气窥伺,万剑城遍地修士,那老板只要不想开不下去,便不会真的来偷听什么。 而等到房内只有两人时,朝纵转头看向了朝砚道:“你真要实践?!” 他心口微微发疼,已经顾不得朝砚之前有什么酸意的事情了。 朝砚将那单子合上道:“自然,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见识一回呢。” 他这态度太过随意,似乎并不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朝纵自然知晓一些人并不在意身体上的碰触,甚至一个人可以跟很多的人寻欢作乐,近的有秘境之中的那条龙,远的则可追溯到他的那个便宜爹,若非那个男人风流成性,见色起意,恐怕也没有他的出生。 朝纵伸手握住了朝砚的手,双手交握,看起来那么美好,朝砚对他暂时没有产生感情,他可以等待,即使偶尔失落,未来总是可以期待的,可是他无法接受这个人与其他人触碰,他会疯的。 “能不能不要?”朝纵握紧了他的手指,指尖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朝砚困惑了一下,凑近道:“不用害羞,这是人类必经的过程,从不会到会,那是不能凭空想象出来的。” 朝纵抬眼看他,眸色深邃的厉害:“我宁愿永远不碰你,也不会让别人碰你的!” 他的话冰冷的厉害,可是眸中却像是一块的碎冰。 朝砚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搂住了朝纵的肩膀道:“你以为我要跟别人实践呐?” 朝纵不置可否,但看他态度就跟默认没有两样。 朝砚左手执扇直接敲上了他的脑袋:“笨!” 恋爱掉智商,古人诚不欺我。 朝纵摸了一下额头,狭长的眸中溢散出一丝痛苦道:“你说笨便笨吧。” “为父……我说的实践呢是指他们这里的人做,我们来当观众,专业人士专业指导,”朝砚抚摸着他的颈侧宽慰道,“我不知别人如何,我自己定是要一心一意的,身体和心是一体的,明白了么崽儿。” 什么走肾不走心啊的那种其实是最麻烦的,寻求一时刺激对朝砚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你不与他人?”朝纵的心情瞬间和暖了起来,是了,不管其他人如何,这个人不会,是他想岔了。 朝砚笑眯眯的点头:“再胡思乱想下次可就不是敲脑门了。” “那下次如何?”朝纵从那种恐慌之中解脱出来,望着朝砚的眸像是含了无尽的情意一般。 “下次打屁股,”朝砚在桌下晃了晃他的手,此时竟也如同稚童一般与他玩闹,“我还从未打过你的屁股呢。” 小时候没有打的理由,现在竟然可以爬到他家崽儿头上了,顶好顶好。 “你若想试试,现在就可以,”朝纵牵了他的手就往身后伸,若非那耳垂之上的一点红,只觉他也是大大方方不在意的。 “来,脱裤子,”朝砚笑眯眯的挽袖子,比脸皮厚这块儿,他绝对不输给扔的人的。 朝纵怔了一下,拿起了那桌上的单子道:“……下次吧。” 非常可疑的停顿。 “这上面倒是分了上下位的,”朝砚也不去计较什么脱不脱裤子,打不打屁股的问题了,凑过去道,“这排在两方第一位的或许是最漂亮的,但不一定是经验最老道的。” 朝纵侧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一通酸气真是让陈年老醋自愧不如。 朝砚却是想到了之前朝纵问他酸不酸的话了,笑道:“为父博古通今,自然什么都知道,吃醋了?” 朝纵此时正酸味沸腾呢,点头道:“吃醋了。” 在朝砚面前掩饰,谁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朝纵带着毫不掩饰的醋意问道。 自然是现代少年青年四通八达的网络的某一个神秘的领域,也不知道是何时知道的,但是看过以后就知道了,现代学习工作那么忙,自然就有联合播撒青春的地方。 但是这事能说么?能,但不能现在说,现在说可能要讲上三天三夜不带喘气的,浪费时间。 到这里是来实践的,不是喝茶谈心的。 “我看的,”朝砚也捏了捏他修长的指骨道,“只看,我也没有经验,要不然已经带你飞了。” 老司机从来都不开车的,直接开飞机。毕竟他虽然知道那个领域,可也就瞄了两三次,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早知道就应该看上几个T。 “何时……”朝纵颇有刨根问底的架势,只是问题还没问出来,就被朝砚凑上来的唇给打断了。 朝砚一触即分,咂了咂嘴道:“比之前的感觉好,崽儿啊,你刚才问我觉得酸不酸,是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吃醋?” 朝纵的唇上还留着那一触即分的感觉,眨了眨眼睛回神,之前些微的失落已然没了踪影:“不重要了。” “重要的,”朝砚执扇的手托着腮,单手摸了摸朝纵的头道,“以前呢,我会觉得我们家崽儿生的好看,旁人看了只觉得骄傲,若是能挑个好老婆就可以颐养天年了,但是现在呢,我们家小白菜都到了我的筐里面了,别的猪觊觎是不行的,我的白菜就是我的。” 朝砚很难对什么东西有执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修为总有更高的境界,宝物也是天下遍布不可尽归于手,朋友来来去去聚散无牵挂,只有朝纵是特殊的,让他在刚来到这个世界不那么适应的时候找到了一点点目标,随后便是十几年的相依相伴,不是在身边才叫相伴,而是心灵上的寄托便是相伴。 本来朝砚也就是秉持着尽职尽责的念头将小家伙抚养成人,想着他有一天会娶妻生子,脱离他的生活轨迹,早就做好的准备,自然不需再去纠结什么,却未层想到这养的水灵灵的白菜主动凑了过来,说是以后没有别人,就属于他一个了。 思想转变,于是朝砚也将他放入了更深的规划之中,专属的东西,他人就不能觊觎了。 “这算酸么?”朝砚笑着问道。 朝纵眸中仿佛闪过着一抹星光一般,抵住了朝砚的头道:“当然,你也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 屋内气氛温馨,屋外那鸨爹出去本是美滋滋的再上楼时却是碰上了从楼上走下的一人。 那人生的倒是英俊,衣衫之上绣着金线更添华贵之色,只是那由绣娘静心绣制的衣服此时却是半敞着的,露出的脖颈和胸膛上不知被谁缀上了几枚红艳的草莓,看起来极为的暧昧,也给这人添了几分的浪荡不羁。 能上楼者皆为贵客,可只有长来长往之人才能上那三楼专门辟出一间房间来,灵石撒的多了,自然就有了客气,鸨爹一见人,脸上先带了三分笑意:“谭公子,这就回去了?” “回哪儿去?”谭公子手执一玉壶,其中还淅淅沥沥的撒着酒水,他依靠在楼上的栏杆上道,“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觊觎,想想那踏入门内的男人便是满心的沸腾,那眉眼精致狭长,颌线完美,唇虽薄却红的滴血,身形修长,腰带勾勒出极为漂亮的腰线出来,虽是一看就不爱笑之人,但是若是能博他一笑,不知道该是怎样的盛景。 他心里痒的厉害,却也懊恼的厉害,他览尽群芳,却从未见过那样的美人,偏偏那美人看起来有主了,那样平平无奇的男人,一身懒骨,纵使修为高,又怎么配得上他。 可惜这修真界以修为说话,谭少爷虽然觊觎,却也知道不可贸然行事给家里惹来祸端,只不过有好大家分,他纵使得不到,那种玩物一样的存在,只要付够了灵石,陪他一晚也值了。 他这话问出口,那鸨爹也算是跟他熟识的人了,也是一眼就看出他是什么心思了,只是额头却是冒出了汗水:“谭公子,不可得罪。” 他之前看那公子样貌过于好看了些,又跟在修为极高的另外一位客人身边,只以为他是什么娈宠之流,一时臆断直到那青年随手给出的就是上品灵石才发觉哪里是什么娈宠,分明是一对道侣,可是道侣一同进南风馆这事着实是从未发生过,要不然以他的眼力,那青年又是风姿出众,他断然不会判断错的。 “不可得罪?他们是哪个家族的?”谭公子盯着那禁闭的房门,这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人的心里也就越惦记。 “这个……不知,”鸨爹委实没有看出他们是哪个家族的,一般家族的服制之上皆会有纹饰图样,好让他人加以辨别,不要容易得罪,偏偏朝砚一身修为了得,却是没有任何的标志。 “散修之流,便是再厉害也得卖我谭家三分颜面,”谭公子撇过了鸨爹拦着的手臂道,“别担心,本公子也就是玩玩,不干什么。” 他摇摇晃晃的往下走,身旁自有一个少年跟上搀扶,娇媚殷勤:“谭公子慢点儿,别摔着了。” “可是……”鸨爹想要伸手阻拦,可是那谭公子已经敲响了那门。 “送茶水的?”朝砚扭头看向了那门微微凝思,按理来说不该,那鸨爹虽是问了茶水,却也知道他们在谈事情,不会贸然来打扰的。 “我去开门,”朝纵起身开门,待看到门口之人时冷淡道,“你是何人?” 谭公子猝不及防的见了真容,顿时眼睛发亮,他在楼上看人时便觉得人生的极好,近看才觉之前什么美人国色都可以抛诸脑后了,只抱美人一次,实在是不甘心的很,就是好像高了点儿。 谭公子下意识的推开了身旁扶着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衣领道:“在下乃是万剑城西南域谭家谭尚,不知公子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既然来到此处,就都是朋友,两位初来乍到,谭某有幸结识,也可介绍一二啊。”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朝纵看,瞳孔转都不转一下,朝纵对他人情绪敏感异常,又怎会看不出他是何意。 当时他刚入这馆内时便直勾勾盯着他看的人,如今竟又送上了门来找死。 “不必,”朝纵冷声道,正要关门,那谭尚却是推着门笑道,“别急嘛,美人,我不跟你谈事,我跟你主子谈,你这可做不了主吧。” “主子?”朝纵转头看了朝砚一眼,心中有些了然,却是让开了步子让那谭尚进来,待那搀扶的少年进来才关上了门。 谭尚兴致勃勃更添兴奋,待到了朝砚面前正要张口,却是被朝砚淡然看过来的眼神看愣了一下,虽然远看一身慵懒,但是近看好像也不怎么好惹。 “你找我有什么事要谈?”朝砚的目光从他身上的吻痕划过,看样子战况蛮激烈的,应该很讨这里的少年的喜欢。 谭尚见他语气温和,将提着的酒壶放在了桌上开口时却带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恭敬意味:“在下乃是万剑城西南域谭家谭尚,久仰前辈大名,本想结交,但是谭某实在是羞愧极了,难以结交……” 那语气似乎就等着人问他为何羞愧了,朝砚十分给面子的问道:“为何?” 这种风流公子的技术应该相当的不错。 “谭某览尽群芳,自以为看遍了这世间诸花,却未曾想到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谭尚双眸直视着朝砚,桃花眼里一片诚恳之色,“谭某看上了前辈身旁之人,若是方便谭某愿奉上百万下品灵石,求与美人春宵一度。” 这就是目的了。 朝砚默了一下,指了指旁边冷着脸的朝纵道:“你说他?” 谭尚点头。 兄弟,为你的这份胆量干一杯,朝砚心中默默,开口道:“他是我爱人,俗称道侣。” 谭尚本打算若是价钱谈不拢还可再加价,但是在听到朝砚道侣一词时狠狠的磨了磨牙,道侣跟玩物可不一样,玩物可以让,道侣却不会轻易让出来。 朝纵坐在朝砚的身旁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微微垂目,看起来极为的让人心痒,无人看到他垂下的眸中一片杀意,只有朝砚被他牵着手能够感觉到他心情不算平静。 生气算不上,为这样的人生气委实没有必要,就如朝砚所说,别人皆是过客,若被冒犯,朝砚选择无视,他则选择让那人消失。 谭尚目光流转,触及到那精致的眉眼时终是心有不甘,开口道:“道侣也无妨,不过是……” 朝砚觉得他再说下去可能就要以打架为起点了,这种一出门就仿佛附体的主角体质,未免麻烦,他将自己的铭牌放在了谭尚的面前道:“喏。” 谭尚本想以家族倾轧,反正散修之流也不敢真的跟他的家族杠上,可当他看到那枚铭牌时却是脸上失了颜色,剑心学院的铭牌他自然是识得的,而这色泽图样,乃是内门弟子的铭牌。 内门弟子皆是开光修为以上,为剑心学院中坚力量,即便背后没有家族,他人也不可轻易冒犯。 万剑城家族众多,西南域更是盘根错节,整个万剑城在剑心学院面前都得给上三分颜面,更何况区区谭家。 铭牌入眼,谭尚才知道他刚才即将出口的话有多么的要命,平日他并不会怎么碰上剑心学院的学子,偏偏近来交易会在即,剑心学院允许学子出入,没想到刚好就撞上了,这事要是捅到谭家,连他父亲都不会保他。 “前辈饶命,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谭尚连忙认错,见朝砚面色无变化,更是一咬牙直接跪在了地上道,“若知您乃是剑心学院的弟子,晚辈断然不敢如此,那百万灵石在下必会奉上,还请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 一场打斗消弭于无形,朝砚算了算免去自己赔人家老板桌椅板凳的灵石,还要免去在事后被所有人知道他来南风馆的事情,更免去被老师叫去念叨的事情,觉得提前亮明身份果然是省事之举。 “想让我原谅你也可以,”朝砚摩挲着下巴问道,“你技术如何?” “啊?”谭尚跪在地上,面色惨败狼狈,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风流倜傥。 “你不是览尽群芳么,”朝砚解释道,“那些芳可否喜欢你的技术?” 谭尚了悟了过来,却是不知此时该是何等表情,然而夸赞此事,似乎是男性本能:“自然,即使是最清纯的的处子,在本公子这里也能化成一滩春水,小玉你说是不是。” 这是最本能的骄傲。 那之前便进来房间的少年本是安安静静坐着仿佛一团空气,此时听闻,脆声说道:“自然,谭公子是最厉害的。” “唔,”朝砚一击掌笑道,“那就好办了,你们去床上做,我们看,看满意了放你走。” 谭尚再愣,不知这是个什么要求,他遇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提这种要求的。 “看别人做没意思,”谭尚嘴发飘,本想说亲身体会才够味,却是理智连忙将作死的嘴拉了回来道,“在下脸皮甚厚,就是在一百人面前也只会觉得刺激,不如您跟您的道侣在一块来的畅快。” 话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那些与你无关,”朝纵抬起了头,审视着谭尚道,“你只管使出你浑身的解数,否则眼睛和让你风流的东西说没也就没了。” 他这话语委实冷酷,眼睛中没有一丝的温情,让谭尚对上的时候后背一凉,只觉得好像毒蛇凑近到眼前吐信一般,哪里还顾得上想什么牡丹国色。 “是是,”谭尚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他们的要求不明所以,却还是搂了那少年蹭上了床。 初时还拘谨,但是朝砚二人无动静,谭尚到了专业的领域,一身又冷又热的无处发泄,更是直接各种手段手到擒来了。 朝砚难得有几分兴致勃勃,可是刚打算看的时候就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睛,朝纵的声音从他的耳侧传来:“你不准看!” 朝砚扒拉他的手:“凭什么?” 老父亲还没有看过现场,也很好奇啊。 朝纵挪了挪身体,靠近了他,几乎将他纳入了怀中道:“反正日后又不用你出力,不用看。” 朝砚:“……” 朝纵看的很认真,却只是用那种研究的心态去看的,原来可以那样接吻,原来是需要那样做的……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对谭尚和那少年没有兴趣,只是看着看着思维开了小差,想着那吟哦之人若是换成了朝砚本人,而他是谭尚的位置……呼吸瞬间粗重,一看就是新手。 朝砚被捂着眼睛,偏偏耳畔的气息越来越灼热,那处的声音放肆的恨不得整个南风馆的人都能听见,眼前看不见就容易想的更多,简直就跟看恐怖片被捂住眼睛只能听音乐一样。 刚开始还有点儿小刺激,待到后来朝砚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这就跟开着电视特别容易睡着一样。 朝纵心怀渴望,偏偏怀中之人呼吸越来越沉,直接后仰倒他怀里睡的贼香,仿佛不是在同一个片场。 朝砚入睡,朝纵那心思便也就歇了下去,他将朝砚放在了软榻之上,设下了禁制,待重回座位再看之时却是只有一片冷然与认真的。 仿佛看的不是小黄片,而是人类进化记录片一样,就差认真的做个笔记了。 谭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喘着粗气终于想起观战两人时,却在看见榻上睡着的朝砚时默了一下,他做的有这么无聊么? “做什么?”朝纵见他下床的动作,冷声问道。 “在下体力不支,想休息一下,”谭尚开口道。 虽然休息似乎有不行的意思,但是谭尚自认坚持了一个时辰还是可以的,毕竟那叫小玉的少年已经昏睡过去了。 “体力不支?”朝纵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虽说朝砚在此处并无别的意思,但是他可没有打算一直待在此处。 他再抬手时,两枚红到暧昧的丹药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手掌一挥时便到了谭尚的身前,谭尚连忙伸手去接,可灵气承接,整个人也被击的倒躺在了那床上,内心惊骇。 谭尚乃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虽是平日懒怠,沉迷烟花之地,可修真界的烟花之地除了寻欢作乐,还有炉鼎之说,便是这南风馆的炉鼎算不得如何的好,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肉,谭尚自认虽不喜欢剑心学院处处拘束未入其中,但是修为也应该差的不是很多,偏偏刚才对上朝纵轻描淡写的动作,他竟连抵抗之力也没有。 他才多大?!竟已经有如此修为。 谭尚又是一阵后怕,却是从床上爬起道:“不知这是?” “助兴的药,”朝纵从那龙的戒指之中翻找出来的,龙性本淫,体力极为强悍,自然这药也是给对方用的,用到此时刚刚好。 谭尚凑近闻了闻,一股丹香扑鼻而来,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吞吃下肚了一颗,而另外一颗则被他塞到了小玉的嘴里。 一切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朝纵静坐原地颇有些百无聊赖,只是秉持着要对朝砚负责的态度观的认真,三天三夜,耗尽了那谭尚所有的精力,连血气都有大亏的征兆。 朝纵走到近前,看着谭尚惨败的脸色眸色微深,那龙与人族乃是异族,自然准备的皆是虎狼之药,亏了血气,损了修为,日后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稳固身体根基,看在他勉强为师的份上,之前的那些冒犯倒是勉强可以一笔勾销了。 谭尚浑身无力,即使现在仰头看着朝纵漂亮到极致的脸也发现自己一点儿旖念都没有了,毕竟他也是今日才发现原本喜欢的事情往死里做也不是那么的好玩。 “多谢了,”朝纵顺手给他拉上了锦被,“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眼睛保住了。” 谭尚心里松了一口气,决定回去以后就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再也不寻花问柳,而要做一个实实在在的柳下惠了。 “不,不客气,”谭尚松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踏书册勉力放在了床边道,“您的道侣也没有怎么看,这些都是孤本,赠予那位前辈。” 朝纵随手翻了两页,在看清其中的内容时眸色深了一下道:“多谢。” 然后全部收了起来,窗户打开,也不走正门,直接上了屋顶。 屋顶之上,朝砚正半撑着头晒太阳,他在那里好睡了一场结果醒来还不让看,索性便出来晒个几天太阳,觉得自己能把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崽儿,学成归来?”朝砚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坐起身来道。 朝纵点头,站定在屋檐之上,伸出手来道:“回去试试。” 朝砚将手搭在他的手上站起,歪了一下头道:“试试?” “光看不练假把式,实践出真知,”朝纵说起朝砚说过的那些话也是一套一套的,“我要试。” 朝砚:“……” 好好好,试试试,舍命陪君子。 当晚夜色阑珊,小楼之内漆黑一片两个人讨论的声音隐约传来。 “好像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么?” “嗯……” “哦……”大概是这样吧。 学霸有时候专注于书本的内容,实践能力就特别的差劲。 朝纵低头吻着朝砚的唇,他回想着那日所看到的,努力实践,可是当身下沉稳的呼吸声传来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凝滞了。 朝纵撑起了身体凝视着那沉睡的人,他的视力极好,即使是这样没有任何光芒的屋内也能够看的清朝砚的睡颜,安静,舒适……他不抗拒他的拥抱,不抗拒他的靠近,可是同样的在他亲吻时心脏的跳动一如往昔。 朝砚不会骗他,心脏的跳动也不会骗他,这个人对他有了占有欲,却仍然不能够给予感情上热忱的回应。 朝砚随着他的每一个举动而跌宕起伏,患得患失,他告诫自己不要心急,奈何心中仍是会有些酸涩。 当然这样的心情不值得抱怨,他只会感激,至少朝砚给了他如此患得患失的机会,而没有将他直接打落深渊之中。 每一天感觉自己都比之前要更喜欢他一点儿,朝纵附身,在他的唇角落在一吻,额前的发丝垂落,微痒的触感让朝砚抓了抓,他微微迷瞪着睁开眼睛,很是自然的拉下了朝纵半撑着的身躯,模糊道,“夜深了,睡觉,明日再试。” 呼吸近在咫尺,体温也尽在咫尺,朝纵将手扣在了他的腰,呼吸贴在了他的耳侧轻声道:“好。” 朝砚顺势拍了两下他,呢喃道:“乖。” 夜色依旧撩人,朝纵的心却平静了下来,他极少睡觉,此时拥在一起却是睡意升起,思绪渐沉,就在朝纵觉得自己能跟朝砚手拉手去见周公,撒人家一嘴狗粮的时候,突然一个猛地重物砸在了他的腰上。 瞬间什么周公都化成了泡影,朝纵没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都算给那腿的主人面子。 拥抱变成了交缠也就算了,奈何这身上八爪鱼一样的人睡觉的不老实仿佛天生的一样,一会儿腿上来了,一会儿下去了,一会儿踹一脚,一会儿侧着睡,斜着睡,就差翻着跟头睡了。 朝纵数度马上入睡被吵醒以后,托着腮蹲在了床头,看着那三人滚的大床被那一人占的满满当当,睡姿十分豪放的情景,开始思索用什么理由能够在睡觉之前把爱人捆绑起来。 睡姿需要纠正,要不然就是现在的情况,一个窝里横,一个床头蹲。 招募的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不到开展之时楼群之前便已经有修士日日在等待着了。 开始之日虽算不得人山人海,却也是人声鼎沸,其他家族不好插手他们招募之时,却是叶家,孔家,万家皆是送来了贺礼。 楼群之中禁制设立,层层包围之中又设比斗台用以一些人展露本领。 陈涌在外维持秩序,以他一人之力或许不行,可是以加上米果儿的修为,那些学子们便不至于因为一些小事而起什么纷争。 朝纵负责后续订约事宜,孔儒则在一旁负责记录。 至于朝砚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小楼的高座之上,居高临下的去看人即可,朝纵给他安排之时美名其曰:“你昨夜睡觉运动量太大,怕你累着。” 朝砚自然是知道他的运动量是怎么个大法,毕竟晚上睡的时候还在东头,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而他家崽儿可怜的抱腿屈膝坐在床头才能避免被踹下去的结局。 “我不是故意的,”朝砚笑的一脸讪讪,毕竟昨晚睡着的是他,踹人下床的还是他,怕不是要给崽儿弄出心理阴影。 “我知道,失败乃成功之母,”朝纵面色微妙的说完这句话便去忙了。 朝砚:“……” 这句话他懂,就是一次不成功便千次万次的尝试,他家崽儿可能啥都缺,就是不缺耐心,而且极有耐心磨练技术。 这个世界为何没有卖某种硅胶制品的,真是不够创新,对于青少年开拓学习问题一点儿都不重视。 “此次招揽者年龄不限,修为不限,有能力者为先,人数上限八十。”一位修士念道。 楼群之中又设巨石,上书此次招募规则,倒是免去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让有些新来之人摸不清头脑。 “能力分高低,甲等月供中品灵石一百,乙等中品灵石一十,或换算为成就点也可。” 数目看似少,可若是换算成下品灵石,甲等一月便是一万下品灵石,便是乙等也有一千。 剑心学院之内虽用成就点交易,可是灵石却是修行所需,每月如此多的供给,当是不输给那些家族,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散修之流有奔着朝砚乃院长之徒的名头来的,也有奔着朝纵如此天资来的,本是想着便是待遇不比其他家族也无妨,却未曾想到却是不输分毫。 “招募开始,喊号入内,过号重排,”陈涌看着时辰喊道,修士们皆是拿出之前领取到的号码,才知道之前发放这是做什么用的。 “如此一来,不管外界如何的乱,里面却是井然有序的,”一位修士赞扬道,“这朝家父子果然是聪慧懂道之人。” “正是这个理,”另外一位修士同样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路人不知道小天使的手榴弹和地雷,感谢红鱼小天使的地雷吖~昨天把魏锦绵小天使的名字打错了,对不起啦,这两个字放一块感觉有点儿像OTZ 关于昨天说的小虐怡情,可能橘子认知跟小天使们不一样,举个栗子,前面砚砚说崽儿不太行的就属于小虐范畴,今天也有一点点小小的虐,但是更多的是撒糖~虽然这本没有打甜文的tag,但是的确是甜文,移情别恋不会有的,只有情有独钟,橘子没打算在主cp彼此感情上加撕心裂肺那种,砚砚那性子他也虐不起来啊【扶额】,所以不要担心,安心看文吧。至于可能有的大虐也不会出现在主cp之间,看孔宿他们就知道了,这不算剧透吧,嗯,反正你们也猜不出来。请跟我读—甜~文~ ←—来自橘子强烈的求生欲。 第115章 捣乱 朝砚撑在椅子上侧着脑袋想着, 让人家等是不是应该发放点儿小零食体现人性化, 毕竟兔子做的小零食是真的好吃, 而且空等太无聊了。 然后他的这个提议在看到自己见底的零食时被杜绝了, 不做笔录的厨子不是好兔子, 他们的人手好像确实有点儿少。 第一人持剑上了那所设比斗台,筑基初期修为,面容普通, 他站的笔直倒是刚毅的很, 只有在剑身上不断收紧的手指能够察觉出他的紧张。 “请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朝纵此话出口的时候倒无尴尬,与其像其他家族那样不知根知底, 自己调查,倒不如让他们自己说说。 那修士显然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 迟疑了一下道:“在下于林, 年岁二十五,筑基初期修为, 万剑城西北域艾州人士……”后面的话却是接不下去了。 “足以, 为何来此?”朝纵再问。 那于林似有些猝不及防,紧了紧手中的剑道:“乃是为了月供而来, 各处都要试试……” 他的话出口脸色便是一白, 如此直接只怕此次也要被筛选下去了。 “有何长处?”朝纵再问。 如此直视, 那于林脑袋有些空白:“会做些木工的活,祖传的手艺,雕琢一类也能上手……”他满脸羞愧, “前辈,在下失礼了。” 他也知如此活计可能入不了朝纵的眼,只是朝纵问的快了些,他脑子一片空白,之前的所思所想便也皆是忘到不知何处去了。 朝纵审视,他对此人的修为并不满意,可在下一瞬便听耳边传音道:“他会木工,让他雕琢来试试。” 楼上朝砚撑在窗边,似乎起了些兴致。 “雕琢来看看,”朝纵自然不会违拗他的意思。 于林又惊,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招募之时不看他的剑法,反而让他做木工的,但是这是又一次的机会,于林从储物袋之中取出未雕琢的树木根部,很是干脆的一撩衣袍就地坐下,拿出了一整套工具开始认真雕琢起来。 修士眼力极佳,手法也极快,无数的木屑从他的手中掉落了下来,而琢磨好的木头则被放在了一堆,看似简单,可等他清除了那些木花以后,将那些小木头拼凑接起,不用一丁一卯之时朝纵的神色微微动了动。 那拼接的木头让他想起年幼时朝砚为他盖起的那座竹屋,那时他也是未用一丁一卯,可是那座竹屋却是直接拔地而起,结实坚固,能够抵挡风霜雨雪,只可惜当时被米果儿膨胀的体型直接给压碎了,毕竟再坚固的竹子也撑不住一头跟山一样的妖兽。 “鲁班锁?”朝砚看着那修士手中逐渐推拉形成的木球,觉得以后米果儿不会少玩具了。 朝纵不识得这个,但是听朝砚的口吻似乎有些来由,那于林从地上站起,将木球捧到了朝纵的面前道:“此种拼接之道乃是我于家先辈祖传,献丑了。” 于林说此话时呼吸平稳,看起来不像是说谎,可是于家先辈祖传,朝砚却会……不是朝纵不信朝砚,而是他会的实在太多了,偶尔朝纵也会觉得追之不及,却未曾有力有不殆之处。 既然有这等传人,那么也免去他自学了解的功夫了。 朝纵拨弄了一下那木球道:“极好,你被收下了,乙等可行?” “自然!”于林未曾想到竟然真的能够被收下,当即大喜。 孔儒坐在一旁朝他招了招手道:“于兄,来这里记录一下。” 孔儒面善,那于林更是松了一口气,看着那笔锋在纸上记录下他的名字后神经松懈下来才发现脑门上竟是冒出了汗。 “好了,你先去里面等一会儿吧,”孔儒给他指着那小楼打开的地方。 于林点头后进入,待到了那处目光之中满是惊叹,他乃散修之流,之前家中并无有资质者,他也是无意之间被测出了资质,功法不如何出众,幸好资质尚可,一番苦修之后才入了这剑心学院,散修无家族依附,自是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事事亲力亲为,灵石却并非那般好赚取,往往一月能得上百灵石已算运道极佳。 若是之前还好,比之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他已经是脱离了凡胎,不受病苦了,可是入了这剑心学院之中,才知天才无数,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修炼提升修为,而他却要日日为灵石烦恼,长久下去,不知道差他人多少。 他想要依附家族,却发现之前还能骄傲的资质在此处只能泯于众人之中,家族招募,加一个人的资格便需要一百万成就点,自然也不会招收他这样的人。 却没想到,只是来朝家一试,竟是因为木工的手法而被选上了。 天才行事果然别具一格,难怪能被院长选为弟子。 于林进入久久不出,在此处等候数天的修士倒是不急,修真一事动辄数年,招募之事更是家族要事,便是一人考核上一天都算不得什么,他们只是聚于此处之事有些好奇那结果罢了。 “请前三十号随我入内等候,”陈涌在收到朝纵的传音时对着人群说道,却是不见那第一人出来。 “那第一进入之人去了何处?”有修士开口问道。 陈涌面对他们淡然答道:“取用之人皆会留下,不用之人便会出来。” 他一出口,众人皆是有些惊讶,以往招募,从不见第一进入之人便被当场取用的,如此行事倒是果断。 能够当场取用更见魄力,也免得他们回去以后还要想一下结果如何,更是免去了还要去别家寻摸的选择。 前三十的排号之人倒无漏缺,皆是随陈涌入了一小楼之中茶水伺候,在此处等候却是比之前在外边更添了几分的紧张。 第一个取用之后,接下来的标准便有评判,一人考核或是瞬息即过,或是一待便是一个时辰,可是取用之人却并非根据时间长短有所定论。 而不管取用还是未取用,皆是未曾从正门出去,一时谁也不知到底是谁被取用了,谁未被取用。 叶家楼群。 “他们这法子倒是别具一格,”叶问玥听闻家仆汇报此道,淡淡一笑道,“下次倒也可如此,免去一些麻烦。”他对此事看起来并无太多的关心,而是专而询问道,“问心如何了?” “小少爷将自己关在房中,已经数日未出了,”那家仆低头道,“少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此事还需他自己想通,谁劝也无用的,”叶问玥略有无奈,他之前只是想着叶问心喜欢朝砚可能无果,毕竟他二人着实不算是一路性子的人,只是未曾想到结果来的这样的快,他虽心疼自家的宝贝疙瘩,可若通过家族倾轧以及把柄威胁让朝砚屈服自然也是行不通的,感情之时摸不透寻不着强迫不得,可是最美好的东西,也可是最锋利的武器,一如叶问心,一如孔宿。 “孔家那边如何?”叶问玥询问道,跟叶问心被朝砚拒绝一样,他也未曾想到在同一日孔宿同被拒绝了,小辈之时本不该插手,却未曾想到皆是冲动之人。 家仆垂头道:“这个……不知,孔家自上次传来孔宿少爷受伤闭关的消息之后便无新的消息传来。” 孔宿受伤乃是在那日被叶问心拒绝之后,非是他人袭击,而是练功之时灵气暴动,竟是损伤了经脉。 朝砚与孔宿相比,叶问玥更欣赏前者,不问事却也不怕事,与他养大的孩子说在一起便在一起了,不合适便拒绝,合适了也不畏惧他人目光,看似糊涂,其实事事通透。 若非他对叶问心无感,将叶问心交托在此人手上他是放心的,可惜……而比起对叶问心真心,孔宿自然是胜过朝砚许多的,跟问心倒是一路脾性的人,只是冲动易怒,做事并不如他的大哥孔擎那般冷静。 可冷静有冷静的好处,冲动也有冲动的优点,孔擎冷静心思却难以琢磨,非问心可以把持寻摸的,孔宿虽性情冲动,骄傲自满,但一颗真心在,若真想同问心一处,性子却是非扭转过来不可。 想来孔擎也该察觉此事了,只是若想让他家的小家伙从之前那段摆脱出来,还需要一段契机。 “罢了,暂且不必管他,”叶问玥唤他退下,又叫了一人上来问道,“那件事可告诉朝砚了?” “朝家朝纵代为收到的,”那侍从恭敬道,“说是多谢少主的一番好意,还交代了将此前朝砚前辈赠予小少爷的东西拿回。” “何物?”叶问玥有些好奇。 那侍从奉上玉匣,叶问玥打开一观,眸中有别样的神采闪过,琉璃果,朝砚此人倒真的舍得。 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的人做不得大事,因为有舍才会有得,琉璃果此物于炼丹师而言珍贵异常,他手上也不过是收了一枚,而朝家所赠却是数枚。 便是朝砚得不了那秘境传承,这些东西归于一人,气运也算得上是逆天了,倒是可惜没有真的结成亲家。 朝家招募,其他家族要么送来贺礼,要么沉默无视,倒是这里进行的如火如荼。 朝砚观了数人后便有些懒怠,只是在人来之时看上一眼,其余时间便在看那谭家公子所赠之物。 孤本就是孤本,跟世面上流通的极为不一样,倒是跟现代那片神秘的领域有着一争高下的本事,书页微旧,可见是翻过不少次,也的的确确算得上是珍藏了。 物有不同,这床榻之事也讲究创新,若是朝纵之前买来那些,朝砚翻上两页便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可是谭尚给的这些不同,一章一个新花样,每翻一页都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真是挑战人类生理极限的运动,”朝砚撑着下巴研究道。 “一开始当然不会用这么难的,不用担心,”朝纵从楼梯上来,正待换掉了朝砚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却被朝砚拦了下来,端在面前一饮而尽,“你不知道这茶凉着喝才解渴。” 他喝的略急,唇角滴落了两滴掉落在了书页之上,濡湿之际朝砚啧了一声,没有用手去擦,而是掌心覆盖其上,灵气侵入,直接将那处冻了起来。 他功法非冰系,可是水系技法之中也可涉猎冰系,旁人专修水系可能没有专门的冰系来的强悍,于他而言却是并无差别。 “为何要冻住?”朝纵看人太多,也算是中场休息,索性在他的旁边落座道。 “这里涉及到了物理知识,”朝砚将那冻住的水气引出,言笑晏晏,“一般书要是沾到了水呢,就会褶皱,此时只要扔进冰库,等书干了,绝对不会留下皱痕的,原理……” 原理都还给老师了。 “可是这是楠木纸,水火不侵的,”朝纵翻了翻那书页道,虽然只是对于普通的水和火有所抵抗,但是已经足够保存很久了。 朝砚:“……” 用这么好的纸画孤本,那谭公子真是极重风月之人。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书,”朝纵眼睫微垂,抬手握住了朝砚的手道,“观看时有何感觉?” 脉搏平稳跳动,同样的没有加快的痕迹。 朝砚任由他抓握着,笑道:“画的极好,画师的确是尽了心。” “无其他反应?”朝纵问道。 朝砚莫名:“其他反应是?” “心跳加速,呼吸灼热,血液沸腾……”朝纵打量着他的神色道,“皆是没有?” 朝砚没有点头,而是愣在了原地,手指在书页上摩挲着,在朝纵看过来的视线中拿起那本书道:“这书里面好像有夹层。” 朝纵:“……” 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朝砚开始琢磨那夹层在何处,朝纵在短暂的沉默后却是一把将那书压下,看着他道:“夹层不会跑,先说刚才的事。” 朝砚抬头,索性也丢开了那书靠在椅子上笑眯眯道:“为父身体正常,并无阳痿的症状。” 男人怎么都行,就是不能不行,朝砚虽然欲望淡薄了些,但是那是因为他不怎么想着这档子的事,这跟不行是有区别的。 朝纵自然希望他是行的,只是接着问道:“那你上次发泄是在何时?” 他与朝砚同床共枕过数次,从前朝纵自己也会在清晨有躁动现象,可是朝砚却似乎并无这方面的倾向,一次都没有。 “三年前……”朝砚悠悠说道,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朝纵道,“崽儿,我好像性冷淡。” 他这话似乎说的不是性冷淡的问题,而是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样。 冷淡一事,非是身体问题,而是心理上的,他从未动过情,所以也从不去想,比之常人也更难动情,虽是艰难,可是换个角度想,或许他未对他有反应,并非是全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可以慢慢来,”朝纵稳下了心神说道。 “做肯定是要做的,”朝砚拿起了那本书道,“我近日了解,这修真界有一种双修之道,可通过床榻之事提升修为。” 其实并不是,只是看到了这些开拓视野的孤本以后想到了还有这么回事。 什么一做神魂融合,互相促进,按照朝砚的话来讲,就是躺着也能修炼,最是适合懒人。 “是有此事,”朝纵开口道,“只是并无上好的双修功法。” 那龙的藏书之中倒有,只可惜看似双修,实质上更多的是采补,不适用于他们之间。 “我有,”朝砚甩出了一本书册,上书《龙阳和合》,观其纹路,金光璀璨。 正是朝砚近日抽出,首次觉得系统甚是善解人意。 朝纵拿过那书,翻看了两眼便知功法高深,他道:“我近日也了解到一事。” “何事?”朝砚问道。 朝纵摩挲着那书页上的纹路道:“人言两情相悦,方能水乳交融,此事才能畅快,所以我决定,待你何时对我生情,何时再做。” 做出如此决定有些艰难,他渴望与朝砚亲密无间,只是比起一味的得到身体,朝纵更注重心的交融,若无心,只是强行得到身体,那会让他有一种一厢情愿的感觉。 他们并非倌馆之中的恩客与小倌,而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朝纵不会去怪朝砚每次无甚回应,却也不想次次陷入其中失落至极。 这话出来,朝砚默了一下:“这要如何衡量?” 躺着就能修炼,诱惑力实在很大,可是动情这事,却是最不好衡量的。 “何时你一靠近我就觉得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便成功了,”朝纵勾唇说道。 虽说朝砚可能会为了双修而努力动情,但是能提高他的积极性也是好的,要不然他的那颗心一旦安稳下来,便可能不会去想更多了。 朝砚:“……” 那怕不是有心脏病。 但朝纵向来说话也算话,先感情后上床,就好像从成人婚后模式转为了恋爱模式一样,不过他家崽儿才刚成年没多久,的确是不能用老司机的思维来考量。 “我努力,”朝砚觉得自己日后冥想的时间要缩短了。 朝纵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拿起了之前朝砚说有夹层的那本事,灵气侵入,那纸页片片碎裂了开来,待到灰烬落于桌面之上,一个金属闪光的东西落在了朝砚的手上。 那金属闪光之物有些扁平,难怪塞在书棱之中不显,朝砚凑过去打量了一下,从朝纵手中拿起,在那金属的一头摩挲了一下,抽出了一个卷的极好的东西来。 羊皮的材质,因为被压的极细,此时舒展开来也是有一种被过分压制的感觉,其上笔画密密麻麻,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朝砚看了一眼,果断觉得没有春宫图来的有趣:“我的书还没有看完。” 这就跟话本看一半后续全被烧了一样,本来还不是特别的有兴趣,但是没了以后就特别的想看。 朝纵对他不感兴趣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开口道:“我看过了,事后全部临摹给你。” 到达开光以后,灵台清明更胜从前,连记忆也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好孩子,”朝砚笑眯眯的拍他肩膀。 朝纵侧目提醒道:“记得双修。” 朝砚:“……” 这是提醒他记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呢,但是这么提醒真的不怕他会反着来么? “此物我似乎在何处见过,”朝纵摩挲着那羊皮,微微出神思索,细想到底是在何处见过这样的东西。 “见过?”朝砚瞅了瞅那羊皮,这种主角标配的东西,他们遇上一次就算走了大运了,遇上两次,那就是主角光环笼罩。 “对,”朝纵思索着,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画面,在睁开眼睛时道,“是在金琳城的一家客栈,砍断了一把椅子之中所得,似有相似。” 朝砚……毫无印象,不过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和背包里面翻了又翻,倒真的在某个角落站到了一卷压箱底的羊皮,羊皮解开,拼接而上,竟是真的有些纹路可以对上。 “此物似乎是寻什么东西的图纸,但是被划分成了数份,”朝纵思索着寻到图纸的方式,椅子,春宫图,竟是被藏的如此隐蔽,一点儿都不想让人找到的样子。 朝砚没空想什么春宫图了,他在想他这个待遇好似真的佩戴上了主角光环一样,只不过主角的命那都是命途坎坷的,动不动就被人追杀,时不时就得受伤,九死一生,他倒是还住的十分平稳,只有他家崽儿…… 长的好看,属于主角标配,命途多舛,属于主角标配,资质出众,受女性欢迎,踢个椅子都能找到羊皮卷,学个春宫都能碰上藏宝图,仔细一想还真是有可能。 “你看什么?”朝纵感觉到朝砚的打量后道,他倒是很喜欢朝砚看他,但是不是以这种好像看到了很稀奇的东西一样的看他。 朝砚总不能说他在看传说中的主角标配,随即笑道:“看你好看。” 当遇到无从解释的事情时,夸他就好了。 朝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那两张羊皮卷好放在了朝砚的面前道:“暂时看不出什么,你收好。” 朝砚看出他的重视,当即放进了背包一格中安置好,修为提升,此时的背包已经拓展到了一百格,连带着每个格子皆是提到了999的数目,一点儿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的小气吝啬,装什么都装的下。 此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朝纵歇息片刻起身:“已经选到了三十一人,我不欲选满,以待日后筛选填补。” “你决定就行,”朝砚笑道,朝纵很多事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嗯,”朝纵低眉垂目,在朝砚仰起的唇上落下一吻后转身离开,不做归不做,该有的亲昵还是要有的。 只是他离开的匆匆,却未曾看到朝砚手捂上了心口处思索着,他刚才好像心跳加快了一下,血液也沸腾了一下。 是一下就算数,还是得长久沸腾才算数?这个标准了可真是太为难新手了,朝砚思索了一番,觉得大概是得一直的,随即放下了手,趴在栏杆旁边继续观看下方招募。 新上来却并非是一人,而是一对男女,男人高大威猛,领口处露出的肌肉虬结,那手臂之上的衣物似乎随时能够撑破衣服一般,只是看似凶悍,对身旁的女子却是小心翼翼,处处护持。 而那女子生的柔媚异常,虽是腰肢纤细,身材却饱满非常,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并不登对,却意外的和谐。 “奴家名叫衡娘,出嫁随夫,丈夫杨志,骨龄四十,皆是筑基后期修士,”那衡娘温婉的说道,虽是模样生的柔媚,可是说话却是正正经经的口气。 四十岁的筑基后期,资质算不得出众,可是修为已经足够,这样的修为放在各家族也是被招揽的对象,因为一旦有了契机,他们就有可能突破到开光期,成为内门之中的一员。 朝纵再问长处。 那男子开口,声音也如同身形一般洪亮极了:“在下修真之前就是个打铁的,除了这身修为,还有个把力气供前辈使唤,衡娘她善刺绣,聪明贤惠。” 这个不过是流程,他倒是耿直什么都肯说。 修为足够,朝纵再问:“为何入我朝家?” 这般修为搭档,其他家族断然不会拒之门外。 杨志欲开口,却被衡娘压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二人之前入过一家族,曾为依附者,不欲说其不足,其中内情不便告知,只能说非背叛之事,若前辈忌讳于此,奴家也是无可奈何。” 非背叛之事,以杨志耿直的性子,想要行背叛之事也是困难,至于衡娘,人不可貌相,能不顾忌他人目光挑选如此郎君,也可见魄力。 夫妻恩爱,威胁更小,成天在朝砚跟前转悠,也可让他知晓人家夫妻是如何恩爱共情的。 朝纵颇有些意动,便听朝砚传来传音:“我数年前似乎见过他们。” “数年前见过?竟还记得,”朝纵同样传音道。 朝砚未曾感受到其中蕴藏的醋意,笑道:“嗯,当年咱们入住小楼的第一桶金便是因为押的杨志,当年他们就夫妻恩爱,数年不见,恩爱不移。” “原来如此,”朝纵看向了这对夫妻,伸手两道波光,他抬手不快,二人皆是抵挡,杨志后退三步,而衡娘却是只后退了两步,抵挡片刻,那虹光消散,两人站定皆是骇然。 那波光并无杀气,两人并未动气,他们是知晓朝纵的年岁与修为的,只是听闻是一回事,真正感触又是另外一回事,年龄比他们小了一半,却是抬手便让他们只能抵挡而无任何反击之力,而这还只是朝纵展露给他们的一角。 虽是惊骇,却也知道少主越强他们所能够受到的庇佑也就越多,若能得如此天才指点一二,想来也不必遇到那么多的关隘,二人本是怀揣着尽力就行的心态来的,如今竟是有些紧张和期待了。 “二位请,”朝纵指了指孔儒那边位置。 “二位前辈请来这处登记,”孔儒软软笑着道。 衡娘与杨志对视一眼,竟皆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齐齐跟朝纵行过了礼,便是记录在册了。 此次招募并非一日完成,朝纵本不欲朝砚耗这许久,却未曾想到十日招募,不论白日黑夜,朝砚从未离开过。 十日毕,八十人已满,招募便也停止,修士之中虽有遗憾者,却也只能摇头离开,以待来日或者其他家族的招募。 朝家楼群封锁,一时之间安静很多,只有那些记录在册的人在小楼之中或是静坐,或是有相熟之人说上一两句,待朝砚与朝纵进入其中时,皆是安静了下来。 八十人各入其座,朝砚笑着一一示意,身上哪里还有半分的慵懒。 待他入座,朝纵同样坐于他的身旁。 朝砚修为最高,之前并未出现,此时确是由他开口:“诸位,此次招募十日筛选,诸位皆是佼佼之人,八十人划分,我门下有五十人,朝纵门下三十人,以实力与能力考教划分甲乙等,再划分门下,诸位可有异议?” 此次招募倒是招揽到了三位开光修士,虽都是开光初期,可开光之上本就为家族所抢,更愿意依附于那些背后势力强大的家族,朝纵本来所想此次可能招揽不到开光修为者,却未曾想到能招揽到三位。 那为首之人名为丁胥,此时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在下乃是奔着朝小公子第一天才的名头来的,更想要在完成任务之余能够得到指点,若划分朝前辈门下,恐日后不和心意。” “我与他不分彼此,此事无碍,”朝纵开口说道。 丁胥疑惑,却更见慎重:“朝小公子与朝前辈乃是父子,虽是现在亲如一家,可待日后娶妻生子,必不能如此时般亲厚,总有划分……” 他的话尚未说完,那座位末端一人笑道:“丁前辈倒是的确不必担心,因为他们不仅是父子,还是一对苟合之辈,以父子亲缘行乱伦之事,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妻儿啊,自然是不分彼此。” 这话委实尖锐,堂中气氛一静,几个本是坚定之人看向朝砚他们的面色便有不对,只是并无言说。 而在外界那些并未散去的修士之中,一种奇妙的言论也在扩散。 “听说那朝家父子不仅是父子,好像还要行道侣之事。” “那不是乱伦么?如此荒唐,怎可作为院长的徒弟。” “这是何处得来的消息?可确实?” “确实,我本来还要懊恼未被选上,此时都在庆幸了,幸亏没被选上,要不然得呕死。” 传言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尤其是院长徒弟和第一天才的流言,更是不过片刻便传遍了整个剑心学院。 “还招募呢,如此不顾纲常的父子,连做剑心学院的学子都不配。” “说的是啊,也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的,处处争锋,真是没得让人恶心。” “说不定他们的修为也是双修得来的呢,呸。” 家族之中也有传递,一位家仆低头汇报:“传闻那朝家的确是父子乱伦,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哼,如此不堪的名声传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够嚣张到几时。” 而在孔家,孔擎收到那消息之时,好整以暇的看向了那下首孔宿之处:“朝砚与朝纵父子相亲,你的隐藏对手没了。” 孔宿坐于下方,面色还带着惨白之色,此时闻言勉强笑道:“朝砚不喜欢他,也不代表他就会喜欢我,你当我傻的么?” “以前是傻的,这受了情伤脑袋还开窍了,真是不容易,”孔擎笑道。 孔宿口中苦涩,却没有去反驳什么,而是开口道:“此次朝砚遭此流言,只怕叶问心不会置之不理。” 叶问心管了,叶家就会掺和一脚,叶问心不顾及名声,他又不能不顾及,便是只能相帮,不能相劝。 “他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消息,”孔擎摩挲着椅子上的宝石道,“他若站在朝砚那边,你要去帮朝砚?你可知这是拖孔家下水?沾上了那等名声于我孔家不利,日后若是无法在剑心学院立足,这责任都要压在你的身上了。” “我只帮他,不问朝砚,”孔宿面色苍白,神色却厉,“我一人去,自然不会坏了家族的名声。” “也不知是不是这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孔家竟然还出了个情种,”孔擎看着他悠悠笑道,“也幸亏那些想弄死朝砚他们的人不知道他们并非亲生父子,否则我还拦不住你了。” “他们并非亲生父子?!”孔宿神色之中全是讶然,“怎会?” “怎会?他们生的又不像,一个生的艳压群芳,一个只凭样貌放人堆里也就称得上个温润和善,为何不会?”孔擎说话时,却也是回想自己知道时的惊讶,二人虽不像,可是旁人看他们却并无怀疑,只因朝纵虽凭样貌争锋,朝砚却不输分毫。 他们以前就怎么没有怀疑过他们不是亲父子呢? 孔宿哑口无言:“那那些人的如意算盘便真的全打错了,哪家干的?” “柳家,”孔擎撑着下巴道,“这么心急,朝家的那小家伙可不是易与之辈。” 虽是面上被拴的很好,但是在那平静的面下,绝对不是绝对安全的,他的目光看向了孔宿,朝砚不会与他这个弟弟计较,但是朝纵估计不会,只是若说得罪死了倒也不能,只是吃一番苦头是免不了的。 “你近日出行小心一些,”孔擎提醒道。 “在这剑心学院之中,谁敢动我不成?”孔宿这话说出口却是顿了一下,之前他对朝砚多番得罪,朝砚或许不会与他计较,可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狼崽子不会,“我亦是开光中期,怕他不成?” 孔擎耸了耸肩:“这很难说。” 朝家楼群,堂内一片安静,朝纵缓缓开口道:“我与他两情相悦,诸位可有何不满之处?”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最先说出他二人关系之人,其中杀意肆虐。 丁胥蹙眉深思,其余两位开光修士一人开口问道:“你们真的是父子关系?” 朝砚被抓住了手,正要开口说话之时却被朝纵捏了一下,他传音道:“我没想告诉他们。” “此事该由我来扛,”朝纵传音道,不容反驳。 朝砚乖乖静坐,朝纵看着那人道:“是。” “如此忤逆不道,犯上作乱,在下也不配依附您了!”那开光修士站起身来,转身即走。 “请便,”朝纵说道。 “卓荣兄,”另一位开光修士喊了一声,见他不留,却是叹气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诸位还有想走之人此时便可离去,否则日后再想离开,纵便要执朝家家规了,”朝纵开口说道。 那第一个开口挑明之人在朝纵的目光之下急忙起身,哼了一声道:“走就走,还怕你不成,如此败坏剑心学院名声,还指不定会不会被逐出此地呢,诸位不用怕他。” 他高声呐喊,在座也只有诸人意动,于林开口道:“我既入了此地,即便尚未订契,也知该做护主之人,在下不走。” 衡娘掩唇笑道:“二位主子有如此魄力,我等身为下属,自然也要舍命陪君子。” 杨志听她所言,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 有一二意动之人随那人走出小楼,一刻以后,堂内所留七十六人,日后递补删减皆是有所空余。 “看来诸位皆是留下之人,”朝纵开口道,“诸位忠心,朝纵便皆记在心里了,我与朝砚虽看似为父子,实则并无任何血缘,我不过是昔日垂死之际被他所救,为他所养,相差不过十岁,为兄亦可,诸位不必忧虑。” 他此话出口,诸人本是悬着的心却皆是放了下去,同时有数人庆幸刚才摇摆之际坚定下来,陈涌奉上八十枚玉简,同时下发朝家家规手册。 诸人皆是逼出精血置入那玉简之中,直到七十六位皆是置完,陈涌捧到了二人身前。 “此次招募,以丁胥,牧宿二位为甲等,其余皆为乙等,朝家家规之上有晋升之道,”朝纵开口道,“只要诸位按照规定来办,晋升甲等并非难事。” “是,属下明白,”诸人皆是改口。 而钟司商此时刚是接到消息,说他的徒弟和徒孙谈恋爱了。 钟司商:“……” 玩挺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路人不知道小天使的两颗地雷,感谢糯米球,瓷瓶儿,魏锦绵小天使的地雷吖~ 博君一笑小剧场: 朝砚:我觉得崽儿是主角。 米果儿:想多了。 陈涌:您开心就好。 孔儒:朝前辈又开玩笑了。 朝纵:……主角算什么! 钟司商:这是反派人设吧→_→ 第116章 望舒 “父子相亲, 实乃悖逆之事,剑心学院断然无法留下这样的学子, ”那前来理论的长老脸上一片怒然。 钟司商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诧异常, 朝纵对于朝砚的占有欲他能看出一些,只是他们平日也算不得如何的亲昵, 倒是未曾察觉到他们的感情说变就变。 那长老还在言明这样的人作为院长的徒弟来说将会带来多么不好的风气, 可是钟司商却在想他那徒弟平时聪明的就差成精了, 这种消息他还不知道,怎么会弄的人尽皆知。 “院长,吾认为应该将他们二人废除修为,从剑心学院内驱逐, 以此道告知众人, 如此悖逆之事绝不可行!”那长老厉声道。 “废除修为?”钟司商听到此时抬起了头来,“林长老,你可知朝纵堪称这万剑城的第一天才, 岂是说废就废的。” “他便是仗着这第一天才的名头才敢行如此的悖逆之事,”林长老毫无退缩之意, “废去二人, 保证的是我剑心学院的安稳,悖逆之风断然不可长,必须做到雷霆手段杀鸡儆猴,才能让诸位学子看到剑心学院的规则所在!” 他愤怒之下一挥衣袖,竟是威势阵阵,动了真气一般。 钟司商却未被他吓住, 而是开口道:“杀鸡儆猴?这剑心学院之中的猴若是想乱,岂是杀鸡能警的?不过林长老也不要着急,废去修为处罚过重,此事乃是流言事实还待商榷,若是因为长老一人之言,连给他们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岂非显得我们剑心学院太过于独断专横了,所以,别着急,将人唤来一问便知。” 钟司商起身,那位长老却是拦道:“请他们来的事情不敢劳烦院长,还是让我手下的人去请吧,以免漏了口风,坏了规矩。” 钟司商面带笑意的看着他,只是瞳孔深处却是一片暗沉,剑心学院的院长弟子乃是破坏规则之人,自然也免不了他这个为师者管教不严的罪名。 这些人到底是冲着朝砚来的,还是冲着他这个院长来的? 剑心学院这潭平静的水面之下,到底也不是全然安静平稳的。 “自然可以,”钟司商笑呵呵道,心中却在想着那两个臭小子一定要给他争气啊,就算真的是真的,也得怼死这几个挑事的。 招募事宜结束,不到两个时辰,便有执法之人降落在了朝家楼群之外,执法之人自然能够在外边便联系到楼群的主人,只有联系不上,主人又拒绝开门之时,才可凭借执法堂调取令牌直接闯入。 可那为首之人降落在地,却是直接取出令牌,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闯入,可是还未等他迈出一步,却是迎面而来一道虹光,他本是轻描淡写的横剑格挡,却在接到时面色大变,后退数步后终是铁青着脸开口道:“吾乃执法队人,不得放肆!” 那道虹光威势更甚,却是在那为首之人抵挡不住时悄然散去,随之一道高大的身影对上了那为首之人,两相对立,一人俊美出尘,一人却是带着满身的狼狈。 旁边看热闹的人不少,本是有不少人想看看执法队如此惩治这对父子,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场短暂的对决以后却皆是目瞪口呆。 执法者为首之人有不少人认识,柳家柳涟,传闻乃是开光后期的修为,比之万聆雪他们更高了数届,可是开光后期就是开光后期,偏偏对上朝纵这所谓的开光中期竟是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不禁让人怀疑是朝纵隐藏了修为,还是柳涟这开光后期的修为水分太大。 旁边人议论纷纷,却是更怀疑后者,毕竟比起柳涟修为水分大的猜测而言,朝纵若是以如此年纪到达了开光后期,也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些。 柳涟站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又看对面朝纵一片的风姿卓然,厉声呵斥道:“朝纵,你竟敢对执法队中人动手,可知此举乃是不将剑心学院放在眼里?!” “尔等前来不先通知便直接闯入,”朝纵一探他修为,自然不会畏惧于如此色厉内荏之人,冷声开口道,“不知可是执法堂的规矩?” “这……我等乃是为剑心学院办事,羁押尔等大逆不道之人,父子相亲,血脉乱伦,如此不堪之人怎配我等以礼相待,”他本是底气不足,此时说到最后却是好好扬起了下巴,一派鄙视怜悯的神色。 朝纵眸中闪过杀意,柳家此次行事他们一早便知,只是未曾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如此迫不及待,还真是赶着趟儿的找死。 朝纵指尖灵气涌动,可是下一瞬指尖便被人握住了,朝砚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崽儿,外面怎么这么吵,群狗乱吠么?” 朝纵指尖的灵气一松,看着那柳涟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脸,勾唇笑道:“正是,看把你都给吵醒了。” “无妨无妨,”朝砚从他的背后走出来,一脸关切道,“不过你这孩子,狗对你叫你怎么能对狗叫呢,对付恶犬,就要一棒子打死才好,为父教过你多少次了?” 朝纵在柳涟面前一片冷然,看到朝砚时却是眸光柔和,恭敬听训道:“是,你教训的是。” 朝砚:“……!” 他家崽儿就没有这么听话过。 柳涟面色青黑,可是想要挥剑之时却是有所忌惮:“尔等如此狂妄,便别怪我执法堂的法器了。” 朝砚终于看向了他,笑道:“执法队怎么来了?刚才尚未看到,失礼失礼,不知前来有何要事?” 他这态度跟刚才骂狗时真是差了不要太多,柳涟有口难言,总不能对号入座,说自己是狗。 他磨牙切齿,看着朝砚二人不带丝毫的善意:“好说,不过是请你们走一趟,没想到你们竟然公然亵渎执法堂的威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的话语毕,手中握着一扎手书,其中却是蔓延出一道锁链,直接朝着二人前来。 柳涟面有得意,只要执着这执法堂的手书,只要是这剑心学院之内的弟子,便无从抗拒。 昔日天才与今日天才落入他手,该怎么办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可朝砚打量着那锁链,迈出一步之时却是直接甩开了折扇,无人看到他何时出手,那本是闪着金光的链子却像是碰到了什么克星一样,竟是完全失去了光芒,垂落在了地上。 此等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不仅围观之人骇然,连柳涟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知所措:“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妖术?” 朝砚站在原地挥着扇子,仿佛没有听见。 柳涟大怒:“你不要以为你修为高便可以为所欲为!” 朝砚此时看向了,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在说我么?” 柳涟脸色涨的通红:“不然我在说狗么?” “狗的修为可是打不过您的,”朝砚笑意盈盈道,“好了,您说请我们走一趟,请前面带路吧。” 柳涟本是气的几乎想要杀人,可是在听到朝砚此话时,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的确,他不必在此处跟这两个家伙较劲,待到了长老之处,他们的罪行判定,任凭他们有多高的修为,都得乖乖的跪下领罚。 想到了这一层,柳涟哼了一声转身道:“跟我来。” 朝砚淡然跟上,朝纵自然追随在他的身边,那围观之人各有分说。 “也不知这二位天才一去可还能回来?” “难说了,朝家凭借他们二位想要发家,自然是挡了一些家族的路,谁知道结果如何呢。” “可惜了这天才,啧……” 墙倒众人推,人总是更愿意去同情弱者,众人看向那朝家楼群皆是叹惋可惜,陈涌却是执出小楼令牌重新封锁了那楼群的禁制,恭恭敬敬的对诸位说道:“主人前去问话,这小楼房间安排由我来进行,诸位了提出自己意见,陈某尽量妥善安排。” 那丁胥与牧宿对视一眼,那执法队的人将人带走,这里的人还能够不慌不忙,可见是有足够的底气和信心,他们从此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很多的事情也要向着这里的一切看齐。 “陈兄自行安排即可,剑心学院的小楼并无太大条件差别,”丁胥开口道。 诸人皆是附和。 陈涌点头,将那些已经整理好的房间令牌取来,一一交到诸人手中。 甲等附属者可占据小楼一座,以保安静,而乙等则是一人一间,虽是一间,却比那等单间胜之远矣。 此法按照朝纵所说安排,诸位也皆是无异议,只有在衡娘与杨志之处本想让他们一人分到一间,相邻也好,可衡娘却说不必如此麻烦,夫妻就该住在一处。 外界纷纷扰扰,朝家的楼群之中却是一片的安宁。 朝砚二人跟随柳涟来到那内门之中,清净殿内,一排双座分开设计,在首端两侧已经坐了数人,而钟司商一身法衣添了几分平日没有的威势,坐在高座之上,哪里还像那个客栈之中爱笑的老板一样,而在他的旁边,一个跟他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人却是笑的温和,并不受这殿内气氛所影响。 若非与老头接触甚多,朝砚都能分不清哪个是他的老师,那可真是太不孝顺了。 “朝砚,你与你亲子相恋可是事实?”一位长老看着朝砚懒洋洋的姿态,拍了一把椅子问道。 高座之上,钟司商看着他的神色似乎带了几分的紧张。 朝砚开口道:“否。” “还敢狡辩!”那长老不满道,“果然不堪造就。” 朝纵冷哼了一声道:“原来长老都是这般给人强加罪名的。” “小子放肆!”那长老怒道,灵气已然在掌心翻转,似是下一刻就要攻击过来。 “小子放肆,”另外一声却是从高座之上传来,钟司商看似审视,实则慢悠悠的说道,“莫非你以为你师父不在此处,剑心学院便不能代为管教了么?” 他的话语出口,那长老手中的灵气却是消弭,想来是想起钟司商代为收徒之事,那人的徒弟,可不是谁都能教训的。 “弟子知错,”朝纵顺着坡就往下滑,他知道此位院长与朝砚关系匪浅,并非那种因循守旧之人。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次不准再犯了,”钟司商教训这徒孙,眼光一瞥却发现自己徒弟看似站的笔直,笑的礼貌,其实又走神不知道走到何处去了,看来他们的确是胸有成竹,他咳了一声道,“朝砚,你说未曾与亲子相恋,可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如此事际,于剑心学院的风气可是大为不利。” “不管事实如何,学生听闻一句话,叫做谣言止于智者,”朝砚一张口,那些本还要质问的长老们皆是哑口无言,憋的脸红脖子粗。 他们若说他们相信了,岂不是自己说自己蠢么? 那率先询问的林长老看向了朝砚道:“谣不谣言的还两说呢。” “这就奇怪了,”朝砚疑惑道,“学生至今一未亲近过女子,二未亲近过男子,还是干干净净的处男之身,不知道长老从何处给学生掰扯处一个亲子来?坏了晚辈的清誉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他这疑惑的表情不似作伪,钟司商听到那处男之身时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待众人看过来时却是轻轻侧目一咳嗽,就好像刚才笑的不是他一样。 “你休要蒙骗老夫,”那长老蹙眉道,“你若没有亲子,那你身边所站朝纵是谁,他难道不是你儿子?!” 朝砚看向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守宫砂只能用于女子,竟是无法证明男子的清白,长老若是不信,直接测试亲缘便可,朝砚从未想过给剑心学院抹黑,也从未想过给这学院树立不良的风气。” 他说此话时,真是一颗红心向太阳。 林长老的神色变化莫测,朝砚敢让直接测血缘,很有可能他们真的并无血缘关系,但是也有可能是故布迷障,让他们能够相信他的言辞。 林长老瞪向了一旁从不屑到诚惶诚恐的柳涟,若非柳家有些干系且信誓旦旦,他断然不会趟这淌浑水。若是朝砚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便也算了,他是能够赢了那钟司商,可若是朝砚他们并无关系,便是他造谣生事,如此灭绝剑心学院天才,这长老之位便称得上是德不配位了。 要不要测?这是个问题。 可还不待他思索完毕,那钟司韶笑道:“既然说到此处,自然要验个明白,也让剑心学院的学子有个明白,如此才能够正风气。” 他语毕,几位长老有想开口之人,钟司韶却是已经从袖中取出了一颗珠子抛诸悬浮在了朝砚与朝纵面前道:“你二人可各滴一滴鲜血入内,为亲子则红,不为则白。” 朝砚与朝纵照做,几位长老阻止不及,只能死死的盯着那珠子的颜色。 血液滴落其上,瞬间入内,如同滴入水中一般溢散,却是缕缕接触之时有缠绵之态,只待血色交融,那珠子一片的白净,何来什么血缘一说。 几位长老皆是静坐当场,结果已定,此事确实为构陷,只有那柳涟冲上了前来抱着那颗珠子道:“不可能的,你们一定是亲生父子,就算不是亲生,你养他数年,视若亲子,与他相恋,同样是悖逆之事!” 众位长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疯,没有亲缘关系,其他便是空谈,此时传出,学子们不会说他们养父子的关系,而是会说剑心学院管上御下不严,相隔十一岁的父子?笑话! 一无证据可证明他们为父子,二则十一岁的差距大可结为兄弟,话都是人说的,有人想将朝砚驱逐出剑心学院,但断然没有人留下以后还继续给他们赖以生存的学院抹黑的。 “老师,弟子可否告辞?”朝砚拱手恭敬问道。 事实已清,接下来的事情却没有必要展露在学子的面前了。 钟司商抚着胡须道:“你先回去,待到此事了,老师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同时也会向学子澄清此事的。” “多谢老师,”朝砚转身,朝纵自然跟上,两人相携离去。 他们被人带走之时不见狼狈,数个时辰未见,返回之时也是未曾见丝毫的狼狈之处。 围观之人,各家族驻守之人皆是奇怪,不知他二人前往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可是他二人入了那楼群禁制之内便不再出现,连带着附属者也未曾露面,除了少数知晓真相之人,其余人皆是陷入猜测之中,不知这剑心学院的风向如何转变。 而不同于外界之人的思虑担忧,朝家楼群之间摆上数张桌子,各色的菜品流水一样的上,好酒也是奉上上百坛。 依附之人之前也有进入过其他家族的,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家族之人皆是聚在一处吃饭,不管熟悉还是未熟悉的,吃菜说话之间,喝酒调笑之间还真是诸事皆能抛诸脑后。 菜品之事,孔儒一人忙不过来,便有几位女修上前帮忙,衡娘手艺不错,杨志却是眼巴巴的前后跟着,生怕磕着碰着,有人调笑他说他怕老婆,他也不过嘿嘿一笑,哪里有如外貌半分的凶悍。 “干喝没意思,我教你们划拳,”朝砚将衣摆系了起来,扇子插在了腰间笑眯眯道,“谁要来?” 诸位修士还未见过这样,几盏酒下肚,虽是还持着敬重之心,却有几分玩闹之意:“少主只管说。” 朝砚简单讲述了一下规则,规则不难,谁输谁喝。 众位皆是聪慧之人,倒也一点就透,只是无人敢吃这第一个螃蟹,他们虽是献上了忠心,却还未摸透这少主的脾性,并不敢贸然行事。 “我陪你,”朝纵开口道。 “你负责在我喝醉了扶我回去,”朝砚一把按下了他,随手一指指到了一旁于林的身上,笑道:“你先来吧。” 于林有些惊讶,众人目光之中,只能按照规则与朝砚进行比划。 “哥俩好啊,八仙寿啊,四喜财啊……” “五魁首啊,七个巧啊,六六顺啊……” 对到第三,于林喊个四出个六,朝砚直接输了,四周皆静,于林似乎有些想收回手,就见朝砚唔了一声道:“输了,我喝。” 他将一杯酒满上,却是直接畅饮而下,不见丝毫犹豫,杯身反转,不落一滴,诸人皆是叫好:“好!!!少主威武。” 愿赌服输,才叫家主气魄。 朝砚一共与于林进行了三轮,后两轮便都是于林输了,一指高的杯子一口闷,灵酒醉人,于林两杯下肚,脸颊之上已经浮现上了陀红之色。 朝砚拎起酒瓶放过了他,看向诸人道:“谁还来?” 丁胥起身,直接如朝砚般挽起衣衫,三轮过后,三杯酒喝的这位开光修士走路都打摆子。 这三轮三输,倒是让那些依附者们皆是起了好胜之心,这比武比不过他们的少主,这不能划个拳都比不过不是。 他们不信邪,人人上前勇往直前,回去以后满地飘,只有朝砚从喝了第一杯酒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喝到了。 “太邪门了,太邪门了,这怎么就赢不了呢?”一个修士提着酒坛说道。 “邪什么门,运气好,喝!”另外一个修士抱着酒坛直接就灌。 地面一片醉鬼,朝砚撑着头坐在桌前默默吃菜:“太邪门了……” 天不让他喝酒。 朝纵在一旁给他夹菜道:“第一杯你是不是想输来着?” 此时依附者皆是醉酒,倒是不必避讳什么了。 朝砚扭头道:“第一次输了自然让他们更容易不那么忌惮,嗯?他们都倒了,要不咱俩划拳?” “比不过,我也得输,”朝纵夹着菜慢悠悠吃着道,“我怕喝醉了酒直接把你给办了。” 下一瞬朝砚就提着两坛酒放在了他的面前道:“如此喜庆之事,不喝酒怎么行?你若不想划拳,为父陪你喝。” 所谓酒后乱性,说不定就什么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生米煮成熟饭还不痛呢。 怕不是想的太美。 “好,”朝纵给两人满上道,“一人一杯。” 朝砚点头,两人皆是饮下,这么猛灌不醉真是见了鬼了,朝砚喝到第十杯时放下酒杯眨了眨眼睛,摇了摇手道:“崽儿,你怎么变两只了?嗯,不对,三只,你该不会是九头蛇变的?” 朝纵放下酒杯目光冷清一片,他喜欢时刻保持清明,这千杯不醉最是适宜于他,他抓过了朝砚的手腕,弯腰将人直接抱起道:“你醉了,扶你回去。” “这是抱,不是扶,”朝砚十分认真的强调道。 “嗯……”人间一句话,不要跟醉鬼讲道理。 朝砚床品极差,但是酒品不错,待到了房间之中,已然是睡熟了。 朝纵为他解下衣衫,除去鞋袜,他人躺在床上,倒是比不喝酒时还要安分。 楼下清醒数人皆在安置众人,在这个女子都能扛山的世界,拎起几个醉鬼放进屋里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朝砚在床上熟睡,朝纵却在一旁打坐化去了酒气,清尘诀散去浑身的酒味,夜明珠的盒子合上,下一个瞬间他却是从窗口彻底消失不见了。 御剑腾空,万魔境之中一片安静,只有一人静静等待在树下,横尺握紧,似乎等了很久,直到周围一丝风声,那人执横尺直接迎上,却是下一瞬就被那扑面而来的剑光击飞撞在了树上,一道血液喷出,竟不是一合之敌。 孔宿扶着树干坐稳打量着来人,来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衣没有任何的纹路线索,甚至连面上都覆盖着能隐藏真容的黑布,若非并无一丝魔气泄露,孔宿都要以为是魔修侵入这剑心学院之中了。 “你是何人?”孔宿艰难问道。 来人出手毫不留情,显然对他心怀敌意,可是他得罪之人不少,能以叶问心的安危为由引他来此之人,范围自是又缩小了一圈。 “你不必知道,”来人声音粗嘎,似有磨砂一般的感觉,听起来十分难听,而话音落,那手成爪,竟是直接朝着孔宿攻击了过来。 孔宿就地一滚,还未庆幸第一招的躲过,下一招却是被来人直接掐住脖子顶在了树上,双脚微微离地,靠近了看才发现来人竟然比他高出许多。 脖颈之上手指已经穿透了皮肤,疼痛之间血液流淌的感觉十分清晰,若是不自救,会死! “你……你是朝纵?!”孔宿对上那双眼睛,横尺掉落在地上,他的双手抓住了掐住脖子的手道。 “你很聪明,很可惜生命到此为止了,”朝纵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明明是笑着的话语,却冰冷刺骨。 “我若…死了,命牌必毁!”孔宿直视着,口腔之内泛起浓郁的血腥味。 同是开光中期,他竟比此人差之远矣?怎么可能?! “我既敢让你来此,还怕命牌毁了么?”朝纵嗤笑道,“反正恨你的人那么多,想杀你的人也不少,你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悲哀,尤其是叶问心,他可能会庆幸一个纠缠之人的死去,甚至拍手称快。” 孔宿一笑,牙齿之上全是血,半晌之后却是直接那般狰狞的笑了出来:“你不想杀我,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让孔家直接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我不怕孔家,”朝纵缓缓松开了手道,“不过我确实没有打算要你的命。” 如果他没有认出他的身份的话。 孔宿跌落在了地上,华丽的衣衫之上全是血迹,一向整齐的发丝散落了几根下来,凌乱寥落异常。 朝纵不去管他的伤口,而是就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帮我什么?”孔宿摸了摸脖子上的血,随手扯下了几块衣袖系在了脖子上面道,“你能帮得了我什么呢?” “帮你得到叶问心的心,”朝纵淡淡开口,却让孔宿的动作停了下来,“而作为报答,我要你牢牢栓住他的心,不要让他没事就在朝砚的跟前晃。” “为了朝砚?你对他还真是上心,”孔宿垂着脖子道,“怎么做?” “想要追到一个人,就跟行军打仗是一样的,知己知彼,”朝纵撑起了一条腿坐着道,“叶问心今年三十出头,幼年丧母,父亲虽是疼爱管教却少,因此性格着实算不得好,只心底纯良一点儿勉强值得他人赞誉,与此同时,娇生惯养,吃不得什么苦,耐心不足,善心过剩,优柔寡断……” 朝纵说的毫不间断,孔宿虽是听的心里窝火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所说的很多他都不知道。 “你从何处了解到的?”孔宿打断他的话询问道。 朝纵嗤笑了一声道:“只要有心,苍谷城中人人皆知,叶问玥乃极为聪慧之人,从小便对叶问心娇生惯养,若非他成年后直接抛开家族势力前往剑心学院,旁人皆以为他要将叶家家主之子养废,自己继承苍谷城了。” 孔宿吞咽了一下血水,他自问喜欢叶问心,却是连这些都不知道。 想来也是,他们从认识开始,每次见面不是争吵便是嘲讽,即便是正正经经的事,说着也能够吵起来,就跟犯冲一般,可偏偏是这样,他却动了情,跟魔障了一般。 “他既心软又优柔寡断,便有可乘之机,”朝纵继续说道。 孔宿询问:“何可乘之机?” “即便他对你十分远离,可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时,想必也不会厚着脸皮将你往外推了,”朝纵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冷漠。 剑心学院之中并无危险,孔宿开口道:“你让我假装?” “不然你以为你有机会英雄救美?”朝纵开口道,“上一次你碰不上,下一次也是未必,他若是因此对别人生情了,你后悔可来得及?” 孔宿一滞,在叶问心会喜欢别人这个结果上彷徨了一下。 他说:“我做。” 朝纵起身道:“我会帮你安排的,务必不让叶问玥察觉什么。” “你帮我就是为了朝砚?”孔宿抬头说道,“如此手段,看来他一定被你拿捏的死死地。” 朝纵面巾之下的神色有些复杂:“……” 但是又不能跟人家说他一说情话朝砚就跟听了什么笑话一样。 协议暂且约定好,为了一些殊途同归的目标,有些东西可以暂且搁置在一旁,比起杀掉一个人来讲,用人将有威胁者从朝砚身边驱逐才是首要的。 朝纵回去的时候屋内悄无声息,只有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一个人在静静的等他回来,呼吸之间还可闻到灵酒的香味。 手指摩挲着上那唇,朝纵换了衣服坐在床畔,人有千面,他却唯愿用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在他的面前,在这里,没有算计,只有真实,就像是最温暖的避风港,即使受了怎么样的苦楚,经历了怎样的磨难,都能够在这里修复。 下一刻,指尖蓦然一痛,朝砚迷迷糊糊的抓着他的手道:“这鸡爪……怎么没味…儿啊。” 朝纵:“……” 第二日清晨,朝砚的面前摆上了好几盘的鸡爪,有泡椒的,有五香的,有麻辣的,色彩纷呈,品种齐全。 朝砚挽起袖子道:“崽儿,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鸡爪?” 朝纵帮他将袖子扎了起来道:“我们心有灵犀。” 朝砚笑道:“……干的漂亮。” 一个晨间都是开心的,小楼之内欢声笑语,外界风声也是沸沸扬扬,剑心学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 昨日的流言由剑心学院来澄清,效果比朝砚他们自己说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一些刚刚认定朝砚他们乃是亲生父子的人皆是在艰难的消化着事实,并为昨日的大放厥词感到懊恼,而那些听了朝砚说的什么十岁就让老婆怀孕的人默默的磨牙,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能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是作为谣言引发者的柳家被整个驱逐出了剑心学院,林长老等数位长老纷纷闭关,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不,我不走!这里我经营了数年,不是我的错,一定是朝纵那个贱人算计的!!!”柳澄被清洗过一遍的执法堂托着,内心却是一片的恐慌。 他当日被朝纵羞辱重伤,一直想要伺机报复,可是却未曾想到那二人一人不出,一人闭关,更是入了秘境十余载,一朝得出,竟是让他让动手的能力都没有了,一个是院长之徒,一个是第一天才,怎么什么好事都沦落到他们身上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出个破绽,为什么被驱逐的却是他们柳家?! “我不服!我不服!”柳澄努力挣扎,其他柳家人看着他的目光却像是淬了毒一样。 “你不服什么?若非是你要肆意报复,我们柳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个女子扑过来抓他的脸。 其他人也皆是怒目而视,却忘了他们在听到那个消息时是怎么的幸灾乐祸,助纣为虐的。 被从剑心学院之中驱逐,他们柳家在万剑城中都要抬不起头来,在背后算计,造谣这样的名声将会让他们永远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柳家整个被驱逐的事情比之朝砚他们的事情更加轰动,不仅让散修看到了剑心学院的态度,更是让一些背后习惯动手脚的家族暂时收敛了起来,交易会在即,剑心学院反而格外平静了起来。 朝家楼群的附属者有的扎身于交易会之中,有的则彼此磨练,日日苦修,甚至有的成群结队的入了万魔境之中。 柳家的事情了结,钟司商也造访了这片楼群,对于其中的热闹有序有着几分的赞叹:“这一看就不是你弄的。” 面对如此夸奖的话,朝砚笑眯眯道:“自然,全是我家崽儿一手布置。” “你们这都是那什么关系了,以后不要崽儿崽儿的叫,让人听了多不好,”钟司商摸着胡子道,“不要说什么你不在乎,人言可畏知道么?就像这次,要不是你们不是亲生父子,还不得被流言冲死,你不在乎,朝纵听着肯定心里不舒服的。” 这老头捏朝砚的软肋倒是捏的极准,朝纵奉上了茶点道:“师父请喝茶。” 会说话就多说点儿。 他也不在乎外界流言如何,但是并不想让朝砚总将他当个孩子,偶尔称呼那是爱称,一直称呼身份是很难转变的。 朝砚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钟司商对于他这样的叫法没有异议,看着朝砚道:“你们这两情相悦的,何时结为道侣啊?” “这个不急,”朝纵开口说道,就像双修之事不急一样,他希望他们一切的美好都凝聚在真正两情相悦的时候。 “直呼姓名不好,”朝砚撑着头若有所思道,“崽儿也成年了,应该取个字了,嗯……前望舒使先驱兮,望舒二字如何?” “迎取光明,未来可期,极好的寓意啊,”钟司商开口道,“不错不错。” 光明?朝纵内心之中思索颇多,却是点了点头道:“极好。” 朝纵,朝望舒,纵情达旦,前途光明。 朝砚对于他的期许从不是让他多么的出众,而是希望他能够活的自在,活的开心,从前朝纵不明白,现在却是明白了。 心处黑暗,却向光明,极好的意味。 “那朝砚你的字呢?”朝纵坐在他的身旁的道。 朝砚来的时候这身体还没有到取字的时候呢,他自然是没有字的,他喃喃道:“望舒,望舒……要不你就叫我名字,互念字感觉多奇怪。” 朝纵:“……你无人取字。” 取字一般是长辈来取,暗含期许,可是朝砚虽有天选城朝家有关系,却并无长辈为他取字。 朝纵眸中略有心疼的神色划过,朝砚却在想他在现代就没有取字的习惯,顶多有个小名乳名什么的,他对于自己有没有字不那么在意,但是人家孩子有的字啊什么的,他家的也得有罢了。 “你无人取字,师父给你取吧,”钟司商对于朝砚家世不甚了解,却是在听到他无字时明白了什么,要么是长辈不在,要么是无人疼爱。 朝砚恭敬笑道:“多谢师父。” 起的难听他绝对不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糯米球,攻攻的云箫啊,魏锦绵,路人不知道小天使的地雷吖~ 所谓迎娶光明。 钟司商:要不你叫光明吧。 朝砚:??? 朝纵:极好! 佛系:追求内心平和淡然的生活态度。按照橘子的理解是,想的开,拿得起,放得下,不管处在何种环境,都能找到让自己最舒服的方式。 第117章 清净台 “内含玉润, 外表澜清,你又是水系功法, 不如表字澜清如何?”钟司商沉吟了半晌说道。 他这二字出口,朝砚的眸色微微深了些,拱手道:“多谢老师。” 好听也不叫, 要是念秃噜嘴了, 得念成滥情,那他可是跳进飘渺台的寒潭之中都洗不清了。 “澜清二字……”朝纵刚好想说这两个字极好, 就被朝砚嘀嘀咕咕传了好一通音,虽然这字寓意极佳, 但是还是直呼姓名好了,“……挺好的。” 表字便这般定下了,钟司商事务缠身也不便久留,只是叮嘱他们此时在外面行事需稳妥些:“朝纵忙着, 你无事的时候可去内门清净台上勤加修炼,不要懒怠知道么?” “是, 学生知道,”朝砚脸上笑眯眯听的可好,好像老师说的都进了脑子一样。 待到钟司商满意离开,朝砚扭头躺下, 待看到朝纵的表情时道:“怎么了?” “我可算知道我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毛病是跟谁学的了,”朝纵悠悠说道。 朝砚捏着他伸过来的手道:“肯定是跟师父学的,他老人家一天要听多少糟心事呢,没有这点儿本事怎么行, 学的好。” 朝纵笑了一下问道:“朝家根基已立,交易会之事需要我去,你要去么?” “你去就是了,”朝砚顺着他手的力道起身道,“我去看看清净台。” “好,”朝纵说道。 交易会时日已定,七日之后全部开始,剑心学院平静之下更见忙碌,此次据说宝物甚多,据说连灵器一类也有出现,目光投注,之前柳家的事便被压到了一旁,不仅剑心学院人人关注那灵器之事,连带着各大仙城也有不少的人出现于此。 一件灵器于一个仙城来说至关重要,即便是浩渺如万剑城,也无法轻易无视灵器的力量。 当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了交易会上时,朝砚却是携带着铭牌进了清净台。 清净台名为台,却并非正是一座高台,而是一座建在山巅之上的大殿,只远远看去依山而建,绵延数十里,大门之处有一老者静坐高台之上,来往之人皆是御剑前往,执铭牌进入其中。 人来人往,算不得如何的热闹,只有悄无声息的进入和悄无声息的出来离开,内门之地皆是开光修为之上,他们之中偶尔有人看过朝砚,似是认识,有人则是目不斜视的直接离开。 朝砚上前,直接踏上了那冰玉一般的地面,那本是静坐的老者睁眼看了朝砚一眼,发觉窥不破修为之时看向了朝砚腰上的玉貔貅,直到朝砚取出了那内门铭牌,他才重新如刚才般淡然合上了双目。 朝砚拱手朝他行了一礼,静立原地观看那些来往之人,进入者铭牌放在那门口的卡槽之上,铭牌不出只有一块形状特殊的玉简从其中吐了出来,被那修士拿着直接入内,观那玉简的材质,竟是与那大门之上的材质有些类似。 朝砚观察过来上前也将自己的铭牌放入了那卡槽之中,执玉简进入其中,殿外不觉,直到进入这殿内才觉视线极为宽敞,显然是用上了空间阵法,与那秘境之中曾经出现过的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朝砚身为秘境之主,闲暇冥想时刻也对那众人感兴趣的阵法细致的了解了一番,虽是暂时不会用,但是却能领会一些其中的奥妙。 与那秘境之中的阵法相比,这里的阵法有一些拙劣,大约只有那处阵法三分之一的功效。 残次品? 不管阵法如何,此处清净台既然能被奉为圣地,便不会简简单单因为这阵法的功效。 朝砚顺着人来往之处前行,便见一间一间的房间或是敞开,或是闭上,无人去试图推开那些紧闭的门,反而是有人进入那敞开的门后那门便直接关上了。 看来是一人一间修炼的场所,以免被人打扰,朝砚也选了一间敞开的屋子进入了其中,身后的门直接关上,咔哒一声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此处屋舍算不得大,只是处处都如同白玉一般,而在那屋子的中央,一个圆盘一样的东西在那处闪烁,朝砚蹲了下去,戳了戳那中心之处,看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实则坚硬无比,连他旋照期的修为都戳不透。 一个圆座,看来也就能放下个屁股,朝砚盘腿坐于其上,半晌没有丝毫的动静,他撑着头在那圆盘之上描绘着,直到找到了一个凹槽之处将那玉简贴在了上面,这屋内的灵气几乎是瞬间浓郁了起来。 灵气充盈,丝丝密密的透过衣衫侵入体内,朝砚盘腿静坐闭上了眼睛,本来还在想这清净台内与其他地方有何区别,下一刻便感觉那入体的灵气仿佛从灵台灌注一般,瞬间清凉的感觉划下,灵台之中的杂念,体内再度挤压出来的浊气也一并直冲而下,竟是直接随着浅薄的灵气溢出一并带走了。 一次轮回,下一瞬灵气再度挤压入体内,杂念更少,只觉内心一片清明之感,体内功法疯狂转动,竟是不用他心念转动便一个大周天一个小周天的转换了起来。 灵气翻涌,心中清明,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朝砚神思之中什么也未曾想,什么也未曾动,便觉那旋照中期的屏障似乎略有松动了一些。 神智收拢,朝砚压制修为那叫一个熟门熟路,只是随着他有意识的引导,却隐隐觉得这里之后的效果不比之前了,连灵气都有些无以为继。 这跟开空调是一个道理,刚开始很凉快,待久了就适应了。 朝砚没打算在此时突破,毕竟这一个突破不知道要用多久,要是错过了交易会他家崽儿得咬他,字面意义上的咬他。 哦,对了,不是崽儿,应该叫名字。 朝砚起身,扣出玉简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在开汽水的拉环,没点儿指甲你还抠不出来,真是十分的不人性化。 他不知道的是在别的屋子当中其他修士皆是一招手那玉简便落在了他们的手中,没有一个像朝砚那么抠的。 玉简启出,屋门打开,朝砚出去之时却是直接撞上了一人,紫色衣衫,面色苍白,照面便发现是认识的人。 “朝砚?”孔宿也是猝不及防,只是手指微微收拢,却没有从前那般的针锋相对,他眸中暗含了打量,想要知道叶问心喜欢朝砚到底是喜欢他什么地方,“好久不见。” “孔少爷好久不见,”朝砚回礼道。 人家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朝砚自然回以笑脸。 问好之后朝砚直接步行而过,却是被孔宿从身后叫住了:“朝砚,留步。” “什么事?”朝砚转身问道。 他隐约记得这位大少爷似乎是对叶问心有情的,而叶问心刚好喜欢他,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会又要打上一场吧? 孔宿面色白的厉害,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却是低头握拳道:“我欠你一个道歉。” 朝砚眨了眨眼睛,明白今天应该是打不起来了:“无妨,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不,”让孔宿说出道歉的话来着实为难,可是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能正确的对待自己的过失,叶问心即便会为了他感动,也不会真的倾慕于他,“秘境之中你救了问心,我却误会于你,实属不该,你救了他,孔家便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事需要帮忙,孔家义不容辞。” “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朝砚笑着说道,琢磨着自己手中的那些人情令牌称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十斤。 “你总是这般豁达么?”孔宿直视着他道,让他放下尊严和骄傲去道歉很难,可是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换他在朝砚的那个位置上,被人误会到那种程度,不直接杀了那个人都算好了,哪会这般轻易的原谅。 他无法理解朝砚,所以也愈发的好奇,为何有人能够生成这样的性子。 修真界之中处处争斗,修为,武器,法宝,功法还有那些个奇珍异宝,为了一件宝物父子成仇者都有,可能片刻前还是兄弟,下一刻便成仇人的更是大有人在,只看那宝物的价值够不够罢了。 孔宿身处其中,弱者被人欺负,强者坐于高台之上,这样的事情他见惯不惯,甚至习以为常,可是纵观全部,只有朝砚好像身处其中,却又超脱其外。 别人得罪他了他不计较,辱骂他了他也不计较,如此态度反而让那些恶意挑衅的人无奈,若非有朝纵在,孔宿甚至怀疑这人会不会到万剑城这个是非之地来? “豁达?多谢夸奖,过奖过奖,”朝砚懒洋洋的笑纳了,“不过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我有事想问你,”孔宿看着他道,“不知你可否给我答案。” 朝砚估摸了一下时间,他闭关的时候感觉只是一瞬,却已经是过去了五天,距离七日尚还有些时日,倒是不耽误功夫:“你说。” “私事,还请入内详谈,”孔宿伸手指了指他旁边的门道,“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清净台的事情。” 朝砚转身入内,孔宿后续跟上,一人路过,看到他们二人身影疑惑了一下,然后匆匆离去。 进入屋内,孔宿盘腿坐下,他面色苍白脸色更显阴沉,却是少了几分从前的飞扬跋扈,变得有礼了起来:“请坐。” 朝砚坐下,挥着自己折扇并不开口询问,而是静待他的问题。 孔宿垂眸,沉了一口气道:“我想问当日问心说心悦你时,他说喜欢你什么?” 向情敌询问恋爱之道,小老弟很有想法,朝砚仔细思索了一下叶问心当时的话,发现自己记不清了!!! “似乎是说了什么待在身边很舒服这样的话,”朝砚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待在他身边很舒服是没有错的,光看兔子比来时胖了五斤就知道了,伙食倍儿棒。 孔宿听他言语,与他打过数次交道,估摸着这人大抵是忘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你,直到今日才明白一些,想来道歉被人原谅是一件极舒服的事情。” 孔宿知道以自己这样的脾气,属下对他诚惶诚恐,家仆对他小心周到,甘于忍受着他的脾气不过是因为家世修为,叶问心从小娇惯,与他平起平坐,自然不会有所忍受,想什么便也说什么了,因为性情针锋相对,往往也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是与朝砚一起,却不会生气,你若故意针对他,他无从抵抗时便换个方式,看似全无修士尊严,实则那才是最好的方式,待他成长起来,你若对他无实际伤害,也不必担心他记仇报复,因为或许你想要羞辱他的事情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有真的伤害到了他和他在意的人,才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万劫不复。 此种性格,叶问心在他面前再发脾气似乎也跟撞上了棉花一样无处使力,只是他看似对谁都一样,实则心的远近只有他自己知道。 面热心冷之人。倒是不会表里不如一,很奇妙。 朝砚觉得被人夸赞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毕竟他脸皮厚不怕被人夸,可是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情敌夸,朝砚语重心长道:“你不必发现我的优点,做你自己就好。” “你担心我会喜欢上你?”孔宿惨白的面色泛起了一丝血气,“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知道他喜欢你何处罢了,你如何能够做到他人辱你骂你之时不动气?” 孔宿盯着朝砚满脸的认真。 “他们辱我骂我便是想让我动气,我若真动气了,岂不是如他们所愿?”朝砚抿了一下唇思索道,“这个好像不适用你跟叶小公子之间,他向来喜欢反着说话,并无恶意,你反着理解就是了。” 至于恋爱经验,叶小公子怎么喜欢上他的,朝砚目前都还不太知道他家崽儿是怎么喜欢上他的来着。 朝砚走了神,孔宿也怔在了原地:“反着理解……”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 “多谢你了,”孔宿抱拳道,“关于这清净台,我想你应该是第一次来,便详细与你说一遍吧。” “你怎知我第一次来?”朝砚好奇了。 “这与清净台的规则有关,清净台共分三重,”孔宿开口道,“每一重皆是比之前的效果更好上一些……” 清净台,清净事,在此处闭关修炼,灵气直接涌入体内,这便是省了一半的功夫,可清净台纳罕之处不在于灵气,而在于那中间的圆盘处。 在那上方打坐修炼,有清体珠与清心果的功效,但凡有丝毫的杂念与魔气意动皆会被那清净台剥离出来,免去走火入魔中途心念不坚的麻烦。 而这三重的划分,第三重为他们目前所坐之地,为刚刚步入开光期修士修炼之所,此处于他们已然够用,每个时辰一百成就点,至于第二重之处,则是开光后期修士以及旋照修士修炼之所,一个时辰便是一千成就点,如万聆雪突破旋照期便是在此处闭关,至于第一重之地,便是辟谷期以上才能够踏入的地方,他们倒是也可入内,只是那处一个时辰便是一万成就点,若是连续闭关一月,便是一些长老都是吃不消。 朝砚修为为开光后期,却是去了这第三重,孔宿便也第一眼就看出朝砚乃是初次来到此处,没想到来养一次伤也能够有所收获。 话语毕了,朝砚也多谢过他后起身道:“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孔宿从他的身后剑道,他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人,虽是不打算再去招惹朝砚,但毕竟叶问心喜欢朝砚的事情是事实,嫉妒不可能因为理智而有所消弭。 “嗯?”朝砚回头疑惑。 孔宿握紧了伸出的手道:“无事。” 他本想问朝砚不喜欢叶问心为何能那么快喜欢上朝纵,父子关系转变如此快速他到底是如何扭转的,可一想这人的性子,他又岂是将世俗规则放在眼中的人? “回见,”朝砚很是自然的打开了房门,在迈出一步时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负手站在门口的一道背影。 朝砚向来凭借正脸都很难认出人,可是这个人他凭一根手指头都能认出来,他走上前去,朝纵刚好转过了身来。 孔宿紧随其后在看到朝纵时站定原处不动,朝纵此人看似面如夏日灼灼,只凭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孔便能引得女修们争相观看,可是在那张极美的面孔之下却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黑暗复杂的心思,他倒想看看他是如何用他的阴诡手段将朝砚骗到手的,只是谈话之余便赶到此处,可见监视少不了,控制欲更是强。 而在孔宿的目光之下,朝砚不仅没有丝毫被监视的抵触心理,还直接把武器收了起来,笑眯眯的亲昵道:“小粽子,看我出来太久专程来接我?” 朝纵看到孔宿之时本是不悦,听他如此称呼却是默了一下:“这是什么称呼?” “爱称,”朝砚笑道,“我想了好久,感觉叫表字太没意思了,不能表示亲昵,觉得这个挺好,一想起粽子就想起团结,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孤男寡男的在里面谈什么呢谈这么久?”朝纵直接无视了旁边的孔宿,这醋味也不知道打翻了多少坛陈醋。 孔宿在一旁本是好整以暇,此时却是微微挑起了眉头。 朝砚伸出两根手指道:“这词用的不恰当,那不叫孤男寡男,那叫两男的。” 朝纵:“……一样的。” 看来在此处是问不出什么了。 朝纵拉住朝砚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身旁,然后看向了孔宿道:“孔少爷若有什么事需要问询,只管问我就好,对于您的各方面,朝砚一点儿都不懂。” 朝砚想要反驳,他明明很懂的,男人皆是先身体后爱的,这可是网络投票结果,大家都认可的,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至于其他恋爱技巧,吃饭送花送巧克力送钱夹领带各种礼物,朝砚觉得自己也是懂的很多的。 奈何朝纵握了一下他的手,朝砚瞬间闭嘴了,懂的多说的多,这不适用他跟朝纵之间便也罢了,若是不适用孔宿和叶问心之间,导致人家本来能在一块最后没在一块,这可就是插手太过了。 朝砚附和点头:“嗯,我什么都不懂。” “如此,孔某下次引以为鉴,”孔宿面上笑着,却也知道朝纵此人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他自己的软肋是叶问心,否则便不会赴朝纵的约,而朝纵的软肋便是朝砚,只是这个软肋不那么容易成为软肋罢了,与其说朝砚是朝纵的软肋,倒不如说朝纵是朝砚的软肋,轻易就能够打破这人原本平静安定的人生。 朝纵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审视孔宿道:“是么,那我们就告辞了。” 朝纵拉着朝砚离开,走的毫不犹豫,孔宿待他们离去却是笑了一下,爱慕一个人时人往往看不透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却当远离此山中的时候,看他人却是一目了然。 朝纵的确是深爱着朝砚,而且他对于朝砚的态度与方式超出了孔宿的想象,想说什么便说,不用思虑太多,不用计较什么,似乎毫不担心他说错了什么朝砚会怪罪于他。 可是与此同时,孔宿更多看到的是朝砚本人,说是两情相悦,朝砚却似乎更多的将朝纵当一个孩子看待,面热心冷之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喜欢上一个人? 不过朝砚愿意接受,朝纵的处境却是比他好上太多了。 孔宿之事暂且不论,朝砚与朝纵回到了小楼之中便被朝纵殷殷教导:“你要离孔宿远一点儿,他对你不怀好意。” 仿佛教唆小伙伴不要跟坏孩子玩耍一样的口吻。 朝砚觉得他俩的位置仿佛颠倒过来了一样,懒洋洋的撑在榻上道:“这次是碰巧遇上的,不是故意约见的。” 朝纵坐在他的身边道:“那也不能完全排除孔宿故意让你们恰巧碰上的可能,你与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若对你行不轨之事……” 天知道他在知晓孔宿邀请朝砚入清净台同一个房间时是何心情,他知道孔宿的软肋,叶问心便是,可这剑心学院皆知道他朝纵的软肋,那边是朝砚,朝砚若是因为他而损伤一分一毫,他即便要整个孔家为他赔罪又有何用? “两个男的共处一室不会发生的,”朝砚按着他的手臂安抚道,“你看陈涌和兔子每天在一块儿不都好好的么,什么火花也没有。” “他们两个都是受,做不得数,”朝纵直言道。 朝砚抓了抓头发道:“兔子也就算了,陈涌看着十分阳刚,怎么就是受了?” 楼下正在忙碌的陈涌发了个喷嚏,孔儒也接着打了个喷嚏。 孔儒拿着帕子揉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谁在念我呢?” 即使远离了朝砚也经常打喷嚏的陈涌:“……” 估计是那刚才生气的两位又在举例说明呢。 “我说是自然是,”朝纵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典范,很有霸道少主范儿。 朝砚不与他争辩那个,悠悠道:“你忘了孔少爷一见我就横眉冷对的模样了?就算我情愿,人家也不会情愿的,况且他不是还喜欢叶问心么,怎么也不可能移情别恋的。” “你不是说过什么相爱先杀,欢喜冤家么?”朝纵这锅是死命的往朝砚头上扣,“他被叶问心拒绝,未婚未嫁,说不定就移情别恋,因恨生爱了呢。” 朝砚仿佛看到头顶一口本来一个巴掌大的小锅变成了把他整个罩住那么大,直接罩住不说,还叮铃哐啷的响了一圈。 “你想怎么罚?”朝砚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锅都扣下来了,不是此锅也是彼锅。 这熊孩子想扣锅的时候,犄角旮旯里面都能给你找到一口锅的。 朝纵敲着榻上的小桌道:“我要帮你纠正睡姿。” 他虽初时担心朝砚,却也知道朝砚不会对孔宿有什么感情,凭孔宿的修为伎俩更是不可能伤到朝砚,只是难得这样的机会,若不能小事变大,那真是可惜了。 “睡觉那是最舒服的事情,自然怎么舒服怎么睡,”朝砚开口道,“睡梦之中最是不可控制,该如何纠正?” “你还记得缚仙索么?”朝纵取出了一条绳索道,“这个的效果比五行藤要好。” “用这个捆暂时有效,脱离了以后一定会故态复萌的,”朝砚对自己那是相当的了解,毕竟他也被捆过,之后照样有床上东西全下去就他没有下去的情况发生,不是偶尔,是经常。 这就跟小学生按照字帖练字一样,照着描写的贼好看,可是脱离了字帖以后,那横都能飞出纸张去。 “那就只能日日捆着了,”朝纵捏着那缚仙索道:“幸好这缚仙索轻若无物,贴身也不显露,便是捆上一辈子也是不难受的,哦,对了,我还记得我被你带回家时就是被你捆起来带回去的。” 朝砚:“……” 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还记得,真不愧是他家崽儿,他五岁光屁股的事早忘的仿佛是自己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一样。 “好好好,捆捆捆,你想什么时候捆什么时候捆,”朝砚能怎么样呢,只能顺着他来了,就当他刚刚叫了人家小粽子,他得当大粽子就是了。 事情谈妥,朝纵心满意足起身道:“我还要去忙,琉璃果已经在叶家面前开过面了,此次拍卖会朝家会有三枚琉璃果进行拍,不日就是交易会的事情,你可要与我同去?” 朝砚懒洋洋的看着他道:“都可以。” 去有去的好处,随时都能够见到,但是什么会开始之前都是一团乱,朝纵思索了一下道:“左不过就是两日的功夫,人多眼杂,你在家里休息吧。” 朝纵这话说的绝对发自肺腑,朝砚却是慢悠悠起身道:“还是去吧,左右也没事,跟着凑凑热闹。” 刚刚热恋的恋人应该是喜欢粘在一块儿的。 “好,”朝纵刚才虽无建议他去,此时却有些开心,什么都是空的,他唯愿意朝砚一直在他的身边,在他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地方。 交易会如所说的那样分为三块区域,自由贸易区虽是尚未到时间开放,却是已经有人在其中交易了,此地时间不宜强行镇压,否则容易引起反弹,布置的人索性也就放任他们去交易了,只着重控制住拍卖会以及以物易物的区域免受其扰。 朝纵虽是有些忙碌,但是事到临头其实已经布置的差不多,本想陪朝砚此处逛上一逛,却是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因为朝砚说他作为家属要率先做好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表率。 朝纵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真不是走累了么?” 交易区极为广博,为了秩序,不仅由大能设置了禁制,还禁空不允许飞行,要不然修为高的拿了修为低的东西转身就跑,想追都追不上,想管都管不了,因此这走上十几里的路,朝砚的确是累了。 朝砚:“……堂堂开光修士,怎么可能因为走几十里路就累了呢。” 朝纵虽不能抱他扶他,却可以牵着他的手道:“说实话。” 朝砚松开,胳膊抬起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累了,急需一个座位。” 又行数里,那拍卖会的地方总算到了,会场占地极大,比之曾经在金琳城中看到的大上不知道多少倍,一层乃是整齐排列的座位,每个与每个之间皆有空隙,而在座位之上,一个个包厢环绕其上,层层累叠,像是悬浮在空中的一样,以青铜,白银和黄金三色划分,显然是有地位的区分。 “我们两日后的位置在那处,”朝纵给朝砚指了一下位置道,“可要过去看看?” 朝砚看了过去,那包厢的位置不错,那是银灰色的色泽,并不过分显眼,反而那颜色看起来极为的舒适漂亮。 “不去了,我就坐这里就行,”朝砚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仿佛刚刚陪女朋友逛完街的男性同胞,两眼就看见椅子了。 “也好,有事叫我,”朝纵对他说道,只要朝砚在这里,他便觉得心满意足的。 或许目标一下子不要定的那么高,一步一步慢慢来,幸福感来的更强烈一些,就当……就当是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去吧去吧,”朝砚坐于此处道,“不必管我。” 此处人多眼杂,朝砚也没有打算睡觉什么的,坐于一处看话本也好,学习学习技法也好,哪怕是坐着发呆,总是有事做的。 朝纵点头离开,似是去与各家商量如何交接的流程,虽是各处都布置好了,可总有地方需要改进。 朝砚身旁留了一依附之人,朝家的依附之人虽是划分两批分别在他二人手中,可是却是全部由朝纵一人调遣的,依附者初时不知,待相处一段时期后便也知晓了朝砚这不爱管事的性子,这剑心学院之内明明是龙虎相争之地,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别人超过,若是久无突破还会引来他人侧目,偏他不同,硬是将这争斗之地变成了世外桃源一般。 他们不自觉的受了这种影响,有时也会在想,或许修为并不那么的重要,修炼成仙的最初不过是求个长生,求个肆意人间,可是经历的多了,总是不断的去争,去斗,内心浮躁,竟是因为争斗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人间胜景。 如此想法蔓延,依附者中竟是有人在丢下苦修看了一日风水之后突破了,还有人跟朝砚谈论了一番争斗与享受之间的话题,回去以后竟又是突破了,其他人等不一而足。 此事不仅内部震惊,外界也是震惊,这朝家招录数十人,若是一两人突破也就算了,那叫赶巧,可是这接连突破,就让人在想朝家是不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而这种氛围之下,有那等能够衡量争斗与闲暇之间关系,心境自此提升的,自然也有没有领悟其中意思反倒懒怠几分的,而经朝砚一次轻描淡写的指点,那些人却是在崇拜之余再度绷紧了神经。 虽是还有人心中觉得或许是占了修为的优势,可当那人昨日刚刚使了一招刚刚学会的招式,第二日发现朝砚比他使的还熟练,并且了解过朝砚之前从未学过以后肃然起敬。 也因此那些依附者虽是对朝纵言听计从,却是对朝砚莫名的崇敬。 而此次跟随在朝砚身边的便是已经要成为孔儒第二的于林了。 朝砚的目光随着朝纵转动分毫,在心里想过一遍他家崽儿生的真好看,认真的时候更加好看,不能说鹤立鸡群,但怎么也能算艳压群芳之后心中赞许的点头,他家崽儿的眼光不好,他的眼光却是极其的不错。 视线瞥过,几名站在不远处的女修虽是知道朝纵已然有了心悦之人,却还是忍不住的张望过去,修真界家族之中盘根错节,有嫡子自然也有庶子,因此并无要求一人只能有一个道侣,作为家族的家主,有几个侧室侍妾甚至炉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林见朝砚侧目打量,小声说道:“少主请放心,这些日子虽有女修上搭讪,可是小少主从不理会她们的,绝对的洁身自好。” 他可是知道朝纵与朝砚之间的关系的,于林出身贫寒,父母却是恩爱,自然知道两情相悦才是最好,若有第三人加入,再好的情分也会渐渐被磨空的,可朝纵又生的着实招蜂引蝶了些,因此格外担心朝砚会因此误会。 “嗯?我知道,”朝砚听他话语转过头来笑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们眼光真不错。” 他的眼光也不错。 看两眼倒是无妨,生的这样好看本就是让人看的,总不能将人关起来谁都不给看,他又不是博物馆,不兴密封玻璃罩的,反正崽儿又不喜欢女人。 只要不猥亵,欣赏的目光朝砚完全可以接受。 于林卡了一下壳,犹豫道:“您相信小少主就好。” 总觉得哪里不对。 朝砚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道:“你之前跟我说九连环做好了,给我瞧瞧。” 于林连忙取出了一个玉雕的九连环奉上,玉石比之木质更硬,也更脆弱些,但是雕刻手法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处处衔接,环佩叮当倒是漂亮。 “这个做的好看,”朝砚毫不犹豫称赞了道。 于林肤如小麦,此时面颊也红了起来:“多谢朝前辈夸奖,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哎,精于一道怎能说是雕虫小技呢,人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修真一事也是大同小异的,”朝砚摆弄这那九连环,他就是随意摆弄,也没有动脑子,却是不知怎么的啪嗒一声给打开了。 于林:“……” 朝砚打开了,然后又给装了回去,然后从戒指里面寻摸寻摸,摸出了一枚玉简递给了于林道:“这上面就有些跟这个大同小异的,你可以去看看。” 于林探了进去,却是被其中详解的机关图谱给吓到了,连忙捧到了朝砚的跟前道:“少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木雕,鲁班锁一事都属于凡人所用,并没有多少的价值,可是这些机关图谱却是不一样,其中的精密之处于林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不是喜欢研究这个么?”朝砚把那九连环装了又拆,拆了又装,正琢磨着怎么装一个朝纵解不开的来,闻言抬头道,“拿去玩吧。” 于林觉得三观尽碎,这种东西怎么能够拿去玩,虽然待在朝家久了总是看见孔儒拿着法器在那里切菜咔咔的,总是看见陈涌拿着法器在那里处理凶兽特别顺手的,感觉大家好像都不太在意法器的样子,但是于林偶尔恍惚的时候会在想:那是法器,那是法器!那是外界人人追逐的法器啊到底哪里不对?! 然后朝砚觉得他有一次魔方做的不错,特别有利于儿童的身心健康,给了他一套雕琢用的工具,不用摸,一看就知道是法器。 面上心如止水,心里翻江倒海。 然后又到了这里,这种在别的家族藏着掖着恨不得谁都不知道的东西在朝砚这里是拿去玩吧。 于林满心焦虑不知道跟谁去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糯米数,夜忆小天使的地雷吖~ 法器:莫得尊严。 于林:这到底是不是法器了还?! 满心焦虑,太难了,做人太难了。 陈涌(过来人):没事,总会习惯的。 第118章 计划 “你转变兴趣爱好了?”朝砚看着他纠结的神色,觉得兴趣爱好这事是不能够勉强的, “你要是不想玩可以还我。” 于林怎么可能没有兴趣爱好, 他那是有极大的兴趣爱好,要不是这是他少主的, 他要是知道了有这么个东西都能琢磨着用抢的把这东西抢回来, 可是他家主子的态度真的哪里不对, 可是你说不对但是又没有什么不对。 于林不知道他的这种情绪就跟看着地主家的傻儿子拿着金子当糖豆撒是一样的,生怕一不留心就被人卖喽。 他反复纠结了一番,在察觉到朝纵看过来的目光时恍然了一下,小少主都不担心少主别人卖喽他担心个锤子。 随即将那玉简握紧道:“属下有兴趣,一定努力学有所成!” “好,”朝砚赞扬道, 心中默默念叨, 明明他这个主子这么懒,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励志? 朝纵虽是忙碌, 却仍然有一些注意力投注在朝砚的身上,感觉到朝砚的目光追逐时不自觉的挺直腰背, 只是这样的目光没有停留多久就被收了回去,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人真是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朝纵看了过来,于林立马想起了陈涌跟他叮嘱的要离朝砚远一点儿,不是害怕或者朝砚有什么毛病,而是因为朝纵跟朝砚的关系。 陈涌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你老婆旁边有个男的离她可近你想想啥心情。” 于林觉得他以后的老婆跟前要是跟个男人,他怕不是要打爆那个男人的狗头,而作为可能被打爆狗头的那个男人, 他在朝纵看过来时默默的离朝砚几十米远,这个距离,既能帮他们小少主看好老婆,也能保证少主需要什么的时候就及时送上,简直完美。 朝砚早已习惯了这些下属们偶尔奇怪的举动,俗话说的好,每个男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子,谁还没有个淘气的时候呢,无视就好了。 朝纵对这样的距离略觉满意,视线在朝砚的身上打了个转,朝砚略有所觉抬头看过来笑了一下,又低头去琢磨怎么刁难学霸去了。 朝纵心情舒畅,眸中泛起了柔光,唇角勾了起来,只可惜却不能一直那么看着。 身旁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朝公子,这边你看怎么样?” 朝纵转头,待看到女子是谁时唇角的笑意收了三分,眸中再也半点真诚:“万家所布置皆为极好,朝某无可指摘之处。” 他话语虽算不得冷淡,却也算不得亲昵,万聆晴脸上笑意不动,眸光却是闪了闪看向了正坐于一处懒洋洋的朝砚,笑道:“没想到朝前辈也会来,听说朝前辈最是不爱管事,他能来,想必对你情根深种呢。” 她言笑晏晏,眸中却是带了一层水光,朝纵当年从十八剑阵之中破出,不说那剑气纵横,只说那格外出色的容貌就足以吸引无数的女修为之倾倒,即便她初见时也觉得一双眼睛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如此翩翩少年,资质卓绝,不知道成为了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偏偏一朝曝出他竟是与朝砚在一起了,想要讨好的长辈变成了竞争的对手,当时流言纷扰时路人皆是谩骂,倾慕者却只觉得心碎。 以万家的威势,即便万聆晴并非嫡支一脉,也断然没有给旁人做侧室的道理。 “他来不来都不要紧,”朝纵无所谓道。 他素来知道朝砚的性子,的确是不爱理事,因为他自己,朝砚从那清净的地方到了此处,接受了他便注定一生纠缠,朝砚为他付出良多,他自然也要处处为他考虑。 不管是招募依附者还是忙碌这交易会的事情,都不过是为了实力壮大,让朝砚待的更舒服安心些罢了。 他说过要护他,便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 自然,朝砚能来朝纵自然高兴,只是那些繁琐复杂的东西却是不必朝砚劳心的。 “你待他真好,”万聆晴仰头看着他道,“这样好的男人,你可知多少女修对朝前辈艳羡不已。” “我不喜欢女人,”朝纵直言后直接错身离开,他们之间也算是接触许久,朝纵对她跟对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万聆晴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随后转身笑着跟了上去:“也是,你喜欢朝前辈怎会对女子感兴趣……” 她努力跟上,却仍被朝纵落下了许多。 女人很多都很聪明,细致聪慧,体察入微,审时度势,凭着先天的本事本可以活的很自在,但是当心里住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些优势就好像通通丧失了一样,尤其是住的这个人吝啬的不想在她的身上投注一丝注意力时,更加难受。 朝砚显然没有留意到那处,于林却是留意了,即使还没有道侣,他也能看出那跟在朝纵身后的女子眼中的含情脉脉,他凑到了朝砚身边道:“少主,那万家的小姐虽然好看温柔,但是小少主对她跟别人也没有区别的。” “啊?”朝砚疑惑抬头,“什么万家小姐,万聆雪喜欢崽儿?!” 这可不的了了,莫非是他当初跟米果儿念的太多,结果上天顺应民心让人家小姐情窦初开了?女人喜欢上个gay,简直比喜欢上个女性还惨嘛。 于林默了一下:“不是万聆雪小姐,是万家的万聆晴,那位您看到了吧,生的好看,在女修之中好像也算是顶尖的,还会打扮,自从小少主来了这里以后,她就日日的跟小少主偶遇偶遇再偶遇。” 您可长点儿心吧。 于林发现了,现在不是让他们少主别吃醋的时候,而是让他醒神的时候,这整天温声细语的在身边嘘寒问暖,指不定什么时候真动了念头可就不好了。 毕竟这修真界之中很多修士不仅收拢女修,还收长的好看的男修,两种性别都喜欢的大有人在。 朝砚领悟他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她撬我墙角?” 于林点头道:“对。” “要是能被她撬走的墙角也没有什么稀罕的,”朝砚只操心有没有人强迫他家崽儿,感情上的事情,那不是有句话说嘛,信任是很重要的,“崽儿是很稀罕的。” 他家崽儿即便有一些不足之处,但是人无完人,太过完美的东西反而就是一种不完美,不过那是其他方面的,朝砚相信经过他细致的教育,朝纵是做不出跟他在一块儿还跟别人好的事情来的,如果是……立马干净的分手。 “哦,哦……”于林觉得哪里不对,又莫名觉得自己没吃饭就噎的慌,他觉得少主这话要是被小少主听见了,小少主可能会比较开心。 要不要传达一下呢? 朝纵在此处忙碌的两日,朝砚便也坐了两日,修士并不是每日都需要睡眠的,尤其是修炼到了旋照期,即便朝砚十年不睡觉都不会出什么事情。 两日事毕,到了交易会当日却是不必再回去了,朝纵直接领着朝砚去了他们自己的包厢。 自己的地盘躺着卧着都随自己了,朝砚在外面时好歹是坐的端正的,待进了包厢看到那熟悉的躺椅之时很是感动:“你特意布置的?” “此次拍卖会物品繁多,估计需要几天的事情,”朝纵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将一枚储物袋放在了他的手中道,“这是自由贸易区内各色食物,你可以边休息边吃,不会有人进来的。” 朝砚打开那储物袋,在扫到里面琳琅满目的食物时笑道:“朝纵小朋友,你在喂猪么?” 这么多,几天怕是吃不完的,可以吃好几个月,毕竟他虽然嘴馋但是并不能像女同胞那样关键时刻长出第二个胃来。 “你不是说婚姻是个养猪场,”朝纵心情极好的说道。 朝砚说他是稀罕的,他又怎能辜负他的期待。 虽然还没有结成道侣,但是不出意外肯定是要结的,朝砚觉得此话用在这里极有道理:“活学活用,极好。” 他们坐于此处,包厢之内是哪个家族的有的知道有的却是一无所知的,主动暴露出来的自然是实力出众,即便拍到了什么好东西也不惧怕被抢夺的,例如这威势赫赫的万剑城,至于隐藏的却也不能说实力不出众,低调行事偶尔可以排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例如朝砚他们此时待的包厢便无人知晓,朝纵参与其中,不想让人知道这点儿区区小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包厢是否入人无人知道,下面却是满满当当的上了人,熙熙攘攘的好像国际运动会的赛场,大家都非常的捧场。 朝砚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花生,看着那人来人往觉得颇有意境,就是这花生自己捻了一颗,另外一颗还没有放进嘴里,就听旁边正坐在椅子上的朝纵说道:“我也想吃花生。” 朝砚顺手给他掏了一把,相当的大方:“给你吃。” 朝纵不接,而是看着朝砚左手上捻的那颗道:“想吃你手上的那个。” 朝砚那一瞬间以为自己手上捻的那颗不是花生是仙丹,他将自己手上的那颗递了过去,朝纵直接弯腰咬住,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朝砚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被咬住了。 轻微的濡湿感从指尖传了过来,十指连心,痛的时候非常痛,可是被这么轻微触碰的时候,微微的痒意却能够瞬间传遍全身一样。 当然,那是对别人,朝砚此时看着朝纵的唇道:“我的手刚刚摸过花生壳。” 花生是从土里扒出来的,再怎么洗那坑坑洼洼里面都得带点儿土,但是用剥花生的手捻花生吃和嘬一下还是不一样的。 前者遵循的是馒头掉地五秒不脏原理,后者…… “我不嫌弃你,”朝纵终于抬头咬走了那颗花生。 朝砚捻了捻手指道:“病从口入,手上是细菌最多的……” 朝纵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嫌弃我么?” 朝砚停下了絮叨道:“不嫌弃。” 就是手上总感觉还留着刚才的感觉,不是粘粘的,就是怪怪的,时不时就想捻一下。 “那我还要吃,”朝纵撑在他的躺椅扶手上要求着,像个趴着要糖果的孩子,“那点儿病也要不了我的命。” 修士的身体极其强悍,除非受伤,什么感冒发烧都不会有,那体内灵气纵横的,病毒都活不下去。 但是朝砚不想喂他,而是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道:“纵儿,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剥花生,我给你剥了一辈子的花生,你都这么大了,我不能还给你剥,这要是伺候着,有一天你要是让我嚼嚼送你嘴里了怎么办?你长大了,要自强啊!” 朝纵的脑袋放在手臂上,微微侧头道:“我不,我要啃老。” 朝砚:“……” 这一定不是他教出来的崽儿! 朝纵起身,视线缓缓靠近,将唇印在了朝砚的唇上道:“这样啃……” 这边仿佛冒着粉红泡泡,于林坐在他们的后面那一瞬间十分想努力收起四肢,他宁愿在外面站上几天也不想坐在这里。 唇舌之间的嬉戏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朝纵不当这里还存在着第三人,朝砚不行,那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么,秀恩爱,分的快,秀一点儿就行了,那样毫无顾忌的撒狗粮,是极其不爱护动物的行为。 朝纵与他分开,视线却没有错开,开口道:“这种啃法怎么样?” 朝砚认真思索了一下道:“有创意。” 比之之前的土味情话去了几分的油腻感,最起码朝砚不笑场了。 毕竟他家崽儿每次一说情话他就笑场那感觉一点儿都不捧场。 朝砚也没有指望他能说出多动听的情话出来,伸手剥开花生直接递到他的唇边道:“啃完老了,让你啃小的。” 朝砚笑眯眯的接过,一点儿没有啃小的愧疚感,就跟朝纵没有啃老的愧疚感一样,一看就是……天生一对。 拍卖会为此次交易会的重头戏,曾经朝砚在金琳城中见过一次,各大家族齐聚颇为盛大,而在此处,即便朝砚对很多的东西都不怎么的上心,也能对比出优劣来,与此处的拍卖会相比,金琳城的拍卖会就跟小打小闹一样。 拍卖会的主持乃是一位中年面色沉稳的男人,他并不用吸引什么视线,因为只宝物本身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竞价了。 “第一件拍品,三品丹药塑体丹百枚,中品淬炼,可用于开光修士淬体之用,起拍价五百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中品灵石,”那男子面无表情的说着,声音却可以传达到每一个角落。 三品塑体丹对于开光修士淬体极为有效,中品淬炼在外界每一枚也得有不下十枚中品灵石的价格,在此处看起来却像是捡漏一般。 让利与否暂且不知道,整个拍卖会的场地却是热闹了起来,价格一路攀升,那主持之人也不负责调动气氛,只是在最后一道声音落下之时开始说道:“一千五百中品灵石一次,一千五百中品灵石两次,一千五百中品灵石三次,成交。” 这价格远远超过丹药本身的价格,可是此次拍卖会乃是万剑城携剑心学院促成,无人敢在此惹事闹事,纵使有所后悔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下去。 一千五百中品灵石相当于十五万下品灵石,一出手便是如此高价,也引得众人对那后面拍卖之物更加感兴趣了。 “……两千中品灵石三次成交!” “……五千中品灵石三次成交!” “……七千中品灵石三次成交!” “……” 一件拍品接一件拍品,可能上一件刚刚下去,另外一件便已经展露在了众人面前,人声鼎沸之状始终不散,气氛也是越炒越热,如此气氛感染,那中年男子却是一片的冷静,似乎之前的宝物并不足以让他意动。 朝纵虽参与到了这交易会之中,可是却并非方方面面都是知道的,比方说这拍卖之人的修为。 他将脑袋垫在了朝砚的肩膀上凑近道:“那人是何修为?” 朝砚也看不透,但是系统倒是给出了鉴定:“辟谷初期。” 不是开光,不是旋照,而是辟谷,如此高手确实有着控制全场不为所动的能力。 辟谷与开光后期差的不知道多少,朝纵的目光从那人身上扫过,或许是投注在那中年男人身上的目光太多,朝纵的视线并没有引来那人丝毫的注意,但是只是看着,那人仍是让朝纵觉得危险,跟剑心学院的长老们有些类似,如此修为,若真要对上,只怕不过是他人弹指的功夫。 “好厉害,”朝纵再问道,“你跟他打可有胜算?” 旋照中期对上辟谷初期还想有胜算,若在旁人听来只怕以为他在发梦。 朝砚唔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跟他打?” 凡事和平解决多好,一开口就是喊打喊杀的,他家崽儿都被万铭城那个门神给带坏了。 “比方说,”朝纵问道。 “胜负四六开,我四他六,”朝砚揉了揉他的头发回答道,只是回答又不用真的上去打一架。 修为越高等阶之间相差越多,越阶挑战也变得愈发的困难,毕竟天才层出,你能越阶我也能越阶,便是只能追赶而上了。 以旋照中期修为对上辟谷初期,朝砚倒也没怕,但是不比筑基与开光之间,他输的概率更大一些。 “好厉害,”朝纵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以旋照中期对上辟谷初期,只怕其他人连打都不敢打,因为必输无疑。 果然比起别人做目标来说,还是朝砚更适合作为他的目标,不管哪一层面上的目标。 “下一件拍品,琉璃果三枚,无属性,可用于丹药质量提升,”那中年男人看着打开玉匣之中的东西时眼睛亮了一下。 琉璃果此物可用于丹药之中,自然不是仅限于开光期的丹药的,即使是辟谷期所用丹药,若能加上一枚,于丹药品质也有极大的提升。 此物万剑城中并非没有,只是被束之高阁,只有炼制极为罕见的丹药之时才会启用,如今万剑城中也不过剩余三枚之数,更是罕见。 如此宝物,连万剑城得了都会自己收用,却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拿了出来。 三枚琉璃果,各大家族即便现在不用,也可以买了以后留待日后,只是三枚一起拍卖,只怕底价着实不低,拍卖会进行到第三日,却还未等到那灵器的踪迹,家族之中也有迟疑。 “琉璃果!”叶问心在看到那琉璃果之时便已然明白那是谁送上去拍品了。 叶家家主并不显老,三十左右的模样倒是沉稳非常,此时听闻叶问心惊呼,以为他是想要,开口道:“琉璃果虽珍贵,但是此次恐怕拿不下来。” 叶家家主的目光转过了那琉璃果,若是一枚,叶家恐怕还有一争之力,即便是以物易物叶家也不虚,偏偏在此之前叶问心的救命恩人只要什么灵石,叶家可流转的灵石十去其九,此次拍卖会想要竞争灵器的灵石还是他们拍了几件宝物,要不然凑不上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我知道……”叶问心不是想要那个,而是想起了朝砚赠予他的琉璃果,晶莹剔透,绿意可爱,他从前极为羡慕小叔能够有一枚收藏,可是真当那样的东西送到跟前时,却只觉得心神俱疲。 朝砚后续若不将那琉璃送来,说明他们彼此之间还有结识的可能,可是送来了,便是彻底的划清了界限。 “父亲拍自己想要的就好,不必在意我,”叶问心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他失魂落魄的出去,底下那中年男人已然报出了起拍价:“此件拍物起拍价五百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枚上品灵石。” 他的话出口,场地罕见的静谧了一下,然后便迅速的热了起来。 五百上品灵石就是五万中品灵石,五百万下品灵石,虽是看似价值等同,可是谁都不愿意去拿上品灵石换下品灵石的。 如此高价,却是将拍卖会抬上了一个层面。 “六百上品灵石。” “七百……” “七百五十……” 各大家族下水,虽是有什么每次加价的最低额度,可是他们出手的阔绰却仿佛那最低额度不存在一样。 朝砚作为拍品提供者算着自己最后能得的灵石,灵石换算以百为标准,五百上品灵石换算成下品灵石的确是多的不得了,可是如果换算成为顶品,也就是顶级灵石的话也才五枚,距离朝砚换一颗凤凰蛋的距离也就相当于徒步行走银河系那么的遥远。 朝砚撑着头叹气道:“我太穷了……” 于林:“……” 他们还能找到活路么? 朝纵失笑,看着包厢的某处却是站起了身来道:“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朝砚浑身懒洋洋的,哪里还看得出刚才伤春悲秋感叹自己太穷的是他。 朝纵捏了捏修长的手指道:“干坏事,要不要一起来?” 与空气作伴的于林:“……” 小少主你这么坦诚好么? 朝砚唔了一声坦然拒绝道:“不去了,早去早回。” 仿佛朝纵是要去忙什么正事而不是干什么坏事。 朝纵转身关门出去,朝砚继续听着下面的竞价觉得自己好穷:“琉璃果啊……” 朝纵出门换衣,普通的衣衫没有丝毫的纹饰,面具也是最为普通能够遮蔽全脸的,他如此装束在那拍卖会之中行走却不突兀,因为为了隐藏身份各种奇装异服的人真的是大有人在,他这种连侍卫都不会多看一眼。 走道匆匆,朝纵在一处露台之处见到了他要找的人,修为差距,不需要多么警惕的靠近,只需要一一打晕就是了。 叶问心本是看着外面的风景,却是不防备被人直接靠近封锁了穴道,那人立在他的身后,叶问心知道他能够靠近便是已经制住了跟随着的侍卫。 可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拍卖会动手?不,不对,在拍卖会动手的大有人在,一件宝物可以用灵石相争,也可用其他的东西相争,这样阴损的手段并不足以为奇,是他大意了不该出来,可谁又能料到那拍品之中竟是出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琉璃果。 叶家尚且没有拍到价值能够引起争夺的东西才对,叶问心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今时今日,他已经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了:“你想要从叶家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叶家从秘境之中取到的那把灵器不错,”粗哑的声音从叶问心的背后传来,“用你这叶家嫡子交换,不知道你父亲愿不愿意?” 那把灵器早已送给了朝砚,这人还不知道?可他是从哪里知道他们得到的灵器? 他们得灵器之时在场皆是叶家中人,从前叶问心不会怀疑他们一个,现在却隐隐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不过幸好,这人不知道灵器已经不在叶家的手上了。 “叶家的灵器乃是这次拍卖会的拍品,”叶问心努力抑制住狂乱的心跳道,“不是我想给你就能给你的,换一个吧。” “叶家送去拍卖了?”那声音之中有着怒气,朝纵的目光之中却是一片的风平浪静。 琉璃果作为牵线,叶问心容易心软患得患失,一送断绝情意,二见自然是不想再看到的,在剑心学院得手不易,包厢之内得手更难,唯有此处无人防备,人员繁杂,谁也不会怀疑到朝家的头上,毕竟夺宝之人那么多,叶家的公子又刚好落单。 “那我不管,那是你们的事,”朝纵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只需要将你带走,叶家要回来也好,拍下来也好,总归得拿给我。” “门口处皆是守卫,你打晕了我也带不出去的,”叶问心有些惊慌,这种关键时刻,他总是不如小叔那样随机应变,可以扭转局势。 朝纵将匕首抵在了他的腰上道:“不用打晕,你会乖乖跟我走的,哦,对了,我们听说你喜欢朝砚是吧,你有叶家护持他可没有,你若有半点儿不老实,我就杀了他。” 叶问心此人虽是优柔寡断,可是心软还讲义气,从陈涌处听说他死死护着叶问宁的事情之中,朝纵就知道他一定会乖乖听话。 “你别!!!”叶问心几乎是破口而出,却被那腰间的匕首抵着噤了声,“我听你的话,你要灵器,叶家会给你的。” 为今之计只能跟着他走,然后传信小叔,小叔知道朝砚拿着灵器或许会开口要回,而朝砚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很好,走吧,”朝纵开口道,他一眼看出叶问心在想些什么,只可惜他要的可不是灵器,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叶家包厢之中,叶家家主看着叶问心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看向了一旁淡笑静坐的叶问玥,开口之时却是带了一丝难以掩盖的小心之意:“问玥,问心他怎么了?” 叶问玥笑道:“受了情伤,让他冷静一段时日或许就好了。” “他性子鲁莽,这些年也是多亏了你照顾了,”叶家家主叹气道,但听闻受了情伤而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便也放下了心来。 外伤好治,情伤难觅,受了情伤只能自己慢慢舔舐,没有人可以代替。 叶问心一边在前方走着,一边急急的思索着怎么脱身的对策,若是能够让小叔提前得知,甚至不用麻烦朝砚也能将这些人直接抓起来的,可是他明显察觉不到身后人的修为,向他人求救?其他人又怎么能懂他现在的状况。 长廊漫长,叶问心着急无措之下在看到对面走来的人时蓦然睁大了眼睛。 孔宿在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一下,可是在看到他身旁之人时却是眉心微蹙了一下道:“这是何人?” 他的脸色仍然有几分不好,但是能出现在这里却也恢复的差不多。 叶问心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他不知道孔宿的修为比之那人如何,可是如果贸然将人拉进来害了人也不好。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叶问心扯了扯嘴角说道,在感觉到腰间顶着的匕首时紧了紧手指。 孔宿的目光从叶问心身后之人身上转过,若非他早知道这是朝纵,恐怕也认不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样的朋友?” “我有什么样的朋友难道还要跟你说不成,让开!别多管闲事,”叶问心的语气与表情截然不同,几乎耗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推开了孔宿,大步往前走去。 朝纵跟上,与孔宿目光交接之时却是转过了一抹深意。 孔宿怔住,刚才的一瞬间他在朝纵透出的目光之中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扭曲,阵阵寒意蔓延上了后背。朝纵的确是想让叶问心死的,不管他怎么做,他的确有那个想法。 “少爷?”他身后跟随的家仆看他愣在原地叫了一声。 孔宿袖中的拳头捏紧,机会或许只有一次,朝纵在朝砚的面前或许装的十分乖顺,可是背后之事谁能言说?他是否真的能够抑制住杀意还是两说,又或者引他前去,拍卖会之上叶家和孔家少爷身死,可追究之人便太多了。 孔宿不信任朝纵,就像是朝纵同样不信任他一样,他们都会用最险恶的用意去揣度对方的心思。 “叶问心出行身边一般不会不带侍从,尤其是在这人员繁杂的拍卖会上,”孔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说道。 他不是一个好人,自私自我,算计利用,肮脏的内心配不上叶问心,但是他无法抗拒这么做,一生只此一次,只要能够突破他内心的壁垒,他以后会百倍千倍的补偿于他。 “那……”孔家侍从也意识到了不对,“那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几个去他的来路上看看,你们几个去找叶家包厢汇报此事,叶家家主在那里,断然不会置之不理,”孔宿握紧了拳头道,“其他人随我跟上去看看。” “是,”其他人纷纷领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孔宿灵气运转,即使此处禁空,他也能够快速的前行。 可是等他刚刚看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见那两人已经走了出去。 朝纵自然是感觉到了孔宿的气息,叶问心刻意放慢的步伐因为他直接将人拎了起来而宣告破灭。 “呦,你的老相好跟上来了,没想到叶小公子这裙下之臣还不少,”朝纵粗嘎着声音说道。 叶问心被拎着腰带,手脚朝下,只能看见飞速掠过的路面,心中却是焦急不已,孔宿他发现异状了,不知道他通知了父亲没有,千万千万不要一个人追上来! 巷道复杂,朝纵拎着叶问心在一个死角处停了下来,转身之时便看见孔宿带着人追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孔宿看着朝纵说道,此时自然已经不能将他认作叶问心的朋友了。 朝纵嗤笑了一声道:“现在问我是什么人,孔公子莫非是脑袋坏掉了不成,哦,也对,精虫上脑的时候哪里还顾得想其他的问题呢。” 叶问心被放了下来,看着孔宿道:“你来做什么,你……” 他想要问孔宿是否是单枪匹马过来的,却是碍于身边的人不敢问出口。 “你被挟持,为何不说?”孔宿到现在仍然不明白朝纵到底是如何让叶问心心甘情愿的走出来的。 “因为他得保护他喜欢的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呐,”朝纵哈哈笑了起来,“叶小公子对他人真心实意,甘冒天大的危险,听说孔公子倾慕于你,不知道他可愿意豁出他的命救你?” “自然是愿意的,”孔宿说道。 “自然是不愿意的!”叶问心补充道,“我与他针锋相对,整个剑心学院的人都知道,怎么可能……” “话是人说的,试试就知道了,”朝纵手中的匕首放在了叶问心的丹田之处,“敢传递消息,叶公子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叶家人和孔家人想必也要追上来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脱身呢?” 孔宿见他动作心神一紧,之前想的很好,当匕首的锋芒架在叶问心的要害之处时他却是紧张的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同时得罪叶家和孔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如我好心帮你看看孔公子的真心有几分吧,”朝纵低头在叶问心的耳边说道,然后抬头道,“没什么好处,反正也拿不到灵器还得惹一身腥,造成如今的局面自然只能怪孔公子你多管闲事了,别废话,要么我现在废了叶问心的修为,毁了他的丹田,要么你上来替他受过,一命抵一命。” 孔宿瞳孔微缩,看着朝纵毫不犹豫戳下去的匕首,那一刻他知道他在说真的,如果不救,毁损了丹田的叶问心连剑心学院都待不下去,更何况是靠近朝砚。 “住手!”孔宿心慌的上前一步,身后侍从纷纷阻拦,“少爷不可!” “少爷……” 可他们没说几声,却是被突然的偷袭给击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孔宿回身,却发现此时这片巷道竟是已经被无数的黑衣人给包裹了。 “魔修?”孔宿捏紧了拳头道。 “你说有什么好处?我这人做事就图个开心,”朝纵笑道,“看见别人痛苦挣扎,我就开心,给我打,狠狠的打,随意的打……” “别这样,”叶问心焦急的说道,“孔宿你别这样!” “叶公子再往前一步,丹田可就没了,”朝纵阴森森的说道,“你应该不想他的苦心白废吧?” “嘿嘿嘿,”那几个黑衣人笑着靠了上去,第一下劈的就是孔宿的后背,剧痛濡湿的感觉传来,孔宿捏紧了指骨,下一秒被砍断的确是腿弯的筋骨,站立不足,直接跪地,手臂撑在地面之上,眼睛却是直接盯在叶问心的身上。 “你冲我来吧!”叶问心眼角垂泪,猛地向前却是被直接封住了周身穴道,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定定的看着那处。 他眼角通红,浑身颤抖的厉害,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孔宿撑地无力,带着满身的血液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疼痛还在不断的传来,孔宿眼睛之中有血液流了进去,一片血色模糊之中,他知道他的手筋被挑断了,朝纵也是真的想让他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红鱼,糯米球小天使的地雷吖~ 糯米球小天使对不起?_?,橘子昨天又打错名字了【捂脸】,没错就是九宫格让橘子变成了错字受!都是九宫格的锅! 于林:我说朝家的人都那么忠心怎么都不跟上,只有我傻→_→ 不是魔修。 第119章 无我 会死吧…… 疼痛传遍全身, 孔宿看向的却是叶问心垂着眼泪的眼睛, 他从来对他都是横眉冷对, 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他为他哭。 眼前一片黑暗袭来,朝纵开口道:“真是感天动地, 感人肺腑啊。” 叶问心的唇角渗出了血液, 可是却无法冲破那灵气的禁制,他的眼前一片的发黑, 除了娘,没有人愿意为他而死, 可现在这个愿意为他而死的人也要死了。 颈后的穴道被点了一下, 叶问心彻底失去了视线, 在晕倒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叶家侍从的衣角, 又似乎没有看到。 找人很难, 尤其是在这般鱼龙混杂之地,对方又隔绝了叶问心气息的情况下, 每一刻的度过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叶问玥在收到消息时便匆忙赶了出来, 侍从寻找之时他的眉心微微微蹙了起来, 叶家在万剑城中极少结仇, 若说为了宝物劫持?为何遇见人不求救?叶问心虽然不懂得什么阴谋算计, 性格直来直去, 可是在这拍卖会中处处都有侍卫防备, 看准时机总有脱身之时。 或许是被捏住了什么把柄? 叶问玥站于那街面之上略有思索,叶家家主后续跟上,也是焦急不已:“找到了没有?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我……” 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叶问玥抿唇道:“气息隔绝,着实不好找,需要直系血脉追查,”他手中祭出一枚罗盘模样的东西,上面凹槽分布,星光点点,罗盘被捧到了叶家家主面前,他咬破了手指一滴精血入内。 罗盘指标转动,待转到一处时停了下来,可叶问玥还未动身,便见孔擎一脸急色的出来,平日他处处注重仪表,如今却是顾不得半点风度了,他几乎是用跑的跑到了叶问玥的跟前道:“找到了没有?!” “有方向了,发生了何事?”叶问玥顺着罗盘的方向快速走了过去。 孔擎随即跟上,眉头蹙的很深:“孔宿的命牌显示他生命垂危……” “问心的没事,”叶家家主取出了叶问心的命牌,脸色同样凝重。 一条普通的巷道,禁制破除,地面上躺了数人,孔家侍从纷纷倒在地上,叶问心躺在另外一头人事不知,他们看起来还算完好,孔宿所在的地方却是一片的血肉模糊,衣衫被血液彻底浸湿,竟是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泽了。 “孔宿,孔宿!”孔擎几乎是屏着呼吸凑了过去,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起,灵气探入,却是被那伤势惊到呼吸都要停滞了。 叶家家主前去探叶问心,发现无事后心情却不见好转,叶问玥在孔宿面前蹲下,取出一枚丹药递给了孔擎道:“先救人。” “这是什么?”孔擎双目赤红的看着他。 叶问玥并无畏惧,开口道:“生骨丹,保命用的。” 生骨丹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虽是修为越高效果越弱,却的的确确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孔擎接过放进了孔宿的口中,手指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丹药流入,孔宿刚才还微弱的气息似乎缓了过来,只是微微睁开眼睛时其中还一片的空茫,显然并没有真正回过神智来。 但命是保住了,不管什么伤,日后回去调理就是了。 孔擎刚刚顾不得,此时打量孔宿全身却是眸中更加的愤怒,手脚的筋都被挑断了,身上更是狼狈不堪,腿骨受损,不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那人对他如此的折磨。 “孔小公子为了问心受难,我们得给你一个交代,”叶家家主让人将叶问心抬回去后道。 “不必给交代,只要将人抓出来,碎尸万段即可,”孔擎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容,映衬着那血液却十分的触目惊心,“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叶问玥知他愤怒,也不再劝,只是打量了几眼孔宿身上的伤口,又起身看了看周围,若真的想杀人,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伤口之上无魔气附着,不是魔修。 可想知道更多,只能等当事二人醒过来才能知道。 叶问心被带走,孔宿也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支架之上小心抬走,如此重的伤势,只怕要恢复良久。 “孔兄,其他事皆可以推后,此时应当先让他们醒过来才能找到蛛丝马迹,”叶问玥在他的身后道,“别冲动。” 孔擎垂眸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只是此仇不报,他也不配做孔宿的大哥了。 一行人从巷道之中退去,而在出了贸易区的丛林之中,朝纵将储物袋抛了过去道:“我不杀你们,拿着东西离开万剑城永远别再回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一堆的黑衣人接过了储物袋,在看到其中成堆的上品灵石时皆是呼吸粗重了起来,他们乃是这万剑城中混吃混喝的一类人,虽是接一些杀人越货的单子,但从未接过这样大的,这么多的上品灵石,够他们胡吃海喝用上好多年了。 只是随便砍一个人就能得到这么多的灵石,真是天上掉馅饼都没有这样的美事了。 其他几人看了进去,皆是忙不迭的伸手去抢夺:“这是我的!” “给老子放开!” “滚一边儿去!!!” 他们推搡着呼吸粗重,甚至有人的目光之中闪过凶光,如此丑态,朝纵在朝家楼群之中少有见过,毕竟即便有一时惊叹贪婪的,也会被朝砚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毕竟不是哪个雇主都那样大方的,你还没有想到那个层面,他就已经给你了,至于忠心,不说到哪家都没有那样的待遇,在经过最初的筛选考验后,留下的人皆有极强的自制力,而不像眼前这些人丑态毕露。 朝纵转身离开,有一人瞥见了他转身的背影,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几人纷纷提着剑走上前来围住了朝纵的去路。 “小子,你很富有啊,”那拦在朝纵面前的人满脸贪婪的说道,“这么点儿灵石就想打发我们,瞧不起人怎么的?” 朝纵站定,唇角微勾了一下:“那你想怎么样?” 那几个人围了上来,一人开口道:“你能给出这么多的灵石,想必身上还有吧,识相的就交出来,否则下场跟那小子一样。” “我要是不交呢,”朝纵冷淡说道。 “不交,你不是怕那什么孔家知道么?”旁边一人嘿嘿笑道,“我们就把你雇凶杀人的事捅过去,你想那孔家和叶家知道了能放过你么?所以给老子识相点儿。” “说的也是,的确是后患无穷,”朝纵慢悠悠的一伸右手,却是直接将旁边一人拎着脖子提了起来,血液潺潺,待甩开之时那人已经断绝了气息。 其他围着的人皆是惊诧不已,内心恐慌后退:“你,你是什么人?!” 他们只以为这人雇佣他们是因为实力不济,只是用什么东西隐藏了才看不出,可是只是单手不用武器就杀掉一人,此人的修为绝对高出他们许多。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皆是往后退了过去,一个个看着朝纵迈出的步伐皆是恐慌不已。事到如今,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呢。 “你,你不能杀我,”有一人跌坐在了地上道,“你,可是正道修士……” “对啊,”朝纵似乎有所恍然,伸手一挥,禁制设下,直接将几个转身欲逃的给弹了回来,他蹲下身笑道,“所以我一直在思索怎么才能彻底封住你们的口,可我是正道修士,不能杀害无辜的人,幸好你们动手了,要不然我日后可要日日担忧了。” 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魔鬼,魔鬼……”剩下的几人万分后悔,却没有那个机会了。 一场屠戮在禁制之内进行,在万剑城的某个角落,悄无声息的便又有几个人没了命。 朝纵去掉了身上的血迹,留下几具连神魂都被打散的身体后转身离开。 因为孔宿的受伤,孔家对于拍卖会的兴趣都变得意兴阑珊起来,直接召集数名高手对孔宿进行灵气灌输救治。 朝纵轻描淡写的离开,轻描淡写的回到了拍卖会的场地,孔家虽不如万剑城来的势力庞大,但是堂堂孔家嫡支少爷在万剑城准备的拍卖会中受了致命的伤,叶家的少爷还被掳走,万家难辞其咎。 拍卖会还在继续,可是走道之中的人却有些忙忙碌碌,有人察觉到了异动,更多的人却仍然沉浸在拍卖会当中不知发生了何事,毕竟孔家的事情到底比不得众多家族所有的大事。 “朝公子?您何时出去的?”侍卫在门口拦着,却是认出了朝纵。 朝纵早已恢复了平时的打扮,开口笑道:“一个时辰之前出去的,去买了些东西。” 他提出了一个储物袋,那侍卫拿过去看了两眼,在看到其中皆是吃食时还给了他道:“没想到朝公子竟也有好口腹之欲的时候。” 朝纵没有反驳,只是顶着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任凭他们盘问后接过储物袋离去。 拍卖会十分火热,那三枚琉璃果就拍出了五千一百上品灵石的高价出来,几乎相当于一个仙城全部的积蓄,而待那琉璃果拍完,朝砚对后面的东西还没有对那堆松子的兴趣大。 直到朝纵归来,那拍卖的东西朝砚也没有一个入手的。 朝纵进来坐下,朝砚扭头递了一把松子过去:“事情忙完了?心情看起来不错嘛。” “是不错,”朝纵剥着一颗松子放进了小碟之中,待堆了一小堆以后仿佛没有看见那偷伸过来的手一样将那小碟推了过去,一件事情了了,之后很久都不必为那两个人上心,他当然高兴的很。 “干什么坏事了去了方便透露一点儿么?”朝砚捻着松子略微有些好奇道。 朝纵看着那拍卖台上的展品道:“你过两天就知道了,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不如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有趣。” 人都爱听八卦,这是常理,而这件事情朝纵压根就没有打算瞒着朝砚,他也知道若是朝砚真想知道,他瞒不住的。 “唔……”朝砚的注意力转向了那台上,觉得自己之后的两日要注意听八卦了。 “下一件拍品非秘境所得,而是一位神秘人献上的剑谱,名曰《无我》,乃是地阶下品的剑谱,”那中年人说话时目光也是转到了那剑谱之上,难掩激动之色,地阶下品的技法那也是地阶,毕竟浩渺如万剑城,只有家传心法才是地阶,这也是万家远远胜于其他家族的根基所在。 可是如今这样的技法竟是直接拿出来拍卖,众人在激动之余也在思索着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窍,毕竟这样的技法一般都是用来压轴才对。 “此剑谱为地阶,但是技法不全,虽是威力折损一半,但是并不影响修炼,自然,谁若是能将此剑谱集齐,其威力绝对不同凡响,起拍价三千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上品灵石,”那中年人眼中闪过一抹遗憾,若为地阶剑谱全部,当不至于是这个价格,可是若真是剑谱齐全,没有人会无脑的双手奉上。 此价一出,便是将一些小的仙城直接排除在外了,而场面在静寂了一瞬以后飞速的火热了起来。 那地阶的技法虽是残卷却能修炼,即便搜集不全只能发挥一半的威力,那也是地阶技法的一半威力。 地阶下品与玄阶上品看似只差分毫,但是威力何止天差地别。 价格很快飙升到了四千多上品灵石,直接朝着五千而去,竟是直追琉璃果的价位。 这样的事情并不足以为奇,因为琉璃果即便再珍贵,那也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只能用于一人身上,而这地阶技法却是可以造福一整个家族的。 “四千七百上品灵石!” “四千八百上品灵石!!!” “……” “五千一百上品灵石!” 后劲很足,朝砚撑着下巴道:“崽儿,那好像是你修炼的剑谱。” 第一本是从金琳城拍卖会上所得,后面两本皆是从系统奖励之中取得,无剑,无心,无真,三本剑谱将这套剑法拔高到了玄阶下品的层次,朝砚本来还在琢磨着这突破旋照期怎么不给剑谱了,原来是在这处等着。 地阶下品,刚刚好。 朝纵自然是识得那剑谱的,只是未曾想到会在这拍卖会上出现,剑谱名无双,本是不知具体为几册,以为到玄阶下品便算得上戛然而止了,那剑谱精妙,即便朝纵后来又习得了其他剑谱,也隐隐觉得有所不如,却是未曾想到还有第四册 。 此剑谱他得其三,这一册他势在必得。 朝纵沉淀了心神开口道:“没错。” “七千一百上品灵石……” …… “七千二百上品灵石……” 后续的喊价很明显已经是几个家族之间的争斗,若是那剑谱齐全,他们必不会犹豫,可是剑谱不全,这后续的珍宝不知凡几,据说还有灵器,此事若是将家底掏空,便等同于直接放弃了灵器的争夺,技法还是武器?这是竞争的家族正在思索的问题。 朝纵还未出手,因为这样挣扎的喊价着实没有什么意思,朝砚所给他的星辉戒之中上品灵石数千万,想要争夺,完全不必计较那数百的灵石。 入秘境之前,朝纵从不敢相信自己也有如此阔绰,挥手便是万金也不放在眼中的时候,可是当拥有了如此的财富以后,以前需要计较的事情便不用再计较了,这就是眼界的提升,他今日还会为地阶的技法觉得兴奋,或许有一日,当他登临九霄之时,现在的一切又不被放在眼中了。 而朝砚从未将这里的一切放在眼中过。 “一万上品灵石,”朝砚的手放在了输入价格的水晶球之上,会场之中响彻的是变调的声音,却是让刚才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久久无人再加价,只因那样的抬价实在是太触目惊心,或许这本剑谱最后的价格会抬到一万之上,但是绝对不是这样一下子抬上去,这样的震慑,即使是万家的包厢之中也皆是蹙起了眉头:“那包厢之中是何人?” “那处不允许窥伺,目前不知,”万家的侍从说道。 “此人压了万家一头,可见厉害,”万域乾拧眉说道,即便是万家,也不能说拿出一万上品灵石就拿出一万出来的。 “莫非是孔家人?”万夺辉沉着脸说道。 孔家富裕众所周知,孔宿在万剑城受了伤,难免孔家不给万家找点儿麻烦,万家虽统领万剑城,可是万剑城中家族分布,势力割据,也并非所有的财富都能够收拢在手上,更何况除了万家还有个剑心学院。 “不会,他们不会如此难为,”万域乾说道。 他们商量之际,朝纵心中也是被这个价钱给弄得头疼了一下,可是在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以后便也放任了。 朝砚看着那台上扬声道:“主持不喊三次么?” 那中年人也是被那直上的价格呃了一下,竟是难得忘记了去喊那三次,如此长的时间,已经算得上是他们的失误。 “一万上品灵石一次……” “那人是旋照期?”万域乾在听声音之中声势,面色冷静了一分,竟是将手从那水晶球上拿了下去,旋照期看似实力强大,可是跟整个万剑城比起来还是太渺小了些,与万家争东西,有时候除了灵石,还需要些运势。 “长老?” “一万上品灵石两次……” “乾叔,我们真的要放弃么?这样回去该如何与家主交代?” “派人盯住那处包厢,不要打草惊蛇,”万域乾说道,“我们的目标是后面的灵器。” 这便是打算明抢了。 “一万上品灵石三次,成交!” 一槌定音,那包厢之外却是隐晦的有不少的人走来走去,看似正常路过,这样的偏僻之地却是要摩肩接踵了。 地阶剑谱价值连城,即便是残卷也值得很多人出手一试了。 可他们等了一个时辰,琢磨着这拍卖会的人也该将拍品送上来轻点核查灵石了,却是一直未见有人上来。 “长老,他们在还未敲定时似乎就离开了,”万家侍从询问过那拍卖会后台后匆忙汇报道。 尚未一槌定音之时,谁能想到宝物会落在谁的手上,可是那里的人竟然提前离开了。 “问明白是谁了么?”万域乾眉头皱的很深,那人未免太过于未卜先知了些,不,其实如此贵重的剑谱会被人觊觎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没人会像那人一般如此的果决。 “未曾,只知道是三个人,”万家侍从低头道,“皆是佩戴了面具,改变了装束,我们的人没赶上,不知道去了何处。” “乾叔?”万夺辉开口道,“现在怎么办?” “这么多家族盯着都跑了,只能留意旋照中期的修士,让家族中人都上些心,务必将人找到,”万域乾肃着脸说道。 如此多的灵石交给旋照期修士看管,他总觉得那人或许跟之前不知何人继承的秘境有所关联。 其他家族中人得到消息时比万家晚了一步,整个气氛都变得不太好了,他们想要堵人,却被人抢先一步跑的无影无踪,不管说出去丢不丢人,人一旦出了拍卖会,想要再找出来可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去找,看那种神色恐慌者。” “找那旋照中期修为者。” “三人成群,他们应该跑不远…” 各家侍从倾泄而出,朝砚却是在一个摊位前驻足停留,拿起了一枚玉佩道:“这上面是什么花?” 那摊主位置虽是热闹,却是挤在角落之处罕有人问津,此时见他前来,搓着手道:“这是水竹花,这玉中含玉,自成一体,上面还镌刻了聚灵阵,配上公子您的翩翩风度正是合适。” “老板真会说话,”朝砚觉得这瞎说的功力至少有他一半了,“这个多少灵石?” “不贵不贵,也就三十中品灵石,”那老板笑着打量着朝砚的衣着说道。 法衣虽是素蓝色,但怎么也应该算是个有钱人了。 朝砚提溜着那玉佩道:“这个三十中品灵石?” 好像还挺便宜的,要不要象征意义的砍下价? 那摊主见他疑惑,舔了舔嘴唇道:“要不二十五枚中品灵石也行?” “这样不好吧?”朝砚摩挲着那玉石道,雕的好看,赏心悦目,砍价有点儿不厚道了。 “那二十?”摊主咧着嘴,仿佛都要哭了,“不能再少了,这好歹也是我九死一生从那洞里掏出来的。” 朝砚还未说话,朝纵直接放下了二十枚中品灵石道:“我们要了,走吧。” 他直接牵住了朝砚的手离开,身后那摊主却是美滋滋的收起那些灵石摇头晃脑:“偷得浮生半日闲,骗得一个是一个。” 待走出一段,朝纵看着那普普通通的玉佩道:“这玉佩有何奇特之处?” 朝砚莫名道:“你想有什么奇特之处?” 朝纵不信邪,将那玉佩拿过,灵气注入其中最多也就得了个的确有聚灵阵的效果,却是的的确确不像是有其他效果的样子。 “没道理啊,”朝纵若有所思的看着朝砚。 “你喜欢这个戴你身上慢慢研究,”朝砚将那玉佩系在了朝纵的腰上,狠狠的伸了个懒腰道,“还想去哪儿逛,我陪你。” 在里面坐的整个人又懒了一截,于林直接回去了,他也能活动活动筋骨,免得真的手脚退化,本来就比他家崽儿低半头,这么下去可不得了。 朝纵本欲开口说话,他们身后却是有一队侍从匆匆路过,行人避让,朝纵也顺势揽过了朝砚的腰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道:“小心。” 待那队侍从过去,朝砚扶着朝纵的肩膀却是若有所思。 朝纵低头道:“怎么了?” “刚刚那处应该有背景音乐,”朝砚思索着刚才的画面,觉得他家崽儿可能找到了撩妹的正确手法,没错,撩妹,不是撩汉子。 当朝纵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时,直接选择的就是无视,免得自己给自己添堵。 “若非你提前让我们出来,只怕我们现在一定会被堵在里面出都出不来了,”朝纵揽着他的腰深深道,“你真聪明。” 朝砚眨了眨眼睛一巴掌整个拍上了朝砚的脸,这一测还真有点儿巴掌小脸的意境:“打住,换个夸法,这个夸法我……想笑。” 也是憋的很辛苦。 朝纵扯下了他的手,脸上就差挂着三个字——不高兴! “你也很聪明,你爆聪明,你超级聪明,”朝砚努力用原话夸奖着,努力下压唇角,“好了,我保证我下次绝对不笑!” 看来得从话本上找些悲伤的段子,崽儿一这样袭击就开始哭,还能同时表示自己特别感动,一举两得。 “我想亲你,”朝纵抿着唇道。 “想亲就亲…唔……”朝砚被拉的稍微抬了一下头,这样直接俯下的姿势,猝不及防间看到的浓密至极的睫毛,就像是堪堪停留在花朵之上的蝴蝶一般,随时都可能飞走一样。 噗通…… 心脏失衡了一瞬。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秀恩爱对于老父亲的心脏来说还是略显刺激了些。 “在人前就亲上了,真是不知羞耻……”一道嘲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朝纵松开看向了来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柳家人?” 朝砚擦了擦嘴角,没忍住舔了舔,却是没有看见朝纵蓦然变深的视线。 柳涟看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亲昵,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神情来:“养大你的父亲都能下嘴,还真是被捡的杂种。” 他身后跟着数人,甚至还有朝纵看不透修为的人护持在侧,难怪敢如此的嚣张。 “他是不是杂种不知道,但他从不像其他无家教之人骂他人杂种,”朝砚看向了柳涟道,“即便有爹有娘,若是教不好放出来别人也会以为无爹娘养的。” 因为之前朝纵与朝砚亲昵之事看过来的人不少,他们话语之间关系倒是掰扯的明白,谁一上来就没家教真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你!”柳涟捏紧了拳头,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你现在还在剑心学院之中么?我若想在此处收拾你,你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那你干嘛不动手?”朝砚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柳涟看着他们杀意毕现,却又只能暂且按捺下来,此处虽不在剑心学院,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柳家若是与朝砚这个院长徒弟为难,只怕真的会雪上加霜。 可是冤家路窄,偏偏让他碰上这两个人让他们柳家被驱逐处剑心学院的人,若是他们过的不好,万人唾骂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好似如胶似漆,感情好的很,柳涟并非容易容忍他人之人,在剑心学院有长老罩着便是横行霸道。 如今被驱逐出来仇人还活的逍遥自在,便像是钉子插在他的眼中一样,若是不拔掉,此生都不得安宁。 “你们现在有剑心学院庇佑我动不了你们,”柳涟阴沉道,“可你们给我记好了,你们若是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待在剑心学院之中,但凡敢踏出万剑城一步,这命还是不是你们的可就未可知了,我们柳家跟你们朝家不死不休!我们走!” 他的口气之中尽是毒辣,直接带上柳家人转身离开,离开之际,他身边跟随的一人却是朝朝砚看了一眼,一道劲气朝着这边弹射过来,他眸中有些许不屑自得之意,若是被此道劲气击中,朝砚不死体内也得存在隐患。 他跟着柳涟前行,在听到身后一道闷哼声的时候满意的跟上离开了。 朝纵见朝砚蓦然弯腰闷哼,脸色大变伸手扶住,却在被挠了挠掌心之时愣了一下:“你。” “先离开这里再说,”朝砚跟他传音道。 朝纵担心去了,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转身离开,全然不顾周围人是何神色,待到了僻静之处,他垂目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家那个旋照初期的暗算人,”朝砚扶着他的肩膀道,“看来不做仇人都得做仇人了,崽儿,我们又多了一个仇人。” 清净日子一去不复返,就像柳涟说的那样,他不想去惹人都得小心谨慎着来。 “既然如此,谁想动手就灭了谁好了,”朝纵看着他道,“被动只能挨打。” “说的极有道理,”朝砚点头道,“放我下来,我没受伤。” “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你受伤了,不能暴露,”朝纵板着脸认真道。 朝砚掐他的脸:“你说实话。” “我想抱着你,”朝纵直接就说大实话。 虽是遇上了柳家威胁了一番,但很明显不管是朝砚还是朝纵都暂时没有放在心上,朝砚对于只是嘴上说说的敌人没有什么忌讳,可是对于有实际威胁的敌人却是有所忌讳的,有他家崽儿在,他还想做一对长命鸳鸯呢,当然不怀好意的就只能按死了。 自由贸易区被抱着晃荡了一圈,朝砚不是逛街的料,朝纵很明显也不是,因为如果真的想要淘个什么宝贝的话,应该去翻朝砚的储物戒指,那里的东西可能比这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值钱。 交易会尚未结束,朝砚他们便赶回了剑心学院,那些搜捕的人巡逻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附和特征的可疑人员,只能留下一部分继续搜罗,另外一部分回去汇报。 “少主,万家可能没办法配合搜罗了,据说交易会上出现了魔修,”侍从垂着头道。 万剑城进出皆有限制,魔修修为不够往往便会被探查出啦,此等灵气充沛之地魔修向来不愿意前来,可是交易会事关重大,宝物层出,难免魔修就没有动心的。 比起孔宿个人的安危,明显是万剑城的安危更重要一些,因为能够潜入之人,皆不是好相与的。 “叶家侍从分为三部分,一部分留守这处,一部分去追查之前伤害问心和孔宿的人,另外一部分去配合万剑城寻找魔修的踪迹,”叶问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叶问心,沉吟了一下道,“或许伤害他们的人跟魔修也有什么关系。” 可是若是魔修,绝对不会伤一个放一个,甚至连孔家的侍从都没有杀死而只是打晕制住了,魔修行事狂悖,既然打算得罪叶孔两家,便不可能还专门叶问心等待追查,况且当时伤口上并无魔气,若是雇佣倒也不无可能。 可到底是谁呢?叶问玥一时之间却是没有什么头绪。 叶家侍从听命,魔修之事较为隐晦,为免人人自危,只能暗中追查。潜入者修为高深,并非剑心学院学子可管,为免那些魔修是因为秘境屠戮之事狗急跳墙,反屠戮剑心学院的学子,剑心学院之中数名长老层层把控。 竟真是揪出了一个辟谷后期的魔修,魔修魔气纵横,从拍卖会中嚣张逃走之时又是打伤数位修士,一时无人能挡,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剑心学院一人立于半空,只出了一掌便将那魔修神魂都打散在地,引得万人欢呼崇拜。 而在万剑城的另外一端,则是由万剑城城主出面,同样一掌轻描淡写解决魔修,众人只看见他衣衫冽冽,白衣翩然,那若隐若现的容貌俊美异常,便再不见了踪影。 “这些就是外面的流言了,”朝纵跟朝砚叙说着外面的八卦。 朝砚睁开了眼睛,摩挲着下巴道:“俊美异常?有多异常?” 朝纵轻哼了一声道:“没我异常。” 朝砚:“……” 魔修之事并非他们可管,而在此时叶问心在经过疗伤后醒了过来,他初一睁眼看见叶问玥时眼眶便开始泛红,泪珠在里面打着转,几乎是连忙翻身坐起道:“孔宿,孔宿他怎么样了?” 睡梦之中一片血迹,无数的血液流淌,孔宿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手筋,脚筋,他真的还活着么? 他分明心神大恸,不知道受了怎样的刺激,叶问玥拦住了他下床的动作温声道:“他没事,在孔家待的好好的,倒是你……” “他没事?”叶问心抓住了叶问玥的手腕道,“他真的没事么?小叔,我看见他身上好多血,特别特别多,流的到处都是,小叔,我……” “冷静,”叶问玥反握住他的手腕道,“问心,你现在这样的状态不仅帮不了他,还会让那些伤害他的人隐藏的更深。” “我!”叶问心浑身颤抖,努力抑制着抽噎的反应,孔宿为他受伤,他不能还这样需要别人的安慰,“我没事,小叔,到底是谁?” “我需要你详细告诉我当时的情况,那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都要知道,”叶问玥伸手擦去了他的眼泪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问心,你得坚强起来。” “我想想……”叶问心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从遇到那人时一一说起,致力于做到一句话不漏。 叶问玥听的认真,却在他说到一人生一人死时微微动了一下眉头。 巷道死角有人埋伏,那人倒不像是慌不择路逃到那里,而像是本来就在那处等待着,分明是为了夺宝,却一人生一人死,若非孔宿伤重至此,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孔宿自导自演的这一出戏,为的自然是这个努力将事实说明白的侄儿。 “小叔,有何不妥之处么?”叶问心看他站起来负手凝思,心中忐忑,却是有着浓重的恨意,“能将那些人抓到么?” 猜测只是猜测,叶问玥点了点头道:“能,不过几日人就能抓到了,你先好好休息,这几日你爹都要急坏了还得去给你抓凶手。” “爹……”叶问心从床上下来,面色沉重道,“那我能不能去看看孔宿,他怎么样了我很担心。” 他神色之中担心没有半分作伪,只是之前为朝砚心伤,现在又是因为这替死之事又压一重,亲眼看着他人为自己受那样的伤,便是铁人都会感动,更何况叶问心这样心肠柔软的。 “我陪你过去罢,他救你一命,叶家当致谢意,”叶问玥摸了摸他的头道。 或许是之前的生活太过于纯白,他也将他护的太好,入到这世间,光情之一字便是千般万般苦。 第120章 清净台事 孔家其他方面都有不显的可能, 可是灵石却是足够的, 重金砸下,孔宿的身体即便还不能自如的下床行走,却是已经醒转了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孔擎本是站在一旁, 此时察觉他气息略有所动时凑了过来,绷紧的神经略微一松, 能醒过来就好,能醒过来就说明没事了。 孔宿眼睛之中本是空茫,却在看到头顶的花纹之时彻底醒转, 他似乎还没有死,挣扎起身,张嘴之时喉咙之中宛如磨砂一般刺痛:“叶问心回去了么?” “你目前的身体不适合移动,”孔擎将他按着躺了回去,笑道, “刚起来就想找小情人, 可还将你大哥放在眼里?你这身受重伤, 我可是被爹骂的狗血淋头,就差把我给拆了。” “拆了你也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呢, ”孔宿看他笑脸,约莫着叶问心是没事的,看来朝纵还算守信,索性躺回了床上。 “我没事,你有事,”孔擎看着他道, “本以为你对叶家的小少爷也就一段时间的兴趣,没想到连命都不要了,把我都给吓着了,本来那叶家的小家伙可能对你无意,现在也得上心三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结果未定,尚不足以下定论,”孔宿开口道,人在经历过一次濒死以后,对于一些事情仿佛就能够看开一些了,比如他对叶问心到底存着多大的心思,比如他要的不是感动,而是真心。 此事只能算作引子,不能因为所谓的救命恩人的身份就觉得一劳永逸了。 “这种事你自己定就好,”孔擎看他态度坚定,却是微微转换了神色道,“此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伤口上没有魔修魔气,家仆说是为了什么灵器,可是这一命换一命……” 孔擎凝思,既然下了如此的重手,那就应该斩草除根方为正道,在叶家孔家联合搜捕之下,那人此时都没有暴露任何的信息,说明心计深沉,若真想要灵器,即使伤了孔宿也应该将叶问心带走才对,偏偏又将人丢下了,心计深沉手段却如同儿戏一般,孔擎却是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因为这一场算计归根结底对于那人没有任何的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何要做?做一件事情总该有自己的目的。 “那人性情乖张,并不按常理出牌,”孔宿见他思索,面上平淡心中却兀自有些焦急,那后续的事情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计划的最初的确是他应允的了。 替命之时他毫无犹豫,乃是一颗真心,可是当其中掺杂了算计,就似乎变得不那么的纯粹,孔宿没有打算一生隐瞒此事,可是此事被揭露出来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否则,便是他立即死在了叶问心的面前,只怕也难拿到他的真心。 而不想在此时暴露,便不能让孔叶两家知道是朝纵做的,否则那人绝对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孔宿瞳孔微缩,心中惊骇,原来如此,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难怪朝纵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若他真的愿意为叶问心死,那么便绝对不会将此事暴露出来,甚至会为他主动遮掩并且为了不暴露离他们越远越好,而如果他不愿意为叶问心死的话,便是叶问心死,在他答应计划的最初,此次计划便有他的参与,叶问心死了,孔家势必与叶家不死不休,他也不能说。 结果为前者,难怪这样的计划错漏百出疑点重重,便是他得了叶问心的感动,也要尽力掩盖事实,时时生活在惊恐之中。 “性情乖张之辈倒不是没有,”孔擎撑着下巴道,“可是偏与孔家与叶家过不去,无论如何的乖张,也不能放过,对于找到人,你可有什么思路?”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脸,”孔宿略微摇头道,“大哥你处可有什么线索?” “家仆们提供的线索也很空茫,”孔擎细想道,“只有一人说那人的手很修长,乃是一个年轻人,你是最初碰上叶问心的,可还能想起其他?” 孔宿微微划动床单,心脏却是跳的快了些。 “少主,在贸易区的东区丛林发现了几具尸体,”一位侍从快速上前汇报道,“家仆上去认了,跟少爷遇袭那日的是同一批。” 本来孔宿不记得事情孔擎还略有失望,却是未曾想到事情又是柳暗花明,他勾唇道:“人可带回来了?有几人?神魂状况如何?” “大哥!”孔宿没忍住叫了一声。 那侍卫脸色凝重道:“听说与少爷的事情有关,万家允许带回来了,但是那几人的魂魄皆被打散,且其中少了那最初引叶少爷出去的那人。” “杀人灭口?”孔擎听闻孔宿叫他,看着他略有着急的神色疑惑了一下,“怎么了?” 孔宿听闻几人魂魄尽散,微微松了口气道:“或许是分赃不均的未可知,如今这万剑城中乱的很,谁知道会不会雇佣。” “魂魄已散,自然石沉大海,想要找出那人也找不到了,虽是没了那未曾伤人之人,可是伤你的那些人魂魄都散了,孔家想报的仇也报了,”孔擎本是着急,此时却是缓缓的坐在了床畔,挥手让那侍从下去,待那人退下后,微微迷起了眼睛看着孔宿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孔宿心里咯噔了一下,孔雀城中能让他服气的人很少,孔擎却是一个,不管是武力还是智商,皆在他之上。 刚才想要掩盖,可能是情绪外露的狠了,竟是被察觉了。 一个谎言的圆满需要另外一个谎言去掩盖,一层一层的累加,直到一个节点断掉,所有的谎言皆会被揭破,而这个节点在孔擎和叶问玥处皆是极为容易断掉。 朝纵那个计划为何在他这里错漏百出,或许就未曾想过帮他瞒住一些人。 只怕日后他即便得了叶问心的心,想要在一起的阻力也极大,那人果然极为讨厌他,让他不好过的事情做的相当的顺手。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孔宿自认不算君子,却是未曾想到有比他更加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瞒不过便只能说,孔宿松了一口气道:“你发现了。” “之前不觉,以你的观察力应该比家仆看到的更多才对,”孔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本来以为你是刚醒所以脑子糊涂了些,可是你听我要追查似乎紧张的很,不想我追查,这事果然有你的份儿是吧?” 几句话便将底掀了个底儿掉,孔擎一击掌笑了起来:“我说我怎么想不明白那人的目的,只以为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还捎带帮了一个忙,原来这件事情你也有份,为的是叶问心?” 孔宿说了出来,心中郁气略有疏解,开口道:“除了这个,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不想失去他。” 孔擎仔细打量着他,嗤笑道:“还真是感天动地,感人肺腑,竟是全然不顾父母和我看见你气若游丝躺在这里的心情了。” 孔宿一梗,他怎会没有考虑:“当时并非……” “看来后续的计划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孔擎站起来负手回眸道,“你也想不了这么周全,那就是有人合作,可那人是谁?跟你合作却将你打的几近死亡,虽说此法比什么英雄救美来的效果更佳,但是你若真死了,也是你的命不好,他应该是这样想的,跟你结过怨仇?你来这剑心学院之中得罪之人不少,跟你结过怨仇的倒还数的过来……” “别再查下去了,”孔宿在他的背后说道,“这是我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计划不在意料之中,做出那决定之时我的确对不起爹娘。” 若是牵扯到了朝纵,孔家与朝纵对上,便也就是跟朝砚对上,本就是一团乱麻,便不要再乱了。 “原来真是心甘情愿的,”孔擎一摔袖子在一旁大马金刀的坐下,“他既有放你之意,那几人也是死了,你不愿再起事端那就到此为止吧,只一点你要记得,此事你可以瞒他一时,瞒不住一世。” “我知,”孔宿微微沉了心思,他知道的,总有一天他会告诉那人的。 叶家来访并不在意料之外,只是孔宿在即将见到叶问心时仍然心中忐忑了一下,询问道:“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孔擎怕他不信,拿过了一面镜子放在了他的眼前,镜中那人浑身缠了不知道多少白纱,处处渗血,着实狼狈,而那副面孔之上毫无血色,嘴唇更是白到吓人,若是这样的姿态晚上出去,只怕连凶兽都要被吓跑了。 孔宿几乎没认出镜中之人就是自己,张唇道:“我不见他。” 以这个样貌见人不怕,却是不能见心上人,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如何不会。 “怕被他嫌弃?”孔擎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觉得着实有趣,取笑道,“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你这伤为他所受,越是凄惨他越是心疼,叶问心喜欢朝砚之时你便该知道他对样貌并无太大的要求,唯心而已,去请叶公子进来,哈哈……” 他竟是代为请人进来了。 孔宿知他所言,却在叶问心踏进来那一刻时觉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直到看到其中浓重的歉疚和担忧时才略微放下了心,却因为担忧又提起了心。 叶问心身体无伤,状态却算不得好,从前顾盼生辉的眼睛此时似乎沉淀了什么进去,他几步来到了孔宿的床前问道:“孔宿,你怎么样了?还好么?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那本来应该是我受的。” 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没什么事,”孔宿想要去给他擦擦眼泪,却是抬起无力,只能勉强笑起来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一些,“休养两日便好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有负担。” “你这伤因为我,我可能为你做些什么?”叶问心问道。 “孔家的药都是最好的,服侍的人也是最好的,你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孔宿开口道。 叶问心垂目道:“对不起。” 孔宿的伤势如此严重,他虽会炼丹看病,换药这种事却是毛手毛脚的帮不上什么忙,而以他目前的心态,只怕无法专注炼丹。 “若你真要帮忙,可否留下来陪我几日,我近日不便走动,”孔宿凝目看着他道,“一个人待着甚是无聊,若是有你在此处聊聊天,斗斗嘴,想来伤势也好的快些。” “那日在拍卖会之时我并非有意嘲讽,”叶问心急道。 “我知,我知,你别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乐意听的,”孔宿看着他道。 叶问心微微一愣,却是避过了他的视线道:“是,是么?那我便陪你解闷吧,只是若有说的不中听的地方,你多多包含。” “好,”孔宿注意到他视线的躲避,知他虽是感动,只怕此时心中还无法放下朝砚,虽是心中酸涩,却是只能苦往自己肚子里面咽。 他们二人难得这样轻声细语好好坐下来说话,也是未曾注意叶问玥与孔擎的离开。 孔家在万剑城中亦有住宅,此处眺望而去,层层屋舍之上夕阳洒下一片的火光,宛如江河湖面之上,却添了几分的静谧,倒是漂亮非常。 叶问玥微微扶着那雕琢精致的栏杆,开口道:“我此次来乃是想询问一事。” “何事?”孔擎立于他的身边问道。 他能猜出来的事,想必叶问玥也能够察觉几分。 “孔公子醒了,你似乎对追查伤他之人并不着急,”叶问玥淡笑开口道。 孔擎也笑,夕阳之下凤眸之中仿佛有火焰跳动一般:“自然是因为那些人皆已经伏诛,自然不必再追查。” 叶问玥没有看他:“此话说来我是不信的,我只问你,此次事情之中可否有他的手笔?” 叶家与孔家的侍从皆站在远处,他们之间的对话不曾被外人听到,孔擎本想着若他没有猜出便不打算主动点破,但叶问玥这人,从来不输他一分一毫。 孔擎道:“开始有他的计划,但是替命那里没有,他是真心的。” 作为大哥来讲,他自然要讲事情的真相以及有利的一面袒露出来。 “若非他替命,我断然会阻止问心再来,”叶问玥瞥了他一眼道,“替命不算,此事他一人也做不到如此圆满,若无他的牵头,问心未必不会落入那般险境之中,看他一片诚心,此类事情日后若是再有发生,叶家与孔家也便形同陌路了。” “叶小公子需要从朝砚那个漩涡之中挣脱需要契机,我可以保证他日后绝对不会再犯,只是之后的事情便不要再追究了,”孔擎说道。 “有不利之处?”叶问玥略有思索,能与孔宿合作却有仇怨之人,心思又如此的缜密,他只能想到一人,朝砚。 可朝砚此人并非表里不一之人,说不在意便是真的不在意,断然没有如此行事的道理,便是排除在外了。 叶问玥也不希望是朝家人,毕竟叶问心要是知道了,只怕又要伤心。 叶问心无事,孔宿这个受了重伤九死一生之人说了不追究,有时有些事情便也不必事事放在心上了,修真界中纷纷扰扰,若是事事放在心上,只怕累也要累死了。 有时间叶问玥也会羡慕朝砚的那种生活方式与态度,只可惜他注定是做不到的。 “可以,只此一点,日后不管成与否,孔宿都需将此事告知问心,”叶问玥松手离开,“我宁愿他为此再伤一次心,也想让他活的明明白白。” “自然,”孔擎在他的身后答应道。 此时终究是心结,若是不解开,缠成了疙瘩,会成为他们一生的劫。 感情之时最忌讳他人他人插手,是缘是劫都需要他们自己去解。 而在此时,朝砚也听到了朝纵所谓的八卦,夹着的小肉丸子都差点儿从筷子上面掉下去,他送了一口进嘴,一边脸颊鼓的跟仓鼠似的,托着腮道:“崽儿……” “嗯?”朝纵坐在他的身旁垂目,似乎并没有因为他听到这样的八卦而所有触动,只有那捏着剑谱的手因为微微用力而发白。 朝砚呼撸了一下他的头发道:“下次别这样了。” 朝纵一怔,握住他的手转头道:“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么?” 孔宿几番为难,若非朝砚处处避让,若非他们实力不断精进,他可会轻易放过他们?修士以凡人为蝼蚁,孔宿也曾视他们的命如草芥……然而在朝砚的目光之下,朝纵低下了头道:“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朝砚趴在椅柄上从下方看他。 朝纵视线别过,却是不敢看他:“错在草菅人命。” 他心中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孔宿的几番为难只是放在朝砚这里看似轻描淡写的化解好像不难,可若是换个人,便是未必如此了。 朝纵极想要了孔宿的命,若非没有叶问心那个难解决的,他必然不会留手,帮了孔宿达成他想要的目的,自然是垂死效果最好,只可惜他人皆是不明白,叶问心他的确想杀,却不会动手,孔宿不明白无所谓,朝砚他……也不明白。 “我何时说你错了?”朝砚笑着抬起了头道,“我只是担心你,仇怨不是个好东西,伤人也伤己,与其想着怎么报仇雪恨一类的,不如多想想我?” 朝纵抬头看他:“我已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了。” 朝砚收起扇子轻轻敲他脑袋:“你这孩子怎么一张嘴就是情话?” “你不觉得我错么?”朝纵深深的看着他道。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朝砚摸着他的头道,“你只要觉得无愧于心就好。” 不管是将王家满门屠尽也好,还是屠戮魔修也好,又或者此次差点要命的计划也好,王家罪有应得,魔修滥杀无数,此次孔宿既是策划者,又是心甘情愿者,还是最后的受益者,错误自然不该全部归于朝纵的身上。 “你可也觉得若孔宿不替命,我会杀了叶问心?”朝纵心中略有忐忑。 他似乎生性暴虐,幼时见血便毫不畏惧,其他孩童见了死掉的动物或者是什么长相可怕的虫子皆是害怕,他却觉得那血液的颜色漂亮的很。 生命如此珍贵,成长需要耗费许多的精力,可是死亡或许只需要一瞬间。 骨子之中并无太多的情感,唯有朝砚待他极好,让他知道感恩,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若非有朝砚一路陪伴,他恐怕只会知道后者,且无半分的控制。 他不想让朝砚知道他如此残暴的一面,却又期待着他知道以后知晓他并非全无底线。 “你倒是不会杀他,”朝砚靠回了原来的地方挥着折扇思索道,“但是估计会想把他赶到天边去,就跟陈涌他们似的。” “你知道?”朝纵听他答案,心神一松,他不管旁人信是不信,他只要朝砚相信就可以了。 朝砚用扇子遮住了唇道:“知道,他们一靠近我,我就闻到酸味。” 初时不觉,每次其他的人一靠近他朝纵就往他这里看,然后以陈涌为首的那波人便会飞速的离他几十米到几百米远不等,也就衡娘和杨志这对夫妻恩爱的不会让朝纵有那么大的反应,根据这种现象,朝砚判断为吃醋。 “他们各个对你虎视眈眈,不能不防,”朝纵极为认真道。 朝砚默了一下:“我觉得除了叶家那位眼瘸一下,其他人应该不会看上我的。” “哦?那你敢去朝家随便拉一个人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么?如果我同意的情况下,”朝纵一提起这事就是满心的不满,朝家诸人皆归他调度,但是却是人人对朝砚崇拜甚深,一个没注意就喜欢靠近朝砚身边谈笑风生,连任务都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朝砚虽说与他一起不会看上旁人,可朝纵也知他尚未对自己深情不改,便是日日思念悬心,连梦里都无法释怀。 朝砚合上扇子起身,朝纵抬头看他,略有疑惑:“你做什么去?” “我去问问啊,”朝砚转身就往门口走,似乎是真的想去试试。 他就不信有那么多的人眼瘸,他家崽儿真是杞人忧天。 朝纵抿唇,直接将人拉了回来抱在了腿上,双臂收紧,虎着一张脸道:“不准去!” 朝砚:“……” 这孩子怎么出尔反尔的。 恋爱中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揣度,朝砚十分后悔当年没有多听点儿恋爱学。 “我给你证明一下,要不然你这一天啥事没有就盯梢了,”朝砚语重心长道,他是喜欢走哪儿休息到哪儿的人,上次随意溜达到于林的工具间就进去瞄一会儿,结果于林一抬头,看见他仿佛看见了鬼,愣是刻断了一整块木雕,非常惨。 “我就喜欢盯梢,”朝纵开始蛮不讲理,“我喜欢盯着你看,看多久都不嫌腻。” 朝砚受到情话攻击,开始努力回想伤感小段子,结果因为回想太多遍,此时想起来竟是想笑。 “你真的不用每个都防备,你看你身边一般跟着人,我不也没有防备么,”朝砚觉得此事应该掰扯一下,方圆百米生物断绝睡觉是很安静,但是他一靠近人就跑,总感觉自己跟杀虫水似的,有毒。 “你可以防备,”朝纵接话道,话语未毕却是眉头微微蹙起,“你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被别人看上么?” “朝总,这万剑城看上你的何止三千,”朝砚搂住了他的肩膀道,“我天天盯梢眼睛一定会抽筋的,而且谈恋爱这种事情,彼此之间一定要相互信任。” “我相信你,我不相信别人,”朝纵看着他,眉宇之间略有思索,“如果他们想要靠近你,也不是不可以。” 朝砚询问道:“可以的方法是什么?” “如果他们能够找到恩爱的道侣,自然就没有了威胁,”朝纵开口道。 等那些人有了道侣,也就不会闲的没事干离朝砚那么近了,朝纵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朝砚:“……” 这是自己谈恋爱也想让朝家人一起谈恋爱的节奏。 朝纵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甚好,笑了一下道:“你若想让他们靠近你,我明日就去征集大家的意思,让衡娘给他们安排道侣。” 这仿佛就是修真界的大型相亲宴,朝砚……朝砚也觉得这主意极好:“好,安排上了指不定还能够脱单几个呢。” 也不是拉郎配,而是让大家都物色物色,成败与否全凭自愿,也算是一件好事。 朝纵微微抿唇,唇角勾起,抱紧了他后将头埋到了他的脖颈处:“朝砚……” 他心中感情沸腾却无法言说,只觉得心灼热的都要滚烫起来。 他知道朝砚不能够完全的与世界脱离开来,然而他的让步只能到这一步了,再多便再也无法忍耐了。 大型相亲宴这种事也就只有朝纵这个被朝砚有形无形之中灌输了不少现代思想的人能够想到了。 大家听到的时候都有些默然,对,默然,不是惊讶,毕竟他们少主每天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少主也跟着想一出是一出的,什么雨天不用灵气用剑接雨水浑身不沾一滴水可以练剑的,然后大家都淋成了落汤鸡,就朝纵一人干干净净,怎么来怎么回去的。 “在下只想修炼,还不想娶妻,”于林的手上还拿着木头,他近来并不一心追究剑道了,反而在机关一道上如痴如醉,并不想在道侣的事情上分心,而想等到日后功成名就了再娶一娇妻才是正道,“可否不参加?” “自然可以,”衡娘掩唇轻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万种,却是无人敢多看两眼,她虽生的美艳温柔,平日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可是真正发怒的时候却是极为可怕的。 剑心学院之中学子资质不错,其他却是参差不齐,如爱好美色这等事实在是司空见惯,有人便见过一个男人明知衡娘有夫君还想占便宜,结果被教训了一顿也就算了,那学子一段时日后竟是莫名的就不举了。 此事不知如何传出,但是衡娘却得到了朝纵的重用。 “那太好了,在下目前也只想修炼,”丁胥说道,“便不用算上我了。” “在下也不用了……”又一位下属说道。 “在下……” 大家都沉溺于修炼事业,并不想从单身狗的队伍之中解脱出来,毕竟道侣难寻,不是谁都能像杨志那么好运找到一个又漂亮又专一又能干的夫人的。 “大家若没有意向也无碍,”衡娘笑道,“只是小少主说了,只有有道侣的人才能靠近朝前辈百米之内。” 一时之间刚才纷纷说自己不愿意脱单的人皆是沉默了下来,仿佛感受到了老娘逼婚的力量。 “看吧,大家都是心平气和,没有什么执念的,”朝砚扇着扇子道。 朝纵不置一词。 “只要找到道侣就可以么?”孔儒乖巧的举手问道。 周围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衡娘笑道:“自然。” 至于恩爱两不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两个人心甘情愿在一起,什么磨合…… “那我跟于林结成道侣好了,”孔儒站在了于林身边,满脸高兴道。 于林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嗯,我们结成道侣。” 反正没有人规定道侣必须同住一屋睡一床,他们爱怎么来就怎么来。 朝纵的目光从孔儒与于林的身上审视了一圈后看向了朝砚。 朝砚挥着的扇子都停了下来:“……” 兔子跟于林在一块儿了,门神怎么办? 胡乱拉郎配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最重要的是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最重要的不是婚姻大事,是他家崽儿那身上醋味又飘了出来。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朝砚抓住了朝纵的胳膊,顶着那直直的目光道,“大家……都是朋友。” “其实也未尝不可,”牧宿在周围打量了一下,“直接内部消化也省的祸害他人了,丁兄你觉得如何?” “朋友?”朝纵看着底下皆有意动之人面色着实算不上好看。 朝砚:“……” 这群下属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不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么,整这么一出你们看崽儿身上酸气冒的。 “说不定是真爱呢,”朝砚笑着道,“之前没机会,现在刚好有机会在一块儿了。” “既然如此,的确是一件好事,他们自愿结成道侣,你来给他们主持道侣仪式他们一定很高兴,”朝纵也笑了一下说道。 朝砚唔了一声:“什么时候?” “现在,”朝纵牵过了他的手直接下楼,众人目光之下开口道:“谁刚才说完结成道侣的,现在就可以为你们举行仪式。” 顿时全场安静,大家都安分了不少。 说是组成道侣是一回事,但是真正举行仪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孔儒站在原地,忧愁的兔子耳朵都要垂落下去了,一旁的于林也是纠结,默默传音过来道:“我可能想生个儿子。” 也是对未来有所规划的。 一说立马举行仪式大家都安分了,朝砚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现代如果民政局不允许离婚的青年男女,嗯……大家都很安分。 仪式是没有举行的,朝砚刚刚松口气,就听说了那些本来不打算找道侣的真想去找个道侣这样的话。 希望所有人都成双成对这样的计划,朝纵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朝砚掐着他漂亮的脸蛋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这么干了?” 朝纵诚实的点头:“对。” 道侣虽没有增添,但是那群单身狗的确是提高了积极性,至于以后如何隔离人群,让觊觎的人离得远远的。 朝纵邀请道:“我们去清净台闭关吧。” 那套剑谱到了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剑式可以融汇的了,朝纵琐事缠身,此时的的确确需要一个地方闭关,将那剑谱整个融会贯通。 “好,”朝砚当然是奉陪的。 清净台中纯白一片,第三重之地与第二重之地之间有侍卫把守,倒不是为了守什么人,而是负责提醒。 “开光中期修为以下的不必来第二重之地,”一名侍卫说道。 没有刁难,没有羞辱,就是平平静静的提醒,朝砚觉得这才是属于普通人的待遇。 朝砚将门口处所取玉简递了过去,上面录入了他所上报的修为,有钟司商在上面罩着,伪装一下修为还是可行的。 朝砚乃是开光后期修为,朝纵则是开光中期,修为符合,那侍卫虽是讶异却是不再去管。 第二重之地除了单人间自然也有双人间,非常的人性化。 朝砚的主要目的就是来陪人的,自然是跟朝纵一间。 那屋内的圆盘有两处,分开些许距离,可以保证同处一个空间也不会被打扰。 朝纵尚未坐下,而是一进屋就抱着朝砚亲了又亲,让朝砚有一种他们不是来修炼,而是来开房的错觉,还是因为家里太热闹了没有办法过两人世界所以出来的开房。 也是十分的有情趣。 然而亲吻过后,朝纵便坐在了一个圆盘之上,似乎只是亲吻就能够让他心满意足了,他从朝砚处得知用法,玉简扣入之时道:“你可随意。”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朝砚是打算随意的,虽说这种情况有点儿像开了个房啥也不干一人沉迷打游戏顾不得理他这样的情况,换成别人怕不是要将人鞭尸三百遍,摇晃他的脑袋问他爱不爱我。 但是朝砚本就是能够自得其乐的人,他先是坐在那圆盘之上看了朝纵许久,从眉毛到鼻子到眼睛,嗯……长的相当的好看。 待看了一遍又一遍,朝砚十分确定他家崽儿拉回现代只凭脸就能够做个巨星以后收回视线开始看话本,沉迷话本不可自拔顺便还能嗑点儿小零食。 待到朝纵那边灵气稳定了下来,朝砚才将东西收拾好,致力于没有遗留下来的垃圾,作修真界的文明人,然后开始自己的修炼。 玉简扣入,这第二重之地的清凉之意果然比之第三重要浓重许多,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朝砚此次感受到那股清凉之气时调动灵气,便可以推动那气息周转全身了。 旋照期比之开光期灵气需求更大,想要毫无虚浮的突破到旋照后期,并不能单单依靠灵气的累加。 灵气有注满的倾向,朝砚便引渡着那力量去淬炼自己的肉身,之前纳入的龙鳞与龙珠便有吸附灵气的功能,此时淬炼,骨骼之中星星点点层层闪耀,一层又一层的压进骨髓,淬炼血肉以及皮肤,待到朝砚睁眼之时,更觉浑身一阵的轻松,力量比之之前更添一分。 他淬炼了一次,朝纵坐在他的对面没有任何的动静,朝砚收回视线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暂时没有打算淬炼第二次的情况下看向了那仿佛流动的圆盘。 上次没有机会琢磨这是什么东西,这次却是无事做可以琢磨一番,旋照期修为戳不透,朝砚思索片刻,闭上眼睛神识探出,从那流萤之处直接探入,初时进入,仿佛碰上了果冻一样的液体,神识往下,直接在其中穿梭,越是往下阻力越大一些,那流萤一样的液体密度也是越大。 只是那东西并不能阻止朝砚的神识探入,那神识一直到了极深的地方,本是有些漆黑的地方前方散发着丝丝光芒,清净之力浓稠到了极致之时,朝砚看到了那中心之处悬浮的一颗珠子,荔枝大小,清净至极,每每流转之时力量便溢散出去,朝着那果冻一样的液体之中迸发,朝砚仿佛处于水底,抬头看去,那些力量被头顶上数个方位吸纳过去,只是同时又有些漆黑的力量从那处吸纳流转过来,在那珠子上缠绕一圈,便朝着那更深的地方沉浸了过去。 朝砚本打算再往深处一探究竟,却是听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谁人敢在此窥探?!” 那声音裹挟着神魂的力量冲击了过来,朝砚不欲惹麻烦连忙后退,神魂碰触,那人一声疑惑:“嗯?” 朝砚却不管他,溜的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糯米球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纵: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朝砚:真是真挚的祝福。(他家崽儿果然好乖。) 朝纵:……不成眷属敢靠近的就瞪死。(来自于崽儿不能把民政局门口向外在朝砚跟前围一圈的执念。) 第121章 皎月 那神魂略有迟疑, 朝砚瞅准了机会头也不回,这么明显的入侵了别人的地盘, 留下来被逮住可不是等着被揪小辫子嘛。 朝砚逃的飞快,那身后的神魂却是追击不及,你来我往之下,朝砚呲溜一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睁开眼睛的一瞬微微吐了口气。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他差点儿就成了那只猫。 而那流萤之中的神魂徘徊了一圈,待到回转之时却是在一片静室之内,眼睛睁开, 那人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沉重之意:“那神魂好生强悍。” 剑心学院清净台处是剑心学院最为严密之地, 除了学子们能够进入以外,便只有长老们能够进入其中,可是那道窥探神魂的强度并非是学子所能有。 可到底是谁呢?剑心学院此处最忌讳窥探, 违背命令者皆要处罚受过,无一人例外, 莫非是那处之人?不可能, 他们从不知道此物的存在, 没理由这般的肆无忌惮。 交易会尚未结束,万剑城中本就戒严,此时更是添了几分严苛之处。 “你说有人入侵?”钟司商得到最新的消息也是难得拧起了眉头,剑心学院清净台处乃是修炼的宝地,怎能容外人肆意窥探,“是否是学子一时好奇?” “非也, ”那人说道,“那人神魂强悍,非学子所能为,若是隐藏修为,潜入那清净台处目的一定不纯,不管是何人,此时应立即排查。” “的确如此,”钟司商郑重道。 清净台处乃是关键之处,若是凭白被外人窥伺,于剑心学院实在乃是威胁。 钟司商下令,清净台处开始排查,学院之中之前清理过一次,此次排查高修为者直接破门而入,若是入定之人不可打扰,但若是心怀不轨之人便会被直接揪出,毫不留情。 朝砚还不知那后续之事,只是想着家里溜进来个贼怎么着都得有个后续处理,那东西听起来至关重要,他虽不会说于旁人,但真被逮住了估计不会是写个保证书那么简单。 可他真没想偷,就是觉得这东西漂亮的很,谁知道神魂探进去后也没有防备,就仿佛夜里看见一家门大敞着,进去探索一下如入无人之地,结果撞破了不得了的事情,当然随意窥伺的确是他不对,后续得跟老头汇报一下,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朝砚思索着这事,却见对面朝纵本是平静的面孔异动了起来,先是眉心蹙起,然后是脸色微微泛白,朝天的手心蓦然紧握,竟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挣脱的东西一样被困在了其中。 灵气循环异动,在他的身边形成了气流,很是明显的排除有人靠近他的身边,此时不能过分插手,若是打乱了灵气运转规律,只怕是要糟。 可是怎么回事?此处最是清净,按理来说最是不应该走火入魔才对,这怎么还灵气异动了? 朝砚绕着他走了几圈,却是看见了他腰间不断闪烁着光芒的东西,那东西之上并无魔气,只有一片的清净之力不断闪烁其上,竟是与那流萤之处的力量极为类似。 不是吸取,而是核心。 清净这样的东西只能为辅助,若是过甚,恐怕连七情六欲都会影响,朝砚的灵气缓缓探了过去,却是被那看似暴动的灵气毫无抗拒的接纳了,灵气牵引,朝纵腰间的东西落入了朝砚手中,他定睛一看,却是那日从拍卖会出来时买的玉佩。 这物之上清净之力吞吐不定,每每脉动之时便便有浓郁的力量溢散而出,之前朝纵探过此物并无异动,而到了此地却像是被唤醒了一样,与那流萤之地的珠子似乎都有所感应了。 玉佩到了朝砚的手中,朝纵脸上的挣扎稍解,却仍是蹙着眉头,看来这东西得隔绝,朝砚直接将那玉佩甩进了背包之中,而下一瞬这空间之中的清净之力转淡,朝纵周围的灵气渐渐平息。 朝砚小心走了过去,本想试探一下他的状态如何,却是刚好对上了朝纵猛然睁开的眼睛,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那眸中一片寒冰,以往朝纵看他时瞳孔之中水光盈盈,像是含了春水一样,让人看着总是舒服的,可是此时的目光却像是极冷之地里的寒潭一般,里面布满着坚冰,即便用最热忱的胸膛也无法融化,就像是他们初遇之时这小家伙看他的眼神,无情,戒备,陌生…… 而在下一刻,那双眼睛眨了眨,便是坚冰消融,朝纵像是从某种状态之中挣扎出来了一样,呼吸变得粗重,他在确认对面是朝砚时猛地伸手抱了上去,脖颈之处有汗,浑身却是冰凉。 朝砚被抱的猝不及防,却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家崽儿就小时候做过噩梦以后这么抱过他,后来修真了长大了坚强的跟个小大人一样。 朝纵收紧手臂却是不语,背对着朝砚的目光有着深深的思绪,刚才那样的清净之力的确是有利于他的修行,不需自行催动,事半功倍,本是心中一片安宁之时,却有另外一股同源的清净之力从腰间涌入,直冲灵台之处,一瞬间便勾起他压制住的杂念无数,那些嫉妒,戒备,对于他人的仇恨皆是被勾了出去,仿佛一瞬间便淡了很多,淡到此时叶问心若是站在朝砚的身边他都不会生气。 可是为什么不会生气?他对朝砚爱意入骨,容不得他人丝毫的觊觎,为何不会生气?这清净之力或许排除的不仅仅有杂念,还有爱意,七情六欲皆可清净,万物皆可丢,可对于朝砚又怎么能容易割舍。 想要去除便如同剜肉断骨一般,朝纵想要挣扎,却似乎为那股力量所制,陷入那种状态之中久久不能挣脱,直到那力量蓦然消失,他才得以出来。 那些繁杂的念头重归灵台之中,看见朝砚的那一刻仍然感觉心脏是跳动的,而他是有血有肉的。 “朝砚,朝砚,”朝纵心神回归,便抬起头去寻摸着朝砚的唇,现在只有朝砚的温度和感觉能够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不至于想要拆了这清净台。 “嗯,”朝砚一边安抚着他,一边任他亲吻,只是觉得今日的吻粗暴直白了些,他这脑袋后仰的都要着地了。 脑后被垫上了手,朝砚也不知自己何时躺在了地面之上,然而脑子还有功夫胡思乱想。 比如终于达成了他们开房的最终目的什么的…… 然后唇上被咬了一下,朝纵轻轻磨蹭着气息不稳:“你不专心。” “我什么都不想,”朝砚看着他道,可思维这种东西吧你本来不想还没有什么,你决定不想了反而会一直去想。 比方说有人说你不要去想一头粉色的大象,说的时候已经在想了这个道理。 “嗯,那再来一次,”朝纵正欲低头,那本来紧闭的门却是蓦然从外面打开,一行人本是带着气势看过来的,却是看到屋内场景时齐齐沉默了一下,闭眼的闭眼,转身的转身,还有一位严肃的老者一竖眉毛道,“成何体统!” 朝砚那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开房遇警察的心情,他极想取出一张身份证说:我们是合法男男朋友。 为什么不在家里做,非要出来做? 家里人太多,外面刺激。 这些念头微微闪过,朝砚拍了拍朝纵的肩膀道:“先起来。” “好,”朝纵虽是心情不算愉快,却是起身将朝砚拉了起来道,“前辈有何吩咐?” “乃是前来查探,”那长者一时呵斥,见他们衣衫整齐也知刚才情绪过于激动,这清净台处乃是修炼之地,自然无法避免一些道侣一同前往,屋门紧闭,便是真的双修一场也只是他们的事,只是亲吻却是算不得什么。 “不知前辈需要查探何事?”朝砚恭敬说道? 剑心学院之中识得朝砚与朝纵的修士不少,那长者自然也是识得的,钟司商的徒弟,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成为一种身份象征的。 “剑心学院之中怀疑有人闯入,需要测试神魂,”那长者手中持着玉书递到了朝砚的面前道,“神魂入内,输入灵气即可检测。” 即便是院长的徒弟也无法逃过检测。 朝砚坦然接过,依他所言注入了一丝神魂的力量,同时灵气侵入其中,那玉书瞬间变得湛蓝,可见神魂与灵气纯净无比,非人夺舍,也非是魔修,只是待那长老去看那修为如何之时,却听一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一道怒吼的声音响彻:“魔头休想走!” 那长老随即转身,竟是连玉书都顾不上拿,直接飞身前往追了上去。 朝砚收回了自己的灵气以及神魂,那玉书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长老身后之人匆匆接过,却是顾不得再探朝纵便跟了出去。 清净台中一片混乱,打斗的灵气溢散了开来,不少学子初初迈出,便被那灵气震荡的吐出鲜血来,朝砚拦在朝纵面前一展折扇,气息浮动,却是将周遭涌动的灵气波动安抚了下去。 之前跟于长老身后之人皆是看他,眸中有些许感激之意。 那魔修悬浮空中,一身魔气涌动,却是连系统都鉴定不出修为来,他见学子们吐血,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长辈也不过如此么,打啊,越打你们的那些学子受伤越严重,我倒要看看你们得伤了多少人的根基。” 那魔修出手肆无忌惮,可是长老们却处处顾忌,内门学子皆为佼佼者,乃是剑心学院的未来,每损伤一个都要肉疼,更何况数人受伤。 “查探过的人回到屋里去,”朝砚说了一声,那本是一时无措的学子一愣后纷纷后退,现在是保命最佳,哪里还顾得上凑热闹。 他一提醒,那原本跟在长老身后之人也皆是喊道:“回到房间里面去!” 这清净台坚固无比,学子们往往在此处突破之时灵气纵横都无事,门关起来并不会受到外界灵气的影响,的确是避难的好地方。 学子们纷纷退入,长老们略微松了一口气朝朝砚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不管身份如何,修为如何,能确实为剑心学院着想便是好弟子。 可比起长老们的赞许,那魔修看朝砚的目光便颇为不善了:“小子如此乖觉,不如先纳命来!!” 那魔修不管不顾的朝着朝砚冲了过来,长老们竟是一时没有防住他,系统都鉴定不出的修为,朝砚若是硬接,怕不是直接吐血三升身亡。 因此在那魔修冲过来之时,他随手抛出了一物,然后拉着身旁数人皆是入了那门内,咔哒一声直接关上,若无院长手令,想进都进不来。 那魔修见一物朝着自己过来,以为是什么飞镖暗器,冷哼一声用了十足的力量抓了过去,却觉手心一湿,抬手一看手上油汪汪还散发着辣味,而手中碎骨几段,却是除了食物本身的灵气一丝其他攻击的灵气也无。 修士眼力极佳,此时长老们在看到那魔修手上的东西时也是一言难尽,这扔个法宝什么都可以想象,扔了一个一看就是食物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魔修没有逮住人,却是被长老们再度围住,学子们纷纷入内,那魔修甩去了手上的东西,也知此时若是不尽力恐怕无法从此处脱身了,索性魔气翻涌,直接攻了上去。 可他一边攻击一边琢磨着出逃时对于一件事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分明潜入之时小心翼翼没有引来丝毫的异动,为何会突然排查检查,让他们的心血竟是直接白废了。 而在那封闭的屋子中,朝砚看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上的辣椒静静出神,在嘬一下和洗干净之间犹豫了一瞬。 “怎么了?”朝纵开口问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看了过来,那魔修来势汹汹,想要击杀朝砚又怎么会放过他们,若非这人眼疾手快,他们现在必然是非死即伤,因此也对朝砚的状态比较关注。 “可是刚才受了什么伤?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丹药,”一位修士关切道。 “感谢兄台刚才救命之恩,若有不适可说出来,一人没有办法,这么多人总该有个主意的,”另外一位修士说道。 朝砚连忙道:“在下无事,只是跟同伴之间的其他事,不必在意。” 众人纷纷想起开门之时他与朝纵之间的动作,皆是转过了视线去不再看了,显然十分想背对他们给他们留下什么私人空间,奈何这屋子本来还算大,此时挤进来好几个人也着实算不上大了。 人人转过头去面壁,感觉也是相当的有病。 因此几人看天,几人看地,几人看墙,也算得上是分工明确,十分的有默契。 朝砚举着手指传音道:“刚才扔出去的是我这里最后一个麻辣兔头。” 还没有吃就扔出去,嗯,有点儿心疼。他怎么一手就抓错了呢?太会抓了,一抓就抓到最后一个。 朝纵看他,同样传音:“同伴?” 显然对刚才朝砚的介绍十分的不满。 两人的思维明显没有在一个频道上,朝砚继续举着手传音:“那也不能介绍是儿子嘛。” 他们还不是道侣,说男朋友人家可能听不懂,说这是我未来的道侣又有秀恩爱的嫌疑,还是说同伴最佳。 朝纵哼了一声,拿出帕子将他的手指擦干净,附带上清尘诀,连一丝油腻和味道都没有留下,将朝砚难得的小纠结也给擦了去。 “关系说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知道就好,”朝砚传音道,“我兔头没有了。” 他恰好吃中了这个味道,可是这兔头是朝纵买给他的。 朝纵看着他传音道:“没有就没有了,同伴怎么会给你买兔头?” 似乎相当的疑惑。 朝砚:“……” 这一瞬间,朝砚从未伸出过的棍棒蠢蠢欲动,特别想揍孩子。 “那要怎么样才能有?”朝砚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虽说他可以反威胁回来,但谁让他做父亲时是个溺爱孩子的,做爱人时也是个宠人的呢,该让步时就让步。 “你似乎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我,”朝纵传音道。 朝砚眯了一下眼睛:“亲过,你怎么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那可能次数太少我忘了,那些都不重要,”朝纵点了点自己的脸道,“亲一下一个兔头。” 朝砚默了一下:“……我怕把万剑城的兔头都给亲没了。” 那简直是对兔子史无前例的屠杀,亲一个一只小白兔没有了,亲十个一窝小白兔没有了,虽然从始至今他们不知道灭绝了多少窝小白兔,但是…… 朝纵的唇角罕见的勾了一下:“这是促进经济的发展,维持生态平衡,免得兔子泛滥,保护大自然。” 这全是朝砚当年糊弄小孩儿的瞎话,然后现在被学以致用了。 朝砚秉持着为大自然贡献力量的想法,正想要凑近时想起了这一屋子的人,伸出的手搭在了朝纵的肩膀上道:“回去再亲。” 朝纵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朝砚仿佛看到了到手的麻辣兔头呼啦啦的拍着翅膀飞走的模样,为了食物出卖色相,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天,可是……他没色相啊。 朝砚心态放稳,抬起袖子遮住,叭的一下亲在了朝纵的唇角,传音道:“先亲一个,回去再亲。” 朝纵心情好转,点了点头,看见同一个屋子里面坐的其他修士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而其他的修士却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脚都蜷缩起来,莫名觉得自己非常的多余,若是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全都有,而且一部分人自己是有道侣的。 只因修士耳聪目明,即使看天看地看墙壁,那余光也总能瞄见一点儿什么,说来朝砚与朝纵坐在那里也算是安静,交流都是用传音的,可是他们眼神交流实在是旁若无人了些,就好像他们是一个区域的,而他们又是另外一个区域的,嗯,泾渭分明,十分的能够区别谈恋爱和单身狗。 单身的修士在想若是日后找个道侣,也要像这样眼神对视就好像把别人都排挤在外,有道侣的却在想,这种不说话传音交流的行为似乎也不错,回去就试试。 可见见到一对热恋的恋人会极大的激发大家想谈恋爱的心态不是骗人的。 结果本来大家都觉得适应了,结果他们又遮起来亲了一下,要是不遮还好,一遮感觉他们仿佛被禁制关在了另外一个区域,连有道侣的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单身狗。 外界的打斗并未传到里面,那魔修想要从此处挣脱,能修炼到他如今的修为可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和年岁,偏偏下的这些功夫却是被人察觉了。 他左右突围不出,手段更见狠辣,竟是直接抓破了身上的血肉为媒强行提升力量,空中阵阵轰鸣宛如雷声,却是将那层层云朵都击的粉碎,漂亮雅致的山林被灵气摧毁,一些学子本是在极远之处,此时望着天空也觉心神不适。 辟谷修为者动辄翻山倒海,修为远非开光修为者可比,他强行提升修为,更是让几位长老相形见绌,若是长此下去,只怕内院之地都要毁个干净。 那魔修哈哈大笑,显然对于几位长老的脸色极为的享受,而修为提升,神识纵横,他在搜寻到一位御剑前来的学子时竟是直接冲破了诸位长老的重重包围朝着那学子飞了过去。 “小心!!!”诸位长老看到来人皆是惊诧提醒。 可那魔修的速度明显更快,直接一手破了来人的防御,掐着他的脖子立在了空中:“开光后期修为,哈哈……看来逮到个不错的。” 那魔修一身素白,来人也是一身的素白衣衫,却是长发垂落肩头,即便是被挟持之时也难掩皎皎明月之姿,明显不同。 来人正是叶问玥。 “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他!”那魔修挟持这叶问玥道。 “魔头放了他,我们让你死后有个全尸,”一位长老皱眉说道。 他们此次行动并无通知,便是怕打草惊蛇,只是未曾想到此时竟会有人来。 叶家声势显赫,剑心学院虽然不惧,可若是害如此天才陨落,只怕其他学子也要人人自危,可是若放了这魔头,先不说是否放虎归山,只说信誉一事,魔修几乎是一人也无。 “全尸?”那魔修嘿嘿笑道,“全尸也是死,不如直接拉着他一起死。” “且慢!”另外一位长老说道,“我们放你走,可你得发誓一定会放了他才行。” “发誓?我凭什么跟你们发誓,”那魔修怪笑道,“看来你们还挺在意这小子,小子,你是个什么身份引得他们如此在意?莫非是这副皮囊,你这副样子放在我们魔都之地,可是会有不少人捧场的。” 叶问玥始终神色淡淡,即使那不怎么好闻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侧也只是淡笑道:“多谢前辈捧场。” “你这性子着实有趣,比那些老匹夫的样子有趣多了,”那魔修的手指伸出,似乎想要碰碰他的脸颊,却是眼睛猛地睁大,蓦然低头时却是见一柄剑被叶问玥反握着插进了他的丹田之内。 剑名皎月,月光盈盈,丝血不沾,可以开光后期修为破他这辟谷后期修为的防御,法器自然不行,除了灵器。 丹田被毁,只怕今日无法脱身,那魔修口吐鲜血,却是在力竭之时直接一掌拍在了叶问玥的心口之上。 “小心!”一位长老睁大着眼睛喊道。 却见那掌心接触之地一道金光泛出,那魔修睁大着眼睛倒飞了出去,竟是直接从空中坠落在地面之上摊开了一片血迹。 几位长老纷纷下落靠近,一人探去,那魔修生机已断,神魂提出,他死前似乎刻意损毁了自己的神魂,只怕提取不到什么信息了,但是魔修向来疯狂,若是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必会自爆能够带上几个伤了便算赚了,如此情况,相对来说还算好的。 其他几位长老围在了叶问玥的旁边,一人问道:“可有事?” 刚才的那道金光极其强悍,若是他们一掌印上去,只怕跟那魔修的下场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叶家实力强横,或许是从何处找到了这样保命的手段也未可知。 叶问玥御剑站立空中,轻笑道:“多谢诸位长老,晚辈无事。” “你怎会在此时前来?”另外一位长老问道,“你感觉到此处打斗,也应该逃的远些。” “晚辈不才,”叶问玥再度恭敬行礼,“不知此地发生了什么,可是刚刚得到消息,叶家两人的命牌皆是异状,与以往情形不同,他们今早前往了这清净台处,为避免有事,特来汇报。” 命牌奇异人还在那便是有人故意如此掩盖行踪好混入这剑心学院之中了。 一位长老负手道:“说来那魔修探查出来之前的确是叶家人的模样。” 他们看向了那魔修之处,难怪他们觉得奇怪,原来那纹饰乃是叶家的,冒充之事和与魔修合作乃是两码事,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背叛者,也难怪叶问玥匆忙赶来。 “即便有那护命的法宝,也断然不可如此行事,”一位长老叮嘱道。 “是,学生谨记,”叶问玥恭敬道。 他皎月踩于脚下,一位长老的目光前往,略有思索:“这剑着实不错。” 能以开光后期修为破辟谷修为的防御,这剑至少的下品灵器,叶家底蕴深厚,给开光修士用灵器,可见重视。 另外一位长老瞥了他一眼道:“各家有几把灵器也无甚稀奇。” 不可堕了他们剑心学院的名声。 那长老也知过分,收回了视线心中暗叹,即便到了他这般修为也没有灵器傍身,确实是心中遗憾。 叶问玥似乎未觉其中觊觎,淡笑道:“多谢长老夸奖。” 那魔修被带走,叶家却是被好好排查了一遍,只是那另外一位魔修却是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待他们追查之时已经逃之夭夭了。 清净台禁制解除,长老们或是汇报此事,或是安排布防,魔修掌握如此手段,叶家便混入了两位,也不知其他家族有无魔修混入其中。 此事严重,若是通知各个家族,只怕人人自危,可是若不通知,众位学子连个防备也无,只靠诸位长老定然是不行的。 众人讨论之时,朝砚他们也从清净台中出来了,有人接着修炼,朝砚却是想回去研究研究那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魔修的事情未了,他偷摸往人家珠子那里探的事也得给老头交个底儿。 只是刚刚迈出,便见一道素白的衣衫负手而立,风姿卓然引得那些修士纷纷侧目打量。 叶家叶问玥,一句话里面可能藏着三个意思的那位。 他们在秘境之中结识,朝砚对他印象还是有的,自然不能看见当做没看见,可他刚一迈步,就被朝纵牵住了手。 朝砚安抚的反握,上前一步,叶问玥却是刚刚好转过了头来,目光似有若无的在他们相牵的手上扫了一下淡笑道:“朝兄好巧。” 朝砚本来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等自己,此时却是十分确定了,他同样笑道:“叶兄也好巧,可是来此处修炼?” “非也,”叶问玥目光看过这里路过的其他人,开口邀请道,“此处人多眼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面上淡笑,神色却是郑重,可见是重要的事情,朝砚约莫着朝纵之前的行事这狐狸猜到了几分,还有其他事的话,也就只有秘境之事了。 “好,请,”朝砚伸手道。 叶家楼群之中布置雅致,层层禁制设下,叶问玥居于平座,身旁上茶侍奉之人面相平平,衣衫普通,却又是一位连系统都坚定不出修为的人。 叶家虽然显赫,但不至于阔绰到这般修为之人如此小心侍奉。 朝砚小心的接过了自己的茶闻了闻笑道:“好茶,多谢前辈。” 系统鉴定,所有隐藏修为的东西皆是无用,无法探查出便是修为极高。 那人看了朝砚一眼,目光之中略有讶异,叶问玥淡笑:“你先出去吧。” 那人恭敬低头,直接后退离开。 禁制闭合,叶问玥笑道:“他在我身边许久,旁人一直以为他只是隐藏修为,你确是如何知道他乃是前辈?” “身处高位者,即便做这样的活,也是不卑不亢的,”朝砚同样笑眯眯道。 虽然彼此好似都知道了对方是什么德行,但是该打的机枪还是要打的。 叶问玥浅笑出声:“有眼光,他的修为别人堪不破,你的修为我也堪不破,开光后期?只怕不是。” “你不也不是,”朝砚一语说出自己,却也道破了叶问玥。 想要从那秘境东海之处取得龙骨,除了不畏水,自身的修为也要过得去。 叶问玥的修为若真在开光后期,那么取得那龙骨之时最起码也会气力不济,可他没有,反而当时交手的皎月剑与朝砚的武器对上也没有丝毫的折损之处,唯有灵器才会有那般的效果。 叶问玥微微一怔,笑着问道:“你何时发现的,我记得我只与你交手过一次。” 这狐狸又在挖坑,以朝砚本人的身份来讲,他们可是一次都没有交手过。 朝砚知道他是知道自己是秘境打劫那个人了,朝纵握着朝砚的手却是微微一紧,他从进来之时便静静坐在朝砚身边,虽是察觉略有不对,却是未曾想到叶问玥已经察觉到了这么多,可观朝砚姿态,也是了然于心,即便对上叶问玥也无半分弱势。 换作是他可行?不行,他虽能小心布局,却还无法做到如此的轻描淡写。 即是比不上,又怕多说多错,朝纵索性保持安静,将主场交给了朝砚。 即便今时今日他还达不到他们的程度,可是总有一日他也要做到如此,将朝砚护的周密,不用他如此费心劳神。 朝砚笑道:“看来叶少主知道我是那秘境拦截之人了,当时一时想岔了,后面能够和平解决,也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叶问玥看着他略有思索,“当时是分的极好,可那藏在我神魂所缚储物戒指之中的龙骨与龙血皆是消失不见了,朝公子觉得谁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自然是那秘境的主人,”朝砚捂着胸口道,“此事一出,朝某也是许久心气难平,着实郁闷了许久。” 他的郁闷怕不是搬着小板凳坐在人家宫宇门前看真人打斗电影。 叶问玥观他面容,一时竟是分不出真假,却是不怒反笑道:“看来最后的传承得主的确是朝兄了,真是可喜可贺。” 朝砚挥着扇子笑道:“叶兄,此话不可乱讲的,说话要有证据的,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见,只怕朝某日日不能安枕了。” “不能安枕?”叶问玥点着桌子道,“你的修为能不被人察觉,想来有院长的功劳,但是其中也有叶某人的一份功劳,若非我让你救的那些人改了口,只怕孔擎得摸着你的小尾巴,朝兄纵然有办法,也是真有一段时间不能安枕了。” 朝砚面色不改,笑着谢道:“叶兄如此行事,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叶问玥眸色微深,唇角笑意加深:“朝兄果然是通透之人,今日相邀,乃是为了叶家。” “你要走了?”朝砚开口道。 叶问玥抬眸笑道:“对,果然将叶家交托到你的手上我才放心。” “我恐怕不能时时看顾,”朝砚看了旁边静坐的朝纵一眼,他家崽儿不喜欢叶问心就差写在脑门上了,若是日日来往,只怕天天处在爆炸的边缘,他不能去弄死叶问心,就只能来折腾他,克扣他的零食,换着花样捆绑,可谓是别出心裁,“你应该也不想让我靠近叶小公子才对。” 他今日来时便没有见叶问心的踪影,他虽不厌恶叶问心,却也知道此时出现在人家面前不好。 毕竟这可能刚准备忘呢,一直不见,过上一段时间也就淡了,天天在身边晃悠那简直是闹心。 叶问玥点头:“我虽对孔宿不甚满意,可是机会总要给的,若是一棒子打死实在太过绝情,问心与他相处数月,彼此倒不像从前一般争吵了,对你也想的少了,我自然不想让你出现在他的面前,朝小公子只怕也是不愿的。” 他这话是对朝纵说的,朝纵抬眸笑道:“不愿归不愿,世事不能皆是如愿以偿。” 叶问玥看向了朝砚笑道:“双方皆是不愿,在下也未曾想过那般来往频繁,小事问心也能历练,他身边不会缺人护持,只是若日后叶家有大难,还请朝兄能够伸出援手。” “援手可以,只是朝某只能量力而为,”朝砚笑着道。 叶问玥点头:“这般即可。” 他虽握着朝砚把柄,可此事由钟司商护持,便是流言纷纷,钟司商一番运营,朝砚再反将一军,到时候锅很有可能扣在他自己的身上,且朝砚救了叶问心三次,着实不欠他们叶家的,能有如此应允便也是叶问玥最初的目的了。 朝砚端起茶抿了一口,狐狸虽然喜欢给人挖坑,但是排除这一点儿,作为朋友还是可行的。 朝砚刚刚想到此处,便觉被拉着的那只手被捏了一下,他咽了口中的茶水,看向了叶问玥道:“不知叶兄可有道侣?” 没有道侣快点儿找个道侣。 叶问玥的目光从二人身上转过,笑道:“叶某以后一定努力寻找,倒是朝兄先人一步,朝小公子确是良人。” 人都爱听好话,尤其是叶问玥这样的人说来,似乎更带了几分的诚恳,此话一出,不仅朝砚觉得心情极好,连朝纵抿直的唇角也微微松了松。 朝砚心中快慰,叶问玥这一句话就能让他家崽儿戒备之意稍减,果然还是会说话的缘故,回去让兔子他们也学学,没事就夸他们般配。 叶问玥看此情况眸色却是微深,此前他对朝纵的了解不比朝砚,叶问心受袭之事之前只是怀疑,如今却是确定了。 朝纵此人不驯,戾气极重,却是极在乎朝砚的感受,因他喜因他悲,对叶问心的心思不知,却一定不会动手伤他,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 第122章 互换(捉虫) 叶问玥自认看人极准, 基本不会出错,他答应孔擎不会追究此事,便真的不会追究此事,否则第一个追究的便该是孔宿。 这世间心怀恶念之人众多,若无做出, 又何必管他人如何去想。 茶水一饮, 秘境之事彼此也透了个底儿,叶问玥索性也就好人做到底:“朝兄可知我如此猜出你的身份?” 朝砚捧着茶杯唔了一声:“因为当时朝纵的衣服?” 朝纵当时衣服短了一截,他就怕被眼尖的人瞅见,结果就真瞅见了, 再加上他所救之人些微描述,叶问玥猜出来倒也不奇怪。 “那只是一部分,你在熔浆之地救的问心, 在林海之地遇的那些家族之人, 在东海之滨遇到了我们,还在雪域遇到了万聆雪, ”叶问玥淡淡道来,想从朝砚脸上看见些许惊异之色,却是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到,他眸色微转,“其他都还好说, 你不好奇我如何从万聆雪处知道她碰见的是你么?她又为何要找你?” 朝砚回想当时,他那时溜的极快是没错,可万聆雪专程找他:“莫非是为了救命之恩?” 叶问玥微微点头:“或许是吧。” 可他传音给朝砚的话却不是那么说的:“她看上你了。” “噗……”朝砚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竟是难得的呛到了。 朝纵微微拧眉,取出帕子给他擦着脸上衣衫上的茶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吃到了茶叶梗,”朝砚觉得此事不管真假,万万不能让朝纵知道,原因,不需要原因,反正不能让知道。 而且他跟秘境之间的关系一定要藏严实喽。 明明坚贞不渝,朝砚却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出轨的丈夫。 “喝茶慢些,你着什么急?”朝纵直觉他原因不是这个,但是朝砚不想说,他以后可以慢…慢问。 “可能是叶家的茶太好喝了,”朝砚笑着道。 叶问玥开口道:“既然如此,叶某也无别的礼物可以赠送,便送你一些茶叶吧。” 朝纵接话道:“不必劳烦,未免他日后天天要喝,叶公子告诉在下何处可得便好。” 让朝砚日日喝别人的茶叶,不妥。 叶问玥哪里不知朝砚乃是信口胡诌,叶家这茶叶也并非何等珍贵之物,他开口道:“乃是城中信乐茶坊之物,朝公子可自行采买。” “哦?不知是哪种茶?”朝纵再问。 朝砚却是在听到信乐茶坊时背部僵硬了一下,那茶坊乃是城中一绝,家族中人多有购买,叶家也无例外,最好的茶名为金丝,一两上千灵石,朝砚平日喝的茶就是那个,他倒是品的出来,只是什么茶倒没有太大要求,朝纵不懂茶道却是品不出来的,而他们刚刚喝的茶,也是金丝。 叶问玥看了朝砚一眼,开口笑道:“那茶名为……玉缕,跟金丝味道有些一样,我不好金丝,唯独对这玉缕情有独钟。” 朝砚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朝纵却是轻轻摩挲着那茶杯道:“在下对茶艺不精,想来回去要好好精心钻研一下了。” 朝砚:“……好好的学什么茶道?专心在修炼之上不好么?” 这家伙怕不是已经察觉了。 “你不是总说学无止境,想来有你亲自教导,不浪费什么功夫,”朝纵看着他道。 朝砚:“……” 他刚开始就不应该撒那个谎,现在好了,这要是被揭破出来,崽儿一定会问为什么要替万聆雪掩盖,是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既然心无旁骛,为什么要隐藏?为什么对她特殊对待? 不用朝纵说,朝砚都把他的剧本写好了,他的确是对万聆雪特殊,可那个特殊是因为曾经把人家姑娘当成了儿媳妇的标准,还经常与米果儿讨论一番,觉得这个好这个好,那个好像有点儿不太好不过无伤大雅这样的话。 可是这样的理由说出来朝纵绝对会来一句不信,真是百口莫辩。 朝砚拉着他的手笑道:“其实跟茶没有关系。” 现在请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来得及么? “不必说了,我都知道,我相信你,”朝纵三连打断,话语很明显这事回去要慢慢清算的。 好不容易又逮住个把柄,必须小事放大,谋取福利。 朝砚瞪了叶问玥一眼,总感觉他提起这事是故意的,还传音?事后送个信他绝对能够毁尸灭迹,不让朝纵知道一丝一毫。 偏偏要在这里说,估计是为叶问心打击报复呢,崽儿的锅他来背,这狐狸也是有够小肚鸡肠。 不过债多不压身,朝砚笑道:“相信就好。” 相信个鬼。 “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朝砚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儿说开了好。 朝纵却是难得反过来道:“这茶还未喝完,不必急于一时,叶公子也许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你还有别的事么?”朝砚都不想与他虚以委蛇了。 话语里就差带上有事快说,不说赶紧让我们走的意思了。 被这狐狸坑了一把,日后别让他逮着机会了。 叶问玥还真的有别的事情,很多事情摊开了便好说多了:“你从秘境之中经历良多,所得灵草一类想必也收获不少,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可以跟你换。” 尤其是琉璃果那物,对于炼丹师来讲绝对不嫌多。 朝砚背包里面的灵草的确是堆积成山了,他当时从雪域之中拔了不少,叶问玥知道他的身份,想必也是从万家那些小辈那里听来的,除了双生草,其他的他也用不上,但是他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目前的一切都很满足。 朝砚看向了朝纵道:“你有何需要之物?” 朝纵看向了叶问玥道:“你非此地之人?” 叶问玥点头:“是。”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朝纵想要知道他到底需要攀登上怎样的顶峰。 “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大,”叶问玥淡笑道,“开光,旋照,辟谷,金丹,元婴……元婴之上还有出窍,分神,合体,你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向你展露全貌,由我说来甚是无趣。” 若是达不到那个修为,知道了也是徒增遗憾。 以朝纵本来的心性或许并非达不到,只是必是要吃一番苦头的,可有朝砚在他的身边,大气运者牵绊,朝纵想要达到那个地步,可能性却比之前提高了很多。 “我明白了,多谢,”朝纵开口道,“此地剑谱不多,你非此地之人,可有剑谱一类,或是水系技法一类可作为交换?” “有,”叶问玥沉吟了一下,从戒指之中取出两册卷轴放在桌面上,“左边为《凤凰纯火剑谱》,地阶中品,纯火剑道,右侧为《碧水东流》,地阶上品,纯水之道。万剑城拍卖会上那地阶下品功法残卷便价值连城,此两卷功法绝对完整,要哪个?” “嗯?不能都要么?”朝砚问道。 “若只用琉璃果兑换,只一册你怕是就要拿上数千枚出来,”叶问玥开口道,琉璃果虽是珍贵,但是也并非如他人所说一枚便可以提升许多品质,越到等阶高的丹药,或许需要加上几十枚,技法珍贵,若非必要叶问玥不会轻易兑换,他从万家小辈口中得知他所得之物不少,或许拼凑起来可换上一册,想要两册都拿,非勉强所能言。 朝砚默默的从自己的背包之中取出了一个储物袋推到了叶问玥的面前。 叶问玥不明,本是随意一看,当看到那里面满满当当的琉璃果时后槽牙蓦然磨了一下,这储物袋中琉璃果数目少说也有三千枚,他总算知道为何万家那群小辈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却对朝砚推崇之极了。 这样的运气,若非知晓与之为敌于自身修行不利,他是真的很想把人直接绑走的,如此想法一出,叶问玥看向朝纵的目光也有了些莫名,他或许心性身世皆是不太好,却像是把毕生的运气都用到了遇见朝砚这件事情上一样。 “你说数千枚这个数是指几?”朝砚询问道,这两千也是数千枚,八千也是数千枚。 “这些足够兑换一册,”叶问玥将那地阶中品的凤凰纯火剑谱推了过来,“地阶上品的价值更甚一些。” 朝砚将那剑谱放在了朝纵面前,看着叶问玥道:“你还需要什么?” 叶问玥道:“我目前也无头绪,不如将所得之物皆拿出来看看。” 此要求算是过分,毕竟宝物这种东西贸然拿出真的会引来他人的觊觎,叶问玥本以为按照朝砚的性子也得犹豫一下,却是没想到他当即就开始往桌子上摆放玉匣子,储物袋,直到把整个桌子摆放的满满当当他又勉强挤了一个上去,好像还没有放完。 朝砚找不到放的地方了,伸手道:“你先看,看完觉得看不上我再拿新的给你。” 叶问玥本做好了这么多其中必有无价值之物的准备,然而他打开了第一个玉匣,清体珠,很好,价值连城。 剑心学院的清净台虽然也好使用,却只是在里面时心中空明,等到出来时那些纷扰仍会回来,且虽有清除体内杂质的效果,却是比不上清体珠的,只是清体珠难得,必须是至甘至净的灵泉眼之中才有可能生成,叶问玥倒是见过也吃过,但是绝对没有见过这样一下子拿一盒出来的。 不过此物并非不可代替,叶问玥看到了下一个,很好,清心果,效果也比清净台来的好,堆了一堆。 再下一个,硫疆火,不灭之火,对于炼丹师来讲乃是一种极为纯粹的火焰了,只是炼丹温和,却是不适宜剑修使用,若非他已有属于自己的火焰,恐怕是想要的,他不要,也可以给问心准备上,总之拿着是有备无患的。 再下一个,再下一个……叶问玥坐回了座位之上,看着朝砚的目光有些复杂,半晌后叹气苦笑道:“若是今日不曾深谈,得知朝兄有这些东西,叶某绝对会明抢的。” “你想要的话可一物之中拿上一些,给我留一些就行了,”朝砚笑道,留下一些有备无患。 这些东西一物之中拿上一些的确是够那地阶上品的功法了,若非叶问玥收藏之中只有这两本与水火有关的剑谱技法,他倒真想用那些东西把这里的东西都换走。 可他心神微动,在察觉到朝砚对这些东西的去留无甚兴趣之时微微收拢了心神,修真之道,要争,要抢,却忌贪婪,若是无法收敛心神,终会为之所害。 叶问玥每物之中各取一些,斟酌数量,待取到了那地阶上品技法一半价值时收手道:“你还有什么?” 朝砚将桌子上的这些收回,又摆放了一些上去,待到摆满之时,朝纵干脆起身给他搬了另外一张桌子过来让他放,直到将两个桌子都摆放的满满当当之时,朝砚松了口气道:“大概就这些了,你挑吧。” 万年的血参,冰流木这些也出现在了其中,最是让叶问玥觉得诧异的是连双生草都在其中。 万剑城拍卖会上宝物也算是繁多,却是也只有压轴之物堪比眼前的这些了,让人十分怀疑朝砚是不是把那秘境的宝物都给采空了。 与此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若是为友一起闯秘境还可能分一杯羹,为敌的话连菜叶子都剩不下了。 “双生草你只有一株?”叶问玥看着那匣中舒展着叶子的灵草道,只有一株便不好取了。 双生草珍贵,他却不想因为双生草跟朝砚起冲突。 “这个你可以拿,”朝砚过去瞅了两眼道,“我还有一株。” 双生草结成之后会有种子掉落,朝砚没用过系统的炼丹系统,也怕系统出什么幺蛾子,索性便在那生活空间之中种了不少,已经成熟了但是还未采摘。 只是系统之事太过隐晦,目前也就朝纵和陈涌略微知道些,他人皆是不知。 “多谢,”叶问玥将那双生草收起来后询问道,“你要双生草可是要炼双生丹?” 朝砚点头,他是想炼双生丹来着,但是目前灵草药材并没有收集齐全,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丹方。 “你这里的草药似乎只差生骨草和灵烬草,”叶问玥开口道,“我处只有生骨草,灵烬草还需你自己寻找了。” 朝砚点头,他本就是要自己寻找的,其他的灵草找寻起来不难,唯独生骨草与灵烬草没有找到下落。 “丹方可要?”叶问玥淡笑问道,朝砚并非丹师,想要弄到双生丹的丹方也并非那么容易的,连朝纵派人专门去寻找交换都是无果,毕竟炼丹师最为珍贵的便是丹方,肯拿出来就不错了,那些也就是价值低廉的,双生丹炼制倒是可以,丹方就不要想了。 朝砚合起扇子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道:“你自己挑符合价值的。” 他对于丹方也不是很懂,只不过算了一下系统炼丹需要的灵石和聘请炼丹师需要的灵石,觉得系统虽然坑了些,但还是收费比较合理的。 叶问玥自然不跟他客气,又是换了几样东西,便也收手了。 “问心估计也快回来了,朝兄快走吧,”叶问玥笑着送客道,“我就不留你用饭了。” 朝砚收拢了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朝纵唇角微抿道:“告辞。” 之前只能说是想离开,现在除了迫不及待没有别的词能够形容朝纵的心情。 他断然不是为叶问心考虑,只不过单纯的不想碰上而已。 只可惜他们刚刚应声,禁制之外就传来了叶问心的声音:“小叔在见客么?谁来了?” 此时出去,真是撞个正着,朝纵面色不悦,朝砚却是直接推开了一旁的窗户,朝叶问玥挥了挥手笑道:“叶兄回见。” 竟是真从窗户处溜了出去,叶问玥就没有见过这么干脆果断不走寻常路的,好像什么事在他哪里都不太算个事一样。 家仆只说了待客,未说姓名,叶问心的声音静了下来,可能是回房去了,叶问玥的手指从硫疆火上划过,看见进来的侍从时微微点头。 朝砚他们出了叶家楼群,在自家小楼前停了下来,还未说什么,便看见一道纯白的身影储在他家楼群的门口,身材挺拔高大,一身冷气足以冰封方圆百里的一切生物。 朝砚下意识的往朝纵身后一躲,却是想起来万铭城如今不想跟他比斗了,随即又好像刚才躲得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的溜达了出来道:“万兄好巧,吃了么?” 朝砚闭关几个月,万铭城也是顺利突破到了开光后期,他刚刚出关,只交代了家仆上报家族,却是不知道为何走到了这里。 万铭城看着朝砚面色不改,话到了嘴边打了个结:“没。” “一起进来吃个便饭,”朝砚招呼道,“最近兔子的手艺很是精进。” 因为朝纵严密的盯梢,孔儒没办法靠近朝砚诉说什么崇拜之情,只能换着花样的给朝砚做菜,与朝纵这个口味刁钻买买买之人在饭桌上打的你来我往。 毕竟朝纵虽然会限制其他的东西,但是朝砚真正喜欢的东西却不会真的丢出去。 就是孔儒做一样他学一样,学的又快又好,朝砚感觉每天都能吃到新菜。 竞争使人进步,有了竞争大家就会力争上游,作为受益者的朝砚很是鼓舞此类的竞争。 “万兄的确好久没来了,”朝纵上前一步笑着道,“几个月不见,孔儒一直都说很想念你,快请进。” 他态度如此热情,万铭城听了本该防备,奈何听他言语却是愣了愣:“他真那样?” 朝砚:“……” 没有一直好么,顶多也就几次。 他们家兔子偶尔做了新菜的时候会软软念叨一两句,说万前辈怎么怎么捧场,怎么也不来试试新菜。 看起来非常的想嫁。 朝纵面带微笑的点头:“自然,不信你自己去问。” 万铭城自然不可能自己去问的,只是冰封的气场圆融了很多,一看就知道心情非常的好。 朝砚从背后掐了掐朝纵的腰,为了避免他再添油加醋,邀请道:“我们进去吧。” 禁制打开,里面似有所感,不等朝砚他们行走到自己的小楼前,便见一个白嫩嫩的小脸蛋从门口探了出来,在看见朝砚的那一瞬间眼睛开始发亮:“朝前辈,你们回来了。” 然后看见万铭城的时候,眼睛里面还是有光的,但是自动降了一半:“万前辈好。” 看起来非常像看到了喜欢的明星和男友的区别。 万铭城看向了朝砚,朝砚默默的往朝纵这边挪了挪,他之前不觉得兔子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一看见他眼睛就发亮多萌啊,跟看见冰玉萝卜的米团儿似的,但是现在这么一对比,嗯,有所差别,难怪他家崽儿天天鼻子里面出气。 朝纵对上万铭城看过来的目光,一把搂住了朝砚的腰直接就亲了上去,方圆五米之内外人不得靠近,他亲完以后余光扫过万铭城几乎皲裂的脸,对朝砚深情道:“刚刚修炼完身上脏兮兮的,我们去沐浴更衣吧。” 他视线所瞥,朝砚一看到别人就情商上线道:“对,我们去沐浴更衣吧,兔子,招呼好万兄,我们马上回来。” 马上估计得马上上两个时辰起步。 朝纵满意的带走了朝砚,并且把隐患推给了万铭城。 他们两个走了,孔儒对于朝砚之间的亲昵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几步走到了万铭城面前道:“万前辈里面请。” 他说话时软软的,就像是两根兔耳朵在挠万铭城的心一样。 万铭城好容易回神,跟着他进去坐下,接过孔儒递过来的茶水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就闭个关突个破那对父子怎么就亲上了呢? 几个月不见,世界都变了。 可怜这刚刚出关的还不知道人家不是亲父子。 孔儒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捧着茶杯小心的吹着上面的茶叶梗道:“朝前辈跟朝小公子在一起啦。” 万铭城握着杯子的手一收紧,要不是这杯子质量好,可能直接就捏碎了,他脸上的裂纹扩大了些:“在一起?他们不是父子么?此举若是传扬出去,不知多少人会在背后议论。” 这种事情到底不是主流,旁人不会在意你是不是真爱,只会觉得血缘亲情如此悖逆行事,实在不堪。 孔儒抿了口茶水,兔子耳朵也仿佛抿了一下下去,略有些纠结的看着万铭城道:“万前辈觉得不好么?” 他要是觉得今晚就不留他吃饭了,做兔子的……不是,做厨子的一定要维护朝前辈。 万铭城微微摇头:“此道艰难,当不畏惧人言才可。” “唔,”孔儒看他态度觉得可以留饭了,糯糯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万铭城本就坐直的身体坐的更直了。 哪个大家? “就剑心学院的所有人啊,”孔儒看着他的神色略觉好玩,不过虽然跟着朝砚久了不结巴了还学了些许坏心眼,但是明显只学到了皮毛没有学到精髓,还没有等万铭城怎么样呢就把事实秃噜了嘴,“朝前辈跟朝小公子不是亲父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问题才对,万前辈你觉得呢?” 万铭城继朝砚他们父子相亲以后又接收到了第二个轰炸,人家不是亲父子。 这好好的怎么就不是亲父子了呢?! 三观偶尔也是需要重组。 “怎么只聊天不亲呢?”本应该去沐浴更衣的朝砚站在楼上窥伺着那里,显然对这样的进度不是十分满意。 他不想被人发现万铭城与孔儒便绝对发现不了,朝纵立于他的身侧,虽然也很想楼下的两位迅速成双成对比翼飞,但是谈恋爱的顺序不是这样的。 “他们可能还没有察觉彼此的心思,”朝纵开口道,甚至也没有察觉他们自己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靠近而已,“不宜操之过急。” “按照这种进展,不知道得磨叽到什么时候,”朝砚奉行的是快刀斩乱麻,这要是这两个人没有心思也就算了,有的话想推进还不容易。 “操之过急恐怕会反道,若是一人没有了悟,恐怕会适得其反,”朝纵觉得只有此事需要慢慢来,不能着急。 否则好不容易能把兔子逮走的,绝对不能让再送回来。 “慢慢来万一被人抢先一步了不是要哭死,”朝砚折扇抵着唇,唇角勾着一抹笑容道。 他只是就事论事,朝纵却是想到了之前自己告白的经历,若是朝砚一时想岔了,觉得跟叶问心试试也行,那可真是不太美妙。 “我觉得如果是真爱是不会被抢走的,”朝纵看着他道,“你觉得呢?” 朝砚:“……” 他觉得前面有个坑等着他去踩。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恋爱方法,”朝砚笑眯眯道,“如果是真爱,不管是速食还是缓慢,跨越万水千山也会在一起的。” “说得对,”朝纵握住了他的手道,“他们要怎么推进?总不能关在一个屋子里面下点儿药。” 这个主意倒是相当的方便快捷,朝纵暗暗的想着,似乎真打算琢磨琢磨。 “……也不能那么快,”朝砚收起扇子敲他的脑袋,“第一次双方神智不清可是容易受伤的。” 而且第一次的话也不应该糊里糊涂的,朝砚现在想起他之前一答应在一块就想着上床的事,偶尔也会觉得不那么的妥当。 他家崽儿的忍耐力超强的原因或许是觉得他有些……敷衍? 他们的事还是留到日后再纠结,强求无用,凡事也讲究个水到渠成。 至于现在嘛,朝砚用扇子遮着唇看着下方,眼角眉梢里面都透露出想使坏的模样。 万铭城话不算多,但每每孔儒说了什么都会有所回应。 万铭城喝茶不多,这茶总有喝空的时候,孔儒心细,在他喝空了以后起身道:“万前辈喜欢这个茶?这是信乐茶坊的金丝,朝前辈喜欢,我不怎么喝的明白。” “嗯,我教你,”万铭城冰着一张脸说道。 “真的么?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孔儒欢欢喜喜的给他续了一杯茶,亲手捧过来,如果他真的有兔子耳朵的话,此时应该是竖起来的。 万铭城耳尖微动:“不麻烦。” “那这个就算拜师茶了,”孔儒亲手捧过去,万铭城接过之后一饮而尽,待将杯子放回去之时,手指却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孔儒的手指。 万铭城手指一顿,孔儒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心里暗暗想着万前辈怎么捏的这么紧,难道还想喝?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兔子,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了。 “不开窍啊,”最没有资格说别人不开窍的某人趴在楼上的围栏上,眼睛转了转,手中折扇轻轻一点,一股灵气悄无声息的点在了孔儒的腿弯处。 “呀!”孔儒感觉自己莫名腿一软,莫名其妙的开始前倾,万铭城下意识的接住,一个扑了满怀,一个抱了满怀。 朝砚觉得此时他需要的是鲜花和掌声,啪啪啪的那种。 “我,我不是故意的,”孔儒还是第一次跟万铭城贴的这样近,这个人看似冷冷的,身上一点儿都不冷,但是刚才的举动他真的好像投怀送抱啊,“真,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特别认真的说道,只是脸颊上带了些许的红晕。 万铭城看似一切正常,但是今日的脸真是数度濒临皲裂,他浑身有些僵硬,因为抱进怀里的这个人软的跟兔子一样,比女人还软。 女人参照者为万聆雪。 呼吸有些略微的急促,万铭城努力保持着冷静道:“没事,你先起来。” “好,好,”孔儒连忙扶着椅子站起来,满脸飞霞,手脚莫名有些软。 一定是吓的,孔儒这样想着,毕竟突然摔倒谁都会吓一跳。 “嗯?这么不解风情?”朝砚在楼上打量着。 朝纵看向了他默默无言。 “你看我干嘛?”朝砚摸了摸自己脸上,确定上面没有长出一朵花来。 朝纵的脸上不是愤怒,也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微妙,他蓦然靠近,朝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直接顶在了墙上,朝砚的手掌直接拍在了他脑袋旁的墙壁上,因为身高的差距,此时还是俯视的状态。 那双眸微垂,其中情意绵绵,狭小的空间之内只有两个人眼神的交流和彼此的呼吸,本应是心跳加速的时刻。 “棒,你这个壁咚的姿势我给你打九十分,”朝砚低头看了两眼竖起了大拇指,“就是身体再放松一点儿,这个脚……” 朝砚的话在看到朝纵脸上之前的微妙时戛然而止:“怎么的呢?” 朝纵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蓦然收起了手道:“一样的。” 他直接转身进屋,朝砚摸着唇想想什么是一样的,然后想起了之前他说万铭城的不解风情。 然后想起了朝纵一说情话他就笑。 朝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是不解风情那一个。 可是每次崽儿说情话的时候忍住不笑真的好困难,他那些苦情段子都快变成冷笑话了,至于什么想想伤心委屈的事酝酿情绪,他就没有伤心委屈的事。 生活多美好啊,每天顾着享受都来不及,哪有功夫伤心委屈。 而想要解风情,需要观摩教材,衡娘与杨志那一对没有什么参考性,衡娘说什么杨志都听,这个舍不得让干,那个怕摔了,被衡娘偶尔嫌烦也乐呵呵的,简直就是修真界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他们是婚后模式,他们是恋爱模式,朝砚觉得那一套是不适用于他跟朝纵之间的,即使他们转为了婚后模式也一样。 衡娘他们的不适用,那就只能指望万铭城他们了。 孔儒拿着帕子擦着万铭城身上的几滴的茶渍,脸颊红扑扑道:“幸好万前辈的法衣不染尘埃,要不然就罪过了。” 白衣沾上茶渍最是难洗,没有染上真是谢天谢地。 “染上也无事,”万铭城低头看着他道。 孔儒抬头看他,却是猛地收回了视线连忙起身,莫名不知道视线往哪里搁,他脸颊红扑扑的往后退着:“是,是嘛,您想,想吃点心嘛?我再端点儿来!!!” 他蹭的一下头也不回,真跟只兔子一样跑路都是蹦蹦跳跳的,万铭城看着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的糕点想说不用,却是到底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孔儒跑掉以后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应该多抱一会儿的。 他捏紧了拳头,朝砚托着腮觉得这对似乎也不怎么适用,他向来大大方方任亲任抱的,从来都不害羞,从来都不脸红。 可能是脸皮太厚,毕竟兔子时时刻刻都是处在脸红状态的。 “我准备了茶,要一起品么?”朝纵不知何时站在了朝砚的身后说道。 朝砚直接想起了之前在叶家的事,转头笑的感觉自己跟假弥勒佛一样,异常心虚:“现在喝茶不利于睡眠,晚上一定会睡不着的。” 说谎害人,一定要谨记这次的教训。 “无事,你不用喝,”朝纵勾唇笑了一下,“我刚才翻了一下,当时为了让你挑喜欢的,信乐坊的金丝和玉缕我都买了,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茶,其实如果你不教我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品。” 朝砚:“……其实我真的可以解释的,这事跟茶没有什么关系,其实……” “不听,”朝纵断然拒绝道,“我喜欢自己探索真相。” 朝砚:“……” 你都知道了吧混蛋! 叶问玥提到了万家,万铭城喜欢的人是孔儒,那能让朝砚呛住的也就只有万聆雪了,朝纵不可能猜不出来。 探索真相?探索怎么折腾老父亲的真相么? “好好好,一起喝一起喝,”朝砚走进门的那一刻有一种自己走进地狱的错觉。 “茶之一道呢讲究的是平心静气,”朝砚盘腿坐在榻上,先是沏了一壶茶,去掉了第一道茶汤后第二道放在了朝纵的面前道:“尝尝。” 此处品茶与待客喝茶不同,只有一小盏,朝纵闻香喝下,朝纵又给他上了第三道,一壶茶便喝出了三种甚至四种不同的味道来。 朝砚清理之后再上第二种茶叶,十几种茶叶交错混合,朝纵越喝面色越平静,越喝越品不出味道来。 外行喝茶也就喝个趣儿,朝砚品着自己茶盏中的这杯唇角带笑,金丝和玉缕皆是好茶,且金丝的第三道的色与香皆与玉缕第四道的色与香类似,只是玉缕略甘些,朝砚自己不细心品都品不出来,更何况朝纵了。 朝纵喝完放下茶盏,看着朝砚唇边的笑意道:“你似乎很开心?” 朝砚连忙收拢起笑意道:“没有没有,伤心着呢。” “没关系,我也很开心,”朝纵说道,看朝砚行云流水的动作很开心,品每一道茶时很开心,看他开心的时候很开心,叶问玥所说之事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只是那女人目前还不知道朝砚的身份,即便知道了朝砚也不会跟她有任何的牵扯与联系,他只是看着朝砚急于解释的模样,就觉得很开心。 他急于解释,就说明他在乎他的感受,这样的感觉,朝纵尝过了一点儿就想再多品尝一些。 “今日我品不出,那我便日日品,品上个三年五载,总能区分出两种茶的区别来,”朝纵笑了一下说道。 朝砚:“……”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隐藏两种茶的区别,直接暴露出来不是更好! “其实……”朝砚试图解释。 朝纵打断道:“没有其实。” 朝砚:“……我不高兴了。” 老父亲不高兴了要打孩子! 朝纵唇边笑意微淡:“我吃醋了,我还未看过你为何人遮掩解释过,你对万聆雪很在意?况且她似乎很中意你。”醋意翻腾。 瞧这一猜一个准,朝砚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额头道:“我可不在乎她,我只在乎你,怕你吃醋。” 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说出来呢。 朝纵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在指间摩挲:“我知道,可我还是吃醋,为何有这么多人想跟我抢呢?” “这点我也很奇怪,”朝砚冥思苦想,明明他在现代都没人追的,“按理说不应该有人看上我的。” 朝纵握紧了他的手腕道:“他们凭什么看不上你。” 朝砚:“……” 第123章 准备离开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朝砚大致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们喝了一肚子的茶, 就算是沐浴也能褪下三层皮了, 万铭城在小楼之中,朝砚也不便查看那之前引发异动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干脆换了衣服携了朝纵下楼, 装作一副刚刚洗过澡的模样。 朝砚回到小楼的时候孔儒一般都是准点做饭,此时饭香蒸腾, 朝砚左右瞄了瞄没瞄到万铭城的身影, 小心的挪了几步往厨房探了探, 却是见万铭城正卷着袖子在帮忙洗菜,还顺便问上一句:“这样可以了么?” 孔儒忙碌之余瞅了一眼道:“好了,万前辈, 其,其实, 你真的不用过来帮忙的, 来者是客……” 让客人帮忙洗菜切菜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我喜欢做这些, ”万铭城剑耍的好,菜刀也挥的极快, 要切成块就方方正正宛如能打麻将, 要切成片就透的仿佛能透明的, 要切成丝就细的仿佛能穿针。 一看就不是经常干,也就得亏孔儒手艺好才没有糊锅。 孔儒闷闷的嗯了一声,显然是没有相信的, 兔子虽然脾气好,外表看着软了些,但是……不傻。 厨房里面有禁制,为的就是避免味道飘的哪儿都是,也算是十分人性化的。 朝砚将脑袋收了回来跟朝纵嘀咕道:“这个可以,一起做家务婚后生活会比较和谐……你看我干嘛?我想搭把手来着,你不是没让么。” 朝纵自然是没有指望他做什么搭把手的事情了,他只是在想若是有足够的能力,这些琐事是不会成为感情的障碍的,因为自己不想做,自然有别人做。 万家声势显赫,财富堆积,万铭城从小的日子恐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为何要那样做,不过是因为喜欢罢了。 他喜欢所以处处布置他们自己的空间,不让别人染指分毫,至于万铭城,若只是想帮忙,叫个家仆比他自己亲身上要省很多的麻烦。 “第一次让你搭把手,你碎了一套玉盏,第二次让你搭把手,你直接连红木的桌子都给削成了两半,”朝纵看着朝砚讪讪的目光道,“我哪敢让你做。” 朝砚:“……我真的是手滑。” 谁知道那玉盏那么滑,他转身一甩,叮铃一声就没了。 没错,是手滑,绝对不是借此逃避做家务。 “无事,你不手滑我也不会让你做那些的,”朝纵看着他道,“我会宠你爱你一辈子的。” 朝砚扶着他的肩膀打着商量道:“纵啊,能不能把后面那句去掉。” 神情非常的严肃沉重,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朝纵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道:“为何?” “那些话本上看来的说出来真的非常跳戏,”朝砚一脸严肃的跟他说道,“听到你前面的那一句,我非常的感动,结果你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感动就拍着翅膀一去不回头,顺便给他拉了坨笑话,吧唧一下掉在了脚边。 朝砚的嘴努力下弯,然而眼睛里面全是笑意,显然憋的十分辛苦。 朝纵抿唇,拉着他的衣袖道:“不如我们上楼品茶?” 瞬间朝砚所有的笑意消失,清咳了两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笑。” 翻旧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是真的很心悦你,”朝纵拉着他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噗通噗通的跳的很沉稳但是很快,每次朝纵看见他的时候,那里就会不受他自己的控制,滚烫的仿佛能够灼烧他的生命,可感情埋藏在那里,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做,不说,他怕朝砚不知道,可是说了那些话,他又总是笑。 “我知道,”朝纵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不是那些故意撩人的语言,也不是那些花哨的动作,而是挑选的柔软又舒适的衣衫,在他午睡时盖上的小毯,在他吃甜点时递过来的刚好温的茶水,还有偶尔一起睡时抱的很紧的手臂,最自然的身体反应和最克制的举动……朝砚虽然懒洋洋的,但是很多东西久了又怎么会看不到。 即使他不明白动心要动成什么样子才叫动心,可是如果非要从这万千人海之中挑选一个道侣的话,他只会选择朝纵。 噗通的心跳好像在一瞬间旋律一致了,朝纵眸色微深,低头碰上了他的唇,所有的担忧都好像一瞬间平复了一样。 双唇分开,朝砚不自觉的抿了一下,觉得有点儿微微的麻痒,他抬头道:“嗯,刚才那一下好像还挺舒服的,再来一次。” 他拉着朝纵的脖子就往下按,没按成功不说,却是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咳嗽声。 “万兄你嗓子不舒服?”朝砚扭头问道。 孔儒放下菜脸颊红扑扑的,非常的手足无措,万铭城看不出什么表情,开口道:“菜要凉了。” 也是实力心疼做饭的人。 朝砚顿时了然,可一回想不对啊,明明他们两个刚才还在厨房:“你们出来多久了?” “没,没多久,”孔儒脸红的仿佛随时能够冒烟。 万铭城没有那个顾忌,直言道:“一刻钟。” 所以他们刚才亲了一刻钟? 朝砚摩挲着嘴唇,怪不得觉得嘴都亲麻了。 以前他觉得不就是嘴巴么,情侣应该亲,但是他想不明白有什么好亲的能亲上一个小时那么久,现在知道了,因为舒服所以亲,顺应人类的天性。 但是顺应天性不应该在此时顺应,朝砚松开了揽着朝纵脖子的手道:“咳,刚才一时没情不自禁,别介意。” 人家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亲昵,万铭城的确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地方,而且他们两个越亲昵,孔儒他…… “嗯,无事,”万铭城轻轻点头。 孔儒的菜做的很好,朝砚以往是最捧场的那个人,可是今天却是换了个人,万铭城动作看似不快,可是大部分的菜都落进了他自己的碗里,十分的给面子。 厨师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自己做出的菜吃饭的人吃的头也不抬,也难怪兔子偶尔做的多的时候念叨这人,朝砚瞄了两眼,低头的时候就见自己的碗里堆的满满当当,全是他爱吃的。 朝纵正将剔过鱼刺的鱼放进他的碗里道:“好好吃饭。” 朝砚喜欢鱼,但是对于鱼刺敬谢不敏,此时面对一碗爱吃的,自然十分的给面子。 有朝纵做表率,万铭城若有所思,夹了些鱼有样学样的剔了起来,当然,由于业务不熟练的缘故,剔完以后七零八碎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鱼刺,本来非常有食欲的鱼此时也变得非常糟糕。 孔儒在一旁看着他的举动略有好奇:“万前辈您不喜欢吃鱼么?” 这鱼哪里得罪他了么?这不是不喜欢,这是有仇吧?莫非其实万家忌吃鱼? 万铭城看着自己盘子上的那一堆,自然是没好意思夹给孔儒让他吃,但是为了表示只要是孔儒做的他都吃,他夹起那破碎的鱼放进了嘴里道:“我爱吃鱼。” 孔儒:“……” 您苦大仇深的表情看起来不像爱吃的样子。 万铭城嚼了两下,那鱼味道着实不错,虽是弄碎了,但是味道却更深入了进去,万铭城匆匆咽下想要夸奖一下好吃,却是在咽下那一刻眉头微动,张口时更是蹙的厉害。 “真的很难吃么?”孔儒小心翼翼的问道。 万铭城想要张口说话,却似乎又纠结的闭上了,喉结吞咽,眉头却是蹙的更厉害了。 “万兄你卡鱼刺了?”朝砚看他那表情问道。 万铭城点头,万万没想到他不会被对手轻易伤到,今日竟是在一根鱼刺上败了北,孔儒恍然大悟,从一旁拿过了醋瓶倒了一勺子递到了他的唇边:“快把这个喝了就没事了。” 万铭城不明所以,却是低头喝下,尖酸的味道直冲而下,不仅胃部灼烧,连嘴里都是那种让人牙酸的味道,他眉头动了动,唇抿的很紧的时候却见孔儒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道:“下去了么?” 喉咙的刺痛感已经没有了,万铭城却是想起了他刚才喂他时小心翼翼的模样,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那还得再喝,”孔儒又倒了一勺过去,“别着急,慢慢喝,味道不太好,但是这个效果最好了。” 又一勺下肚,万铭城酸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孔儒连忙递过去了茶水道:“快解解酸,这次下去了么?” 万铭城喝着茶压着嘴里的酸味,又摇了摇头。 孔儒眉头也蹙了起来:“看来是根大刺,要不您张开嘴我给您看看吧。” 万铭城身体一僵,朝砚往这边瞄了一眼继续吃东西,大刺?怕不是根钢刺。 “不用了,好像下去了,”万铭城开口道。 孔儒却是未信,蹙着秀气的眉毛道:“万前辈,我还是给您看看吧,如果一直没有弄出来万一再伤到哪里了可就不好了。” 万铭城此时的状态非常像骗人狼来了的孩子:“是真的。” “我得看了才能放心,”孔儒就是那被骗两次的村人,非常的不信任。 万铭城倒并非抗拒孔儒的靠近,他在意的是旁边的两个人,两个人虽然都没有看他,但是明显有在留意。 朝砚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抬起头若无其事的擦了擦嘴道:“纵,你吃饱了么?” 朝纵口里东西还未咽下,猛地呛了一下,咳嗽的几乎停不下来,在那一刻终于体会到了朝砚每次听他说情话时的感受。 “咳,咳咳……吃饱了…”朝纵说道。 “喝点儿水压压,”朝砚起身道,“我也吃饱了,我们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好,”朝纵总算不咳嗽了,起身拉着他出了门。 然而这头刚刚出门,那头就从窗户跳了进来,趴在围栏处偷窥人家。 孔儒站了起来,万铭城漱过口后微微仰头张开了嘴巴,孔儒微微凑近看了几眼道:“嗯?好像没有什么……” 他凑的呼吸可闻,但是这种情况却并非万铭城所期待的,他闻言侧脸冷声道:“已经下去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孔儒眨了眨眼睛,脸颊微红,也不知自己刚才为何那般的态度强硬,此时反应过来连忙后退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担心您,不是怀疑……” “无事,我知你好心,”万铭城伸手将他扶起,“不必如此谨慎。” 朝砚看着他的状态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朝纵说道:“崽儿,你觉得把他俩晚上关在一个屋子里面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你要试?”朝纵跃跃欲试,虽说万铭城此时突破到了开光后期,可是朝砚想要敲晕他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负责敲晕孔儒,两全其美。 “我就想想,”朝砚揪起他的衣袖进屋,今晚都不打算散步回来了。 感情这回事助推一下就好了,插手太过才是真的会适得其反的。 饭后孔儒去收拾东西,万铭城也跟着去了,虽是想留下,但是到底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留下来的。 “万前辈有机会的话可以多来,”孔儒送他出去道。 “嗯,”万铭城点头后离开。 而朝砚与朝纵窝在了屋里,待到万铭城离开以后,朝砚设下禁制将那玉佩取了出来,那玉佩纹丝不动,似乎又恢复了之前普普通通的模样。 “就是这个东西?”朝纵拿过那玉佩输入灵气,却仍然毫无反应,可他当时的确感觉到极为清净的力量从腰迹传来,确是这个东西无疑。 他自然不会怀疑朝砚,这东西对灵气无反应,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清净台处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它的共鸣。 “唔,”朝砚到手撑着脑袋,折扇点在了这玉佩之上,灵气注入一丝,无反应,他直接将那玉佩挑了过来,握在掌心之中,丹田运转,源源不断的灵气注入其中,这玉石本是易碎之物,如此注入灵气却仍然能够容纳,果然不是普通的东西。 朝砚持之以恒,朝纵的目光也调转了过来,随着灵气大幅度的涌入,便见那本是无一丝裂痕的玉石之上蓦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与此同时,一股清净之力的力量顺着朝砚的手心席卷而上,竟是直冲丹田而去。 玉佩脱手,被灵气托着悬浮在了空中,那清净之力微减,却渐渐溢散在了屋内,肆意蔓延,如此清净之力堪比清净台第二重之地。 朝纵能够感觉到那随着灵气进入体内时的清凉平静,他看着那玉佩道:“这到底是何物?” “我在清净台的深处看到了一颗珠子,”朝砚看着那玉佩道,“跟这里面的珠子大同小异,这里面的略小了些。” 清净台的珠子最起码荔枝大小,还是未剥壳的那种,玉佩之中的这颗却只有龙眼核大小,明显不能相比。 “清净台可清杂念杂质,若是此物时时傍身,便跟随时处于清净台中无甚差别了,”朝纵口中虽是这样说着,看着那玉佩却并无一丝的善意,他还记得自己之前心性被影响之时,此时想起来仍是后怕,若他忘了对朝砚的感情,那他还是他么? “偷懒倒是可用,”朝砚上下抛着那玉佩道,“只是修为这事最忌讳依赖外力。” 所以他虽是用系统,但是系统若是没了于他而言也无太大的不习惯。 “你也不想要?”朝纵看着那玉佩道。 朝砚看向了他:“也?你不想要?这东西偶尔用还是十分有效的。” “我不想要,”朝纵不希望有任何外来的力量让他对朝砚的感情有所变化,更何况这东西还试图改变过,朝纵不将这东西捏碎都是强行忍耐下的结果了。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老头处理吧,”朝砚将那玉佩重新丢回了背包之中。 朝纵虽是更想毁了那玉佩,但是朝砚的决定他向来不会反对,区区一枚玉佩的去留而已,却是不必放在心上。 玉佩去留已定,朝砚从戒指之中取出了叶问玥处得来的《碧水东流》,地阶上品的技法,在这万剑城中恐怕也只有叶问玥处才有了,技法珍贵,便是之前的地阶残卷便引得众人争相争夺,更何况是这等完全的技法。 朝砚之前所习技法沧澜与溯源乃是系统出品,皆是玄阶上品的技法,在功法加持之下,沧澜第三式百川归海更是可以达到地阶的威力,可这只是达到,若是修习了真正的地阶技法,不知该是何等威力。 与朝砚的面不改色相比,朝纵握着自己的那册凤凰纯火剑谱,面上不动,心脏却是跳动的压都不压不下去。 有了无双剑谱本也应该算得上是司空见惯了,可是当力量真正摆放在面前时,却是让人难以掩饰那样激动的心情。 一个地阶上品,一个是地阶中品,若是换了旁人,朝纵纵使自己不能修炼,也会想方设法将那技法夺过来的,可是那是朝砚便无所谓了,他渴望追上朝砚的步伐,却绝不是想让他停下来等待他,而是自己要更快的追上去,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朝砚展开卷轴,那上面一片的金光弥漫,随着他的神识扫过,无数的文字蔓延到了识海之中。 碧水东流,地阶上品技法,却只有一式:抽刀断水。 而这断的,自然是源头之水,水断的是源头,人断的是灵气,当灵气无法收归己用,一切的花里胡哨皆是无用之功,不管你有多么厉害的技法,不管你是实力多么雄厚,在步入那片领域之时,便只有输之一字。 招式自然可解,只是同修为之时若是想解,怕是要等到死。 朝砚的神识沉浸到了其中,碧波荡漾,潺潺东流,却是连他都仿佛化成了其中的一滴水珠随波逐流,或是被高高抛起,或是沉入底部,只有身之所动,似乎能在其中前往任何一个地方,这是属于他的河流,河流入海,那海便是他的领域。 而待入海之时,便是大成之日。 朝砚神思归拢,却未立即回到身处之中,而是神识覆盖着这一整座的小楼,每一处一念便可到达,而在楼下一处,孔儒似有疑惑,转头看了几眼却是什么也无,朝砚在他的鼻尖上轻轻滴落了一滴水,孔儒摸了摸鼻尖,抬头看着上方道:“嗯?难道房顶漏了,得修补一下。” 他打算御剑上去,却是在剑身抽出时面色一白,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我的灵气呢?” 他再试数次,皆是无果,急得满地乱转,几乎要将眼泪都急出来了一样。 抽刀断水,水更流,断的是谁,流的又是谁,朝砚已经明白了。 他神识回转,待到睁开眼睛之时小楼之内的领域瞬间收回,楼下传来哎呦的一声,兔子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却是下一刻兴奋的蹦哒声传了过来:“回来了,太好了。” 不管心态如何的好,多年修炼一朝发现全部没有了,只怕怎么失落加心灰意冷的,而失而复得,便是最为高兴的事情了。 朝砚侧耳倾听,微微笑了一下便听旁边问道:“学会了?” 朝砚转头,接过那飘落下来的卷轴道:“学会了一半。” 还不算完全的学会呢。 “你怎么样?”朝砚发誓他就顺口一问,就像别人问他吃了么,他说吃了,你呢?这样的顺口。 朝纵木着一张脸道:“此地无法修习。” 凤凰纯火剑谱分了三式,每一式在朝纵看来都有极大的难度,在接触到这样的技法之前,很难想象人能发挥出那样的力量,而每一式随着修为的精进,都将会越来越厉害,如此剑谱,非数年不可成,可是朝砚却是在第一次翻看之时便已经入了道,得以小成。 “那我们离开此地去练,”朝砚也知道这地阶的技法不能在万剑城随意的暴露,要不然就是引火上身了。 “好,”朝纵握紧了那卷轴道。 他便是比不得朝砚,也不可因此而懈怠,否则除了怨怼便只能被甩出更远。 “我陪你练怎么样?”朝砚在留意到他脸上些许的低落之意时问道,那地阶技法在他处还好,在朝纵处却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有人陪练总是比一个人空练更有效果的。 朝砚虽然懒怠了些,但是他约莫着以朝纵的骄傲是不想让他停留下来等他的,那是一种压力和侮辱,可是朝砚也不想看他追的那样的辛苦,索性一起练,也好交流交流心德。 “你陪我?”朝纵略有些惊讶,某人懒惰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 朝砚凑到了他的面前,扶着他的肩膀深情道:“我陪你不好么?纵。” 朝纵嘴角抽搐了一下,拉下他的手臂直接将人拉到了怀里开始摸他痒痒肉道:“使坏呢?” “没有,哈哈…我很诚恳的好么,”朝砚笑的打跌,可是推拒的话手脚又发软,笑到最后直接两人都躺在了榻上,衣衫略有凌乱。 朝砚平复呼吸,感觉到大腿上顶着的某物,心中感叹这样都能冲动,瞧这憋的,然后拉下朝纵的脖子道:“做吧。” 这仿佛是一个攻。 朝纵撑着手臂看了他半晌,然后起身整理着衣衫道:“不做。” 这仿佛一个拔那啥无情的渣攻。 朝砚从榻上坐起,衣摆随意的摊流,他手臂撑在小桌上,眼睛紧紧盯着某一个地方:“不做不难受么?万一以后废了怎么办?” 也是非常为日后的夫夫生活考虑了。 朝纵脸一黑,朝朝砚丢过去两个文玩核桃道:“还有别的。” 朝砚接过核桃盘了盘,仍然忧心忡忡:“别的只能是助兴,肯定没有真枪实弹来的有意思。” 朝纵将他从榻上拉了起来,整理着他歪掉的衣带道:“不会废的,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思想,住脑。” “纵,人家超级喜欢你,”朝砚故意压细了声音,深情款款的说道,“一看见你就住不了脑呢。” 朝纵:“……别闹了。” 再闹真的忍不住了。 朝砚合起了折扇,挑起了朝纵的下巴道:“人家不嘛。” 朝纵深呼吸数次,粗声道:“那我们现在去上床!” 朝砚拨开了他的手,伸出了手臂道:“好啊好啊,不用弄了,反正一会儿要脱的。” 朝纵闭目,再睁开时一把将人扛了起来,朝砚趴在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背道:“这个动作不错,很刺激。” 朝纵脚下几乎踉跄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朝砚惊了一下,想要扭头却发现这个姿势柔韧度不好是干不了的,然后他咂摸了一下味道道:“拍的不错,再来一次。” 然后他就被丢到了床上,朝纵靠在床围上道:“你自己拍给我看。” 朝砚屈膝坐在床上,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从床上往下爬:“崽儿,我们去喝茶吧。” “不喝,喝了晚上睡不着了,”朝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 朝砚:“……” 他扯了扯朝纵的衣袖,抬头非常可怜的道:“我错了。”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记仇,一走遍地是坑。 朝纵看着他的面容,蓦然转头叹了口气道:“嗯。” 上来就认错,这算是犯规吧。 床是没有上的,因为某人说好了心脏病……不是,心跳加速就是心跳加速,在此事上非常的较真。 朝砚一个争做下方的人,也不能将人按到床上,毕竟那样太累了,万一崽儿爱好上了那种主动的,夫夫生活就要宣告破灭了。 虽然目前也没有什么夫夫生活,但是一切都要防患于未然。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钟司商来了。 “你说你把神魂探进去了?!”钟司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碰的放下茶杯,一身水,“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么?!” 朝砚挥着折扇,悠悠指点道:“老师,顺序反了,应该先放茶杯再起身,兔子快给他擦擦。” “来了,”孔儒拿着帕子凑了过来,擦着上面的水迹道,“院长茶太烫了么?” 钟司商拿过帕子自己擦了擦,坐下时笑眯眯道:“混小子,连个发脾气的机会都不给我。” “是您演技太拙劣,”朝砚坐在他的对面道,“那东西是什么?” 钟司商摸着胡子沉吟片刻道:“你看见了多少?” “一颗珠子,”朝砚回答道。 钟司商啧了一声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就被人发现,只能调头就跑,跟后面拴了鞭炮一样,”朝砚还没有来得及看后面。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给你交个底儿,”钟司商本以为是魔修探进去了,却没有想到是朝砚,结果干了坏事还把魔修给揪出来了,也算是阴差眼错,将功抵过了,“那东西名为清净珠,乃是剑心学院的底蕴所在,清净珠清心静气,消除杂念,排解杂质,乃是至宝一类的存在,你知道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动什么歪念头知道么?” “至宝?”朝砚从背包中把那玉佩取了出来,用灵气呈到了钟司商的面前道,“那再送你一个。” 钟司商不明所以,接过那玉佩感受到其中的清净之力时脸色大变:“这……你从何处得来的?” “外面小摊上买的,”朝砚实话实说。 “何人在卖?”钟司商这次真是有些急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他到处兜售说是清净珠?” “非也,”朝纵按下了朝砚的手道,“乃是机缘巧合买到了这枚玉佩,因为带入清净台引发了共鸣,才知其中有同源之物。” 朝纵说的清晰,钟司商也总算是心安了下来,坐下摩挲着那玉佩说道:“此物虽然珍贵,但还需小心使用。” 朝砚看向了他道:“用久了会产生依赖?”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钟司商叹气道,“清净台自有好处,可以让人静下心来修炼,可是我却不建议长久的待在其中,你可知为何?” 朝砚懒洋洋的顺势靠在了朝纵的身上,钟司商胡子动了动却是没说什么,朝砚道:“依学生之见,修真修心,心魔本就是修真途中历练的一环,若是时时借用此物,只怕真的对上心魔,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 他虽懒洋洋的,见解却从不弱于旁人,钟司商对他向来放心,毕竟除了懒没有太大毛病,他摸着胡子欣慰道:“正是你说的这个,不过有此物傍身,若真遇到了难过的关卡,你也可以用上一用。” “我用不上那个,而且也没有地方使,赠予老师你了,”朝砚笑眯眯的道。 放他跟前他怕某天醒来那玉佩化成一堆的齑粉。 “这东西虽有隐患,但为师说它是至宝它就是至宝。”钟司商差点儿把胡子揪断,这东西剑心学院小心护持,就怕被人偷了去,结果他这个败家徒弟说送就送,这是对待至宝的态度么,啊? “所以至宝送你嘛,我高兴你也高兴,”朝砚挥着折扇道。 钟司商是很高兴,他看朝砚浑然不在意的模样,终是将那玉佩收了起来免得朝砚回去就压箱底,他收完了礼物还不免再唠叨几句:“你也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不要见了别人就送这个,送那个的,修为越高,这用灵石的地方就越多,甚至有的东西只能以物易物,多点儿宝贝总是有备无患的。” “老师你不是别人啊,”朝砚这话说出口,朝纵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 在朝纵的心里,除了他都是别人。 朝砚梗了一下,在钟司商有点儿感动的时候说道:“好吧,就算是别人,也是比外人亲近的别人。” 毕竟他也没有满大街的去扔那些东西,只是给亲近之人才会那般的大方,人有亲疏,皆是如此。 “罢了,这性子也好,”钟司商换个角度想,能如此放下这些身外之物,执念越少,心境其实是越超脱的,“近来魔修动作频频,没事就不要外出了。” “哦,对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来着,”朝砚坐直了身体道,“我们近来想出学院一趟。” 钟司商仿佛一个刚刚让孩子不要去打游戏结果孩子就出现在网吧的家长:“出去干什么?” “修炼,”朝砚诚恳道。 “你说睡觉我更信一点儿,”钟司商的口气仿佛一个听到放假状态的学生说要努力学习一样,“万魔境不是挺大的么,去里边练去。” “我怕把里面给毁了,而且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朝砚认真道。 朝砚说不能让人知道,那必然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理由,这是个自己有主意的,钟司商沉吟片刻,递过来两样东西,一件是剑心学院的出入手令,另外一件则是:“这玉简你戴在身上,要是遇到了实在对付不了的,捏碎以后为师自会前去助你。” “多谢老师,”朝砚接过那两样东西收好。 “唉……没什么谢的,”钟司商道,“我也没有教你多少,这要是有个师父评比,我可能是最清闲的师父了,此次一去需要多久?” “不知道,”朝砚对那清净台没有什么兴趣,此去也主要帮助朝纵修习剑谱,虽说他有秘境在身,但是谁知道打开的的时候会不会像在明山时那么大洞,那简直是在宣布整个万剑城他就是秘境得主了,“少则三年,多则……朝家这边还得老师多多看顾了。” “这边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人,”钟司商摆了摆手道。 朝砚总觉得这句话像一个大写的fg。 当然,钟司商的修为深不可测,身为剑心学院的院长,又怎会轻易不在。 “唔,叶家的事情……”朝砚倒是听说过那日叶问玥所行之事,此次魔修跟叶家有所牵扯,只怕轻易无法善了。 “叶家的事情你不必去管,他们不会出事的,”钟司商摸着胡须道,“好好努力吧混小子,这个世界可比你想象的大多了。” 朝纵心有向往,朝砚又懒洋洋的靠了回去道:“要那么大做什么,死了也就占个一亩三分地。” 钟司商看他诱导道:“你就不想看看外面风景么?游遍名山,脚踏万水,纵情天地,想想多么的美好。” “旅游最累了,”朝砚一想想千山万水就只想躺平睡觉。 钟司商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暑假一直在家打游戏玩手机的熊孩子,特别想给他报好几个补习班的那种:“你要像朝纵看齐,你看人家多上进。” 这就是在夸别人家的孩子了,分外的恨铁不成钢。 然后别人家的孩子朝纵低头看着某个懒洋洋的熊孩子道:“老师说的对,世界很大,没吃过的食物更多,灵气越是足的食物味道越好。” 朝砚睁大了眼睛,坐直了身体拍着朝纵的肩膀道:“崽儿,我们要好好努力。” 钟司商:“……” 这孩子太废了,太废了! 然而自己收的学生哭着也得教完,钟司商叮嘱再三,转身离去了。 朝砚的行动力还是不错的,有储物戒指的情况下,一切的出行都变得极为的简单,只是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听到剑心学院隐晦传来的一些消息,比如说叶家叶问玥被魔修打死了这样的消息。 虽说当时好像并未受伤,还被叶家的法宝阻挡了,但是魔修凶残又狡猾,叶问玥为叶家澄清之后神魂受损,竟是直接身死道消了。 叶家陨落如此天才,又如此的突然,即便剑心学院名令禁制不准议论,可是此事私下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他人以为他身死了,虽是不敢相信,可是有人曾看见叶问心伤心至极的表情后,一些传言便流为了真实,若非死了,又怎会伤心成那个样子。 “他已经走了?”朝纵猜测的话语之中略有安心。 虽然叶问玥对朝砚无意,但是那个人看似温柔的目光之中有着不小的野心,心智上乘,修为高深又有野心之人,朝纵对于他的防备胜过万聆雪,如今走了,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死遁,”朝砚托着腮琢磨着,他总觉得那狐狸很久之前就在酝酿着离开了,否则那等资质修为没理由比不过万聆雪的,留下的理由大概是为了让叶问心能够更快的成长起来,如今那小公子有了托付之人,他倒是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第124章 碧水东流 叶家前来吊唁的人不少, 修士魂归天地, 若是一缕神魂尚存, 或许还有重回的机会,可是叶问玥的神魂却不知去了哪里, 叶家子嗣本就凋零, 如今又去了个叶问玥, 独留叶问心一人,看着孤单瘦弱的很。 “怎么会这么突然?”孔擎看着那灵堂兀自思索着, 以叶问玥的才能,怎么可能如此儿戏的死去。 可是生活往往就是喜欢与人开玩笑的,什么突发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孔擎只是难以置信那样惊才艳艳的人会随意被魔修打死, 可是看着叶问心无法掩饰的悲伤, 却是让他对自己的猜测也有几分的怀疑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可惜…… “问心,别难过了,我会陪着你的,”孔宿的身体恢复的不错, 虽是之前略有伤了根基, 可是经过数月的巩固调养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而随着相处,懂的忍让, 懂的克制,叶问心虽然对他还未生情,却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了,就像一句话说的, 人总是要往前看,一直追忆过去就只能沉湎于过去无法前进。 而如今叶问玥的离开,却是让叶问心连最后能够回头的后盾都没有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叶问心轻轻推开了他的怀抱,直直的起身进入了房间,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 他若是哭出来还好些,偏偏那样的面无表情,反而让孔宿更加的担心。 “叶问玥真的死了么?”孔宿看着那门口道,“他不像是那么莽撞的人。” “他最后邀请来叶家的人是朝砚,”孔擎环臂靠在墙上,“或许问一下朝砚就知道了。” “朝砚若不想说的事,你从他的嘴里听不到实话的,”孔宿同样站在他的身边,他并不想去问朝砚,甚至不想看见那个人,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很多很多他无法说清楚的原因,让他竟然对见到朝砚那个人生出了一种恐慌的感觉出来。 孔擎打量着那些前来吊唁的人道:“你倒是真了解他,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叶问心,我去问问。” 在没有见到叶问玥的尸体之前,很多的事情还需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你放心,”孔宿说道。 孔擎转身离开,可是到了朝家的小楼却被告知朝砚和朝纵他们离开剑心学院了,当初的交易会早就结束了,即使后来那本地阶的剑谱后续闹的沸沸扬扬,至今都未找到那拍买之人,可是剑心学院却是重新封锁,并不允许重新出入,只有叶家准予了叶问心送叶问玥的身体回归祖坟之中,却是未曾想到朝纵与朝砚也出去了。 “可否方便告知是何事?在下也好估量时间派人再次前来问询,”孔擎对着孔儒一脸笑意的说道。 他神态自若,孔儒对上他却有些手足无措,孔儒一脉虽然跟孔家已经没有太大的干系,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孔字,很久之前他们也算是同支之人,从前在孔雀城中时便是孔儒一脉恭敬仰慕之人,孔儒并不渴望回归所谓的本家,可是孔家的长辈们却是向往的。 “朝前辈出行之时并未告知是何事,只是说了前来询问叶家少主之事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孔儒软软道。 从前他手足无措时可能会结巴,觉得自己是不配与孔擎这样的人说话的,如今却并非如此了,他虽然仍敬重他,因为孔擎的确是孔雀城极为出色的天才之辈,手足无措有,自卑却是没有了。 不是因为有朝砚撑腰,而是他有了归属,正如朝前辈所说,人就是人,不论修为高低,财富多少,衣着华丽与否,死后皆是一抔黄土,占地不过几尺,既然都一样,又何须自己看不起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孔擎重复道,那就是什么都知道了,叶问玥那个人,绝对没有死,可他为何无缘无故的死遁离开,背后或许有着他目前无法知道的原因。 孔儒看着他认真道:“是,朝前辈是这样叮嘱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朝砚或许知道什么,但是孔儒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让孔擎即使想问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嗯,我知道了,多谢转达,”孔擎告辞离开,一个转身却是碰上了万铭城的身影,他笑着打招呼道,“万兄前来找朝兄比斗?他已经离开剑心学院了。” 万铭城脚步一顿,冰着一张脸道:“并非,有其他的事情前来。” “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多嘴了,”孔擎也不去问有何事,而是御剑离开,待行到远处时回头去看,却是看见了万铭城与孔儒略有亲昵的站在了一起。 “看来真是春天到了,”孔擎笑了一下,直接离开了。 万铭城近前,身上的冷气却是更甚,看见孔儒与他人交谈,且二人站的地方规规矩矩的,按理来说他不该生气,也没有必要更没有资格生气,偏偏他看见孔儒与那生的花枝招展跟个孔雀一样的孔擎言笑晏晏是便觉得心里闷的很。 孔家孔擎,姿容昳丽,好着华服,虽不好出现在人前,但是出现时必是人群之中最耀眼的一个,轻轻勾唇便能引得无数的修士驻足观看,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颗芳心,他却似乎无意于一人。 如此浪荡之态出现在孔儒的面前,或许是不安好心。 “孔家少主怎么会来此?”万铭城低头询问道。 “万前辈,”孔儒见他时露出了笑容,小小的酒窝在阳光下真跟装了酒一样的能醉人,“孔少主是来找朝前辈说事的,朝前辈不在,您今天来的也不巧了。” “我不是来找他的,”万铭城看着他道,“我是来找你的。” 孔儒微愣,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日腿软时的相拥,他脸颊有些微红,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找我?你是想吃菜么?我可以做,但是近日并未研究出新菜来,所以……” “非是为吃而来,”万铭城凝视着他,即使冰着一张脸也能看出认真来,“乃是为功德阁任务而来,朝家有月供之事,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孔儒怔住,他想说自己其实不缺成就点,因为只是做饭做菜一事,朝前辈便月月给他开出极高的成就点出来,叫其为工资,而朝砚此次出行,更是给他批准了带薪休假什么的,孔儒不明白这个词,但是知道大致是歇着还有成就点拿的意思,总而言之是不缺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略微有些迟疑道:“我修为不足,可能会给您拖后腿的。” “无事,拖了更有利于修炼,”万铭城一脸认真道。 孔儒:“……” 这话听起来好奇怪。 他并不知道这种放在现代叫做直男的发言,分分钟弄丢对象的那种。 不过孔儒向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为这样的小事就发脾气,他思索道:“那我就陪同您一起去吧,还有谁?” “没有人了,”万铭城道,“就我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不好么? 孔儒呃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只觉得一开口脸颊就滚烫滚烫的:“嗯,就像是秘境时一样,我会准备充足的食物的。” 然后两个人相对无语,静静的看着对方。 “对了,”万铭城道,“日后如果可以,尽量离孔擎远一些。” “为,为什么?”孔儒歪了一下头问道。 万铭城道:“那人最喜欢以外貌吸引他人的注意,非常喜欢招蜂引蝶,他刚才对你笑的不怀好意,或许是看上你了。” “孔少主好像一向都是那样笑的,”孔儒迟疑道,虽然的确是喜欢吸引别人赢得赞美,然后就真的跟身后开了屏一样,但是这样外露的表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且万前辈这样的说话当时感觉跟朝小公子吃醋时候的说话方式好像哦。 “说明他一向不怀好意,”万铭城第一次说别人坏话,却是除了耳垂处哪儿都不红。 孔儒:“……” 更像了。 叶家的吊唁还在进行,叶问心却是将自己关在了房中,然后打开了那桌子上静置的玉匣,其上层层法纹封锁,似乎放了极为珍贵的东西,而当叶问心看向里面时,一团堪称温和的火焰正在静静的燃烧着。 硫疆火,产自熔浆之地的火焰,号称不灭之火,因为属性温和,极为适合用来炼丹。 叶问玥也是炼丹师,幼时便有火焰傍身,那火焰如同月光一般美丽柔和,却是比之普通熊熊燃烧的火焰更加厉害,也更加适合炼丹。 叶问心从修炼之时便羡慕不已,偶尔淘气夜晚回家相携的路上,看着叶问玥手中燃烧的火焰,童言童语无所顾忌:“我以后定要找个比小叔你的火焰还要厉害的,而且不灭的。” 那时贪玩,若是天黑离家远了,叶问玥灵气不足,并不足以支撑着那火焰从开始亮到家,故而那时叶问心有此一说,谁又能想到他还尚未找到,他竟是送到他的手边来了,只是伴随的还有他的消失。 没错,是消失,不是死亡,即使父亲告诉他小叔是死了,身死道消,神魂不存,叶问心也没有半分的相信,给他硫疆火,分明是准备好的,哪有人在死前还会如此周全行事呢? 小叔不告而别,父亲知而不言,不过是因为他的修为低下,知道一些事反而徒增烦恼罢了。 从前的他遇事只知道依靠小叔,可是现在连小叔都走了,硫疆之火永生不灭,少了一个让他依托的人,日后他还要再去依托谁么?孔宿么? 他人皆会有离开的可能,即便孔宿看起来对他痴情不悔,一味依托只怕人也会有疲倦的时候。 该自己努力独当一面了,即使辛苦一点儿,艰难一点儿,谁又不是那样过来的呢? 笼中雀,原来从前朝纵说他的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 在得知叶问玥死遁的时候朝砚就已经带着朝纵溜的无影无踪,虽说叶问玥这一手玩的漂亮,直接将锅推到了魔修的身上,人有意外,修士也不例外,毕竟只看秘境机关之中死伤多少人就知道了,但是这一手遇上一些人却不那么好糊弄过去,比如孔擎,那人的肠子跟叶问玥的生的十分异曲同工,表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实则个个一肚子弯弯绕绕。 别人会信叶问玥死了,他却是不太会信的,毕竟就单朝砚对于叶问玥之前的了解,人生如棋,那人走一步看十步,很多的事情都可以提前防患于未然,不至于因为冲动而与魔修同生共死。 朝砚可不想与那孔擎在打一次机枪,弯弯绕绕的把自己肠子都给绕结了,既然出行令牌都拿到了,赶紧努力修炼才是正道。 他们乘坐移动飞舟离开剑心学院的地盘,因为陈涌闭关的原因,此次驾驶一事则由朝纵自己代劳了,至于其他的却是一人未带,只有米团儿素来安静,因为孵蛋的缘故待在了灵宠空间之中,而米果儿作为朝家修为最高的一位,自然要留在剑心学院保驾护航顺便时不时尝上新菜。 没有朝砚提醒它好女不过百,它才能放开了可劲的吃。 想要修炼那凤凰纯火剑谱,自然是要远离剑心学院一些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秘境,而没有哪里比秘境更加安全了。 朝砚在飞舟之上翘腿躺下,目光扫过朝纵的背影,觉得这大概就是出来度蜜月的感觉了,悠闲自在……心跳猛地加速,朝砚捂了上去,近来他不想亲朝纵的时候也会加速,看来距离一直加速的日子不远了。 飞舟再行了十日,在一处荒山之上停下,朝砚收起飞舟,神识蔓延数百里,此处人迹罕至,连妖兽凶兽一类都少的很,倒是个着实让人放心的地方。 朝砚降落在地面之上,折扇戳了戳一座山壁:“这里还不错。” 他的扇子是上品灵器,随意敲在石头之上都是石头破损,可与那山壁接触,却是发出了金戈交鸣的声音。 “嗯?这石头好生的坚硬,”朝砚将折扇之中注入灵器再试,却也只从那山壁之上挖出来一小块的石头。 石呈纯黑,黑的如漆如墨,不见一点儿的亮光,系统鉴定——碎空石,可做炼器之用。 朝砚用系统鉴定,朝纵却是摩挲着那山壁打量了一番道:“这似乎是传说中的碎空石。” “传说中的……”朝砚看着手上这块石头,“那这东西应该很值钱了。” 碎空石能做炼器之用,却并非炼制法器,而是炼制灵器,灵器非法器可比,每把都需要特殊的锻材,只是每一把灵器都需要以碎空石为底。 灵器强悍,每每施展力量之时都有划破虚空的感觉,因此这锻造灵器必须的石头也有了碎空石这样响亮的名头,碎空,碎空,可见一斑。 老头说他要为日后打算,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财富积累,才能够游遍千山万水,吃遍各地美食,而不用享受主角穷穷的待遇。 “你手上这块价值比琉璃果高出数十倍,”朝纵未曾见过碎空石,却是从朝砚曾经翻看过的手录之中了解过一些,炼器师对于碎空石的向往比之炼丹师对于琉璃果的向往更甚。 每一把灵器出世都需要那些人呕心沥血的锻造,材料的收集本是最大的难题,可是放在朝砚这里却是随处可见。 朝纵告诉自己要心如止水,毕竟地阶的剑谱都见过两本了,对于这个世界也了解的比之前多,区区碎空石,日后总能碰到比这更好的宝贝。 “这整个山壁似乎都是啊,”朝砚敲了敲这山壁道,“崽儿,我们可能要发达了。” 朝纵心如止水:“……” 我们本来就很发达。 不过人不能止步于目前的状况,太过于容易满足会让人心生倦怠,就像是朝砚这样的。 朝砚可以倦怠,他却不可以。 “要挖么?”朝纵仰头看着这高耸几乎入云的山壁说道。 “挖要挖到猴年马月了,”朝砚挥开折扇道,“直接拦腰斩断就行。” 他御剑后退,估摸好了一个距离后朝朝纵招了招手道:“崽儿快让开,当心砸到你。” 朝纵飞身后退,便见半空之中一人独立,一身蓝衣被风吹的冽冽,仿佛要与那天空化为一体一般,他右手伸出,折扇光芒闪烁,轻描淡写挥动间,一道湛蓝的波光仿佛酝酿了万钧之势,蓦然破空而出,直接击在了那山壁跟脚之处,无碎石溅落,无尘土飞扬,只有片刻间那山壁如同被什么人轻轻推了一下蓦然倒下,轰隆之声震天响。 朝砚在远处朝他招呼:“崽儿,快收到你的戒指里面。” “是,”朝纵飞身前往,星辉戒中多了一座山,与那上品灵石放在一处,真是相得益彰。 随手敲的宝贝收入囊中,朝砚打开了系统的页面,秘境一处游龙秘境赫然在上,朝砚点下之时,一股玄妙的力量似乎从他的丹田处升了起来,似乎有一种感觉告诉他,不需打开秘境的门他就能随意的进去。 朝砚先是从自己的戒指之中取出了一条绳索,弯下腰扎在了朝纵的腰身之上,另外一端则扎在了自己的身上,待到绑好以后,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直接扒在了朝纵的身上。 朝纵低头看他:“……” “免得再丢了,”朝砚对于系统的传送仍然有一丢丢的不信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次把他家崽儿丢了,朝纵受伤相当的惨重,若是他未及时到,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次再丢一次,朝纵不想拆系统他都想拆了。 朝纵闻言也抱紧了他,只是托的地方有点儿微妙,还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怕你掉下去。” 朝砚:“……” 怕他掉下去为什么要捏两下? 算了,反正以后哪儿都要摸的,朝砚挂的稳稳的,然后打开了心中一动,他们便出现在了秘境之中。 熔浆之地仍然处处岩浆灼烧,却是最适合火系功法的地方,在此处练习凤凰纯火,可能要比别处更有优势。 系统这次没出幺蛾子,朝砚试图从朝纵的身上跳下来,结果第一次竟然没有成功。 “崽儿,到地方了,”朝砚笑眯眯道。 朝纵闻言松手,像是刚才故意将人抱住的不是他一样,如果忽视他眼中略有的遗憾的话。 朝砚本想说你要是想摸得话上个床什么都摸到了,想怎么摸就怎么摸,但是他估摸着这样也会被认为是敷衍,索性闭了嘴。 有时候也是不明白有的男人为何非要做个柳下惠和色情狂的结合体。 一边不上床,一边占便宜占的不亦乐乎。 不明白啊不明白。 绳索解开,朝砚飞身后退,在一处岩浆之间的空地上停了下来,朝朝砚挥开了折扇,朝纵对于刚才略有回味,便也取出了自己的剑与朝砚相对而立,如此情景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可能会以为他们这对爱侣反目成仇了。 “来吧,”朝砚笑眯眯的朝他朝纵招了招手。 朝纵剑身横亘,眸光一厉,初初使用时却并非凤凰纯火,而是无双剑谱,无双一道,无剑,无心,无真,无我,地阶剑谱本是难练,可是四册剑谱一路苦修,无我最难,可是在清净台中两道清净之力的加持之下,朝纵却有所了悟。 无我之力,以身化剑,便是连自身都变成了剑之一道。 剑芒吞吐酝酿,朝砚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朝纵猛地睁眼,那剑芒如同白驹过隙,从他的剑上迸发,却是连他也无法再摸清其中的轨迹。 剑芒尽头,朝砚凌然站立,朝纵心神不安,正欲提醒。 “来的好!”朝砚合上折扇,直接点出,那剑芒却并非直来直往,而像是有灵识一般,直接缠绕着朝砚的光芒游离而上,却是朝着朝砚的要害直接攻击了上去。 朝纵几乎瞪大了眼睛,却见朝砚手中折扇打开,随着那剑芒的轨迹翻转,竟是将那力道一一卸去以后反击在了一旁。 剑芒入地,本是不见丝毫动静,朝砚却是御剑飞身而起,不过片刻便见层层岩浆的地面蓦然震颤,无数的沟壑开裂开来,条条数丈之宽,从上方看过去像是地动之时一样可怖。 对那地面伤害如此之大,若是击在了要害之处,人焉能活? 岩浆倒灌而入,处处热气蒸腾,而这一切不过是转瞬的事情。 朝砚看着御剑升空的朝纵道:“这招不错啊。” “你可有伤到?”朝纵近前来看。 “没有没有,这招虽是不错,但是你的掌握还不够,未曾发出它的威力,”朝砚拍了拍他的手道,“不用如此小心。” 若是如此对练之时处处小心,也就失去了对练的意义了。 “我知,”朝纵安下心来,也知刚才一时情急有些可笑,只是那力量不受控制,虽知朝砚修为高深,可是总是有些许的不放心。 “放心,在这秘境之中你伤不了我的。”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朝纵点头,却是回想刚才的一式。 无我之道在于以身化剑,力量无穷但是却不能不可控制,因为若是不可控制,力量一旦发出,不仅可能退敌,还有可能伤己。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朝纵不明,却是直接挥剑再试。 一道又一道,剑芒之中仿佛蕴藏着裂天的力量,将这岩浆之地割裂的几乎没有一块儿好地。 岩浆倒灌,却是仿佛比之前的水位都低了一层下去。 朝纵闭目立于空中,剑身之上剑芒不断的吞吐着,此去三月,只这一式朝纵便练了不下数百遍,每每灵气枯竭便打坐恢复以后继续练,无休无眠,只有一股子韧劲不断的磨砺着他的剑芒。 朝砚站在他的对面不远的距离,却是感觉到了那剑芒之上浓重的威胁感,朝纵每挥动一次剑身,便不是随意的挥动,他总会比上次更了悟一些,更精进一些,也更骇人一些。 之前的那一道朝砚便不得不用八分的力道去抵抗,才能保证自己不伤一丝一毫,这次若成,可能需要用上他自己的技法了。 脑海之中念头转过,那处朝纵却是蓦然睁开了眼睛,一道虹光幽微的仿佛跟这熔浆之地化为了一体,往往强悍的招式皆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可那道剑芒朝砚竟是一时难以捕捉其力量所在。 可是浓重的威胁感却时时存在着,让他相信那力量并非湮灭,而是伺机而动,只待寻找道他的破绽,一击而中! 之前朝纵无法控制,就像是拿着最厉害的枪却无法命中一样,而等到他掌握了这样的力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一把无法命中的枪和一把百发百中的枪是不一样的。 朝纵眸中似乎燃起了火光,他似乎在看着朝砚,又似乎没有在看他,而在他的视线之中,朝砚也闭上了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唯有神识遍布,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而那虹光如同蛛丝一般,更是如同游蛇一般的前进,朝砚闭目挥扇,金戈交鸣之声伴随着灵气涌动,又在那地面之上掀起数层岩浆的巨浪。 可是一击过后,剑芒再度消失,力量却似乎未折损多少。 三月以来,朝砚一味陪练未曾使用招式,此时却是蓦然睁眼笑道:“崽儿,让你试试我的碧水东流。” 虽未大成,可是若想对抗那剑芒足以,地阶技法本就是拥有着越阶斩杀的能力的,尤其是在朝纵大成之时,若是不认真,便真的要输了。 与其借助秘境的力量对抗,不如试试新的招式。 折扇被朝砚向上抛出,一瞬间湛蓝的光芒笼罩而下,层层水光泛滥,一瞬间竟是让那岩浆都多了几分的清凉之意一般。 水汽弥漫,朝纵感觉灵气逼近飞速后退,却终是被笼罩在了那种玄妙的境界之中。 他曾经在小楼之中领会过一次的感觉,如今若非朝砚诉说,他也难以警觉。 灵气覆盖之地,看起来一如既往,可是朝砚此时再观那道剑芒,却宛如在极致的黑夜之中看到烛火一样,亮到绝对难以忽视的地步。 折扇落回手中,朝砚一合之间攻了上去,力量迸发,却未曾给那岩浆之地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交鸣之时朝砚看似落入下风,可是朝纵的眉头却越蹙越紧,还未等他反应,剑芒却是势弱尽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取了力量一样,而朝纵想要再动剑芒之时,却发觉体内竟是一丝灵气也无了。 朝砚的折扇指向了他的鼻尖,又笑了笑收了回去,折扇一收,刚才那种玄妙的境界尽皆退了去,丹田之内灵气涌入,飞剑岌岌可危的坠落之感停止,朝纵看向了朝砚道:“你这招很厉害。” “还未大成,”朝砚摸了摸耳朵道,“要不要试试用你这招破我这招?” “无我乃是地阶下品,”朝纵直视着他道,他已经练到了大成,可是朝砚却还未完全练成,再试一次也是一样。 “剑谱这种东西是人自己悟出创造的,也是人自己划分的等阶,不必受其等阶困扰,”朝砚笑道,“你的无我的确是大成了,可是无我之上却未必没有更高一层,我的领域之中我为水,吸收灵气之时你连察觉都无,可见此道大成也未必就是尽头,我为水,你不可为火,否则察觉起来易如反掌,你若为鱼,或也为水,隐藏其中我便无法察觉。” 朝砚此话言简意赅,朝纵却是极为震撼,即便他努力让自己面对一切之时努力保持冷静淡然,但仍然对所谓的功法技法深信不疑,只觉练到大成便是尽头,却是从未想过在此基础之上再创新招,再上一步。 而朝砚从来不信奉那些,所以他的力量无所顾忌,可以随意的任其驱使,达成他所想要的力量。 “我明白了,”朝纵看向他时更多了一抹信心,无我或许真的不是尽头,固步自封绝对是修行大忌,“再来。” “好,”朝砚答应了一件事情,便会将这件事情尽力做到最好。 他并未飞身后退,而是就在原地一挥折扇,刚才玄妙的境界再度降临,却比之前还快几分,而朝砚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朝砚对于他的技法有所见解,对于自己的可能更深,朝纵不能不严阵以待。 一年又过,领域之中剑芒或是幽微之态,或是夺天之势,又或是凤鸣阵阵,朝纵的剑握在手上,一道又一道的剑芒发出,却像是一人在单打独斗一般,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论他使用什么样的招式,都没有在这片领域之中找到朝砚的任何踪迹,他就像是化成了一颗浮尘一般,一丝气息不泄。 朝纵控制着体内的灵气,却还是只剩下了最后的御剑之力,他收起了剑注视着这片领域道:“我输了,你出来。” 不看到那个人,他总是心中难安。 朝砚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懒洋洋道:“我又赢了,你知道我刚才藏在哪里么?” “哪里?”朝纵反手按住了他的手,心中稍微平静了下来。 “你的头发上,”朝砚的下巴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连站着都觉得累一样,“啧……刚才不觉得,现在想想感觉自己好像一块头皮屑。” 朝纵:“……” “你的碧水东流大成了?”朝纵决定不去接那个话茬。 朝砚点了点头道:“大成了,你好像还差两式。” “那两式需要我将凤鸣一式磨练到臻境时才能再练,”朝纵侧头道,“你可以休息了。” 朝砚趴在他的背上道:“不能休息,还有别的事呢。” “何事?”朝纵问道。 朝砚打了个哈欠道:“炼丹嘛,我得琢磨琢磨怎么炼。” “你并非火系功法,”朝纵问道,“莫非用你说的那个系统炼?” “嗯,”朝砚支着下巴点了点头,“我先试试。” 他这人懒的很,系统的很多功能都是放在那里闲置着的,只是他前段时间看了一下那个炼丹的功能,本以为炼丹就是把灵草放进去,再放入丹方,把幸运值刷到百分之百,就能够炼制丹药了,谁知道还需要刷什么炼丹的熟练度,比如说一级的熟练度只能炼一品的丹药,二级的熟练度才能炼二品的,双生丹的品阶不算特别高,但是绝对不是一级可以炼的。 所以朝砚还得把熟练度刷上一刷,这破系统不逼氪,他逼肝,不过炼丹术这东西有备无患,稍微肝上一下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要让自己太累了,”朝纵帮他寻了一处岩山,将冰凉的玉床放了上去,又铺上了数层天蚕丝被,仿佛照顾豌豆公主一样,看起来不是让朝砚在这里炼丹,而是让朝砚在这里睡觉。 “其实也不是很累,”朝砚坐在床上时弹了一弹,深深觉得温柔乡,英雄冢不是诓人的,他都想就地长眠了。 至于炼丹的确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别的炼丹师需要什么特殊火焰,神魂加持,时时关注,萃取灵草之中的精华,而朝砚需要做的不过是点点点罢了。 真的一点儿都不累。 “嗯,你在此处休…炼丹吧,待我凤鸣一式大成了再来唤你,”朝纵说完转身离开。 朝砚却觉得他刚才说的应该是休息二字,他直接倒在了床榻上,来回翻滚了两下,然后翘着腿撑着头躺的极为舒适。 本来他还打算好好坐在那里努力炼丹的,如今却是不必了,毕竟坐着玩手机哪有躺着来的舒服嘛,反正又不用怕近视,朝砚躺的心安理得。 系统炼丹页面打开,其中自是一片法纹遍布的景象,生动的诠释着它的特效做的多么的优秀。 而在那漆黑的场景之中,一个土黄土黄的炼丹炉摆放在那里,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 不过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都是好猫,做人不能嫌弃人家炼丹炉的外表,只是朝砚点上去的时候看着上面的一阶炼丹炉,旁边还附带简介。 一阶炼丹炉:下品,可炼一品丹药。 幸运值加成:0 经验值加成:0 温馨提示:想要提高炼丹成功率,请更换更加优质的炼丹炉。【商店】 商店是可点链接,朝砚看到此处时觉得自己应该收回之前的那句话,这系统不逼氪?怎么可能? 朝砚会氪么?朝砚默默打开了系统商店开始浏览各色炼丹炉,然后看着上面各种各样的经验加成觉得有点儿心动。 毕竟没有经验加成的话可能需要二十次才能够提升一级,而有了经验加成说不定可以降到十五次,炼丹这个不得不玩,为了长期效益来讲,买个炼丹炉什么的还是很划算的。 这就跟买个月卡加成一样,充分满足他他怕肝的心理,毕竟比起穷来说,朝砚更懒一点儿。 只不过系统商店浏览了一圈,当朝砚看着那三阶炼丹炉就要一百顶级灵石的是默了一下,一百顶级灵石那就是一万上品灵石,朝砚试图看一下那炼丹炉有何特殊之处,结果点开一看。 三阶炼丹炉:上品,可炼三品丹药。 幸运值加成:3% 经验值加成:3% 跟其他的三阶炼丹炉并无区别,就是看起来花里胡哨了些。 不愧是系统,赚钱赚的非常的取之有道,有老头的风范。 朝砚默默的合上了商店的面板,觉得那个土黄土黄的炼丹炉分外的小巧可爱,系统商店告诉我们,不能以貌取物,凑合着用就行了。 朝砚觉得一百顶级灵石他能从外面批发一万个三阶炼丹炉,做一个随便的炼丹师也挺好的,如果自己炼不好就去找别人炼。 打着这样的主意,朝砚怀揣着要是有个代肝就好了的梦想,将之前买到的一品丹药丹方放了进去。 最普通的回春丹,乃是补气所用,这秘境之中随便就可以将灵草凑齐,朝砚将灵草一一排布放好,点下了炼丹的那一刻时蓦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放幸运石了。 还是丹方和灵草带的3.3%的成功率,一想这炉就的废。 心脏蓦然跳动加速,朝砚捂住了心口,又来了…… 第125章 直系血亲 炼丹是需要时间的, 人家系统特别理性化的给了倒计时, 一品的回春丹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不管炼不炼的成功你都不能停下来,朝砚觉得反正也成功不了,不如睡个午觉。 然后他就睡了个午觉,朦胧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提示的声音。 朝砚睁开了眼睛, 手指随意在光屏之上划了两下,正准备清理残渣再炼一次呢, 就看见那本来黑漆漆的炼丹室一片的金光普照。 公屏之上又开始闪烁, 也不知道是闪给谁看,朝砚却是看向了那炼丹炉,几颗丹药静置其上, 分外显眼。 朝砚还数了一下,九颗,也就只有这么低品的丹药才能这么大批量的成丹了, 收取丹药,那丹药自动收取, 不知去向,朝砚这么多年一旦找不到系统扔给他的东西就去翻背包,已经成了他跟辣鸡系统之间的约定成俗。 丹药取出,叮铃哐啷的掉进玉瓶之中,一品丹药,这系统不仅在3.3%的概率之下直接炼制成功了, 还炼的是上品,至于为何朝砚知道是上品?自然是尝出来的。 炼丹是不会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学会的,鉴别丹药自然也只能靠尝。 一般按照游戏的套路来讲,第一次都会让人成功的,这就跟赌博是一个道理,让人误以为自己的运气很好,不用出老千都能赢,简直就是赌王!但是一旦到了某一个境地,就会输的惨绝人寰,目的就是要让人沉迷其中。 朝砚在第一次炼丹成功以后决定试一下这个套路,等到输第一把的时候立马收手。 丹方还在里面,朝砚重新填补灵草和灵石一类,按下开始后这次决定看着书等这次的炼丹完成,作为一名即将成为肝帝的玩家,一定要有卡时间的决心。 一个时辰到,炼丹炉开始金光闪烁,九颗丹药入手,上方经验值的长度已经进到了十分之一的长度。 事不过三,也许第三次就失败了。 朝砚抱着这样的想法再试一次,然后又得了九颗上品的丹药,仿佛复制粘贴,肝帝的精髓果然是无聊至极的重复,忍得住寂寞,才能耐得住长久。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十次……等到朝砚将那炉丹药收出来,看着经验条的加满升级,整个人都摊在了床上。 不需要幸运石,不需要幸运加成都能炼成丹药,游戏这么玩赚的到钱么?这种玩法一看就是在培养肝帝,朝砚选择认输。 既然只是炼丹的放灵草,按开始,为何不能有自动的系统呢?花灵石朝砚都是心甘情愿的。 “炼丹这么累么?”朝纵不过是调息片刻,便收获了一个仿佛废掉的朝砚,“失败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沮丧? “成功了,”朝砚将玉瓶推了过去。 朝纵打开玉瓶,其中丹药品阶虽低,却是上品,颗颗饱满,灵气充斥,对于新手炼丹来说相当的成功,而且颗数很多,很少有炼丹师能够在一日之内炼上这么多的丹药的。 “这样不好么?”朝纵从床上将人捞了起来问道。 “好是好,”朝砚靠的相当的稳,“可是如果一直好就会特别的吸引人,然后就会让你一直肝下去,无休无止。” 所以这就是另外一个套路了。 “不能停下来?”朝纵不明白。 朝砚伸手挠着他的下巴道:“这个套路的阴险之处就在于让你隔两个小时就想上去看一次。” 就跟手机放跟前明明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就是想摸一下是一样的。 “那我们不炼了,”朝纵思索着一个词道,“弃游。” “弃游是不可能的,咱们都还在秘境里面呢,”朝砚躺的四平八稳,“要是你也能看见这个系统就好了。” 按照他家崽儿那种规律至极的作息,想要卡着点儿收几颗丹药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可惜,”朝纵偶尔也会想直接触摸到他所描述的另外一个世界,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东西不属于你就是不属于你,多思无益。 “其实你不必如此辛苦自己,”朝纵垂眸说道,“像原来一样就可以。” 想起来就弄,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他并不想朝砚因为他而变得疲惫。 “这种事情早弄完早休息的,”朝砚正色道,“而且现在系统可能抽了,不需要幸运石刷幸运值,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朝纵没觉得很有意思。 “那你更可以随时想弄就弄了,”朝纵思索了一下低头问道,“卡时间是多少?” “嗯?”朝砚看向了那页面道:“刚才是一个时辰,现在不知道了。” 毕竟已经刷到了二品丹药。 “那你就再看一下,等到了时间我叫你,”朝纵低头道。 简直就是人工智能的闹钟。 “好主意,”朝砚更换其中的丹方,又将灵草一类按照新的丹方收集齐后齐刷刷的塞了进去,东西进出随意,无法感受到任何的气息,朝砚操作的认真,朝纵却是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觉得神奇。 二品丹药时间果然延长了,朝砚看了倒计时道:“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我告诉你,”朝纵起身,调息片刻却又是去琢磨自己的招式了。 朝砚撑着头,莫名觉得好废,人家努力修炼,他玩个游戏还需要人家帮忙卡点儿。 只不过有朝纵通知是真的很舒服的一件事,朝砚可以随意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到了时间,朝纵一道传信符发过来,朝砚打开时正正好。 二品丹药的概率更低,1.7%,朝砚抱着这次系统该恢复正常的心态,结果收了九颗二品丹药,还都是上品。 再次填充,概率降到了1.6%,又收了九颗。 虽然有朝纵提醒一点儿都不累,但是朝砚觉得大概人家系统就是这么个套路,氪不氪金,砸不砸幸运石都能成功,反正你砸了也不知道没砸能不能成功。 但是不幸的是遇上了他这个正积累经验加投机取巧的,结果系统的幸运值毫无用武之地。 经验值提升到三级的时候朝砚伸了个懒腰停了下来,朝纵远远看到他的状态,飞身站定道:“不炼了?” “休息休息,三品的丹药在秘境里面不那么好找全,”朝砚收着满满当当的丹药,看着拔高到三级的经验值伸了个懒腰,“你的凤鸣一式练的怎么样了?” 朝纵扶着剑柄道:“可能需要实战,我想去秘境之中找凶兽试试,或许可以再近一步。”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极好极好,水克火,压制自己的力量以后遇到这样克制的也就不怕了,不如你去……” “不去,”朝纵断然拒绝道。 “我还没有说去哪儿呢,”朝砚眨了眨眼睛道。 朝纵侧目道:“东海属水,除了那处还有别处么?” 朝纵回去之后不是没有苦修过游泳这一技术,奈何皆以溺水而告终,堂堂开光修士吃饭七分饱,结果喝水喝到撑,说出来简直就是朝纵此生的一大黑历史,铭记在黑历史的首页,顶层。 记录者:朝砚。 “越是畏惧的东西,就越是要克服,”朝砚拉着他的手臂鼓舞道,“怎么能因为溺水就不游泳了呢?” 特别的语重心长,好像当时看见朝纵喝了一肚子水忍不住笑的不是他一样。 “不去,”朝纵坐在他的身侧黑着脸拒绝。 这事说起来实在奇怪,他有修为在身,按理来说不该溺水,可是偏偏一到水里不是灵气失效,就是闭气没闭好。 “哎呀,不就是之前在水面憋气,在水里猛吸了一口气了么,这种对于学游泳的儿童来说,不丢人,”朝砚在他的身旁笑眯眯的说道。 一上来就提黑历史,特别的坏。 朝纵磨了磨后槽牙道:“你也说了,是儿童……” 不识水性溺了水,所以这一辈子都得待在水里上不来了。 “你在我这里……”朝砚的话对上朝纵看过来的视线戛然而止,立马笑着转移话题道,“况且有水的地方除了东海,还有雪域,我怎么可能这么狠心,知道你不会水还把你往有水的地方丢呢。” “哼,”朝纵鼻子里面出气,“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狠心是没有的,看戏的心特别的有。 只是他的话却在触及到朝砚的面容时戛然而止。 朝砚本是与他玩笑,却是蓦然捂住了心口,那处一片的轰鸣之声,就像是敲锣打鼓一般让他的眼前一阵的迷茫,他能听到朝纵在叫他,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有迷茫的白雾蓦然笼罩了四周,让朝纵的声音远去,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微的响起。 “砚儿,快走,别回来……”那女子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急切,像是被人追魂索命一般。 “你是谁?”朝砚问她,却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一切皆被阻隔,只有血液潺潺流淌的迅速,冲击着心脏,让耳朵轰鸣。 “朝砚,朝砚,朝砚!”这样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呼唤,让朝砚的神思转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朝纵焦急的神色,开口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朝纵扶着他的肩膀心有余悸,“为何问我是谁?” 刚才朝砚眼中一片的空茫,就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朝纵心中恐慌,却更在意他的状态。 “没,不是问你是谁,”朝砚捂着心口若有所思,“刚才我好像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朝纵一愣。 朝砚放下了心口处的手道:“那个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很亲切,我想问她是谁,她却让我离开。” “哦,看来她很关心你,”朝纵平铺直叙,“然后呢。” 温柔,亲切的女人,嗯,很好。 “我近来心脏总是时不时不规律跳动一下,之前还以为是对你,现在觉得似乎是因为一种技法,”朝砚思索着道。 比起其他,朝纵更关心他的身体:“什么技法,对你可有妨碍?” “身体上的妨碍就像刚才那样,如果在比斗中途感应到了,得栽,”朝砚想了想道,“其他就没有了,至于技法,那种技法倒不罕见,一般用于直系血亲之间,取其身上精血传唤或是寻找血亲的存在。” 就比如当时叶家家主取精血寻找叶问心的方式就是这种技法中的一种,只会影响,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 “直系血亲……”朝纵的唇线有了弧度,“跟你有直系血亲的人应该是在天选城。” 许久不听这个名字,许久不说这个名字,如今听起,竟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朝砚或许只是恍如隔世,朝纵却刻骨铭心,那时他虽还幼小,却还记得自己被天选城的人四处追杀,甚至差点儿丧命的事情。 此仇并非不报,而是一直深深的镌刻在了心底,只待有一日破土而出,毁天灭地。 “唔,只能是那里了,”朝砚撑着下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他们好几个人差点儿把崽儿你给打死了,里面就有朝家的家主。” 而他是朝家家主的儿子,他家崽儿就是跟仇人的儿子在一起,听起来简直就是一场旷古的虐恋情深。 “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朝纵直直的看着他道,“但是我不会动你父亲。” 他的骨髓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挣扎不休,当日差点儿被打死,朝家家主朝辉便是始作俑者,不管朝砚对那人心态如何,那始终是他的父亲,或许他会难过。 朝纵额头上青筋略微暴起,显然做出这个决定来说对他很艰难,朝砚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不用,按你自己想法做就可以了。” 朝辉或许跟这个身体是父子关系,但是与朝砚而言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或许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朝砚应该感激一人,但那个人只是原本的朝砚而已,至于朝辉。 亲生父子之间有了仇恨便碍于血缘不报?朝砚就没有这个概念。 若是只是饭后闲余的的发泄便有了骨肉,生而不养,彼此之间只是陌生人呢?若是亲生父子便百般折辱呢,只恨不得人去死呢?若是父亲打死了母亲呢? 各种缘由与情况,比起与朝辉的亲缘,朝砚与朝纵更为亲近,一开始的相依相偎,到现在的不离不弃,非要选择站边,朝砚不用想都会站在朝纵这一边。 “我不会动他,”朝纵坐在他的身侧垂头道,即使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杀,却不想因为朝砚那个陌生的父亲而让彼此之间有了隔阂,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动手,都会给他们之间埋下不安定的因素。 “我们先去那里再说,”朝砚有点儿在意那个直系血亲的呼唤,那个女人并无恶意,跟这付身体是直系血亲的话,那就是他的母亲。 修士精血珍贵,往往取用一滴都要折损修为,朝砚最早感受到那呼唤早已在一年之前,精血早已干涸,一而再再而三的用精血召唤,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了那个女…你母亲。”朝纵面无表情,他才发现,他只有朝砚一人,可是朝砚却并非只有他一人,他有父亲,母亲,甚至可能还有兄弟姐妹,随时有可能发展出什么感情。 朝纵对自己的母亲没有概念,只知道她在自己一出生就死了。 或许他应该感激那个女人给了他生命,但是在最初的最初,朝纵是憎恨的,憎恨那个女人没有能力养他却仍将他生了下来,让他日日活在濒死的边缘还不如直接在他出生时就掐死的好。 可是如今他却知道了感激,或许之前的苦难只是磨砺,只为让他遇上命中注定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母亲,”朝砚摩挲着下巴道,“我也没有见过她。” 确切的说是原本的朝砚就没有见过她,只知道他是家主嫡出的儿子,他的母亲长年闭关,其他的侧室小妾争相上位,各种各样的儿子跟下猪崽似的冒了出来。 “我们先去那里吧,”朝纵确定他对他的那个母亲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感情,心中稍定,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心中只有朝砚一个,便不希望他的心中装着太多的人,给予他们太多的位置,包括亲眷。 只是此去非去不可,一为报仇,二为解决朝砚身上的隐患,朝砚之前所说有打趣的意思,但是也未必不会发生,若真的发生了,后果不堪设想,而这样的隐患必须去除。 “好,”朝砚牵住了他的手,一个念头转动便出了秘境,他调出了地图,却发现秘境的地图或许也在其中可以直接打开,那也就是说可以直接从秘境传送过去。 那他刚才算是多此一举了。 “怎么了?”朝纵低头询问,看着朝砚的目光之中像有春水一般。 “没事没事,”朝砚自然是不能诉说自己的黑历史的,毕竟他家崽儿记仇的很,他记录他一个黑历史,朝纵就试图寻找两个记上,每天互记黑历史,仿佛互相是一对黑粉一样,然而他们现在还手拉着手,也是神奇。 他调出了天选城的地图,正待选中之时,朝纵直接从他的背后环住了他的腰紧紧抱住,然后朝砚手抖了一下。 然后系统仿佛迫不及待一般开始传送,不可更改的传送,朝砚只能顺着那样的力量被带动了身体。 亮光现,他们果然没有出现在天选城,而是出现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中路上,这要是不会飞,朝砚总有一种他们会走到死的感觉。 “这是哪里?天选城被夷为平地了?”朝纵的语气略有一丝兴奋。 朝砚:“……手抖了。” 传错地方了。 朝纵似乎有些失望:“那倒是挺可惜的。” 朝砚确定他绝对不是在可惜没传对地方。 地图调出,此处倒是距离天选城不远,如果要御剑前往,不过一刻钟的事情,可朝砚还未动身,朝纵却是耳朵动了一下道:“有人过来了。” 朝砚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上树,朝砚是喜欢看热闹,而朝纵知道他爱看热闹。 他们神识范围皆广,上树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见天空的远处飞来一人,御剑飞行本该直来直往,那人却是跌跌撞撞像是被什么追赶着的一样。 他似乎气力不济,直直下落,待落到那地面之时朝砚二人才发现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整个人滚落在地,沾染了尘土,更见狼狈。 朝砚托着腮看着那人,正觉得在何处见过时听到了系统叮咚仿佛上线的声音,他打开了光屏,在看见那闪烁的人名时脱口而出:“金敛。” 一个名字却是两个人呼唤,朝砚看向了朝纵时候两个人对视了一下。 朝纵面无表情道:“你记性不错啊。” “不不不,你的记性更好,”朝砚反夸奖道,他还是需要系统提醒才能记起来是谁,他家崽儿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果然年轻人记忆好。 朝纵扶着树干冷哼了一声:“别人都记不起来,就记得他。” 这醋味蔓延的能做一整个天选城的糖醋排骨。 “这个我可以解释,”朝砚看着那地上血葫芦一样的人道,“先救人再说。” 系统的事情还有前世的事情他一定得找个机会说明白喽,要不然天天天上掉锅。 朝纵正待点头,对于金敛此人,他之前不知,如今想来那人也算是帮了朝砚的忙,该救,可是刚一动身,便看向了不远处天空。 那里数道人影御剑而来,让朝纵在意的不是他们的修为,而是他们身上的魔气笼罩,赫然是几个魔修。 那几人从天空之中降落,直接朝金敛的身边走去:“这小子真是能跑,连家仆都扔下了,还正道修士呢。” 为首一人开光初期,其他魔修皆是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不定。 如此修为在万剑城或许算不得高,可是在天选城之地,只是筑基修士便有可能有自己的仙城,这修为便可见一斑了。 魔修对万剑城困扰良多,如今这天选城也算不得太平。 “筑基后期,倒是一盘开胃的好菜,”那为首之人说道,他看着金敛的目光不像是看一个人,而真的像是在看一盘菜一样。 金敛尚未失去意识,只是在察觉到来人是谁时一阵的心灰意冷,本以为到了天选城附近会得到救援,却未曾想到还是要落入这些魔修的手中,与其被这些人吸尽精血而亡,还不如干脆的了断。 只怪他过于贪图命数,对自己却是下不了手。 那魔修越是靠近,金敛便越是心如死灰,只是那魔修本是急匆匆的上来,却是在某处停住了步伐,看向了某处道:“谁在那里!出来。” 他身边的几个魔修纷纷朝着那处攻击了过去,可是那处只有树叶落了一地,却是未见任何的人影。 正待魔修放心,金敛死心之时,却见面前站着两道身影,阳光熹微,那略高的男人微微扬唇,俊美昳丽,仿佛能将那阳光的光芒都遮掩过去一样:“这呢。” 而在他的身边,一人握着折扇,蓝衣翩翩,面容虽比不得那个男人,唇角却带着让人舒适安心的笑意,他们站在一处,没有丝毫的突兀。 他们撑起了一片领域,那魔修看见那俊美至极的男人却是个个目露垂涎之意:“今日运气真是不错,竟是遇到了这么个大美人。” “想必血肉更不错,”另外一个魔修开口道。 朝砚在一旁挥着折扇道:“没有人注意我的么?” 目光垂涎成那样,几乎可以认定为几具尸体了。 一个筑基期的魔修哈哈大笑道:“丑八怪,等我们解决了美人再来解决你,别着急。” 朝纵本是带着笑意的唇角瞬间绷直了,朝砚给他扇着风道:“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肝,他们说的是我。” 又不是你。 但是他虽然没有崽儿长的那么好看,也不至于是个丑八怪。如此说法,只能说明这群魔修的审美异常。 “我不生气,”朝纵看着那几个魔修眸中带了杀意,跟死人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就好,”朝砚拍着他的肩膀道,“那他们交给你了,我去看看金敛怎么样了。” “嗯,”朝纵应声,一步迈出,开光修士的威压出来,那几个正商量着怎么分人的魔修皆是惊骇。 为首之人更是眼睛瞪的极大:“开光修士。” 他的话语刚刚出口,而下一刻,一把剑便捅穿了他的丹田,而那美好至极的男人不知何时凑近了说道:“你运气不错。” 虽然朝砚或许知道他的很多面,但是在朝砚的面前,朝纵还是不愿意露出那样血腥的一面,所以即使想将这群魔修千刀万剐了,朝纵也只是干脆利落的驱动剑气。 那开光初期的魔修甚至还来不及动手,便已经丹田破损,神魂俱亡的倒在了地面上,死不瞑目。 那几个筑基的魔修几乎是惊骇的站在原地,待看到为首之人死去后,纷纷如同被惊了的苍蝇一般,头也不回的四散离开。 可朝纵站在原地,随手挥去了剑上的血迹,剑身横亘,数道剑芒轻描淡写的迸发出去,只听那空中数道惨叫的声音传来,便再无生息了。 手段干净利落,却透露出一种无情的残忍,可这样的残忍在金敛看来只有大快人心。 朝砚蹲下了身,将他翻了个个儿,然后取出了自己近来炼制的丹药数枚递到了他的眼前:“能自己吃么?” 朝砚倒是想喂来着,但一想想家里摆着个醋缸,还是不要随时试图打翻的好。 “可以,多谢。”金敛听他所言,若有所思却是接过了那丹药入口,丹药入口即化,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那样干脆的斩杀开光修士,修为一定在开光之上,可是他们看起来十分的年轻。 心中存着这样的疑虑,金敛撑起身体坐起来打坐调息,不管是何人,总之是友非敌,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金敛尚未调息完毕,朝纵已经解决了数人走了过来,站在朝砚的旁边道:“他没事了,我们走吧。” 金敛伤的不算重,否则也无法从那些魔修的手中逃出一段距离,他虽在调息,却也在耳听八方,在听到朝纵毫不犹豫要离开的声音时睁开了眼睛道:“两位前辈请留步。” 朝砚本来就没有打算走,毕竟在天选城和金琳城的地界,路人自然是不会有金敛知道的更多更详细了,朝砚开口道:“何事?” 金敛的目光着重在朝砚身上看了几眼道:“不知我们是否在何处见过?在下并非刻意攀附,只是看着前辈觉得面熟。” 面由心生,在修真界之中尤为适用,就朝砚个人而言,他的面容与之前虽还有几分相似,但是即便站在朝辉的面前,也不会将他与原本的朝砚认为同一人。 一个飞扬跋扈,看谁都要鼻孔朝天,而另外一个唇角含笑,仿佛天生便带着几分的笑意。 至于朝砚第一次听朝纵这么形容他时则是愣了好久,因为这个一直笑的设定有点儿像弥勒佛。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之后的事情。 朝砚蹲身在金敛的面前一脸忧伤道:“金敛,这么多年,你真的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么?” 虽是面容不像,可是行事作风却没有什么改变,况且金敛这人聪明的很,说不定日后就能想起来什么,还不如现在交个底儿,总好过他们漫无目的。 他这神情让金敛背后一僵,往后仰了一些:“莫非在下有做对不起前辈的事情?” 不能吧,他虽有女侍侍奉,但从未乱过什么关系,可是朝砚的悲伤看起来又是情真意切。 朝砚还欲再演,蓦然感觉到了头顶的死亡凝视,顿时一身的戏收的干干净净,正色笑道:“金兄,我是朝砚啊。” 态度转换之快,就好像之前那个被人负了的不是他一样。 金敛听到这个名字时却是一愣,蓦然想起了十几年前有些久远的事情,那个外貌桀骜但总是懒洋洋的聪慧少年,以及他身边领着的一个着实漂亮的孩子。 那时朝砚为人追捕,他也算是参与的一份,虽是后来放他离开,却是后来再未听到他的消息,只以为是隐姓埋名,或是被什么人害了,却未曾想到今朝一见,竟是让他认不出来了。 却也不怪金敛,那时朝砚是炼气六层,虽算得上是资质不错,可如今的年岁最多也就是筑基,却是未曾想到连当时那个只是锻骨的孩子,如今已是开光修为了,那朝砚又是何修为? 金敛不敢深想,却是开口笑道:“原来是朝兄,金某许久未见,竟是不识,多谢朝兄救命之恩。”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朝砚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对了,刚才那些魔修说你的家仆,他们还需要救么?” 金敛唇角笑意淡了几分,摇头道:“不需了,我逃离之时他们已经死了。” 魔修修为很高,并非他能够对付,若非家仆以肉躯拖住那开光魔修,只怕他也要当场陨落。 人已经没了,尸骨却需要收敛起来,金敛看着朝砚,语气却不同于多年前,而是带上了几分的恭敬:“二位前辈出现于此,可是要前往天选城?” 修真界以修为论高低,金敛这样称呼并无不妥,即便朝砚努力纠正了他的称呼,他心中自有的人情世故也会让他如同现在这般,左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朝砚便也懒得去纠正了:“正是,我们有事要去办。” “可是急事?”金敛起身问道。 朝砚也被朝纵拉了起来,挥着折扇懒洋洋道:“说急也不急,着急不来的事情。” “朝家家主若知朝前辈回去,一定欣喜若狂,”金敛笑着说道。 “不能让他知道,”朝砚看着他道,“我们这次是悄悄回来的,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他可没有打算跟朝辉父子相认,那人不是他父亲,他也不是那人的儿子,这要在外人面前演个父慈子孝多尴尬。 金敛眸光微敛,笑意却深刻些,他多年前便知朝砚与其父关系着实算不上好,天才陨落便毫不留情的驱逐,换作任何一个人心中都会不好受,如今再遇朝砚,本以为他修为出众是为了让那位朝家家主刮目相看,却未曾想到他连见那人都不愿,性子如同之前所遇一般,对于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浑然不在意。 不过也好,如今的天选城虽是动荡不安,可朝家作为四大家族,若是加上一个如此出类拔萃的朝砚,再加上一个开光之上的朝纵,这朝家便真要彻底统领天选城了。 如今不睦,却是不知那朝家家主知道曾经的弃子胜过那些所谓的天才不知道多少,该是怎样后悔的面孔。 金敛心中思索,面上却带了笑意道:“如今两位前辈面容罕有人见,既是入城办事,不如以金家的客卿前往办事,很多事情都能便利很多,若要离开,金某也不会有任何的阻拦,二位救命之恩,还请让在下报答一二。” 此法确实好,朝砚无意暴露修为,因为那样很可能引来众人的瞩目,再引来一堆的麻烦,简直就是相当于将自己放在明面上任人观察一样,可是他们两个势单力薄又不好行事,金敛所说的确在理。 朝砚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请二位稍候片刻,”金敛心中满意,也无比庆幸自己多年前善念更多一些,未曾将人赶尽杀绝,如今便是不能真的收为客卿,也算是结了一段善缘。 他恭敬行礼,转身发出数道传信的玉符,不过一个时辰,便有马车华盖前来了此处,那马车倒是极大,马匹也俊秀,朝纵幼时看时,只觉得那马车处处都是好的,如今再看,却是连万剑城最普通的出行都要胜过这马车了。 不过这是眼界的提升,与这马车本身无关。 朝砚看见这一看就知道很舒适的马车道:“多年未见,想起当时初见,金兄也是一辆马车相邀。” “朝兄还记得,”金敛请他们先上,对一旁的家仆小声叮嘱道,“这是金家的客卿,乃是贵客,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那家仆应声,金敛上了马车,刚刚奉上茶水便听朝纵说道:“他素来记性很好。” 朝砚笑道:“好说好说。” 马车前行,金敛看了朝纵一眼,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略有些微妙,开口道:“二位前辈感情真好。” “的确,”朝纵伸手直接握住的朝砚的手,十指交握的方式,绝对不是父子那样纯粹的握手。 金敛心中一震,正想着那公输迟要怎么办,却是想起他与朝砚之间的婚约早已解除了,那个曾经面带桀骜的少年如今与那俊美昳丽的男人相视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似乎带着他人融不进去的氛围,却是不必再想之前的事情了。 得观他们二人信息,金敛对于朝纵之前似乎略有敌意的态度有些了然了,他开口笑道:“二位果然是极为登对之人,一看便让人觉得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便是为二位打造的。” 朝砚:“……” 你敢摸着良心说话么? 朝纵却是最喜欢这般识时务之人,知道他与朝砚的关系便懂的避让,不必他刻意去说,最是让人心情舒畅:“金兄果然是极有眼光之人。” 朝砚:“……” 话题转过,金敛却并未刻意再提他们二人的关系了,而是转而问道:“敢问前辈此次前来天选城有何事?不需细致,只需告知一二,金某能帮上忙的自然万死不辞。” “你对朝家了解多少?”朝砚托着腮问道。 按说对于朝家的了解,应该是朝砚自身知道更多才对,可是原本的朝砚看到的可能只是表面,朝砚对于本尊的记忆随着时间也越变越模糊。 金敛心中思虑,开口道:“朝家秘辛甚多,朝前辈若想知道所有,待到天选城之时,金某可以将那些东西整理成册于前辈一观。” 金敛本身能力不弱,当时能够察觉朝砚的秘密,如今想要挖掘几个秘辛出来,实在算不上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火箭炮,感谢糯米球,demeter小天使的地雷吖~ 叶问玥:你们太般配了。 金敛:天生一对啊。 魔修:天造地设! 朝纵:他们都是好人。 朝砚:…… 第126章 原身旧事 千里幽谷天选城, 它的美景也不负如此的美称,马车一路前行, 可见青山绿水, 河流潺潺, 清澈见底,其中水草摇曳, 偶尔可见鱼群在其中摇尾而过,激起一些水花又藏入水草之中不见了踪影。 而那河边的柳树摇曳生姿, 枝条几乎垂落在了其中,鸟雀偶尔仗着自己的身量轻盈站在那枝条之上,仿佛荡数千的晃着两下,随即鸣叫两声在碧空之中化作了几道剪影。 如此美景, 从前朝砚是从这里离开,现在却是前往。 天选城的城门有数丈之高,以藤蔓的形状为雕饰,其中却是加上了四个家族的家徽,以彰显这天选城乃是四家分立之地。 缴纳入城费用的事情自然不用朝砚上心, 金敛一应都给办妥了。 城中街道宽敞,人来人往,处处可见修士负剑路过, 朝纵透过车窗看着周围,目光之中有些微光芒闪过,不管朝砚是如何从这里离开的,这座仙城都是他长大的地方。 地点到达, 金敛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请他们入住,只是那前面指引的人本想说一间是朝砚的,一间是朝纵的,却是被金敛轻轻一咳识趣的闭上了嘴。 “前辈先在此地住下,这座院子之内的东西和家仆都随意任您驱使,”金敛递过来三枚令牌,两枚是客卿的,一枚则是这院子里面出行的,“无此令牌,他人不可轻易打扰,前辈请安心。” “多谢金兄,”朝砚直接笑纳了。 “这是在下应该做的,”金敛温和笑道,“其他的事情都无谓,只称谓一事还得前辈示下,在此处出行,朝姓一般人不可用,若是用了,便是犯了朝家的忌讳,若为方便行事,还需取个假名。” 朝砚坐于桌前,那椅子上垫了极软的软垫,处处体现着小心周到,他伸出了手来道:“请坐。” 金敛点头坐下。 “名讳这事简单,”朝砚挥着折扇思索着,蓦然合拢道,“既然不能以朝为姓,不如以燕为姓,朝纵你觉得如何?” “只要不叫燕窝就好,”朝纵一直记得他人听到这个名讳时不可描述的表情,如今想来,可能以为他是捡来的,不知怎样缺心眼的父亲才会起这样的名讳。 朝砚正想省事,结果意见就被驳了回来,金敛却是一笑,若有所思道:“说起燕窝这个名字,其实在下略有耳闻。” 朝纵看了过来:“在何处听闻?” 金敛思索道:“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发生在鹤归城,那时曾经的岭佑城与鹤归城相争,发生了一些冲突,其中便隐晦听闻有一位公子名叫燕巢,身边带了一只开光妖兽,还带了一个孩子,名字就叫燕窝。” 朝纵敛眸,知道他是对于他们那时的身份有所猜测,开口道:“鹤归城的事情你们金琳城也管?” “非也,”金敛笑道,“那两座仙城本是小城,且地处偏远,物资不丰,于金琳城而言并无太大的用处,只是当日岭佑城发难,背后有天选城做推手,故而金琳城才去调查了一番,鹤家对于那二人的事情颇为忌讳,在下也不过是因缘巧合才得知了一二,有所猜测。” 当日金敛虽有了消息,却未曾敢往朝砚二人身上想,只因分别三年,那进境委实可怕了些,或许只是巧合,毕竟一个筑基修士带个孩子也不算少见,再加个妖兽,巧之又巧的事情而已。 而再见之时,金敛想起那事,才对上了号,天资出众之人,事隔三日,便足以刮目相看,何况三年。 “金琳城能得知一二,天选城估计也知道点儿,”朝砚有些可惜道,“之前的名字不能用了,还得再起。” 朝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人给他取名取字的时候皆有出处,为何取个化名跟闹着玩似的。 “不太好想,”朝砚用折扇点着头,略微有些苦恼。 朝纵却是看出他并非想不出来,而是懒,化名而已,的确不用太过于在意。 朝纵开口道:“不如就以燕为姓,名字不用换。” “燕纵,这个名字挺好,”朝砚眼睛亮了一下夸奖道,“至于我的,燕砚……有点儿像是在叫小名。” “不好么?”朝纵看他。 金敛在一旁低头笑着:“燕前辈不必担心,一般非极为亲密之人不会直呼姓名的。” 朝纵心情极佳:“的确如此。” 而与朝砚如此亲密之人,除了他再无旁人。 朝砚倒是无所谓名字,只是难得看着朝纵这般的开心,点头道:“不错。” 一个名字就能让崽儿开心,就算像那个魔修那样叫他丑八怪都无所谓。 “燕前辈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金某便先告辞了,”金敛知道该如何称谓以及交代下人,看着二人的状态,极为知趣的起身道。 修士极少需要休息,如朝砚这般修为更是不怎么需要睡眠,修士强悍,区区坐个马车怎么会舟车劳顿,不过是借着由头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罢了。 “好,你也早点儿休息,”朝砚朝他挥了挥手,还与从前的态度没有半分差别。 金敛微愣,行礼后转身离开,朝砚无心摆什么架子,只是他向来谨慎习惯了,如今想要跟朝砚像从前那般相处只怕不易。 金敛离开,朝纵起身道:“燕砚,我们去逛街吧。” 他有点儿想看看朝砚长大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土人情能够培养出他这样的人出来。 朝砚扶着椅子在上面磨蹭:“这个椅子好软,金敛真是用心了。” “你打算在此冥想?”朝纵看着他,估摸着他这是不想出去。 朝砚单手撑着下巴道:“舟车劳顿辛苦了。” 完全不想出去,只想在这里躺平休息。 天选城没有万剑城来的大,虽然风景秀丽,但是这种人文建造的风景其实就是建筑与花草的组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很有可能连卖的纪念品都是一个地方批发的,而让朝砚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地方在于,朝家的秘辛由金敛送来比他自己亲自了解要方便的多。 有限的范围内享受人生,才是人生的真谛嘛。 “我可以抱着你去,”朝纵坐在他的身边道。 他们的关系完全不用避讳任何人,朝纵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想来朝砚也不会在意。 朝砚的确是不在意,但是他仿佛被封印在了椅子上一样:“我们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到处瞎逛多不好,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走的回来,”朝纵自己可能会碰上什么死胡同,但是带上朝砚,瞎走都能走回来。 朝砚讲道理失败,扒着椅子道:“那样太引人注目了,跟我们低调的作风不符。” 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想低调进行都不能了。 “好吧,我自己去,”朝纵企图秀全城人恩爱的计划失败,却也没有真的打算勉强朝砚。 朝纵起身,想要出去时袖子却被朝砚微微扯了一下,刚才那个还在椅子上打算上演瘫痪的人此时笑眯眯道:“遇到好吃的记得给我带。” “好,”朝纵答应了。 朝砚心情极好的看着他出门,待朝纵的身影消失,他才懒洋洋的打开了一个三品丹药最普通的丹方在那里琢磨着灵草要怎么收集齐,还有双生丹最后一味的灵烬草,分明不是多难寻找的灵草,比之双生草差之远矣,却是至今没有消息。 而在找到灵烬草之前,朝砚觉得自己得趁着系统抽风把炼丹经验值好好刷刷,还得换个炼丹炉,之前那个耐久度已经为零了,简称废了。 即使窝在屋里做个宅男,也得费劲精力打游戏啊…… 真的挺想弃游的,朝砚默默想着。 而他没注意的是,那光屏之上一道亮光划过,只是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朝纵上了街道却是戴上了面具,他的那张脸太过于引人注目,未免在找到真相之前引来更多的麻烦,这样的伪装着实有必要。 只是伪装去了面容,他的身材仍然颀长挺拔,一身白衣翩翩,与这大街上的修士虽是融为一道,却总能看出些许区别出来。 朝纵出来自然不是为了逛街,而是有别的事情,他一路行过,购买吃食无数,每每引得那些小贩们打量好奇不已,毕竟沉迷于这些吃食的一般不是凡人便只有锻骨期的,如此公子虽是戴上面具也能看出风华绝代,只可惜竟跟他们一样是个凡人。 朝纵对他们的态度并不理会,只拿到了东西便转身离开。 待买过吃食,他又问到了一家商行后走了进去,金琳城或许珍宝繁多,可对于朝砚的东西,朝纵向来喜欢亲历亲为。 “仙长里面请,想要些什么?”引导之人看朝纵身上的法衣眼前一亮,笑着迎了上来道。 天选城的商行虽是比不得金琳城,但是引导之人是一贯的热情,朝纵开口道:“可有炼丹炉?” “有的有的,我们此处有一品的小炼丹炉,二品的盘离炼丹炉,三品的蟠玟炼丹炉,应有尽有,不知仙长可是给自己买?”那引导之人看不出朝纵身上的灵气为何,却更加恭敬了几分,只这身上的法衣便不是他这商行之中的能比,来人即便修为不高,也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 朝纵对于炼丹一道不甚了解,只开口道:“还有么?” “再上的还有四品炼丹炉,”那引导者有些小心的问道,“您是给何人购买?” “爱人,”朝纵开口道,“只管拿你们这里最好的上来,此物既然要买,自然要最好的。” 那引导之人笑意更深,请朝纵坐下稍等之后匆忙的去了。 外人不识,修士本身对于法衣便有所认知,其他修士人来人往,只看朝纵身上的法衣便无人敢惹,若非实力高强,也是大富大贵之人,非他等散修之人可以随意招惹。 那引导者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将几个储物袋皆是放在了朝纵的面前道:“这些皆是我们店中最好的炼丹炉,有三品的,还有四品的,您可以一一看过。” 朝纵伸手,却听头顶传来了一道声音,而另外一只手直接朝他的手伸了过来:“好白的手。” 那声音略有油腻之感,一听便底气不足,乃是经常留恋花柳之地之人才有的亏空感,朝纵很自然的缩回了手看向来人,瞳孔微微收缩,唇角却勾了起来。 熟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美人在这里挑选什么呢?”那人的目光从朝纵的身上打量过去,从修长无暇的手指到紧扣的衣领处若隐若现的锁骨,只凭他多年问柳的经验而言,便知不论这样貌如何,这衣衫之下隐藏的身体便是极品。 他肆无忌惮,那引导之人却是尴尬道:“金公子,您今日前来需要些什么?” 金琳城宝物繁多,自然是处处垄断,只天选城中给其他的商行留了几分的存活之路,可他们本就艰难了,这金家人入了天选城却是日日上门来为难,不是调戏欺压客人,便是挑选一番什么不买,偏偏他们却不能因为这是金家人便赶出去,那样生意也没得做了。 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个可能大富大贵的客人,只怕也要被搅黄了。 “你先闪一边去,没看见我跟美人说话呢么,没眼色的东西,”来人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却是挤开了那引导之人坐在了朝纵的对面,伸手想去拉他的手,“美人别害羞,这天选城虽然不归我金家说了算,可是就算是那公输家也得给我们金家三分颜面的,你想要买什么东西,只管跟我说,只要公子我高兴,什么都能给你买下来。” 朝纵轻描淡写的挪开了手,却是开口道:“金纹公子,无需如此。” 他声线优雅,此时压低更是让人耳尖发麻,那金纹眼睛一亮,呼吸更是粗重了几分,只一想到有美人相伴,连身体似乎都有了反应,若非衣袍掩盖,着实是丢了金琳城的脸。 “你认识我?”金纹更是喜悦,“那便更好说了,难得相见,不如我们去饮上一杯,也好缓解相思之情。” “相思,也好,”朝纵点了点桌子的几个储物袋道,“既然金公子要买单,那便拜托了。” 金纹不知他看的是什么,只一挥手道:“多少灵石我付了。” 那引导之人左右看顾,不明白朝纵为何迎合这人,虽是担心他吃亏,可是却又没有其他办法,萍水相逢,自保为上,他清点了那些储物袋中的炼丹炉数目道:“三鼎三品炼丹炉,各值三十万下品灵石,一鼎四品炼丹炉,价值一百万下品灵石,一共一百九十万下品灵石。” 炼丹炉此物为丹师所用,此商行之中所售并非珍品,如此价格倒也算得上是合理,金纹听到此价时却是脸色僵了一下,金琳城再富有那是金琳城的事情,他手头虽有积蓄,可是一下子拿出将近两百万下品灵石也是万万不能的,如果让长老知道他是为了美色更是糟糕。 买也不行,不买更不行,若是不买,这到嘴的鸭子都得飞了。 他脸色乍青乍白,朝纵却在一旁好整以暇,直等着看他的笑话。 金琳城金纹,当日在他年幼之时想要将他买回去亵玩的人,那时朝砚修为不足以对抗金琳城,便只能谎言脱身,若无朝砚在,只怕落入这人的手上日子不会好过,当日耻辱,今日自然是不敢忘的。 本以为还要寻找一番,却是未曾想这人自已撞了上来,虽是心情愉悦之时添了一分恶心,但是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灵石是拿不出来的,可是人也不能跑了,金纹将那储物袋放回了桌子上,拍桌而起道:“你竟敢戏弄于我,来人,把他给我带回金家,我要让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知道我们金家的厉害!” 他身后的侍从纷纷围了上来,旁观之人或是惋惜,或是一言难尽,可任谁都看的出来这金纹乃是付不起灵石打算以强权压人了。 “戏弄?”朝纵嗤笑了一下,“金纹公子买不起,不代表他人买不起。” 他随手丢给了那引导之人一个储物袋:“这四件我都要了。” 区区几鼎炼丹炉,价值还比不上朝砚平日喝的茶,不过能这样打一个人的脸,也算是花的值了。 他虽打算低调行事,却并非怕了这天选城中人,自然更不会怕这区区的金纹。 只是有些事情着急不来,也不必着急,报仇这种事情,活着比死了来的更加痛苦的事情多的是。 死是最容易的,活着才是最艰难的。 那引导之人接过储物袋连忙轻点,在清点完其中十九万中品灵石之时大喜过望道:“没错,正是这个数,仙长您收好。” 朝纵接过那几个装着炼丹炉的储物袋,看着金纹极为难看的脸色道:“金公子好坐,在下先行一步了,等到日后有空再喝酒吧。” 他起身离开,金纹见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掏出灵石,心中更是一股邪火上涌,他在金琳城中素来横行霸道,无人敢惹,更是无人敢这样落他的面子,可是今日竟是被一个无名小辈如此羞辱:“这么多的灵石,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莫非是偷了谁家的灵石?对了,我记得我们金家上个月好像遗失了不少灵石。” 他面色扭曲,神态之间都有几分的癫狂。 旁人看他却是数人心中骂他不要脸,这样拙劣的话语和帽子都能往人家头上扣,只是他们心中嘀咕,却未曾有替朝纵出头的意思,家族便是如此的势大,即使强行扣帽子要以权压人,也不是他们这些散修可以抵挡的。 朝纵不打算在这里处理他,直接迈出了那道门,就听身后金纹的声音响起:“把他给我拿下!” 身后数人围了上来,朝纵不需拔剑,只轻描淡写的挥袖,那身后围上来的数人便皆是倒飞出去,睁大着眼睛砸在了地面上,其中筑基修为者数位,还有一位筑基后期修为者。 他人不知金琳城实力,却也知道围在金纹身边的必然有筑基修士,可是什么样的修为才能武器不用,只挥袖就能够击飞数人让他们连还手之力也无呢? 开光! “是开光修士!”一位散修定格在了朝纵的身上,满目的惊骇还有崇拜。 “竟是开光修士!” “金纹可是遇上硬茬了,活该,”有人在此时悄悄说道,却是带了几分的幸灾乐祸。 金琳城的确割据一方,金纹也是金琳城重点保护的对象,所以即便他胡闹也只是小惩大诫,但是这样的胡闹绝对不包括招惹开光期的修士。 筑基与开光之间看似差距极小,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没有跨过去的可能,甚至还有可能强行突破导致身陨,凭白招惹这样一位强者,金纹几乎可以预见回去以后要受到怎样的重罚,他的内心几乎是一片的空白,颤抖着嘴唇道:“前辈饶命,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朝纵近前,两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未曾有丝毫留手的情况下金纹的脸几乎肿的像包子,可他连丝毫的抵抗之力都没有,只能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朝纵居高临下道:“今日便是替金家家主管教你一番,若有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 朝纵话毕,御剑离开,在众人还未看到他的背影时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金纹倒在地上摸着发肿的脸,心中暗恨,却隐隐知道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周围爬起的侍从过来将他扶起,却是被他甩了两巴掌在脸上:“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大步离开,待到了外面时看到他人惊讶的目光,只能无奈的用衣袖遮住了脸后行走,其他侍从纷纷跟上,待一行人狼狈离开之后,这商行才是沸腾了起来。 “开光修士,这天选城不知何时来了这样一位开光前辈?果然是风姿卓绝之人啊。”一人感叹道。 “刚才那一式我也会使,却是远不及那般潇洒,不过前辈心肠太好了,若换成我,可不会打两巴掌那么简单。” “那金纹嚣张的太久,也该有人教训他了,真可惜,若是直接把他打废了多好。” “这就是你跟开光前辈之间心境的差距了。” “去你的。” 朝纵会如此简单的放过金纹?自然不会,刚才的情况对于金纹不罚不行,可是罚的太过了也不好,毕竟朝砚与金敛交好,此时不宜与金家明面上撕破脸,打那两巴掌不过是明面上告知众人,他们之间的恩怨了了,以后不会再有。 那么日后金纹死了或是遭遇了其他,一时半会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 且让他再享两天好日子吧。 朝纵并未回去,而是落在了一个屋顶之上看着这绵延数十里的天选城略有思索,这城中虽是此时看起来一片的祥和之态,修士却着实多了些,且有些许风声鹤唳的感觉。 金琳城自有领域,此时却是聚拢到了天选城中,金家来了,其他的仙城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纷纷前来呢?跟那魔修有无关系?金敛是尚未来得及说还是此事隐晦不能说? 朝纵略有思索,却是再入一家临街的店铺,此店铺不经营其他,只经营消息,名为百问坊。 店内装潢略有晦暗之处,倒是给人了一种神秘的感觉,朝纵步入便有一人迎了上来:“仙长想要打听何事?我们百问坊可是号称遍知天下事的。” “是么?若是不知该当如何?”朝纵不带丝毫情绪的问道。 那人请了朝纵入一静室就坐,笑着道:“要是消息不确实,自然是不收您灵石的,您想问什么?” 朝纵入内便见一戴面具之人坐在其内,二人皆是隐藏身份,那人伸手道:“仙友想问什么?” “我是何人?”朝纵开口道。 他对这百问坊倒并非不信,而是想看看这里的人到底知道多少。 那人似乎怔了一下,半晌后开口道:“公子非此地人,救下金敛公子一命,如今乃是金家的客卿,名为燕纵,开光之上修为,至于再之前,在下便不知了。” 这些消息打听便能知,只是颇费一些功夫,能在金家打探到消息,又能这么快的整合起来,消息一道上还算过关。 “尚可,”朝纵给出了评价以后接着问道,“这天选城中可是有大事即将发生?详细说来。” 那人知道朝纵的修为,自然也就知道他在之前的商行出手阔绰之事,也便不急着要灵石了。 “是,”那人开口道,“天选城中即将有仙城大比之事,乃是为了选拔修为出众者……” 大比之事乃是众仙城进行筹备,各个等阶之间排出名次,给予奖励,炼气期前三,为首者下品灵石一千,为次者五百,三者三百,再赠予丹药下品凡器一把,也算得上是出手阔绰了。 至于筑基期,为首者下品灵石一万之数,中品凡器一把,次者五千之数,下品凡器一把,三者三千之数,灵烬草一棵。 此灵草委实不算珍贵,用来修炼都灵气不足,只是因为传言只有双生丹中才能使用,双生草难觅,此草便是不为众人放在眼里,但到底也算得上是三品的灵草,用来做添头再好不过了。 “灵烬草,”朝纵记得朝砚寻找的最后一味灵草便是灵烬草,只是因为不够珍贵,所以难觅了些,却是未曾想到在此处碰到了。 “正是灵烬草,仙友可是需要灵烬草?”那人说道,“以您的修为自然是无法参加那筑基期的大比的。” “开光期你还未说,”朝纵并不接他的话。 那人一笑道:“开光期自然也是要比的,只不过是诸位城主并不下场,小辈之中开光期极少,只有朝家朝纯和公输家公输迟为开光修为,为首者下品法器一把,下品灵石十万,次者上品凡器一把,下品灵石五万,三者中品凡器一把,下品灵石三万,之前不用比结果都一目了然,如今多了仙友,结果倒是未知了。” “公输迟……”朝纵默念着这个名字,他记得此人似乎与朝砚关系匪浅。 “公输家公输迟乃是天选城天才一辈,为人清明果决,除了与朝家的弃子朝砚定过婚约之外,别无黑点,”那人本是随意开口,却是在察觉朝纵气息浮动时住了嘴,“在下说的乃是事实。” “你说婚约?”朝纵的血液仿佛凝滞,眸光都变得厉了起来,他一字一顿道,“此事详细说来,关于公输迟,关于朝砚。” 那说着消息之人不过是筑基修为,如今被他身上气势所摄,语气更是恭谨了起来,开光修士便是天选城都得给上三份颜面,无事最好不要轻易招惹,他们百问坊自然也不能触什么霉头。 虽是不知朝纵为何生气,那人却是开口道:“此事乃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朝家朝砚资质出众,只是十六岁的年岁便达到了筑基中期的修为,若是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天选城最出色的修士,而作为同样的天才公输迟,二十一岁便达到了筑基后期,因为二人同样出众,公输家与朝家也是世代交好,如此珠联璧合……” 那人说到此处莫名觉得身上冷的厉害,裹紧了衣衫道:“两人也在幼时便定下了婚约,只待朝砚成年便举行道侣仪式,只是未曾想到朝砚闯秘境之时过于急切,且平日仗着资质修为飞扬跋扈,欺压众人,遇险之时无一人救他,回来时已经修为资质尽废了,公输迟乃是这天选城一等一的佼佼者,自然不可能跟一个废人结成道侣,因此公输家退婚,朝砚则被送往了朝家的别庄,此事便算是了了。” 他说此处时觉得身上略有回暖,嘴巴里面绕了一圈,到底把公输家后来似乎又认了婚约这事给咽了下去,毕竟冷热交替,容易生病。 朝纵得知婚约解除,心中略安,公输家退婚或许是在情理之中,但是朝砚那时没有了修为,该是怎样的绝望之时,偏偏还在那个时候被联姻的家族退婚,被本姓的家族抛弃。 但……也幸亏他们抛弃,否则他又怎么可能遇得上朝砚? 不过这人口中所说的朝砚与他的认知实在相差太远,朝纵疑惑道:“你说朝砚飞扬跋扈,欺压众人?” 他与朝砚相处多年,最是知道那人,他与人相处处处为善,即便是对上孔宿那样的人也不放在心上,更不会摆什么修士的架子,只看潮庄与他相处相当随意的家仆,再看之前谨慎现在的陈涌与孔儒便知朝砚的脾性,只要不去挑战他的底线,朝砚是极好相处之人,不管他,他都能自己在躺椅上晒一天的太阳。 除了嘴巴坏了一点儿,偶尔坏心眼多一点,怎么可能去干欺压他人之事? “的确如此,”那人开口道,“公子不信也无怪,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公子应该是见过金纹了,金纹尚且受金琳城的管制,不敢随意伤人性命,而那朝砚却是比之更加厉害,除了因为仰慕公输迟未曾拈花惹草之外,将人大冬天的丢进冰水之中,放狗咬人,动不动便责罚家仆,抽死的都有,若非之前太过于过分,也不至于关键时刻连个救命之人也无,资质没了被退婚,旁人对于公输家也无半分不好的评价。”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此事并没有必要撒谎,公输家授意?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不可能还说的这样的清晰。 朝砚他……莫非资质失去了性情大变?或许有这个可能,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得那样的彻底? 本是想了解一下朝砚的幼时,却是得了这样的消息,朝纵面具之下神情复杂,付了灵石之后走了出来。 朝砚窝在椅子上正拿着一个册子翻看,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拿了个小毯盖在了腿上,冷热交替容易感冒,换季一定要注意保暖。 他手中的册子乃是金敛之送来的关于朝家的秘辛还有什么仙城大比的帖子,什么大比的朝砚一看就觉得头疼脑热,只看见灵烬草的时候动了点念头,结果就看见人家是筑基修为的大比,跟他这个旋照期的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到时候从那第三的人手中买下好了,买可比比要省事多了。 大比的册子被丢在了一旁,朝砚拿着朝家的秘辛十分的感兴趣,毕竟大到某位长老娶了下属的孙女展开了一段爷孙恋,小到朝家的猫偷吃了别人家的鱼这样的事情金敛都给一一记录在册了。 “朝辉的妾与侍卫偷情被抓……”朝砚看到一处睁大了眼睛,好大一顶的绿帽子,他在往下看,“朝辉的夫人似乎外有情郎,情郎被杀……” 又是一顶绿帽子,朝砚看的有些怀疑他这个身体的老爹可能是肾不好,要不然这夫人小妾个个对他不太满意呢。 他又往下看,看了一半的时候颠了回去,蓦然记起原身的娘似乎就是朝辉的夫人。 时间核对,那夫人找情郎之时似乎是他出生三年之后,朝砚托着腮默默思索,手指一遍一遍的在那册子上面划过,正是发愣之时,一道熟悉的气息从他的身后俯身贴近道:“在看什么?” 朝砚侧目,拨了一下垂在脸颊上的发丝笑道:“这个,金敛送来的朝家秘辛。” “朝家的秘辛,”朝纵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道,“挺有趣的。” 别的不能再多说了。 即便朝纵对于朝砚被舍弃的事情深恶痛绝,可是涉及到朝砚父亲的事情,那人再不好,朝砚身为儿子或许也不会希望听到别人说他的不好。 “不高兴了?”朝砚打量着他平静的面容,对于朝纵的情绪明察秋毫,“怎么了,在外面听见什么消息了?” “听见朝砚因为仰慕公输迟所以没有去沾花惹草,后半句听着很开心,”朝纵趴在他的肩头磨牙道,“前半句听了……”想杀人! 或许现在的朝砚对于公输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一想想朝砚对他十分的不解风情,对比便出来了。 朝砚感觉自己仿佛被现任揪出了还暗恋前男友一样。 但是并没有!他得琢磨怎么说他不是原本的朝砚才靠谱,因为现在说他不是原身听起来十分像是在胡说八道。 都怪平时胡数八道太多了,此时仿佛真的狼来了。 “你真仰慕他?”朝纵见他不语,侧头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语气已经不对了。 “没有没有,冤枉冤枉,”朝砚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道,“你先坐下来听我细细给你说。” “你就这么说,”朝纵的手摩挲着他的脖颈道。 朝砚顿时感觉刀仿佛架在了脖子上,一个说不对他家崽儿就敢跟他双双殉情。 “你坐下,”朝砚正色严肃道。 朝纵收回了手坐在了他的对面,双唇抿的很紧,仿佛在说他不仅惦记前男友还厉害他。 朝砚伸出双手拉着他的手道:“你听我说,其实我不是原本的朝砚……” “那难道是夺舍重生的?”朝纵接口道。 “嗯?你怎么知道?”朝砚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崽儿,我们心有灵犀啊。” “因为你一贯都是这么诓人的,”朝纵声线优雅,声音毫无情绪。 狼来了狼来了…… 朝砚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次是真的……闭嘴,听我说话。” 朝纵明显不信,却是抿着唇不再开口了,朝砚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其实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本来活的好好的,大早上规律生活出门散步,结果那个路口红绿灯坏了,你不知道红绿灯是什么不要紧,你只要知道我被车撞了就行,然后刚刚好朝砚的这个身体也死了,我就穿到了他的身体里面,接收了一点儿他的记忆,然后我就被退婚了,对于公输迟没有一点点暧昧,我发誓!” “哦?另外一个世界你多大?”朝纵蓦然开口问道。 朝砚想了一下道:“跟现在差不多,怎么了?” 简单说两世加起来做朝纵的爹完全没有问题。 “你不喜欢公输迟,那你在另外一个世界有过喜欢的人没有?”朝纵直视着他问道。 朝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糯米球,demeter小天使的地雷吖~ 双洁,就朝砚这样开窍是很难的。 朝纵:人生处处皆情敌。 第一次谈恋爱的朝砚:…… 第127章 身世 朝砚不知道该说有还没有。 “看来是有了, ”朝纵紧紧盯着他道,“你喜欢那个人什么?” “其实不是喜欢, 是欣赏, ”朝砚握紧了他的手道,“真的,你听我解释。” “嗯, 你解释吧, ”朝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正等着他打断的朝砚:“……” “其实我原来有一个女神,”朝砚感觉到手心那微微的捏紧, 继续道, “听我说完再说话, 但是那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那个女神我之所以欣赏她呢,是因为她特别特别的努力, 知道上私塾么?就是那个, 别人吃饭她在学习,别人睡觉她在学习,别人放假了她还在学习,很厉害!” 作为一个整天上课打瞌睡,下课睡的欢的学生来讲,因为老师讲的内容枯燥又无聊,那种精神才格外值得敬佩。 “当时我也是差生之一,”朝砚那时被归纳到差生之中完全是因为上课打瞌睡,即便他每次都考第一, 也每每都被各科老师叫去训话,什么态度不端正的问题那真是一大堆。 朝砚倒不是态度不端正,他有很努力的保持清醒,但是一到老师开口不一会儿就开始颠啊颠啊颠,本能反应,无法杜绝。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差生,除了谈恋爱还有什么能够气死老师呢? 如今想想,那时的中二病也是不轻。 他班里溜达了一圈,唯独找到了那么一个敬佩的,然后就开始追,结果没追着,因为女神对他这个人不感兴趣,对他的学习方法感兴趣,送各种礼物愣是没追着,最后送了一整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女神好容易答应了,结果被老师严厉打击了,没成。 “听起来你似乎有点儿可惜?”朝纵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不过你的老师真的是位好老师。” “不可惜不可惜,”朝砚此时说来心有余悸,因为即使被老师打击了,女神也约他一起刻苦学习,在经历了两天之后,朝砚彻底败退。 “还有呢?”朝纵继续问道。 朝砚郑重道:“没有了!” 有这么一个都很大发了,再有一个真是要了老命。 “我说你之后的生活,”朝纵微微勾唇一笑道,“想什么呢?” 听起来好像特别心胸宽广,善解人意似的。 朝砚开口道:“之后就是毕业,就是从私塾里面学成了,然后开始工作,然后被撞到这个世界,没别的了……” 朝纵深深的凝视着他道:“那喜欢你的呢?” “没有喜欢我的,至死都是单身狗,”朝砚郑重道。 光是工作和其他的事情就足以将他的生活填充的满满当当了,下了班只想回家撸个电视剧,到点准时睡觉,实在是懒得找个人折腾自己了。 毕竟谈恋爱结婚那都是要花费不少的经历和时间的。 “折腾?”朝纵挑眉。 “跟你在一块特别好,让我对于恋爱这种事情有了重新的定义,”朝砚满脸的求生欲。 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说出来崽儿一定不会信。 毕竟合适的人在一起不用刻意的去伪装自己,彼此都有自己的轨道,却又能相互糅合在一起,除了偶尔无差别的吃醋让朝砚有时候怀疑全世界都喜欢他以外,没有别的毛病。 “什么定义?”朝纵的心情明显好转,但对于这个问题还有点儿在意。 “两个合适的人比一个人好,”朝砚笑着说道。 “我们是合适的人,”朝纵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只要朝砚觉得合适就好。 在满满的求生欲下,朝砚的危机算是过去了,只不过在朝纵又问了其他事情,朝砚一不小心说到了沙滩。 有沙滩就有俊男美女,还是穿的很凉快的那种,但是不管朝砚怎么解释人家衣服穿的好好的,朝纵都要实景模拟一下,两个人在屋里什么都不干就脱衣服真是非常尬,最重要的是脱完以后朝纵更生气了。 朝砚:“……” 看来看真人杂志这种事得瞒到死啊,至于浏览过放飞自我网站的这种事情,绝对绝对不能暴露出来。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朝纵对他上下审视了一番,仿佛一个在查找丈夫身上蛛丝马迹的神探。 “没有,”朝砚特别正直道。 朝纵用微妙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打量了一圈道:“我相信你。” 朝砚:“……” 你的表情明明是说等我揪出你的小秘密。 一看就特别有做侦探的潜质,仿佛曾经检查学生宿舍的宿管阿姨附体。 但此事总算是在相信之后告了一个段落,朝纵与朝砚穿好衣服之后谈起了天选城仙城大比的事情。 “崽儿,你想参加么?”朝砚询问道。 朝纵系好自己的衣带道:“自然要参加的,公输迟当初欺负过你,我给你报仇。” 朝砚想说人家并没有欺负,不合适的人解除婚约这种事情多正常啊,但是并不敢说,因为好像是在维护人。 “嗯,一定要拿个第一,”朝砚笑着道。 “那是必然的,我可是要让你欣赏我的人,”朝纵同样笑道。 欣赏这茬是过不去了,朝砚扶着他的肩膀道:“不如我们上床吧。” 朝纵微微一愣,显然没有跟上他的节奏:“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这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朝砚以为,他家崽儿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就在于他们还没有上过床。 “我们何时吵过架,”朝纵拉过了他的手道,“每次说话我不是都让着你呢么?” 你瞎说! 朝砚用目光无声谴责他。 朝纵开口道:“大比之事不用担心,灵烬草的事情只需要找个人安排他去夺了第三就可以,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压制修为上去。” 对于天选城的大比,他可没有什么遵守规则的念头,那群人定下的规则,有何需要遵守的。 “当然,抢也是可以的,”朝纵开口道。 朝砚坐在他的身侧道:“其实我们可以买下来。” 朝纵默了一下,再换了个话题:“关于朝家你可有什么眉目?” 这天选城的大比甚至还比不上剑心学院的魁榜相争,朝纵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只有朝砚的事情才是此次最需要关注的事情。 “朝家的秘辛有,”朝砚略有思索道,“但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还得找到朝辉的夫人才行。” 只有找到了当事人,一些事情才能够弄的明明白白。 “那就趁着大比之时进去找人好了,”朝纵开口道,“不过或许大比之时朝辉会带上他的夫人。” “估计不会,”朝砚搭着他的肩膀凑近说道,“这种秘辛金敛能够知道,其他人肯定也能够知道,这要是带出去,就是明晃晃的提醒别人他戴了绿帽子。” 朝砚对于一女有数男,或是一男有数女之事并不在意,毕竟这修真界中实力强悍的女修有数位男侍也是有的。 如果非要要求忠诚,在朝辉纳妾的时候,其实跟他的夫人有情郎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朝砚这样认为,却也知道很多人或许能够想的通,但是思想上却并非完全认可。 而戴绿帽子这种事情,在一些人看来也确实丢人,这是世人的认知,朝砚能够理解,却没有试图去改变什么。 “自己尚且做不到一心一意之人,又有何资格去要求他人,”朝纵对于所谓的绿帽子之说嗤之以鼻,却也知道朝辉大约是不会带夫人前往了。 “我们的价值观果然是一致的,”不能上床,朝砚只能努力从别的方面提高朝纵的安全感,也是十分主动。 毕竟朝砚虽然喜欢吃糖醋排骨,但是并不希望每天都在醋海沉浮。 朝纵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道:“我就算吃醋,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朝砚轻咳了一声道:“等到大比之时,朝家的防备必然松懈,我们就悄悄的潜进去。” 朝纵面色有些复杂:“可能没办法悄悄的潜进去了。” “嗯?为什么?”朝砚抬头。 朝纵微吐了一口气道:“因为我惹了事。” 他将在那商行之中所遇之事说了一遍,朝砚认真听他诉说,待话毕之后却是拍着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真出了什么事,我给你撑腰。” 多年未见,那金纹还是死性不改,朝砚对于其他的事情可能印象不深,但是对于当初金纹试图将朝纵买回去的事情却颇有印象,猥琐,恋童,不是好人! 当初朝砚无法完全相护,如今自然是不想朝纵再受那份委屈的。 “我不担心,”朝纵笑道,“该担心的是他们。” 招惹一个开光修士,对于金家,或者对于金敛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金家富裕,来这天选城中所居之所也是广之又广,处处体现着舒适与奢华,而在天选城中因为新出的开光修士弄的沸沸扬扬之时,金纹也被侍从压着跪在了主厅之上。 正座之上金琳城城主金守大马金刀的坐着,而金敛则是立在他的旁边,其他长老纷纷就坐,却是连一向宠着金纹的金督长老都是面色不善。 “在金琳城中胡闹也就罢了,”金守看着金纹肿起的脸淡淡道,“如今竟是闹到这天选城中来了,四处得罪人不说,得罪了开光修士,若真给家族造成麻烦,金纹,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开光修士可比开光期的妖兽要难缠的多了,妖兽喜爱独居,两头同样强悍的妖兽彼此之间不是打的你死我活便谢天谢地了,得罪了一个并不怕引来一群,且妖兽虽是开了智,但大多并不通人情世故,且思维简单。 可是开光修士不同,能得此道者怎么会没有几个朋友,且那人来路不明,却出手如此阔绰,毕竟便是金家想要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的灵石都要犹豫一番,更何况这天选城众家族了。 小辈不知,只觉得这天选城与金琳城便是最为强悍之地了,殊不知天外有天,天选城不过是中等偏下的仙城,遇上上等仙城倾轧,连抵抗之力都无。 看修士自然看的是背后的势力,一个开光修士还有如此财富,只怕背后势力也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 “家主,晚辈知道错了,”金纹看了金督一眼,在看到其微微摇头之时脑袋贴在了地上,“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着实给家族带来了麻烦,家主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要打要杀,你说的可是真的?”金守淡淡道。 金督听出其中的杀意,也知得罪那人的确是他们理亏,起身拱手行礼道:“家主息怒,那位仙友赏赐了金纹两巴掌,显然未曾将那事放在心上,金纹有错在先,该罚,但是还请家主念在我之一脉只有金纹这一个子嗣上能够从轻发落。” “金督长老坐,”金守开口道,“都是我金家的人,本尊怎么可能不维护,只是这次太过分了,若是不给出个交代,只怕那人真倒向天选城时于我金家不利,既然要从轻发落,敛儿,你觉得应该如何发落,那位仙友才能怒气全消?”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金敛,曾经这个只是能力出众的年轻人如今修为也跟上来了,后来者居上,自然更得重用,只是此事问金敛…… “金敛虽是能力出众,但是他与金纹乃是同辈,此事不妥,”一位长老开口说道。 金敛脸上淡笑,看着金纹的目光之中却无一丝的暖意,同是家族中人,派系不同,自然有利益划分,当年朝砚尚在金琳城中时他与金纹便撕破了脸,多年来只是面上过得去,私底下真的跟仇人无任何的差别。 他向来对金纹的言行瞧之不上,沉迷酒色之人,处处惹事,若非有个好长辈,早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金敛素来知道他爱惹事,却是未曾想到直接又是惹到了朝纵的头上。 当年的旧仇,今日的新恨,可不是两巴掌就能够解决的事情,朝砚那人或许不会在意,但是朝纵给金敛的威胁感却极大,那个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只不过城主既然是问他了,想来是想放过金纹的,如此大比的关键时刻,可不是内讧的时候,金敛拱手道:“晚辈不才,刚好与那位前辈结识,那位前辈乃是心胸豁达之人,给了金纹教训,自然不会再追究,只是我金家却不能因为他不追究便不表态,轻重之事家主在此,敛难以权衡,还请家主示下。” “嗯,”金守对于金敛着实满意,他要的也就是这样。 那长老出声道:“你认识,如何认识的?” “乃是前往天选城之时因缘巧合认识的,”金敛恭敬道,“那时敛被魔修追杀,前辈好心出手相救,为报救命之恩,邀为客卿,正居住桂香筑之中,只是未曾想到……” 他话语之中有些未尽之意,但在场的谁不知道他的未尽之意是他小心待客,却未曾想到金纹浪荡行事,只是头天就把人得罪了。 “的确该罚,”金守看着金纹道,“罚你五十戒鞭,跪在桂香筑外三日负荆请罪你可愿意?” “这……”金纹下意识的看向了金督长老,在看到其点头之时只能垂下了头道,“是,金纹心甘情愿。” 这罚不算过重,当即便有人将金纹带走执行,其他长老纷纷退去,只金敛还站在金守的身边恭恭敬敬。 “敛儿,你可知那两位仙友从何而来,此时为客卿,可否一直?”金守对于可以拉拢的开光修士尤为在意,若能有两位开光修士依附金琳城,他将不畏惧天选城分毫。 “那二位前辈潇洒肆意,若是周到小心,或许能结一份善缘,能否依附也未可知,”金敛恭敬说道,“只是他们二人乃爱好清净之人,不宜过份打扰。” “你事事妥帖,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办好了重重有赏,办不好也是要罚的,”金守看着他笑道。 金敛笑容微僵,低头之时却是更恭敬了:“敛明白。” 桂香筑中虽有出行令牌,朝纵仍然在那处设下了禁制,一旦有人靠近当即便能察觉,而在察觉到金纹身负戒鞭跪地请罪之时,也不过是神识微扫,看见只当没有看见了。 五十戒鞭算不得重,可是再跪三日,那本来就被酒色亏空的身体几乎是耗尽了精力,也让朝纵在闲暇之余看了一场好戏。 金家拉拢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舍一个金纹,得两个开光修士,且他们与金纹交恶,自然会偏向城主一支,金守的这笔账算的着实的不错。 可他会算账,朝纵也会算,当年金琳城的全城戒严其中必然有金守的手笔,金敛此人若说无野心断然不可能,可若说对金守有多么的忠心倒也未见得,既然这金琳城主得去除,那这城主换个人做也很好不是么? “大比定在七日之后,”朝纵看着金敛最新送来的名贴道,“他倒是细致。” 连报名所需要的名额都送来了,倒是免得他再跑一趟。 “我还未曾在他们的面前露面,到时候你去比,我去潜入,”朝砚商量道,“怎么样?” 以朝砚的修为,朝家即便发现了他也奈何不了他,因为他之前的暴露,如今恐怕早就出现在诸家调查的名单之上,虽是面容不识,但是到时候若不出场,只怕那群人会多想。 况且他还要去辨认一下当时追杀他的人,以免到时候报错了仇,背上不必要的因果就不好玩了。 “你万事小心,”朝纵叮嘱道。 “好,”朝砚笑道。 天选城的大比在即,场面倒是恢宏,一家又一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而朝纵此次随金家前往却是未戴面具,他身量极高,面容俊美昳丽便足以吸引无数的人观看,而那格外年轻的面容也让诸家纷纷色变。 “那便是金家请回来的开光修士,他生的好生的俊美,”一个女修与同伴嘀咕着。 “的确,便是比公输公子也不差什么了,”另外一个女子道。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真是好生的厉害。” 底下的修士议论纷纷,一些年轻的男修女修皆是心存向往。 “也不知是什么样人才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呢?” “便是为妾室,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四大家族之中以公输家和朝家为首,此时金守见礼,坐下之时唇角都似乎带着春风得意,他虽见朝纵面容与修为之时也觉惊异,但如今这人是在他们金家,自然只轮到旁人嫉妒他们。 不过也难怪金纹不顾修为对他行调戏越距之事,只因那一张脸着实生的美了些,不失男子的俊美,却偏偏有一种靡丽之感,引人侧目。 如此修为外貌,的确是不输给公输迟分毫。 “迟儿,”公输昱的目光从朝纵身上审视而过,在无法察觉其修为时对着公输迟传音道,“对上他,你可有把握?” 公输家为天选城首座,自然不能丢脸。 公输迟本是静静坐着,他的样貌比之多年前略去了几分不沉稳,更添了几分成熟之感,一双黑眸沉静,并不理会那些看过来与议论纷纷的人,如今听公输昱所说,目光也与朝纵对视而过,眸中略有思索闪过。 他惊讶的不是对方的容貌,而是那看似带笑的眸中的敌意,敌意?他们之前未曾见过面,谈何敌意? 但观修为,公输迟虽是看之不透,却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能只凭挥袖便让筑基后期修士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除了修为着实厚重有越阶挑战的能力,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的修为至少在开光中期以上,年龄如此轻?开光后期,这世间果然卧虎藏龙。 “一战便知,”公输迟传音道。 公输昱又看了两眼朝纵调转了视线,虽是在意,却不能让众人知道他们过份的在意一个年轻人。 朝辉的目光也从朝纵的身上划过,却是莫名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如此修为样貌,当是见之不忘才对,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此战需得尽力,”朝辉对一旁的朝纯传音叮嘱道。 “是,”朝纯的目光从朝纵的身上划过,却带了几分的不以为然,还需要依附金家的人,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的,说不定修为都是用什么丹药提升上来,空有一张脸罢了,那些人竟然还用他比公输迟。 “公输兄,不必将那些人的话放在眼里,在纯心中,公输兄胜过那人远矣,”朝纯虽不想传音,但说出来的确给朝家惹麻烦,索性传音说道,“金家如此显摆,公输兄到时候可要打败那小儿,让他们还敢耀武扬威。” “嗯,”公输迟冷冰冰的传音,却不知是答应还是未答应了,只是一应过后便再无回音了。 朝纵的余光从各家家主的身上打量而过,在确定了数人之后看似坐在远处一片沉稳,实则心中略有警惕,因为刚才与公输迟对视之时,不仅公输迟觉得惊讶,朝纵也觉得惊讶。 只因多年未见,公输迟的修为并不如外界所说是在开光中期,而是在开光后期,且气息圆融,明显的修为圆满,随时可以突破。 他人大多以为他也是佩戴了遮掩修为的东西才能不被人看穿,若非朝纵同样开光后期修为圆满,只怕观之不透。 朝纵自认修真一途之上并无懈怠,可是此时观公输迟修为,虽知从前仰慕与追逐的乃是从前的朝砚,可是一想起此人之前与朝砚有过婚约便觉得浑身的不舒服。 若是当日没有退婚,以朝砚的性格未必不会接受此人,因为他向来懒得折腾,朝纵只如此一想,便觉得极有可能。 众人心思各异,赵家是没有开光修为的后辈可以上场的,此时看了朝纵数眼道:“金家主是从何处请来这么一位年轻的公子,这大比输赢也只是小辈之间的事情,金家主执念了。” 说的好像他刻意请了外援一样。 金守面上温和带笑:“赵家主言重了,燕公子乃是金敛的救命恩人,如今乃是我金家的客卿,远道而来见大比之事甚是猎奇,所以想要参与一番,比试必然点到为止,谈何执念。” 他们一群人在这里打机枪,朝砚落在朝家的院子里面却是先打了个喷嚏:“水土不服感冒了?” 他怎么觉得不像是感冒,倒像是有人在背后念叨他呢? 难道是兔子他们想他了?嗯,很有可能。 朝砚执着从朝家人那里顺来的通行令牌,一路无视禁制四处摸索,朝家倒是很大,但也挡不住旋照修士的四处探索。 前处神识扫过,别无察觉,可他去了朝辉夫人闭关的静室也是一无所获,倒是在那静室之内不小心打开了什么机关,看到了里面的琳琅满目。 朝辉的藏宝之地?朝砚本来是有几分兴趣的,奈何在看到其中被束之高阁的中品法器,被保存的极好的黄阶上品技法,蓦然想起了现代流传的贼去偷东西反而给人家家里放了两袋大米的故事。 没想到朝家家主比他还穷,朝砚放下了那法器,转身出了门再寻那夫人的踪迹。 他倒不怕在此处找寻不到人,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朝砚再入朝辉的卧室,其中处处布置简约,只有无数的书籍堆放其中,倒显得那书房极为的多余。 朝砚也不敲敲打打,只神识在其中扫过,待发现一处空洞之时打开了那处机关走了下去,待看到那禁制之时,随手挥过,再度前往。 大比开始,朝辉的面色却是蓦然一变,这变化连一旁的朝纯都明显感觉到了,开口道:“家主怎么了?” 内室之中有人进入,可是不可能啊!以他的修为设下的禁制,谁人能够如此轻易地解开? 炼气期的比斗正在进行,朝辉的目光从各处审视而过,终是按捺不住直直起身道:“朝某突然察觉家中有事,暂时离家片刻,稍候便来。” 他匆匆离去,诸位家主神态各异,朝纵看着下方的比斗似乎一无所觉,思绪却是在想朝砚的进境如何了。 朝砚迈入那通道之中,待到尽头之时看到了一间布置的颇为舒适的闺房,房中以红紫二色为主,处处金线织就,却又不显得过分俗气,一看就是男人布置的。 他撩开了那有些厚重的帷帐,在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时,那种心口窒闷的感觉再度传来。 “你还想唤他回来,他不会回来的,”那女子察觉有人前来,话语虽是冷漠,语调之中却有着天然的温柔之感,跟朝砚曾经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到了近前,在那床畔之处坐下,挥扇解了那女子身上的封禁道:“你说的是我么?” 女人的目光在听到有些陌生的声音时调转了过来,在看到朝砚时开口道:“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人,”朝砚看了看那通道的门口道,“只不过我刚才破了他的禁制,得赶紧走了,你想不想离开?” 他大有你不想离开就算了的意思,女子一滞,握住了他的胳膊道:“请带我离开。” 或许她不应该相信一个陌生人,可是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竟是从心里觉得亲切的。 “那咱们走吧,”朝砚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拉住了她腰间的衣带道,“你别碰我,我怕我伴侣吃醋。” 毕竟是醋精转世的,他不跟别人接触那一天大醋小醋,大锅小锅的就没有断过,这要是知道他跟别的女人接触了,怕不是直接掉进醋海里面淹死了。 女人微愣,却是温顺的点了点头。 朝砚扯住她的衣带,灵气运转却并未让她觉得难受,旋照期即便不御剑,速度也快的很,待朝砚离开了朝家的范围,远远才看见朝辉急吼吼的赶了回去。 先不说朝纵会不会气,反正朝辉应该会气死了。 将人带入了桂香筑之中,朝砚请她入座,倒上了茶水道:“我想要跟你打听一些事情。” 他的话毕,却见女子直直的看着他,似是有些痴了:“你到底是谁?为何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还觉得心头滞闷不已。” “我不是你儿子,”朝砚笑着开口道,“或者可以这么说,这副身体是你儿子的,但我的确不是你儿子。” 女子脸色大变:“什,什么意思?夺舍?!你!” “你别激动,”朝砚给她打了几下扇子,解释道,“并非夺舍,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那时修为资质尽废,我占了他的身体,自然会报你的生恩,只是此事你还是知道的好。” 本就是陌生人,朝砚也不想头顶上再压个长辈。 他的感情可以从朝纵那处获得,并不需要这样虚妄的亲情。 “……他怎么死的?”女子显然被这样的消息震撼,消化了良久后灰白着脸道,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生机一样。 朝砚开口道:“秘境之中失去修为,闯入禁地直接被击杀,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了,我想问你的是,这副身体是否为朝辉之子?” 女子猛地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看来不是,”朝砚心下有些安定了,“那这副身体是你跟情郎杜涉的孩子?难怪……” “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女子见他亲切,却又知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谁告诉你的。” “无人告知,”朝砚将一本册子推到了她的面前道,“册子上所载,你与杜涉是在我这身体出生三年之后才有了情,但你从嫁于朝辉之时便一直闭关,我想是你在婚前便有了杜涉的孩子,带着孩子嫁给他,你是被迫的?” “是,”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恨意:“我与杜郎两情相悦,已然定了终身,若不是被迫,怎会嫁给朝辉,可叹杜郎并无身家,只一身修为胜过他人远矣,偏偏他父母为歹人所害,需要朝家的追魂才能救,我不忍他为父母忧心,与朝辉言明已非女儿身,可他说只有我嫁与他才肯给药,无奈只能下嫁,待你出生之后他将你待如亲子,小心教养,我无法与他琴瑟和鸣,只能闭关,也再无颜见杜郎了,终是造化弄人。” 可即便是造化弄人,她也不能不恨。 “杜涉父母中的可是夺魂?”朝砚懒洋洋的问道,并未因为她的情绪而有所共情,路是人选的,人自然要对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正是,”女子问道,“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夺魂一味传言从魔修那边而来,却只有朝家研制出了追魂解药,”朝砚看着她道,“你不觉得事情十分巧合么?” 女子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当年杜涉乃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朝砚挥着折扇道,“父母被魔修下毒倒有可能,只是据我所知,魔修向来手段凶残,他们若想威胁杜涉,只怕不会采用下毒那样的手段。” 若想让他痛苦,只需刀架在脖子上,以魔修的处事,怎会还给杜涉留下寻找解药的机会,所以那毒从魔修之中流传而出,却不一定是魔修下的。 女子怔愣原地:“你是说当年的下毒之人乃是朝辉?不可能!” “你生下我这身体三年,杜涉被魔修围攻暴毙,连尸骨都未留存,”朝砚面色平静道,“就在那时,这天选城流传出了你与他私通的消息,朝辉对他不满乃是再正当不过,可他必然跟你保证不会动他,那时你是否打算私奔?” 女子再愣,面有惊恐道:“你怎么知道?!” “儿子是杜涉的,心里也始终放不下,”朝砚略有思索道,“杜涉应该是察觉了你与朝辉之间的交易,但你们打算走的事情被朝辉察觉了,然后杜涉就被魔修围攻了。” 至于为何会被察觉,可能是女人想把自己的儿子也带走,这一颠倒,便会有所错漏之处,朝辉用计夺人,自然是喜欢她的,必然事事关注。 “的确如你所言,”女子浑身有些微微的战栗,“那时杜郎说了会来,却到约定之时传来被魔修围攻的消息,朝辉他说帮他收敛尸骨,他……” 如今想来,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这么多年,她竟从未细细想过事情的缘由为何,而如今串联起来,才觉心惊。 “你先在此处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朝砚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腾出空间让她消化这多年来的真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朝砚从来都不是这其中的当局者。 比斗进行,朝辉匆匆离去,朝砚却是御剑轻松落在了金家的席位之上,他生的不如何出众,凭借修为想要悄无声息的来也是简单的事,总之在各家还在讨论朝辉之事时,朝砚已经在金家坐定了,也就是朝纵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第二的则是不小心扭过头来的金敛。 明显的讶异划过,金敛执着酒杯含笑点了点头,便不再看过来了。 “那便是另外一位仙友?”金守低声询问道,“修为如何?” “敛不知,他与燕公子乃是爱侣,应该修为不弱,”金敛开口道。 “嗯,”金守的目光从朝砚的身上打量而过,观他气息似乎不如朝纵来的凌厉,想着或许低上一两分也有可能,但到底是开光修士,不能轻视,随即也朝朝砚示意了两分。 朝砚微微一笑算是回礼,一旁的朝纵传音问道:“查的如何?” “身份很微妙,”朝砚笑着挥扇传音道,“你猜是什么。” “不猜,你快说,”朝纵给他倒上了酒,又是放上了桌子上的几块小点心,非常的旁若无人。 朝砚的确不引人注目,可是朝纵却极为的吸引人的目光,便是他人不敢直观,目光也总是有看过去的,偏偏这样的人对一个面容并不如何出众之人说是小心周到,不如说是殷勤备至。 其他人看向朝砚之时,虽不觉得他与朝纵一起如何突兀,却仍然有心酸之人安自嘀咕:“那是何人?燕公子凭什么对他那样好啊?” “谁知道,还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 “……” 这样的传音比比皆是,朝砚与朝纵一耳朵就能够听见,朝砚神色不动,朝纵却是看了过去,在众人目光之下给朝砚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看你急的,满头大汗。” 语气之中的亲昵一目了然。 那些议论之人皆是目瞪口呆,公输迟听到那些传音看了过来,本是疑惑是何人,却在触及朝砚面容之时微微蹙眉,而在朝砚视线触及之时放在腿上的手直接收紧。 朝砚。 第128章 程云 公输迟对于朝砚很久之前的印象不深, 只约莫从他人口中知道是一位资质出众却飞扬跋扈的少年,几次见面不过寥寥数语,说不到一起,交谈也只是因为家族之间的关系和礼节罢了。 只是后来朝砚一朝失了资质,又被公输家退婚,那般遭遇,那时他只想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定然是难以熬过去的, 却未曾想再见那少年之时,他虽还生的从前飞扬跋扈的样子, 眉宇之间却有一种肆意淡然在,对于那些灵石, 地位,还有修为似乎都未曾放在眼中。 观人不能只管样貌,公输迟多年前一见,却是因为极难见到那样洒脱的人而印象深刻。 如今一见朝砚,第一便觉同当日所见气韵一模一样,只是面容差异太大,让公输迟有着几分的疑惑, 只是那视线对上之时, 公输迟蓦然想起了那时少年看他的目光。 初时虽略有戒备, 但是听闻他的目的之后便似乎并不将什么退婚的事情放在眼里了。 那是朝砚, 多年未见,他竟是又回来了,可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公输迟眸色微深了些, 看着朝砚略有思索。 打量朝砚的人委实不少,他只是随意看过以后便与朝纵说起他在朝家探查到的事情,其他的目光还好,只一道目光过于灼灼,即便是朝砚这般心大的也不得不在意。 “那人是谁?他好像认识我,”朝砚与朝纵传音嘀咕着。 朝纵早就察觉到了公输迟的目光,只恨不得用身体将那人的目光完全掩去,或是将朝砚装进袖子里面不给任何人看,此时听他问询,传音答道:“既然不认识,便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前未婚夫,既然不是与朝砚订的婚约,还退了婚,便没有必要让朝砚知道了。 “说的也是,”朝砚伸手去捻桌子上的糕点,继续说着此次的事情,“那朝辉并非我的生父,你有什么仇怨也不必顾忌我了。” 朝辉或许待原本的朝砚为亲子,但是那一切都是建立在资质的基础上的,当资质丧失,于家族无用之时,他的结局便也只能被流放甚至被抹去。 非是亲子,朝砚既不在意朝辉之前对原身如何,也不在意朝辉之后对原身如何,他只在意朝辉对他家崽儿做了什么。 “如此甚好,”朝纵语气之中略有嗜血之意,“那我便不用顾忌了。” 之前他会顾忌朝砚,不会伤了他的父亲,即便日后或许会留下些许心魔阴影也无所谓,如今却是连这样的顾虑也没有了。 在追杀他的时候,这些人应该得做好被人绝地反扑的准备才对,好日子过久了,也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朝纵眸中些许血煞之气闪过,公输迟本就看向这边,此时微微蹙眉,心中有些许不好的预感,他欲传音朝砚,传音到一半之时却被阻隔,目光对上阻隔之人,却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想。 朝纵此人果然并非开光中期。 朝纵却不管他如何想,他只是不想这人与朝砚有丝毫的牵扯,传音道:“公输公子有何话想与他说,只管说于我听便是。” 公输迟敛眸,传音过去道:“你是朝纵?” 他记得那时朝砚身边带了一个孩子,多年未见,此事也只是隐隐约约有印象,却是未曾想到当年那个幼小的孩子成长的如此出众,且看起来与朝砚关系匪浅。 他一语道破,朝纵面色不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人必然不会是一眼认出他的,那就只能是认出朝砚了。 还说不曾沾花惹草,当年就见了一面,这人就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一见就认出来了,这还不叫沾花惹草,什么叫做沾花惹草,看来得看的更紧些。 “我对朝砚无意,你不必如此防备,”公输迟观二人状态,虽是略觉有些怪异,却并非是因为二人皆是男子,男子皆为道侣乃是寻常之事,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他们既然亲密无间,朝纵如此防备便只能是因为他这前未婚夫的身份了,“我只想知道你们来天选城的目的为何?此次大比并非只是为了大比,一招不慎便容易泥足深陷。” “自然知道,”朝纵口气之中尽是淡漠,“世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要公输公子未做亏心之事,又何必管我们来这天选城的目的为何。” 公输迟自问不算理亏,可是多年前他父亲追捕之事却是知道的,只是结果不知,天选城便因为魔修之事陷入了混乱之中,再然后便是折损的天选城试图吞并其他小仙城的事情,公输迟于这上面并无关注,却是再不见了朝砚与朝纵的身影。 多年未见,如今再出现自然不会是为了叙旧,朝砚尚且好说话,可朝纵的态度却让公输迟觉得棘手,他虽不关注那些家族纷争,只一心专注修为,但这绝对不代表他可以看着家族倾覆而袖手旁观。 “大比之后可否详谈?”公输迟邀约道。 “不可,”朝纵没有那个耐心也没有那个心情与他详谈。 相隔数年,这人一眼便认出了朝砚,即便现在没有心思,谁能保证真的相处以后不会产生别的心思,而这种隐患,便是要从根子上面直接掐断才好。 他二人隐晦交谈之时,朝砚却是看向了下方的比斗之处,炼气修士极多,比斗都是几场同时进行,采用的也是淘汰制。 此次仙城大比不全是为了大比,炼气期或许派不上什么用场,礼品也算不得丰厚,可是若是出类拔萃之人,可是有可能会被四大家族招募其中的,只为了这样的机会,便足以让炼气的修士们争先恐后了。 只是初初比斗之时,各家的族长都未有入眼之人,只每每闲谈之余投去一些目光,让那些炼气修士更有干劲一些,不似朝砚这般一直盯着看。 比斗不好玩,但是比斗看一看还是很好看的,即使是炼气修士之间的比斗,不论招式如何,首先这个流畅度是比电视的特效来的更加的赏心悦目的。 朝砚看的认真,却是在触到一人时眼睛睁大了一分,那三号比斗台上一个年轻的修士正与对面之人比试着剑招,他看起来甚是年轻,不过二十,可是修为却已经达到了炼气圆满,且出剑之时比之他人更多了几分的圆融之感,一招一式看起来极为认真。 如此情景倒是让朝砚想起了每每认真练剑的朝纵,想当初他家崽儿小小的多可爱啊,一板一眼的特别的好欺负,现在长大了包子脸都没了,整天就知道欺压他。 那年轻人不仅剑使的好,面容也生的极其的显眼,一双桃花眼还带着稚嫩青涩,却已经足以吸引一些爱慕者的目光了,如此修为,倒是引得一些家族家主看上了眼,若是能带回去好好培养,也不失为家族的助力。 朝纵与公输迟传音了两句,半晌不见朝砚的动静了,扭头看去,却见他似乎紧紧的盯着比斗台上的某处有些出神,朝纵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凑在他的耳边问道:“好看么?” “挺好看的,”朝砚随口答道,一扭头觉得要糟,“我是他们耍剑耍的挺好看的。” “我也说的是耍剑,”朝纵意味深长道,“既然都是一样,为何还要特意解释一下?” 朝砚:“……” 朝纵的目光从那年轻人的身上划过,几眼打量便看出了破绽无数,虽是勤勉,但是下盘不稳剑式便导不正,便是他从前炼气七层之时都能随意击败。 只是朝纵看的却并非他的剑招,而是那张脸,身姿生的挺拔,桃花眼也生的不错,唇角若带一缕笑意,必然风流无比,偏偏他却并非爱笑之人。 那张脸虽是出众,却是比不得朝纵的,只是让他在意的是,那年轻人的面容跟他有着三分的相似,而另外的七分,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他第一个人杀死的人,他的嫡母——王夫人。 “他的剑比不上我,脸也比不上我,你既想看,还不如盯着我看,我给你看个够,”朝纵紧盯着那人,凑在朝砚的耳边说道。 他向来信奉斩草除根一说,因为若是放过,便极有可能像他这样,长大了还会来寻仇,所以一开始便不要留下祸患的好,偏偏多年前的那场火焰之中王夫人三岁的儿子王誉被人带着逃走,他与米果儿去追却被人使了一招偷梁换柱,随后便再不见了那孩子的踪影? 血脉?亲缘?或许那个失踪的孩子算得上是他的弟弟,但是在朝纵认知之中,很多时候血脉亲缘也不过是一坨屎一样的东西,便宜弟弟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手的地方。 那么多年过去了,朝纵以为他找不到人了,可瞧瞧他看见了什么,活着的王誉,还是炼气圆满的修为,真是十分的不错。 而朝砚这样记性不好的突然盯着人看,朝纵心中之前的猜想或许成了真。 “好好好,看你,”朝砚调转了目光看向了朝纵道,“嗯,我们家崽儿长的就是好看。” 朝砚发誓,这句话绝对的真心诚意。 他如此直白的诉说,一些关注这边的人皆是面色各异,修士修为虽是锐意进取之事,可是家族之中却讲究的是中庸之道,即使相互喜欢,也断然不会出口便是这样直白的话。 可朝砚喜欢说直白的话,便断然不会在意他人如何想,而朝纵喜欢听他说直白的话。 “可我总觉得他跟我有三分的相似,”朝纵挥手设下禁制,隔绝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觉得这事是得掰扯清楚的,他不希望他跟朝砚之间因为什么事有什么隔阂,所以一切事情都要摊开了说。 朝砚:“……” 一眼就察觉了么?长大了变聪明了我还能够拥有小秘密么? 答案是:不能! “当初为什么救他?”朝纵直直的看着他的目光道,“如果没有我,你可会收留他?” 就像是养大他一样将那个孩子养大? “没有你的话王家应该不会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倒的,”朝砚分析道。 “也就是说如果他小的话,是会收留的?”朝纵心中滞闷不已,如果他收留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因为不想让他痛苦而与他在一起。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养孩子这事也要看眼缘的。” 而且养孩子累死了,不是谁都像他家崽儿这么乖这么不用费心的。 “而且缘分让咱们碰上了,就不会是别人了,”朝纵摸了摸他的头发道。 当仿佛要吵架的时候,遵守第一定律,别讲道理,道理是火气下去以后讲的,现在讲怕不是要火上浇油。 朝纵的心脏仿佛一股暖流拂过,仗着别人看不见,他将头搭在了朝砚的肩膀上道:“那你当时为何要救他?” 朝砚给他顺了顺毛道:“稚子无辜啊崽儿。” 不管大人做了什么事情,孩子都是无辜的,而他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不取决于他的出身,取决于他的教育。 朝纵瞥向那年轻人的杀意未改,那个人让他想起了那个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还有那个风流无情的爹。 不过看在朝砚的面子上,如果那个人真无辜,或许他可以放他一马,如果那个人想向他报仇,也要有那样的本事。 “如果我现在想要杀了他呢?他现在可不是个孩子了,”朝纵紧紧盯着那人道。 朝砚拍了拍他的头道:“你决定就好。” 他当年只是把这无辜的人摘出来,现在再遇也只是神奇世界真的很小,至于其他,当初那个孩子的后续他没有去管,现在也不会去管。 朝纵满意,不再将目光放在那年轻人的身上,他得罪过的人不少,没必要畏惧于一个年轻人:“公输迟好像认出你来了。” 朝砚唔了一声:“他眼睛真尖。” “你夸他,”朝纵幽幽道。 “……”朝纵伸出巴掌推开了他的脸道:“现在我们来玩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谁说话谁是小狗。” 办完事赶紧离开天选城,有个前未婚夫的地方真是待不得。 “我不,是小狗就是小狗,呜汪~”朝纵贴着他的耳垂轻轻叫道,他声线本就优雅,此时叫来跟撒娇一样,因为贴的极近的缘故,此时朝砚的耳朵微微痒了一下。 仿佛一个小狼崽子在模仿小狗的叫声努力装纯良一样。 朝砚心尖颤了一下,转头扶上了他的肩膀道:“好了,你输了,作为对输家的处罚,你不许说话。” 治不了你了还。 “……”朝纵幽幽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端坐原地真的不说话了。 朝砚揉了揉耳朵,感觉他家崽儿撩人的技术有明显的提升,瞧他这个心脏跳的,仿佛心脏病。 炼气期的比斗极多却也极快,朝砚瞄了几眼,大约知道那年轻人修为不错,可能一招之差,但是到底赢了上去,而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无聊,朝纵仗着禁制看不见,各色的小吃都摆在了他的面前,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拉着他的手写字:“这是天选城的特产,原本以为你都吃过了,现在刚好尝尝鲜。” 手心微痒,那双漂亮的眸中一片的水光弥漫,就像是把春日所有的温柔都敛了进去一样。 “好了,给你解禁了,”朝砚觉得不是手痒,而是鼻子有点儿痒了,而这份痒,盖因某人太过于赏心悦目了。 所谓美色惑人,朝砚略微有所体会了,不过别人只能看不能碰,朝砚却是贴过去亲了一下道:“我们家崽儿真是生的倾国倾城。” 朝纵本因为他主动凑过来的吻而惊讶和喜悦,听到这个词时却是默了一下,不过算了,不管什么形容词,他喜欢他就好,朝纵对于朝砚的要求真心不高。 炼气期比斗结束,排出名次,那年轻人得了第三的位置,在拿到相应的奖励之后上前来问好。 让其他修士十分惦念的也就是这个环节了,因为一旦被四大家族或是金琳城看中,日后或许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散修倒是也可投奔四大家族,只是往往职位颇低,只能从最苦最累的活做起,除非修为极为高深者或是像今日这样大比出众者。 “近年来的年轻人看着真是喜人,个个都是资质卓绝的人,”公输昱称赞道,随即看向了那第三的年轻人。 无他,只因他是排出名次当中最是年轻之人,年轻但是修为同样,只能说明资质着实不错,虽是比不得公输迟,可是这天选城统共就出了一个公输迟。 家族的根基更需要无数优秀的人才奠基起来。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公输昱问道。 朝纵看向了那人。 那年轻人似乎有些紧张,握着剑的手都有些发白,他恭敬行礼道:“在下程云。” 不姓柳,不姓王,而姓程,可朝纵确定他是当初那个失踪了的孩子,断然不会认错。 “你可愿入我公输家?”公输昱问道,“若得入,日后与弟子一同较量时,也可得迟儿的指点。” 公输迟似是略微一怔后点了点头。 程云的桃花眼中满是喜悦:“在下……” “等等,”朝纵扯去了禁制,看向了程云道,“公输兄日夜繁忙,倒不知道能够指点多少,”他无视公输昱扫过来的目光,开口道,“我且问你,你真的想加入公输家?” 程云听到声音,蓦然转过头看向朝纵时眸中却有惊艳闪过,在远处看时便觉得生的极好,如今靠近了,那种美好到极致的感觉直直的冲击着眼球,他似乎更加紧张了,舌头都有些开始打结:“公输家,乃是天选城第一大家族,实力雄厚,对日后修为有益。” 公输昱看向朝纵的面色不善,可是金守的心情却似乎好的很,公输家自诩天选城第一家族,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他们先挑,此举不仅天选城其他家族不满意,金琳城同样不满意。 “这公输家何时成了天选城第一大家族了,金某倒是第一次听闻此事,”金守淡淡道,“小辈慎言。” 虽然关于公输家的势力之说早就在众人之中传的沸沸扬扬了,但是天选城如今是四家平起平坐的状态,如此直白的在场面上说出来,不仅其他家族的人脸色不好看,连公输昱的脸色也带了几分的难看。 程云仿佛一瞬间受到了所有人的指责,颇有些无措,却是下意识般看向了朝纵。 修为尚可,脑子却似乎不太好使,这样的人威胁更小,朝纵再问:“你修真是为何?” 程云脸上略有些尴尬闪过:“在下乃是一介散修,修真是为了能够养家。” 他的衣衫并不如何的华丽,剑也是最普通的凶兽骨头打造出来的,连凡器都算不上,朝纵之前未觉,此时却是看出了他似乎囊中羞涩。 “哦?既然如此,我给你灵石,你为我效力如何?”朝纵开口道。 “这……”程云略有迟疑。 公输昱本因程云之前的话有所不满,但是智商低这种事情,收归家族之后可以慢慢调教,可之前朝纵只是打断他的话,如今竟是敢明目张胆的抢人了。 “小友,此人是我公输家先看上的,如此明目张胆的抢人,是否不妥?”公输昱看着朝纵道。 “那你又何曾问过其他家族看没看上呢?”朝纵语调悠悠,却是让其他家族讪笑的讪笑,挑眉的挑眉,而公输昱更是拳头捏了起来,“小友慎言。” “好,”朝纵嗤笑了一声道,“就算你公输家先看上的,如今我也看上了,两人相争,也要问问这位小兄弟的意思了,程云,你愿意来哪边?” 程云似乎未曾想到还会有人争的一日,他对朝纵并不了解,可是他刚才似乎得罪了公输家:“在下愿意跟从前辈。” 朝纵看向他笑的莫名:“孺子可教,那便过来吧。” “燕纵,你不要欺人太甚!真当你一介开光修士便能踩到我公输家的头上么?”公输昱看向朝纵的脸色极为的不善,手指之间灵气隐隐异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上敢这样驳他面子的人了,可是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朝纵挑衅,若是轻描淡写的放过,日后他人还不知道如何看待他们公输家呢。 朝纵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程云道:“程云,过来。” 程云吞咽了一下口水,朝着朝纵走了过来,公输昱却是蓦然出手,攻势竟是直接朝着程云而来:“如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公输家不要也罢。” 公输昱乃是开光修士,这攻势若是落稳了,只怕程云当场就得化作一滩肉泥,程云立在原地,被那威势压的只能睁大了眼睛,再无法做其他的事情了。 朝纵微微眯眼,若是放任不管,之后的关于这个人的麻烦也就全部消逝了,而在程云木愣到极致的目光之下,朝纵挥袖,却是三道力量汇聚,一道来自于公输昱,一道来自于朝纵,而另外一道则来自于公输迟。 公输迟救人尚未开口,便见公输昱面色一白,却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不仅是公输昱的脸色白了,其他家族之人在公输昱与朝纵之间游移打量,心中皆是掀起滔天巨浪。 公输昱是何许人物,即便他多年停留在开光后期被公输迟后续追赶,那也不是其他仙城或是家族能够轻易招惹的存在,公输迟出手断然不会伤他的父亲,而有能力伤了公输迟的,除了朝纵再无他人。 如此便是连金守也难掩惊讶了,他们之前只以为以朝纵的年岁或许是在开光初期,那些筑基修士只不过是未有防备才会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却是未曾想到青年竟是开光后期。 如此年轻的开光后期是什么概念?他们之前推崇至极的公输迟差之远矣。 原本还算是热闹的场面瞬间静了下来,朝纵看着愣在原地的程云道:“过来吧,有我在,公输家为难不了你。” 若成了他手下的人,要打要杀,或是有其他的安置,便由他自己来决定了。 程云连忙几步走到了朝纵的身后垂头站定,公输昱心中惊骇异常,刚才那股力量浑厚至极,若非公输迟也想救那程云,此时他的伤断然不会如此的轻,如此天才,却似乎与公输家不对付:“燕纵,看来你果真不把公输家放在眼里,如此狂妄,即便有如此修为,也不怕过刚易折!” “燕某好生坐在这里了,便不劳公输家主操心了,”朝纵语气冷淡道,“有那个闲心,还不如看看自己的伤势如何了。” “你!”公输昱还欲再说,却是被一旁的公输迟压住了胳膊道,“父亲,随我去疗伤要紧。” 他并不赞成那样的争夺便毁掉一个少年,可是孝道在上,他也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进行阻止。 公输昱也知再争下去只会让他人看了笑话,随即甩袖离去,公输迟看了朝纵一眼之后也是跟上。 天选城两大家族去了其二,筑基期的比斗开始时都有些空旷寥落。 只是其他家族看向金家时艳羡不已,看向朝纵时也更添了几分的忌惮,若朝纵只是开光初期,自然需要金家庇佑一二,可是他只是一合之间便将公输昱打伤,那便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修士,金家只会拉拢,却无过多的庇佑之力。 毕竟开光后期与开光初期比,真是不可同语的,一时之间那些爱慕仰慕的目光更多也更灼热了些,而看向朝砚的目光也更不满了些。 “燕公子事事都好,就是眼光委实不佳。” “的确如此。” 之前停歇的传音又开始了,朝纵眸色微敛,他是以为本事在身上若是不亮出来,那些人便敢肆无忌惮,不知轻重,却是未曾想到有人还敢编排朝砚。 朝砚眯着眼睛听了几句,很是顺势的靠在了朝纵的肩上道:“英雄所见略同啊,崽儿你的眼光是不怎么好。” “你很好,他们瞎,”朝纵心中略有无奈,什么怒气都被他一句话给压没了。 而因为朝砚肆无忌惮的靠近,那些人本是仰慕的目光变得宛如实质了起来。 “他竟如此放肆,气死我了,放开燕公子。” “若是换成我,才不会像他那样一身的懒骨,本就生的不如何出众,还不知道上进。” “就是就是……他靠的更近了!!!可恶!” 传音之声在朝砚听来颇为有趣,他干脆直接拍了拍朝纵的大腿道:“我躺这儿。” “好,”朝纵乐的如此宣布他与朝砚之间亲昵至极的关系。 朝砚顺势躺下,躺的四平八稳,天怒人怨,笑着传音道:“我就喜欢看他们看我不顺眼又打不着我的样子。” 朝纵本是在意那些人的话语,如今感觉到腿上的温度,却是也懒得在意那些人了,能博朝砚高兴,也算是那些人的价值了。 “他们有眼无珠,只要我一个人看你顺眼就行了,”朝纵拿过桌上的点心道,“要不要吃?” 朝砚笑眯眯的点头,朝纵小心的喂了一块过去,以免沾到他的衣服上,如此情态,当真是让一些人险些咬碎了牙齿。 而那些家族之人观来,有些人暗暗摇头,如此沉迷于情爱之事,即便目前有所成,日后只怕成就也是不大,非常像觉得孩子早恋就学不好的别的家长。 而在休息之地,公输迟助公输昱疗伤完毕,微微迟疑后开口道:“父亲,树大招风。” 公输昱本就积了一肚子的火,当时就程云之事公输迟也是插了一手,让其他家族想来,也是在硬生生的打他的脸,如今却是又劝。 “我公输家多年韬光养晦,不是为了登顶之后看人脸色的,”公输昱站起身来,看着公输迟却也是不忍过份苛责,他这个儿子向来拔尖又孝顺,从未给他丢过脸,便也语气缓和了些,“迟儿,你可知若是处处退让,别人才会瞧不起我们公输家。” “公输家乃天选城四大家族,无人会瞧不起,况且他人目光又何妨,”公输迟微微蹙眉道,“如此打压,只会让其他家族心生畏惧,而不是臣服之心,父亲……” “修真之士,怎可畏首畏尾,思虑前后如何能成大事,所谓一力降十会,”公输昱肃着一张脸道,“公输家有如此局面,你以为是因为你说的以理服人么?他们如此避讳,不过是因为我们力量大过他们罢了,你可明白?” 公输迟是不认同的,修士相争,若只凭力量,与凶兽妖兽有何区别,可是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思维只怕很难扭转在一起,望着公输昱期待的目光,公输迟点了点头:“明白了,父亲。” 筑基期比斗过半,公输昱与公输迟才再回来,而等过了大半之后,朝辉才面色极为不善的赶了过来,看着朝砚一处目露怀疑之色。 朝纵二人未来之前,朝家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可是他们二人来了,那女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朝家诸人无一察觉。 他们莫非跟朝砚有关?可是朝砚哪来的这样的本事聘请开光修士。 朝辉坐定,之前在此处之人附在他的耳畔说了数语,朝辉看向朝纵时已然多了几分的忌惮,如此修为,更不可能跟那孽子有所牵扯了,至于朝砚,坐没坐像,朝辉并未放在眼里。 筑基期比斗结束,十位筑基修士皆是上前,公输昱的目光从朝纵处划过,虽是略有不满,但公输迟的话到底还是入耳了一分:“那位小友说公输家先选之事,刚才不过是见猎心起,倒是我们公输家失礼了,这次还请诸位先选,倒是免得有心之人挑起矛盾。” 其他家族心下不知作何感想,面上却皆是皆是带了笑容,半晌无人真的先去选人,一个小仙城的家主道:“公输家主客气了,这些修士想来对于进入公输家拳拳相待了,如今我们先选,岂不辜负?” 这话说的美妙,公输昱正待得意,却听金守道:“既然你们不选,那我们金家便先选了。” 朝纵乃是挑事之人,公输昱此举也在打朝纵的脸,旁人怕得罪公输家,可是金家却不怕,得罪了人却能拉拢到两个开光修士,还有一个开光后期的,于他们而言可是求之不得的,可笑公输昱竟是为了一时的面子竟是将人往外推,真真是这些年被捧的高了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家主,那排名第三的看起来挺不错,也是第三,”金敛恭敬开口道。 来天选城的路上,朝砚曾向他打探过灵烬草的下落,只可惜金琳城只有一株,却是已经提供给了此次大比,朝砚想要拿到此灵草,那么那人便不能落入其他家族的手中。 “嗯,第三的确不错,”金守赞了一声,看向了公输昱道,“公输兄说话可算数?” 公输昱脸色微僵,却是勉强笑道:“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然说话算数。” 朝纵的余光扫向了金敛,他虽有些过份的乖觉,但是的确是会办事之人,难怪能够让金守如此信任。 有金家开头,那些修士也很快皆被各大家族招揽了去,那个人被金敛带下去整顿,重新归来时脸上却带了喜意,而金敛坐在朝纵身旁,却是递过来了一个玉匣:“敛知晓燕前辈好食美味之物,特派人寻了些来,还请笑纳。” 朝纵不需打开那玉匣便知道其中装了什么,任其放在桌子上道:“多谢金公子美意。” “客气,”金敛笑了一下以后起身离开,全场本有人关注一分那匣中为何物,此时却也不怎么在意了,能那样放置的东西,显然不怎么珍贵。 可就在诸人不甚在意的时候,那匣子已经被朝纵收进了戒指之中,金敛的这份人情算不得重,但是结交之意浓重,不似之前那般只是礼貌待客之道,看来是金守给他下了什么任务了。 筑基结束,开光期的比斗便要开始了,之前朝纵未来之时,人人皆是以为这结果不比便知道,朝纵来了之后,也只是在他与朝纯之间做比较,而如今各大家族皆是屏住了呼吸,能轻描淡写打伤公输昱之人,他与公输迟之间的比斗结果实是难说。 散修不知,各大家族却隐隐知道公输迟并非是开光中期,公输昱想要让他一鸣惊人,偏偏来了个朝纵,也不知是惊人还是丢人了。 “没想到还能看到开光期的比斗,倒是难得眼福,”一位家主开口说道。 朝纯之前跟随朝辉离去,此时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是看了朝纵一眼开口道:“也未必,说不定只用比一场就结束了,燕兄,你可敢跟我比过?” 他这话说的委实快了些,朝辉阻止不及,脸色难看,其他家族皆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态,朝砚知道朝纵一会儿或许要下场,起身贴耳道:“这种比斗不应该抽签么?” 即便自有三个人,那也要讲究一个公平。 朝砚这话未用传音,其他诸家听的明明白白,朝纯的脸色也乍青乍白的,他看向了朝砚道:“莫非你也要比过,那的确是应该抽签。” “我就不比了,我上场是欺负你呢,”朝砚笑眯眯道,难得说了句大实话。 可朝纯岂会信他,哼了一声道:“狂妄,不敢上便不敢上,说这些借口,真是给修士丢脸。” 他浑然不在意,公输迟看向朝砚的目光却是一震,眸中略有思索,朝砚此人相交不多,虽是看似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起来极像谎话,可谁知其中不是他的真实。 朝纵修为为开光后期,朝砚的修为又为何? “抽签吧,”朝纵看向朝纯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笑意,他本就生的好看,此时对视,即便朝纯对公输迟心生仰慕,此时竟也有些面红耳热的感觉,却是未曾留意到他眸底的深意。 三个签拿了上来,多一人,一人轮空,朝纵正欲抽取,却是看向了一旁懒洋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朝砚道:“你帮我抽,我想打架。” “这个决定不了,”朝砚与其他二人从那签桶之中各取一支,待那签飞回手上时一看,“……” 第129章 意外来客 朝砚时时念叨打架不好, 费时又费力, 不过这次他是想让朝纵心想事成的, 毕竟如果不让他打架消耗精力, 他就来消耗他的精力。 签上标注——比。 一人轮空的话, 他家崽儿也可以打上两场。 公输迟看了一眼签放在了旁边, 倒是朝纯嗤了一声, 在众人疑似仰慕的目光之中站了起来:“看来还是我跟这位燕公子比,什么姓不好姓偏偏姓燕, 不知道本公子最讨厌与燕相关的字眼么?” 他最后一句话虽是嘀咕, 但是在场的哪位听不到, 此姓稀疏平常, 可是略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朝纯讨厌的是曾经的朝砚。 朝砚在时,他处处被压了一头, 旁人提起朝家, 只会想起朝砚,即使他欺男霸女, 可是资质摆在那里,就像今天的公输迟一样, 容不得任何人的出头。 而朝砚没了,朝纯好容易有了出头的地方,却仍然处处被与朝砚比较, 说他不如朝砚的有,说他妄图代替朝砚却配不上公输迟也有,长年累月, 即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提朝砚的名讳了,朝纯仍然厌恶听到任何有关那个人的信息,也厌恶听到任何有关于那个人的字眼。 朝砚听了这句话,看着淡然起身的朝纵,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那完了,我叫燕砚。” 每个字都仿佛在挑战那位仿佛鼻子长到头顶上的小公子的神经。 说起来他也是有接班人了,朝家真是挺厉害的,养出来的都是鼻孔一路上长的。 有人听闻此言笑了出来,朝纵看了一眼脸色着实不好的朝纯道:“他讨厌与否,与我们无关。” 朝砚笑了一下给他打气:“加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朝纵点头,至于这句话是真的听了进去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是有待商榷。 开光期的比斗比之之前更大不知多少,所有的比斗台被挪开,只有一片空地之上由诸位家主联手设下了禁制。 朝纵落在了地面之上,只是看着对面的朝纯,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朝纯挥剑直指,看着他空手无物眉头蹙了起来:“你的剑呢?” 朝纵看了他一眼,别过了视线伸出手道:“请吧。” 他虽没有说话,可是确确实实在用行动说明他对上朝纯不需要用到武器。 朝纯脸色乍青乍白,几乎是狞笑了一声,挥剑直接冲了上来:“狂妄!” 朝纵轻嗤,在他冲上来之时微微侧步,指尖在那剑身上一弹,便已然躲闪了开来。 朝纯不明,只觉得他是不敢正面对敌,却在握剑之时觉得手腕处隐隐的麻木,这样的感觉只是稍纵即逝,他甚至以为是错觉,挥转了剑身再度攻了上去。 不过转瞬之间,朝纯已然攻击了数十招,可是每一招皆是与朝纵擦身而过,根本没有给他损伤一分一毫。 如此行为,分明是在戏弄,可是朝纯即使知道他在戏弄,心中的怒火也盛的让他根本停不下来自己的攻势。 “给我死!”朝纯一声怒吼,绿色的光芒直直朝着朝纵的周身包夹了过来,无数细细的藤蔓不知道何时围绕在了朝纵的周身,甚至有一些缠绕在了他的脚踝之上,而在其上,无数的尖刺让那藤蔓宛如荆棘一般,甚至还有一根跃跃欲试的朝着朝纵的丹田戳了过去。 朝纯一击过后脸色已然有些苍白,明显的气力不济,可他落在地面之上却在哈哈大笑:“让你狂妄,让你再狂妄!” 朝家小辈见他施招,有人睁大了眼睛道:“这好像是玄阶中品技法《万物丛生》。” “没想到朝纯前辈已经学会了!” “好生厉害!” 那藤蔓一往无前,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让他连阻止那攻往丹田的能力都没有,众位家主的呼吸皆是屏了起来,若被毁了丹田,不管怎么样厉害的修士,修为皆会被毁。 这朝纯好生的厉害,也好生的狠辣。 公输迟的目光从那处划过,心中略有提起,却是不知为何莫名的看向了朝砚的方向,那本该最紧张的人此时却单手撑头,看起来有几分的百无聊赖。 不,不对。 朝纵乃是开光后期的修士,朝纯不过是开光初期,即便是有玄阶技法,可是朝纵从一开始到现在可是连武器都没有祭出,更是未使出一招。 “你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朝纵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 公输迟蓦然睁大了眼睛,可是神识所往,不过是捕捉到那虹芒最后的气息,甚至阻止不及,便只能看着最后结果的发生。 周围人皆是睁大了眼睛,而在那略有凌乱的场地之中,缠绕在朝纵身上的藤蔓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生机一样,纷纷变黄枯萎脱落了下去,那堪堪到达他丹田之处的藤蔓也不外如是,而在他的对面,朝纯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眼珠下转,却是看向了完好无损的丹田之处。 那里看似没有丝毫的破损,可是内里却已经被破坏殆尽,在他没有丝毫察觉的时候,只觉得丹田剧痛,所有的灵气都消弭不见了,他感受不到灵气,看不见看台上那些人的表情,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曾经因为修为带给他的一切,不过转瞬之间全部打回了原地。 这样的结果几乎让朝纯呆滞在了原地,而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双目已然赤红无比,他握紧了自己剑疯狂的朝着朝纵冲了过去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可他自以为跑的很快,却是在碰到一个土坷垃之时直接绊的摔倒在了地上,抬起的脸上蹭破了皮,血液直接顺着脑门滑了下去,万分狼狈。 “这是……”公输昱刚才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却是知道了。 公输迟心中感叹,却是看着面无表情的朝纵有些出神,可以这样无情又淡然的废去一个人的修为,这个青年或许拥有着越阶挑战的能力。 至于结果,朝纯亦有废他之心,不过他人技高一筹,如此结果,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可是原因或许并不止是朝纯的行径,旁人不知朝砚是朝砚,公输迟却是知道的。 当年朝砚飞扬跋扈,可入秘境需要人救援之时,待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的人中便有朝纯,而在他失了修为之后嘲讽欺辱的人中,也有朝纯。 朝家不会为了一个弃子而过度惩罚一个资质出众的人,可是此道在公输迟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人品不过关之人,即便资质修为再如何的出众,靠着他人的沦亡上位之人,真的能够让一个家族千年万载的存活下去么? 而现在失了修为的人成了朝纯,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公输迟不言,其他家族看朝纯的状态皆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修士有灵气傍身,区区土坷垃不过是鸡卵一般的存在,便是石头来绊,碎的也应该是石头,更何况修士体质上佳,哪里是区区摔一跤便会跌破额头的。 可朝纯不仅失去了速度,还如此境遇,再观他言行举止,朝辉直接瞪大了眼睛指着朝纵道:“竖子尔敢?!” 他才明白朝纵竟是直接废了朝纯的修为。 可是这样的结果他竟如此后知后觉,连阻止都未来得及。 朝纵是怎么废的他的修为?众家族之主纷纷色变,他们也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朝纯从未觉得身体如此笨重过,他几乎是朝着朝纵这般攀爬,可是好不容易到了朝纵的身边,却被他一脚碾过了手指,直接飞身落回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对于众位家族的忌惮,还有对于朝辉的怒气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开口道:“不过废了修为而已,诸位何必如此紧张?” “不过废了修为?你可知他乃是我朝家之人,可是你这小子说废就废的,如此年轻,心肠却如此毒辣,不堪坐在正道修士之中!”朝辉怒气磅礴,当有人将朝纯抬过来之时,他探了修为之后更是额头青筋暴起,“小子,小子……” “毒辣?你们朝家想废我修为之时你怎么不说毒辣?”朝纵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任人摆弄之人,更何况他即便报仇也要站在大义之上,绝对不会与魔修沦为一道,“若朝家主不服,你代他比过也行,你敢么?” 朝纵这话委实挑衅,朝辉却是一滞,他敢么?他不敢! 他甚至未曾察觉朝纯是如何被废了修为的,若是贸然上场,就不仅仅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朝纯已然被确定失去了修为,刚才还娇纵蛮横的人此时看起来万分的狼狈可怜,他扒着朝辉的衣摆哀求道:“家主救我,救我,我不想没了修为,替我报仇,报仇!!!” 他声音凄厉,面如厉鬼。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失去修为,而一旦失去了修为,他失去的不仅仅是现在的待遇,还有时间,修士若是一直修炼,可活千年万年,而失去了修为的修士与凡人无异,区区百年便要化作黄土一抔,由不得他不怕,由不得他不恨。 诸位家主略有叹气之人,人总是怜悯弱者的,可是怜悯归怜悯,没有一个人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享受着修为带来的权势地位,他人的仰慕崇拜,长久的寿命,若是一朝丧去,真是触目惊心。 而朝纵那招委实诡谲,便是金守有意招揽,此时也是心有忌惮,因为朝纵此人看起来并不好压制,便是对上公输家与朝家也未曾有丝毫的退缩,若是压制不住,只怕反噬的后果非金家所能承受得住。 众人皆是沉默,朝辉颇有几分骑虎难下的感觉,他摸了摸朝纯的头,对着一旁的人吩咐道:“带他回去好好养伤。” 朝纯惊骇的抬头,可是对上朝辉冷淡至极的眼神,却知道自己大约也要被舍弃了。 “我不要!我还能修炼!我还能再回来!!!”他努力挣扎,可是现在的他去却是连炼气修士都能轻易地制住,最终只能高声喊着被拖走了。 按照朝家的处事方式,只怕日后都不会有人再看到朝纯了。 “大比还未结束,”朝辉弹了弹衣袖淡然落座,目光却是投注在了一旁公输迟的身上,朝家失去了一位鼎立的天才,家族力量降了一重,便是不能与公输家比肩了,可要是公输迟有了同样的待遇,他们朝家也不亏。 说什么世代交好,那也是要在力量等同的情况下才能够进行的,当一方落魄,那么对于另外一方便只能仰望了。 要么公输迟废了,公输家一样降下来,要么朝纵废了,也算是为他朝家报了仇,两厢争斗,总之朝家不亏。 公输昱的目光直射向了朝辉,相交多年,他自然明白朝辉在想什么,老狐狸真是很好的算计,竟然直接算到他的头上来了。 可公输昱之前对公输迟有信心,此时却有些信心不足,若公输迟也被废了修为,失去了一个开光后期的修士,对于公输家绝对是重创。 “迟儿,”公输昱示意了一下,此时即便认输失了脸面,也比失去力量强。 公输迟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与强者相斗,才能不断的上进,而他的父亲刚刚说了修士便是争斗,此时却劝他退缩。 “真是好大的一场戏呀,不知道本座来的晚是不晚?”一道悠扬的男声响起,偏阴柔调笑的声音伴随着强大的气势,却是让在座的诸位家主纷纷色变。 朝纵抬头收紧手指,此威势绝对不是开光期所能够拥有的。 朝砚挥着的折扇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些兴趣,有戏看了。 万剑城天空之中雷声轰鸣,尤以清净台上灵气肆虐,诸位内院学子抬头之时皆是惊叹。 “这似乎是突破旋照期的劫云。” “声势浩大,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闭关之人,似乎只有万家万聆雪一个。” “果然要突破到旋照期了。” 清净殿上,钟司商被雷声惊扰,神识探出后却是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小女娃不错。” 他乃是剑心学院的院长,这院中所诞生的高手越多,于剑心学院越是有利。 雷声轰鸣三天后缓缓散去,而在无尽的金光之中,一道纯白婀娜的声音从清净台中飞身而出,浑身宛如冰雪覆盖,周身的灵气比之前更肆虐了几分,待她看到众人,那刚刚突破无法完全收纳的灵气散去了几分,寒意稍减,她却是御剑消失在了空中。 学子之中有开光修为者,自然也有旋照修为者,旋照初期修为者观她观之不透,可是旋照中期者却是能看破几分。 “一突破即旋照中期,果然不愧为万剑城的第一天才之称。” 剑心学院之中能勘破者众,不过一日的功夫,万聆雪突破到旋照中期之事便已经人尽皆知了。 朝纵消失了一年有余,新的人才争夺不休,万聆雪曾经的名头或许散了一些,如今却是再次如雷贯耳。 “父亲,幸不辱命,”万聆雪站在那一片冰晶之地开口道。 那低沉厚重的声音之中有几分喜悦之意:“旋照中期,的确不错。” “多谢父亲夸奖,”万聆雪冷声道,或许是封闭了一些时日的关系,她曾经身上略有的人气似乎都消磨了个干净。 “关于那秘境之事,可否还有别的线索?”那低沉的声音之中略有凝重。 万聆雪捏着冰舞纱的手指略微收紧,郑重道:“当日秘境之中所知所觉的一切皆是告知父亲了,您不信我么?比起您,我可能更想找到他。” 少女心事,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宛如认定了一样,越是压制,越是入心。 “哈哈,”那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为父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还从未见你这样过,总算是有几分女儿家的气息了。” 万聆雪微微抿唇,目光略有游移:“您说笑了,我先告辞了。” 她向来镇定自若,来往随心,此时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那低沉的笑声响彻了这片地方,待一人跪在中央之时却是戛然而止,声音之中透出了几分冰冷无情出来:“女儿长大了,也就学会说谎了,派人跟着她,人总能找到的。” “是,”黑衣人领命之后直接退去。 万聆雪汇报修为进度之后重回剑心学院,万家楼群以雪色为主,月光之下更显得出尘绝世,若是再站着一个浑身雪白衣衫的人,当真是要融为一体了。 万聆雪落定,隐藏在树后看着那入口处的两人,男人高大挺拔,一身雪衣更显得冰封万里,平日他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可是此时月光之下那副面孔却有几分的柔和之感。 “我送你回去吧,”万铭城接过孔儒送过来的东西,低头道。 孔儒连忙摆手,脸上带着软软的笑意:“不用了,也不是多么远,我御剑就回去了。” “夜里危险,”万铭城开口道,似乎真的有些忧心。 孔儒一笑:“万前辈说笑了,剑心学院夜晚我去过好多地方,没什么危险的,您放心吧。 “什么地方?”万铭城问道。 “啊?”孔儒不明。 万铭城解释道:“好多地方。” 都有哪些地方? 非常像一个问老婆夜不归宿去了哪里的老公。 孔儒想了想举例说明道:“去过比斗台,功德阁,万魔境也去过。” 对于修士而言,白天黑夜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朝砚例外,他是一个有着稳定作息的人。 所谓的春困夏乏秋打盹冬眠,还有所谓的中午不睡,下午崩溃,总之一天到晚都要冥想的。 “太危险了,”万铭城是真的觉得危险,“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真的不用了,”孔儒连忙拒绝,他真的不想像上次那样你送我我送你,最后送来送去送到天亮的事情再次发生,而那件事情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蠢,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万铭城沉声道。 孔儒略微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可爱的小酒窝,连苦恼的时候也是软软的:“您要是送的话,我下次就不来了。”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这种程度自然不至于让兔子咬人,只是会着急,毕竟不管是动物还是人,被宠习惯了都会有几分小小的娇纵。 万铭城与他对视,愣在了原地,显然一边想将人送回去,一边又纠结他以后不会来了。 孔儒看他脸色,默默的挠了挠脸颊道:“其实晚上真的没有什么危险的。” 楼群都在桃源区的范围之内,御剑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万铭城不语,两人对视,一道略有些冷意的女声传来:“万家的楼群尚且足够容身,铭城,哪有客人刚来就让走的。” 蠢弟弟,除了送人就不会留人么? 万铭城看向了来人,眸中有喜悦闪过:“你出关了?恭喜。” 他已经是开光后期,却堪不破万聆雪的,可见她已经成功突破了。 “嗯,”万聆雪应声,说了一句“好好待客”后进入楼群消失不见。 万铭城向来以她为目标,追逐不断,此时却没有什么战意,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感激,他看向了孔儒,脸板的更冰冷了些:“请进。” 孔儒一愣:“不,不用了。” “待客,”万铭城伸出手道,“不能失礼。” 孔儒莫名浑身紧张,脸颊又开始泛红:“其实真的不用,我现在就回去了。” 进去留宿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他与万铭城对视,两人视线交融片刻,齐齐扭过了头去。 莫名的气氛在两人身边流转,万聆雪去而复返:“铭城快些,有事与你说。” “走吧,”万铭城直接进入,孔儒不好耽误,犹豫的兔子耳朵都要竖起来,心里恨不得绕着这桃源区跑上三圈,却只能跟随在万铭城的身后随他一同进去。 安置皆是小事,自有家仆代为照顾,孔儒在万铭城同座的小楼安顿下来,万铭城打量了一圈问道:“若是不习惯,可以跟我说。” “这里很好,只是一晚,无甚不习惯的,”孔儒连忙道,“万小姐不是找你,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万铭城感受到他的急迫,只能道了一声好好休息,然后转身离去。 “找我何事?”万铭城在万聆雪身后站定,他二人相处之时,在外人看来跟横眉冷对无甚区别。 万聆雪扭头看他,随即在座椅之上坐下:“安顿好了?你瞪我也无用,想在他的房中真的待一个晚上,就快些将人拿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铭城同样坐下,却是发现刚才忘记将孔儒送来的盒子收起来了。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他送来的点心给我品尝一下,”万聆雪要求道。 万铭城看了她一眼,将那食盒果断收起,断然没有一丝一毫分享的念头。 “既是喜欢人家,就快些去追,要不然等他跟了别人,你就等着哭吧,”万聆雪微微上扬了一下唇角道。 万铭城这次却没有反驳,多时相处,对那人总是有着对旁人没有的耐心,即便再迟钝,也察觉处自己的感情来了,他外表冷淡,骨子里却也有男人掠夺的天性,怎么可能拱手让人:“知道了。” “这就对了,我让我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万聆雪询问道。 “眉目有些,”万铭城平直道,“但无法确定身份。” 一边要调查,一边要将此事隐瞒,万铭城能力并不在此,故而还未得出那秘境之人的身份。 “有何眉目,说于我听,”万聆雪道。 “为何一定要找到那人?不找的话于他隐藏身份更加有利,”万铭城不明。 万聆雪垂眸,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道:“你怕错过,我也怕错过。” 她的年岁放在凡人之中委实不小了,少年之时未有慕艾,如今好容易碰上一个心为之牵绊的人,她不想错过。 “可你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万铭城道,“若他拒绝你了呢?” 万聆雪看他,眸中冰冰凉凉的:“若孔儒拒绝你了呢?” 万铭城一怔,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他转移话题道:“对于那个人的猜测,叶家可能知道一些。” “你说叶问玥,”万聆雪微微扬眉,想从叶问玥的嘴里掏出实话来,可比对上孔擎更难一些,他若不想说实话,自然能够让你以为他说的就是实话。 万铭城微微颔首:“但是叶问玥被魔修打死了。” 万聆雪默了一下,并不明白自己刚才心情是遇上一个蠢到想揍一顿弟弟时的心情。 “他怎么会死?”万聆雪蹙眉。 “据说是被辟谷期的魔修打伤,然后神魂俱散了,”万铭城略有可惜,可是此事已经过去许久,并不是眼前要紧的事情,“除了他,还有孔擎也在追查那个事情,但是之前秘境之中遇见那个人的那些人说法各是不一,可能当时有人混肴视听,这些许年过去,只怕连他们也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回事了。” 万聆雪微微阖目,再次睁开眼睛时眸色极深,想要从孔擎那里得到消息,就要做好交换消息的准备,届时便不仅仅是她知道了。 可如果不交换信息,或许她永远都无法知道那个人的消息,她甘心么?自然是不甘心的。 “如今怎么办?”万铭城询问道。 “我也不知,”万聆雪垂眸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对了,关于当年那个人流言的事情,院长似乎也查了一下,你要不要去问问他?”万铭城说道,“或许他那里有有用的消息。” “你不早说,”万聆雪急匆匆的起身,竟是直接走了。 天选城一片安宁,只有那坐于飞剑之上的人扬声说着话,修为低的修士直接被压的跪地不起,而修为高者却是呼吸之间略有急促。 旋照期对于开光期的威压,绝对不是开光期对上筑基期那么简单的,两者之间的差距,大约如同开光对上炼气那般才对。 “不是说好了三年么,怎么今日就来了?”一个家主惊慌一下嘀咕道。 “前辈,”公输昱面有惶恐之色,“不知前辈怎会前来,今日似乎未曾到三年之期。” 那坐于飞剑之上的人玉带飘飘,虽是男子,身量却有几分的纤瘦,眉眼斜飞,配上那略带阴柔的声音,真有几分的雌雄莫辨,他此时看向公输昱,却是有几分懒洋洋的不屑:“三年再来,怕你们早已选好了人等着对付我们呢?不过如今看来是杞人忧天了,凭这些人还不够我一根手指头捏的。” 他这话委实狂妄,可是领教过他的厉害的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在下只是想选些资质更为出众的人,让前辈能够入眼,不至于看不上这天选城,”公输昱恭敬开口道,其拍马屁的功夫,让那些刚刚依附的散修皆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未曾想到他们崇拜至极的公输家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跟他们似乎也无甚区别。 “哦?是么,”那人从飞剑上落地,身量倒是极高,只是他未曾落在公输昱面前,而是直直的朝着朝纵走了过来,“我姑且信你一回,”他的眼睛从朝纵上下打量而过,眸中闪过了惊艳与满意之色,“你今年多大了?” 朝纵能够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威势,却并不以为然,旋照期又如何,同样是旋照期,此人给他的危机感输于朝砚远矣。 他不答,那人眼睛微微眯起,却是听旁边传来了一道笑吟吟的声音:“他今年五十岁。” 众家主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就差指着朝砚的鼻子说他说谎了。 公输迟闻言也是一呛,眸中略带了几分的复杂。 那人的目光调转了过去,在朝砚身上打量过,未曾察觉修为之时看向了他们腰上佩戴的玉貔貅,明知故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朝砚挥着折扇笑着道。 “哦?他是你爹?”那人极有兴味的挑起了唇道,竟是顺着朝砚胡说八道了下去。 朝砚看了朝纵一眼:“的确如此。” “既然是你爹,那他的去留便不用问你了,”那人的手指试图捏住朝纵的下巴,被躲过后却也不生气,而是笑道,“样貌如此出众,修为也不错,可愿跟随我?免得带上这么一个颓废的儿子拖你的后腿。” 朝纵冷淡的看着他道:“此事便不劳你费心了。” “也罢,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无法,”那人环抱着手臂说道,“对于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我最在行,只要收拾干净了,好好调教,总有一天会乖乖的。” 他分明是正道修士,此时的出口却与魔修一般邪肆无情。 “是么,恰好我不喜欢调教人,只喜欢将人打死,”朝纵略微勾唇,在气势上不输给他分毫。 这个人可不是愚蠢的金纹,会被谎言所蒙蔽,想要脱身,只能靠武力。 那人闻言,唇角的笑容却扬的更大了些:“很好,这个眼神非常好,果然很狂妄。” 朝砚瞄了瞄朝纵跟平常没有什么差别的眼神,觉得大家都很牛逼,能够从眼睛里面看出什么情绪来,不像他,顶多也就看出个眼屎。 不过就目前而言,他家崽儿果断能打爽了,他这个狗屎运哦,还不如没有呢。 其他家主的家主并未开口说话,金守更是三缄其口,朝纵并非这天选城中人,这人要调教,他们自然不会插手。 那人话语毕,翻手之间朝着朝纵的肩头袭来,他唇角噙笑,似乎料定了朝纵躲不过,可是手掌所在之处,却是直接握住了一把剑的剑锋。 “你以为什么武器都能够伤我么?”那人悍然握住,却在手指之上流下血液时连忙松开,那剑芒所指,他飞身后退,待御剑坐于半空之时看着手指上的血液,先是蹙眉,然后放在唇边舔了舔,猩红的血液直接染红了他的唇角,让他变得又愉悦了几分,目光紧紧盯着朝纵手中的剑道,“灵器?” 话语出口,掀起惊涛骇浪无数,在天选城之中,只一把法器便算得上是绝无仅有,异常珍贵,更何况传说中的灵器。 顿时其他人看向朝纵的眼神都火热了起来,法器一流,上品法器可破开光修士的防御,故而当时朝辉才会被朝纵所伤,而灵器一流,便是下品灵器都可以破开旋照修士的防御,即便是握在三岁小儿的手中,也是同样的效果。 这样的珍宝,难怪朝纵对上朝纯之时根本不用武器。 “你以为加上灵器便可与我一战,”那人伸出收来,一道长戟出现在他的手中,其上血光斑斓,看起来极为的骇人,“此戟名为断魂,也是灵器,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灵器厉害,还是我的灵器厉害。” 他果断攻来,朝纵却不见丝毫的后退,反而直接挑起唇角迎了上去,战意满满。 二人空中交接,强大的灵气如同飓风一般席卷开来,诸位家主纷纷大惊失色,纷纷展开了禁制,却处处有岌岌可危之感,而修为低的修士趴伏在地面之上,有的七窍流血,有的直接已经震晕了过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修真界这里其实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各大家族有禁制护持,弟子尚且得保,可是那些散修被如此震慑,只怕于根基有损。 朝砚略微托了一下腮,趁着混乱,拎起了程云的衣领落在了散修当中道:“聚到我身边来。” 他一挥扇,一道湛蓝的禁制张了开来,散修们如蒙大赦,恨不得全部钻进去,只是禁制有限,到底还是有一些人无法护住。 而争斗便由此产生。 禁制的边缘有人推了人出去,有人连忙挤进来,一片混乱之中,朝砚却只是看着天空之中,并不去理会那些事情的发生。 见他此举,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家族之中走下,同样给散修们张开了禁制。 只是这天选城数十万修士,只凭两人并不能护的完全。 “前辈,”程云看着那样的场面目露不忍,小心的拉了一下朝砚的衣袖道,“这禁制可否更大些?” 朝砚垂目看他,笑道:“再大就要破了,到时候谁也护不住,这就跟气球是一个道理,撑着撑着,咚,就破了。” 程云不知道气球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禁制覆盖越广,需要的力量便越大,刚才的好心转为了羞愧,可朝砚却是说完就调转了视线,再度看向了空中。 灵气的飓风席卷,天空之中竟有雷鸣之声传来,声势浩大之间,其他家族的禁制几乎摇摇欲坠,可是朝砚这里却一片的安稳。 或许由朝砚出手这场战斗解决的更快,但是若他出手,旋照期之间真正的比斗,这些低阶修士怕不是要直接覆灭当场。 “快张开天选城的禁制!”几位仙城的城主力有不逮,朝着公输昱与朝辉喊道。 公输昱同样有疲惫之色,与其他家族的人点了点头,一人取出了一块玉符,拼接在一起之时,巨大的禁制在整个天选城的上方笼罩了开来,朝砚和扇收起了禁制,带着程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然后捂着心口开始大喘气,与其他家主略有些青白的脸色十分的相似。 程云一脸莫名的看着刚刚什么事都没有的朝砚此时累的仿佛耕了一晚上地的老黄牛,上前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朝砚躲过他伸过来的手道,“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别碰我。” 别看他家崽儿现在打的热火朝天的,指不定打斗之余还瞄着他这里呢,为了给他扣锅也是费尽了心机。 程云默默的收回了手去,却能感觉他似乎不是嫌弃。 他这里似乎累的很,有的同样的家主看到这一幕嗤笑着嘀咕道:“没本事还多管闲事,真是不自量力。” 朝砚听到就跟没听到一样,公输迟看了那家主一眼,他刚才离朝砚最近,自然是看到了他的状态,他的灵气几乎耗尽,而朝砚却是轻描淡写,如此举动,只能是开光更上一层。 旋照! 当初他说是恢复修为才会进境那样的快,如今想来,竟是骗人的。 第130章 岁见城 可想想当时的情况, 朝砚被朝家舍弃, 被公输家退婚, 那个时候还被各家追捕,想来是没办法信任别人的。 天下诸人, 那家主口舌虽碎,可是却也不必事事去计较,端看朝砚无所谓的态度, 便知他并不将那样的话语放在眼中。 人只有不断的往上飞, 不断的往上, 当将所有的人抛在身后时便会发现, 那些曾经在你的耳边哄吵的苍蝇已经上不来了。 朝砚这个人,似乎深谙此道。 “王家主慎言,燕兄护持的乃是天选城的修士, ”公输迟看向那位家主道。 即便有外来力量强势碾压, 公输家也仍是这天选城第一大家族,公输迟仍然是这里的天才,由不得他人轻视。 “公输公子教训的是, ”那家主略有尴尬, 拱手行礼后却是眉目侧到了一旁, 面色略有阴沉。 天空之中,两把灵器碰撞在一块儿, 无数的灵气仿佛针芒一般四散开来,丝丝密密的冲击着二人,交手数次, 那人的神色早已从轻视到了凝重,能以开光后期修为与旋照中期比斗不分高下,凭借的可不单是上品灵器的威力。 “小子,你这技法不止玄阶吧?”那人看着朝纵的眸中兴起了浓浓的兴味,“上品灵器,地阶技法,还有什么宝物藏在身上没有出来呢?” 长剑与长戟一触即分,两人当空对立,灵气以他们为中心丝丝密密的盘旋了开来,威势重重,竟碾压的那本是极其坚固的城池禁制都有几分的战栗之感。 天选城禁制可承受旋照修士十次全力攻击,若是长此下去,只怕他们都要陨落于此,可惜那二人之间的争斗,公输迟空想插手,却知自己无能为力。 那青年好生的厉害,朝砚将他教养的极好。 “父亲,如此危难之际,当真不请老祖出来么?”公输迟拱手问道,“若是朝纵被击败,接下来便轮到我们了。” 公输昱本想说不急,那小子被打死才好,可是公输迟将事实摆在眼前,后果绝对是天选城无法承担的。 一枚玉简从手中迸发,在扎入到公输家的腹地之时亮起了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与此同时,不输于之前那天外来客的气势碾压过来。 “岁瑞,说好三年,为何出尔反尔?”一道肃穆至极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威势加持,让那些低阶修士即使捂住了耳朵,也难掩痛苦之色。 那被唤之人与朝纵错立分开,居于一隅道:“老匹夫,我们言而无信有何不可,这天选城归属于我们岁见城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凭你,护得住么?” 那肃穆之声远来,一个发中带白的老者御剑立于当空,一边看着岁瑞,一边审视着静立原地的朝纵,眸光从那上品灵器之上划过,这天选城有公输家一份,他自然时时关注,只是未曾想传说中的灵器竟是出现在一个小辈的手上:“小友资质着实不错,能以开光后期修为力压此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朝纵却不理他,各种各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如叶问玥那般心智顶尖之人他尚且能够勘破一二分的野心,更何况这老者眼中明晃晃的觊觎之色。 “晚辈不才,这里就交给前辈们了,”朝纵直接御剑下行,竟是不打算参与其中了。 公输魁脸色微微一僵,看向岁瑞道:“有些事不妨坐下来谈。” “小子,站住!”岁瑞不看公输魁,却是看着朝纵的背影道,“本座还未尽兴,不允许你走。” “两个打你一个,我怕以大欺小,”朝纵倒是还记得朝砚给他编的五十岁的年龄,“以多欺少。” “这有何顾虑,既然你们人多,我便再叫一个人就是了,”岁瑞扬眉笑了一下,一声尖哨,却是有另外一个人从不远处过来了。 那人脸色笔挺,眸中无光,有的只有无尽的杀意,岁瑞站在他的身边指了指公输魁道:“重儿,看见那个老头没有,宰了他回去给你吃肉。” 来人的目光看向了公输魁,眸中杀意一片,公输魁背后一凛,一瞬间仿佛被野兽盯上一样,他强行忍住后退的欲望道:“区区旋照初期,也想要斩杀老夫!” “试试不就知道了,”岁瑞一拍那人肩膀,那人已然如同破竹一般,朝着公输魁冲了过来,未带兵器,只有一身的钢爪极其的可怖,仿佛连指甲之中都是血肉。 “接下来该你了,”岁瑞看向了旁边一直等候的朝纵道,“你放心,你若真是击败了我,还有别的人前来增援,区区天选城,看上他们是福气,却还想着能够反抗,真是自寻死路。” 他提起长戟攻了过去,却见朝纵剑身横亘,一道虹芒从他的眼尾划过,便已经消失了踪迹。 岁瑞去势停止,静立当场,却是灵气神识环绕周身:“废了朝家那小子的那一招,你以为对我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朝纵垂下了剑身,与他对立而望,巍然不动。 他们这边一边的安静,角逐从未停止,可是公输魁那边却传来了一声惨叫,众位家主纷纷看了过去,却是见一人从天空之中直直坠落,直击地面之时无数裂痕碎裂而开。 而另外一道灵气所携,直接冲着那坠地之人而来。 公输迟眉目一厉,手中武器甩出,那直下之人错身而退,却是一拳直接击打在了那武器之上,待那武器朝着公输迟再来之时,却是已经断成了两截。 “噗,”武器被废,公输迟一口鲜血喷出,若非公输昱强行将那断剑击开,只怕伤上加伤。 岁重于沉烟之中站在地面之上,却是不管公输迟二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倒地的公输魁,二众位家主目光所转,却在看到公输魁断掉的一只手时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老祖,”公输昱面色大变,他直接跪在当场道,“岁前辈,此次非我们违背在先,大比只是仙城惯例,挑事者乃是那燕氏父子,还请岁见城看在用的真心依附的份上能够绕过我们。” 他说了一大堆,公输迟凝眉看向了他,可是一张口,丹田处受的伤便促使着血液翻涌了上来,公输家绝对不能沦为岁见城的依附,别的城池都好,只有这个不能,可他拉住了公输昱的衣摆,却被他直接抽出:“迟儿,保命要紧。” 可他话语虽多,那岁重却仿佛闻所未闻一般,直接朝着公输魁攻击了过去,拳头所往,却是被一个手掌挡住,拦截了回去。 “便是我们依附,也不是你们说杀就杀的,”那拦截之人站在原地,一身素裹的衣衫,即使面上有几分的老态,也无人敢轻视半分。 “老祖,”朝辉叫了一声。 那拦截的女人看了他一眼道:“委实无用,这么多年仍未突破。” 朝辉顿时有些尴尬,天空之中,岁瑞击退了那虹芒数次,哈哈大笑道:“老太婆,你不过也就是个旋照初期,有何资格说他人无用。” “小子,这天选城断然不是你们放肆撒野的地方,你若诚心招揽,何必言而无信,”那老妪面色着实不善,任哪个女人被当面叫老太婆,只怕面色都难以好看到哪里去。 “诚心?”岁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之前是诚心,现在,只这小子便胜过你们天选城整个的价值,便是都杀了又有何妨。” “这边,”朝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岁瑞抬头,却见漫天的火光仿佛笼罩一整个天空一般笼罩了过来。 凤凰纯火第二式:凤凰纯火。 凤凰之火天下火主,这技法乃是根据凤凰一族的火焰所创,其中更是融入了一丝真正的凤火气息,如此铺天盖地,岁瑞本是并未将这火焰放在眼里,此时被靠近之时,热浪席卷而来,他脸色却是蓦然一变,若被这火焰近身,只怕讨不了好。 火焰之中灵气翻涌,朝纵立于原地却是微微勾起了唇角,凤凰纯火的第二式他尚未修炼到臻境,如此漫天的火焰,不过是为了隐藏一式罢了。 一缕虹芒在漫天的火焰之中穿梭而过,幽微至极,而那宛如晚霞覆盖一样的天空却是让在场诸人纷纷大惊失色,如此威势,那老妪心中震撼至极:“这年轻人好生可怕。” 此时他以开光后期对上旋照中期不落下风,若是再进一步,谁人能挡? 岁重本是眸中无光,可是蓦然仰头之时却是直接舍弃了被击落在地的公输魁,朝着那天空之中激射了过去。 轰鸣之声宛如雷霆,那天选城上的禁制被数度冲击,竟是直接宛如玻璃被狠狠撞击了一般碎成了蜘蛛网状一般,众人大惊失色,朝纵却是眉心一蹙,那漫天火焰之中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重儿!” 禁制破碎,宛如星河坠落,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携着另外一人从那火焰之中冲了出来,直直的落在了地面之上,原本讲究至极的衣袍此时上面却破了数个洞,漆黑一片,狼狈不堪。 岁瑞蹲地,将怀中那人放在地面之上,众人视线所及,才见那之前击败公输魁之人此时正手脚无力的倒在地面之上,丹田之处一片的血肉模糊,与之前朝纯的状况何其的相似。 朝纵同样落地,眸中有一丝的可惜,若非岁重突然前往,此时被废掉修为横死的人了就是岁瑞了,一个旋照初期,一个旋照中期,到底是意义不一样的。 “小子,你很好,”岁瑞看向了朝纵,目光之中嗜血之意纵横,“敢得罪我们岁见城,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手中数枚玉简破碎,那漫天火焰被一道从天边过来的黑气直接吞噬了去,与此同时,无数人影不知从何处何来,竟是威势赫赫的挤满了天空。 其中筑基修士无数,开光修士更是数不胜数,而令诸位家主面色惨白的是,那为首之人的气势不知比岁瑞胜过多少,只一面便让他们的膝盖打弯。 上等仙城的力量,委实不是天选城这样的力量能够想象和对抗的。 朝纵的目光从那为首之人的黑袍之上划过,几步走回了朝砚的身边道:“魔修。” 魔气纵横,没有丝毫的遮掩,绝对是魔修无疑。 可是与魔修比肩而立的,却有无数修正道的修士。 “岁见城跟魔修合作了,”朝砚的目光从那黑袍之人的身上划过,低声道,“崽儿,我们可能打不过。” “也跑不了,”朝纵看了他一眼道。 人已经得罪了,只怕这些人绝对不会让他们跑的。 “说的也是,”朝砚懒洋洋的挥扇道,看起来没有半分的焦虑。 他们兀自交谈,与那些瑟瑟发抖之人大相径庭,却是明显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为首之人并肩而立,一人同样身量纤瘦高拔,面色过白,那唇色却一片的猩红,此时他看着岁瑞狼狈的模样道:“只是让你探路,怎么探成了这般模样?公输魁与朝月伤的你?两个行将就木的人都打不过,还折损了一个,你回去以后可得领罚了。” 公输魁早已从地上爬起,被喂了数枚丹药,此时手上的血止,面色也好看了几分,他闻言连忙抬头道:“与老朽无干,公输家乃是真心依附,乃是那两个外来之人存心挑事,这才伤了岁公子。” 朝月同样说道:“的确如此,朝家也是心甘情愿依附的。” “哦?”岁炼看向了他们所指的地方,在查探朝纵修为之时发现堪不破,微微挑了挑眉道,“隐藏修为,旋照期?” “非也,”他身旁黑袍之人开口道,“刚才的灵气是开光后期。” 即便威势与力量足以与旋照期比肩,可是修为的的确确是开光后期。 “开光后期?”岁炼的脸色有几分的不悦,看向了岁瑞之时眼睛危险的眯起,“见色起意,你放水呢?” “我倒是想放,”岁瑞直直的看向他,“可他手中握着上品灵器,用的是地阶技法,你来放水试试。” “小子运气不错,”岁炼的目光调转到了朝纵的身上,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修士皆是虎视眈眈的看向了朝纵。 灵器一流本就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地阶技法更是值得倾注全城的力量,而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同一人手中之时,便足以让所有的修士梦里都想要杀人夺宝。 “长的不错,没想到运气也不错,”岁炼看向了身旁之人道,“戚鬼主,这小子损了我们一名旋照修士,可要将他带回去给您享用?” “的确是绝世之姿,倒是意外收获,”那黑袍之人笑了两声,不待岁炼动手,却是直接一道黑色的魔气朝着朝纵席卷而来。 开光后期对上旋照期尚且可能有一争之力,可是对上辟谷期,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朝纵想要后退,却发觉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威势碾压,竟让他连动弹都是不能,黑气所指,连岁瑞都露出了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容,就在众人看着那昳丽至极的人为人所获之时,却见蓝芒如水,只是开合之间便将那黑气尽数化去了。 一时之间场面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执扇之人的手中,但见他轻轻一拉,便将朝纵从那种压制至极的威压之中解脱了出来,然后拉到了身后。 公输迟手指收拢,他的猜测果然是真的,岁瑞却是吞咽了一下口水,牢牢的盯着朝砚,其中闪过了不可置信。 他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不知所措,就像是一瞬间看见一只兔子变成了一只老虎那样的惊骇,岁瑞乃是旋照中期的修士,岁炼却可以随意的斥责于他,修为必然是高于他的,可岁炼却似乎对那黑袍之人唯命是从,颇有恭维之意,那么这黑袍人的修为,至少是在辟谷才对。 辟谷的修为,对于在座的修为修士而言便如同凡人仰望修士一般,终其一生都有可能无法抵达,可是之前他们并不看在眼里的人,此时却轻描淡写的化去了那人的力量。 莫非此人的修为也在辟谷?不可能,可就算不在辟谷,也至少是旋照期,那之前嘲讽的家主莫名觉得脸颊火辣辣的,无人责打也是疼得厉害。 静默之下,只有朝纵站在朝砚的身后道:“他们都觊觎我,我害怕,你要为我报仇。” 朝砚:“……太过分了。” 崽儿,你摸着良心说话。 朝砚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护的不是老攻,而是娇妻。 “修为不错,”那黑袍人仅露出的猩红的唇角勾了一下,“只可惜想要护住他难了些。” “喊打喊杀多不好,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多好,”朝砚对上他压下来的威势却巍然不动,好似没有任何感觉的挥着扇子。 “你与他是道侣吧,”那黑袍人也笑,“好好说话的内容中包括把他让给我暖床么?” “你都说了是道侣了,这分分合合全凭自愿,我又怎么能随意决定他的去留呢,”朝砚懒洋洋道,“所以不包括的。” 没看见掐在他腰间的手么?他要是敢说包括,怕不是要被neng死,光这笔黑帐就得记一辈子。 “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那黑袍人眸光似乎在这天选城中扫了扫,开口道,“不如这样,你把他让给我,我放过这天选城中人,或者你带他走,我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你们正道中人不都讲究舍一人救天下么?这个选择如何?” 他话语毕。 “燕公子,”周围人皆是看向了朝砚。 若是让他们对上旋照期或许还能留存一丝的希望,可是对上辟谷期,却仿佛连斗志都丧失了一样。 “燕公子,舍一人可保大家,你可要做好取舍,”公输魁捂着手臂看向了他。 “燕公子救命。”那些散修也皆是看向了他。 他们虽知此举不道德,以他人性命换自己的生存,可是若是一人换一人,他们或许会因此而羞愧,可是一人换这数十万人,便是舍了似乎也无妨,只是丢了一个人的性命,能够保住大家的,何乐而不为呢。 似乎所有人的希望都压在了朝砚一人身上,朝纵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身微微收紧,一人换数十万人,这魔修果然是出的极好的主意。 “他们的命与我何干,”朝砚打了个哈欠看向了那黑袍人道,“他们跟我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舍一人救所有人。” 他的话语出,所有人的颜色都变了个彻底,公输魁的脸色更是难看:“你,你愧为正道修士。”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你不是还对魔修低头服软指我呢么,”朝砚叹气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不要脸果然是天下无敌。” “噗,”朝纵贴在他的耳后笑了一下。 那黑袍人听起来似乎也甚是愉悦:“此话说的倒是极有道理,颇有我魔道中人的行事作风,不如这样,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和他,你跟我走,他留下,如何?” 朝砚腰间的手蓦然收紧,朝纵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道:“沾花惹草。” 朝砚:“……” 我不是,我没有!这魔修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准的掀翻醋坛子是在哪个专业学院进修过么? “不如何,”朝砚扒开了腰间环的死紧的手,以免真的断成两截,他顶着周围人似有若无谴责的目光,直视着那黑袍人道,“还没有打过,你凭什么让我选择?” “你的修为不到辟谷,想要越阶挑战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那黑袍人道,“当然,难得遇到这样一个有趣的人,亲手杀死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朝砚挥着折扇,御剑上了空中,气势淡淡道:“这凡事都讲究一试,正如爱迪生研究灯泡一样,失败不可怕,怕的是连试都不试就放弃是也不是。” 他一人灵气湛湛,对上那黑压压的众人却似乎并无半分的弱势。 “说的极有道理,”那黑袍人笑道,“那就让你试,你要是能将我们全屠了,我就放过你。” “不不不,咱俩比,若是你输了,还得留个小的继承你的位置不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怎么能把戚鬼主一脉连根断绝呢,”朝砚笑眯眯的道,看起来十分为魔修考虑的样子。 魔修无情,断然不存在什么一个死了另外一个报仇的事情,只有一个死了,另外一个接替而上,拼死争夺,瓜分遗产。 那黑袍人哈哈笑道:“你觉得我会输?” “不觉得,”朝砚道,“我对你很有信心,莫非您对自己没有信心?” 叫一大群人一起上那真是大可不必了。 “虽是激将法,但是还算有用,看在你这个小辈着实有趣的份上,”那黑袍人舔了舔唇道,“那便由我亲自将你分尸碎骨好了。” 其余人纷纷退下,皆是落在了那天选城空地之中,魔修看向天选城中人眸中皆是兴致勃勃,而混在其中的岁见城修士看向那些修士眸中也皆是杀意闪过。 这天选城及不上岁见城一隅之地,并不被放在眼中,偏偏这弹丸之地还敢负隅顽抗,那便只有屠杀才能够了事了。 他们想着那朝砚失败后如何的虐杀众人,天空之中瞬间展开的威势却是一瞬间压了数人匍匐在地,竟是连动都动不了了。 岁炼看向了朝砚,眸中有兴味闪过,刚才不觉,现在却是察觉了此人的修为,旋照中期?可同是旋照中期,岁瑞在那戚祟的面前连腿都站不直,可是朝砚此人,绝对不是简单的旋照修士。 折扇展开,朝砚看向了对面之人,两人兀自不动,待踏出第一步之时却是同时进行,魔气冲天,鬼气森森,不过顷刻之间便占据了半边天空,而另外一方蓝芒如海,虽是看似势弱,实则对上那魔气却未曾退让分毫。 灵气压人,刚才还想着虐杀的魔修皆是口鼻之中都漫出了血液,岁炼侧目,却是拉起岁瑞联手设下了禁制才让部众能够有喘息的机会。 而在天选城中,朝月与公输魁勉力设下禁制,却是只笼罩了数个家族,竟是直接将金琳城的人刨除在了外面。 金守胸口滞闷,他之前也发出了玉简,可是金琳城的老祖却无所回应,面对朝月与公输魁此举,他怒然道:“你们天选城是要舍弃我们金琳城么?” “各家护各家的,实在是顾不上了,”朝月看了他一眼道。 金家的力量若是在此处折损大半,日后也算不得如何威胁了。 “天选城,你们给我等着,若是让我金守逃离了此地,今天这事可是要好好清算的,”金守怒吼了一声,却是禁制破损,直接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那也需要你有命活着出去才行,”公输魁冷笑道。 夫妻尚且还是林中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天选城与金琳城呢。 金敛擦去了唇边蔓延出来的血迹,也知道今日恐怕是无法善了了,他之前只惊叹于朝砚的修为,却忘了这样的修士一旦施展开来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旋照,那是旋照啊,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旋照期,此时却是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他曾经认识的人,而这个旋照修为的人,即使对上辟谷期也不输分毫。 如期强悍,如斯肆意,得观此战,即便死在了这里也算值得了。 朝纵听他们话语,却是笑了出来,天空之中灵气纵横,对他却似乎没有半分的影响,一个泛着金光之物被抛到了金敛的手中:“若想逃,就趁此机会逃吧,记得你们说过的话。” 狗咬狗,一嘴毛,坐山观虎斗,怡然自得。 金敛拿起那护体的法宝,注入灵气之时,所有的灵气侵扰皆是被撇的干净。 “大恩不言谢,”金敛拿起那法宝,搀扶起两人,带着金家还有诸位散修朝着城外离去。 而岁见城的禁制之中,只能看着他们逃离,却无法迈出一步。 “你们也快些走吧,”朝纵看着那天空之中湛蓝的光芒,对那些尚且能够行动的散修说道。 朝砚虽说不管他们,可是灵气始终并未彻底爆发出来,为的就是免得一些无辜的伤亡。 散修们刚才便逃了一些,此时更是忙不迭的撒腿就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亡,什么形象。 天空之中,湛蓝的折扇与那诡异扭曲的匕首交接,却是守势有余,攻势不足。 “你这修士倒并非全无善心,不像那些只会嘴上说正义的正道修士,”那黑袍人一手执着匕首,另外一只手却是蓦然朝着朝砚的脖颈掐了过去,“此时近看,你也算得上是风华绝代之人。” “这是灵气遮掩了你的眼睛,让你带上了滤镜的效果,”朝砚帮他解释道,以免他这眼瞎的打斗之余还忙着掀他家崽儿的醋坛子。 单手格挡,朝砚左手便与他拆了数招,待余光所见那些散修跑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朝砚下面一记撩阴腿,趁那魔修后退之时,无数的冰锥不过一瞬间便布满了天空,与先前不同,此时的冰锥四面八方,没有给那魔修留下一丝后退的余地。 “雕虫小技,”那魔修面对几乎能将人扎成马蜂窝一样的冰锥,却是匕首翻转,每每击落之时,还有数道鬼气朝着朝砚迸发了过来。 冰锥落地,在地面之上砸下无数裂痕,仿佛是要将这天选城尽数毁去一般,而那鬼气幽微,每道力量皆是焦灼,岁炼曾见无数的修士在此道上吃过亏,可朝砚不过飞速后退,折扇挥动之间,仿佛波浪蔓延上沙滩一般,所有的鬼气皆被覆盖在了其下,随着潮汐的退却,更加爆裂的向主人席卷而去。 “这真的是旋照中期么?!”岁瑞看着那掉落在面前的冰锥,面色之中全是惊讶之色,若这才是旋照中期,那他是什么?开光后期么? 有此疑问的还有天选城的众位家主,其中又以公输魁最为惊骇,他自然知道旋照中期的力量为何,可是以他的能力,碰上这样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一合之众。 “这人到底从何而来?”公输昱对于自己之前的挑衅万分后悔,若知他们的力量如此,他即便拉下脸面也会拉拢到公输家这边来。 “不知从何而来,”其他人皆是感慨。 只有公输迟看着那天空之中异彩连连,他一生只想要求仙问道,即使挑选伴侣,也希望是能够一同前进之人,若能携手共进,当为人生美事,从前他只是对退婚之事感到愧疚,如今竟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的后悔。 若他那时早归,阻止了退婚事宜,是否朝砚便不会被送出天选城,不用经历那些苦难,也不会遇上朝纵,而是待成年之日与他成百年之好,只可惜这般也不过是想想。 一步迟,步步迟,这人生从未给人留下后悔的道路,而他现在不是与朝砚携手共进,而是配不上。 朝砚与朝纵看起来感情甚笃,没有他插足的地方,他也无法在得知他们已然生情之后再去添上一笔,平白堕了自己的风骨,让人瞧之不起。 迟之一字,竟是伴随终身的。 朝砚,这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朝砚,而见识过了朝砚,恐怕也再无人能够让他惊艳了。 灵气归纳,无数光芒朝着那魔修压了过去,竟是让他的身形直直朝着下方坠落了一些,那飞剑似乎无法承受上方的力量一样,着实骇人。 百川归海。 曾经朝砚在鹤归城用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以周身全部灵气作为赌注,一次性全部施展开来,宛如大海重压,用无出头之日。 招式是同样的招式,威势却并非从前可比,那挺立的建筑面对如此重压,就宛如泥沙堆砌的一样,瞬间土崩瓦解。 威势再压,那魔修的黑色斗篷被风吹掉,一张鬼魅至极的脸露了出来,没有丝丝赤色血痕,可是上面却是一片的狰狞。 他未曾想到以他辟谷初期的修为竟会被一个旋照中期的修士碾压至此,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此一役,不管胜还是败,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这是什么怪胎?”岁瑞已经转为了惊骇。 而其余魔修皆是惶恐不安,若连鬼主都无法对付那人,他们留在此处,只怕初时想的情况会倒转过来,屠戮别人他们在行,被人屠戮,那是谁都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小子,你以为能凭此道杀了我么?!”那魔修面部全是狰狞,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那身影竟有惊涛骇浪之势。 无数的鬼气穿透了天空一般,这天选城一片废墟,只怕无法整修,只能重建了,朝纵本是看着那处,却是微微蹙眉,朝砚出手,从来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破绽和疏漏。 他挥去法宝迎上了天空,在接到朝砚的身体时只觉他浑身灵气翻涌的厉害,心急问道:“怎么回事?” 朝砚抬头,却未见什么伤痕,只是直接推开他盘腿坐在了地上:“要突破了。” 好好打着,这灵气直接清空,后续的灵气翻涌而入,本是压制的修为竟是一瞬间再也压不住了。 “他要突破了?!”岁炼眯眼看向了朝砚,临阵突破,此人修为资质都是上佳,旋照中期便能以碾压之势压下辟谷初期,若是真的突破到了旋照后期,他们当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突破最是关键,一旦被打断,轻者跌落数层,根基不稳,重者身死道消,神魂不存。 岁炼有此想法,那落在地之上头发散乱的鬼主此时更是恨不得活剐了朝砚。 “我为你护法,”朝纵拦在他的身前,剑身横亘,已然做好了死护的准备。 若他有幸存活,便与朝砚一起活,若他死了……一定也会带上朝砚一起。 说他自私也好,任性也罢,他无法将他一人丢在这尘世之间,一想想他日后再遇到他人,心脏都要碎了。 “不用不用,”朝砚拍着他的肩膀,运足了气朝天空之中呐喊道,“老头,你再不出来你优秀的徒弟就要没了!” 这一刻朝砚的脸皮是赛过树皮的。 他的话语出口,朝纵一愣,其他人皆是朝他所喊的地方看了过去,而一位笑得极为慈祥的老者摸着胡须不知从何处踏了出来:“来了来了,这不磨练你呢么。”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而出现之时,在场诸人竟是察觉不到他身上一丝的灵气,可随着他的靠近,那鬼主油然而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岁炼等人更是口水吞咽不止,今日恐怕是要栽了。 看到钟司商的出现,朝纵绷紧的心神放了下来,转头看去,朝砚却是已经放开了灵气陷入了突破之中,也不知他是何时通知钟司商前来的。 灵气鲸吞,周围灵气竟有断绝之态,朝纵挥手便是数千上品灵石,聚灵阵设下,灵气浓郁的几乎肉眼不见,可是转瞬之间便又清晰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那灵石堆积都肉眼可见的下去了一大半,如此举动直接让诸人都看呆了去,他们从未见过只是突破旋照后期便需要如此多的灵气之人。 朝纵随时给他补着灵石,钟司商却是看向了那魔修,啧了一声道:“岁见城还真是与魔修同流合污了。” “你是何人?”那鬼主虽是生的阴诡,退去了狰狞,却有一种极致的艳丽之感。 “剑心学院来人,”以钟司商的身份,不畏惧岁见城分毫。 “万剑城!”岁炼脱口而出,他们虽不屑天选城这样的城池,但是对万剑城那样比肩的庞然大物还是颇有忌惮的,更何况连万剑城都要退避三舍的剑心学院。 想要拓展势力,惹上万剑城绝对是最麻烦的。 “是我等冒犯,”岁炼也知形势比人强,低下头道,“无意得罪贵院弟子,岁见城必然奉上厚礼,还请前辈多多见谅。” “好说,岁见城老夫管不着,你们可以走,”钟司商一语,岁见城诸人皆是吐了口气,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再度脸色变了,“魔修都要留下。” 第131章 软柿子 岁炼拱手的动作一顿, 魔修们齐齐脸色难看。 岁见城明显与魔修进行了合作, 如果一方离去, 只留下另外一方,想必合作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前辈,此事可否再商议?”岁炼知道形势比人强, 力大压死人,之前是戚祟他们让朝砚他们选, 现在却轮到了他们。 “不可, ”钟司商对于魔修没有任何的好感,魔修近年来动作频频, 不仅对来往学子进行拦截,更是直接入秘境之中进行屠杀,若非朝砚力挽狂澜, 正道之中还不知要损伤多少的修士。 接下来的拍卖会,再加上那群人竟然偷天换日潜入了他们剑心学院之中, 简直是将他们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剑心学院与魔修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断然没有任何让步的可能。 “你真以为能够留下我们全部人么?”戚祟捋了一下略有些散乱的头发道, “或者说,你真的以为你一个人能够保住这天选城所有人么?” 魔修向来疯狂,即便死也会拉上垫背的, 钟司商的力量自然不畏惧于他们,可是却没有办法一瞬间拦住所有人,只要有人抓住了人便会成为威胁,朝砚可以口上说不在意那些人的性命, 钟司商不行。 “你是想试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老夫的出招快?”钟司商多年未被这样威胁过,一时之间竟有些新奇。 “这有何难,”戚祟推开了岁炼的搀扶,猩红的唇角勾了起来,“你大可试试!” 天空之中雷声乍响,乌云密布,竟像是一瞬间能够将人五雷轰顶一般,天威之下,所有的力量都是渺茫的。 旋照期突破并不会降下天雷,但是并不保证修士从云层之中经过而时不会被劈死,乌云密布,竟是覆盖了整个天选城一般。 钟司商落在了地面之上,朝纵仰头片刻,看向了对面同样对立的魔修,蓦然开口道:“老师,金琳城的老祖一直未来,只怕被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此时有辟谷修士在场,传音已然无用,还不如直白的说出来。 钟司商脸上笑意尽散,这种边陲的小城他并不关注,可是却也知道这样一座城池之中至少能住数十万的人,一城禁锢,那些魔修果断把握更大了些。 “小子倒是聪明的很,”戚祟瞥向了朝纵的脸,在上面游移了两圈,“虽是正道,不过行事作风真应该加入我魔修之中,才不废了这份心境。” 朝纵微微抿唇:“在下有师有友,何必与你们同流合污。” 如此算得上是羞辱,那戚祟一城的人握在手上,却是有恃无恐起来,因此也未带什么怒气,而是笑道:“做正道修士有什么好,对于辱骂,觊觎你道侣的人还不是要忍气吞声,做魔修了没有那些顾虑,看不顺眼的,杀了就是了。” 他的目光从公输迟的脸上划过,朝纵的余光也看向了那处,戚祟再道:“这天选城的天才委实不错,与你比起来虽是弱了一些,可是你应该瞧见他刚才看你道侣的眼神了吧,可你纵使不满,也只能忍着,忍着让他活着,可他活着便会日日惦记你的人,醒着惦记,梦里也惦记,指不定什么时候发泄欲望时也得惦记……” “闭嘴!” 两个字却是从两个地方传来,一声是朝纵的,另外一声则是公输迟的,朝纵袖袍下的指骨捏的咔哒作响,目光从公输迟身上转过时极为的不善。 他自然不想有一人分走朝砚一丝一毫的视线和注意力,直恨不得将他圈禁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自然也不容许他人对他意淫分毫。 朝砚不觉,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那些爱慕者的目光,之前瞧不起他的,瞧得上他的,被他所救的,为他所惊骇的,包括公输迟在内,不知有多少人会觊觎他的人。 可是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只能一忍再忍,只能告诉自己朝砚是属于他的,而不能让他人不想不看。 钟司商并未言语,此时的岁见城不想留,却也不敢走,一旦他出手拦截,即便他们控制一城在内,也无法全身而退,还是那句话,能活着没有人会想死的,场面在被打破之前只能僵持。 魔修诡谲,最善蛊惑人心,只是未曾想到这鬼主竟是直接看透了朝纵心中最薄弱的地方。 公输迟蹙眉,刚才服下的疗伤丹药缓解了本命武器被毁带来的伤势,听闻此言,他自然察觉到了朝纵和周围人看过来的视线,他的心思隐秘,却未曾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开了来,着实竟然尴尬又难堪。 可要说的话,自然是要说的,公输迟看着那鬼主开口道:“前……前辈慎言,”对着魔修叫前辈,真是委实难以开口,“在下对于燕纵的道侣不过是仰慕,他实力高深,纵有仰慕之情,又哪里会有那样猥亵的心思。” “正道向来冠冕堂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干的可真是不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戚祟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朝纵道,“听见了吧,他亲口承认的,仰慕于他。” 朝纵皮笑肉不笑道:“听到了。” 朝砚体内灵气翻涌,功法运转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一方面是因为灵气被清空之后瞬间的灵气涌入,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放纵了这样的力量,突破是必须的,但是却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钟司商虽然来了,可是此地也不是全然安全的。 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能够在此等待。 突破一事讲究的是全心全意,可是慎重的修士皆会留出一缕神念在外面,以确保各种各样突发的状况,而在隐隐约约听到那魔修蛊惑人心的语言时,朝砚真的想说这位真不愧是鬼主,这样的口才放在现代怎么都能混个成功的传销头目,难怪手底下能够招揽到那么多的魔修,当上鬼主,走上人生巅峰。 灵气宛如大河倾泄,直接灌输到了丹田之内,更因为这样无压制的纳入,让经脉处都有了极为饱胀的感觉。 只是每每鼓胀,那经脉之上便有无数的荧光闪过,让那经脉在拓宽之余能够丝毫无损,灵台下映,飞速盘旋,引的那灵气一路攀涨,一举冲破了那本就脆弱的壁障,格局已定,灵气潺潺,滔滔不绝。 朝纵的瞳孔之中本有一缕深红的光芒从极深的地方蔓延而出,此时察觉灵气翻涌,抬眸之时那缕红光却是消失不见,他看着那戚祟的目光之中有几分嘲讽:“他心甘情愿与我在一起,我何必去走你说的那条道路,若你真有本事,不妨试试说服他,他若跟你去,我必然是跟随的。” 朝砚为正道,他便为正道,朝砚想要拯救那些人,他便遂着他的心愿,而若有一天朝砚不想待在这正道之中了,便是入了魔道他也心甘情愿。 天空之中雷鸣之声贯天彻地一般,直让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天选城又是震颤了一下,可是在这最后一声响过,那到几乎要压到人头顶上的云层便悄然散了开来,从中间露出的一抹天光,直直照射在了朝砚的身上,竟让他有恍然登仙的感觉。 其他人只是有这种感觉,朝纵却是眸色一变,在心思动之前已经拉住了朝砚的手臂,那双紧闭数天的眸睁了开来,微微一眨,那其中的光芒敛去,他顺着朝纵的力量站起身来道:“怎么了?” 光芒散去,朝纵心神微微一松道:“无事,你怎么样?” “突破了,”朝砚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使过这么大的劲,要不然真在这里突破个三年五载的可着实不好玩。 “恭喜,”朝纵一边感受着差距的拉大,一边又真心为他喜悦。 “无事?”戚祟之前被他压着打,如今自然能够感觉到他的修为又上了一重,此时再对上,他断然吃不了好,但若是能将这两个人拉过来,这次的损失便好报备了,“有事,你的道侣决定加入我们之中了,你可要舍他而去?” “我没有,”朝纵直接反驳。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没有,别急别急。” 他自然知道戚祟是瞎说的,却没有想到这个人比他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年龄小,读的书少,你可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朝砚笑眯眯的看向戚祟道。 这话跟他与朝纵说的话分明不一致,戚祟审视他片刻,却是心下微沉,他能看出朝纵极为在意朝砚,却无法看出朝砚到底在意什么,这两个人几乎密不透风,想要下手,只能从朝纵那里下手,偏偏在朝砚醒来以后,朝纵之前的破绽也像是消弭的无影无踪了一样。 这般天才若能为魔都所用,何谈大事不成,真是可惜了。 戚祟看向了他道:“我从来不骗人,你可以当真。” “崽儿,魔修每天喊打喊杀的,一看就是个累的地方,咱们不去,”朝砚侧头嘀咕道。 朝纵点头道:“我听你的。” 钟司商却是胡子都吹了起来:“混小子,那要是不累呢?” 朝砚的折扇抵在了下巴处,思索道:“他们的审美我不太喜欢。” 天天一身黑这要是大晚上过来都看不见人影的。 “罢了罢了,不准与他们同流合污,”钟司商教训道。 “是,”朝砚答应的可好,随即问道,“之前告诉您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等消息呢这不是,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重复一遍,发个誓,”钟司商是知道朝砚生性淡薄,什么都不太放在眼里的,他不将修为放在眼中,很大的程度上也很有可能不将正魔放在眼中,这样的人,于正道而言是好事,可是若是一念之差入了魔道,于正道便是灾难了。 为师为友,钟司商都要把这种后患给杜绝了。 “好,我发誓,绝对不与魔修同流合污,”朝砚特别郑重道。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入什么魔道,却是未曾想到钟司商这般的在意。 发个誓就发个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发誓,你是谁啊,名字呢?”钟司商吹着胡子,“发誓这么没有诚意,加上名字,我朝砚……”懂么? “哎,”朝砚阻止不及,只阻止了钟司商后面的两个字,最重要的全暴露出来了,他默了一下开口道,“老师你怎么还把我名字叫错了?学生要生气了。” 钟司商愣了一下,也是意识到不对,传音道:“你跟这仙城什么关系啊?不是说出来练功的么?怎么窜这儿来了?” 朝砚:“……” 老师您也太后知后觉了。 朝砚补救倒是及时,可惜却已经有人脱口而出了:“你是朝砚?!” 出口者为朝辉,朝砚与钟司商互对了一眼,看向了朝辉道:“嗯?我是啊,不小心撞了朝家的姓氏,真是罪过。” 他语气之中全是诚恳,朝辉打量着他,目光游移不定,眼前的青年与他印象之中的青年实在是大相径庭,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认不出来,此话说出来有些丢脸,可是若他真的是朝砚,是曾经的那个朝砚,多了一个能碾压辟谷期的旋照修士的朝家,将不会将这天选城放在眼中。 巨大的期待和喜悦在心中炸响,在其他家主不知所措的目光之中,朝辉道:“我儿子也叫朝砚。” “在下与令郎竟然同名同姓,真是荣幸,”朝砚笑着看向朝辉道。 “砚儿,当年将你送走,为父实属无奈之举,当时你被众人欺辱,狼狈不堪,为父事务繁忙,即便一时护你,也不能处处护你,只怕一个不小心让你为人所害,这才将你送走远离那漩涡之中,”朝辉深深的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我知你改名换姓是对为父有着怨恨,可是砚儿,当年我的确是出于无奈,后来在金琳城中也寻你了,你若怨恨,不管怎样,为父都认。” 钟司商摸了摸胡须传音道:“他是你爹?” “不是,”朝砚也同样传音回去。 这可是大实话。 朝辉认出了人,无非是想让他为朝家所用,朝辉能想到这一点,其他家族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有着公输迟的公输家稳坐天选城第一把交椅,而当这个天才换成了比公输迟更为出色的朝砚时,便无人能够阻挡朝家的步伐。 可朝砚当年的确是被废去了修为资质,他人修行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得不来这样的修为,朝砚又是凭什么? “朝家主,我真的不是你儿子。”朝砚并不想跟朝家有什么牵扯,毕竟他当年修为被废至今不过十几快二十年,这样的修炼说出去,别人不怀疑他是秘境得主才见了鬼,“我若说谎,天打五雷轰。” 他伸的是发誓的手势,可是誓言过后,安然无恙,朝辉面露尴尬之色,喃喃道:“这不可能,那你为何要改姓氏?” “自然是避免冲撞了,”朝砚笑道。 他如此举动,公输迟却是蹙起了眉头,他不会认错,可是为何朝砚说不是朝辉的儿子却安然无恙,联想之前朝家的秘辛,他眸中略有一丝深思闪过,莫非朝砚真的不是朝辉的儿子?那他为何要养他,还认作嫡子? 之前毫不留情将人送走的举动似乎有了解释,只是这样的猜测却无法言说。 “朝家主,吾等也知你思子心切,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够随意攀扯呢?”一位家主看着他尴尬的神色开口说道。 若是朝砚真是那个朝砚,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可若不是,看朝辉如此急功近利的想要将人绑到朝家的船上,真是一场笑话了。 朝辉面色不渝,他虽认不得朝砚的容貌,却总感觉这人就是,不知他是得了何等机缘突破至此,对,剑心学院,上等仙城的剑心学院或许能够让他恢复修为,然后再行修炼。 可朝砚不认,他也无法让他强行认祖归宗,唾手可得的权势与富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走,他不甘心,总有哪里有破绽的,总有哪里有的。 “朝兄,此事不可急切,”公输昱眸光一转,对朝辉安抚道,却是未曾嘲讽。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钟司商传音问道,显然也有点儿不信,纵使朝辉的态度和眸中难以掩饰的贪婪让他瞧不上,可是他也觉得朝辉不像是在撒谎,哪有这么巧合的。 朝砚传音道:“我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老头年龄大了,不好骗,”钟司商没好气道。 “真的,”朝砚不理会朝家那边的变化,给他普及知识,“传说有一座花果山,有一块女娲补天留下来的石头,经过风吹雨晒,然后一天开裂,蹭的一下从里面蹦出了个我。” 反正也是从现代来的,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什么区别。 “你猴啊,刚出生就蹦出来,”钟司商也是因缘巧合就撞上了真相。 朝砚却是唔了一声:“老师你知道水帘洞么?” 莫非同是穿越人士? 但很明显钟司商不是,他胡子差点儿没揪断:“什么山啊洞的,别扯别的,老实说。” “我真的不是,”朝砚道,若真要认个爹,他宁愿认老头为爹。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外如是。 “真是好感人肺腑的父子相认啊,”岁瑞看了半晌,似是完全没有忍住哈哈大笑道。 天选城的家族或许还给朝辉留两分的情面,毕竟日后还要相处,岁见城却是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的确,”岁炼嗤了一声道,“朝家可真是正道修士的典范,儿子没有了修为便驱逐,如今看见一个修为高深的就赶着上来认儿子,他便真是你儿子,恐怕也会为有这样的父亲而耻辱吧。” 他虽在嘲讽,说话却是事实。 戚祟啧啧的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名门正道,污糟糟的让我们看了都觉得恶心。” “魔头休要在此放肆!”朝辉呵斥道。 戚祟面色一变,眸色危险了起来:“你想死么?” 他语气阴森,直接让朝辉瑟缩了一下,可是看到钟司商的身影,他又挺直了腰板道:“有前辈在此,你这魔头岂敢滥杀?” 他说完还向钟司商行了一礼。 钟司商摸着胡须继续给朝砚传音:“他真不是你爹。” “真不是,”朝砚再次给他确定。 “其实我真的挺想把他丢到魔修堆里面去的,”钟司商叹了一口气道,“得亏他不是你爹,要不然天天生活在眼皮子底下得怄死。” “老师我们心有灵犀啊,”朝砚夸赞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别,”钟司商瞄了朝纵一眼,“咱俩就别心有灵犀了,朝纵什么都好,就安全感不高,你是怎么拈花惹草了,还是虐待人孩子了?” 朝砚:“……您跟朝纵挺心有灵犀的。” “狗仗人势,”戚祟看向了钟司商道,“前辈莫非就想跟我们这么耗着?这么耗下去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的,当然,对于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您大可不必相护。”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钟司商虽然认可他的前半句,但是比起对于朝辉的印象,还是对魔修的恶感更深。 毕竟谄媚者,顺着台阶就下者,顺着杆子就爬者委实不少,比之魔修的滥杀,到底是勉强可以忍耐的。 “莫非您还能跟我们耗几年?”戚祟深深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还是尽快脱离此地为宜,“从现在开始,您若不放人,你拖一天我便杀一人。”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一道冰凉至极的女声从天外传来,在这焦灼的氛围之中宛如天籁一般。 白衣如雪,翩翩而落,宛如一朵雪花一般轻盈,在跟随的众女子之中也最是出类拔萃。 “少主,”牧宿与丁胥上前行礼,其他人包括万铭城在内,则皆是向钟司商见礼。 看见朝家来人朝砚很是欣慰,可是在观到朝纵看见万聆雪的目光时,他悄摸的传音给钟司商:“怎么把她带来了?” “你传的急,又要分两波,又要保密,刚好这女娃娃来了,你们不是关系挺好么,不叫她叫谁,”钟司商摸着胡须道。 朝砚哑口无言,不过万聆雪前来帮忙,的确比剑心学院的长老要来的合适,万铭城人品不错,他的姐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希望能够保密。 万聆雪问过好,目光却只是朝朝砚这边轻轻一点,然后悦声道:“前辈,此次金琳城剿灭魔修共计百人,旋照修为者一人,开光修士六十,无损伤伤亡。” 筑基期在她这里并非不放在眼里,只是没有任何的威胁罢了,就跟人不会去刻意数蚂蚁的数量一样。 她的话语既是说给钟司商的,也是说给那群魔修的,此言一出,天选城诸人大喜过望,戚祟与岁炼他们的脸色却是变得极为难看。 “你们故意拖延时间?”戚祟皮笑肉不笑道,他此时能笑出来,却觉得浑身无力的很,最后的依仗消失,他们今日无法善了。 “察觉到了,那就不枉费我们故意在这里拖着了,”钟司商拍了拍朝砚的肩头道,“你这脑瓜子要是多转两圈,我们连时间都不用拖延了。” “多转两圈也是要拖的,”朝砚直白道。 万聆雪有些讶异的看向了朝砚,开口道:“原来是朝公子的主意。” “多谢万姑娘前来增援,”朝砚拱手笑道,然后跟万铭城点头示意了一番,比起万聆雪,他还是跟曾经的门神更熟一些。 万铭城见他,眸中也有几分暖意闪过。 他们气氛和融,戚祟却挑起嘴角笑道:“看来今日无法全身而退了。” “的确,”岁炼不是没有想过自己逃离,可是今日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即便他们能够全身而退,消息一旦传出,魔修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怎么样都是死,便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那边战意蒸腾,万聆雪身后的女修皆是严阵以待,万铭城同样拔出了剑来,朝砚挥着折扇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钟司商看过,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拎不清,索性也不去管了。 朝纵挥剑直指,公输迟也取出了一把剑看向了那边。 “迟儿,你还受着伤,不可前往,”公输昱开口道。 “现在只是受伤,待在这里会死,”公输迟看着诸位家主静待原地未曾打算动手的举动,不知为何觉得疲惫,他扬声道,“自己的命自己救,不要眼巴巴的等着别人救你。” 偏居一隅之地,只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勾心斗角,面对大是大非却是只指望有修为高者撑起,之前的朝砚面临的抉择是,如今又是。 公输迟不想贬低自己的出身扎根之地,却偶尔也会因为观念不和而觉得疲惫。 他此话一出,钟司商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你这小孩儿心性与资质都不错,你说的对,你们自己的命自己护,老夫不可能事事顾忌到,若是一味躲懒,死了也不要怪别人。” 他话语毕,却是看向了朝砚:“那魔头能对付得了么?” “你不打?”朝砚愣了一下道。 “我给你们护法,万家的人怎么来的,得怎么回去,要不然都是你的麻烦,”钟司商没好气的道。 “好,交给我吧,”朝砚应道,有钟司商护法,很多的伤亡便可以避免。 他们语气透着亲密,看似并无师徒之间的礼数,却实则是关系好的表现。 万聆雪看着他们二人,微微拧眉,那魔头为首,她根本观不透修为,朝砚的修为只在开光后期,真的能对付了么? “那个交给你了,”钟司商给她指了指岁炼,“旋照后期,别怕,我在这里看着呢。” “是,多谢前辈,”万聆雪很是心安,此次一为救援,二也是历练,能够在刚刚突破对上旋照后期,对她日后的修为大有裨益。 虽是对钟司商派遣朝砚之时有些迟疑,她却直接抽出了冰舞纱,飘然空中时直接对上了岁炼。 “万家城万聆雪,”岁炼直接道出了她的身份,“你如此对上岁见城,你父亲知道么?” “魔修,与魔修同流合污者人人得而诛之,”万聆雪对上了他,眸色冰冷一片。 “你这话委实有意思,希望你日后还能如此说,”岁炼看了钟司商一眼,狰狞一笑,随即朝着万聆雪迎了上去。 钟司商在此,他们连求救的消息都发不出去,便只有杀拼死杀上一两个万家的人,让剑心学院与万剑城自己掰扯去。 旋照期比斗威势滔天,冰芒遍布,直让修士们都有几分瑟瑟发抖的感觉,可是如此威势只在钟司商一挥之间便与低阶修士彻底隔绝了开来。 “那我就去对付那个吧,”朝纵看向了已经换过衣衫的岁瑞,之前未尽全力,是因为这天选城根本不值得相护,如今朝砚既然要出全力,他自然也不能让公输迟压过了风头。 总之还是吃醋惹的祸。 “小子,之前是我大意了,”岁瑞提着长戟极为危险的看着朝纵道,“现在就让你尝尝挫骨扬灰的感觉。” “我跟你一起,”万铭城明显能够感觉到那人修为高深,必在旋照期。 朝纵看了他一眼道:“多谢,不必。” 竟是直接迎了上去。 万聆雪那边冰火两重天,朝纵这边战作了一团却是丝毫不落下风,万铭城本想让他谨慎,此时心中却是惊骇,若他碰上岁瑞可能势均力敌?不行的。 战意起,万铭城直接击向了那开光的魔修,剑光所指,便有数人倒下。 天空之中比之之前乌云密布还要充斥,那残存的朵朵白云不过片刻便被击个粉碎,朝砚一步踏出,朝对面的戚祟道:“你刚才也大意了?” 戚祟的话直接被堵了个彻底,一时之间神情扭曲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拔出了匕首,挥动之间血芒冲天:“小子,让你试试本座的成名绝招。” 那冲天的血芒成包夹之势朝着朝砚冲击了过来,一上来便是绝招,万聆雪在激战之余微微侧目,朝砚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血条万千,朝砚丹田运转,却有血液隐隐躁动的感觉,血气翻涌沸腾,仿佛随时能够破体而出一般,若是任由这样的感觉下去,只怕他说的剥皮拆骨不是玩笑。 可面对如此的绝招,万聆雪心中蹙眉,却是不见钟司商有任何的举动。 “小丫头,找死呢,”岁炼的剑贴着她的脸颊而过,若非钟司商的一道灵气将那剑身击偏,只怕此时她便要陨落了。 “女娃娃,认真认真,”钟司商叮嘱,万聆雪不敢再有丝毫的分心。 朝砚合扇,灵气从指尖翻涌全身,覆盖而过后那种躁动感消失了一些,漫天血芒,仿佛将他覆盖在了其中一样,这技法的等阶并不高,高的是领域,虽然其中的规则还很浅,但是的确是领域。 血芒之中,戚祟的气息蓦然消失,朝砚的神识扫过一圈,蓦然抬头时踏出一步,宛如蜻蜓点在了水面一样,让那平静的湖面都泛起了涟漪。蓝色的光芒瞬间破开重重壁障,自成一片清净之态。 血芒为天,蓝芒为地,交相辉映,唯有朝砚飘浮其上,灵气所至直接让其他人纷纷避让。 “那是什么?”岁炼某色凝重,在击退了那缠绕而来的冰舞纱时心中惊骇,却只能在那蓝芒所至时直接后退。 他有一种预感,若被那蓝芒包围,陷入其中便会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那是朝砚的力量么?怎么会?”万聆雪同样惊骇,可是念头一转之时又朝着岁炼追击了上去。 蓝芒,水系,怡然自得的姿态,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思索,便只能全心全意的投注到战斗当中去了。 红蓝二色胶着如斯,钟司商摸着胡须嘶了一声,瞳孔之中有些许惊讶与赞赏闪过,如此强悍的力量,看来他这个徒弟另有收获。 可是收获归收获,能够掌握才是人的本事。 蓝色光芒之中,朝砚缓缓睁开了眼睛,之前被领域的力量影响到的判断正在回归,碧水东流之处,一切污秽,血腥,肮脏皆被冲刷而过。 飓风席卷,朝砚握扇为剑,直接朝着某处空白攻击了上来,蓝芒反转上风,一声闷哼从那里传了出来,匕首乍现,直接朝着朝砚的面孔席卷而来,折扇轻挥,却是将一切的攻击都消弭于无形之中。 戚祟的身影出现,另外一只匕首泛着黑气而来,那折扇翻转,直接从手腕之处划过,若非戚祟松手松的快,只怕连手臂都要断掉。 泛着黑气的匕首被朝砚当空接住,握在手中之时才发现是一把上品法器,其上的神识凭他的修为无法抹去,但是…… “还我!”戚祟单手捂着胸口道,手掌之处,血液丝丝密密的滴落出来,他拼命想要愈合,那处留下的灵气却不断的让伤口扩大。 若不能打坐将这灵气逼出,只怕真的要栽,领域,怎么可能? 朝砚的目光从那匕首上打量而过,却是蓦然执其与折扇交接,啷当一声脆响,那匕首直接断裂,戚祟一口鲜血喷出,待看到那倒飞而回的匕首之时,想要闪身躲过,却蓦然觉得灵气滞涩,如同陷入漩涡之中。 那匕首一道切断手指插入了肺腑,一道直朝灵台而来,法器不足以破除他的防御,可是其上附着的蓝芒却与这一片纯蓝之地融合在了一起。 视线及处,光芒乍现,朝砚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折扇点在了眉心的伤口之处,灵气灌注,浑厚至斯,只是一瞬间,戚祟的眼前便沦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旁人看来,只觉血光被蓝光吞噬,这一片的蓝色盈盈,宛如水光,却仿佛与这片天际融合在了一处。 待蓝芒尽皆散去,天空之中仿佛还留存着荧光点点,玉白色的身影当空站立,没有丝毫的狼狈之态,却是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直接从天空之中坠落而下,掉落在地面之时晕染开了一片的血迹。 “鬼主!”岁炼惊骇的睁大了眼睛,可是想要前往之时却被万聆雪拦住,“滚开!” 他一击之后挣脱,在岁见城诸人的视线之中落到了戚祟的身前,待探到那灵台神识尽毁时面目狰狞的看向了天空之中的朝砚:“朝砚,朝砚……很好,你很好!” 此次出行戚祟带领,若此次回去得如此战果,只怕他们也活不了,折损一个辟谷修为的鬼主不是可以轻易交代的事情。 “嗯,我挺好的,”朝砚缓缓落在了地面之上,折扇挥的一片翩然,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碧水东流最是耗费灵气,刚才以灵气灌注神魂交接之法一瞬间将戚祟的神魂灵台全部摧毁,现在就是来个三岁小孩儿都能把他推倒在地。 岁炼面孔狰狞,看着这遍布疮痍之地,岁见城的修士躺了一地,可是朝砚那边因为有钟司商的护持,无一人伤亡。 血液如同雪雨一般洒落下来,另外一道尸体同样坠落在了岁炼不远处的地面之上,之前那个挺拔却纤瘦的男子浑身染血,猩红之色遍布全身,却是再也无法睁开眼睛说话了。 朝纵落在了朝砚的身侧,扶住了他的腰身时微微一怔,击败辟谷修士看起来容易,可是想要杀掉一个,对于朝砚而言也必须得竭尽全力。 “啊!!!”岁炼看着岁瑞的尸体,蓦然跪在原地高声呐喊。 “退后!”钟司商的声音从天空之中传来,朝纵连忙扶住朝砚直接退入了那林志豪一种。 而与此同时,层层禁制在岁炼的周围设下,禁制之中,岁炼的身体膨胀到一种可怖的地步,在众人视线之中直接溅起无数的血雾,让这整个天选城都仿佛陷入了一种极大的地动之中。 “岁见城与朝砚二人不死不休!!!”这是岁炼最后的话语,而从那禁制之中一道血芒升起,竟是直接穿透了禁制往远处的天空射了过去,钟司商前往拦截。 朝砚看着那处道:“崽儿,他这是柿子挑软的捏么?” 朝纵未答,一旁的万聆雪却牢牢的盯着朝砚,眸中若有所思。 第132章 婚约 钟司商追去, 朝砚灵气稍微回复了一些, 他看向了那些因为岁炼自爆而呆滞在原地的人开口道:“投降或许还有活路,再战下去,必死无疑。” 此话传遍整个场地, 若他人来说,只怕无人会放在心上, 可是朝砚刚刚斩杀戚祟的场面还映在每个人的心中,由不得一些人不放下武器。 他们打不过,又逃不走, 若是不投降,只能死。 岁炼自爆的惨烈还停留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死无全尸, 他们不能不怕。 “朝公子,不能放过他们!”有人呐喊道。 “对,不能放过他们!”公输魁审视着那些魔修道, “朝公子为正道修士, 应该懂得魔修皆是嗜血滥杀之辈……” “这里我说了算, ”朝砚一语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们信我,谁若是不服,大可上来较量一番。” 他能越阶斩杀辟谷修士,公输魁怎敢跟他一争高下,只能倒竖着眉毛,却是不敢再多言语了。 “我们如何相信你的话?”岁见城的修士提剑问道。 “因为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的话和……死, ”朝砚打开了折扇,唇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出来,“聪明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活命和死都要带上一些人,哪个划算你们自己选。” 场面一时有些静默,魔修与岁见城的修士皆是宛如失去了主心骨一样窃窃私语,半晌,一道兵器落在了前方的地面之上,一人直接走出道:“我信你。” 有人出头,便有无数的人跟了上来,朝砚的目光从天选城人的身上扫过,看向了一旁的万聆雪道:“万姑娘,这些投降的人还请你帮忙关押起来。” 万聆雪本是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兀自出神,此时听他说话却是微微一怔道:“可以,叶萍,孤月,你们执法器前往看守关押,没有朝公子与钟前辈的允许,不准放任何人出来,也不许放任何人进去。” 天选城中人行事万聆雪不好评判,但她大致知道朝砚比起那些人似乎更信任她一些。 “多谢万姑娘,”朝砚开口,朝家本想反对,对上他轻描淡写看过来的视线,却莫名的将到嘴边的话通通咽了下去。 万聆雪直直看着他道:“份内之事,不必言谢。” 有人投降,就有人想要死扛到底,待到两波分化,那些剩下的人便不足以为惧,即便有自爆之人,以朝砚的修为也足以控制场面。 直到最后一人倒下,这本是宛如幽谷一般的天选城却仿佛人间地狱一般,处处血迹流淌,残砖断瓦,真的跟废墟没有任何的差别。 钟司商回来之时并未有何表态,只是朝朝砚传音道:“那是岁见城直系血亲的以命传信之法,未曾拦下。” “柿子捡软的捏,这话真的不错,”朝砚跟钟司商吐槽了两句。 一切的波涛汹涌都仿佛化成了一片的宁静,这会儿到处乱糟糟的也没有地方给人休息,朝砚干脆找了块空地设下禁制与朝纵打坐恢复灵气去了。 四大家族伤亡不重,或者可以说整个天选城的伤亡都不算太重,这遍地的尸体也以岁见城的人居多。 万家不插手这事,只管那些被封在法器之中的修士,四大家族有的隐约知道万剑城的存在,并不敢贸然上去招惹,只安排并未受伤的弟子去清理那些尸体,这天选城即便不想重建也得重建了。 “前辈,此次多番辛苦,还请到凉棚之中稍作休息,”公输昱上前极为恭敬道。 “不必,你们忙你们的就是了,不必管我们,”钟司商立于朝砚不选之处负手看着这里,剩下的事情只余处理那些魔修,至于这天选城后续的事情与他们无干。 若是别的小城依附,万剑城倒可以庇佑一二,只是这为首的两大家族之人皆是墙头草之人,见风使舵的能力太强,只怕真有魔修上门,他们在背后捅刀的可能性更多。 钟司商自然不愿意正道修士折损,却也不是什么烂好心之人,救人结果把自己搭上。 “这……万姑娘辛苦,如此相帮,还请让我们招待一番,”公输昱看向了万聆雪道。 万聆雪修为出众他早就看在了眼里,纵使比不上朝砚,可她的身后可是站着一座上等仙城,比之朝砚又不知贵重多少。 “多谢,不必劳烦了,”万聆雪直接推拒,立在了钟司商的身后面色冷淡,不再言语。 以她的身份而言,不用给除了钟司商以外的人任何的面子,万聆雪虽性情冷清一些,却并非那等孤高无礼之人,只是公输昱眼中的野心与看台阶一般的神情让她心情极为不适,故而没有给任何的脸面。 公输昱上来便碰了两个钉子,偏偏却连发怒也是不敢,只能拱手行礼之后退下。 朝砚仍在恢复灵气,万聆雪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看了一遍又一遍,身形对的上,声音也对的上,那般慵懒闲散的姿态同样对的上,就连那说话就气人的风格,也不是他人能够轻易模仿去了的。 朝砚……若朝砚真是他,她便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 “院长,晚辈可否询问一件事情?”万聆雪传音的口气之中略有些沉重。 钟司商见她时便听了她说有事询问,只是那时他刚刚收到传信,正是怕朝砚出什么事的时候,便只能匆匆带人前往,没有顾得上听人家的问题。 此时事情解决,回答倒也无妨。 万聆雪传音道:“朝砚是否就是秘境得主?” 她这话问的太直白,钟司商一瞬间以为自己耳鸣,直接脑子都有点儿空白:“这话从何说起?” “不瞒前辈,晚辈在秘境之中看上了一人,”万聆雪需要一个答案,她看上了,便需要干脆利落的一个结果,“那人气运颇佳,又有救命之恩,事关晚辈终身,还请前辈据实相告,晚辈可以发誓,得知此消息后绝不告知第二人知道。” 钟司商见过的女子大多都是柔情似水的,即便有胆大之人,遇上心爱的男子也得化成绕指柔,却是从未见过如同万聆雪这般果敢的,不管是与不是,她似乎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这个徒弟不爱招惹人,可无意招惹却也能吸引这样的桃花啊,若是没有朝纵有意在先,钟司商必然是要撮合的,可惜朝砚有主了,身边那个还是个醋坛子,平日别人看一眼都舍不得,怎么可能让朝砚享齐人之福,这事他也不好插手。 “你问我不如去问朝砚自己。”钟司商答应为朝砚处理秘境后续的事宜,也不知他想如何安排,却是不想消息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我……”万聆雪衣袖下的手指暗暗收紧,她在钟司商面前无畏,可是一想到了那人的面前,却是莫名生出了几分胆怯的情绪出来。 钟司商摇头笑了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看来到底还是个姑娘家。 朝砚调息完毕,站起身来之时便刚好对上了钟司商略微微妙的眼神,他挥开扇子遮住了自己一半的脸道:“老师,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眼屎?” “你这小子真是没有半点儿情趣,也不知道看上你的那些人怎么想的,”钟司商没好气的丢给了他一句。 万聆雪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我也想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朝砚十分无辜的道,几步走到了钟司商的面前,朝万聆雪礼貌笑了一下道,“不过先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最重要的是这些魔修老师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之前劝降不过是想避免己方更多的人伤亡,免去更大的破坏。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岁见城联通魔修,却并不代表他们手下的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对于这样的人,能够留出一条活路来,比杀死他们来的更好。 “你劝人的时候都想好了还来问我,”钟司商摸着胡须道,“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我没想好,”朝砚转头认真看着他道,想倒是想好了,但是怎么区分怎么放人想想就是个大工程,这种事揽上身多累啊,况且四大家族的人没有几个能用的。 钟司商朝他吹胡子瞪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想偷懒了是吧?!” “是,”朝砚承认的特别干脆利落。 反正他不干,老头也不能赶鸭子上架。 耍赖皮这种事情朝砚表示轻车熟路,完全没在怕的。 钟司商自然是不能将人交给这天选城的,否则这投降的所有人可能都要拿来泄愤,可是人家都是师父休息,徒弟使力,到他这里碰上个这么懒的,也是前所未有。 “朝公子真是性情中人,”万聆雪倒未生别的心思,只是对于他这样的直白有几分的羡慕,“此次朝公子最是辛苦,这后续事宜交于你一人去办的确不妥当,天选城不宜插手,不如就交给……” “你若不愿意,说于我听就是了,我自然会一一给你办好了,”朝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直接打断了万聆雪后面的话,也让朝砚明明没干什么愣是背后毛骨悚然了一样。 他就是因为要处理这种事情必然要跟万聆雪有所联系才推拒的,但是奈何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此时它还真有点儿小小的暧昧。 朝纵立于朝砚的身侧,先是朝钟司商行了一礼,然后看向了万聆雪时唇边带笑,他之前对于万聆雪的心思便有所猜测,只因她并不知道朝砚的身份才未曾放在心上,可是此番天选城一战,朝砚的修为有目共睹,若是传到了万剑城之中,之前秘境的事情绝对会被翻出,万聆雪自然不会猜不到朝砚的身份。 之前未觉身份,态度还称得上是冷淡,可是有所猜测之后,即便她努力压制,那样无法掩饰的感情也能够从话语之中倾露出来。 万聆雪是真的喜欢朝砚。 朝纵站定,刚才万聆雪眸中微有的暖意便全然消失不见了,她意识到自己有一分的逾距,心中猜测已定,便是有几分的酸涩:“此事万家只是帮忙,有朝小公子处理,在下便不多插上一手了,若有需要帮忙之处直管开口。” 她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朝纵扶着朝砚腰身的手才松了一些下来。 “我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朝砚尚未转身便开始传音。 朝纵低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说你跟谁有关系了?” 朝砚:“……” 这醋味飘的。 “我说的是万聆雪,”朝砚认真跟他道,“你可能真的误会了,你看人家一点儿别样的情绪都没有。” 那眼神看他相当冷淡,哪里有狐狸说的什么爱慕之情,就算有,也得给掰扯成没有。 “嗯,我不瞎,”朝纵扯了一下唇角道,“公输迟,万聆雪,再凑个我,塞个你,都能打麻将了。” 那这一场打的可能不是麻将,朝砚觉得这一圈牌要是摸下来,他得有两顿吃不下饭。 “这个他们看上我,我也不能让人别看上,”朝砚倒是想跟人家说别看上他,他这里有一个了跟谁都没戏,还不如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可是感情这事不是你说了就管用的,而且人家两个他真的看不出来喜欢他,万一只是仰慕一下,你冲上去说我不喜欢你,那不是脱粉,那时找打呢。 “所以你要态度明确,”朝纵自然知道他无法控制,若能控制,他早就将那些觊觎的人通通送到朝砚看不见的地方去了,“不能给别人留下遐想的空间。” “嗯,有道理,”朝砚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见一个拒绝一个。” 可惜这修真界也没有个什么结婚戒指一类的东西,虽是有玉貔貅在,可是怎么也赶不上手上套个环就让别人知道他有主勿扰了。 “不放心,”朝纵揽住了他的腰,脑袋搭在他的肩上道,“我要时时看着你。” “好,”朝砚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 他们举止亲密,虽是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任谁看过去都知道他们是在亲密交谈着什么。 钟司商自然不会去拦截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悄悄话,只是目光瞥向公输迟与万聆雪微微叹了一下气,这两个皆是天之骄子,可惜他这徒弟就只有一个,他们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总是免不了要心伤的。 天选城修士不少,如此重建的事宜只需要灵石撒下去,这些建筑很快便能够重新恢复,只是那些绿植藤蔓却无法恢复从前的样子,让人仍然能够察觉之前的那场大战。 对于那些投降者的审核朝纵却是做的不错,他们投降之时,便相当于背叛了岁见城,更何况岁炼冒死传信,即使现在断绝人言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了,索性便也懒得去封什么口了。 情有可原者鞭戒后驱离,至于罪大恶极者,直接杀无赦。 四大家族即使安静下来也是纷扰不断,钟司商看不上公输昱,倒是对公输迟有一番培养之心,只是对于将其纳入剑心学院之中还有一番的考究,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压在朝纵的身上,前有一个公输迟,后有一个万聆雪,偏偏还都不能怎么样的情况下,若非剑心学院朝家下属特别有眼色的将人拉开,朝砚觉得自己可能都要浸泡在醋坛子里面浑身泛酸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万聆雪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开口时只看表情似乎不容许人拒绝一般。 只有万铭城待在远处看向这处时眸中有些许思虑闪过,他未曾想到朝砚与朝纵皆是隐藏了修为,他尚且在开光后期,而朝砚已然在旋照后期。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从来没有诠释的这么深刻过,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朝砚就是姐姐喜欢惦记的那个人,万聆雪对那个人有多么的在意旁人看不出,唯独他知道这多年来唯一一次的心动,甚至在不知道面容姓名以及任何消息情况下的一往无前需要多大的勇气。 若没有朝纵在身侧,或许姐姐还有可能,可有了,便绝无一丝的可能了,朝砚曾经拒绝叶问心的事情并非传的沸沸扬扬,可是万铭城大抵是知道一些的,他希望能与朝家交好,却不希望姐姐受伤。 “唔,好,”朝砚看着眼前白衣如雪的女子,起身道,“可要进屋去说?” 金家回去了一部分,但是金敛却还留在了天选城中待客,显然金家并没有放弃拉拢朝砚他们的打算,朝砚自然也居住在这金家的宅邸,只是此地除了朝纵再无旁人,那女子似乎在天选城大战之时趁着禁制破损逃了出去,不知去向。 “不必,就站在这里说吧,”万聆雪也知这禁制之中无人,连朝纵都不在,也就是万铭城不放心她非要跟来,可被隔绝在禁制之外,估计什么也听不见。 朝砚笑着点了点头,伸手请她坐下,在此处也好,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屋的确对人家的名节不太好。 “我们曾在雪域之中遇见过,是也不是?”万聆雪并未动茶盏,而是牢牢的盯着朝砚道。 人家都猜出来了,这个时候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也不是朝辉那样难缠的人,朝砚点了点头道:“当时失礼,还请万姑娘不要见怪。” “原来真的是你,”万聆雪神色怔松了一下,却也失落了一下,唇角略带着几分苦涩出声,“倒是未曾想到我这刚刚恋上一人,找到了他的踪迹,却也知道再无可能了。” 朝砚不语,这话让他劝也不合适。 “其实,你此番修为暴露,万剑城中必然对你猜测良多,若与我成婚,万家自会护你周全,”万聆雪微有感慨,虽说要放弃果断,可事到了临头,此事宛如硬生生从心脏之中挖出一样,十分的难以割舍。 “周全这事还需自己尽力,”朝砚笑道,“时时由他人相护,总有力有不逮顾及不到的地方的。” “你说的在理,”万聆雪扯了一下唇角道,“若我以强势逼着你与我成婚呢?” “万姑娘未曾知道是我之前,也并无一分的情思,可见只是对于那人有心思,至于那人是谁……”朝砚知她只是在试探,却不能不开口断绝她的心思。 桃花显然是不能沾染上身的,但是兔子明显跟万铭城有意思,也不好与万家直接交恶。 况且喜欢这种事情,原本也不是什么恶事。 “我之前并不关注男人,”万聆雪看着他道,“他们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的,若是真正了解你,我未尝不会喜欢上你。” “可是已经有爱人了,”朝砚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起来有点儿像骗人的,但我的确是这个心思。” “我知,”万聆雪别开了视线,“而且此事勉强不来,便是强权压人,恐怕朝公子只会对我添几分厌恶。” 若有人强权压迫她从一些事情,她必然抗争到底,绝对不会屈从,朝砚这般的天之骄子,想必若被压迫,也会反抗到底。 朝砚:“……” 他要是没有崽儿在,真不一定会反抗。 只不过没有真心奉上,他这人又惯会偷懒,最后后悔的怕不是强权压人把他抢进门的人。 但是这话却不必说给万聆雪听了,就当他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人吧。 “朝纵他……”万聆雪眸中情思已敛,纵使有千般万般苦,此事也只能自己咽,一点一点的磨去,只是这样的伤痛却不必显露人前了,“我并无挑拨之意,只是观他似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身旁,如此独占,你不会觉得不适么?” “还好。”朝砚没觉得有太大的不适。 “或许在我看来有几分不好,但你们大约是有自己的相处之道的,”万聆雪看向远处道,“只是仍然会想,若他收敛一点儿,对你好一点儿该有多好,有时候又会想,若他待你不好,你们无法和睦,或许就有我的地方了。” 她也只是个人,到底是有自私隐晦的地方,只是想与做却是两码事。 “让他憋在心里还不如显露出来好,”朝砚笑道,“正如万姑娘所说的那样,人的想法不可能全然无垢的,若是一直积压,反而是大事。” 朝纵的心思本就比旁人深上几分,吃醋这事他也大可直接压在心底不显露一分一毫,只是爱人被他人觊觎,焉能不怒不酸,若一时释放出来了,解决了,此事便也算是过去了,若一直积压,埋藏深处什么都不说,反而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到了无从解决的地步便真的麻烦了。 这是他与朝纵的相处之道,朝砚自然也不需要他人的理解与感同身受。 “你说的倒真是这个理,”万聆雪垂眸,朝砚脾气很好,凡事也不爱计较,在他的面前,便是她这样心思藏住的人都会不忌讳有几分的脾气,朝纵在他的跟前便是不必收敛,他也不会烦恼生气。 胸中有大丘壑之人,势必不会将这种小事当做什么猛虎一般,而是从长远思虑,此道确实更适合他们相处。 而朝砚带着笑容的背后却在想,他就算不想让那熊孩子吃醋也不行,没有万聆雪和公输迟,他自己都能酿出醋来给他扣锅谋取福利,但是自己宠出来的熊孩子,便是跪着也要宠完的。 也幸好朝纵除了吃醋方面当仁不让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把他捧在手里的,有时候想想人生漫漫,若真是一直甜甜蜜蜜如胶似漆,想来也是会有几分腻味的,人生本就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交融,也是一种生活的乐趣。 “此地之事了结,先不要回万剑城中了,”万聆雪看着他道,“朝家我便不帮你,也有铭城帮你们照看几分,待此事过去再回去不迟。” “多谢提醒,”朝砚也是这样打算的。 此地虽然距离万剑城遥远,但是难保不会有岁见城将此事传递过去,这样贸然过去,简直跟赶着上去给人送人头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便久待,只再问一事,”万聆雪起身,眸中有些许思索,“你乃是秘境传承得主,可知一道门前猜测之物为何物么?” 此时悬挂心头,万聆雪本就是看准目标便不松懈之人,对于这种事情没有结果也一直头痛不已,偏偏这种事没有办法强迫忘记,若是无法得到答案,真是要记上一生了。 “唔……”朝砚开的门不少,但是那拨浪鼓的确是出乎意料的,他笑着开口道,“拨浪鼓。” 万聆雪愕然了一下,却是转而像是释怀了什么一样:“这物一般人真是猜不出来,多谢,告辞。” 她来的突然,去的匆匆,只是此事了了,日后便可能再也不会前来打扰了。 这般女子若是将把对他的心思放下,日后也必然能够找到一个好郎君的。 “好香,”朝纵不知何时回来,捻起那茶盏在鼻尖处闻了闻。 “嗯?崽儿你会品茶香了,”朝砚睁开眼睛道。 朝纵摇头,将那茶盏放回:“不会,不过这椅子上,杯盏上皆有一股子冰莲花的味道,清冽,甘甜,我似乎没有买过这种香料。” 人家说察觉男人出轨的女人那就是福尔摩斯转世,什么一个勺子都能成为线索,到朝砚这里其实也没差,那鼻子品茶可以,品香也跟狗鼻子一样。 “今日万聆雪来过,”朝砚对这事没打算隐瞒,上次瞒了的后果他可是铭记在心的,“喝了点儿茶,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朝纵一肚子的酸气没处使,全给漏了个干净:“她察觉你的身份了,说她喜欢你?” 朝砚点头,求生欲特别强的道:“不过我已经拒绝了,非常的干脆利索,不留任何后患。” “那你问了她为什么喜欢你了么?”朝纵单手撑着头搭在桌子上看着他道,“想了怎么从根源上断绝了没有?” “……没问,”朝砚摩挲着下巴道:“我估计着可能是因为救了她一次。” 可也不能因为这个,日后看无辜之人受难,自己有能力却不救。 他救不了天下人,偶尔遇上救一救眼前人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是那个原因,”朝纵起身将他把抱过,直接放在腿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头。 “那是什么?”朝砚搭在他的肩头虚心求教,决定有些可能疑似撩人的举动得改掉,颇有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的意味。 “不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改不了,”朝纵贴着他的耳朵道,“而且他们喜欢的,我也喜欢。” 他人或许仰慕强者,可是想要真心喜欢上,看的却是品行如何,朝砚虽然偶尔说话气人,但是他很好,与他在一起最是惬意不过,而人毕生追求的,无外乎一个惬意。 此话贴着耳朵说的,颇有些痒,朝砚摸了摸耳朵,懒洋洋的跟没有了骨头一样挂在他的怀里:“那就不改了,不过崽儿,我们可能又要飘荡了。” 安逸的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 “因为万剑城的事情,”朝纵倒是一猜就中,此次因为岁见城的事情暴露修为实属无奈,此事若是透出,万剑城中的人能将此事与秘境挂上钩,岁见城未必不能,虽说岁见城未必会将秘境这样的事情透露的人尽皆知,可是凡事也要求个万全,所以万剑城在没有查明风向之前的确是不能去的。 朝砚点了点头,异常颓废:“对了,这身体母亲的行踪你查探到了么?” “嗯,她在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朝纵点头,“朝辉还确认了你的身份。” “有趣的地方,有多有趣?”朝砚完全忽略了后面那句,反正就算朝辉不确认,很多人也在怀疑他就是之前的朝砚。 “以后你就知道了,”朝纵没打算告知,而是道,“你不在乎朝辉怎么确认的么?” “当年咱们从金琳城跑路的时候留下的线索不少,他瞅准我了,怎么都能查出一些的,”朝砚开口道。 那女子与他非亲非故,或许可能派人告知,但她已然知晓了一些事情,很多的事情便有了考量。 “他的确是从当年追查出来的,”朝纵悠悠道,“还是因为我。” 他姓名未改,当年朝砚便与朝纵一道,如今朝砚有可能同名,朝纵却没有这么大的巧合。 “唔,”朝砚若有所思,然后道,“他这确认了是要捣什么鬼?” “一是让你认祖归宗,光大门楣,”朝纵的手在他的腰间轻抚,“二嘛,给你再续一段姻缘。” 这后面话的口气委实不算好,朝砚笑了一下道:“他们知道我们在一处了还敢这么干?” 勇士,佩服! “怕什么,这修真界享齐人之福的人不少,”朝纵低头玩着朝砚的腰带道,“朝辉未曾找到那女子,也怕你知道你非他亲子,自然是想要寻找其他途径将你彻底捆绑住的,可他又不敢得罪我,索性便把主意打在了让你享齐人之福的上面,高不高明?” 朝砚按住了他的手道:“不怎么高明,但这不是我的锅。” “就是你的锅,”朝纵扣住了他的脖颈,微微勾唇道,“你以为他们找的是谁?就算让你享齐人之福,也必然不能马虎随意了,还得图个名正言顺。” 朝砚扶着他的肩膀道:“……总不能是公输迟吧?” “就是他,”朝纵侧头咬上了他的唇,只咬一下便分开,轻轻磨蹭,语气之中开始带委屈了,“他们说当年公输家退婚的事乃是家主无状,公输迟并不在家族之中没有自己决定,公输魁直接处罚了公输昱这样的落井下石之人,与朝家重提当年婚约之事,说什么即便人死了也不能做那样的抛弃之人,否则便愧为公输家的弟子,朝家答应了,你与他有婚约,我算什么?” “我又不是他儿子,不听他的,”朝砚摸着他的脸颊安抚道。 当年他初来之时修为尽毁,公输家为与朝家继续交好,退婚之事倒真算不上落井下石,虽说他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但是也算是两边都情愿的。 朝砚对于公输家没有恶感,甚至因为当年公输迟的帮忙而有几分感激在,只是没想到公输家玩了这么一出。 婚约解都解了,哪还有恢复一说。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天选城的人不知道,”朝纵看着他道,“他们只盼着送你个天才填房,好好保护着这天选城呢。” 那可真是一步臭棋,朝砚本来看在公输迟的面子上还会护持一二,可是现在他护不护持还是两说,朝纵的神经却是被戳了又戳,本就有仇恨在身,这真是老寿星上吊了。 “那公输迟没有反对?”朝砚觉得他应该是不愿意的。 “他倒是反对了,然后被关起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反抗,”朝纵眼珠转了一下,贴近了朝砚道,“你好了解他啊,我本来还想骗你他欢天喜地就去提亲了呢。” 朝砚表示这话他没法接:“那就把我不是亲子的事情现在揭破就好了,这样谁都不勉强了…嘶…”他摸在朝纵脸上的手改为了掐,“你是不是刚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呢?” 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眸底幽深:“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永绝后患的好,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可不想朝砚的身上挂一个什么随时可以恢复的婚约,不过朝辉能率先想到这一层,倒是免去了他许多的纠结麻烦。 “我说我们结成道侣,再上个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朝砚掐着他的脸颊觉得手感甚好,掐完还没有忍住摸了两下。 他家崽儿不仅脸上的手感好,身上也着实不错,穿衣只觉得挺拔劲瘦,没有丝毫的魁梧之感,可是脱衣嘛,八块腹肌整齐排列,直入腰际,一看就特别适合上床。 朝纵的手搭在了他的心口处,那里一片的平稳,没有丝毫加速的迹象,人在怀中,怎么可能坐怀不乱,但是他抿了您唇道:“我不。” 提出请求的是朝砚这个没什么感觉的,拒绝的是朝纵这个颇有感觉的。 谈个恋爱真是复杂,朝砚深深的想,比那些阴谋诡计复杂多了。 正如朝纵所说的那样,朝家与公输家之前婚约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只是天选城中人却皆是一片的赞成之色。 岁见城投降的人杀的杀,放的放,诸事了结,万聆雪在打算回去的时候听到了下属汇报上来的这则消息,难得瞳孔之中复杂一片,她与万铭城对视一眼道:“这两家是怎么想的?” 此番只会得罪朝纵,而朝砚在这种事情上只会顺着朝纵来,断然不可能与公输迟有任何的牵扯。 其实万聆雪更想说那两家家主是不是脑子有坑,但是鉴于没有掌握这个词,只能无奈放弃。 万铭城同样默然:“他们太心急了。” 万家姐弟准备回归,钟司商也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只是出行之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对着朝砚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他们也真是人才。” “谁说不是呢,”朝砚笑眯眯道,“老师要走了,可否留下一封手书?” 钟司商疑惑:“什么?” “这小辈的婚约不是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给我写个跟朝纵定下婚约的手书,再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朝砚笑道,“这样就能堵上一些人的嘴了。” 免得以后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婚约都能扯上关系。 钟司商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是为了哄朝纵高兴吧。” “一举两得嘛,”朝砚伸手扯了扯钟司商的衣袖道,“拜托了老师。” “写什么手书,直接定下婚约得了,你那个父亲有待商榷,我这个老师是跑不了的,”钟司商无奈道,“你就宠着那小子吧,到时候宠的无法无天了要你头疼。” “崽儿不会无法无天的,”朝砚撑着手臂,递过了两本红艳艳的帖子,明显就是婚书的模样。 聘则为妻奔则妾,有个长辈在上头,他们没有任何的不名正言顺。 钟司商莫名有点儿牙疼的感觉,却是提笔书写,一式两份,朝砚满意接过,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同时附带上了一缕神魂的印记,虽然不能举行婚礼,先领个结婚证也是可以的。 第133章 报仇 “按下手印, 一式双份,一人一份,”朝砚将鲜红的婚书推到朝纵的面前趴在桌子上点了点道。 “这是什么?”朝纵拿起了一册,待看到其上的内容时愣在了原地, 紧抿的唇微微颤抖,张了几次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婚书, 一双人结为夫妻时使用, 由长者书写,双方定契,写下自己的名字,注入自己的神魂印记后便达成了婚书。 而待日后举行道侣仪式时,此婚书便用来祭告天道, 他们从此夫妻同心,再不分彼此。 朝纵羡慕公输迟曾经与朝砚定下那样的婚约, 即使此时的朝砚并非那一个,可是他们也曾经短暂的保持过那种关系, 而此时心底里最想要的东西, 却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在了他的面前。 鲜红色很漂亮,从前朝纵只觉得只有血液的颜色才能这样漂亮, 可是眼前的两道鲜红, 胜过这世间的万千颜色。 “这样我们也是名正言顺的了, ”朝砚趴着仰头看他,“快写快写,让老头写这份婚书可是让我出了不少血。” 朝纵提笔, 却是抓了三次没有抓到地方,他未发一言,只是在朝砚的对面坐下,认认真真的在上面书写自己的名字,就好像在干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一样。 待到两份书写完毕,朝纵注入了自己的神魂印记,两份婚书之上金光闪过,冥冥之中一道奇妙的感觉注入到了二人的身上。 婚书合起,朝纵递了一份过来,另外一份却是直接取出了一个墨玉的玉匣,将婚书郑重其事的放在里面,又在上面加诸了一道又知道的禁制,直到上面的禁制密密麻麻再容不下丝毫印记的时候才停下了手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 而看着他的举动朝砚只是将婚书放在了背包之中的格子里面,确认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够拿到以后静静的趴在桌上看着朝纵在那里下禁制。 崽儿真的很高兴呢。 “哦,对了,这份婚书到时候得给那些人看吧,也不用封成那样,”朝砚突然想起了这事,连忙阻止道。 加了这么多道禁制,到时候要是取出来不知道要费多少的功夫。 “不给他们看,”朝纵看着他道,“这是我的。” 即使那婚书拿出来可以让所有的人看到朝砚是他的,他也不愿意拿出去让别人看上一眼。 朝砚心里哦豁了一声,蓦然觉得被锁成那样的不是婚书,而是他自己,因为如果他真的同意,他敢保证朝纵就真敢那么干。 “不给他们看不就失去写婚书的意义了,”朝砚撑着头说道,“让他们看到了,他们就知道咱们都是有主的了……” 话语被朝纵近前的身影打断,朝砚仰头,却是被朝纵俯下来的身体直接抱住,身体温热,头直接埋在了他的颈侧,手臂收的很紧让朝砚有些微微的滞闷,他的声音很低很稳:“我好高兴……” 只是尾声之中完全无法掩饰的颤抖让朝砚怔了一下,颈侧微微的濡湿,朝砚抬手摸上了他的头发笑道:“高兴就好,不枉费我把你给我买的吃的全贡献给老头了。” 好好的老师好的不学学坏的,非要说什么尝尝那些食物知道有多好吃,然后把学生洗劫了一番。 朝纵微微笑了一声,跟夜空之中悄然而逝的流星一般,不经意却动心心弦:“你说的大出血就是这个?” “嗯,”朝砚点头,“一点儿都不剩了,太狠了,完完全全的大出血。” “是,那可真是大出血,”朝纵抱着他道,“所以为了补偿你,我给你买十倍。” 朝砚伸出双手抱住了他,打着商量道:“十倍太少了,一百倍怎么样?” “一辈子,”朝纵轻声道。 婚书已定,他得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来偿还他的大出血。 万家与钟司商已经离开,朝砚与朝纵却仍然居于此地,朝纵之前对于朝家即将做出的事情还有些不那么高兴,现在却是整日悠闲自在的不是打坐感悟便是磨练剑法。 按照他的话说,菜刀不磨都会钝,更何况剑法,不动灵气,只动剑招的情况下,朝砚是赢不了他的。 至于外面闹的沸沸扬扬也好,讨论不休也好,却是一丝一毫也入不了这小筑之中,仿佛跟他们两个当事人无关一样。 直到有一日,朝家与公输家的请柬送到了他们的桌头。 “当时被救下的散修们的感谢会,”朝砚看了看上面罗里吧嗦一大堆的内容后总结道。 “这个只是由头,他们大概觉得人越多,越能以父子情意镇压住你,”朝纵将那请柬看过以后随意的扔在了桌上,结果因为力道过重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没有人去捡。 朝砚是因为懒,至于朝纵,他用剑最要紧的就是精确,灵气掌控程度胜过他人不知道多少,一本扔掉下去的请柬,没有捡的必要。 “镇压我?”朝砚撑着头打哈欠,“这要是我修为低一点儿,他们看见我不从,会不会玩个□□玩玩,让崽儿你好英雄救美。” “我是英雄?”朝纵侧目看他,“你是美?” 朝砚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不美?” 说好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我觉得你说的第一个美应该是个名词,”朝纵的学霸系统上线,非常的认真。 朝砚:“……” 好不容易玩一回情趣的。 看来他俩都是拥有着发射塔但都是天线断掉的人啊。 “名词动词不要紧,”朝砚笑眯眯道,“要紧的是具体的过程怎么解决?” “一下子干掉没有什么意思,”朝纵说道,换作从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好整以暇,可是想想戒指之中躺着的婚书,他便觉得那些人和事或许也没有那么值得推到千里外了,至于那些敢算计他与朝砚的人,怎么能够让他们轻易的破灭计划么,明明功败垂成最有意思了。 朝纵附耳过去,这样那样一番云云,待抬头之时问道:“怎么样?” “这块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附耳说悄悄话?”朝砚略有些困惑。 “你不觉得这样说话有做坏事的感觉么?”朝纵起身说道。 朝砚折扇拍手恍然大悟道:“唔,仪式感,有道理。” 所谓的感谢仪式真的是相当的盛大,朝家与公输家像是不想要给谁留后路一般下了血本,不仅四大家族都在,还有一些小仙城,散修更是一眼望不到头一样。 诸人皆备,可要等的人却久久不来,公输魁看向了朝辉,朝辉紧了紧手指说道:“说是会来,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此处有禁制设立,倒不怕被散修们听见。 公输魁点了点头,面色之中仍然有些许的不善。 他仍然记得朝砚对于他的无礼之处,那样年轻的人偏偏修为压了他不仅一头,现在还得哄着骗着,直到那年轻人重新入了朝家的宗祠,做了他公输家的人,有了晚辈之礼,之前的恶气也能够出上一两分了。 可时间又过了两个时辰,朝砚却无丝毫出现的迹象,此时散修们开始议论纷纷,四大家族更是坐立不安,成家家主若有似无的嗤笑了一声:“莫非是不打算来了。” 朝辉心中恨的咬牙切齿,面上却只能伪装一片平和:“他与他人不同,修为高深或许是有事缠身,不过等这个把时辰,才能见我天选城的诚意不是。” “此话在理,”赵家家主说道。 他的话音落,便见远处天空一人御剑而来,不过在视线之中一闪,已然破了那禁制落在了高台之上。 禁制破损,四大家族之人皆惊,朝辉更是直接斥责道:“来者何人?” 有请柬之人入这禁制之时根本不会打破。可朝辉呵斥声出,再看来人时却是蓦然所有的表情都转为了尴尬。 朝砚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懒洋洋的意味,他只轻轻点头,不行礼,不问好便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之上,不过原本以他的修为身份,便不需要向在座的任何人行礼问好的:“诸位家主唤我来什么事?” 朝辉看着他坐的极为不端正的坐姿,按捺着那等待,禁制被破,无礼的烦躁温和说道:“砚儿,怎么来的这样迟?” 此话一出,朝砚却没有理他,而是挥着折扇与那些散修打着招呼,似乎没有听到一样。朝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再次道:“砚儿,可听到我说话了?” “朝公子,朝家主与你说话为何不理?”一位家主说道,只是心中愤懑,一个个却只能强压火气。 朝砚终于扭头,颇有些茫然道:“朝家主在叫我?旁人皆是唤我姓氏,我与朝家主是什么并无亲密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 朝辉面色更是难看,却只能捏紧了手指道:“砚儿,你还在怪为父么,当年的确是为父不好。” 朝砚就那么静坐原地看他表演,觉得这个演技是可以拿三十分的,降分原因,太油腻。 “我记得我那日已经与您说了,我不是你儿子,”朝砚笑着看着他道,“您若想证明,不如我们滴血验亲。” 有直系血脉者,凭当日钟司韶那样的珠子便可验出,可是这样的方法一出,朝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几乎以为朝砚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 不,他不想认祖归宗,也有可能是记忆受损才敢如此的笃定。 “滴血验亲之事的确可行,”成家家主笑了一声道,“想要证明是亲生父子,这一关总不能免了的,要不然随便一个人都能认个儿子,岂不麻烦。” 朝砚慎重点头道:“的确如此。” “验亲之事可行,让人去准备验亲的工具吧,”公输魁看着朝砚道。 朝辉微微一愣,转身示意人去了,待那人离开,他看向朝砚道:“我知你怨我,只是闹出这样的事情于朝家也是难堪,你说不是我儿子,那多年前金琳城中你身边带的那个孩子叫朝纵,如今他还叫朝纵,这也是巧合么?你怨我当年之事,我把这家主之位传于你都行,只要你心里怨气能去一分。” 他如此大义凛然,不知情的散修竟有些感慨,一人大着胆子劝说道:“朝前辈,父亲做的再错,也总有他无奈的地方,即便您心中有怨,可以憎他恨他,但委实不能不认他啊。” 朝砚侧耳听闻:“此话说的倒是有几分在理。” 这话一出,朝辉的目光之中几乎迸发出一缕光芒出来,倒像是真的高兴似的:“砚儿,那你可愿认回朝家?” “我的确是你们说的那个朝砚,”朝砚看着在座诸人的异彩连连,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可那又怎么样呢?当年我修为被废朝家家主便毫不犹豫的放逐,公输家毫不犹豫的退婚,我自己寻求法子恢复了修为,又苦修至此,本想之前事情一笔勾销,此番认回,朝家主是想要让我真的报复回去么?” 朝辉一怔,公输魁更是紧张,他们打着认祖归宗的念头,却忘了朝砚之前的怨气不是那么好平复的,他有修为在身,在座之人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若真想报复,只怕天选城会再度血流成河。 不,他之前护持天选城,可见本性良善,应该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公输魁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分,见散修们皆是异色,开口道:“当年退婚之事乃是公输昱独自做下的决定,老夫与迟儿皆是不知,两姓交好,当年你与迟儿两情相悦,婚约之事也是他处理不当,老夫已然将他关进了祠堂之中,若朝公子不满意,只管说出怎么再罚,只是别弃了迟儿而去,让他茶不思饭不想,愧疚的恨不得废掉他自己的修为。” 他这话说的妥当,底下的散修皆是看向了朝砚。 “纵使公输家有错,公输迟却并无错处啊,朝前辈似乎另有他人了。” “修士坐享齐人之福之事也不少,那朝纵生的那样好,忍不住不是正常。” “……倒是在理。” 法不责众,他们倒是料定了朝砚无法对他们下手一样,却忘记了他当日选择之时是多么的冷漠。 公输家或许统领的能力不怎么样,可是颠倒黑白的能力着实是卓绝,朝砚也算是见识到了。 他开口道:“那你们想如何呢?” 朝辉道:“当年将你驱逐,实乃为父之过,为全你的名声,为父决定重开宗祠,将你的名字写上,他人再不可抹去。” 公输魁点头道:“迟儿等你多年,虽你已经有了一个,但他深情不悔,多年来未对他人近身一分一毫,仍愿与你续回当日的婚约,此事我已与你父亲定下,择日完婚也不辜负你们多年的苦等,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朝砚尚未开口,从天空远处传来了一道低沉至极的声音,他落在地面之上巍然站立,可即便如同当日一般挺直腰背,狭长的眸中也有一丝深深的疲惫。 行礼问好,公输迟看着公输魁与朝辉道:“晚辈不同意这门婚约。” “迟儿,你不是喜欢朝公子么?这么多年你未曾让一人近身,不就是在等他回来么?如今他已经回来了,何苦又这样?”公输魁蹙着眉头,却是对公输迟连连示意。 “苦等?”公输迟深深的看了朝砚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镌刻到心底一样,转过头时已然将所有的情绪敛下,“并非如此,当年公输家与朝家定下婚约之时,晚辈对于朝公子并无半分好感,即便有所仰慕,也不过是近日才有。” 什么两情相悦,不过是这些人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公输迟愿意为家族出力,但他不想被当成一颗棋子,让人随意的摆放在他不想去的位置。 “迟儿,此话慎言,”公输魁呵斥道。 “有何需要慎言的,事实如此,”公输迟面对他的威势未曾有丝毫的退让,他仍是天选城最瞩目骄傲的那个人,“婚约已退,断无再续之理,”即使亲手挥断最后一丝与他在一起的可能,这话也要说,“当年婚约是为了两姓交好,当年的退婚是怕朝公子拖我的后腿,影响公输家的未来,现在的婚约是为了将人牢牢栓住,老祖或许是真心为我考虑过,但更多的是随意任你们布置,你们可曾问过我可愿意,你们可曾问过朝公子可愿意?” 朝辉与公输魁皆是脸色难看,可众目睽睽之下却又无法说什么。 朝纵悄无声息的进来,在朝砚的身旁坐下握住了他的手,观着那些人的神色颇有些兴致勃勃。 朝砚来此,为不打草惊蛇,自然只有朝纵去把公输迟放出来,看着这些老家伙们志得意满然后被纷纷打脸,那滋味真不是一般的畅快。 “怎么来的这样迟?”朝砚与他传音道。 “还做了其他事,”朝纵眸底闪过一丝冷意,“趁这个机会刚刚好,金家的人一会儿也来了。” “去收拾金纹了?”朝砚传音道。 朝纵笑意微深:“我什么都瞒不过你,以后在你的面前还能有秘密么?” 朝砚笑道:“那我假装不知道?” “不用,”朝纵扣紧了他的手指。 这边的事情进行的几度反转,而在天选城的一座倌馆之中,一个满脸划痕,手筋被挑之人被捆在了一个十字的柱子上面,鸨爹脸上擦着极重的胭脂,撩开他的衣衫往里面看了看道:“这脸虽然不能看了,不过身体还行,好好调教一番倒也能用。” 那柱上之人拼命挣扎,可是嘴张的极大,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他眼中血泪横流,张开的嘴里舌头更是断了一截,修为被废,手筋被挑,只怕日后都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写字了。 “爹爹,那卖人的说只让他招待最下等的客人,”那鸨爹身后之人柔声说道,“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怨恨呢。” “收了人家的灵石,自然也要尽人之事,得罪了人就别怪人家报复,”鸨爹显然不以为意,世间之人太多,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也多,这样看似最有情的地方,实则才是最肮脏最无情的地方,“那便不用调教了,直接拉去给人享用就是了,反正不看脸都是一样的。” “嗬嗬……”那人努力的伸着舌头,却只能看着那两人的远去,瞳孔之中满是无望。 他想起那人极为昳丽的面容,微微一笑就似乎连他的魂都能勾过去,可他不是仙人,他是恶鬼,不过一个照面他便被拖进了这人间炼狱之中,只怕穷极一生也无法出去了。 因为出去也没有用了,没有人会相信他是金纹,一个肮脏的,没有修为的人,金家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认。 “迟儿,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无一例外,”公输魁捏着椅柄说道,“不要再胡闹了。” “公输老祖此话说的在理,”朝纵扬声道。 他一出声,诸人才发现了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那里,背着人给朝砚塞人还好,如此明目张胆的挖墙角,却是连公输魁都狠狠的吞咽了一下。 “朝公子何时来的?”朝辉面色不动,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后的汗几乎要顺着脊背滑落下来,朝纵斩那岁瑞都是容易,想要灭了朝家更是轻易。 可一想他手中的地阶技法和上品灵器,朝辉又是心头不断的翻涌,朝砚回归,再加上一个朝纵,日后谁还敢惹他们朝家。 利益所驱,朝辉难以压制心脏的快速跳动。 “刚才,”朝纵冷淡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确在理,可朝辉你是朝砚的父亲么?你是么?” 他接连发问,看向朝辉的目光之中寒冰一片,直接让朝辉浑身都有些颤栗,他强行压下那样的感觉道:“自然,自然是的。” “那滴血验亲的工具怎么还不上来?”朝纵看向公输魁道,“是还没有准备好,还是忘了,又或者说想让别人都忘了,这事就这么了了?” 公输魁心口大骇:“自然不是,只是还未准备好。” “那便不必准备了,”朝纵祭出了一颗珠子道,“我准备了,滴入至亲之人的血液,此珠变红,若不是至亲,此珠变白,朝家主请。” 朝辉巍然不动,他想要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却发现手脚皆是动不了。 朝砚挥扇,指尖一缕鲜血渗出,直接没入了那珠子之中,再轻轻一抿手指,那指尖的血迹已然消失不见,他懒洋洋的笑道:“朝家主请。” 朝辉不动,不仅其他家族的人侧目,散修们也是议论纷纷。 可不管怎么样,朝辉只知不能验,一旦验了,他所想要的一切皆是妄想。 “或许朝家主怕受伤,”朝纵在朝家扫了一圈道,“既然如此,让朝家主的儿子验也是一样的。” 朝家人皆是看向了朝辉,心中隐隐的疑虑也在升起,其中以朝岚为甚,他当年被朝砚欺压良多,只以为朝砚失去修为后此生都不会再见,却是未曾想到朝砚再出现之时已经成长到了他们的父亲都无法仰望的地步。 曾经的弃子弃若敝履,如今却是集四大家族都想让他回归,而一旦他回归,当年他们这些人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恐怕皆要还回去,可若他不是朝辉的儿子呢?那么他是不是就无法回来? 朝岚走了一步出来道:“我来。” “不可!”朝辉连忙呵斥,却知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便似乎认定了朝砚不是他的儿子。 朝岚诧异的看向了他,朝纵却是轻轻一点,一缕剑光不知何时飘浮在了朝辉的面前,直接从他的脖颈之处划过,再回转之时直接没入了那珠子之中。 血液渗入,朝纵看着朝辉捂着脖子愤怒的目光道:“我左思右想,还是朝家主的血液好用,毕竟能逐出一个儿子,另外一个儿子不认也无妨。” 朝岚刚才还在想为何朝纵不取他的血液,此时听闻看向朝辉,心中已然尘埃落定,若他真的前往滴血验亲,他的这个父亲恐怕真的会不认他这个儿子,因为他想要的是朝砚,是朝砚啊。 然而他人的目光并不在朝岚的身上,而是牢牢盯着那珠子的光晕流转,可那血液融汇,却与当日朝砚与朝纵测血缘之时一样,纯白! 无血亲! 朝砚真的不是朝辉的儿子,成家家主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却是皆有失望之色。 朝辉浑身都有些颤栗,死死的盯着朝纵道:“是你,一定是你在这验血的珠子上做了手脚,才让我们父子不能相认,你不想让砚儿跟迟儿成婚,所以,所以……” “朝家主慎言,”朝纵眯眼看向了他道,“你既不是朝砚的父亲,我若想斩你,不过一息的功夫。” 公输魁正要说话,却被朝纵看了过来道:“或者公输家想要试试?” 公输魁所有的话语都咽了下去,活的越久,修为越高越怕死,此事已定,没必要强出头。 众人皆是哗然,哪里还不明白朝砚确非朝辉亲子,甚至连一丝血缘也无,那他是从何处出来的?是抱养的,还是朝辉的夫人与他人私通? 怪只怪朝辉当年把朝砚认作嫡子,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也拔不出来了,朝辉的脸上火辣辣的,这种所有人都知道他头顶绿帽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他看向了朝砚,却是蓦然老泪纵横道:“砚儿,我虽未生你,可养你十六载,难道还要因为这区区的血缘不能做你的父亲么?” “那要问问你配做他的父亲么?!”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却是让朝辉直接变了脸色,他看向了那女子道,“云娘,你怎会来此,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要乱说。” “乱说?我问你,当年我与杜涉两情相悦,他父母被下了夺魂,此事可是你做的?”云娘直直的看着他,心爱之人,她最亲的儿子皆没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朝辉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可是救了他的父母,云娘……” “真是好大的一场戏,”啪啪的鼓掌声从远处传来,金守落下,哪里还有当日半分的狼狈。 “我们并未邀请金家,”公输魁开口道。 “所以我们金家是闯进来的,”另外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开口说道,“公输兄多年不见,真是底气十足。” “金鼎,你出关了,”公输魁看向那中年人时满身戒备。 那金鼎却不过扫了他一眼,走到了朝砚的面前道:“前辈,金家可否在此处落座?” 他执礼甚是恭敬,金家诸人也皆是行礼,看起来无一丝的不情愿。 朝砚伸手道:“请坐。” 金鼎在他又旁边的位置坐下,却是让朝辉看向这里时怒气更甚:“金守,你也要与我朝家争夺么?” “争夺,前辈又不是物件,也不是你的儿子,谈什么争夺岂不是太可笑,”金守笑着道。 可是很快朝辉便无暇顾及其他了。 “你救了他的父母,用的是什么,追魂,”云娘却懒得再顾及什么脸面,她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脸面做什么,“杜郎当年的确斩过不少魔修,可是魔修若要报复,怎么可能下什么夺魂,而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无果,只有你的手上有解药,若非你当年用计,我怎么可能嫁给你这个虚伪恶心的人!!” “闭嘴!”朝辉猛地呵斥,所有的事情皆集中在一起,便是他也有些无力招架了,“把夫人带回去,不要让她在此疯言疯语的惹别人笑话。” 朝家侍卫上前,云娘苦笑,便听朝砚一声悠悠:“慢着,爹虽然不是我爹,娘却是我娘,谁碰她一下试试。” 他语气不重,那两个朝家侍卫却不敢动分毫,朝辉更是面色难看到了极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偏偏不能动。 云娘看了朝砚一眼,闭了一下眼后调转了目光看向朝辉道:“当年你用计让我嫁给你,根本不顾我已经怀了杜郎的孩子,我嫁你本也想定心,可你碰我不成,便纳入了不少的侧室,妾房,怪我有眼无珠,让他认贼作父,我生下他三年后,杜郎前来寻我,想带我们母子离开,又是你出手无情,后来却告知我他被魔修围攻没了性命,此事你可认?” “绝无此事!”朝辉怎么可能认,他面色涨的通红道,“分明是你这个淫妇水性杨花,与人通奸,不知廉耻……” “朝家主是当我不在么?”朝砚提醒道。 朝辉后面所有的话都被压了下去。他颤抖着嘴唇看向朝砚道:“砚儿,我没有,你不要相信她,我将你养大,亲手教你读书写字,怎么可能会那样做。” “亲手养大便是教的我眼高手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朝砚挥扇道,“此事不提,我且问你,当年引我去禁地之人可是你派的?我思来想去,那禁地岂是寻常人可入,除了你这个家主引路,我也不能进入其中碰上必死的禁制。” 朝辉微微后退了一些:“你在说什么?” “我娘生下我时你应该是想要掐死的,只是测我资质不错便认了儿子,有用时光耀门楣,没了修为以后,这个曾经的耻辱自然还是死了的好,所以禁地没有将我杀死,你便又出了第二招,放我去别庄的路上马车做了手脚,山路上放了巨石,一旦砸中,死无葬身之地。”朝砚懒洋洋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做的!”朝辉极力反驳,可是看他的面色,诸人皆是沉默心惊。 “再然后,金琳城之时知道我得了灵脉派人追杀,你知道朝纵的名字,那你可还记得你当年一掌差点儿打死他的事情?”朝砚说话皆是温声细语,却是让朝家,赵家,成家以及金守皆是变了颜色。 当年追捕朝纵的人中就有他们一份,虽是未曾动手,可是仇怨从那时便结下了。 他们老向朝纵的神色颇有几分惶然,朝纵嗤了一声:“那时朝家与公输家可是主力,朝家主的那一掌朝纵铭记多年。” 朝辉眼珠左右乱转,猛地呼吸,抓着椅柄的手青筋毕露,他蓦然看向了周围的家主道:“你们看我做什么?他既然要收拾我,你们还跑得了么?” 诸位家主皆惊,看向朝纵时多了几分的防备。 朝纵点了点桌子道:“朝家主倒是聪明,知道拖人一起下水,只不过我这个人报仇只对人,朝家主必然是要死的,而且我要让你死的很难看,只是其他家主轻重不定,若按我说的来,或许命保不住,但是家族之人我不会动一分一毫,可算是此时与我为敌,很多事情难说了。” 诸人皆是看过他杀岁见城人毫不留情的手段的,闻言那些家族中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向那些家主的时候面色便算不得善了。 有人面色灰败,有人拳头捏的很紧,金守面色凝重,他看向了金鼎道:“老祖。” “不义之财,取之伤及自身,”金鼎看向他的面容有些冷漠。 朝砚二人于金琳城有恩不说,他不仅对付不了朝纵,更是不可能打的过朝砚,舍一个家主,保一城之人,如何取舍,不用想便知:“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 金守面色惨白,看向朝纵时指骨捏紧:“朝公子,当年金琳城并非我下的命令,而是金敛下令。” 金敛眸中并无一丝诧异,他起身道:“的确如此。” 朝纵审视他片刻:“是非曲直我自明白,不必辩解。” “你能对付一人,还能对付得了所有的人么?”朝辉面有癫狂,直接挥剑朝着朝纵攻击了过来,可朝纵坐于座椅之上,只是轻轻抬手便夹住了朝辉的剑,他甚至身形未动,只轻轻用力,那剑便已然断掉了,断剑被夹,直接被他拍入了朝辉的丹田之中,虹光没入,朝辉一声痛呼几乎响彻云霄。 对付同等级的修士,便如同砍菜切瓜一般简单,可见他之前对上朝纯的确是戏弄居多。 朝辉在地上打滚,哪里还有半分家主的风范,其他家主皆是面色大变,不过一合之间,一个开光后期的修士就没有了,他们尚且不如朝辉,可敌的过他? 金守浑身颤抖,连须发都白了几分,他看向朝纵,竟是直直的跪在了朝纵的面前道:“老朽当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看在老夫有眼无珠的份上饶过我吧。” 他的头磕了下去,在命的面前,尊严都可以放在一边,连命都没有了,谈何尊严。 云娘在一旁看着朝辉怔愣,她未见当日岁见城与天选城之间的大战,甚至做好了与朝辉同归于尽的准备,却是未曾想到报仇是这般的轻易,而那个风姿卓卓的青年若真是她的儿子该有多好? 金守的额头渗出了血液,金敛在一旁却只有漠然,公输迟本是站在一旁,此时却是撩起了衣摆,同样跪了下来,膝盖触地,声音沉闷,他开口道:“请饶过我父亲,当年他的罪过由我一力承担。”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不能不跪。 “谁做的孽我自会找谁报仇,”朝纵看着他道,“你不必求情。” “父债子偿,该如此的。”公输迟闭上眼睛道。 “迟儿,你父亲的罪过不应该怪在你的头上,”公输魁深深蹙眉,虽是感慨公输家出了这样一位孝子,可与公输迟比,公输昱便算不得什么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公输迟都没有了,公输家才真是没有了将来。 “冤有头,债有主,”朝砚挥扇,公输迟竟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当年你助我脱险,此乃恩情,朝纵不会杀了你父亲,但是修为留不得。” 他在乎恩情,却更在乎朝纵,当年种种,若他迟一点儿,朝纵可能便没有了。 公输迟沉默,半晌后抱拳行礼道:“多谢。” 此种结果已是最好,若再强求怕是无果。 朝砚此举,公输魁却是隐隐松了口气,而与公输迟比起来,朝家的子嗣们却连看朝辉一眼都是不愿。 “朝辉,杜郎一个人在下面太寂寞了,我们下去陪他吧,”云娘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匕首,直直的捅入了朝辉的心窝之中,血液喷溅,直接将她的脸都染红了。 她却未擦,而是看着朝砚道:“你为我报了仇,生恩便算你报了,好好活着。” 好好替他活着。 第134章 课本 匕首没入她的心脏, 朝砚挥扇的手顿了一下,一种蓦然的沉闷升起,然后如同被什么剥离了一样,再也无法影响他分毫了。 一场感谢的仪式, 一场认亲的仪式,甚至是一场定亲的仪式,最后以这样残忍而可笑的方式结束了。 朝辉死了, 与他抢来的夫人在不是他的儿子面前死了, 曾经那些参与追捕的家主皆是被废去了修为,一世颓废不等。 金琳城扶持了金敛上位,金鼎在背后支持,无人敢有异议。 “恭喜, ”朝纵看见前来拜访的金敛道, 倒未有前几次的针锋相对, 就像是心定下来了一样。 金敛好奇他这样的转变, 却是笑道:“无甚好恭喜的,能得此位置,还是托了前辈的福气。” 因为他与朝纵与朝砚交好的关系, 金鼎才会扶持他一个筑基后期的人上位,虽然家族中人面上不显, 但到底有人会心生不满, 而这种不满会随着朝砚与朝纵的离开逐渐加重,且由金鼎扶持,背后不过是换了个人操纵罢了, 着实无甚好恭喜的。 金敛能够看透着一层,朝纵又怎么可能看不透。 “个人的福气都是自己挣来的,”朝砚瘫在椅子上仿佛被封印,“好好努力。” “是,我知,”金敛并未因为当前的处境有所沮丧,局面已经比之前更好,没有理由因为没有一步登天便放任自流,“我此次来是为了金纹的事情,他突然失踪,金督长老唯有此子传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据说是魔修杀的么?”朝纵做事妥帖,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金敛苦笑:“他找不到魔修的踪迹,又认定了那魔修就是因为前辈二人放走才会导致金纹被害,故而有所迁怒。” “那就让他迁怒吧,”朝纵含笑的审视了金敛两眼道,“他能耐我们何?” 此话狂妄,却也在理,金敛点头道:“前辈所说的确如此,不过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万事还请小心。” 金敛告辞,朝纵将所用的最后一件东西装进了戒指之中,然后弯腰戳了戳朝砚的鼻子:“我们该走了。” “去哪儿?”朝砚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跟只刚刚睡饱的猫儿一样。 朝纵弯腰将他整个人捞了起来:“去解决程云的事情。” “还有事啊,”朝砚扶着他的肩膀懒洋洋道,“程云,谁啊?” 最近见过的人实在太多,在所有事情解决之后朝砚几日的昏天暗地,人都睡的有些迷糊了。 “你救的那个孩子,”朝纵眸中一股幽暗闪过,他要决定到底是杀还是要放。 “哦,那个年轻人,”朝砚笑道,“那就去吧。”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目的。 公输迟没有去剑心学院,因为与朝砚的这段所谓孽缘,钟司商不欲给朝砚惹麻烦,也不想去撩拨朝纵那根很有可能再度敏感的神经,但他到底是惜才的,一封介绍信和数万里外一座不输于万剑城的城池,足以让公输迟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而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轻车简从便离开了,朝纵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朝纵虽然对于他与朝砚之前的婚约略有不满,对于那个人倒是有几分的欣赏,只可惜再欣赏也不可能为友。 天选城一域,有仙城林立,便也有国家繁衍,比起修士而言,凡人其实才是最多的。 腾辉国国境不大,凡人的领域大约占据了数百里的距离,与一些小的仙城也有交边的迹象,其中因为灵气匮乏的缘故凡人居多,但是修士也并非没有。 朝砚此行并非采用飞舟,鉴于他对于金敛马车的喜爱,朝纵亲自置办的马车只比那个舒服宽敞,绝对没有半分输给人的地方。 那如同一个小房间的马车外表看着不如何的华丽,但是内里却铺了羔羊毛的垫子,奶白色的并无任何的膻味,反而泛着一股阳光暖洋洋的气息,其上置放抱枕无数,桌子并非搬来搬去,而是固定在了一旁的车壁之上,只需要推拉便可以拉起或者收拢起来,完全不占地方,暗格无数,其中全放了朝砚喜欢的东西,话本,小吃,对于朝砚而言,本来以为将会十分辛苦的旅途彻底变成了温柔乡。 为此朝砚揽着朝纵的肩膀亲了好几下,神色之中全是喜悦:“崽儿你真是天使。” “我就当你在夸奖我吧,”朝纵擦着脸上偶尔沾到的口水道。 天使,鸟人,在朝砚的睡前故事当中,这种存在经常是长着一对纯白的鸡翅膀飞来飞去的,时不时还被某人憧憬一下要是真有那么大的鸡翅生活该有多么的美好。 而等到朝砚认识到错误试图给朝纵建立他们其实很是圣洁美好的形象时,天使在朝纵的脑海之中已经崩塌的一塌糊涂。 朝纵所买马匹乃是一种修为极低的妖兽,只需要简单的契约便不再需要有人刻意驾驶,身边只带了程云一个,程云却是第二日便自请坐在了马车的外面。 此次倒并非朝纵赶他,对于程云的存在,朝纵连一丝眼神的施舍也无,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朝砚的身上,这也就导致程云坐在门口处觉得自己在此处非常的不自在,莫名觉得自己十分的多余,每每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要闪瞎,还不如坐在车门外面,反正修士也不畏寒暑。 马车行驶不快,中途还路过了一些小的凡人城镇,即便朝纵掩人耳目了,那副极为风流出色的体态仍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因为他修士的身份,倒是无人敢上前招惹。 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他们便到达了腾辉国的国都,而程云之前便定居于此,拒绝了程云的邀请入住,朝纵亲自置办院落,务必尽善尽美。 从陈设布置道挑选仆从,那院落之中的一花一草,没有一处不是顺着朝砚的心意来的。 连那本应该是拔步床的地方也换成了朝砚曾经说过的罗汉床,铺的极其柔软,上面还放了巨大柔软的靠枕,不比现代的席梦思差。 程云回家了一趟,再次前来之时几乎是要被那翻天覆地的变化给彻底惊呆。 院落不大,但是处处打理的精致,三进的院子只外院处放了仆从,其余两进并不允许他人进入,只程云因为知晓内情,通禀之后才能被放进去。 “少主,此处的路引国书已经准备好了,”程云奉上两份国书。 腾辉国灵气匮乏,修士也异常珍贵,为此修士的路引与凡人大有不同之处,一般看了路引之后便无人敢来招惹。 “你自去修炼,无事不必前来打扰,”朝纵给予他灵石不少便不再去管了,他前来此处,一是为了观程云对于当日之事还记得多少,更重要的却是挑选一处隐世罢了。 在万剑城风波未过去之前不宜过份张扬,但是该有的享受却不能没有。 且秘境之中便能够修炼,便是短暂定居于此也并无不可。 “是,”程云接过灵石以后拱手告退,他隐约觉得朝纵对他有些冷淡,却只能猜测或许是当日自己表现的不够忠心的缘故,但朝纵所给予灵石即便是四大家族的天之骄子都未必能够得到,又好像对他有所看重,也是让程云偶尔摸不着头脑。 但他对于朝砚与朝纵的崇敬却是因为那天选城一战后根深蒂固,未曾有所异议。 “探查的怎么样?”朝砚酌着一杯清酒问道。 花间一壶酒,他倒是品的有滋有味。 “尚可,他乃是奶娘带着逃离此地,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告诉他,”朝纵坐在他的身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道,“且她身体根基似乎因为年轻时疲乏而彻底坏掉了,没有几年好活了。” 凡人生老病死乃是寻常,朝纵没有救的意向,朝砚也没有。 “哦,对了崽儿,我刚才在土里发现了一盒夜明珠,”朝砚滴溜溜的在桌子上滚着,兴趣有点儿足。 朝纵:“……” 腾辉国安定,并无大的战乱,他二人在此处居住三年的时候,朝纵于秘境之中突破到了旋照期,而程云的奶娘也病故了,死前只告诉他好好活着,别做坏事,别惹冤孽后便魂归了地府。 程云从此孑然一身,因缘巧合之下也突破到了筑基初期。 秘境之中处处轰鸣,熔浆之地中本就灼热异常,处处岩浆翻滚,随处落下一块石头便能很快化成液体,而在其中却有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几乎遍布整个岩浆之地一般,所过之处连那尚且能够落脚的地方都在消融,而那岩浆之中本已习惯了的妖兽皆是发出尖利的嘶吼声,随即竟化成了一堆的灰烬融入到了那岩浆之中。 火焰熊熊燃烧,其中的一道身影站立其中却全然无畏,他甚至在其中闭目,待听到远方的雷声轰鸣时才睁开了眼睛。 火焰尽去,朝纵飞身朝着那个方向掠了过去,待到近前便见朝砚懒洋洋的坐着,只身前一股丹香弥漫,引得周围的妖兽纷纷躁动,而那雷光更是肆虐异常,直到三个时辰之后,一切风雨皆收。 “崽儿,双生丹成了,”朝砚取出了那炼丹炉之中的九枚双生丹,对于系统不用幸运石就能好好炼丹的属性也是习以为常。 炼丹等级提升了三年,朝砚的等级也终于到达了可以炼制双生丹的地步。 朝纵近前便被塞了一颗进去,那丹药入口即化,甘甜异常,入了腹中一股暖流席卷,待想要追逐其踪迹时却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修为不动,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朝砚塞了一颗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变化:“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味道不错。” 朝纵眼疾手快的拿过了他手上的玉瓶,在朝砚顺着转移的目光之中递给了他一个储物袋,顺利转移了朝砚对于双生丹味道的执念。 虽然朝纵这些年跟着朝砚十分的心如止水,但是这并不包括把双生丹当糖豆给嚼了这种事。 “这是什么?”朝砚往那储物袋里面探,然后惊喜出声,“牛轧糖,味道不错,在哪儿买的?” “我做的,”朝纵收起了那数枚双生丹道。 “崽儿你真是天才,”朝砚给他竖了竖大拇指,鼓着脸颊道,“你的技法磨练的怎么样了?” “第二式已成,第三式还在琢磨,”朝纵答道,“目前没有什么头绪。” “慢慢来,不着急,”朝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 他家崽儿已经很优秀了,不能再优秀了。 “我知,”朝纵附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半晌之后分开道,“味道的确不错。” 朝砚:“……” 所以这就是你抢我糖的原因? 朝砚掏出一枚递到了他的嘴边:“那你多吃点儿。” 朝纵摇头:“不用了,我只喜欢刚才那块。” 虽然很小,没几下就化没了,但是很甜。 朝砚举着糖恍然大悟,断掉的弦终于接上了几分,他将手中的糖塞到了嘴里,然后按下朝纵的唇直接亲住。 含着糖亲,果然比平时更甜了几分,他家崽儿真是无师自通。 最后那一袋牛轧糖不是吃完的,而是亲完的,如果不是朝纵第一次做做的份量比较少的话,朝砚觉得他们这场人工呼吸可以做到日久天长。 “橘子糖,你要的,”朝纵这次递过来的储物袋相当的大,里面塞的满满当当。 “崽儿,吃糖要适量,”朝砚对于那弥漫的橘子香气抽了抽鼻子,强忍着塞一颗的冲动将那储物袋塞进了背包里头,“免得有蛀牙。” 再亲下去都能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说的有道理,”朝纵微妙的看了他一眼,“那玻璃糖我先不做了。” 朝砚:“……” 他记得这孩子小时候很可爱的,长大了怎么这么皮。 “跟你学的,”朝纵贴着他的耳朵好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你的厨艺真的不太好,这点儿属于自学成才。” “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朝砚倒没有任何生气的地方,反而还相当的骄傲。 “胜不过,”朝纵觉得自己比之他还差了很多。 “唔,”朝砚对这个不关注,他关注的是,“那什么时候做玻璃糖?其实这个东西很好保存的,吃个十年八年的也坏不了,可以早点儿做储备起来。” 朝纵看着他:“我怕你蛀牙。” 都是修士怕个毛的蛀牙,他们的身体因为功法不仅有自净能力,只那一口牙的坚硬程度怕不是胜过金刚钻。 朝砚按下他的脖子道:“好吧,亲亲亲,又不是不让你亲。” 朝纵顺势压下,待分开之时递给了朝砚一个储物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朝砚心心念念的玻璃糖。 朝砚靠在靠枕上瞄了瞄,懒洋洋道:“这感觉跟给嫖资似的。” 亲完别人给小费,他家崽儿是忙着投喂各种美食,好像也没差,都是大爷。 他只是随口一说,朝纵的脸蓦然黑了一下:“嫖资?” 朝砚紧紧的捏着那个储物袋道:“口误口误,里面充斥了浓浓的爱意,跟那些随手扔的钱怎么能一样呢,不一样的。” 非常郑重,显然意识到自己错哪儿了。 朝纵收回了要去拿回的手,勾起唇角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仍然很伤心。” 朝砚:“……” 好歹露出点儿微微伤心的样子来啊。 三年过,万剑城传来的消息皆是一片的风平浪静,反倒是岁见城与魔修合作的消息传出,其中的正道修士纷纷逃离,引得各大仙城讨伐不断,陷入了一片的水深火热之中,似乎根本顾不上朝砚与朝纵二人。 修为提升,朝砚距离辟谷期仍然处在不断的打磨之中,相比于日后的高楼,今日的每一分修为都是基础。离开五年之久,也应该回到剑心学院去看看了。 “不带他走?”朝砚懒洋洋的询问道,“不是相处的顶好的么?” “留在身边我总会考量杀与不杀,若他日后知道这样的事情……”朝纵平直的说道,虽然程云的奶娘已经死了,程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但这并不代表有一天他不会知道,朝纵对于他的以后没有什么兴趣,此次放过,便算是一了百了了,日后若是再遇便是陌生人了。 “你自己定吧,”朝砚的手从太阳的边际划过,懒洋洋的。 他每每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信任,以及对于朝纵做出的任何结果都不会追究。 朝纵道:“好。” “不能带我走么?”程云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有些错愕,奶娘走了,少主也不需要他的存在,他们强悍无匹,带着他或许只是累赘。 “你若需要依托别人而活,或许你不适合修炼,”朝纵冷淡的看着他道,“这是允诺给你的灵石,你自己的路自己定。” 或许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但是因为这份血亲的两位诞育者的存在,让朝纵对于这个人甚至怀揣着恶意,但无辜者,不杀,朝纵并不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他,指一条明路却是可以的。 程云垂眸,半晌没有接过那个储物戒指,他抿了抿小声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朝纵开口道:“说。” 程云有些紧张的捏紧了衣摆道:“既然您不需要我,当时为何要从公输家手中要下我呢?” “你想去公输家?”朝纵冷淡道,“可以,拿上我的手书,他们一定接纳你。” “不,不是这样的,”程云连忙抬头,在目睹了公输家那样的场面之后,他只对公输迟怀着一份仰慕,对于其他人有些敬谢不敏。 他没有公输迟那样坚定的内心,不想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成为那样的人。 而问出这个问题,也不过是因为难过,他能看出朝纵似乎并不喜欢他,但也没有伤害他,而朝砚与他说话从未有过什么高阶修士的架子,但是因为朝纵的那份不喜欢,又或者他本身并不喜欢揽事上身,因此即便与他说话的次数也很少。 又或者是为了今日的离开,那人并不愿意与他有过密的交集。 “不想去公输家,就去金家吧,”朝纵递过来一份手书道,“金家有金敛在,好好做事就是了。” “是,多谢少主,”程云接过那扎手书和戒指,默默的低头跪谢。 仆从驱离,小院之中两道人影蓦然消失不见,直到了万剑城城门十里之外双双出现。 倒不是朝砚不想传回剑心学院之中,万剑城有禁制笼罩,魔修进出都要探查,而剑心学院更甚,朝砚根本打不破那禁制,除非有一日他的修为能够高于那禁制设立者,或许就能够直接传送到禁制之内了。 过城而入,朝纵的容貌终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打量,只是时隔五年所识者少,待入了城门之中,便直接御剑直入剑心学院。 学院之内一如既往,处处皆是忙碌,比斗台上更是没有一处空闲,与他们初入之时没有半分的区别,只是再回之时,心境已与最初有所不同。 一道传信的玉符飞入了小楼之内,朝砚到了楼前之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架势。 “朝前辈你终于回来了,”孔儒的修为已然到了开光初期,只是面容还跟之前无甚区别。 米果儿趴在树上甩下几片叶子全当礼花了。 “这么想我啊,久别重逢来抱一下,”他张着手臂上去,孔儒看了看旁边连个阻止迹象都没有的朝纵,仿佛看到了怪物一样,但是面对朝砚伸上来的手臂,他“啊”的叫了一声,蹭的一下从朝砚的手臂下方钻了过去。 “我要难过了,兔子你嫌弃我,”朝砚手叉腰道。 孔儒面色涨的通红,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朝前辈,就是就是,男男授受不亲。” “这个理由?”朝砚低头凑在他的耳边道,“看我们兔子满面桃花的显然是红鸾星动了,跟万铭城进展的怎么样了?他的技术好不好?” 孔儒满脸通红就差七窍要冒热气了:“先先先先进去吧,菜菜菜……” 他半晌话都说不全,急得都快哭了。 “先进去,”朝纵揽住了朝砚的腰将人带走,孔儒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揉搓了一下脸但是仍然火辣辣的,盖因为那个问题实在是太过于羞耻了,深吸了好几口气,孔儒才进了小楼之中。 朝家诸人出任务者不少,留在楼群之中的不多,朝砚他们离开,回来之时却不见任何的凌乱,反而牧宿与丁胥已然到了开光中期,衡娘杨志他二人已然在开光初期,只差一线便能越过去达成中期。 朝砚回来的匆忙,菜品倒准备的极其丰盛,只不过这人在别处受的欺压多了就似乎要在别处找补回来一样,两杯酒下肚,朝砚微微染上了一分醉意,揽过孔儒似乎要将事情刨根问底。 “你们到底进展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亲过?”朝砚笑眯眯的压在孔儒的肩头,就跟拎住了兔子耳朵一样,让他想跑都不敢跑。 孔儒眼睛濡湿:“朝前辈您别问了。” “说说嘛,都是男人不用害臊,”朝砚笑道,“他要是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大家说是不是?” “是,”几个大男人起哄道。 衡娘抿唇笑道:“不用在意我,就当我是个男人也行。” 牧宿执着酒杯笑道:“孔公子还是说说的好,这样好的厨艺就要被万家拐走了,还是要少主做主的。” 孔儒脸颊涨的更红了:“没,没欺负,他恪守君子之礼的。” “原来也是个小古板,”朝砚略有些可惜,眸光微微一抿开始使坏,“连亲过你都没有?” 孔儒果断摇头,差点儿化身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他跟你说过喜欢没有?”朝砚头低的愈发的低了。 孔儒头恨不得埋到胸口去,声如蚊蚋:“说了。” 那晚月色正好,那个一身白衣如雪的男人以最僵硬的姿态,最温柔的目光跟他说想要一生一世,不把他让给任何人,孔儒当时惊呆了,心跳也乱成了一锅粥,但是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已经答应了。 亲是没有亲的,但是抱了,只是单纯的抱,那个人的心跳很是沉稳,就是一下一下的也跟擂鼓一样轰鸣。 总之是比较错乱羞耻的一夜,孔儒从前看朝砚,看衡娘都不觉得有何羞耻之处,两情相悦的甜蜜虽然让人脸红,但更多的是羡慕,虽然偶尔即使如同朝纵那样的聪明人都会有些傻的举动。 孔儒觉得轮到自己一定能够游刃有余,结果他们在树下抱了一晚仿佛无家可归。 “说了就好,”朝砚笑眯眯道,“兔子啊,你可知道两情相悦的时候大多都是会情不自禁的。” 孔儒点了点头,他知道情不自禁,所以每每特别喜欢与那人触碰,喜欢那个略带点儿冷意但是特别宽厚安全的怀抱。 “你竟然知道,”朝砚有些略微的惊讶,思绪转了两圈反应过来了,“情不自禁可不是抱一下,那是恨不得亲一下,再亲一下,然后直接想去滚床单的那种,杨志你说是不是?” 杨志的剑也微微泛了点儿红,目光有些漂移,倒是衡娘笑吟吟的搀上了他的手臂,拢了拢鬓发道:“哪里用什么亲呢,两人独处,恨不得时时都连在一起呢。” 其他人听的有些面红耳赤,都是单身青年还都有点儿怅惘和羡慕。 他们纷纷告辞,表示这么多的狗粮他们是吃不下的,而等到人散的差不多,孔儒脸颊热的仿佛都要晕过去了。 “连,连在一起……”孔儒脸颊通红,“怎么连…”连在一起啊。 “崽儿,上图,”朝砚满意的看着那满脸通红,伸手跟朝纵要课本普及知识。 朝纵倒是给了,只是凑近时咬着他的耳廓道:“谁是小古板?” 哦豁,要完。 朝砚接过了课本决定得把这茬给绕过去,他将图塞给了孔儒道:“好好学习,都是孤本。” 那说话的语气,特别像天桥下的小贩。 孔儒没敢翻,只牢牢的捏在手上仿佛里面有怪兽一样。 “有没有我们的呢?”衡娘笑吟吟的看过来道,“不知道是怎样的孤本?我们也回去研究研究。” 杨志浑身僵硬,但是眸中的情绪跟表现那完全就是两回事。 朝砚:“……” 您一看就是个老司机。 “咱们好像只有龙阳的吧?”朝砚侧头去问朝纵。 朝纵却是直接送出了一个匣子到衡娘的手上道:“不谢。” 衡娘接过倒真的未感谢,只是拉着杨志便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龙阳了,”朝纵看着朝砚道。 就这么会儿功夫,孔儒也一步一挪,然后蹭的一下跟兔子一样蹦的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你对男女也有涉猎,”朝砚仿佛没有察觉就剩他们两个人一样笑道,“真是博采众长。” “不过是混进来的,没看,”朝纵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没想到你竟然觉得我是个小古板……” “都结婚了还不上床,你倒是让我见识见识你不古板的样子,”朝砚挑眉道,完全没在怕的。 虽然经常睡在一起他家崽儿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证都领了还不做,他家崽儿真是柳下惠附体啊。 “就让你这么以为吧,”朝纵看了他良久后蓦然起身,顺便将他拉了起来,“走吧。” “去哪儿?”朝砚跟在他的身后问道。 朝纵答道:“去拜访老师,顺便将铭牌升级一下。” 他们在外五年,修为应当有所进境,目前朝家的楼群发展的不错,也应该提升修为招募更多的人进来了,万铭城回归后都突破到了旋照期,没有理由他们跟不上。 “老头估计在外面的客栈呢,”朝砚那一猜就是一个准,清净殿上果然没有看到人影,守在门口的侍卫只答了一个不在。 不过也不算是白跑一趟,拜访无人,音信却是传到了,有钟司商在,朝砚的铭牌顺利提到了旋照初期,而朝纵也提到了开光后期,如此修为既不会让他人说什么,也不算过份引人注意。 万家姐弟回归三年,他们的修为仍未暴露,可见绝对三缄其口了。 至于牧宿与丁胥二人,在天选城看到朝砚真正的实力以后先是惊讶,然后便是庆幸了,有如此厉害的少主,他们的未来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家族,忠心更甚,甚至归来以后对于楼内之人都没有吐露分毫。 事隔多年,再行招纳之时已经不用朝纵亲自出马了,他二人皆是坐在小楼之上观着下方,陈涌负责问询,衡娘记录,其他人等皆是井然有序。 从前朝家招募不需要宣传,如今也不需要,只因有旋照修为的朝家已然不可同日而语,只是此次却不仅仅招揽散修了,连一些实力不那么强悍的小家族也在此列之中。 枝叶不断的旺盛,家族才能够立起来。 “吾乃卓荣,开光初期修士,”比斗台上一人说道。 陈涌看他却是一愣,负责筛选之人只负责修为等阶,却是未曾注意到这个第一次招募后挥袖离去的人便有卓荣。 多年过去,连陈涌都突破到了开光初期,虽有因缘巧合的关系,但是运气本身也是实力的一种,当年拜入朝家的牧宿与丁胥皆是到了开光中期,可卓荣却似乎停留在开光初期停滞不前的同时似乎还受了些伤。 陈涌拿不定主意,看到了小楼之上,却只得了朝纵一个传音:“依规则而行便是。” 如此背主之人,绝对不在招募之列。 “他竟然还敢来,”朝纵看着下方的卓荣道。 朝砚趴在窗口看着,眸中有几分迷茫,却是开口道:“似乎根基受损了。” 修士根基受损最是难以调理,甚至会影响日后,若一直不能突破,恐生心魔。 “同级之人接连突破,他自然是急了,”以朝纵的修为自然能够看出那卓荣根基受损的原因,一步错,步步错,自己选的因,便要品尝自己结的果。 而招募的结果卓荣果然落选了,他站在朝家小楼之前面色难看:“我也是开光修为,你们朝家就这么礼贤下士的么?什么旋照期,还不是到了……啊!” 无人出现,他却被一道掌风拍的倒飞了出去,让诸人皆惊,而那蓦然响起的声音也是让在场之人对卓荣投去了一分鄙夷。 “背主之人,不予录用。” 卓荣默默爬起,却是不敢再叫嚷分毫,只能狼狈的离开了。 牧宿从远处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喟叹:“当年他的心性并非如此。” 并不会因为不予录用便连自己的行为也顾不上了,当年为友,这些年却是已经疏离。 丁胥看着卓荣的背影却是冷哼了'一声:“他心念已动,大约是觉得只有进入朝家才有可能突破。” 这便是他自己的自我设限,心魔已生,还是散修,若他不自己拔除,没有人会替他拔除的。 “希望他能醒悟,”牧宿叹了一口气道。 此次招募之人中开光修士便是不少,又有三个小家族顺带依附,楼群再度扩充,只是关于根基却不能一味的落在剑心学院之中了。 “此时建城还不到时候,”朝纵多番分析后下了决定,他与朝砚虽然修为到了旋照,但是这还只是刚开始,在得知了旋照之后的那些修为等阶,朝纵对于这大千世界的追逐绝对不会止于此处,而一旦建城,势必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在里面,且地盘倾轧之事若是层出不穷,绝对与朝纵招募的初衷相违背。 “这剑心学院可以买地盘啊,”朝砚凑在他的跟前说道,“哪儿都没有这里安全,至于势力范围,万剑城中我们买下几条街就行了。” 建城多麻烦,还不如直接划地盘,这万剑城虽是万家最大,但是各种力量倾轧不断,并非万家全然说了算的。 “可行,”朝纵思索此道,建城多是麻烦,而若买下根基,便是日后不想要了也能一并舍弃,不会成为鸡肋一般的存在。 朝纵定下方向亲自操刀,倒真买下了几条不错的街面,而剑心学院之中的范围也树立了起来。 而孔儒这边的图册,他在观看时紧闭房门,甚至下了多重禁制后才悄悄的翻开了来,人到成年之时,孔儒也是看过一些图册,只是上面所画多是简单,不过是女人半裸,孔儒没什么感觉,只以为是日后与妻子相处大概就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就是脱衣服这里有点儿羞耻,不过大概是要穿亵衣靠的不那么近或许也行。 而与万铭城在一起后,什么别靠的近都抛诸了脑后,而当翻开这本不一样的图册的时候,孔儒先是猛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脸颊开始爆红滴血,然后开始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的关上了房门。 随意翻的一页就那么劲爆,孔儒脑袋里的神经突突跳了两下,左右看看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能够看进来的,又翻开了下一页,而看上面的姿势,如果他真的有尾巴的话此时应该炸成一团的,毕竟代入万铭城的话…… 孔儒突然觉得鼻子痒痒,轻轻一蹭在看到上面一片鲜红的时候连忙找水去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鼻血压了下去,还没有精那什么亡,就差点儿血枯而亡了。 可见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对兔子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朝砚难得早起撞上,一脸神奇的看了过去:“昨晚看图了?” 这是发泄了多少次啊看这有气无力的,总不能外号叫兔子,频率和速度也像兔子,不过作为受而言好像也不用持久。 孔儒想脸颊爆红都无能为力了,沉默的点了点头。 “哦?是不是特别舒服?”朝砚不耻下问。 孔儒眼睛飘忽,在朝砚的视线之下却是摇了摇头,血止不住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朝砚眨了眨眼睛唔了一声,不是很舒服都整成这样,那要是舒服了岂不是要兔命:“多尝试几次就好了,不过悠着点儿。” “嗯,其实准备冰袋就好了,”这是孔儒用冰止血后的经验。 朝砚:“???” 那样不会废掉么? 第135章 结盟 这话朝砚没有问出口, 他猜测着或许用冰袋是可行的, 这导致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跟朝纵相拥而眠时拿着冰袋跃跃欲试,而朝纵提心吊胆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弄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以后朝砚沉默了良久。 “用在头上的?”朝砚往后缩了一点儿,“这个属于误会。” 对于那样的事情朝砚自己也有些后怕, 万一真的弄出什么毛病,那他岂不是要在上面。 朝纵鼻子里面出气:“哦?” “要不我还是检查一下吧, ”朝砚一个猴子偷桃,朝纵若不是眼疾手快按住,此时真是一言难尽。 “不用了,好着呢,”朝纵的后槽牙磨的嚓嚓, “用上了保证你能欲仙欲死。” 朝砚无辜的收回了手:“……” 那你倒是让我欲仙欲死啊。 光说不练假把式,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上床双修? 偷懒都偷不成, 也是非常的心累。 人家万铭城都已经求婚打算将人迎娶入门了, 一旦结成道侣那双修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了,可是他们已经扯证了却仍然不能上床。 衡娘那种老司机开起车来呜呜的, 朝砚每每都要紧赶慢赶才能跟上车速,生怕人家看出来他们谈了这么久的恋爱,婚都结了结果车还没有开过一次。 万铭城的动作其实算不得快, 从最初动心到如今求婚成功满打满算也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了, 也算是一次相当成功的恋爱长跑。 “万铭城求婚成功,按理也应该上门提亲才对,”朝砚托着腮看着楼下颇有些焦躁不安, 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走来走去的孔儒,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感同身受,毕竟结婚这种事情,他连证都是自己先扯的,完全没有什么紧张感,“他这跟身上生了跳蚤一样,是他的又跑不了。” 不是他的也抢不来。 一个萝卜一个坑,乃是天数。 朝纵看着窗外的日头,眸光闪烁间略有深思,而待一人送上了文书,他挥手让人退下后翻阅了一下道:“可能今日来不了了。” 朝砚抬眸,眨了眨眼睛道:“万家也讲究门当户对么?” “万铭城乃万家嫡子,”朝纵没有说多余的话,却是将所有的内容都涵盖在这一句话之中了。 万剑城幅员辽阔,其中囊括家族不计其数,底下的附属仙城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而万家本就掌握着万剑城,家族之中被所有人付之期待的嫡子,或许也需要一个门当户对或是实力匹配的人来相配。 或许有人会说万家已然这般强盛,哪里还需要再有什么力量维持,可是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就如同凡人帝王的和亲一样,没有血缘,便需要这样的方式来维系彼此家族之间的关系,一如当初朝家与公输家之间的联姻。 “万家应该没有定下婚约吧?”朝砚趴在围栏处低声问道。 以万铭城的性子,若是一早有婚约,必然不会来招惹孔儒的。 朝纵点头:“没有。” “唔,那就不用担心了,”朝砚接过他手中的文书看了两眼,万铭城从回了万家后便再没有出来,如果不是被关起来,那就是事情没有谈妥,“好事多磨,邪恶的力量是阻止不了真爱的。” 而且家长们通常不知道的是,本来两个小年轻可能还没有那么坚定的非要在一块儿,但是家长一反对,那天生的逆反心理一上来,反而容易情比金坚。 万铭城并非那样的人,但是他内心的坚定可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折断的,若是能够轻易折断,兔子虽然看起来柔弱,咬起人来也是很疼的。 “这个拿给兔子看吧,”朝砚托着腮道,“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啊。” “你倒不担心他承受不了么?”朝纵重新接过那文书道。 “不是还有崽儿你在背后支撑么,”朝砚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道,瞧不上他们朝家,知道他家崽儿多么小心眼么? 万家肯定不知道。 朝纵对于他的称赞全盘接收,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书若有所思,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日暮西沉,人还是没有来,孔儒在略有失望之时接过那文书,一向清澈的眸子眨了眨,有种别样的濡湿:“是万家不允么?” 朝纵抱臂说道:“没错,朝家势力不显,根基太过于薄弱,你修为比不上万铭城,这种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他说话如此直白,朝砚在一旁默默捂脸,虽然他说兔子的承受能力不错,但是他家崽儿怎么不知道委婉一点儿说呢。 “我知道的,”孔儒抿了抿唇道,“家世,修为,我哪一样都比不上他。” 有资格和想要婚配给万铭城的人很多,却只有他没有那个条件,只是普普通通孑然一身。 朝纵看他:“要放弃么?” 放弃很容易,坚持却很难。 孔儒摇了摇头道:“不,只要他没有说放弃,我不会放弃的。” 合不合适若是只看家世门第,与傀儡何异,合不合适自然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兔子真有魄力,他们要是不从,就咬死他们,”朝砚在一旁加油打气。 孔儒脸颊微红,有点儿了悟了朝小公子经常让他闭嘴的心态了。 万家腹地,万铭城挺直的跪在那冰层之上面无表情,只是眸中却是一万分的不解:“父亲,您并非那般看中势力之人,为何此次便不允诺?” 那低沉之声从四周传来,颇有些空旷的意味:“城儿,与修为资质不和之人婚配,你可知道后果如何?你只凭一厢情愿,满腔热血便要将一生寄托于一人身上,若他修为不及跟不上你的脚步,便只能拖你的后腿你可知道?” “孩儿既然决定是他,便不会在乎那样的事情,”万铭城寒着一张脸坚定道。 孔儒虽然资质不如他,可是却并非那等懈怠之人,虽是性子看着软,可是到了大事之前也是有自己的主意的,便是初遇之时,他也知道如何取舍才不至于拖他的后腿,反而因为能力范围而能帮上他的忙。 他若追赶不及,他也会好好指点于他,不会因为修为一事而舍弃陪伴终生之人。 “那你定的目标呢?”那低沉的声音同样寒冷,“你说要追上你姐姐,你可做到了?你与雪儿资质等同,非要下大功夫才能够追上,此时若等待修为不及之人,一步落下,日后再想要追赶,你觉得还来得及么?” 万铭城略有沉默,他自幼便追随姐姐的步伐,惟愿一日能够超过她,可是天选城一战之中,他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将目标定在长姐身上尤为不足,他应该有更高的目标。 只是这并非他放弃所爱的理由,就如朝砚如朝纵那般,朝纵的争强好胜便是连万铭城都觉得心惊,可是朝砚却似乎没有丝毫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之所以目前无突破,也不过是在圆融自身的境界,夯实根基。 他也曾经对此有所疑惑,而朝砚的回答是:“若是一味地等待,只会让他放松心神,停滞不前,且为了他停步,他心中才会倍感压力。” 孔儒显露人前的性子虽与朝纵极为不同,但是男人的骨子之中都存在着要强,若孔儒知道他为了等他而停滞修为,只怕给予的不是赞赏,而是责怪与内疚,所以他也从未想过要停滞自己的步伐,至少在登临这个世界的顶端之前,他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护持所爱之人的力量。 “若按父亲所说,铭城便只能娶了朝纵,女儿也只能嫁给朝砚了,”万聆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衣飘落在冰面之上,眉宇之间都是冷然。 “长姐,”万铭城看向她的身影叫了一声。 万聆雪点了点头:“父亲,你觉得呢?” 那低沉的声音之中似乎带了一分的笑意:“雪儿,你不是要嫁你那秘境所遇的英雄么?” “女儿左思右想,嫁人实属是件麻烦的事情,若非两情相悦,找来一人也不过是凑在一起,连对敌之时都无法交托后背,若父亲想要让我找一个这样的人,不如一人独活,好过被他人所害,”万聆雪冷声说道。 那低沉之声劝道:“感情之事可以培养。” 只是却有了几分底气不足。 “培养?”万聆雪道,“像您跟母亲那样一辈子相敬如宾么?” “聆雪,”那声音之中有些严厉。 “若您非要联姻,我来,”万聆雪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让铭城去选他喜欢的那个。” 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喜欢上一个便无法喜欢上另外一个,那样的感情虽是一厢情愿且短暂无比,可每每想起之时总觉得甜的很,舍去那些求而不得的苦涩,她并不想忘却这段情感。 只是她注定一生求而不得,既然是联姻,求不得感情,不如让弟弟去求得他的感情,毕竟他们是真的两情相悦。 “不可,”万铭城蹙眉阻止道,“长姐不可如此委屈自己,终身之事怎可马虎,即便……” 他想说即便没有了朝砚,修真之路漫漫,总还能遇到其他人,可他又明白心中若放了一个人,而那人并无负心之时,换成谁都不行的,换成谁都不是他。 “不必说了,”万聆雪阻止了他的话道,“我已然决定如此了,父亲想与哪家联姻只管说。” “朝家,”那低沉的声音说道,“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朝家朝砚,他是钟司商的徒弟,身份上配得上你,资质卓绝,旋照初期乃是因为比你差了几岁,可如此差距很简单便能弥补,修为资质上也配得上你,若是他,你觉得如何?” 万聆雪呼吸停滞了一下,呼吸微微颤抖,开口道:“女儿对他无意。” “你也说了,只是联姻而已,”那低沉之声说道。 “可他已有道侣,断然没有我插足的余地,”万聆雪微微侧目拒绝道,“夺人所爱非我万家之人所能为。” “那若是不夺人所爱呢?”低沉之声响彻了万聆雪的整个肺腑,“为父允许他享齐人之福,凡人之中有平妻的地位,修士一人结两个道侣也未尝不可,你若与他联姻,这万剑城便与剑心学院牢牢锁在一起,才是真正起到了联姻的作用。” “我与孔儒一起,不也是一样么?”万铭城看着万聆雪略有苍白的神色,蹙起了眉开口道。 “孔儒于朝砚而言不过是主仆,想要舍弃之时哪里会顾及许多,”低沉之声道,雪儿,若你答应,铭城的婚事便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为父可以不插手去管。” 万聆雪的指骨捏的很紧:“我同意无用,剑心学院与朝砚可能同意?” “若他真的同意了呢?”那低沉之声问道。 万聆雪心中苦涩之意越发浓郁:“他曾说过他所求乃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断然不会同意的。” “他何时与你说过这样的话?”那低沉之声中带了些别样的意味,“你三年前那段时日随钟司商出去便是去见了他?” 万聆雪猛地抬头,面色几乎能与此处的冰雪媲美:“父亲,你套我的话?” “你们姐弟二人一个比一个嘴严实,”那声音之中似是带了些许怒气,“把为父当什么人了?” 万聆雪低头不语,万铭城开口道:“君子守诺,答应不说,即便是面对父母妻儿也要做到,此话还是父亲所教,父亲忘了么?” “你倒是会用我的话来堵我的嘴,”那声音蓦然笑了起来道,“若非我已然从岁见城得了消息,又怎会知道那些事情来套你们的话,此时隐瞒已然无用了,朝砚的修为在旋照后期是也不是?” 他如此精确的说出,万聆雪心中一惊,却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 “果然天纵奇才,实乃大气运之人,”那声音感慨道,“他比雪儿你还小上几岁,未来却已经可以期许,他能得此修为,虽与秘境脱不了关系,可是心智资质也皆是不弱,他既是秘境之中你所遇到的人,你又不愿毁了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还存着爱意,当年他初入万剑城中我便让你好好结交,你偏不听,如今那人是别人的了,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 万聆雪垂眸,每每想到此处便是连腹部都觉得沉闷,当年轻狂,只觉世间男子皆是不堪,也未曾将朝砚放在眼中,更是因为父亲的一番论调而让她心有反感,却未曾想多年后每每想起便觉得后悔,若当年她肯听从,今日或许朝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以换个人。 他说了他会一生一世只要一人,虽是轻描淡写,可万聆雪信他说的是真的,只可惜这世间最无用的两个字便是后悔,即便毁的肠子都青了,也无任何的办法。 “这是女儿自己的因,结下的果自然只能自己尝,”万聆雪抬头道,“朝砚与孔儒虽是主仆,可是感情上却并非只是主仆,若孔儒与铭城结成道侣,便是与朝砚二人牵在了一起,他乃重情之人,绝对不会对于万家的事情袖手旁观。” 且万家的势力着实庞大,目前却是用不上朝砚的,而待日后,若真是万一万家有难,朝砚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倒对他真是了解,”那声音长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拆散一对,再委屈女儿嫁一个不喜欢有道侣的人,为父尚且做不到,只是雪儿想要不被联姻,铭城想要抱得美人归,还需去替为父做件事情,若是做的好了,今日顶撞之事便可一笔勾销,为父为你们主婚。” “何事?”二人齐声询问道。 “去圣域城求取一颗佛火珠,此事乃是家族要用,不可告知外人,”那声音说道,“也要让为父看看你们的决心。” 佛火珠难得,非诚心之人不可得,佩戴之可防邪祟入侵,更可度化生灵,圣域城更是远在数十万里之地,可不管如何艰难,总是不会比不能与婚配之事更难了。 姐弟俩匆匆出发,万铭城只来得及传下一道音信,说等着他,却是连其他事等一概未说。 “心安了?”朝砚看着孔儒将那玉符贴在心口处的模样,仗着身高从人家肩膀后面突然探出去问道。 “嗯,”孔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扭头一看却是飞速后退差点儿来个三级跳,“朝,朝前辈,您怎么走路没声啊?” “因为我专门偷看秘密来的,”朝砚打了个响指,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道,“他给你写了什么?不会是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之类的话吧?” “当,当然没有了,”孔儒捏着玉符脸红道,那人根本就不会说这样的话,看那张脸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下次可以加进去,在天愿作比翼鸟,感觉正是他此时的心境,“朝前辈,下一句是什么?” “哦?你真想传达啊,”朝砚扇着风道,“你先跟我说说他跟你写什么了?” 孔儒将玉符递了过去,朝砚用折扇推了回来示意不要,孔儒开口道:“只是说让我等他,口气好像不是很沉重,很快就能归来的样子。” “很快就能回来就想成这样,”朝砚用扇遮着唇角笑道,看着孔儒涨红的脸道,“要不我带你去找他?” “不用了不用了,”孔儒摆手道,“他说等他回来,我愿意等他回来。” “啧啧啧,”朝砚起身围绕他转了一圈,“真是令人羡慕。” “您也令人羡慕啊,”孔儒蹭的仰起脑袋,在朝砚身边溜了一圈道,“朝小公子竟然没跟着您?!” 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其实孔儒更想说的是朝小公子竟然放人靠近不管了。 “他出去办事了,”朝砚笑道,达到旋照期后想要出入剑心学院便也不算一件难事了,只是有次数限制,当然,那奸商老头还特意制定了一次几百万成就点的限制,非常会捞,“况且他说咱俩属性一样,就算脱光了躺在床上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啧,小瞧人……” 孔儒听了前面的话十分安心,等到最后一句时却是连尾巴都要全部膨胀了:“您,您不要发散思维。” “我什么都没有想啊,”朝砚用折扇点了点他的鼻尖,凑近看着那红扑扑的脸蛋道,“想哪儿去了?小色鬼,听说看完第一本还跟崽儿要了第二本,学到不少东西啊。” 孔儒满脸通红仿佛要爆炸,就在爆炸的边缘朝砚蓦然站直了身体让那膨胀到极致的气球能松缓松缓:“那句在天愿作比翼鸟不好,想学情诗的话可以去藏书阁多看看。” 折扇敲在脑袋上人已经走了,孔儒搓了搓脸颊,再看那枚玉符之时,那种微微的怅惘已经没有了,那人答应了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他要相信他。 朝家买下的街虽不算是最繁华的地段,可是也算得上是日入斗金,朝纵当时看此处时便是去征求了钟司商的意见,得知此处的家族刚好拆分瓦解,正是无法保住地产之时以十分合理的价格买下的。 双方都比较满意,由朝砚提出建议,朝纵亲自整顿,此处竟是比他处经营的更好,只是往日修士来往如云,今日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不说,连那商行也有几家关门的。 “少主,”身后的侍从皱着眉道,“这是故意来找茬的?” “谁做的?”朝纵面色平静的问道。 “是柳家少爷柳涟,他听说这是朝家的街面,直接派人过来将东西给砸了,”一家商行的老板满身狼狈,跪在朝纵的面前道,“还说不允许他人来此,否则见一个打一个。” “他倒是不畏惧剑心学院?”朝纵低头看着他道。 “那柳涟说反正柳家已经被剑心学院驱逐了,”另外一位商行老板说道,“而且他说这是朝家的事情,而且在万剑城中之事剑心学院要管未免手伸的太长了,若少主不服,大可上门找他寻鲜滋事。” 若朝纵真去了,只怕名声也会如同柳家一样了,仗着剑心学院为依仗,随意的便欺负无辜的人,做什么院长的徒弟。 手指摩挲,朝纵的手搭在了剑上眸中一缕幽微的红光闪过,柳家真是很好,他还未上门找麻烦,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处会换个主人,要搬走的人便搬走,不愿意搬走的便留下,”朝纵说完后转身离开,一无寻仇,二无挑衅,似乎真的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暂且忍耐下来了。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他的背影皆是皱了皱眉头。 “少主莫非是怕了那柳家?” “柳家在剑心学院之中的根基不算厚,可是在万剑城中也算是有根底之人,只那柳涟身边护持之人便有旋照修为,朝家自然是不能比的,”另外一人摇头叹气,“罢了罢了,虽是折价,但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 柳家地域。 “他真这样说?”柳涟曲起一条腿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道,身旁还搂着两个美人,皆是娇羞不已,时不时以口哺入酒水,直忙的柳涟弄舌之事享受不断,“还是不入那剑心学院的好,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憋都要憋死了。” 底下的仆从目光从那两个美人的身上划过道:“所以还是少爷英明,在这万剑城我们柳家何须畏惧谁,哪里用去剑心学院里面受罪,那朝纵看来的确是知道怕了。” “知道服软就好,”柳涟手搭在一旁美人的身上道,“本少爷还以为还需要几天呢,去派人盯着,有人想买绝对不允许,给本少爷压价,压到合理的时候,那几条街就是柳家的了。” 柳涟本来只是想找茬的,但是奈何一时眼馋看上了,若是别家他可能还考虑几分,可是刚刚起来的朝家?在剑心学院之中他们或许有几分的面子,可是在这万剑城中,旋照初期修为者掉下来,连个水花都不会太大,又不是人人都是万聆雪。 打架闹事再压价这种事情柳涟做起来轻车熟路,没有什么不能干的,若朝家真找了剑心学院出头,那才正落了他的下怀,家族之事剑心学院也要管,那就是偏私。 而此时的朝家楼群之中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那人凤眸微挑,自打进入旋照期之后身上的衣衫便越发华丽了起来,直让他连看一眼都觉得太过于耀眼夺目,换作旁人只觉得宛如什么暴发户进了城一样,可是在此人的身上,那看似过于华丽的衣衫却未曾压下他一丝一毫的容颜。 孔家孔擎。 朝砚眨了眨眼睛,没有什么异样的请他坐了下来道:“孔少主请喝茶。” 孔儒奉上茶水,随即打算退到一旁让他们谈事的时候,却被孔擎一把拉住了手臂,隔着衣衫,那温度仍然透了过来,孔儒惊讶站立原地:“孔少主还有别的吩咐么?” 人家就没有被其他人碰一下就好像着火一样的举动。 朝砚想想朝纵,觉得他要是被抓一下,换作以前的崽儿怕不是连袖子都能给绞了。 “无事,只是看你觉得亲切罢了,”孔擎松开了手任他离开,随即看向了朝砚道,“你知道我今日寻你所为何事么?” “不知道,”朝砚十分坦诚道,上来就调戏他们家兔子,不是好鸟。 “乃是为孔儒的婚约之事而来,”孔擎倒也不卖关子。 朝砚眼睛之中亮了一下:“你要抢亲?打算怎么抢?” 他这纯属看热闹的眼神。 “……一笔写不出两个孔字,”孔擎勾唇笑道,“你知道的。” 朝砚略有些无趣,单手撑着面颊,折扇挥了挥蓦然合了起来,啪的一声,他看向了孔擎道:“当初孔儒是你派来的?” 孔擎唇角的笑意扩大:“正如我所想,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他的确是我派到你身边的,与天才结交,其他家族想得到的事情,孔家如何想不到,只是当年你与孔宿的态度太过于棘手,只能拐着弯来,如今就成了。” “看来孔儒也是你拐了不知道多少圈的亲戚,”朝砚嘟囔道,“还真是五百年前是一家。” 孔擎点头:“孔儒的外祖母与我外祖母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是他家为旁支,后来争夺家产被驱逐了出去,只有孔家的家书上有载了。” 灵芒草之事是朝砚与孔儒认识的开端,而灵芒草正是孔家炼制升芒丹所用的灵草,朝砚托着腮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道:“说是你派来的,还不如说你拐着弯诱导过来的,孔儒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吧。” 就他们家兔子的厨艺那绝对是一绝的,但是智商和弯弯绕绕的事情,那就是跟厨艺背道而驰的,跟朝砚自己的厨艺那是不相上下的。 “此事也是巧合,”孔擎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你恰好选到了灵芒草的任务,而想让孔儒去取灵芒草,只需要孔雀城发布任务就行了,而他这样心思单纯的人才能够让你真的放心。” “所以你今天是来赔罪的?”朝砚问道。 “赔罪?非也,”孔擎看着他道,“其他家族没有眼界,孔家却并非那样的井底之蛙,万铭城求亲,却连万聆雪也一并领受了任务,她这些年对于秘境传承得主查探不断,想来就是为了寻出那人,偏偏三年前离开一次,回来后便没有了动静,天选城朝砚也是秘境得主这事,只需要派人走一趟就能够知道了。” 朝砚不见戒备,懒洋洋道:“所以孔儒这颗差点儿被你忘到脑袋后面的棋子就又被启动了。” 说什么好多年的布局,其实估计连他自己都忘的差不多了。 “我也未曾想到他竟然与万铭城在一处了,”孔擎也不见尴尬之色,“万家要求家世,朝家刚刚崛起必然是不符合万家的要求的,可若让孔儒一脉重入孔家族谱之中,有孔雀城作为后盾,很多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你觉得如何?” “孔儒你觉得怎么样?”朝砚并未在小楼之内设下禁制,与孔擎的话即便孔儒是个聋子都听得见。 他听到这个问题,从拐角处探出身来,看向孔擎时目光有些复杂,却又对于朝砚的信任觉得很是窝心。 不管什么样的阴谋加身,朝前辈都没有怀疑过他。 “你想回归孔雀城么?”朝砚看着他笑着问道。 孔儒不想,他即便与万铭城结成道侣,也想能够时时见到朝砚,若无朝砚,他不过是在底层蹉跎的小辈罢了,或许哪一日便沦亡在了那万魔境之中,尸骨不存,哪里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可是孔家想,他的父母皆想,他们无一日不在惦念着能够回归孔家,不至于连死了都做孤魂,入不得祖坟。 他们不是修为多么出众的修士,只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线,所以当初发布的灵芒草任务只能孔儒自己来做,本以为是运气好阴差阳错的遇上了朝砚,却是未曾想到有人刻意安排。 “我……”孔儒垂下了眸子,“我不想去。”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背叛朝砚,他自己的事情靠自己来做,不牵扯朝前辈下水。 “来来来,”朝砚朝他挥了挥手招呼他过去。 孔儒抿了抿唇几步过去,声音糯糯:“朝前辈。” “我们先去谈个话,孔少主请自便,”朝砚拉着人随便进了一个房间,设下禁制后开始进行思想问题的教育。 “真的不想去?”朝砚低头看着他的眸子问道。 孔儒摇了摇头:“我想去,但是不能靠这样的方式拖您下水,这样跟背叛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们家的事情,我会自己做好。” 便是入不得孔雀城也无妨,总有一天他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强大他们的这一脉,不用依靠别人。 “你等得了,你父母可等的了?”朝砚用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看着孔儒手捂脑门的姿态,转身翘着腿在椅子上坐下,他向来坐没有坐像,怎么舒服怎么来,“你的祖父母可等得了?” 孔儒当初在他收下时,朝砚还未曾了解到他的家庭如何,他向来只看人,只是后来孔儒帮朝纵问询什么我的一个朋友的事情让朝砚上了心,还真怕外面整一个什么乱七八糟骗小孩儿的养父出来,结果只是稍微调查了一下,人家父母健全且恩爱的很,那之后朝纵就表明了他的心意,朝砚那时才知人家说的我的一个朋友就是一个朋友,没有代表我的意思。 总之一切都是朝纵的锅,多年没扣锅,朝砚这锅也是扣的相当的稳。 了解了家庭,便也隐晦了解到孔儒一脉一直在为什么而努力。 孔儒垂头:“我也不知道。” “孔家打着交好的主意来,”朝砚看着他道,“所以该接受的时候就接受,明明有捷径可走,干嘛费那么大的力气?” “可是……”孔儒皱着眉头道,“若他牵扯到了朝前辈。” “那你就让万铭城削他,我们孤儿寡父的就全仰仗你了,”朝砚笑眯眯道,“你背后有靠山,他此次前来就是结个善缘,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的意思。” 那些乱七八糟的牵扯和恩怨,不那么重要的在家族面前也得让步。 朝砚托着腮道:“而且此次朝家在万剑城扎根,遇到的阻碍必定不少,若是能与孔家交好,很多事情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能帮上忙?”孔儒问道。 朝砚点头,搂过他的肩膀道:“所以这样一举好几得的事情要是放弃了,多吃亏不是,而且他日后要使坏心眼,不是还有崽儿么?而且你不答应,他也有别的手段让你答应,我让你做的,不用担心。” 孔儒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总觉得孔擎想使坏心眼在朝前辈面前也使不起来,于是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再出去之时,孔擎看了过来:“两位商议好了,结果如何?” “他同意了,”朝砚笑眯眯道。 孔擎撩了一下鬓发道:“如此甚好,孔雀城那边的入族谱事宜已经安排上了,过几日便有消息传来,不必担心。” 孔儒跟他行礼:“多谢孔少主。” “不必见外,日后叫表哥就可以了,”孔擎笑道。 这亲戚拐的,反正不是亲哥堂哥就是表哥。 既然入了家谱,孔儒也不怯了,开口道:“表哥。” 说清楚了家族之事,他还不见起身,可见还有别的事情,孔儒跟朝砚示意了一下匆匆离开了。 “柳家的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孔擎摩挲着杯子道,“不过也不怪他们,那几条街原本算不得什么,只怪你们经营的太有声有色了,连我看着都觉得眼馋。” 朝纵还没有回来,朝砚对于那些事向来也算不得上心,只是这种结果一早便知道,不是柳家还有其他家族,只要盈利颇多,总有人会眼馋,毕竟他那个奸商老师就念叨了几回。 一家独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朝家的能力现在还承担不起什么风浪。 “你那法子确实好,孔家若强行模仿,可能只能学的皮毛,”孔擎此次前来,一为结个善缘,更多的却是想将那几条街的经营方式学到手,孔雀城富甲一方,但是人断然没有嫌弃自己更富的。 只是几条街便如此有声有色,若是放到孔雀城中,很多遗留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孔少主,你听说过入股么?”朝砚坐直了身躯,那样认真看过来的时候,让孔擎不由得身躯震了一下。 “你说分成之事?”孔擎看着他道,“一起经营。” “是也不是,”朝砚给他普及了一下股份的概念,以及什么叫做绝对控股,“以朝家的街面分成换孔家在万剑城的街面分成,我们帮你们彻底改造。” “灵石不可?”孔擎微微眯起了眼睛。 “改造不是一次性的,”朝砚笑眯眯道,“难道孔少主想做一锤子买卖?” 孔擎自然不想,只是若动孔家在万剑城的根基,只怕牵扯不小,两家利益相牵,那些人便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在朝家头上动土可行,在孔家头上动土,柳家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此次柳家之事不会是你放任的吧?”孔擎若有所思道。 “力有不怠也是事实,”朝砚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朝砚:只想做一条没有理想的咸鱼。 第136章 腹饥丹 那几条街虽然被朝家盘下了, 但是买下其中商铺的人还是不少的,想要进行完全的改造, 朝家必须拿到那些商铺所有的控制权, 朝家新建势弱,但却不能够依附剑心学院,会被排挤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有想要直接抢夺的, 必然也有如孔擎这般谈合作的, 只是没朝砚没有想到第一个送上门来的是孔家而已。 当然, 鸡蛋不能够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有孔家, 自然也有别家,一旦利益盘根错节, 如同柳家那般寻衅滋事的也要掂量掂量下不下的去那个手。 “事情的对接你跟朝纵商量就行,他那里有一整套的计划,”朝砚只负责见人,不负责处理后续事务。按照他的职位划分来讲,他就是董事长,只负责下达命令, 苦活累活都是朝纵这个总经理干的。 孔擎也有些知道他的性子,随即便也起身告辞了,想来也是一位董事长的命。 朝纵回来的时候心情只能说是不好不坏,好的算是计划顺利,很多商铺的老板已然将店面盘出,至于坏的, 自然是柳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不过柳家的势力在万剑城的确是盘根错节,背后势力之中便有辟谷修为者不下两位,更高的不知,但是现在对上绝对是他们讨不了好。 柳涟,柳澄,他跟姓柳的人还真是上辈子结下的仇怨一样。 “我被欺负了,”朝纵搂着朝砚的腰埋头道,那张漂亮至极的面孔摆出那副委屈的模样,也就朝砚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了,换一个人都得色令智昏。 “没事,我们以后欺负回去,”朝砚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当然该安慰的时候还是要安慰的。 朝纵拉过他的手,直接侧身躺在了他的腿上,朝砚的手则被他直接盖在了眼睛之上,睫毛的微眨让手心微痒,半晌后就在朝砚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开口道:“在万剑城这滩浑水之中我还是太弱小了。” 所以才会面对那样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就跟有人拿着鞭子时时在背后吆喝一样,才会一直前进,”朝砚拿开了手,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曾经在天选城,你面对他们跟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你一步一步的往上上,回头看的时候,那些原本你需要仰望的人都会被你甩在身后。” 这个世界的顶点很高,除非想要原地踏步,或是伏低做小,又或是如同朝砚从前一般避世不修,否则就要不断的往上爬,如水珠滴入水溪流湖泊之中,想要孑然一身已然是不能。 朝纵同样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来,正要伸手压低他的脖颈,便听朝砚继续说道:“崽儿,我说的有道理吧,今天刚想的。” 用来给懒惰的自己加油打气的,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嗯,”朝纵蹭着点了点下巴。 “那接下来跟孔家对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朝砚微微俯下身道,“下手的时候不用跟他客气。” “不会,”朝纵勾起了唇角。 拜会的家族不止孔家一家,除了柳家那样被驱逐出剑心学院的,其他家族的人个个都没有彻底跟人结仇的意向,在这世道上以势压人稀疏平常的很,但是为家族平白招惹事端绝非明智之人的选择。 小打小闹便也罢了,这种大事之上,拎不清的人很少。 利益明面上的掰扯比背后的布局更加的困难,即使聪慧如朝纵,对于那些家族之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也要在肚子里面咀嚼上三遍,直到咂透了其中的每一道意思为止,若只是一人便也罢了,连日的思虑让朝纵在忙碌之余也忍不住按着额头觉得有几分的头痛。 可是每每想到若想与朝砚比肩,站在这个世界更顶端,那么眼前的这些不过都是磨砺罢了。 朝砚未曾将那几条街的生意收入放在眼里,朝纵也未曾放在眼中,一切不过是为了根基以及磨砺。 “朝小公子看起来好辛苦,”孔儒看了看锅子里面的补汤,闻了闻味道后又盖好与朝砚唠嗑。 作为一个即将结婚的人士,孔儒因为属性相同倒是可以跟朝砚闲暇的时候唠唠嗑了。 “嗯,辛苦,”朝砚翻着手里的话本没有一点点帮忙的意思,半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道,“用脑过度会不会导致脱发?” 即使好看如朝纵那样,如果顶着个地中海的发型也一定不是很美观。 孔儒托着下巴的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不,不会的吧,修士与凡人又不同。” “唔,也对,”朝砚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真的脱发的话剃个光头也好看。” 毕竟长的好看,除了地中海,其他发型都不在话下。 “朝小公子真的不会脱发,”孔儒坚定道,要不然心思深沉如孔擎和叶问玥那些,岂不是人人都要顶个光头。 “什么脱发?”朝纵从楼上走下时面色平静的问道。 “没什么,”孔儒连忙起身,蹭的一下蹦进厨房,“我去看看给您熬的补汤好了没有。” 朝砚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朝纵时脸上挂上了更明显的笑意:“我们在讨论你换个发型会不会更好看。” “换什么?”朝纵在他的身旁坐下,被简单的玉冠束起的长发在肩头滑落,如同墨汁一般漆黑流畅。 朝砚碰过那头发无数次,自然知道那手感有多么的好,光头一定没有头发的手感好,还是别剃了。 “不换了,这样顶好看,”朝砚捻了他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绕了绕,点头道,“嗯,好看。” 朝纵侧目看他,眸中略有思索,蓦然开口道:“突然这么夸我,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对于朝纵长相这种事情,在外人面前,看着一些人看他时面红耳赤也知道自己生的极是不错,可是这一点在朝砚这里基本无效,不管他是勾引也好,还是诱惑也好,朝砚都好像在看一个普通人一样,如这般夸他好看的时候还不如谈恋爱之前多,而每次夸他的时候…… 朝砚松开了他的头发道:“你丑。” 为了证明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这句话特别的真心实意。 朝纵:“……” 各家生意谈拢的时间不紧不慢,可是等柳涟从他的温柔乡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决定,而柳家家主让人将他从房间里面提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上还挂着女人的纱巾和肚兜。 大厅之上,除了柳家家主还有两三位长老,砸毁朝家街面的事情之前不算大,现在却是可大可小,朝家与诸家利益联合乃是后来的事情,可是联合便是联合,轻易得罪惹祸的人是柳涟。 而当柳涟被带上来以后,柳家家主一愣,其他几位长老纷纷蹙眉。 “父亲找我何事?”柳涟看着几位长老,到底还是把身上那些女人的东西揪了下来放在了一旁。 “混账!”柳家主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到了柳涟的面前,茶水更是直接沾湿了他的衣裳,“你这几日都在做什么?你给我跪下。” 几位长老纷纷不语,柳涟跪在厅堂之中:“父亲,不过是找几个炉鼎罢了,此事于修为也是有益的。” 炉鼎之事的确于修为有益,可是一般修真之人只是以此作为添头,断然没有全凭此道的,又不是那种不够正统的合欢之道,全凭此法修炼说出去也只会惹人笑话。 “你该敢顶嘴?”柳家主看他那样的姿态气的额头上青筋毕露,他蓦然起身,走到柳涟的身边抬脚,却到底没有踹下去,而是看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你从被剑心学院驱逐出来以后都做了什么?天天不是召集炉鼎寻欢取乐,就是去别家闹事,我们柳家本来心心念念的是重回剑心学院,你倒好,老夫多年的工夫被你的举动毁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此次申请剑心学院又驳回了。” “驳回便驳回,”柳涟心中气焰蒸腾,“莫非离了那剑心学院,连修炼都不成了么?” “哦?你倒是还有理了,”柳家主负手,转头回来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一耳光,“你不是能耐么?现在修为是什么?开光后期,开光后期了不起么?跟你那些个狐朋狗友相比是了不起,可是你知道万聆雪什么修为么?旋照中期!” “她乃是万剑城的天之骄子,有那般修为不是很正常,”柳涟虽是说着这样的话,眸中却闪过一丝的不甘与嫉妒。 他也曾被称之为天才,甚至比万聆雪还要大上不少,如今却是直接停滞不前,看着那些后来之人一一追逐,内心怎么可能不惊慌。 “万聆雪正常是吧?”柳家主呵斥道,“那孔家孔擎呢?万铭城呢?魏家魏长风呢?他们呢?不说他们,即使身后没有什么势力依托的朝砚都突破到了旋照期,而你还在开光期沾沾自喜!废物,没用!” “那又如何?”柳涟回瞪了回去,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我会落在今天这个下场,还不是拜柳澄所赐,如果当初不是他没有查清楚事实就贸然行事?如果不是朝家那两个人故意设局,你觉得我们柳家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么?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么?” “所以这就是你去朝家街面找事的原因?”柳家主坐回了位置之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你此举得罪了多少人?那朝家看似根基浅薄,又是你能够轻易招惹的?” “他们不过是与剑心学院有那些关系,剑心学院的手还能够伸到万剑城来么?”柳涟不屑道,“只有打压了他们,让他们的势力发展不起来,我们柳家才能够将人牢牢压住。” “压住?你可知万家与朝家联姻之事?”一旁的一位长老清咳的一声说道,“你又可知孔家,魏家,展家与朝家合作之事?他们岂是与你以前对付得小家族一样?” “联姻?谁跟谁联姻?”柳涟听闻这个消息这才知道轻重,他们已经被剑心学院驱逐了,若是再被万剑城驱逐,后果不堪设想。 “朝家的孔儒入了孔雀城的族谱,跟万铭城的婚事万家似乎也松了口,这种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柳家家主叹气道,“朝家的确势弱,可为何经营这些日子无一人去挑衅,你仔细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 那些人都是在等着有人挑事,坐收渔翁之利的谁不会,那么多的家族,只怕都等着看他们柳家的笑话。 柳涟跪在原地开始思索,他虽然不那么聪明,但是当一切都快要点明在眼前的时候若是还看不清楚,那就是彻底的蠢货一个了。 “爹,爹,那怎么办?”柳涟膝行来到了柳家主的面前,“若朝家真找上门来?难不成要拿我让他们撒气?” “此事倒也不会那样,”一位长老看着柳涟说道,这柳家到头还是柳涟的东西,他们虽是有些许不满,可是到头来也是要维护柳家的脸面的。 “的确,”柳家主拍了拍柳涟的头道,“后续的结果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朝家虽有各家有所合作,但是挑事他们也挑不起,只是柳家到底得赔礼道歉一番,日后遇见他们暂且先躲着吧,问题不是很大。” 另外一位长老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我去道歉?”柳涟一听无事,那种对于朝砚他们的不满便浮到了脸上。 “不必你去,免得又给我惹什么祸事,挑事都不会找别人,还亲自上阵惹来麻烦,”柳家主肃着脸道,“你近段时间给我在家里修身养性好好修行,不到旋照期不准出去。” 柳家的闹事闹的风风雨雨,赔礼道歉也来的匆匆忙忙,而赔礼一事,柳涟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这是料定了朝砚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魏长风看着当季上来的收益道,“柳家倒是一如既往的没胆识。” “没胆识好,若那种人有了胆识,日后才是麻烦,”与他交好的修士说道,“朝砚的确是脾性不错,但是朝纵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与朝纵打交道,他们之前看他初出茅庐使了几分心思,占了一些便宜,但是现在想从他的手里占便宜得花上十二万分的心思才行。 生意上的你来我往倒也不怕什么,各凭本事罢了,但是与朝纵来往之人皆有几分知道他的脾性,人生的好看,但是脾气与孔擎和之前的叶问玥是一路人,从前看轻他的人皆是收起了几分态度上的随意,他也就在朝砚面前的态度往往让他们这些人看了心情十分复杂。 感觉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头狼,而在朝砚的面前好像变成了狼崽子一样,虽然属于猛兽,但是只会撒娇卖萌的那种,反差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而在朝家小楼之中,朝砚正在跟着朝纵喝补汤,或者反过来说也可以。 自从朝纵开始忙碌,孔儒就开始一天三顿的上各种各样的汤品,以防真的脱发,而朝砚本来对汤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孔儒偶尔闲聊之时说了一句话,让朝砚对各种食物的兴趣完全加倍了。 “朝前辈辟谷以后好像就不用吃东西了。” 这是孔儒的原话,而听到这句话以后的朝砚完全展露了对于食物的狂热,毕竟按照他的理解来讲,如果辟谷期不再需要食物的话,那肚子应该是不会饿的,在不饿的情况下吃和在饿的情况下吃那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而一想等到了辟谷再也没有饿肚子的时候,朝砚就不想修炼。 “有一种丹药叫做腹饥丹,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朝纵看着朝砚不停歇的筷子擦了擦嘴说道。 “腹肌丹?吃下去可以长腹肌的丹药么?”朝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修士所耗能量巨大,以他这个修为来讲,吃下一整桌子的菜肚子仍然平平真是再正常不过,感谢修真,让他即使每天过着猪一样的生活也仍然拥有完美的八块腹肌。 这种丹药拿给凡人应该会很畅销,人人拥有完美腹肌马甲线什么的。 朝纵默了一下开口道:“不是,是服下会使人觉得饥饿的丹药。” “消食片?”朝砚有了新的定义。 “此丹药服下以后并不会真的需要食物,而是会让人产生需要食物的感觉,”朝纵也是无意中听到这种丹药的,“凡人服下会不断的吃下食物直到撑死,但若辟谷以上的人服用,可以有两个时辰的饥饿感。” 所以有了这种丹药,朝砚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辟谷之后的事情。 “吃饱到撑死,”朝砚喃喃道,“这属性倒是跟饕餮有点儿类似。” 只不过传说中的饕餮是完全吃不饱的,万物皆可吃,最后吃到没得吃的时候连自己都能够吞下去。 “这个丹药好,务必屯起来,”不等朝纵询问饕餮是什么,朝砚就已经在为自己的日后做准备了。 “好,”朝纵道,“已经准备好了。” 孔儒听闻此道也是松了口气,能万全真是再好不过了。 朝砚正想夸夸他,手伸出来的时候却是眉头一动,朝纵最是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此时看他问道:“怎么了?” “莫非是吃坏肚子了?”孔儒也有几分的忧心。 “不是,”朝砚抿紧了唇艰难道,“我好像要突破了?” 或许是心结解开的缘故,这么心神一放松,修为它就跟开闸了一样。 孔儒一愣,嘴巴张的很大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朝纵将他抱起直接上了楼,周围人等皆是驱离,又设下禁制重重道:“进秘境。” 此时突破绝对不能够让其他人轻易察觉。 朝砚点头,却是握了一下朝纵的手后蓦然从原地消失,他能够直接闭关突破,朝纵却不能直接消失。 人在自己眼前眼睁睁的消失,朝纵猛地握紧了刚刚握着他的手,朝砚向来去哪儿都带着他,他也会努力跟上,这秘境与传送力量极其强大,帮过他们很多,却又是朝纵最不喜欢的存在,因为不可控制,如果朝砚想要主动离开,他穷极一生都无法追逐到他的身影。 那个系统到底是什么? 朝纵第无数次思考那个问题。 在那之后,万家便与朝家有所接洽,似乎是为了孔儒的婚事,虽是不急,却也不紧不慢的保持了起来,朝砚闭了关,孔儒自己带人出去历练了几次后似乎心有所得也闭了关,而在他闭关出来以后竟然达到了开光中期。 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朝纵没问是什么,只是将待遇按照修为更提升了一等之后,连他自己的婚事都交给他自己去操持了。 按照孔儒现在的身份来讲,他属于孔家的少爷,婚姻之事万家也应该与孔家进行接洽,但是孔儒坚持这么多年朝家就是他的所出之地,最多容忍到两家联合,断然不能交给孔家一家来办。 当然主要的原因孔儒谁也没有说,那就是当事情真的降临到头上时,他是又期待又害怕,但是这种事朝纵是不可能听他讲的,讲给于林他们不好意思,可是他唯一愿意讲的朝砚闭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呢,还是待在熟人这里最好。 修士的年岁格外的漫长,有时候连孔儒都会觉得太漫长了些,以导致朝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偶尔独坐眺望远方之时隐隐觉得落寞。 朝纵偶尔会想,若不去追求什么长生,不去追求什么势力的昌盛,只他与朝砚那般偏居于腾辉国那样的一隅之地,好好的相守在一起,或许胜过如今这般总是分离。 他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也不在意这个世界如何,他只在意朝砚的悲欢喜乐,偶尔沉沦在那样的幻想之中初时是觉得美好的,与朝砚在一起不管什么都是他所求,可是到了思考到了中年,到了白发苍苍,到了死亡分离他便知是不可行的。 与其入了黄泉,转了轮回,祈求下一世,还不如要这一世的无限长久,可三年已过,那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秘境东海之滨有狂风怒吼,海面宛如砸下一个又一个太阳一般掀起惊天巨浪,可是当侵袭到那滨岸之人时又宛如被某种虚无缥缈的力量化解一般柔和退去。 灵气狂涌,伴随着那被海浪声遮掩的雷鸣之声,那岸边之人蓦然睁开了眼睛,其中一片蓝色熠熠,竟是看不清其中的神情,待雨疏风骤之后,那蓝芒随着眨眼尽皆消散在了那仿佛天生含着笑意的眸中,透出几分慵懒的神色出来。 “啊,终于突破了,”朝砚伸了个懒腰,掐指算了算时间发现已经过了三年。 当初可能是补汤吃的太多结果蓦然突破,根本来不及告别仿佛直接离家出走三年。 朝砚试图代入想了一下朝纵的心情,懒洋洋的坐姿转为了乖巧,总觉得回去很不妙的样子,但是不回去更不妙的样子,纠结无用,风雨要来总是要来的,晚来不如早来,长痛不如短痛。 朝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神识一扫小楼之内却是一片的安静,一人也无。 找人的话说不定找不到人还把自己给丢了,朝砚随意坐在了塌上,直接拿过了上面的糕点,正准备吃的时候又给原模原样的放了回去,打了个响指,他的气息彻底从小楼之内消失。 然而这一等就是三日,直到朝砚从房梁上面躺在了床上,那小楼的门才响动了一下打开,气息浮动,朝砚睁开了半眯的眼睛又上了房梁,低头看着刚刚进门的朝纵。 三年不见也是十分的想念,而他本来就长的好看的崽儿似乎又多了一种沉静的气质,一看就特别勾引小女生,如果不是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的话。 堂堂旋照修士被门槛绊,那运气说出去怕不是得罪了诸天神佛。 几年不见,他家崽儿平地摔的能力好像又回来了。 左右无人,朝纵半跪着从地上起来,刚刚打算掀开夜明珠盒子的时候蓦然觉得不对,可他的剑还没有拔出来,就觉一人挂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凑在耳边悠悠道:“劫色,小美人长的这么好看给大爷轻薄一下怎么样?” 好像劫色都是这么劫的,模仿的很像。 朝纵的手从剑柄上放了下去,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给他指出了错误道:“劫色你挂我我背上劫?” “你比较高,我比较矮嘛,不挂的话就成了锁喉了,”朝砚嘀嘀咕咕被拉了手腕,“不对,我这正劫色呢,配合点儿。” “你下来我让你劫,”朝纵沉声道。 “哦,”朝砚下来的迅速,可刚刚下来便被人拉着手腕扣着腰直接抵在了墙上,被劫的那个人直接将唇覆上,比他这个劫色的人还要急切。 夜色很黑,朝纵的眸也很黑,但朝砚莫名觉得很亮,就是双唇偶尔分开时提了个建议:“其实接吻的时候闭上眼睛比较好。” 隔这么近看总觉得会形成斗鸡眼,一点儿都不美观的样子。 一声闷哼,然后被咬了舌尖,朝纵被咬的,而且是他自己咬的。 他走路平地摔的崽儿。 夜明珠亮起,朝纵坐在一旁低头捂嘴,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阴郁之中,连生命都仿佛不太美好了,朝砚在一旁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而且咬舌头代表你想吃肉了,要好好吃饭啊崽儿。” 朝纵抬眸看了他一眼试图催眠:“今天的事情忘掉。” 朝砚开口道:“忘不掉,记性比较好。” “你不是老年痴呆?”朝纵记得某人经常自诩一把老骨头,人一上了年纪就记性不好云云,可是记他的黑历史却记得相当的牢固。 对此朝砚给出的答案是:“其实不是记性好,主要是因为反复复习,人的记忆其实很短暂,但是只要每日反复,就如同记英语单词一样滚雪球……” “闭嘴,”朝纵默默的捂上了他的嘴。 闭关三年,外界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因为与诸家族的联合,朝家在万剑城已然站稳了脚跟,虽说看似实力不足,但是朝砚突破到了辟谷初期,一切便都不是问题了。 除了朝家,魔修讨伐的事宜也在不断的争论探讨,这些年魔修肆虐,颇有不将正道修士放在眼中的感觉,不仅动作频频,更是连岁见城那样的上等仙城都沦为了他们的地盘,与他们狼狈为奸。 而在半年前,由绿幽城前往剑心学院求学的学子一个月不见踪影,待绿幽城主查证之时,却发现飞舟被魔修拦截,一应人等皆是陨落,其中就包括绿幽城主最小的儿子,十八岁的筑基中期,只差一线便可达到后期,那样的资质若是加以培养,未尝不能达到万铭城一样的成就,奈何却是英年早逝,连命牌都毁了个干净。 魔修此举触目惊心,以剑心学院为首,万剑城诸家族皆认为此事不可姑息,若魔修如此大肆屠杀各家族的后辈,修真界的未来又能够交给谁。 “屠魔之事已经开始准备了,”朝纵将三年来所收集到的各种信息皆是放在了朝砚的面前,“只是魔修行事诡谲,魔都之地并不可查,如今也只是小打小闹,老师击杀了岁见城两位辟谷的魔修,其他还需稍候。” 此事的确急不来,如果贸然行事,很有可能将更多的正道修士搭过去,敌人在暗我在明,更要小心谨慎才对。 “老师这是在帮我拉仇恨啊,”朝砚托着腮看着上面的消息内容,每每翻过并不多做停留,只像是浏览一样。 “老师的修为至少在金丹,你仍然是软柿子,”朝纵再见他,那种修为的差距十分的明显,朝砚身上的灵气比之之前收拢的更加厉害,他不动灵气便真的宛如凡人一般,可是若动一丝,朝纵便觉得背后的汗毛都能全部竖起来。 从前他或许与朝砚还有一战之力,可是如今这样的差距,只怕他还没有来得及施展什么,便会被夺了性命。 旋照与辟谷已有如此差距,若是遇上金丹,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当真难以想象。 “嗯,所以你要保护我,靠你了崽儿,”朝砚拍着他的肩膀道。 朝纵:“……好。” 屠魔一事并不仅仅牵扯到了万剑城,还有其他的仙城,老师都去打架了,自然学生也跑去开小差,钟司商忙碌寻找魔都之地,再见朝砚时神色颇有些匆匆。 “辟谷初期,的确不错,”钟司商得知他的修为既是欣慰又有些被猛追的感觉。 初遇朝砚之时他不过是个连开光都没有的小家伙,资质不错,心智过坚,那时钟司商只觉得欣赏,觉得是第二个万聆雪也未尝不可,却是未曾想到朝砚只在筑基后期沉浮许久,一朝突破之后一骑绝尘,将所有的天之骄子包括万聆雪皆是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只是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钟司商叹了口气道:“讨伐魔修的事情你势必要参与的。” “魔都之地找到了?”朝砚询问道。 钟司商摇头:“诸位长老还在推衍,一旦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势必各大家族都要出动,到时候你的修为可能就瞒不住了。” “总不能真的瞒一辈子,也要晒一晒让大家都看看,”朝砚笑眯眯道,显然没有将自身的境遇太过于放在心上。 讨伐魔修之事不可避免,他享受了剑心学院给予的庇护以及资源,势必也要贡献自己的力量,便如同当日天选城钟司商前往帮忙一样,老师护持与他,他自然也要回报几分。 “你这小子,”钟司商笑骂道,“汇报完进境就赶紧去吧,真出了什么事有老夫给你扛着呢。” “今天来还有一物要交给您,”朝砚取出一个玉瓶给了钟司商道,“三年前没给您,现在算是孝心,拿去尝尝鲜。” “朝纵那小子又给你找什么好吃的了,”钟司商也算是难得闲暇,他很是随意的打开了那个玉瓶,待看清里面是什么的时候蓦然合上,直直的看着朝砚,喉咙之中都有些嘶哑,“双生丹?” 还是上品的,少数有十几颗的样子。 朝砚点头:“这丹药好像有什么两条命的功能,没事可以吃上几颗。” 双生丹的品阶并不算高,且丹方并不算太难得,其他的灵草也易得,可是此丹药仍然有价无市,多年不见丝毫的踪影便是因为里面的一味双生草实在是难以寻觅踪迹。 修士若能有一颗双生丹,即使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也能够有一线生机,乃是人人追求的至宝,然后朝砚跟扔零食一样扔给了他,还告诉他随便吃。 即使心境平和如钟司商,此时也有暴打徒弟一顿的感觉,但是徒弟刚刚送了这么好的丹药按理不该,可是他就是觉得手痒。 没事吃上几颗,谁没事吃上几颗以为是糖豆么?! 也是心态非常的崩。 钟司商忍了再忍,到底没有干出心里想的事情,只是询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 “我炼的,”朝砚坦诚答道。 钟司商本就僵硬的脸更僵了几分:“你炼的什么意思,你不是水系功法么?你从哪儿炼的。” “这个事情比较难以解释,”朝砚估摸了一下时间道,“我能说两个时辰不带重复的,但我怕你听不懂。” “老夫这些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钟司商抬起僵硬的嘴角笑了一下道,“什么没有见识过!” 一上来送大把的上品灵器的确是没有见识过,一上来就送十几颗双生丹也没有见识过,也是非常的没有见过世间,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盐。 钟司商不敢保证自己的心思全然无垢,至少在朝砚送他上品灵器的时候心境的确是被影响到了一些,但是他分的清什么是好坏,什么是善恶,难得收到这样一个好徒弟,虽然懒了些,但是资质修为皆是遥遥领先,更是知恩图报,知道孝顺,没了这一个,还能上哪儿再找一个去。 人可以有野心,但不能没有良心。 “这个还真不一定,”朝砚嘟囔了一句,随即开讲道,“您要听的话我就开始讲了,很久很久以前……” “……你从石头里面蹦了出来?”钟司商打断他的话,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回去吧,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本事,揣好了别到处说,没点儿戒心呢。” “是,”朝砚转身溜的无影无踪。 钟司商看着手里的玉瓶,叹了一口气还真有点儿头疼,这要是一两颗还能说是自己的际遇,可是这么多就算想拿出来给人吃,只怕也只会招人侧目,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面对诱惑坚守本心的,贸然拿出只会平白给那混小子招惹麻烦。 这么多的双生丹平时若拿了只当是宝贝收藏了,如今正逢乱时,很多的事情便不能只是考虑自己了。 朝砚解决了这件事情快速回转,他来这里的时候刚好跟朝纵的事情错分了开来,他家崽儿三年不见,细细算了一下最少隔了三千八百二十五个秋,觉得必须分分钟黏在一块儿才能够补回来,所以刚才钟司商就是愿意听,朝砚也不能多说。 算算这会儿的时间朝纵可能是在街市的范围,朝砚毫不犹豫的御剑过去,却是因为速度太快,差点儿与来人撞上。 可等他停下来,却发觉一周都围上了人,这里并没有树可以躲,不过几个开光后期的修士着实也不算让人头秃,朝砚扫了一下四面八方的位置,干脆盘腿在飞剑之上坐下,完全没有当年从扇子上翻滚而下的惨状:“你们好像刚刚就跟着我,找我什么事?” 为首一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前辈,我们并非故意跟着您,而是追不上。” 朝砚:“……” 开光跟辟谷的速度比,的确跟小孩儿追大人一样。 “你们找我什么事?”朝砚问道。 那为首之人拱手道:“在下乃万家侍从,还请前辈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家主想见你一面。” 兔子的岳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糯米球小天使的地雷吖~橘子其实很想开车,但是一旦开车立马就会被锁成狗,所以你们可以找找里面的隐形车。 朝砚:没错,是岳父不是公公! 第137章 罗刹主 作为即将结亲的两家, 长辈见个面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朝砚咳了一声,从飞舟之上站起:“今日衣饰言语皆是无状,且有要事在身, 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亲自致歉。” “前辈, 城主已经等候多时,衣饰一类皆是不需在意, ”那为首之人恭敬说道。 “后面那句, ”朝砚提醒道。 那人疑惑:“什么?” “有要事在身, ”朝砚笑道,“今日不得空, 改天嘛,你们城主着急这一天两天的?跟孔儒的婚约之事也提了三年了,不着急吧, 那是为了别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属下不知, ”那人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后背冒汗,朝砚虽是随和,可是与高等阶的修士站在一起,本就是一件极有压力的事情。 “那就不用着急,看你们的样子也找了我不下两天了,不差这么一会儿, 回见,”朝砚挥了挥手直接转身就走,辟谷修士真想走的时候, 只凭开光修士是拦不住的。 “前辈!”那为首之人匆忙叫道,可是天空无际,哪里还能看到朝砚的身影呢。 “首领,怎么办?”旁边一人拧眉问道,他们若没有碰到人也就算了,碰到人却没有带回去,只怕少不了一顿责罚,万家请过那么多的人,就没有见过像朝砚这般改天的。 “先去朝家楼群之前守着,此事还需汇报于城主知道,”那为首之人说道。 “是。” 朝砚那边与朝纵成功会师,万家那片冰雪之地中那低沉之声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他不愿意来?” “说是有要事在身,或许是院长布置了什么任务也未可知,”万家侍从跪地汇报道。 “是么,”低沉之声响起,情绪未知,“罢了,不过是小事,却没有想到朝家这么不给面子,你且退下吧。” “是,”万家侍从匆匆退下。 那声音不见起伏,却又另外一道声音骤然响起:“没想到那朝家朝砚竟然如此不识时务,城主,可要给他点儿教训?” “不识时务,”那低沉之声道,“能让雪儿为之倾心,怎么也不会是个蠢人,此事便算了了,不必打草惊蛇。” 那人不来,是真的有要事在身还是察觉了什么?若真察觉了什么,朝家便真的不能留了。 街市这边并没有什么问题,朝纵要做的不过是抽查罢了。 朝砚到的时候便见人正临窗而坐,他直接在对面坐笑道:“怎么样,快吧?” “半个时辰,”朝纵给他倒着茶道,“尚可。” “若不是中途遇上几个人我还能更快,”朝砚牛饮一杯下肚,点了点茶杯道,“再来一杯。” 上好的金丝茶,也就他这么糟蹋了。 朝纵习以为常,再斟一杯道:“遇到谁了?” “城主邀我,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朝砚端着茶杯唔了一声。 朝纵问道:“那你怎么没去?” “这不是有要事在身,”朝砚手指在朝纵的手背上轻轻划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隔这么一会儿我就想的不行。” 朝纵难得不为所动:“你觉得他会跟你谈跟万聆雪的事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朝砚这里十次有九次顶用。 朝砚默默的缩回了手道:“我跟万家的姑娘什么都没有,去了还不如不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这事有人帮我办。” 钟司商忙碌之余猛地打了个喷嚏,不用掐指一算就知道又是朝砚在那里念叨他。 而果然如他所料,小童匆匆来报:“院长,有朝家的玉符。” 钟司商接过,神识读信,朝砚懒洋洋的声音最是熟悉不过:“老头儿,万家估计要跟我商量什么婚姻之事,拜托你了……” 总之是这个事,那个事,就他那个当事人闲的都要登仙了。 “知道了,退下吧,”钟司商挥袖,骂了了一声混小子只能当着老师操着老父亲的心。 万家后续再没有派人来邀,此事看起来似乎过去了一样,只是事隔三年,万聆雪与万铭城仍然不见任何回转的迹象。 万家未曾大动干戈,说明人完好无损,朝砚不心急,孔儒似乎更不心急,有事做的时候就研究新菜,没事做的时候就撸米团儿,至于米果儿,突破到旋照期的闭关格外的长,至今还没有出来。 虽然朝砚怀疑它不是闭关而是直接睡着了,但是孔儒跟他讲:“那样才比较正常。” 像朝砚这种嗖嗖嗖的简直违背修士的极限。 “好的吧,”朝砚呼噜了一把米团儿的毛毛,摸到后面的时候惊喜道,“哎,小兔子你有尾巴。” 那手贱的就要上去捏一把,吓得米团儿直接从蛋上滚了下来:“不要乱捏!” 朝砚本来没想捏,现在被阻止了那眼睛就盯在那小圆尾巴上念念不忘了,米团儿长的像一团雪球,那尾巴就是小雪球,两个球拼一块儿那就是分外的惹人喜爱。 朝纵从楼上走下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某人蹲在兔子窝前面牢牢盯着的情景,然后在米团儿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的情况下将人扛在肩上带走了。 孔儒和米团儿对视一眼,为朝砚默哀了一秒。 日子过的不紧不慢,有争斗存在的地方,就免不了伤亡,在朝家一小队人在万魔境中失去音信确定命牌被毁时,朝纵的神色格外的凝重。 “青竹不会回来了么?”孔儒听到这个消息时浑身都有些无力,修真界每日都有无数的人死亡,可是当碰到每日相见的人得知死亡之时,便让人格外的难过。 沈青竹乃是朝家后续招揽的女侍从,开光中期,为人和婉,以此实力,按说不应该在万魔境中湮灭才对。 “我去一趟将他们的尸骨带回来,”朝砚伸手拍了一下孔儒的肩膀道,“别太难过。” “我知道,”孔儒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这事要告诉衡娘么?” 作为仅有的几名女修,她们的关系格外的好。 “等我回来再说,”朝砚看了朝纵一眼,“你留下,近日朝家人员不要外出做任务了。” “我明白,”朝纵点头。 万魔境并非多么远的地方,朝砚来往匆匆,不过半日便回来了,只是他带回来的并非尸体,而是还沾染着血迹的骨头。 朝砚身上未染血迹,身上却有一种极为浓重的血腥味:“是在一头旋照修为的妖兽腹中发现的,去迟了。” 妖兽即便开智也未必就能够与人族交好,那妖兽显然吞吃了不少的人,朝砚将碎骨带回来的时候,还有其他家族的衣饰。 “我会安排人送他们入土为安,”朝纵看着那储物袋中沾着血迹的碎骨,话语之中透着一种别样的无情,一种属于修士们皆有的无情。 逝者不可追,朝纵杀人无数,除了朝砚,其他人很难让他觉得在意。 连孔儒都收拢起了那一分难过之意,那旋照妖兽已然被击杀,仇已经报了,便需要不断的往前的看。 虽然这般告诫自己,可是消息传出的时候仍然让朝家的气氛仿佛一瞬间沉郁了下去,自从加入朝家以来,他们从前担心的安危问题便如同被隔绝了一般,其他家族出任务之时难免有所伤亡,只有朝家没有,而当事情降临到头上时,他们才发现这个世界的严酷从未远去过。 可是还不等他们的悲伤过去,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整座万剑城都震了三震。 “绿幽城被屠?!”孔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的手脚都在颤抖,“绿幽城可是中等仙城啊。” 绿幽城虽然比之苍谷城弱了一线,可是那的的确确是中等仙城,一朝被屠,城中血流成河,竟是看不到一丝的生气,如此消息传来,那些中等仙城几乎人人自危。 “魔修的势力竟然猖獗至此,”朝纵摩挲着刚刚得来的消息眸色微深。 此次屠城并无一丝消息的传出,以苍谷城的实力来算,绿幽城不可能没有一丝消息传出便被全灭不留,可要是万剑城的实力对上绿幽城来估算的话,想要屠城却是容易至极。 魔修的实力至少比万剑城更加强盛。 “不能轻敌,”朝砚挥着折扇的手停顿,只是看了两眼,说了一句便似乎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了。 虽说正魔争斗之事乃是寻常,魔修可以在秘境之中被他屠杀殆尽,正道也无法避免伤亡,可是此时在所有人担忧在意的时候展露自己的不在意便如同火上浇油一般。 朝砚尚且没有这个爱好。 此事一出,万剑城直接陷入了风声鹤唳之中,之前所有的洋洋洒洒皆被收敛了起来,魔修可以直接屠了绿幽城,未必不会对其他仙城下手,而等到那些中等仙城被屠灭殆尽,只怕万剑城也不是什么桃源之地了。 强大如岁见城都与魔修联合了起来,万剑城真的逃的过么? “少主,给城中送去的音信已经发出,我们是否要赶回孔雀城中?”孔家侍从跪地道。 孔擎坐在高座之上,难得未有一丝的笑意,屠城之事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太过于触目惊心,绿幽城可以沦亡,孔雀城未必不会,此举似乎有杀鸡儆猴之意,却也代表着魔修的力量着实强大。 正魔无法避免一战,孔擎开口道:“此时赶回只会添乱,音信不可一道,百道齐发以免被拦截,告诉父亲,若有任何危机立刻带人让所有人撤离孔雀城,不必恋战。” “是,”那侍从匆匆退下。 此时天空之中的传信当真是漫天飞,不仅孔家戒备,其他家族更是你来我往,以防止魔修的阴谋再次得逞。 可是即使千防万防,等到一个月消息传来的时候,又有一座中等仙城被屠灭殆尽。 “魔都之地仍未找到?”钟司商的眉头蹙的很深,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不能够追着魔修的步伐走,只能直插腹地之中,才能够杜绝此种情况。 “天机好像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一样,”负责卜算的八人也皆是压力无尽,可是努力推衍了数次,皆是出现了差错,根本无法算到真正的魔都之地。 “天机,此事不能再耽误了,”钟司商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那卜算之地。 “让我去算卦?我不会算卦啊,”朝砚托着下巴道。 “不用你亲自演算,而是要借助你身上的气运掀开那遮蔽天机的东西,”钟司商眉头皱的很深,那些中等仙城与万剑城关系紧密,每每斩断一座对于他们将来对付魔修而言都是极大的损耗,钟司商很想帮朝砚保住他的秘密,可是此时却是顾不得了,“拜托了。” 朝砚正要答应,却被朝纵直接按住了手,他直直的看着钟司商道:“若借由他来推衍,事后他的身份便再也隐藏不住了。” 大气运者的身份比之秘境得主而言更加可怕,因为秘境只是一座,可是大气运者就宛如一个宝物探测的东西一样,遇上任何的事情都能够逢凶化吉,而如果能够借运一分,对于日后修行不知能添多少的助力。 钟司商无奈点头,至少在那些卜算之人那里便瞒不住,即便他隐藏朝砚的身份,可是来往密切之人中,总能够猜到的,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 “如果你打的是牺牲一人救千万人的主意……”朝纵的目光变得有些森冷。 或许那些人的性命对于钟司商而言很重要,但是他们对于朝纵而言不过尔尔,而朝砚对他而言胜过这个世界,自私?或许,但又凭什么要牺牲他最在意的人去换那些人的存活? 他的手被朝砚反拉住,剩下的话语便堵在了喉咙之中,朝砚单手托着腮道:“老师是实在没办法了吧。” 钟司商叹气:“这些事本该我们来扛,若有办法,也不会连累你。” “没有谁应该扛的,”朝砚摩挲着朝纵的手腕略带了点安抚道,“不过力所能及的事我还是能够帮上点忙的,大不了干完这票我就溜嘛。” 钟司商本是许久未露笑意的嘴角没忍住上扬了一下:“真出了什么事,老夫不要这条命也是要护你周全的。” “那就走吧,我们在这里浪费工夫,指不定魔修又出什么幺蛾子,”朝砚起身,钟司商也是匆忙跟上。 可朝砚站起时看着朝纵紧紧拉着的手道:“没事的,那什么你们不是说我是什么大气运者么,肯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朝纵仰头看他:“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去。” 朝砚真正做出的决定,他总是很难改变。 朝砚愣了一下:“……要不你先在家里待着?” 毕竟他家崽儿走路平地摔,他这个气运之说还不知道稳不稳定,毕竟他每天只想做一条咸鱼,但是这个愿望只偶尔实现过,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大气运者的样子。 朝纵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本是紧握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 “没关系带上吧,卜算阵法之外的人不影响阵法之内的气运,”钟司商也知道一点儿朝纵的气运之事,而朝纵对朝砚看的极重,能让他将人带着卜算都十分了不起了,又怎么可能让人脱离到视线之外。 “那就走吧,”朝砚很是欣喜的将人拉上。 卜算的阵法建立在清净殿之内,一方圆盘宽约数丈,其上纹路纵横,八方乾坤位置皆有人坐在那处不断的推衍着,只是中间通天的光柱却在不断的移动着,却是无法确定位置一般。 “这就是卜算的阵法,”钟司商站在朝砚的身旁道。 其他诸人本是在不断的演算着,此时见钟司商去而复返却又带了两人进来,他们对于朝砚是见过的,此时一人开口道:“你带小辈前来做什么?” 朝砚看着那阵法点头,他曾经在藏书阁中也学过几分阵法,只是其中的阵法大多简单,不如这个来的精妙:“我需要做什么。” “我送你到阵法的中央,”钟司商对他说道,看向那些人时解释道,“他于此次推衍有大用。” 那些人有的蹙眉,有的却是若有所思,朝砚点头,钟司商手中掐诀,那阵法中央通天的光柱似乎被引过来了一丝,直接连到了朝砚身上时托着他整个人飞起,直直的落入了那阵法的中央。 从那金光落在身上起,朝砚便能感觉到一种玄妙至极的力量,难以用语言描述,只待他坐在那阵法的中央,一瞬间只觉神识通灵四海一般,分明还在这清净殿中,却仿佛捕捉到了数万里外的一条溪流,溪边的水仙花低垂,其上的一只蝴蝶展翅欲飞,神识转换,数万里的疆域好像能够尽收眼底一般。 朝砚为这样足不出户便能览天下美景的事情觉得颇有兴致,却不知他闭目的外界,那本来如拇指粗细的光柱瞬间笼罩了整个圆盘,辉煌的让所有人都惊讶异常,而那光芒有破天之势,一瞬间便驱散了头顶浓密至极的云层,以恢宏之势直接扎入了数万里之外一处看似幽谷的地方。 那幽谷本是人间盛景之地,却在那金光没入之时骤然宛如什么被击碎了一样,浓郁到漆黑的魔气宛如浓稠的黑色泥浆般倾露了出来,处处可见枯骨血迹,竟是直接将那幽谷一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一般。 “找到了!”钟司商眸光乍亮,无数的传音从手中发出,不过瞬息便已经到了万剑城诸家族的手中。 与此同时,那炼狱之地一人喷出了一口鲜血,修长苍白的手指擦过唇角的血液之时,那猩红的唇角却似乎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意:“大气运之人,哈哈……” 若非大气运之人,怎么可能破掉他们联手掩盖的天机。 而那吐血之人并非那一处,只是那些人在受到反噬之后皆是不见丝毫的怒气,魔都之地已被察觉,可是一个大气运者足以弥补所有的损失。 万令层出,诸家皆是精神一震开始准备,数万里疆域诸城联合,皆是出了家族最大的力量。 而除了中等仙城,参与讨伐的还有其他的上等仙城,他们的损失比之万剑城更加惨重一些,剑心所指,不管家族利益如何,此时便是同仇敌忾的。 那阵法随着八人力量的收起逐渐消弭于无形,只是八人看着中心处的朝砚眸中皆是若有所思,他们推衍了许久皆是无果的魔都之地,竟是只要一个小辈便将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此等气运,非大气运者不可为。 从当时的魔修被屠,到后来的秘境得主,当年的事情在万剑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可是人却一直没有找到,如今不用寻找,诸人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和定论。 “剑指魔修之事还需商讨,你们先回去吧,”钟司商开口,那八位不管心思如何皆是没有阻拦。 此时魔都被察觉,与魔修一战之事迫在眉睫,有一位大气运者在己方便是多一分的把握,只有把危机所有人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再想其他。 朝砚笑着告退,朝纵的目光却是从那些人的身上扫过后直接拉上了朝砚的手离开。 待到二人离开,一位长老开口道:“院长真是好福气,没想到当年便是慧眼识珠找寻到这样一位好徒弟。” “好说,”钟司商摆手道,“目前还是小解决魔修为宜,魔都之地被察觉,势必无法高抬轻放,如何取胜,还需各位一起筹谋。” “这个自然,”另外一位长老说道。 “关于朝砚的事情,还请诸位进行保密,”钟司商拱手道。 几位长老互看了几眼,一人开口道:“朝砚于此次找寻魔都之地有大贡献,保密是应该的。” 其他人未曾开口说话,钟司商再拱手后眸中有一丝无奈闪过。 目的地已定,无数飞舟林立,皆是朝着那魔都之地,竟是片刻也没有耽误。 朝家同样也在准备,之前下属入万魔境被屠的伤心也被此时的魔修大战彻底的掩盖了过去。 “修士本就伤亡难免,他们若知少主已然报仇,想必神魂也能够安定许多了,”衡娘笑着对朝砚道。 此次朝家也要参与屠魔事宜,诸人也皆是仿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样,屠魔乃是关乎正道存亡的大事,没有一个人可以无视。 “出发吧,”朝砚的飞舟可大可小,如今便是载数百人也是绰绰有余,他一声令下,那飞舟激射而出,不过瞬息便已经消失下了原地。 万里魔域,魔气浓郁的让正道修士一旦踏入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此处灵气极为稀少,处处枯骨血液,初初踏入便能听到金戈交鸣的声音。 天空之中灵气激荡,无数不知埋藏在地下多少年的尸骨被灵气掀起,又在灵气激荡之中被击碎化成了粉末。 其他家族人士皆在酣战,尸骨掉落之时竟是来不及收拢。 “少主,我们去了,”以衡娘等数位开光修士为首,纷纷踏出了飞舟的禁制登临空中,直接对上了开光期的魔修,一出手便是杀招,没有半分的留情。 而在朝砚身边朝纵缓缓拔出了剑,剑刃与剑鞘交鸣,显示出主人极为差劲的心情。 “还生气呢?”朝砚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道,“那不是还没有太多人发现么。” “如果没有这些魔修搅事,很多的事情都可以避免,”朝纵看着那些手段极其凶残的魔修,唇角露出了一抹极为嗜血的笑容,他现在心情差到了极致,刚好需要有些人拿来发泄。 他一步踏临空中,却是身影消失,骤然出现在了数里之外时,所经之地的魔修纷纷掉落,他们不是被击中要害,而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直接砍成了几段,直到掉落在地面之上因为撞击尸体才拆分成了几块。 而朝纵站立当空,剑尖一抹血液滴落,那剑身仍然干净如初,他却是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再度如法炮制。 “那似乎是朝家朝纵?”自是有人识得朝纵的面容的。 “好生厉害,”一个开光后期的修士感慨道。 “只是手段似乎凶残了些,”另外一人看着那掉落在地的魔修尸体有些不忍直视,正道修士杀人,皆是捅中要害便算了结,哪里会如同那样直接分尸碎骨。 “只要是杀魔修,管他怎么杀呢!”另外一人直接砍掉了一个魔修的头,“这样的垃圾,即使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魔域之地处处惨烈,有正道修士击杀魔修,便有魔修击杀正道修士,正道击杀之后往往并不会管尸体如何,可是魔修一旦击杀,有那等嗜血之人竟是直接割肉放血,甚至有的连内脏都吞吃入腹了。 而除了魔修,还有那等凶兽肆虐纵横,直接将所有死去人的尸体吞吃入腹,这里真的像是一座人间炼狱。 朝砚搭在朝纵肩头的手落空,捻了捻手指道:“看来真的生气了。” 他笑了一下,下一刻却是直接出现在了一堆魔修的头顶,随着身体俯冲而下,无数的冰锥宛如天落冰雹一样,直接将所有人都贯穿落地,根根插入丹田,一个不留。 此举太过于惊骇,而那雪白的冰锥在此处又太过于亮眼,正道前辈无法看着小辈被屠杀乃是出自一片拳拳爱护之意,而魔修无法看着底下的人被屠杀却绝无这样的原因。 正道来势汹汹,他们一时措手不及,平时争斗杀伐不断,此时却也知道多死一个魔修对己身的处境便不妙一分。 而朝砚与朝纵此举,却是大大的在他们的心头扎针,与辟谷之上魔修争斗的正道修士也有,此时看来皆是感慨,可是那争斗屠杀的魔修一击而退,看向朝砚二人的面色却极为的不善。 “你们正道这两个小辈的血肉看起来真是相当的不错!”那鬼主看着朝砚,在那正道修士戒备的目光之中直直的朝着朝砚冲了过去。 “快躲开!”那正道修士阻拦不及,朝着朝砚喊道,朝砚看着那俯冲过来的魔修疑惑了一下,在那正道修士不忍的目光之中直接挥扇迎上了那戳过来的剑,在那魔修怔愣之际,那折扇之上蓝光迸发,从那魔修颈侧划过之时,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鬼主便化作了地面上无数尸体中的一具。 这是过来送人头的?朝砚解决的太轻易,还有点儿担心是友军,可是神识扫过,那人身上的确是半分灵气也无,全是魔气纵横。 那正道修士眼中的可惜转为了骇然,喃喃道:“辟谷修士!” 认识朝砚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那人恰好属于认识的行列,可他认识的朝砚应该是旋照初期才对,可是能够如此轻易的击杀一位辟谷期的魔修,必然不可能是旋照期的修士。 “那是什么人?”魔修之中后方一人蹙眉问道。 “不知是哪里来的小辈,修为好生了得,”一位鬼主禀报说道。 之前还有魔修轻视,可是在那一位冲过去的鬼主被轻描淡写杀掉以后,便没有人真的过去送死了,可他们不送,朝砚却往人堆里面凑,每每过去,魔修无一例外皆是身亡。 “朝砚……”孔擎歇手之际看向那一片空旷雪白之地,在那无数的冰锥之中看到人时眸中闪过极致的惊艳之色,修真界中或许样貌很重要,但是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那一片蓝光白芒,胜过那些过分精致的面孔。 他乃是旋照修士,可是此时对上朝砚的灵气所指,却没有一分的胜算。 之前说他运气极佳,那时觉得也不过如此,可他们这些先进之人还在旋照沾沾自喜之时,那人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辟谷期。 “那鬼主似乎是辟谷修为,他怎么?!”孔宿同样看到了那样惊艳的一幕,心头的惊骇比之孔擎更甚,辟谷修为,曾经尚且可以比肩的人,如今他在追逐旋照修为,而那人已经将所有的人抛在了身后,难怪,难怪那时叶问心对他念念不忘。 他若是慵懒至极的废人一个,他们又算什么?想想曾经的想法,当真是可笑至极。 孔宿心服口服,叶问心看向那处时却只是看了两眼便似乎不再感兴趣了,往事如风,追不上的便不是他的,他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便真的不是一路人。 朝砚已经成长到了他无法仰望追逐的地步,而朝纵紧跟其上,他们或许真的不是一路人。 只是此时,不管修为如何,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击杀这些魔修罢了。 不能如同他们那般一次击杀一片,也要使出自己的力量。 “派人将那两个给我灭了,”那后方的魔修看着那两人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眼神极度的危险。 他们虽不在意下属的死亡,可是正道未免太过于猖獗。 “属下前去便可,”一位魔修踏出,看着朝砚舔了舔嘴唇,“我正想尝尝这天之骄子血肉的味道。” “那便去吧,”那为首之人桀桀笑了两声。 那人临空,却是引的一方地域魔气涌动,不过瞬息竟是击杀正道修士数十人,然后带着极为焦灼的力量朝着朝砚的方向冲了过去。 魔气所及,朝砚神识微动,在察觉那灵气涌动之时侧身所转,堪堪躲过那从喉咙处划过的剑刃,微微的刺痛感传来,他抹了抹那处,红色的血迹沾染在手指之上。 多年未曾受过伤,如今对上这人却是只能躲避,朝砚看向那人,魔气飘渺之地,其威压与钟司商带给他的感觉何其相似。 那魔修的舌头从那剑身上舔过,待尝过那血液之时眼睛蓦然亮到可怕,用朝砚的话说就像是沙漠中饿极了的人看到了一块美味至极的糕点一样:“上等的血液,滋味不错,小子,我要把你挂在我的收藏室里天天喝你的血。” “咦,那怪不卫生的,”朝砚随手擦过那小小的伤口,他本不在意,却不知那小小的伤口在朝纵将他心中隐藏的火焰皆是点燃,偏偏不能去,不能救。 与朝砚相比他都不堪一击,更何况对上那人,过去只能给他惹麻烦。 “嘿嘿,嘿嘿,”那魔修挥剑冲了过来,“那就不用你担心了,这一次是脑袋!” 朝砚急退,折扇挥展开来,蓝色的领域以他为中心飞速拓展,那魔修咦了一声,几次劈斩,却是让那蓝色的领域还未合拢便飞速的破碎了开来。 此举不过三息之间,修为之间的差距并非技法可以轻易弥补,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差距。 “地阶技法?!”那魔修再度露面之时看着朝砚的兴味愈发的浓重,“我越来越想把你拆分之后看看里面藏的是什么了。” “里面肯定都是一样的,想知道直接解剖自己玩,”朝砚懒洋洋的回答道。 领域被破,他却完全没有惊慌,反而在那魔修冲来之时直接躲在了来人的身后:“老师救命。” 钟司商负手站立,直接将朝砚拢在了自己的灵气之内,一掌对上那魔修冲过来的攻势,半点不落下风:“区区金丹初期,也敢动老夫的徒弟。” 那魔修再次显形之时唇边挂了一丝鲜血,看着钟司商的眸光格外的凶狠:“老头,给本座滚开!” “……我真的很老么?”钟司商扭头看向朝砚问道,朝砚叫他老头那完全就是一种亲昵的称呼,可是魔修也叫他老头。 朝砚用扇子在一旁给他扇风,顺便点点儿火:“不老不老,老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那魔修好生没有见识,不仅欺负您的学生,还侮辱人,揍他。” 钟司商哼了一声,然后冲上去将那个魔修揍了个通透。 金丹期的力量对比,每每冲撞之时波纹蔓延,冲击的那一处即便是辟谷修为者也只能纷纷避让,而不防备的直接倒飞而出,口吐鲜血。 天空之中洒落不少鲜血,那魔修却还桀桀笑着:“老匹夫,我可不心疼我的那些徒子徒孙,但是你们正道的那些小崽子嘛……” 力量强横,越是修为高深便越是难以击杀,钟司商引着那魔修往更高的空中而去,朝砚展望那处,稍作调息之后却是冲向了魔修之中,要人命的已经被引开,而要正道修士的命的也该击杀一二。 朝家之人并不每每都能对抗,朝砚所往协助一二,却是能够让他们的压力少上一些。 “废物,跟钟司商纠缠什么!”那后方的魔修一掌拍死一个后辈之人,那人显然始料未及,掉落下去时却无人去怜悯什么,魔都之地只讲修为,不讲仁义,死了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还得本座亲自来。” “不必,”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直直的落在了那后方之人的身边,一身黑袍勾勒着劲瘦的腰身,露出的脸苍白的无一丝血色,配上那猩红的唇更是应该如同厉鬼一般,偏偏他生的一副极好的容貌,只有一种诡谲到极致的艳丽感。 魔修纵情,七情六欲皆是放纵到了极致,对于样貌更是推崇,可是此时面对此人却无一人敢有丝毫的放肆,那后方本来的为首之人直接行礼道:“罗刹主。” 那人未答,只是负手而立,身影并不如何的显眼,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朝砚的身上,而他不动,那些人皆是不敢动一分一毫。 “起来吧,”那人开口道。 数人皆是齐齐站直,动作整齐统一,竟仿佛训练好的一样。 “罗刹主,您若感兴趣的话可要属下帮您抓回来?”那身旁之人问道,只是目光在朝砚身上流转时却有几分的揣度,资质虽然出众,但是那副样貌丢在人堆之中却无什么显眼之处,倒不如那另外一人来的昳丽。 “我说了不必,你听不懂么?”那人负在身后的手伸出了一只,再收回之时,一个火热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在他的手中跳动了两下,然后被他轻描淡写的扔了下去。 而那之前的为首之人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然后无力的闭上眼睛掉落了下去。 身后再无人敢多说一句,连呼吸都是奢侈。 那人却是灵气拂过手心,看着那血迹尽去,继续看着朝砚的方向。 找到了,看起来味道真是不错。 第138章 觉醒 朝砚杀的毫不手软, 只是手起扇落的时候莫名觉得一股寒流从后背涌动,越过万千人,当视线定格的一瞬, 他总算知道那种汗毛直竖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任谁被盯着远远的当成一盘菜,都得毛炸两下, 不过长的板正条顺的,吃什么不好非要吃人。 折扇划下, 领域张开的一瞬那人眸中闪过一丝的诧异, 他猩红的唇角勾起喃喃出声道:“地阶技法……” 除了地阶技法, 如果他所看不错的话,那把折扇应该是上品灵器。 岁见城的消息他倒是看了两眼, 一个鬼主会在一个中等仙城中殒身,只能是实力不急,犯不上什么报仇, 只是正道的那些修士麻烦了些, 死了两个儿子便要死要活的,相当的无趣。 而在那些消息之中,戚裕只寻摸到了一个名字和三个字眼,朝砚,地阶技法,上品灵器和旋照后期。 不过数年未见, 那对于普通人如同天堑一般的辟谷修为竟是被人轻易地达到了。 朝砚……戚裕不过看了那人一眼就确定了他的名字。 能够以旋照修为使用地阶技法和上品灵器,所谓的大气运者或许就是此人,如果错了, 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领域在猩红灰暗的天空之中独独展开一方洁净至极的领域,而被纳入那领域之中的魔修不过瞬息便宛如下饺子一般跌落下去,其中更是包括数位辟谷修士。 如此多的魔修陨落,那戚裕身后的人皆是心神浮动。 可戚裕不动,他们便不敢动上分毫,正道来势汹汹,魔修陨落无数,又过数日,当那之前与钟司商缠斗的魔修自爆陨落之时,局面开始呈一方压倒的局势。 正道前辈腾出更多的手来协助晚辈,魔修也陨落的更加迅速。 “魔头,若此时束手就擒,吾等倒可以留你们一条全尸!”慧谷城主扬声说道,他乃是金丹后期修士,便是扬声的灵气都让魔修小辈们极为的不适。 “全尸?魔修不需要全尸,”戚裕微哼了一声道,“有本事的话尽管杀过来便是了。” “猖狂!”那城主掠过数万打斗的修士,剑光直指那魔修为首之人。 钟司商错手击杀一名魔修,看着他的背影和那魔修为首之人的神色喊道:“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魔修身形未动,甚至未曾祭出法器,那本来直去的城主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一样,只听一声脆响,那城主脸色已经翻白,天空之中另外一道无形之力朝着那处席卷而去。 戚裕也不恋战,只是挥袖掠去了那攻势,发丝未动,却是宛如松开什么脏兮兮的东西一般松开了那城主,钟司商前往接住,待查看过后微松了一口气,虽是捏断了喉骨,但灵气未绝经脉未断便可以救回来,可就在钟司商返回之时,再看那魔修之处却是不见了踪影。 他猛然回转,却在看到一处是惊骇的眼珠都要脱出,到口的话语来不及说出,便被那笼罩的灵气排除在了外界。 能以一己之力排除金丹修士,此人的修为绝对在元婴之上。 朝砚没有留意那处,按照他的想法来,那些停战的事情都是大佬们自己商量,他就是个马前卒,只管拼杀就是了。 可是折扇未落,领域未消,他却觉刚才的毛骨悚然之势更是增强了数倍,仿佛自己真的是一盘香喷喷的糖醋排骨等着人啃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轻笑:“领域不错。” “多谢夸奖,”朝砚的领域未散,那人却可以直接闯入,而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在领域之内捕捉到人家的任何气息,说明这人想要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作为蚂蚁要有蚂蚁的本分。 “不知前辈找在下有何事?”朝砚就保持着背对的姿势问道,领域索性无用,他干脆合扇收起,他也不算太紧张,毕竟这人杀他他也躲不了,况且要杀早杀了。 “你不怕我?”那人似乎有些许的疑惑。 “放开他!”钟司商看着那处心神绷的极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朝纵本无察觉,可是当钟司商一声怒吼,朝砚的领域散去之时视线调转,却是目呲欲裂,手脚冰冷:“朝砚……” 怎么会?钟司商不是说会拼死保护他的性命的么?! 魔修猖獗,朝家人最为倚重的便是朝砚,孔儒观到此处,心神在一瞬间绷紧:“朝前辈。” “朝砚,”叶问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即使告知自己不去想,不去问,可是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才知道那埋藏在最深处的感情从未磨灭过。 他拒绝他也好,从此不见也好,只要他好好的,他只要知道他好好的活着就好,可是怎么会? “别轻举妄动,”朝砚开口说话,不知是与谁讲,却绝对不是与他那魔修。 朝纵眸中的红光收拢,刚才一瞬间的暴动被压制住,可是心绪沸腾却让他的眼前仍然觉得模糊。 为何他如此的无用?为何他每每需要那人庇护却似乎永远都无法跟他比肩,为何他说了保护他的话却从来没有那个实力做到?为何他如此的弱小! 弱小便是原罪! 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那样近的距离会让朝砚有性命之忧,他们都要好好活着。 “看来在意你的人真是不少,”戚裕伸手捏起了他的下巴道,“你好像真的不怕我。” “嗯,我真的不怕你,所以前辈你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我这人一被人碰就浑身出恶疮,还传染别人,特别的恶心,”朝砚话语出口,那捏在他下巴处的手抖了一下。 “没关系,我不怕出恶疮,”戚裕难得有这样的兴致与人讲话,正道之人对他忌惮厌恶,魔都之中的魔修对他也皆是畏惧,不过与魔修谈真心,那便是一场笑话,他上前一步,贴着朝砚的耳际道,“我倒想看看你全身出恶疮的模样,一定比现在有趣。” 不能跟魔修讨论审美,毕竟人家居住的地方都充斥着骷髅这样的前卫艺术,只不过现在不是审美的问题,而是这魔修这么近跟性骚扰一样的举动,他家崽儿好不容易封印起来的醋海怕不是要翻天。 好吧,最重要的其实是生命的问题。 朝纵看到那处只是指骨捏紧,却是未动分毫,与朝砚的命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前辈找我有什么要事商谈?”朝砚决定转个话题。 戚裕的目光从那围着一圈之人的身上扫过,很是无所谓道:“只是有些无聊,想看看大气运者长什么样子罢了,你比想象之中有趣很多。” 不,请不要产生这种想法,朝砚问道:“还有呢?” “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句是对谁说的?你说他会不会愿意用他的一命换你的一命?”戚裕期待从朝砚的脸上看到一丝惊慌,可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可以,”朝纵直视着那处说道,“用我的一命换他的一命。” 戚裕的目光从朝纵的身上划过,那样出色的样貌却未曾使他的目光动上一分一毫:“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朝纵开口道:“道侣。” “道侣……你喜欢他的什么,他的脸?”戚裕低头在朝砚耳边问道,“我比他长的好看。” 他活这么久就没有见过比他家崽儿长的更好看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你不知道。 “外表再华美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若是死了也不过是枯骨一具,在下注重的是内心,”朝砚认真塑造自己不看脸的形象,但其实他真的很喜欢他家崽儿的那张脸,赏心悦目。 “我跟他换,”朝纵直视着那里道。 “老夫来换,”钟司商同样开口道,“朝砚不过是剑心学院最普通的弟子,我却是院长,对你来说应该作用更大才对。” “你这人真讨人喜欢,”戚裕看着朝砚道,“可惜心里藏了一个了,你若把他舍弃了,我就不把你做成标本收藏怎么样?” “好啊,”朝砚答应的十分顺嘴。 朝纵背后一僵,却是慢慢的松缓了下来。 “哈哈……”戚裕十分愉悦的笑了出来,“你果真很有趣,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朝砚:“……”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人的心思。 本是紧张的局面,钟司商的目光从朝纵身上扫过时却有了几分的惨不忍睹,虽说目前的局面算是好的,至少朝砚性命无虞,可是朝纵的心里只怕不比杀了朝砚让他如同煎锅熬油了。 “况且想毁了剑心学院何须什么挟持什么院长,”戚裕的目光从那些包围前来的城主身上扫过,轻笑之中透着诡谲,“清净珠。” 此三个字出口,钟司商努力抑制,面色的变化却无法控制:“魔修住口!” “有何需要避讳?剑心学院的清净珠乃是你们立身的根本,”戚裕看着那些人疑惑的表情便觉得心里厌烦,却又莫名的腾出极致的兴趣出来,“可是你们知道清净珠为何物么?清心净体之物,在其附近修炼可不受杂质心魔侵扰……” 其他城主皆是看向了剑心学院之处,如此至宝,难怪剑心学院的学子皆是进境快速。 朝砚若有所思,天空之中又有强悍至极的气息靠近,直接朝着戚裕攻击而来:“魔头住口,休想乱我正道修士心神。” “不可!”钟司商察觉那力量之时急斥道。 戚裕笑了一声,直接挥袖指向,却是未曾将那力量放在眼中:“朝砚你看,他们为了他们的秘密要舍弃你了,正道皆不是什么好人。” 朝砚:“……” 咱俩不熟,你不用跟我说。 “罢了,清净珠能够让你们不受魔气侵扰,可却并非化解,而是转移,将那魔气杂质通通转移沉淀,魔气外放,便宜的自然是魔修,”戚裕看向钟司商时眼中是十足的不屑,“为何魔修这些年这般猖獗,可是全托了剑心学院的福啊。” 场面一时静默,正道修士人人皆有些无措,尤其以剑心学院的学子为最,当知道自己的修行是助长魔修气焰的根源时,对于这些以除恶务尽为己任的学子来讲,实在是很大的冲击。 高空之中,一位老者闭了一下眼睛,此事暴露而出,剑心学院的根基必定会被动摇。 “哈哈,说来也怪,我说这些年怎么修行如此顺利,”一个魔修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剑心学院在暗中相助啊。” “剑心学院不如归于我们魔修好了,互助互利,都有肉吃多好,”其他的魔修为皆是起哄。 “闭嘴!”钟司商再难维持淡定,却是浑身无力极了,即便他对于剑心学院并不多插手,可是那也是多年的苦心经营,一朝被揭露这样的事情,剑心学院再难立足。 “如此协助魔修,剑心学院应当关闭,以免再为祸正道修士。”一位城主说道。 “的确如此,清净珠此物也应该封存起来,不允再用,”另外一位城主说道。 “剑心学院有与魔修勾结之嫌疑,岂可重拿轻放?” “万城主与剑心学院两位一体,不知可否知情,前面已经有了岁见城了,这万剑城也许……” “剑心学院封闭森严,万某的确有失察之处,”一道低沉凛冽的声音自高空之中响起,“可若与魔修勾结,万某绝无此心。” 此话虽是澄清了万剑城,却是将剑心学院陷入了不义之地。 “剑心学院内院学子五千,这魔域之地数十万魔修,当真是清净珠带来的效果么?”朝纵看着朝砚沉着眸子开口说道,他并不想在此时维护剑心学院,什么以命相护,什么允诺,在危难之际只有自己强大才能靠得住,可是朝砚在乎,他不能说,便只能由他来说。 “朝家?”那之前开口的万剑城主低沉出声,话语之中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冷,“朝砚乃钟司商之徒,若非与魔修勾结,那罗刹主岂会抓了又不杀,此时还在为剑心学院开脱,当真是罪无可恕。” 一语定论,朝纵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万域归你血口喷人!”口中另外一道温和之声响起,却是带着十足的怒气,“你想要将剑心学院收归己有,简直痴心妄想。” “狗咬狗,一嘴毛,正道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如你跟我来魔修这方,我给你第一鬼主的位置,”戚裕低头笑道。 朝砚也有几分无奈,明明好好的屠魔,结果被这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反而成了正道之间的互博了,一旦人心不齐,即便找到了这魔都之地也有可能全部葬送。 朝砚有心提醒,但是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此时提醒等于送人头。 他要是送了人头,他家崽儿分分钟得疯。 “我若加入魔修,要的可不是什么鬼主的位置,我朝砚要做便做第一,”朝砚略有思索,胡说八道道。 长年跟朝纵相处,这魔修的心思他瞎配套也能揣度上两分,反正最坏也就是死,试试各种方法,说不定还能够搏出一条生路。 “你想取而代之?”戚裕不见怒意,“好,这个位置让给你做。” “当真?”朝砚问道。 “当真。” 朝砚笑道:“多谢,作为你这个位置,我问你的问题你是否要如实回答?” 戚裕眸中掠过一抹兴味:“自然。” “那我问你,与魔修联合之人是谁?”朝砚直接问道。 “魔修的话怎么能相信?”一个城主说道。 朝砚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他说清净珠的事情你不是信的很认真么?” 那城主本要反驳,却哑口无言,而戚裕扬了扬头道:“就有他一份,他负责跟我一起遮蔽天机,还有回度城主度御年,翰墨城主墨子玉,以及万剑城主……万域归。” 他一一念过,正道修士皆是惊疑不定,万家所在之地更是惊慌求证:“怎么可能?!” “城主必然不会与魔修同流合污的。” “万家不会如此。” 若与魔修沾染在一起,那是毕生无法洗清的污点。 可是他们所有的惊慌都没有得到回应解答。 戚裕所说的四方之处皆是被其他家族孤立,一时之间仿佛风雨欲来之前的乌云压顶,戚裕却低头亲昵道:“属下可还听话?” 朝砚忍住摸耳朵的冲动道:“尚可,不过他们似乎不想承认。” “有一个办法,”戚裕眸光微转,不等朝砚问询,却是袖中直接探出了一枚匕首架在了朝砚的脖颈之上,“魔都被察觉,非大气运者参与不可为,他们想来必然对主上很感兴趣,可是他们有四个人,不如我把你分成三份,必会有人争抢,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一份也有人争抢,”朝砚低头看了那匕首一眼,肃然开口道,“别弄脏了你的手,我讨厌血的味道和颜色。” 戚裕一愣,然后缓慢的收回了匕首道:“好,属下自然是听您的话的。” 话语毕,却是毫不犹豫的将朝砚直接推出,高空之地,一道身影悍然掠过,却是那回度城主度御年,他直接前往,看着朝砚的目光势在必得:“大气运者是我的了!” “可笑!”另外一道身影掠过,却是直接与他对上,朝砚受灵气波及,折扇开合间仍然觉得血气翻涌,而他站定之时,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探手朝着朝砚的脖颈处抓了过来。 身材高大,墨发漆黑,那眉眼俊美狭长,却像极了万铭城。 果然是亲父子,难怪能生出那样的儿子,朝砚拼命后退,那一爪被一人拦截住,朝砚也被后续赶来的人直接接住。 “没事吧?”钟司商打量他浑身上下,即使眉宇之间全是疲惫,却也不掩担忧之色。 朝砚站稳,看了一眼那数位修士相争之地,那与万域归打斗的人与钟司商生的有几分的相似,他们之前见过——钟司韶。 “没事,”朝砚回答道。 钟司商松了一口气,察觉他的视线道:“人人皆以为院长是最强的,其实我这个弟弟比我要强上太多了。” 只是他为外人所看,剑心学院才能够隐藏几分实力,只是未曾想到,朝砚曾提醒他万域归有问题,竟是真的应验了。 “现在改老师还来得及么?”朝砚玩笑道。 他此话倒给此处的沉闷难得添了一分的轻松,钟司商看他,本是对剑心学院的将来一片忧虑,此时却不知为何也没有那么焦虑了,有成有败,车到山前必有路,得失与否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 “来不及了混小子!”钟司商笑道。 “钟司韶,”万域归的剑宛如从极寒地狱之中捞出来的一样,只是看一眼便泛着刺骨的冰寒,“让开,否则别怪本座手下无情。” “你竟然突破到元婴了,难怪……”钟司韶未曾有丝毫的后退。 “难怪,剑心学院固步自封,还不准本座抢先一步么?”万域归眸中寒凉至极,他并未挥剑,而是取出了一枚玉符,那玉符捏碎之际,这魔域暂且停下的痛呼声再度响起,而在他的身后,数百位修士御剑跪立,“城主。” “金丹修士?!”钟司韶的眼睛蓦然收缩,若是只是一人便也罢了,数百位金丹修士,如此阵仗,万域归到底想要干什么? “金丹,”钟司商的神色同样凝重。 朝砚听他所言,只是看了那处一眼,便在满场搜寻着朝纵的身影,从刚才被戚裕推出来的时候,他家崽儿好像就没有了踪影。 “万域归,你想做什么?”钟司商申饬道。 “做什么?本座潜伏百年,自然是为了让万剑城变得更好,”万域归挥手,“拦住他们,阻拦者,杀无赦。” 以金丹修为对抗元婴修士到底是勉强的,可是他身后之人却无一人反驳,眸光之中皆是一片死气沉沉:“是。” 死士?若非死士,不可能这么听话。 可惜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万域归下令,那些金丹修士瞬间四散了开来,数十人朝着钟司韶而去,数人朝着钟司商而去。 事到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万域归,你竟真的与魔修合作,与魔修同流合污者,人人得而诛之,”平闻城主厉声斥道,却是一呼百应。 朝砚眉心微跳,杀戮又起,乱象乱象,此乱象非言语可平,即使是正道修士,一旦杀的兴起也难以按捺住心中杀念,更何况在这魔都之地,魔气纵横,灵气极为低微的情况下,更易心念入魔。 这不是讨伐,这是杀戮,而这场杀戮,正应了那魔修为首之人的心念,血液滋养这片大地,比清净珠排除出更多的魔念更是会让不少正道修士堕入魔道之中,而这样的修士只有两条出路,或改换功法投入魔道,或身死道消,人鬼共弃。 “魔道都应该死!” “正道永存!” “杀了你们这些魔修,杀了你们!” 那些口中念着屠灭魔修的人,却是连自己的身上都沾染上了魔气。 朝砚看向了那戚裕的方向,那人正负手笑着看着这片漆黑猩红的领域,察觉朝砚的视线时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种极为满足的感觉。 他以冷眼旁观这个世界,跳出这个局而布出这个局,什么正道修士,不过是受了魔气侵染便会失去理智的物种,心中杂念重重,一旦被勾起,与魔修有何区别。他们只配用鲜血滋养这块儿大地,让天地之间蕴酿出更多的魔气出来。 而那些入局之人浑然不知,着实无趣,偏偏那一眼,戚裕莫名的知道朝砚是知道的,他看出来了,几乎冷掉的血液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不是什么大气运者,而是这个人跟他是一样的。 “老师,清净珠!”朝砚才不管什么设局布局,他就是个小喽啰,只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钟司商不为所动,与搏杀之人战的昏天暗地,朝砚直接挥扇前往,右手执扇,深吸了一口气刷的打开,沧澜第二式波光粼粼本不是什么高深的招式,但未尝不可如同第三式一般倾注全身的灵气。 一扇挥出,如云层翻涌而出,直接覆盖一片领域,将那二位金丹修士的攻势仿佛一瞬间埋葬一般,钟司商动作一顿。 朝砚左手握着灵石,灵气为继,连忙趁此机会冲了上去:“老师,清净珠!” 钟司商闭目晃神,却是将储物戒指之中那枚玉佩递给了朝砚。 清净之力溢散,瞬间绵延之时钟司商的神智回转,那沾染上身的一丝魔气在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力量吸附带走,本是被杀念充斥的脑袋清醒,他的眸中闪过一丝骇然和羞愧。 朝砚不接,这东西在他手里恐怕没有在钟司商手里待的久,只叮嘱道:“捏碎这玉佩,以纯灵气注入其中,可解目前之危。” 钟司商也察觉了目前正道修士的情况,连高阶修士都被此处影响,更何况那些低阶的小辈,今日若不慎重,只怕数十万正道修士皆要沦亡于此。 玉佩在钟司商的手中一瞬间捏碎,一股极致的清净之力宛如风暴一般席卷而来,屠戮正酣的正道修士皆是纷纷醒转,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液和武器有些恍然和羞愧,而魔修居于其中却是难受异常,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己的身体斩断的都有。 可戚裕居于那一片清净之地却是巍然不动,看着朝砚的方向更是异彩连连,一式以辟谷修为阻拦金丹修士,一招便可让他之前所有的筹谋皆化为空,世间怎会有如此完美之人,怎会有如此跟他契合之人,能让他为之所动的……一定要到手。 朝砚没有工夫理会他,他在找朝纵的身影,从刚才开始便是不见人,不见踪影,便是陨落于此,也不应该叫一丝气息也无。 清净之力所过之地一片清神净体,而在魔修纷纷后退之时,戚裕却是直接朝着这清净之力的中心之处袭来,正道清醒,哪里还不明白他的目的,若清净珠被抢,那些尚未覆盖的小辈只怕无转还的办法。 “快躲,避开他!” 钟司商也以为他是那样的目的,身体动的比脑袋思索的快,可是当他避开原地时,却是惊骇的发现戚裕并非追逐于他,而是直直的朝着朝砚的方向而去。 朝砚是破灭他计划的人,自然是他第一个会报复的,钟司商目呲欲裂,可就在戚裕的手指碰上朝砚的一瞬间时,一道宛如洪流的血光以腰斩之势直接朝着那手指扑了过去。 手会断,戚裕的脑海之中闪过这个念头,直接缩回之时,朝砚已然后退了数里之地。 他想要靠近的人不想靠近他。 戚裕的眸中一片冰芒,目光却是转向了那血光到来之地,那处也是清净之力覆盖的领域,可是却是血气冲关,血色宛如飓风旋转,不受这清净之力一丝一毫的影响,而在那血气的中央,一人长发飘散,衣衫冽冽,看不清那眸,只知道望向那处之时,浑身一阵的毛骨悚然。 “朝纵,”朝砚看着那里微微蹙了一下眉,怎么会这个时候? “血脉,”戚裕眸中一缕惊讶闪过,飞速避开之时,却见一道血芒从他的下巴处擦过,若非躲闪,只怕那血芒要的是他的头颅。 “那是什么东西?!”正道修士惊骇异常。 与血有关的东西总是会被定义为不详,而那血色的飓风逐渐消散,那凭空立于空中的高大身影虽是看起来与之前无异,可若看到那眸时,只能看到一片的炼狱,血光,扭曲还有无尽的杀意。 “入魔,这是入了魔了!” “谁家入魔会实力大涨?!” 凭空而立可是元婴修为的特权,元婴之下想要登空,皆要凭借武器才可行。 “不是入魔,那是什么?!” “传说之中有些人看似是人却并非是人,而是灵兽化身,元婴以后可化形为人,”钟司商也是从剑心学院的典籍之中看过那些,可是其中的记录并不详尽,并无记载之前为人然后突然觉醒的。 “灵兽?不过是区区的杂种,”戚裕擦过了下巴看向了朝纵,“一旦觉醒连神智也无,只余杀戮,有做灵兽的资格么?” 他缓缓的抽出一把长剑,舔了舔唇道:“冲我来的?很好,局面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元婴修士的灵气暴动,比之金丹修士更加可怖,剑起便是一山轰鸣,剑落便是连那浑厚的血色云层都无法抵御分毫。 “朝砚,快走!”钟司商想要上前将他拉开,却是直接被那灵气冲击的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朝砚静立当空,那两道力量的交杂完美的避开了他,以致他即使只是辟谷修为,也能够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未被波及分毫。 感觉还有点儿红颜祸水女主的待遇,也是微妙。 不过谁说觉醒连神智也无的?分明护他和吃醋的本能还在。 至于戚裕,好孩子不能骂人,你才是非人之物与人类产生的……辣鸡! 众人避让,待到数百里之外再观那处,仍然觉得心悸未止,未知的力量如此可怕,一旦他们被卷进去,只怕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灵兽啊,只是与灵兽结合的物种就如此强大,若真的是灵兽,不知该是怎样的强悍?”正道修士感慨道。 人类对力量向往,自然也对传说中一出生极为元婴期的灵兽向往至极,那样的灵兽若能收归己用,他们可以轻易地便踏上那个境界。 钟司商看着那处却是叹气,连他都未曾想到朝纵的身上竟然隐藏着灵兽的血脉,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灵兽?能让觉醒充斥着那样的不详之感。 灵兽一脉在剑心学院的孤本之中也有记载,只是记载也已经是万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灵兽也曾出现过,甚至频出不止,与人为友,但一切的踪迹终止于万年前的屠龙之战。 龙是什么样的概念?那是处于灵兽顶端的生物,只是那条龙尚且年幼,且不知人类生存规律,便有了当年的屠龙之战,屠龙之战后,那条龙消失,而当年还存在的灵兽一脉也失去了踪迹。 此孤本由人族记载,其中道尽了那龙的不堪之处,故而才有那场屠龙之争,可是在钟司商看来,不过是因为那灵兽顶端的龙族让人敬畏的同时又贪婪其身上的每一丝血肉,毕竟在今日看来,龙族身上的每一寸都足以成为修士增长自己修为的东西,灵兽也是一样。 当年的是非对错已经不可查,可是如今的这些人。 “若是灵兽的血脉的话,即便不能够收服,其身上的血液也应该有灵兽的一半之力吧……” “已经失去理智的话,的确应该除掉。” 有些人类……钟司商有时都不想与他们站在一处,为了修为泯灭人性,这样的修士即便登仙,也不过是祸害。 “朝前辈不会有事吧?”孔儒担心至极的话语传来,“上天保佑,朝前辈他们经历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多了。” “朝纵的话就算了,少主经历的磨难好像不是很多,”衡娘点了点他的肩头道。 虽说朝砚是朝家的顶梁柱当然很辛苦,但是就衡娘所看,每天懒洋洋的跟一只猫一样窝在那里居多,碰到事情也能够逢凶化吉,遇到事情有,磨难是真的没有。 “那是因为朝前辈聪明,”孔儒反驳道,“所以才能够逢凶化吉。” “你要是跟万铭城结为道侣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朝前辈长朝前辈短的了,要不然他面上不显,可能要醋死,”衡娘拍了拍他的脑袋,跟拍小孩儿一样。 孔儒却并未有所羞涩欣喜,而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他知道他的父亲跟魔修有所交集,只怕会难过的。” “所以就更需要你陪着他了,”衡娘摸了一把他的头安慰道,“有少主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们得靠自己了,朝前辈他……”可能顾不上我们了,孔儒看着那百里之外宛如移山填海一样的争斗道。 力量的中心,两道剑交汇在一处,两张同样精致的面孔对立,一人昳丽非常,而另外一人却是透着几分的诡艳之色,论容貌,戚裕不及朝纵,目光对接,却让人有种相似的感觉。 身影交错,朝纵的面上划下了一道血迹,顺着白皙至极的面孔滴落,却不见他去擦,而是未曾停止分毫,直接朝着戚裕的方向又冲了过去。 每每对接,力量爆破似的弥漫,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手,而运转灵气之时便宛如搏命一般倾尽全力,毫无一丝平时的克制。 而戚裕虽然被这样爆破似的力量弄的有几分抵御不及,却是肉眼可见的逐渐占着上风。 偏偏朝砚不能的修为没法插手,高手过招只差分毫,对于戚裕朝砚管他去死,可是对于朝纵,他不想他有所损伤,所以不能够贸然开口,得想办法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 他的目光转还,本是流转到了钟司韶的身上,却是眉头微动之时看向了孔儒的方向:“兔子,小心!” 孔儒惊骇,却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当空罩下,他来不及躲闪,甚至无法挣脱,可是当那如雪一样的身影降落之时,他的的身体倒飞而出,眼前只有一片的鹅黄之色。 “衡娘!!!”杨志的声音直接撕裂,响彻了这片土地。 周围修士皆是惊骇,谁也没有想到万域归的突然出手。 他站立原地,冰冷的眼睛在看到手上捏着的人时直接丢开:“碍事。” 杨志将那坠落的人接过,却是连血液都凝滞了一般。 而孔儒倒飞落地,还未起身时却是又察觉到了那股强悍的力量,开光修士对上元婴修士宛如螳臂当车一般,孔儒被那力量笼罩,勉力的开口道:“为什么?” “对于你这种只会拖铭城后腿的人,当然只有杀掉最为保险,蝼蚁就应该安安心心的做蝼蚁,而不是妄图攀爬,”万域归看着孔儒的眼神便跟他所说的一样。 他的手在捏紧,与此同时孔儒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着脖子捏起,血液从唇角滴落之时,眼前一片的模糊。 他,等不到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朝砚:信我,不虐(^_?) 第139章 破壳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讯速,那一瞬间连钟司商的呼吸都凝滞了, 没有人想过万域归会突然出手。 “住手!你杀了他可想过你儿子知道以后的心情?”钟司商肃着脸道。 “他?他难道还敢犯上弑父不成?至于今日知道的人, 你觉得谁敢说出去?”万域归已然被揭破了与魔修合作, 此时又了悟被戚裕算计在了里面, 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你真当正道修士皆是死人么?”钟司韶沉着脸色看着他道。 万域归却只是冷哼一声:“那你就来试试是我杀的快还是你救的快。” 孔儒的身躯悬浮在半空之中,嘴唇无力的张着,显然快要没了气息,万域归蔑视的眯了一下那双与万铭城极像的眼睛,手指微微使力时却听到了一道仿佛从天外传来的声音:“父亲!!!” 那声音之中透着十足的震惊, 显然对于面前的状况惊讶道难以言语。 孔儒本来昏昏沉沉的神识动了一下, 他好像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幻觉么?还是生命到尽头时上天给予的恩赐。 “父亲, 你在做什么?”这是万聆雪的声音, 他们匆匆赶回万剑城,又得知消息后赶到此地,若非那道身影他们太过于熟悉,万聆雪几乎怀疑那个人是冒充的。 万域归手中一顿, 侧目看着自己的子女, 眸中也有冰冷的意味:“你们怎么过来了?” “父亲, 你放开他, ”万铭城向来语调与他类似,现在却难掩其中的颤抖之意, 携着满身的期望,拼尽千辛万苦带回来了佛火珠,回来的路途上还在想着多年未见, 理应赔礼道歉,可是孔儒性子极好,或许不会太过于见怪,可是当怀揣着满腔期望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让浑身仿佛泼了冷水一样的场景,他的父亲差点儿要了他最爱人的命。 “既然你看到了,那为父为不隐瞒了,”万域归凝视着万铭城道,“你是我的儿子,是万家最让人期待的子嗣,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边拖你的后腿,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万铭城捏紧了剑柄,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处走了过去,“父亲,你放过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 万聆雪的心同样悬的很高,那个站立在那里的人是她最熟悉的父亲,可是此时在她看来却陌生的可怕。 她不明白此时的局面是怎么样,但是正道修士怎么会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而去轻易地抹杀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如果我让你离开他呢?”万域归看着他道,“永远都不能再见他。” 万铭城的指骨捏的发白,本就淡的唇此时更是惨白的厉害:“……好,我不见他。” 那一瞬间,好像亲自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了一样难受,眼前有些发晕,旋照修士绝不会有的呼吸不畅此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万铭城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看不到一丁点儿的生机。 可是只要他活着就好了,至少他要好好活着,活的开心,会笑,会脸红,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苍白的快要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万域归松手,孔儒的身体直接软倒在了地面之上,万铭城想要伸手去接,却听那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记得你说过的话。” 伸出的手停住,颤抖着重新收了回去,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他想要呵护备至的人软软的躺在了地上,眼睛之上布满了他无法看到的血丝。 “万域归,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傀儡,”钟司韶虽不常露面,却也是极为关注这些天之骄子们的,万聆雪与万铭城,资质出众,心思也同样的纯正,只观今日状况,他们对于万域归的作为显然是不知情的。 而如此作为,实在是不堪为父。 “他们的命是我给的,自然要听我的,”万域归冷哼了一声道,“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 “父亲,”万聆雪难以想象这样的话是从她的父亲口中说出的,“你到底怎么了?” “如你所见,”万域归扫向了她道,“为父与魔修合作了,雪儿,你帮哪一边?” “什么意思?”万聆雪一字一顿的问道。 “看来我把你们给惯坏了,”万域归冷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曾经你不知,说出了与魔修同流合污者人人得而诛之这样的话,如今你怎么选?” 万聆雪只看着他的双唇开合,身体凝滞的时候只恨不得自己听不到那些话,即使她向来遇事不喜欢逃避,此时也有几分想要面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灵魂仿佛与身体割接一般的痛苦,魔修该除,他们肆虐成性,杀戮无尽,与之同流合污者同样不可饶恕,人人得而诛之,才能够保正道的平安,这是她从小受到教育,并以此作为终身需要铭记的事情,可是当这个同流合污的人变成了她的父亲时,才知道她的心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坚定。 “为什么?!”万聆雪含泪出声,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她向来认为哭泣是懦夫的表现,只有无力解决的人才会用哭泣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却是轮到自己身上时,才知道眼泪掉出来的那一瞬有多么的痛苦绝望。 “我猜是他的修为出了问题,”朝砚的话语远远传来,很是平淡,却是让万域归的神色直接厉了起来。 万聆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看向朝砚时道:“父亲的修为出了问题?” 万铭城的神色扫过了躺在地上的孔儒,永生不见和父亲是魔修这样的双重压力之下,他只是沉默无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朝砚看向了万铭城道,“你不是在找什么气运者,而是在找秘境传承得主对不对?” “你知道?”万域归看着朝砚道,“你怎么知道的?” “游龙秘境出时我并不知道,但是从秘境出来以后我翻看了藏书阁的典籍孤本,从里面找到了些许这座秘境的秘密,”朝砚淡淡的看着他的道,他的身后是两人争斗,可那力量移山填海,却只微微扬起他的发丝,“剑心学院有记录,我猜万家也有,正是因为急于突破根基受损,才会多年不出,才会派快要突破到旋照期的万聆雪入秘境,才会不遗余力的寻找秘境传承得主,为的就是能够重新夯实根基,而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不满剑心学院压在万剑城的顶上,我说的对么?” “……对,很对,”万域归眯眼看着朝砚道,“你真是个聪明的人,本座本来想要采取很友好的方式取得,只要你与万家联姻,一切都可迎刃而解,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有点儿聪明的碍眼了。” “我说过我不会与他联姻,”万聆雪在听到朝砚的分析之时,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反应,固然父亲修为受损需要恢复根基,可是这一切并不是与魔修勾结,伤害他人的理由。 “所以我说之前对你们太过于纵容了,”万域归道。 朝砚并未接他的话,而是懒洋洋的开口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会后悔的。” “轻举妄动……”万域归冷哼一声,蓦然回身一道凝聚在手中的光团迸发了出去,“本座做出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那光团的路线直接朝着躺在地上的孔儒而去,在他的灵气范围之内,一副少年姿态的孔儒微微睁开了眼睛,视线所及那光团,却是下一秒看到了好似挡在身前的万铭城。 “不,不要!!!”孔儒的嘴唇颤抖,猛地睁大眼睛的时候,却只能感觉到一具轻飘飘的身体趴在了他的身上。 万聆雪的眼睛蓦然睁大,握在手上的冰舞纱直接落在了地面之上,即便沾染了她最厌恶的血迹,也没有让她去留意一分一毫:“铭城,弟弟……万铭城!!!父亲你在做什么?” 万域归的眼睛也在一瞬间放大了,他看着那毫不犹豫扑过去挡住的身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即便口上说着他给予了他们生命,所以可以随意的划定他们的人生,可是在一切发生之前派他们去取一个看似珍贵但于他没有什么用的佛火珠,却也是他作为父亲的一片拳拳爱护之意,只可惜事情并不在他的料定之中,他们在他最不想让回来的时候回来了。 看到了为人父者最□□丑恶的一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蓄力一击的攻势。 那一击是用来彻底摧毁孔儒的,开光修士触碰,神魂具散,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一抹粉尘,为高位者不能要太多的挂碍在身上,因为那会成为他们的软肋,万铭城对于孔儒的牵挂太甚,他毫不怀疑有一日当他超过他时会试图逃脱他的掌控,重新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所以只有摧毁是最保险的,即使他的儿子对他恨之入骨。 一招出手的时候从未后悔,可是他却从未想到他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与他诀别。 后悔么? “城儿,城儿,”万域归努力的想要收回那道力量,却是被其反噬冲击丹田,一声闷哼后唇色泛白,那代表懦弱的血液奔涌到了口中,却被他直接咽下。 “城儿,”力量散去,万域归看着那趴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万铭城,看向孔儒的神色带着彻骨的狠戾,“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不要再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了,你还想杀掉你儿子用命换来的人么?” 朝砚从那片力量交接之处走出,却未落在万域归那里,而是看向了抱着衡娘目光痴痴的杨志,他的手探向了衡娘的手腕,那处丹田尽毁,连手腕都变得冰冷起来了。 杨志没再哭了,可是这样痴痴的模样却比哭更令人担心,他好像连心都被衡娘带走了一样,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间的悲欢离合。 朝砚与朝家的人相处的其实不算多,但是衡娘因为与杨志极为稳固的关系却是让朝砚接触他们比接触其他人多些,他们像是正常的夫妻,却又比正常的夫妻多了几分坚韧不可摧,朝砚很喜欢他们,所以对于这样离别也有几分的感同身受。 万域归,这个人比他还要自私,打着为人好的旗号,却毫不犹豫的摧毁别人最在意的东西,即使这样的父亲跟现代的有些父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种要命的事情绝对不可原谅。 “我会救她的,”朝砚说道。 杨志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反应,只听到朝砚这句话时抬起了头来:“少主,没用的……” 身体都已经冰凉了,怎么可能还救的回来。 “有办法的,”朝砚取出了一枚血红色的丹药放进了衡娘的唇里,丹药入口即化,杨志本是紧紧盯着,在看到毫无变化时苦笑了一声,“不用了,多谢少主,我自请离开朝家,杨志并非背叛,只是想带她回故乡去看看。” 回到那个美好的孕育了他们的故乡,即使他们一个是乞丐,一个诞生于青楼之中,可那里是最初遇见的地方。 生为乞丐,似乎天生没有选择的权利,打砸抢乃是骨子里面的天性,只是他天生愚钝了些,一次两次的出卖,最后只能捂着伤口倒在雨水之中无人问津。 那场雨淅淅沥沥,打的花红柳绿,在富贵人家的眼中或许是一场可以坐在窗边小酌吟诗的景象,于他却是致命,然后他遇到了一块飘渺如云霞一样的衣摆,上面不小心沾了几点泥水,却漂亮的胜过这满城的雨景。 一个娇小的十分漂亮的姑娘,似乎并不畏惧于他给他塞了一枚药丸,再然后他的浑身燃起了热意,生机毕露,最后却只听那小姑娘说:“我救了你,你以后得报恩的。” 理所当然,她的确理所当然,他也应该报恩。 醒来时头顶只有一把静放的油纸伞,他收起了那伞离开了乞丐的群体,仗着一把子力气什么活都干,最后被铁匠铺的老板招去当了徒弟,师父问他为什么要打铁,他那时回答的理由是为了学一门手艺,好好的活着,但其实理由不过是想要找到那个救了他送他油纸伞的姑娘。 她生的那样好看,笑的那样好看,大约是哪个富家出来的女儿,他不求什么,只求能给她当牛做马,真的偿还了她的恩情也好。 可是再遇之时,他是铁匠铺的老板,她却是春晖楼中最红的一枝花,春晖楼是青楼,而海棠是最受欢迎的花。 那时她还叫海棠不叫衡娘,来往送客,只能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到风流无双,含笑的时候真如海棠花盛开一般。 他花了所有的积蓄叫了她一次,她毫不犹豫的热情让他招架不住,可是当他说到报恩的时候,她却笑了:“你来这么一趟,就是为了报恩?报什么恩?怎么报,陪我上床么?” 他那时脸颊都红透了,才好不容易将她从身上扒了下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不必了,多么久远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海棠说着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她一举一动都宛如一幅海棠春睡图,“你今日要睡么?你不睡我就睡了。” “你为何不爱惜自己?”杨志记得傻乎乎的自己那时是那样问的。 而海棠她却没有生气,只是半撑着手凶巴巴道:“要你管。” 她连训人的时候也是极好看的。 “我为你赎身,”杨志不想看到她为每个人都奉上那样的笑意,那样轻松的展露自己。 “就凭你?”她轻笑了一声,杨志却没有听出什么鄙夷的意思,“你可知道为我赎身要用多少灵石?回去吧,没事别打扰我做生意,连个陪睡觉的人都没有。” 那时她大约是不信的,杨志却想让她相信。 打铁不是什么赚钱的买卖,可杨志也不是只有一把子的力气,师父教的也不只有打铁,还有一本用来修炼的册子,约莫是看着他有几分的资质,杨志从打铁开始时修炼,大约是因为专注,根基还算不错。 城很大,他深入后山,搏命似的猎杀凶兽,几次九死一生险些回不去,可是不知为何每每想到她笑的宛如醉了一般的神态,便是爬都爬回去了,那段时间很艰难,艰难到他后来的时光都不敢去回想,即使旁人劝他不必那么拼命,又不是娶媳妇儿,可是只有他知道,是的,如果把她赎回来,他想让她做他的娘子,一生一世都对她好。 灵石总算攒够了,海棠花却被人摧残的不成样子,因为一个男人,一个风流倜傥许下一生一世的男人,她以为的一生一世却不过是那个男人口中可以随意说出的玩笑。 青楼之地最忌讳当真,可她当真了,与姐妹争风吃醋,被划伤了脸就没有那么值钱了,或许修真界的确有可以消除疤痕的东西,但是却不是她们用的起的。 因为被划伤了脸,所以她也变得价格低廉了起来,杨志将她带回去的时候只遭到了无情的踢打。 “你赎我做什么?想睡么?来啊?”她就那样随意的扯开的衣服,毫不留情的说,“这样了你还睡得下去,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即使她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疤,杨志也觉得她是极漂亮的,只是与从前不同,她从前只伤自己,却不伤人,如今却是伤人伤己。 杨志点了头。 她却嘲讽道:“瞧你五大三粗的样子也学别人喝花酒,你这样的人,即使以前跪在我面前我也是看不上的,没得让人恶心。” 瞧,多伤人。 城中的风言风语太多,杨志就带她离开了那里,任打任骂,一路游荡到了这万剑城,碰上剑心学院招录,卡着线进去了,到了这里如鱼得水,之前不会的在这里可以学到,而这里还有一种药叫做凝脂膏。 拼尽全身力气为她换来的时候,她欣喜若狂,一身雪肤得回,她说他的恩报完了,她要走了。 杨志放她走了,她却骂他是个傻子。 可她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她会绣花,也会补衣,还会做饭,样样都做的极好,还说他做的饭太难吃,她之前都吃不下去。 “对不起,”杨志挠头,“我不知道你不爱吃,那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来。” “以后我来做吧,”衡娘说。 衡娘说她不叫海棠,她的娘给她起了一个很美的名字,叫衡儿,无姓,因为不知道爹是谁,而娘是没有名字的。 后来他们就在一处了,没有什么扭捏,她说喜欢他了就好好在一处,免得以后被谁发现抢了去,那她可要后悔终身了。 杨志说:“我只看你,不看别人。” 他对待其他女子跟普通人并无任何区别,有人说他大老粗不解风情,有人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是他懂的,只是解的风情,怜的香玉只有一个人罢了。 再到后来他知道了一件事,抱着她道:“哪有用春药救人的?” “我又没有别的药,虽然有点儿副作用。不过能救活的就是好药,”她那样跟他说。 他说:“你说得对。” 然后她笑了,想极了那个雨打花落的时候,也像极了那副海棠春睡图。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在一处了,他以为的长长久久,却在一瞬间彻底破灭了。 “衡娘,衡娘,我带你回去看看我们最初的相识之地,”杨志的悲伤太过于哀恸,让其他人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可他抱着衡娘起身的时候,或许因为跪的太久一个踉跄的时候却被一双玉臂搂住了脖颈道:“你小心点儿,别把我摔了。”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比之之前万域归杀人更甚,已死之人如何复活?! 他们的目光纷纷凝聚到了朝砚的身上,朝砚一笑道:“我说我会救她的吧。” 幸亏那双生丹不是骗人的,要不然连他也救不了的。 旁人不知,只是看着朝砚的目光火热了起来,能够起死回生的丹药,若是能有一颗在身上,那么日后就跟多了一条命没有什么区别。 钟司商却是想到了之前朝砚送给他的丹药,他这个徒弟向来将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很轻,朝家在他的管理下,此次对付魔修,只是双生丹想来他不会吝啬。 “衡娘,衡娘,你好了,你……”八尺高的汉子眼泪飙了一脸,明明刚刚没有哭,现在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傻子,”衡娘温柔的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我没事了,好了好了,再哭我可要打你了。” “呜呜……” 这边朝砚是插不上话的,人家小夫妻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朝砚觉得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的好。 周围人的火热他也不看,只看到了万域归看过来的势在必得的眼神:“救他,救了他我放你走,若是救不了,我要你们都偿命!” “那你不如杀了自己,”朝砚不急不慢的朝着那里走了过去,身后钟司商叫了一声,“混小子……” “老师放心,他现在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朝砚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在蹲下身的时候对上了孔儒几乎淌出血泪的双眸,那双眸向来清澈见底,如此却是宛如一潭死水一般,只在看见朝砚的时候亮起了光来,“朝前辈,救他,救救他。” “兔子,若我救不了他呢?你怎么办?”朝砚淡淡的问他道。 “我不知,我很难过,难过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孔儒的声音之中透着喉咙被损坏的沙哑,如果没有了这个人,他甚至不想待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他没了,我也会跟他一起走的。” “那你的父母呢?”朝砚俯身问道,“没有了你,他们怎么办?” 孔儒转着眸子看向了他:“朝前辈……” “我不会帮你照顾父母的,你看我这么懒,不适合坐在救世主的位置上,”朝砚摸了摸他的头道,“兔子,命只有一次,我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要好好惜命。” 孔儒定定的看着他道:“我……” “我之前给你的双生丹你是不是给他吃了?”朝砚掐着万铭城的脉,轻轻笑着问道 孔儒的眸中亮起了光芒,他没有留意衡娘那边的场面,心如死灰的人连命都不想要了,更何况其他,可是当想到他之前给这个人喂下的丹药,当即点了点头:“对,对!” 那时不过是因为他并不常从剑心学院出去,而万铭城总是身涉险境,朝砚给的丹药弥足珍贵,他不能再要一颗,便把自己的那一颗给了万铭城。 “你那就好办多了,对他这么好,以后他可是要把你吃的死死地了,”朝砚摸了一下万铭城的颈脉,然后抬头看着万域归道,“你,退出百里之外。” “百里于我不过瞬间,”万域归眯起了眼睛道,“而且你说双生丹已经被他服下了,我为何要听你的。” “就知道你会过河拆桥,”朝砚微微勾唇,直接在地面上坐下道,“双生丹给他服下不假,但是他的经脉全被毁了个干净,即使有一线生机,你知道如何唤起么?不知道就不要在我的面前碍眼,否则即使兔子再伤心难过,我也不救他。” 万域归从未被这样说过话,若在平日,他自然要让人知道这样说话的后果,可此时他不过危险的眯了一下眼睛,挥袖的时候已经出在百里之外。 “朝前辈,”孔儒紧张的看着他。 “救救救,别着急,”朝砚给万铭城同样塞进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抬手摸了摸孔儒的头道,“兔子啊,好好跟他在一起。” “好,”孔儒这样答应着,不知为何觉得那话之中带着别离的意味。 朝砚起身,刚刚转头便觉那威势重新降临,他淡笑道:“堂堂万剑城主竟真的这么不要脸?” “脸面有何用处?”万域归飘浮在天空之中居高临下道,“双生丹,还有那不知名的丹药,我想我身边的这些人也很期待将你留下的吧。” 朝纵宛如火焰灼烧的眸一顿,再不顾戚裕的攻势分毫朝着这边奔袭了过来,戚裕本是战酣,神识留意,未曾阻拦朝纵的去向,却是眯眼看向了万域归的方向。 朝纵拦在了朝砚的面前,力量格挡,直接以万夫莫开的架势攻了上去,朝砚摸着脸颊上滴落的血液,却被背后一道声音道:“再任由他这么觉醒下去,他可能就要爆体而亡了。” 人类与灵兽出来的孩子身体并不如纯灵兽来的强悍,那样强大的力量一直驾驭,对于身体的损伤极大。 “我给你双生丹,”朝砚看着被打的节节败退的万域归和仓皇如苍蝇逃窜的其他修士开口道。 “我不要双生丹,你跟我回去,我帮你救他,”戚裕仗着背对,眸中的杀意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反正觉醒到这种程度即便救回也是个废人了,被这个人所在意的人,救了再杀就是了。 “算了,你好像也不怎么顶用,”朝砚话语落,不知何时回归的朝纵一剑朝他刺来,朝砚巍然不动,那剑直接传过他的颈侧,刺的却是身后的戚裕。 血液的味道略有弥漫,朝砚未曾转身,而是直接伸手抱住了眼前的身躯,那高大的身躯一愣,努力想要挣扎,却似乎又另外一道力量在压制着他的躁动一般。 “崽儿,朝纵,快醒过来,”朝砚拍着他的背部道,“再不醒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那高大修长的身躯顿时暴动的厉害,手中的剑脱落,却是紧紧的抱住了朝砚,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一样。 朝砚瞬间喘不过气来,总感觉这句话好像起了反效果一样,而下一瞬,一只雪白的兔子从他的朝砚的身上跳了出来,咔嚓一声,直接蹲在了朝纵的头上,朝纵挣扎的身躯顿时一顿,被朝砚封住周身大穴的时候直接身体都软了下来。 “主人,小主人怎么了?”米团儿牢牢抓紧朝纵的头发问道。 “你蹲好就行,”朝砚扶着朝纵说道,银纹玉兔清心凝神,效果不比清净珠那般极端,且不会扰乱人的心智。 米团儿乖乖趴好,朝砚却趁机往地上看了一眼,刚才他好像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而当他看到地上时,的确是一地的蛋壳。 朝砚:“……” 米团儿把蛋给吃了? 朝纵昏迷,威势又降,戚裕捂着被刺伤的肩膀笑道:“他倒是救了,不过你也只能跟我回去了。” 他的掌风对上了万域归,万域归冷眼看着他道:“戚裕,你敢连我都算计在内,今日还想全身而退?” “有何不可,”戚裕一招脱身,却是被数百金丹修士围在了中央,“你觉得他们能够杀了我?” “不过抵挡几招罢了,”万域归不再看他,而是直直的朝着朝砚飞了过去,只要抓到了这个人,身体的隐患解除,想要统领此处,便简单多了。 而此时朝砚正跟蹲在朝纵肩膀上的一团湿漉漉的白色大眼瞪小眼,愣是没看出来这是什么物种:“噫,长的挺别致。” 那白乎乎湿漉漉的小家伙动了动鼻子,毫不犹豫的咬在了朝砚的鼻子上,然后发现自己没牙,反倒把自己的牙床给弄的疼的嘤嘤叫了起来。 真是物似主人形,见面就开咬。 “莫非是个小耗子?”朝砚看着那上窜下跳的白乎乎说道。 米团儿缩紧了身体道:“主人,耗子是吱吱叫的。” “哦……原来如此,”他看了钟司商一眼眨了眨眼睛。 钟司商愣了一下,而那头顶威势降临的时候,戚裕一瞬间斩杀数十金丹修士,却还是被阻拦了一瞬导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域归的手落在了朝砚的头顶。 “小家伙,靠你了,”朝砚笑着说了一声,便见那刚刚还在咬他的小白团子一甩尾巴,一道破空的力量直接对上了万域归,竟是将他逼退了一射之地。 “灵兽?!”万域归骇然张口,朝砚取出无数的玉符,纷纷捏碎之间,所有的精血在一瞬间朝着朝家人袭了过去。 “朝前辈!” “少主!” “混小子!!!” “你们自由了,再见了大家,”朝砚一把拽住了还打算跟万域归一较高下的小白团塞进了灵宠空间里面,随即按下了传送的按钮。 这个诀别他可以给自己九十九分,多一分怕自己骄傲。 刚刚还站在原地的人瞬间影子都模糊了起来,万域归手掌落空,戚裕的眼睛蓦然睁大,他抓住不及,却是脸色扭曲了一瞬蓦然笑了起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朝砚……”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凭空消失,这是只有传送阵法才有的本事。 “看来他得了秘境传承果然是真的,”一人开口道。 “跑不远,”万域归收拢了掌心道。 戚裕负手,冷笑着看着他道:“那你也没有机会去追了,万域归,你害我挚爱逃离,我今日便要跟你算这个账。” 他直接攻来,那些金丹修士此时再拦,却不过一触之间便掉落一地,而他的手直接掐在了万域归的脖子上,另外一只手直直的穿过了万域归的胸膛,心脏被直接扯出,他血液喷洒在脸上时他勾起唇笑道:“你应该没有双生丹吧?” 万域归骇然低头,血液顺着嘴唇喷涌了出来,他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可是那些愿望与憧憬最终不过是虚梦一场,一片漆黑。 元婴后期。 两阶之差,毫无还手之力。 “父亲!!!”万聆雪惊叫出声,却是眼前一黑,直直的仰躺了下去。 近日所受之震撼,超过所度过的岁月,钟司商将人扶住,看向了正抱着孔儒站起的万铭城道:“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万铭城眸底悲恸,却是闭目点了点头,这一瞬,连他都说不清自己的爱恨情仇。 鲜红的心脏随着那具身体的倒下掉落在地上,染上了漆黑的色泽,再也看不清原本的痕迹,戚裕侧目,那些正道的城主纷纷后退,心神提的极高,连万域归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只怕也只有圣域城能够对付他了,他们…… “无趣,着实无趣,”戚裕负手踏上虚空转身离开,“各自回去吧,本座没空跟你们掰扯。” 因为他找到更有趣的东西了。 诸人提起的心神皆是放了下来,面面相觑的时候却是看向了万家兄妹和朝家诸人,此事回去还有的了结。 钟司韶拦在了他们的面前:“谁要敢动他们,先过老夫这一关。” 此时诸城折损数人,钟司韶的修为的确不可抵御,诸城主纷纷清点人员,魔修纵使有不甘的,也只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任由他们退却,飞舟走了一艘又一艘。 这场屠魔由心中的正义开始,可是到结束的时候却宛如是一场闹剧一般。 钟司商心情复杂,钟司韶同样,而朝家人感受到那丝收回的精血,却无一人兴奋:“少主他是怕我们受到牵连吧?” 他们皆被朝砚赠予过丹药,之前不知那是什么,可是现在却知道了,身怀那样的重宝,如果他不逃,怕不是要被那些正道中人给吞吃入腹。 而如今他离开,带着朝纵离开,才能够根除一切的后患,让他们只能觊觎,却找不到他的踪迹。 双生丹,灵兽,半灵兽,那些皆是无价之宝。 “即使离开朝家,我也是朝家的一部分,”牧宿开口说道,为了朝砚不被威胁,他们都得离开朝家,在朝家的记忆虽然并不长久,却足以铭记一生。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钟司商在听过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论之后,再听这些,却是有一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 纵使日后他们中有些人可能会迷失,但是更多的人会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作为老师而言,他护不住学生,护住这些学子们总是可以的。 等到朝砚再回来的时候,他相信有些人已经不足以为祸患。 而此时的朝砚正从水里带着朝纵飞上了岸,一边清理水迹一边念叨:“崽儿你真是运气差到没边了。” 这辣鸡系统哪儿不传就往水里传,他打理好了站起,透过那些绿叶树梢看了出去,当看到那连绵不绝的景象时哦豁了一声。 看来他的运气还没有断绝。 第140章 金丹 极目远眺, 那树木交错的缝隙之间是一片的黄沙漫漫, 朝砚走了出去, 极为细的沙土从脸颊上飞过, 升临空中,只有这一片的绿意之地, 其余的地方没有跟任何的地方接壤,皆是一片的黄沙。 掉落到沙漠里面还能够恰好落在绿洲之地, 的确算是运气不错了。 底下灵气微有躁动,朝砚想起被他封了周身穴道扔在岸边的朝纵匆忙的赶了回去, 刚刚落地,便见那沾着水迹血迹的身影在岸边紧紧的环抱着自己,似乎在经历着什么极致的痛苦一样, 而那披散的发丝垂落蜿蜒到小小的湖泊里面, 更是增添了几分脆弱之感。 血脉觉醒这种事情朝砚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剑心学院的藏书阁中有关于早已绝迹的灵兽的记载, 但是关于人和灵兽生下来的孩子却没有什么记录。 爆体而亡是不可能的, 毕竟朝家的人都吃了双生丹的情况下,朝纵体内的顶级血包还没有耗尽,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朝砚将人扶起,捞起正在舔肚皮上的水的米团儿放在了他的头顶, 然后同样盘腿运气。 “叽, ”米团儿猝不及防间叫了一声,然后安稳的蹲好,继续舔前肢上的水, 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讲,非常的爱干净。 同样的功法之间可以很轻易地互通有无,即使看似所呈现出来的属性不一祥,但是灵气本身的运转却是一样的,只是朝砚闭目,一丝灵气初入朝纵的体内,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什么,那一缕灵气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吃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砚:“……” 他也顾不得其他,挥手在身旁堆上成堆的上品灵石,聚灵阵法设立,以功法调动周围浓郁至极的灵气,然后再入朝纵体内。 朝纵是接纳他的,只是灵气初入之时,却宛如一叶扁舟飘荡在大海之上一般的凌乱,辟谷期的灵气与元婴期的灵气对比,差距可想而知,但是让朝砚觉得头疼的不是力量的对比,而是那如同大海一样的力量真的跟海啸来了的大海没有什么区别,波涛汹涌的仿佛随时能够冲垮那岩石峭壁,目的仿佛是要将那桑田转为沧海一片一样。 真让那力量得逞了,朝纵不想爆体也只能爆体了,虽说双生丹的一缕生机会留下神魂,可是无论再找什么样的身体,都不会有自己的身体好用,即使这副身体被人说成是杂种! 什么杂种?明明是混血儿,没看长的多好看。 面对这样的波涛汹涌,一方面是要将那力量导出来,就像是开几条河流一样,避免海平面上升太快,再则则是要将这副身体的素质提升上去,水流太多要溢出,自然要扩大其容量,要不然全洒了多可惜。 是挑战,也是机会,幸好的是朝纵即使失去意识也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手指并拢,朝砚一手将朝纵的身体调转,另外一只手则贴在了自己的眉心处,想要达成他之前设想的两点,至少要将崽儿被压制住的意识唤醒。 一抹神魂从眉心处被牵扯了出来,弥漫着玄妙的力量,随着朝砚指尖的移动,直直的没入了朝纵的眉心之处。 那是一片血红的地域,其中处处堆积着白骨,神识侵入却仿佛找不到尽头在哪里,直到他听到了滴滴答答和金戈交鸣的声音,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执剑与一头兽激烈对决着,他们处于同一片地域,却仿佛仇人一般,一方用剑招招致命,一方用爪子和牙齿,同样没有留手。 那剑刺入那兽的心脏,那兽倒地,却是融入了这一片的血色之地,与此同时,另外一头同样的兽嘶吼着重新不知从什么攀爬出来。 那人不及,同样是沦亡之后再次苏醒,无休无止,无尽于绝。 一方是人类的意识,另外一方则是灵兽的意识,那兽龙首豹身,长尾也如龙尾一般,偏偏头生四角,獠牙林立,每每扑跃之间都仿佛在怒视着一个人,龙有不怒自威之感,此兽同样有威赫之意。 如此长相,按理说是不太符合朝砚的审美的,他就是个俗人,动物一类的只喜欢毛茸茸,但是莫名的他看着那兽觉得格外的亲切,就跟看见他家崽儿一样。 “崽儿,”朝砚便那里打了个招呼,那兽与那人却是直直的看了过来,兽目怒视,那人看过来是眸中却是清明,“朝砚!你怎么会来这里?” “先压制住兽性,要不然我就要变鳏夫了,”朝砚走近,那兽微微俯身低下了头颅,却没有像扑朝纵那般直接扑向他。 朝纵环抱住了他,那兽喉咙之间的呼噜声瞬间增大,就像是对于他们这样的动作极为不满一样,一个是人性,一个是兽性,但其实都是他的崽儿。 朝砚伸手去摸了摸那兽的头颅,那兽低身蹭了蹭,手感算不上好,但是手心冰凉,然而朝砚还没有摸两下便被朝纵拽着拉倒了自己的身后,唇角抿紧,显然吃起醋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场面一触即发。 “那个,我要是变成鳏夫我就改嫁了,”朝砚举了一下手,在一人一兽看过来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不行!”朝纵拧眉。 “你敢?!”那兽发出的声音与朝纵一模一样,只是或许因为喉咙的缘故,多了几分的低沉。 “所以都配合一点儿,”朝砚拍拍手掌道。 那兽低低嘶吼了一声,朝纵同样蹙眉,似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一样,而在下一瞬,一人一兽却是瞬间融合在了一处,长发飘散,面色沉沉的青年看着朝砚道:“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离开。 “事急从权,”朝砚拉了他的手道,“该去解决你身体的麻烦了。”朝砚神识蹿回,朝纵的意识苏醒的一瞬,却是差点儿痛呼出声。 “灵气能疏导么?”朝砚与他对视问道。 朝纵咬紧了牙关道:“不能。” “多余的灵气朝我来,”朝砚的掌心贴上了朝纵的掌心,手指贴和,就如同个子一般微微短了一截,却也足够修长了。 朝纵拧眉,那一瞬灵气猛地冲击,仿佛要胀破经脉一样,让后背瞬间浸透了汗水:“不行!” 他咬牙道,那些力量实在太可怕了,如果灌输到了朝砚的身上,只怕他同样经受不住。 “听话,”朝砚扣紧了他的手指,直接将人拉过来的时候吻上了他的唇。 神识一瞬间的松懈,体内乱窜的灵气却仿佛找到了出口一样,顺着那交接的掌心,相接的唇直接度了过去。 朝砚体内的功法运转到了极致,却仍然有一种撑了的感觉,既然吃不下,那就同样提高自己身体的容量。 原本刚刚突破的辟谷初期瞬间被那冲击的灵气灌满,直接冲破了壁障往更高的等阶冲了过去。 天空之中开始凝聚乌云,绿洲之地水汽蒸腾,就好像太过于干旱云层的力量不够一样,而待乌云汇聚,雷声轰鸣,夹杂着天威,无可置疑的是,这些雷声的蕴酿,总有一天会砸在朝砚自己的头上。 辟谷中期。 经脉迅速扩充,每一寸经脉之中都好像填充满了灵气一般,辟谷中期的修为,即便朝砚想要压制,却是根本压制不住。 辟谷后期! 唇微微分开,灵气传输却未终止,与其说这是灵气传输,不如说是一场小小的双修,坐飞机都没有这么快的。 朝砚开口道:“别发呆,运转功法……唔。” 朝纵探头,却是又堵上了他的嘴,灵气仍在灌注,可是朝纵体内那肆虐激荡的灵气去仿佛失去了后劲一般,功法运转到了极致,经脉仍然痛的厉害,一股湛蓝的力量顺着掌心而入,直直拂过,却是瞬间平复了那处的膨胀之感。 疏导,压制,突破。 金丹初期! 天空之中一道金光几乎要劈下来,却也只是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庞大的灵气环绕,朝纵本是扭曲的脸缓缓平静了下来,只是原本身上骇人的气息正在逐渐的减弱。 以旋照期直接觉醒到元婴期,纵使有血脉的加成,若不压制收敛,只怕于根基有损,原本可与戚裕匹敌的元婴后期压制到了中期,灵气继续翻滚,还待往朝砚身体内融入之时,却被那蓝芒反转。 金丹的力量相比于元婴期而言虽是仍然相差巨大,可是再不如之前一叶扁舟一般无一丝的作用,蓝芒过去,助他平复经脉躁动,灵台之上的混沌因为头顶上贯彻而下的清凉意味一直未曾复发。 灵气翻滚,朝纵闭目扣紧了朝砚的手指,修为的大幅度攀升的确很吸引人,可是如果只是这样,他即便不会成为最弱的元婴,也会泯灭于众人,朝砚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他若突破,必然胜过同等级所有的人,若被落下,朝纵不甘心。 功法运转,原本在中期的境界再次遭遇到了压制,就宛如压制那本就涨满的水池一般,很艰难,几乎压制不回去,那蓝芒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所过经脉之处隐隐血气翻涨,极致的星光呈现。 那本是涨满的水随着鼓动的经脉仿佛被吸纳一般,虽说要压制身体的兽性,可是这具身体到底是灵兽与人类结合的产物,这注定他的肉身比之普通人类更加强悍,而这份力量如果不用,岂不是太过于吃亏。 朝纵找寻到了压制之道,那本是涨满的水逐渐被他压到了之中可控的范围之内,丹田宛如潮水倾泻而入,功法的流转在那处不断的汇聚着,似乎要凝出什么东西来,那蓝芒流转,似乎也有几分的好奇,在元婴修为体内转悠一圈并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他可以提前窥伺到这个境界的运转方式,可以窥见其中的奥秘,不说照本宣科,至少在自己突破之时不至于全无准备。 而此时丹田之内的异动也同样吸引了蓝芒的注意,它静静的趴服在丹田之外看着那处的动静。 经脉之中的灵气宛如奔腾入海,直冲击的漩涡四起,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不见任何的停顿,汇聚凝结,那蓝芒被吸引的仿佛要被牵扯进去时,却被一道虹光包裹在了原地,以避免好奇害死猫。 而那丹田之地,先是一小块的长出,然后好像凝聚出了四肢,最后是脑袋,在那蓝芒好奇至极的注意之下,那凝聚的雏形却在不断的变化着。 一时变为了人形,一时又转为了兽型,他是人又是兽,又非人非兽,该为人还是为兽,自己的思维竟是一时不得安宁。 “顺从本心。” 灵台之中再次清明,那只是雏形的状态在人形与兽型之间不断的转化着,待尘埃落定之时,那丹田之中一个有些影影绰绰的小人静坐,手脚都宛如刚刚出锅的馒头一样白皙绵软,当它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与朝纵的模样一模一样。 蓝芒有些躁动,在那虹光的壳子里面上窜下跳,丹田之中仍然风起云涌,却再不如刚才那般惊险,虹光暂去,那蓝芒直接冲进了那处丹田之中,围绕着那小小的人儿转了两圈,似乎有着主人的意愿在惊叹着什么,上下环绕一圈,那小小的人儿水汪汪的黑红色眼睛,本只是上下看着那蓝芒围绕,待那蓝芒小心翼翼的戳上它的脸颊的时候,却是直接伸出软嫩的小手毫不犹豫的抓住,那蓝芒跟被抓住的兔子一样挣扎了一下,却是又安静了下来,然后被那小人儿放在脸颊上蹭了蹭。 朝砚身体微颤,连呼吸都有几分的不平稳,那样亲密的抚摸与接触,就好像灵魂在触碰一样,直接挠到了人的痒处,有点儿痒,但是很舒服。可是天光中蓦然的一声炸雷却仿佛天打五雷轰一样,直接让那缕蓝芒从那小手之中溜走,呲溜一下蹿回了朝砚的体内。 朝砚睁眼抬头,看着愈发压低的云层道:“元婴期好像有雷劫加身?” 境界到了元婴,才可真正称之为在修仙,不再需要各种灵米灵粮,御空之时不需要借助武器,在丹田之中凝聚本我,可于虚空之中藏匿,这个境界真正的与金丹期划分开来,便是有一个四九的小雷劫。 其他元婴修士往往都是突破之时劫云汇聚,而朝纵之前强行觉醒,虽是力量到达了元婴期,可是他未聚元婴,未领会心境,一不留心便会爆体而亡,只能说是假的元婴期,而此时丹田之内元婴盘坐,真正达到元婴之后,还要经历天劫加身才可。 一为考验磨砺,二则是为了进一步的提升。 天劫之力非比寻常,若能领会其中的一丝意味,于日后自然是有好处的。 按照朝砚的理解,那就是馒头做好了那也得经过真火灼烧一遍,要不然生的没法吃。 只是雷劫降临之时,对谁就是对谁,要是多一个人在那里帮忙抵挡,雷劫的威力还会更加扩大,天威之下,人人皆是公平的。 朝砚拍着朝纵的肩膀道:“好好加油。” 他这种修为还是在一边看着吧,虽然发誓老是说天打五雷轰,但是朝砚可一点儿不想被天打五雷轰。 朝纵点头,他本对元婴期不了解,可是冥冥之中能够领会到雷劫的威力,若朝砚在此,还要多加一重。 朝砚后退,朝纵挥袖登空,那雷劫仿佛在展示自己即将降下的威力一般,每每雷龙翻滚,可怖异常,仿佛震慑着那雷劫之下的修士,天威不可冒犯,只可惜朝纵看着那雷云只有一丝的不善,好不容易跟朝砚那么亲近,什么天威也不过是扰人好事的东西罢了。 朝砚退出数里之地,而朝纵当空提剑,高大修长的身影矗立其下,竟有悍然不可摧动的感觉。 “我们家崽儿真帅!”朝砚毫不犹豫的赞扬道。 米团儿趴在他的肩头,前肢支起道:“您要是当着小主人的面说就好了。” 小主人一定非常的开心。 “我每次都当着他的面说,”朝砚侧头蹭了蹭兔子道,“他不信啊。” 米团儿捋了捋耳朵:“……说的有道理。” 雷云之中一道光芒蕴酿,几乎凝聚成了一片光团,然后以万钧之势直接破下,咔嚓一声,那电光曲折,却直接将朝纵贯穿在了里面,只是第一道雷霆过去,朝纵迎上第二道时却是直接挥剑前往,虹光仿佛在天空之中搭了一座虹桥一般,却不如虹桥虚幻,而是直接将那雷霆抵御而住,碰撞不休。 “小主人好,好厉害!”米团儿的头从沙子里面钻出来道。 朝砚低头看着自己把自己埋在沙堆里面的米团儿,虽说兔子胆小,但是这只兔子明显孵蛋孵的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一只兔子了。 不过朝砚想的是,传说中的瘦成一道闪电得胖成什么样子啊。 雷光又落,朝纵的眸敛了起来,这雷来的又急又快,不像是要让他渡劫,而像是想要他的命一样。 不过无所谓,不管什么样的磨砺,什么样的霉事,他皆无所畏惧。 剑光冲天,直接朝着天空之中的雷云而去,没入其中之时,那雷云仿佛被炸裂开了一瞬,又一道雷光落下,碎雷溅落,直让这黄沙之地震颤不已。 朝砚从沙堆里面挖出米团儿,沙漠之中最可怕的不是风沙,而是流沙,一旦陷入其中,就宛如陷入弱水一般,想要浮都浮不起来。 雷光每每抵御,也顺着剑身流转到朝纵的身体之内,雷光过处,破坏一片,经脉之中雷光轰鸣,可每每毁损之际,却被那星芒修复,比之之前更加坚韧几分,至于创伤,每每到那丹药的时间到时,他受过的所有伤皆会被平复。 这天要不了他的命,何惧之有?! 无数剑光呈交错之势破天而出,一道又一道的雷光,刚开始朝砚还有点儿小紧张,毕竟被雷劈这种事倒不要紧,想要成仙,谁没有挨过劈,但就他家崽儿平地摔的运气,还不知道这天劫出什么幺蛾子呢。 天劫并非一日,七七四十九道雷劫每每降临都声势极为的显赫,但是朝纵神智已回,对于力量的把握重新回归之时,有顶级红药和双生丹在身,想受伤都是难事,想死都死不了。 朝砚与兔刚开始是站着的,然后坐下,最后直接拉出张床侧卧,米团儿还四肢伸展,露出了优美的又长的后腿,极为安稳的睡了一觉。 虽说兔子胆小,但是这雷劈着劈着就习惯了,反正又不是劈自己的头上。 不过朝砚只是休息,还没有过份到跟米团儿同吃大餐庆祝一下,并且还在数着那雷劫的数量。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结束,”朝砚睁开眼睛看着那处,朝纵同样知道雷劫的数目,可是当他打算收起剑时,那乌云却未散去,而是一道极为明显的光团破空而出。 其中黑色的雷电交错,不知道蕴酿了多少的雷霆之力,朝砚坐直了身体,朝纵同样严阵以待。 九为极数,过满则亏,这是修真界谁都知道的道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便是留下一丝生机,而这第五十道由天而出,却像是要断绝最后的生路一样。 朝纵望着那光团靠近,唇角缓缓勾起了笑容,想要他的命,那就要来看看吧。 雷霆压顶。 凤凰纯火第三式:百鸟朝凤。 你有雷霆万钧,我亦有破天之势。 唳的一声,那火光之中双翅招展,无数的火光从四方八面的汇聚而来,直直的冲着那光团席卷了过去,仿佛要将这一片的领域都化成火焰的的所在一般。 力量交鸣,皆是当仁不让,而那溅落的雷光和火焰直入地下,扬起偏偏尘沙,仿佛要将这一片的地域都掀翻一般。 火光与雷光的光球落下,朝纵凝视这那处,握紧了剑柄,输了么? 一道丝线缠至腰间,蓦然的拖拽使他远离了那片火光雷球,而那片光芒却是无可逆转方向,只能直直而落,没入地面的一瞬是沉寂的,可是下一瞬,冲天的力量将这地面的沙子震颤的皆是流动不息,朝纵反客为主,直接搂住了朝砚飞速往后退去,翻手之间,所有的攻势都被阻挡在了力量之外。 直待地面震颤停止,风沙落定,那云层被那冲天的力量散去,一片艳阳当空照射着这处黄沙之地,而那原本力量落下的地方,数百丈的大坑直通地下,就在朝砚有些可惜那绿洲被毁,连纯天然的椰子都没有吃着一个时,那地面再度传来震颤之声。 “嗯?”朝砚扭头,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水声,而下一瞬,无数的水流顺着那坑洞席卷而上,直接喷涌而出,难掩的这一片的黄沙都被湿了个通透。 朝砚没事,倒是朝纵为他挡了一下,身上溅落了不拍的水,水迹顺着脸颊滑落,滴下的那一瞬,朝砚没忍住用手接了一下,捻了捻,微凉。 “崽儿,你真是跟水有着不解之缘,”朝砚抬头调侃道,结果对上的却是朝纵沉沉看过来的眸光,那本来漆黑的眸不知何时转为了黑红的色泽,看起来比之之前更多了几分的昳丽。 嗯,就跟戴了纯天然的美瞳一样,还不用每天摘下来洗一洗再戴上去的那种。 瞳孔之中映这朝砚小小的身影,朝砚悄摸的试探往后挪了一步,结果因为修为的差距不仅没有挪动还被直接扣紧了腰身带进了怀里。 在朝纵开口之前道:“我跟那魔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朝纵揽着他腰身的手臂不断收紧。 朝砚伸手直接掐上了他的脸道:“可是你满脸都写着你要秋后算账。” “不算你的,”朝纵低头道,“算他的。” 那个魔修对于朝砚的控制以及威胁,日后这笔账都要一一清算的。 “没错没错,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找谁,”朝砚欣慰他家崽儿终于找对了方向。 “所以他是如何第一眼就看上你了?”朝纵紧紧的盯着朝砚道,“你拈花……” 朝砚直接顺手捂住他的嘴:“跟我无关。” 这次真的跟他无关,他只是想脱身而已,谁知道那个魔修怎么回事。 朝纵被他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此时却是直直的凝视着他,固然他对当时的情况回想起来每每觉得后怕,朝砚的生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而那个人还对他存在着不轨的心思,可当时心境的变化是在朝砚毫不犹豫答应那人的条件之时,即使知道他只是为了蒙蔽,但是当时魔气趁虚而入血脉觉醒,到底是因为他心有不安。 跟朝砚无关,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微微的濡湿从掌心传来,朝砚正要说明一下这种行为是有多少细菌的行为,结果手被拿开,吻却过来。 炙热的仿佛要将一切点燃一般,带着属于这个人的急切。 那双幽深的眸像一块极为深邃的宝石,可是却不如石头一般冰冷,而是带着将人燃进的温度。 胸膛之中的本是沉静的心脏跳动了起来,噗通噗通的一下很沉稳,但是却宛如在耳边轰鸣炸响一样。 完了完了,他也要得心脏病了。 吻顺着下巴划下,朝砚现在也不想什么手心细菌的问题了,都是修士,杂质都快榨不出来了,绝对比凡人要干净很多,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那当喉结被咬住的时候,一种毛骨悚然又苏麻的感觉从脊背涌了上来,像是被一头美丽至极的兽咬住了喉咙一样,难以呼吸却又有点儿期待。 人类这种思想有时候真是超脱极限的可怖。 就当朝纵惊喜的发觉那身体的变化,打算做点儿其他事的时候,远远却听到了铃铛的声音,踢踢踏踏的传播的极远,修为在筑基左右。 这样的修为连打扰都无力,可是就这么一岔眼的功夫,朝砚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咦,骆驼。” 之前所有的反应皆是归于平淡,只有对于那缓缓迈过来的驼队的兴致盎然。 “你想吃骆驼?”朝纵颇有些无力,却也知道此时想要再挑起什么情意根本不可能。 然而朝纵到底是了解朝砚的。 朝砚点了点头:“你知道沙漠里面有一道名菜叫烤骆驼么?” 朝纵开口道:“第一次听说。”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驼队叮叮当当的走进了,有人眼尖的汇报道:“老大,有人。” 那骑在骆驼上的为首之人将喝干净的水壶挂在了骆驼身上,眯眼看过去的时候满脸的惊艳之色:“美人。” “会不会是什么鬼魅一类的?”有人眺望到朝纵的面容时小声说道。 那为首之人看了两眼,朗声笑道:“不会,你们看那衣衫褴褛的,显然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驼队靠近,朝砚二人却没有离开,那为首之人本是眺望着朝纵的方向,可是到了近前,看着那一片流淌的湿润之地时却是更多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水源?!我们找到水源了!”其他人也皆是被那翻涌而出的水流吸引了视线,皆是兴奋雀跃不已。 “太好了!” “二位,此处水源可否与我等汲水?”那为首之人打量着朝砚二人问道,心中却有思量。 此二人虽一人衣衫褴褛仿佛遭了什么劫难,但是朝砚身上的法衣却不是什么俗物,非寻常散修可以穿的起的,虽然无法探查修为,但此二人举止亲昵,非富即贵。 “请便,”朝砚伸手道。 那人在打量着他们,朝纵也在打量着这只驼队,驼队数十人,皆是骑骆驼而行,且骆驼身上挂满货物,行路之人皆是有修为在身,商队? 此处一片荒漠,但并非没有人居住于此,有商队也是正常。 那些人一部分守着驼队,另外一部分则抱着水囊去灌着水,两厢有些沉默,商队之中却有人道:“老大,这里之前好像是绿洲?” 商队最常行走的话,哪里有绿洲自然也要明确的掌握,否则堂堂筑基修士渴死在路上,那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那为首之人没什么反应,他身材生的高大,未着法衣,只布匹裹在身上,间隙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出来,充满男人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他看向了朝砚二人道:“我们在远处听到了极为可怖的震颤之声,不知二位可否知情?” “的确是有很强烈的震颤,”朝砚握紧了朝纵的手腕,一脸凝重道,“我们到达此处时差点儿被埋在地下。” 那为首之人一愣,朝纵点头道:“的确如此,不知此处可是发生了天灾?” 如果让人知道造成那样大坑洞就是他,修为之事必定会暴露一些出去,此处不知道是何处,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他二人的疑惑不似作假,驼队前往此处之时听到震颤也避难了几天,其中发生如何的变故也未可知,荒漠之中人虽不多,却也算不得人迹罕至。 “我们也不知晓,”那驼队之中一人说道,“只知道三日之前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极为骇人,天都黑了,那时候还以为是日头直接落下来了呢,对了,你们怎么来这里的?” 朝纵虽不爱说话,但他生的好看,人对长的好看的人总是额外的多一份的宽松,而朝砚仿佛天生一副笑模样,并非那种容易欺负的软弱,却又让人极为容易亲近。 “我们御剑来的,”朝砚笑眯眯的开始胡说八道,“没想到中途遇到了风沙,直接给吹下来了,幸亏命大,不过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哈哈,哈哈,”几个人皆是笑了起来,“你在沙漠里面御剑?那可真是命大了。” 他们没一会就聊到了一起,这些人跟朝砚说了沙漠的危险之处,风沙席卷而来时,若是御剑,可能连开光修士都得栽在里面,而且此处地盘划分严谨,若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沙匪的地界,那就不是一般的惨了,他们这样的商队即使人人皆是修士,却也采用骆驼这样的方式前行,便有这个原因在内。 天灾之前,即使是修士也是人,很多的力量也非人力可能挡住的。 “那货物为何不用储物戒指?”朝砚坐在骆驼的驼峰之上,背后靠着朝纵这个垫子,虽有日头当空,但是有它没它一样,相当的舒服。 “那玩意贵啊,”一个人叫嚣道,“也就只有老大有一枚,回纥城不是什么大的仙城,等我们攒够了家底,到时候一个手指头戴十个。” 他们自然是瞄见了朝砚他们手指上的储物戒指,只是有人眼睛发亮,有人却是看了两眼后就强行调转了视线,羡慕虽有,却无人眼中闪过什么贪婪之意。 选择这么艰难的行商之路,他们的骨子之中似乎就有着吃苦耐劳的本质。 所以当知道朝砚他们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界的时候,很是热情的邀请他们同往。 “有志气,”朝砚夸奖道。 那人摸着头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们诉说着沙漠之中的事情,例如他们行商的时候是在沙漠之中的几城之间行走,而这片沙漠东起回纥城,西到格桑城,南边还有平城。 而想要从这片沙漠之中出去,就要从回纥出去最好,那里出去以后直往东走,再隔万里就有大的仙城林立了。 他们没有问朝砚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朝砚倒是说了一些与沙漠不同的风光景象,只秘境之中的雪域与大海便足以让这些人惊叹不已了。 “无边无际的水,那岂不是要美死了,不过你说的海水很咸,必然是没有这绿洲之地的水好喝的。” 绿洲之地的水源要么是地下水,要么是雪山上的雪水,看似甘甜,实则也是有种微微的咸味的,不过解渴降燥,比一般的水要好上几分。 “若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我倒是见过雪,但是却没有见过把天地都给遮掩住的雪,这么说你们去过很多地方了?”有人问道。 朝砚笑眯眯的点头:“对。” 虽然不爱旅游,但是的确去过很多地方没错。 只是之前去哪儿一直借助系统的地图,逛起来都没有什么兴趣,此次有人带路,朝砚虽能带着朝纵直接离开此地,但是难得脱离了万剑城那处的势力交杂,他觉得像现在这样也好,不必疲于奔命。 “啊,老大,等我们攒够了底也出去看看吧,”有人叫嚣着。 “嗯,”那为首之人提着水囊,倒出来的却不是水,而是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味。 “老大你答应了,太好了!” “棒,我以后也要去看看什么大海。” 司徒,也就是那为首之人一抹嘴边的酒水,背过身来看着朝砚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道侣,”朝纵的手扣在朝砚的腰间答道。 司徒叹了一下气:“好看的人都有主了。”转过头却是又去饮酒了。 而夜晚驻扎之时,围着火堆有人悄悄的告诉朝砚,他们家老大的毕生理想就是找个顶漂亮的大美人做道侣,虽然一直没能实现。 公然的看脸,人都是视觉动物,朝砚还稀罕他家崽儿的模样呢,虽然美一点儿丑一点儿无所谓,但是能美一点儿自然是更好的。 “挺好的,”朝砚用棍儿拨着火堆里面的土豆道。 “好什么啊?”叫平安的小个子嘿嘿笑了两声,“本来老大觉得格桑城城主的女儿最漂亮,以后找对比那样的来,结果今天见了朝砚你的道侣,老大觉得这辈子可能娶不到道侣了,哈哈……” 显然标准又拔高了一层,这个世界对看脸的太不友好了。 朝砚也乐了起来:“哈哈……” 这只是插曲,正事是朝砚的烤骆驼,此种做法在此处倒也有流传,大约是因为食材少的缘故,琢磨琢磨着便也跟现代有了异曲同工之妙,将蛋塞进鱼腹中,再将鱼塞进鸽子的腹中,鸽子塞进鸡腹中,再到羊,最后再到骆驼的腹中。 其中的流程颇为繁琐,若是处理不好,或是火候不到位,那样的膻气只能说是浪费。 “烤骆驼回纥城的人会的不少,不过还是我们老大做的最好吃,”平安笑嘻嘻的道,“不过我们老大说只做给媳妇儿吃,朝砚你没有最好的口福了。” “那你怎么吃过?”朝砚反问道。 “……” 第141章 回纥城 平安沉默了一下, 那边靠在骆驼上喝酒的司徒也呛了一下, 咳嗽声不绝于耳, 显然呛的厉害。 “老大给我吃之前还没有说那句话呢,”平安往火堆里面添着柴火道,“我们可是很纯正的兄弟,走南闯北托付后背的那种。” “好,兄弟情,”朝砚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特别相信。 夜晚的沙漠跟白天是不一样的, 白天那温度,埋个面团在沙里都能熟了, 而一旦到了晚上, 普通人若是不做好取暖措施在这里过夜, 可能一觉睡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当然,这一点在修士的身上是不通用的,至少朝砚一身轻薄飘逸的衣衫在身上, 完全不受此处酷暑的影响。 没有躺椅,靠在骆驼柔软的毛发上, 旁边还有个坚实的肩膀做依靠,这一觉想想就相当的舒服。 朝砚睡的很沉, 虽然手脚有时候不太安分,但是比之之前满床翻滚已经好多了,要不然就这么个大沙漠,可能一觉醒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而待他熟睡, 朝纵低头看着他,手指轻轻划过那眉眼,万剑城的一切遭遇好似还近在眼前,在那里费心绸缪也好,建立根基也好,其实对于朝砚而言似乎都没有那么的重要。 他虽然看似对人无情,实则重视情意,心肠柔软之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像变成了他的负担,因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够做到,而为了朝家,为了他的师父,朝砚所需要付出的心力或许跟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虽然他说了在哪里都一样,水滴落在水里,很多的事情就避无可避,但是在这里,明明不是多么舒适到极致的地方,朝纵却能够感觉到他的舒心。 即使水落在水里避无可避,可是他本身却似乎并不喜欢那样的牵扯。 啪的一下,手臂打在了朝纵的肩上,他神思回转,有时候思维不在同一个平行线上,又或许身处其中,连朝纵都很难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又想要什么。 事情的开端是极好的,但是往往过程却事与愿违。 司徒的队伍皆是有经验的人,一夜平安无事,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着刚刚收回视线的朝纵道:“崽儿,你不会一晚没睡盯了我一夜吧?” 朝纵起身,流沙自然滑落,他将朝砚拉了起来道:“有何不可?” “怕你想太多啊,”朝砚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一路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好似浑身骨头都软了一样,“在哪儿都一样的。” 人生嘛,就是有松有紧,虽然他的梦想是每天什么事都不做过着猪的生活,但是一直过那样的日子,十年八年还好,再长也会觉得无聊,而且自己做出的决定和举动与他人无关,自己做了就不后悔,多思才是最累的。 朝纵若有所思,缓缓跟上。 驼队趁着天色刚亮便启程了,朝砚趴在驼峰上面晃晃悠悠,一会儿去揪揪人家的铃铛,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了人家的仙人掌:“根系的确很长,这也算是特产了吧?不知道米团儿吃不吃仙人掌?” 他随意的拿着,那驼队之中的人看着他手中长约一米的仙人掌却是纷纷惊叹:“这可是佛手掌。” “这么大的佛手掌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东西很贵么?”朝砚摆弄着那仙人掌,掌身翠绿,好像有什么液体在其下流动一般,而那整个的形状呈五指的样子,跟佛手像不像的不知道,但是像手指就是了。 司徒啧啧了两声:“就这么一根佛手掌能买下半个回纥城,你说它贵不贵?” 其他人也皆是艳羡不已,他们行商十年也未必比得上这一根沙漠传说佛手掌的价值。 朝砚为自己一顿能吃下半个城觉得有点儿胃口太大,他将那所谓的佛手掌分成了两半,一半扔给了司徒道:“见者有份,分你一半。” 另外一份则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 他此举朝纵连侧目一下都没有,显然非常的习以为常,而司徒接过那半个佛手掌却是一愣,如此珍贵的东西别人藏都来不及,更何况是在他说了价值之后。 即便朝砚没有任何分出来的意思,司徒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念头,毕竟是人家发现的,若朝砚不取,他们可能连见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如此大方,倒是让司徒另眼看待了几分。 世人皆重视身外之物,若遇宝物,每每争抢时甚至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却不知有命拿有时候也没命享。 驼队之中皆是筑基修士,数十位筑基修士若想离开此处另寻生路,绝对比在沙漠之中来的舒适简单,可是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修为很重要,但是日子更重要。 因此对于佛手掌的出现,司徒就没有想过会落在自己手上。 可是当朝砚毫不犹豫的分出一半时,司徒知道朝砚多日来的随性与适应并非装出来的,而是他同样也不在意这样的身外之物。 一个长的好看,一个性格好,结果两个人在一块儿了。 “多谢朝兄,”司徒也大大方方收下了,想要的东西到手还矫情的推辞一下,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风,“出了回纥城若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嘞,”朝砚也答应了。 只是答应的时候朝纵的手臂在他的腰间收紧,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来了。” 元婴期的神识绝非筑基可比,朝纵说有人来了便是真的有人来了。 “能避开么?”朝砚回头问道。 朝纵摇了摇头道:“速度很快。” 至少比之驼队而言,速度快到避无可避。 朝纵的话音落,他所说的人也出现在了数里之外的沙丘之上,一人耸立,坐在身下的不是骆驼,而是狼。 那狼比之普通的狼要大上很多,且驮着一人奔跑之时丝毫不见吃力。 那狼似乎看到了这边,仰天长啸了一声:“嗷呜……” 声音极具穿透力,却也让司徒等人纷纷面色大变:“不好,是沙匪!” “沙匪怎么会来此地?”平安安抚着因为狼叫有些躁动的骆驼,面色也极为的不好。 他们行商经验丰富,自然不会选取可能会遇到沙匪的路线,而而此次选择的路线也是诸多路线之中最安全的一条,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最是嗜杀可怕的沙匪。 司徒看向了朝砚二人道:“朝兄弟,你二人御剑离开此处,看着日头往东走,很快就能够到达回纥城。” “那你们呢?”朝砚问道。 司徒握紧了手中的水囊,朗声笑道:“沙匪虽然嗜杀,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屠杀行商,只是会没收财物,要不然岂非断了他们的财路,但是对于你们这样的过路人了不会客气,快走。” “走不了了,”朝纵开口的时候,四周的沙丘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无数的狼,而每一头狼的背上都坐着人。 狼乃是群居动物,一群沙匪养上一群沙漠狼,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搭配了。 司徒面色骤变,驼队诸人纷纷变色道:“是血狼!” “那狼喝血的么?”朝砚思索着是不是跟吸血蝙蝠一个道理,但是狼不嗜血那也不叫狼了。 平安看着他不甚在意的面孔道:“到现在了你也不知道紧张一下,当真是出过那么多的门么?沙漠之中沙匪集结,却不是只有一个,血狼乃是沙匪的名号,是最凶悍的一队,传说遇到过他们的根本就没有能回去的。” 朝砚倒是想紧张,但是那群沙匪之中最高的也就是开光修为,以前他的修为都能一扇子拍死,更别说现在了,驼队之中又没有能够对付的,交涉不成只能靠他们,早晚都要暴露,就让平安以为他没有经历过危险,没有见过世面也行。 “看来是我的锅,”朝纵附耳说道。 “别乱说,”朝砚拍了拍他的手掌道,“你向来的倒霉只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就没有往别人身上传播的,非常无害。 这话很有道理,就是一语中的,扎心了点儿。 朝纵:“……” “遇上血狼九死一生,若是交涉无用,只能拼了,”司徒叹了一口气道,“大约是他们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倒是连累到了两位兄弟。” “谈不上连累,”朝砚听着那此起彼伏的狼叫,悄摸的跟朝纵嘀咕,“狼肉好吃么?” 狼想吃他们,朝砚也想吃狼,食物链相当的双箭头。 一般人看见狼都是打死了事,也就他看的第一眼在想人家好不好吃。 “不知道,可以抓来试试,”朝纵自然是顺从他的心意的,毕竟在朝砚的眼中,除了某坨,天下万物皆可食。 “好主意,”朝砚口中开始分泌口水了。 那狼四面八方的呼啸而来,最大的那头狼到了近前却没有开始攻击,那坐在狼背上称得上袒胸露背的人吹了声哨子,所有的狼皆在近前停了下来,只是爪子磨地,狼瞳看向在场诸人还有那些骆驼时十分的垂涎欲滴。 “呦,原来是司徒啊,我说谁行商这么大的阵仗,”那为首之人话语之中颇带了几分邪意,遍布刀疤的手臂上和胸膛让他看起来极为的凶悍。 “是你!”司徒发觉自己竟是见过此人的,只是当初在回纥城中时擦肩而过时只是觉得凶悍,并未想到别的。 想来此人现在找麻烦,或许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呦,认出来了,那就把你们的货物全部交出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杀……”他的目光调转到了朝砚他们的身上,看见朝砚时还未曾有什么留意,但是当瞥到朝纵的脸时却是大放异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垂涎之意,“这是哪儿来的美人?” 朝砚:“……” 又来一个老寿星上吊的。 “他们乃是我们驼队新招的人,”司徒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为首之人道,“他们是道侣,不能分开。” “那就两个都要好了,”那为首之色拍了拍身下的狼,满脸垂涎的靠近道,“反正细皮嫩肉的,遮了脸也是一样。” 朝砚腰间的手臂收紧,一声低笑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杀意。 那人一声令下,旁边骑着狼的已经开始驱逐司徒等人,储物袋被收去,连骆驼都被直接牵走。 “不是说只要货物么?”一人说道,“怎么连骆驼也要?” 那血狼的为首之人挖了挖耳朵道:“你说什么?” “阿奇,别做无谓的争执,他们要就给他们吧,”司徒拉了那人一把,才免了他被血狼的屠刀落下,只是看着那血狼的为首之人道,“章屠,我司家虽然不算富足,但是一两样宝物还是有的,你放过他们二人,待我回了司家,绝对双手奉上。” “什么宝物?”那章屠扛着大刀,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朝纵。 司徒开口道:“佛手掌。” 血狼的人纷纷看了过去:“佛手掌?” 那东西在此处可是至宝一类的存在,于修为上而言可以让根基变得深厚,暗伤尽皆平复,一旦出现,几乎是几大城池进行抢夺。 “司家有那个东西?”章屠安抚着有些躁动的狼哈哈大笑道,“那好办,直接把你给绑了,司家照样要把那东西给我。” “来人,”他一声令下,“至于要到宝物之前,晚一天我杀一个人,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把所有人都给我带走。” “老大,”平安护在了司徒的面前。 “嗯?”朝砚趴在驼峰上懒洋洋的看着章屠道,“你不怕跟雇主交不了差?” 章屠猛地看向了他道:“小子,你倒是聪明。” “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朝砚笑道,“是谁让你来的?” 没好处的事情抢劫的人一般不干,出一次差,拿两份活,怎么说怎么划算。 章屠嘿嘿笑了两声:“既然是小美人问的,那老子就不妨直说了,回纥城索家,你们行商的那套老子也不懂,不过是拿钱办事,谁让你们挡了路,当然只能死了。” “索家,”司徒被刀架在脖子上,“难怪能出动血狼。” “这也就是让你们死个明白,下辈子投胎别投这地界了,”章屠哈哈大笑道。 周围人跟着起哄,连那狼都跟着叫了起来。 “说的有道理,”朝纵开口道,“下辈子投胎别投这地界了。” “你看大美人这是跟老子心有……”话语说到一半,那颗还在说话的头颅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司徒猛地睁大了眼睛,其他人也惶然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底是在动手,那些狼躁动不安,嗷呜声此起彼伏,朝纵捂住了朝砚的眼睛,下一瞬那些原本还好好站在原地的人一个个就好像被莫名的力量拉扯着直接悬浮在了空中,连那些狼群都被束缚住了四肢,只能只能挣扎着在地上打滚。 一颗颗的头颅滴溜溜的滚落在了黄沙之中,血液直接渗透进了这一片干涸的黄沙之地,那狼则是挣扎着口鼻流血,逐渐的失去了最后的生息。 刀具落地,驼队之中的人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皆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让诸人忌讳颇深的血狼,让他们为之惧怕妥协的血狼,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性命。 他们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 “这是诅咒么?”一人小声的开口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如此杀人的方法堪称干脆利索,而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却无一人害怕,作为行商而言,他们在沙漠之中见过更多死去的人,渴死的也好,饿死的也好,人饿到极致的时候甚至会吃自己,那样的姿态才是让人觉得可怖。 而眼前的一切只会让人觉得畅快。 “不管谁杀的,总之我们得救了,多谢高人出手相救,”一人拱手。 只有血狼被屠,他们却安然无恙,显然那人是来帮他们的。 “多谢高人出手相助,”其余人皆是拱手,连朝砚都参了一份,只有司徒看着朝砚二人,眸中一片的复杂闪过。 他比之商队其他人的经验更加丰富,章屠乃是靠近朝砚他们最近的人,而最先杀的也是他。 比起他们,朝纵他们面对这样的沙匪,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担心。 司徒又想到了多日前从天而降的那个火球,那一方乌云罩顶,只有无数的落雷和一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让他们几乎以为是太阳陨落一般,即使后来知晓不是,可是那样巨大的天象为足以让人惊骇。 他们一直以为那样的天象并非人可以制造,可是他们在那水源的地方看到了朝砚二人。 脱离回纥城的地界,有更高的仙城存在,传说那里的高阶修士可以翻山倒海,非他们可以想像,原来并非是骗人的。 朝纵的手从朝砚的眼睛上拿开,即使知道他并不畏惧这样的场景,他也不愿意让这样的场面污了他的眼睛。 黄沙滚滚,却是将刚才所有的尸体皆是掩埋后失去了动静,其他人低头之时满脸的惊骇,朝砚却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朝唯一看过来的司徒示意了一下。 司徒眸中有复杂闪过,最终恢复了一片平静,含笑朝他们点了点头。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梦一样,除了那些掉落在地的货品,储物袋,还有驼队,之前所谓的沙匪来袭就跟幻觉一样。 驼队整合,诸人还沉浸在那样的场景之中难以自拔:“真是太厉害了,人影没见,武器也没见,那人嗖嗖嗖的一下全都死了。” “看着跟天谴似的,”另外一人接话道,“不过杀的是沙匪,要我说,要是高人能把这沙漠里所有的沙匪都杀光就好了,那群畜牲就不配活着。” “能把血狼屠没了就不错了,你当高人那么闲的啊?”阿奇提着水囊,放下的时候用胳膊随意擦了擦嘴边的水渍道,“不过经历这么一遭,回去倒是可以跟兄弟们说说了,这可是见识,那嗖嗖的脑袋叽里咕噜滚了一地,高人的修为怕不是要成仙了。” “我觉得你回去一说,人家以为你吹牛皮呢,”平安开口笑道,“老大你说是吧?” 司徒灌了口酒,朗声笑道:“先别管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了,索家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与沙匪勾结可不是好名声,沙匪行于沙漠之中,拦截各路行商不说,对于城池却也不算秋毫无犯,本地人还好,那些过路的客商之中,或是诸如朝纵那般生的好看的人,有本事的还能逃脱,没本事就进了狼窝,沙匪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玩够了的甚至会直接喂狼,毕竟这个地界中食物也是很珍贵的。 索家与血狼勾结,就为了他们这一队行商,若是知道他们平安回来,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一旦传出那样的名声,索家的名声就要毁了。 “索家那群人明面上打不过就要从暗地里下黑手,不要脸,”阿奇鄙夷道,“这次要不是高人相助,我们都得搭在里面,还有朝兄弟,他这样的大美人,要是被沙匪给糟蹋了,真是暴遣天物,生不如死啊,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司徒笑道:“你还会用四字成语了。” 你会被糟蹋,那两位朝兄弟也不会被糟蹋的。 在外行商讲的是义气,他们这群人也皆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即使不知道朝砚他们的身份,对于之前司徒想要救人的举动为没有一个有异议的。 “老大,重点不是那个好吧,”阿奇无奈道。 “是要给索家教训,”平安捏着拳头说道,“遇到其他的沙匪我们都有一战之力,唯独遇到血狼不行,索家是摸清了我们的实力才勾结的,我就说血狼的势力范围也不在那里,我现在才想明白那沙匪是跟人勾结的,朝砚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 朝砚晃晃悠悠的正打瞌睡,闻言却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那不是一下子就猜到了。” 那堆人就跟瞄好了似的,上来还认识司徒,一准是踩好了点。 行商的人自然有自己安全的路线,这一点绝对不可能告诉沙匪,而他们准时出现,还包围,约莫就是跟人勾结,有人提前告知了。 驼队诸人顿时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碾压。 “要是朝砚你能留下来就好了,”平安叹气道,“这样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成问题了。” “这是巧合,”朝砚靠在朝纵的肩膀上打哈欠,“要不是遇上生命危险,我脑子基本不转。” 这话可是大实话。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阿奇摇了摇头啧啧道。 从朝砚进了驼队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个时辰都在打瞌睡,剩下清醒的两个时辰不是在吃东西,储物戒指里面五花八门的食物不知道储存了多少,还呼朋引伴的一起来吃,就是在跟调戏道侣。 让一群人硬生生的没吃饭都觉得自己撑的很,也亏的朝纵一直让着他。 “吃喝玩乐,”朝砚笑了,人生的四大美事。 “我要以后有个道侣,我也像朝公子这么宠着,把她宠废了,让她离不开我,”平安握拳道。 司徒又开始呛酒咳嗽,咳的昏天暗地,就好像刚才的酒水全灌进了肺里一样。 朝纵的手臂蓦然收紧。 “咦,他很了解你嘛,”朝砚嘀嘀咕咕传音道,“一语中的。” 朝纵还未说什么,朝砚就懒洋洋挥手道:“不过我本来就废,不介意更废一点儿。” 真勤奋的人宠不废,就如同朝纵一般,以朝砚的财力而言,他们明明能够请家仆办好所有的事情,甚至连吃饭都不用自己拿筷子的,而朝砚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朝纵却是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一看就特别的勤劳,怎么宠也没有到朝砚这种走两步就要打瞌睡的地步。 而真废的人也勤奋不起来,没有朝纵的纵容,朝砚也会自己纵容自己,所以尽管宠,他都接的住。 朝纵:“……” “老大,跟你说了骑骆驼的时候不要喝酒,你看遭报应了吧,”平安无奈道。 驼队继续前行,一路叮叮当当偶尔掺杂着嬉笑怒骂的话语。 直到了夜间,所有人都围着火堆睡着的时候,朝纵弄晕了守夜的人,看了看朝砚,在此处设下禁制,然后抱着朝砚一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神识所往,平安落地,朝砚鼓掌道:“不错不错,没迷路。” 朝纵低头道:“抱着你没迷路。” 要是自己一个人来,指不定会出什么变故。 朝砚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吉祥物,辟邪的那种。 不过当吉祥物也好嘛,朝砚搂紧了他的脖颈道:“抱好了,别整丢了。” “不会,”朝纵看着门内的亮光和呼呼喝喝说话的声音,手臂沉稳,却是一脚踹开了那石门。 里面说话的声音为之一滞,刚才还喝酒打屁的人皆是看了过来。 一人舔了舔被酒水湿润的嘴唇,跟周围人互看了两眼后问道:“打尖还是住店呐,这方圆百里可就这么一家店。”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在摸着狼的脑袋,这里倒暂且看起来像是一家黑店。 朝纵笑了一下,却是让这有些昏暗的地方仿佛都亮堂了起来。 以后没光可以当夜明珠使,朝砚暗暗琢磨着。 可那笑容让这里的人看来皆是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连那本是趴卧的狼也爬起了身体,压低了身体低低嘶吼着。 “打劫,”朝纵话语出,无数具尸体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这些人的身上,皆是无头。 而待那些头颅落下,一人捧着那头颅惊骇的睁大了眼睛道:“章屠,大当家的,是三当家的!!!” “这是阿杜,他们不是去拦截司徒那些人了么?” “黑吃黑嘛,这很好理解的吧,”朝砚慢悠悠的说道。 他倒没有什么屠灭全部沙匪的志向,但是作为第一大沙匪那么一大队人有来无回的,这群人铁定去找司徒他们的麻烦,朝砚是顺手的话,朝纵就是打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这群人。 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黑吃黑?那就让你领略一下黑吃黑的精髓,狂妄的小子!”那之前摸狼的那个一声口哨,那狼直接朝砚朝纵扑了过来。 而更多的人却是畏惧,他们是刀口上舔血的人,杀别的人不怕,可是被杀的对象成自己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怕,更何况他们派去的所有人都是被砍断了脑袋。 “老二,回来!”一声急斥,却已经来不及。 朝纵未曾动手,那人已经跟扑上来的狼一同跌在了地面之上,血花溅开,不过照面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刚刚还狂妄的匪徒们皆是安静了,那为首之人开口道:“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章某愿意奉上全部家当,只求前辈饶我们一命。” “求前辈饶命,”诸人皆是服软,可在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朝纵却轻轻开口道,“不行。” 惊恐声起,有搏命的,有逃跑的,却皆是一声惨叫,在这个夜里悄无声息的逝去了。 那些沾了血的储物戒指到了朝纵手上,清尘诀施过,一切变得干干净净,只是看着里面的东西,朝纵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第一大沙匪血狼,虽是有一些收藏宝物,可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不过区区数百万下品灵石。 朝砚落地,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打开了一个石门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看什么,就被朝纵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好奇心害死猫,越不让看越想看,朝砚问道:“有什么?” “没穿衣服的人,”朝纵携了他的腰直接转过身,剑气一动,那些被锁链捆缚的人皆是落了下去,“自己想办法。” 那些人有的环抱住了自己,有的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对于朝纵二人的离开却是皆松了一口气。 待离开了那间屋子,朝纵才松开朝砚的眼睛,结果刚松开人,朝砚就溜到了一个窗户前打量道:“还真是原汁原味,那张狼皮不错,很有感觉。” “我给你猎更好的,”朝纵扫过了那个狼皮,暗暗记在了心底。 这里的狼虽称为血狼,但是灵气不足,皮毛粗糙,没有剥皮的价值。 “感动,”朝砚觉得现在是应该感动了,反正心里觉得高兴,他干脆拉下朝砚的脖颈啾啾啾的在脸上亲了几口,在朝纵反应过来逮住他之前,人却已经打开门溜了进去。 朝纵:“……” 他们的第一次怎么也不能在这里席天慕地的,最起码不能在这样的狼窝里,既然没有打算怎么样,朝纵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屋里有木架子,还有一些的陶瓷瓦罐,床上铺的是骆驼的皮毛,朝砚从桌子底下抽出了那垫桌角的书,在翻开两页后从里面掉出了一块东西。 那东西直接飘浮到了朝纵的手上,被他打开看后,却是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朝砚凑了过去,在看见上面的弯弯绕绕宛如迷宫一样图画时道,“羊皮的好像是。” “之前拿到的两块拿出来看看,”朝纵说道。 朝砚取出,毕竟春宫图里面找秘密这种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三块拼接,前两块完美的对接上了,第三块却是似乎差了哪里一样,只能看出材质是一样的,笔触也是一样的。 “看来还有几块,”朝纵的手指在那羊皮之上划过,全部收拢以后递给了朝砚道,“你收好。” 旁边传来了动静,似乎是那石室之中的人出来了,只是似乎看到了尸体,惊叫声,喜悦生,哭泣声,怒骂声四起。 “我们回去吧,”朝纵听到声音的时候道。 朝砚嗯了一声,张开了手臂眨眼示意:“快快快,宠废的时候到了。” 朝纵默然,却是将他打横抱起:“你就不怕我真把你废了?” 朝砚待的相当安稳:“不怕啊,不信你松手试试。” 朝纵看着他半晌,终是泄了一口气从这里离开。 大漠孤烟,纵横这里许久的血狼终将变成一场传说。 他们离开的时候无人察觉,回来的时候更是无人察觉,只是仗着没人听没人看,朝纵将人压在了骆驼的身上狠狠的亲吻着,朝砚搂着他的脖颈任亲任摸,就是偶尔间歇的时候絮叨两句:“你等我蕴酿一下情绪。” “蕴酿什么?”这是朝纵的声音。 “就那天好像得了心脏病那种,马上就好,”朝砚开始回想,结果……一声闷哼,“你又咬到自己舌头了?咱们到了回纥城就吃肉,吃一整个骆驼再走。” “闭嘴!” 非常生气。 “生气对肝不好。” “……” 驼队后续的几天都处在持续的低气压中,几个人对视几眼,想要嘀咕几句也没敢,只有在汲水的时候悄摸的说上了两句。 “朝纵好像心情不好。” “那脸色就差打雷下雨了,我愣是没敢说话。” “难道是欲求不满?这风沙地也没法恩爱不是。” “有道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猜测就是真相。 “可这欲求不满应该是朝砚欲求不满吧?摆那么好看的道侣在那儿,可不得天天就想那种事了。”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沙匪?” “不知道,也许跟女人那几天一样?” 真相逐渐远去。 不论怎么猜测,再过了几天,回纥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风沙的尽头总算是看到了一些绿色,只是绿意并不多,配合着那石头砌城的城墙,总觉得处处都带着风沙的味道。 司家的位置并不在回纥城,但是因为长年的行商,在回纥城也有自己的落脚点,而朝砚之所以还未离开,不过是因为司徒说可以自己做的烤骆驼是给媳妇儿吃的,不能亲手做,但是可以教给朝纵。 朝砚瞄了一眼正跟骆驼絮絮叨叨说话的平安,默念纯洁的兄弟情。 行商到此,倒是有无数的人对他们的到来进行了欢迎,上前购买者络绎不绝,什么盐巴,布匹皆是这里人的心口好。 其余人忙着赚钱,倒是司徒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烟枪,叼在嘴里晃晃悠悠的手里还拎了只兔子:“烤骆驼这道菜用兔子也是可行的。” 朝纵点头:“可以。” 朝砚:“……” 磨刀霍霍,朝砚看着被抓着耳朵的米团儿,蹲身道:“你不是在房里么?” 米团儿被揪着耳朵眼泪汪汪,软糯糯道:“我就出来晒个太阳。” “兔子成精了!”平安本是蹲在一旁,此时连蹦带跳。 “听这声音是个美人啊,”司徒拎着耳朵凑到了跟前道。 平安:“……” 真是单身久了看个兔子都觉得眉清目秀。 朝砚:“……” 大哥您想孤独终老么? 米团儿到底是被放下来了,司徒看着朝砚肩头上那一小团的白绒绒,手有些痒:“这什么时候能变成人?” “变不成人的,死心吧,”朝砚抱着兔子转身离开。 朝纵开口道:“我们接着来吧。” 开光妖兽开口能言这种事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平安反应过来之后悄悄问道:“老大,当初在沙漠里面消灭沙匪的那人,是不是就是朝纵他们呢?” 司徒叼着烟枪有些诧异:“知道了别说出去呐,要不然惹祸上身。” “我知道,就是觉得他们好年轻啊,”平安说道,“嗯,还很厉害。” “说不定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司徒吧嗒着说道。 平安默默谴责:“你说人家是美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老大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司徒:“……” 那是被一时的美色迷住了双眼你信么? “小孩子家家的赶紧睡觉,”司徒将人轰了出去。 他不就纯嫉妒那两个好的如胶似漆的么,说人家几百岁还能安慰自己年轻,好的都在后头呢。 而在朝砚的房中,禁制设下,灵宠空间之中一团白绒绒随着朝砚的指令呲溜一下的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了朝砚肩头的米团儿,吭哧! 嚼的起劲,可惜没牙。 之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的毛毛已经膨胀开来,朝砚总算看清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第142章 兔兔? 那白绒绒的一团张着一张粉嫩粉嫩的嘴试图吃掉一只跟它一样大的兔子,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毕竟那团毛绒绒加上它的九条尾巴才勉勉强强跟米团儿比肩。 没错, 九条,朝砚还认真数了三遍,一条没多,也一条没漏, 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九尾狐,比起朝纵到元婴期还要挨雷劈的这种待遇, 人家直接破壳就是元婴期,浑身的毛毛炸开, 松开米团儿的时候还非常不甘心的嘤了一声。 即使是元婴修为, 那也是个小婴儿, 完全不会说话的那种……就知道吃兔子了。 九条尾巴毛绒绒的散开,本来应该优雅的坐姿此时硬生生团成了一个球, 琥珀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宛如琉璃一般,杏仁一般圆圆的眼睛微微拉长,在稚嫩的边缘偶尔能看出一丝狐狸的妩媚出来。 “米团儿, 这是你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它,”朝砚擦了擦米团儿身上的口水, 元婴期的妖兽,即使沾了一身的口水也没有什么味道。 米团儿竖起了耳朵,糯糯道:“主人, 我不是孔儒。” 虽然同属兔子科,但是不会平白相信你的鬼话的。 “很好,以后就叫你兔兔了,”朝砚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就在小家伙一眯眼睛打算在大拇指上吭哧一口的时候,接受到了朝纵来自灵魂的瞪视。 当时的契约是小狐狸在蛋壳里面就订下的,若是朝纵的修为低于元婴期,可能还控制不了这样强大的灵兽,但是修为同在一个水平线上,小家伙连反抗都不能,只能改咬为舔,还顺带啾了一声,小嘴一撅,卖萌卖的天怒人怨。 “这抱枕不错,今晚跟我睡吧,”朝砚呼噜呼噜两下,确定手感比兔毛更好,十分的跃跃欲试。 明明是九尾狐偏偏被叫成兔兔的小狐狸还听不懂朝砚的话,只是抖了抖身后蓬松的尾巴歪了歪头,琉璃一样的眼睛好像蕴酿了一个星空在里面。 朝砚蓦然捂住了胸口道:“崽儿,我心跳加速。” 朝纵本来只是旁观监督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直接毫不留情的拎住了九根尾巴,无视那粉嫩粉嫩的小爪子在空中的划拉,塞进了宠物袋里面。 朝砚眨了眨眼睛:“……” 就在朝砚表示抗议的下一瞬,一个巨大的烤骆驼摆在了桌子上,朝纵不用匕首,剑气从指尖迸发的时候,那浑若一体的烤肉瞬间从骨架之上支离开来,松仁和不同的肉香从里面迸发,滋味弥漫的整个屋子都是。 朝砚肚子不饿,但是嘴巴饿。 食物在面前,什么兔兔小狐狸……他撑着下巴道:“兔兔刚孵出来会不会是饿了?” 虽然是元婴期但是也是个婴儿嘛,要不然怎么会一上来就想吃兔子。 “元婴期不会饿,”朝纵微微敛眉,递给了朝砚碗筷之后,还是将那小狐狸给放了出来,刚一出储物袋,那小家伙就抽了抽鼻子,在看见桌子上的烤骆驼时,一个助跑,起跳,毛绒绒的尾巴宛如开屏,然后蹭的一下被朝纵拉了回去,面前摆上了下品灵石。 虽是一出生就元婴,但是到底不如真正的元婴修士来的强悍的,这是朝砚送他的礼物,朝纵倒没有虐待它的意思。 只是小家伙凑到那灵石的面前嗅了嗅,用爪子拨弄了两下,直接扒拉到了地上,它扒在桌边看了看,似乎没有捡的意思,反而侧头捋过一条尾巴打理自己去了。 继米团儿之后,又是一只爱干净的狐狸。 “也许是个小姑娘,”朝砚上下打量了两圈,用筷子递过来一块烤肉。 那小狐狸歪了歪脑袋打量了朝砚一下,又看了朝纵一眼,探头将那一小块的烤肉吃进了嘴里,就在朝砚观摩它反应的下一瞬,刚才还好好的小家伙顿时蹭到了桌边开始狂呸,后面的毛毛炸的仿佛一朵蒲公英,简直用生命在诠释那烤骆驼有多么的难吃。 “可能要吃奶,”朝砚换回自己的筷子,完全没有受到这种表演的影响。 朝纵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他本身对于食物无感,辟谷以后更是不需要食物的存在,朝砚按理来说也是不需要的,但是胃不需要,嘴巴需要,不可以常理来论,如果不是缺乏食物,那就是缺乏灵气了。 妖兽的身体强悍,灵兽更胜一筹,即使看似柔弱的好似尾巴一拎就断,但是以朝纵的估计来说,即便用法器来砍都砍不断的。 一枚上品灵石被推到了小狐狸的跟前,它呸完了以后还在朝砚的水杯里面漱了漱口,在朝纵把他丢出去之前,小家伙凑到了灵石的跟前,这回不拨弄了,直接张口咬下,下一秒一抬头,灵石不见了。 “叽,”米团儿惊讶的看着的那处,耳朵竖的高高的。 朝砚伸手摸了摸那喉咙处,完全没有卡住的迹象,直接就吞下去了,虽然没长牙,但是出人意料的掌握了蛇的技能。 那之前的那块下品灵石之所以被推下去,朝砚撑着头道:“还挺挑食啊,那试试这个。” 朝砚取出了一个玉匣直接推到了小狐狸的面前,滴溜溜的珠子跟珍珠一样在里面打着滚,下一秒,一团毛绒绒直接占据整个匣子,恨不得把自己装进去的架势开始嗑豆子。 价值连城的清体珠,在朝砚吃够了以后剩下的半匣,不到片刻就被这团毛绒绒给清空了。 “嗝,”一个小小的嗝从那微张的粉嫩嫩的小嘴中吐出,那粉红色的吻部直接过来蹭了蹭朝砚的手掌,下一秒心满意足的用尾巴包裹全身睡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连朝砚戳尾巴都不带醒的。 “能吃能睡,这孩子挺好带,”朝砚捋了捋那尾巴,觉得自己终于要养一个正常的孩子了,毕竟能吃能睡这属性跟他还挺像的。 那尾巴轻轻动了动,本是顺在脑后的耳朵轻轻抿了抿,下一瞬朝砚手里的尾巴消失,一个白嫩嫩的小胳膊搭在了朝砚的手上,头枕在米团儿身上,脚的搭在了朝纵的手腕上,一看就特别的舒适。 “这感觉跟我儿子似的,”朝砚捏了捏那柔软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然后下一秒看到了曾经的大儿子的死亡凝视。 “有我一个就够了,”朝纵扣住了他的手道,“不许再养别的。” 有他这个前车之鉴,十分难以保证后面有没有他的这种心思,鉴于朝砚对养子的纵容,一切苗头都要掐灭在刚刚兴起之时。 “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朝砚笑眯眯道,“这样想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可爱?” “没有,”朝纵果断回答道。 朝砚默了一下,直直的对上朝纵的眼睛道:“我要撸狐狸。” 两人对视半晌,朝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念一动,那睡的四仰八叉的小婴儿瞬间又变回了蜷缩成一团的小毛团,然后被丢进了朝砚的怀中:“只限白天,不能带上床。” “崽儿你真是个好老公,”朝砚叫这个称呼的时候完全没有半分的羞涩,一手撸着狐狸,一手吃着烤骆驼,人生就是如此的满足。 小狐狸明显的有奶就是娘,自从朝砚喂过一次以后,见天的就占据了米团儿曾经的位置,朝砚背包里面充斥灵气的东西多的是,今天喂个青莲子,明天喂个冰灵果,小狐狸那吧嗒的小嘴就没有停下来过,身躯迅速的篷大了一圈,也不知道是毛长长了,还是真的长胖了。 “九条尾巴带出去,人家一准知道你是个什么灵兽,”朝砚手里拿着颗双生丹,这丹药的灵气比之灵石更甚,小狐狸琉璃一样的眼睛紧盯着转悠,即使已经长出了牙也没敢真的扑上去咬一口。 毕竟咬一口万一被小气吧啦的只给下品灵石吃的主人带回去关禁闭,对于狐狸来说,简直就是虐待。 而朝砚的话出口,那本来竖在小狐狸背后毛绒绒的一团瞬间收了回去,只剩下一根在摇曳,抬头一看是一只顶漂亮的狐狸,低头一看宛如一只小博美犬,当然狐狸长的比较好看。 “不愧是狐狸,就是聪明,”朝砚喂了颗双生丹,小狐狸顺着他的胳膊踩上了肩头,窝的相当的安逸。 而司徒在百忙之余看到了朝砚新收的狐狸时凑近了打量了两圈,啧啧出声:“这一看就是个美人呐,什么时候化形?” 乳名兔兔的小狐狸呲出了一口小白牙,只要那指头敢上前一步就敢咬下。 朝砚虽然赞成自由恋爱,但是:“它就算化形了也没法嫁给你的。” “嗯?为什么?”司徒看着那一身光滑至极的毛毛道。 “它才一个月大,”朝砚语重心长道,“司兄,恋童是不可取的。” 司徒:“……我可以等它长大。” “它一天能吃一根佛手掌,”这是朝砚估算出来的等价,孩子这种事情,生出来不算什么,养的起才行。 “告辞,”司徒果断拱手告退。 朝砚连忙叫住他道:“对了,我们要走了。” 烤骆驼已经吃过了,佛手掌也成了菜,跟狼肉在一起,进了朝砚二人的肚子,城里的美食搜罗了一圈,朝砚实在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司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一路顺风。” 在朝砚答好之前,小狐狸的尾巴扫过了他的唇角,声音一卡顿,朝砚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何时启程?”司徒朗笑着问道,“估摸一下我们返航的时间,看看能不能给你们送个行。” “现在,”朝砚开口道。朝纵向来是说走就走的性子,要办事绝对没有拖拖拉拉的习惯,至于朝砚自己,不提也罢。 “那这厢就告辞了,”司徒愣了一下,也很是干脆利索的跟他告别,不过他倒是递过来了一个卷轴道,“兄弟们未出过此地,我倒是多年前游历过一些地方,有些见闻和记录都记在这里了,朝兄若有兴趣,可前去一观。” 他隐约知道朝砚他们并不是沦落至此,因此自然也不会在离开回纥城之后就返回什么城池家乡,见过的地方很多,或许是想要去游历一番的。 朝砚的确是漫无目的,目前万剑城是回不去的,带着小狐狸这么个宝贝疙瘩,大的仙城为最好先不要入的好,要不然被察觉了比当初在金琳城还麻烦许多,当年算得上是运气好,但也让朝纵九死一生差点儿没有从鬼门关回来,如今朝纵虽然已经晋升到了元婴期,但也未尝不会有麻烦找到头上来。 不过麻烦多了是闹心一些,倒是说不上怕麻烦就是了。 “多谢,”朝砚接过,他的地图虽然也有,但是肯定比不上这个好玩,这就跟世界地图和杂记游记是一个道理,他随手递出了一枚玉简道,“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捏碎了召唤于我。” 司徒已经知道他们修为不凡,此时也有几分的心照不宣之感,不过他向来也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萍水相逢,这玉简也算是留个念想:“那就多谢朝兄弟了。” 至于平安的事,朝砚脑子里面转悠了两圈到底没说,能在一起的都是姻缘天定,在不了一起的便不是那个对的人,无论什么原因。 就此告辞,出了回纥城便不再是荒漠,朝砚翻开了司徒给他的卷轴,眼睛闭上,手在上面划过道:“我点哪里我们去哪里。” 朝纵摸了摸马匹身上的鬃毛,闻言笑道:“好。” 马车配备,让朝砚对于接下来的旅程格外的期待,只不过此时牵着高头大马的男人立在那里,一笑就好像连此处艳阳都给遮去了一样。 朝砚瞳孔微缩,那一瞬间好似真的感受到了旁人说朝纵好看的地方,平时虽是总是念叨好看,可是此时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大概就是灰姑娘看到白马王子一样的感觉,朝砚为自己的心情总结道。 就在朝纵看过来之前,朝砚闭上了眼睛开始选址,相当的随心所欲。 手指点下,眼睛睁开,朝砚与趴在肩头的小狐狸一起去看:“这好像是个瀑布,说是里面有冰泉鱼,我们去这里吧。” “啾,”小狐狸嗷嗷的响应了两声,仿佛朝砚才是主人一样。 “那就去这里。”朝纵答应了。 之前已经告辞,启程的时候便不需再多此一举了,马车顺着荒漠的道路出发,不过数十里之地,便已经可以看见青山绿水了。 小狐狸兔兔对于将它孵出来的母亲还是很喜欢的,时不时就整个扑上去磨牙一圈,那种连上品灵石都能嘎嘣掉的小乳牙愣是让米团儿身上连个破皮都没有。 朝砚半撑着脸颊道:“你看这浓厚的母子情。” 朝纵觉得小狐狸只是把米团儿当玩具了,就像当初的米果儿一样,吸兔吸的一发不可收拾,但是这话就没有必要跟朝砚说了。 “的确,”朝纵开口道。 一路悠悠荡荡,遇见的果树的时候就上去摘两个尝尝鲜,朝砚摘着果子,还能够从犄角旮旯里面掏出来一枚戒指,米团儿每日被吸的扑街,倒是小狐狸凑上前来闻了闻,正要张口咬下的时候被朝纵截了胡,小白牙呲出来,毛毛又膨胀成了蒲公英。 “注意仪态,”朝纵看了它一眼,顿时刚才膨出来的八条尾巴又收了回去。 没错,不能入大仙城的原因还有这一点,小狐狸不喜欢在灵宠空间里面待,但是尾巴收的也不是特别的好,一不小心炸出来的尾巴就把他自己给埋了。 从出生到现在起,话已经听得懂了,不过似乎声带没长全,所以不能说话。 朝纵看向了那枚戒指,中品的储物戒指,神识已经不存,说明主人已经死了,神识探入,朝纵把那戒指又丢了回来:“你收好。” 朝砚抓过同样探入,总算明白小狐狸为什么看见这戒指眼馋了,里面堆积着数百万上品灵石,虽然比朝砚自己的要少很多,但是无异于一笔巨大的口粮。 毕竟这年头养狐狸还是颇费一番功夫的,养一只挑食的九尾狐更是,还是得加快赚钱的步伐。 朝纵转身,朝砚在哪里跟小狐狸嘀嘀咕咕:“等你会说话了就把这枚戒指给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吃。” 琉璃色的眼睛眨了眨,下一秒张嘴道:“真的嘛?” 清凌凌的,嗓音里面跟注了水一样,就是还稚嫩的处在雌雄莫辨的时候。 朝砚惊讶了,学习果然是逼出来的,狐狸的潜力也是无穷无尽的。 “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朝砚侧头道。 “就刚刚,”那琉璃色的眼睛眨了眨,小嗓音绵绵软软的跟撒娇似的,“你说要给我的。” “说话算数,”朝砚将那戒指套在了那小爪爪上,不过语重心长的叮嘱着,“吃够了为止,多吃到时候消化不了可就难过了。” “砚砚你真好,”小狐狸眨了眨眼睛,尾巴在朝砚的脖颈上轻扫着,“我最喜欢你了。” 朝砚也眨了眨眼睛,本来打算摸摸头的,结果看着朝纵僵直的背影总感觉他浑身冒火,下一秒小狐狸就被拎着尾巴提了过去,朝纵看着它的眼睛道:“最喜欢谁?” 朝砚知道小狐狸的本事以后非但没阻止,还上前捏了捏那滑动的小爪爪,挥着折扇感觉他家崽儿果然长大了,都知道争夺他们爱情结晶的宠爱了。 思维完美的岔开,小狐狸扒拉了两下,蹭上了朝纵的肩头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那天出发的时候砚砚看你看呆了。” 朝纵微怔,捏着尾巴的手下意识的松开,看向了朝砚。 朝砚本来以为他自己是置身事外的,结果那声嘀嘀咕咕恨不得传的方圆百里都能够听见,他对上了朝纵的眼睛道:“那是因为崽儿你长的太好看了。” 这种事情上不需要羞涩。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但是朝纵的心情却似乎肉眼可见的拔高了一个高度。 小狐狸舔舔自己的尾巴再接再厉:“我们做九尾狐的可是很痴情的,绝对不跟有道侣的抢道侣。” 这话出口,非常的早熟。 “你知道什么是痴情?”朝砚凑过去问道,“我没有教过你这个好像。” 小狐狸啾了一声:“这是灵兽自带的传承,可以一出生无人教导都能修炼,砚砚我厉不厉害?” “厉害,”朝砚竖起了大拇指。 但我怀疑你说你刚刚会说话是驴我的。 “所以痴情我是很了解的,”小狐狸的尾巴尖尖碰了碰朝纵的耳朵道,“他对你就是痴情。” 朝砚看了朝纵一眼,他当然知道他家崽儿痴情,但是看着他家崽儿圆融的气息,他能说这小狐狸不愧是狐狸么? 顶着兔子一样软萌的皮,下面的肠子弯弯绕绕,不过试探两下就找准了家庭地位之中的核心。 马车继续前行,出乎朝砚意料的,又在朝砚意料之中的,朝纵竟然允许那小狐狸紧紧跟随他了。 不知道这小家伙又使了什么花样,但是效果相当的显着。 有上树摘果子,就有下水摸鱼的,清澈的只没过脚踝的溪流,里面有小鱼游过,米团儿用爪尖沾了一下水,蹭的后退了几步,压低了身体耳朵竖的高高的,仿佛觉得自己是只猛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萌兽。 兔子怕水,小狐狸却是勇猛无畏的,因为人家能飘浮在水面上,每每逮鱼之时都以溪流截断的架势来的,那小爪子一挥,地动山摇的,别说鱼了,藏在石头缝里面的螃蟹都被震的口吐白沫。 朝砚挽着裤腿站在溪水里面平安无事,倒是朝纵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愣是被水溅了一身,换成米团儿在这里扑腾水都溅不到他的身上,奈何同修为而言,小狐狸的速度的确很快。 滴滴答答的水顺着那线条完美的下巴滑落下来,朝纵的唇边勾起了一摸笑容,小狐狸浑身毛毛一炸,转身就跑,奈何最终也没有逃过被打屁股的命运,同为元婴修士,打屁股当然很疼。 “啾,砚砚我疼……”小狐狸尾巴炸开瘫在大石头上仿佛变成了一只狐饼,然而还有精力告状。 然而身为父亲一方的朝纵驱干了身上的水,十分不人道的往它的身上滴着水,报复心十足:“不许叫那个称呼。” 即使是灵兽也不喜欢自己的皮毛被弄的很湿,小狐狸站起来甩一甩浑身的水,毛毛倒是炸开了,但是朝纵摸着自己脸上身上的水珠,直接以灵气召来溪水,给抖完舔毛的小狐狸冲了个通透。 “叽叽叽,”小狐狸呆滞原地,蹦起的时候气出兔子叫,下一秒另外一道溪流刷的冲起,直接朝着朝纵席卷了过去,若非他躲的快,下场就跟那个湿漉漉的大石头一样了。 半空之中水流随灵气到处冲击,虽然两只都不是水系,但是修为到那个地步,简单的用灵气控水还是做的到的。 朝砚一脸欣喜的看着这样的场面:“打水仗,感情真好。” 就是相处不像父亲和儿子,而像两个崽儿。 米团儿感受着地面的震颤,蹭的一下站起,猛兽变成了撒丫子的奔进了马车之中,用生命诠释这压根不是什么感情好。 “我也来,”朝砚兴致勃勃的收起扇子,两道水流席卷,空中一人一狐一愣,小狐狸躲的贼快,倒是朝纵被那水浇了个通透,浑身湿漉漉的连咳嗽里面都带水。 “崽儿你怎么不躲?”朝砚莫名其妙。 小狐狸趴在石头上无声的笑的打跌,连带上九条尾巴,愣是笑成了一个球。 朝纵驱离了身上的水渍,坐在大石头上背对着朝砚,浑身都好像遍布了阴影。 自闭。 小狐狸甩着尾巴晃晃悠悠:“呀呀呀,呀呀呀……” 幸灾乐祸的下场就是再次被揍了屁股,非常惨。 朝纵拍了拍手,他不能对朝砚做什么,还收拾不了一只狐狸了。 心情舒畅。 水仗结束,朝砚继续逮鱼,好容易看到一条红红的鲤鱼,还没有想明白能不能吃的时候手已经下去了,然后挖出了一个蒲团大的石头。 上面雕了个鱼,雕了条小龙,互相环绕游荡似的,好似一错眼就能够破水而出一般。 当摆设挺好看的。 朝砚举着那石头上朝朝砚挥动:“崽儿,你看我挖了个什么。” “鱼龙盘!”小狐狸咬了一下尾巴猛地站直了身体。 它刚刚诞生脑袋里面只有功法的传承,但是随着见识多了以后,好多的东西在见到时好似就会自然的浮现,比如说他们九尾狐其实是智慧的象征,那必须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记的,不能跟一只刚刚觉醒的半灵兽计较。 而在刚刚浮现的传承之中,鱼龙盘可是好东西,凡是能跟龙沾上边的都是好东西。 “这东西还有名字呢?”朝砚几步踏了过来道,“兔兔,你这家族传承真不错。” 用来考试哪还用什么临时抱佛脚,裸考!任性! “那是,”小狐狸翘起了尾巴,“鱼龙盘可是好东西,取的是什么鲤鱼跃龙门的意思,坐在这上面修炼,可一日千里,不过传承里面就没有人能从溪水里面捡到鱼龙盘的。” 也没有从树上捡到几百万上品灵石的。 大气运之人。 小狐狸脑海里面浮现了这几个字,下一秒断定:必须抱紧大腿的人。 它说的倒对,不过那么一小只晃悠着尾巴在那里摇头晃脑普及知识的架势,朝砚真怕它头重脚轻。 “一日千里的确是好东西啊,”朝砚看着那上面的鱼龙图文,递到了朝纵的面前道:“送你了,好好修炼,天天向上。” 本来朝砚还是很有干劲的,毕竟他修为比崽儿高嘛,应该护着免得一不小心被谁害了,但是他家崽儿现在修为比他高了,脱离了他的羽翼,朝砚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了。 朝纵推回道:“你现在更需要。” 他的目标绝不是将朝砚远远甩在身后。 “这个东西可以扩大的,”小狐狸用爪子扒拉着那边缘,试探的用牙齿上去咬了咬,不愧是朝砚养过一段时间的狐狸,看见东西的第一件事是先想能不能吃,“你们都不要的话可以送给我呀。” 然后它的头被按进了毛毛里,非常的惨。 听说可以扩大,这宝贝就有用多了,朝砚举着往马车上走去:“那我们一路走一路用。” 鱼龙盘被扩大了塞在了各种小褥子的下面,小狐狸整天也不折腾了,趴在那里呼呼大睡,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儿变成狐狸,要不是有车门,它什么时候翻下马车的都不知道。 米团儿同样享受的很,迷瞪着迷瞪着就着了,两团白绒绒滚一块儿,在这小羊皮的毯子上一窝,不刻意找就跟被雪埋葬了一样。 而朝纵就比较有恃无恐了,亲亲摸摸成为寻常,即使孩子在旁边也力图再挑起朝砚的心脏病来。 “我说让我一个人蕴酿一下,”朝砚每每这么认真说话的时候,就会迎来更激烈的亲吻。 飞流直下的三千尺的意境在现代已经很难看到了,但是在这个世界只要找一找总能找到的。 那潺潺如雪的水流从高空之上直接坠落下来,连通那云海之上,真的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一样。 砸落的潭水盈盈微蓝,清澈的几可见底,偶尔一条鱼尾划过,朝砚眼睛亮了:“那鱼起码几十斤。” “灵气充足,”小狐狸抽了抽鼻子,开始在朝砚的肩膀上叠爪子,“我们抓来吃吧。” 朝砚喜欢味道好的,小狐狸喜欢灵气足的,朝纵是厨师,问题是谁去抓? 小狐狸从朝砚的肩头落在了水面上,下一秒连蹦带跳的溜了出来,浑身呲的一下从脑袋抖到尾巴,演冻的不行这一块朝砚给它打九十九分。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这小家伙天生快人一步啊。 小狐狸抓不成,朝纵下水就得沉,米团儿上去不是抓鱼可能是喂鱼的,灵宠空间里面的米果儿还在睡觉……不是,闭关呢。 “行吧,我抓,”朝砚坐在了潭水边,折扇探进了水里,神识探往,那水底漆黑一片,只有数条游鱼摇头摆尾,看起来非常的悠闲。 下一秒折扇起,水波荡漾,岸边的三只顺势溜到了树后,等到那鱼跟水打在了地面上的时候,他们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一条一米多的大鱼努力的扑腾着尾巴,身上的灵气萦绕,明显已经到筑基期了,可惜尾巴甩动带动的灵气波动连米团儿都影响不了,非常的惨。 朝纵经历过烤骆驼的学习以后,再对付这样的大鱼已经是手到擒来了,只不过在剖开鱼腹之时,他在里面找到了一卷羊皮卷。 “鱼腹丹书,”朝砚看着那羊皮卷道。 朝纵:“……丹从何来?” “丹之一字可以有很多的释义,”朝砚躺在一块石头上抽着鼻子,“可以代表红色,还可以说是……” “哦,”朝纵倒是认真听了,可是朝砚的话还是被打断了,一枚玉符从天边飞来,直直的落在了朝砚的手上。 玉符贴上眉心,朝砚半晌后睁开了眼睛。 朝纵翻着手上的木头道:“万剑城的来信?” “唔,”朝砚懒洋洋的点头,看不出喜怒。 “说了些什么?”朝纵询问道。 “你的灵兽血脉暴露了,兔兔的灵兽身份也暴露了,万剑城一片乱糟糟的,”朝砚打了个哈欠道,“然后你便宜师父回去了。” 朝纵若有所思,总算从脑海里面挖掘出了钟司商之前给他挂在了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师父下面:“然后呢?” “戚裕被你便宜师父打死了,万域归本来也死了,但是好像是假死,那些因为灵兽闹事的家族因为我留下的那些人情令牌好像安分下去了,”朝砚啧啧道,“老头果然是有后手的,不过他让我们先不要回去。” 信中所说,灵兽到底珍贵的很,剑心学院能够压下风波,但是一旦回归,双拳难抵四只手。 “戚裕死了?”朝纵的语气有些迟缓,其他人都可以压后,或者被别人斩杀,唯独戚裕那个人,朝纵想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可还没有等他能够杀掉那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死了。 “老头说你师父还是很厉害的,”朝砚竖起一根手指道,“其他的嘛,老头说该吃吃该逛逛,等他后续的消息。” 朝砚对于戚裕的死亡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死了也不能救活了再杀一遍,便宜他了。 朝纵点头:“好。” 万剑城中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却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清净殿内一黑袍之人坐在上位之处,一身的冷气仿佛能够将所有人都冻住一样。 钟司商发出玉符后道:“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万域归诈死逃离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元婴修士给自己留有后手却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他们在明,万域归在暗,若非这人回归,他们甚至不知道万域归尚未身死的消息。连带着那戚裕的死亡也让钟司商觉得有几分的不真实。 戚裕真的死了么? 那人明明比钟司商更年轻,此时被叫师兄也只是冷声嗯了一下:“只他一人不足为虑。” “是我没有把剑心学院带好,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钟司商愧疚道,此次事情虽然压下去了,但是清净珠的暴露还是让剑心学院受到了重创,而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着不应该助长魔修气焰,却人人对他手中的第二颗清净珠存在着觊觎。 “无妨,从前剑心学院无清净珠之时也是一样的,”那人开口道,“放不下外物者成不了大事。” 这话语之中带着蔑视,包括对于万域归的。可由他说来却理所当然。 “是,在下明白了,”钟司商道,“万家很多人都失踪了,只是万域归的一双儿女,此时还留在剑心学院之中,此时于他们而言只怕打击甚大,有学子说要驱离,可他们……” “品行清正之人不在乎身份为何,驱离乃是往敌人身边推,对于要求驱离者身份严加核查,心智不坚者驱离剑心学院,”那人冷声说道。 “是,”钟司商领了命令离开。 万家人虽修冰系为主,可是平时的万家楼群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像如今这般门庭冷落,寂寥无比。 万剑城乃是万家先祖所创,接纳上百家族入此地定居,拓展势力,给予庇佑,可一朝传出与魔修勾结之事,曾经传扬万年的万家也成了人人唾骂的所在。 万聆雪站在小楼之前,那日被打击过度,骤然气血翻滚,于修为上都受了创伤,想要再度进境,只能先将伤势养好,只是若换了往日,她必然好好疗伤,只想着一鼓作气冲上去,胜过这世间许多的男儿。 可是如今却好像失去了那份心力一样。 “少主,我们也要走了,”两位女子拱手告辞道。 沾染上万家的浑水,谁都逃不掉。 “去吧,”万聆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告辞。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纷纷有些有些欲言又止,却皆是抿唇离开了。 “姐,”万铭城从楼群之中跨出,看着万聆雪说道,“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他本是面无表情的,此时更是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之人的冷意,仿佛将自己都化成了一整座冰块一样,再不许人的靠近。 “孔儒呢?”万聆雪看向了他,苍白的脸上却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虽然你不想让他淌这趟浑水,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别因为别人错过。” 万铭城身体微微一颤,叹了口气道:“他脱离了孔家,孔擎允许了,到底是我连累他。” “但他大约是高兴的,”万聆雪抬步迈上台阶道,“院长已经同意给我们庇佑,铭城,父亲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从前有万家庇佑,以后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你是男人,绝不能瞻前顾后,绝不能抛却底线,绝不能软弱你可明白?朝砚他们从来没有家族依附,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要做到。” 即使前面有千难万难。 “姐,”万铭城看着她身上突然的变化有些惊讶。 “父亲死了,作为女儿怎么也要披麻戴孝,伤心一段时日,”万聆雪解下了乌发上仅有的白色发带。 即使院长说他只是诈死,她也只当他死了。 第143章 破关而出 冰泉鱼的味道相当的好,具体参照吃的头也不抬的小狐狸, 毕竟小家伙既挑灵气还挑口味, 两者缺一不可, 即使灵气充足如琉璃果, 它照旧能够尝一口就吐。 冷泉,瀑布, 行了数日观得一道美景,也算是值了。 吃完的烤鱼被掩埋掉,朝砚摸了摸肚子躺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那瀑布,有些许的水汽弥漫到脸颊之上, 朝纵收拾完坐在他的身旁道:“在看什么?” “在看这瀑布后面会不会有个水帘洞,”朝砚侧头笑道。 从小听了无数遍花果山水帘洞的朝纵探出了神识,在意料之中触碰到那后面的禁制时道:“有。” 禁制是在元婴期,同修为之下想要破除需要耗费一些力气。 朝砚坐起了身来道:“真有?!” “嗯, ”朝纵点头。 “有禁制的话就是有宝贝嘛, ”小狐狸跃跃欲试, 在石头上蹭了蹭爪爪, 直接抖着尾巴一个飞扑, 穿过了那瀑布之中去。 瀑布虽高又急,但是对于元婴期修为而言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禁制比小家伙想像之中的厉害,号称聪明绝顶的狐狸下一秒叽里咕噜的被那瀑布冲下了潭水,跳上岸的时候甩水甩出了一道残影。 但是才出生没两个月的小狐狸竟然会游泳。 朝砚拍着朝纵的肩膀道:“没事,米团儿也不会游泳。” 朝纵侧目看他:“……” 并没有被安慰到。 朝纵抽出了剑, 小狐狸经验不足,他可没有破不了禁制被冲下潭水的爱好,剑光从剑尾迸发,直接将那瀑布拦腰斩断,水花伴随着乱石四溅,小狐狸抬起前脚按住了被吓得叽叽乱叫恨不得打个洞把自己给埋了的米团儿头上,尾巴炸的老高,非常有大佬的风范。 一剑不成,那瀑布奔涌再下,直接砸起巨大的水花,朝纵又挥数剑,一声宛如玻璃破损的声音传来,在那瀑布落下的间隙之中,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传了出来。 “啾,”小狐狸不演大佬了,心急火燎的就往里面冲,结果这次被朝纵揪住了尾巴,又不能像壁虎一样断尾,非常气! “走吧,”朝纵收起了剑,直接握住了朝砚的手一同前往,朝砚不忘抱起兔子以免出来的时候没了。 平安落地,洞穴之内有些漆黑,或许因为禁制的缘故却干燥的很,光线不影响视物,两人前行,偶尔有小狐狸在旁边啾啾伴奏。 初入洞穴有些狭窄,但是灵气实在充足,几可错认为水雾,等到行了数十米,视线蓦然开阔,却宛如进了四十大盗的宝库一样,成堆的上品灵石堆积的到处都是,连绵出几座小山,可是珍贵的不是那些上品灵石,而是那架子上整齐排列的玉匣。 小狐狸挣扎的宛如一只渴望拆家的狗子,朝砚看的却是正对面盘坐在石台之上的一具枯骨,那枯骨略有些狰狞,但是材质看起来却像是羊脂玉一般,这乃是生前身体经过不断的淬炼才有此效果,枯骨之上略落了些灰尘,却并无伤痕,可见或许是坐化在这里的。 不过当朝砚看到他面前放着的蒲团时兴起了一丝兴趣,按照套路来讲,心诚则灵的考验就在眼前,他凑到了朝纵近前道:“崽儿,看见那个蒲团了么?” 从小听各种故事的朝纵:“需要磕一千下头的那种?” “很有可能,”朝砚摩挲着下巴道,“按照套路来讲,如果不磕一千下还可能直接宝物消失。” 朝纵抿了一下唇道:“我来吧。” “嗯?”朝砚拉住了他的手臂道,“来什么?” “一千下头,你不想看那蒲团里面是什么么?”朝纵扭头看着他道。 虽然他不认为这天地之间除了朝砚谁当的起他下跪磕头,但只是一个连神魂都散尽的死人,就当是一块木头也无妨。 “磕一千下多累啊,”朝砚摸了摸米团儿的耳朵道,“小家伙上去蹦着一千下去,兔兔数数。” “我还数不到一千呢,”小狐狸抬起头抗议道。 毕竟才出生两个多月,数不到一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我来数好了,”朝砚挥了挥折扇,挽起了袖子坐在了灵石堆上道,“兔兔好好学。” 试图挣脱尾巴去尝试一下那些玉匣里面东西的小狐狸:“……吭叽。” 朝砚数的不疾不徐,米团儿蹦的却仿佛一个上下跳跃的暖水袋,并且带着两个长长的兔耳朵在那里摇摆,直到一千的时候停下,仿佛减了个肥。 “辛苦了,”朝砚说道。 米团儿打着摆子躺在了灵石堆的上面,整只摊成了一只兔饼,非常欠吸。 而那跳跃了一千次的蒲团之上果然露出了一块破洞,质量看起来非常的不好,朝砚将那蒲团拾了起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厚沓薄如蝉翼的丝帛,还有一个牵扯着的法阵,显然就是那没有磕够一千下头就会让这东西消失的阵法。 那丝帛被朝砚打开,朝纵看了一眼上面林林总总的宝物名称,除了专门记录的书册,会有如此多灵草的大约也只有丹方了。 “炼丹师,难怪灵石堆成山,”朝砚随手翻了两张道,“化髓丹,化婴丹,驻颜丹……看起来都没有怎么见过。” 只是随手翻了两页,朝砚在看到地坤丹的时候停了下来,地坤有大地充实之意,这丹药的作用也是用来让人稳固根基的,就跟那佛手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比起那个更加彻底一些。 朝纵虽说突破到了元婴初期,但是修为过猛难免中间的有些根基顾虑不到,灵气的掌握程度上来讲没有什么问题,但朝砚也怕存在什么现在无法察觉的隐患。 而地坤丹乃是七品等级的丹药,元婴期可用,所需材料:万年龟甲,坤噬草…… 林林总总下来竟是不下数十种材料。 有如此丹方,可见死者生前是一位七品之上的炼丹师。 朝砚本来只打算拿出来的看看,没给人磕头,不算拜师,不过现在嘛,丹方都拿出来了,也没有送回去的道理。 “多谢前辈,晚辈这厢就收下了,”朝砚拱手行礼,算过道谢,至于下跪磕头一千次还是算了,他心不诚,磕了也不过是累人而已。 收起了丹方,朝砚终于如小狐狸所愿的看起了那些玉瓶玉匣之中的东西,炼丹师的收藏极为的丰厚,除了许多丹药之外,只地坤丹的的材料他便在此处寻觅了十几个出来。 灵石被朝纵收拢而起,小狐狸仿佛在跟他比谁吃的更快一样,朝砚折扇抵着唇看着匣子里面的顶级灵石思索了一下还是藏了起来,万一小狐狸吃了顶级灵石以后不想吃上品灵石了,那要是找不到顶级灵石兑换的地方,岂不是要饿肚子,还是先不要吃的好。 灵石,灵草,灵丹……朝砚在翻到最上面的一个玉匣之时看着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略黑的玉质色泽,其中有一股纯水之力,朝砚从背包之中取出了另外一枚几乎一样的玉简拼凑,两枚玉简瞬间融合在了一起,却仍然缺少了一些边角。 之前的那枚玉简是钟司商所赠,本来还以为拼不齐了呢,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一块,神识探入,上善若水之意缓缓浮现在了脑海之中,拼凑了一块之后算是残卷,修炼倒是可行的,只是后患不知道会是什么。 朝砚想了两下丢进了背包之中,他先把碧水东流融汇了再说吧,贪多嚼不烂。 其实就是懒。 正思索着,一股玄妙的力量从周身升起,空中雷声轰鸣隐约传来,朝纵下意识的看向了朝砚:“要突破了?” “没有,没有,不是我,怎么可能那么快,”朝砚思索着往灵宠空间猫了猫,估摸着是米果儿睡多了终于决定开始突破了。 灵宠空间灵气绝对充足,即便不足其中的灵气也是以朝砚背包之中的灵石予以填充,只是那种微妙的气氛仿佛直接笼罩在朝砚的头顶,即使只是旋照修为的突破,那样的天象也足以对金丹修士造成一些影响。 腹内凝结的金丹开始疯狂的运转,与此同时朝砚的周身也开始吸纳灵气,他干脆盘腿坐下,洞穴之内无数的灵气吞涌而入,几个周天下来,那丹田中央的金丹都似乎圆润扩大了一分。 “不会又要突破了吧?”小狐狸爬上了朝纵的肩头问道。 这可是他记忆之中突破最快的人了,朝纵这样的不算人。 即使有着元婴期的修为,小狐狸觉得如果不好好努力,说不定没多久就被朝砚追上来了。 “这次不会,”朝纵环胸看着那处道,但是能从天象之中得到好处是肯定的。 即使他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元婴期,原本努力的步伐也不能有丝毫的停滞,反而要更加大步的前进,否则总有一天真的会被朝砚再次赶超,甩在身后。 如此天象一直维持,即使此地偏僻安静也吸引了修士的探索。 到一月之期时,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便是此处灵气翻滚沸腾了。” “莫非有重宝现世?” “传言此地万年前曾有争斗,说不定是哪个大能留下的宝贝。” “看那天雷,乃是妖兽在突破,不似开光修士。” “小心为上。” 朝纵的禁制覆盖了整座瀑布寒潭的范围,听到的人声本也在数里之外,可此处雷云不可挡,他们竟是直接顺了过来。 “禁制,”一青年祭出一个法宝试探了了一下,待看到那法宝的变化,脸上浮现出了喜悦之意,“是元婴期的禁制!” 他们倒不认为此处有元婴修士,毕竟那样的大能哪里是会轻易出现的。 其余人皆是兴奋:“看来有重宝。” “就是这个禁制破除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了,”说话的人听似抱怨着,实则也是满脸的喜意。 “都不知道逝去多少年了,威力肯定比不上当年了,”另外一名青年道,“解了就是。” 他们努力寻找着禁制薄弱之处,奈何寻摸了一圈哪儿哪儿都没有个突破的地方,一群人只能找了一个地方重点开始攻击,什么水流术,火喷术皆是用上了,与那禁制接触之时看着花里胡哨的很是爆炸,待到攻势散去,禁制完好如初,几个人纷纷傻眼。 “我们破不了的话不如去发布任务好了,”一个青年扶着腿半弯着腰道,显然刚才的攻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到时候哪儿还有我们的份啊?” “那也比干瞪着眼什么也拿不到好,元婴期的禁制就是厉害,隔了千万年也能这么牢固。” 几人商议,竟是同意了回去发布任务再来,朝纵本是冷眼旁观不甚在意,但若真让他们发布了任务再来,可能真的会引来麻烦。 几人依依不舍的本打算离开,却觉一阵巨大的威压临头,不待他们色变,膝盖已然被压弯趴在了地上。 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出现:“此处乃吾闭关之地,尔等速速退去。” 那声音不甚响亮,却振聋发聩一般,让几人皆是惶恐不安。 “打扰前辈清,清修乃是吾等之过,晚辈冒犯,”一个青年被那威压压的满脸是汗。 其他几人为没有好到哪里去,逝去的元婴修士洞府和真正的元婴修士在此那是不一样的,如此冒犯,在此等修为称道之地人家说杀也就杀了。 “走。”那声音再起。 几人身上的威压撤去,起身对视了一眼,一行礼之后连忙撒丫子的狂奔,再不敢停留片刻。 空中的雷声轰鸣的更加厉害了,猩红色在其中不断的翻滚,仿佛在告知着诸人那里有妖兽要突破到旋照期了,如此异象,既让修为不足的修士心生敬畏,又让修为足够的修士生出了收拢妖兽之意。 旋照期的妖兽极为难得,若是能得,于修为上大有裨益。 可是这些人每每兴奋而去,却又铩羽而归,每每回归之时皆是缄口不言,可是有新的元婴修士出现的消息却不知如何蔓延了出去。 元婴为尊,若只是旋照的妖兽只是会引来觊觎和争抢的话,元婴修士的存在有时候可以改变整座大陆的力量。 “元婴修士?莫非是那日的天生异象?”一位中年人站在城楼之上负手说道。 “或许的确是那样,但五十道雷霆落下,天道未曾留下生机,”在他的身旁,另外一位中年男人同样有着思虑,“或许是哪位长老闭关也未可知。” “说是驱逐的声音十分年轻。” “那些小辈可不是就想遇到高人么?流言罢了,我还听闻有说声音苍老无比的,不过既是驱离并未杀人,可见非魔修一方,既不愿意让人打扰,便没有必要去结这个怨仇。” “林兄说的在理,西域魔都之事如何?”那人转身行走,请身旁之人同行。 “岁见城不堪,万剑城万家也难辞其咎,”那人同行道,“剑心学院有人坐镇,倒是不必担忧。” “如此甚好。” 本是听说有旋照期的妖兽,结果又听到有元婴修士在那处,元婴是个什么修为那些修士难以言说,但是只经历那么一遭的人便都明白了,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了沧海一粟一般,只能任凭蹂躏碾压,连丝毫的还手之力也无。 毕竟据说连金丹期的都去那处碰过钉子。 “元婴修士有个旋照期的妖兽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事算是盖棺定论。 只是仍然有一些人心中存着念想,想着拜师学艺,奈何再寻摸过去时还未靠近数里之地便已然被威压碾落在地了。 “你身上一半的兽血感觉凶性蛮大的,”小狐狸趴在朝纵的肩头甩尾巴,它聪明的很,刚开始对朝纵有着畏惧,待相处一段时间过后便知道朝纵即便真想收拾它也不会当着朝砚的面,随即尾巴仿佛翘上了天,此时便是在朝纵的脖颈处抽着鼻子,“不过对那些修士脾气倒是挺好的。” “滥杀无辜之人会招致因果,”朝纵侧目道,“九尾狐也不纯是祥瑞吧。” 在朝砚的故事之中,九尾狐也会食人,按理来讲,即便在灵兽的群体之中,也不是诸如瑞兽那一类的,而是参差各半。 “据说人吃多了会遭天谴,”小狐狸抱着自己的一条尾巴打理着上面的毛发道,“好几位前辈都被渡劫的雷云劈的灰飞烟灭了,好人不能吃,而且人类的味道还不如冰泉鱼来的好。” 这份传承来自于久远很久远之前,那时的人类跟鱼类对于九尾狐而言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人类扩散极快,几乎呈爆炸似的增长,飞速的成为了天底下最多的智慧生命,反哺天地,功德生命之力无穷无尽,虽是力量微弱,但是尤为受到天地的喜爱,只其中肆意屠杀生命者为天地所弃,非魔修功法之过。 而诸如杀掉那些屠杀者的止杀者则是顺应天道,每每除恶,有功德临身。 这些传承小狐狸倒是有的,但是它还不算太懂,毕竟再聪明也才刚出生三个月,蛋里的不算。 “你知道我另外一半的血脉是什么兽么?”朝纵询问道。 他虽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另外一半兽血凝聚的兽身为何,却不知是到底是哪种灵兽。 小狐狸摇头:“不知道,你变个兽给我看看我也许就知道了。” 朝纵:“……” 下一秒小狐狸被施了禁言咒,只能叽叽啾啾的满地追逐自己的尾巴了。 雷鸣声在三月之后有了变化,朝砚周身的气息也比之之前更甚一筹了,只是濒临临界点却没有什么突破的意思。 强行冲击或许可行,可是之前跟朝纵双修的那一次,虽无隐患,可已经算是拔苗助长了一次了。 雷鸣声止,身边的灵气更浓郁了数分,下一秒,一头似虎非虎小兽从朝砚的怀里跳了出来,先是在地面拉长身体伸了个舒服到极致的懒腰,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姑奶奶又回来了!旋照中期,棒不棒!” 米团儿趴在一块灵石糯糯道:“主人已经金丹了呀。” 晴天霹雳,刚刚还摇头甩尾的米果儿单脚点地定在了地面之上,它卡巴卡巴一截一截的转身道:“金丹?不是旋照么?你会不会说错了?!!!” 米团儿竖起了耳朵,眨了眨眼睛道:“没有呀,小主人已经到了元婴期了。” “哦,好厉害的呢……”米果儿刚刚打算炫耀一下自己一下子突破到了旋照中期的成就,然后发现当初会被它按着打的两位现在它拍马也赶不上了。 厉害起来也要有个分寸吧,它以后是不是就只剩下卖萌的作用了? 抽了抽鼻子,米果儿猛的转向了那九条尾巴的小狐狸,好奇的凑上去拨了拨:“咦,九条尾巴的狗?” 噗叽,下一秒米果儿被狐狸爪爪按头按在了地上,四爪划拉也起不来。 小狐狸打不过朝纵,要抱朝砚的大腿,要吸兔子,但是打一个刚刚突破到旋照中期的米果儿还是很轻松的,这是投胎投的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办法。 朝砚收功,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却有些英雄所见略同,刚开始看见小狐狸的时候,他也觉得像是长了九条尾巴的狗,幸好从记忆深处把九尾狐的存在给扒拉出来了。 “唔唔唔,”米果儿拼命划拉爪爪,它不仅能够感受到修为的碾压,还有血脉之上的威压之力。 小狐狸被禁言不能说话,米团儿却是能开口的,毕竟两个食肉系的动物打斗是不适合兔子上前掺一脚的。 “兔兔他是九尾狐,元婴修为。”米团儿糯糯的说道。 九尾狐可是灵兽一脉的存在,米果儿从前无知,跟着朝砚看了几眼那些个典籍,听他胡说八道了许久也知道了。 灵兽于妖兽而言是碾压的存在,也算是觊觎的存在。 灵兽的血液对于人类的吸引力来自于血液的力量,他们并不一定能够辨认出什么是灵兽什么是妖兽,但对于妖兽而言,那样的血液天生对他们有着吸引力,若是能得一滴血,修为便远不至于此。 敬畏又觊觎,这是天性使然。 只可惜觊觎归觊觎,灵兽天生的修为就让很多妖兽望而却步了,再加上纯灵兽都护短,拿人家一滴血怕不是要被整个族群追杀到天涯海角,当然,人家赠予的不算。 “原来是九尾狐,失敬失敬,”米果儿总算被放了开,失敬完了以后浑身一震,“主人从哪里偷……寻来的灵兽,不怕被追杀么?” 这么小的崽被从人家窝里偷出来,怕不是要被追杀到人道毁灭。 “兔兔是从蛋里孵出来的,”米团儿抖抖耳朵,反复跳跃了一下活动了一下筋骨。 “哪颗蛋?你孵的那颗?”米果儿问道。 “嗯,”米团儿软糯糯的回答,“差点儿被你吃掉的那颗。” 米果儿:“……” 这兔子学坏了。 小狐狸闻言,浑身毛毛一炸,也不在朝纵跟前作揖求解禁言术了,迈着白白的小爪爪,踩出猛兽的步伐,气势汹汹的朝着米果儿冲了过去。 米果儿浑身一个激灵,蹭的一下躲到了朝砚的背后探头道:“当时是朝砚让我吃的。” 而且这位没磕破吃不到鸡蛋羹所以让它整个吞了,结果他吃下去还闹了一次肚子。 小狐狸搭上了朝砚的腿,浑身一怔,琉璃色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啾了一声宛如无声的控诉和无尽的委屈。 朝砚默了一下看向了朝纵道:“要不给它解了禁言?” 毕竟当初想着吃人家是他的不对,可是那个时候那颗蛋就是个蛋,谁知道能孵出这么一只好看的小狐狸,颜控都要后悔死的那种。 朝纵神色一动,小狐狸身上的禁言解开了,它尾巴蓬松的两下,然后垂落了下去看着朝砚开始嘤叽叽:“砚砚你当时是真的要吃了我么?” 朝砚笑着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道:“当然没有了,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吃你。” 主要当时是没磕破,但是这话绝对不能说。 小狐狸啾了一声,眸光凌厉的看向了米果儿伸出了爪爪,一把按住了那长长的毛尾巴。 “主人救命!”米果儿死明扒拉住朝砚的衣摆。 朝砚转头微笑,摸了摸小狐狸扬起的头道:“别打死就行。” 让你告状。 然后刚刚出炉的旋照中期妖兽被胖揍了一顿。 九尾狐的传承之中,蛋壳尤为坚硬,可比上品灵器,看着脆弱,哪里是能磕破的,也不是妖兽吞下去能够消化得了的。 一行人出发。 “不过砚砚,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小狐狸的传承之中九尾狐的蛋都是被高阶修士守护着的,以朝砚之前的修为绝对偷不出来,蛋本身对于偷拿者也会产生戾气,根本不可能契约成功。 “你真想知道?”朝砚侧目问道。 小狐狸点了点头。 “传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女娲补天的时候漏下了一颗五彩石,”朝砚带着微笑认真讲道。 小狐狸认真听着,显然还没有熟悉套路,朝纵微撑着额头只静静的看着朝砚,听没听得进去那就是两说了,米团儿翻了个身睡贼香,毕竟以前是一只兽吸兔,现在是两只,也是非常的累。 至于米果儿抽动的嘴角无人看见。 “……然后经过日积月累,灵气冲刷,那石头在雷鸣之时裂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蹦出了一个蛋就是你了。”朝砚笑眯眯的道。 小狐狸恍然大悟道:“那我是天地生养的九尾狐了喽?” 朝砚点头:“没错没错。” “那我还挺厉害的,”小狐狸抖着尾巴。 “女娲掉下来一块石头蹦出来猴子,又掉下一块石头蹦出来个哪咤,又掉下一块石头蹦出来个朝砚,又掉下一块石头蹦出个狐狸蛋,”米果儿兀自嘀咕着,“女娲到底是去补天去了还是漏石头去了?” 小狐狸茫然:“嗯?” 朝砚咳了一声好险没有让唇角的笑容扩大,对上小狐狸琉璃一样的眼睛,拍了拍脑袋道:“你的确是天生地养的九尾狐,没错。” 是从系统之中买来的,但是系统又是从哪里来的就不知道了,真是偷的就把系统拿出去顶锅。 比起米果儿,小狐狸更相信朝砚,但是很快它就发现,今日相信朝砚的自己好像真的是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狗。 因为它又一次问朝砚自己的身世时,朝砚是这么开头的:“据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 “到底是女娲补天还是盘古开天?”小狐狸凑近了十分凶悍的问道,虽然下一秒就被朝纵倒拎着尾巴拎了下来,非常的气。 朝砚一愣,折扇挥了挥道:“你等等,我想想。” 小狐狸:“……” 我再相信你我就是个狗子! “这个聚灵丹的味道不错,兔兔快来尝尝,”朝砚招呼道。 “汪。” “哎呀,学会新叫法了。” 而米果儿的三观也不断的在刷新着,比方说朝纵成了半灵兽,比方说它就睡了一觉,正魔大战都经历一遭了,比方说朝家所有的人都被朝砚断了契约。 “兔子暂且不说,陈涌呢?”米果儿交叠着爪爪道,陈涌可不是用玉简契约的,那是直接的心头血契约。 朝砚:“!!!” 他不知道。 跑的太急了直接把人给落下了,之前完美的告别此时直接降到了八十分。 “我试着联系一下他,”朝砚发出了玉符。 离开那瀑布处的马车朝着一方前去,这次朝砚点的地点花都城,据说那里有漫天遍野的花和用花做出来的花饼。 各种口味的都有,总之朝砚很想去,只是路途平安,快要到达的时候,朝砚本是挥动的折扇顿了一下。 朝纵侧目:“怎么了?” 朝砚抬眸道:“我给司徒的玉简被捏碎了。” 司徒那人若非遇到极为危险无法解决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求助于人的。 格桑城司家并非什么名门大家,家族靠的是行商发家,到了司徒也这一代也本本分分的,可是他们本分不代表着别人本分。 此时的司家大门晃晃悠悠,司徒擦着唇角的鲜血看着那些肆无忌惮踏上他家地面的人道:“索平,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司家已经让了一步,你还想怎样?” “之前让你们让你们不让,现在想让,晚了,”那被叫做索平的人捏着下巴上沉甸甸的肉笑的极为不善,那样的体型作为修士而言也是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他对待司家诸人凶悍异常,对着身边站立的黑袍人却是谄媚异常,“鬼首您看,他们这么不识时务,不如全部杀了?” 那黑袍之人怪笑了两声,似乎舔了舔牙齿道:“杀是要杀的,但是杀之前我要问上几个问题。” 那黑袍人不疾不徐的朝着司徒迈步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为浓重的血煞气息,司徒脸色变了一分,可那人蹲下时却无法动弹。 “之前此处荒漠之上起了几分异象你们可看见了?”那人的语气之中都带着鬼气森森。 司徒未答,那人抬起头来道:“杀一人。” “不!看到了,”司徒指甲抠地直言道,可是那将司家围的满满当当的人却是手起刀落,血液喷洒在了地面之上。 司徒面色苍白,抠着地面的指甲已然渗出了血来,今日恐怕没有办法轻易善了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了就好,我问你答,敢不答或者撒谎的话,你的家人就是那种下场,”那黑袍之人露出了森森的牙齿,似乎看见血液让他极为的开心。 “好,”司徒浑身颤抖的厉害,财物都可以舍去,但是家人的性命他拼死都要保住。 朝砚,朝砚他们……或许不该捏碎那枚玉简让他们趟这淌浑水。 “异象之后你可看见了什么人?”那黑袍人继续问道。 司徒开口答道:“看到了,两个人。” 莫非他们是来寻朝砚他们的? 那黑袍之人似乎轻松喜悦了起来:“两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一人长的格外的好,修为如何?” “并无,他们皆是面貌普通之人,在下修为不济,看不出他们修为为何,”司徒咬牙回答道。 “哦?”那人捏住了司徒的下巴,黑衣之下的眼睛直勾勾的宛如能够看透人心一样,“你说真的?” “真的,”司徒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我觉得你在撒谎,杀一人,”那人抬头道。 司徒几欲跳起,目呲欲裂:“不,求你不要!” 那围着的人刀刃再次落下,却只听叮的一声,风云皱起,一阵强大的威压濒临此地,不管敌我皆是承受不住的跪在了地上,剑光一闪,那捆缚着司家诸人的绳索纷纷掉落在地,而那些围着的人皆是直接倒地,一瞬间便没有了气息。 “你问他的话不如问我,”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直接将那黑袍之人拎了起来,就像是拎一只小鸡一样。 “是你!!!”那黑袍之人先是大喜,然后又是大惊。 “你们好像在找我?”朝砚将人丢了下去,同样半蹲下去道,“谁让你找我的?” “你杀了诸多魔修,我们报仇不是理所应当的么,”那魔修紧紧的盯着朝砚,扶在地上的手指的却有着微微的动静。 朝砚微微垂眸,一折扇挥出,血液喷洒,那魔修一声痛呼,一条胳膊却是直接滚落在了地面之上,其他人皆是惊讶,索平被肥肉挤压的眼睛差点儿瞪到了极致,而司家只是震撼的话,之前驼队之中的人揉着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眼瞎了一样。 那是朝砚??! 其他人看的是胳膊,朝砚看的却是那断掉的手掌之中掉落的传信玉简,他未曾将那刻录到一半的玉简捡起,而是直接开口道:“戚裕没死?” 朝纵周身的气息一厉:“他没死?” 那魔修捂着自己断掉胳膊的地方蓦然一惊,知道自己大约是逃不过此劫了,哈哈大笑道:“没错,罗刹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死去,朝砚,他让我们见到您的时候告诉您,你们还会再见面的,至于朝纵,不死不休。” 朝纵眸中锋芒一厉,却是被朝砚按住了手臂道:“慢着。” 朝纵住手:“怎么?” “普通魔修还能杀,他是鬼首,在这里杀会给司家引来麻烦。”朝砚将那玉简捡起递到了那魔修的跟前道,“你跟他说,我等着他。” 朝纵不解却是负手而立,那魔修同样不解,却是颤抖着手接过,刻录之后那传信的玉符直接飞出,而下一刻那魔修便血溅当场,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尿骚味开始蔓延。 小狐狸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仅一条的尾巴里十分的嫌弃,而朝砚在看到那个胖墩墩的人时露出了一抹神奇的颜色,毕竟在修真界能够长这么胖也是很不容易的。 那胖子接到了朝砚看过来的目光,跪地求饶道:“大侠,大侠饶命。” 尿液的味道尤其的刺鼻,索平却顾不得许多,他索家推崇至极的鬼首都被人一下子杀了,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崽儿,魔修不留,”朝砚开口道。 那些本就被威压震慑在地的魔修尚未开口便已然失去了气息,而朝砚拉起了司徒道:“索家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可以么?” 家族被毁成这样,司徒恐怕是得自己出一口恶气的。 司徒起身点头,看向朝砚时眉心微蹙,他知道朝砚厉害,却未曾想到这样的厉害,那鬼首碾压开光修为者十分容易,而朝砚杀他却似乎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与他们相比,朝砚时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对不起,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他刚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知朝砚之前所说的被人追捕或许也全非是谎言,站在顶端的人也会有麻烦,可是麻烦却似乎是被他引来的。 “我们也给你惹麻烦了,那就当扯平了,”朝砚折扇点了点他的肩膀笑道。 他态度仍与之前一样,司徒心中快慰,其他人收拢着尸体,押着索家诸人以后小心翼翼的凑上了来道:“司徒,请恩人进来坐坐的,站在风口怠慢了。” “不必了,我们这就离开了,”朝砚笑着看过那些看着他皆是畏惧敬仰之人,只有平安上前来道,“朝砚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这次匆匆而来,还得回去呢,”朝砚笑了一下,从戒指之中寻摸了一个小鼎递给了司徒道,“这个可护你家人。” 司徒一怔,本不欲收下,可是目光转到了伤痕累累的家人身上,叹气道:“多谢。” “崽儿我们走吧,”朝砚抓住了朝纵的胳膊,下一瞬二人已经从原地消失。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当真只是为救急而来的。 第144章 花会 “老大,朝砚他们怎么会那么……”厉害, 阿奇凑上前来, 满心满眼都是惊叹之色。 “此时司家忌口,不要再过多讨论,”司徒捧着那小鼎道, “以免招惹来麻烦。” 朝砚或许就是怕招惹麻烦, 所以才匆匆而来, 匆匆离开, 让那个魔修传信以后才杀死了他。 作为萍水相逢的朋友而言,这样算得上是仁至义尽。 “是, ”驼队的人虽然此时仍然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大多也反应过来之前救他们的或许就是朝砚他们,而那种层次的人翻山倒海,碾碎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的确不应该妄自议论。 只是觉得那样的高人好像跟他们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 没有眼高于顶, 就是平平常常的还爱吃这个吃那个,很神奇。 “并非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日后还是需要多加注意, ”司徒哪里不明白这群兄弟的心思, 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 这个世界的话语权掌握在修为高的人手上,有如朝砚那般并不被修为限制心性的,自然也有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行事自然以小心为主。 “是, ”他们也皆是明白的。 朝砚他们去而复返不过是片刻的事情,马车还停留在原地,米果儿蹲在马头上扯人家的鬃毛,人家大白马压根不理他,低头吃嫩草吃的相当开心。 “姑奶奶果然只剩下卖萌的作用了,”米果儿仰天长叹,那三个去救人它跟米团儿就是留下来看家的。 “看家不好么?”米团儿蜷缩成一团软软道,作为一只兔子而言,是承受不了太多的风霜雨雪的,毕竟心脏小,吓着吓着可能会被吓死。 “也不能说是不好,”米果儿翻了个身,就是心理落差有点儿大,它是猛兽来着! “看家辛苦了,”朝砚的声音响起,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不辛苦,”米团儿竖起耳朵应声。 米果儿翻身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朝纵冷淡无光的瞳孔。 马车继续前行,朝纵一身阴影,朝砚用折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他的肩膀,对上那侧过来的视线道:“那样是为了不给司家惹麻烦。” 要不然以戚裕那样的本事和心性,那片留下欢声笑语的沙漠之地整个都能沦为魔域,本来就跟司家没有关系和牵扯,不应该将人家牵扯进来。 “我知道,”朝纵只是在意当初魔都之地时戚裕对于朝砚的兴趣,还会再见,不死不休,他怀里的人被这么觊觎,“他对你好像蛮情根深种的。” “情根深种不是这么用的,”朝砚敲他脑袋,折扇抵着唇思索道,“他对我的兴致大概就是无聊了很久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兴趣跟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不用放在心上。” 就跟他自己一样,可能一段时间对某一样东西特别的感兴趣,但是兴趣过后撒开了手估计也就是随手乱扔。 那也就是说目前是有兴趣的,朝纵对其他人的忌惮都没有那么深,唯独对那个人,恐怕真的是要不死不休了。 而作为男人,他不能每次都让朝砚护着他,否则便真是矮了一头了。 “而且那日的征兆那么明显,”朝砚看他心情好转,笑眯眯的拉了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他只是派人来寻的话,说明之前的诈死也不全是假的,至少他目前是没有功夫和能力找来的。” 诈死哪里是轻易就能够诈死的,即便是元婴期的修为,也得付出一些代价来。 “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他的,”朝纵低头道。 “你就是想让,我也不可能给他的,”朝纵笑眯眯的说道,那人对他有兴趣,可是他对那个家伙没有兴趣,不想被当成一件稀罕的或是有趣的东西被研究戏弄,就像是猫觉得鱼很有趣,鱼不那么觉得。 清水环绕之地,花红柳绿看起来让人格外的舒心,一道玉简当空而来,落在了那潭水之中失去了踪影。 “朝砚……”一双眼睛蓦然睁开,宛如魍魉地狱一般,亮的惊人。 花都城的地界的确是百花齐放,到远远的地方便能闻到围绕在鼻端的香气,袅袅绕绕的显得连空气都格外的温柔。 “那朵花好好看啊,”米果儿作为一只兽也有少女心炸裂的时候。 米团儿连连点头:“好好看。” 小狐狸是男孩子,狐狸的体征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变为婴儿的时候绝对不会被误认为女孩子,此时闻着花香,接二连三的打着喷嚏。 “阿啾…阿啾!!!”尾巴毛毛蓬松开来,浑身都在诠释着对于花朵的不适,“真是不懂你们母兽。” 说话非常的直狐,一听就是以后娶不到媳妇儿的那种。 米果儿很气但是想想自己打不过它,而且不要跟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狐狸计较,然后继续沉迷到花朵的海洋之中去了。 朝砚撑着下巴看着窗口,眼睛微微转了转道:“你们知道花朵是花的哪部分么?” 米团儿不明所以,米果儿回答道:“头呗,那也不能是脚呐。” “当然不是头,”朝砚挥着折扇道。 小狐狸传承里面也没有这部分的讲述,扭头用尾巴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哪部分?” “其实是……”朝砚的话说到了一半被朝纵直接捂住了嘴巴,那道低沉优雅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无奈,“好好赏花。” 真说出来了这花都城也要变成一片污秽之地了。 “哦,教坏小孩子了,罪过罪过,”朝砚折扇一合,仿佛指点江山,“其实是头发。” 三只兽:“……” 朝砚的嘴,骗人的鬼,信你个鬼! 胃口被吊起来了但是没有解答的感觉相当的糟糕。 花都城的规模看起来跟苍谷城不相上下,但是因为漫山遍野的花朵,而使此处看起来好像绵延了数百里一样,人来人往,路过酒肆之时空气之中还弥漫着酒香。 “客官,可要喝花酒?”那小二站在门口处吆喝着,即使是筑基期的修为,对上客人时也没有丝毫的怠慢,因为那些客人之中开光期的看起来颇有些稀疏平常之感,旋照期的虽是不多,却也不是没有。 而那花酒也并非是青楼之中的那种花酒,而是纯正的由花朵酿造出来的。 米果儿眼睛已经亮了,朝砚看了几眼那清澈见底的酒水道:“要,来十坛。” “好嘞,两位里面请,”那小二的眼睛落在朝纵身上时带了几抹惊艳之色,却是飞快的移开了眼睛在前面带路,职业素养非常的高。 而这店中的其他客人看过之后也是纷纷扭头,虽有几分的冷漠,却似乎都不怎么想招惹麻烦的样子。 楼上雅座,要了十坛酒,又要了几个下酒的小菜,小二退下,朝砚推给了米果儿一坛酒,自己面前朝纵已然垂眸给他倒上了酒水。 那酒水在白玉的杯中极为清透,捏在鼻端之时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不遮掩酒水的味道极为的甘冽。 “梨花的味道?”朝砚咂了咂嘴看向了楼下,幸好不是他想象中香水的味道,也难怪此处喝这酒的人这么多。 朝砚只是品了一杯,而一旁的米果儿已经整只兽都快扑进去了,小狐狸甩着尾巴试图尝尝那个味道,结果被朝纵一手将脑袋按在了桌上:“这么小的不能喝酒。” “对,酒精对婴儿的身体不好,”朝砚语重心长道。 小狐狸啾了一声:“你见过婴儿吃灵石的么?” “你是想日后都不吃灵石了?”朝纵反问道。 小狐狸吭叽了一声摊平了尾巴,眼巴巴的看着朝砚道:“砚砚我想喝酒,就喝一小杯。” 直接的卖萌正中红心,朝砚的手在往酒坛那边挪,十分的没有原则。 朝纵往那手上瞄了一眼道:“它要是醉了拆了这花都城我也拦不住。” 就跟米果儿当初大闹金琳城一样,会引来很多的麻烦。 “兔兔乖,等你长大了以后再喝,”朝砚果断收回了手,笑眯眯的哄小狐狸。 “长大是多大?”小狐狸彻底垂下了尾巴问道,知道朝砚如果应允了,这事就算是没戏了。 “长大就是……”朝砚一时也估摸不准九尾狐的成年是多少岁。 “一百岁,”朝纵开口道。 虽然他自己都不见得有一百岁。 小狐狸彻底摊平,感觉狐生都失去了乐趣。 花都城此地有名花并非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一是指这长年盛开的花朵,二则是指此处的美人,女子爱美自然爱花,如此花香萦绕的胜景之地没有女子群居才是最不正常的。 女子多了,自然以女子为主的势力也不缺乏,从中排出个什么名次也是很正常的。 厅堂之中人声不算鼎沸。 “要我说还是落霞姑娘最是好看,当得上那第一的名号。” “落霞好看是好看,就是过艳了些,不如绿芜姑娘清水出芙蓉。” “你们说的都是俗物,还是凤丹姑娘遗世独立。” “……” 他们倒是小声讨论的热火朝天,朝砚若有所思的蹭到了朝纵的身边:“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崽儿你不感兴趣了。” 朝纵垂眸道:“为什么?” “直男,”朝砚发现了真相,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颜性恋的。 此处女子居多,男人爱花者少,爱美者多,会来此地的男人大多应该是慕名而来,毕竟扎在男人堆里是娶不到老婆的。 只是楼下的议论也并非全是关于女子的,朝砚侧耳聆听,一人小声说道:“听说洛神府的凤鸢花似乎要开了。” “凤丹姑娘种的一手好花,此花着实珍贵,”另外一人小声说道。 凤鸢花乃是地坤丹之中的一味花药,朝本是砚琢磨着这花都城之中名花林立,或许真能找到一些地坤丹中的药材,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洛神府凤丹。 在此处安顿下来以后,朝纵便打听了此事,与天选城一样,这里同样有打听消息的地方,而凤鸢花此事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其实算不得什么需要隐匿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广而告之的。 凤鸢花珍贵,盛开之时宛如凤凰的尾羽一般夺人眼球,若服下其花瓣,更有稳固根基塑造经脉之效,只是与龙凤沾边的东西大多都是力量极为爆裂的,只服下那凤鸢花更是有爆体的可能。 因而洛神府发出通告,以此花换宝物,顺带举报一场宝物的交易会,谁的价值高谁可得到那凤鸢花。 “那要是你出了一个本打算交易了,另外一个出价值更好的,她们还能反悔?”米果儿开口说道。 交易会的规定的确有这个漏洞,朝砚笑眯眯道:“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不会那么干的。” 毕竟男子要脸面,女子更是要的。 “想好用什么换了么?”朝纵询问道。 “这个,”朝砚将一方丝帛放在了他的眼前道。 朝纵低头看去,唇角勾起了笑意:“看来那凤鸢花我们拿定了。” 交易会就定在三日以后,无请柬也可进入,只是经历那门口之时需要验明身上不带魔修的气息。 为了避免惹出什么麻烦的时候漏了一只兽,即使小狐狸给摸软乎乎的肚皮卖萌,也照样被朝砚塞进了灵宠空间里面,就看那气愤的劲儿,估摸着放出来的时候得作妖。 “关上一百年也就成年了,”朝纵牵着朝砚的手腕说道,“出来就能喝酒。” 听起来还挺为狐狸考虑。 如果没有跃跃欲试的话还挺像那么回事。 朝砚:“……” 洛神府外牡丹遍地,就像是要对得起这洛神府的称号似的,一个个怒放的极为美艳,那府前的女侍额前皆是贴了花钿,妆容看起来极为的细致,那些男子进入之时虽算不得什么急色之人,也难免会看上两眼。 或许是觊觎之人看的多了些,朝砚二人相携而去,那女侍微微一愣之下反倒多了几分的热情。 “二位里面请,”女子柔声说道,目光从朝纵的面颊上打量而过,眸底闪过了一丝可惜。 长的这样好看,可惜喜欢男人。 一入洛神府中,更是漫山遍野的花海,即便有座位林立,那高低起伏的花山,在其中轻飘飘穿过的女子也是让一些修士看直了眼睛。 只是普通的女侍便有如此的美貌,也不知那凤丹姑娘会有多么的漂亮,朝砚拉着朝纵找了个角落坐下,觉得这里的姑娘一个个拉到现代去怎么也是个有辨识度的顶端明星,十分的赏心悦目。 他二人气度不凡,尤以朝纵面容出众,本来那些男子看来之时还略有戒备,但是当看到他们二人的亲昵之态时却皆是收起了那丝戒备,既有眷侣,看起来还情根深种的模样,长的再好看也不在情敌之列。 只是看着那些个眼神,朝砚一瞬间觉得他们好像不是来易宝的,倒像是来当上门女婿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当上门女婿也不是什么可耻之事。 女子们在花丛之中穿梭,送上各式的吃食,朝砚正专注于这洛神府的鲜花饼,所谓外皮松脆,内里绵软口感上佳便是用来形容这成堆垒起的鲜花饼的,女子多是细心,又在这外皮之上点缀一二,朝砚捻着花瓣,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二灵石变为成百灵石的诀窍。 不过管它贵不贵,好吃最重要。 “这位兄台,”旁边一人客气的打着招呼道,朝砚吃的很是开心,在角落处细细品味,仿佛跟这处的急切格格不入。 朝砚扭头看向那打招呼的人道:“兄台好。” “吾名崔铎,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崔铎非那等夺目之人,坐于这等角落之处也有几分的拘谨之态,颇有些初出茅庐之感,开光中期的修为也算得上不显山露水。 朝砚放下那鲜花饼,觉得这会儿大概不是个适合吃东西的好时候:“吾名燕砚,燕子的燕,砚台的砚。” 老头说最好不要暴露身份,戚裕那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还是隐藏身份的好。 崔铎一怔随即谨慎笑道:“燕兄,燕兄此行也是为了那凤鸢花而来么?” 也? 竞争对手啊,朝砚开口道:“崔兄是为了凤鸢花而来?” “不是不是,”崔铎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道,“在下并非为了那凤鸢花而来,而是为了在此处找到一位心仪之人。” 朝砚看出来了,小伙子是紧张呢,初入环境想找个能说话的人:“崔兄好志气。” 平时朝砚愿意胡说八道,刚才糕点占着嘴,正好是最不愿意胡说八道的时候。 “哪里哪里,”崔铎停顿了一下,苦笑道,“主要是家里催的急,而且此次想要凤鸢花的家族不少,我哪里争的过。” “看来这花都城慕名而来的人真是不少,”朝砚有点儿兴趣了,虽然有很多人争抢,但是这凤鸢花还非到手不行,要不然丹药少一味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其他的丹药又没有地坤丹的效果来的好。 “也不都是花都城的,”崔铎小声的说道,“还有平阳城的,洛溪城的,最头前的那一位可是圣域城宁家的。” 朝砚顺着他的指点看了过去,那处颇有遗世独立之感,侍从围绕,而一人握着白玉的长箫仿佛不受这人世间的纷扰一般,只是那副面孔却生的是满面的桃花,轻轻一笑便引得那些侍女们纷纷侧目脸红不止。 而那人看着年轻,修为却在辟谷后期,离金丹期不过是一线的差距,身边围绕诸人旋照有之,金丹亦有之。 圣域城宁家。 “圣域城,崔兄可否说来听听?”朝砚觉得这圣域城听起来似乎有些厉害。 崔铎惊讶:“你竟然不知道圣域城?” 他一声,周围有人看了过来,似乎带着几分惊异之色。 “小门小户,初出茅庐,不知者无怪吧?”朝砚笑着说道。 看来这圣域城的确是出名的。 “原来如此,”崔铎恍然大悟,随即开口道,“圣域城乃是这片大陆唯一的顶级仙城,也称之为圣都之地,其中每一个家族独立出来都可堪比一座仙城,轻易不可招惹。” “多谢崔兄提醒,”朝砚拱手笑道。 他们此处并不显眼,旁人只看过两眼后便不在留意了。 “不客气不客气,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崔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他话音止,一道香风从天而降,带着袭袭之感,让在座诸位修士皆是看了过去,崔铎也有几分的兴致盎然,似乎想仰长脖子去看,却又兀自按捺一般。 而朝纵明显对于此处无甚兴趣,只一一打量过那些修士,在观到无威胁之人时便收拢了目光,而以他的修为观去,无一人能够察觉。 朝砚倒是有些兴趣,撑着头看着那衣带飘飘而落,众位女子环绕,那中央的红衣女子生的凤眼樱唇,头戴大红的牡丹,却未曾有一分的艳压之感,不说那妆容样貌如何,只看这飘散而落而诸位修士汇聚的眼神,便知是美的。 那女子落地,红衣飘逸,周围女子皆是行礼:“府主。” “凤丹姑娘果然国色天香,可惜这样的美人我是没戏了,”崔铎在一旁啧啧道。 称赞者诸多,那女子只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以为意,她袅娜站立,似是看着每个人,又似乎没看他人,开口清悦,却又威仪之感:“多谢诸位能来洛神府观那凤鸢花开花之时,凤丹在此敬各位一杯。” 美人敬酒,男修们皆是捧场,仿佛连那花丛都染上了酒香,有那等女修坐于之地,朝砚就瞄了一眼,结果就看见一个姑娘翻了个白眼,虽是未出声,看那唇形却是:“扭捏作态。” 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是长的不相上下的女人,朝砚收回了视线离朝纵更近了些,遇到戏时做观众就好,不要掺和才是最正确的态度。 “你觉得凤丹姑娘如何?”朝纵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 朝砚虎躯一震,差点儿忘了他家崽儿偶尔也是戏多的:“没你长的好看,你最好看。” 该哄时候就要哄。 朝纵垂眸搂上了他的腰道:“你才最好看。” 朝砚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一次感受到了眼瘸的意境:“好孩子不能撒谎。” “在我眼里你最好看,”朝纵深深的凝视着他道。 一旁的崔铎本想絮叨两下,结果在看到朝砚二人的神态之时莫名的往旁边挪了挪,虽然两人的举动并无任何的狎昵越距,但莫名觉得自己很多余。 “好了吃东西,”朝砚捂住了朝纵的嘴,觉得再说下去自己得笑场,那可太不美妙了。 首座之上,那宁家为首之人收回了一双桃花目,并未说话,只兀自笑着。 “少主,”他身旁一人低身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宁泓淡笑,桃花欲是盛开,他示意了一下这花宴角落之处:“宁协,你看那二人如何?” 宁协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道:“似乎佩戴了遮掩修为之物,无法察觉修为。” “只有上品法器等阶能够遮掩金丹修为的探查,”宁泓摩挲着玉箫,在看向那处时道,“此次花会卧虎藏龙啊。” “可要结交?”宁协低头问道。 宁泓轻轻摇头:“贸然拉拢只怕不妥,暂观来意再做打算。” “是,”那宁协虽是金丹修为,却对宁泓这一届辟谷修为者言听计从。 而当此时,那花厅之中地面裂开,一座苗圃一般的石台缓缓上升,各花分立,唯独中央那未开的花苞最是吸引人的眼睛。 “此花名为凤鸢,”凤丹走上前去,十分怜爱的用指尖拨了拨那花苞道,“开花之时宛如凤尾,烈火灼灼,今日正午便会盛开。” 此时乃是晨间,正午时分也不过是一时三刻。 “诸位仙友有何需要交换的东西只管自己交换便可,只一样,交换这凤鸢花的东西可写于玉简之上,待我们府主选过之后给诸位答案,”一位侍女盈盈说道。 此举算是失礼,可这个世界是看脸的,男修们大多打的是崔铎这样的主意,自然不会再此处失礼,皆是刻录于玉简之上由那些侍女收走了。 朝砚同样交接,那女子扫过他们二人,看向朝纵之时却是有一些惋惜之意随即收好离开。 “我觉得我不应该坐在你们旁边,”崔铎有气无力道。 朝砚疑惑:“怎么了?” “你家道侣这样的容色,即使不喜欢女子,也把我比成了花旁的一块泥,”崔铎沮丧道,什么仪态啊也顾不上了,哐哐的拿桌子撞自己的额头。 “话不是这么说的,鲜花若无泥土,怎能盛开的如此之好不是,”朝砚笑着的安慰道。 崔铎若有所思:“似乎是这个道理。” “对嘛,爱你的人是爱你的内在,而不是爱你的外表,”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崔铎的眼睛在朝纵身上打量了一下道:“此话说的在理,就是不知燕兄如何在您道侣跟前展露内在的?可否传授一二?” 朝砚:“……” 他也不知道。 就他这个要貌没貌,要内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内在的,好像就是在证明他家崽儿眼瘸一样。 “真实即可,”朝纵将人拉了回来,视线从那宁泓之处瞥过,从刚才开始,那人便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二人。 朝砚自然是察觉了,不过多看两眼无所谓,反正他长的又不好看。 崔铎莫名对于朝纵有畏惧之感,点了点头后去揣摩什么意思了,并不知道朝砚这样的喜欢笑眯眯的瞎说,而朝纵这样的板着张脸的说出来的话也不那么的可信。 “宁少主,府主有请,”一位侍女对着宁泓盈盈拜过。 宁泓观她神色,淡然起身道:“仙子带路即可。” 诸人观二人神态,皆是有些意料之中,却又皆是失望。 圣域城宁家,的确非寻常人可比的。 而与此同时,一位侍女又走到了朝砚的面前道:“燕公子,府主有请,请随我来。” 崔铎睁大了眼睛,朝砚却是淡然起身,顺带带上了朝纵道:“请。” 凤鸢花只有一朵,可是请人却请了两位,诸人刚才还明确的猜想此时也不明朗起来。 “那二位是何人?”有人讨论道。 “不知,依我看还是宁家胜算大些,”另外一位修士道。 圣域城宁家远非一般仙城可比,而宁泓又是宁家下一任板上钉钉的家主,别说洛神府,就是整个花都城也不敢得罪。 一人所请,所行的方向却分了两边,充斥着女子柔情气息的待客厅中,红衣女子看着宁泓的到来微微露出了笑意:“宁少主请入座。” 宁泓同样还礼,落座之时自有一番倜傥之意:“看来洛神府选了旁人。” 红衣女子并非凤丹,此时闻言面有谨慎之意:“洛神府并不想得罪宁家,宁少主所说的飞红羽吾等姐妹均是纳罕的,只是姐妹们均是看上了另外一物,这匣中之物全当赔罪之用。” 宁泓脸色不见喜怒之色,只是轻轻挑开了那匣子,看着其中的物什一眼后便松开了手道:“白雪塔,洛神府这诚意宁某收下了,只是不知那人所换乃是何物?” 洛红迟疑:“这个……” “不方便告知?”宁泓抬眸问道。 “宁少主可能保证不说出去?”洛红小心问道。 她们是女子的势力,本就比男子在很多方面的行事上弱上一二分,并无招惹是非之意,可她们不招惹,那凤鸢花的盛开到底惹来了几分的麻烦。 宁协的虎目看向了她,无一丝对于女子的怜惜之意:“你这是怀疑我们少主?” 宁泓竖起长箫道:“是我们失礼,宁某可以保证不说出去。” “是驻颜丹的丹方,”洛红开口道,面颊之上略有薄红。 女子修行或不为长生,但是却求容颜得保,宁泓唇角的笑意扩大:“原来如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给出此方之人倒真是个妙人,也罢,到底是宁某与那凤鸢花有缘无分,告辞。” 他离开之时带上了那玉匣,倒是让洛红松了口气。 “姐姐,不是说那宁公子乃是极爱流连花丛之人么?”绿衣的姑娘在宁泓离开后说道,“可是他看起来让人好生的害怕。” “他若随意招惹,岂非堕了圣域城宁家少主之宁,有倒是风流但不下流才让人刮目相看,”洛红点着她的鼻子道。 “哦?姐姐这么懂,可是有思慕的男子了?”那绿衣的姑娘一抬手,拔了她头顶一支蝴蝶萦绕的步摇转头就跑,“这步摇从未见过,好生的漂亮啊。” “豆绿,豆绿你给我站住,”洛红一急追了上去,满脸的涨红羞赧之意。 宁泓离开此地,在长廊之处蓦然止步看着那玉匣轻笑了一声。 宁协在他身侧道:“少主,此次未曾拿到凤鸢花,可要找到那交换之人取得?”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脑子果然是全用到修行上面去了,”宁泓翻手将那玉匣收起笑着说道,“凤鸢花无所谓,不过一朵花而已有甚要紧,重要的是洛神府此处。”还有那能拿出驻颜丹方的人。 驻颜丹此方失传良久,传闻并非只有驻颜之效,还有延长寿命之功,虽是有随着修为提升延长寿命不那么明显的弊病,但是的确是驻颜的上佳丹方。 女子皆是爱美,此乃天性,即便那等有男儿心性的女子也不愿意衰老到鸡皮鹤发的程度。 “去查凤丹所邀之人还有何人,”宁泓摩挲着手中的玉箫,畅笑道,“不需凤鸢花,有驻颜丹足以。” 朝砚二人则直面了那国色天香的凤丹姑娘,远看很美,近看更是肤如凝脂,以女子容貌而言,本身便如同一朵牡丹花一样艳压群芳。 凤丹以容貌自诩,但见朝纵之时微微的讶异露出,得观二人牵手之态,更是收拢了最后一抹打量的神色笑道:“不知道友所说的驻颜丹方可否与凤丹一观?” 朝砚自无不可,直接递了过去。 凤丹上下观摩,心情似乎很是喜悦:“道友真是明白女子心思。” 这话算是赞扬,朝砚却是笑道:“一般一般。” 修真界尚不足以看出什么,现代的女性们为了美丽可是什么代价都敢付的,女子爱美乃是天性,比什么法宝都管用。 双方都很满意,驻颜丹方给了凤丹,而凤丹也递过来一块令牌道:“此乃凤鸢花禁制的钥匙,若无此钥匙,强行打开之时便是花毁之时。” 朝砚接过起身告辞。 交易很快完成,回到席间之时修士们彼此之间的交易也在进行,在万剑城中之时法器尚且不算多,可是在此地却是层出不穷。 朝砚再出现之时崔铎没问结果如何,只是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阴影之中:“我怎么这么穷。” “我也很穷,”朝砚随意的盘腿坐下感叹道,至今所有的财产加起来都不够买一颗凤凰蛋的零头。 “不会吧?”崔铎侧头道,“那刚才府主叫你过去干什么?” “看他长的好看,”朝砚伸手挠了挠朝纵的下巴。 朝纵握住那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朝砚心脏噗通的漏跳了一拍,崔铎捂了一只眼睛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燕兄你看起来也不像个有钱之人。” 毕竟吃起糕点来好像饿了许久似的。 “崔兄你真有眼光,”朝砚拍着他的肩膀道。 崔铎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看在你比我还穷的份上,这份酱牛肉便送你吧。” 他递过来一个储物袋,朝砚接过一看,那所谓的酱牛肉十分的巨大,闻起来便芳香四溢,血气十足。 “多谢崔兄,”朝砚欣然接过,朝纵看了两眼那牛肉道,“此妖兽身前为开光?” 开光开慧,虽是开慧仍算不得人族,但是以崔铎开光中期的修为,如此大方的赠予可见有些事情并非如他所说的一般。 “哦,燕兄忌讳这个?”崔铎开口道,“其实……” “崔家有丹药名为封灵丹,”一道风流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修长的手上执一玉箫,缓缓在朝砚的身旁落座道,“于黄灵牛筑基之时服下,与开慧丹有同效,却只提升血气而不生灵智,在圣域城也是极为受欢迎的存在,燕兄不必忌讳。” “宁公子,”崔铎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呼吸急促,看起来十分的紧张。 “崔公子,”宁泓与崔铎还礼,却是看向了朝砚二人,“三位可是好友?” “我们才刚刚认识,”崔铎开口道,颇有几分坐立不安。 “在下宁泓,”宁泓拱手道。 朝砚只能又做一遍自我介绍,朝纵本就是引人注目的所在,此时宁泓前往,却是让诸人之前的若有所思更添几分。 圣域城宁家绝不是好巴结的,能得宁泓如此结交,那二人到底为何人? “宁某想要与燕兄谈一笔交易,可否在这花会之后到寒舍一叙?”他倒是直说目的,没有扯些旁的。 只可惜朝砚对他的交易没有兴趣,只对黄灵牛感兴趣,因为尝了一口以后感觉……虽然是牛肉但是一点儿也不塞牙,有嚼劲,酱汁十分入味,如果做成辣口的他可能更喜欢。 然而现在很多人看过来,朝砚就算厚脸皮也没有好意思当着人家的花会大吃特吃。 “好,”朝砚笑着应承道。 午时于修士而言不过须臾之间,那日头正当午时,阳光直射在那花苞之上,就好像将所有的光芒和热度敛去一般,那本是静悄悄毫无动静的花苞仿佛咔哒一声张开了一个小口。 光芒汇聚,那缓缓张开的花苞弥漫出一种橙红至极的色泽出来,其上瑰丽难言,只是类似凤尾便好像夺去的不仅仅有阳光,还有所有人的目光。 “凤鸢花此物果然漂亮,”宁泓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只是随着那花苞彻底绽放之时,一道浓郁至极的力量也从其中蔓延了出来,非凤鸢花的力量,而是浓厚至极的妖兽之气。 “真是不枉费我在这里被关了百年,”一道诡谲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那花心之处一个黑影抖抖腿脚站了起来,力量蔓延,诸人纷纷色变。 “百目蜘蛛,”宁泓笑了一声,“原来真的躲在这里了。” 第145章 赚灵石 那凤鸢花算不得大, 成年人巴掌大小, 那蜘蛛隐藏在花蕊之中, 本也就是瓢虫大小,此时力量暴露碾压而出的时候却是身形急剧的膨胀,金丹中期的修为,眼看就要碰上那包裹凤鸢花的禁制。 金丹中期对上辟谷后期的禁制,基本上是随便突破就能破个干干净净的。 宁泓挥动了玉箫:“宁协。” 宁协双手成爪, 朝着那禁制之处奔袭了过去。 朝砚在那八条腿碰上禁制之前道:“禁制强行突破的话, 凤鸢花就没了。” 一时之间那些修为不足紧张的诸人皆是看向了朝砚, 那蜘蛛飞速膨胀的身体顿时收缩成了一团, 而宁协本是击打在禁制之上的拳头也在咫尺之间停了下来。 其他人惊讶的是朝砚知道这禁制的秘密, 这洛神府果然是将这凤鸢花换成了他,凤鸢花珍贵,本来知道真相以后对上两个不知道从何处出来的散修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偏偏他们刚才与宁泓似乎认识。 至于那两个打算对打的,却是隔着薄薄的一层禁制一双眼睛瞪着上百双眼睛,没有密集恐惧症也得得出密集恐惧症。 “既然出不去,那我便直接吞了好了, ”那那百目蜘蛛动了动毒鳌,眼看着就要朝那凤鸢花下嘴咬去。 妖兽身体强悍,修士无法承受的爆裂力量以它们的身体却承受得住,此时躲在禁制之内,若真想拿那凤鸢花下口,旁人真的拿它无可奈何。 “你现在吞了也消化不了, ”朝砚挥着折扇道,“等会儿禁制破了还是得吐出来,不划算的。” 崔铎在一旁被那金丹期的威压都要压跪了,他一个放牛郎好容易初出茅庐一回,结果还碰上这种事,没有吓傻都谢天谢地了,可是比他还穷的朝砚对上那么可怕的蜘蛛竟然一点儿也不怂,燕兄果然威猛。 事实的确如朝砚所说,若那百目蜘蛛贸然吞下凤鸢花,先不说效果如何,若是对战之时错眼一分,很可能就会送命在这里。 金丹期妖兽的妖丹于人修而言可是大补之物,本来有利的局面一瞬间变得进退维谷了起来,那百目蜘蛛动了动毒鳌道:“你待如何?” 金丹中期,离元婴已经很近了,如果能够找个好地方将这凤鸢花吸收了,未尝不能够突破到元婴期,而元婴期化成人形,即便躲在人修之中也不会被那么轻易认出来。 “要不我打开禁制你们慢慢打,”朝砚抛了抛手中的钥匙道,“谁打赢了那凤鸢花是谁的怎么样?” 朝砚说话之时,宁泓一直在旁聆听观看,眸中有几分的若有所思,诸如崔铎这一类修为不足的修士,对上那百目蜘蛛的修为皆是动都不能动,即便是他对上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是修为差距,而并非能力不足,不能不认,可是朝砚此时看上去却似乎并不受那威压的影响,是故作镇定?还是…… “你让姑奶奶一个人打你们一群?”那百目蜘蛛浑身的眼睛转悠了一圈,男修尚且面色苍白,那些女修皆是花容失色,有的甚至用帕子捂住嘴十分的惊恐和不适。 “那你挑一个,”朝砚笑道,“反正这凤鸢花是我的,我说了算。” 那百目蜘蛛的眼睛又是一通的乱转,在那些女修皆是后退,连凤丹府主也是面色苍白之时目光齐齐转向了朝砚的方向,一阵仿佛婴儿啼哭的笑声传了出来:“那就你……身后的那小子吧,女人的皮囊皆是无甚味道,姑奶奶就喜欢吃长的好看的。” 以这蜘蛛的审美而言说朝纵长的好看,嗯,他家崽儿是真的好看。 “还请蜘蛛姑娘手下留情,哪儿都能打,别打脸就行,”朝砚拽了拽朝纵的衣袖,十分担忧道,“万事小心为上。” 朝纵似乎一脸凝重,十分配合他的演出:“我会小心。” 若是米果儿在此,一定能看出这两个合伙算计那蜘蛛呢,但是此时连宁泓都有几分微微的蹙眉,眼神示意宁协退后,却并没有打算放那百目蜘蛛离开。 传言便有百目蜘蛛百年前从花都城消失,凤鸢花现,以百目蜘蛛的修为若隐藏于此处,不可能不现身,若是轻易放过,圣域城宁家的脸面也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朝砚祭出了钥匙,那钥匙直射那禁制之上而去,宛如冰凌破损一般淡然无痕,只那一刹,那说好要争斗一番的百目蜘蛛却是直接扯断了那凤鸢花朝着房顶之上跳了过去。 “宁协!”宁泓蹙眉开口道。 宁协已然追了上去,那可蜘蛛的毒鳌叼着那凤鸢花,尾部一动,却是有无数白色的蛛网在此处扩散开来,其上斑斑点点,似乎带着些许的绿意。 “丝上有毒,让开!”宁泓大喊,手中玉箫已然卷住了一抹丝线,那丝线在那玉箫之上泛起丝丝白雾,显然腐蚀性很大。 “救命,这是什么怪物啊!!!” “啊!!!”女子惊恐的声音在此处此起彼伏。 “姑娘别怕,我保护你,”这是见义勇为的。 宁协避开那些蛛网,努力近前之时却觉一道身影朝自己砸了过来,他伸手接过,却是那之前的所见的洛红,随手放在了地上,却听一声惨叫声传来。 “凤丹姑娘!” “这副皮囊不错,姑奶奶这就收下了,”那声音鬼魅极了,旁人皆是看着那被蛛丝卷去凤丹,可只有朝砚这里又有一道丝线袭了过来,竟是直接朝着朝纵而来的。 朝砚挥扇直接斩断,老蜘蛛果然看上了他家崽儿,老牛吃嫩草也要有个限度不是,他如此轻描淡写,宁泓与那蛛丝争力之时目光之中异彩连连。 “保护好自己,”朝砚御剑登空,打算亲自取回自己的凤鸢花,让那蜘蛛好看。 朝纵点头,眸中有些许暖意闪过,朝砚他似乎比之前更在意了些。 蓝芒登空,身体扭转之间直接避开了那千丝万缕的蛛丝,千条波光迸发,看似毫无目的头绪,却是将那丝丝绕绕在一瞬间齐齐斩断。 宁协的目光看了过来,露出了讶异之色:“金丹?!” 虽是不知在金丹哪个阶段,但是的确是金丹没错,如此年轻的年龄,怎么会?! 那蛛网已断,一道波光更是直接擦过那凤丹府主身上缠绕的蛛网,白色的蛛网掉落之时,那红色的法衣已被灼烧的破破烂烂,虽是露出了些许细腻的皮肤,但大抵那蜘蛛着实觊觎那副皮囊,并未让其损伤一丝一毫。 “姐姐,姐姐。” “府主!” 其他的女修皆是围了上去,一人给她披上了披风,那凤丹裹紧身上,再看之时感激之情露于面上:“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若真被那蜘蛛带去用了她的皮囊,那可谓是真的生不如死。 可她感激,朝砚此时却是顾不得理她的,因为那蜘蛛的蛛网实在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些,白色的蛛网仿佛当空的渔网一般罩下,蓝芒遍天,直接将那蛛网纷纷割接却无法焚烧,只能任由其落下,本就在金丹期修士的打斗之间苦苦支撑的低阶修士们不仅得抗住那威压,还得躲避那蛛丝,真可谓是苦不堪言。 屋顶坍塌,压下怒放的花朵无数,那百目蜘蛛脚下一滑,宁协绕后一拳砸下,可是待尘埃落尽之时那处却是空无一物。 “姐姐,再这样下去洛神府都要被毁干净了,”豆绿看着那些低阶侍女口鼻之中泛起的血液急切道。 “开启洛神府护府禁制,不能让那蜘蛛逃离此处,”凤丹裹紧了斗篷站直了身体道。 阵法拧动,各色的波光微微泛起,宁协脸色大变:“不好,它要逃。” 同为金丹修为,若是那蜘蛛一味逃走,他们根本就追不上。 宁协挡住侧路,面有急色,一只蜘蛛无甚了不起,可是宁家的脸面不能丢! “燕公子似乎并不着急,”宁泓擦去那玉箫之上的蛛丝看向了一旁的朝纵道。 “作为道侣,我自然是相信他的,”朝纵侧目看了他一眼,目光却是下一瞬便转到了朝砚的身上。 区区百目蜘蛛,怎么可能难得到他。 朝砚右手的折扇已然打了开来,随着那一格一格打开,一道纯水之力当空罩下,宁协色变,却不等他退下便被笼罩在了其中,下一瞬调动灵气之时双目睁大,几乎是惊恐的看向了朝砚的方向。 天地之间皆为一片湛蓝,宁泓本是敲打在手心的玉箫也停了下来,虽不同于其他修士惊恐的检查己身,但是发现自身无法调动灵气之时心中仍然涌起了惊涛骇浪。 若无灵气,即便是炼气修为者也能够将他毙命于刀下,同位金丹修为的宁协从未给过他这种感觉,可是朝砚不同。 其余修士皆是惊骇,这洛神府的女修们也皆是惊恐不安,而那同处其中的百目蜘蛛本是跳跃,却是直接从屋顶之上砸了下来,损毁了房屋无数,硬是将这建造坚固的洛神府显成了豆腐渣工程。 “你干了什么?!”那百目蜘蛛撑起了腿在地面之上铎铎出声,可是灵气的凝滞却让它感觉分外的不妙。 “你说话不算数,不想跟你说话,”朝砚直接挥扇,无数飓风水流之中还夹杂着人家的花瓣直接朝那百目蜘蛛碾压过去,其中威势赫赫,却被碾中,恐怕连命都留不下。 “我认输,我认输!”百目蜘蛛连忙丢下了那凤鸢花,它能活到今时今日,除了靠运气还有智商,若是旁人大可不用费这个功夫,可是换上了朝砚,他可是还记得刚才这蜘蛛对他家崽儿的觊觎呢。 折扇轻合,那水流偏离了方向,却仍是斩断了百目蜘蛛的三条腿,让它直接坍塌了下去,兽类的嘶吼声响彻此地,震的那些低阶修士皆是喷出了血来。 朝砚手中的折扇变长,宛如一根狼牙棒一般,并未砍杀,却是直接砸在了那蜘蛛的背上,刚才凄厉的叫声仿佛一瞬间哑火了,那背上的百目滴溜溜的乱转,显然已经处在了昏迷的边缘。 一扇一扇的砸下,诸人皆是心惊,断然看不出朝砚这般看着好脾气的修士这般的果决,就如同他们之前并未看出他乃是金丹修士一样。 妖兽的确该杀,可是金丹期的妖兽就这样杀了未免太过于可惜,虽是这样的想的,却无一人敢去置喙什么。 只有宁泓看着那处,看着那蜘蛛直接倒地之时开口道:“燕兄手下留情。” 朝砚原也没有打算将这蜘蛛打死,毕竟金丹期的妖兽如果卖出去的话也够小狐狸不少天的口粮了,金丹期的妖丹虽然珍贵,但绝对比不上活的对于家族力量的提升,即便是圣域城宁家也无法轻视一个金丹期妖兽的力量,不然只凭凤鸢花只怕是无法引来宁泓来此还带个金丹修士傍身的。 “价高者得,”朝砚约莫着那蜘蛛还有气息,就势收回了折扇和那掉落在地上的凤鸢花,如此粗暴的采摘,这凤鸢花的药性已然失了一半,若非凤鸢花完全成熟上面已经结了种子,朝砚觉得把这蜘蛛拆开了卖也不为过。 他此时留了一线生机,那妖兽命悬一线,正是神识意识最为低弱之时,便是筑基修士前往都有契约成功的可能。 如此修为的妖兽,还有如此大的契约成功的概率,刚才还惊恐的诸人皆是变了神色。 “前辈想要什么?”一人开口问道。 金丹修为者往往坐镇于一座仙城,而这花都城的最高修为者也不过是辟谷后期,可见这金丹中期多么的珍贵。 “灵石吧,”朝砚倒是想把崔铎家的牛全换来,但是估摸着此法可能会给崔铎惹来不少麻烦,索性便换成灵石,反正那小狐狸也就灵石不挑口味了,“我要上品灵石,顶品灵石最好。” 灵石极好,顶品灵石也算得上珍贵,毕竟无人傻的去用顶品灵石去换上品灵石,即使听起来数目是一样的,但金丹妖兽何其珍贵,一般皆是以物易物,哪里有用灵石交换的。 可偏偏那蜘蛛是朝砚打成那个鬼样子的,而且诸人想想之前他的那一招皆是忌惮不已,若他想要将此处的人皆是灭口,也不过是一件轻易至极的事情。 “我出十万顶品灵石,”宁泓开口道。 十万顶品灵石便是千万上品灵石,如此大的手笔,直接便可掏空一整座中等仙城,可于宁泓说来却似乎并未放在眼中,毕竟灵石是死的,可是若有一头金丹中期的妖兽,于家族实力的提升却非那等灵石可比。 他一出口,那些本想出价的修士皆是面色一白,他们也并非囊中羞涩之人,可是想要跟圣域城宁家相比,到底是差了一截进去。 凤丹本欲张口,此时也停了下来,千万上品灵石,那可是十亿的中品灵石,圣域城宁家果然无与伦比。 宁泓志在必得,朝砚也觉得这个价位可以的,随即道:“那就宁公子来吧。” 宁泓迈步,却是阻止了亦步亦趋的宁协道:“不必担心。” “是,少主,”宁协虽是如此说着,眸光划过朝砚之时仍然闪过了一丝的复杂与忌惮。 这等修为之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宁泓脱下手中的一枚戒指递给了朝砚道:“此处有五万顶品灵石,待回到圣域城宁家,剩余的灵石宁某再补上可行?” “剩下的可以不要,”朝砚开口之时诸位皆愣,连宁泓也有一丝的不解,“这是为何?” “今天惹出这样的乱子,明日我就要名扬天下到处被人找麻烦了,”朝砚笑道,“五万顶品灵石换宁家为我抹平此事可行?” 在场诸人在此处经历这么一遭,今日回去以后必然是要同亲朋好友说起一二的,不止是那百目蜘蛛,还有朝砚此人,可他这样说,刚才还有些许心思的人皆是一惊,若他不想消息传出,他们可还能迈出此地? 毕竟当今的世道谁都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够完全的保守秘密,而今日即便他们死了,也能够推到百目蜘蛛的头上。 “前辈饶命,晚辈必然缄口不言,绝对不会透露今日之事的,”一人面带惶恐道,其他诸人皆是求饶。 “我几时说要杀你们了?”朝砚反思自己,觉得大概自己刚才打蜘蛛的时候太凶狠了些,把人家都给吓着了,下次还是干脆利索些好。 “灵石照付,花都城乃圣域城附属,其中风波圣域城难辞其咎,只是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为友者不需如此客气,”宁泓唇角勾起了笑意,他招手,有宁家仆从上前低头道,“少主。” “你去处理此事,今日之事一丝一毫都不许透露出去,”宁泓吩咐道,“让他们立下誓言,若敢说出去者便是与我宁家为敌。” 圣域城宁家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但是只要缄口不言,小命便不需忧心,那人低头应是,诸人皆是上前立誓。 宁泓则走到了那百目蜘蛛面前定下契约,随即将那百目蜘蛛收到了妖兽袋之中,连带着那断掉的鳌足也一并丢了进去,金丹期肢体重长可行,但到底是比不上原来的接上的,他所携妖兽袋比之普通的更为华丽一些,不知有何妙处,直接系在腰间倒是稳稳当当。 “今日多谢燕兄解围,”宁泓笑道,“若无燕兄在此,宁某只怕也要吃上个大亏。”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那些立过誓的修士也皆是前来道谢不等,朝砚拒绝再收几斤的令牌,他们倒是乖觉的奉上灵石不等。 “燕前辈,我比较穷,可以用我家的牛抵账么?”崔铎满脸的敬佩加羞愧之意,着实有几分的不好意思。 奈何朝砚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他凑到了崔铎跟前道:“几头?” 崔铎捻了捻手指道:“十头怎么样?” 那黄灵牛筑基期的倒有,可是约莫对朝砚效果不大,开光期的虽是拔苗助长的,但是也委实不算多。 “好,成交,我们什么时候去取牛?”朝砚搂上了他的肩膀道。 崔铎递过来一个令牌道:“凭这个,您随时可来旷北城来取,报我家名字大家都知道。” 千不要令牌,万不要令牌,最后还是收了一块令牌。 “多谢燕公子救命之恩,”凤丹姑娘不知何时已然换下了身上破烂的衣裳,此时一身红衣盈盈行礼,即便凤眸天生有几分威仪之感,此时也带了几分女子的柔情似水。 人比花娇,女儿更是堪比牡丹之色。 朝砚正待说别客气,就察觉自己的手人握住,然后十指相扣,他扭头看去,朝纵正低头看着凤丹道:“不过举手之劳,若想回报一二,如同那些人奉上灵石便可。” 凤丹一滞,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微微凝滞片刻招手道:“洛红,去准备上品灵石五十万和百花玉露一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此物请燕前辈笑纳。” 救命之恩大过天,只是情还未生,便已经被连根挖起了。 洛神府为女子聚集之地,五十万上品灵石看似不多,可是却也是她们尽心而为了。 “洛神府的百花玉露,天下一绝,”宁泓笑道。 朝砚倒不计较多少,自是全部笑纳了。 花会被毁了个干净,洛神府中修整,他们这些个男人也没有好意思留在那里,崔铎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来花都城都没有讨到老婆,这回回去得被我爹催死。” “为何这样急于成婚?”朝砚不解,修士晚婚甚至不婚都是平常,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催婚的。 崔铎叹气道:“我们家一脉单传,我爹想抱孙子,觉得牛没有孙子好玩。” “你就算讨了老婆,人也不见得给你生,”朝砚笑道,此处女修倒不能说是强势,只是他目前尚未见过女修生孩子的,即使恩爱如杨志与衡娘那般,多年也无所出。 “这不是由我决定的么?”崔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朝砚想说不是,然后想起此处没有一种薄薄的塑胶制品,没有就代表着市场,市场就代表着有灵石赚。 “那你加油,”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也不是月老,这线他牵不了。 崔铎只能继续陷于单身狗的郁闷之中,在离开洛神府后匆匆告辞,到底回家去了。 而朝砚他们回到居所之处不过半日,就有拜访的上门来了,半日之内,这花都城对于洛神府花会之事没有任何捣乱的流言传出,只有那凤鸢花易主之事,至于主是何人,仍是不知,可见在封闭消息这等事上,宁泓的确是下了工夫。 “燕兄,”宁泓的举动比之之前更添了几分的恭敬之意。 圣域城宁家少主,即使是无门无主的元婴修士都要给上三分颜面,此时对上朝砚如此态度可见重视。 旁人不知过往之事,更是不能言说,可是圣域城若想查他的过往,总是有蛛丝马迹可查的,朝砚虽是本不想跟大仙城打交道,可是凤鸢花一事,想要集齐地坤丹的材料,麻烦总是不可避免的,逃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迎刃而上了,朝砚没在怕的。 “宁兄请,”朝砚热情伸手道。 临时居住之地也布置的极为舒适雅致,更是给宁泓可以夸奖的东西,而不管他夸什么,朝砚都照单全收。 反正也不是他布置的。 “宁某冒犯,从洛神府处得知了燕兄所换之物为驻颜丹,可否问一句,燕兄可是炼丹师?”宁泓其实有些不解的,因为那日朝砚使出的技法是水系,水乃至柔之力,一般用于抵挡,可在朝砚此处却是最好的攻击手法。 可不管再怎么厉害,水系都是无法炼丹的,不是朝砚本人,或许是他的道侣也说不定。 “不是,”朝砚自己压根不会炼丹,即使炼丹也得进秘境里面去炼丹,以免被人察觉,没办法拿到人前去炼的,“那张丹方只是因缘巧合之下得来的,燕某也不过是认识一二炼丹师罢了。” “原来如此,”宁泓笑道,“此次宁某前来乃是为了驻颜丹一事。” 他似乎笃定了朝砚给出那丹方之后自己手中也会留下刻录的。 朝砚自然是留下刻录的了,毕竟他们家里还有两个女性,米团儿和米果儿。 米团儿尚且还好,那一口糯糯的萝莉音说明还年轻的很,可是米果儿此次突破以后,那一口萝莉音就变成了成熟的少女音,偶尔说话还是抱着尾巴顾镜自盼:“听这雄浑的声音,跟我一点儿都不搭嘛。” 朝砚理解中的雄浑的声音那是满脸黑毛皮肤古铜的爷们的声音,那种声音极为适合米果儿长大的兽型,他虽然这样想的,但是没敢说。 总之为了留住青春,朝砚刻录了一份。 “驻颜丹已经给了洛神府,再拿给宁家是否不妥?”朝砚开口问道。 “凤鸢花折损,洛神府本就理亏,”宁泓悠悠笑道,“况且即便她们拿了丹方,一时半刻也炼不出来,以宁家来搜集材料,此丹很快便能现世。” 他能随手拿出千万上品灵石,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底气十足。 朝砚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由他来说嘛就差了点意思:“宁兄是想自己用?” “自己用太过浪费,若在圣域城内普及开来,所得收益颇巨,”宁泓笑道。 这就是要合作的意思了,灵石这种东西只有多的没有少的,送上门来的灵石更是没有推拒的道理,朝砚笑道:“不知宁兄可曾听过饥饿营销?” 越是少的,越是贵的,越是稀罕,商人逐利,这种只是手段罢了。 宁泓的眼睛亮了起来:“愿闻其详。” 一番恳谈,两人的分利倒是订了下来,三七分,朝砚三,宁泓七,只得一张丹方,后续的收集材料,寻人炼丹自己开拓市场这里都得宁泓自己来做,还能取到如此分利乃是宁泓一力主张,结交之意十分明显。 利益捆绑在了一起,朝砚也没有说立刻离开的意思,以宁家权势,帮他找地坤丹的材料比他自己找可要方便许多了。 剩余的材料刻录在玉简之上,朝砚拱手道:“一切都拜托宁兄了,若能找到,燕某感激不尽。” 至于后续的价钱商议,却是不必拿于此处说事了。 “客气,只是不知燕兄此行要前往何处?”宁泓打的是将人收归门下的目的,但是一番恳谈之后他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不妥。 数百万的上品灵石说舍就舍,不是哪个金丹修士都能够轻易做到的,朝砚此人,只能为友,不能为仆从。 “吾等尚且有要事在身,”朝纵在一旁代答道。 圣域城可去,但是不是现在去,那些势力之间的倾轧,朝纵不想再往朝砚的身上堆了,他应该过他自己想过的生活。 “正是如此,”朝砚笑道,虽然并没有什么屁事,只不过是司徒给的游记之中的地方还没有逛完所以想去晃悠一圈而已。 “如此宁泓也就不多打扰了,所有材料消息,定会通知于二位,”宁泓起身告辞,并不做强人所难之事,只要有利益牵扯,日后再见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三年还是五年?修士到了这个地步已然寿命漫长,若不自己搏命找死,可以活很长的时间。 待到人离开,朝砚放软了身体就像是架子塌了一样靠在了朝纵的身上道:“崽儿真是善解人意。” “旷北城的黄灵牛还未取,”朝纵低头说道。 吃的东西是要排在灵石前面的。 “崽儿,我们马上就要富有了,”朝砚握着他的手看起来很是高兴。 “嗯,可以买下一整个牛场,”朝纵很是了然的说道。 毕竟十头牛算什么,一百头牛都不够吃的。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朝砚笑眯眯道。 朝纵低头,将他唇边的笑意含进了嘴里:“这是做牛的报酬。” 朝砚抬头,看的便是那姣好至极的唇形,微抿时透着几分倔强和薄情,微笑时则带着几分的温柔,朝砚一边觉得恋爱之中的人真是福尔摩斯这话不是骗人的,毕竟他都能从唇角看出情绪了,另外一边则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美色可餐。 “报酬收完了,”朝砚想亲便直接扣住了那脖颈凑了上去,“还有利息呢。” 食色性也,乃人之本性。 宁泓从那居所出来唇边含笑,宁协跟在身侧略有不解:“他们分明看起来无甚要事,少主为何不邀请他们一同回归宁家?” “拉拢不成反结仇,”宁泓摩挲着那玉简笑道,“宁家也不须行那等强迫之事。” 虽是天下英杰都要拉拢一番,但是以宁家的势力却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点到为止是最好的。 “此些材料尽快去寻,”宁泓手中的长箫翻转,“相信比起那凤鸢花,玉蝶姑娘应该更喜欢驻颜丹。” 花只有欣赏和用药两途,哪里比得上容颜长驻的魅力。 圣域城春风渡乃是青楼炉鼎之地,玉蝶姑娘乃是其中的头牌之一,因容貌与独特的炉鼎体质而有玉蝶仙子之称,渴望成为她的头名入幕之宾者不少,宁泓也算得上是一位。 只是宁协不解的是:“以少主的家世修为,想要比玉蝶姑娘好的女子应有尽有,何必要费那个心思?” “清白人家的女修玩了可是要负责任的,”宁泓毫不掩饰自己不想负责任的本性,“哪有这个好玩。” 青楼之中的女子皆是明白一事,不管搂搂抱抱时多么的浓情蜜意,分开之时也不过是陌路人罢了,不可倾注真心。 宁泓尚且没有打算给自己家里栽个人管着约束着,若只是寻了炉鼎寻找肉体上的满足无甚趣味,还不如这样想进就进,想收就能收。 宁协默默无言,不是很懂。 朝砚尚且不知道这位宁少主拿了驻颜丹想要干什么,他们在花都城逗留了两天便在小狐狸一个劲的打喷嚏之中离开了。 目的地定的是旷北城黄灵牛,崔铎明显被朝砚的大手笔给惊呆了,而且朝砚不让杀牛,直接赶着牛群走了说自己要体验一把放牧的感觉。 崔铎:“……”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高阶修士。 而崔铎的父亲鞭子经常不是吆喝在牛的身上,而是吆喝在崔铎的脚底,鞭子舞的虎虎生威:“就给你两个要求都办不到,女的,活的,为父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朝砚本来也体会了一下为人父者的心酸,毕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抱得到孙子了,但看着崔铎的抱头乱窜也是阻拦了一把:“道友不可这么相逼。” 崔铎的父亲转向朝砚时笑成了一朵花,非常有顾客就是上帝的职业素养:“不相逼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抱的孙子。” “可是相逼太过的话很有可能两个条件里面得减一个,”朝砚语重心长道。 崔铎的父亲不明所以:“活的?” “女的,”朝砚开口道。 一番谈话,朝砚在驱赶着牛群离开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崔铎脸上的笑容:“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不客气不客气,”朝砚坐在牛背上,拿着一根竹子试图给自己削一根竹笛出来,特别有牧牛的感觉,“举手之劳。” “还是感谢前辈大恩大德,”崔铎特别郑重道,“在下无别的可赠,若日后前辈吃……光了,再赠前辈十头。” 助人为乐果然是传统美德,朝砚受教了。 坐在牛背上领着一群牛,朝砚做的竹笛吹出了一段小调出来,倒是十分的应景。 如果他没有将一群牛赶进秘境还宰了一头牛在那里烤的话。 一头被处理好的牛,一块十分光滑的玉板架在火上,底下火焰吞吐,上面油光滋滋,片好的新鲜牛肉在玉板之上变了个色泽,撒上辣椒便美妙的让朝砚差点儿把舌头都吞下去。 “人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此了,”朝砚自己夹一口,给朝纵喂上一口,玉板烧也能够吃的有滋有味。 小狐狸趴在地上嗝的一声,翻滚过来的时候肚子圆咕噜噜的,这开光期的黄灵牛极补血气,即使对元婴期的补充有些微乎其微,但是架不住量大嘛。 “砚砚,你不要以为这样投喂我,我就会忘掉你之前关我禁闭的事情,”小狐狸用尾巴垫着下面,一字一嗝道。 朝砚捏了捏耳垂笑眯眯道:“我刚得了五万顶品灵石。” “我原谅了你了,啾,”小狐狸用尾巴卷着他的手腕给摸毛肚皮,卖萌卖的非常的天怒人怨。 五年时间,司徒所给的游记朝砚他们倒是逛了个遍,期间捡了万年龟甲两个,地灵花一片,长寿果一树,空间之内收获了一箱的的凤鸢花,打了辟谷修为的妖兽三只,为民除害杀了凶兽无数,朝砚的炼丹技能刷新到了五品,借着系统的任务经验朝砚的修为提升到了金丹中期。 “这简直太超过九尾狐的想象了,”小狐狸一句话盖棺定论。 风云收起,那秘境东海之滨的最后一滴水花溅落,海风徐徐,再见不到之前差点儿把海底都能够翻上来的惊涛骇浪。 朝砚睁眼道:“饿了一年,我觉得我能够吃下一头牛!” 朝纵牵着牛走了过来道:“宁泓来信,那些材料收集的差不多了,只差万年龟甲,圣域城百年万城来贺要开始了。” “那是什么?”朝砚的目光定格在牛的身上,觉得那光滑的牛身甚是可爱。 “详情不知,宁泓说大会在三年后,让我们不要错过了时间,”朝纵侧身,挡住了朝砚看牛的视线,“牛有我好看么?” 一年没有亲近,结果刚刚结束修行的恋人所有注意力都在一头牛的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砚:“……” 一年不见他家崽儿吃醋的功力见长,连牛都不放过。 “你好看,你好看,”朝砚将自己的视线调转了回来,一个飞扑被朝纵单手拖住了屁股,“一年不见特别想你。” 朝纵轻轻嗯了一声,朝砚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更加直观的看到了那头牛,皮毛光滑,肌理分明,甩动的牛尾巴证明它十分的健康强壮,不管是做烤牛排还是牛肚汤都一定特别的好吃。 “想我什么了?”朝纵贴在他的耳侧问道。 朝砚抱紧了他的脖颈喃喃道:“筋骨不错。” 朝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晏煦小天使的手榴弹吖~ 朝砚(看牛):这腰不错。 朝纵(暗喜):你怎么知道? 朝砚:有嚼劲啊。 朝纵:??? 第146章 炉鼎 “你什么时候还学了摸骨?”朝纵本是不解, 结果听到了耳边咂嘴的声音那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朝砚对牛眨眼, 牛没有理他,耳垂却是被叼住研磨了两下,那道低雅的声音极为冷酷的说道:“想吃牛自己做。” 然后朝砚就被从托着丢到了牛背上,跟那“哞…”了一声的牛大眼瞪大眼, 牛顺着海滩一溜烟的小跑就找草去了, 朝砚跳下牛背亦步亦趋的跟在朝纵的后面道:“我知道错了……” 虽然认错, 但是朝砚深深怀疑他家崽儿明明知道他口中空了一年肯定会想吃东西,偏偏故意专门牵了头牛过来。 “错哪儿了?”朝纵环胸问道, 仿佛一个将问题抛给男友的小女友。 这种我知道你错那儿了但是就是不告诉你, 如果你说错了就完蛋大发的情境。 这个时候如果去讲道理那怕不是个大傻子,朝砚举起一根手指道:“我之所以看牛呢,主要是因为它马上就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但是你不一样啊,可以一直看。” 朝纵面色平静看着他, 不仅没有高兴, 反而看起来更生气了。 朝砚抓了抓头发,一把搂上了他的脖颈道:“不如我们上床吧!” 常言道,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 一切搞不明白的心情阻碍, 明明上个床就能够解决, 为什么非要用脑子? 然而朝纵他不,他非要把这事掰扯清楚,到底是牛重要还是他重要, 就跟游戏重要还是她重要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朝砚能怎么样呢,只能诚实的回答:“你重要,牛怎么能跟你比呢?” “哦?那以后不许吃牛肉证明给我看,”朝纵挑眉道。 朝砚犹豫了一瞬:“……” 朝纵眉头动了一下,朝砚立马拍着他的肩膀道:“没问题,不就是不吃牛肉么,就算以后都不吃饭都没有问题。” 嘴巴瓢得太快,很多话就不那么好收回来了。 朝纵唇角勾了一下道:“话别说的那么满,”并顺带给了台阶下,“我做了烤扇贝,想吃么?” 朝砚点头,觉得自己怀疑崽儿故意牵牛过来的念头太不好了:“想吃。” “报酬,”朝纵揽着他的腰说道。 明明朝砚说亲就给亲的,非要这么玩,不过这种也是一种情趣。 情趣的最后朝砚总结:“我觉得我应该多加练习。” 竟然没有亲着亲着就上床,大写的失败! 圣域城的万城来贺虽说还有三年的时间,看似很长,但于他们现在而言,可能也就闭个关的时间。 钟司商后续的传音玉符之中,万剑城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只是万域归带着一部分万家人躲了起来,目前找不到踪迹,而不愿同流合污的万家人要么彻底脱离了万家,要么跟随在了万家嫡系姐弟的身后。 万聆雪得高人指点,因缘巧合突破到了辟谷初期,而万铭城也突破到了旋照后期,如此修为让一众看笑话的人都是啪啪的打脸,而孔儒与万铭城的婚事已定,只是因为朝砚不在,时间暂且还没有定下。 “万城来贺的话老头应该也会来吧,”朝砚撸着趴在膝头的小狐狸道,他每动一下,小狐狸就低低的啾上一声,等他手停了还用尾巴扫扫他的手腕,示意继续,看起来非常的大爷。 朝纵伸手揪了一下那尾巴,看着小狐狸蹭的一下抖毛站起来瞪他,若无其事的说道:“圣域城乃是此片大陆唯一的顶级仙城,万城来贺之事宁泓叙说并不分明,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会有很多上等仙城的人前来。” 仙城聚集,天才济济,人员混杂之地,那些魔修可能也会混入其中,岁见城曾经合作的不过是西域魔都之地,魔修处于暗地却猖獗至极,想来不会放过捣乱的机会。 “圣域城,”朝砚挠了挠小狐狸的耳朵,安抚着它又趴下,“到时候还是让门神与兔子的道侣仪式办了的好,要不然一直憋着也会憋出毛病来的。”他的眼睛往下看了一眼。 朝纵:“……那些一辈子没有道侣的不都没事么?” 朝砚托着下巴道:“那怎么能一样,这事就跟皮筋一样的,好好的放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一拉一放,再拉再放,反复重复总有断的一天。” “皮筋是什么?”小狐狸仰头道。 “皮筋就是一种可以收缩松紧的东西,”朝砚耐心的解释道,“用途非常的广泛,可以用来扎头发,扎小辫……” 如此云云,他能说上上百种。 “那皮筋跟憋出病有什么关系呢?”小狐狸不耻下问。 “这是一种比喻,比的是男人的……唔,”朝砚的嘴被朝纵直接捂上了。 朝纵凑在他的耳边说道:“它才五岁。” 朝砚眨了眨眼睛示意,被松开的时候道:“你五岁的时候不也知道了么?” 朝纵轻哼了一声道:“我成年是在十八岁,它成年是在一百岁,你算一下它几岁。” 朝砚还真算了一下,小狐狸这年龄妥妥不满一岁,他低头点了一下求知欲极强的小狐狸脑袋道:“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 米果儿侧头,用尾巴遮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小狐狸晃着尾巴道:“一百岁不是他胡诌的么?” “嗯,对啊,”朝砚传音道,“崽儿,一百岁不是你胡诌的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胡诌的?”朝纵低头问着那过份聪明的小狐狸,这事可没人告诉它。 朝砚同样转头:“你怎么知道他胡诌的?” 小狐狸舔舔尾巴尖道:“我们做九尾狐的,当然天下第一聪明。” “那你说说刚才朝砚说的皮筋跟憋出病有什么联系,”朝纵扯了一下唇角道。 小狐狸舔毛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炸了一下尾巴呲溜一下从朝砚的腿上溜了下去埋兔去了:“我早晚会知道的!” 朝砚膝上的毯子没了,看着朝纵道:“它满打满算才不到一岁。” 简直是两个崽儿在斗嘴。 朝纵微微别过头道:“我是半灵兽。” 年龄不能按照人类计算,所以还是个需要人哄的崽儿。 “你一百岁成年不是胡诌的么?”朝砚从其中抽丝剥茧,好容易扯出了线头。 “哼……”朝纵轻哼一声。 他没理可讲时你也不能跟他讲理,经验所得,朝砚揣小本本上记的可好。 圣域城的城门几乎直达天际,而几乎从进去某一条道路的时候便已经进入了圣域城的范围之内,这城池并非依山傍水,而是将连绵的山域都纳入到了圣域城的范围之内,由半空之中来看,无边无际,而由街道来看,虽不算是摩肩接蹱,却也算是淹没在人海之中了,一进此域,若无向导,只怕会彻底迷失。 圣域城并不禁空,初入圣域城时还可在城中小镇看到凡人的踪迹,而待更加深入的时候,便是最基本的也是锻骨期的修士了,旋照遍地走,开光不如狗,此话虽糙,但是的确是天上掉下一块石头,砸中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开光修为之上的。 圣都之地果然名不虚传。 朝砚再行一段,蓦然心念动了一下,本来好好行驶的马车被拦下,一道声音从外面响起:“主人,陈涌来迟了。” 朝砚推开了车门,一高大身影跪在车垣处,胡子拉碴,头发同样乱糟糟的,看起来宛如经历了风霜雨雪一般,要不是那契约牵连着,朝砚都不敢认这是陈涌,毕竟他记忆之中的陈涌虽然长的也不怎么出众,但是还是相当有男人味的,现在男人味超支了。 “你怎么整成这样了?”朝砚让他起来,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野人。 “属下在万剑城蹉跎数月,找到没人的时候才趁机离开,只是此地相距万剑城数十万里,主人的位置又一直在变化,”陈涌禀报的话语中透着十足的心酸。 有契约在他倒是能找到朝砚的踪迹,但是一会儿变个方向,睡了一觉起来直接没影了,陈涌一路前行,既要防止有人跟踪,又要躲过那些可能隐匿的魔修,还要防备有人觊觎他手上的东西,偏偏主人还让人提个心吊个胆,穿过沙漠不说,什么瀑布泥石流就没有他不敢去的。 朝砚修为高深什么事都没有,陈涌能找到这圣域城来却是费了不少的力气,看他身上的装扮就知道了。 他未曾诉说,朝砚也明白他的未尽之意了,咳了一声道:“对不住对不住,之前走的匆忙把你给落那儿呢。” 这事是他的不对,得勇于承认错误。 陈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非主人之过。” 当时的那种情况的确太过于凶险,朝砚抱的几乎是舍弃所有人的念头,若他凭空消失了,只怕他人觊觎又要多上一重。 而且无人相护之时磨砺虽多,收益却也更多,虽是几经生死,身上的财物丢了个干干净净,但是陈涌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开光后期。 朝纵准备的马车本就极大,十几平的空间拉上中间的挡板便可隔绝空间,陈涌之前的装扮既是经历所迫,也是一种伪装,毕竟那副样子一看就很穷,想抢都没得抢的,此时换了着装,又掐了清尘诀,头发重新梳好,虽是胡子没法剃,但是一番整装以后却是比之前更加干净利索充斥着男人的稳重了。 “主人,”陈涌再次见礼,半跪的时候中规中矩,奈何那狐狸被朝砚养的十分爪痒,跳上陈涌的膝盖去挠人家的胡子,陈涌动了动腮愣是没敢挠。 “你这胡子挺帅的,”朝砚特别诚恳的夸奖道,他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修行进度过快,身体停留在某一个完美的体征以后,他这身体连胡子都省的刮了。 陈涌被拦路抢劫都没有这么大汗淋漓过,他动了动下巴道:“其实小主人留胡子会更帅。” 他还想多活几年,并且打算离开此地立马把胡子刮掉。 “嗯?真的么?”朝砚果断扭头看向了朝纵,观摩不出来什么就用头发在那里比划,“好像看不出来,崽儿你留个试试?” 朝纵瞥了陈涌一眼,陈涌看他的脸顿时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话绝对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朝纵的脸偏向精致,一眉一眼皆如精心勾勒,虽是不再带少年时的稚气,也不会让人想到女子身上,但是如果配上满脸的大胡子绝对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小狐狸也不挠胡子了,蹲坐在陈涌的膝头尾巴甩出阵阵残影,看起来极为的开心:“留呗留呗,一定很好看。” 好看个鬼,到时候被砚砚嫌弃就等着哭吧哈哈,它真是只聪明的狐狸。 朝纵的仇恨值瞬间转移,小狐狸被揪着尾巴拎了过去,再回到原地时嘴巴上两道杠。 陈涌对于朝砚身边出现什么会说话的妖兽一类早就心如止水了,毕竟哪一天他家主子突然告诉他他要原地飞升了他都不奇怪,这是作为成熟男人的淡定,跟米果儿那种每日顾影自怜的女兽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心如止水如陈涌,对于小狐狸对于朝纵勇猛的挑衅还是有些惊讶的,虽然知道小狐狸叫兔兔,起名废这种事情他家主子除了没有在小主人身上发生过在其他地方已经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了,再加上知道小狐狸是从当初米团儿孵的那颗蛋里孵出来的,再加上小狐狸是当初出现的与万域归对杠的灵兽也就是说修为是在元婴,在加上小狐狸是朝纵的契约灵兽……也不能掩饰这种惊讶。 而果然…… 小狐狸使劲的舔爪爪试图洗掉脸上的两撇胡子,一边嘀咕:“你有本事欺负狐狸有本事欺负朝砚啊……” 朝砚安分守己,再不提胡子之事,谁这个时候出头谁是傻子。 “我没本事,”朝纵轻哼了一声道,有没有本事这话用说的不算,用做的才算。 朝砚十分感动,他家崽儿果然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崽儿……” “我只是不想一亲一嘴毛,”朝纵垂目说道。 一亲一嘴毛,那画面挺美,朝砚想象的表情十分微妙:“其实……” “闭嘴,”朝纵在他的眼珠转动时直接打断,毕竟一般朝砚这种表情时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好吧,我睡觉,”朝砚一收折扇打算在各种事情到来之前先休息一下,结果前行的马车又被拦住了。 “燕公子,我家少主有请,”那拦住之人声音温和有礼。 朝纵开口道:“宁家人。” 以宁泓的本事,在他们来到圣域城时察觉并不难。 陈涌不知详情,可他来到这圣域城几日,早已听说过圣域城宁家的大名,只能说比之万剑城万家只高不低,而他只能在人群之中瞻仰一二,他家主子却是可以直接被邀请。 “进来说话吧,”朝砚能够察觉那马车外一小队的人马最高修为乃是辟谷期,直接拎过正洗脸洗个不听的小狐狸扔进了灵宠空间里面道。 陈涌拉开了马车车厢,一玉白法衣之人恭敬踏入,虽是侍从一流,却温和儒雅的像是哪家的公子,他打量的神色没有丝毫的逾距:“燕前辈好,我家少主初初得知前辈前来,本想亲自过来相迎,奈何家族会议正在此时不便动身,还望前辈万勿见怪。” “无事,我们如何去?”朝砚对这里也不熟。 “前辈坐稳即可,”那修士含笑说了一声走下了马车,下一刻朝砚的马车都被整个抬到了飞舟之上,连让他走路两步都不用,服务非常的到位。 飞舟穿梭云层,竟是久久不止,朝砚视线所及不利索,干脆带了朝纵下了马车,反正进了宁家应该也用不上。 陈涌则很顺手的接过了伺候米团儿和米果儿的事情。 “前辈休息的如何?晚辈准备了茶点,可于闲暇之时品尝一二,”那刚才的为首之人看了旁边一眼,便有人从飞舟之上的船舱走出,桌椅板凳皆是配备,桌上的点心也是精致到了极致,就差问要不要直接喂了。 朝砚落座,略微品尝了两口似乎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但是心里已经打算等会儿下飞舟的时候全部打包带走,反正给了他吃也不能再次使用,浪费粮食可是非常可耻的事情。 不算特别甜腻的点心,再配上解腻的茶水,朝砚心情很好。 朝纵本对那点心无甚兴趣,此时也拿过品尝了一块,细细品味之下,其中的用料和火候已然知道一二。 “偷师成功了么崽儿?”朝砚这边传音问道,那边好似意兴阑珊的跟那人说话,“还有多久可到达?” “按照如今的速度,还需六个时辰,前辈有何爱好,若是闷了在下可去寻来些玩意为前辈解闷,”那人笑着说道。 这飞舟比之朝砚的移动飞舟的速度也是丝毫不差了,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怎么也要飞上个数千里之地,而且也不可能是两端飞,这圣域城果然大的很,在这里生活绝对累死个人。 住在东街想去西街买个东西还得搭几个小时的飞机,你说累不累。 “不必作陪,我们自行休息便可,”朝纵开口说道。 那人眸中闪过一抹了然,起身道:“晚辈还有要事需要处理,请前辈勿见怪。” 朝砚点头,那人匆匆而去。 “偷师成功了,”朝纵执起那杯子一饮而尽道。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这话还是朝砚自己说的,在别的男人身上未必有效,在朝砚这里百分百生效。 “真棒,”朝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六个时辰其实也算不得如何的长,待那飞舟降落之时,宁泓已然带着人等候在了门口处,他的衣饰比之在花都城之时更添了几分的华丽,而更让人侧目的是他的修为已然从辟谷后期迈到了金丹初期,此时淡笑站立,更见威仪之感,只在看到朝砚等人时多了几分的随和:“三年不见,燕兄仍然一如既往的风姿卓然。” “宁兄却是比之前更加令人侧目了,”朝砚跃下飞舟,很自然的和他进行了一波商业互吹。 “你说修为,此事还是托了燕兄的福气,”宁泓伸手道,“请。” 契约妖兽对于修士本身而言便有极大的好处,只是其中的风险还需自己承担才是。 宁泓本就距离金丹只差一线,契约上那金丹中期的百目蜘蛛能够突破过那一线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那百目蜘蛛,宁泓付出了等同的价值自然是他的。 “宁兄客气,”朝砚便只当这人是在说客气话了。 此事倒不需太过于纠结,朝砚他们被安顿在国士阁以后才听到了驻颜丹的消息。 驻颜丹的材料以宁泓的能力并非太难的事情,只是炼丹的失败率委实大了些。 “其中一味绿荫草一旦加入便有炸炉的危险,”宁泓说这话时似乎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宁家的生意有很多,比这为难的事情更是多到不计其数,若是事事为难愁苦,他这少主之位也不用坐了。 什么炸炉的危险朝砚是体会不到的,毕竟他有一次多放了一味药草进去系统都炼丹成功了,至于功效是不是跟原来一样,会不会有毒这回事,朝砚想尝来着,结果被朝纵无情的阻止了并试图用小老鼠来试药性。 一个普通的小老鼠吃下一颗五品丹药怕不是要爆炸,朝砚本着生命为本的原则,结果谁也没有吃,就搁背包里面积灰了。 宁泓会说出这样的话,便证明那些炼出的丹药可能连饥饿营销的都不够。 “绿荫草属性不合的话,可否同属性的药草替换?”朝砚询问道。 宁泓怔了一下,能得此丹方已然着实不易,虽是炼丹成功率低了些,但是若是替换,炼出的丹药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不过若是一味因循守旧,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倒也不必要:“燕兄此法或许可行,只是不知绿荫草可用何物替换?” “绿荫草提供的乃是至柔之气,但它其中也并非全然是阴气,”朝砚略微撑着下巴道,“宁兄可用萤苔草试试,那草生于幽微,阴气十足,替换绿荫草时需减少份量,六分之一即可。” 宁泓听的仔细,欣然点头唤来了那之前接待的人道:“宁优,去与丹师们如此诉说一番,让他们尝试此种炼法,就说是我吩咐的。” 宁优含笑点头匆匆而去。 “没成想燕兄连炼丹之道都是懂的,”宁泓赞叹道。 要不是为了灵石,朝砚未必肯费这个脑子,但是既然已经打算去办了,自然是办好才是上佳。 “只是看的多了能说上几分,效果如何还未可知,”朝砚笑眯眯道。 宁泓自然只当他是客气,却是递过来了一枚储物戒指道:“这是欠下燕兄的五万顶品灵石还有你让我寻的材料。” 朝砚接过看了一番,品质皆是上佳,却是的确缺了万年龟甲一味,幸好他中途捡到了一对相濡以沫的龟甲老夫妇。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古人诚不欺我。 照价付了灵石,朝砚给的大大方方,宁泓也无推诿不让,君之之交淡如水,若是过了反倒不美。 材料朝砚总算是凑齐了两副地坤丹的,这次打算炼的时候把幸运石堆满了。 而关于万城来贺之事,宁泓也细细诉说了一番。 万城来贺之事乃是圣域城百年一回的大事,比的不仅有武力,还有炼丹,炼器,选拔其中佼佼者共计一百位。 “武力为先,选拔前五十者,炼丹炼器各二十五,”宁泓笑着说道,“只是年龄限定在百岁之内,修为不限。” 选拔出来的佼佼者自可获得圣域城的奖励,而那百人则由圣域城送离此界。 “送离此界?”朝纵蓦然开口道,他本是并不多插话,此时却是破口而出。 没错没错,如叶问玥所说之修为,远不是此界可以达到,那些消失的灵兽不可能全是死了,还有可能是直接离开了。 “燕兄不知实属平常,”宁泓笑道,“此乃圣域城秘事,每百年选拔出百位之后便由圣域城送离,每每有人回归之时名声大噪,虽是极少,但是避免了诸人所说的圣域城谋杀天才这样的话语,反而让诸人趋之若鹜。” “为何极少?”朝砚问道。 “在见识过更大的世界以后,这圣域城其实也并非久驻之地,”宁泓笑道,“汲汲营营,不过是为登仙罢了。” 此话的确是在理。 “不过燕兄也不必为年龄之事担心,”宁泓笑道,“百名之人每一位可带上一人,若有高人相护,路途之中也省心,以燕兄的修为,必能争得那个位置的。” “年龄?”朝砚迷茫道,“我还未过百岁呢。” 或者可以说,离百岁之期远的不得了。 虽然就凡人而言已经是个老头了。那他跟崽儿岂不是黄昏恋,想想还有点儿小刺激。 宁泓一滞,眸中异彩连连:“燕兄果然年少有为。” 百年内得成金丹的修士并非没有,但是那都是家族呵护至极的天才,如宁泓这般坐上少主之位的并非是他修为出众,而是他手段极其高明,可经营家族延续下去,比之那些真正的天才还是差了一些。 但他经营家族,家族既要培养那些天才修士护持家族,也不会在资源之上亏待了他,他知朝砚年轻,能力卓绝,却是未曾想到他的年龄尚未过百岁。 如此天才,的确是宁家捡了大便宜。 “客气客气,”朝砚按住了朝纵的手,万城来贺的选拔之中未必没有测试血脉骨龄的东西,之前朝纵的血脉尚未觉醒,剑心学院未曾测出,如今觉醒了,这选拔便参与不得了,万一被爆出什么灵兽血脉,怕不是要被当成香饽饽。 “如此宁家推举之人宁某便给燕兄留下个位置了,”宁泓开口道。 朝砚疑惑:“不是不限修为?” “不限修为修士太多,”宁泓笑道,“还要从百万人中先选拔,一层一层晋升,但由家族推举,便可直接与同等级修为的修士对战,不必从最低来了。” 基本上相当于别人参加海选,而他直接拿到了终审资格。 这个可以有,能偷懒时就偷懒,朝砚开口道:“那就麻烦宁兄了。” “好说,只是若由宁家推举,还需燕兄挂上客卿的名头,”宁泓开口道,“若燕兄不愿,选拔之后便可直接解除。” 宁泓有聘他们为客卿之意,却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只是选拔如此规定,便是他也无可奈何。 客卿说白了就是挂着,也没有什么妨碍,想当初金敛给的客卿之职朝砚也没有刻意去解除,不过是一个站位问题罢了,跟海选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那就多谢宁兄了。” 宁泓并未久待,只是说明了事情之后便起身告辞了,十分了解这个世界的修士在家就是死宅,出门就是人来疯的本性。 毕竟没有死宅的耐心,也不能一闭关就闭上个三年五载的还能够心境圆融的突破。 “少主,”宁优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此时跟在宁泓的后面道,“驻颜丹之事三日之后便会有结果。” “嗯,对于燕兄的待遇以长老标准来,”宁泓吩咐道。 宁优只是微微讶然,却没有开口去询问原因:“是,少主,宁家新进的一批炉鼎少主可要去看看?您审核过后便送到各处去侍奉了。” 炉鼎体质修炼极难,但是若与修士双修却有极好的进境之效,正道修士用炉鼎虽有采补之意,但是技法完善,对于炉鼎本身却无损耗,虽是比之完全的采补慢了些,但是若是平白背负人命因果,或是被世人唾弃,有头有脸的都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而炉鼎体质者也需要这份资源以及依靠,甚至有些并非具备炉鼎体质的修士为了省事也自愿为炉鼎,此风已然涨起,为了活的更加长久身体又算得上什么要紧,有甘做炉鼎的,自然也有不甘愿的,如宁家这般的自然不会去强迫,灵石撒出去,什么样的都有,没有必要去为难一个人。 但是世道如何,却并非他们可以插手管的。 宁泓接过他递上来的单子,视线从上面扫:“开光后期的炉鼎,倒是难得,可是处子?” 宁优答道:“之前并非为炉鼎,尚未泄了元阳,只是二人皆为男子,只有博生长老好此道,其他人更偏向于女修。” 如这般开光修为的炉鼎自然是只供上面的人,修为如宁优这般辟谷修为的是享用不得的。 “博生长老处上次已然送去两个了,”宁泓将那单子合上道,“这两个送去给燕兄,交代他们好好侍奉。” 宁泓此举倒并非给朝砚他们找膈应,在他看来,道侣乃是用来恩爱的,但是炉鼎只是解闷之时用来提升修为的,宁家有那等有了道侣再不碰他人之人,自然也有碰的,他觉得朝砚并非那等死板之人,碰不碰的他们自己决定,作为主家这样的礼数却是要尽到。 “是,少主,”宁优笑道。 两个身量修长,剑眉星目的大帅哥站在朝砚面前时朝砚本来还以为是派来的侍卫。 朝砚打量了两眼,开光后期,这遇到危险是他们保护他,还是他保护他们啊? 宁优似乎看到了他眉宇之中的不解,笑着道:“前辈,此二人留在此处并非行护卫之事。”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那是?” “乃是让前辈在无聊之时解闷用的,”宁优低声笑道,“前辈不必忧心,他们已然是调教好了的,且皆为处子。” 他要说前面那句话朝砚可能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后面那句话出来的时候,朝砚背后蓦然跟毒蛇盯上了一样凉飕飕的,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朝纵,那张漂亮至极的脸笑的格外灿烂,直接将那两个刚才还帅气的大帅哥比成了路边的小野花。 笑的很好看,但是眼睛里的情绪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朝砚十分确定如果他今日不拒绝后果将会相当的惨重,虽然拒绝了后果也很惨重。 宁兄害我,他们分明无冤无仇的。 陈涌本来踏进房间的步子蓦然停了下来,扛着肩头往下滑的米果儿和米团儿飞速逃离战场,喝茶?命都要没了喝什么茶? “这是给我一个人的?”朝砚急中生智,所有的脑细胞在一瞬间完全的调动了起来。 宁优微怔了一下道:“这是送给二位的。” 一人一个,免得争抢,当然如果想要交换玩,一起玩都没有什么妨碍。 只不过初时宁优还觉得这两个炉鼎颜色不错,毕竟宁家就算要享用炉鼎,也不可能捧几个丑的回来,但是本是颜色不错的炉鼎在朝纵面前却硬生生的被比成了路人,有这样的道侣在,或许人家连取乐都用不上炉鼎吧。 但是吃惯了大餐,或许前辈也想换个清粥小菜试试未未可知。 朝纵的脸色略微怔松了一下,朝砚正想说不必的时候,却听旁边的人开口道:“那就留下吧。” 朝砚:“!!!” 宁优笑着颔首,随即行礼退下吧。 房门关上,朝砚恨不得将脚都缩进椅子里面,扭头道:“崽儿,你想干什么?” 朝纵拉过了他的手腕,看着他两个人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二人一人略纤细些,一人则更高大些,闻言开口道:“在下乌汲。” “在下宣贡。” 二人声音倒不阴柔,反而充斥着男子的低哑之意,却又不粗犷讨人嫌,未得允许,也未曾上前行那等挑逗暧昧之事。 宁家说送,自然是人直接给了,倒没有说他们用过了再给别人用的道理,当然朝砚是不可能用的,朝纵若是想用的话…… 朝砚的手指蓦然收紧了一下,对于旁人怎么取乐他不管,但是若是朝纵的话,他想……他是不情愿的。 朝纵的视线被那不自觉收紧的手掌所吸引,之前些微的火气也在一瞬间被冲刷了个干净。 “陈涌进来,”朝纵一开口,试图跟米团儿一样刨土的陈涌只能在米果儿幸灾乐祸的视线之中开门进来,并打算在小狐狸那里告上上一状。 物似主人形,小狐狸不能欺负朝纵,收拾米果儿的时候却只是一尾巴的事情。 陈涌低头垂目道:“小主人有何吩咐?” “这两个人赐给你了,”朝纵开口道。 陈涌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这是祸水东引,他微微抬头,对上朝砚示意的视线,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救主人于水火之中了:“多谢小主人赏赐。” 可此话一说,刚才还低眉敛目的两个炉鼎皆是色变,朝砚的修为观之不透,朝纵的容色世间少有,他们甘为炉鼎侍奉这样的人自然是心甘情愿的,可是陈涌却不过是开光后期,与他们同修为,又是何德何能。 若是跟了这样的人,他们连出头之日也无,虽是不敢反抗,但到底是有几分不甘愿的意思。 “主人,这于理不合,”乌汲硬着头皮开口道。 “既是做了炉鼎,日后来去便由不得二位了,”朝纵点着桌子道,“我以为你们一开始便知道,若这是宁家待客的礼数……” 他话语之中有未尽之意,那两个人皆是面色惨白,能享开光后期炉鼎的皆是宁家的贵客,若他们得罪了贵客,宁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便是离开了圣域城也吃不了好果子。 “吾等知错,还请前辈高抬贵手,”宣贡连忙跪下道。 “下去吧,”朝纵侧开了视线,那二人随着陈涌的步伐迈了出去,却皆是面色沉重之相。 陈涌不好男风,他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隐约知道这二人在想些什么,用过一次的炉鼎可就没有那么有价值了。 至于小主人为何如此行事,大多是对于宁家此举的不满,只是此事却是不必告知于这二位了。 三人离开,朝砚看向了朝纵笑道:“未曾想到宁兄如此的热情好客。” “嗯,”朝纵若有似无的答了一声,“没了两个炉鼎可觉得可惜?” 朝砚觉得他此时应该把头摇成拨浪鼓,可他却是反问道:“你呢?” 朝纵唇边勾起了笑意:“只有烦恼,无甚可惜的。” 看在宁泓一人送了一个的份上,他俩谁也别说谁,算是就此扯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迷路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夜语小天使的地雷吖~ 宁泓:幸好宁家讲究的是均衡之道。 第147章 七品 “少主, 属下有事禀报,”宁优找到宁泓的时候, 这位主子正揽着一个衣衫半褪的美人调笑呢。 口鼻相接, 你喂我一杯酒水, 我哺你一颗葡萄, 端的是暧昧无双,只是见了宁优进来, 宁泓坐直了身体拉上了衣衫的同时松开了那刚才亲昵至极的美人道:“你先出去。” “公子~”那女子不依不饶的撒娇道。 宁泓起身不再理她,却是有两位女子直接进来冷着脸请人出去, 再不依时直接上手点住了穴道将人拖拽了出去,而宁泓却连再看一眼都未曾有。 宁泓宠一个女人的时候可以宠上天,只要那女人知道分寸, 但是那些女人一旦被宠的太过, 心思便会多起来,而一旦有了别的心思, 宁泓就会彻底换掉, 从天堂掉到地狱,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这圣域城人人皆知宁家少主风流薄幸,偏偏总有人不信邪, 总觉得自己能够做那最后一个。 宁优可以保证,那女子很长时间,或者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宁家了。 “少主,可要为您寻觅新的女子?”宁优低头问道。 “暂且不用, 最近会比较忙,”宁泓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道,“宠的久了总会惹出些乱子来。” 恃宠生娇乃是人的天性,宁优道:“少爷若少宠一些,她们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心思来。” “想要伺候的好,灵石自然是省不得的,若连调情都不能,我不如请回来块木头在家里杵着,”宁泓嗤笑了一声吧,“罢了,这些都是小事,有何事需要禀报?” “不是大事,只是燕公子将您赠予的两个炉鼎赏赐给了下人,”宁优淡笑着说道。 “嗯?”宁泓侧目问道,“可是那两个人有什么让他们觉得不满意的地方?那再换新的去就是了。” 宁优有些微的尴尬:“样貌上的确是比不上那位燕公子的,只是似乎不是那个原因。” 宁泓掸了掸衣袖:“那是跟宁旭他们一样除了道侣都不碰?” “燕公子看不出,但是他的道侣似乎有几分的介怀,”宁优看人也是有几分准的,朝砚与朝纵之间并无遮掩之意,他倒能窥得几分。 “难不成守身如玉真的对修为有提升的效果?”宁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信,他笑了一下道,“罢了,不过是两个炉鼎的事情,已经赠予他们了,赐下去就赐下去了,你尽心侍奉就是,还有,以后关于他们的事情不必一一向我汇报,听从吩咐便可。” 换作宁泓自己,若是凡事都被人窥探个干净,只怕心情也会十分的不爽。 宁优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他正待离开,却听一道匆匆的步履声响起,转头的时候却是见一人直接推门而入,面带狂喜道:“少主,成了成了!!!” 他满目的喜悦,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若他人在宁家如此冒失,少不得一顿责罚,可是此人如此莽撞,宁泓却是满目欣喜的迎了上去:“程丹师,什么成了?” “驻颜丹,驻颜丹啊,”程江捏着手中的玉瓶,堂堂金丹修士此时捏着丹药竟是有几分的颤抖,“驻颜丹不再炸炉了,换那味灵草的人乃是天才,天才啊!” 宁泓唇角的笑容扩大,宁优神色动了一下,却是拱手退了出去,该他听的听,不该他听的自然不要去问,也不要去听,这世间太多聪明人,可惜自以为聪明过头的都死的早。 房门关上,宁泓请那丹师坐下道:“按照如今的状况,驻颜丹可成功几炉?” 程江坐在一旁,刚刚坐下又是站了起来:“全部,驻颜丹不过是五品丹药,”他来回踱了几步道,“之前由我来炼成功的几率都颇低,如今便是普通的五品炼丹师也能够炼制。” 丹师往往对于丹药有几分的疯狂,宁泓早已见怪不怪,他笑着问道:“药效呢?” “已然给那些死囚服下使用了,效果比之前似乎更好些,”程江说到这里,又是提到了那换药之事,“改丹方这种事情不知少主询问的是哪位大师?以老夫的见识却是想不到这一处。” 丹方乃是炼丹师炼丹的根本,基本就是信仰一样的存在,若非是宁泓吩咐要改丹方,他们必然能将那煽动篡改之人臭骂一顿,可是事实证明改对了,是他们老糊涂。 “那人并非丹师,”宁泓想到此处也有几分的可惜,若朝砚是炼丹师,只凭他对于药材丹方的见地,日后的成就绝对不输任何人。 “嗯?”程江蹙起了眉头,“不是丹师?莫非是前辈不愿意牵扯?” “非也,”宁泓开口道,“他修的是水系功法,且资质修为不弱于……宁旭,对炼丹有几分见解倒也不奇怪。” 宁家宁旭乃是宁家的绝顶天才,幼时修炼便展露了过人的资质,且他于修行之上专注无比,在十六岁达成筑基后期修为之后,家族之内的资源便在向他倾轧,以至如今不足百岁的年龄已然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因为宁旭痴迷于修行这事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宁家大到家主,小到侍从每个人都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要孤独的前行的在修行的道路上让人瞻仰,结果人家十八岁闯了个秘境突破到了开光期不说,还领回来了一个男人说要结成道侣。 宁泓当时的心理素质可没有现在好,惊讶的就差下巴掉在地上了,而他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并无亮眼的颜色,甚至在三十八岁的年龄才不过在筑基后期,资质修为样貌皆是配不上,奈何宁家家主说破了嘴皮子,宁旭直接来了一句:“我就告诉你们一下,没有打算过问你们的意思。” 这也就是宁旭说了,这要是宁泓说了,一准得被抽上几鞭子,当时的状况几乎是乱成了一锅粥,甚至家主说就当没有宁旭这个人,直接将他放逐到了家族的边缘,如此威胁之下,宁旭照样娶了那个叫做方知笙的男人,且修为将家主后来培养的天才甩的拍马都跟不上,而且那个男人的修为似乎也未曾落下太多。 宁家将天才放逐,其他家族可是眼巴巴的就瞅着你碗里那块肉打算开抢呢,后来家主服软,宁旭没表示,那个男人相劝了两句,宁旭乖乖回来了,这么多年也是恩爱两不移,炉鼎都能够当做奸细丢出来。 就这差别待遇,宁泓是亲眼看着家主的鼻子是怎么气歪的,那场面绝对足以铭记在宁家家书之中流芳百世。 不过不管怎么气,多少年过去,一些事情也在宁旭遥遥领先的修为之中湮灭了个干干净净,唯独宁家天才之名人尽皆知。 而能够与宁旭比肩的天才,皆是各大家族的佼佼者,宁泓认识之人能与宁旭比肩,可见的确厉害。 “那倒是可惜了,”程江叹了一口气道,有如此修为见解,若为丹师该有多好,偏偏已成定局。 “不过关于丹道一事,他似乎是有认识的炼丹师,或许程丹师也能与他有一番见解为未可知,”宁泓笑着说道。 “如此……”程江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便有劳少主安排了。” “嗯,改进后的驻颜丹务必再观一段时间的效果,以避免有后患的存在,”宁泓嘱咐道。 驻颜丹此物,做的好了自然是宁家获利,做的不好,有了后患给人逮住了把柄,以宁家的势力倒是可以息事宁人,但是面上绝对不好看,做事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是宁泓做事的原则,否则这少主之位早就换个人来做了。 “在下明白,”程江点头道。 宁泓再次拜访朝砚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了来自于朝砚的哀怨和朝纵的不待见。 具体表现为宁泓询问朝砚可否与丹师们详谈一番,朝砚挥着折扇看着他笑,然后开口道:“在下并非炼丹师,这次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怎敢在丹师面前班门弄斧?宁公子实在折煞在下了。” 他前面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若非后面那个称呼,宁泓是看不出他对自己似乎有一些意见的。 而到了朝纵这里,奉上的茶水看起来倒是清澈见底,闻起来也香的很,但是喝到嘴里那是一阵接一阵的苦味,幸亏宁泓忍的不错,才将那口茶咽了下去,之后便再也没有碰那盏茶了。 可朝纵似乎随时注意着他的状态,见他不动,笑着开口道:“宁公子不喜欢在下泡的茶么?” 朝砚也在一旁搭腔:“我们家燕纵泡的茶十分好喝,乃天下一绝,宁公子多尝尝。” 宁泓喝下一杯,朝纵就续上一杯,味道酸甜苦辣无所不有,即使宁泓是傻子,为知道自己被整了。 不过想想之前方知笙被送炉鼎时宁旭当时的状态,宁泓也有些了然这挨整是为何了,他倒是极为配合,等到朝纵将那仿佛取之不尽的茶水端下去以后,宁泓手指抵了一下唇道:“燕兄这是觉得满意了?” 朝砚折扇遮住了唇,这人若喝到第二口还不知道挨了整的话,也愧对这宁家少主的身份了:“宁兄送什么都好,唯独这炉鼎不好。” “是宁某之前考虑不周,未曾想到二位情意如此深厚,”宁泓自己对所谓的爱情并不以为意,男人大多薄幸,女子水性杨花的也不少,如宁旭那般的情投意合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却是未曾想到又是遇上一对。 所谓的好心办坏事大抵如此。 “对了,那两个炉鼎你带走吧,”朝砚由衷的说道。 不仅陈涌那里杵两个人他别扭,连带着米果儿米团儿都说这两个外男在,怎么好意思晒自己的毛肚皮,小狐狸更是没法放出来。 宁泓观他神色,笑道:“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再收回来的道理,燕兄自行处理便可,扔了卖了也皆随燕兄自己决定。” 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并无太多的法度,拳头大的人说了算。 他说的处理那两个人就像是处理两个物件一样,不过以那两个人的身份以及宁泓自己的地位而言,并无半分的不妥,即使那两个人被要了回去,也不可能在去侍奉他人了。 毕竟谁都不爱要别人不要了的。 在这个地界,便要遵守这个地界的规则,朝砚挥着折扇道:“罢了,那就留下吧。” 宁泓也不想去管那二人如何,宁家花大价钱买下调教好的炉鼎,被客人带走埋骨他乡的都有,只是伺候同等级的修士,委实算不上惨。 “燕兄果然是豁达之人,”宁泓口中的苦味去了一些,知道之前那事便算是揭过了,“驻颜丹还需观后效,与丹师的商谈还需燕兄前往一趟。” “非要我不可?”朝砚半撑着头道,“你可跟他们说了我不是炼丹师。” 在经验上他只有填充丹方,填充药草,按下确定,等待丹成收丹这样的经验,之所以知道要用萤苔草替换绿荫草,也是在那万化丹师,也就是之前所闯的水帘洞的丹师洞穴之中得了个手札之中看到的。 驻颜丹只是五品,地坤丹却是七品,朝砚不放心将那丹交给别人炼,只能自己动手了解一下灵草,跟人家炼了几十年丹的丹师们探讨,那跟自己拿着课本自学的小学生跟专业级别的专家探讨有什么区别? “丹师之道宁某不懂,”宁泓含笑道,“只是他们虽然并无专注在武力上面,于炼丹一道上却执念颇深,程丹师就驻颜丹的炸炉问题就在炼丹房中坐了三年,若是见不到朝兄,只怕要落下心病。” 执念这种事情朝砚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看当初就为了与他比一场就在门口站岗不知道多少次的门神就知道了,有些人为了能够得成心中所想,几乎是穷尽自己的努力,自然执念有好有坏,这种绝对属于好的那种。 “燕某若是落下笑话,还请那丹师前辈不要见怪,”朝砚总归是要炼地坤丹的,虽然交流丹道跟系统炼丹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多知道一样也无甚坏处。 “怎会,”宁泓笑了。 就以朝砚的修为和在宁家的地位而言,那些丹师便不会见怪于他。 宁家的炼丹房绝对够大够宽敞,依朝砚所见,就差建造一座宫殿了,而且其中干净敞亮,一点儿也没有系统那种仿佛黑魔法师的感觉。 进入其中,隐隐有火气泄露而出,炼丹师修的是火系,若无专门的火焰,借助与火气旺盛之地也可提升炼丹成功的几率,宁家富裕,此举自然是应当满足的。 “燕兄,”朝砚刚刚踏入,便有一中年男人匆匆迎了出来,他眼中含着热切,若非着着丹师的袍服,朝砚几乎就要往朝纵身后避让了,毕竟这种热切比门神当时的热切还要热切。 朝砚维持镇定,一旁的宁优在旁介绍:“燕前辈,这是丹堂桂堂堂主程江前辈。” 程江的修为同在金丹期,朝砚拱手道:“程兄。” 虽然说对于丹道没有到达这种宗师级别的,但是修为上却是不输分毫的。 “燕兄请,”程江观他态度不卑不亢,心中又是惋惜了一番,却是伸手请道。 朝砚以为的商谈应该是两个人商谈,或者三四个人讨论,结果他跟随迈入某个厅堂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剑心学院上大课,原来他是学生,能够睡觉偷懒,现在他直接被拉到了老师的位置,且教室的前面还坐着几个听课老师,学生们特别踊跃的想要表现。 这样的课堂的确是完美的,除了老师没有备课。 “程兄,”朝砚假笑上脸,“在下于丹道之上其实一知半解,若是讲述只怕误人子弟,不如让在下听讲如何?” “不妨,”那听课老师中的一位开口道,“燕兄尽管讲便是,若有不足之处,我等自然会辩驳一番,便是就地验证也并无不可,不必担心。” 意思就是你随便说,说错了没事,我们给你纠正,说的意见不统一反正他们是高阶炼丹师,立马炼一下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朝砚看了朝纵一眼,朝纵挑了一下眉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自己挑的事自己做。 算了,辩论就辩论,说起忽悠一道他就没有怕过谁,朝砚撩开衣摆坐于那准备好的蒲团之上,其他人皆是欣喜不已。 程江也就地落座,笑呵呵道:“燕兄当时是怎么想到用萤苔草替换绿荫草的呢?” “丹方一道乃是先人琢磨了无数次得成的,既能得成便说明是可以炼成的,越是高阶的丹方便欲是复杂,如这驻颜丹便牵扯了数十种药材的配比用料,燕某着实佩服,”朝砚隐约知道炼丹师们对于丹方的推崇以及信仰,毕竟他们便是依靠丹方才能够炼制出丹药的,如朝砚这般只是改了丹方成功就受到如此推崇,若是能够亲自创造出一味丹方出来,怕不是要形成明星效应,“只是丹方为人所创,或许只是炼制成功了一次,其中或许也有如绿荫草这般阴气充斥却有灵气夹杂于内的情况,燕某并非丹师,反而敢于随意替换其中药材,还请诸位万勿见怪。” 他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天生的一副笑模样也让人心生好感,那些被宁泓初初吩咐篡改丹方的炼丹师们刚开始也对那贸然提出之人颇有些微词,只是结果喜人,后又听说那人还是个外行,虽是有如程江这般见猎心喜想要讨教的,但外行人插手啪啪打他们的脸也令有些人心生不悦,虽说朝砚的修为在金丹他们无法开罪,但是不悦就是不悦。 如今听朝砚如此敬重丹道,又不以改了一次丹方便觉得什么都会,反而令这些人心中生出了好感出来。 “倒是我等一味地信仰丹方,只琢磨去如何处理药材,却从未想过在丹方之上下手,”程江有些感叹,也有些惭愧。 朝砚笑道:“此次也只是个例罢了,诸多丹方经过千百万丹师炼制,想必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虽是要有改进之心,却也不必事事皆是怀疑丹方问题。” 疑神疑鬼,遇上炸炉的问题就思考是不是丹方错了,反而会落于下乘。 “燕兄见解独到,”程江夸赞道,其他人也皆是点头。 作为丹堂负责人,他们也自然希望丹师们能够戒骄戒躁,从炼丹开始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可关于绿荫草一味,我们也试过将其中掺杂的阳气率先剥离,可是仍然未有萤苔草的效果,不知燕兄对此可有见解?”程江追问道。 “在下于这个便不是很懂,或许是剥离时间太长的缘故?”朝砚尝试着说道。 “或许如此,”一个长老啪的一下摆出了一个炉鼎,取出了一份驻颜丹的材料便打算开始炼制。 三天三夜,在最后的剥离阶段蓦然炉中一声炸响,所有的草药香味毁于一旦。 “时间不足。” “那缕阳气剥离反倒失了平衡。”诸人纷纷讨论起来。 “不若在最初便剥离其中的阳气试试?”朝砚笑着说道。 诸人皆是点头,那长老再行炼制,手法掐的相当的快,又是三天三夜,那长老的额头之上冒出了汗水,并非热的,而是心神全部集中于此的紧张。 头顶雷声轰鸣,预示着丹药即将出世,待那炼丹炉轻轻响了一声,数枚丹药从那炼丹炉中飞出,落入了那长老手中之时,一切尘埃落定。 那长老睁开眼睛道:“可行,但是非高一品丹师的控制才行。” 淬炼其中的灵气极费心神,若是一着不慎,很有可能在最开始便炸炉。 “还是萤苔草好些,”其他人也是议论不休。 没有足够的药材养不出好的丹师,诸人诉说之间,那材料有的毁损,有的成丹,雷声轰鸣,丹香弥漫,一月之期已过,便是那些辟谷期之下的丹师也只是吃了辟谷丹,几乎有要讨论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朝砚已经要到极限了,话唠也没有无休无止讲一个月的,至于朝纵,在陪他第三天的时候就溜的无影无踪,说什么修炼,一点儿也没有同甘苦共患难的精神,说好的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朝砚正开着小差,思考着回去是睡三天还是吃一头牛的时候,就听那厅堂的大门响了一下,直接打断了诸位丹师的高谈阔论。 朝砚回头,朝纵立于那处道:“诸位,少主有要事吩咐下来了,还需燕前辈过去一趟。” 言简意赅,赶紧放人。 至于是不是宁泓说的,朝纵对朝砚没有心结,但是对于宁泓送来两个炉鼎的事情绝对不是一顿酸甜苦辣味的茶水就能够完全消去的。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宁泓此人不屑于爱情,便要让他陷入爱情,然后再将他之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抖落出来,再送过去一二如花似玉的炉鼎过去添点儿堵才算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朝砚说你有那个闲心还不如陪我睡觉呢。 两厢对比,朝纵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傻的情况下选择了后者,但是不爽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两日可以消磨的。 “这,少主可说了有何事?”程江蹙眉说道,明显没有打算放人。 这正讨论的激烈着主人公没了,丹师们都很不甘心。 朝砚一边欣慰着他家崽儿竟然能够抗住这么多人幽怨的目光,一边掩饰着几乎要咧到耳边的笑意起身道:“的确,宁兄吩咐的要事在下竟然给忘了,若是耽误,那真是不妙,诸位抱歉,燕某先行一步。” 不等那些丹师阻拦,以朝砚的修为溜的极快。 那种肃穆一直保持到从丹堂之中出来,待到无人之处是,朝砚一把搂住了朝纵的肩膀道:“还是你懂的体贴。” “不过是从离开那处后一直打喷嚏罢了,”朝纵低头道,“一想二骂……” 朝砚抬头亲住:“当然是想你了。” 朝纵:“……” 看来是第二个。 朝砚腹诽他不厚道的离开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一个人受难艰难,但是有人陪着或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朝砚欣欣喜喜的从水火之中脱离,跟着朝纵回去去享受他的好日子了,宁泓这处却是差点儿翻了天,丹堂长老见天的问他用完人了么?丹堂很需要燕砚的存在,只一个月胜过他们教一年。 宁泓刚开始一脸茫然自己什么时候吩咐朝砚做事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后来好容易搞清了事情的始末,一边叹服着朝砚的认知,毕竟说起宁家最傲的两处无非是丹堂与炼器堂两处,宁泓掌权之时让丹堂信服可是足足花了十年的时间,可是朝砚只用了一个月。 “可惜啊,可惜啊,这么个好苗子怎么就选择修了水系呢,”程江不见人,大有在宁泓这处安营扎寨的架势,时不时问问人用完了没有。 宁泓一边陪着,一边派人去请,结果去了以后说是被挡回来了。 “燕公子说少主交代的事情燕前辈已经尽力做好了,”那侍从颇有些诚惶诚恐,“便是客卿也没有……竭泽而渔的道理。” 宁泓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一个月的期限,朝砚也的确给了他的面子,为今的心思也只有可惜朝砚并非宁家人了。 “罢了,新晋的朱玉果给燕兄送上一些,叮嘱他好好休息便是,”宁泓笑着吩咐道,便是不是宁家人,也断无将人往外推的道理。 驻颜丹的消息传出,朝砚改丹方的事情虽是刻意隐瞒,可是连宁家家主都无法保证家族之中没有其他家族的眼线,其他家族对于人才的嗅觉就跟见了血的凶兽一样,宁泓毫不怀疑朝砚一旦离了宁家立刻便会被各大家族拉拢,而且不管酒桌之上欢场之地怎么称兄道弟,那些人下起手来绝对不会手软,毕竟这拉拢人才之事可是各凭本事。 那侍从匆匆而去,宁泓摩挲着自己的戒指从其中取出了一个玉匣叫来人道:“将此丹方在丹堂之内公开。” “是,少主,”那侍从匆匆而去,宁泓等了片刻,在听到有人说程江急匆匆的离开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七品丹方,应该足够那些人至少一年不来打扰他了。 圣域城极其宽广,其中家族无数,派系林立,却又以几大家族为首,眼线遍布,虽说不能够将每个进入圣域城的人都查个底儿掉,但是就朝砚的消息传出,各家几乎是立刻便动用了资源来查他们的生平,若是无宁家阻挡,朝砚一准被查个底儿掉,奈何有宁家阻挡,朝砚的资料也不过是到了那回纥城之后的过往。 “不足百岁的金丹,宁家那家伙下手好生的快,”一风流倜傥的青年看着那份资料笑道,“去派人接触一下,若是宁家的待遇不那么令人满意,也好挖挖墙角。” “少爷,您不是跟宁少主今日午后约了喝酒么?”那侍从真是目瞪口呆,哪有一边称兄道弟一边挖人家墙角的,太不厚道了。 “那又如何,又不是抢他的道侣,”那人摆摆手道,“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 这话这人倒未隐瞒,传到宁泓耳朵里的时候他也不过是笑了两下,该喝酒就继续喝酒去了。 驻颜丹的消息三年前从宁家传出,就在圣域城各家知道洛神府也有的时候,宁家已经先下手为强,将洛神府收到了自己的麾下。 驻颜丹的丹方被隐藏的极好,宁家也只有丹堂长老们知道的详尽,各家虽是对那东西有意向,倒不至于为此撕破脸。 可宁家揣了丹方三年,愣是让很多人等了三年,据说又改了丹方,药效更胜一筹,然而说是说,此事在女修之间流传甚是广泛,却没有一颗驻颜丹流传出来。 而终于有消息传出的时候,却是出现在了拍卖会上,三颗驻颜丹几乎是被疯抢而空,价格一路攀涨,女修们的争前恐后几乎让男修们以为那是灵器的拍卖。 而那拍卖的负责人还在煽风点火:“若对女子真心,不外乎送她一颗驻颜丹。” 没道侣的男修还好,有道侣的那真是不想抢也得抢,真心嘛,你不抢人家回去就敢跟你说你竟然不真心。 女修为了容貌,男修为了真心,三颗驻颜丹卖出的价格连宁泓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 或许有些人还在想着宁家手中有着驻颜丹方,总会再出售的,奈何那三颗驻颜丹被拍下之后,修士们翘首以盼,宁家没动静了。 各家要么是夫人小姐的威力,要么是迫于夫人小姐的威力皆是上门来询问这丹药的后续如何。 宁家的门槛被踏破了一块后终于传出了消息,每个月将拍卖十颗,比第一次的三颗可是多了七颗。 可是只圣域城人数便已然过了亿,十颗扔进去怕是连水花都砸不起来,可有总比没有好。 各家翘首以盼,每每争抢之时几乎当场就能够打起来的那种,诸家本是对此举颇有微词,奈何宁家再拍之时各个顶尖家族皆是送去了一颗,虽是僧多粥少,但是到底将人安抚下来了。 而那驻颜丹的效果委实太好了些,新一轮的争抢比之之前更加剧烈。 “宁家那混小子,倒是做的一手的好生意,”陈家家主感叹道,“陈略说的那个金丹修士可有消息?” 比之驻颜丹,这个才是大事。 “家主,和家也出手了,宁家家主直接出手阻拦,目前还无消息,”那侍从低头道。 “宁博容的运气真是不错,”陈家家主笑了一声道,“罢了,下去吧。” 朝砚不知道谁的运气好不好这种事,他只知道这些家族真是十分的求贤若渴,什么拉拢的计谋那是轮番上阵,只有那位使用美人计的被踢出局外,其他人的拉拢让朝砚躲不及之下只能宣布闭关。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闭关了,地坤丹的材料已经备齐,朝纵身体可能存在的问题还是要尽早解决的好。 朝砚问宁家要来了一副纯灵草的五品丹药的材料和一副六品丹药的材料,一边空间里面种着,一边系统炼着,秘境之中雷云散了又聚,几乎无休止。 只是五品丹药还好,成功率还在0.5%,六品丹药非常的挑战人的心脏极限:0.01%,就差直接归零了。 刚开始朝砚还提心吊胆了一下,毕竟这个概率真的非常低,到后来他都躺在床上用嘴叼着扇子点,要不是光屏宛如手机而不是电脑,他还可以直接用脚点。 朝纵便在他的附近打坐修炼,那丹药每每成时,周遭无数的灵气翻涌,天威之下的压力也并非人人可享,灵气鲸吞入体,即使没有那地坤丹,朝纵也在不断的夯实这自己的基础。 只是修炼归修炼,朝纵每每看着朝砚炼丹之时的状态心情都十分的微妙,若是那些炼丹师知道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够炼成的丹药在朝砚这里就是睡一觉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胡子翘到天上。 朝纵偶尔很期待看到他们的神情,却也知道朝砚如此的炼丹之法是不能够暴露于人前的。 系统的炼丹等级似乎并不受朝砚修为的影响,只是在经过一年“刻苦”的炼丹之后,好容易将炼丹等级提升到了七品的朝砚发现他炼制七品丹药的成功率降到了0,大写的,红色的,格外的醒目。 系统的成功率随着朝砚修为的提升一直在不断的变化,虽说不受修为影响,但是此界之中并没有金丹修为者能够达到七品炼丹师的地步的。 此概率合情合理,然而朝砚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只得到了系统的一个重要信息:氪金吧少年! 要么现在修为提升到元婴期,要么乖乖的购买幸运石。 两者的容易程度对比,朝砚很是干脆的选择了后者,反正驻颜丹现在有分成,买幸运石还是足够的。 绝对不氪金的话他可没有说过。 该氪金时就氪金,一块幸运石一千下品灵石也不是很贵,系统为人民服务那么久也应该给人家点儿犒劳。 一块幸运石提升1%的成功率,朝砚试验了之后又果断买了九十九块,然而系统这破游戏的坑爹之处再次展现,刚开始还能够累加1%,到了后来竟然开始逐渐锐减,一百块幸运石成功率也不过是堆积到了66.4%。 套路,都是套路,这破系统该坑人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遇到什么麻烦了么?”朝纵不知何时从背后抱住了他,声音很是温柔低哑。 朝砚动了动耳朵觉得心尖颤了一下,正想挠挠耳朵的时候听到了叮的一声,刚刚挪开的手指似乎是从确定的按钮上点过的。 朝砚:“……!” 不能撤销真是要命。 算了,还有一副药材,下次一定要累计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反正结果也就那样了,朝砚蹭了蹭后脑勺道:“没有什么麻烦。” 朝纵若有所思,却是捏起了他的下巴低身吻住,若地坤丹炼成,他便会闭关修炼,到时候又要分离。 过程虽无擦枪走火,倒也黏黏腻腻,朝砚有心帮他解决,奈何朝纵认为元阳很重要,不能浪费。 就在朝砚试图将人一百零一次拉上床的时候,天空之中汇聚的雷云蓦然一声炸响,一道雷霆劈天而下,若非二人躲的及时,朝砚都要觉得他们干那种事要遭天谴了。 雷声轰鸣,却是又在蕴酿下一道雷霆,朝砚得空往那光屏之上看了一眼,上面的丹成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简单来说,成不成两说,雷先劈过了再说。 七品丹药为元婴期所用,元婴跨界,丹药生灵,被雷劈乃是常识。 此雷劫只对丹药不对人,奈何这丹药没处寻,那雷霆又巨大的很,直接便朝着朝砚的脑袋而来。 金丹期不能够炼制七品丹药的原因还要加上这一重,因为这劫云绝非金丹期可以接住。 朝纵松开他直接取出了自己的剑,对上了那还还未落地的雷霆。 雷霆之威,竟是丝毫不输给他突破元婴之时的威力,真是天威如此,还是这天本就对他如此不公? 四十九道雷霆落下,朝纵浑身电光闪烁,衬的那本就俊美的容颜愈发出尘绝世,可天空之中雷云却并未有丝毫的散去,反而如元婴之时一般在蕴酿着什么。 第148章 效率 风过无声, 却是卷起枯叶阵阵,那汇聚的云层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厚重, 纯黑色的雷霆在其中蕴酿,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彻底摧毁一般的可怖。 天威之下,谁敢争锋? 朝纵直视着那隐隐破出云层的雷霆,一瞬间感觉连灵魂都有些战栗,若那雷霆落下, 他可接的住? 天地渺茫,尽管元婴看似在此界之中登临峰顶, 可是在天威之下仍然如同沧海一粟一般, 只是这样的不公一次不足还有两次,这天似乎没有想要给他留下任何的生机。 天地不仁不公,那他又何必信奉, 朝纵挥剑指向,心中如浪潮一般的翻涌, 之前雷霆造成的血迹顺着手指蜿蜒而下, 那纯红的色泽让他黑红的眸色冰冷至极, 被天所弃, 他便弃天,被天所屠, 他便…… 一双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一时之间云散风清,就好像那可怕至极的雷霆只是错觉一样,那道慵懒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崽儿, 虽然这造型不错,但是雷都劈完了。” 朝纵飘浮空中微怔,抬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眸中有一丝深深的思索划过,若天不给他留一线生机,他又如何遇得上朝砚,可能不等觉醒,便已经在灵仙镇的山林之中化成一抔黄土了,可天若垂怜,为何又一次次的想要让他葬身于此? 身后的朝砚本是御剑上来的,此时却是懒得御剑一般直接挂在了他的背上,朝纵从天空之中飘落而下,开口道:“你是树袋熊么?” “我累,”朝砚拿到九枚地坤丹的时候之前所有鼓起的气都泄了个干净,至于炼制第二份药材?等他到了元婴期再说吧,要不然那他会觉得他跟崽儿在一块跟遭天谴似的。 他要当树袋熊,朝纵自然只能当个任由他挂着的树了。 朝砚伏在他的肩上道:“崽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服下地坤丹?” 地坤丹有夯实基础之效,其效果不知如何,元婴期闭关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若错过了万城来贺之事…… “你待这秘境里面闭关,我通过那个什么送往的话再将你放出来,”朝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若有所思道,“不过照这么说的话,我可以把这一城的人都塞到秘境里面,然后也就没有什么百人的限制了。” 此法的确妙不可言,秘境似乎与那一界并非同一个界面之中,朝纵单手托着他的背道:“你确定要尝试?” “不确定,”朝砚一想想这秘境被人知道,他到时候的麻烦可不止现在这么简单了,而且万一超载到时候人都取不出来,那可就非常不好玩了,“只带你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若是带不上呢?”朝纵侧目问道。 “那我就寻摸着再回来就好了,”朝砚对于这一点完全不担心,反正他在哪儿都一样。 “那就闭关吧,”朝纵说道,“但于圣域城你自己要小心。” “好嘞,”于是乎朝砚便开始给他挑选闭关的地方,东海排除,雪域排除,跟水有关的都不能沾的话。 “岩浆算水么?”朝砚摸着下巴道。 朝纵:“……” “算了,疑似液体的也要避开,”朝砚自此下了定论,林海之地也有泉水哗哗,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了中央区域。 无数的灵石堆积如山,几乎要将这宫殿的厅堂充斥满一样,朝纵本来应该很感动,可是现在看着那挤的几乎能够从宫殿里面挤出来的灵石以后道:“我从哪里进去?” 朝砚左右观摩了一下那门,讪笑了一下道:“要不刨个洞?” “你当我是狗么?”朝纵挑眉道。 “非也非也,刨洞的不仅有狗,还有狐狸呢,”朝砚将塞进灵宠空间的小狐狸放了出来,小狐狸似乎正无聊的追逐尾巴,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朝纵的腿上,吱吱呲牙了两声抬头看见了两人,顿时磨牙磨的更厉害了,“砚砚,你终于舍得放我出来了!这是哪里?” “我们现在在闯秘境,”朝砚蹲下身普及道,“正好需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们九尾狐是可以随意差使的么?”小狐狸表示一言不合就关禁闭特别的生气。 朝砚指了指它背后的灵石堆道:“拜托你给这灵石刨个洞。” 无数的上品灵石堆积在眼前,小狐狸顿时忘了刚才什么差使的话,以狗刨的姿势扎了进去,刚开始还能看到身体,后来就只能看到一团晃动的尾巴了。 而由于那团晃动的尾巴实在太过于明目张胆的吸引人,朝砚没忍住上去揉了一把,里面立刻传来某只狐狸瓮声瓮气的声音:“朝纵,不要碰我的尾巴!” 朝砚开口道:“崽儿,不要欺负兔兔。” 朝纵看向了朝砚:“……” 下一秒时朝砚的屁股被拍了两下,朝砚觉得这叫做你给我等着。 能不能不等着? 小狐狸刨灵石的速度绝对比得上兔子打洞,刨出的空间刚好够一个人坐于其中,朝砚本来打算把小狐狸留下护法的,但是看着它竖着尾巴跟个松鼠抱松果似的啃着灵石,觉得以这对主宠之间的恩怨,还是不要留下的好。 毕竟把狐狸留在这里,最后灵石可能不是被用光的,而是被吃光的。 朝纵面前的灵石坍塌封禁,唯有周身的禁制支撑着这一片纯白的空间,那人挥着扇子招手的身影消失,朝纵取出了之前炼制好的地坤丹服下一颗后周身的灵气开始涌动。 丹药并非吃的越多越好,只一颗七品丹药的药效足够将那些隐患全部消除了。 丹药入口即化,药力从腹部冲刷到经脉的各个地方,神识内视,灵台高悬,那体内的一片本是毫无漏洞的领域却蓦然像是黑布透了光一样,哪里有缝隙,哪里有漏洞一目了然,星星点点,令人骇然。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此多的漏洞,若是不解决,虽然日后修为还可进境,可是想要再无任何后患根本不可能。 漏洞之处,却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填充着,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弥漫到了全身,就好像将本是悬心飘浮在空中的人拉到了沉稳的大地上一样,一点一点的修补着那可能存在的漏洞,将那星星点点重新变为密不透风。 朝纵的修行在继续,朝砚则肩扛小狐狸抛着一个玉瓶,小狐狸的眼睛随着那玉瓶的一上一下晃动不已,似乎随时想要上去叼着就跑。 虽说丹药不能乱吃,可是越是高阶的丹药丹香便越是浓郁,奈何朝砚想挥去上面的禁制,发现上面的禁制是朝纵封的,闭关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乱吃,看来就是防着他想尝味儿呢。 “兔兔,你能解封么?”朝砚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小狐狸道。 小狐狸啾的叫了一声,在朝砚的肩头踩了踩,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打开了,然而爪爪在上面踩了半天,那玉瓶上的禁制也完好无损。 “啾?”小狐狸疑惑不解,感觉被啪啪的打了脸,誓要跟那玉瓶抗争到底,结果试了数十次半点儿效果都没有,到了后来朝砚坐在一旁从朝纵新给的储物袋里面掏牛肉干,看着小狐狸抱着玉瓶直接上牙啃,尾巴炸的宛如孔雀开屏,朝砚没忍住又上手揉了一把。 小狐狸蹭的一下转过了头来:“这个感觉好像有点儿熟悉,”它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刚才抓我的是你!” 朝砚拎起狐狸尾巴,将玉瓶塞进了它的怀里道:“这丹药送你了,我们该回去了。” 话毕,直接连瓶带狐一并收进了灵宠空间里面,下一刻朝砚踏出了秘境之中。 各家的拉拢还没有下十成的力气,朝砚倒先闭了关,且几个月不见踪影,宁泓自然高兴,可是其他家族的挖墙根之举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无力。 外界的视线更多的投注在了驻颜丹的事情以及只余两年多的万城来贺之事上,而宁泓也终于拿到了他所调查的事实。 作为将来的宁家主人,宁泓并非那等喜欢窥探他人所有隐私的人,但是也不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糊涂鬼,朝砚二人凭空出现,之前过往皆是不可查,之前宁泓不觉,只凭名字想要查出两个莫名出现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直到知道了朝砚的修为资质,那样的修为和资质,即使之前刻意隐瞒,也绝不会默默无闻。 知道是一回事,当看到事实摆在面前时,宁泓捏着玉简的手都有几分的颤抖,瞳孔更是放大了很多。 燕砚,或者可以朝砚,出自于天选城,十九岁以筑基后期修为进入剑心学院,开始时沉寂了数年,进入秘境之后一飞冲天,从秘境得出之时已然是旋照中期,若说全是秘境之功倒也不至于,因为在那之后朝砚的修为也没有落下分毫,旋照后期,辟谷初期,再到魔都事发达到了金丹期。 而他的年岁统共不超过五十岁,比之宁旭胜过不知多少,至于朝纵,半灵兽的体质并未爆体而亡,却是不知如今修为几何?可他之前觉醒能与西域魔都之主一较高下,元婴?年岁不足五十的元婴,若是此等修为暴露,不知会在这圣域城内砸下多么大的水花,只怕连天都要翻过来。 在这个灵兽几乎绝迹的地方,如朝纵那般的半灵兽可人可兽,为了利益,未尝不会将他归为异类,就像是万年前的屠龙之战一样。 那条龙被屠灭殆尽,尸体瓜分,当年参与之人或是早已身死,或是离开了此界,若非宁家文书记载,宁泓也不知道万年前的秘辛,只是当年那龙没了,人修也并非全然的大获全胜。 死伤之人超过数万,不仅有那龙屠杀的,也有修士之间的彼此争斗不休,人性是最无法考验的东西,万年前的血流成河不应该再度上演,就如同那如今平复的万剑城一样。 “查询之人除了你还有何人?”宁泓看着那半跪之人问道。 那侍从在得到消息时心脏也猛的跳了很多次,如此消息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即使生在圣域城,这样的进境也足以让所有人侧目,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危机感,此等消息传回,要么是立了大功,要么就是被杀人灭口。 “还有三人,属下等绝对忠于少主,”那侍从俯身头贴地道,“以性命保证。” “那便定下血契吧,以心尖血为引,”宁泓将那玉简握于掌心之内说道,他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背信弃义之事,如同天选城那般的事情做多了,终究会还到自己身上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绝对不是空话。 若他与朝砚并无交好,这消息乃是两说,可朝砚既是偏向了宁家,便也要做好护卫之事,与朝砚为敌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若是为友便轻松多了。 修行之事不是嗑多了灵丹妙药就可行的,万年前的屠龙之战,即使瓜分到了些许,可有人化成龙的? 心尖血为引,一旦有丝毫的背叛之意不需宁泓处决,自己便会直接爆体而亡,那人知道这算是性命保住了,连忙磕头数次道:“多谢少主。” “不必,定契之事连带家人一起,在说话之前不仅要想自己,也要想想家人,”宁泓淡淡开口道。 “是,”那侍从面色微白,却也知道各家若想彻底保密,拿捏家族不过是常事,甚至有一些还是他曾经亲自去办的,安分守己者自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心有存异者…… “办好这事之后去领赏吧,”宁泓笑道,“办事得利,按一等赏。” 赏罚分明,才能够彻底的震慑家族。 那人面色有所回转,甚至有喜意露出,再行一礼后匆匆后退离开了。 待无人时,宁泓看着那玉简微笑一声,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很多决定其实都是豪赌,希望他不要因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朝砚与朝纵说是闭关,却是进了秘境之中,所居之地不见人影,也就只有陈涌里里外外出行不断,而那两个炉鼎则被米果儿驱赶到了外院之中。 “你是主子,他们是仆从,”米果儿拍着爪子说道,“老看他们脸色干什么?” 陈涌的鹰目相当的深邃,他想说自己没看脸色,他们也给不了他脸色看,那两个炉鼎的契约玉简朝纵一并都给了他,要是想给两人点教训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是没必要,本身不是炉鼎而甘做炉鼎这样的事情在圣域城中稀疏平常,不过是一个选择罢了,隐忍也好,选择更好的晋升途径也好,就跟他当初选择当朝砚的契约仆从一样,无甚可以指摘。 只是当居其位,便要懂得谋其政,自己选择了这个路径却因为结果后悔不已,只有脾气大过本事,陈涌觉得跟他们无话可说。 并不是他高人一等,他不过也就是仆从罢了。 “没看,”陈涌将厨房新做好的烤肉放在了米果儿的面前,“吃点儿东西消消气。” 这肉不是陈勇做的,而是宁家的厨房做的,他虽然跟孔儒共事了很久学会了一些,但是手艺远不及孔儒,自然也没有这里的厨房做的好。 宁家出品,那烤肉之中血气十足,米果儿立马调转了目光,什么气啊早抛到脑袋后面去了,但是一个虎扑的时候,它蓦然用爪子挠了挠脑袋:“我最近正在减肥……” 看起来十分想吃但是又要保持女兽优雅的样子。 陈涌还能怎么样呢:“你一点儿也不胖,而且这肉选的是纯瘦的,上面的油已经被吸干净了,吃一顿不会胖的。” 米果儿的尾巴在石头上划拉磨蹭了两下,开口道:“言之有理,我就吃这一盘。” 然后一个虎扑,大快朵颐,后面吃了多少盘不知道,但是已经不用陈涌安慰它了:“反正就吃一顿,一定要吃饱了,明天开始我再减肥。” 而一旁的米团儿抱着自己的翠玉萝卜啃了两口,觉得这话有点儿熟悉,结果被米果儿用爪子揉了揉肚子:“你说你吃素怎么还怎么胖呼呼的?” “看来吃素并不能减肥,”米果儿下了定论。 米团儿:“……” 这是毛。 两只兽没人管着也没有瞎跑,米团儿是纯粹不爱出去,只爱在家逮着地方就打洞,至于米果儿,自从看了这宁家的修为以后,连宁家侍奉的为首之人都不知道比它的修为高多少,这要是出去怕不是要变成一盘菜。 小命为先,好奇为次,又不需要为食物发愁,还是安心待着吧。 只是朝砚他们都不在的时候,他们所居住的国士阁乃是由米果儿监管着的,虽然就三人两兽没有什么需要监管的,但是却仍然被它监管出了有趣的事情。 那两个炉鼎并非一同进来的,关系也十分的微妙,他们同病相怜却又某种程度上算是对手。 夜明珠的光芒照亮那外院的房间,两人皆是身材挺拔,而乌汲偏瘦一些,样貌比之宣贡能更多几分的精致,扔在人堆之中也不算完全的泯然于众人:“你真想一辈子就待在这种地方?” 宣贡的面容更偏向于硬气,他们被调教之时需要坐的温和从容,至少气度上不能让人厌恶,那种调教刻骨铭心,几乎是印在了骨髓之中,可是经历过那些,如今只落得这样的地步,换谁都会觉得不甘心:“那你想怎么样?” “主人不待见,那个侍从对我毫无兴致,”乌汲侧卧在榻上,“与其在这里蹉跎,不如另寻明路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从这里离开?你的玉简可是还握在主人的手里。”宣贡说道。 “不在他们手里,”乌汲从那榻上坐了起来道,“在那个侍从手里,玉简都赐下去了,哪里还有肯要回去呢?现在我们的选择有三个,要么就在这里等死,要么就去伺候那个侍从,做仆人的仆人,要么就去另寻出路。” 前两者听起来未免太惨,宣贡蹙眉道:“另寻出路的话可就是相当于背叛。” 乌汲轻哼了一声:“既然我们的契约在那个侍从手里,只需要找到新的主人时让主人要过来就是了,他一个小小的仆从还敢跟宁家对抗么?” 话是这样讲没错,连宣贡都有些意动,可是他到底有所顾忌:“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好了人了么?我倒是听说博生长老似乎好男风。” “若是还未送人之前,博生长老倒是肯接纳,”乌汲投奔宁家之时也打的是那个主意,以他的修为外貌,怎么也能够谋得一个好的出路,可是偏偏就送到了这处,让他十分的不甘心,“但是现在,送过人的东西博生长老怎么肯要,也怪……明明自己不用推拒就行了,偏偏要收下让我们难堪。” “乌汲,”宣贡叫了他的名字一声,即使贵客做错了,也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若被人听见,那就不是出路的问题了。 “我知道,”乌汲哼了一声,“是宁威,据说是旁支的弟子,辟谷中期,男女皆可的那种,他在宁家连少主都得给上三分颜面,要两个炉鼎再简单不过了。” 本来以他们这样的炉鼎,辟谷修为是享不得的,偏偏就遇上这种霉事,但是找个辟谷期的都比伺候一个同修为的要好。 “你若想去便去吧,”宣贡莫名心中有些复杂,他不是不想谋出路,只是空闲了几个月的时间,其实被男人睡,在哪里都一样的,他们这样的人,看似能攀附高贵的人,其实砸下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乌汲费了这好些唇舌,就是想说动他一起:“你不去?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宣贡迟疑了半晌道:“背主之事,”他到底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因为他们做炉鼎的最初那负责调教的人就说过,炉鼎其实跟侍从都有一样需要永远牢记的底线,就是忠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乌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大步走向了门外:“没用的男人。” 乌汲从国士阁离开时是米果儿眼睁睁看着离开的,它本想冲上去将人暴打一顿的,结果被陈涌揪住了尾巴,虽说旋照妖兽的尾巴十分坚韧,但是只被揪着那真是要了兽命了。 米果儿一边忍着浑身的战栗,一边问道:“你就这么放他离开?把他脸抓花了再让他去勾引男人!” 陈涌捏了捏那尾巴,在米果儿扑上来咬他之前松开道:“你不是期待让他们走么,待在这里还浪费粮食,我也没办法处理,都走了才好。” “我可是替你委屈,”米果儿有气没处使,舔了舔尾巴毛从房顶之上跳了下去道,“反正你受了委屈别来找我。” 陈涌只觉得人走了才舒心,主人把这两个人交给他,是放是留自然也是由他来决定的,但是主动驱离实在是太不给宁家面子了,好容易等一个人愿意走了,实在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乌汲果然攀附上了宁威,那样的毫无动过的炉鼎宁威不可能有往外推的道理,尤其是在听说他的玉简只是捏在一个开光后期侍从的手里。 “宝贝真是受委屈了,”宁威长的倒是高大威猛,相比于乌汲而言,算的上是高壮,他搂着人不说,还惦记着另外一个,尝了开光炉鼎带来的好处,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那宣贡的玉简,要不要一块要过来给你做个伴?” 乌汲轻哼了一声道:“有我还不够么?” “解救兄弟于水火嘛,”宁威正宠着人,自然是要哄着的,“不气不气,我不要了就是,嗯?” “你想要也没处要去,我是自愿的,那陈涌没法拦,宣贡可不想来,陈涌的后面可是金丹修士,”乌汲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到时候得罪了人可没有你的好。” 说到朝砚宁威也是心里打突,他虽好色却也知道家族中事,各家拉拢,他要是这个时候把人彻底开罪了,宁泓不找他麻烦,家主都要找他麻烦,宣贡要不得,不过乌汲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真到了有事的时候,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是,多谢宝贝提醒,”宁威便让人去取他的玉简了。 他要的干脆,陈涌也给的干脆,其干脆程度让他派去的侍从都有些惊讶,这乌汲算是陈涌的炉鼎,虽不是侍妾一类,但是这贸然投奔他人,也有点儿戴绿帽子的意思,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有在意。 旁人不知道轻重,宁泓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冷笑了一声,陈涌虽是侍从,却是从朝砚还在天选城地界便收的仆从,以心头血为契,虽是仆从,却极为看重,出手毫无吝啬,否则以陈涌的资质,如何能这样快速的从炼气八层冲到开光后期,且为侍从之时洁身自好,身边并无他人,跟着这样一个人绝对比跟着宁威要强。 作为同族,宁泓了解宁威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炉鼎一类可宠可玩但是不可当真,他从未将炉鼎一类放在心上,宁威也是同样。 宁优其实不想将这事报上来,但是事关颜面问题,却是需要解决,炉鼎不重要,此举却相当于在打朝砚的脸,人皆是护短,若他出关,即便不找宁家的麻烦,只怕也会心生不快:“少主,怎么办?” “新一批的炉鼎务必加重调教力度,”宁泓说着说道,“敢于背主者一律轰出去,挑选新的炉鼎给那陈涌送过去,务必要乖顺的,告知宁家的歉意。” “少主,之前那两个炉鼎他连碰都没有碰,”宁优苦笑道,何止没碰,就差退避三舍脸上写着你离我远点儿了。 “不喜欢男人?”宁泓摩挲着下巴道,“那送两个女人过去好了。” “其实……”宁优想说您送两个摆件过去都比送两个炉鼎过去要好,却听外面传来一声传唤道,“少主,国士阁有人要见您。” 除了陈涌,不做他想。 宁泓朝宁优示意了一眼,宁优转身朝着屏风之后走去,宁泓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陈涌进来之时龙行虎步,虽有恭敬之意,却无恐惧之感,只因面对他家主人和小主人,那心脏不磨练出来也要磨练出来了。 陈涌的来意不全是为了炉鼎之事,还有那万城来贺之时的推举名单,其中有些许手续需要朝砚来确认,待说过那事,宁泓将那炉鼎之事也提了一嘴,陈涌却是直接推拒了后续的炉鼎,大意是炉鼎自谋生路极好,无甚委屈之处,他想寻得自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因为炉鼎之事让以后的爱人觉得委屈云云。 以宁泓的观感而言,陈涌除了修为并不算拔尖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太大的可以指摘的地方,而比起宁泓自己的年龄而言,陈涌着实算得上是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尤其是在他跟了一个好主人的情况下。 “安抚之事你自己去安排就是了,”宁泓在陈涌离开后对宁优说道,“若另外一个炉鼎跑了,也不必去阻拦。” 此事看起来盖棺定论,陈涌未曾对宣贡说什么,宁优却是转达了宁泓的意思。 “您说少主允许我另寻出路?”宣贡微微蹙起了眉毛,“怎么会?” 宁优倒是隐约知道他与乌汲之间的对话,对于他知道忠心之事还算有几分的好感,和气笑道:“自然是你的主人说的,你的主人追求的是成双成对,对炉鼎无兴致,所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尽于此,宁优转身离开,宣贡却是垂下了眸,蓦然捏紧了拳头。 也就是说他们看不上陈涌,人家其实也看不上他们,说来也是,人家堂堂正正修炼到开光后期的,即便侍奉人,也不像他们这般连自己都能够出卖,看不上还真是…… 拳头锤了一下桌面,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外院倒是能进入内院之中,只是想踏进时必然会让米果儿感应到,它将脑袋枕在交叠的爪子上面,半睁着眼睛看着宣贡隐藏在树后的身影很是不解,悄摸的跟陈涌传音道:“他这是不是打算踩点儿暗杀呢?” 陈涌抽了一下嘴角:“应该不是。” 踩点暗杀哪有那么明目张胆的,他猜测可能是想来询问那可以离开的事情以及玉简的去处。 “没意思,”米果儿摩擦了一下后爪道,“好久没有打架,再这样下去爪子都要生锈了。” 陈涌想想它之前跟小狐狸之间惨败的战绩,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朝砚说了有小狐狸护体,他可没有。 宣贡进来了一次,陈涌以为他该说了,结果却是连着数次只是在远处看着,却没有近前的意思,可能还在犹豫,陈涌这么琢磨着,也懒得为这事纠结了。 却是在一个月后,他回房的时候看到了宣贡的身影,手指扣上了夜明珠的盒子:“怎么不打开……” 话未说完,却是被那站着的人直接转身抱住,他正打算抵抗,却是直接被那人侧头亲住,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以为男人应该都是极硬的,可是贴在唇上的那双唇却极软,不带丝毫女子脂粉的味道。 瞳孔放大,心思还未回拢,他已经被推倒在了地上,而那人跨坐在他的怀里,继续低头。 “你不用这样,”陈涌按着他的额头道,“只要你说,我可以放你离开。” “离开?”身上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我是你的炉鼎,说什么离开,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投怀送抱都不上。” 就算不喜欢男人,这么摩挲挣扎也得擦枪走火,陈涌推拒道:“我不喜欢男人。” “你不想上我,那就我上你好了,反正没差,”宣贡很是干脆的俯身。 陈涌:“!!!” 同是开光后期,这种事情也不能拔剑打一顿,哪有那样的,不上男人是一回事,被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或许也有从米果儿那里喝了些酒的上头,陈涌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不是男人,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男人最忌讳被说不行以及不是男人,结果还真是稀里糊涂的一夜,上完人的第二天,陈涌与宣贡的修为双双突破到了旋照初期。 开光期的炉鼎名不虚传,只是这样显着的效果可能也只有一次。 米果儿本来打着保护的主意去看的,结果愣是看了一场活的春宫。 它倒没有谁都说,但是朝砚出关以后倒是知道了个清清楚楚,心情比较复杂,神色十分荡漾,甚至想听后续:“后来呢后来呢?” 米果儿晃着尾巴道:“不知道……后来比较奇怪。”不在兽的理解范围之内。 朝砚出关之时,陈涌自然也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之时便听到了里面一主一兽八卦的声音,事情过去数月,陈涌仍然记得当初一觉醒来之时的晴天霹雳,即使修为突破,也没有让心情有所好转。 虽是心情复杂,但是宣贡的身上却实在太过于糟糕,处理了那些伤口以后,陈涌做好了负责的打算,结果本人却是在醒来时却是直接问:“还满意么,主人?” 一个男人用千娇百媚来形容实在有些诡异,但是当陈涌心里闪过这个词时,在清醒的状态下,他有感觉了。 总之一团乱麻,非常的让人混乱。 “恭喜主人出关,”陈涌甩去了思绪,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房门之中,然后迎来了一道好奇打量的视线,那道视线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意了些,陈涌硬着头皮道,“主人。” “没事,”朝砚收回了视线道,“我不在的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来听听。” 陈涌抽了一下嘴角,没看见朝纵的身影,开口道:“您刚才不是已经听米果儿说完了么?大致就是那样。” “那……”其实朝砚好奇的是宣贡怎么能一下子就把陈涌拉的上了床,而他努力了那么久,他家崽儿愣是不为所动,这是个需要探讨的问题,但是不能问陈涌,得问事主。 却不等他问询,陈涌递过来一枚玉简道:“这是宣贡的玉简,若有背主之事,还请主人罚过。” 没发生那事之前,无所谓去留,既然打算留下,再背主便不可能了。 若陈涌握着玉简,宣贡便一直游离在边缘,而玉简奉上,才能够真的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 心头血所引的玉简,一旦有背主之心便会直接身亡,而主人若是不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定生死,跟陈涌是一样的。 朝砚接过那玉简道:“好吧,那需要举办道侣仪式么?” 陈涌一顿,摇头道:“暂时不用。” “唔,”朝砚问道,“他今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陈涌的鹰目一瞬间有些飘:“尚未起身。” 朝砚一瞬间有些酸,暂时不用就是以后可能要用的,人家还没有名分就已经有和谐的夫夫生活了,而他跟崽儿,真是……所谓做爱,做爱,不做哪来的爱! “等他起身了带过来看看,”朝砚觉得自己需要取经,看人家这效率,看他们这效率。 “好,”陈涌应声道。 宣贡跟了陈涌倒也并非一时的意气用事,他最开始也在考察陈涌这个人合不合适,不算出众但是格外有男人味的脸,严肃却又不是古板的脾性,很细心,甚至于他在做仆从,骨子里面却没有弯折的感觉。 颠沛流离的日子过得久了,被当做物品一样送来送去,依附于那些高等级的修士又能如何,不过是最后被转手的命运,还能妄想这自己能够一步登天么? 没有修为,什么话都说了不算。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景想起来很美好,可是这个男人真的能够做到呢?宣贡想到了朝砚二人,或许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值得赌上一把。 主人和炉鼎上床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初次不算太美好,但是他们却并非行炉鼎之事,而是如同道侣一样的双修,修为进境之快远远超出宣贡的想象。 最开始无情,只是想凭借身体将人绑住,但男人的情感或许有时候真的是从下面开始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道路。 第149章 雪鹊 感情的变化是一日复一日的,宣贡本就抱着拿下人的目的, 对于自己的变化也没有什么抗拒的心理, 又或许是与陈涌相处的久了, 发现这个男人对于那些外在的东西似乎并不如何的在意,他不怎么用嘴说他怎么样,只是用实际行动去做。 宣贡见过朝砚的次数只有一次,了解的不多,可他对于陈涌却了解的七八分,偶尔一次情事过后问他:“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侍从, 你跟主人的姓氏似乎不一样。” 陈涌当时靠在床边似乎在思索着很久远的往事,那时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在印象之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答他:“在认主之前,我跟现在不太一样,主人是很特别的人,你会跟他相处的很好的,不过记得别靠的太近,尤其是在小主人在时。” 宣贡记得陈涌那时的神色,分明长着一张很严肃让人觉得害怕的脸, 脾气却并不如第一眼的印象, 反而在说到他的主人时眸色尽力隐藏,却仍泄露出一抹崇敬出来。 他是真心的侍奉着那个人,无关于爱情。 这让宣贡为对那一面之缘的主人升起了三分的好奇,众所周知, 修为越高的人越不会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除非资质格外出众,否则修为年岁见识不同,那样的差别待遇并不足以为奇,就像他也不会把炼气期的修士放在眼里,无甚可以指摘之处。 而在见到朝砚的第二面,是宣贡伸着懒腰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平日繁花似锦,泉水哗哗的院子之中只有两只妖兽追逐打闹,现在却是在树荫之下放了一把躺椅,一人懒洋洋的挥着折扇躺在上面,晃晃悠悠的好似在纳凉。 “你是何人?”宣贡质问出口的时候蓦然顿了一下,心中正在思索米果儿绝对不会放外人进来的时候,就见那躺着的人睁开了一双慵懒的眼睛。 懒懒懒,这个人的浑身上下都写着懒,宣贡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有些记不清了,下一秒却见米果儿从树上跳到了躺椅的扶手上,然后被那人揪了尾巴也没有炸毛。 殊不知朝砚此时正在跟米果儿传音交流:“这哪儿来的大帅哥?” 米果儿哼哧一笑:“你这么说小心儿子出关打你屁股。” 朝砚懒洋洋的十分欠揍:“我就怕他不打?这个是谁,没见过啊?” 米果儿当然知道朝纵是欺负不过朝砚的,因为这家伙足够的厚脸皮:“这是陈勇家的那个。” “叫什么?”朝砚第一眼不知道人家是谁太尴尬了。 “宣贡。”米果儿没好气道。 “宣贡,这是主人,”陈涌从身后打断了宣贡的愣神。 宣贡眉头微跳了一下,知道金丹期的修士什么样的都有,虽然眼前的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像:“拜见……主人,属下刚才失礼了。” 本命的玉简已经由陈涌交了上去,以后生命握于他人手上,宣贡不敢大意。 “无事无事,坐吧,”朝砚取出椅子两张,刚好处在树荫底下,一张离自己极近,上面还铺了垫子,他拍了拍那座椅道,“宣贡快来坐下,别累到了。” “多谢主人关心,属下不累,”宣贡正想推拒,却是腰后被人轻轻推了一把,他看了推人的陈涌一眼,撩了一下衣摆在那处坐下,“多谢主人。” 朝砚看他坐的笔挺的身材,又瞄了瞄自己颓废的坐姿,确定这样坐更舒服一点儿,米果儿的爪爪拨了拨宣贡的衣袖,顿时那人坐的更僵了些。 “你怕我啊?”米果儿直接跳到了他的椅子上,顺着他的手臂爬了上去,直接蹲在了肩头,蹲的相当稳,只是吻部的胡子一蹭一蹭的,格外具有危险的感觉。 “在下不怕,”宣贡虽是未曾与米果儿直接接触,却也是看过它的生活状态的,说实在的,没比猫勤奋多少。 “那你怕我么?”朝砚单手撑着扶手问道,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宣贡往陈涌处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那家伙在主人还在的时候竟然在喝茶:“!!!” 这是在金丹修士跟前的态度呢?不怕被一掌打飞么? 或许是由于他太过于震惊而停滞太久,朝砚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没看见什么好玩震惊的,不过看着陈涌喝茶倒有些口渴了:“陈涌,我也要喝茶。” 陈涌合上了杯子起身道:“主人想喝什么?宁家送了花果茶,冰镇的可要尝尝?” “我也要一杯,”米果儿举爪爪道。 “米团儿要么?”陈涌转身之前问道。 米团儿竖起了两只耳朵道:“我要两杯。” “哎呦,米团儿你喝那么多不怕肚子爆炸?”米果儿推了推爪子问道。 米团儿在草地上面拱着:“还有宣贡的呢。” 宣贡:“……”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这不应该是跟金丹修士相处的情况,敬畏呢?谨慎呢?那可是活生生的金丹修士,他们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可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陈涌走了,宣贡一转头对上了朝砚直直看过来的视线,怔了一下道:“主人?” 朝砚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宣贡想想刚才那个问题,深吸了一口气道:“属下对主人乃是敬畏。” “你竟然会害怕朝砚,”米果儿的语气十分的神奇。 “朝砚?”宣贡疑惑。 “就是我,”朝砚合起扇子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之前那个是假名。” 宣贡愣了一下,这种事情也很稀疏平常,之所以告诉他,是因为已经算是接受了他的投诚了么:“是,主人。” 面对这样一个放不开的,朝砚也没有好意思直接问人家在床上的表现,想着来日方长,在喝过花果茶后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打瞌睡的模样。 米果儿又爬树上抓鸟去了,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宣贡亲眼看见鸟毛和树叶飘飘荡荡的落在了朝砚的头上,心里都惊了一下的时候,却见那人连眼睛都不睁,开口道:“我现在是鸟儿,听我说:你还不如吃了我呢。” 米果儿按着一只鸟在树上往下猫:“我要是不逮鸟,现在落你脸上的可能就是鸟屎。” 米果儿的修为在旋照期,妖兽契约主人,地位应该比之仆从更加不如,可是朝砚不仅没有生气,还咂摸了一下道:“言之有理,那你为什么要抓了专门往我这边扔着放。” 米果儿得意洋洋:“让你试试百鸟朝凤的感觉。” “谢谢,”朝砚说道。 “不客气,”米果儿坦然接受。 朝砚睁开了眼睛,往上一笑道:“今晚让你见一下白孔雀开屏。” 小狐狸是纯白的,目前身形大了一些,不再一炸就像蒲公英了,反而颇有点儿孔雀开屏的意味,十分可爱。 米果儿浑身僵了一下,按着的鸟都飞了都没有察觉,自作孽不可活,今晚还是不要回去了号。 “啪嗒,”一声。 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掉进了朝砚的怀里,有个活物在面前扑棱个不停,任何人的下意识都是伸手却抓,朝砚也不例外。 徒手抓鸟什么的在现代办不到,在这个世界却是轻而易举。 而待朝砚抓住了那只鸟,宣贡看了过去,那鸟浑身雪白,尾羽极长,只是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而朝砚与米果儿已经开始研究这是什么了。 “鸽子?”米果儿按了按那鸟儿的头,没忍住揪了一根毛下来。 那鸟啾了一声,想要扑棱翅膀却被按的死紧,朝砚也研究了一下道:“今天中午吃烤乳鸽吧。” 那鸟叽叽喳喳了一通谁也没有听懂。 米果儿通兽语也不通鸟语:“它在说什么?” 朝砚接话道:“它在说干得好。” 烤乳鸽,烤乳鸽。 而在一旁的宣贡已经惊呆了,因为朝砚与米果儿不识得那是什么,他却是识得的,此时见鸟要在朝砚手下变成一锅汤,开口道:“主人,这是雪鹊。” 修真界有言,雪鹊乃极为纳罕之物,体内似乎有一丝凤凰血脉,一出生便为开光,只是不常现世,所以不通人言,每每出现之时代表着有喜事来到,却速度极快,不可轻易捕捉。 结果扑棱棱的掉进了主人的怀里,还是徒手逮。 宣贡也是在孤本之上看到的,如此云云了一番,朝砚与米果儿均是看向了那鸟,便见那鸟昂首挺胸,似乎十分骄傲。 “那要是吃了呢?”朝砚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宣贡道,显然还没有放弃刚才的想法。 宣贡:“……此事没有记录。” 但是在听过雪鹊之后没有人会想着吃。 “吃了自然福气就进肚子里面了,”米果儿跃跃欲试。 而那鸟本来舒展的羽毛顿时耷拉了下去,往朝砚手心里面窝了窝开口了:“不,不!” 是一个清凌凌的少年的声音。 “你会说话?”这是朝砚。 米果儿询问道:“为什么?” “落,拉……拉,”雪鹊啾啾了两声十分委屈。 想它也是人人喜欢的妖兽,结果飞的太快差点儿跟鸟儿撞上了,人家扑棱棱飞走了,就留它被这爱吃的一人一兽给逮住了。 “话还说不全么,这妖兽好废,”米果儿垂下了尾巴道,“什么修为的?” “辟谷中期,”朝砚摸了摸那鸟儿的头,见他眯起了眼睛,有点儿生出了养鸟的性质。 米果儿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再爬上来时死盯着那小鸟儿道:“就这,辟谷中期?!” 宣贡在一旁默默,想着自己每每想要契约妖兽被打的遍地跑也没有找到满意的场景,他之前只是想要一头开光后期已经是那样了,而到了朝砚这里,辟谷的妖兽直接往怀里掉,的确是喜事临门。 那鸟啄了米果儿的爪爪一下,显然说不明白话,但是听得懂的。 米果儿抬了一下爪道:“那它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朝砚思索道:“难不成是吃了会拉肚子?” 米果儿:“对哦。” 宣贡:“……” 他觉得不是这个意思。 朝砚想养鸟儿,戳了戳那鸟儿的脑袋道:“小家伙,你愿意跟我定契么?” 宣贡想说跟妖兽定契得打一架,打服了它们才会乖乖听话,但是没敢说。 “不,不!”这次雪鹊反驳的格外激烈,鸟儿都是向往自由的,绝对不能跟人类…… “我给你吃这个,”朝砚手里滴溜溜一堆弥漫着丹香的丹药滚出,那鸟“不”的声音停下了,歪了歪头过去啄了一颗,直接仰着脖子咽下的时候跳上了朝砚的肩头蹭了蹭,定契的时候连反抗都没有。 朝砚逗弄着那鸟儿,察觉了宣贡直勾勾的视线道:“你也要来一颗么?” 宣贡看向了他递过来的丹药,松釉丹,五品丹药,乃是适合辟谷修士服用的丹药,丹药珍贵,于宣贡处更是轻易不可得,若非为了修炼资源实在辛苦,他当年或许也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而对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五品丹药就这么用来喂鸟儿了。 “多谢主人赐药,”宣贡接过后道谢,心中跟荒野之上点了火一样。 鸟儿名叫雪落,听起来很美,但是连宣贡都觉得是瞎起的,因为朝砚刚开始想直接叫雪鹊来的。 至于为什么姓雪不姓米,因为人家是男孩子,要跟女孩子划分开,朝砚这么说的时候米团儿一愣一愣的点头,宣贡却隐约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原因:懒。 逗弄了一会儿鸟,朝砚懒洋洋的没有挪窝的意思,宣贡也不敢贸然起身,倒是陈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米果儿他们浪了一阵也不来打扰朝砚的睡眠,只宣贡坐在原地默默品味着今日的惊骇。 他隐隐明白之前陈涌带给他的感觉是从何处来的了,旁的金丹修士他见过的不是很多,却也知道高阶修士要么刻苦修炼,要么操持家中事物,绝无一人如朝砚一般能这样悠闲自在的度过一日,更无金丹修士会将自己的东西那样毫无顾忌的分给下人。 宁家的花果茶乃是地灵花与红榴果所制,给予朝砚的份量绝对充足,乃金丹修士所享,可他们并无做出什么值得称许的事情,却足以享受这样的待遇,辟谷妖兽,五品丹药。 宣贡的三观刷新再刷新,待晚上回到房中时仍然在不断的琢磨,可那种态度,若说朝砚于他们演戏那真是大可不必,谁会对上蝼蚁还需要伪装呢? “别想太多,以后慢慢会习惯的,”陈涌看他的状态开口道,经历过跟着朝砚走路各种碰到天材地宝的陈涌如是说道,他家主子的运气无断绝,宣贡慢慢也会麻木的。 宣贡看着被自己放在玉匣之中的五品丹药道:“这怎么可能会习惯?” 陈涌在此事上也不多说,衣服脱了一半蓦然叮嘱道:“对了,主人最近可能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奇怪的问题?”宣贡心神绷紧。 陈涌看着他,鹰目深邃,一直笔直的唇角蓦然勾了一下,在光芒之下竟带了一丝调皮的意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宣贡那个时候心窍就跟迷住了一样,一晚上翻云覆雨,第二日陈涌醒来的时候眼底一片青黑,结果后来他知道那不是调皮,那叫幸灾乐祸。 因为朝砚问的问题是:“你是怎么让陈涌一下子就愿意上床的?” 朝砚问问题的时候驱离了所有的鸟兽,面色十分得认真,宣贡心里隐约闪过什么,却是开口道:“他当时并不想上床。” 于男人而言,这种事情实在不算什么羞耻的事情,宣贡之所以谨慎,也是因为对于朝砚的敬畏。 即使陈涌说敬畏要有,却不必过于畏惧,宣贡心中的金丹修士形象仍然根深蒂固,虽然已经塌了一个角。 “都是男人,他不想上我我上他就是了,”宣贡这话里透着十足的霸气。 “哦……”朝砚恍然大悟,“说得对,那会不会出现一个人第一次在下面,以后都会想在下面的情况?” 万一强按了,崽儿以后不想在上面也是个巨大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应该不会比不能上床更严重了。 宣贡:“???” 朝砚充满了求知欲。 宣贡没忍住问了一句:“您跟您的道侣还没有上过床么?” 话问完他便后悔了,可是覆水难收,他那一刻也佩服自己竟然没有太过于紧张。 朝砚在问宣贡问题的时候就知道这事一定会被猜出来,毕竟如果夫夫生活和谐谁会去问这样的问题。 朝砚咳了一声道:“暂时还没有。” “可你们看起来很恩爱,”这是宣贡对于朝砚他们那时还留着的印象,一面之缘,只记得朝纵是很好看,而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的地方。 “这叫做柏拉图的恋爱,”朝砚挥了会折扇道,“肉体保证纯洁,只注重思想的交流……” 宣贡没有得到他的责难,反而见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自觉的便松下了神经,就好像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什么金丹修士,而是同修为的朋友一样:“类似于家中有妻,但是喜欢别的女人那种,也是柏拉图的恋爱么?” 朝砚撑着下巴道:“那叫精神出轨,对了,我刚刚问了什么?” 宣贡一滞,这才发觉自己把话题给带偏了,他硬着头皮道:“您说的那种情况因人而异,您不想在上面么?” 朝砚果断摇头:“上面可是个体力活。” 这话宣贡是认同的,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陈涌想要让他认输难了点儿,但是他想要让那个人眼底青黑却是容易,作为田而言,可谓是非常的骄傲了。 “那您可以试试酒后乱性,”宣贡出着主意道,“或者酒里面下春药,他绝对忍不住。” 朝砚折扇抵着唇道:“但是我怕我血流成河。” 毕竟都没有过第一次。 “有这个,”宣贡取出了一个玉制的小盒,打开后里面是玫瑰色的脂膏,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气。 朝砚也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干嘛的,果断道:“给我来一盒。” “好的,主人您要什么味的?”宣贡问道。 朝砚一时间感觉自己仿佛逛到了某塑胶产品专区。 “草莓。”他说。 宣贡摆出了一排,应有尽有,人家做炉鼎的就是这么专业。 朝纵好好的打着座,莫名觉得一股寒流从尾膝之处升起,想要寻觅的时候却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这种不妙的感觉。 朝砚处挑选脂膏挑选的不亦乐乎,而陈涌在得知宣贡给朝砚留了上百种脂膏以后莫名有点儿担心小主人以后的腰子。 “你给主人那么多,他现在也用不上,”陈涌靠在桌子上道,“都有什么味儿的?” “我喜欢花香的,主人喜欢果香的,没关系,那东西又不会坏,囤着呗,放那里又不会吃了,”宣贡抛着手里一个玉盒道。 陈涌:“……” 不说还好,说了他还真有点儿担心。 “可食么?”陈涌咽了一下口水试试。 宣贡转了一下视线,修长的眉挑了起来,拉住了陈涌的衣摆将他压在了桌上,凑近他的耳边道:“你昨晚不是都试过了么?” 陈涌的脑海之中闪过某些画面后一摸鼻子,发现了上面的一抹红痕。 宣贡一愣,已然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瞧你这德行,不是刚泄了火么?看你这整天一本正经的,我还以为你不想呢。” “是男人都会想,”陈涌环住了他的腰道。 宣贡起身,拉住了他的腰带道:“光想顶屁用,走吧。” 第二日陈涌照样眼底青黑,仿佛遇上了会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一样。 朝砚遇到的时候笑的意味深长,推给了陈涌一个玉匣道:“悠着点儿。” 陈涌打开一看,补阳气的丹药,现在那家伙还能悠着点儿,真吃了这个,想悠着点儿都不成了。 “多谢主人,”陈涌拱手说道。 东阁之中流水潺潺,一路芬芳四溢,一看似倜傥的青年从高数丈的廊上跳了下来,在那水边捞了一株花放在鼻端嗅闻,看见宁泓怡然坐下的身影的道:“你怎么想起种这个?” 水流之上大多种植荷花一类,花开之时遍布,可是宁家的东阁却种的是水仙花,一路看过去弥漫着香气,袅娜的很,倒比荷花更雅致一些。 宁泓玉箫插在腰间,此时正在净手,闻言笑道:“女人喜欢这种,你来我这里就是来问花的?” “寻花是确实,”那倜傥的青年剑眉飞扬,一双眸却锐利深邃的像是鹰的眼睛一样,如此眉目,薄唇一勾之时最是容易吸引女人的爱慕与崇拜。 陈家陈略,陈家家主的幼子,上面有人帮他撑着门楣,家主又是宠爱,每天除了寻花问柳便是游戏人间,只是若让他做事倒也信得过,与宁泓的关系还算不错。 陈略走到了宁泓的身边,扶着那廊边撑了一下手,一腿半搭上去闲适的坐着:“问柳也是确实,听说那个燕砚出关了。” 宁泓手一顿,将擦手的帕子扔在了托盘之上,示意仆从下去道:“你这消息倒灵通,不过问的不是时候,燕兄已经有道侣了。” “我可以上去做个侧室,”陈略半开玩笑道。 “你想被你爹打断腿便只管上,我不拦着你,”宁泓起身朝着尽头的花厅走了过去,陈略跳到了地面之上,捏着那朵花左右晃着跟上,“可惜了,我本来还打算献上我纯洁的肉体的。” 宁泓笑了一下:“那我回去得查一下纯洁两个字怎么写的。” “好吧,其实我今天是来说正事的,”陈略毫不留情的扔掉了手中的花道,“和家家主那事你知道一些吧?” 宁泓停下了脚步道:“怎么说?” “装,你就装,你比谁都知道的门清,”陈略撇了撇嘴道,“不跟你绕弯子,和家家主半年前似乎在哪里受了伤,似乎需要炼制什么丹药,材料准备齐了,却是七品高阶的丹药,魏明只是七品中阶,药材只有一副,所以和家的主意就打到你们身上来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宁泓是知道的,他笑了一下道:“和家的魏前辈可比甘长老更厉害一些,打我们的注意有什么用?” 宁家与和家之间有利息争斗,自然也有利息牵扯,彼此世交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可是和家丹道本来就比其他家族厉害,若不打甘露的主意,便也只能是朝砚了。 “跟你说话真费劲,”陈略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是为了那个燕砚了,哎,别说他不是炼丹师,和家自然也不是直接打他的主意,只是听闻之前的驻颜丹方乃他所改,又与丹堂的诸位长老论道一个月,他有如此见地,又不是丹师,估摸着是认识什么厉害的丹师,也是病急乱投医,让我过来问一下。” 宁泓微微蹙眉:“让你过来问?”他蓦然一怔,看向了一个方向道,“和淼让你过来问的?” 陈略点了点头笑道:“别瞪我,人家跟宁旭是一个级别的,我也打不过她不是,纯粹被欺压来的。” “所以她又去找宁旭打架了?”宁泓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理身后的陈略了,匆匆的便往一个方向御器飞了过去。 而视线所及,远方的天空已然是有仿佛雷声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扰乱了灵气动荡,隐隐可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和一道纯黑的身影在进行交锋。 而到了近前,侍从们早已退到了不知何处,那天空之中二人一人一身红衣,长发扎的干净利落,正执着长枪,满是英气的脸上带着完全不疏于男子的战意与兴奋。 和家和淼乃是能够跟宁旭比肩的天才,只是她每每想赢,每每都输,越战越勇。 而与她对立之人,身材高大修长,一身黑衣让他显得极为的冷漠板直,此时出剑,不带丝毫的犹豫,虽然看似势均力敌,场面却在压倒性的扭转着。 禁制被冲击的波纹阵阵,宁泓倒不怕他们打斗,但是这两个人每次一打斗这阳阁之地便要重建,然而阻止是没用的,因为虽同时金丹初期,他连和淼都打不过,非常丢为人长辈的脸。 正满心叹息的时刻,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脸上,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叔放心,这阳阁之地的损坏阿旭会负责的,他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这声音一听便只觉得极为的温柔,好似能安抚人的心绪一样。 不用回头,宁泓也知道来人是谁,因为天空之中的两道灵气就压根没有往这边飘的,打架的两个人都极为的克制不要伤到来人。 宁泓转身,看向了那后来之人,他生的并不算如何的出众,却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是温柔舒适,一身青衣有些纤细,带着一身的书卷气息,此时仰头看着天空,眉宇间的笑意都好似带着温柔的意味。 不怨不怒,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特别生气的,便是当年宁家家主的无礼,他也能够劝服宁旭回来,若说他爱财爱权,偏偏又多年跟随宁旭身边,苦修多年未曾对宁家有过丝毫沾染之意。 有了宁旭自己负责,宁泓估摸着这里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来了,最起码的打上个三天三夜,阳阁的禁制再开一层,宁泓笑道:“你也该劝他让他每次上比斗台上去打。” “他不识得路,”方知笙笑了一下道。 宁泓:“……” 这事不会波及到其他阁,宁泓索性也懒得管了,只是回头一看,却是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陈略!” 把陈略一个人丢在宁家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宁旭是自家人,不识得路,但是陈略这个外人对于宁家的路线却是门清,这家伙天南海北的跑,要是不认识路,怕不是要落到哪个山坳里面当野人。 而这里的打斗,宁泓之前不确定为什么,现在知道了,调虎离山,那家伙知道他不可能带他去见朝砚,索性自己溜去。 “陈略,和淼,很好,”宁泓磨牙笑了一声,转身挥袖离开。 方知笙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了天空之中那道修长至极的身影,眸中有极致的温柔划过:“看来阿旭可以开心更久一点儿了。” 而一旁的陈略在宁泓急匆匆离开之后,在侍从的监督之下采取了尿遁的方式溜的比谁都快,都不知道多大的人了,耍一下,不要脸皮之事真是不甚重要。 陈家所探,燕砚居住在国士阁,宁家庭院阁楼无数,国士阁却是给极贵重的客人居住的,陈略甩掉侍从之后轻车熟路,一路绕着巡逻的修士直往国士阁而去。 而此时的国士阁内,朝砚本来冥想的好好的,都快想到那脂膏怎么用的时候蓦然一震,梦醒了,米果儿猛的站起,晕晕乎乎的绕着尾巴转了三圈:“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快跑。” “有人打架呢,”朝砚神识探了一下,觉得还可以趁现在的迷瞪劲再继续刚才的梦。 “这怕是要把宁家给拆了吧,”米果儿吐槽道。 “错错错,”一道一听就极为风流的声音传了进来,轻而易举便挥破了米果儿的禁制,看着趴低炸毛的米果儿道,“哎呀,小猫咪。” 米果儿:“……” 那人不等米果儿再发飙,继续开口道:“长的真好看,一看就是一头漂亮的兽。” 被这么直白的夸的经历米果儿从未有过,顿时着地的四肢都有点儿飘,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像好人。 朝砚梦是是进行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着来人带着倜傥意味的行礼:“这位便是燕前辈了吧,晚辈见过燕前辈。” 陈略看不透朝砚的修为,可是朝砚能够看透他的,辟谷后期,家族纹饰不是宁家的代表着又是来挖墙角的=麻烦。 朝砚顿时十分茫然,从躺椅上起身恭敬行礼道:“这位前辈,晚辈并非是您所说的燕前辈,主人他出去了。” 不卑不亢,跟陈涌平时的姿态十分相符。 陈家打听到了朝砚他们的消息,却是未曾见过真人和画像,他如此一说,陈略真有几分迟疑了,毕竟金丹修士怎么可能在树荫底下纳凉躲懒,朝砚身上的衣衫也算不得多么的华丽,或许真的是侍从。 “那你是叫陈涌?”陈略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道,“跟我们陈家挺有缘。” 朝砚恭敬笑道:“多谢前辈夸奖。” “你家主子去哪儿了?”陈略也不客气,左右看了一圈直接往朝砚的躺椅上一坐一靠,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别说,你这椅子还真舒服。” “那就赠予前辈了,还请前辈不要嫌弃,”朝砚笑着说道,反正他还有好多把,什么都缺就椅子不缺。 “你倒大方,”陈略蓦然起身,凑到了朝砚的身边道,“看起来也是个美人,还姓陈,不如跟着我回陈家,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正说着想要捏住朝砚的下巴,下一秒感觉头顶似乎落了什么,抬头是却是被啄了两下,还未看清什么,那东西已然飞走,扑棱棱的落在了朝砚的身上。 “雪鹊?!”陈略是识得这鸟儿的,前段时间有人见过一只,但这鸟飞起来比元婴修士也不遑多让,愣是没抓到,却是未曾想到会在此处遇到,而且似乎认了主。 雪鹊代表着祥瑞,古往今来认主之人往往得天独厚,他惊疑的看向朝砚,却听一声急斥:“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低沉有力,只是修为不足,陈略不过随意看了一眼,却是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两双略有相似的眼睛对视了一眼,陈略看向了陈涌道:“你是何人?” 修为在旋照期,跟查到的修为一样。 朝砚退了一步,打着扇子道:“他是宣贡。” 陈略侧目,抽了一下嘴角道:“那他后面那个呢。” “那是乌汲,”朝砚很是顺口道,一点儿惭愧都没有。 陈略挑眉看他:“我听说乌汲不是跟了宁威么?” 朝砚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还能诌:“回来探亲的。” 陈略负手,风流之意去了三分:“宁威那厮对人宠起来捧在手上,不宠了就可劲作践呢,三个月一失宠是定律,乌汲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我就跟你姓。” 谎言被戳破,朝砚笑眯眯道:“我是姓陈啊。” 陈略:“你骗鬼呢?” 朝砚嗯了一声。 陈略:“……” 输了输了,玩不起玩不起。 陈略咳了一声道:“燕前辈,陈某此次来是有要事商谈的。” 朝砚知道事情不说完他是不会走的,能有本事摸到这里,一次就有两次,还不如直接说完,不过嘛:“你刚才好像调戏我来着?” 陈略不见尴尬,反而笑着的极为风流:“那是因为燕前辈生的太好看了些,让陈某有些情不自禁,不过陈某从不调戏有道侣的,还望前辈万勿见怪。” 简单的说,谁让你长的好看又撒谎。 锅扣的相当的稳,朝砚瞄了陈涌一眼道:“陈涌也有道侣的。” “不是炉鼎么?”陈略看了陈涌和宣贡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人家是真心相爱的,”朝砚补充说道。 陈略立马躬身致歉:“对不起。”看起来非常的诚恳。 朝砚扶起了他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两个人都属于脸皮厚的,这样对起来完全不尬。 等到宁泓赶来的时候,关于和家的事情陈略也已经说了大半,再阻止也来不及了,虽然也没有必要阻止,但是宁泓还是对着陈略磨了一下牙,再看陈涌之时却是蓦然怔了一下,他与陈略对视的一眼,眸中闪过深思。 对于朝砚而言,比起亲自炼丹,还是认识一个很高明的炼丹师来的靠谱,他咳了一声道:“你说七品丹药这个事,我的确是认识一个丹师,但是能不能炼出来也是两说。” 毕竟崽儿闭关了,炼个七品丹药也没有人帮他扛雷劫。 “可能请来?”陈略心中微沉,若是请来炼不出,岂不是也是白费功夫。 朝砚摇头:“不行,即便找他炼丹也得将药材送往,他并不轻易现身。” 事情仿佛一瞬间陷入了僵局之中。 第150章 回归 宁泓所调查的资料很详尽, 但是其中并没有朝砚所认识高人的信息, 这种事情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信息调查并不全面, 因为几十年的人生并不是一些信息可以概括,而另外一种,则是朝砚在撒谎。 和家与陈家, 宁家都有利益牵扯,彼此之间利益如何争斗都无妨,可若是和家家主出了事情,其中的动荡绝对会波及整个圣域城, 宁家内部便不是清水一片的,和家的派系之争也从来都是暗潮汹涌, 于利而言, 在这个万城来贺的关键时期,能不出事就不出事是最好的。 对于朝砚的信息, 宁泓认为是前者,可是想也知道和家绝对不会把仅此一份的救命药材送到他们无法掌控的地方去。 陈略手指点了点桌面问道:“那你知道你认识的那个丹师是什么品阶的么?” 什么品阶?系统的划分是七品,宁家这些家族肯定不会缺少七品的炼丹师, 朝砚思索着说道:“七品的应该都能炼。” “那就是七品高阶了?”陈略嘶了一声, “确定么?” “不确定,”朝砚还在琢磨真炼了雷劫的事情要怎么办。 陈略:“……” “所以我说你来了也没有用, ”宁泓抱臂道。 “谁跟你说我来了没用的,”陈略松了一口气道,“反正话我也问了, 和淼那小丫头也不能再找我的茬了,剩下的问题留给和家自己去解决去吧,跟我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陈略又恢复了那副风流的模样,这话说完,直接一起身凑到了陈涌的身边道:“小孩儿,你从哪里来的?” 陈涌嘴角抽了一下,他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被叫小孩儿,不过眼前的人看着比他年轻,岁数却可能比他大很多,这么叫也不错:“回前辈,陈家村。” 圣域城之大,其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个陈家村,更何况陈涌所说的那个天选城地界的陈家村。 可陈略一听,却是瞳孔蓦然放大,眉宇间有喜色闪过,围着他转了两圈道:“那你娘叫什么?” 陈涌面上无一丝的表情道:“前辈,此乃在下私事,家母已逝,不便再提起。” 宁泓在一旁好整以暇:“陈兄这是要干什么?他虽跟你长得像了些,可是这世间像的人太多了。” 陈略轻嗤了一声:“你是怕他真是我儿子的话,燕前辈会跟陈家有牵扯吧,瞧你那小气的样儿。” 宁泓轻笑道:“随你怎么想。” 他们兀自交谈着,陈涌却已经从刚才的面无表情转为了震惊。 “别说,还真的挺像的,”朝砚用折扇遮住嘴巴笑声说道。 宣贡没敢仔细看陈略的脸,朝砚对他们这些人不忌讳,不代表这些圣域城家族的人对于他们不忌讳,但是只一眼瞥过,连他也觉得有三分的像。 “可是我有爹啊,”陈涌低头看着朝砚道,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的确是有的。 这时陈略已经转过了头来,挑眉道:“谁跟你说你那个爹是你亲爹啊,你娘是不是叫陈桂花?” 陈涌一怔,朝砚顿觉有一大盆狗血朝他们泼了过来。 连宁泓打量的神色都有几分不对了,似乎有些兴味,他也算是了解陈略,好人家的姑娘他是不会去招惹的,毕竟那样不是风流,是缺德。 但是不是亲爹这种事情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陈略也不在意诸人打量他的目光,回身往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下:“你不信啊,那我再说,天选城泗水河畔陈家村陈桂花对不对?” 他若未曾去过,不可能说的那样准确,陈涌看向了朝砚,朝砚阖了一下眼睛点点头,陈涌沉了一口气开口道:“是。” “那就没错了,”陈略半撑着头翘起了腿道,“按这个长相来说,你应该是我儿子。” “……”陈涌心中还真是有些复杂,他开口道,“你当初跟我娘?” 陈略舔了舔唇道:“觉得我给你那个便宜爹戴绿帽子?非也非也,为父从来不招惹有夫之妇,我跟你娘也不是什么真爱,她是丧夫的寡妇,我是过路的旅客,看对眼了所以调情了一番,然后好聚好散。” 他这种话说的毫无卡顿,显然真的成分居多。 “至于你后来的爹,可能她想再嫁也说不定,但是我走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怀孕了,”陈略一瞬间又站到了陈涌的面前伸手笑道,“儿子,对不起,这些年都没有尽到为人父者的责任。” 陈涌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道:“前辈,此事还需要再确认,不可贸然行事,以免产生误会。” “那就滴血验亲好了,”陈略取出了一枚珠子,十分干脆的滴进去的血液,陈涌一愣,心中也是乱成了一团,爹娘都死了几十年又冒出个亲爹来,而且亲爹怎么看都不靠谱的样子,即使是亲的也不太想认。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跟前,陈涌直接划破了手指上的一道,也将血液滴了进去,两团血液交汇融合,将那珠子染的鲜红无比,这是只有直系血缘才会有的颜色,他们的确是亲父子没错。 宁泓挑起了眉头,朝砚挥动的折扇掩藏起唇边些微的笑意,这种父子相认的场面最令人感动了。 陈涌心中最后的希望都被磨了个干净,怔怔的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想要动弹的时候发现身体都有些僵硬。 “好儿子,快叫爹,”陈略朝他示意。 陈家陈略,即便修为比不得顶级的天才,那也是陈家家主的嫡子,一旦这个爹认了,陈涌就相当于是认祖归宗,这对于一个默默无闻的散修而言,实在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麻雀变凤凰不外如是,陈涌也的确心动了一下,若是他未曾跟随朝砚之前,或是跟随的最初,他一定忙不迭的就答应了,可是现在…… 陈涌对着那张分外年轻的脸,深吸了一口气道:“前辈,既然当初只是无意之间生下的,其实认不认并无所谓,我想您应该不缺儿子。” 毕竟看起来就身经百战的样子,生儿子估计跟下崽儿一样,而且比起去一个陌生的家族勾心斗角不得清净,陈涌还是觉得待在朝砚身边比较舒服,便宜爹哪儿来的哪儿去。 陈略的表情似乎郁闷了一下,宁泓在一旁笑着说道:“贤侄,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多年来一无所出,虽然我也不想让你跟着他去,但是陈家是不会放直系的血脉流落在外的,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修士修为越高,生育便越难,陈略这么多年无所出乃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调情有的时候又不需要真的做什么,不过是取乐而已。 陈涌并不想给朝砚惹麻烦,闻言眉头蹙了一下道:“那要怎么样才能够不回去?” 陈略也微微蹙起了眉头,两人眉宇之间格外的相似:“你不想回陈家么?回去以后就不用做侍从了,还有一堆的人伺候,想要多少美人要多少美人。” 宣贡的手蓦然收紧,陈涌身份的转变或许对于陈涌的冲击很大,可是对于他而言也不弱于陈涌本身,若陈涌只是陈涌,他们两个人相守一生倒也可以,可若他是陈家的嫡系,陈家怎么可能允许一个炉鼎坐上嫡系子弟夫人的位置? 而这样的想法弥漫上心头的时候,宣贡知道自己栽了,回归陈家的权贵富裕竟是比不得身前的这个人的。 颤抖的手被握住,陈涌开口道:“我只要他一个人。” 宁泓神色微动,陈略审视的目光从宣贡身上打量过,勾了一下唇道:“这个随你的便,你爹我这么多年没娶夫人,你祖父也没有打断我的腿,陈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不在我们这一支身上,所以你愿意叫我爹了么?” 他虽对宣贡不是很满意,毕竟之前的事情也算是略有耳闻,但是再笨的人也知道面对陈涌的不情愿此时应该顺毛捋,压迫太过只有反抗。 陈涌:“……晚辈还需考虑一些时日。” “那你好好考虑,不过不要太久,要不然你祖父可能会直接过来抓人,那老头子可不像你父亲我这么好说话,”陈略耸了耸肩朝院子外面走了过去,“也不知道和淼他们打完了没有。” 宁泓见他离开,朝朝砚笑了一下道:“陈略这人向来随性惯了,家主也允许他到处乱跑,倒是打扰燕兄了,还请不要见怪。” 朝砚起身笑道:“无事,陈兄的性子很有趣。” 反正跟陈涌站一块儿人家一准以为陈略是儿子,能生下陈涌的岁数还能够活的那么随心所欲,其实是好事。 “那宁某就告辞了,”宁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地面又震颤了一下,他叹了口气道,“燕兄近日切记千万不要出门。” 朝砚本来就不是爱到处乱跑的人,但是本来不出门,被这么一叮嘱反而有点儿跃跃欲试:“好。” 跃跃欲试归跃跃欲试,人家叮嘱了不要出去,那必然是会有麻烦上身的,那点儿跃跃欲试也被压了下去。 “燕兄不问缘由?”宁泓笑着说道。 朝砚摆出了请的手势,在宁泓转身之时却是直接跟上问道:“为什么?” 宁泓笑道:“不知燕兄可知宁家天才宁旭?” 朝砚果断摇头:“不知。” 没有朝纵每天叫他起床,他整日都能躺着冥想,自然是没有怎么了解外界的。 宁泓隐约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状态,而宁旭的资质与天分对比起眼前的人来,似乎还是差了一些,在朝砚面前提天才,总是感觉好似差了一口气一样。 “宁旭的资质极高,今年不过八十五岁便已经达到了金丹初期的修为,如他这般进境者最是好斗,”宁泓说这话绝对没有半分诋毁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说一个极为宠爱的小辈一样,“遇上修为实力相当者都要上去一较高下。” 轻者拆几座阁楼,重者……宁泓觉得自己就应该趁着宁旭还小的时候多打几次屁股。 但是若是不斗,修为与招式得不到磨砺,便如同锋利的剑被搁置一样,迟早会锈蚀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这句话从未骗过世人。 只是朝砚不同,要打也要等到万城来贺之时排名再打。宁泓是这么打算的,毕竟他并不想把宁家拆了天天重建。 朝砚当然明白他们那样的精神,毕竟当初门神就给了他极深的印象:“好的,在下绝对不踏出这院子一步。” 打架什么的,他还是离得远点儿吧,或者再闭个关也行。 说话间宁泓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躬身准备告辞,却听朝砚问道:“陈家是什么样的?” 宁泓心中一突,却是想到了陈涌,朝砚应该不是为他自己问的,他若想投奔陈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陈家的家风不算严苛,只是如陈家那般大家极是重视血脉,陈略此人看着不经事,可在陈家有他护着,陈涌绝对吃不了亏。” 宁泓侃侃而谈,待说完之后却见朝砚以一种极微妙的目光看着他道:“今日陈略前来验亲真的是一时兴起么?” 相似的人太多,不可能因为一个姓氏和相似便觉得是自己的亲人,宁泓哪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看陈略取出的验亲珠就知道那家伙有备而来,难得是朝砚竟然察觉了,有修为资质又聪明,他的路指定比他想的更加长远。 “你怀疑陈涌不是陈略亲子?”宁泓问道,若是有备而来,验亲珠也未必不能够动手脚。 “那倒没有,”朝砚挥着折扇道,他们是父子这件事朝砚还是相信的,陈家既然重视血脉,那血脉这种事情就绝对不能开玩笑,诸家还有家谱祠堂,这事一时能够瞒过,以后上家谱之时也瞒不过,“我只是在想陈家顺着陈涌这根藤摸到了天选城,应该是知道我是谁了。” 宁泓负在身后的手收紧,他有些明白朝砚单独送他出来的意思了。 “陈家能够查到,宁兄应该也知道我是谁了,”朝砚拱手行礼道,“多谢宁兄为我们遮蔽隐瞒,朝砚感激不尽。” 若宁泓不为他们隐藏身份,此时麻烦绝对一大堆。 “朝兄为我宁家客卿,此事是应当的,”宁泓笑道,“陈家那边陈略并非多嘴的人,朝兄也可不必担心,陈涌之事让诸人知道,陈家也会尽他们的心力保他的平安。” “多谢,”朝砚笑道,“宁兄请。” 宁泓笑道:“告辞。” 朝砚转身回去,来到这圣域城那一刻便知道会有麻烦,与其坐以待毙到了局势不可控制的地步,不如主动一点儿寻求外援。 陈涌坐在小湖边的石头上偶尔往湖水之中扔下一颗石头,宣贡站在远处看着他,眸中有些许复杂之意,能够没有不受阻碍进入陈家是好事,可是陈涌本人却似乎有十万分的不乐意,家族倾轧,其中的水有多深宣贡甚至不敢试。 陈略看他的目光他还记得,那不是满意的神色,纵使今日陈涌不听他的,日后未必不会因为权势而有所变化,变好变坏无从考究,总之是要经历考验的。 陈略犹豫,宣贡也犹豫,不过那些复杂的心情,却是不想再施加在他的头上了,去还是不去,都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 “嗯?他在喂鱼么?”朝砚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吓得宣贡一个猛回头,差点儿没把脖子扭了。 “主人你回来了?”宣贡给他行礼,在朝砚摆了摆手后道,“他不是在喂鱼。” “那这打水漂的技术真的不怎么样,”朝砚侧头看了两眼,却没有走上前去,而是懒洋洋的又去冥想了,好像之前的事情并不足以忧心一样。 宣贡看着朝砚淡然离开的背影,微微思索了一下也是转身离开,这事他们插不上话,帮不上忙,只有陈涌自己想开了,决定了,才能够从那种混乱的思绪之中解脱出来。 宁家东阁的长廊月色之下比白日更多了几分的幽微,而那水仙花更是比之荷花多了几缕暗香,陈略翘着一条腿津津有味的看着远方天空之中的打斗,阳阁的禁制都不知道破损了多少,打斗却好像无休无止一样。 宁泓走到了他的身边,淡然落座道:“你知道燕砚的身份了?” 陈略单手支在膝上:“你不也知道了。” 宁泓一笑道:“看来你这什么陈桂花都是查了以后才知道的。” “那倒没有,”陈略笑了一下,“我可是把每个跟过我的女人都深深铭记在心里的,”他对上宁泓微妙的目光,笑道,“好吧,也没有全部,当年出了圣域城无惧无畏被人追杀,她救过我一命。” “然后就把救命恩人给睡了?”宁泓扯了一下唇角道。 “孤男寡女,调情呗,”陈略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什么,“我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比她在床上更好的女人。” 放的开,不扭捏。 当初的记忆已经很远了,陈略是修士,只要不醉生梦死不修炼,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而那个女人只是凡人,没有半点儿根骨可言,连锻骨都达不到,没有未来,所以最开始就只上床不谈情说爱,都满足了最好。 陈略走时,到底还是留下了一套功法和灵石作为报酬,然后那个地方随着他回到圣域城,杀了那些敢偷袭他的鳖孙后被彻底抛诸了脑后。 没想到他竟然做爹了。 宁泓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远方,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很大的程度上是心存爱恋的,那个女人大约也知道陈略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为了爱情留在那样的地方,所以一开始的划线,反而成为了可以亲近的借口。 宁泓猜的到,陈略自然也猜的到,不过佳人已矣,就算没有矣,陈略也不会做什么,他对那个女人心存感激,但是没有爱情,不过对于儿子嘛,那是骨血相连的,还是比较亲切的。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个儿子挺神奇的,”陈略叹气说着,可是脸上美滋滋的表情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宁泓:“……” 陈涌这一个思索就思索了三天三夜,并非他天性纠结,而是如果要选择一个,必然要舍弃一个,这是综合所有条件以后得出的结论,陈家不会容许有血脉流落在外,又怎么可能容许有血脉身上跟他人签订着心头血的契约,命都捆在别人手上,又怎么可能对家族忠心,而如果没有了心头血的契约,主人还会信任他么?他所知道的东西多到令人发指,而朝砚身上的那些东西说出来足以令整个圣域城疯狂,虽然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但是朝砚的防人之心从来没有失过,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不能够信任的,他从来都分的明明白白,连朝纵都不会担心他会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而一旦失去了契约,朝砚还会再信任他么?失去了信任以后,离他离开又会有多远。 而如果他不回去,引来的波折与麻烦又不知道会有多少。而主人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坐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想个明白,陈涌回头的时候却是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的在他的旁边坐下。 宣贡生的并不纤细,但是一举一动都带着温和从容,凑在跟前的是一张男人的脸,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女人,所以跟他在一块连陈涌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又理所当然。 陈涌看着湖面道:“你怎么来了?” 宣贡扯了一下唇角,低哑的声音在夜里响起:“空旷了三天,寂寞了。” 陈涌愣了一下,他又开口道:“我本来觉得你自己能想明白的,但是我觉得再把你扔在这里三天,你也想不明白。” 因为连他自己当初做下那个决定时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那个时候没有人逼迫他,他可以慢慢想,陈略说陈家不会放手不管,就是真的不会放手不管。 陈涌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当初是怎么决定的?” 宣贡啧了一声:“我当初也迟疑了很久,想着把你拿下划算还是不拿下划算,两厢都很迟疑,后来我问我自己,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并非天生的炉鼎,一开始要的就是长生和不被人压迫,如果长生之中能再多添一个人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就算我跟你睡了,我想离开你也不会阻止对吧?” 陈涌侧目看他,鹰眸深邃:“最开始不会。” 现在不可能。 “那就做你想做的事,”宣贡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 陈涌抬头:“你要回去了?” 宣贡嗤了一声:“你让我陪你上床可以,一起看月亮就算了吧,花前月下我可做不出来。” 他回身就走,却比来到这里之前潇洒了很多。 人很多时候都仿佛被自己局限住了一样,陈涌问自己想要什么,他也想要长生,也想要权势,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几乎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只是他又知道权势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被权势迷眼绊住了脚步,就会固步自封。 命如果没有了,权势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不如朝砚那般心如止水,但是知道要怎么克制自己的贪欲,权欲,而在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以后,陈家的权势其实也不过尔尔。 他的主人会走更高的地方去,不应该在这里为这些事情牵绊住脚步,他若不回去,陈家必然心生不满,可若是回去,便是多了一重后盾,有他在,陈家不会对朝砚动手。 “决定了?”朝砚在看见陈涌出现的时候笑道。 陈涌垂目点头:“决定了,主人,我决定回归陈家,还请主人为我解除血契。” 换陈家再来解的话,可能就没有那么便宜了。 朝砚一挥折扇道:“我就说回去享福多好啊,结果你竟然隔了三天。” 一滴精血从朝砚的指尖逼出,没入了陈涌的心脏之处,那种只要别人心念一动便会丧命的感觉消失,那是他原本给出的心尖血,陈涌手抚到了胸口看着朝砚问道:“主人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背叛么?” “不担心,”朝砚托着腮道,“你就算背叛了也逮不到我。” 他要是想跑真的没人拦得住,毕竟秘境一钻,传送一开……逃跑的方式研究的相当透彻,打得过再打,打不过就跑。 陈涌蓦然失笑,这话够直白,也足够安定他的心:“我永远都是主人的侍从。” 他对陈家并无感情,却对朝砚充满着感激与崇敬,若无朝砚带他来此,只怕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此处的圣域城,更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身世,宣贡的玉简陈涌没要,朝砚自然也没有给,他们彼此都还需要一个牵扯。 陈家嫡系血脉回归的事情绝对不亚于驻颜丹爆出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在他跟朝砚有牵扯的情况下。 “陈家的这一步棋下的极好,”一人在棋盘之上落下一子道。 “输赢未定之时,不过是多了一颗棋子罢了,”另外一人落子道。 陈涌去陈家开祠堂,上族谱,七大姑八大姨的认识了一圈,收了无数的见面礼,可是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们给的见面礼你不喜欢么?”陈略走在他的身边问道。 虽是嫡系血脉回归,但是未尝没有人看笑话的,毕竟陈涌乃是一介散修出身,没有见过世面乃是常事,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使见了连陈略都有些心动的见面礼,他也能够不卑不亢,似乎并不以为意,如果不是实在沉稳,就是见过的东西比这个要好的多。 陈家家主陈霖对于陈涌的回归十分欣喜,赠予的乃是一把下品灵器,即使是在如此昌盛的圣域城中,给旋照修士一把下品灵器也会让人认为是脑子有坑的表现,但也表示了家主对于陈涌的重视。 但是在很早之前,朝砚给最近身的人便已经不止是下品灵器了。 “很喜欢,多谢父亲,”陈涌想通了以后,叫父亲叫的特别的顺嘴。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陈略问道。 “回去跟燕前辈联络感情,”陈涌一板一眼说道。 “回去多没意思,”陈略像是搂兄弟那样搂上了他的肩膀,“我带你去见识圣域城最繁华的一面,比待在宁家有趣多了。” 陈涌点头答应了,然后在那美酒艳舞之地坐的腰杆笔直,喝酒也喝,美人想要近身却是不能,浪了一晚上跟没浪一样,陈略抽着嘴角说下次还是自己一个人玩的畅快。 “主人,这是我的玉简,”陈涌离开之后,将自己的玉简递到了朝砚的身前道,“祠堂已经开过了,血脉也验过了,不会有后患了。” 朝砚接过笑道:“你不会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吧?” “那倒没有,”陈涌见他接过笑道,“见识了陈家的繁华权势,又去尝试了醉卧美人膝,发现不过尔尔。” 无甚兴致。 他说好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用嘴说的,而是心里就是那么觉得的,陈略未曾对不起他的母亲,但是陈涌仍然不喜欢那种好似能够招惹全天下人的感情方式。 “我觉得如果陈家知道了,可能会被气死,”朝砚笑眯眯的说道,毕竟陈家估计也料不到陈涌在回归了陈家以后还愿意再将心头血契约奉上给他人。 “他们不会知道的,”陈涌也笑了一下。 待到陈涌离开,米果儿跳上了朝砚的肩膀道:“他好忠心的,我要是女人,一定喜欢这样的男人。” 朝砚挥着折扇道:“你之前不是还说人家贪慕富贵,忘恩负义么?” “哦?你记性竟然这么好?”米果儿大惊。 朝砚默然了一下:“你这转移话题的手法也太拙劣了。” 米果儿:“……” 雪鹊落在朝砚的头顶,趴窝,用刚刚学到的语言努力说明自己的态度:“好,好!” 朝砚任由它趴着,反正顶只鸟儿也不重:“落落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学会说话呢?” 雪鹊啄了他脑袋两下,轻轻的。 朝砚顿时感觉自己头上仿佛有虱子。 “来,跟我念,烤,乳,鸽,”朝砚难得这么耐心的教人说话。 结果刚刚啄在脑袋的份量加重了,浑身雪白的鸟儿跳了两下道:“靠,靠!” “骂人是不对的,”朝砚一把抓住了鸟儿,起身道,“我先去洗个澡。” 米果儿趴在树上看着那道身影道:“我觉得这么教雪落一辈子都学不会说话。” 因为教的人实在太不靠谱了。 也不知道怎么把儿子好好养大的,嗯,很神奇。 和淼与宁旭的斗争进行了五天五夜,然后以和淼的落败而告终,一堆废墟之中红衣长枪的女子仰面躺在地上,法衣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惨不忍睹,甚至额头上还被划了一道,血液正往下流淌着。 而她的身前,男人收起了银黑色的长剑,冷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咳咳,”那女子咳嗽了两声,手拂过腹部,一道淤血被吐了出来,还有一些血迹溅落在了衣服上,她也浑然不在意,反而就那样撑起手臂盘腿坐在了地上,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女子,“下次再战,本姑娘一定打的你立地成佛。” 宁旭不再看她,下次再说下次的事情。 “阿旭,”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宁旭的视线所及,眸光柔和了一瞬。 那道温和的身影近前,他比宁旭略矮了一些,站在一块却极为的合适,此时拿过一块帕子擦上了宁旭的脸颊,而那个刚才还冷酷无情的男人直接配合着低头任由他擦拭脸上若有似无的灰尘。 “每次看到这种场面都让人心理扭曲啊,”和淼拿着长枪撑起了身体凑过来的时候,被宁旭一剑指住了喉咙的位置。 她仰着头垂目道:“别紧张,我看上阿笙的时候不是不知道他跟你是道侣么,现在知道了,绝对不会冒犯的。” 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大冰块子,真是暴遣天物,奈何她还打不过这大冰块。 宁旭不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离得远点儿。 和淼啧了一声,后退了三步,顶着一张花猫一样的脸看着方知笙道:“求帕子,看我脏的都不能见人了。” 方知笙笑了一下,倒无嘲笑的意思,只是委婉的说道:“我觉得只凭帕子可能是擦不干净的,阳阁旁边的辉阁小叔已经给腾出来了,那里有温泉,和姑娘请。” “嘿嘿,还是阿笙最好了,你等我打败这个大魔头以后营救你出去,”和淼说完就跑,在宁旭发飙之前跑的无影无踪,虽然有清尘诀,但是修士也是人,人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 方知笙拉住了宁旭捏紧剑柄的手,温声道:“她就是个孩子,开玩笑的,不用计较。” 宁旭低头看他,手指在他的面颊上抚过:“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也说我是个孩子。” “可我现在是你的道侣,”方知笙笑道,反手牵过了他的手道,“走吧,去辉阁沐浴,这身衣服也得换一下。” 宁旭拉过他的手腕,抚上了他的腰低头吻住,待看到那白皙脸上的红晕以后松开了来,握住人大步向前走去。 方知笙面颊微热,他倒不介意与宁旭亲近,但是在那些前来处理后续的人面前也有些不那么好意思,不过这样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看着前方刻意放慢了步履的道侣道:“阿旭,辉阁不在这边。” 宁旭步伐停滞,眸中闪过一缕微不可查的迷茫,让方知笙想起了他们初遇时的景象,那个冰冷的少年拿着地图一脸坚定,结果绕回来了一次又一次,让方知笙都怀疑他闭关的地方有鬼打墙,结果事实证明,这个看起来很靠谱的男人只是……不认识路。 “跟我走吧,”方知笙牵着他的手换了个方向,温声说道,“这次阳阁的重建可能需要百万中品灵石,我们的积蓄还够你打五次的。” 宁旭唔了一声:“我们该出去历练了。” 历练便能有很多的灵石进账,不管是妖兽还是天材地宝,都是灵石。 方知笙笑道:“万城来贺之事在即,我们出去历练很可能赶不回来。” 万城来贺可是大事,绝对比历练要重要很多。 宁旭侧目看着他的笑脸道:“我下次去比斗台。”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应该节省着用了。 方知笙笑道:“这样再好不过了,听说国士阁来了一位客人。” “什么客人?”宁旭虽然冷淡,对他却是有所回应。 方知笙笑着,同时拉紧了他的手腕:“似乎是一位金丹修士,年岁未过百,据说很强。” 此时在圣域城都有若耳闻,在宁家更是诸人皆知,不输于宁旭的天才,宁家绝对是欢迎备至的。 宁旭站定,正要转身的时候被方知笙稳稳的拉住了:“开始有兴趣了么?不着急,先去洗澡,这样见客人太失礼了。” 宁旭只能压住有些躁动的心,点了点头。 “阿嚏,阿嚏,阿嚏!”朝砚连打三个喷嚏,用陈涌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鼻子,起身在院子里面来回走了几圈,“不妙不妙不妙,感觉很不妙。” 陈涌难得看他这么焦躁的模样,开口道:“主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朝砚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有坏事发生。” 陈涌有所戒备:“莫非是小主人?” “跟他没关系,”朝砚摆了摆手道,“跟我有关系。” 陈涌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平静至极的面色:“那就不用担心了。” 朝砚:“???” “算了,我觉得我得闭个关,”朝砚一合折扇,蓦然间却感觉到了来自禁制之外的震颤。 而此时的和淼大步在东阁的地界上走着,英姿飒爽,她在看见陈略之时眼睛一亮,陈略看见她之时却只想溜,不过被看见了溜也溜不走。 “听说你最近有了个儿子,恭喜恭喜,”和淼在桌前落座。 陈略觉得她的未尽之意是他有了那么多红颜知己现在才有个儿子。 宁泓在一旁问道:“小丫头,阳阁那边怎么样了?” “一片废墟,”和淼有些不好意思,“重建的灵石你问和家支取。”宁泓还未点头,就听她又说道,“宁旭他们往东边去了。” 宁泓猛的看向了那处,东边可是国士阁的所在。 第151章 弱水三千 宁旭那个好战又路痴的人一般不会出他安排的地方, 而东边唯一一个值得他去的地方, 就只能是国士阁。 现在再去阻拦也来不及, 宁泓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怎么没有阻拦一下?” 和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你是没看见我被打成乞丐的样子,我阻拦的了么?对了, 陈略,之前让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若不是要问陈略关于炼丹的事情,她一准跟在宁旭后面国士阁一日游。 陈略一听这个问题顿了一下, 摇了摇头:“他所认识的炼丹师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够炼出七品高阶丹药, 尤其是那个人不能前来, 需要将药材送出圣域城, 这很麻烦, 路上就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争抢, 丹药真炼成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 和淼说到正事也是有了几分的慎重:“若要炼成能有几分把握?” 陈略耸了耸肩道:“燕砚连那个丹师的品阶划分都不太清楚, 这个不太好说, 小丫头,你不会真打算将药材送出去吧?” “反正放在家里也是摆着,要等魏长老突破,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和淼撇了撇嘴道,“还不如抱着这丝希望试试。” “和前辈身体不是还好,”宁泓笑道,据他所知,和家家主的身体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马上就要行将就木了, 要不然和淼也不会这么闲。 和淼单手撑着腮道:“还好是还好,但是此事不能拖,真拖个三年五载的也会出问题,咦,倒是你,你不去国士阁看看么?你不怕整个宁家都要重建么?” 宁泓:“……” 陈略在一旁哈哈大笑:“这话说的十分可靠啊,宁兄节哀。” 认识的都是一群损友。 而此时的国士阁却很和谐,确切的说就是有客人找上了门,陈涌把人带进来端茶迎客这样的简单。 朝砚居于主座,宁旭方知笙居于客座,宁旭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来战!” 战意满满。 朝砚是知道宁家阳阁被打成一片废墟的事情,他挥着折扇道:“阁下刚刚消耗良多,此时再战,说起来对你不公。” 宁旭微微蹙眉,一旁的方知笙温声道:“的确如此。”他看向了朝砚道,“在下方知笙,这是我的道侣,宁旭。” “在下燕砚,”朝砚也回了个礼。 被人找上门来这事就逃不过了,跟宁旭打也不怕得罪谁,没有太多的势力牵扯,反而让宁旭跟万铭城当初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 打一架就打一架,就当睡醒了活动筋骨好了。 而此时的待客就是约战。 “宁兄何时能够完全恢复?”朝砚挥着折扇道。 宁旭听他愿意比斗,那种浑然的战意已经收敛了几分:“三日。” “那就三日后辰时比斗台见,”朝砚这样说着。 宁旭点头:“可。” 谈判结束,方知笙由始至终都在捧着茶杯小心的喝着茶没有说话,朝砚的目光从他的身上一闪而过,得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要是所有修士都像宁旭的道侣这么温柔多好? 朝砚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秒就被甩到了犄角旮旯里面,因为这样的念头无疑是冥想都不可能想到的。 两厢交谈,双方和平解决,国士阁完好无损,宁泓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难得错愕了一下,下一秒笑道:“还是燕兄有办法。” “那家伙的确聪明,”陈略提着酒壶往嘴里倒酒道,“三日后有好玩的可以看了。” 他也想看看朝砚真正的实力如何。 那么快的突破是真的根基稳固,还是急功近利,一看便知。 和淼早就已经离开了,和家的事情她总是要出一份力的,宁泓起身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儿啊?”陈略郁闷道,“我儿子在这里,我不得好好的表示一下父爱。” 宁泓无语了一下:“他年过半百,不是还在吃奶,有挥洒不尽的父爱可以随便从陈家抱个孩子养,绝对比现在有趣。” 陈略继续喝酒,亲生的和抱来的怎么能一样,而且他有个屁的父爱,不过是好奇他儿子怎么能除了样貌相似其他地方都跟他不太一样罢了,当然,还有顶上那个老头子说的要好好保护的事情。 陈家那潭水之中,吞不下他陈略,吞下一个旋照初期的陈涌还是轻而易举的。 夜晚降临,陈涌告辞朝砚跟随陈略回了陈家,嫡系血脉独占一处院落,与陈略的院落紧挨着,来往侍从不断,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吃饭都不用自己拿筷子的,与此对应的是,他不能将这些人赶出他的生活,因为那其中各股势力送来的人鱼龙混杂,到陈家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中,可是陈涌也知道,他现在待在陈家比待在朝砚身边而言对他更有用。 至于宣贡则留在了朝砚的身边,待在那里对待在陈家安全一万倍,而且包括陈略在内,没有人认为他会对一个炉鼎真心。 “少爷,香汤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袅娜的少年走到了他的身边,容色美艳,自有一股风流柔媚的意味,连那指尖都是纤长无比的,开光初期再配上这样的容色,比之宣贡那样的炉鼎不遑多让。 他的手指摸到了陈涌的腰带处,眼波流转的想要抚上他的肩头,下一秒却被掐着脖子提溜了起来:“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外人进入我的房间,你耳朵是聋的么?” 那少年气息上不来,拼命的抓着他的手腕道:“奴知道…错了,求,求……” 手指还在不断的收紧,等到那少年已经奄奄一息的时候松了开来,那眼前发黑的少年浑身颤抖,连声咳嗽道:“少,少爷饶命。” “滚吧,”陈涌转身,没有留下丝毫情面。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这次只是差点儿要了人的命,下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没收?”一道阴柔的声音在房间之内响起。 “是,少爷,”那侍从汇报道。 “罢了,他刚回陈家,总要装一段正人君子,”那阴柔的声音笑道,“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是。” 和家腹地,数丈的阵法之中,一位看似青年的男人初初收功,他生的颇为俊美,只是因为苍白的脸色而显得衣衫单薄了些。 “家主,和淼小姐求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和卿正欲开口,眉心微蹙了一下后道,“让她进来吧。” 腹地的外围一道声响,一道如同烈焰一般的身影灼烧了进来,龙行虎步,在那阵法之外停下了脚步抱拳行礼:“祖父好。” 和卿看她一身风尘仆仆,笑了一声道:“又去哪儿疯玩去了?” 和淼行过了礼,规矩便有些被抛到了一边,她捋了极长的马尾道:“我去宁家找宁旭玩了,还得了一个消息,宁家那个燕砚认识一个七品的炼丹师,可能能够炼出筑融丹,但是不能前来这圣域城。” 和卿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痉挛:“药材只有一份,你待如何?” “孙儿是觉得可以冒险一次,药材可以再收集,祖父这样等着委实让人担心,”和淼一甩衣袍在阵法的边缘坐下道,“他不能前来,孙儿亲自送过去便是。” 和卿微微沉吟后笑道:“此去不知多久,若是错过了万城来贺,下一次可要等到百年之后了。” 和淼一愣,鼓了一下脸颊道:“我快去快回,反正还有两年,如果真错过了,那也是我自己倒霉,反正派别人去我不放心。” “那就去吧,”和卿看她的目光带着看小辈的宠溺,“让和涂跟你一同前往,可保你一路平安。” “多谢祖父,”和淼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生命交托在她的手上,顿时责任感无限大,“祖父你最好了,要是你跟我没血缘,我铁定追你到死啊。” 和卿的笑容微微敛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和淼道:“你既恨嫁,也该换些女儿家的装扮,刚才若非进来时通报,我还以为进来的是个男子,女孩子穿的衣衫袅袅多漂亮,还有你那些炉鼎,你这个坐姿……”他叹了一口气,“当初就不该让你跟陈家那小子……” 和淼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拱手告辞道:“祖父,孙儿这就去忙了,回见回见。” 一转身风风火火,溜的比兔子还快。 她家祖父长的好,脾气好,有魄力,就是碎碎念起来比她娘还能说。 “家主,淼小姐就是这个性子,若按平常女子来,反倒将她拘束了,”一道声音劝道。 “就是有你们这些人纵容,才让她如现在这般掰都掰不过来了,”和卿叹气道。 那道声音说道:“家主,若无您的首肯,我们哪儿敢纵容,”不待和卿说道,那人又言,“况且以和家的势力而言,淼小姐着实不用为了委屈自己取悦那些男子,若遇真爱之人,必然是连她这份率性一并接受的。” 和卿笑道:“罢了,只是她那些炉鼎。” “淼小姐就是养着玩,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吧,而且您也知道她……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简单来说就是好色,但是用这个形容女子而言有些诡异。 修真界中女子有几个侧室,养几个炉鼎的事也算正常,靠能力说话的世界,即便一些男修对于和淼如此的高调行事看不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和卿揉了揉眉心:“罢了,随她去吧,让和涂一路小心。” “是,”那道声音说道。 前一天宁旭刚走,第二日和淼便前来拜访了,以和家天才之名来访,与之前的私斗又有不同,宁泓没有阻拦的理由,也隐约猜到了和家的决定,此行有赌的成分,却未尝不是一条道路。 朝砚在听到和家来人的消息时感觉不妙,在见到和淼之时知道这种不妙来自于何处了,对于一个不知根知底的炼丹师,和家竟然选择了信任。 和淼初见朝砚之时微微怔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慵懒自若,温和从容,不知为何让人看到就觉得有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压制住心里的沸腾,和淼默念着正事重要,将来意诉说了一遍后问道:“不知燕兄可否告知在下那前辈所在何处?和淼欲亲自拜访,以示诚意。” 朝砚自然是不能跟她指万剑城的地域的,但是一时也没法确定他这个高人应该在何处落脚,清了一下喉咙开口道:“那位前辈游历四方,燕某每每与他见面之时都要提前询问一声,和小姐来的匆忙,燕某也未曾确定,可否确定后给你答案?” 和淼略微沉吟,开口道:“不知需要几日时间来往?” “三日即可,”朝砚笑着说道,虽然他可能一个小时就能够确认,但是还是长一点儿好,传信玉符也没有那么快的。 “三日啊,”和淼脸上带了笑意,“我还以为此行必将走的匆忙,要错过燕兄跟宁兄的比斗了,如此倒是正好。” 她眼中也是战意昂扬,明显如果朝砚打赢了她也得打上一场。 好斗是好事,朝砚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就更好了,奈何这群人平日比的都不爱比了,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就成了研究的对象。 可是若说跟宁旭对战之时放水?先不说高手过招只在毫厘之差,就说放水一事,也是对于他们如此期待的不敬重,想要在这圣域城立足,除了权势还要有实力,有如宁家这般存在,实力越强反倒越安全。 “和小姐打算亲自前往?”朝砚询问道。 和淼点头:“还是亲自去放心一些,也表我和家的敬重之意。” 朝砚笑着问道:“此次路途遥远,归期不定,和小姐不怕赶不上万城来贺之事么?” “我自会努力赶回来,只是若真的赶不上,那也只能是运道不佳了,”和淼微微笑着说道,“希望那位前辈能住的近一点儿。” “和小姐真的很孝顺,”朝砚对她的观感不错,行事干脆,爽朗大方,虽不像平常女子的装束,但是明显这样更有利于行动。 “多谢燕兄夸奖,”和淼笑吟吟道,觉得这人虽是长的不那么出众,但是一身气质与会说话的嘴胜过他人远矣。 朝砚觉得自己可以把地点儿定的近一点儿了,反正游历这种事,游历到哪里都是游历,还不是由着他说了算。 他未发言,却听和淼继续说道:“若非此行匆忙,我也是要跟燕兄比过再走的,可惜了。” 朝砚:“……” 还是远点儿吧,最好刚刚卡着两年的边缘再回来。 “不过燕兄也不必担心,”和淼笑吟吟道,“此番比斗,不说别的家族,陈家的陈深必然是要来的,那家伙比我厉害,一定能让燕兄尽兴的。” 朝砚:“……” “对了,还有我的小堂弟,他虽是炼丹师,不过也是金丹初期,打架也是可以的,”和淼的话语之中透着热情洋溢。 朝砚心神微微一松,炼丹之事或许也不用太过于为难这姑娘,救人要紧,若她真失了祖父,只怕很难再保证这份热情了。 人老了,加上前世也是个快百岁的人了,看见年轻人的时候难免…… “不过和佑今年才八十七,燕兄对上他的时候还请手下留情了些,”和淼笑道。 堂弟八十七,问:姐姐应该多少岁? 反正朝砚加起来的年龄也没有人家大,小姑娘什么的,这个修真的世界,女人的年龄更是成谜。 “好,”朝砚笑着说道。 和淼看着他的笑容,托腮道:“唉,要是燕兄未曾有道侣就好了,怎么美人都这么快就嫁人了。” 她后面那句嘀咕的极快,奈何朝砚听清了,这种话听见就当没听见最好,无视无视。 和淼恭敬而来,待说明事宜后告辞离开,米果儿动了动尾巴道:“美人……嘻嘻嘻……” “你竟然调戏我?”朝砚懒洋洋的看了幸灾乐祸的米果儿一眼道,“我要告诉崽儿。” 米果儿:“……” 它是重复,是重复! 与宁旭相商的三日之期转瞬就到了,这一日朝砚整装待发,打算这次比完立马以受伤为由闭关,然后传送到万里之外去炼丹,活的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宁家只比斗台处便胜过数阁之地,其上以玄武石锻造而成,坚硬无比,比之斥灵石又不知胜过多少,即使是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也不会将其损毁,再加上其上镌刻的无数法阵,朝砚确定这比斗台非常的耐造。 宁优给他介绍着此处,言语之中也有些许骄傲,此比斗台乃是宁家前辈为小辈们专门锻造而成的,耗费良久,体现了家族的拳拳爱护之心云云,就是说到后来的时候卡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朝砚看着宁旭前来的身影,觉得他想说的应该是前辈们造了这么一个比斗台,可是宁旭他就是不来。 “燕兄。”宁旭过来见了一下礼,虽然会迷路,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方知笙将人带到,转身走到了一旁的观战台上,而在那处,和淼已经就位,看着方知笙过去,笑吟吟的凑了过去说着什么,朝砚明显感觉宁旭刚才还飞扬的心情变成了阴云密布。 而在他们的旁边,宁家不少晚辈也纷纷聚集,连宁泓也凑了个热闹,这种能够长见识又没有什么危险的观战,于这群小辈而言绝对会有所收获的。 和淼身旁,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坐在陈略的身旁,抱剑稳坐,眸色深邃,正是陈家陈深。 和淼跟方知笙说了两句,离陈略近了些:“你家的小家伙居然真的来了。” “他只比你小五岁,小丫头,”陈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有好戏看,当然得出来放放风。” “你竟然敢打我!”和淼摸了一下脑袋,掰了掰手指。 陈略瞬间跟陈深换了个位置,隔着位置朝和淼挑眉:“今天可不怕你。” “还有以后呢,”和淼磨牙。 陈略饶有兴味道:“以后?” 和淼一愣,知道他是知道她要远行的消息了,拳头捏的很紧,蓦然放松看向了陈深道:“能不能换一下位置?” 陈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不能。” 私底下长辈被怎么教训都成,但是明面上不能见死不救。 和淼:“……” 她又打不过陈深,虽不是怕了,但是真打的话眼前的事情可就错过了,一擦鼻子,她又坐回了方知笙的旁边道:“阿笙,他们都欺负我。” 方知笙笑道:“以后欺负回去就是了。” 虽然性格温和,但也是辟谷后期的修士,只凭温和是达不到这个层次的。 “说得好,”和淼看向了陈略一挑眉,“你等我回来着。” 陈略:“……” 观战台上不是一番风平浪静,朝砚看过去的时候,和淼却是朝这边挥了挥手道:“燕兄加油,打倒那个冰块!” 朝砚:“……” 宁旭纵身一跃已然上了比斗台,银灰色的剑身所指,朝砚挥扇上去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重重剑气弥漫,观战台的声音安静了下来,诸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而看着对面那道挺拔的身影,朝砚的脑海之中蓦然闪过了朝纵以往与他对战之时的身影,他们同样认真。 才几个月没见,有点儿想崽儿了。 把脑袋里面繁杂的思绪甩掉,朝砚看着对面的人缓缓打开了折扇,下一瞬,相隔数十丈的人已经近在咫尺,剑尖擦过脸颊,与那折扇交鸣,剑气纵横撩起发丝飞扬,朝砚与他错身,身影飞速后退之时微微笑了一下,因为宁旭的修为根本不是宁泓所说的金丹初期,而是金丹中期。 折扇挥转,三段蓝芒却只是被宁旭反手一挥之间便破除殆尽,即使冰锥无数,也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阻碍,宁家费尽心思培养的天才,其资质修为远非他人可比。 冰锥尽散,宁旭微微敛目,他给朝砚造成震撼的同时自己心中也有满意划过,朝砚很强,只是交手数招就能够看出来,而这还不是全部。 朝砚的折扇微合了一分,宁旭躲过那无数的冰锥之时也从原地直接离开,宁家小辈不知为何,下一瞬宁旭站立的地方却是起了一道蓝色的漩涡,只是转瞬即逝却让陈深的眸子深了一瞬。 和淼同样认真的盯着那处看,刚才的那一式,她或许能够挣脱,却绝对不会如同宁旭一般干脆利落的躲过,那个人对于危机的判断比他们更快,而这快的一分,却是足以让他躲过无数危险,并且趁着对手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出击。 剑光与打开的折扇交接,交手数招,宁旭便知不能与朝砚远着来,那样的招式若非心有所感,很难躲过,看似温和的蓝芒之中隐藏着怎样的杀机不是只有试过才知道的。 宁旭的剑很快,快到让人应接不暇,而每每朝砚的折扇尚未打开,那剑光已经如影随形,就跟法师的读条被打断一样,朝砚面上还真是略带了一丝郁闷。 “节奏一旦被宁旭那家伙带起来就很难赢了,”和淼对此深有体会。 陈深也深有体会,不过他看着台上道:“也未必那么容易输。” 技法无法发出,朝砚执扇如短剑一般,每每与那剑锋交错,却是未曾有一式落空,衣衫冽冽,那道蓝色的身影与一身墨色的宁旭几乎肉眼看不清楚,流风回雪,折扇脱手而出,和淼猛的睁大了眼睛,却见那折扇打开回转,灵气冲刷而上,直让那法阵纷纷显性,连禁制都震颤了几分。 两人的身影定住,和淼在看到朝砚右手的长剑之时愣了一下,而下一瞬,那折扇回到了他的手上,蓝色光芒乍起,直接将宁旭逼退了一射之地。 可他并非那等坐以待毙之人,无数剑芒如同幽微夜空之中的星光,带着丝丝杀意从剑身之上朝着朝砚而去,诸人皆是提心吊胆,由以宁泓几人为甚,小辈们不知,他们却是知道宁旭那一招的威力有多大的。 而朝砚却是一笑,左手执扇轻轻挥出,和风已至,那充斥着杀意的一招在诸人的提心吊胆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埋葬了一样。 方知笙讶然,宁旭却顾不得惊讶,因为刚才的危机感并未消散。 “这一式远不止如此,”陈深本是沉稳的眸也变得热意沸腾了起来,只是观战便如此让人跌宕起伏,若能一战,不知该是怎样美妙的滋味。 朝砚折扇合起的一瞬,宁旭的剑身已然横亘,剑芒造成的洪流充斥着无尽的杀机,对上那隐没而来的幽微剑芒之时瞳孔微缩了一下。 宁泓屏息,此招尽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精髓,朝砚此人,果然十分厉害,他的目光所及,宁旭一一化解去了自己的招式,可当他看到朝砚之时,那遍布而出的蓝芒让他想起了之前被那一式笼罩之时的惊恐,灵气不可动用,宛如凡人一般任人宰割,而宁旭被自己的剑芒所扰,一时似乎没有察觉。 碧水东流之法,直接将比斗台上两人覆盖,仿佛与那天空融为了一色。 “领域!”这次连陈深的脸色都变了,惊讶有,兴奋亦有。 领域之法,极少有人能够领会,而包含领域法则的技法,绝对在地阶之上,能够说不愧是气运上佳之人么?宁泓调查的信息之中,万剑城的消息被掩盖的最多,但他大抵知道朝砚的气运不同于他人。 可也不是得到了技法就万事大吉,领会不了不过跟一卷废纸没有什么区别。 “那冰块也有栽的时候,”和淼本来幸灾乐祸呢,因为输太多次而觉得十分解气,结果视线调转看到了方知笙温和的笑容,磕巴了一下,“咳,我不是说他能力不足。” 方知笙含笑道:“比斗本就有输有赢,不必介怀。” 和淼安心了,心里暗搓搓的想当初她怎么就没有像冰块一样也探险到一个地方,捡回来一个这么温柔的大美人。 蓝色领域之中,剑芒消弭殆尽,宁旭长剑在手,眸中的认真更甚,他好斗,却不想输,他人的领域之地,想要在其中找到朝砚的所在基本不可能,那就只有逼他出来。 宁旭的剑花舞的很漂亮,干脆利落的很,而那一剑仿佛化作万剑,直接四散而去,朝砚化作一粒微芒,依附在那剑柄之上,亲眼看着那样的剑光迸发,若身处对面,只怕真会扎成马蜂窝。 一招殆尽,却不见人出来,宁旭本就极擅长在战斗之中一边使用灵气,一边吸纳灵气,那一招破天灭地,灵气使用极大,可是当他想要吸纳灵气之时,却发现不能。 此领域竟是隔绝灵气的,不,或者可以说其中的灵气蔓延都属于燕砚一人,一旦灵气消耗殆尽,便只能任人宰割,必输无疑。 领域之内的交锋仍在继续,外面的人看不到,却能根据那禁制晃动的程度知道其中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 宁旭的手指从剑锋之上划过时,朝砚已然从那处离开,而那被抚过的剑锋仿佛换了个色泽一般,一挥之下,漫漫长夜仿佛开始吞噬这片晴空之地。 从外围来看,那漆黑的色泽一点一点的宛如星子般蔓延,在逐渐扭转着一边倒的战局。 “领域!”这次是和淼,惊讶之余她蓦然笑了出来,宁旭与她比斗之时从未用过这招,但是和家也有领域之法,她虽尚未领悟,宁家未必没有。 星子璀璨,宛如剑意凝滞而成,与朝砚平和的杀机比较,那锋芒之意扑面而来。 而领域之地不需完全被迫,只需要被占据一片,他就能够夺回灵气的归属。 果然不错,朝砚现身,看着宁旭逐渐扩展开来的领域道:“我还有一法尚未圆融,不知后果如果,可要试试?” 他们只是比斗,而并非不死不休的死敌。 宁旭的眸中似乎亮起了一丝光芒,剑尖所指,仍然战意十足:“来!” 他答一声,朝砚的折扇已然挥动出一种极为曼妙的意味,宛如风吹轻纱一般的婉约,拂动在面上时,只觉得顺心柔意,仿佛能够将那百炼钢都化作绕指柔一般的和煦。 上善若水第一式:弱水三千。 弱水三千之地,鸿毛不可浮,蓝色的领域一瞬间退后回到朝砚的身上,那剑光如同星子一般随即而来,宁旭蹙眉,却觉一道袅娜至极的洪流而至,漫天星河坠落,在那玄武石上砸下又一道又一道的波光,而他所御之剑仿佛失去了什么支撑一样,即使剑光飞逝,也同样没入了那掉落的星河之中。 湛蓝的身影转瞬即至,在漆黑的瞳孔之中瞬间放大,左手短剑,右手折扇合起,接那剑光之时飘散如仙,却攻意十足,待腕心一痛,那折扇的锋芒已经抵在了脖子上,而另外一道短剑抵在了他的丹田之上,虽未伤及,但局势已经没有了回天之力。 “我输了,”宁旭开口道。 朝砚的短剑与折扇收了回来,就那么一个瞬间,哪里还有刚才比斗之时的英姿勃发,那晃悠着扇子跳下来的身影,感觉随时都能打个瞌睡。 “你很厉害了,加油,”朝砚朝宁旭握了一下拳头,此战酣畅淋漓,要不是宁旭对他不熟悉而没有防备,只怕赢的不那么容易,不过他也对宁旭不了解,赢的绝对算公平。 “刚才那一式是什么啊?”和淼拳头抵着唇还没有回过神来,万千星河坠落,宁旭的剑芒全部改变了方向,若是攻击的招式到不了对方的身上,那不管多么厉害皆是无用,用余波攻击?怎么可能? 和淼舔了舔唇道:“刚才那一招你可能破解?” 陈深脸色有些凝重:“不能。” 他听到了朝砚的话,那一招尚未圆融,远远没有达到它应有的威力。 燕砚此人,到底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朝砚已经下了台,宁旭却还停留在原地未动,和淼本该嘲笑他的,但是他们之中最强的那一个被人打败,偏偏她又对燕砚观感不错,那人未曾用上杀招,一举一动也皆是点到为止,可仍然觉得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 冰块一定很难受,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方知笙跳上了那比斗台,笑意不改,拉了拉宁旭的衣袖道:“阿旭。” 宁旭回神,眸中一抹柔意闪过:“嗯。” “想什么呢?”方知笙笑着问道。 宁旭开口道:“那一招的破解,还没有头绪。” “回去再想,”方知笙拉了他的手问道,“阿旭开心么?” 宁旭捡起了剑跟着他走,闻言道:“开心。” 和淼:“……” 两个人朝朝砚行礼点头后离开了,朝砚叹了口气,以前他还有人抱着背着,结果现在打完只能孤家寡人一个人走路。 朝砚未曾回去,而是在一旁盘腿坐了下来,碧水东流和弱水三千都是极耗费灵气的,现在体内也是一片空。 和淼捋了捋马尾,几步跳到了朝砚的身边,看着他睁开的眼睛道:“燕兄,要不我们也比一场。” 胜败乃是常事,就算输了也好,和淼想亲自试试身临其境的感觉。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我灵气空了。” “我等你恢复,”和淼蹲在他的面前,毫无形象,“我想打过再走,这样即使赶不上万城来贺也圆满了。” 朝砚笑道:“放心吧,你一定赶得上的。” 和淼没听清:“嗯?什么?” 朝砚捂住了胸口猛的咳嗽了两声道:“我受伤了,需要闭关,抱歉了,咳咳……” 和淼的战意转为了担忧:“不严重吧?” 果然宁旭那家伙自己输了,对手也讨不了太大的好处啊。 “很严重,”朝砚蹙着眉凝重道,和淼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宁泓说道,“我派人送燕兄回去,小丫头,你也该回去准备准备启程了。” “燕兄请多保重,”和淼收起了自己的长枪,而朝砚也在诸人担忧的目光之中被送了回来。 “宁某会让人送丹药过来的,燕兄好好养伤,”宁泓对他受伤之事有些怀疑,但是宁旭的确不是什么吃亏的主,这样的事情应该由他们宁家来负责。 “好,多谢宁兄了,”朝砚被出来的宣贡搀扶着进去。 “主人怎么伤成这样?”宣贡扶着他往里走,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朝砚松开了他,往后瞄了瞄后,直接两步跳上了台阶道,“终于走了。” 宣贡:“……” 朝砚转身坐在了台阶上笑道:“虽然没受伤,不过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了,我闭个关,到时候宁泓送来的丹药你收着就行了。” “是,主人,”宣贡也不再推辞,并非觉得自己该得,而是开始觉得那些外物似乎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修为不是纯粹靠丹药的提升,而修为足够,那些外物自然会有人奉上。 跟宁旭的比斗持续了三天,朝砚回来以后就选定了离此地几十万里的知归城,知归城只是中等仙城,且周围十分空旷,并无上等仙城在侧,以和淼的能力,在那处基本上是呼风唤雨的,也不怕丹药被抢夺。 朝砚又闭关了两日,待体内灵气尽皆恢复之时直接传送,比之和淼等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腰间的玉貔貅被摘下,武器也换成了匕首,脖子上再挂一个可以遮掩修为的玉观音,系统出品的上品灵器,足以遮掩元婴期的窥探。 黑袍加身,再戴上系统出品的帷帽,万事具备,只差人来。 然而朝砚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月,刚开始还能正襟危坐,扮演个高人什么的,到后来坐变成了靠坐,靠坐变成了躺,周围零食堆了一堆,就在朝砚躺在地上沉迷话本的时候,金丹修士的气息蓦然出现了。 零食收起,话本收起,朝砚正襟危坐,戴好帷帽的时听到了外面和淼英姿飒爽的声音:“敢问前辈,可是澜清丹师?” 朝砚,字澜清,只是此字只有三人知道,平时又不用,朝砚也便挪来用了。 “和姑娘请进,”那道声音温润如风,让和淼微微怔了一下,她与一旁的和涂对视了一眼,看似放松,实则戒备。 入室清雅,只有淡淡的丹香弥漫,绝对不枉费朝砚专门捏碎了的一颗扔在香炉里面的五品丹药。 第152章 剑心学院来人 丹香弥漫, 和涂长老进来之时鼻子微动,这是清回丹的味道, 若非刚刚炼制, 味道不会这么浓烈,萦绕不散。 这一间静室很是干净敞亮, 门上窗上都用了明纸, 干净的木制地板上放着几个蒲团和一张小桌, 桌上焚香袅袅, 炭火上的茶壶微微沸腾着, 带着一缕热气弥漫, 摆设在旁的棋盘黑白二子排列其上,可棋盒却分明摆在同一侧, 此处既是修士的居所,却又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偏此处处处颜色浅淡, 那屋主人却穿的深黑的颜色,衬的那提起茶壶的手分外的白皙修长。 和淼向来随性,连和家家主都约束不了她, 此时踏入此地,分明舒适的让人随时可以躺下, 可她却有一种紧张的感觉。 “二位请, ”那道温和如风的声音从帷帽之下传来, 琥珀色的茶水从小小的紫砂壶中倾泻而出,落入那白玉的茶杯之中宛如平静的水面上落下了一滴水珠般惑人。 明明说话也简单的很,可是和淼就是觉得如果不乖顺一些便十分无礼一般。 和涂与她对视一眼, 正欲开口时却听那黑袍之人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知二位的来意,二位请。” 和淼深吸了一口气,抱拳拱身,将那一盏茶执起饮入,茶汤甘冽,沁人心脾,初时对于此人身份的怀疑却不知何时消弭了干净。 和涂同样如此,察觉一盏茶汤之中有无毒药一类他还是办得到的,和家乃炼丹世家,虽并无七品高阶炼丹师,但是和家诸人辨药之能胜过他人许多。 只是心中无怀疑,和淼抿了一下唇,带着英气的眸直视着那黑袍之人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礼,此药关乎我和家大势,敢问前辈可知我们是何人举荐而来?” 随着这话问出,和淼的心也提了起来,和家虽然势大,可是若此人真是七品高阶炼丹师,其身份之贵重,便是和家也不可轻易得罪。 炼丹师贵重的不是修为,而是他们炼丹的能力,与其一个得罪一个家族,都不要得罪一个炼丹师,就是因为他们只凭炼丹的本事便足以让一些家族欠下无数的人情,就如此时的和家一般。 若他真的炼出了筑融丹,和家绝对欠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未曾有生气的意思:“小姑娘,两个月的时间,若我想伪装,绝对不会让你察觉出丝毫的端倪来的,宁家的燕砚是也不是?炼丹师的身份虽然贵重,但若轻易招惹和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也非明智之选,义字不占,在下可不想被追杀至死。” 他一番话说的和煦,却将道理讲清楚了,药材的话和家还能再收集,可若是刻意欺骗,和家也同样不是好惹的。 “前辈言重了,”和淼脱下手中的一枚储物戒指递到了那黑袍人的面前道,“在下自然是相信前辈的。” 朝砚指尖划过,已然将那戒指取到了手中,其中丹方与药材皆是匹配齐全,面对着和淼郑重期待的眼神,他笑了一下道:“药材齐全,请两位出去,在下便准备开始了。” 和淼一愣,她来之前将话语在肚子里面来回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来到此处以后却是几乎没有一句派上用场,此时更是好像一路被人牵着鼻子走……可祖父的身体更重要。 和淼起身,和涂也知一些高人的怪癖,澜清这样着实不算无礼,只是待他要出去之时,却听那道温和的声音说道:“和长老,待丹成之时还请长老注意雷劫。” 七品高阶炼丹师本就是元婴修士,没有理由扛不住雷劫,但是为免丹师力竭,和家的丹师若有雷劫落下,自然不需他们去扛的。 朝砚未说理由,和涂却是拱手道:“请丹师放心。” 扛个雷劫而已,为他们和家,也是分内之事。 待房门关上,禁制升起,朝砚脱下了帷帽毫无形象的躺在了地上,幸好变个声调这种事情他也会一点儿,要不然还真不容易糊弄过去。 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墨发在地板上蜿蜒,几乎与那黑衣融为一体,朝砚翘着腿打开那筑融丹的丹方看了两眼,没有药力特别相冲的,只是此丹不仅用来疗伤,还有修补神魂之效,看来和家的家主神魂有失。 神魂的损伤比之身体的损伤更难恢复完全,可有了这筑融丹,倒是的确可以治疗。 至于炼丹的报酬之事,作为一个世外高人,谈报酬太俗了,和家若真救了人,也不会赖他的账的。 没有炼丹炉,只有系统的面板,丹方放进去,药材放进去,幸运石砸进去,待那成功的概率到100%的时候,按下确定的按钮,然后开始吃零食,看话本,形象崩塌的一塌糊涂。 和淼站在那颇为雅致的院中,来回踱了几步,踢了踢脚下的碎石道:“涂长老,咱们似乎未曾提报酬之事。” 和涂长老年岁数百,虽面上看着只是中年,却比和淼沉得住气多了,此时听她所言,开口道:“不管他要什么,只要他要,只要和家有便会给他,小姐稍安勿躁。” 和淼执着长枪,枪柄撑地,到底是心里乱七八糟的也静不下来,索性直接站在那门前守卫着,站上三天三夜不觉得累。 三日过后,朝砚换了几种睡姿,和淼也在外面换成了抱枪靠在门上紧紧盯着:“会不会炼丹不顺?” 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静心,”和涂对她说道。 和淼索性盘腿坐了下来,直对着那门眼睛死盯着,按理来说她也为堂弟炼丹护过法,炼丹师炼起丹来炼上几个月都是平常,她既成达到金丹期,自然不乏耐心,而此次心火烧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炼丹,而是一种极为隐秘的不该出现在此时的心思。 那就是即使戴着帷帽,那澜清丹师的一举一动也太和她的口味了,一看就是个大美人,如果这种想法不合时宜,但是和淼真的想问问他有没有道侣。 至于炼丹的事情,本来是很忧心的,甚至在一路上有阻拦之人时更加忧心,偏偏到了此处,喝了他的茶,便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或许不用担心,他一定能够办到。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而另外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好像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记不清是谁了。 又过一月,和淼最初心急火燎一般的情绪却是平复了下来,直到一日,水汽密集,天空之中的乌云密布,绵延数里之地,其中雷霆若隐若现,乃是七品丹药丹成之前的征兆,扛过雷劫丹药未必能成,可若连雷劫也无,便不用提成丹之事了。 和涂已然飘浮在了半空之中,直接看着那劫云,倒是未曾有所畏惧,虽说七品丹药的雷劫堪比结元婴之时,可是元婴初期尚且不怕,更何况他早已在元婴浸湮了不知多少年。 和淼同样站起,却是朝院外走去,之前在和涂面前的焦虑之情,在站到和家侍从面前时不曾展露分毫:“和家诸人听令。” “是,”诸位侍从皆是抱拳。 和淼不用扬声,声带灵气:“从即时起,方圆百里,靠近者劝说一次不止,杀无赦!” “是,”所带诸人自是看到了那劫云密布的地方,虽是嗅不到成丹之时的丹香,但是那的确是七品丹成之时的征兆,他们识得,那知归城的人未必不识得,此处距离知归城二百余里,靠近者必然是心存念想之人。 诸人分布,和淼却是直接守在了门前,沉眸看着远方,全身戒备。 朝砚是被劫云之中的雷霆给惊醒的,只是神识窥探,却觉得这筑融丹的劫云似乎比之地坤丹的劫云要小上一些,地坤丹是七品下阶,而筑融丹是七品上阶。 朝砚托着腮联想,觉得在自己到达元婴之前还是不要再炼丹了为好,至少在崽儿在的时候不要炼,毕竟如果炼了七品丹药但是让别人来扛雷劫,他觉得崽儿得炸,但是让崽儿来扛,那平地摔的运气…… 劫云声声,余威震颤的这地面一阵阵的晃动,却如和涂所说,没有一道雷霆落到朝砚的头顶上来。 和涂抵挡雷劫并不为难,和家诸人也实实在在的遇到了赶来的修士。 有筑基的,有开光的,本都是兴致勃勃宛如发现重宝,却在第一个人无视警告以后被斩落后纷纷逃散。 不得不说朝砚这个地方选的极好,中等仙城最高修为者不过旋照期,连和家的侍从都打不过,更别说闯到和淼的面前来了,到最后一道雷霆落下,和淼都无所事事的站在门口摆造型,莫名觉得自己的严阵以待非常的傻。 这种护卫七品丹药的阵仗真是前所未有,之前哪次不在圣域城炼丹不是厮杀的血流成河,到这里真是……好像炼了个假丹。 筑融丹成九颗,颗颗圆润无杂质,在朝砚的手中滴溜了两圈,八颗被朝砚收了起来,之前不知,与宁家丹堂长老论道一月之时,他倒是知道了这丹药品阶越高,成丹的难度与颗数便也越少,自然,若是品阶与修为远超元婴期,自是又不一样,就普通七品丹师想炼五品丹药,自然每每成丹数颗,甚至能够达到九颗这样的极数,可若是炼制七品丹药,往往能成一颗已然是天大的造化。 所以即使系统出品炼成了九颗,朝砚也只打算给出一颗,昧下的当狐狸粮,也不知道小狐狸打开那地坤丹的禁制了没有。 劫云皆是散去,和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前辈。” “稍等,”朝砚连忙变个嗓音,收起话本灵石戴帷帽,一套伪装的工作做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好的,”和淼听他声音,与和涂对视了一眼,那声音平稳,想来丹成的概率比失败的概率要大上一些。 等坐到那个位置上,朝砚嗅了嗅空气之中牛肉干的味道,施了一个清尘诀,又开始焚香,只是这次没有扔五品丹药进去了,而是拿着那七品的筑融丹在房间里面漫步了一圈,确定丹香弥漫的到处都是了以后,撩起袍子,周边的衣摆一一放在合适的位置后将那丹药丢进了玉瓶里面开口道:“请进。” 房门打开,那静室之内仍然一片的敞亮宁静,那黑袍之人静坐原地,将桌上的玉瓶轻轻推了过来:“幸不辱命,二位可以验丹。” 和涂早已闻到了满室的丹香,七品丹药的丹香,即使只是一闻也能够让人的精神一震,灵台一阵的清明。 和涂掩饰住激动与欣喜,接过那玉瓶看了一眼道:“确实无差,多谢丹师。” “不妨,”朝砚。 和涂将那丹药收起,心神已然放松了一些,对之眼前人的崇敬也上了一个台阶,他拱手行礼道:“和家乃圣域城大家,想必丹师也有所耳闻,万城来贺之事在即,不知前辈可愿同往?” 和家以炼丹世家着称,最高的丹师却也只有七品中阶,若能引此人入和家,当不负此行。 “正是,和家丹师无数,七品亦有之,药材也可随时取用,于丹师修行之上上也可探讨论道,”和淼郑重道。 和家拉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朝砚一早便已经知道,但是他会传送,又不会分身,所以结果自然是拒绝的:“多谢二位好意,万城来贺之事在下已知结果如何,澜清非此界人,不便卷入家族是非之中,且有人同意带我出此界,只能拒绝二位了。” 此界之外的天地如何,和涂与和淼皆是不知,若澜清为此界人,他们大可拉拢,可她竟非此界人,且无长远逗留之意,便是拉拢为无甚作用。 “原来如此,”和涂也知希望不大了,能得丹药已然是完成此行的目的了,“叨扰丹师,此丹药于我和家极其重要,不知丹师可需何物?和家自当双手奉上。” 朝砚沉默了一下,他之所以刚开始没有提报酬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知道该要什么,他也不知道和家有什么。 当然,身为高人当然不能说不知道,朝砚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和家看着给便是。” 和淼心头震撼,更能感觉到他的云淡风轻,炼制七品丹药却别无所求,不愧是超脱此界之人。 七品高阶的丹药都不放在眼里,便也只能从祖父的私库里面找找了,和淼决定回去申请翻她祖父的宝贝。 “丹师助我和家,本应赠予大礼,只是此行匆忙,未带重宝在身,只有十万顶品灵石暂表谢意,”和淼递出了另外一枚储物戒指,十万顶品灵石看似珍贵,但是比之元婴期的修士也不过尔尔,“待在下回去后,必然另备厚礼,不知那时如何寻找前辈踪迹?” 朝砚接过那灵石,突然觉得这炼丹似乎真的是个赚钱的职业,炼一次十万,炼一千次就是一亿顶品灵石,朝砚从未觉得自己离凤凰蛋那么近过,怪不得那么多人前仆后继。 朝砚笑了一声道:“我来去不喜告知他人踪迹,只燕兄为友,你等交给他便是。” 和涂这才了悟他不愿掺杂是非的缘故,如此重礼都可托付,若要投奔,自然友人所在的为宜。 连和涂都有些感叹宁泓那小子有些太过于好运了些,认识了燕砚一个,后面却是能够牵扯出来一大串,不过只燕砚一个,便也胜过万千人了。 和涂拱手告辞,却听一旁的和淼微微探身问道:“前辈,晚辈冒昧求问一个问题。” 朝砚观她神色,觉得这是一个能让崽儿炸锅的眼神,微微挪后了一寸开口道:“姑娘请讲。” 和淼笑了一下问道:“前辈可有道侣了没有?” “有了,”朝砚果断回答道,坚决把一切醋源拔除。 “啊?”和淼的失望都要写在脸上了,不过下一瞬就收起了神色拱手道,“晚辈告辞。” “请,”朝砚伸手道。 待出了那院子,上了飞舟,和淼刚才的气才泄了个干净,仰天长啸三声:“啊!啊!!啊!!!” 和家诸人皆是沉默,只有和涂负手走到了她的身边道:“怎么了这是?” “发泄一下现实的不满,”和淼面目狰狞,呲牙咧嘴了一阵,又恢复了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好了,恢复,回去继续物色新的美人。” 然后她的脑袋被和涂敲了一下:“你想找个一心一意的,也该把那些炉鼎驱散了再找。” 和淼趴在围栏上有些沉思:“到底是风流人间快活,还是有个一心一意的人快活呢?” 跟陈略他们喝酒取乐很高兴,打架也很高兴,她没尝试过一心一意,但是看着宁旭与方知笙那样也觉得很高兴,可那样的事情太少了,如她父亲那般,即使有母亲如花似玉,其美貌在修真界都能排得上名次的,父亲仍然养了数个炉鼎,只说是用来修炼的,可母亲虽不说什么,但到底是不高兴的。 她遇不上知心的一心一意的人,还不如一开始便做个无心人,结果又遇上了朝砚,又遇上了澜清,人家看着都是一心一意的。 和涂长老一时也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算了,不想了,等到遇到再说吧,”和淼一挥手道,“不过如果我以后一心了,找的那个人敢有异心,我就阉了他。” 和涂长老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 其实比起什么一心人,和涂私心里是希望和淼不要去做那什么一心人的,一心人太难觅,太过认真有可能反而伤人伤己,古往今来为情陨落之人不计其数,无情才不会伤情,这也就是为何诸位长老这些年纵着和淼的原因。 丹药已经到手,一行人风雨兼程的赶了回去,而在他们离开之时,朝砚便也收拾东西包袱款款的传送回去了,并且立即宣布闭关结束,自己跟数万里之外的澜清是同一个人这种事的概率为——零。 只不过朝砚刚刚溜达出来没一天,就看到了前来约战的宁旭。 “燕兄伤势可好了?”宁旭对他比之对和淼等人多了一分的热络,大约也只有真正将人打败了,这份热络和战意才会消失。 朝砚想说没好都不行,因为本来就没伤,闭关三个月就算是重伤也该恢复了,除非那等无法恢复的伤势。 “已然大好了,宁兄不必担忧,”朝砚笑吟吟道,“宁兄如何?” 虽然当初宁旭身上看似无伤,但是波光粼粼那一式的暗劲估计还是得驱逐一下的。 宁旭点头:“好了,可要再战。” 说的是陈述句。 朝砚从他来时便直觉他要说这个,此时挥手道:“在下还要在万城来贺之时夺个名次,若是被人一一破解了招式就不好了。” 如宁旭这般的剑修主要靠的是剑,他们本身的剑芒便足以破除一切了,可是如朝砚这般一招一式自有其效果的,若被他人提前防备可不好。 其实这些都是虚的,朝砚就是不想打架而已,刚刚“辛苦”的炼完丹,这边就要比来比去,嗯,即使是砖也没有这么造的。 宁旭恍然大悟,眸光微动:“原来如此,在下冒失了。” 他真的信以为真了。 而一旁的方知笙虽未说话,却是微微侧头笑了一下,看向朝砚时笑容更甚。 朝砚蓦然觉得自己好像当着人家家长的面欺负了人家家里傻乎乎的孩子。 这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家长他不生气,还在旁边看热闹。 这就很过分了,虽然他也经常看他们家崽儿的热闹。 “论道如何?”宁旭的手扶在剑柄之上问道,神色很是认真。 朝砚不想从宁旭的身上找朝纵的影子,但是当这人认真起来的那一刻,还真的有点儿像,哦,跟以前像,以前傻乎乎的还任由欺负呢,现在猴精猴精的,想欺负都欺负不成了。 朝砚看着宁旭微微出神,方知笙在一旁笑道:“听说前辈的道侣尚在闭关?” 朝砚回神点了点头:“正是,”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容,“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够出来。” “前辈既要等待,若是无事,不如就跟阿旭一起论道吧,”方知笙笑道,“就当解闷也行。” 朝砚不想打架,但是论道这种事情跟丹道还不太一样,丹道他不太懂,到后来只能胡说八道了,但是修行一事嘛,能说的还是很多的。 “那就论吧,”朝砚躺椅换了蒲团,又给予两位一个人一个,三人就坐在那树荫之下谈起了关于修行一事。 都是修士,又不需要吃喝睡觉,自然是一论就是两个月。 朝砚并非高谈阔论,刚开始鬼扯的时候看着宁旭恍然大悟的神色默了许久,在发现这人对于谎言分辨的不是很清的时候收敛了几分,像崽儿那样的,你骗他他知道你在骗他,胡说八道一些也无妨,奈何这个你骗他,他一副全信的模样,总觉得于心不忍。 好吧,主要是因为家长在旁边,方知笙虽然不怎么开口说话,但是每每朝砚胡诌成功宁旭点头的时候就在一旁笑,仿佛是个假家长。 两个人论道结束,朝砚分享经验一些,零食数十,花果茶数十盏。 最开始宁旭还沉着眸一本正经的说:“修士不可沉溺于口腹之欲。” “此乃存天理,而灭人欲,”朝砚一边给方知笙递着地瓜干,一边侃侃而谈道,“修行修的是自己的内心,顺从本心而约束本心,明世故而不世故,既顺天道又逆天道,方的证道,所以吃东西有好处。” 宁旭蹙眉凝思,眸中情绪多番挣扎,最终认知了朝砚的话,开始吃地瓜干。 方知笙在一旁握着茶杯笑的浑身颤抖,引来宁旭关切的问询。 而朝砚要做的,就是要让自己的笑意不要那么明显。 论道转变的契机在于和家和淼回归消息的传来,筑融丹一事和淼走的隐秘,回来的也隐秘,只少有人知,但是丹药到了和家,尘埃落定之时,却是引来了和家丹堂的震动。 众所周知,即便厉害如和家这般,其中魏明长老也不过是七品中阶,而如筑融丹这般,只有高阶的丹师才能炼出。 “果然无差,”魏明看着那丹药颇为感慨,和家便是炼丹世家,却要让外人来炼,偏偏人家一次就成功了。 七品中阶与高阶之间看似只差毫厘,却差之千里,其中差距非修为可以弥补。 “那位前辈可请到和家来了?”魏明询问道。 “如此高人,当以长老之位相待,”其他丹师也皆是赞成,丹堂内部虽互有争斗,但是为家族之事,若和家能有一位如此的丹师,才算是名副其实。 在诸人期待的目光之下,和淼摇了摇头道:“那位丹师已有家族,诸位长老,这丹药无差?” 她不过是过来检查一下丹药是否有什么问题,例行检查而已,谁知道被一群平时高傲的老头给围了个通透,虽然有的长的不是老头,但如魏明这般,年龄也跟她祖父一样大了。 “无差,无差,且丹香圆融,在七品高阶造诣极深,”魏明开口道。 “那我就去拿给祖父服下了,”和淼这个理由一出口,那些长老们再不舍得,也得放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倾慕的丹药就那样远去。 “可惜可惜……” 七品高阶丹药炼成,也就意味着七品高阶丹师现世,人未曾入和家,其他家族也像是闻到了蜜糖的蜜蜂一样纷纷出动了,和家以炼丹为最,但是其他家族也有丹堂设立,一位七品高阶丹师的价值,绝对胜过朝砚这个天才的价值了。 一时之间,之前投注在朝砚身上的目光调转,然而还未等朝砚喘口气,不知何人传出了那丹师与朝砚关系匪浅之事,同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但是朝砚之前改丹方之事却是与那丹师有关的,故而朝砚此处拜访者比之之前多了十倍不止,只要进来的就有一种要把家底掏空的架势。 连宁泓也掺了一份,只因七品高阶的修士实在是太过于珍贵。 朝砚能怎么样呢?只能胡诌了:“我与他关系匪浅乃是当年因缘巧合救过他一命,当年前辈受伤垂死,我也不知他修为高深,便施以了援手,未曾想到他于丹道之上造诣颇深,便跟随学习了一些,他为报救命之恩,赠予我丹药许多,人情已经还完,君子之交淡如水,此次帮和家炼丹已然是破例了,燕某做不得他的决定。” 他如此说,宁泓又哪里不明白,只是想想丹堂那些对于前辈高人疯狂的追逐也是头疼:“的确,此事不该为难于朝兄。” 只他二人之时,宁泓皆是唤他本来的名字的。 即使金丹修士再如何的出类拔萃,也无法控制元婴修士,修为到达元婴后期,未必能够炼出七品高阶丹药,可是能够炼出七品高阶丹药的,修为必然达到了元婴后期。 各家追逐高人乃是好事,为家族长远计,自然是家族势力越强,能人越多越是好的,可是若是因为此时为难于朝砚,将人得罪了,才是不美。 “宁兄理解就好,”朝砚笑道,“若朝某就是丹师,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投奔的宁家的,但是朝某做不得主,只能抱歉了。” “朝兄已然高义,是我等贪心了,”宁泓反思自我,起身道,“后续事宜便交给宁某去办吧,必不会再让他们来叨扰到朝兄。” 宁泓说到做到,燕砚与那丹师的消息传出,朝砚此处的人烟初时还有,前来致歉奉礼的,后来便接近于无了。 至于他们怎么去追查澜清丹师的事情,跟朝砚又没有什么关系了。 朝砚每日品品花,喝喝茶,糊弄糊弄小朋友,刚开始论道的只有宁旭和方知笙,后来就加入了陈家陈深,再后来和淼处传来了好消息,她祖父的情况稳定了,又借着送谢礼的事情,也加入了论道之中。 朝砚既十万顶品灵石之后,又收到了上品灵器级别的炼丹炉一个,光看上面的宝石就觉得跟系统商店里面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顶品灵石百万,七品的药材无数,和家的确是诚意满满。 即便不能拉拢,也想结个善缘。 至于朝砚自己,和淼也送来了五万顶品灵石,说是多谢他牵线,至于为何送灵石,那是因为听说了宁泓所说的他不要其他要灵石的事情,觉得与其送了什么他不想要的,还不如给了灵石自己去买。 朝砚就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给钱,让他朝凤凰蛋迈进了一大步的。 然后和淼也加入了论道之中,第一天还正常,第二天他们听着朝砚云云一番,而宁旭特别赞成的点头的时候,纷纷默然。 宁旭察觉到他们看过来的目光,扭头道:“怎么?” 和淼抽了一下嘴角道:“没事。” 他在驴你啊你怎么就信了呢? “嗯,”宁旭继续转头听讲,然后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 和淼看着一旁方知笙并不阻止的笑容也保持了沉默,之前总觉得大冰块很可恶,现在觉得……好可怜。 当然,朝砚真正想要驴人的时候连和淼和陈深都察觉不出来的,别看两位年龄挺大,但是估摸着一半的时间都在闭关历险之中度过,又不太插手家族庶务,对于那些话语里面一个一个的坑一踩一个准,真没比宁旭好多少,准确程度让朝砚后来都不太忍心了。 然而一月之后,宁旭本是坐于原地,身上的灵气却异动了一下,灵气汇聚,他盘腿打坐,好一会儿才平息了下来。 “那个好像是要突破的灵气波动?”和淼环臂站在陈深身边道。 “不是好像,是确实,”陈深回答她。 和淼吞咽了一下口水:“原来什么都信还有这个效果,”她的目光猛的看向了一旁的朝砚,眸光十分的灼热。 宁旭身上的波动平复了下来,倒不是他不想突破,而是此时突破不知何时才能够成功,万城来贺之事不过剩下一年,若是错过实在可惜。 灵气平复,论道继续,和淼虚心求教,宁旭开口道:“燕兄所说大道至繁又至简,有所了悟,多谢燕兄指点迷津。”最后一句是对朝砚说的。 朝砚顶着三道目光灼灼,默默的蹭着蒲团往后挪了一下:“……这是运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运道,不要全信。” 然而和淼与陈深明显已经打算全信了。 朝砚有一种洗脑成功的错觉。这样的真不怕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么? 还是欺负他家崽儿成功了才有成就感啊,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出关? 论道还在继续,而在距离万城来贺数月之期,一个飞舟的到来并未引起什么变化,因为在这圣域城内,每日如那般巨大的飞舟来往最是稀疏平常。 而这艘平常的飞舟之上,一位老者负手看着外面道:“师兄,到达此处,或许您就能见到您的徒弟了。” 那黑袍冷肃之人轻轻的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钟司商笑了一下,也没有在意这样的态度,门外有人通传,他让人进来,那纯白衣衫如雪一般洁净的女子走了进来道:“院长,所居之处圣域城已经安排妥当了,万剑城居于逐鹿和苑。” 老人正是钟司商,而前来的女子却是万聆雪,多年磨砺,万剑城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万剑城再不是万家一家独大,各派势力倾轧,最后还是剑心学院一力降十会,将所有的声音压了下去。 虽有清净珠一类至宝,也有人说万家姐弟的不是,但是力量的面前,有命说也要有命做。 万家破灭,万聆雪却以剑心学院学子之位立稳脚跟,扛住所有的压力与谩骂的声音,一举突破到了辟谷初期,成为了剑心学院最年轻的长老,而那时,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连钟司商都觉得她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依附于家族的天才了,以这样的心性资质,若是假以时日,便是成为可与圣域城各家比肩的天才也指日可待。 钟司商笑道:“随圣域城安排即可,此处水深,非剑心学院可以轻易招惹,嘱咐前来人员不可惹事。” “是,聆雪省得,”万聆雪开口道,她对于此时早已轻车熟路,且此处跟随前来的学子,即便能力再出众,人品有失者一律排除在外,若是他们自行前来,也与剑心学院无关了。 “不过也不必怕事,若是被人欺负了,护你们周全剑心学院还是做的到的,”钟司商捋着胡子笑道。 万聆雪点头:“关于圣域城最近的消息聆雪整合了一份,各家推举名单也已经整合完毕,院长可要看过?” 钟司商将那玉简接过,没有现在就看,而是询问道:“关于朝砚的消息,可有打听到?” “朝前辈在此推举名单之上,只是改了姓氏,”万聆雪眸色微微闪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即使已经决定将人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角落当成一份美好的回忆,但是当看到消息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比其他事情投入了更多的关注。 由燕砚查到朝砚不易,由朝砚查到燕砚却是容易许多的,更何况朝砚曾在天选城时便用过这个名字。 多年未见,万聆雪埋头修炼之时也在想自己与朝砚之间的差距,本以为或许能够拉小一些距离,却是未曾想已经是千里之距,那个人看似懒洋洋,步伐却从没有为任何人停滞过。 金丹期与辟谷期的差距,万聆雪知道自己或许要用数十年才能够达到那一步,而等她达到那一步的时候,朝砚可能早已踏入了她不敢追逐的境界。 惊讶有,理所当然也有,心中那份压制下去的感情跳跃也有,她觉得很高兴,即使不能守在那个人的身边,也不想去打扰他,她也觉得高兴,因为她喜欢的那个人,优秀的足以令所有人侧目。 她面容平静,钟司商也放下了心来,开口问道:“他倒是厉害,也不知如今修为几何了,哪家举荐的?” “宁家,”万聆雪开口道。 “宁家?”钟司商侧目惊讶,宁家乃是圣域城的大家,其实力远远超出剑心学院,每次推举之人最少也要辟谷后期,“朝砚的修为已经达到辟谷后期了?” “朝前辈修为已达金丹中期,”万聆雪开口道。 钟司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忘机无羡小天使的地雷吖~ 和淼:炼了个假丹。 钟司商:当了个假师父。 朝纵:成了个假攻。 朝纵是攻,不用怀疑!砚砚虽然有时候胡说八道,但是他关键的事情上是不会瞎说的,嗯……(来自橘子满满的求生欲) 第153章 师父 这片大陆百年来最优秀的天才是圣域城宁家的宁旭, 八十五岁,金丹初期, 据说已经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而按照钟司商认识朝砚最初的年龄起算,朝砚的年龄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五十岁, 五十岁的金丹中期, 若是别人来说,钟司商一定笑着摆着说道:“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莫驴老夫。” 然而跟他说这话的是万聆雪,这姑娘虽然冰冰凉凉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信服的,绝对不会出这种诳语来骗人。 可金丹期哪里是那么好达到的,如此天资纵横, 便是钟司商一时也定在原地,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徒弟还没有教几年, 结果就自行出师了?还是说他们这些年虽然有来往, 但是关于修为一事那小子从未透露过半分。 以朝砚的心性必然不会是故意隐瞒, 那就只能是他自己觉得金丹也不是什么值得汇报的事情了。 “极好, 果然不愧是我剑心学院出来的学子,”钟司商哈哈大笑了两声, 明明徒弟那么出众, 却莫名仍想拎过来揍一顿,虽然他可能已经打不过他了。 万聆雪垂目,冷声说道:“只是此番我们不宜与朝前辈接头。” 钟司商的笑声停滞,叹了一口气道:“的确如此。” 徒儿不优秀师父发愁, 徒弟太优秀师父也发愁,朝砚用了假名,自然是不愿他的身份为人所知的,不过五十的金丹中期修士,再加上一个半灵兽,虽然万剑城中那些心存贪欲的,爱嚼舌根的这些年或是被打杀,或是压住了话头,但是圣域城何等之地,只要露出一点点的端倪,怕不是连祖上十八代都能够翻出个究竟来,以朝砚的能力尚且不足以让一些人心有贪欲之人不敢冒犯。 万聆雪心有不忍,开口道:“还请院长能够暂且忍耐,朝前辈之事不仅与万剑城之事有关,还与澜清丹师有关。” 钟司商现在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澜清丹师?”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澜清是他给朝砚取的字,不过那小子不喜欢叫,取了放那儿了。 “圣域城之前各处查访,聆雪偶尔听闻和家家主重伤,需要一味七品高阶的丹药,以和家之力不能,故而拜托一位隐世的高人,得炼七品高阶丹药,”万聆雪袖手道,“之前不知那位前辈名讳,如今到了圣域城却是探查到了几分,丹师乃是七品高阶,却与朝前辈似乎有些交情。” 宁家的势力可以为朝砚遮去那些人的窥伺,可若得知了万剑城与朝砚之间的关系,刚刚平息下来的万剑城只怕不得安宁。 也就是说,即便朝砚想认也不能认。 此乃理智之事,不能够感情用事。 钟司商本应是该叹气的,可是听了万聆雪所言,却是心中惊涛骇浪半晌不能够平复,澜清乃是朝砚的字,断然不会随意让他人用,若说遇上什么跟他的字一模一样的丹师,纯属鬼扯。 可朝砚想要随意弄来一颗七品高阶丹药倒是容易,想要要和家指定的丹药却难,他这徒儿身上迷雾重重,连钟司商也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感觉做个师父只有加油助威的用处。 钟司商的神情堪称纠结,一旁的万聆雪问道:“院长,可是有什么问题?” 钟司商回神叹气道:“没,不宜相认便先不必告诉他我们的行踪了,此事先安顿后再定,看看风向如何。” “好,”万聆雪点头,从始至终都未曾往这舱内黑衣男子的身上看上一眼,不该她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舱内寂静,没有晚辈在了,钟司商来回走了几步,一边是想骂上两句,一边又觉得自己想要夸上两句,虽说他的修为乃是经年累月才有的,资质修为都不算如何出众,但是他有一个好徒弟啊! 虽然这个徒弟偶尔欠揍,但是大多的时间都是极为孝顺的。 “若想相认也未尝不可,”那黑衣男子开口道,口气之中满是肃直之意,专注剑修的人大多对于周围的感情以及人情世故要冷淡上一些,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剑是武器,也是手足,甚至亲密程度更胜过道侣。 钟司商回头:“可此事到底麻烦师兄。” “他非剑修,却是剑心学院弟子,该护之时自会回护,”那黑衣人看着钟司商,瞳孔黝黑一片,透着剑芒一般的冷意,“况且大比之时总会相认,他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世,万剑城并非只有我等前来,只要他现身,避无可避。” “师兄言之有理,是在下思虑过甚了,”钟司商道,“只是那七品高阶丹师之事与他牵扯,师兄此次脱离此界,万剑城恐怕动荡不安。” “七品高阶丹师若想再进一步,不会在此界之中逗留太久,必会借此次机会离开,”那黑衣人正襟危坐,“不必过于忧心。” 就如同他一般,此界灵气充足,但对手不足,见地不同,想要从此界之中飞升成仙,难于登天。 “在下受教,”钟司商捋了捋胡须笑道,“的确也该让师兄见见自己的徒弟。” “半灵兽……”那人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却是未曾再说什么。 圣域城迎接诸座上等仙城,专门辟出数百里之地予以居住,迎接者修为皆是不低于辟谷期,而各大仙城带领者最不济也是金丹修为,上等仙城数十座,中等仙城便不计其数了,故而有依附上等仙城者自可一同被接待,无依附者只能自己解决一应吃住问题,这是旧例,无人敢置喙什么。 亭台楼阁各处自成一景,只一阁之地或许就胜过中等仙城半座仙城之地,圣域城接待之人前面带路,即便来往参与之人心中好奇,也未曾有一人想要在此时失态丢脸。 直到接待之人离开,参与者才在安顿好后对此处品评观摩了起来。 孔儒牵着万铭城的手绕过那水上的长廊,他的手略小,只抓得住万铭城三根手指,却是兴致勃勃的开心得很,到了一处凉亭坐下,此处虽是宽广极了,可既给了万剑城之人居住,便不会有外人闯入。 “不知何时能够见到朝前辈,”孔儒坐下没两秒,又跟只兔子一样的站了起来,“若是大比,他必然是最出众的一个。” 挨过最艰难苦楚的日子,他提起朝砚之时仍是最初崇拜的模样。 万铭城之前调查时已然知道了朝砚如今的修为,金丹中期,未曾年满五十的金丹中期,这样的修为让他只能仰望。 曾经一同入剑心学院,他曾超过朝砚一次,那时朝砚尚且在筑基后期沉寂,诸人皆是觉得他或许永远不能突破,或是觉得他堕了天才之名时,他却一飞冲天,从那之后再无人追的上他的步伐。 姐姐不行,他更是不行,即使初入炼气的修士都知道旋照与金丹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可若就此气馁,怎么可能?那个人的存在一是让他仰望,二是让他时时鞭策自己,不要以目前的成就而觉得自满。 当然,自己鞭策归自己鞭策,万铭城听见孔儒的话语,眸中有些许情绪闪过:“他最出众,我呢?” 孔儒白皙的脸颊开始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在我心里是最出众的。” 好歹也是跟着朝前辈混过的兔子,哄个道侣还是信手拈来的。 万铭城眸光微敛,拉着他坐在了腿上,环臂抱住:“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 孔儒很感动,抓着他的手继续兴奋道:“不过我真的好久没有见朝前辈了,我试了很多的新菜,这次见了,一定要做给他尝尝。”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万铭城自然是支持的,只是从前未有道侣之时不觉,如今有了道侣,道侣心中有个仰慕至极的人,这样亮着眼睛念叨,颇有几分的酸楚,倒是能领会几分从前朝纵恨不得将他们赶到十里外的举动了。 “朝纵必然也在,不如你教给他,”万铭城一是为了让彼此的醋意都少一些,二则是知道,除了道侣仪式一事,他们日后怕是跟不上朝砚的步伐的。 孔儒微微抿了您唇,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道:“你说的也是,还是教给朝小公子,日后朝前辈想吃都能够吃的到。” 孔儒从前无知无觉,如今也知道如剑心学院朝家小楼那样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你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万铭城摸了摸他的头发沉声道,一直一直的陪着他。 “我没有难过啊,”孔儒微微仰头茫然道,“虽然可能短暂的跟朝前辈分开,但是朝前辈可是什么都能够做到的,说不定还不等我们想他呢,就已经又见面了。” 万铭城:“……” 必须好好修炼,树立伟大形象了。 而朝砚处的论道还在继续,只是他已经极少说话了,因为就宁旭为首的三只的态度而言,他怕他说猪会上天这三个人都会信。 朝砚甚至必须得正襟危坐,以身作则,因为现在的三个人都染上了吃零食的习惯,朝砚自己是觉得挺好,但是这样的论道成果回去让人家家长看见了,怕不是要说他误人子弟,而一旦他要是开了躺下冥想的先河,诸位家长怕不是要打上门来。 “小姐,长老请你回去有事相商,”和家的侍从前来将和淼带走了。那姑娘走之前还顺走了朝砚的花果茶。 “深少爷,少主请您回去,”陈家来人将陈深也带走了,这少爷走之前带走了一袋牛肉干。 而到了宁旭这里,他仍然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原地:“我无事。” 语气之中还颇有几分骄傲。 万城来贺在即,宁家上下皆是繁忙,不仅是接待的问题,还有安排护卫,中场替换,以及各种需要被协调的问题,而宁旭之所以没有被征用,是因为他真的不认识路,宁泓怕真交代他一个任务,到时候他把自己给跑没了不说,还得满宁家找人,乱上添乱。 朝砚默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笑的温和的方知笙,这次确定笑的是自己了,他挑眉示意了一下,赶紧把人带走。 方知笙到底是善解人意的,起身道:“阿旭,你待在此处,我可能需要去帮一下忙,前辈,阿旭就暂且托你照顾了。” 宁旭起身,刚才还一副能论道天荒地老的人拉着方知笙的衣袖道:“我同你一起去。” “宁兄真是疼爱道侣,”朝砚笑眯眯的道,“此时宁家正忙,若是方兄一人前往,必定劳碌不堪,论道之事改日再说,宁兄快去吧。” 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宁旭低头,带着剑茧的大手擦过方知笙的脸颊:“我陪你一起。” 此时却是不容拒绝了。 “好,”方知笙似笑非笑的看了朝砚一眼,拱手告别,牵着他家道侣离开了。 朝砚将人都送走了,终于得空歇息之时托着腮回想之前最后的一幕,莫名觉得有点儿撑,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被恩爱秀了一脸的感觉。 改日等崽儿出来了,一定要秀回去。 从前一个人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如今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总觉得自己跟个孤家寡人一样,归根结底,是他确实想崽儿了。 秘境之中,树叶绿了又黄,悄然间已经堪堪两载,那白玉宫殿之内也宁静了两载,只有那堆积如山的灵石在悄然变化着,由最初的掉落出来,到后来的一步一步的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样消失,直到露出其中包裹两年的身影来。 流风溯洄,不知从何处起了风,一圈一圈的盘旋而起,直击长空,而那空中乌云汇聚,宛如翻起滔天巨浪一样,谁也不知道其下隐藏着什么。 一声红黑色的雷霆翻滚炸响,闷的仿佛在人的心口发震一样,让那白玉的宫殿都仿佛震颤了两下一般。 那中间盘坐的人影周身火焰燃烧,却未曾伤及他一分一毫,蓦然间那双线条极美的眸睁开,其中仿佛燃起了一片的火海一般,下一瞬,他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仰头看着头顶覆盖的几近地面的云层,这不是突破时的云层,而是劫云,蕴酿着七七四十九小雷霆的劫云。 朝纵看着这劫云,却蓦然轻笑了一下,周身气势长震,多年前他初初突破元婴便足以对付,如今到了中期,他倒想看看这“天”到底意欲何为。 一道身影从秘境之外踏入,蓦然出现在宫宇之外,玉白色的身影修长,一把折扇在手,轻轻挥动了两下发现了风挺大:“咦,这云……”下一瞬他却是发现了那劫云之下的身影,合起折扇挥了挥打了个招呼,“崽儿,你突破了么?” 朝纵自然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只是从他踏入的那一刻,这云层就仿佛变的薄弱了许多,而他的丹田之内灵气翻涌,初初突破的修为已然稳定了下来。 雷劫隐藏在了其中,慢慢的连声音都变小了很多,直到其中错落开来,天光乍现,朝纵明白,这雷劫此次是降不下来的,至于以后,他何惧之有? 从空中缓慢降落,朝纵的注意力再也无法给之前的劫云留去半分,而只是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慵懒温和的眉眼,总是含笑的唇,修长挺拔的身姿,两年闭关不觉,如今思念仿佛喷涌而出一样。 “崽儿,你站那么高是为了近距离观赏……”朝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搂腰吻住,阔别两年,热情更甚,就像是要将人吞噬一样。 “做吧,”朝砚拉着他的衣襟,鼻端微微喘着热气,抬头看去,那张漂亮的脸早已经不属于少年,眸中的热意让朝砚觉得有点儿口渴。 而于朝纵而言,能看见朝砚脸颊上微微泛起的红晕,看见他眸中异样的光芒,就已然心满意足了。 朝纵低头吻了吻那唇,优雅而坚定的道:“不做。” 朝砚:“……那算了,我自己动手。” 撩拨起来又不给解决,这问题太严重了。 “不行,”朝纵拉住了他的手,郑重其事道,“元阳不可泄。” 朝砚轻轻踢了他一脚,结果反而被夹住了腿,双手被缚,一条腿被固定住,能站的稳才怪,朝砚倒下,顺带着朝纵也放任自己给他做了肉垫,开口道:“我非是不想与你……做,而是道侣初次相合,若有婚契,以道侣仪式敬告天地,双修时可得修为最多。” 朝纵双修虽不是为了修为,但是明明唾手可得却放弃,那跟傻子何异。 朝砚趴在他身上若有所思:“说的很有道理,”躺着修炼什么的,一举两得,“可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撩拨我……” 朝纵轻嗤了一声道:“我以为你无反应。” 虽说朝砚也用不上,但是对方无回应的话就跟冷水泼下一样,身体没有问题,但是就是没有反应,除了不爱没有别的。 朝砚想想如果朝纵对他没有反应会怎么样,觉得说的也很有道理。 “回去就举行道侣仪式,我约莫着老头儿他们也快到了,”朝砚想要趴起来,却被朝纵束缚住了腰。 “还想再抱一会儿,”朝纵直言道。 “好好好,抱抱抱,”朝砚趴在他的肩头,嘎嘣嘎嘣的在那里嚼冰块,什么热意啊,什么火热啊,在这冰块的作用下全得降温。 朝纵看他:“……” 朝砚笑了一下:“你也要来一块么?” “嗯……”朝纵默默咬住。 其实如果现在在一起,也会快速突破,但是朝砚的修为一瞬间提升到元婴期,没错朝纵毫不怀疑朝砚能够突破到元婴期,但其中又不知道会出现多少的变故,未过百岁的金丹乃是天才,未过百岁的元婴就是异类了。 修士修真途中本就面临着诸多的考验,面对如此修为诱惑,他们可忍得住?不要试图用自己去考验才是正道。 “与院长接头,你不怕被圣域城诸人察觉身份?”朝纵问道。 朝砚撑起了一个手臂:“躲过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他们总会察觉的,所以我们得赶紧准备道侣仪式,让他们的念头彻底打消。” 朝纵深深的看着他,用最直观的反应诉说着自己的爱意,朝砚连忙掏冰块:“来吃。” 冰块吃下去了,手指也被咬住了,朝砚抽了抽手,手指被松开,唇却被堵住了。 不能做到最后,亲一亲还是可以的。 朝砚拉下衣袖,遮住手腕内侧的红痕,觉得日后消耗最大的可能不是灵石,而是冰块。 朝纵闭关出来,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宣贡,初时的炉鼎如今已然是旋照初期,且能够在内院之中行走。 朝纵扣紧了朝砚的腰身,低头示意询问。 朝砚笑眯眯的介绍道:“这是陈涌日后的道侣,玉简在我这里。” 朝纵点头,而远处的宣贡在看到那从主屋之内走出来的男人时却是愣了一下,那时初见,不过是低头瞥过一眼,只知道主人的道侣生的极好,如今这样的直接冲击眼球,才知何为夏日灼灼,足以掩盖所有春光,那眉眼的写意风流,宣贡多年所见,无一人能及。 有如此道侣,也难怪当初主人看不上他们。 “宣贡见过主人,”到了近前,宣贡惊叹的神色已敛,朝砚是主人,他的道侣自然也是。 “嗯,”朝纵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纳了,“你且去忙你的就行。” “是,”宣贡拱手后退下。 朝纵难得在这院中审视一圈:“陈涌呢?” “陈涌是陈家的嫡系少爷,被接回去了,”米果儿趴在树上晃悠着尾巴道。 朝纵倒是对圣域城的家族知道一二,既然米果儿说,自然也就只能是圣域城陈家了,这种事在别人身上匪夷所思,在朝砚的身上实属正常。 朝砚挥了挥折扇道:“神奇吧,连我最开始都没有想到。” 谁又能想到随便收个仆从他就是圣域城陈家的少爷呢。 朝纵低头道:“尚可。” 也就堪堪比过收了个秘境这种事。 “我们家崽儿真淡定,”朝砚夸奖道,“你看这不动如山的心境。”这话是说给米果儿听的。 米果儿舔了舔爪子没说话,朝纵抬头直接问道:“还有别的呢?” “什么别的?”朝砚也疑惑。 朝纵问他:“在我闭关期间还有发生别的什么事?” “好像没有什么事,”冥想,论道,炼丹,这都属于日常,朝砚默默想着。 朝纵就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来什么,直接看向米果儿道:“你说。” 朝砚也看了过去,想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事。 “那我说了啊,收了只雪鹊,辟谷期的,名叫雪落,公的。”米果儿开口道。 朝砚纠正道:“鸟儿要说雄的。” 公鸟听起来好难听。 朝纵面无表情开口道:“继续。” “为和家炼了个丹,七品高阶的澜清丹师被诸家追逐的沸沸扬扬,不过其他人不知道朝砚就是澜清丹师,”米果儿翻了个身继续道。 朝纵低头看着朝砚道:“雷劫之事?” “有和家帮我扛了,”朝砚笑眯眯道,“崽儿,炼丹可是个赚钱的买卖,以后我们没有灵石了,我们还可以炼丹赚钱。” “嗯,应该不会沦落到那一步的,”朝纵继续看着米果儿道,“还有呢。” “还有他跟宁家的宁旭比了一场,小伙子长的太帅了,”米果儿双爪捧心,“还有个温柔的大美人,还有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还有个大块的木头,一起在这里论道了几个月。” “好,”朝纵将这些事情一一记下,未曾发表什么意见。 “我觉得这种状态很危险,”米果儿跳到了朝砚的肩头悄声说道。 朝砚折扇抵着唇道:“我也觉得很危险。” 崽儿他居然没有为一只雄鸟而吃醋,总觉得平静的海面之下隐藏着暗潮汹涌。 事事证明朝砚想对了,只是朝纵似乎发现说是没有用的,他用做的。 那一晚上朝砚吃了无数的冰块,差点儿甩着扇子跟他决斗,结果第二天有点儿无法直视扇子。 朝砚不怎么关注圣域城发生的事情,但是朝纵却对此颇是费了一番的功夫,将此处风向把握了几分,过了三日,他便为朝砚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剑心学院入住的是逐鹿和苑,老头儿怎么也没有给我传个音信?”朝砚看着朝纵递过来的手书道,“门神和兔子果然都到了,我们去拜访一下吧。” 远在他乡,能够遇到故人自然是极高兴的,两人收拾收拾便也就出门了。 只不过说好的去逐鹿和苑,两人还是先去了商会处,因为朝砚说要带见面礼,而朝纵认为他带的见面礼有点儿过份珍贵了,七品丹药拿出来太晃眼。 所以才来此处买些东西。 看着诸人偶尔瞥过时惊艳的目光,朝砚觉得从宁旭他们那里撑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 好吧,其实他只是想拉着崽儿出来逛上一逛。 他此种状态实在难得,而朝纵在听了他的言论后眸中有喜意划过,该牵的手也直接扣上了他的腰,虽无过份的举动,但任谁都知道他们是爱侣了。 朝砚:“……” 莫名有点儿爽。 圣域城的商行皆是极大,各家分立,各有特色,和家以炼丹为主,丹药最是齐全,朝砚从中购得种子无数,其中竟是掺杂了一株凤阳花的种子。 凤阳花与凤相关,即便不能炼成丹药,对雪鹊的修炼也有助益。 而陈家武器更多一些,在万剑城极为难见的法器,在此处只需要花灵石就能够买到,只是上品法器之贵重,一般人虽一时难以负担得起,但是若是长年累月的积攒,总能为自己换一把法器的。 朝砚来此自然不是为了武器,毕竟他背包里面乱七八糟的武器都堆成山了,有抽到的,自己炼的,散都散不出去,在此处公开售卖吧,太过于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逛街的精髓在于,看了就过,什么都看看,挑最符合自己心意的,朝砚从前一个人时,买东西这种事情都是速战速决,现在有人陪着了,才知道为何现代的那些姑娘们一逛街能逛那么久,因为可以有人参考了。 “我觉得送兔子一本菜谱挺好,”朝砚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武器道,他倒是想送个锅碗瓢盆,奈何把法器锻造成那副模样的怕不是个傻子,而他从前给孔儒的武器,也早就超过了法器一流。 就跟朝纵当时一样,没有修为戳也能戳破你的防御,戳死最好。 而菜谱作为伴手礼,绝对是极好的。 朝纵点头:“嗯,挺好。” 那商行引导早就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说什么,虽说陈家以炼器为主,但是各种东西也是有的:“仙长请稍等。” 那人匆匆而去,却是取来了一堆的玉简一一介绍道:“这些菜谱皆是墨玉简所制,仙长可随意观看。” 朝砚不会做,但是会吃,一一看过,其中菜品之丰盛,让人觉得嘴巴饿了。 “这些我们全要了,”朝纵在一旁微阖了一下眸道。 菜谱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堆玉简最少也有几十之数,全部要了也是一笔不小的灵石。 那引导之人笑的愈发恭敬了些:“好嘞,六十六册菜谱,共计六千六百下品灵石。” 朝纵给了他六十六枚中品灵石,此物就算结清了,那引导之人也不催促,只任由谈的看,朝砚与朝纵传音道:“崽儿,我们要送这么多么?” 又不是鼓励兔子开餐馆。 “只送一册,”朝纵传音道,“其他的我做给你吃。” 朝砚唇边的笑意扩大,抬手取过其中一枚玉简时却愣了一下,传音道:“这个好像不是菜谱。”是剑谱。 幽冥剑道,听之不详,玉简之上却无不详之意,朝砚捏着看了两下,朝纵接过,正待查探,却听头顶一道冰冷肃直的声音响起:“此玉简可否于我探查一下?” 此处人来人往,虽有纷争,却也以灵石争抢作为终结,无人敢在陈家的地盘上闹事,而那人开口,那引导者本是带笑的脸色沉了一分,不待朝纵回答,开口道:“这位仙长,此物这位客人已经付过灵石了。” 开商行的自然最忌讳有人闹事,若是商行行为不端便也罢了,若是客人故意为难,背靠陈家,即使是圣域城其他家族也要给上三分的颜面。 那人眸色沉沉,目如寒星,黑色的衣饰简单到了极点,手轻轻的搭在剑柄之上,看似朴实无华,朝纵却认出了那把剑为上品灵器,而此人修为观之不透。 “抱歉,”朝纵一句话算是拒绝。 那人的目光从那玉简之上划过,却是看向了朝纵的手指,带着几分的认真道:“你是剑修?” 朝纵点头:“是。” 即便为元婴修士,每日苦练剑术,手上也会有剑茧留下,虽是随手可以抹去,但是这是属于剑修的痕迹。 “修为不错,”那人继续开口道,“此物你用不上。” 朝纵捏着玉简的手微微收紧,眸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他是看出他的修为和功法属性,还是只是虚张声势? “前辈谬赞了,”朝纵转手将那玉简握于掌心。 那人眸中寒星一闪,却也未曾真正跟此处引导之人揭破那玉简的秘密,而是开口道:“此物你无用,可否售让于我?” 幽冥剑道,玄阶上品技法,属性为金,与朝纵的功法并不相合,他的确拿着也无用,但:“不可。” 那人扶在剑柄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背后而来:“二位以和为贵,切勿动手。” 那道身影匆匆而至,那引导之人眸色微闪了一下行礼道:“陈遂少爷,您怎么来了?” “听闻两位仙长为一物有些龃龉,前来调停一番,”陈遂生的高大,笑的颇有几分憨厚之意,只是五官也称得上是英俊,那引导之人一番云云,他笑着开口道,“二位都想要这……菜谱?” 到了此时,谁还不知这玉简并非菜谱呢。 朝纵倒也算不得太稀罕这剑道,只是此人争抢的行为让他觉得不是很舒服罢了:“此非菜谱,而是玄阶上品技法幽冥剑道,混在这一堆菜谱之中了而已。” “原来如此,想来是下属拿时拿错了,”他看向了一旁的引导之人。 那引导之人微微垂目道:“大概是拿的太急了才会如此。” “那你想如何?”朝纵轻轻勾唇笑了一下。 旁观诸人也是议论纷纷,捡漏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你卖了这个,旁人从中发现了别的,那属于运气,再叫还回,修真界中无此道理。 可玄阶上品的技法虽比不得地阶,却也着实珍贵异常,剑之一道更是可抵数千万下品灵石,就这么送出去,陈遂的面色有些苍白。 “此事的确是我们错在先,仙长若愿还回,陈家必有厚礼相赠,”陈遂露着憨厚的笑意道。 “若我不愿呢?”朝纵翻转着那玉简道,“你可要明抢?” “这位仙友已经付过了灵石,自然就是人家的,陈家若想收回,不如照价付灵石,否则跟抢有何区别?”那旁观一人开口道,有人看了过去,在发觉看不透那人修为时皆是缄口不言。 只有一个筑基修为的修士开口道:“可是那不是拿错了么?” 其他人皆是露出了些许微妙,以陈家的划分怎么可能拿错,不过是刚开始根本未曾察觉那一堆的菜谱之中混入有剑谱罢了。 陈家每日售卖无数,除了自己锻造,炼丹,还会从其他的地方收到各种各样的法器法宝一类,或是自己留下,或是转手卖出,若商行低价买入发现了其中混有重宝,可会再付那卖家灵石? 所以说买卖全凭自愿,有占便宜的时候,就有让别人占便宜的时候,全把好处拢到了自己跟前,怎么可能。 陈遂额头渗出了些许汗水,那一旁的黑衣人似乎也未曾料到朝纵会有如此举动,却是开口道:“我付你灵石,你卖于我可否?” 陈遂苦笑:“仙长,我这里。” 朝纵嗤笑了一声道:“这里可不认为这剑道应该归我呢。” “前辈既付了灵石,自然该归前辈的,”一道风流倜傥的声音响起,却是让那商行诸人皆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行礼,“略少爷。” 陈略到了朝砚面前行礼道:“燕前辈好巧,燕公子已经出关了,可喜可贺。” “陈兄,”朝砚笑眯眯的还礼。 “堂哥,”陈遂开口叫了一声,“此事是这样的,这并非是付了灵石,而是他们拿错了。” “你先下去吧,此事由我处理就行,”陈略摆了摆手,那陈遂面色更是白的厉害,却也只能无奈的拱手退下了。 陈略的目光从他的背影上扫过,笑着对朝砚开口道:“此事他不甚了解,此次乃陈家失误在先,这剑道理应归燕前辈所有,且陈家还要奉上歉意,还请不要见怪。” 陈略风流的名头在圣域城早有流传,人家可能不识得陈家其他什么人,对他却是极为眼熟的,能被他称之为前辈的人,只能是金丹往上。 刚才还看热闹的诸人修为低微者仰慕不已,修为高些的纷纷退去,金丹期的修士的热闹,可不是随意看的,若被波及才是天降横祸。 而修为更高一些的,由姓氏也隐约猜到了朝砚的身份,以宁家为首的交好拉拢者,除了燕砚无疑。 “歉意倒也不用,”朝砚朝朝纵伸了伸手道,“玉简给我。” 朝纵递过,朝砚捏着那玉简道:“只是此物可就归我了。” 陈略笑道:“自然。” 和家只为道谢便奉上了五万顶品灵石。不说朝砚将他陈家嫡系血脉带回此处,便是朝砚本人的价值,让陈家白送都是可行的,更何况人家拿的名正言顺。 朝砚起身,却是将那玉简递给了一旁的黑衣男子道:“前辈还请收下,区区薄礼还请前辈万勿见怪无礼之处。” 那黑衣男子负手道:“无功不受禄。” 朝砚笑道:“可徒弟孝敬师父乃是天经地义,”他在朝纵微黑着的脸色下道,“还不过来拜见师父。” 朝纵一怔,那黑衣人也是微微拧起了眉头,两厢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那么满意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铃兰柒柒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空小天使的地雷x4,感谢Zx□□xyy,Crush小天使的地雷吖~ 狮虎:这徒弟能不能不要?_? 朝纵:怎么把自己逐出师门? 朝砚:……几岁了? 第154章 道侣仪式 “剑前辈,”一道略有着喘的声音从诸人身后传了过来, 带着软软糯糯的意味, “您可让我好找。” 朝砚耳尖动了动, 那黑衣人微微扭头道:“无心之失。” 那软糯声音的人总算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在那黑衣人面前站定:“我一扭头您就不见了,要是把您给跟丢了,回去都没办法跟院长交代了。” 来人声音软糯, 模样也生的纤细软萌, 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红晕, 即使说着微微抱怨的话,听起来也有几分软绵绵的毫无威胁的感觉,只不过刚才诸人先是知道了朝砚的修为,而这个黑衣人的冷峻男子又是燕公子的师父, 因此即使孔儒的修为不过开光期, 也没有人敢因为他的长相而对他小瞧一分。 “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那黑衣人肃直说道。 孔儒有气无力道:“晚辈不是那个意思, 您……” 他的目光转了一下,在看到一旁笑眯眯的朝砚时话语停住, 眼睛睁的极大,随即嘴巴张开, 仿佛能塞一个鸭蛋进去的那种, 下一秒他的视线转向了朝纵道:“前辈生的好生好看。” 聆雪姐姐交代了,看见朝前辈认识只当不认识,要不然会有麻烦。 朝纵瞥了他一眼, 朝砚微微怔了一下,笑着走过去搂住了孔儒的肩膀道:“兔子,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我了。” “朝前辈,”孔儒脸红了,努力抑制住眼睛里面的小星星传音道,“您不能跟我们认识,要不然会暴露的。” “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怕被暴露,”朝砚揉了揉他的头,对着那黑衣人再行一礼,朝纵虽是不愿,但他到底是听朝砚的话的,同样上前笑着行礼道,“见过师父,之前有眼不识师父,还请师父万勿见怪。” 他这话倒是说的十分的有礼貌,但是一对师徒从未见过,也是让人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陈略在一旁目光闪了闪,陈家知道了朝砚的身份,而作为朝砚将陈涌带回来的报酬,此事由陈家与宁家按下,只是朝砚此时似乎并不是特别介意被人发现身份了。 倚仗的是万剑城?非也,朝砚虽是说与澜清丹师只是君子之交,但是救命之恩这种事情,一旦有家族对朝砚动了手,澜清怎么可能不管。 这才是倚仗。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七品高阶丹师的威胁,才是让诸人不敢轻举妄动的。 毕竟半灵兽只有一个,还有宁家,陈家与和家在前面挡着,一些风险还未沾上朝砚的边,便已经消弭于无形了。 剑霜寒嗯了一声,看着朝纵脸上如夏日般惑人的笑意有些冷淡。 朝纵也象征意义的完成了朝砚交代的任务,连问一句他还要不要那剑道都没有。 朝砚摸了摸鼻子,觉得这气氛有点儿不妙,一旁的陈略已然派人驱散了围观的人道:“诸位要叙旧,此处有待客的地方。” 剑霜寒嗯了一声,朝纵却是同时开口道:“不必了。” 两人对视,朝纵眉头微动了一下道:“正好我与爱侣也要前去拜访剑心学院,不必再麻烦了。” “如此也好,”陈略倒也没有强留人的意思,只是绕到了朝砚身边,看着矮了半截的孔儒,那双眸就跟看见了兔子的鹰一样,“小美人,他们有事去办,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孔儒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前辈与在下的一位朋友生的有点儿像。” 既然是朝前辈的朋友,也许是个好人。 剑霜寒还在与朝纵默默对视:“最近那边很忙,可能不方便待客。” 这边陈略露出了诱拐小朋友的笑容道:“是么?那我们真的挺有缘的。” “嗯,确实有缘,兔子,他是陈涌的父亲,”朝砚作为中间人介绍道,“孔儒跟陈涌共事了很久,比较熟悉。” “年龄不是……”陈略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 “伯父好,”孔儒如果有耳朵,此时一定是特别柔顺的顺下来的。 陈略:“……” 朝砚笑眯眯道:“而且孔儒也马上要结成道侣了。” 所以你没机会了,伯父。 孔儒红着脸颊点了点头:“朝前辈,我准备了好多新菜。” 这边风和日丽,陈略默默败退。 那边电闪雷鸣。 “晚辈只是去拜访老师,想来老师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朝纵笑着说道。 剑霜寒扶住了剑柄:“未必。” “那回去就做给我吃吧,崽儿闭关了两年,我的零食储备都要空了,”朝砚搂着孔儒的肩膀往外走。 那边正打算说什么的朝纵看了过来,直接无视了还站在那里的剑霜寒,到了朝砚近前搂住了他的腰身道:“我们走吧。” 刚才的电闪雷鸣转为了晴空万里,孔儒默默从朝砚的手臂底下钻了出来,连蹦带跳的到了剑霜寒的面前道:“剑前辈,您还有什么要看的东西么?” 剑霜寒阖了一下眸道:“回去吧。” 他转身就走,待登临空中之前直接抓住了孔儒的手臂,速度极快,而朝纵登临之时也是直接抱住了朝砚的腰身,不过瞬息便消失在了空中。 “元婴高手?!”陈略的呼吸滞了一下,不是为剑霜寒,上等仙城之中出一两个元婴高手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可是调查之中,朝纵的年岁却比朝砚要小的多,半灵兽就已然如此可怕,要是完全的灵兽,真的会像传说中的那样,一出生就为元婴么? 不止陈略惊讶,之前围观的诸人哪里还敢再说只字片语,元婴修士可不凭借武器便可登临空中,之前他们围观的竟然是元婴修士! 而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即便地阶技法可遇而不可求,区区玄阶只要一句话,便有人会拱手奉上的。 待那两道四道身影消失,周围人群又是寂静了半刻才彻底轰炸了起来,而不过一个时辰,各个家族便已经知道了此地发生的事情。 “元婴期,与万剑城相关,查,”有家族下令道。 “原来的必是假名,没想到他的道侣竟然比他还厉害,倒是让宁家抢先了一步,”另外一位家主道。 元婴期的份量可与金丹期截然不同,脱胎换骨不外如是,若说元婴之前是修真,那么元婴以后,才是真正的踏入到了修仙的领域。 陈家商行之中,陈略惊讶过后咧牙一笑,在一把椅子上翘着腿坐的肆意,一人近前低头,他开口说道:“去跟少主说,陈家上下禁制议论此事,发现者直接废去修为逐出陈家。” 那低头之人浑身一颤,低声应道:“是。” 陈略虽不管理陈家,但他同父同母的哥哥是少主,他的话说给陈韬听,格外有用。 那人匆匆离去,陈略的目光扫向了一旁,在看到那处的一片衣角之时挑了挑眉,却是轻嗤了一声转身离去。 而在此时的宁家主阁,那玉白衣衫的中年男人一副儒雅的模样,此时脸上却带着一丝的怒气,玉简被丢到了演武石的地面之上,他来回踱了几步,看着端正站立在中央的宁泓道:“你给老夫跪下。” 宁泓一撩衣摆,很是干脆的跪下了,面色平和道:“父亲为何如此生气?” “你自己看,”宁博容负手站定,眉心深蹙。 宁泓捡到那玉简,看到里面的内容是微微诧异了一下,陈家商行之事,朝砚与万剑城之间的联系诸家族想必已经知道了,再过三日,想来朝砚之前的事情也瞒不住,却是没想到朝纵竟然是元婴修士。 那是多少金丹修士穷极一生都无法跨越的境界,可朝纵年纪如此轻,便已然登临,半灵兽体质的天赋果然可怕。 “元婴修士,这不是好事么?”宁泓抬头问道,“与我们宁家关系密切,有多少家族嫉妒还来不及。” 宁博容观他神色,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夫不是跟你说那个,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宁泓点头:“是。”顺带补充了一句,“父亲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 “我说呢那些家族怎么一个个的现在才知道,”宁博容想指他两下,又负手收了回去,“我还没死呢,你这就敢这么大的事情就瞒着我了?” “不瞒着您,您会将朝纵交出去么?”宁泓反问道。 宁家家训讲究的是一个义字,做人背信弃义,为家族首位者言而无信,往往这个家族不会走的太长远。 宁博容眉心蹙起道:“自然不会,为父岂是那等背信弃义之徒,你不告诉为父,是信不过为父么?” “孩儿自然信得过父亲,只是信不过别人,孩儿自行处理的事情多了些,此事还未来得及向父亲汇报,不知哪个多嘴多舌的率先告知了父亲此事?”宁泓的口气有些微妙了起来。 他们才是亲父子,修士孕育艰难,往往数十年才得一子,有了就必然会生下来,宁泓的一个兄长与姐姐早在百年前便已经离开此界,由他来掌握家族,到底还是会有一些人心生不满,可是他才是亲子,血脉斩不断的那种。 “他若不说,你可会告诉我?”宁博容生着闷气,到底是重新坐了回去。 宁泓起身,本来就要起来了,宁博容一扭头道:“让你起来了么?先跪着。” “父亲,我最近忙的人都快废了,再跪膝盖疼,”宁家除了宁旭,也就只有宁泓敢这么跟宁博容这样说话了。 宁博容手扶在膝盖上,沉了一口气道:“罢了,起来吧。” 堂堂金丹修士,怎么可能跪久了膝盖疼,编个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点儿的。 宁泓起身道:“多谢父亲,若在今日事情发生之前,我可能不会告知父亲此事,这种事情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安全,但是如今事情揭露出来,已然是避无可避,和家到底欠朝砚一份人情,陈家有陈涌在,也跑不了,他既在宁家,自然宁家要给予庇佑,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只可惜现在只给我们宁家带来了麻烦,”宁博容说到此处之时却已经不见生气。 “计较眼前得失非父亲所为,从长远来看,朝砚等人必然能够离开此界的,”宁泓笑道,“即使现在帮不上宁家的忙,以他们资质修为而言,若是遇上宁家在外之人,未必不能帮上忙。” 宁家发展到如此地步,占据那圣域城之首已然不是重中之重,而是广纳人才,广结善缘,一边让家族蔓延下去,一边让更多的人能够走出此界,若有一日此界彻底与外界联通,不再受那阵法所禁锢,他们才算是功德圆满。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宁博容看着他道,“罢了,此事你做决定就好,此事透露者我便也不告诉你了,你若查出来,只管按照家规惩处就是了。” “是,多谢父亲,”宁泓笑着行礼,心中却已经确定了人选。 想要坐稳这宁家少主的位置,自然不能全凭他是宁博容的儿子,他还需要有修为,有能力,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自然也要将那些想要出头的人打压下去,这些年宁泓明里暗里打压的人着实不少,直待他突破到了金丹期,那些异样的声音才停了下来,但处理整个家族的事务,难免百密一疏,对于那些志大才疏之人闲暇时不必放在眼里,还能逗弄两下看他们自以为是的揽权,关键时刻,平时的把柄在手,想要杀鸡儆猴就容易的多了。 广结善缘并不代表他宁泓不会杀人,该手起刀落的时候,即使是有亲缘之人,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只需半日,宁威一阁便以背叛家族的罪名通通入了宁家的刑堂,虽说是以罪名轻重来处罚,但是宁家的人都知道,那些人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 宁泓初掌宁家权势时,杀鸡儆猴的事情让一些人夹着尾巴过了好久,如今有些人松了神经,这一次的血腥却是足以让他们铭记许久了。 “少主,”一位侍从递上了一枚玉简道,“该招的已经都招了,博生长老没说什么,只是又往刑堂之中送了一个炉鼎。” “叫什么?”宁泓看着远方问道。 “叫乌汲,”那侍从说道,“据说此次宁威告密便是他教唆的,审问他时,他说到了宣贡,似乎有些不平。” “路是他自己选的,嫉妒害人,”宁泓摩挲着手指道,“罢了,可怜之人,杀了吧。” “是,”那侍从拱手告退。 诸家开始查探的时候,朝砚他们也到了剑心学院所在的逐鹿和苑,圣域城的待客之道绝对不差,一路过去清幽寂静又因为那繁华紧簇而不觉得寂寞。 朝砚最先看到的是万铭城,剑心学院此时到了圣域城,虽说距离万城来贺之事还有数月,但是各个家族的拜访之事却不能丢开手不管,各人忙碌是一回事,可是由孔儒陪剑霜寒却并非全然是那个原因。 孔儒的原话是:“如果让铭城跟着,可能全程无交流。” 一个冰疙瘩和另外一个冰疙瘩在街上走,也不知道谁先冻死谁。 朝砚对此的回答是:“哦呦,以前还叫万前辈的,现在都直接叫名字了?” 孔儒脸颊爆红:“……” 重点是这个么? 而在看到万铭城的一瞬间,朝砚笑眯眯的低头道:“兔子,你们家铭城来接你了。” 孔儒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脸色又变成了红番茄一个:“朝前辈,您别说了。” “我不嘛,”朝砚笑眯眯的在那里使坏。 万铭城近前,刚要行礼就被朝砚一个招呼打断了:“万兄打算何时举办道侣仪式?” 孔儒顺势躲到了万铭城的背后,搓了搓滚烫的脸颊,十分想给朝砚的菜里放芥末,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没了踪影,反而让他的脸颊更红了,他竟然变坏了! 万铭城向剑霜寒行了一礼道:“前辈好。”在剑霜寒点头后看向了朝砚道,“定在了此次圣域城内,见到朝兄为宜。” “没错,”孔儒点了点头道,“我的道侣仪式若朝前辈不来,便觉得少了什么一样。” 孔儒的父母皆非资质出众之人,孔儒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确有他自己的努力,但是更多的却是朝砚提携,父母之恩,以他们回归家之时便已经算是报答,在那之后,孔儒希望自己的人生由自己做主。 “那感情好,”朝砚拉了朝纵的手臂道,“不如一起办了才好。” “可是道侣仪式要准备祭品祭天地,”孔儒眨了眨眼睛道,“朝前辈准备好了么?” 朝砚疑惑了一下:“都需要什么?” 孔儒递给了他一张清单,其上五花八门的东西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其中步骤之繁琐,朝砚觉得离三书六聘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且凡人的一起结婚喜气冲天这种事在修真界是不适用的,反而有可能因为八字相碰,风水不和发生一些不太美妙的变故。 “完了崽儿,我们到时候随的份子钱收不回来了,”朝砚悠悠传音道。 虽然步骤繁琐了一些,但是朝砚也没有放弃结成道侣的想法,虽说有些事情需要他与朝纵亲手去办,但是真若闲下来,也不过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够集齐这些东西。 朝纵扶着他的腰身道:“无事,总会还回来的。” “啊?咱俩又不能生孩子,”朝砚往他这边靠近了一点儿。 都不能生孩子,还谈什么以后的收回。 “还有米果儿雪鹊他们呢,”朝纵的意思非常的明目张胆,虽然这些兽们现在都还待在朝砚的身边呢,但是等他们变成人形以后,该嫁的嫁,该娶的娶,“妖兽长大了总要自己独立生活的。” 朝砚觉得这句话分外的耳熟,作为长大的儿子来讲,崽儿一点也没有独立生活的迹象。 这边嘀嘀咕咕明显在说悄悄话,那边则在说道侣仪式应该准备的流程,剑霜寒两边看了一下,手扶在剑上转身即走,结果走了也没有被人发现。 直待到了室内盘腿坐下还未打坐,钟司商匆匆而来,先是行礼,然后左右看顾了一下道:“师兄,我徒弟呢?” 剑霜寒的声音之中透着肃直冰冷:“门口” “多谢师兄,”钟司商转身即走,待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师兄见到那孩子了么?觉得怎么样?” 剑霜寒微沉了一口气,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一样:“当初只是挂名庇佑于他,如今他已可自保……” 钟司商所言却与他牛头不对马嘴:“我就知道师兄并非以貌取人之人,那孩子虽是生的过份好看了些,但是剑之一道绝对出类拔萃,在下物色了这么多年,可是挑了最好的给师兄。” “他似乎也不愿拜我为师,”剑霜寒直直的看着他道,“非样貌之过,他戾气极重,心性牵于一人,若那人生,则剑道存,若那人亡,则剑道毁。” “师兄是说朝砚?”钟司商听出来了,笑呵呵道,“师兄未曾体会过情爱之事,无法理解实属正常,道侣相依相伴,本就是要同生共死的,且纵儿虽是戾气有些重,但是有朝砚在,他必能克制凶性,不至于伤人伤己,不知师兄可曾听过,喜欢是放纵,而爱是克制一说?” 剑霜寒直直的看着他:“未曾。” 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钟司商微微动了动眉,这话是朝砚顺口溜出来的,他都是一次听说,像师兄这样整天与剑为伍的听说过才见了鬼:“而且纵儿若做了师兄的徒弟,到时候怎么教导还不是由您说了算么?” 师父是有教导之责,但是朝纵可是朝砚教出来的,一本正经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擅长,指不定谁影响谁呢,只不过为了他那个混小子,还是得把师兄这个师父给拉下水。 剑之一道,朝纵虽然领会的不错,但是剑霜寒可教给他的东西还有很多。 “如此也好,”剑霜寒点头,随意将徒弟逐出师门终归不好。 这边钟司商将人劝住了,那边朝砚刚起了个头,朝纵便开口道:“你希望我拜他为师?” “你若不想,也可不拜,”朝砚对于崽儿选老师这样的事情十分的想的开,毕竟也是要教导的人,选个看着顺眼的总比相看两厌要好得多。 “不,我想拜,”朝纵冷静下来分析,便知道那人的修为比他只高不低。 剑修沉迷剑道,大多肃直板正一些认死理,此种处世方式有好处,自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过于刻板容易被人耍。 朝纵虽为剑修,但是东西学到手才是正经,能与相看两厌之人相处,才最是磨砺心性。 朝纵真正想要拜师的时候,绝对称得上敬业,那日脸上的假笑全然不见,甚至恢复了一贯冰冷的模样,只是言行之间多了几分的恭敬,倒是让剑霜寒看他的神色越来越满意了些。 朝纵倒并非每日都跟随剑霜寒探讨学习,但他既是极聪慧之人,又肯好好琢磨,不畏辛苦,倒是让剑霜寒后续的指正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千日练枪,万日练剑,朝纵本就是对于自身要求严苛到了极致的人。 他要练剑,朝砚原本是陪着的,只不过那种懒散至极的态度让剑霜寒看的隐隐蹙眉,大有让他跟着一起练的架势,让朝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高三班主任。 眼光不要局限在全班第一,不要局限在全校第一,不要局限在全市第一,不要局限…… 在感觉有这样的征兆时,朝砚很没有义气的溜了。 有宁家出手,和家与陈家紧随其后,朝砚身边倒是安宁的很,师父在此,朝砚闲来无事,今天送一株灵草,明天送一册技法,后天送一瓶丹药。 钟司商说他用不上,朝砚就说你以后用, 而面对着钟司商每日乐呵呵的面孔,剑霜寒捏着那个还是朝砚后续派人送过来的幽冥剑道,莫名觉得这个师父当的有点儿亏。 万铭城的道侣仪式早已开始准备了,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朝砚,各项事务齐全,又有万剑城诸人在侧,朝砚又邀请来了宁家宁泓,宁旭,和家的和淼,以及陈家的陈略。 孔儒红着脸悄悄跟朝砚说这些他都不认识,请来会不会不好意思。 朝砚笑眯眯的道:“没关系,不管认不认识,来了就是随份子的,你收着就行。” 孔儒听的目瞪口呆。 陈略在一旁行走如风:“是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刚刚认回儿子收了别人家份子钱的父亲,十分的感同身受,不过是换了种说法罢了。 其他人都是不愁,只有宁旭进来的时候看起来兴致不太高。 朝砚有些不明所以,宁泓却已经给了他答案,因为拆的楼阁太多把自己拆穷了,现在还要出血,兴致高才奇怪。 “他不是你们宁家的子弟么?”朝砚有些神奇,没理由宁泓一次性能够拿出五万顶品灵石,宁旭连份子钱都随不出来。 宁泓笑了一下道:“阳阁之地再造当然廉价,但他有一次拆了丹堂。” 丹堂那种地方,虽说极上等的丹药都保存的相当完好,但是低品的丹药毁损了一大半也够宁旭受的,而那之后问询的结果是,他看着那里很宽敞,以为是比斗台所在,想也知道得赔成什么样子。 朝砚:“……” 这感觉跟二哈似的,不认路还拆家。 宁泓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有打算隐瞒,宁旭的目光扫过来都透着彻骨的冷意。 “宁兄这事都跟谁说过?”朝砚笑着问道。 “能说的都说了,”宁泓笑吟吟的道,“那小子黑历史很多,想都听听么?” 朝砚果断摇头,给他指了指宁旭看过来的视线:“宁兄,我觉得你再说下去,他能把丹堂再拆一次。” 像他多好,崽儿的黑历史都是默默记在小本本上。 宁泓:“……” 显然富贵如同宁家,也吃不消丹堂被拆第二次这种事情。 万铭城与孔儒的道侣仪式倒不算太过于繁琐,只是敬祭天地的时候流程复杂了些,以结缘果为承接,以心头血为媒,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两厢情好,同生共死。 “难得,”宁泓看着二人的动作,听着他们的誓言赞叹道。 朝纵在侧,此时却是没有阻止朝砚与人接触说话,因为一旦朝砚越过了他心理能够承受的边际,晚上就是朝砚表演吃冰块的时候。 朝砚凡事随心,等到发现自己可能越界的时候,估计朝纵已经给他记小本本上了,千防万防没有用,朝砚就撒开了手浪了,反正也不能吃到地老天荒。 殊不知还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说法,账是可以积攒的,修士的生命那么长,总有还完的时候。 然而朝砚此时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凑到了宁泓的身边道:“什么难得?” “道侣仪式一事,跟血契其实有相似之处,”宁泓笑了一声道,“以家族联姻者大多都是以指尖血为媒的,说是互许一生的,也皆是以眉间血为契,以这般为心尖血的少之又少,宁旭他们就是一对,你这两个朋友是我见过的第二对。” 同生共死,不是说笑的话,修士知道血契为何,自然知道以心尖血为婚媒该是什么样的后果。 朝砚了然,笑道:“他们很相爱。” “不懂,”宁泓摩挲着他的玉箫道,“这种爱不觉得很沉重么?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另外一个人。” 他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 朝砚最近刚刚开了点儿窍,好容易对朝纵的情话不笑场了,这个问题还真没有办法回答他。 一旁的朝纵扣紧了朝砚的手,蓦然开口道:“当你愿意为了一个人奉上全部时就懂了。” 若让他为朝砚献上生命,他是情愿的,但是与此相对的,他要朝砚陪他一起。 若他沦亡地狱,神魂永消,必会带上朝砚一起,不让他一个人停留在这个世界上,不让他再去遇除他之外的知心人。 “很难想象,”宁泓思索了一下选择了放弃,只是目光瞥过朝砚他们紧扣在一起的手,看着朝砚用折扇戳了戳那个男人的脸颊时叹了一口气,他这样多情的人身边,怎么身边出现的都是痴情的人。 真是难以理解。 随份子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跟凡人不太一样的,修真界也讲究含蓄的道理,所以东西送到万铭城他们手上的时候,旁人不会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如此行事,朝砚自然送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跟送菜谱不同,只灵石他就装了十万顶品灵石进去。 朝纵觉得按照这个随份子法,可能他们真的有一天会沦落到卖丹药的地方也说不定,毕竟随一次份子就跟拆宁家丹阁一次一样,一辈子都别想收回来了。 然而朝砚自己收拾完以后道:“崽儿,你觉得还需要送什么好?” 朝纵摩挲着手指上的那枚星辉戒道:“你当年送我的都没有这么多,你看着给吧。” 朝砚:“……” 这种好像教训败家老婆的口气。 最终朝砚挑选了一样,送了十万顶品灵石,按他的话说,那就是千好万好,灵石最好,有灵石想买什么买什么。 万铭城与孔儒道侣仪式之后没顾得上看这些礼物,毕竟入洞房这种事情也很重要,三天三夜之后,万铭城突破到了辟谷初期,而孔儒也突破到了旋照中期。 三天三夜,孔儒脸颊上的红晕就跟长住了一样久久未散,托朝纵的送来的增长知识的鸿福,万铭城一点儿也没有留手。 只是道侣仪式后送走了客人,孔儒开始拆那些储物戒指,储物袋的,十万顶品灵石,朝砚送的。 五万顶品灵石,宁泓送的。 三万顶品灵石,陈略送的。 一万顶品灵石,宁旭送的,宁泓垫付的。 …… 朝砚邀请来的客人绝对出手大方,孔儒久久的愣在原地,被万铭城扣住腰的时候都没有察觉:“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能再建一座城了,”孔儒将那些灵石摊开给他看。 刚刚还有些食髓知味的万铭城也愣在了原地。 “三天三夜啊,这个战绩不错,”朝砚看着这坐火箭一样的速度,靠在朝纵的肩膀上絮叨,“崽儿,以后我们就按这个标准来。” 朝纵的手扣在他的腰间道:“好。” 半灵兽的体质虽比不得纯灵兽,但绝对远超人修,三天……呵。 朝砚莫名觉得背后汗毛竖了一下,朝纵亲昵的蹭着他的耳垂问道:“怎么了?” 朝砚扭头,抓了抓耳朵道:“有点儿不详的预感。” “放心吧,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定是错觉,”朝纵薄唇勾起,笑的眸中水光潋滟,朝砚从前觉得他好看,现在觉得好看的有点儿过份了,那眼睛怎么能长那样,那鼻子的弧度也太完美了,闲没事干笑什么笑? 笑的人心尖发痒,总是觉得口渴。 朝砚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可能要完,他反手捏了捏朝纵的脸颊道:“崽儿,你是不是在色诱我呢?” 朝纵愣了一下,不仅没有否认,还歪了歪头感慨道:“你才发现么?”不等朝砚说话,他凑近了些笑道,“你被诱到了么?” 朝砚果断点头,非常坦诚。 朝纵亲了亲他的鼻尖,眨了一下又睁开的睫毛上好像都染了水汽一样,本就优美的声线此时又带上了一分喑哑,朝砚清晰的看见他漂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跟在心上滚过一样:“我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呼吸近在咫尺,只要朝砚想,随时可以上去亲一亲,揉捏一下,毕竟他知道那被衣衫包裹之下的身躯生的有多么的完美,人鱼线,大长腿,腹肌流畅不虬结……弯的非常彻底。 朝砚看着他,默默取出了一个冰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退后了一些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道:“崽儿,我们要把第一次留到道侣仪式以后。” 他也想体会一下坐火箭飞升的感觉,一想可以省很多的功夫,就觉得干劲十足。 若是从前,朝纵心中难免会有失望,现在却是用手随意的扒梳过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出来,显得那张脸更加俊美出尘以后,跳下榻整理好了衣衫道:“好,那我去修炼了,今日的任务尚未完成。” 朝砚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感到极其的后悔,早知道亲一下也行,结果自己现在只能默默嚼冰块。 嗯……下次让崽儿把冰块做成牛奶味的更好吃。 希望不要养成一看见崽儿就嚼冰块的习惯,朝砚对于朝纵这种撩了就跑的行为表示了委婉的抗议,以前特别珍惜他的这种反应的朝纵却略微思索着道:“没关系,冰火两重天不是更有意思么?” 朝砚:“……” 你变了,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纯洁的崽儿了。 男人都是善变的生物这点儿果然不是骗人的,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什么的果然都是通病!当然,很久以后朝砚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 因为朝纵他撩了就跑的本质是——圣人都要憋成神经病了。 而差点儿憋成神经病以至于放纵起来特别疯狂的后果,朝砚自己养出的变态,当然是哭着也要宠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表演还在花式吃冰块,并没有什么疯狂的夫夫生活。 万城来贺之事到来,即使宽敞如同圣域城,行人也颇有些摩肩接踵的架势,而此次万城来贺的地点,则是选取了圣域城中的一片盆地之中。 四面环山之地,其中却平坦的一眼望不到边际,高山之巅,诸家族座位林立,各盘踞一段山脉,倒也互不打扰,只是那些修士进入此地的时候,朝砚的耳边仿佛响起了运动会上的音乐声以及广播入场的声音。 接下来入场的是复苏城,看他们挺拔的身姿,迎着朝阳,踏着日月,披荆斩棘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他们的脸上是对于胜利的渴望…… 朝砚用折扇遮着唇笑的浑身颤抖,孔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朝砚眼角眉梢绽放的笑意,勾了勾万铭城的手指道:“朝前辈怎么了?” 万铭城摇头:“不知道。” 可能遇到了什么特别愉快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空小天使的地雷x4,感谢一个人的精彩,夜语,叫我狗子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纵:你是不是对半灵兽有什么误解? 朝砚:人兽? 朝纵:……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第155章 大比开始 人群之中, 孔擎的目光瞥了过来, 凤眸眯了起来笑道:“确实挺有意思的。” 孔儒:“???” 他虽是独自脱离了孔雀城, 可是当时他与孔家乃是协商脱离,而且这么多年,他的家人孔雀城也没有怠慢半分,就是孔擎的功劳。 因而表面上看似冷淡,实则关系还算不错。 “你不用懂, ”孔擎笑了一下,转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孔儒:“……” 万剑城有自己的专属位置, 散修们却只能自己寻觅位置坐定。 圣域城人口不计其数, 只此次参与者可能便不下千万之数, 若是一一比过, 不知道比上一百年结果出不出来得来,所以一开始的筛选之时, 想要参与者缴纳一百中品灵石, 场地由圣域城各家提供, 大能们出手维护一方安危, 若是连区区一百中品灵石都缴纳不出来,还参加什么大比? 毕竟穷如宁旭那样的,人家手里也有几百万的灵石傍身。 规矩定在那里,便筛选出去了一大批想要进来混水摸鱼的, 只是此处仍然人山人海,显然即使凑热闹,大家也都觉得自己能够捡个漏。 当然, 人多了,生意好做,宁家既是修士,又是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宁泓虽然有灵石,但是哪里会嫌多,自然在进来的修士之中就有人兜售各种东西,朝砚初闻此事时很友好的给他提了个建议,那就是除了瓜子花生茶水,还能够卖点儿周边一类的。 不需要多么出众的法器,只需要做出一批的凡器出来,再印上宁家的logo,类似于某个大能的武器,就能够赚个盆满钵满了。 当时宁泓听了朝砚的主意足足愣了三秒:“你怎么想出来的?” 朝砚笑眯眯道:“不是我想的,都是先辈们的主意。” 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 宁泓意味深长道:“朝兄即便不修炼也能够过的极好。” 朝砚对于这句话是认同的,因为很快他就可以躺着提升修为了。 入场费赚了一大笔,各种周边又不知道赚了多少,托宁旭天才之名的鸿福,那种类似于宁旭武器的凡器卖的极好。 “灵石就不给你了,”宁旭看着那几乎人手一把打算收藏的凡器,扭头对旁边的宁泓说道。 显然是打算把那一万顶品灵石直接赖掉。 宁泓笑着道:“不行。” “那你借我的名头,不应该给我分成么?”宁旭神色淡淡道。 宁泓笑道:“我若不给你你能怎么样?” 拆丹堂这种事一时爽,再赔一次宁旭怕不是要直接赔死。 宁旭抚摸着自己的剑道:“我换一把剑。” 天才直接换剑了,宁泓命人打造的那批库存绝对要滞销,说不定还会有人说他兜售假冒伪劣产品。 宁泓嘴角抽了抽,挑眉道:“谁教你的?” 他绝对不相信这是他耿直的侄子能想出来的招。 方知笙在旁边笑了笑:“小叔,这是属于阿旭的合理所得。” 随便欺负扣留是不行的。 那些凡器制作并不费什么功夫,可是赚的灵石仅分成就超过那一万顶品灵石了。 两相比较,宁泓笑道:“咱们叔侄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那之前垫付的灵石就不要了,后续划分程序太繁琐,不如……” 宁旭摩挲着剑道:“小叔,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傻子么?” 宁泓:“……” “你不给我我就告诉祖父,”宁旭扭过头道。 人家说隔辈亲绝对不是骗人的,宁博容虽然对于宁旭当时娶了这么个道侣不满,但是这些年的补偿那几乎是如流水一般,连拆了丹堂也不过是罚跪了几天。 宁泓捂脸:“我给你分,三七怎么样?” “你三我七?”宁旭问道。 宁泓:“……” 他这大侄子好像真的挺穷的。 一番协商,最后成了五五,因为这大侄子不仅会告状,宁泓还打不过他,自己的亲侄子,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这样的方式取得的重大成果已然被其他家族看在了眼里,陈家少主陈韬与陈略生的相似,却坐的端正笔直,但这样看着肃直的人直接第二天就照猫画虎抢了宁家的生意,该下手时毫不手软。 而就在各家开始做生意的时候,那千万人的筛选也开始了。 无数巨大的玄武石台鳞次栉比,每个宽约数百丈,一台之上上千修士,落下便为输,只余十人时第一轮便算结束。 看着那巨大的比斗台中光芒纷呈,人员如同下饺子一样的场景,朝砚笑眯眯的靠在朝纵的肩上觉得自己投奔宁家真是明智极了,他喜欢吃饺子,但是一点儿也不想被当成饺子被下。 无数人观着那上万的比斗台,也有无数人在打量着朝纵的方向,只是出乎朝砚意料的,有的人虽然蠢蠢欲动,但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朝砚的眸光往剑霜寒身上瞥了一下,有些了然了,此界修士登临绝顶多为元婴修士,蚁多咬死象此事不假,但是得看多少的蚂蚁和多大的大象,此时不像万年前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谋划,而剑霜寒的修为绝对不止元婴修为。 小辈不知,可是那些家族顶尖之人约莫能够摸到剑霜寒的一点边际,家族林立,轻易折损一名元婴修士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如同和家的家主一样,神魂受伤,和家整个都戒备了起来。 朝砚的视线转到了和家,那处禁制设立,和淼正肃着一张脸似乎有些无聊,见和卿的目光调转,看向朝砚时却是猛的睁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下一秒传音就过来了:“朝兄,你的道侣长的太好看了。” 隔着数百丈的距离也能看到长的好不好看,修士也就眼力好了,但是隔着上百丈传音,虽说在座的各位传音的不少,但是金丹期的传音,那些元婴大佬们想听还是听得到的。 朝纵眉头微动了一下,朝砚下一秒就看见不知谁往和淼头上扔了一颗棋子,他笑眯眯的传音道:“我也觉得他长的好看,谢谢夸奖。” 朝砚没看见棋子来方,朝纵看见了,不过他得了夸奖,难得心情不错,也就没有再去计较什么。 而和淼听到传音,却是猛的回头直接找到了罪魁祸首,气势汹汹:“祖父!” 和卿垂下眸来,似乎有些在状况外一样:“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和淼:“……” 砸过的棋子都能下八盘棋了好么,还装? 然而和卿要装无辜的时候和淼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因为她打不过。 修真界就是这么的无理取闹,修为高的就是话语权比较高。 “淼儿,不许胡闹,不能跟祖父这么说话,”和淼的娘亲温柔至极,只是就是因为太温柔,和淼才没有办法顶嘴。 “是,娘,”和淼只能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那各大比斗台上,试图从上面找个能打的对手出来。 然而不仅圣域城各个家族之中有推举的名单,那些上等仙城之中也有推举名单,如宁家这般的家族大约有十人,而到了上等仙城便锐减成为五人,僧多粥少,即使有了推举也不过是省去其中的些许麻烦,让他们不至于混入诸多修士之中去争那些疲累,真正想要挤入前五十的名次,还是需要有真本事的才行。 如此,那些有异议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刻意寻衅的还没有进入这里可能便已经被驱逐出去了。 跟各大家族以及各个上等仙城挑衅,一般人不会那么傻,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几乎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各大家族与各大仙城的天才之子都还在上位,即使有一两个黑马,也让和淼有些意兴阑珊。 至于朝纵自己,本来他是不参加的,但是修为已经暴露,年龄又未过百,即使是半灵兽的体质,但谁又能说他不能参加呢。 “崽儿,你这上去跟欺负人没有两样,”朝砚握着他的手,突然觉得那带着剑茧的手指也修长好看极了,一摸上去就摸个没完。 朝纵深吸一口气道:“不是我要上的,需要带一个人。” 朝砚没问都知道是谁了,剑霜寒想要离开此界,必然不能自己亲自下场,万剑城中有万聆雪为推举人,但是万聆雪的保障绝对不如朝纵来的高,毕竟连朝砚都不想跟他打,不是一个级别的,总不能泼水让人呛水。 就算想泼,也得泼得到才行不是。 朝砚必然能离开,如果直接带上朝纵,却是未免太过于浪费了些。 朝砚有去问问钟司商想不想离开此界,但是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道:“我老了,外面的世界应该由你们年轻人去看看,不必浪费在我的身上。” “那灵石怎么没有交给年轻人赚?”朝砚询问这个奸商。 钟司商笑呵呵的道:“师父也需要灵石养老的,跟年轻人争,看着他们跳脚多有意思啊。” 朝砚:“……”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钟司商不算老,他大概只是不想离开剑心学院那个地方,多年的心血,总有舍不得地方。 朝砚又想着可以带上万铭城,但是被万聆雪给推拒了:“铭城若还是从前的修为,少不得要麻烦朝兄,但是他如今已经突破到了辟谷初期,他自己的命得自己去争。” 若是无法进入前五十,那便只能留在此界之中了,百年后再见,差距又不知道会落下多少。 而万铭城对她的话也是认同的:“多谢朝兄,此次机会,我欲凭自身能力夺得。” 朝砚再次败退,他还没有问陈涌,陈涌便已然说了不必考虑于他,带上他可能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还不如留在此界之中发展势力,有朝一日实力强大,必然能够突破此界的,而他也在陈家慢慢站稳脚跟,宣贡跟着他也不会再受到明枪暗箭。 血契陈涌没要,朝砚也没有给。 自此,别人都有要带的人,就他没有,最后还是宁泓拜托,让他到时带上一位宁家人才算完。 第一轮在三日后结束,余十万人。 十万人中还要再进行一次筛选,才是此次大比的开始。 比斗台有万座,十人一台,此次只留一人。 不管是双双结盟也好,还是三保一也好,此次的争斗却是比之之前的千万人筛选还要来的激烈更多,第一轮虽有些粗暴,可能会混进一些运气极好的人,但是第二轮却几乎可以将这样的人排除殆尽了。 此次不仅和淼,诸家的天才皆是将目光投注在了那些比斗台上,待此轮结束,之后的比斗便要看运道与实力结合了,若是以旋照期对上金丹期,已然只能算是自己倒霉。 千万人中只择五十,本就是小之又小的概率。 自然,各城之中虽有天才,却不能将所有的人才皆是包揽进去,未被家族推举的,或是来自于仙城之外自己苦修的,倒也有不少佼佼者。 朝砚看着那些佼佼者认真的模样,又瞄了几眼诸家天才看见一个能打的就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奋勇向上的人有些可怜。 而比斗这边进行的如火如荼,却是一阵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弥漫的阵阵草药的香气,比斗一处只择五十,炼丹师还要再择二十五,丹师符合要求者不及这边,但是闻着那丹香阵阵,有人开口道:“是五品丹药!” 五品丹药辟谷可用,可来到此处的人大多都没有辟谷,如同宁旭他们那般的天才,到底是少之又少的。 比斗区第一轮刚刚结束,炼丹区却可能要持续很久,但是第一轮便有五品丹香蔓延出来,后来的竞争还不知道要有多么的激烈。 “能不能成丹还两说呢,”又有人说道。 “要走说,和家的和佑稳坐第一,谁也别争,”又有修士说道。 “我押了林家林晋,”另外一人说道,“两人修为不相上下,但是林晋前辈明显更加沉稳一些。” 炼丹那处似乎还开设了赌局,此赌局自然不是那些散修们自己开设的,而是诸家联合设下赌局。 一趟万城来贺,遇上这么些会赚钱的家族,朝砚觉得那些修士可能得被掏空积蓄。 “比斗这边的赌局呢?”朝砚有点儿兴致了,丹师那边他不好明目张胆的过去,但是这边还是可以玩玩的,小赌怡情嘛,一直坐在这里吃东西也很无聊。 朝纵神色有些微妙,开口道:“早就已经开了,宁旭的,和淼的,陈深的,你的,还有我的……” 朝砚有些好奇询问道:“你押了谁?” “押了你,第一,十万顶品灵石,”朝纵看着他道。 “崽儿,我打不过你,”朝砚眨了眨眼睛道,那十万顶品灵石相当于打水漂了,他俩仿佛在比谁更败家一点儿。 “我可以让着你,”朝纵无所谓道,若是押旁人,以他的运气可能那个人都要出点儿状况,但是押朝砚,稳赢。 “那其他人押了谁?”朝砚总觉得他要使坏,毕竟已经不是之前纯洁好欺负的崽儿了。 朝纵点了点自己的脸,朝砚打开了扇子,凑上去就是一口,毫不羞涩:“快说。” “我,”朝纵摩挲着他的唇道。 元婴修士得第一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故而各大家族一边查探消息,一边没忍住下了一笔,但是元婴修士若是放水,那谁也拦不住。 毕竟赌局这种东西,愿赌就要服输。 “赔率呢?”朝砚问道。 朝纵开口道:“1:10。” 虽说朝砚修为让人仰望,但是比不上朝纵更让人仰望,故而这比分还是看在朝砚跟朝纵是道侣的份上。 “宁旭呢?”朝砚再问。 “1:100。”朝纵记得清楚,两人传音说话,以朝纵的能力,足以阻挡那些元婴修士的窥探。 而这样的赔率,非是宁旭能力不足,而是没人会觉得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对上这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会赢,理由与朝砚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有人还是会认为朝纵或许会因为宁家的权势放水,万一宁旭赢了,岂不是赚翻了。 “如果我去押宁旭赢,”朝砚笑眯眯的问道,“崽儿,要不你给他放水吧。” 这要是压上一万顶品灵石,就能回来一百万,压上一百万,直接就能买个凤凰蛋,这买卖太划算了。 “不要,”朝纵直接拒绝道,仿佛一个七年之痒的丈夫。 输给朝砚可以,输给别人,不行。 “也对,真押那么多,圣域城都得被掏空,”朝砚捏了捏他的耳垂道,“我们家崽儿真善良。” 作为一个厚道的人,也不能这么坑人。 朝纵侧头:“你不生气么?” 朝砚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 “唾手可得的灵石没了,”朝纵垂眸道,只要朝砚想,只要压的稳了,可以掠夺到难以想象的财富。 “灵石没了可以再赚嘛,”朝砚无所谓道,反正攒够了灵石也是为了给崽儿买凤凰蛋,他答应了的,当然得做到,不过也就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了。 朝砚左右看了两圈,终于找到了赌局设立的地方,拉着朝纵朝那处飞了过去,陈涌坐于陈家的地界,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宁家的范围之内,见到朝砚的目的地时默了一下:“……” 主人这是要掏空圣域城么? 陈略的视线跟随了过去:“呦,押人呢,还有这个兴趣爱好?” 陈涌说道:“您不是也押了。” “我能跟他一样么,”陈略翘起了腿道,谁都知道陈家的陈略吃喝嫖赌什么都会,他瞧不出陈涌在想什么,转口说道,“也不知道朝前辈押的谁,第一已经毫无悬念了,第二么……我去看看他押的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过去凑热闹了。 陈涌:“……” 真不想告诉别人那是他爹。 朝砚还真没有打算押第一是谁,这种观念跟在场的许多人观念都相吻合,第一是谁那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情,第二是谁才能够引起这些修士们的兴趣,要不然这个局押的太没有意思了。 朝砚没想捞什么灵石,他就是想玩玩,所谓小赌怡情,未知才比较有趣。 “朝前辈想押谁?”陈略凑近了问道,此处赌面设的极大,围了不少人,大家都跟开运动会一样不想在座位上老实待着。 朝砚拿了一枚储物戒指,放在了宁旭的位置上,陈略摩挲着下巴道:“朝前辈觉得宁家的小子能得第二?” 这基本上相当于朝砚自己认输,毕竟不少人知道朝砚当初赢了,但当时的情况据说朝砚受了伤,宁旭反而伤的轻,修为一样,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呢。 “庄家,押宁旭,第三,”朝砚笑眯眯的开口道。 陈略在一旁愣了一下:“朝前辈果然乃自信之人。” “好说好说,”朝砚也不能跟他说这第二名他家崽儿占了,毫无悬念的那种。 第二轮的筛选持续十日,十万人中,旋照修士居多,辟谷修士其次,金丹修士也并非没有。 比斗台上,一少年模样的人执着一根棍子横扫一下便将所有人扫了下去,就如同金丹期对上元婴期一样,金丹以下的对上金丹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那处比斗台应该是下饺子下的最快的比斗台了。 “长英谷凌绝,”宁泓看着名册道,“九十岁,金丹初期。” 不需他说,诸家天才的眼睛已经汇聚了过去,那少年模样的人跳下比斗台,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茫然,然后在看到某处时笑的恍如星辰,露出了两颗甜甜的虎牙。 和淼不知何时已经窜了过来,不管她祖父给她脑袋上丢几颗棋子都不好使了,此时看见那少年灿笑,眼睛顿时就开始发亮:“这种美人也可以啊。” 她的话音刚落,那少年模样的人就扑到了一个男人怀里,激动的说着什么。 和淼仿佛化身为了一尊石像,毫无生命力的那种:“好看的人怎么都找男人了?” 朝砚在一旁笑道:“为了修真界的人口着想。” 和淼扬着眉毛道:“现在人都太少了。” 各家族都在鼓励生育了,有资质的孩子测试后更是能够被各家提前划分,如朝砚这般的天纵奇才自然要拉拢,但是后生力量也不能够轻易忽略。 “喜欢男人的人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喜欢女人的,”朝砚摇着手指道,“就像是让你现在喜欢女人一样。” “嗯?可以啊,”和淼说道,“我喜欢长的好看的。” 朝砚:“……” 这是一个颜性恋,可以的。 比斗台上,既凌绝之后,又一位修士将其他人皆是扫落下台。 “芳尽城,芳菲,”宁泓对上了名单,“九十九岁,金丹初期。” 芳菲无尽,那女子生的颇为柔美和婉,一双极艳的红唇格外的夺人眼球,她非是用剑,而是用的一个带着铃铛的手鼓,手鼓上画的仕女图极近妖娆,甚至在边缘一圈还绣上了曼珠沙华的花纹,腰肢扭动,鼓声响起时,那些修士就宛如见了什么美景一样失了心智,竟是一个一个的往下走。 而在诸边观看之人也有不自觉的沉迷其中,一副心神向往的模样的。 “媚术,”陈略的目光看了过去,似乎沉浸在其中一会儿后眨了眨眼睛,“其中的美人不错。” 朝砚看着有些人痴迷至极的目光,在芳菲的身上盯了一会儿,手指交握的地方就被捏了一下,他仿佛听到了朝纵的声音:“记一次。” 而朝纵只不过在问他:“看什么呢?” “看无数的美人啊,”和淼也眨了眨眼睛,从刚才的那种隐约的景象之中脱离出来。 幻术骗人,但是却能够展露人心中最渴望的东西,而修士其实至始至终都还没有脱离凡人的范畴,依然会对一些东西心存向往,渴求自己得不到的。 朝砚开口道:“我看她那个小鼓挺好看的,大家好像都挺喜欢她的小鼓。” 朝纵默了一下:“你没有看见别的什么?” 朝砚也很疑惑,他看见很多人在那个女人的手鼓声中心生殷切,觉得那个手鼓是挺好看的,但是那种属于女子的东西,没理由那么多男人喜欢看。 “没看见,”朝砚反问道,“你呢?” 朝纵看见了,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心中最深处的地方被勾了出来,无数遍布的血液仿佛盛开染红大地的花朵,那是一片死地,胜得过弱水三千,而在那中央,一座大床洁净至极,被飘渺的轻纱覆盖,在那轻纱边缘,一条线条优美的手臂垂落在那里,束缚在其上的链条给其上增添了几分的脆弱。 不用掀开轻纱,朝纵就知道那手臂的主人是谁,虽然只有一瞬,金丹修士的媚术于元婴修士而言,破障只需要一瞬,但他看清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这种心思极其隐秘,朝纵却莫名确定了朝砚听到了不会生气,但是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却让朝纵有些好奇,传音耳语了一番,朝砚的神色从平静到激动,再到若有所思,转头道:“我们可以试一试。” 朝纵:“……” 果然。 朝砚的折扇抵着唇道:“不过感觉没有什么创意,我们可以用……” 他如此这般科普了一遍,再次为朝纵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说教出变态什么的真是是自己作死没人拦着。 “你都从哪里看到的?”朝纵为自己的没有创意而感到羞愧,但是…… “话本喽,”朝砚笑眯眯的搂上他的脖子,跟他咬耳朵,“我一直想试试。” 好奇心不止能害死猫,还能害死朝砚。 “好,”朝纵当然是答应他了。 而一旁的和淼颇是坐立不安了几分钟,起身溜到了陈略那里,还是单身的人跟单身的人有共同语言。 陈略看着她豪放的身影道:“你不是一直想找个美人,那个女人长的还可以。” 和淼的目光在芳菲身上扫过:“那算什么美人。” 媚术修行自然要懂的迷惑之道,迷惑人的事情自然要身经百战,若是与男子相好倒也无妨,但是旁人看不出,和淼却能看出,那个女人的功法比起双修,更偏采补。 “你要喜欢你去收了,”和淼玩笑道。 陈略摆了摆手道:“吃不消吃不消,那边那个怎么样?” 和淼看了过去:“哦,美人。” 有道侣的。 “那个腰很细,屁股很翘,”和淼立马调转了目光,“在床上会很有感觉。” “你不真枪实弹的上,不要乱摸你那些炉鼎,”陈略笑道,“小心被你祖父扔棋子。” “我要真枪实弹上了,他可能扔过来的就不止棋子了,”和淼摊了摊手道,“我要是男人就好了,一定能亲自让小美人们扭出花来。” “那个腿很长,”陈略看了另外一个。 “我也喜欢腿长的,”和淼赞成道。 陈涌在一旁坐着,虽然已经经历了人事,但是仍然习惯不了这种飙升的车速。 “这就受不了了?”宣贡垂眸看了一眼,“白教你了。” 陈涌:“……” 而朝砚那边算是知道了那些沉迷的修士不是在看芳菲的手鼓,而是在看幻境,但是连崽儿都能看到一瞬,他竟然连一瞬都看不到。 就好像人家告诉你这是一个万花筒,都看到了很美好的景色,领略了世间的千变万化,偏偏你看过去的时候一片空白一样,说好的大气运者一定是骗人的。 “看不到才是好事,”朝纵眸色微微深邃了一些,“说明你无欲无求。” 他说这话的时候朝砚刚刚吃完牛肉干,扭过头道:“崽儿,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他明明爱吃爱睡,贪吃,懒惰,这都是人类的原罪。 朝纵不言,朝砚看似对这些东西都有追求,但是没有执念,如果真的让他舍去,他可以毫无挂碍。 凡人?不,凡人不会有这样的心境,但朝纵估摸着连朝砚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谁,所以他从来不说。 “芳尽城那边人手加派,”宁泓将名单合起笑道,“一旦过界,全部抓起来。” 功法偏采补,守得住心还行,守不住的就别怪他们无情了。 芳菲下场,其余的比斗台的对决仍然激烈,震荡的那禁制如同碰到了水波的泡泡一样晃动不止,好像随时会破碎掉一样,但是由元婴修士设下的禁制,由始至终都坚固异常。 十日期到,尘埃落定。 人数锐减到了一万之数,皆是佼佼者中,却还要从其中选出前五十。 只不过这一万之数,朝砚看过一旁宁泓摩挲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眼神,就知道各大家族也借着这次的机会想要招揽人才的,一万之数看着多,分到各家也就少了。 又选了离开此界之人,又赚了灵石,还能招揽到不少人,一次万城来贺,可以说是物尽其用了。 相信他们以后也能够开发出更多的用处。 第二轮结束,第三轮却已然需要诸家推举之人下场了,无数的光球从天空之中飘落下来,一道恢宏至极的声音响起:“一万之数,夺得者进入第三轮。” 诸人飞跃,天空之中仿佛逆转的流星划过一样,朝砚尚未动身,朝纵已然抢了两颗回来了,给了朝砚一颗以后,眼睛却仍投注在那些光球的上面问道:“你想让参与者更少一些么?” 争抢之间,难免有人会动手,灵气波动,和淼的长枪大开大合,直接抢了三颗在手,而枪尖划过,竟是有光球直接破损坠落了。 而破损处不止她一处,破损的越多,则参与者越少,和淼明显吓了一跳,退回原地之时却是将三个光球对比了一番,挑选了她觉得最好看的一个,其他的两个都扔了回去。 有如和淼这般期待对战的,就有希望能够减少敌人的,就如朝砚自己,少一场比斗多好啊,年轻人就是爱打架。 不过如果朝纵出手,那些光球十难存一,年轻人也是好不容易努力到现在的,朝砚按住了朝纵的手道:“不用了,没人参加就没得看了。” 虽然他不喜欢比,但是他喜欢看啊。 “好,”朝纵对于对手有多少倒是无所谓,他只是不想朝砚累到而已。 第三轮尚未开始,空中的争夺便已然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各家推举之人自然是出类拔萃的,大多已然抢到了光球回去了,而空中的争斗却好像白热化了一样,散修们不敢得罪诸家族,减少一些对手却是在他们的期待之中的,甚至自己没拿到也不让他人拿到的也有。 一刻钟后,未曾拿到光球的修士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逐了出去,即使不甘也无可奈何,那道恢宏的声音又起:“余八千六百五十六数,开始吧。” 四千多座比斗台被禁制覆盖笼罩,而与此同时,那些光球之中也展露出了各自的比斗台为何处,随机抢夺,随机安排,这场大比,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 朝砚托着自己的绣球,不是,光球看着上面的数字:“一千六百六十六。”目光所及,朝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上面一个修士已然站了上去。 朝砚正要动身,目光却是转到了朝纵的光球之上:“崽儿,你是哪个?” 朝纵将自己的光球给他看,朝砚看着上面的四四四四默了一下:“这跟你对手的加起来不就是八个四么,不知道有没有抽到二三三三。” 朝纵:“……走吧。” 那点儿略微的喟叹都被整没了。 两人分开,朝砚托着光球,稳稳进入禁制之中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但是人多事故也多,就有人眼睁睁的托着自己的光球走错了场地被禁制阻挡在外的,幸好那禁制只是防御,御着剑绕了几圈,才恍然大悟的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宁泓观到此景,笑着给站起身的宁旭指路:“你的一千三百一十四在那里呢。” “我知道,”宁旭沉着脸看着那个方向就要动身,结果衣袖被拉了一下,方知笙指了一下另外一个方向无奈道:“在那边。” 宁泓看了自己指的那处一眼:“哎呀,我看错了,抱歉抱歉。” 毫无诚意。 宁旭:“……” 这是长辈,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揍。 朝砚挥着折扇看着对面的对手,青衣,辟谷后期,一张可能下次就不记得的脸,结论:速战速决。 朝砚不认识江浩然,江浩然却是认识朝砚的,宁家推举的金丹天才,不过百岁的金丹中期修士,甚至于传言连宁旭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前辈,请多……”指教。 话还没有说完,江浩然的招式刚刚摆出,就发现自己已经倒飞而出了。 招式不重,江浩然落在地面之上连伤都没有受,他知道自己会输,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快,什么想要借此磨砺都成了空谈,金丹修士果然厉害。 朝砚的光球之上展露出胜的字眼,他疑惑的看向了那倒飞出去的人,离开之前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 算了,比斗场上应该没有说什么吧。 朝砚回去的时候,朝纵已然坐在了原地,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结果已定,朝纵自然是赢了。 他们的结束了,其余人的却尚未结束,和淼的对手是辟谷初期,枪尖还没有横扫的时候,她的对手就认输了,看着她郁闷至极的回去,陈略很不厚道的笑了一下,非常有狐朋狗友的自觉。 诸家天才的对手之中,投降者居多,与其说他们怕了,倒不如说他们在留存实力等待下一场,此战双败淘汰,就是为了避免有些有实力的人运气不佳遇到难以对抗的对手,若是朝砚这样的直接倒霉的遇上宁旭那样的,那也太过于可惜。 当然,朝砚的运气极好,至于宁旭,他的剑还没有挥出,他的对手就投降离开了,只剩宁旭站在台上,似乎沉吟了一会儿,蓦然御剑离开。 “他去干什么了?”朝砚看着他行进的方向有些疑惑。 和淼本来还在郁闷,此时抽了抽嘴角哈哈大笑道:“大冰块又迷路了哈哈哈……啊,祖父!” 和卿这次不装无辜了,和煦道:“女孩子要矜持,那样哈哈大笑实在太不像话,以后……” 和淼:“……” 当年她祖母一定是被烦死的。 第156章 喜欢 宁旭最后是被方知笙领回去的, 牵着手,沉着脸, 坐回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宛如一座石像。 那心情阴郁的让宁泓都换了个位置, 什么该惹,什么不该惹, 这个人精门清的很。 “不过是走错了方向,没关系的,”方知笙的手探入了衣袖下面, 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摩挲道,“你有不会的地方才需要我啊。” 宁旭垂目:“会了也需要你。” 别人看着他觉得他心情阴郁, 方知笙看着他却觉得像是一只迷路的幼崽似的, 还淋了雨一样的可爱可怜。 当然, 这种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随便说出来,人精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嗯,阿旭最好了,”方知笙靠近他的耳际, 在别人看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实际上是轻轻亲了一下,当然,悄悄话也是要说的, “看见朝砚他们身上的玉貔貅了没有?” 宁旭耳朵动了动,耳尖蔓延上一丝红色后点头,那两样东西放在两人的身上, 亮眼的很,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道侣。 “那叫做鸳鸯扣,不过是男子的,”方知笙凑近了笑道,“锻造出来的法器可以感应到彼此的位置,我们……”也打造一对吧。 方知笙的话到底没有说完,因为宁旭听到这里的时候侧头道:“要抢么?” 方知笙:“……” 很不想打击自己家的小道侣,但是他目前真的打不过朝纵,而且连朝砚都打不过,而且就算打得过也没有抢别人东西的必要。 “阿旭,抢朋友的东西是不对的,”方知笙温和道。 宁旭点头,算是赞成:“那要怎么办?” 他现在就想要一对。 方知笙只是想到了这里,如今再造自然是来不及的,此番比斗不知何时会结束,况且宁旭还参与在其中。 “我们去买一对怎么样?”方知笙笑道。 宁旭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戒指道:“灵石不够。” 法器之流只是百万灵石是不够的,而且这种一看就要用很久的东西,自然是越贵的越好。 不等方知笙说话,宁旭看向了宁泓的方向,宛如一个啃老的宝宝。 宁泓嘴角一抽:“宁家只有男女的鸳鸯扣,没有男子之间的。” 而且做法器什么的,谁会想不开做个法器的鸳鸯扣啊。 然而有朝纵他们珠玉在侧,比起朝砚他们,宁旭更需要鸳鸯扣这种东西。 宁旭眸中沉沉:“不要那个,给灵石。” 宁泓想说你要灵石还这么理直气壮,好歹给小叔笑一下,但是没敢说,而是语重心长道:“阿旭啊,宁家要养这么大一家子的人,灵石开销上着实不够,你都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赚灵石。” 宁旭沉着眸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声音沉沉开口道:“十年前,你让我帮你狩猎一头辟谷的妖兽,没有给我灵石,七年前,你让我帮你完成浑徐山剿魔任务,也没有给我灵石,五年前……” 宁泓笑道:“你要多少?” 宁旭伸出了一个手指,宁泓问道:“一万顶品灵石?” “十万,”宁旭狮子大开口。 宁泓:“……” 这都够买灵器的了,而且那些昧下的灵石全去填补丹堂的亏损了,他一个都没有落到自己腰包里面。 不过宁旭若要离开此界,宁家也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人空手而去,毕竟谁也不知出了此地外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即使有返回之人诉说,但是很多的事情都难以想象,修为险中求,宁泓甚至给他准备了百万顶品灵石,至于为何现在没给,不过是怕还没有离开此地,就被这家伙给败光了。 “灵石可以给,但是不能你拿着,”宁泓招了招手,一人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奉上了一枚储物戒指在他的手中,然后那戒指被抛到了方知笙的手中,“看紧了他,败光了可就没有了。” 百万顶品灵石,即使是宁家这样的家族也算是大出血了。 方知笙接过,探入其中之时笑着点头:“多谢小叔,我会看好他的。” 宁旭似乎对于他的举动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只是灵石拿到手,给灵石的人就丢过了墙,转头与方知笙说道:“何时去买?” “少主冷静,旭少爷就是那样的性子,”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宁优劝阻道。 宁泓当然知道宁旭性情耿直,以他的修为资质与家世地位,不用给任何看不上眼的人面子,礼数不失,但从外表来看似乎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可真正冷血的人又怎会几十年一如既往的对道侣好呢?虽是外表冷了些,但是对家人的话也是听的,虽然只选他想听的听。 方知笙笑道:“待大比结束之后如何?” 宁旭点了点头,凑过去问道:“多少灵石?” 方知笙没告诉他数目,只是笑道:“比你要的要多。” “买灵器吧,”宁旭要挑就挑最好的。 宁泓:“……” “少爷,冷静,”宁优在一旁劝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宁泓只能捏着鼻子认。 而差点儿被抢了鸳鸯扣的朝砚此时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这边,比看比斗台上的打斗还有兴趣,毕竟当场迷路这种事情,崽儿他五岁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淹河里的不算。 这么一对比,还是他养的孩子比较省心。 “看什么呢?”朝纵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朝砚说看宁旭他们呢。 朝纵开口道:“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朝砚:“……你好看。” 这是大实话。 谁家的孩子都不好带,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话糙理不糙。 朝纵还想再说什么,朝砚已经转过了头来捧着脸认真的亲了几口:“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你只是喜欢我的脸么?”朝纵垂眸笑道,微阖的睫毛垂出漂亮的弧度,但是非常的无理取闹。 “傻孩子,我喜欢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长的好看呢,”朝砚完美的跳过这个坑。 殊不知这个坑和下一个坑之间是没有空隙的,朝纵挑了一下眉:“那你没喜欢我之前夸我好看都是骗我的么?” 朝砚:“……” 这话没法接。 因为这话没法接,所以朝砚直接自暴自弃道:“是的。” 他要做一个诚实的好父亲,以身作则,不能够胡说八道带坏孩子。 “你竟然骗我,”朝纵的眸中仿佛有水光,映的眸子像一块剔透的宝石一样,非常的好看,看的朝砚都想吃冰块了。 一旦开了窍,还掌握着丰富的知识,思维偶尔就会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不受控制。 他诚恳的道歉道:“对不起。” 朝纵觉得他的戏还没有演完:“没有诚意。” 朝砚直白道:“那我们上床吧。” 朝纵觉得照这个发展态势,他以后的半灵兽体质也不一定好使。 “没关系,”朝纵笑了一下道,“我原谅你了。” 朝砚:“……” 总感觉好像被嫌弃了? 朝砚看那处自然不是为了看脸,看脸的话看身边这个就够了,之前看宁旭还能睹人思情,现在人就在身边完全没有必要,朝砚不过是想起了之前朝纵的星辉戒中那条龙的关于男子之间的灵器还是不少的,除了那对玉貔貅,肯定还有别的。 东西怎么来的不重要,鸳鸯扣两个在一块的自然是新做的没送出去的,不管主人做的目的如何,好东西就是好东西。 朝砚跟朝纵提起此事,朝纵的记性很好,不用往戒指之中翻,就知道里面的确还有几对鸳鸯扣,一条龙准备那么多的鸳鸯扣,除了泡人用别无其他。 自然,朝纵挑选的时候,玉貔貅这一对是最好的。 不过他并未取出,而是低头看着朝砚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事情也没有见你记得这么清楚过。” 朝砚戳了戳他的脸颊道:“你说走路平地摔和洗澡淹澡盆的事么?” 这话是传音的,但是足以证明朝砚记忆能力的卓绝,关键看他想不想记。 朝纵默默从戒指之中取出数个玉匣道:“这些都是了。” 朝砚朝宁旭那边传了个音,他便拉着方知笙直接过来挑选了。 为防他人窥探,朝纵直接设下了禁制,数个玉匣打开,灵器的光芒纷呈,最次品也是下品灵器。 其中一对晶莹剔透,隐有微蓝之色,头有双角,羽翼折服,虽是像个四不像,但是看起来却极为的柔和唯美,上品灵器,可与朝纵的玉貔貅匹敌的,只是貔貅的形象比之此物更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与威猛,不似此物这般柔和。 方知笙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了一下。 “上品灵器,”宁旭拿起了那枚鸳鸯扣道,“朝兄想要什么?” 上品灵器极为珍贵,即便修士愿意拿出,也不会兑换灵石这样普遍就能够得到的,宁旭虽直来直往,却不代表他无知。 无知的人在这个世道上是活不长的,宁旭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朝砚笑眯眯道:“灵石就可以。” 反正这种东西扔在戒指里面也是压箱底,还不如卖出去换成灵石。 别说宁旭愣了一下,一旁的方知笙也愣了一下。 宁旭摩挲着那鸳鸯扣道:“这可是上品灵器,确定要灵石?” 朝砚觉得人家灵石可能刚到手还没有捂热他就来要实在太不厚道了:“那……用别的换也行。” 有用的就用,没用的再转卖,中间商什么的也是没有问题的,他可以赚差价。 宁旭沉默了一下,方知笙在一旁笑:“朝前辈,用灵石可以么?” 朝砚了然,笑眯眯道:“自然。” 看来拆了个丹堂把孩子赔惨了。 方知笙笑道:“就这枚吧,朝前辈开个价吧。” 灵器此物在此界之中都受人追捧,但是同一样东西放在小乡镇和大城市那价格还是不一样的,上品灵器着实珍贵,若为武器,在圣域城中最少能拍出十万顶品灵石的价格,但是只是鸳鸯扣,除非像宁旭这般恩爱的,一般用来讨好美人的都用不上这么珍贵的,所以销路很难打开。 “五万顶品灵石如何?”朝砚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被掐了一下。 方知笙愣了一下:“朝兄确定?在圣域城中,五万顶品灵石绝对买不到上品灵器。” 即使是看起来没有什么用的鸳鸯扣。 “朋友一场,友情价,”朝砚也没有再往上提,虽说他对于一夫多妻或是一妻多夫之人并无什么偏见,不过是自己选择罢了,但是对于一心之人还是十分欣赏的,毕竟这种东西他给兔子他们都是直接送的。 方知笙一愣,温和笑道:“朝兄果然非常人可比。” 却是换了称呼。 他取出五万顶品灵石交给了朝砚,然后将那鸳鸯扣拆分了开来,一枚自己拿着,一枚递给了宁旭。 灵石无错,方知笙却是又递过来了一个盒子道:“这是赠予朝兄的礼物。” 玉盒精致,朝砚打开之时,一股火阳之力蔓延出来,却不觉得滚烫,只觉得梵音渺渺,宛如从天际而来。 “此乃佛火珠,佛主清净度化众生,避除邪祟,朝兄佩戴于身上,若有妖邪近身,则可明火示警,”方知笙笑道。 佛火珠此物朝砚倒从万铭城那里听过,弱小的邪祟还未靠近便会被佛火焚烧殆尽,而修为高深的魔修靠近,也会被佛火灼烧,此物并不划分在武器之列,乃天然佛木所生,千年才得一颗。 因为极其珍贵,只有心诚之人才能够得到,这也就是为何当年万铭城去求了那么久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方知笙这里也有。 “多谢方兄,”朝砚笑纳了。 方知笙点了点头,正欲离开之时,宁旭却是站在原地接口道:“朝兄看起来十分富有,可有取财之道?” 若非他问的极其认真,问的时候也没有拔剑,朝砚都觉得他要打劫。 他想说他都在这里摆地摊了,哪里看起来像是富有的样子。 一旁的朝纵拉过这个对自己富有十分无知的人开口道:“探险所得。” 宁旭若有所思道:“多谢,告辞。” 然后拉着方知笙转身离开了,宁泓看着他们佩戴在腰上十分有夫妻像的鸳鸯扣,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问价钱的好。 “少爷……”宁优的话刚刚出口。 宁泓摆手道:“我很冷静。” 诸家天才金丹修士之人皆已结束比斗,唯有辟谷和旋照修士的比斗在持续,实力相差太大的无甚悬念,皆是佼佼之人,想要越阶挑战也是极困难的事情。 朝砚这边摆了一会儿地摊,明眼人都能看出宁旭腰间所配鸳鸯扣乃是灵器一流,有的家族心神领会,朝砚既然舍得出,就说明他身上的灵器着实不少,朝砚所持的折扇,朝纵的佩剑和手上的上品储物戒,再加上那腰间的鸳鸯扣,当时的秘境传承得主可能不仅仅得到了传承,还有那秘境之中的宝物。 一个秘境其实算不得什么,但是一个从未开启过却又让人全得了的秘境,就耐人寻味了。 朝砚所持宝物,或许比他们想象之中的更多。 宁博容与和卿对视一眼,他二人坐镇,那些窥伺的目光有的被震了回去,还有的也不敢那般猖狂的打量了。 重宝集于一人身上,到底是能够勾起一些人的念头的,即便家族富裕,可谁又会嫌宝物灵石多呢,只不过在圣域城只怕无法下手了。 正道修士之中,君子有之,小人亦有之,即使如同宁家这般相护,在宁家人里只怕也有不少的心存异念之人,却也不必因为这样的人将正道修士一棍子皆是打死。 朝砚心放的很开,看两眼就看两眼,反正他们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他随性自在了,反倒让那些心有异念之人心思愈发的深了些,因为朝砚若有忌惮谨慎,他们约莫能看出他心里没底,但是朝砚一派悠然,显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便只能说明他成竹在胸了,根本不畏惧有人对他有异念。 他人注意力不再集中,和淼轻嗤了一声,趁着和卿没有注意,又溜的影子都没有了,坐在陈略旁边,她开口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陈略年岁过百,早已没有了参加的资格,倒是闲的很,可以看尽场上风光,他指了一处道:“那里,大美人。” 和淼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调转了过去,随即眼睛睁大了开来,那处比斗台上皆是辟谷期,一人一身灰色法袍,生的十分普通,而另外一位却一身白衣翩跹,黑发如墨,只一根白玉梅花簪固定,眉眼清冷,偏生那手指纤细白皙,握着轻纱的手指尖上还带着血色的粉意,一举一动,仙气飘渺,生的国色天香的容貌,有着女儿的娇柔体态,却冷清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的确是大美人,”和淼曲起一条腿搭在座位上豪放的坐着,手臂搭在上面的时候蓦然感觉到了来自远方的凝视,默默的将腿放了下去才感觉到那凝视的消失,“你难得眼光不错一次,这美人的模样大概就是我祖父希望我成为的样子吧,那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万剑城万聆雪,”陈略开口道。 万剑城之前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听过的,赫赫万家,若是再进一步,是可以与和家这样的家族比肩的,可惜跟魔修合作是所有正道修士深恶痛绝的事情,一朝倒塌,也不过是瞬间便倾覆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无剑心学院相护,无万聆雪那般坚持,只怕这对姐弟也可能坠落在那覆巢之中。 和淼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可是我听说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陈略翘着腿道。 和淼切了一声:“跟你更没有关系。” 她只是觉得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换她来的话,只怕会做不到那样,生的美貌又洁身自好,还个性坚韧,到底是看上了什么人呢? “跟我有点儿关系,”陈略不骚扰良家妇女,但是开个玩笑逗个乐还是会有的,“她喜欢的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和淼有些好奇了,“谁啊?” 万聆雪从万剑城而来,喜欢的人也是万剑城中的,她的目光转向了万剑城处,看到孔擎的时候眼睛又亮了一下:“那个生的十分好看。” 孔擎的样貌的确出众的很,他本就生的引人注意的模样,再加上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其中带着淡淡的让人觉得可靠的笑意,的确是会吸引人芳心的存在,只是出众是出众,但是因为太过于出众,再加上颇有些华丽的意味,让人觉得……可能不那么专一。 “不是他,”陈略对孔擎的样貌有兴趣,对他的性格没有兴趣。 说是孔雀城来的,可是这位绝对不是只有孔雀的样貌,孔雀的皮子下面藏着狐狸的心肠,这要是随意招惹了,也不知道是你玩他,还是他玩你了。 和淼双拳摩挲:“这个有道侣了么?” 陈略:“……” 姑奶奶你会被他玩死的。 不过和淼能跟宁泓那样的人扯皮子,也不仅仅是因为狐朋狗友的缘故,这姑娘上小事上马马虎虎,大事上却绝不犯糊涂。 陈略开口道:“应该没有,身边好像也没有什么人。” “洁身自好啊,”和淼起身道,“追到了我就遣散我的炉鼎。” “追不到呢?”陈略问她。 “原模原样喽,”和淼已经过去了。 陈略:“……” 可以的,很渣。 然后她不一会儿又回来了,颇为郁闷的坐在陈略的身边,觉得好像人生受到了打击。 陈略继续看着诸多比斗台上的比斗,虽说此次定然不如后续精彩,但是如万聆雪那处便有观赏的价值。 那双看似纤细的手臂轻纱曼舞,却无任何惑人的意味,她只是选择了那样的武器,认真的在打那场比赛,冰舞纱卷上了对面那人的脖颈,雪白的身影宛如踏步云端,再展臂时,对手已经跌落到了台下。 赏心悦目。 陈略的眼睛一眨不眨,这样的女人……很好,只可惜他们这样的人大约是配不上的。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膝盖就被人戳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和淼郁闷的问他:“你就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不问,”陈略笑的十分放肆。 和淼想捅他两枪,磨牙道:“他拒绝我了,我好难过。” “为什么?”陈略这次好奇了,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只看样子就一见钟情的。 和淼一擦鼻子,磨牙道:“他说他喜欢男人,我说把我当男人就行,他说他已经跟人家互许终身了,心中只有那一个,不敢背叛。” 陈略:“……” 这话一听就是在拒绝人,还拒绝的十分敷衍。 “那你难过什么?”陈略问道。 和淼垂头丧气:“这年头美人都去喜欢男人了么?” 陈略:“……” 和淼就伤心了三分钟又生龙活虎了,这个时间比澜清丹师短一点儿,因为神秘一点儿的更容易让人心痒痒:“那万聆雪喜欢的是谁?” “秘境传承得主啊,”陈略开口笑道。 这不过是调查朝砚时的附带消息而已。 和淼托着腮,终于坐的像个女人:“同病相怜啊。” 陈略:“……” “辟谷初期的修为,的确是打不过朝纵的,”和淼看着万聆雪分析道。 陈略开口道:“她没有打算去打扰,你没看那么冷淡。” 和淼唔了一声:“这个修为,想要进入前五十也不太容易。” 虽说百岁之内者金丹期极少,但是辟谷期却算不上少,各家的资源基本都是用来培育天才,延续未来,少有一些脑袋拎不清的,舍天才而去培养窝囊废。 此次大比,人才济济,和淼虽觉得以自己的修为进入前五十不难,但是如果放松心神,也有可能马失前蹄。 陈略笑了一声,意味不明:“谁知道呢。” 修真界中,有时候不是看实力,而是看运气。 就比如朝砚这样子的,虽然他不用看运气,但是遇上的对手是辟谷初期,刚上场就认输这种事情还是很舒服的。 而有的人运气却没有那么的好,之前的凌绝碰上了任家的任涵,凌绝用的是棍子,其上法阵镌刻,漆黑厚重却又不失精美之感,让朝砚想到了某只从女娲补天石里蹦出来的猴子的武器。 棍子耍起来很帅,看起来更帅。 诸人的目光调转过去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朝砚的目光调转过去是因为那棍子真的挺好看,很有大圣的风采,而朝纵看的则是任涵手中的那把白玉折扇。 任家任涵,金丹初期修为,年岁九十三。 资质比不得宁旭,但是也算是出众,只不过同样的武器拿在两个人的手里,尤其是折扇这样比较稀少的,难免就被人打量观摩。 任涵一身白衣,其上有隐隐的暗纹,折扇舞动间颇有些芝兰玉树的意味,与那大开大合的棍子交接,也透着谦谦君子之风一样。 而观朝砚,那把折扇扇着风,看着就跟装饰一样。 “假模假样的,”和淼切了一声,“也不知是比斗来了,还是取乐来了。” 这话也就和淼敢说了,她向来只看外貌,很少真的对一个人品评什么,但是惹她如此厌烦的,还真是难得头一个。 朝砚本来没有觉得什么,毕竟武器类似很是正常,要不然剑修都不用使剑了,直到朝纵握着他的手腕,将那湛蓝的折扇观摩打量了几眼开口道:“还是你拿的好看。” 朝砚才察觉那些人是在对比他们的武器和拿着的人。 撞武器不尴尬,谁丑谁尴尬,朝砚没觉得尴尬,丑怕什么,他还懒呢。 “他这个舞的挺好看的,”朝砚挥着折扇扇着风懒洋洋的夸奖道,在朝纵开口说话前捂住了他的嘴,“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在这种时候,他家崽儿的话是不能信的。 凌绝的功法是火系,任涵的功法却是水,水火不容,功法相克,凌绝的灵气大肆纵横,他的功法就跟他的人一样迅猛,果决,无后退。 这样的路数若是以快打快会很占便宜,但是偏偏任涵对着他几乎能将人驱逐下去的攻势不慌不忙,只一味的抵挡着,似乎力有不怠。 朝砚不用看系统的数据面板,都知道凌绝的灵气消耗要比任涵大的多。 “要输,”朝纵修的就是火系,对此最有发言权。 凌绝的路数很野,给任涵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是那个人很忍得住,一身白衣飘飘,打斗之时也跟个君子一样惹来不少男修女修的侧目与担忧。 而下一刻,之前的局势就像是翻转过来了一样,白玉的折扇挥动如风一般,带着优雅的意味,攻势却比之前足了一倍,如此节奏的变化,直接将凌绝之前的节奏打乱,在手中的棍子跌落在地的时候,那张脸上似乎还有些茫然。 “我输了,”凌绝捡起了自己的武器道。 比斗结束。 任涵轻轻一笑道:“小兄弟很强,只不过灵气使用太过消耗了,日后改一改便好了。” “多谢,”凌绝笑了一下,竟是开开心心的走了,全不见半点难过伤心。 任涵似乎微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功法路数岂是轻易能够更改的,”朝纵摩挲着手指笑道,他对君子敬谢不敏,但是伪君子很有意思,纯白下面藏污纳垢,“有趣。” 朝砚蓦然觉得心口闷了一下,转头问道:“崽儿,你对任涵感兴趣?” 难道他就喜欢这样拿扇子的? 朝纵正待点头,却是隐约有所觉察,心中火热的情绪翻滚而出,他凑近了朝砚的耳际问道:“我对他有兴趣,你不高兴么?” 朝砚的确有些不高兴,吃醋?好像是有点儿酸味,原来吃醋是这个感觉,很奇妙,不想将人让出去。 朝砚察觉他眸中的亮光,挑眉反问道:“我不高兴了你很高兴?” 朝纵一愣,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跟他蹭了蹭鼻尖道:“我高兴,朝砚,你喜欢我么?” 即使不是爱,喜欢么? 朝砚的心脏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那双眸很认真,很好看,朝砚点了点头道:“喜欢。” 很喜欢。 即使他家崽儿不那么的完美,可是不管优点还是缺点,他都喜欢。 很奇妙的,从前没有品尝过的味道。 朝砚这样答了,然后他觉得他在朝纵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星河,璀璨,绚丽,让人叹为观止,沉浸其中。 “我只要你一个人,不会有别人,”朝纵将他抱在了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道,“只有你一个。” 至于任涵,那算个什么东西。 别人本来是在对比朝砚与任涵的差别,虽有修为不高的修士认为朝砚一身懒骨,但如孔擎那样的人心中自有区分,毕竟任涵那样的人见的多了,朝砚却是从未想过跟人去比什么。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比的好好的转到朝砚那边发现他们道侣之间正在亲昵的似乎说着什么话,人家压根就没有在意。 不知羞耻这样的话是没有人敢说的,毕竟在此地搂着炉鼎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一些人眼中的不满却是明晃晃的。 “少主,”宁优在旁唤了一声,“可要处理?” 修为高的即使有一两分的情绪也不会露于表面,那些过份情绪外露的,都还是年轻至极的修士们,年轻,很多时候也意味着无知,修为很低,连参加大比的资格都没有,只是来看热闹的而已。 “不必,”宁泓伸手阻拦道,“看两眼而已,朝兄自己都不介意,由得他们嫉妒就是了。” 相爱之人耳鬓厮磨,又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档子事,无需忌讳什么。 朝砚不仅不忌讳,还扣紧了那扶在腰间的手,完全无视了那些目光。 朝纵笑的仿佛漫山花开,本就好看至极的眼睛此时温柔的好像能够溢出水一样,只是样貌看一眼就觉得心脏乱七八糟,更别说他的实力还很强悍。 而那一刻,那些不满的人觉得他们的任涵公子输了,因为只道侣一项,朝砚就胜过他人许多。 也不知道那样好看的人怎么会看上那样的? 元婴修士的眼光也会这么差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些修士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在这样的大能遍地的场合也只敢眼神交流些许。 朝砚舍得让人看,朝纵可没有大度,直接禁制设立,想看都看不见了。 朝砚九分满意,而在听了朝纵对于任涵感兴趣的原因以后,变成了十分满意。 “这样的人太多了,不差他一个,”朝砚笑道。 朝纵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自然他说什么都对:“嗯,我知道。” 而朝砚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要求道:“我想要一屋子的牛轧糖。” “好,”朝纵应道。 “一屋子的牛肉干,”朝砚继续要求。 朝纵也说好,还说了好几种口味的。 平常这种要求都是要用亲两下才能够换到的,但是今天真的很好说话。 朝纵问道:“还要什么?” 朝砚那一刻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大佬包养的小可爱。 别的大佬用灵石,他家大佬用零食。 “上床吧,”朝砚笑着要求道。 朝纵似乎磨了一下牙,艰难但果断道:“不行。” 朝砚:“……你之前说我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就上床的。” 朝纵摸着他的脸颊道:“我怕你后悔,机会只有一次。” 朝砚眼珠转了转,凑近了道:“崽儿,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在上面也是一样的。” 这种方式轻易不能尝试,但是美色在前,朝砚觉得动动筷子还是做的到的。 朝纵身体僵了一下,觉得此事果然不能再拖,他开口道:“你打不过我。” 朝砚挥了挥折扇道:“你要跟我动手?” 床上比的技术,可不是武力,但是他好像没有技术…… 朝纵眉目低敛了下来:“我哪敢跟你动手,可以啊,你在上,我都听你的。” 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朝砚觉得这跟宣贡说好的不一样,笑着转头道:“还是等道侣仪式以后吧,我们要注重精神的结合。” 美色在前,动动筷子可以,但是还要自己烹饪就算了,技术不达标,可能会炸掉厨房。 朝纵淡淡一笑,却是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他想要在最好的时候拆封他期盼了不知道多久的礼物,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于一时。 比斗还在继续,第四轮结束的时候,不少的修士已然双摆淘汰了,即使坚韧如修士,不断磨砺心境,朝砚仍然看到不少人的眼圈红了。 此轮过后,休息三天,三日之后再开始,朝砚觉得自己还能再打一轮酱油,但是当他看到对面的人是谁的时候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一分。 对面刚刚上来的任涵看见朝砚时也愣了一下,那双眸中一缕暗沉闪过,再抬头时已然笑的芝兰玉树一般,还带了一分的苦意与无奈:“没想到在此处遇到朝前辈,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朝砚没打算因为朝纵些微的感兴趣去找任涵的麻烦,但是既然碰上了,还是要好好切磋一下的,不过没想到在切磋之前还有一场演技比拼罢了。 按照任涵的说法,若朝砚下手重了,就是不通情面了。 朝砚打开了折扇,笑眯眯道:“此次大比注重的是公平,不能放水呢,若有失手之处,还请任小友不要见怪。” 任涵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此话说出,他怎么能见怪?若是见怪了,岂不是说他不注重此次比斗的公平性。 “自然不会,”任涵同样打开了折扇,两人站在远处不觉,如今对立而站,连那些仰慕任涵的人都不知为何觉得那轻柔打开折扇的模样不如朝砚那般潇洒纵性。 皆是水系,虽是修为差了一分,但这样的对手,这样的局面还是值得人期待的。 朝砚抬手,身如轻鸿之间,无数的冰锥直迫任涵的门面而来,他想要提挡,可是折扇挥出的水幕却仿佛慢了半拍一样,不过瞬息便被那冰锥扎了个通透。 任涵合扇后退,却听群声起:“小心!!!” “任公子小心!!!” 前面,后面,还是上面?!当面对那人之时,任涵才发觉朝砚带来的压力有多么的巨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叫我狗子,忘机无羡,土里的银子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这都是命运。 任涵:……MMP。 第157章 碧落 灵气包裹, 一时竟是无法区分谁是谁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甚至还隐隐带着笑意:“后面。” 任涵猛的转身, 折扇挥出之时与那湛蓝至极的折扇相接, 却觉手臂猛的一震, 灵气激荡, 若非他及时后退,那白玉的折扇可能直接脱手而出。 朝砚看着那倒退的人影, 若是直接再补上一招,只怕任涵直接就要输了。 若是别人,朝砚自然是懒得折腾, 怎么快怎么来,但是那折扇挥出的一瞬, 莫名的朝砚就收了点儿攻势,不想那么快的结束。 恋爱使人丑陋, 朝砚一边想着一边放了点儿水, 他只是觉得比斗这种方式还挺有趣的,想要多打一会儿而已。 任涵翻身躲过,折扇挥出之时不知为何觉得此道攻势比之前弱了很多, 他落地踉跄后退了两步, 瞳孔微微收缩,反手一道水波蔓延开来。 对付朝砚跟凌绝不一样,对付凌绝他尚且游刃有余,抵挡可以, 但是对上朝砚却让他第一式就觉得有一种极为无力的感觉。 不能拖,水波蔓延,滔滔不绝,宛如惊天的巨浪一般,哪里还有半分的流风回雪。 朝砚站定原地,目光瞥到了朝纵看过来的目光,在出招之余还有空跟朝纵眨了一下眼睛。 波光粼粼。 所有的风浪一瞬间都被埋葬在了那水流之中,不管如何的暗潮汹涌,表面上都无任何的生息。 朝砚站的笔直,但是他那个人站在哪里都让人觉得慵懒至极,那样懒洋洋的模样,那样轻描淡写的态度,那样些微吃醋折腾人的举动,都让朝纵觉得心中的热意不断的翻涌出来,连呼吸都好像染上了滚烫的温度。 原来他还可以更爱他一点儿,只是看着就觉得即使舍去全部也是值得的。 可不仅朝纵在看他,其他家族的天才也皆是有所分神,除了和淼他们,其他人都很好奇,能够打败宁旭的人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可他们的分心到底只是一瞬,因为比斗还在继续,可是各族中人看过去时却是眸中皆有深意。 朝砚的那一式看起来轻描淡写,却是能够将那样的招式直接掩埋?若是换上他们呢?若修真同等,可能对付得了? 任涵同样被这一招震惊在了原地,甚至连那脸上的笑容都有瞬间的失控,可是在朝砚的折扇啪的一声合起之前,他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声音:“注意防备,我可是手下留情了。” 这话不是传音,在场诸人皆能听见。 任涵下意识的戒备,下一秒却是见那平静的场地波澜骤起,平日他用来对付别人的招式铺天盖地的朝他自己席卷而来。 “此式竟有暗劲,果然不可小觑,”和卿手指翻转着手上的棋子,微微阖眸叹道。 而所叹之人也不止他一人。 任涵下意识的再挥一招,脸色隐藏在那招式之下已然变化了几瞬,若是现在他还没有察觉出朝砚在戏弄他的话,那就太蠢了。 可是偏偏他这算是手下留情,让他无话可说。 招式抵消,他未曾松一口气之时,再想动弹,却觉脚下似乎被莫名的力量禁锢住了一样,一道波光随着朝砚轻描淡写的动作扑面而来,那人的眸中似乎隐隐透着漫不经心。 屈辱! 这是任涵倒飞出去,折扇脱手时唯一的想法。 而朝砚不过是觉得无聊了而已,本来以为放水还可以多打两下,但是真正打过以后才发现任涵的反应能力与预判的能力比起宁旭来说差了太多。 再放水就有嫌疑了,因而朝砚直接一招将人送了下去,折扇收起,御器而行,下一秒已经坐到了朝纵的身边,比起刚开始的兴奋,此时倒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朝纵难得见他愿意认真比上一场,只可以那样的对手实在太弱,连那些微的兴趣都给整没了。 朝纵没去看任涵,之前看时还觉伪装的不错,如今却觉得处处拙劣,志大才疏之辈。 “没有打够?”朝纵很是自然的展开手臂让他靠好,很有当靠垫的自觉,“等我们碰上了,我陪你打。” “还是算了,偶尔热热身就行了,”朝砚笑眯眯道,“我们想打什么时候不能打呢?” “好,都听你的,”朝纵此时的话语朝砚觉得丢进酿蜜机里都能酿出几罐蜂蜜出来。 所以他扭头就亲了一下,他说:“宝贝,你最近真乖。” 朝纵默了一下,在想朝砚到底是从哪个话本里面学到的这句话,因为他觉得这应该是他说的话:“你再多亲我几下,我还能更乖。” 然后朝砚就多亲了几下,长这么好看,不亲白不亲。 这边的甜甜蜜蜜朝纵没让人看到,那边的几招落败却让观看诸人的神色之中皆有惊讶,金丹初期与金丹中期虽有差距,可是任涵也是任家培育出来的天才,却是被这样轻易的像是玩弄一样的打败,任家家主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的不好看。 任涵明明之前还打败了凌绝,而如果不是任涵太弱的话,那就是朝砚很强。 他的强悍也看在诸人的眼中。 “难怪宁家敢下血本也要保他,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一人隐藏在禁制之中说道。 “不急,不过是区区金丹修士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另外一人开口道。 可不管过程如何,输了就是输了,任涵站定在地面之上,在弯腰捡起自己的折扇之时神情扭曲了一下,再抬头时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朝朝砚这边行了一礼,勉强保持住他的风度回到了任家的范围之内。 宁旭的对手乃是辟谷后期的修士,他对战的时间也不过是瞬息便将人驱逐了下去,有那鸳鸯扣在手,这次回去的时候倒是没有再迷路了。 只是他的目光转向朝砚那处,却是见他也已经落座了,宁旭询问道:“他对付任涵用了多久?” “不到半刻,”方知笙笑道,“他好像比之前更强了。” “我会拿第二的,”宁旭郑重道。 方知笙笑着逗他:“为何不是第一。” 宁旭眸中略有一丝纠结划过,认真开口道:“我打不过朝纵。” 即使他对自己很有自信,也知道以金丹修为挑战元婴修士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 方知笙笑了一下:“那就努力争第二吧,我听说朝砚押了你第三。” 宁旭摩挲着剑柄道:“那我去押我第二吧。” 方知笙说好,然后过去押了一枚上品灵石意思了一下。 宁旭明显看见了,他脸色冷静,在旁人看来十分的不好亲近,一旦靠近就有可能冻成冰块那种,但是在方知笙看来,那眸中却有着疑惑和委屈:“你不信我能赢么?” 方知笙笑的十分温柔,就像是冬日柔软的棉絮一般:“我当然相信你的,但是小赌怡情即可,我们不靠这个攒灵石。” 宁旭眸色之中透出光芒来道:“你决定就好。” 没打算竖着耳朵听的表演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转头埋首在了朝纵的肩膀处,身体微微颤抖,朝纵垂目才发现他在笑:“怎么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傻乎乎的,”朝砚又拉出了黑历史,说什么都信,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精明的不行的模样。 “我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朝纵捻了捻朝砚的耳垂,继承教育者的厚脸皮,一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而且我比较聪明。” 朝砚直接跳过前面那个话题道:“是是是,你聪明。” 双方都押了自己,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此轮比斗持续了十五日才算是最终结束,而炼丹师那边的丹香也在不断的弥漫过来,惊呼声不断。 “四品葵幼丹!” “……” “五品升元丹!!任家果然厉害!” 此方比斗到了最后愈发激烈,朝砚的目光却被炼丹那边吸引了过去,无数丹师盘腿坐于那处,每人隔约数丈,身前皆放着炼丹炉,有的厚重,有的轻灵,他们的炼丹炉就相当于他们的武器,越是珍贵的,对于丹药的加持效果越好。 只不过武器能够发挥的力量还是要看主人如何。 丹香弥漫,那用玉瓶收拢丹药的丹师们松了一口气,玉瓶被收走检查之时却是再度心神提起。 而朝砚看的却不是已经炼制好丹药的,而是中间二处盘坐坐着的两人,一人的炼丹炉纯白如同羊脂玉一般,一人却厚重的宛如黑土玄晶。 那羊脂白玉的炉鼎之前,一位少年模样的丹师盘腿而坐,模样生的秀丽,跟和淼有几分相似,却比她生的更像女孩儿些,朝砚之前有幸见过一次,和家和佑,金丹初期,六品丹师。 而另外一个,身形并不高大,却有一股子沉静的意味,林家林晋,同样是金丹初期的炼丹师。 眼见着一些丹师的丹药已经奉了上去,他二人却似乎一无所觉一般,炼丹炉中火焰吞吐不定,无一丝丹香泄露,但诸人皆是猜测,他们炼制的可能是六品的丹药。 炼丹一事持续三月,如六品丹药那般的存在,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打磨淬炼,一旦失败,连第二次炼制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厉害,”朝砚看着那处感慨道。 朝纵莫名:“有何厉害之处?” “还要修炼,还要炼丹,”朝砚啧了一声道,“还不厉害?” 反正他是不会炼丹的,就算是火系功法也不会炼的,什么这个萃取,那个萃取,这个凝神,那个凝神,怕不是中途就能睡着。 朝纵看了那处一眼道:“你不是也会,还比他们厉害,你还会炼器。” 朝砚点着自己的下巴道:“那是系统的功劳,不是我的,给你你也也会的。” “可惜我看不到你的系统什么样子,”朝纵略微有些遗憾。 “总会看到的。”朝砚安抚道,虽不知这个系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等到飞升成仙了,说不定也就知道了。 “希望如此吧,”朝纵微微勾了一下唇说道,有了朝砚的喜欢,他觉得自己暂时可以不用那么贪心。 除了遇上任涵以外,朝砚几乎是一路高歌猛进,或许托了他打任涵太快的福气,金丹期之下的遇上他直接就认输了,虽然没认输的也被一一扇子拍了下去。 他这里倒是一路畅通,在万聆雪处却是已然输了一次。即使她拼尽了全力,对上金丹期的修士也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 数千人淘汰,只余数百人时,朝砚碰上了芳菲,那个拿着手鼓扭着腰的女人上下打量了朝砚一番,似乎饶有兴味,轻声宛如曼舞:“小哥哥,你喜欢什么呢?” 朝砚之前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喜欢吃的,现在他则是说:“我喜欢我男人哦,大姐姐。” 他一副笑眯眯懒洋洋的模样,那芳菲本是一怔,却是下一秒咯咯的笑了起来,让朝砚想到母鸡打鸣果然是不可能的。 “小哥哥嘴真甜,姐姐让你看到你男人怎么样?”芳菲笑意吟吟,眸中仿佛有了些许玄妙的意味。 朝砚却是转头直接看向了一招下场的朝纵,在发现其挑动的眉头时不敢再飙戏:“姑娘,我想看我男人的话直接扭头就可以了,不劳烦您了。” 下一秒折扇打开,直接朝着那女子而去,芳菲却是好整以暇,直接看着朝砚道:“就让我试试你的厉害吧。” 芳菲早就看到了朝砚,一招一式非她所能抵挡,若是硬来不行,那就只能用上惑心,男人最好美色,灵石,权势,只要心有破绽,就能够被她勾出来,不需试探,直接便上最强的招式。 罗刹天舞。 勾心,勾情,灭神……那比斗台上仿佛都变成了一片的花瓣飞舞,心神不定者痴痴的走过去,心神尚定者也是几番迷惑,各家大能隐隐蹙眉,数道灵气溢散,点醒那些小辈。 可若要责难,委实丢人,修士修真不仅磨练招式,还要磨练心境,竟是连那惑心招式的余威都抵挡不住,可见心境差之太远。 可余威如此,那正面对其中的朝砚呢? 他修为高深,可能抵挡得住这样惑心的技法? 朝砚期待在对上芳菲的时候还期待了一下,甚至特意停下任由她施招,想看看所谓的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只看到了芳菲一个人跳舞,不断的跳着舞,腰肢扭动,眼睛眯起,似乎享受其中,神情之中带着些许的得意之色。 而在到达了她觉得满意的程度,那手鼓还在不断的摇动着,她却垫着脚尖走了过来。 垫脚是对的,朝砚想着,毕竟这比斗台被不知道多少人踩过。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过来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不屑,“修为高又如何,还不是受不得勾引。” 朝砚觉得她这句话需要反驳,因为他家崽儿从来都用脑袋思考,拒绝起来非常的干脆,男人什么的……他家崽儿好像不是人,半人算么?男兽? 嗯,有点儿刺激。 这样想着,朝砚正欲动手,却是影影绰绰的看见那前来的身影模糊了一瞬,似乎变成了谁,还不等朝砚看清,下一个呼吸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估计是看不到万花筒里面的世界了,朝砚有点儿小失望,在芳菲走过来的一瞬间,直接挥扇将她送了出去。 芳菲倒飞出去的那一刻瞳孔蓦然放大,似乎看见了极为惊讶的事情一样,待滚落在地时也顾不上周围人的哗然,猛的起身看向朝砚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没有人能够挣脱她的罗刹天舞,只要人有欲望,渴望得到一样东西,就会被困住,同阶之中,无法用修为强行挣脱。 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是后来才挣脱,还是一开始便没有陷入? 周围人等诸是蓦然回神,有神色大变者,也有面色复杂者,而他们看向朝砚的眼睛同样的复杂,那样的惑心能力他们以为朝砚会输,因为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可是偏偏朝砚赢了,不仅修为强大,连心境之上也远超他人。 宁博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天资纵横。” 若是他宁家的子弟该有多好。 资质高不意味着修为便会高,甚至心境之上还可能会比之普通修士更脆弱一些,登高易跌重,被捧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便越是可能疼得无法翻身。 因此各家虽是捧着资质卓绝者,也往往会在很多地方放手让他们自己去磨砺。 和卿同样若有所思,那些修为低的只以为朝砚是被惑心以后再挣脱,但是只有他们这些人看到,朝砚自至至终都保持着清醒,他未曾被迷惑,而只是在好奇看戏一般。 资质卓绝又无欲求执念,他就像是天生为修炼而生的一样。 若他一人,太过无执念或许连修为都不会放在心上,而能够到达此地,和卿看向了正与朝砚说话的朝纵,半灵兽体质不是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初见这男人之时,便觉得执念过深。 他想要的东西,拼尽全身的力量也会拿到手,一个无执,一个执念过重,分明是不甚搭配的两个人,偏偏在一起的时候有他们特有的迁就方式。 一个愿意不那么放纵心境,一个愿意奋起,极好,极好。 朝砚坐回位置的时候就看见了朝纵的笑脸,跟平常不一样的非常微妙的笑意,然后朝纵张口说道:“小哥哥。” 朝砚哎了一声,觉得这才是叫小哥哥的正确方式,毕竟他两世加起来的年龄都没有刚才那个姑娘大,一个阿姨叫他小哥哥还是不太合适的。 “小哥哥刚才在那台上看到了什么?”朝纵问道。 朝砚折扇抵着唇道:“什么也没有看到。” 只一道虚影,还没有看清。 朝纵神情微微怔了一下,下一秒却是继续笑道:“什么也没有看到为什么要在上面待那么久?跟她独处比跟我独处有意思?” “我想试试我能不能看到什么,”朝砚回答道。 “是么,”朝纵的话语有些轻,“那好可惜。” “是有点儿可惜,她跳舞还是跳的不错的,”朝砚夸奖道,勇于承认他人的长处,那腰肢软的跟橡皮泥似的。 朝纵掐上了他的腰,靠近他的耳际道:“还在回味呢?” 朝砚一个激灵,笑道:“没有没有,我是纯欣赏,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朝纵咬了他一下道,“其实我跳的比她好看。” 剑舞一道还是比较容易的。 朝砚试着把朝纵的脸换到刚才芳菲的身上,顿时感觉震惊了一下:“你可以试试。” 他一定要努力保持镇定不笑场到表演最后。 芳菲此事揭过,朝纵没有再纠结朝砚什么都没有看到的事情,朝砚也没有去想自己看到的那道虚影到底是什么。 再度淘汰,只余百人,再无旋照修士,而万聆雪还在其列,只是除了朝砚几人,其他诸人看起来似乎都受了伤。 说是点到为止,招式收拢不住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和淼跟陈略嘟嘟囔囔的说最好不要现在就碰上朝砚,要不然连前五十都进不去,岂不是倒霉到家了。 陈略抽了抽嘴角道:“你小心你乌鸦嘴。” 然后她就碰上了朝砚。 和淼:“……” 在下面跟陈略垂头丧气,而当她站在了台上时,一杆长枪在手,眸中却是战意满满,并无半分的退缩之意。 而朝纵那处却是碰上了芳菲,芳菲脸色变得惨败无比,即使伤势调理的七七八八,此时看着朝纵也浑身开始颤栗:“这不公平。” 可惜此处没有人跟她诉说什么公平,她的罗刹天舞还未摆出,便已经被扼制住呼吸丢了出去,若非比斗之中不能胡乱杀人,她甚至觉得朝纵想要直接杀了她,而不是把她扔出去。 一招结束,毫无悬念。 朝砚瞄了瞄那处,和淼也任由他瞄而没有动手:“朝兄,想一招结束是不可能的。” 她打任涵,几十次战绩,全胜! 朝砚知道她的实力或许做不到与宁旭势均力敌,但是绝对没有输很多。 折扇打开,朝砚已经收回了看向朝纵那处的视线笑道:“那就试试。” 败一次的人不可能拿到第一的位置,朝砚答应朝纵了,难得他那么信任,只能将对手打败了。 和淼穿的是红衣,修的是火系,长枪一划,战火焚天,她的战意比凌绝还要猛烈,火焰无任何退缩之处,可是灵气的控制却并非如火焰一般的冲动。 那火焰之中有气势所往,朝砚一合折扇躲过,同时波涛汹涌,两厢倾轧。 那慵懒的身姿如惊鸿一般,还未落地之时,却是折扇刷的打开,在诸人心神紧绷之时,接住了和淼自己冲进火焰刺出来的长枪,角度极其刁钻。 和淼啧了一声,枪尖回挑,朝砚却已然借势远去,和淼怎会放他离开,她的想法与宁旭一样,或许朝砚的近身能力很强,但是却绝对比不上离得极远之时。 长枪比之剑身更大的好处就是,它足够的长,对于朝砚手中那样短的折扇,绝对有克制之力。 枪尖在朝砚的颈侧划过数次,他微微笑了一下,折扇打开半截,却是直接夹住了那刺过来的枪尖,下一秒顺着那长枪的方向近前,左手之中却又一把匕首出现,直取和淼的命门。 长枪虽长,却不及短刃来的灵活。 和淼仰身躲过,枪身上挑,直接后退,还未待她面色凝重,无数的冰锥已经破空而来,枪身翻转,却是舞的密不透风。 和淼直面朝砚的强悍,便知他似乎比之与宁旭当日对战又强了一些。 可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理由他们变强,而朝砚还在原地踏步。 和淼虽凝重,但战意更重,而以她对于朝砚的了解,朝砚对战宁旭之时,不会一次只用一招。 也就是说……和淼松开枪身,任其旋转,人已经腾空而起离开了原地,诸人不明,却是在看到那下一瞬和淼被骤然压回地面的场景时蓦然惊叹。 冰锥已散,长枪已然重新回到了和淼的手上,只是她单膝跪地,长枪撑住,却觉仿佛有万钧的重压碾压而来。 朝砚却在那边挥着折扇道:“一次被躲过让你看见了,我怎么还会用第二次。” 这话就差指着和淼的鼻尖说她傻了,和淼的后槽牙磨了磨,因为连她自己都快觉得自己傻的冒泡了,宁旭那几个混蛋还不等着看她笑话。 但是宁旭没有,他只是解决了对手之后目光就直直看了过来,看到此式时开口道:“这招未曾见过。” 而且重压碾落,感觉威力当不止于如此,却像是被朝砚刻意控制住了一样。 朝砚确实刻意在控制,百川归海之力的确强悍,但是一旦全力使出,灵气清空,他也会面临着脱力,所以未曾到穷途末路之时不可用。 那折扇微微阖动,和淼瞳孔微缩,下一刻周身却像是被火焰包裹了一样,直接长枪脱手而出,朝着朝砚的方向而去,折扇微顿了一下,和淼已然从原地消失,重压再下,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而她本人已经追逐上了飞过来的长枪,直奔朝砚的眉心。 后仰躲过,却被那枪身从上而下的下压,万钧之力从上而至,和淼咧嘴笑道:“朝兄,那招不仅你会,我也会!” 朝砚撑住那下压的力道,抬头一笑道:“你好重,好女不过百哦。” 任何女人都无法无视体重的问题。 朝砚一瞬间感觉到了和淼的杀意,陈略啧了一下:“这样还有女人喜欢真是奇怪。” 陈涌:“……主人说,打是亲,骂是爱。” “有点儿道理,”陈略看着台上。 和淼的脸色涨的通红,磨牙道:“这不是我的体重!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愤怒有,羞涩更多。 陈略:“……” 女人都喜欢这个调调么? 如果知道陈略这个想法,朝砚会对他纠正,不不不,现代的女孩子都不是这样的,你敢说她重,她怕不是要打出你的脑浆,再说一句:“我重吃你家大米了!” 当然,这种话一般也看脸,因为不管哪个世界,修为多高,大家都是喜欢长的好看的。 单手相接,朝砚脚下的法阵泛出一道一道的金色光芒,似乎也在承载着力量,再这样下去僵持可不是办法,朝砚左手一挥,一道蓝芒骤然朝着和淼的门面而来,若非她躲的快,只怕那道蓝芒会直撞灵台。 可她躲过一次,那蓝芒仍然紧随而至,幽微如萤火,其中的力量却不可忽视,如同附骨之蛆一般。 和淼的火焰用了七分的力量才将那蓝芒解决,而在解决之时还要注意朝砚的招式。 与宁旭对战之时,大家都是针锋相对控制灵气随意打,跟朝砚对阵,却还要注意他层出不穷的控制能力。 可是和淼已经极其注意了,偏偏后退踩中灵气波动时还未动身,身体已经被束缚在了其中,朝砚没说话,和淼却已经知道了这是她第一次猜没有猜中的。 好想打死他啊! 和淼努力挣脱,却见地面之上蓝芒泛起。 领域? 和淼浑身戒备,枪身撑地,同时一股火焰的力量蔓延开来,瞬间便灼烧了大半比斗台。 “领域?”宁旭微微阖眸,“不是领域。” 那蓝芒覆盖之地只有和淼脚下的一片,漾漾蓝光,看起来就像是天空的光芒一样柔和。 和淼知道自己还在比斗,只是身体处于一种极为舒适的状态,领域之内她可称王,纵使灵气倾泻,也要将人打败。 火焰领域覆盖,平日自己明明使用的并不如何纯熟的领域此时竟然够随心所欲的展开,而朝砚覆盖其中,竟是半分也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她碾压落地,只是朝砚落败,她却在其中见到了宁旭的身影。 他怎么会上来? 可既然来了,便打吧,平时对战的挫败感,此时却只剩下了酣畅淋漓,宁旭也败了,和淼没忍住哈哈大笑了三声:“你也有输的时候,让你以前欺负我!” 宁旭落败,又有来人,陈深,宁泓,她爹,祖父,皆是成为了她的手下败将,和淼抢过和卿的棋子,弹了两下脑袋:“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就扔两颗棋子好了。” 她还是要尊老爱幼的。 和淼沉浸其中,却不知周围人看她站定原地,一会儿使出这个招式,一会儿使出那个招式,灵气毫无控制,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了几句话。 方知笙笑道:“这应该是打败你了。” 宁旭默了一下开口道:“幻术。” 与芳菲的招式有些类似,却更加无知无觉。 而下一瞬和淼做出了弹棋子的举动,和卿手中的棋子捻动了两下,长老们纷纷轻咳:“家主,冷静,淼小姐就是那个性子。” 和卿微笑,徐徐如水:“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那个小辈很有趣。”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碾碎手中的棋子,这句话的可信度会高一点儿。 能够让人无声无息进入幻觉的招式,且进入之时丝毫不觉异样。 上善若水第二式:碧落。 上穷碧落下黄泉,碧落一式听起来很唯美,施展起来也很美,若非残卷之中尚有残缺,和淼应该会沉浸的更彻底一些。 碧落之下便是世界,创造一片唯美的世界,只要朝砚不解,沉浸在碧落之中的人很可能在自己的美梦之中直接死去,这才是碧落真正的可怕之处。 只是残卷却让人觉得是幻术罢了。 剑霜寒的眼睛直视那处,手指在剑柄之上微微摩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起了战意之时的举动,朝砚虽然目前修为不行,但是那一式很强。 “那是什么?”剑霜寒询问一旁的钟司商。 钟司商摸着胡子想说他不知道,若他对上那一招只怕也得栽,而且栽的更快,师父做到这个份上真跟甩手掌柜没有任何的区别,钟司商倒是想教,但是朝砚这家伙实在是窜的太快。 只是那招式之中仍然有一丝他熟悉的味道,钟司商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他曾经给了朝砚一个残卷。 “残卷?”剑霜寒眸色幽深,难怪他刚才觉得力量不够圆融。 若是残卷倒可解释的通。 但只残卷的威力便是如此,若并非残卷呢,资质,智商,心性,运道,朝砚皆是不缺,剑霜寒很是期待他以后的成就……并且想换个徒弟。 可惜朝砚修的不是剑道。 和淼的灵气已然散空,朝砚手中掐诀,啪的一声,和淼眼中的茫然散去,蓦然眨了眨眼睛之时还有些恍然:“我在哪儿呢?” 朝砚在她的面前打了个响指道:“比斗台上呢。” 和淼蓦然神思回转,想起了刚才颇为真实的境遇,开口道:“幻术?!” 朝砚点头:“对。” 和淼再欲动手,却发现灵气已然清空,而她在幻术之中所放的招式似乎也全部施放了出来。 可和淼回想刚才,却仍然觉得真实,真实的可怕,让她觉得不像是幻境一样。 “我输了,”和淼磨牙道,千防万防还是输了,还输的毫无还手之力,“你那一招叫什么?” “碧落,”朝砚回答道。 “你什么时候还会幻术了,”和淼嘟囔了两句,却也知道败局已定,她就地盘坐恢复灵气,朝砚则回了他自己的地方。 “看芳菲的罗刹天舞学会的?”朝纵比起和淼更加了解朝砚。 禁制之中,朝砚点了点头:“突然有点儿念头,就试了一下,效果不错。” 那一式不惑众人,只惑对手,可是威力却看起来比罗刹天舞更大,因为和淼面色的苍白和茫然,让她觉得那似乎不是一场幻境。 而这只是一次尝试罢了。 “朝砚,”朝纵叫他的名字。 朝砚唔了一声:“什么?” “你好厉害,”朝纵低头用鼻尖微蹭他的脖颈。 朝砚微微缩了一下脖子道:“崽儿,你这么夸我,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朝纵肃然,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正在做呢。” 朝砚:“……” 和淼并未打坐太久,而是有能力回去便已然起身回到了和家地盘之中打算继续调息,以准备下一场的比斗。 然而她刚刚坐定,就听到头顶一道和煦的声音:“淼儿,过来。” 和淼浑身一颤,上一次她家祖父这么叫她的时候还是她幼时脱小男孩儿裤子被人家长辈找上门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祖父特别的和蔼可亲,然后罚她跪了祠堂。 和淼怂了一下,转头道:“祖父什么事啊?” 她最近没干什么惹的天怒人怨的事情才对,连炉鼎都没有怎么收。 和卿笑的跟刚才的碧落一样温柔,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来来来,坐到这里来。” 和淼浑身都在叫嚣着危险,然而和卿真想逮她的时候,她就算长八条腿都不好使,最后只能跟被拎小鸡似的放在了那里。 和卿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淼儿长大了,不喜欢祖父弹棋子要直说。” 和淼乖巧坐好,抬头道:“不喜欢祖父弹棋子。” “嗯?你说什么?”和卿好像没有听清。 和淼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嘴巴张不开了,脸上一片平静,心里惊涛骇浪。 她祖父这么收拾她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弹棋子,而是因为她弹了祖父的棋子,所以说刚才的幻境什么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好羞耻啊! 那种偶尔心里想想的事情当众做出来真是万分的羞耻。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朝砚这个人?她为什么想不开的要去跟朝砚打上一架,直接认输不就好了,打什么打! “女孩子要温柔待人,不要整天跟个男孩子一样。”和卿在旁边温声说着,“要懂得孝顺,温顺,祖父弹你棋子是为了你好,要是换成鞭子也怕你受不了,你说对么?” 和淼识时务的点头,觉得自己一定要脱离此界,被这么念还不如抽鞭子呢,她都快走火入魔了。 她说:“祖父,我还要打坐准备下一场呢。” 和卿给她喂了颗丹药下去,一颗便可以平复创伤,恢复灵气,然后继续念:“淼儿不必着急,祖父怎么会耽误你的比斗呢。” 和淼:“……” 不,我很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athy_lulu小天使的地雷x2,感谢一个人的精彩,九黎,叫我狗子,听说我很酷,月光下的魔术师小天使的地雷吖~ 万铭城:姐,如果有人说你重? 万聆雪(面无表情掰黄瓜):谁? 万铭城:……没谁。 第158章 师兄夫 此轮结束, 再淘汰数人, 离那五十的数目却是越来越近了。 元婴之上修士一人, 金丹之上修士共计九位, 辟谷后期三十, 辟谷中期二十余人, 辟谷后期只有十余人, 万幸的是,万聆雪姐弟都在其中。 此番便是要排出名次来了。 再歇息调息三日, 一轮又起。 比斗台只有几十座笼罩了光芒,其上法阵漾漾, 金光偶尔从其上闪过, 似乎是又加强了防御。 此战金丹之上不再淘汰,九名金丹修士,有宁旭, 和淼, 陈深,还有凌绝的存在,却无任涵与芳菲的所在,因为任涵上一场对战的是陈深, 而芳菲上一场对战的则是朝纵,纵使任家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任涵身上的风度都无法维护,可是如此结果,谁也无法更改, 任家的势力比之陈家要差上一筹,无法迁怒于陈家,便只能将这笔账算在了朝砚的头上。 “任家看起来对你恨的牙根都痒痒了,”和淼挑着眉笑道,“你看任涵,感觉他能把牙给磨平了。” “他就是把牙齿磨碎了,进不来就是进不来,”朝砚笑眯眯的道。 修真一道还看气运如何,运气本来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资质再出众,缺乏那些许的运气,也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金丹之上排列名次,辟谷期却仍需淘汰,自然,这不是最后的名次,待后续结果,想要挑战名次者自可再行挑战。 再到此时,金丹期再与辟谷期公平对决淘汰,已然是不公。 此举无人有异议,反而是一些辟谷修士重重的松了口气。 朝砚再遇,却是碰上了凌绝,小少年握着自己的棍子,小脸皱的跟包子一样:“我觉得我打不过你。” 不仅是因为力量,凌绝看了他与任涵的对决,也看了他与和淼之间的对决,他觉得那种层出不穷的招式他可能是躲不过的。 朝砚笑眯眯道:“那你要认输么?” 凌绝抬脚一踢,那棍子在他的手中翻转成为了一个圆形,那圆圆的眼睛里面满是战意:“不要!” 即使会输,也要让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朝砚笑着点头:“那就来吧。” 凌绝瞬间宛如朝他奔袭而来,只瞬间便出现在了朝砚的身侧,一棍子砸下之时,那长棍纸上的法阵泛出一阵的亮光,只是棍子落下时朝砚还在原地,待与地面接触,那玄武石上的法阵同样泛出阵阵被攻击的光芒,却已然不见了朝砚的踪影。 凌绝的修为绝对不比任涵弱,他甚至在模仿着和淼注意自己灵气的使用,因为用不到地方的灵气,纵使使出来了,也伤不到人。 朝砚脚下御剑,身影翻转之际,无数的冰锥宛如雨下,在那玄武石的法阵之上落下片片波纹,若无法阵,当如巨石砸下,可有那法阵,亮起的金光连成一片,将凌绝笼罩在其中的时候,差点儿让人以为是金系之间的对决。 蔓延的金光几乎掠夺了一众人的视线,凌绝早已留意他的此招,长棍舞的密不透风,其上火焰冲天,却是直接让那冰锥坠落之时溢散出无数的水汽,蒸腾的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只到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将那视线范围之内的水汽灼烧殆尽,凌绝后退半跪,长棍负于身后,看着朝砚挥扇数道水波翻涌,将那火焰层层包夹,水汽蒸腾,竟是将此处化为了一片的雾境缭绕一般。 凌绝却是一愣,开口问道:“你为何不用你的招式?” 朝砚悬于空中,笑道:“你不是想打打试试么。” 若他用了那些招式,凌绝现在应该已经在台下了。 “朝前辈,你真是个大好人,”凌绝眼睛亮了起来,一言不合就给发了个好人卡。 朝砚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然后看向了群山之中,万剑城范围内正托着腮往这里看的孔儒,笑道:“你就算夸我是好人,该打你还是要打你的。” 凌绝却无生气之处,他最怕的是朝砚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招式,被控制在原地无法动弹,再强悍也不成的,而朝砚说他不用,凌绝连最后的后顾之忧也没有了。 “朝前辈说笑了,那就试试在下的焚火诀吧,”他眼睛亮起,长棍之上一抹火焰自燃而起,朝朝砚挥动之时,却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直接将整个比斗台都化成了一片的火域之地,火焰灼灼,仿佛将那空气都扭曲了起来,而凌绝站立其中,却是直接御器朝着朝砚奔袭过来。 短兵相接,朝砚手腕翻转,洪流倾泻而出,宛如天外来水一般,呈数段冲击而下,凌绝直面而来,被冲击的坠落地面之后,却是下一瞬直接沿着那水流翻转上来,又是一棍子朝着朝砚的脑门砸了下来。 朝砚折扇收拢,却是当头接住,那棍子之上的火焰灼烧的视线之前的空气有些扭曲,而凌绝的身板看起来极小,力量却大的吓人。 反臂将人弹出。 折扇轻挥,川流已至。 朝砚用水,却并非如女子般柔情,反而那水流之中蕴酿着万钧之力。 与人对敌,技法固然重要,却不可缺乏正面对战的招式,宁旭,和淼,甚至凌绝都觉得朝砚的正面对敌存在着薄弱之处,不如剑修那般勇猛无匹。 既有薄弱,便需要克服,这才是朝砚放着那些招式不用的真正理由。 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清风涓流已至,就像是春水漫灌大地一般润泽,却是将那漫天的火焰一点一点的吞噬在了水面之下。 看似平静水面之中,那些未曾消耗的力量并非湮灭,而是隐藏,凌绝戒备,他见过朝砚的这一式,下一刻朝砚的折扇当空而来,凌绝下意识的格挡,却是几次险些被那折扇突破了自身的防御。 “不用那招,别走神,”朝砚的折扇舞动如风,每每挥动之间宛如裂空的力量一般,劈斩,旋转,既是融合了剑招在其中,又是有着长剑无法替代的特殊性。 凌绝想要反击,可是那水芒的力量竟是重逾千斤一般,每每交接之时宛如雷声轰鸣,甚至于让他有应接不暇之感。 长棍舞的密不透风,朝砚突破不进来,眸光微微流转,凌绝明明看着他当空劈下,下一瞬却觉得下面一凉,待他后退落定之时,却是发现那裤子之处被划了一道口子,无限的接近男人的致命之处。 “前辈!”凌绝伸手捂了一下那里,脸颊涨的通红。 这要是偏上一寸就不能用了。 朝砚收回折扇,唔了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习惯了。” 明的不行,当然要来阴的,有招式不用王八蛋嘛。 诸人本是看着二人战酣,此时却是皆觉得腿间有些凉,正道修士往往对战不讲究什么君子之道,却也不会直接朝着男人的下三路而去,偏偏朝砚根本没有这个讲究,用事实向诸人证明实力强还不要脸的人有多么的可怕。 宁泓手指抵了一下唇轻咳了一声,他早已知道,朝砚此人不同于寻常人,不受规则束缚,不自我设限,却是未曾想到还会使出这样的招式。 比斗台水火不容,朝砚从始至终都未用上控制的技法,反而每每正面迎上,从地面战至天空之中,撕裂云层无数,又从天际战至地面之上,武器交接之时让人眼花缭乱,水波几乎与那火焰融为了一体一般。 酣战,这才叫酣战。 凌绝打得断朝砚的技法,朝砚也能让他的招式溯洄或是无法施放出来,直到朝砚将凌绝击退,退后数十丈之时微微一笑。 朝纵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动,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来了! “试试,”朝砚张口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凌绝的心蓦然提了起来。 而下一秒,那道玉白色的身影旋转翩跹,水声响起,本是让人觉得平静的声音,下一秒却宛如蓦然破水而出张开血盆大口的鲨鱼一般,洪流猛烈而至,其中却是裹挟着无数的冰锥。 此招震撼,若是接不住,必输无疑,凌绝手中的长棍舞出玄妙至极的纹样出来。 焚火诀的最后一式,焚火连天,用过则灵气皆空。 火焰对接,蒸腾的雾气宛如云海蔓延一般,甚至蔓延到了整个场地,神识所往,却是初初靠近之时便觉刺痛,不知结果如此。 宁家家主挥袖,那雾气蓦然散去还了一片清明,而那比斗台上看似势均力敌,凌绝的脚步却已然退到了比斗台的边缘,只差一线便会落败。 修士们不担心朝砚,却蓦然为那只一线的差距悬心了起来。 水光深处,朝砚仍是慵懒的站在那里,未曾停下一分一毫的攻势。 他在用自己的实力向诸人证明,他朝砚即使不用上那些让人措手不及的招式,也拥有着正面对敌的力量。 宁旭的剑光如同无数迸发出来的鱼线一般,看似细密易断,却是将蔓延整座比斗台的林木分裂成了无数的枝条断裂,其中一道剑光所指,对面的男子脸色苍白避过那剑光倒飞而出时,却是见宁旭下一瞬便已然看向了另外一座的比斗台处。 那一处,凌绝的长棍脱手而出,周身的火焰就像是失去了支撑点一样,整个人直面那洪流与冰锥。 会死!凌绝蓦然睁大了眼睛,喉结吞咽了一下的时候,目光所及,却见朝砚挥扇带动清风无数。 那所有的洪流一瞬间掩盖在了力量之下,挥扇所指,那未曾消耗的力量却是直接撞击在了那禁制之上,晃荡的仿佛随时能够裂开一般,金光笼罩,那禁制到底是撑住那连绵不绝的力量,让在旁想要后退的修士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输了,”凌绝还站在比斗台上,可是他的武器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体内灵气一点儿也无,若无朝砚最后救他,被那一式冲击的神魂俱灭都有可能。 他输的心服口服。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朝砚给自己扇了扇风打算离开之时,却听那凌绝问道:“朝前辈,你收不收徒弟啊?我想拜你为师。” “我就比你高一阶,”朝砚呃了一下道,顺便瞄了瞄朝纵不那么高兴的神色。 而且他家还摆放着一个醋坛子呢,醋起来连万物皆可吃醋,更何况徒弟了。 不能收,不能收。 凌绝已经捡起了自己的武器,却是亦步亦趋的跟上了朝砚的步伐:“我什么都会做的,端茶倒水,捶背捏腿,保证孝顺师父。” 观战诸人脸色凝滞,朝砚停下了脚步道:“你今年多大?” 凌绝不明所以,跟上道:“九十七岁。” “我比你小,”当你师父真的不合适,而且还懒,朝砚默默想着,没有耐心教徒弟,至于端茶倒水,捶背捏腿这样的事情,他家崽儿做的超好,最近还做出了奶茶,无人能出其右。 凌绝满脸赞叹道:“前辈好厉害。” 朝砚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兔子的影子,不过兔子会做饭,朝砚问道:“你会做饭呢?” 如果让崽儿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凌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就会烤鱼,还经常烤糊。” 完美,不收。 朝砚笑眯眯道:“做我的徒弟,厨艺必须得及格的。” 凌绝的脸顿时皱了起来:“什么叫及格呢?” 朝砚递给了他一块牛肉干:“最起码要做到这个程度哦。” 知难而退吧少年。 凌绝接过来尝了一口,眼睛亮的堪比天边的星辰:“这个好好吃,怎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好吃?” 然后他下一瞬想到了他要做成这个标准,觉得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拜师了。 “前辈,你是不是不想收我当徒弟啊?”凌绝问道。 朝砚点头:“是呢。” 凌绝垂头散气,脸上全是沮丧:“为什么啊?” “因为我懒得教徒弟啊,”朝砚打了个哈欠,仿佛随时能睡着一样晃悠走了。 围观诸人觉得是借口,这年头收徒弟哪有还考厨艺的?可是朝纵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过不是事实,他也会让它变成事实。 朝砚耐心教导的,有他一个就够了。 然而修士诸人中厨艺不错的已经在琢磨要不要去拜师了,即便指点一二,那也比自己修炼强啊。 宁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似乎若有所思,方知笙看着他淡笑道:“怎么了?” 宁旭开口道:“我也想拜师。” 或许有人说朝砚的修为与他等同,不配做他的师父,可是宁旭所拜的不是修为,而是朝砚的领悟能力。 他很强,强到让人侧目,但是不管碧落一式也好,还是之后打败凌绝的那一招也好,宁旭不认为那是朝砚之前隐藏的,而是他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能领悟的,那样的能力,配得上做他的师父。 可是他的厨艺,距离做熟还有一个炼气期与金丹期那么远的距离。 方知笙笑道:“我倒是支持你的做法,但是你现在磨砺厨艺已经来不及了。” 宁旭看向了他思慛着什么。 方知笙笑道:“在想什么?” “我可以送他一个厨艺极好的,”宁旭开口道,“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极好,但是据我所知,朝纵的厨艺便已经是一绝了,”方知笙笑道,“他就是懒得教徒弟。” 宁旭陷入了沉默之中,蓦然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主意么?” 方知笙答他:“没有。” 旁人都还好说,总有弱点和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说朝砚似乎什么都不缺,宁旭能够给予他的东西也极少。 有朝纵在,即使朝砚想要分给别人一丝注意力,只怕也会被拉去所有的注意力。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宁旭虽是心有不甘,却是似乎放下了那个念头。 赢者晋级再比,输者同样也要排出一二来。 辟谷期处万聆雪临阵突破,挤入了前五十,万铭城却是拼尽全力之后仍然落败,差之一线,他的眸中却无遗憾。 人生无常,只要有心劲,总是能够站起来的。 万铭城的拼命让对手都有些惊叹,在他落败之时从地上爬起开口道:“若你再坚持一瞬,输的就是我了,但你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万铭城的白衣已然濡湿破碎不堪,更是直接脱力倒在了地上,他却是嗯了一声:“实力差距,恭喜。” 孔儒将他从地面扶起的时候还有些担忧,但是对上他的视线时却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还好么?” “无事,”万铭城扶着他的肩膀道,“只是不能带你脱离此界了。” “没事,”孔儒摇了摇头道,“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我相信我们不会一直在这里的。” 万铭城神色柔和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也相信。” 即使没有下一次亲自参与的机会,下一个百年之期到来时也有他们的晋升之道。 朝砚的目光看了过去,宁泓在一旁笑道:“看来朝兄有自己要带的人了。” 朝砚转身朝他拱手:“抱歉了。” 万铭城他们即便要脱离此界,下一个百年也要让别人带离,还不如让他直接带上,万聆雪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再战之时,朝砚遇上了陈深,比起宁旭,陈深此人更深沉一些。 “朝兄请指教,”陈深抱着他的剑沉稳道,似乎并无丝毫的畏惧之意。 待他一剑劈下,其中厚重之感引得大地震颤不已的时候,朝砚才知他的功法乃是土系。 大地厚德,可承载万物,而土系功法本身就对于水系有着克制的效果。 陈深的倚仗自然不是功法上的相克,而是每每朝砚的招式放出之前,他似乎就知道朝砚要用什么样的招式了。 剑走清灵一道,偏他的剑每每挥下之时大开大合,若非这阵法密布,只怕此处到处都是土石飞扬。 朝砚落地,川流刚起,一道土石屏障便高耸如泰山一般,将所有的攻势都阻挡在了那土石之中,再度湮灭于玄武石台之上。 陈涌看的隐隐蹙眉,即使他的修为不足,也能够看出一些门道,朝砚被压制了。 四座巨石凭空而起,拦住了朝砚东西南北四方去路,水则至刚,可若撞上了那海岸边上岩崖,也只能无力的回转。 只有力量比他更强,才能够荡平一切。 朝砚正欲御器,却发现自己的右脚不知何时被固定在了这比斗台上,坚固无匹的土石就像是长在了脚上一样。 陈深的剑已经劈了过来,带着厚土的力量,朝砚以扇相接,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压在了五指山下一样。 “陈兄果然强悍,”朝砚笑眯眯的道。 土石之力,不需刻意,这座比斗台都是陈深的领域所在,难怪他不管用什么招式都会被他察觉。 “不过是先观了朝兄的本事有所准备罢了,”陈深加重了力道,却并不以为这样就能够将朝砚拿下。 他神色微变,看着朝砚脚下蔓延的蓝光眸中有深意闪过:“察觉了么?” 朝砚察觉了,领域一道,自然是以领域对抗领域的好,那方蓝芒侵蚀,将这一片的土地都仿佛变成了朝砚的领域,脚上的土石碎裂。 陈略舔了舔唇看向此处心神紧绷:“真的完全察觉了么?” 陈涌看向了他。 而下一瞬,朝砚弹开陈深的重剑,御器直冲云霄,在数十丈之外缓缓落下,看着就像是一只蝴蝶轻轻落在水面之上一样。 陈深扛起自己的剑,周边的土石土崩瓦解,瞬间碎裂回归大地,而他凝视着朝砚,下一瞬剑尖所指,心神微动,却听朝砚说道:“是旋流哦。” 他下意识的后退,却发现原地水波乍起,而川流奔涌而至,一道又一道的冲刷着眼前的倾向,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 一道冲击,地面震颤轰动不止,二道冲击,那土石已然开始崩溃,陈略一声闷哼,面色苍白了一下,这土石以他的灵气为继,若被强行打破,只怕他也讨不了好。 土石瓦解,再起三道,这比斗台上一瞬之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处处废墟水光。 陈深初初站定,看着朝砚心神再定,这一次是什么?弱水三千! “是百川归海,”朝砚笑吟吟的道。 重压碾压而下,陈深的腿陷入那刚才未曾收拢的泥泞之中,想要抬脚竟是不能,此地被泥水混入的宛如沼泽一般。 土石就是大地,即使朝砚在其上设了领域,此处仍然在陈深的掌握之中,他甚至不怕朝砚的波光粼粼一道,因为土石的威力不可平,就算是弱水三千,也无甚作用,偏偏从朝砚的能力展开之时,他就失去了对于朝砚的预判。 “为什么?”陈深的身体还在不断的下陷着,无处可以着力。 朝砚抬了一下自己的脚,让他看到了自己脚下一对小剑:“我没有站在地面上啊。” 所以以大地为领域根本不管用了。 被阴了。 这人果然狡猾至极,明明能够登临空中彻底脱离大地束缚,偏偏还要假装不知道,未曾察觉一般,让陈深疑惑,却又被自己的领域反将了一军。 土石已然埋没到了胸口处,即使修士不需要呼吸也能够活上很久,这样硬生生的被埋进去也太丢人了。 陈深的思虑要比凌绝来的更多,没必要拼到最后,他便知道自己输定了。 “我认输,”陈深说道。 朝砚折扇合拢,那不断下压的力量终止,陈深从其中跳了出来,土石尽去,他抱剑道:“在下佩服。” 却是已经转身离开。 输者再排名次,赢者对上。 朝砚看着对面的宁旭打了个招呼:“宁兄。” 打过的再相见还是比较期待的。 宁旭仗剑看他,却是未曾动手,而是开口道:“我若赢了你,拜你为师如何?” 诸人哗然,连宁博容都睁大了眼睛道:“胡闹,又在胡闹。” 钟司商咳了一声道:“我这徒孙的位置还有人抢着做呢。” 剑霜寒看向场中,定格在了宁旭身上,宁旭资质不错,若为徒孙,当能指点一二,虽是之前想着收为徒弟也是不错,但是徒弟比较累,徒孙更容易一些。 朝砚动作一顿,笑道:“你打不过我。” 这话说的狂妄,可宁旭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因为弱水三千一式他虽有破解的头绪,可若是对上碧落,不一定能够脱身。 “那换个说法,我若输了,我拜你为师,”宁旭不待朝砚回答,已然仗剑攻了过来,“就这么定了。” 朝砚抬扇格挡:“……” 谁跟你定了? 这家伙一定是跟他的道侣学坏了,原来多耿直的孩子啊。 朝砚确定了狼来了的故事不是骗人,因为骗着骗着傻乎乎的孩子们都会学精了。 方知笙也有些哑然,下一秒却是笑着:“阿旭变聪明了。” 宁泓:“……” 那叫强买强卖。 而朝砚因为这一句话变得毫无斗志,若是平时也就算了,认输就认输,可是偏偏他答应了朝纵要拿下第一的宝座,还不能在这里输。 “宁兄你这是不讲道理知道么,”朝砚与他短兵相接之时说道,“你输的结局是定局,不能以此来威胁人的。” 宁旭的剑光舞动,无数的星芒之上携带着剑意朝着朝砚冲击而来,密密麻麻的宛如漫天星陨,朝砚都想直接认输了。 “认输也可,”朝纵的传音传来,显然比起输赢,他更在意朝砚身边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分去他注意力的人。 朝砚默了一下,觉得世间虽无两全之法,但是可以创造,弱水三千遍布,头顶的星河陨落,星光遍布之地,朝砚开口道:“我非修剑道,对你助益不大,不过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师父,比我厉害很多。” “他在说谁?”剑霜寒开口问道。 孔擎微微一笑,钟司商清咳了一声:“……” 说您啊师兄。 朝砚这家伙卖师父卖的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宁旭的剑光停下,深深的看着他道:“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跟我师出同源,咱们以后也能称兄道弟,”朝砚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宁旭仗剑御器,却有直入九霄之感,那天空之中无数星子密布,闪烁纷呈,每一颗星辰都是一道剑芒,谁也无法忽视其中的力量,星幕之下,只要朝砚敢用弱水三千,被砸死的是谁就难说了。 朝砚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研究了个底儿掉,不过跟宁旭对战,不需要讲究什么公平,因为讲公平的话输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蓝芒遍布,以朝砚为中心占据一整片比斗之地。 宁旭阖眸,领域?这个时候使用领域。 剑霜寒看着那从宁旭脚底而起的一点蓝芒,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方知笙唇边的笑意扩大,低笑了一声道:“这家伙坏透了。” 宁旭面前,张开了无数的水幕,领域之中,朝砚可以随意的转换自己的力量,宁旭一道剑光劈过,水幕破损,转身之际,却有千万道水幕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波光荡漾,可以映出人影,可被困其中,连那群山之域都无法看到了。 这是……迷宫!!! “看来看到了迷宫,”朝砚阖眸睁开,唇边的笑意必须得用折扇遮挡住才不会被迫看出来。 当路痴遇上了迷宫,那真是能折腾死个人了。 宁旭劈掉了一块水幕,却有另外一道降临,即使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灵气,丹田之内的灵气仍在不断的减少着。 一道又一道,宁旭的眸色深了很多,此处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尽头。 领域施展,此处却弯弯绕绕让宁旭看的头疼,更加不知道要如何出去,看了还不如不看。 可是看不到外面,不应该连阿笙的所在都感觉不到。 宁旭看向了腰间的玉扣,那里牵连着彼此,可是现在却无丝毫的感应,甚至在此处他可以吸纳灵气,可是丹田之内的灵气还是越来越少。 所以此处不是在朝砚的领域之中,而是在碧落之中。 “终于发现了,”朝砚的话语传了过来,下一秒却是让宁旭措手不及,“发现了,你要怎么出来呢?” 幻术在于破障,碧落却不同,想要从其中出来,必须破掉眼前的障碍。 “迷宫啊……”和卿缓缓笑道,“看来以后有人抓住弱点了。” 宁旭:“……” 他想要根据方知笙的位置寻找,可是再抬脚之时却听到了朝砚再传来的提醒的声音:“再往前走就要掉下去了。” 朝砚的声音没有掩盖,可是围观诸人看着宁旭站在比斗台的边缘,改变了往台内走的方向,转身行走,却是直接踩空…… 诸人沉默,觉得以后碰上朝砚得避着走,太坏了这家伙。 朝砚收扇,宁旭在落地之际蓦然回转,半跪在地抬头看着走到边缘处的朝砚道:“你骗我。” 朝砚蹲在那里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对啊,骗你,比斗台上怎么能相信对手的话呢。” 宁旭:“……” 和淼战酣之际跟被打的差点儿掉下去的对手叫了停,看见此情景,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也有今天。” 她以后也去学个迷宫。 她的对手同样面色复杂,待她看过,开口道:“继续?” “当然,”和淼长枪刺出。 宁旭缓缓起身道:“给我看介绍个师父也是假的么?”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这个是真的,你那个师父特别厉害的,朝纵都打不过。” 朝纵:“……” 宁家家主:“……” 方知笙:“……” 不怪他二人无语,而是朝砚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拿着糖果诱惑小朋友的怪叔叔,偏偏“小朋友”宁旭是个好骗的,让家长们操心不已。 但是这家伙不能因为这孩子好骗而太游刃有余了吧。 “那我要拜,”宁旭开口道。 好骗的小朋友还是个自己有主意的。 宁家家主看向了宁泓,宁泓笑道:“朝兄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人的。” 然后朝砚就带他去见了剑霜寒,恭恭敬敬道:“师父,徒儿发现这位弟子的剑术实在不错。” 剑霜寒冷着脸道:“你叫我什么?” 朝砚笑道:“朝纵是您的徒弟,我是他的夫君,叫您师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嗯,”剑霜寒点头算是认可,看向了冷静行礼的宁旭道,“他有何可取之处?” 朝砚恭敬行礼,开始了:“宁旭的剑道十分厉害,上有银河落九天,对于剑道的控制,徒儿第一次就输给他了,输的非常惨重。” 钟司商咳了一声,作为知情人士提醒让他胡说八道的轻一点儿。 宁旭要开口纠正,却觉自己被朝砚眨了一眼,不明所以却是闭嘴。 剑霜寒肃声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朝砚郑重道,“撒谎的不是人……”是仙。 心里自己补充说明。 剑霜寒点头:“嗯,那确实不错。” 其他诸位知情人士皆是不知该做出如何的表情来,因为朝砚他为了不收徒弟,连人都不想做了。 “师父可要将人收了?”朝砚笑眯眯的打开折扇道。 “需要考察,”剑霜寒也非是那样容易忽悠的。 朝砚笑道:“这样的好苗子若是悉心培育,必有一日能够超过他的大师兄,且他亦为金系,跟师父也是一脉相承,乃是师父的衣钵传人。” 剑霜寒神色微动:“你日后可能胜过朝纵?” 若他的衣钵打败了大徒弟,似乎也不错。 “旭必定竭尽全力,”宁旭开口说道。 “很好,”剑霜寒开口道,“那便拜师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叩九拜大礼,”宁旭撩起衣摆跪下便开始行礼。 诸人不明,只是看剑霜寒盘坐其上,却不知是何修为,但是朝砚的师父,应该是十分厉害的才对。 宁博生蹙眉:“家主,旭儿他……” 宁博容却不见担忧:“有师父护着,旭儿才能真的平安。” 剑霜寒的力量非此界之人可比,这是各家家主知道的消息,也是宁家护住朝砚,各家不敢妄动的理由之一。 宁旭的拜师只是暂且,以宁家地位,之后还要再行拜师礼,但是师父已经认定了,朝砚笑眯眯的道:“小师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宁旭点头道:“嗯,二师兄。” 大师兄是朝纵,二师兄可不就是朝砚。 朝砚抽了一下嘴角道:“你不要叫我二师兄。” 宁旭疑惑:“那叫什么?” 朝砚思索了一下道:“你可以叫我师兄夫。” 师兄的夫君,叫师兄夫完全没有问题。 宁旭扶了一下剑道:“好,二师兄。” 朝砚:“……” 报复,这是报复,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他对他使用迷宫骗他下台的事情。 “我先回去了,师父,”宁旭对剑霜寒行礼。 剑霜寒点头。 宁旭又对朝砚行礼:“我走了,二师兄。” 诸人不明白二师兄的歧义何在,朝纵等亲近之人却是知道的,孔儒看着朝砚吃瘪的样子,莫名的觉得有点儿想看更多的感觉。 然而朝砚怎么可能一直吃瘪呢,他笑眯眯道:“你再叫我就教朝纵迷宫了。” 宁旭恭敬道:“师兄言重了。” 然后转身即走。 再叫下去怕不是连和淼都会被教会迷宫。 朝砚回去的时候,朝纵已然在等待了,张口便道:“师兄夫?” 朝砚唔了一声:“那也不能是师姐夫啊。” 朝纵:“……” 算了,随便怎么叫吧。 和淼的比斗结束,赢得很是畅快,甚至笑着跟宁旭说她对上他就用火迷宫,然后下一轮真的对上的时候,迷宫还未摆出,便已经被打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又不是我先对你用迷宫的,”和淼嘟囔了一句,在那万千星辰坠落之际伸手道,“我认输。” 他们这边还打了,朝砚那边却是对上了朝纵,他本来还想象征意义的打一下,但是朝纵开口便道:“男人没有打自己老婆的,我认输。” 师兄夫什么的,好好的当师嫂才是正道。 宁泓笑道:“你觉得这一对他俩谁先坑死谁?” 两个都是聪慧绝顶的。 结局已定,朝砚直接便是第一,朝纵紧随其后,宁旭第三。 方知笙笑道:“我只知道他俩合伙,别人会先被坑死。” 就如同这次的结局一样。 第159章 结缘树 “说的也是, ”宁泓笑道, “不过愿赌服输嘛。” 方知笙微微叹气道:“我们输了, 小叔你呢?” “赢了, ”宁泓勾唇一笑道。 方知笙:“……” 说什么愿赌服输都是别人愿赌服输。 前三名次已定,若想挑战已然也是可以的,只是之前输给他们的已然丧失了机会。 朝砚稳坐第一的位置无人挑衅,和淼与宁旭都输给了他, 两个都被碧落耍的团团转, 其他人之前跟宁旭打都打不过,现在更不想去丢那个脸。 名次只是奖品,能进入前五十者大多都并非那等缺资源者, 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连宁旭都没有计较什么,他们更不会去给自己添堵。 再过十日,辟谷期的决斗也彻底结束,万聆雪排在第三十六位, 而在她后一位则是一名辟谷后期的修士, 可是辟谷期的诸人却对她皆是服气的。 “万剑城的女子都这般强悍么?”一位修士说道。 “这样强悍的女子谁敢要啊,”另外一位修士说道,“长的像个女人,性子却像个男人。” “女子又如何, 还不是想打断你们第三条腿就打断你们第三条腿,”和淼从他们的背后蓦然站出,捏的指骨嘎巴作响, “你们觉得呢?” “哈哈,哈哈,是淼小姐啊,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那两个讨论的修士一溜烟溜的没影,再也不敢瞎说什么了。 和淼看向了一旁万聆雪,发现她朝自己看了一眼,拱手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似乎并不在意那些修士们说些什么。 虽然修为比不上自己,但是和淼莫名的喜欢她。比斗台上前五十已定,炼丹的范围之内,那唯独剩下的两人皆是淡定自若,卡着最后的时间掐诀凝丹,丹香弥漫,头顶之上云层聚拢,隐隐有雷光从其中划过。 久久未曾闻到的丹香从其中蔓延了出来,只丹香便让很多修士心驰神往。 “是六品丹药!” “两枚六品丹药!不愧是大家。” 如散修一道,可能连六品丹药长的如何都没有见过。 和佑掐诀,纤长的睫毛微垂,细白的手指无一分的错乱,似乎未曾听到那些议论的声音一样,林晋同样也未曾受到那些影响,掐诀的手法不弱于和佑分毫。 “看来这次的前两名要在和家与林家决出了,”宁泓感慨道。 宁家亦有年轻丹师,只是达到了五品,尚未触碰到六品的边缘,比之武力一道,炼丹实则要更难上很多。 宁优在旁笑道:“比斗这边,我们宁家占了前三位。” 将其他家族通通挤了下去,若连炼丹区那边也一马当先,可就是木秀于林了。 宁泓笑道:“的确如此,朝砚他们呢?” 炼丹区那边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宁泓转头却是不见了朝砚他们的踪影。 宁优温和笑道:“少主,他们去领奖品了,还有赌局押下的灵石。” 比斗区的头名奖励是十万顶品灵石,一枚七品灵丹,以及一把上品灵器,只为这份奖励,便足以所有的修士为之一搏了,宁泓却莫名的觉得还不如将奖品换成灵石的好。 朝砚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接过丹药,灵器还有灵石,就只对灵石比较感兴趣。 十万顶品灵石入账,朝砚捏着那颗丹药在鼻端嗅了嗅道:“化婴丹。” 此丹与给妖兽的开慧丹同理,乃是金丹后期修士用来突破元婴之时增加成功率所用的,品质看起来不错,能增加三成左右的成功概率。 朝纵本来还对那丹药有几分的好奇,此时听朝砚说出名头,兴趣顿失:“你用不上。” 增加成功概率的东西在朝砚这里吃了就是浪费。 朝砚:“……” 好吧,他是大气运者。 不知谁给他定性的,但是朝砚也的确用不上这个东西,修行这种事情,还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来比较好,比如双个修比什么化婴丹都好使。 “那就卖了吧,”朝砚将那丹药滴溜溜的放了回去。 “不给雪鹊他们留么?”朝纵问了一句。 朝砚笑道:“我那里有丹方。” 当日所得的丹方之中就有化婴丹,系统出品的丹药效果比之这枚丹药要更好。 朝砚对他的那群妖兽,没有厚此薄彼的。 “那就卖掉吧,”朝纵揽过他的腰道,“那把灵器要卖掉么?” 一把上品灵剑,于朝砚作用不大,堆积在戒指里面也是堆积。 朝砚琢磨道:“这个可以送给小师弟做拜师礼。” 宁旭的灵剑虽好,比之这个还是差上了一筹,毕竟是个砸了丹堂赔惨了的小师弟。 “你对他倒是不错,”朝纵的手指在她的腰间摩挲了两下。 朝砚默了一下:“你要的话送给你。” 朝纵问道:“那他的拜师礼呢?” 朝砚笑道:“我另外挑一把……” 朝纵说道:“就这把吧。” 好歹不是朝砚自己的。 “好,”朝砚笑眯眯道。 两全相宜取其轻,他家崽儿果然是这种心态。 第一名拿了十万顶品灵石,第二名拿了五万,到了宁旭这里就只有三万了,结果押的赌局还输了。 而朝砚与朝纵的赌局总共加起来就赢了一百多万的顶品灵石。 宁旭捏着自己装着三万顶品灵石的戒指,本来应该高兴自己富有的,直到他看到了朝砚他们的灵石:“我觉得押赌局还是很赚灵石的。” 比闯秘境还要赚。 方知笙无奈笑道:“阿旭,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因为赌之一字家破人亡么?” 宁旭思索了一下道:“因为贪婪。” 赢了就还想再赢,贪婪到可以把所有的赌注押上,最后一败涂地。 这是宁旭曾经在赌场之中看到的。 赌局一事在修真界中并不忌讳,修士不会因为自己的灵石输光就活不下去,反而这样的赌局更是让修士磨砺自己的心境,是小赌怡情还是大赌赔进自己的一生,不过是看自己的心境是否圆融。 方知笙摇头道:“是因为没有朝砚那样的运气,也没有出千的技术还强要玩。” 宁旭觉得自己大约是没有朝砚那样的运气的,出千?不存在的。 “我不会将心思放在那个上面的,”宁旭拉过他的手攥在掌心之中道。 灵石固然重要,但是对于宁旭而言也没有那么的重要,灵石不过是为了修行,若是本末倒置,才是得不偿失。 “阿旭真好,”方知笙摸了摸他的头道,“不过以后还是可以跟着朝兄一起下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人精们都知道。 而朝砚拿到了灵石,觉得自己距离凤凰蛋又近了一步,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媳正在暗搓搓的想要占他的便宜。 炼丹区乌云笼罩,两朵几乎一模一样的雷云撞击融合在了一处,让那片天空都漆黑了下来,偶尔其中雷光闪过,照亮一些人的脸庞,却是再度恢复了黑暗。 直到轻微的咔哒声响,丹香弥漫的比朝砚捏碎的五品丹药还要让人沉醉之时,诸人皆是屏住了呼吸。 和佑掐诀,数枚丹药落入他的掌心之内,林晋同样,虽是皆知他们不止一颗,却是不知谁的品质更好,谁的数量更多一些。 一位七品丹师过去收走了二人的丹药,和淼过去扶起了和佑,那看起来镇定静坐在原地的丹师被她扶起,却是连脚都有些发软。 和淼干脆将人背了起来,她想抱来着,但是估计回去会被祖父弹棋子,还是索性改成了背。 “堂姐,我能自己走,”和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软意,却有着独有的沙哑沉静。 和淼背着人继续往前走:“你每次一炼丹就把自己往死里炼,还自己走呢,你自己走一下试试。” 和佑趴在她的肩头,作为男子到底比她高了些,此时却有所依附:“不尽力的话会被林晋压下去的,我要拿第一。” 他沉静的声音之中透着丝丝的倔强,也就是这份坚持,才让他在丹道之上走的比旁人更快更稳。 “为什么非要拿第一啊,”和淼莫名道,“输给林晋也不算丢人。” 林家的丹道比之和家也不算输很多,林晋更是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炼丹之上。 和佑趴在她的肩头道:“因为堂姐你没有拿第一。” 和淼差点儿把他从背上扔下去:“你遇上那两个变态你也拿不了第一的。” 朝纵那种修为就不是人能打的,朝砚那什么碧落连宁旭都吃了亏,她倒是想拿第一。 和佑开口道:“可是你连前三,不,前四都没有进。” 就拿了个第五,第四是陈深。 和淼磨牙:“任家那家伙连前五十都没有进就被淘汰了。” “堂姐,”和佑叫了一声,也叹了一声。 和淼觉得他没有好话,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 和佑道:“堂姐我们要向上看。” 和淼:“……那你怎么不向澜清丹师看?” 和佑叹了一声:“若能见到他,自然是要探讨一二的。” 七品高阶于他而言,还是很遥远和值得崇拜的事情。 和家和佑,六品魁元丹三颗,上品,林家林晋,六品清灵丹三颗,两颗上品,一颗中品。 和佑稳坐第一的位置,诸位修士皆是心悦诚服。 “不愧是和家的公子,第一炼丹世家的子弟就是不一样,”一位修士赞叹道。 另外一位修士艳羡道:“谁说不是呢,和家的炼丹实力到底是超过林家的,第二就是第二。” 底下恭维之声此起彼伏,可是和淼却发现和佑的神色并不如一开始那般高兴,她探头过去道:“怎么了?” 和佑垂眸道:“无事,得了第一很高兴。” 只是因为他是和家子弟,所以这个名次是应该的,所有的荣誉都是由于家族,若他今日落败,只怕这些人才会说是他愧做和家的子弟。 比起和淼而言,和佑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 和淼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跟我这里还装,虽说那些人的话是不中听了一些,但是不用理会他们,就像是朝兄说的那句叫什么,今天你以和家为荣,明天和家以你为荣,只要你不断的往上,到时候看到的就是你这个人。” “堂姐,你怎么跟祖父一样啰嗦,”和佑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和淼的脑袋后面一疼。 她揉了揉后脑勺,气势汹汹的扭头:“祖父,又不是我说你!” 和卿咳了一声道:“抱歉,顺手弹习惯了。” 所谓的习惯就是棋子在手心翻转,看见和淼的脑袋,发射,命中这样的习惯。 和淼气到爆炸,奈何转过头的时候,和佑已经乖巧的坐在原地好好恢复他的灵气了,就好像刚才一句话得罪两个的不是他一样。 炼丹区域自此结束,不比比斗区麻烦,却也算得上是辛苦,而炼器区的首名则以锻造出上品法器夺得了第一的位置,陈家陈沂,不失陈家炼器世家之名。 自此所有比试结束,只待一月后所有人将由各大家族送离此界。 目的得知,但是开启之法却只有诸家家主得知,至于为何还要留下一月的时间,却是给诸位修士确定所要带离此界之中的人。 如朝砚这般凭武力上来的人或许不甚担心,但是如炼丹师,炼器师一道,却几乎是个个身娇体弱,需要人护持,所携之人也需要有所挑选。 而这一月之中,若有人陨落,不再递补上去,就是怕这些修士们为一些心思叵测之人暗杀。 而这一个月对于朝砚来说,也是搜刮各处零食的一个月,谁也不知道离开此界之后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零食小吃,剑霜寒是知道外面的世界修为如何的,但是他不知道外面的小吃如何啊。 那颗化婴丹朝砚直接卖给了宁泓,此丹由和家丹师所炼,总共就得了那么一颗,珍贵无比,炼制之时做奖励,本以为会为各大家族的弟子所得,谁能想到那第一第二的位置皆是被朝砚他们抢去了呢。 一颗化婴丹有价无市,宁泓直接帮他拍卖了,正好诸人皆知那化婴丹的出现,且在朝砚的手上,一时之间化婴丹的风头无两,一路绝尘竟是直接拿下了一百五十万顶品灵石的收益。 灵石到手的时候朝砚深深的觉得人一定要将一招手艺学精了,学透了,这样就能够成为富翁。 “我一定要好好炼丹,”朝砚拍着朝纵的肩膀道,为崽儿赚取一颗凤凰蛋。 朝纵抓住了他的手道:“好,但是我们应该先去求我们的结缘果。” “说得对,”朝砚当即将什么炼丹的事情往后挪了挪,反正七品的丹药想要炼制也没有材料,炼制六品的对于经验的提升也不大。 在让宁优帮忙对万聆雪转达可以带上万铭城的意思后,朝砚便被拉着去了圣域城的姻缘天定。 姻缘天定是一座庙宇,一眼看去的不是什么气势恢宏,而是缠缠绵绵的情意,树枝之上系上的福袋,挂上的云牌,皆是诉说着爱侣们的情意绵绵。 清风拂过,那福袋与云牌撞击,发出宛如铃铛一样天外来音,让人听着就觉得心头骤暖。 一路过去,皆是此种树,朝砚还听到了一对道侣问询此处正在浇树的小童:“小公子,这是什么树啊?” “这叫姻缘树,去庙里求的福袋或是云牌,可以许下你们永世结好的愿望,”那小童的白衣之上带着正红色的纹路,连腰带都是红的,看起来极为的粉嫩可爱,此时仰着头说道。 那对年轻的爱侣又问:“可我们是来结成道侣的,需要的不是福袋,而是结缘果。” “那就去后殿求吧,”那小童给他们指了指那庙宇的方向,“看见那棵树了么,就是那里了。” 朝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棵树独立那处,已然冲破了庙宇的高度,仿佛能够直入云霄一般,而在其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看起来并不血腥,反而如同相思豆一般的圆润可爱。 结缘果。 按照孔儒他们的说法,结缘树是每座城池都会种下的,种的时候是一片的种植,但是最后能够长成结缘树的只有一棵,其余的皆是姻缘树。 结缘树会越长越高,不拘泥于高度,而所求结缘果不能假手于他人,而是要自己去求,心越诚,所得到的结缘果会越高,也会越红,若是结成道侣之后双修,对于彼此的助益也是最大。 谁也无法说明其中的道理,但是万年来皆是如此,强行采摘者是触摸不到结缘树的。 姻缘树啊,那对爱侣已经相携着往庙宇之中走了过去,朝砚却是翻开了姻缘树上的一块云牌:“愿永世同心——吴悠张兰。” 这种东西最是让人想到各种旅游景点挂上的各种锁链,以及写上的什么便利贴,但是朝砚只有一种马上要踏入民政局的紧张感,要结婚了,又有点儿激动,又有点儿恐惧,还有点儿期待。 “怎么了?”朝纵在他的身后问道。 朝砚看着他平静的面色,蓦然抓住了他的手,平日干燥的手此时竟是有一丝湿意,紧张这种东西通常是相对的,别人一紧张,你可能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朝砚挑眉:“哦?紧张了?” 他还以为这家伙有多淡定呢。 朝纵低头看着他,眉目幽深,在这连绵不断的红雾之中,那份情意浓郁的好似能够从其中溢出来一样:“我是开心,开心你即将属于我一个人。” 就像是永世的期待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一样,像是生在梦里,永远都不愿醒来。 那黑红的眸中只映出朝砚小小的身影,朝砚伸手抚摸他的眼睑,那一瞬间好似知道朝纵对于他的情意有多么的深,难以割舍,不想分离。 “我们也去挂个云牌吧,”朝砚笑道。 结缘树是由姻缘树长成的,在其上挂上云牌,或许冥冥之中也有他们的祈愿吧。 朝纵眨了眨眼睛,其中竟有几分如同幼兽一般的无措与濡湿:“好。” 朝砚咽了一下口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睑道:“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模样,要不然我会想上你的。” 朝纵勾唇,却是恶意的朝他眨了眨眼睛:“那你要一直想着。” 朝砚终于有点儿明白小女生看见帅哥想尖叫的心情了,因为真的长的很好看,想跟他睡觉的那种好看,最重要的是想跟他睡觉的那个人他还在勾引你。 吃冰块吃冰块,朝砚将那奶味的冰块嚼的嘎嘣作响,一巴掌呼上了朝砚的后脑勺:“不准卖萌。” 朝纵抿了一下唇,眸中一缕委屈之意闪过,还自带说明:“委屈。” 朝砚:“……” 爱情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可以将一个不颜控的人变成颜狗。 情人眼里出西施竟然不是骗人的。 庙宇之中供奉的神像朝砚不识得,成双成对的雌雄莫辨,不过看起来倒是恩爱两不疑的。 巨大的香炉之中插着无数红色的香,连那烟雾好似都透着粉色的感觉,当然,想要云牌你就得上香,想上香你就得买香烛,甚至还可以用灵石在这神前供奉的长长久久。 朝砚:“……” 这种赚钱的套路可以的。 那庙宇之中的小童看见他们二人,细白的小脸上全是笑意:“两位一看就是天作之合,我在此侍奉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般配的道侣。” 朝砚觉得这小家伙太会说话了,一说就说进了他家崽儿的心坎里,这个时候别说买香烛了,把庙买下来他都乐意。 朝纵开口道:“这香烛何许?” “此香烛乃是用姻缘树的枝条所做,其中更是混入了结缘树掉落下来的枝叶,末等香一支一枚中品灵石,二等香一支一枚上品灵石,一等香一支则需一枚顶品灵石,香品越高,其中混入的结缘树枝叶也就越高,供奉心诚,所得的结缘果也就越好。”那小童说的嘴皮子很是顺溜,“如二位这般天人之资,必定是想要千万年的永结同好的,神会知道你们的心意。” 朝纵张口:“那就一等香烛供奉百年吧。” 那小童的瞳孔蓦然收缩,下一刻却是笑的宛如一朵喇叭花似的:“您请。” 朝砚仿佛在那张惊讶的小脸上看到了“冤大头”三个字。 朝纵转手拉过了朝砚的手腕道:“待百年以后再继续供奉可好?” 朝砚看他,那双眸中满是期待满足之色,他说:“好。” 能用灵石换来他的开心,才是灵石的价值所在。 一等香烛供奉百年,绝对是一笔大生意,那小童显然还从未见过这般大手笔的,走路的时候都有点儿飘。 朝砚觉得那样的飘可能是因为提成,卖东西哪能不给提成的,要不然那小嘴能说的仿佛开出花来。 带入内室之中,却是一青年接待的他们,那青年面色柔和,虽是一身的红色,却无任何的阴柔,反而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只觉得那皮肤白皙剔透的很。 朝纵的目光在那人身上一划而过,在那人接待下坐下。 “二位一看便是人中龙凤,恩爱不移之人,”那青年奉上茶水道。 朝砚看着朝纵面色的和缓,觉得以后要少让他家崽儿踏入此地,人精明是精明了,一到这种地方智商就开始直线下降,早晚被这群会说话的坑去所有的灵石。 这要是做个帝王,一准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而朝砚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发现自己也得承担一半的责任,朝砚将那种念头甩出了脑海,算了,难得高兴。 “好说,”朝纵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那神色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青年笑道:“那在下便也直说了,一支香烛可燃三日,二位要供奉百年,共需一万两千一百六十七枚顶品灵石,不过二位诚心,可抹去零头,给一万两千顶品灵石即可。” 朝纵给了他一枚储物戒指,那青年接过收入袖中,却是略有沉吟后取出了一枚正红色的云牌递了过来笑道:“云牌皆是以姻缘树的树木雕琢而成,只这一枚是结缘树的枝干所雕刻,赠予二位吧。” 那云牌看起来比之正常的云牌略小些,却红的缠绵入骨,朝纵接过:“不是说结缘树平常人不可触摸?” 那青年道:“自然,传闻是真的,只是掉下来的枝叶却是可以触碰的,结缘树多年前曾掉下一根较为粗的枝干,统共就得了这么一枚云牌。” 那云牌略小,却圆头圆脑的极为可爱,朝纵摩挲着那云牌道:“多谢。” “二位以神魂共同刻入心愿即可,”那青年道,“只是此云牌不同于其他,一旦悬挂在姻缘树上便不能再触碰,也不能取下。” 此物倒与结缘树有些许类似之处,一旦悬挂,便不会被毁损,即便他日姻缘树倒了,零落在泥土之中,也是它原本的模样。 “此物极好,多谢,”朝纵握紧了那云牌,这正是他想要的。 二人重新站在那姻缘数下,朝砚戳了戳那云牌道:“要写什么?爱你一万年。” 朝纵看他:“一万年以后呢,你想爱谁?” 朝砚:“……” 他觉得他要是说个爱你到地老天荒,这家伙都能说个地老天荒以后你爱谁? 朝砚说:“那你来。” 朝纵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心似君心,永世不分离。” 缠绵,婉约,情诗本就是缠绵悱恻的。 而这其中,还有朝纵的心愿,他知朝砚对他的感情或许没有那么深,但是他仍然期待着有一日,或在几年后,或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能够如此诗中所说,永结同心。 朝砚:“……” 有文化和没文化就体现在这里了。 “就这句极好,”朝砚笑着说道。 双手交握,指尖并拢,神魂之力强悍,足以在那云牌之上镌刻上字迹,笔笔入骨,就像是天然生长在上面的一样。 悬挂在姻缘树上,虽是比其他云牌小了一些,却比它们更好看,摇曳之时,朝砚还真有约了个会的感觉。 只是再伸手抓握之时,已经不可触碰。 “满意了?”朝砚看着他唇边已然勾起的笑意问道。 朝纵摇头:“不满意,还有结缘果未求。” “走着,”朝砚笑道,“现在就去求。” 朝纵被他牵着手,两双同样修长的手交握在一处,看起来极为的赏心悦目,朝纵目光所及正是温存,却是在踏进庙宇之时蓦然有所感,转头之时却是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错觉么? 朝纵不相信错觉,他的神识遍布此地,却是一无所觉。 “怎么了?”朝砚见他停住。 神识掠过一遍又一遍,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朝纵转头道:“无事,走吧。” 朝砚往他所看的地方瞥了一眼,收回了视线道:“走吧,若是一月之内求不到结缘果可就麻烦了。” “嗯,”朝纵点头。 结缘树极高,也生的极粗,数十人合抱的树木直通天际,其上枝叶繁盛,树木之上却无任何树皮虬结之感,反而光滑一片,如玉一般的可爱。 而在那枝头之上,无数的果子在其上随风摇曳,却是大多真如红豆一般大小,而有的却是已经长大了些许。 在树下无数人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之时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有人在求,便也有人不信邪的去尝试触碰那结缘树,只是一条手臂直入其中,却什么也没有触碰到,果真如同那青年所说的那般。 朝砚二人出现,仍然引了一些注意力过来,一则是二人在万城来贺之上的事情,二则是朝纵生的着实俊美出尘。 朝砚暗搓搓的对比了一下,这里就他家崽儿最好看。 “他们原来还未结成道侣,”一位女子没忍住的传音给了她未来的道侣。 “也不知他们会求个什么样的结缘果,”还有几位没有忍住。 “这般男子直接成双成对了,也不知那些爱慕的人要作何感想了,”还有人窃窃传音道。 来此就是为了求结缘果,在此处连人的心境都会平和,二人被小童所引,成对的两个蒲团摆在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朝纵撩起衣袍,却是跪的心甘情愿,朝砚同样跪下,看着那结缘树心中默默想着,心诚则灵,他这样的心诚,希望能给个又高又大又红的。 结缘树上果实数万,结缘之人也不知哪一颗是自己的,无数的果实随着爱侣们心中的祈祷而长大,而在那云层之上的顶端,一颗鲜艳的宛如滴血的结缘果蓦然生的大了一些,一眼看去仿佛是错觉一般。 姻缘树遍布庙宇之外,本应该是绿意盈盈的,可因为其上的云牌与福袋,一眼看去却是红云一片,就像是凡人大喜之日的张灯结彩一般,着实让人觉得喜悦。 可那蓦然现身的黑袍人唇角是勾起的,眸中却只有冷意一片,诡艳的颜色比之之前更艳丽了一分,他蓦然从树后出现,负手看着那小巧的云牌和其上的字迹,眸中讽刺的意味更甚:“永世不分离……不过是虚妄罢了。” 一道黑色的光芒击打在了那小巧的云牌之上,却是直接穿过,只斩下了数段枝条,那云牌却是一丝一毫未曾损耗。 “仙长,此处姻缘树不可损毁,”小童从远处跑来,“坏人姻缘可是大忌。”他的声音在对上那黑袍人诡谲至极的颜色时蓦然呼吸紧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那人看他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开口问道:“毁人姻缘会如何?你倒说来听听。” 那小童浑身有些颤抖,眼神瞟了一眼企图求救,却听那人说道:“此处之人无一人是我的对手,你可要试试?” 那小童垂目,忍着怕意道:“毁人姻缘者,可能自己会永世孤独……这是书上所说的言论,并非我等诉说。” “永世孤独,”那人的目光转向了那云牌道,“若那二人并非姻缘天定,毁损了又如何?” “这个晚辈不知,”那小童害怕的浑身颤抖。 “天意如何,不靠这一个云牌,也不靠这一棵树,”那人看着那结缘树道,“靠的是自己,你说对么?” 那小童几乎要晕过去:“对,对……” “说的不错,本座今日心情不错便且饶了你,若是有他人得知我来过此处,这姻缘天定会比现在更红,”那人说完,身影却是已然消失。 比这正红更红的,便只有鲜血了。 小童吓的跌坐在地上,蓦然往后退着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浑身都被汗水浸的濡湿,刚才,刚才他真的有自己说不对一句话就会被杀掉的感觉。 那个人是谁他不敢考究,甚至只有坐在树坑之中抱紧自己的膝盖才能够觉得有些许的暖意,直到日暮西沉,有人在树下找到了他时,他的身体还在不断的颤抖着。 “怎么浑身都湿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傻了么?快起来换身衣服。” 那些小童七嘴八舌的说着。 那小童看着熟悉的人,抽了抽鼻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把浇树的水洒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不能说,说了真的会死的。 “没事,没事,回去认个错就好了。” “快回去,生病了可怎么好?” 那小童被众人拉起搀扶着回去,直到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喝了暖融融的姜汤才觉那背后的寒气散了些。 结缘树下到底是有人拿到结缘果的,有的如核桃大小,虽非正红,却也鲜红可爱,那对爱侣显然十分的满意,将那结缘果小心收好便欢喜的去了。 而有的却仍是那副红豆的大小,只是连颜色都失了,只有些许的粉色,那女子拿到结缘果时脸色极其的难看,甩了那男子一巴掌,便头也不回气冲冲的离开了。 朝砚看着这结缘树,想着现代若有一棵,结婚之前先考验一下,不知能拯救多少迷途男女,离婚率绝对直线下降,民政局也能轻松很多啊。 只是如那般红豆大小甚至只是微粉的倒是极少,来此之人大多至少都有核桃大小,连粉色都很少见。 而万铭城当时那颗结缘果至少有水蜜桃大小,特别的鲜艳欲滴,要不是人家的结缘果不能吃,朝砚真的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的。 希望他们的结缘果能大点儿,毕竟到时候要分吃的。 而在逐鹿和苑之中,朝砚的话也带到了,宁泓虽是想让宁家之人能够脱离此界,但是却不会在这个上面使什么手段。 万聆雪听闻之时微微阖目,待宁优离开以后看向了万铭城:“此事需你自己做决定。” 万铭城点头。 脱离此界虽有危险,但是好处必然良多,好处总是与危机伴随的,但是若让朝砚带离,他所欠下的就太多了。 可若不离开,再等百年到底是心有不甘的。 此事之上万铭城询问孔儒:“你觉得如何?” “有机会的话当然应该把握住,”孔儒双手捧着脸,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有此纠结,“而且欠的多了话可以尽力去还啊,不让朝前辈帮忙的话,他就去带宁家的人了。” 孔儒觉得朝砚是没有想很多的:“而且我们不去的话,就没有办法参加朝前辈的道侣仪式了,也没有办法还份子钱了。” 万铭城:“……” 说的有道理。 孔儒跟在朝砚身边多年,多少受了些朝砚性格的影响,也隐约能够明白朝砚的想法。 朝砚的想法是,带谁不是带,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十几日过,那结缘树上仍然没有任何一颗果子往朝砚这边落的,已然有来了又去的爱侣往这边侧目,甚至还有人得了结缘果仍然在此处等待着什么的。 这不能怪他们,只是不知谁将朝砚他们尚未结为道侣的事情传了出去,年岁摆在那里,倒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们的修为以及供奉百年的一等香烛仍然让一些人好奇,心诚如此,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结缘果。 数日晴空万里,却是蓦然一日天空之中一道雷声乍响,雷霆贯彻整个结缘树身,其上雷光环绕,那玉色却是似乎更剔透了一些,而与此同时,一道红色从极顶端的地方掉落下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第160章 界殿 树下诸人的视线皆是投注在了那红色之上, 一人开口道:“重宝出世才有雷霆, 莫非是什么天降神物?” “可是这雷霆是劈在结缘树上的,莫非是此神树有重宝诞生, ”另外一人说道。 话语之间已经数人御器朝着那红色坠落的地方而去,却是在抓到之时那红色直接顺溜的从那人手伸出的地方躲了过去, 几人抢夺,竟都是无法抓住,那红色的东西降落欲快, 下方一人却是蓦然开口惊叫道:“那好像是结缘果。” 果实到了近前, 却是大的让诸人觉得惊骇, 然后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极大的结缘果直直的冲到了朝砚的面前, 落入了他伸出的双掌之中。 他人拿到的只有核桃大的结缘果此时大的像个西瓜, 红的几乎发黑的色泽,像是那种熟透了又被体贴的剃掉了皮的西瓜。 想想可能到时候道侣仪式上都能吃到饱。 朝纵的手摸了一下那结缘果,脸上勾起的笑容显然相当的满意, 以他与朝砚的心意合该如此, 朝砚却觉得能得这么大个, 主要还是靠他家崽儿, 毕竟他在求结缘果的时候还没控制住的想了那么一两下冰糖葫芦,甚至还想了想这树上的结缘果这么小颗,这要是掉一把,一颗一颗捻着吃也美的很。 而这种浮现在脑海之中的想法就跟不要想粉色大象一样,越不让想越想的开心, 朝砚想着他的心要是诚了,说不定还能更大,就像一个健身球那样的。 雷云散去,刚才还上去抢夺的人看着落在朝砚手中的结缘果皆是尴尬不知所措,结缘果结姻缘,那是将道侣结在一起的重要物品,若是真被抢夺了,那就是硬生生的要拆散别人了。 若是旁人便也罢了,如此巨大的结缘果的确罕见非常,可偏偏是朝纵这对惹不起的煞神,元婴修士岂是好相与的,从他的手中抢夺结缘果,就跟虎口夺食有什么两样。 “晚辈有眼无珠,不知这是前辈的结缘果,还请不要怪罪,”一名修士连忙赔罪。 其他人紧跟其后:“前辈请恕罪,吾等无心之失。” “前辈恕罪。” 他们皆是来求结缘果的,自然是有爱侣在身侧,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近在眼前,实在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丢了性命。 若是平日有人敢如此抢夺朝纵的东西,即便是无心之失也是要承担后果的,但是今日他得了这结缘果,便是那些许的不平也被这冲天的喜意给抹平了。 “你们且退下吧,”朝纵起身,又将朝砚从地上扶起道。 那些人见他不怪罪,连忙呼啦啦的退到了数丈之外。 “这东西咱俩谁收着?”朝砚捧着那结缘果,觉得左看右看都很好吃的模样。 “我来收着吧,”朝纵将那结缘果几乎是抢的从朝砚那里取了过去,生怕尚未举行道侣仪式,果子先被某人吃掉了。 朝砚笑了一下:“好吧。” 他这样应着,却是从储物戒指之中摸出了一枚朱玉果,同样红彤彤的模样,外表看着跟玉石一样,但是其中的果肉却甘甜芳菲,朝砚直接啃了一个。 “道侣仪式打算何时举报?”朝砚询问道。 “我们在此处待了二十余日,”朝纵算着天数道,“祭天之物还差双飞花,可能要离开此界以后才能够准备齐全,来不及在此界之中了。” 祭天之物也同结缘果一样划分品阶,双飞花并非不可替代,但是却是最好的,朝纵愿意给他最好的。 至于友人,朝纵无所谓那些友人来或是不来,他只要朝砚就可以了,便是只有他们二人,那敬告天地之事也是做得的,毕竟在未结道侣之前,很多人已经认为他们是道侣了,只是不知朝砚在意与否。 朝砚也是不甚在意的,虽说要收什么份子钱,但是也没有这么蓐朋友羊毛的意思,结道侣之事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若非有什么双修的好处,朝砚觉得他们婚书定下的时候就已经算是领了结婚证了,至于仪式如何,隆重也好,不隆重也好,仪式散去,都是他们两个人罢了。 “那就等离开这里再办吧,”朝砚伸了个懒腰道,跪了这么就都跪累了,回去刚好熟悉一下仪式的流程,免得到时候弄乱了顺序,这结缘果可就白求了。 他二人一路离了这姻缘天定,待到了自己的国士阁,刚刚落地之时朝砚还在啃朱玉果,便听孔儒软软糯糯的惊讶声音传了过来:“朝前辈,你把你的结缘果给吃了?!” 瞬间其他人的眼睛也牢牢的盯在了朝砚的手上,毕竟其他人没有这个可能,朝砚有。 朝砚咽下口中的果子,将那留下的核攥进了掌心之中,疑惑道:“不能吃么?” 孔儒张开的嘴巴没有合上,万铭城眸色复杂,一旁的宁优也有几分的忧心,温和儒雅道:“朝前辈,结缘果要到了道侣仪式之上才能分吃,此时使用,这二十多日的时间便算是白费了。” 宁旭在一旁直直看着,显然不明白自己这二师兄为何会有此举,只有方知笙在一旁轻笑着道:“朝兄真乃性情中人。” 朝砚笑眯眯道:“好说好说,也不算白费,我得了许多,一人一个,不用客气。” 他掏出朱玉果还真一人扔了一颗,孔儒连忙伸手接过,待到了手里才发现与结缘果的区别很大,他那小脸顿时涨的通红:“朝前辈,您吃的不是结缘果呐。”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不是呢。” “那您怎么……”孔儒想说他坏透了,怎么随便欺负粉丝呢,不知道他刚才吓坏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那您的结缘果是什么模样的?” 想想那个西瓜大的结缘果,朝砚觉得惊喜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发现吧:“等去了我的道侣仪式,自然就看到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宁旭开口道:“拜师仪式。” 朝纵是剑霜寒的第一个徒弟,师父收徒之时,师兄就近在咫尺,拜师仪式没有不等人回来的道理。 孔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是为了朝前辈所说之事前来的,还有朝前辈的道侣仪式。” 宁优则恭敬道:“三日之后便需启程,少主吩咐晚辈前来提醒。” 零零碎碎的事情加起来不少,连和家也过来掺了一脚,询问的则是澜清丹师的去向,若是他人带不上,和家可让出一个位置。 三日时间,这些事情还真有些紧迫,朝砚先是答复了和家的人:“不必,澜清前辈已经寻到了人,只是不便暴露身份,替我多谢和家家主好意。” 和家人匆匆去了,送走了宁优,答应了宁旭明日会去参加他的拜师仪式,朝砚笑眯眯的将孔儒请进了阁内。 小桥流水,此处雅致舒适到了极致,孔儒在看到大树下的躺椅之时,蓦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朝前辈这里好不错……” 不管是在朝家小楼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朝前辈都不会被什么事情打乱他自己的节奏。 “不错吧,”朝砚笑着就想带着孔儒去赏景,结果被朝纵一把拉了回来,优雅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的无奈之意:“先谈正事。” 一行人去了正厅,万铭城诉说此次来意:“多谢朝兄出手相助,此次还请带上孔儒便可。” “万姑娘带上你?”朝砚问道。 原先是定了万聆雪带上剑霜寒,但是有了朝纵加入,这个位置却是空了出来。 万铭城点头:“此次风险未知,孔儒待在朝兄身边会更安全一些。” 以万聆雪的能力若遇危险,万铭城也有自保之力,而孔儒在修为之上却是差了许多,待在朝砚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孔儒有些许的错愕,却没有反对什么,朝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兔子,愿不愿意跟在我屁股后面啊?” 孔儒任揉了两下道:“朝前辈,您这样朝小公子要吃醋的。” 朝砚想霸气的说一声“我怕他吃醋,”奈何却是老老实实的收回了爪子道:“兔子嫁了人也学坏了。” 孔儒想说这不是嫁了人以后学坏的,而是嫁人之前跟着主子学坏的,但是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却是咽了下去。 事情如此定下,第二日便是宁旭的拜师仪式,即使时间很紧,仪式之上也展露了宁家对于剑霜寒的看重之意。 此番拜师,便是连诸家的家主的都送来了贺礼,礼物当然是由剑霜寒收了,那张肃直的脸上看看到宁旭毕恭毕敬的行礼时难得多了一缕柔和之意。朝砚在一旁嗑着瓜子跟朝纵传音:“师父经常对你冷脸,会不会是因为礼物没到位?” 当初朝纵拜师就送了一枚幽冥剑道,虽然剑谱珍贵,但是朝纵也就花了一百下品灵石。 那边剑霜寒接了宁旭的拜师礼,又是赐下一物,开口道:“此为玄金剑谱,你且好好领悟。” 只观那玉简便知那剑谱品阶不低。 “多谢师父,”宁旭伸出双手接过。 朝纵开口道:“彼此彼此。” 朝砚:“……” 虽说实际情况是朝纵在剑霜寒的面前礼貌的很,而剑霜寒在教朝纵的时候也没有藏私,但是师徒二人似乎仍然看对方不顺眼。 拜师仪式结束,距离离开之时也不过两日了,圣域城中颇有些风声鹤唳之感,连剑霜寒也叮嘱这两日便不要外出了。 通往外界之法只有正道修士知道,难保那些魔修不会做些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朝砚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矮子。 直到最后一日,众位弟子集结,百位弟子未少一位,诸多弟子身边伴随的不是金丹就是……元婴,尤以炼丹炼器师为甚。 诸人集结之地刚好位于宁家,和家,陈家,林家诸多家族的范围中央之地,也不知是本就设立此地,还是诸多家族建立之时便以此为了中央。 所聚集之地把守森严,只外界便矗立无数的辟谷修士,到了近前更有元婴修士坐镇,待诸人近前,两位元婴修士蓦然睁眼,一一从诸人身上审视而过,让在场诸人皆是心神紧绷,有一种看透灵魂的感觉。 宁博容拱手见礼,那两位元婴修士也是还礼开口道:“这便是今年的两百位修士了?” 宁博容开口道:“正是,一一核查过并无问题。” “此届着实不错,”那两位元婴修士从怀中取出一枚玄色的边角,其他家主以宁家为首,有七位取出了同样的东西,边角合拢,竟是一块纯黑镂空的玉盘,宁博容将那玉盘放在了门上的凹槽之处,那数十丈高的玄色大门发出厚重的声音,却是在诸人面前缓缓打开,露出殿内的场景来。 而那玉盘再度分裂,落入了诸位家主和那两位元婴修士的手中。 “跟着我们走,不可妄动其他东西,”和卿温和却又不失威严。 “是,”诸位弟子们皆是拱手应是,多了一分的谨慎。 此处大殿漆黑厚重,一经踏入,星辰之力浑厚至极,让人抬头仰望,在白日便可看见诸天星辰一般。 “这些都是星辰的投影罢了,并非真的星辰,”剑霜寒在旁开口道。 朝纵恭敬开口道:“是。” 该装乖的时候还是要装乖的。 待诸位家主站定,诸位弟子们的好奇仰慕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和卿看向了剑霜寒道:“还请前辈助一臂之力。” 剑霜寒上前,看着那玄色的地面道:“竟毁损的如此严重。” “若非如此,也不会百年一度了,”陈家家主苦笑道。 “罢了,蓄力已足,可以启动,”剑霜寒一步踏出,其他弟子们不明他的身份,不知道为何诸家主对他如此恭敬,却也不敢多话说些什么。 而他一步踏出,那本来平静的地面却是骤然燃起了光芒,一片金光弥漫之色,那法阵巨大的不知有几百丈,让人瞠目结舌,剑霜寒落于中央的位置,其他家主纷纷就位,待法阵之中有新的光芒亮起,诸位弟子才发现那法阵竟是不全的。 朝砚看了那法阵两眼,繁琐复杂宛如花纹一般,每每金光闪动,都有一种极为玄妙的意味传来,只是看那法阵,朝砚总有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此处大能颇多,朝砚只念头在脑海之中转了两圈便也撒开了手,这种能够脱离此界的阵法,应该不是他能见到的,就算是秘境之中那龙的法阵,也跟这个不一样。 各家家主灵气输入越多,那法阵亮起的速度越快,由边及心,待那光芒快要与中心蔓延的光芒接触之时,陈家家主道:“你们到中心之处去。” 诸位弟子纷纷动身,却是蓦然有一人惨叫出声,一道低沉的声音朗声大笑,却是瞬间传遍了整个殿内范围:“圣域城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够只给这些废物们用呢。” 那话发出的同时,几具尸体被抛到了那法阵的边缘,其中竟是有那殿前的两位元婴修士,那说话之人出现,白衣俊美,却是让万聆雪姐弟皆是变了脸色。 诸位弟子皆是惊骇之意,万铭城将要出口的称呼被万聆雪一握之下咽回了肚子里面,他们都知道话语已然说尽了,但是无用,他不会回头的,也回不了头。 “万域归?”其他未曾启动的法阵的家主长老们看了过来,“你胆子不小。” 那两位守在殿前的可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他怎么办到的? 家主们和长老们虽是面上镇定,心中却有所惊骇,只是以圣域城的实力,当不畏惧于区区的万域归。 万域归笑了一声转过了身来,若说他的背影还像那个威势赫赫的万剑城主的话,那么看到他的脸时,便没有人会将他看做正道修士了,那脸上隐约爬上的赤纹无可辩证的说明着他已经沦为了魔修。 他说:“是我,不然你们以为是谁呢,也对,你们大概在想,以我元婴中期的修为是怎么打死这两个元婴后期修士的,当然是因为有内应啊!” 他的话语再出,两位长老看着从丹田内刺出的带血的长剑,扭过头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任森,你背叛了圣域城。” 任家家主任森。 “我只是不愿再被你们这群废物压在头顶了而已,”任森的面目之上皆是狰狞,只是狰狞之中还有几分的憧憬。 修士的元婴若存,还可再塑肉身,偏偏那两把长剑直接穿透了两个毫无防备的元婴,那两位长老皆是倒地,血液流淌出来,可在这玄色的地面之上却是看的不甚明显,只有血腥的味道在此弥漫。 任森背叛,他身后的诸位长老也皆是跟随其后,直接站在了对立面的地方,两个元婴修士瞬间被杀,这些弟子们虽有沉痛惊骇,却无一人有惶恐之色,他们是被选出的优秀弟子,便是今日死在此处,也不会与魔修同流合污。 “你以为你投靠了魔修弄死了我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殊不知仍然被魔修压在头顶,永世不得翻身,”一位家主沉沉的看着任森开口道。 “那又如何,有清净珠在,我定能光大正道修士的门楣,哪里用理会你们这群人,”任森嘿嘿怪笑了两声。 “只凭你们二人?”那家主不屑道,“可是对付不了我们的。” “只凭我们二人,”万域归哈哈大笑了两声,却是蓦然转身,一脸神往的看向了那大殿的门口,待看到来人时恭敬行礼:“罗刹主。” 大殿门开,浓重的魔气伴随着极为浓重的血腥意味,而在那外界,无数的尸体倒在地面之上,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惨战。 朝纵握着朝砚的手臂蓦然收紧,却是在看到那进来的黑袍之人时眯起了眼睛。 那为首的黑袍之人面色平平,可是却无人能忽略其身上浓重的魔气以及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他舔了舔唇道:“味道真是不错。” 万域归也配合着他笑:“罗刹主吃的开心就好。” “东域罗刹主罗重,”一位家主开口道。 “本座多年不出,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本座的名号,”那罗重桀桀怪笑了两声,似乎有所回味,“不过元婴修士的味道的确美味,多谢任家主了。” 任森连忙拱手行礼:“罗刹主客气。” 诸位家主面有怒色,可是维持法阵的诸位家主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将让那法阵继续蔓延,堪堪维持那法阵,竟皆有苍白之色。 “诸位家主辛苦,何不将这法阵补全了,”罗重看着那巨大的法阵道,“让我等也看看那外面的世界为何。” 这般说着,却是蓦然转向了弟子群中:“这里的血肉正好!” 而他的身影被一位家主出手拦住,却是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尔等退后,不可强行与之为敌,”一位长老拧眉对着诸位弟子说道,“元婴修士护好诸弟子。” 他说的不仅有各家家主长老,还有弟子群中护持的元婴修士。 罗重带来的元婴修士不止一人,任森身边的长老们也皆是攻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偏偏各家还要看好那维持法阵的家主们,以免他们遭到魔修的偷袭。 元婴修士出手,已然可以挥斥方遒,将灵气控制在有限的范围之内,可正道修士不想毁损此地,魔修却无那般的顾忌,一出手灵气横扫,索性这处大殿能够承载那传离此界的法阵,倒无损伤,苦了的却是这群弟子们,初初设下的禁制已然破损,有的辟谷修士口鼻之中已然蔓延出了鲜血。 朝纵振袖,挥散了那些灵气余波,禁制设立,他沉着眸看着罗重与那家主之间的斗争,罗重无所顾忌,而那家主已然落了下风。 在他最为喜悦的时候来挑事,这群魔修委实该死,朝纵拉住了朝砚的手腕道:“在此处等我。” 从前他力有不怠,如今却是已经可以护住他了。 “好,”朝砚叮嘱道,“万事小心。” 朝纵拔剑,却是直接朝着那罗重过去的。 罗重越战越是激奋,看着身前节节败退的家主道:“我还从未尝过家主血肉的味道呢。” 那家主的手臂之上已经被划了一道血痕出来,那罗重直接伸臂,落的地方却是那家主的丹田所在,他要的哪里是什么血肉,而是元婴。 “那你可能永远尝不到了,”朝纵的剑劈下,却是直接将那来不及收回的手臂直接斩落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 一声痛呼响彻,那罗重飞速后退之时捂住了自己的手臂,看向朝纵之时满是痛恨:“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断臂之仇,不能不报。 朝纵不理会他的恼怒,却是直接迎了上去,剑光如虹,虽是比之罗重差了一阶,却隐隐占着上风,而他今年未过半百。 “后生可畏啊,”那家主落地之时喘匀了气,却是朝着其他魔修攻击了过去。 而罗重被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正是狼狈不堪之际,却是蓦然看向了那边的和家家主:“和卿,你真这样放任不管么?” 和淼的神色微白,看向和卿之时却是咬牙道:“祖父不会。” 在他亲口说出之前,她都相信他。 可万家姐弟之前又哪里知道他们的父亲会与魔修同流合污。 诸位家主长老们的神色皆是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和卿,一招分神,那魔修却不会放过那样的机会。 和卿的面色仍然是温和的,他淡然笑道:“空口白牙的污蔑,魔修真是本事愈发的大了。” 那巨大的法阵波动了两下,再度恢复了平静,可那罗重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你敢说你没有收下清净珠么?不然你那次受伤是为何?” 和淼恨不得上前去撕烂那魔修的嘴,却被和佑拉住了手臂道:“姐姐,稍安勿躁。” 和淼捏紧了拳头站在原地,内心之中觉得很空,而那魔修的话一出,那维持法阵的诸位家主却是看向了和卿:“和家主,清净珠何解?” 连宁博容都有些迟疑之色,更何况其他家主了,那法阵的纹路在不断的退却,和家乃是顶尖家族,若和家背叛,只怕他们今日都要面临灭顶之灾,哪里还顾得上传往外界之事。 和卿的目光扫过和家姐弟,却有安抚之色:“在下的确得了一枚清净珠,只是不是魔修给的,而是在下杀了魔修抢的,清净珠确有清神净体之效,只是此消彼长,于魔修助益更大,在下的伤乃是封禁那清净珠时所受。” 却不知那清净珠反弹太大,竟是直接损伤了神魂。 “你说的可是真的?”宁博容听他话语,却是放下了心来。 “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轮回,”和卿淡淡发誓,此誓言恶毒非常,针对己身而言,的确可以证明他刚才所说并无半句虚言。 诸位家主放下心来的时候又有些惭愧,一人开口道:“是在下狭隘了,请和家主万勿见怪。” “无事,此事也是为大局着想,”和卿并未放在心上。 和淼松了一口气,心中空落落的地方落定了,孔儒却是扶住了万铭城的手臂道:“没事的。” 听闻和卿此话,万家姐弟心中颇为复杂,他们并非那等期盼和卿真的与魔修勾结之人,可是当和卿淡淡撇清与魔修的关系时仍然让他们心中酸涩,说是不认那个父亲,可是当日万域归被曝出之时,他们又何尝不希望他们的父亲如和卿那般撇清与魔修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现在这般身染魔气,大开杀戒。 元婴期之间的斗争并非金丹可以参与,他们这等辟谷修士前往便是送死。 朝砚的目光从万域归身上划过,眸中有一缕若有所思,方知笙站在他的身旁笑道:“朝兄似乎从一开始便不担心?” 其他弟子纵是淡定,在和卿被曝出与魔修有勾结之时也有几分的紧张之感,只有朝砚从一开始便没有什么紧张之感。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人撑着的,况且这天还塌不下来,”朝砚笑道,“你不是也不担心。” 筑融丹修补神魂,那时正是万城来贺的关键时期,连宁旭都不出去了,和家家主自然也不会去闯什么秘境让自己受伤,唯一便是与魔修有关,如此盛宴,魔修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等的便是此时。 方知笙笑道:“我有阿旭,所以不怕。” 朝砚笑道:“我有朝纵,我也不怕。” 朝纵的实力可比宁旭来的强,方知笙摇头笑了笑,他并非那等聪慧至极之人,猜不出其中的阴谋,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他想不知便不能不知的。 罗重阴谋未得逞,已然被朝纵刺了不知道多少剑,再一剑凤鸣声响,若是落在身上必死无疑。 剑霜寒看到了朝纵的剑意,眸中隐隐赞赏之意划过,而那罗重开口叫道:“你若杀了我,这圣域城就完了!!!” “未必,”和卿笑了一声,“你真以为圣域城毫无防备任由你们入侵,即使是有北域和南域与你们配合?” 那维持法阵的诸家之主皆是笑道:“不自量力。” “什么意思?!”万域归蓦然开口道。 朝纵的剑已经落在了罗重的颈侧,却是未曾斩杀,只是灵气所缚,静静的悬浮在空中罢了。 “意思就是没有人会来救你们了,”陈家家主笑道,“这界殿之地岂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 他的话语落下,那殿外一人走了进来,元婴后期修为,可关键不是他的修为,而是他手上提着的两个头罗重皆是认识,那是北域与南域的罗刹主,头被扔在了地上,诸弟子皆是精神一震。 那人面色冷淡行礼道:“家主,北域与南域入侵魔修已经尽数斩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万域归木愣当场,神色有几分的癫狂。 而任森早已浑身血液凝滞,直接跪了下去道:“完了,全完了!” 罗重呼吸粗重:“你们早有防备?那你们就不心疼那些被杀掉的正道修士么?” 宁博容冷笑一声道:“界殿之地让你们这般容易踏入,异心之人其心可诛,不然你以为为何把守人中任家修士最多,真当我宁家无人不成。” “你们算计好了的!!!”罗重的双目赤红,手指颤抖,看着那落在地面上的两个头,脸上竟是缓缓爬上了赤纹。 “他要自爆!”有人喊了一声。 朝砚凝眸道:“不对。” 和淼开口道:“有何不对?” “少了一人,”朝砚开口的时候,看到了和淼蓦然睁大的眼睛,以及那瞳孔之中映出的他身后的人影。 罗重呐喊:“戚裕,你再不出来,魔修就要尽数被灭亡了!” “消亡又如何,”那般诡谲无情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只是最近的却是朝砚的身后。 他苍白至极的手指落在了朝砚的颈侧,虽是动作舒缓,但是只要他想,不需一个呼吸便可以捏断朝砚的脖颈,可他却亲昵的低头凑在朝砚的耳边道:“这次又猜对了,可是晚了一步。” “你是何人?”和淼竟是刚刚察觉戚裕的存在,长枪所指,手指却有些颤栗。 这个人的目光好生可怕。 “和姑娘,你打不过他,”朝砚看着和淼道,“别过来。” “没想到你倒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你既喜欢她,我把她做成傀儡送你如何?”戚裕笑道,说话的语气却像是情人般的低喃。 和淼恨不得剁了他那只搭在朝砚颈侧的手,而朝纵的眸中红光闪过,从前的温柔之意尽数不见,只留寒冬一般的冷酷:“戚裕,你还敢出现。” 他说过,再遇之时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尤其是那只手。 “我为何不敢出现,”戚裕看向了朝纵,唇角一缕讽刺的笑意,“元婴中期,有了修为也护不住他,得了天赐的结缘果又如何?” 朝纵瞳孔微缩:“那日果然是你。” “是我如何,”戚裕低头捻了捻朝砚的耳垂道,“没有那结缘果,我想他是我的,他就是我的。” 和淼转向了朝砚的目光有些复杂和纠结,朝砚总觉得她那目光是在看什么妖孽祸水。 “前辈,你现在出现也跑不掉,”朝砚侧了一下头道,“挟持我是没用的。” “挟持朝砚这个人自然是无用的,”戚裕这话开口,朝砚心里咯噔了一下,而下一刻戚裕开口道,“挟持澜清呢?” “澜清丹师?”诸人的神色微有变化,连诸家主的神色也有了些许微妙,“你是何意?” 朝纵架在罗重身上的剑已经没入了他的脖颈三分,再进几分,那头颅都要掉下来了,血液潺潺,他却是再度握紧了剑柄。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戚裕看向了朝纵笑道,“有本事的话就再觉醒一次。” 再来一次,朝纵绝对会变成毫无理智的兽类。 朝砚想要开口的一瞬,却被戚裕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话都被咽了下去,他以前无所谓生死,可是现在他不想死,也不想朝纵死。 朝纵给予他的未来太美好,朝砚挂上云牌的那一刻,是真的想跟他厮守终生的。 朝纵怎么可能如他所愿,他知晓了朝砚的心意,得到了天赐的结缘果,再来一次便是亲手葬送所有。 不能冲动,即使内心焦灼的宛如陷入岩浆之中,他也要暂且忍耐,不能让朝砚陷入险境之时还要为他担心。 见他平静,戚裕眸中划过了一抹无趣,他不甚在意罗重的死活,反而好似极有耐心的解说:“你们问什么意思,那便告诉你们好了,那就是我怀里的这个人就是你们想要找到的澜清,朝砚,字澜清,这个名字真好听,很适合你。” “你怎么会知道?”朝砚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钟司商不会说,朝纵更不可能告诉他,他确实自己行事之时并无暴露。 戚裕却未答他,而是笑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他们知道你会炼丹的事情,不过我也不太明白你这金丹修为是如何炼制出七品丹药的,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等价交换如何?” “哦,那我不想知道了,”朝砚看着诸人打量的神色,万分确定此次魔修入侵的手笔绝对有这个人在背后做推手,而他只是一个看戏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金丹修为炼制出七品丹药,诸家即便心如止水不动歪念,也会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炼制出丹药来的,而这个人挟持着他,仍然能够全身而退。 现在再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七品高阶丹师的价值绝对胜过金丹修士。 “真是可爱,”戚裕在他耳边笑道。 朝砚:“……” 和淼看向朝砚充满了打量和疑惑不解:“你真的是澜清丹师?” 朝砚扯了一下唇角:“我说我不是你信么?” 和淼觉得不像,在她的印象之中澜清丹师应该再文弱一些,手指再白一些,可是朝砚本身便很白,若配上黑衣,戴上帷帽似乎有些一样,只是声音不同。 和淼是唯二见过澜清的人,诸人皆是将视线调转,和淼本欲开口不是,因为以金丹期炼制七品高阶丹药实在太过于瞠目结舌,到时候朝砚身上的麻烦可不止现在的十倍。 可她刚刚出口,便听朝砚压低了声音说道:“和姑娘。” 那样清雅的声音,的确属于澜清。 朝砚也是无奈,他身后这个可不像朝纵那样好商量,他若想暴露他的身份,便由不得他人阻止,而作为阻止者的和淼,很有可能被视为眼中钉。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戚裕的声音响起,“其实她还能有更美的姿态。” “我觉得前辈您也能够有更美的姿态,”朝砚笑着转移话题。 “你真狡猾,不过我喜欢,”戚裕笑了一下扣住了他的腰,浑身的冷意透了过来,让朝砚有一种被毒蛇缠身的错觉。 “你放开朝砚,我们放你走,”此话是剑霜寒所说,他的眸色沉沉,“否则我能重伤你一次,便能重伤你第二次。” 此人心性太过可怕,他就像是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计在他的棋盘之上,而他只是一个局外的看戏之人,剑霜寒意识到此,心中已有定论,拼的这阵法不要,戚裕这个人也要杀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无愧,九黎,夜语小天使的地雷吖。 戚裕:澜清这个名字真好听。 朝砚:那你跟老头挺有共同语言的,快去喜欢他吧。 第161章 死了? “剑修撒起谎来果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戚裕松开了朝砚的脖子道,“你觉得我会信你?只怕我真的松开了他, 下一刻那把剑就会取我性命了。” 他倒了解的通透。 诸人心思复杂, 七品高阶的丹师着实珍贵, 如果朝砚真的是澜清, 那么他还救了和卿的命, 和家必然不能够坐视不理。 可戚裕不放人,他们也无法贸然动手,场面一时有些僵持,而这么下去,那阵法的变化不知会如何。 或许戚裕要的就是僵持,朝砚看向了那里赤纹爬满了脸的罗重, 想要开口的一瞬,哑穴却被从背后点住了。 戚裕笑的十分愉悦:“有想法却不能说出来,一定十分生气吧。” 朝砚也没有特别生气, 只是朝朝纵眨眼的时候希望他能领悟到自己的意思, 偏偏朝纵刚刚看过来,他连眼睛都被捂上了。 那阵法的纹路漾漾波动,可是注意力却都在朝砚这边,朝纵的心神更是被朝砚所牵, 无人注意到罗重的眸子已经一片的昏暗, 失去了本身拥有的光芒不说,更是好像在无视那架在脖子上面的剑一样,血液潺潺流下。 戚裕笑了一下, 朝纵心念一动,那边的罗重却是猛的碰上了朝纵的剑,剑身偏转,罗重却是无视朝纵劈斩过去的剑光,以拼命的架势直直冲到了那阵法中央,朝纵的剑光紧随而至,再断一臂,血液如喷泉一般洒落出来。 “不能让血液碰到阵法,”和卿急斥一声,分出力量去接的时候,那罗重却是直接眼神一凝,浑身迅速膨胀,竟是直接在那阵法中央自爆了。 元婴后期修士的自爆即便是元婴期的修士碰了也无法全身而退,诸位家主纷纷离开那处后退,那本是光亮的阵法在一片血雾之中却是直接失去了光芒。 强悍至极的剑光劈斩了开来,一道极强的威压在诸位弟子无力护持己身时将那自爆的力量压了下去,一片混乱之中,朝砚身边冰凉的温度抽身:“我们还会再见的。” 待朝砚转身之时,戚裕已经消失不见了。 纵使坚硬如玄武石,在元婴修士自爆的情况下也会有所破损,更别提那阵法之上还遍布着血液。 诸家家主落定,面色之上全是凝重,而剑霜寒从那尘埃之中突围而出,却并未说什么,而是直接持剑追出了殿外,想来是察觉了戚裕逃离的举动。 万域归与任家诸位长老皆是被诸家主制住,一切好像在一瞬间尘埃落定了。 朝纵却是站在了朝砚的面前,托起他的下巴打量着他的脖颈,在看到上面没有任何的痕迹时在上面摸了两下,随即点开了朝砚的哑穴。 “我未曾注意到罗重的怪异,抱歉,”朝纵已然明白当时朝砚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当时罗重的举动做出,他才后知后觉。 戚裕一开始便没有打算靠剑霜寒放过他,而是安排了罗重,可他又是怎么控制罗重的呢,家人威胁?魔修最是无情,恐怕没有什么家人可以作为威胁。 “没事,”朝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道,“是他们的错,与你无关。” 这等事情只能将错误归结在戚裕和罗重的身上,而不是没有发现的人身上。 “阵法破损,可还能修复?”诸位家主围在一起有忧心那阵法的,也有往朝砚这边看的。 和卿淡然掠过,在朝砚面前站定道:“之前多谢澜清丹师救命之恩了。” 七品高阶丹师的价值绝对胜过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朝砚的身份已经暴露,而暴露者就像是专门来给他找事的一样,找完就跑,让朝砚只能自己面对接下来的麻烦。 希望剑师父能够将那人一剑劈了,朝砚在心里默默许愿。 “丹师救命之恩本应让您借由此阵法离开,”和卿带着歉意笑道,“只是想离开此界还需等那阵法修复完毕,未免劳累,可先要去和家休息几日?” 看来这阵法短期内是无法修缮的。 和卿的话刚刚说完,那边宁博容也是过来笑道,颇是恭敬的朝朝砚行了一礼:“丹师若在国士阁住的不习惯,宁某可以另择其他楼阁予丹师居住,倒是不必麻烦挪动了。” 两位家主诚意相邀,倒是让一旁的弟子们看的一愣一愣的,和淼看着她恭恭敬敬的祖父,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难以扭转朝砚与澜清丹师之间的形象。 毕竟朝砚好相处,平时没事做的时候就懒洋洋的,偶尔喜欢捉弄人,他平时说的话要仔细辨别是不是真话,但是到重要的时刻却是可以信任的对象。 可是澜清不一样,澜清对于和淼而言,就像是雪山之巅的白梅花一样,有暗香浮动,知其甚美,且高风亮节到让人不敢亵渎半分,清雅到让人在他的面前不自觉的端正自己的态度。 一个随意躺在草地上都能够睡着,一个只有坐在最干净雅致的地方才配得上的人,若是从前有人告诉和淼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她怕不是要拿长枪戳的那人知道骗人是不对的,可是朝砚自己承认了。 身形样貌还可以伪装,声音却不是可以轻易模仿的,而且当时他们赶往知归城时用了两个月,而等他们炼好丹药以后,朝砚却是第二日就出现在了圣域城中,和淼百思不得其解,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当众说出的好。 可是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呢? “好说,其实我的字的确是澜清,但是那位丹师其实不叫澜清,”朝砚的方法就是死不承认,毕竟除了一个字谁也没有办法证明他就是,一个金丹修士,还是水系,到底要怎么炼出七品高阶的丹药,这种事情可比一个字要来的匪夷所思,他苦笑道,“刚才不过是安抚那魔修的权宜之计,当日为救和家家主,实属无奈联系了友人,他又不方便透露身份,便假借在下的字一用,却是未曾想到被那魔修拿来做此文章。” 此话一出,和佑眸中的热度都退去了,而朝砚所言的确是比之那个魔修说的更加可信一些。 “更何况和姑娘当日前往需要时日颇长,可朝某却一直在圣域城中的,纵是有分身之法也做不到如此的快速,”朝砚笑了一下道,“在下倒真想当当那七品高阶的丹师,只可惜从修炼开始便修行了水系,想要炼丹也炼不成。” 修真界中若有人说水系功法可以炼丹,怕不是要笑掉大牙,而朝砚的话看似不经意,却让人将之前的所有怀疑都能够打消掉,毕竟那个魔修一看就不是好人,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手笔一看就不可信。 “原来如此,”和卿淡淡一笑道,“既然那位丹师也想要离开此界,想必此时应该也在此处,若不愿暴露身份,和卿在此谢过,朝小友若愿来和家小憩,自然也是可以的。” 朝砚洗脱了七品高阶丹师的身份,此时笑道:“多谢和家主,不必了。” 此事能够当众解决,倒比日后传的风言风语以后再解决的好,和卿看似拉拢,实则是让人尽快解决此事。 能当大家之主的人皆非简单之辈,朝砚谢他,也是谢他这份帮忙。 “尔等先下去休息吧,”陈家家主负手说道,虽是面色平静,可是眸中却又些许的凝重之色。 “我就说你们不像嘛,”和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不过你那个声音怎么变的?” 朝砚清了清喉咙,压低了嗓音道:“和姑娘,这样便可以了。” 虽是清雅之声,仔细听来却与澜清有些些微的差别。 “这个厉害了,这要是在床上还能换着法玩啊,”和淼的话出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和卿一眼,在没有被弹棋子后放下了心来,结果刚一转头,一枚棋子撞上了她的后脑勺。 朝砚:“……这个主意不错。” 他看向了朝纵道:“以后我们试试。” 和淼捂完了脑袋饶有兴味的挑起了眉头:“可以的,可以的,我就觉得……”在床上应该大大方方的。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和卿捻在手里的棋子,下半段的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朝纵握紧了他的手腕道:“嗯。” 他虽回答,思绪却仍然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情形之中,他顾得上罗重,却让戚裕跑了,剑霜寒追的上,以他的修为却未必找得到那个人的踪影。 只怕不能亲自手刃了。 朝砚看了他一眼,和淼扫过以后朝朝砚挤了挤眼睛,口型做出:“回去好好哄。” 马上要结为道侣的人又是被摸了腰,又是被摸了脖子,又是被捏了耳垂,和淼觉得换个角度想,她要是有个一心一意的道侣那是得炸的,当然,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两个都收了。 虽然戚裕是魔修,但是长的好看啊,如果能把魔修变成正道的,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不过和淼这样的想法也就在脑海里面转了一圈,毕竟就她看来,朝砚与朝纵是真心相爱的,断然容不下第三人了。 弟子们离开,长老们则押着万域归他们离开,被捉住的魔修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用脑袋想都知道。 万聆雪的步伐迈的很稳,好似并不在意那边一样,只有那藏在衣袖之下捏紧的手能反应出她的些许情绪出来,她的父亲即将作为一名魔修被处理,就算能够留下性命,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纵使魔修之中或许有好人的存在,她的父亲也不属于其中的一个,他肆意滥杀,再不见从前半分为正道修士之时的模样。 万域归被拖了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万聆雪和万铭城一眼,也没有试图去诱导哀求,他垂下的发丝遮住了脸庞,看不清楚情绪。 “走吧,”万铭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回去再说。” 即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人的心脏有的时候却无法受到理智的控制,他们不能为他求情,也不能救出他,因为这是他的罪孽,可是仍然会为之觉得沉闷和难过。 朝砚转头看着姐弟二人一眼,和淼本是走的快速,此时见他未跟上,转头道:“朝兄快走,怎么了?” 朝砚笑着说道:“其实不闻不问也算是他最后的保护了。” 他一句话出,只有万聆雪听到了,和淼没有听清,询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双飞花,”朝砚觉得这个道侣仪式非快点儿的,要不然他心里都觉得不安稳。 “朝兄这是恨嫁了,”和淼啧了一声道。 朝砚走在她的旁边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娶呢?” “哦?莫非朝兄你是上边的?”和淼问道。 万域归已坠魔修之中,而万聆雪姐弟却选择了正道,他们曾被不少人怀疑,处境艰辛,只需要万域归轻轻一推,就能够让一些流言再度沾染到姐弟的身上,别人看到时都会将他们与魔修挂上钩,永世不得安宁。 可万域归没有,看似不理不睬当做陌生人,从始至终未曾看过一眼,未曾说过一句话,其实算是为人父者最后的一点关怀吧。 朝砚或许可以不用告诉万家姐弟,但他们或许会永远活在那样的憎恨与不解之中,对于和淼的羡慕清清楚楚。 朝砚不是帮忙洗白万域归什么,那个人早就黑的没办法洗白了,他只是想让姐弟俩好过一点儿,不必过份的沉湎于过去。 万聆雪长舒了一口气,就好像将之前所有压在心头的郁气吐出来一样,她的眼角微红,唇边却绽放出一抹笑容来。 万铭城有所不解:“姐?” “走吧,”万聆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她能够彻底放下了。 待诸位弟子们走出,几位原本淡定的家主聚在一起,才皆是露出了愁绪。 陈家家主凝重的看着那破损的阵法道:“可能补全?” “本就损坏了些许,如今又损坏许多,若是不能用,此界便真的无法再通往外界了,”和卿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很,一界若是被彻底封闭,就像是被封闭在某处的水沟一样,早晚会干涸的。 “为今之计只能尽量修缮了,”宁博容蹙着眉头道,“若是无法,只怕无法跟剑前辈交代。” 剑霜寒必然是要离开此界的,他虽现在看着脾气不错,可若是不能让他离开,谁知道会不会迁怒。 连元婴后期修士的自爆都能够那般轻描淡写的压下去,若真是想找圣域城的麻烦,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界图之上只有这一处有些边角,”宁博容取出一卷羊皮,其上条纹复杂,却是有一部分与这阵法完全吻合。 若是朝砚在此,一定能够认出他之前所得到的那些羊皮卷并非什么藏宝图,而是界图。 界图阵法完善,才可由此界前往外界,此阵法本就不全,百年蓄力才能够以各家主之力勉强弥补,此时修缮,更是需要用到极为珍贵的星辉砂,一点一点的用神魂描绘上去,星辉砂本就沉重,如今以神魂载重更是艰难。 宁博容坚持一个时辰,也不过描绘了方寸之地,而灵气注入,那阵法毫无动静。 剑霜寒是在三日后回来的,回来之时身上染血,却在看着迎出来的朝纵之时摇了一下头:“重伤未亡。” 朝纵拱手道:“多谢师父留他一命。” 那条命,合该他来取。 戚裕会破坏那阵法一次,未必不会破坏第二次,他对于朝砚的心思太过于昭然若揭,可他永远都得不到。 朝纵回去的时候朝砚正在拿着一颗火红色的珠子观摩打量着,看他进来时道:“宁泓说有双飞花的踪迹了,三日后便会带回来,朝同志,我们马上就要结为夫夫了,请问你心情如何?” “心情好到能上天,”朝纵坐在他的身旁,看了看那珠子道,“佛火珠怎么了?” “戚裕的右掌应该被烧了一下,”朝砚当时感觉到那人扶在他腰间时似乎有些反应,只是那人跟没有生痛觉一般,竟是硬生生的按在上面没有离开。 佛火珠有祛魔之效,灼烧的痕迹难以轻易消除,也难以轻易隐藏。 朝纵看着那珠子道:“也就是说如果他下次再来,可以看右手的痕迹。” “师父没把人杀了?”朝砚将那佛火珠又挂回了腰间道。 朝纵眸色微沉:“师父劈了他一剑,命中了要害,但是被逃了,我会手刃他,”朝纵握着朝砚的手腕道,“一定。” “别太为难自己,”朝砚趴在了小桌之上垫着下巴道,“力量上你可能胜一筹,但是那个人心思太深,有时候连我也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么,万事都要小心。” 朝纵垂眸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他聪明么?” 那语气之中颇有一种委屈的意味。 论心计,朝纵的确有自己输了一筹的感觉,即便那人在暗,他们在明,可是朝砚能看出来,他却无法快速的反应过来。 朝砚默了一下:“那种不是聪明,那是阴险狡诈,不要乱学。” 他家崽儿多乖啊,要是学那些个阴谋诡计,才是家门不幸。 有一个神经病没有解决已经够头疼了,朝砚觉得他高速运转的大脑需要休息。 朝纵笑了一下道:“好。” 至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是他真的记在心里了,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三日功夫,那阵法仍然没有任何的光芒,就像是彻底废弃了一样,剑霜寒踏入之时道:“如何?” 宁博容摇头,如实答道:“界图不全,阵法最重要的地方缺失了。” 剑霜寒敛眉:“为何不全?” 宁博容道:“祖籍之中记录不全,只知道界图完好之时乃是万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界图破损,被有心之人分离不知藏往何处,几番周转,目前我等手上所得还是数百年前从一个凡人的皇帝墓中挖掘出来的,其余皆是没了踪迹。” “如此倒是麻烦,”剑霜寒面色略有有些沉,他回归此界之中不过是算着剑心学院有劫难,又趁着百年之期将近赶回,本以为脱离此界对于他而言不算困难,但是未曾想到竟是被一个魔修摆了一道,而那魔修还从他的手中逃脱两次。 可不离开不行,此界之中人不知,但是剑霜寒知道,此界之中元婴封顶,不是天道不给机会,而是如这般的地方承载不住更加强悍的力量,若不离开,便相当于自断仙途。 问责无用,为今之计也只有找到界图,可是各大家族找了万年都未曾找到的界图,当真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到么? 答案:能。 桌子上摆放着几张羊皮卷,其上花纹繁琐,却是与那阵法之上完全吻合,三块羊皮,再加上宁博容手上的那块,完全可以拼凑成为一整份界图。 “您说这是界图,我还以为是藏宝图呢,”朝砚笑眯眯的将那界图奉上,诸位家主皆是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去看那他们找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露面的界图。 “此图珍贵,”陈家家主说道,“你就不怕暴露出来以后我们硬抢么?” 他的语气之中全是不可置信,毕竟下令找寻界图的布告刚刚发出去,结果朝砚一个人就把其他三份找全了,换谁都得觉得不可思议。 朝砚有些莫名:“本来就是给你们的。” 他拿在手里也没有用。 和卿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后笑道:“不愧是……”天道选择的大气运者。 若换了那等贪婪之人,有这等气运,直恨不得将所有的宝物都收归己有,可如朝砚这般,才是整个修真界的福气。 “多谢朝小友,”和卿拱手朝他行礼。 “不客气,”朝砚笑眯眯道,“那布告之上的必有重金还请诸位不要忘了。” 什么界图放在朝砚那里也不过是压箱底,还不如拿出来换重金。 “自然,自然,”宁家家主也是松了一口气,灵石一类的没了还可以再赚,可是界图找不到却是关乎修真界的大事,“只是不知朝小友是从何处找到这些界图的?” 以他们的经历修为也是好奇的紧。 朝砚努力思索了一下,因为这种经历太过于神奇,堪比玉匣之中猜出拨浪鼓之事,倒是让他还记得:“客栈的椅子腿里。” 诸家主皆是沉默,所以为什么朝砚去了客栈还拆了人家的椅子。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朝砚不仅拆了人家的椅子,还顺手拿了,更甚至于还卖了,可谓是物尽其用。 “还有呢?”林家家主也有几分的好奇了,界图破损,自然不可能只藏于一处,其余两处到底是怎么藏的。 “春宫图夹缝里面,还有沙匪垫桌子的书里,”朝砚说清了其他两个的去向,还补充说明了一下,“龙阳春宫图。” 这次连剑霜寒也沉默了,这修真界男子道侣虽多,但是会买春宫图的却少,还是龙阳的,而买了的大多还是看里面的内容,谁没事把春宫图拆一下玩,这是得多粗暴才能拆开,至于沙匪垫桌角的书,沙匪靠杀人吃饭,摆在书架上的书都未必会看,更何况是垫在桌角的书了。 如此运气,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各位家主都知道朝砚买过龙阳春宫图就是了,年轻人热火朝天,冲动一点儿也是好事,可旁人看不出,诸位家主却能看出朝砚他元阳未泄。 神奇。 朝砚觉得诸位家主看他的眼睛之中就差贴上这两个字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等费尽心思也找不到,”宁博容将这样的打量打断,却是邀请道,“朝小友找到了界图,可否与我等一起修补?” 若有大气运者参与,想必能够事半功倍。 朝砚笑道:“恐怕要拒绝各位前辈了,在下的道侣仪式可能就要开始了。” 和卿掐指算了两下道:“界图已经找全,以我们的进度也就三日的功夫便可重新启用,”虽是完全修复还需数年,但是已经可以将第一批的人送离此地了,“若加上朝小友,想来也就一日多的功夫,只怕道侣仪式来的匆忙,我等也皆不能前往,且道侣仪式以后两位小友必要结永世之好,自然不会只用一日,不若修补界图阵法,若来日通道阵法稳定可用,其中获利自可分朝小友一份。” 如此利益划分,诸位家主也都是情愿的,毕竟若无朝砚找寻到界图,他们也无法进行修补,而若是完全修补好了,便不再需要那百年之期了,如此未来,让人想想便觉得心胸舒畅。 “正是,”陈家家主也是难得带了笑意,“就算没有道侣仪式,我等也会为朝小友送上仪式的贺礼的。” 其他家主皆是笑呵呵的应是,毕竟少主们有钱,家主们更是有钱。 “我与他说上一声,”朝砚取出了传音玉符道。 “自然,该说的,该说的,”诸位家主皆是笑道,道侣恩爱乃是好事。 朝纵接到玉符的时候脸色一黑,然而前往之时却被告知不能进去,而在回去的时候,宁泓送上了新找到的双飞花。 那花娇小玲珑,两朵花凑在一处,却宛如一颗心一样的可爱,此花花开并蒂,比之并蒂莲的价值更胜一筹。 “多谢,”朝纵收下后交付了他灵石,此花乃是委托,且道侣之事他不欲有他人相赠之物。 “举手之劳罢了,”宁泓笑道,“只可惜时间紧迫,赶不上你与朝兄的道侣仪式了。” “无妨。”朝纵看着那双飞花道,不管结不结道侣仪式,那个人都是他的,如今不过是在他们的关系之上再上枷锁罢了。 就如那个戚裕所说,即便没有结缘果,朝砚也是他的。 界殿之内星光点点,那匣中的星辉砂就像是以星光汇集的一般,和卿声音温和道:“以神魂托其重量,在这阵法之中按照界图之上的模样予以勾画便可。” 那界图已然拼凑成了一份,且中间并无任何的缝隙存在,此时悬浮在阵法中央,其上的光芒纹路也展露了出来,蹭蹭点点,异彩纷呈。 当时诸家主所见皆是赞叹:“难怪我等怎么都修补不了,原来是因为叠阵的存在。” 层峦叠嶂,却又条理分明,若无全的界图,无法完全修补,才是必须找回界图的理由。 和卿以神魂牵引出细细的一条丝线,那丝线看似极轻,他的面容之上却有郑重之色,直到落在那阵法之中,一点一点的镌刻其上,待他停止之时,那阵法之上不过落了小指一样的长度,而和卿似乎已经有些力竭。 “若是阵法不完全也可送离此界么?”朝砚询问道。 “此前数千年,圣域城皆是以残留阵法将人送离的,朝小友不必担心,”和卿温和笑道。 朝砚点头,也抽出自己的一缕神魂去试探的触碰那星辉砂,刚触及之时一片的清凉之意,只觉得神魂都仿佛受到了洗礼一样,而用神魂托出之时虽有重量,却并不觉得太过于难受。 朝砚双目紧闭,按照那界图之上的图案以神识进行描画,初时简单,越到后来却越是感觉神魂难载其重一般,匆匆将剩余的笔画勾完,朝砚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迎来的却是诸位家主复杂至极的神色。 他不知,可诸位家主却是看的清楚,那那如拳头大小的星辉砂被托着,直接在阵法之上一气呵成,直接描绘而成的便是一个小阵法,观其距离,最少有十米,而他们只是小指。 朝砚:“???” 神魂之力如此强悍,到底是令人叹服的,宁家家主叹了一声道:“天纵奇才,还请朝小友多多修补。” 虽然朝砚此时不过是金丹修为,可他毫不怀疑再过些许岁月,朝砚就能够远远超过他们。 “好,”朝砚点头,他打坐片刻之后再次进行修补,却是数个时辰之后,待朝砚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站在一片的金光辉煌之地。 “可用了,”和卿笑着说道。 剑霜寒看着也松了一口气:“明日启程。” 诸人再聚,此时界殿内外都是金丹修士,元婴修士更是不下二十位,可见之前的阵仗,圣域城想要将陈家连根拔起的目的有,魔修入侵的目的也有,而戚裕作为背后的推手,从始至终置身事外,就好像一个看戏之人一样。 权势争斗,正魔争斗,古往今来不外如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赢都是累积在白骨之上的。 “东域魔都之地已经被铲除了,”和淼跟朝砚说着此事,“其余两域祖父却说是留着,说是怕他们狗急跳墙,魔修已然被打的如同丧家犬一般了,也不知为何不一网打尽了的好。” 正魔分立,或正胜过邪,或邪胜过正,永远都有对立面的存在,即便一时一网打尽了,日后仍然会有魔修的出现,就如太极阴阳,日升月落,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的存在。 朝砚笑眯眯道:“你祖父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既是不明白,不如去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和淼一抽嘴角:“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他念了,终于能够跑的远远的不受束缚了,开心。” 朝砚觉得和淼就像是高中刚刚毕业恨不得跑老远的学生一样,长期处在被念叨的环境之中,极度渴望自由的那种,但是很快她就会发现,在哪儿都不如在家好。 若是从前,即便思念也只能想着,可是再过几年界图修补完全,想回来便也能回来了。 “进去吧,”一位元婴长老招呼道。 红色的光芒闪动。 “是,拜别前辈们,”诸位弟子纷纷踏入阵法之中,朝砚握着自己的折扇对旁边的孔儒叮嘱一定不要乱动,而旁边的朝纵正在往两人的腰身之上捆着缚仙索,其余人有些好奇,却没有说什么。 只有剑霜寒在旁说道:“你还怕我护不住你么?” 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仿佛一巴掌甩上了师父的脸,但是只有朝砚知道他只是在诉说事实,毕竟他家崽儿倒霉起来那时真倒霉。 “一根不够,要不要再来一根?”朝砚笑着问道。 其余人皆是露出了牙酸的表情来,只有朝纵认真思索了一下,又取出了一条其他的绳索。 剑霜寒哼了一声道:“你干脆把他全身上下都缠一圈。” 朝砚:“……” 师父你这么说他会当真的。 而朝纵果然已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朝砚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道:“住脑。” 朝纵却是反手握住的他的手腕,阵法启动,一股玄妙的力量让人仿佛静立在虚空之中一般,待离开此地之时,朝砚的目光一扫,却是看见那守在阵法边缘的元婴长老蓦然朝着这阵法踏出了一步,而在其右手之上是焦痕。 “戚裕!”朝砚那踏入之人,折扇挥转,直接无数冰锥朝着那人而去。 可那人穿着灰衣,分明面容普通,扬唇一笑之时却有诡谲之感,他挥剑躲过,躲不过的便任由其从身上穿透,血液滴落在那翻涌的通道之中。 其他弟子远在其他方位,想要过来都是不能,而戚裕却是直接朝着朝砚这边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剑霜寒神色一厉,一剑劈斩,戚裕不闪不避,左臂直接断裂,却是在那剑芒引起通道波动之时冲到了朝砚的近前来,长剑一挥,迎着朝纵接上的剑,却是蓦然勾唇一笑:“永别了。” 长剑被扔,那反转的匕首却是直接斩断了牵连在一起的缚仙索,就像是割断蛛丝一样的简单,而他想要转身之时,却是蓦然口中喷涌出了鲜血,眸子微垂,飓风冽冽,他看着那穿透丹田之处的折扇却是蓦然露出了一缕满意的笑容出来,此笑容让人毛骨悚然,朝砚的灵气侵入,元婴破损,他却沾了血液放在自己的唇边,染的苍白的唇猩红一片:“我们还会再见的,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折扇抽出,戚裕似乎想要抓握一下什么,却是瞳孔失去了光芒,直接坠落在了那通道之中,无灵气护持,不过片刻那具尸体便被搅碎成了粉末,再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可不管是朝砚还是朝纵,都觉得此事似乎还尚未结束。 朝砚:“……” 这感觉跟蟑螂似的,阴魂不散呐。 不过来一只打一只,最后一窝端了看他还怎么再见面。 折扇挥动,其上的血液也湮灭在了那通道之中,他伸出手来道:“崽儿,过来。” 没有了缚仙索,大不了牵手,可是戚裕那个人,他似乎知道朝纵的运气不太好,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朝纵收回剑试图握住他的手腕,可那一瞬间却是蓦然通道振动了一下,飓风席卷,剑霜寒护住了朝纵的一瞬,却是被那飓风冲击的离朝砚远了些。 “朝纵,”朝砚微微蹙眉,心下有些许的不妙。 而下一刻,那本来可以抵御的飓风却像是由一级变成了十级一般,直直朝着朝纵席卷而去。 “我会护好他,不必担心,”剑霜寒拔出了剑,一把提住了朝纵的腰带,眸光冷厉,挥剑劈斩之间,那飓风仿佛被割裂。 只是下一个瞬间,朝砚这边也被飓风袭来,视线翻转,却是已然失去了其他所有人的踪影。 剑霜寒曾说,此处通往的最后地点叫做回云,而朝砚从半空之中落下之时,却是在一片的旷野之上,草地绵软,灵气化作露珠濡湿了草地,他带着昏迷过去的孔儒缓缓降落在地,还没有来得及伤春悲秋,便见头顶一个巨大至极的物体缓缓的转过,那一瞬间朝砚仿佛看到了月球撞击地球一样的场面,但是那星体不过缓缓转过,即使近到能看清上面的人影和建筑,人家也没有撞上来。 找不到同伴,朝砚看着系统面板上朝砚代表着没有什么损伤的名字默然出神,他好像把他家崽儿又弄丢了。 小蝌蚪找妈妈人家也是一次找完的,到他这里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呢,朝砚滚落在草地上,朝着天空竖了个中指。 而此时一片桃林之中落英缤纷,其中隐隐有琴声传来,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松的拨弄着琴弦,却是蓦然一声断弦,那手指之上血迹渗出,指尖轻捻,那人轻笑了一声:“澜清。” 清雅,诡谲。 而下一瞬那本来爱惜至极的琴化成了一片的飞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0833284,从不暴露姓名小天使的火箭炮,感谢叫我狗子,九黎,whxhn,无愧,一声长叹小天使的地雷吖~ 戚裕这个人比较复杂,且看我慢慢写来【捂脸】 第162章 览清阁 夜色很美, 除了那时不时从眼前转过的星辰好像近照一样,还每次转过的星星不太一样,其他都没有什么好指摘的地方。 人丢了就找, 不管在什么地方, 总能找回来的, 朝砚摸了摸腰间的玉貔貅, 觉得这种东西好像就是他家崽儿为了防止下一次丢失而准备的,灵气注入,隐隐的牵引感传来,朝砚往天空抬头看了两眼, 确定方向是从头顶传来的时候默了一下。 这是没落在一个星星上?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人要有特别出色的接受能力, 两颗星星靠的那么近,真的不会引起什么潮汐的涌动,引力的变化么?也许这个星星上没有海,在不科学的世界里面也许也不能用那些个科学去解释很多事情的发生。 怪力乱神,应该早日习惯。 当务之急或许不是找人,而是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 并且将孔儒送回到万铭城的那里, 要不然门神现在的心情应该比他还要郁闷。 “兔子, 兔子醒醒,醒醒,”朝砚拍了拍那软乎乎的脸蛋不见人醒,手掌覆盖在那额头之上, 灵气侵入,将那陷入沉沉迷障之中的意识勾了出来,小小的唔声从那粉色的唇中吐出,非常符合朝砚想象之中的嘤咛一声,虽然词不太对,但是语气十分的贴近。 从前不知这种状态会吸引人的缘由,现在明白了,因为那种略带着沙哑的软糯声音和迷茫的眼睛的确会引的人兽性大发,如果换在朝纵的身上他一定忍不住,朝砚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从那种意淫之中醒过来。 孔儒睁开了眼睛,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叫了一声:“朝前辈。” 语气之中还带着刚刚醒转的迷茫。 朝砚收回了手笑道:“你现在这状态要是让门神看见了,一准得把你吃掉。” 孔儒的神思有些清醒了,待明白朝砚的话时脸蛋红了一下:“朝前辈,您说什么呢。” “还害羞呢,”朝砚笑眯眯的道,“看来门神在床上的表现不怎么样嘛。” 孔儒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没有,挺好的,是我……”他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孔儒的脸颊爆红,红的只要朝砚再说一句就能表演原地爆炸的那种红。 朝砚适时收手,逗兔子要有技巧,平时怎么逗都行,但是不能惹急了,惹急了照样咬人:“快走吧,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朝砚打头走了,孔儒连忙从地上爬起匆匆跟上:“这里好像是一片草原,就是不知道边际在哪里。” 孔儒一个人也是闯荡过的,只是抬头看星空的时候发现星星都不认识,而恰好一个巨大的星辰飘过,吓得孔儒直接拉紧了朝砚的胳膊道:“星星要掉下来了,上面怎么还有人呢,他们怎么过去的?” “没事别怕,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人撑着呢,”朝砚拍了拍他的手臂,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坏笑,“在我们死之前还能够看到外星人,开不开心?” 孔儒紧张的看着那星辰飘过,却好像看到其上的一人朝这边打了个招呼,他眼前一晕,拉着朝砚的手臂道还:“朝前辈我们还是快跑吧,这要是砸下来,多高的人都不顶用的。” 朝砚就不动,孔儒着急的原地打转,恨不得把朝砚扛着走,直到那一颗星辰转了过去,没落下来。 朝砚笑眯眯道:“我们运气真好。” 孔儒:“……” 好想骂人哦。 到现在他要是还不知道被朝砚耍了,他就不是兔子,而是只蠢兔子了,白在朝砚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了。 “您一早就知道那星星不会掉下来?”孔儒仍然是心有余悸的,星辰靠的那样近,好像近在咫尺一样,不管做什么都能够看见,实在是吓人。 朝砚笑着反问:“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是刚来这里,先去找人问问怎么回事吧。” 孔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忽悠了。 草原看似无尽,朝砚却在地图之上找到了边缘处的一座城池,只是系统的地图再大,却是好像将星星点点都囊括了进来,按照朝砚的视角来看,感觉这像一个太阳系,就是星星的距离近了点儿。 这么近的距离,好像拿着望远镜偷看别人家的窗户一样。 “往这边走,”朝砚御剑,直接带上了孔儒,灵气浓郁,极快的速度之下那灵气的烈风都在耳旁呼啸。 一个时辰后朝砚落在了这座边城,草原铺陈,这座城池看起来却像是完全融入了草原之中一样,没有半分的突兀。 城池附近的人来来往往,朝砚先是设下了禁制观察了两眼,城门处有人把守,来往之人也皆是修士,筑基者多如牛毛,开光期掺杂其中,旋照期的人更是不少。 城池不大,大约也就是当初天选城的大小,可是来往修士的修为却高出一重不止,而他们同样的长袍宽袖,讲的话朝砚发现他居然听得懂,事实上孔儒也听得懂。 若非灵气浓度的变化,朝砚觉得他们好像还没有离开圣域城那一界一样,毕竟都换了个地方了,或许换了个星球了,好好的外星人竟然说的是普通话。 无魔气泛滥,朝砚带着孔儒从禁制之中走出,直到走到那城门处也无人对他侧目,嘲讽,瞧不起,那些个主角待遇通通没有,朝砚觉得棒极了。 入城所用的是灵石,只是即使是筑基修士,用的也是中品灵石,孔儒跟随其后,默默做一个小侍从,虽然朝前辈有时候真的很欠揍,但是很多时候还是非常靠谱的。 入城灵石按入,朝砚轻轻松松的进了城,轻轻松松的找到了一家负责消息的商行,按消息收费,朝砚所需要的消息着实算不得什么花费。 “此处名为回云,由一颗主星和八颗从星组成,此处乃是回云主星之上的绿篱城,近日的确有界图阵法再开的迹象,只是所传的地点却在回云主城之内,那处百年便会入一群人,好像是从一个叫做圣域的地方来的,圣域一处相隔甚远,只有一颗主星,且界图阵法似乎出了问题,只可随意进,不可随意出,”那包打听的消息也并不完全的详尽,但是对于朝砚而言已经足够了。 “回云主城,”朝砚执着折扇道,“多谢。” 百枚上品灵石摆放在桌上,那诉说之人喜笑颜开,朝砚已然带着孔儒转身离开。 而等他们离开之后,那之前恭恭敬敬的人却是拿起了一枚上品灵石放在了眼前观摩打量片刻,用嘴吹了吹,又用布子擦了擦,对着虚空道:“刚来的冤大头,抢了不亏。” 几人灵气掠过,却是转瞬之间没有了生息。 朝砚已经知道了回云主城在哪里,只不过测算了一下距离,不知其几百万里也,这颗所谓的回云主星比之圣域城所在的地界还要大,房子一定特别的便宜,根本没有居住的压力。 只是他虽知道,离了那打听消息的地方却没有着急离开,人群之中他们并不显眼,反而是孔儒看着诸人身边带着的妖兽啧啧称奇。 在圣域城中,即便修士有妖兽在旁,也不会轻易的拿出来给别人看,如这般到处都是妖兽与人修交谈的场面实属罕见。 “朝前辈,我们不着急走么?”孔儒跟随在他的身后问道。 “不着急啊,”朝砚在一个摊位面前站定,那老板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仙长,来套几个圈吧,这里面可有好东西呢。” 摊位铺的极开,因为这里的街道极广。那禁制笼罩之地摆放了数百枚一模一样的锦囊,神识探查之时探不出其中是什么,这种套圈全凭运气。 “好啊,好东西都有什么?”朝砚答应了,许久不玩这种小游戏,他都手痒了。 那老板笑呵呵道:“顶级灵石有,灵器也有,剑谱也有,甚至还有半灵兽的精血可以淬炼己身,不过一切都要看运气的。” “半灵兽啊,”朝砚在想这次到底是他先找到崽儿,还是崽儿先找到他。 那老板乃是旋照修为,此时将手中一把的圈递了过来道:“一枚上品灵石一个圈,套中哪个您直接拿走。” 孔儒心里想着这老板怎么想不开,然后上前付了十枚上品灵石,老板笑意更甚,先是递过来了圈,然后拿着那些灵石好似想像咬金子那样测一下真假的时候朝砚扔出了第一个圈,稳稳的套住了最边缘一个没什么特色的锦囊,那老板手中的灵石却是差点儿吓掉了。 朝砚不甚在意,孔儒却是上前一步道:“老板,我们主人套中的那个麻烦拿一下。” 那老板眉心蹙了一下,却是下一刻舒展开来笑呵呵道:“等您全部套完再拿也不迟。” 说是这些锦囊之中有半灵兽的精血那就必须有,只是混在数百锦囊之中,却是未曾想到朝砚的第一个圈便是套中了那个。 孔儒生的软,也很少得理不饶人,此时却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不过举手之劳,老板若不想拿,我们便自己拿了。” 此处略有争执,已经有人看了过来,那老板下不来台,只能讷讷的将那锦囊勾出,递到了孔儒的手中。 孔儒未曾打开,因为不打开他都知道里面藏着好东西,打开让别人看可不是什么聪明兔子…人的做法。 朝砚随即又扔出了第二个圈,那圈纯粹随手一扔,他甚至注意力都不太在这里,可是当那圈落定的时候,老板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因为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几个极为贵重物品所摆放的地方的,朝砚套的第二个乃是灵器的所在位置。 围观之人多了几个,即使是修士,人也都是喜欢凑热闹的,或者可以说正是因为都是修士,平时除了修炼娱乐活动特别的匮乏,大家就喜欢凑热闹。 即使不打开锦囊,观那老板神色,也有人看出那袋子之中应该是装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朝砚不打开,他们也不知道。 “仙长还要继续么?”那老板颤巍巍的问道,就朝砚套走的第一个便让他血本无归了,第二个肉疼的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在此处摆什么摊位。 朝砚手里还有八个圈,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那老板不断捶着心口深呼吸的举动,将手中的圈递到了孔儒的手里道:“剩下的你来扔。” 他再扔的话真怕老板猝死,还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孔儒呃了一下,却是明白了朝砚的目的,朝前辈果然心地善良,盲目崇拜一番,孔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可能扔的不好。” 也不知道会套出个什么。 “这才有惊喜嘛,”朝砚在旁边懒洋洋的笑道,要不然都扔老板说的就失了游戏的趣味了。 遍地的锦囊,修士便是不动灵气,只随意一扔便能精确套准,孔儒套了一个,那老板明显的神色一松将那锦囊递了过来。 孔儒打开,一枚相当普通的玉佩,玉石的材质不好,连雕工都算不得精美,朝砚凑过来看了一眼道:“玉佩,雕工不太行,改一下还是挺漂亮的。” 孔儒本也没有打算真的靠这锦囊发什么财,毕竟他觉得他毕生的运气都耗费在跟朝前辈相遇的事情上了,有了朝砚,才有他与万铭城的后来,一切有因有果。 “朝前辈还会改玉佩?”孔儒眸中全是崇拜,“太厉害了。” “这种对修士来说不难,”朝砚笑道,“下一个。” 孔儒又扔出一圈,那老板神色恢复了正常,递过来的时候孔儒打开,里面是一只妖兽的尸体,虽然生前似乎是旋照修为,但是死了就什么价值也没有。 孔儒拿着那袋子道:“老板,你这妖兽死了。” 那老板呛了一下:“这是瑞灵羊的肉身,活着您也得杀了吃,这种羊不开灵智,用来烹饪最好。” 简单的说不是什么尸体,而是一块肉,旋照修为的妖兽对于孔儒可能还有一些滋补作用,对于朝砚而言却是没用的。 “唔,运气不错,”朝砚赞叹道。 孔儒:“……离开这里我就做给您吃。” “好兔子,”朝砚挥着折扇道,“下一圈一定能中个好的。” 孔儒那个圈扔出去的时候老板都快恢复正常的脸色又跟刷了白漆一样,他将锦囊递过来的时候感觉走路都快要走不稳了:“仙长,我把剩下的圈给您退了怎么样?” 周遭却是有人开口道:“这生意做的有意思,套到了贵重的便不做生意,套到了廉价的便一直套下去,真是不公。” “就是说,”其余人附和道,“做生意不讲究诚信,我看这生意也别做了。” 还有人看向了孔儒手中的锦囊道:“我倒比较好奇仙友手中的锦囊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老板连生意都不想做了。” 诸人的目光调转,孔儒捧着那锦囊微微拧起了秀眉:“此物在下不欲在此打开。” “看看嘛,”还有人附和。 朝砚伸手将那锦囊拿了起来,解开的时候灵气倾泻,诸人纷纷看了过去,可是里面却只有一颗夜明珠。 “这不可能啊?!”那老板率先说道。 夜明珠此物乃是修士用来照明所用,即使是有苹果那么大的一颗,它也只是亮一点儿,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也就是说价值绝对比较低。 “或许是老板弄错了,”朝砚抛了抛那夜明珠,觉得再凑一个可以用来盘核桃了。 然后下一个孔儒就真的套到了夜明珠,只不过比朝砚手上的这枚却是小了不少。用来盘核桃不成,朝砚直接扔进了戒指里面。 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隐隐有些失望了,毕竟套出夜明珠实在没有看的价值,而当孔儒又套出了一只山鸡的时候,周围人群已经开始散了。 十个圈撒光,朝砚拉着孔儒转身离开,却是有新的客人凑了上去。 “朝前辈,刚才那个夜明珠?”孔儒有些好奇,他总觉得那颗夜明珠不至于让老板的神色都变了。 朝砚抬了抬眼皮道:“出城说。” 孔儒乖乖点头,然后出城就被塞进了岩石下面的禁制之中,觉得此时不要问比较好,因为似乎有别的情况。 而不过片刻,三个人影从空中划过,却是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停顿了下来:“人呢?” “不知道啊。” “他身旁那个不过是旋照修士,应该跑不远,”三人之中一干瘦狠辣之人说道。 不过不管他们长的怎么样,在朝砚这里都是路人脸,因为他最近学会了看脸,以朝纵为标准的看脸,这三个人都属于辣眼睛的,不能因为样貌而歧视他人,但是可以因为行为而歧视。 孔儒不敢传音,用棍儿在地上写着:“他们是什么修为?” 朝砚也写:“可能是,”他还停顿了一下,在孔儒大喘气的时候说道,“辟谷修为。” 孔儒:“……” 在禁制之中说话明显可行的,孔儒开口道:“那我们为何要躲在这里?” 朝砚笑眯眯道:“因为好玩啊。” 即使脾气不错,被迫与他们家崽儿分离,朝砚也压了不少的火气,这事不能对别人发,但是这种自动找茬的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黑吃黑朝砚也很在行的。 孔儒:“您要小心。” “乖乖待着,”朝砚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下一瞬出现在了那三个人的面前,“你们在找我么?” 那干瘦之人转过身来,看向了朝砚道:“看来你察觉了,那我们就不废话了。” “你们是那家千闻阁的?”朝砚笑着道,“来找我麻烦是为了抢东西呢还是杀人?” 那干瘦之人打量朝砚的神色,笑了两声道:“你倒是不慌不忙,如果说之前只是为了抢东西的话,那么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从何处来,就留你不得了,小子,你很冷静么。” “对啊,因为我比你们强嘛,”朝砚笑眯眯的说着,下一瞬灵气倾泻,其中威势却是让那三人面色大变,折扇轻描淡写的挥动,洪流一般的蓝芒转瞬即至,而那三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应战,而是逃跑,他们哪里会想到如此行事竟然会真的踩到了不能动的。 可视线调转,那一片的空间都好像变成了天空一样湛蓝的色泽,不管怎么逃,逃到哪里,都会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而朝砚在其中便是主人,他宛如猫戏老鼠一般的闲适,只是无人可见的地方,眸中一片的冷漠。 冰流所过,此处已经染上了血液的味道,那三人哀嚎道:“前辈饶命,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前辈饶命。” 既血腥味后竟然还传来了尿液的味道,可见他们的确是害怕不已,老鼠玩够了没有放的理由,折扇挥转,无数冰锥像是细细密密的银针一样转瞬即至,最后的瞬间映出的是三人惊恐至极的眼睛,连神魂都被绞杀殆尽了。 三具尸体落下,本是浑身干净,却在掉落地面的一瞬间染红了一片的地面,孔儒从前只见过朝纵这般杀人,他猛的抬头看向朝砚时,虽是看到了他一如既往的笑脸,却隐约觉得朝前辈的心情可能并不怎么美妙。 他与万铭城分离却不甚着急,是因为那通道飓风的原因,而且他相信铭城不会有事,有朝砚在他也不必太过于担心,可是朝砚却是被迫分离,若是换他来想,马上就要结为道侣的人结果被其他人横插了一杠子见不到面了,他也会想暴打那个人的狗头的。 “朝前辈你心情不好么?”孔儒关切的问道。 朝砚松了松筋骨开始打哈欠:“现在心情好了。” 虽说之前有火气,不过发出来便也罢了,人都要往前看,既然结果已经造成,两个人也分离了,也不是把戚裕拉回来鞭尸就能够解决眼前的事情,还是想想解决办法来的更实在一些。 “嗯?”孔儒唔了一声,“是因为发泄出来了么?” “是因为想到办法了,”朝砚笑眯眯的神情若换朝纵在此,必要亲上两下的,可换孔儒在此,他总觉得有点儿小小的不安。 孔儒问道:“想到什么办法了?” “有兴趣名扬天下么?”朝砚笑着打开了折扇,此地不知道有多么的广博,想要找到朝纵,只凭貔貅这点儿微弱的吸引力自然是不行的,大海捞针之举,况且也不必朝砚一定要去找人,只要名声放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朝纵若是听到了,也能有个方向和目标。 孔儒果断的摇头:“没有兴趣呢。”作为兔子,就应该打洞窝在里面,而不是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朝老虎群招手。 朝砚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不让你来,我来。” 戚裕所说的再见,若沦亡到了空间通道之中都杀不死他,那么他的实力应该远超元婴期才对,有这么大麻烦压在头顶,朝砚觉得只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想要运筹帷幄,必定要掌握消息的来源,才能够根据消息一一甄别布局,所以懒觉是睡不成了,只能集结人群等着打蟑螂群了。 想要名扬天下,以金丹修为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以丹师的身份或许可行。 孔儒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激动:“怎么来?” “先去占领敌人的第一个高地,”朝砚灵气挥动,却是将那三具尸体收了起来,然后带着孔儒又返回了城中。 千闻阁内,三具尸体摆放在那人的面前,直接让那人脸色苍白,他似有怒气,可是在对上朝砚之时却是知道了朝砚的修为,金丹修士岂是可以轻易啃的硬骨头,偏偏他让人上去送死了:“前辈,这是何人?” 失了三个辟谷修士虽然肉痛,但是此事却不能轻易的招认,否则便是给千闻阁惹上麻烦。 “不是什么人,”朝砚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慵懒道,“我来也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而是为了谈一笔生意。” 那人低眉敛目笑道:“不知是什么生意?” “千闻阁盘踞在这绿篱城,虽说店面不小,但是实力有限,与你们相同的便有三家,”朝砚笑着说道,若是资金充足,不至于见财起意,且面对金丹修士便不敢动怒,可见实力不足,“想要生财,消息却掌握的不完全,故而才会行此举。” 他说的句句属实,若非千闻阁探查到他刚刚来到此地,那人都要怀疑朝砚刻意调查过了。 “前辈的意思是?”那人低头说道。 “蝇头小利无甚要紧,”朝砚看着他,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好似在问你要吃饭的口气问道,“你想盘踞这回云星么?” 想,做生意的哪里会不想自己做成最大的,可是千闻阁一没有这个实力,二没有这么本事,三没有这个人脉,连消息探听都不算最占优势。 “前辈有何高见?”那人早已将刚才的兄弟浑忘了,满目期待道。 “这千闻阁从今日起归我了,”朝砚在他情绪反抗激动之前笑了一声道,“你这阁中坐镇了一位金丹初期修士,你信不信我杀他甚至不用离开这把椅子?” “这……”那人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而身后的暗门却是打了开来,一位老者走了出来道:“我观前辈修为,似乎也是在金丹期,我这千闻阁便有金丹修士,您可知回云主城是何修为之人坐镇?” 朝砚坦诚答道:“不知。” 那老者哽了一下道:“乃是合体的大能坐镇,并非金丹修为可以较量。” 元婴之上还有出窍,出窍之上更有分神,分神之上才是合体的大能,以合体大能的本事,若想斩杀金丹修士,想必也就如同金丹期斩杀筑基期一样的简单了。 蝼蚁的对比,可蝼蚁却妄言能够盘踞这回云星,不是异想天开又是什么。 可朝砚笑着道:“那又如何?” 合体大能又如何?或许他今日不敌,可是年岁时长,总有打的过的那一天。 他轻描淡写,却又如斯狂妄,让那父子二人竟皆是被他不由自主的牵引了,好似真的觉得他能够办到一样,可是神思回转,金丹修士想要打败合体大能,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老者询问道:“前辈若想盘踞,总要拿出些东西让我等信服才是,要不然我们无法相信……” “没了千闻阁还有恒生阁,你们若是不愿,这千闻阁的门一闭,杀了便是了,”朝砚轻嗤了一声道,“你们觉得若我说你千闻阁明行消息之事,暗做害人之举,可还会有客人上门?” 扶持或许很难,但是击垮却容易的很,商人重信重誉,没了信誉,什么都是空的。 “前辈这是要以势压人了?”那老者灵气波动,“晚辈虽不才,但若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可以重伤你的。” “看来你不愿,”朝砚的折扇蓦然打开,领域展开之时那老者蓦然色变,领域之地他便是主人,便是杀了人,只怕外界也不知。 “不不不,晚辈是愿意的,”那老者哪里还敢有半分的灵气泄露,连忙躬身行礼道,“刚才不过是个玩笑,让您见笑。” 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却多的是能屈能伸,那老者恭敬介绍道:“晚辈名为张泰,这是我儿张诚,您可以随意差使。” 那叫做张诚的人一副中年人的模样,诚者为名,可是那张脸若非被衣服遮挡,却是一副标准的小人嘴脸。 商之一道,多的是这样的人,若是人人浩然正气,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矛盾纠纷了。 朝砚伸手:“血契,要心头血的。” 他一说话,两人皆是吞咽了一下口水,心头血可就是将自己的命摆在了别人的手上,从此命都不归自己了,自然不能背叛分毫。 朝砚观人,这二人可用却不可信,非心头血契约不可,否则那些东西不能暴露于人前,他开口道:“现在死或者给血契,你们自己选,我耐心有限。” 从前说是收的手下,但朝砚从未差使过什么,如今他要自己用,有的人可以以德,有的人可以以财,有的人却必须用之以力,就像是眼前这两个人。 孔儒从未见过朝砚这个模样,可是内心的崇拜之情却宛如通了的井水一样翻涌不止,眼看着就要冒出来,若是朝小公子见了,必定喜欢的很。 两人皆是不甘,却也知道朝砚若想杀他们,就跟切瓜砍枣一样的简单,他们经营多年,从未见过以势压人这般理直气壮的,可谁让他们一啃啃到了硬骨头上,那老者先是逼出了心头血于玉简之上,那张诚看了张泰一样,只能垂着头逼出了心头血。 他们在一刻都是怨恨与恐惧的,可是在未来的不久却是每每做梦都能够为此时的决定而笑醒,庆幸主子当时愿意在他们的身上下功夫,那劫抢的太对了。 朝砚将两枚玉简收起,挥动了折扇道:“如今千闻阁有多少人,名册拿来。” 命都握在了人家的手上,张诚忙不迭的去取了,哪敢有半分反叛的心思,名册奉上,朝砚翻开了几页。 千闻阁中人员不少,本是金丹修士一人,辟谷修士四人,旋照期五十六人,开光期三百余人,而筑基期更是达到了上千,炼气期则不计其数。 想要掌握消息,除了有超凡脱俗的本领以外,凭借的便是人数上的优势,这些名册上的修士修为高者安排在绿篱城家族的府邸之中,修为低的则分布在周边各城,连回云主城都有,只是来往已然不那么稳固,山高皇帝远,炼气期又用的是指尖血的血契,消息迟缓乃是正常。 本有四名辟谷修士,偏偏还被朝砚杀了三个,人数更是不足。 那张诚斗胆说道:“主子,其实您要收了这千闻阁,那三个人也能立血契,何苦杀了?” “我不取他们的命,他们就要我命,”朝砚倒也未恼,“况且不杀他们三人,你们二人怎么会轻易服软呢?” 这叫做杀鸡儆猴,鸡没了,猴也就乖了。 那张诚有些讷讷:“主子高见。” “损失三个辟谷期不算什么,再招便是了,”朝砚笑着说道。 张诚不敢反抗,却是心里想着您当辟谷期是路边的大白菜么?由着您捡的,当然他的面上笑道极好:“是是,您说的是。” 而下一刻他的想法就扭转了,因为对于朝砚来说,辟谷期的确就是路边的大白菜,还是自己会送上门来的白菜。 朝砚挥袖,那桌上落下数个玉瓶和玉匣,他点了点桌子道:“五品驻颜丹,六品雷鸣丹,七品地坤丹和筑融丹,以你们的人脉,能够挖来多少人?” 张泰与张诚看着那桌子上的玉瓶和玉匣齐齐吞咽口水,此时才知为何朝砚一定要让他们签订心头血的血契了,这般丹药,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七品丹药一枚便是价值连城,他们收入少,供养的人多,哪里是能够轻易开销的起的。 “主子是只有这些么?”张诚舔着唇问道,“这些的确能够挖来金丹修士,但是如果只是一枚的话,可能并不足以让他们动摇根本。” “吾乃七品高阶丹师,”朝砚将那些玉瓶扫到了二人的怀中道,“这等丹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若想炼丹,丹方与药材奉上也是可以的。” 即便朝砚展露出来的功法是水系,两人也没有多问什么,回云之大,各种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妖兽遍地,便是这绿篱城也有半灵兽的存在,可见此处的确不同于圣域城的地界,看的越多,眼界便也越广。 那张氏父子受宠若惊,对视一眼哪里还有半分的怨怼,七品高阶丹师的价值可是胜过元婴后期的修士的,有如此高手坐镇,他们哪里还需要畏惧于那其他三阁,便是这绿篱城的城主若有要事要求,在七品高阶丹师面前也要毕恭毕敬的。 “是,属下一定办的尽善尽美,”张诚毕恭毕敬的说道。 “招募之事由张泰去办,”朝砚吩咐道,“张诚你的任务是将这名册上所有的人全部召回,我要筛选。” 人多是好事也是坏事,不服者众多多了也没有用,不需要的便可以排除,那些市井的言论,换谁做都是一样的。 “这些都是手下们的玉简,”张泰将一个储物戒指奉上,十足的恭敬。 “你拿着便可,那些人你可以随意处置,”朝砚看了那戒指一眼却未接过。 “是,多谢主子信任,”张泰喜笑颜开,一张看脸笑的像张开了的菊花一样。 孔儒在一旁莫名,不明白这种明明他自己的东西朝砚没要,他就跟得了莫大的赏赐一样的举动是什么回事。 但是孔儒纵使不懂也没有在此时开口问询,直到朝砚嘱咐好他们二人,看向了他道:“孔儒,你去随他将千闻阁所有的消息玉简取来,分名别类,我需要看上一些。” “是,朝前辈,”孔儒应声道。 “览尽清风明月,”朝砚沉吟道,“从今日起,这千闻阁便改名为览清阁吧。” 览清,澜清,不知道朝纵听到明不明白。 “是,”张氏父子更是无异议。 两人皆去办事,孔儒拿来那些玉简的时候却是几乎惊呆了,因为那些消息玉简囊括在一枚储物戒指之中,实在是多到数不胜数。 览清阁极为宽敞,二楼的临窗更是可以见到街面之上的繁华,人来人往,却是无人知道这曾经的千闻阁已经换了主人。 朝砚临窗阖目手指轻点,而在水流极为湍急之地,一个浑身破损的身影随水飘荡,在一处巨石之上被猛烈撞击,黑发披散,一声闷哼从口中传出却是未曾醒来。 水流仍然在不断的冲刷,那黑发飘荡的宛如水草,乍然一见之下宛如水鬼一般,而一个木盆落地,那白色的衣摆先是后退了两步,然后试探一般走到了河畔,一双柔荑探出,女子的声音温柔和煦:“伤的好严重。” 手指探到了手腕处,却是乍然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无愧小天使的火箭炮和地雷,感谢九黎小天使的两颗地雷吖~ 朝纵不会喜欢别人的,放一百八十万颗心。 第163章 洛娴 那双柔荑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露出了光洁至极的手臂出来,左臂之上一颗鲜红的朱砂痣仿佛随时能够滴血一样,她垂下身体使力,不顾濡湿的裙摆,勉强拉动了一点儿,然而水流湍急, 竟是让那高大的身躯一坠,那纤细的身体直接落入水中,纯白的裙摆沾上了泥水,那白皙的额头之上渗出了薄汗, 先是自己努力爬了上去, 再是直接跪在地上用力将人拉了上来。 待那男人在河滩之上躺平,那白衣的女子也倒在了河滩之上,裙摆濡湿泥泞,只这样的举动便让那柔弱的身躯失了全部的力气。 可此处人迹罕至,那女子歇了许久都没有人过来,待气息喘匀, 她才缓慢的从地上爬起, 走到了那男子的身侧探了探鼻息, 白纱微垂,遮住了她的样貌, 只露出的额头莹白如雪,那双眸更是盈盈水光,只看一眼便觉得温柔娴静。 “修为被遮掩了, ”那女子柔声说了一句,在男子身上打量而过,手指触碰到那腰间的貔貅之时猛的被人抓住了手腕。 男人的脑袋在泥泞之中沉淀了许久,不说头发,只那张脸上便布满了泥泞的痕迹,可是即便浑身狼狈,也能够看出他身量修长有力,那双手更是生的十分完美,只是此时捏在那胳膊上面,让那女子生生的有一种要被捏断了的感觉。 疼痛的感觉传来,那女子对上那男人的眼睛,那眸中全是凶狠之意,牢牢的盯着那女子,若非身体无力,他可能下一个瞬间就能够捏断女子的脖子。 女子与他对视,温柔说道:“我在救你,看不出你的修为与伤势如何,所以才想将这遮掩的灵器取下。” 可那男人仍然直直的看着她,就好像本能的一样防备,那双眼睛很漂亮,洛娴览尽女子芬芳,看尽了男子的俊美,也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漂亮至极,姣好到让女子嫉妒,却又不失男子的英气。 他定是一个生的极好的人,只是不知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 洛娴试探着收回自己的手:“我不碰你的灵器,你伤到了哪里,告诉我。” 她的手抽回,那握着她手臂的力道松开,刚刚睁眸凶狠的人却是下一瞬又重新闭眼躺了回去。 洛娴再试探去探脉象时人也没有清醒过来,脉象一片混乱,伤势重的仿佛随时能够死过去,若不能知道修为如何,便无法斟酌药品的用量,可那貔貅他如此珍视,想来是极重要的不能为他人所触碰的珍爱之物。 可也不能让人在这里这样暴晒着,她叹了一口气,取出了一枚丹药给朝纵塞了进去,试探的将人扶起,手臂搭在了肩膀之上,脚拖在地上,勉强将人带离了河畔的边缘。 飓风,剑芒,那个诡谲至极的人说出的话。 “永别了。” 无数的风暴突破了那禁制,割裂在肉体之上,甚至侵入体内肆虐,即使那顶级红药一次又一次的修补,可每每完好之时便再度被撕裂,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直到那破损的身体不再修复,猛烈的撞击几乎将人撕裂之时,他被抛了出来,直直坠落,浑浑噩噩。 手指抓握,却抓不到他想抓握的人,那是谁?看不清。 吵闹的声音传来。 “洛娴,若府主知道了必定会责罚于你的,”一道带着厉声的女声传来,“你不要让这男人污了我们洛神府的清净之地。” “圣女,他只是受了伤,等他能走了我便会送他离开,”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徐徐说着,天然便透着一股温柔的意思。 “洛娴,你就听我一回吧,上次……”那女子的厉声缓了一下,“你还想被府主再罚么?” “凝儿,他是一条命,我不能放任不管,”那温柔的女声试图商量,“算我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的姐妹情分上,别告诉别人,只待他好了便让他立即离开。” “你……你真是固执,”那凝儿叹了一声道,“罢了,你爱救便救吧,我会瞒着,但若被别人发现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好,多谢,”那温柔的女声说道。 匆匆衣袂翻飞的声音响起,一股香味凑到了朝纵的鼻端,那微有些厉声的女子开口道:“生的也不如何好看,怎么你就跟迷了心窍一样。” “凝儿,”那道温柔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无奈,“救人不是因为样貌。”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心善,你且好好照顾他吧,我先走了,”那女子转身离开。 吱呀的一声木门响,旁边恢复了一片宁静,下一刻,微微的水声响起,濡湿的感觉伴随着淡雅的香味贴上了脸庞,轻轻擦拭之时小心的避开了伤口。 直到那触感离去,水声再度响起的时候,朝纵蓦然睁开了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女子,白衣朴素,飘逸的腰带却是勾勒出极为纤细的腰肢,属于女子的温柔之感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领口透出的白皙,低垂的温柔眉眼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无害。 即使朝纵那时只是本能的睁开眼睛,也知道是眼前的人将她带回来的,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救命之恩自然也要好好的报答,这样的念头不知为何翻涌,却是压住了心口翻涌而上的血腥之意。 “你醒了?”那道温柔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的惊喜,“感觉怎么样?可否与我说说……” 那道声音在注视到朝砚的眼睛时戛然而止,一切皆是消弭无声,只因为那双本是好看至极的眼睛之中透出的是一片的血腥狰狞和冰冷无情,让洛娴怀疑她若再多说一句,那搭在床上的手就会捏断她的脖子。 朝纵抬起了手,上面还遍布着泥泞血迹,好似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的感觉让他的心中暴戾不堪:“出去。” 他冷声说道,本是优雅动听的声线,若放在情人的耳边低语时不知是怎样的缠绵,可是此时那声音之中却只有冰冷一片。 洛娴再欲开口,却是被那冰冷至极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一眼让她确定多余的废话不要说,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叫我便是。” 她放下帕子转身出去,而朝纵的那双眸紧盯着外面,直到再无人声之时,一口闷在胸口的血喷洒了出来,直接染红了一片的地面。 受伤很重,体内的灵气乱成了一团,朝纵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戒指,待从中取出一枚纯红色的丹药之时,未曾辨认是什么便本能的吞了下去。 丹药服下,甘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微微缓解了心中的暴戾之感,可是朝纵看着这屋子,看着这墙壁,却是不知道这是在何处,而他……又是谁? 记忆有损,朝纵起身扶住了额头,那里很疼,他好像丢失了极为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觉得若不得到,毕生都不得安宁。 血腥的意味还在翻涌,不是他自己的血液,而是渴血,那样的暴戾让他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无所顾忌。 身体的伤势正在不断的修复着,即使丢失了记忆,朝纵也隐约知道这样的恢复是有些不正常的,可是从哪里得到的他仍然一无所知,丢失了自己的过去理智上对他而言觉得或许不重要,因为能够忘记的,都是不需要的,可是感情上,却每想一次,心脏便沉闷一分。 一夜过去,伤势尽皆康复,朝纵闭目调转周身的灵气,丹田之内,那小小的元婴如同朝纵缩小的化身一般同样盘腿静坐,只是本应该平稳的丹田与经脉之中却蓦然涌现了一股极为暴躁的力量,噼里啪啦的损坏着丹田和经脉,摧枯拉朽一般,嘴里的血腥味泛出,下一瞬那些损伤却是又恢复了到了未毁的模样,而经脉与丹田的强度却是比之之前更强了几分。 被血液染红的唇角勾起了笑意,朝纵的手指从唇边擦过,看着上面鲜红的血液,再次闭目之时却是主动牵引着灵气去寻找那破坏的力量了,他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受伤到那般的地步,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他需要更强。 破坏的力量再度摧枯拉朽,经脉仿佛寸断一样的力量传来,朝纵唇角的笑意却未曾变过一分,这力量不能将他击垮,便只能令他更加的强大。 修复的力量再度弥漫,经脉再强一分,不知不觉,天空之中雷鸣声响,匆匆朝这里而来的女子静立空中仰头道:“元婴后期,资质倒是不错。” 可她说话之时声音冰冷,无一丝赞赏的意味在其中。 女人美艳,只可惜那冰冷的表情却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待落到了那木屋的数里之外,洛娴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分拣着药草,本是被那雷声所引,却是蓦然察觉身后来人,站起身来惊讶道:“府主,您怎会来此?” “我若不来,你打算将那男人藏到何时?”那大红宫装的女子冷声问道。 “弟子知错,”洛娴低头温柔道,“只是不能见死不救。” “你倒心善,”那宫装女子唇角未动一分,“可我记得从小教导与其救一山间猛虎都不要救男子性命之事你可还记得?” 洛娴低头道:“弟子记得。” “记得便好,你这修为封禁到了今日本该解了,可是按照府中规定,亲近男子者面壁十年,洛娴,十年之后这封禁再行解除吧,”那宫装女子道。 洛娴身体隐有摇晃,抬头猛的看向了那女子,却是迎上了洛凝微微摇头的神色,她面巾之下的唇咬了一下道:“是,弟子认罚。” 大洛神府不允许有男子进入,不允许与男子亲近,要么断绝一切往来面壁思过,要么废除修为丢出洛神府,如此惩罚,不过是司空见惯。 雷云轰鸣,元婴期的突破修士不可随意插手,即便是如大洛神府的府主,在那劫云之下也讨不了好。 “待他突破结束,将人给本座丢出去,免了脏了此处地方,”那宫装女子看着那雷霆一眼,转身从原地消失。 洛凝缓缓走到了洛娴的身边道:“我说了别让人知道,他不是受伤了么,可这不是突破的劫云么?” 洛娴看了她一眼,温柔道:“我亦不知。” “此处声响太大,府主直接问询,我不便隐瞒,”洛凝娇艳的面容上带了一丝惭愧之色,“抱歉。” “无事,”洛娴苦笑了一声,“怪我自己大意。” “你可曾后悔当年?”洛凝看着她的背影道,“若不是当年,我这个位置合该是你的,我不想这般抢了你的位置,待你回来,我便让回给你。” “不必了,你坐也挺好的,”洛娴转身摸了摸她的发道,“这么多年若无你接济一二,只怕日子难过,我从未怪过你,只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回去吧,别连累了你的名声。” “好,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我,”洛凝提起裙摆转身离去。 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多,三个女人一台戏,而大洛神府本就是无数女子的聚集之地,洛凝回去,只不经意间便听到了口舌二三。 “要我说那个洛娴就是自作孽,好好的圣女不当,偏要跟男人勾勾搭搭的,外表看着跟白雪似的,其实底子里淫乱透了,这才多久,又来了一个男人,”一个长相娇媚至极的女子说道,她扶在栏杆之处,双手微撑,露出细腻白皙的手臂出来,因为生的美艳,连翻白眼都让人觉得娇俏。 若男子看到自然怜惜非常,只可惜大洛神府只有女子,而无男子。 一个粉裙的小姑娘问道:“洛盈姐姐,不是说洛娴是为了救人么?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佛曰?佛不都是些男人么?装的一副出家人的模样,其实骨子里面是什么货色谁又知道呢,”洛盈换了一只手臂托着腮,模样更加的柔软妩媚了,“说不定个个都是急色鬼。” “洛盈,不可胡言乱语,”洛凝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那些围着的小丫头尽皆散了,只有洛盈软软的坐在长椅上仰头看她,目带嘲讽,“怎么?说到你的好姐妹觉得不舒服了?真想自证清白的话,不如离洛娴远点儿的好,您说是不是呢?圣女。” 洛凝的手掌拍在了围栏之上:“洛盈,不仅府主有惩罚的权力,我也有。” 洛盈挑了一下眉毛,切了一声,娇柔的起身道:“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我不说,别人就不会想么?” 洛凝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女子劝道:“圣女别生气,洛盈向来嘴巴坏,她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洛凝敛住了情绪道,“走吧。” 木屋之上的雷云还在肆虐,洛娴仰头看着那处,缓缓的抱着自己的药草离开了?后悔救那样一个人么?不后悔。 救人一命她的心才能安下来,若放任不管,纵使日后修为再进,那日的事情也会汇聚成为心魔,至于那个人,虽是态度不好,但是她隐隐知道那人已经在极力克制了,所以才会让她出去。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又为什么凶性那般巨大? 那玉貔貅到底牵绊着什么样的感情?让他在重伤昏迷之际都能拼死相护。 这些洛娴目前皆是得不到答案,一切都要等到那个男人闭关出来的时候才能有些许解疑之处吧。 回云星系,绿篱城览清阁内,朝砚执起一枚玉简看过放在一旁,又拿起另外一枚。 千闻阁的消息不全,朝砚将那玉简看过大半以后也隐隐知道这回云星外还有其他更为强大的存在,合体期不是终点,登临仙界才是所有修士的毕生追求。 朝砚在此观看玉简,却不知这一向风平浪静的绿篱城中掀起了一股又一股的暗流涌动,七品高阶丹师的影响到底是大的,再加上那些丹药的攻势,筹码让人心动,即使是元婴修士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朝砚玉简丢开手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禀报的声音:“主子,有人来访。” 孔儒起身,朝砚朝他示意了一下,门被打开,朝砚开口道:“请孟城主去茶厅等候片刻。” 张诚禀报的话还未出口,蓦然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是。” 他未曾说是孟城主,主子是怎么知道的? 孔儒倒是司空见惯了,只不过他仍然不知道朝砚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张诚没胆子问,孔儒却是有的,他跟只小兔子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朝砚的后面道:“朝前辈,您怎么知道来访的是孟城主啊?” “我不知道啊,”朝砚笑了一下道,“猜对了能吓人一跳,猜错了就改个名字就行了。” 从前孔儒对他的话还是全信的,现在只能信一半:“那我怎么猜不出来?” 朝砚整理了一下衣袖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一起看的玉简,朝砚从中看到了绿篱城孟家每年都要寻访丹师的事情,若非疑难杂症,不需每年前往,请的丹师皆是五品之上,可见对需要医治至人爱惜非常,既是爱惜,必然要第一个前来的。 孔儒:“……” 所以第一个其实是知道的对吧? 朝砚的确是知道的,他就是……懒得说。 览清阁有朝砚坐镇,他在扩建之上从不吝啬灵石,不过几日,周围的铺子便已经被盘下做了茶厅之用。 说是茶厅,朝砚觉得叫那会议室更加合适一点儿。 迈入其中,一个高大伟岸的人站立在哪里,比之修长更多了几分的有力,倒并不觉得魁梧,朝砚整好了笑容道:“孟城主久候。” 那人转过了身来,元婴修士的气势让他的周身收拢的宛如一个凡人,但是任谁都不会轻忽他说的每一句话:“朝阁主,寒暄不必,我有要事前来。” 此时再说多余的话必定是惹人烦的,朝砚开口笑道:“城主需要炼什么丹?或者还不确定要炼什么丹?” 孟文圣凝视了朝砚一眼,如这般消息来往之地,知道孟家的事情倒也不奇怪:“七品补灵丹,可能炼制?若你炼制成功,想要的一切要求孟家能够答应你。” 朝砚挥了挥折扇笑着坐下:“城主也太着急了,可有丹方?丹方未看,没有凭空炼丹的道理,孟城主不缺这点儿说话的时间吧?” 能炼是肯定能炼的,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孟文圣转身坐下,取出一个卷轴抛了过去,朝砚接住,轻描淡写的化解其上的灵气,展开看时,其上灵草药材数百种,药材以生机无限者为主,比之筑融丹的补神魂来说,此丹倒像是给油尽灯枯的修士使用的。 “孟城主所救之人根基有损?”朝砚抬头问道。 观他刚才接住的举动轻描淡写,此时又是未见人便能一语道破此丹何用,孟文圣有些许激动,却又想起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的确,朝阁主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见解不敢,需要见到孟城主所需救之人才能够知晓,”朝砚沉吟道,“补灵丹的确可以唤醒生机,但孟城主可曾见过漏斗?” 即便装满了水,也会一点儿一点儿的流光,最后什么也不剩。 孟文圣垂在腿上的手蓦然握紧:“劳烦阁主了。” 可见他所要救治之人对他而言非常的重要。 “无事,”朝砚笑着问道,“何时可去?” “她今日未醒,若醒来,在下立即遣人前来,不知阁主可方便?”孟文圣说这话的时候,便没有给朝砚拒绝的余地。 对于七品高阶丹师是应该尊重,但是情急之时,很多事情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朝砚笑道:“自然。” 孟文圣明显松了一口气,若非情非得已,他也不愿意去与人为难:“告辞。” 朝砚伸手:“请。” 他来的匆匆,去的匆匆,孔儒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与元婴修士相处,他到底有些不习惯:“也不知孟城主救治的是什么人,这般上心。” 朝砚挥了挥折扇随意说道:“他的继母。” 孔儒对于他什么都知道的事情倒是习以为常了:“哇,对继母也这般孝顺。” 朝砚又笑:“还是他心爱之人。” 孔儒:“……” 这个信息量有点儿大,容他消化一下。 继母之事容易透露,可是心爱之人的事情哪里是这般容易知道的,孔儒有时候觉得自己脖子上面托的不是脑袋,是个球,还是木球:“您怎么知道的?” 朝砚停下,笑眯眯的看向他道:“不告诉你。” 孔儒:“……” 朝砚只是在说到孟文圣需要救治的人时,从其中看到了朝纵提到他时会出现的光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朝纵或许也是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的。 孔儒匆匆跟上:“您告诉我吧。” 朝砚转口说道:“你在这里的消息已经递到了回云主城,那里消息这两日或许便会传过来,等见到万铭城的时候朝他撒娇,他保准吃你这一套。” 孔儒又开始脸红:“没,没那回事。” 话题成功被带跑偏,孔儒脑袋降温了以后也没有想起自己刚开始问的啥,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朝砚已经在用刻刀雕琢一枚玉佩了,那玉佩本是粗制滥造,在他的手上却宛如翻出了一朵花来,待上面的粉末被洗去,一个圆头圆满的小人儿站在了桌子上,白的是衣服,红的是脸颊,活灵活现的。 孔儒没仔细看都能看去是万铭城的模样,他的崇拜滔滔不绝:“前辈好厉害!” 朝砚全盘接收:“一般一般,给你用来睹物思人。” 那玉雕被抛到了孔儒的手上,他掸了掸那些粉末却是放下了那套工具,没有给自己也雕两个,孔儒小心翼翼的问道:“朝前辈,你觉得朝小公子会在回云主城么?” 朝砚直接转头答他:“不在啊。” 孔儒莫名:“您怎么又知道?” “当然是因为我厉害啊,”朝砚摩挲着腰间的玉貔貅,这貔貅的牵引之力时时转换,有时候还直接指向地面,可见朝纵的确不在这颗星辰之上,自然也不在那什么回云主城。 下次再遇见戚裕,一定要将人剁成饺子馅。 “您……”孔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哦,对了,上次那个锦囊里面真的是夜明珠么?” 他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好奇心直接赛过猫。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朝砚将当时被调换的那物取出,像星空一样的令牌,靛蓝近黑的颜色,再遍布星星点点,颇有银河的玄妙之感,只是作用不知。 “这个一定是个宝贝,”孔儒握紧了拳头说道。 “哦,”朝砚看了两下又丢进了戒指里面,是个宝贝也不能吃,说到吃的,“兔子,我都送你一个玉雕了,你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报答我?” 孔儒疑惑:“做什么?” 朝砚友情提醒:“瑞灵羊。” “哦哦,”孔儒想起来那个了,脸上全是神采飞扬,“我这就去做。” 羊肉汤,烤羊肉串,孜然的,红焖的,还有火锅和片好的羊肉,香味四溢,朝砚尝了一口汤只觉得鲜美,而没有从中品出任何的膻味。 招呼着孔儒一起吃,两个人干掉了一整只羊。 摸着平坦的肚子,朝砚觉得这个世界的最大好处在于多吃不饱,吃多不胖。 “手艺精进,”朝砚竖起来大拇指。 孔儒的脸颊也不知是被热汤熏的,还是被辣椒辣的,红艳艳的一片,格外的好看。 绿篱城中共有四家消息来往之地,除了那千闻阁,还有恒生阁,听风楼和苍鹰阁,而孟文圣前往览清阁拜访之事传来,恒生阁中便摔碎了一套茶具。 茶具碎裂,一人踏入,那人悠悠说道:“柴兄就是把恒生阁都给砸了,那七品高阶的丹师也是览清阁的,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 “对付?”柴恒嗤了一声说道,“我二人亦是对手。” 来人说道:“可我听风楼可不会赶尽杀绝。” “那是因为你没有机会不是么,”柴恒一语道破彼此制衡的缘由所在,因为没有能力吞并,所以明争暗斗,相安无事。 “柴兄若如此说,那王某人也无法了,苍鹰阁已经归顺了,”王冉开口道,“这恒生阁想必也要沦为他人的地盘了,而你柴恒,也只能是别人的马前卒了,王某便不奉陪了。” “苍鹰阁归顺?”柴恒尚未看最新递过来的消息,“原因呢?” “目前不知,张泰那家伙与祖文是两人私下谈的,张泰没有那般的魄力直接吞并一阁之地,想来是那七品丹师的决定,”王冉说道,“他野心如此大,只怕容不下我们。” “既为利往,不受他招揽便是了,若是合作,不行,”柴恒拒绝道,一旦合作,手下的暗线明线都有暴露的可能,做消息这一行若是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眼皮子底下,那还不如被人招揽呢。 “随你,”王冉与他打交道多年,也知道柴恒不是那般能够轻易妥协之人,“不过到时候被排挤碾压,可别怪我没找你合作。” 王冉走了,柴恒却是坐在椅子上深思,以他们这般随意卖消息的,身后都有后盾的存在,在这绿篱城之中驻扎,依靠的却不仅仅是绿篱城主,即便有孟文圣的支持,览清阁也不能全凭权势压人。 王冉回到听风楼时还有些叹息,柴恒不合作,收拢了苍鹰阁的览清阁以他一己之力恐怕是难以应付的,览清阁变得太快,消息往往还没有到达他们便已经下手成功了,若是不行,只怕听风楼的势力要转移才行,就是不知道那览清阁用了什么方法将那苍鹰阁迅速收到麾下的? 王冉正思索着,却听有人来报:“楼主,有人来了。” 他开口问道:“谁?” “览清阁张泰,”那道苍老的声音转瞬即至,站在那处却是好似比从前多了多重倚靠一般,“前来拜访听风楼主,不知楼主可否私下详谈?” 王冉猜测,他大概能够知道览清阁要用什么方法了。 孟家府邸初入之时处处透着男子的简约硬朗之气,而待被人引着入了一处别苑,那处花草繁盛,群蝶飞舞,帘帐处处透着女子的温柔与柔情。 孟文圣扶起了那床榻之上的人,毫无避讳,可那女子声音柔弱,却是温声说了一句:“不必,让小蝶来就好。” 孔儒跟随在朝砚身后,努力抑制住好奇心,虽然特别想知道能让元婴修士占为己有的继母有多么漂亮也没有探头探脑的去看。 直到那帘帐掀开,女子靠坐在软垫之上,青丝垂落,并非生的多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一眼望去,只觉得温柔似水一般,这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女孩儿。 凡人女子如这般是不可见外男的,但是修士凭修为说话,却是无这般的忌讳,孟文圣松开了手,旁边的小丫头将锦被掩了掩,看向朝砚之时却没有什么信心的模样:“您请。” 经历太多,失望太多,便想着若不抱希望,或许也不会那么的失望。 “孟夫人,”朝砚在床边坐下道,手探向了那如凝脂一般的手腕道,“灵气不要抵抗。” “妾身如今已经动不了半分的灵气了,丹师不必担心,”她虽唇无色,可说出来的话却温柔极了。 朝砚的灵气进入其中,原本带笑的唇角也敛了下来,若说正常的修士身体是一个完好的玻璃瓶一样,那么这位夫人的身体便像是在那玻璃瓶上打了不知道多少的洞,其中的水漏了一空,不需要摔打,只需要轻轻一碰就有可能直接整个碎掉。 朝砚本想给她用地坤丹修补根基,可如今看来,地坤丹的药力仍然太过于讯猛,只能先行以药力更为和缓之物调理,再服用地坤丹。 朝砚的手指收回,孟文圣问道:“怎么样?可能治?” 他紧张的盯着朝砚,直到朝砚点了点头,八尺高的汉子竟是直接木立当场,随即喜上眉梢,却是眼眶都红了:“真的么?需要什么,我立即派人去准备!” 朝砚开口道:“需要六品玉露花,冰凝果即可。” 他就说了两样,孟文圣正等下文,开口道:“只这二样?” “这是第一步的,将这两样找到后放入水中,先浸泡七日,每日一个时辰便可,七日后我再来告诉你第二步,”朝砚笑着说道。 孟文圣松了一口气,来回踱了几步,已经吩咐人去找了,朝砚视线回转,却是看到那女子已然被侍女扶着躺下了,显然这样的醒来对她的心力耗损极大,只是背对的睡姿…… “为何不直接说第二步?”孟文圣送朝砚出去之时问道。 “因为我要看七日后状况如何再定,”朝砚笑道,“孟城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凡事不可太着急。” “是,是孟某人冒昧了,”孟文圣无法跟他诉说这么多年寻医问药失望多次的心情,其他人皆是摇头,只说是吊命,能活多久只能看天,只有朝砚告诉他能救时的激动与迫切。 “无妨,在下告辞,”朝砚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孔儒后续跟上,待回了览清阁时才松下了神经,那时激动的孟文圣十分可怕,他都快怀疑若朝砚不能治,那个人会暴走一样。 “那位夫人看起来跟孟城主的感情不怎么好,”孔儒说道,虽是温柔相待,但是那似乎是骨子里面自带的,其余一举一动都客气的很。 “是不怎么的好,”朝砚笑道,而且还心存死志,只是凭着一股执念吊着,若真的撒手人寰,才是真正解脱一般。 一般而言,朝砚是不愿意救这样想死的人的,并非不珍惜生命,而是可能活着对他人是一种开心,对她却有可能是一种受罪,那样的身体千疮百孔,外表看不出来,内里绝对是痛苦不堪的。 可惜他要迅速在绿篱城站稳脚跟,便少不了孟文圣这个坚实的后盾,所以那位孟夫人只能好好的活着了。 “那若是救不好,我们现在的步伐会不会太快了?”孔儒偶尔也有些担心。 “不会的,”朝砚笑眯眯的道,现在的事情还算简单,还不算啃上硬骨头。 孟家找药草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第三日,柴恒又迎来了王冉的来访,那人笑意盈盈道:“柴兄,又来叨扰了。” 柴恒冷笑:“听说张泰也去找王兄了,结果如何?” “自然是归顺了,明争暗斗无甚趣味,眼界也不必放在绿篱城的一亩三分地,”王冉笑着说道,“柴兄,眼光要放长远。” 柴恒的后槽牙磨的嘎吱嘎吱的:“王兄三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愚兄短视了,”王冉叹了一声,“若早知道,必定一早便去投靠了。” 柴恒自然知道王冉这样的人是无利不起早的,览清阁绝对是给了让他垂涎不已,不吃不行的饵,要不怎么能这么轻松就把人钓上去,柴恒甚至都做好准备咬钩了,结果览清阁的人一日不来,两日不来,到了第三日竟然是王冉这个出尔反尔的王八蛋来了。 “你今日是来做说客的?”柴恒问道。 “非也非也,”王冉出乎意料的说道,“我就是来让你嫉妒一下,羡慕一下。” 览清阁给的饵很大,很大,大到让王冉觉得自己之前的胃口小的可怜,绿篱城分家算得了什么,若归顺其中,区区绿篱城或许只是他手下的分舵,是做老虎的马前卒,管着一窝的兔子,还是做兔群之中的一位,实在是太好选择了。 况且以他之前的境况,也不是全然谁的话都不需要听的。 柴恒动了动嘴脸,看那架势真是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若是如此,送客。” “柴兄别急,真正的说客马上就到,”王冉笑着说道。 柴恒以为是张泰,本是不经意的看向门口,却在看到一执扇淡笑的青年之时愣了一下,那人身量修长,捏着扇子的指骨比扇骨还要好看,分明不是多么具有攻击力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览清阁,朝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旭莲小天使的地雷x2,感谢九黎,叫我狗子小天使的地雷吖~ 博君一乐小剧场: 化妆师就位。 灯光打板就位。 鼓风机就位。 摄影师就位。 朝砚装逼第三百六十五场,开始! 第164章 元婴 恒生阁柴恒此人性格冷淡, 有几分孤高之气, 对付这样的人, 应该先晾着他, 却不能让他觉得你在晾着他,晾到他觉得着急了你不能急,等到他急到开始觉得你是故意的时候, 便要摆出最敬重的态度前来,如此便可将之前的晾之一字烟消云散。 说是孤高,可谁又不喜欢被他人重视放在眼中呢。 “没想到竟然是朝阁主亲自登门, ”柴恒摆脱那初见时的微愣,冷哼了一声, 却是没有什么威势与嘲讽在。 终于将人等来了, 柴恒也想听听朝砚的饵是什么, 让苍鹰阁与听风楼接二连三的上钩。 “朝某来这绿篱城中不久, 刚刚稳定根基便来一一拜访了, 还请仙友万勿见怪,”朝砚迈步站定拱手道,笑容温和慵懒, 礼节无一丝的错漏。 柴恒实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魄力, 只不过短短数日,便结束了绿篱城的消息乱象之局:“请。” “在下姓朝名砚, ”朝砚自我介绍道,“多谢王兄引荐,今日才能得见柴兄真容。” 柴恒命人奉上了茶,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朝砚今日的目的为何,他现在都不能直接将人赶走:“好说,在下姓柴名恒,朝兄请喝茶。” 朝砚还真细细品起了茶,品的慢条斯理,好似能品一年一样,终于等到柴恒耐不住性子了:“朝兄今日前来只为品茶?” “自然不是,”朝砚笑了一声,将那茶杯放下道,“今日前来,乃是诚心想要招揽柴兄的。” “哦?我恒生阁的价钱可不低,朝兄打算用什么来招揽?”柴恒嗤了一声道,“莫非是朝兄的七品丹药?” “谈物太俗,那丹药本就是览清阁该有的配给,谈何招揽,”朝砚淡笑道。 柴恒滞了一下:“配给?” “自然,要让牛耕地又不给牛吃草,天下哪有那样好的事情,”朝砚似乎并不将那些丹药放在眼里,转而说道,“如今画大饼可能太早,柴兄想来也信不过我,但是恒生阁盘踞绿篱城多年,走到头也不过是占据这绿篱城。” “若跟随你呢?”柴恒迷眼道,“你能给我什么?让我占据这一片草原之地么?” 绿篱城盘踞之地仍有其他的仙城所在,草原之地绵延数万里,城池之间的争夺比之这四阁之地可要剧烈多了,资源的抢夺,矿脉的归属都决定着仙城未来能够走多远,若能掌握此片草原,当不输那回云主城。 朝砚沉吟:“柴兄便只想要这片草原之地么?” 柴恒抬眸看他:“你便是给我更多,以我的修为只怕也压不住。” 朝砚摸了一下耳垂笑眯眯道:“柴兄如今是金丹后期修为,不过一步之差便可以进入元婴期,修为之事好说。” “朝兄只怕不知想要踏出那一步有多么的艰难,”柴恒嘲讽道,“若如朝兄说的那般炼丹,元婴修士早已遍地都是……”了。 “我可以炼制化婴丹,”便要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出来,柴恒后面的话自动消音了。 化婴丹一物着实珍贵异常,即便是在这金丹遍地的回云主星,化婴丹一出,也会引得诸人纷纷抢夺,而其珍贵之处在于能够在金丹修士突破到元婴之时增加三成的成功率,而任何一个金丹修士都不会小瞧这三成的成功率。 而有了化婴丹在手,柴恒对于自己突破到元婴修为也能够有一些把握。 化婴丹是饵,难怪王冉等人咬钩咬的心甘情愿。 然而朝砚却继续告诉他,化婴丹不是饵,是鱼饲料。 朝砚笑眯眯道:“在我手下做事,想要突破元婴之时要用到提升修为的,可以自取,当然,仅限于自己用。” “化婴丹也是同样?”柴恒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可以不受其他的诱惑,这个却是不行,“条件呢?” 他倒还记得问条件,天上掉馅饼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有条件的,朝砚对于亲近之人大方,但不代表着他是慈善家。 “我要心头血的契约,”朝砚再不如刚来之时的虚以委蛇,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一些什么,朝砚自认不是滥杀之人,只要不越线,在那个范围之内,签订心头血契约的人都是安全的。 修真界一般用此法培养的的都是死士一类,如恒生阁这般的消息来往之地,很多不过是指尖血的契约,只有涉及到很是内部的消息的可能才用到眉间血,而朝砚一上来便要心尖血。 柴恒感觉自己好像一只看到了最想吃的饵料的鱼,只可惜在饵料的上面,还悬着一把菜刀,菜刀的柄就握在朝砚的手上,可他却没有办法说他狮子大开口,因为金丹修士对于化婴丹的向往着实可怕,那一个境界对于修士的吸引力太大。 而拿着化婴丹的朝砚,只要他想,他可以收拢到很多心甘情愿的金丹修士,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难怪王冉与祖文二人答应的飞快。 柴恒深吸了几口气,话到了嘴边却又闭合了几次,做出这个决定,将自己的命交托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中,柴恒到底是有些艰难的。 而当朝砚拿出一个玉瓶抛到了他的手中时,柴恒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在嗅到其中的丹香时,脸颊之上涨了一层红晕,是化婴丹,是真的化婴丹。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时候来的特别的容易,更别提朝砚那哪是一根稻草,那简直就是天外陨石直接落在了骆驼的背上,骆驼整个都轰成了渣。 孔儒站在朝砚的身后默默带笑,笑容的弧度保持在一处不敢动弹,就如同他不敢告诉那些被忽悠来了的人那用来勾引人的化婴丹就一颗一样,虽然朝前辈的确能够炼制,但是一来材料不全,二来手上更没有那么多的化婴丹,既是驴他们的,又不算驴他们的,因为朝砚说给,自然真的会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化婴丹材料稀缺的事情?在孔儒的见识里面,材料那种东西,在朝前辈这里不就是踢一脚就能够踢到的事嘛,毕竟昨天孔儒才见朝砚从他买来的菜里挑出了一棵灵草,六品的,卖家的人仿佛眼瞎,孔儒自己也觉得自己很瞎。 朝前辈超级厉害。 “主人,”柴恒低头了,从心口之处逼出的精血没入玉简之中,结咒封印,然后递到了朝砚的手中。 朝砚收好笑道:“你也不必紧张,能经营好这恒生阁的人,自然是自己本事的人,我不会多加插手,但是一切都要有一个章程。” 柴恒知他这是要放权,当即喜上眉梢,有一个信任手下能力的主人远比斤斤计较,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主人要来的轻松愉悦的多。 而在朝砚的观念之中,要是活都给老板干了,员工要做什么,简单来说,朝砚这家伙做老板,绝对属于压榨员工浑身价值的那种,虽然给出的待遇也足够他们的价值就是了。 章程定下,人手一份,除了不可滥杀之外,朝砚只要结果,不看过程。 所有人手全部召回这是第一步,筛选绝对是有必要的,而想要享受那样的福利,该付出的代价绝对要付出的。 四阁皆动,绿篱城中暗潮汹涌,孟文圣隐有察觉,可是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女子的身上,朝砚所说之法第一日不见效,孟文圣虽是心急,可也按捺了多年,担忧了多年,而作为元婴修士,除了第一日的喜形于色之后,其余的时候都让人看不透心思。 一城之主应该如此的。 而到了第三日,女子虽是仍不能起身,却是没有再如之前一般整日的陷入昏睡之中,能够每日醒来三个时辰了。 “玉音,你觉得还好么?”孟文圣低声询问道,在他人面前威势赫赫的城主,在女子的面前却是用实力诠释着铁汉柔情。 隔着屏风,女子低低叹了一声:“还好,你有心了。” “我能进去看看你么?”孟文圣站在屏风面前问道。 “我精力有限,你回去吧,”那女子温柔说道,却是拒绝。 而孟文圣早已被拒绝的习惯了:“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门被打开又关上,屏风之后女子静坐,温柔的脸上却没有因为这样的清醒带多少的喜意,侍女有些忧虑,却是张了张口没说什么。 劝的话已经劝过了,她人心中的苦到底不是能够亲身领受,怎么知道她的苦楚到底有多少。 朝砚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各层分布,召回之时便有一些不听调令的,这样的人需要直接处理掉,背叛的也同样要处理掉,所有的线路牵扯在一起,其他三阁阁主看见玉简就脑袋大,只有朝砚拿着笔在那里写着什么,勾勾画画的刻录到玉简之中,将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理顺。 他的脑海之中就仿佛建立着一个巨大的脉络图一样,一点一点的填充着,需要用到谁,不需要用到谁都在把握着。 “看我做什么?”朝砚调转了视线,默默的往里面挪了一寸,朝纵不在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想拈花惹草。 一切征兆都要掐断在萌芽的阶段,毕竟之前那些喜欢他的还没有等他察觉,人家就说喜欢上了。 当然,在的时候也不能拈花惹草,毕竟是要结婚的男人了……不对,他从来没有拈花惹草过啊。 “没看什么,”三位阁主皆是摇头,虽是签订契约最初还有些些许的怀疑疑虑,可是这些天的功夫却是皆打消了,不说其他,只按照朝砚接下来的计划以及物资的丰厚程度,想要迅速盘踞整个草原的范围,也算不上很难的事情。 毕竟他们吃鱼的时候只可能吃出来鱼刺,而朝砚吃鱼的时候吃出了一颗冰玉珠,虽然对他们来说不算特别的珍贵,但是仍然被惊到了。 就算他们见过的大气运者也没有运气好到这种程度的。 与孟文圣约定的七日期满,朝砚再去之时探脉发现那玻璃瓶的窟窿虽未堵上,但是以七日的浸泡,瓶身有加厚的程度,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承受地坤丹的药力了。 孟文圣负手站在一旁道:“如何了?” “接下来可能需要城主协助一番了,”朝砚收回了手道,那女子却是反手拉住了他的手,虽仍是温柔的,可是目光之中的愁绪却比之前更多,“丹师,我还有救?” “有我在,夫人一定能够恢复到最鼎盛的状态,”朝砚抽出了自己的手,忽略了那水眸之中泛起的失望之色。 孟文圣在旁问道:“如何辅助?” “夫人身体内灵气不存,也无法自行调动灵气,我为她服下的丹药需要以灵气引导药力,城主可明白了?”朝砚诉说道。 孟文圣点头:“在下明白,何时开始?” “今日,”朝砚吐出了两个字,“孟家可有修炼之地?” “自然,”孟文圣说道,“可是需要灵气?” “不,需要隔绝灵气,她的身体不能够再受到冲击,也不能被其他不同于城主功法的灵气再伤了经脉,”朝砚嘱咐道,“一丝一毫其他的灵气都不能放进去。” “好,”孟文圣答应了,即刻便着手去办了。 而等到一切布置好的时候,那女子不良于行,却是拒绝了孟文圣的搀扶,被侍女抱着进了那修炼之所。 孟文圣眸中隐有失望之色,却是再度振作,转移注意力询问朝砚道:“按照丹师的想法,玉音她何时能好?” 朝砚开口道:“灵气完全恢复需要三年,但是可以如普通人一般行走,只需要三个月。” 地坤丹的药效甚至可以弥补朝纵觉醒之后的根基不稳,修补身体的创伤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若真是如此,我便放心了,”孟文圣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底的狂喜之情。 孟家修炼之地一片清净,只有朝砚三人在内,禁制设立,朝砚递过了地坤丹放在了女子的手上道:“待城主灵气进入之时服下,若是失手错漏,可就属于自杀行为了。” 那女子本是垂目无甚精神,此时听朝砚所说,却是蓦然抬头看他睁大了那双水目:“丹师是知道了什么?” 朝砚笑道:“夫人救命要紧,其他事情压后再说。” 朝砚退到禁制的边缘,那边孟文圣的手掌已经贴在了女子的身后,土系力量本就浑厚,那女子眸中虽是愁绪满满,却仍是将丹药服了下去。 药力缓缓流淌全身,被那在经脉之中停顿的力量雀跃的引导着,本是孱弱的经脉被药力流转,一点一点的恢复着从前的韧性,虽是孱弱,但它的的确确在恢复,如此新建的经脉若被灵气冲击,的确是有再度损坏的风险。 孟文圣的性格如他的功法一般厚重沉稳,朝砚看了半刻,确认无问题之后退出了禁制,就那么坐在了禁制之外,虽说他完全可以离开,但是只放这两个人在这里,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世人的嘴巴就是一把刀子,即便孟文圣处处恪守着规矩,未曾有逾越之处,可是这样孤男寡女的在一起疗伤,到底是会传出一些花边新闻的。 朝砚只能舍时间陪君子,还得做个几万瓦的大灯泡,从前只有别人做灯泡的份,现在这种做灯泡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里面在疗伤,不能够有灵气,这一片的地方都没有灵气侵入,朝砚盘腿坐下,自己设下禁制,取出了一枚顶品的灵石捏在手里开始吸纳灵气。 系统的很多任务朝砚已经许久未看了,打开之时,完成的金色任务一下拉不到头,不知道是何时发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系统的任务注入修为之时并无隐患,朝砚不用也不是怕产生什么依赖感,他只是听着那些滴滴答答的声音就跟看到了手机上无数的小红点一样,多了就放任了,然后就给忘了。 别人都要提升修为,朝砚觉得自己不提升修为是不行的,于是又给想起来了。 不用的时候弃若敝履,用的时候才想起,如果系统可以说话,必定要骂一声渣男! 那之前小小的萝莉仍未长大,张口就是一声:“渣男。” 朝砚:“……” 现在不是适合突破的时机,他现在不过是借由着灵石提升自己的些许修为罢了,真正的突破要等到化婴丹炼制出来之后,虽说朝砚觉得以系统的实力他突破元婴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万一呢,系统不坑那就不是系统了,那年头游戏不坑玩家两次那还能叫做游戏么? 所以化婴丹不一定要用,但是要有准备,气运一说实在太过于飘渺了,万一那天就跟考场上的2b铅笔断了又没有小刀一样,岂不是要哭死。 那边疗伤三月,朝砚就打坐了三个月,修为稳稳提升,在卡到金丹中期的边界之时停了下来。 “玉音,已经好了,”孟文圣的声音之中带着难掩的喜悦,而朝砚看过去的时候,是女子自己从地上站起的情景,虽是弱柳扶风,却是的的确确自己站起来了。 孟文圣有些喜悦的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却是看向了朝砚这边轻叹了一口气道:“丹师,我能跟你单独聊聊么?” 那一瞬间朝砚感觉到了孟文圣看过来的视线,觉得有点儿体会每次被朝纵看过去的人的心情,果然不管多大度的男人,在遇到这种情况之时,心胸都能够变成针尖一样的大小。 “城主,我有道侣了,”朝砚笑着说道,所以对你喜欢的人没有兴趣。 孟文圣隐隐的戒备被察觉,有些尴尬:“原来如此,是在下冒昧了。” 人总是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多一分别样的关注,这是不可避免的,而这样的关注与感情却是最容易变质的,孟文圣不得不防。 如果朝砚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定会拍着他的肩膀让他放一百二十万颗心,因为这位孟夫人洛玉音对于朝砚的恨意多于感激。 换上了水色的群衫,发髻之上不需要过多的装饰,洛玉音站在花前的身影比那花更加惹蝴蝶的喜欢,即使她心里有着气,在触碰那蝴蝶之时也是轻轻的,生怕碰坏了一般,如水美人,难怪男人会喜欢。 朝砚站在她的身后未曾开口,洛玉音放飞了落在指尖的蝴蝶道:“丹师都知道些什么呢?” 朝砚笑道:“其他的知道的不是很多,只知道夫人自己约莫是不想活的,不想活但又不能自己死。” 洛玉音一怔,柔柔转身,眸色复杂:“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因为我需要孟城主的协助,所以夫人只能活着,”朝砚如实回答道。 洛玉音看他:“可你既知他对我……只要我一句话的事情,他便可能与你离心,不再协助于你。” “夫人不会,孟城主也不会,”朝砚笑眯眯的道,“而且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背叛我,若真有那么一日……” 即便他亲手救下的性命也能够亲手除去。 洛玉音已经知道他的未尽之意,若有其他金丹修士说他能够杀掉元婴修士,洛玉音是不信的,可是眼前的人却有那个本事。 “丹师说的在理,文圣他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洛玉音垂目道,“只是活着太累,好容易要等来解脱,丹师为什么要来呢?” 朝砚笑道:“或许这天不想让夫人这样的美人香消玉殒。” “美人?死后不过是枯骨,”洛玉音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之上,“丹师大抵是不明白的。” “既是枯骨,夫人难不成要以枯骨的模样去面见曾经的心爱之人?”朝砚甩开了折扇,摘下了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放在鼻端嗅闻,“于夫人而言,想让这花花开花败,于朝某人而言,有花堪折直需折,让它死在最美好的一刻。” “你!”洛玉音咬唇,素手握住了藤椅道:“若我死的难看,他真的会嫌弃么?” 女为悦己者容,在心爱之人面前,哪有不在意自己容颜的。 朝砚不知道别的男人会不会嫌弃,反正他知道他自己一身黑泥他家朝纵都能够亲下去,当然,这里不能这么说:“自然,不知夫人可曾听过汉武帝与李夫人的故事?” 洛玉音自然是没有听过的,朝砚便甩开衣袍,也不嫌弃的坐在了那花架之下,跟洛玉音诉说那个绝世美人至死不见的故事。 汉武帝的李夫人生的极美,也因为这份美获得宠爱,可是临死之前却抵死不见,便是怕被看到那副病容,美人病逝,武帝便记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若是得见,可能心中那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也会变成衣边的饭粒一般。 洛玉音听的入神,却感同身受,女子对于容颜的在乎有时不仅仅是因为男人,可偏偏她不能自杀,只能等死,如今连等死也不能了。 “那我该如何呢?”洛玉音柔声说道,“我想见他了,丹师也是有道侣的,应当明白两情相悦到了深处,一人离世,另外一人也想要追逐而去的感觉。” “我明白,”朝砚从前只是理解,却不甚明白,直到踏入那姻缘天定之前,他都觉得若朝纵离去,他大约也能活的好好的。 直到踏入那个地方,他才知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样话语的由来。 爱到深处,便如大雁一般,雁失其侣,其鸣也哀,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在受罪,当感同身受之时,之前无法的理解的衡娘与杨志之间的感情,孔儒当时的心如死灰好似都有了解答。 没了那个人,眼睛里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活人永远都没有办法跟死人相比的。 可洛玉音想,她却不能,朝砚开口道:“夫人的命是您的夫君救的?” 一命换一命,大约才是她无法割舍的真正的原因。 洛玉音点头,眸中的思绪仿佛飞到了那时。 “他既将命换给了你,自然是希望夫人好好活着的,”朝砚开口道。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洛玉音的修为也在元婴期,如此修为,到底是怎么伤成那个模样的。 “可他不知道我活的好累,是我欠了他的,”洛玉音轻轻叹气,水眸之中微微濡湿,却是又收拢了回去,“丹师想知道如何么?” 朝砚开口道:“愿闻其详。” 洛玉音微微垂目,轻轻开口诉说着她与孟文圣的父亲孟故生的过往,没有什么后院的大戏,孟故生与原配夫人之间是联姻而成的,只是他的原配在生下能孟文圣之后便撒手人寰了,一对父子也算得上是相依为命,时隔多年,孟故生仍然未娶,就像是等待着他们的缘分一样。 秘境之中处处艰难险阻,大洛神府的女子并非全然不与男子接触,只是平日生活的地方并无任何男子的踪迹罢了,而那次秘境之行,洛玉音与同伴失散,在河边清洗伤口之时被孟故生看见了。 按照孟故生的说法,当时他以为看到了落在凡人河畔的仙子,如水一样的温柔。 朝砚:“……” 经典的相遇在水边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洛神府的女子不可与男子相恋,按照洛玉音的说法,在大洛神府中,男人连狗的地位都不如,在那里她们知道的是男子皆是薄情寡义之人,他们只想要女人的身体,而从来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女人只有靠自己才能够真正强大起来。 朝砚不否认女子的强悍之处,但是他觉得这位府主应该是被情所伤的人,而叛逆这种东西,不是只有中二的整天想要毁灭世界的人才会有的。 在那样全是女子的地界,就像是纯男性的和尚庙一样,越是压制天性,便越是好奇,不出几个离经叛道的才见了鬼,而那个经还未必是真经。 孟故生一见钟情,他很好,即便有一些缺点,在洛玉音的眼中连缺点也是完美的。 洛玉音最初的抗拒被他一点一点的化解,即使在最暧昧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忍住了冲动,他说:“脱下女人的衣服就要好好负责的,待我们成婚之时,我要亲自拆封。” 洛玉音真的向往,她也真的嫁为了人妻,用的是大红花轿,六十四抬的,这绿篱城中每个人都知道少城主娶了娇妻,修士本不用如此,可那人说要给她最好的。 而从始至终,洛玉音都隐瞒了大洛神府的规矩,那就是与男子相恋者,要么断绝往来,封闭修为数十载面壁思过,要么废去修为逐出大洛神府。 朝砚:“……” 灭绝师太? 此番规则洛玉音是认的,因为她的命是大洛神府救的,从婴儿开始都在那里长大,从那里长大,将所得的一切还回去,她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她仍然很怕,以她的年岁,若失去了修为,只怕会瞬间容颜苍老。 婚后的日子很幸福,孟文圣早已是个成年男人,对她一开始也是行礼问安礼数周到的,并不刁难,而孟故生对她很好,有丈夫有儿子,那段时光她觉得就像偷来的一样,直到大洛神府找到了她。 一切变故从那时起,孟故生为护她重伤,她濒死之际,是她的丈夫拼尽一身修为救了她,让她好好活着。 一时之间天地昏暗,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一样,而她虽活着,却不能动用灵气,跟废去修为没有任何的区别,大洛神府的人离去,而她苟延残喘,每每以为自己会死去,却又活了下来。 心如死灰的时候,是孟文圣照顾她的,但是不知道何时,那个人竟是看上了她,洛玉音知道,但只能无声拒绝。 她的故事有点儿长,朝砚却听的认真,待话语结束,朝砚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夫人告诉我这个故事,是想让我别用补灵丹了么?” 不用补灵丹,洛玉音的身体虽是恢复,却仍然孱弱,若非她自己动用灵气,时间长了,就像是无雨水滋润的大地一样,仍会干涸碎裂。 洛玉音笑了一下:“丹师真乃聪慧之人。” “你从未想过报仇么?”朝砚开口问道。 洛玉音一怔,良久之后轻声说道:“想过的。” 恨到极致,但也知道自己的无力,因为她的缘故害了孟故生,她不能再害了他的孩子。 “大洛神府是救我养我的地方,它的规则的确无情,可是却是我自己先犯的禁,”洛玉音垂目道,“我并不无辜。” “可孟故生是无辜的,”朝砚抬眸看她,“我从不认为救了一个人的命就有权利支配他的一生以及所有的选择。” 就像是朝纵那样的,他所要选择的道路朝砚可能会跟他言明其中的利害之处,但是如何抉择却是他自己的,造成的结果也需要他自己负责。 当然,如大洛神府那般支配他人一生的也大有所在,朝砚没有兴趣去管,他只是想让洛玉音有点儿活下来的念头罢了,至于治好之后她何去何从,便与朝砚无关了。 “服下补灵丹,你的修为可以恢复到全盛时期,甚至更进一步,”朝砚开口道,“你要自己想清楚。” 洛玉音握紧了那藤蔓,胸口起伏不定:“丹师说的有理,可我力有不怠,丹师建立了览清阁,可要招揽于我?” 朝砚笑道:“若夫人愿意,自然是欢迎的。” 元婴修士没有人会嫌多的,贸然伤人,大洛神府那样的地方,也不是全然干净的。 毕竟朝砚曾经看过不少的宫斗剧,虽说有夸大或者艺术的成分,但是女人狠起来可是相当可怕的。 就跟老和尚跟小和尚说的那句话一样: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一只老虎都够可怕了,一窝呢? 如洛玉音这般看起来柔弱的,也不是全然好惹的。 一番谈话,孟文圣惊喜的发现洛玉音的整个面貌都发生了变化,就像是终于愿意去接受阳光雨露的花朵一样,散发着生机。 朝砚没有做红娘的爱好,但是洛玉音只有终结一段仇恨,将心中的执念放下,大概也才有可能接受孟文圣的情意,至于其中有多少波折,孟文圣能否坚持,洛玉音能否接受,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补灵丹需要炼制,孟城主材料可准备好了?”朝砚询问道。 孟文圣点头:“一共三份,请丹师务必尽力。” 高品丹师炼丹总有失手的时候,即便是三份也有失败的可能。 朝砚笑道:“好说好说。” 看在以后有自己人的份上,他一定会把幸运石砸满的。 “只是炼丹之时需要城主护法,那雷劫之事也需代劳,”朝砚说道,并决定炼好丹后立马开始突破到元婴。 “这都是小事,应当的,”孟文圣早就准备好了地方,询问道,“何时开始?” “现在,”朝砚看了那三份材料之后,觉得自己能昧下两份还要多。 不过孟文圣给三份,一开始便有多余了归朝砚的意思,丹师炼丹皆是如此,材料比起成丹来皆是不重要的。 不是朝砚抠门,而是如果想要快速发展,必须做到精打细算,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怎么浪都可以,富有富的乐趣,穷有穷的乐趣,做老板的时候,穷的话员工是不会跟着你干的。 或者可以说,可以先期穷,一直看不到希望的话,说再多的空话也白搭。 朝砚炼丹的时候不能有人进入,孟文圣也没有托给他人,而是自己在门口守着,朝砚入内,丢丹方,丢药材,丢幸运石,砸满百分之百,然后开始修炼,从来都没有这么刻苦过。 偶尔觉得这天道是看自己太废,故意把崽儿弄没了折腾他呢,但是朝砚又没证据,也不能指着天道的鼻子给说就是人家干的。 炼丹,修炼,朝砚的修为水涨船高,压制一番后继续上涨,待那天空之中乌云翻滚,周遭的灵气浓郁到几乎化成水滴滴下,又没入到了朝砚的身体之内。 那颗不断旋转的金丹肉眼可见的变大,朝砚的神识扫过,觉得诞生个元婴还真跟孵蛋一样,破壳而出的那种。 他没有打算借此机会突破到元婴,而是先要到金丹后期稳固根基,地坤丹虽然好用,稳固根基也很不错,但是破了洞再补的布匹到底是不如原模原样的布来的好看的。 朝砚是看准了丹药要成的时间开始突破金丹后期的,灵气冲击,他放松了压制,修为冲破那道壁障还是很容易的,只是修为如洪,又或许朝砚压制的太狠,那开了闸的水就跟收不住了一样,朝砚强行压下,毕竟万一突破到元婴期的雷劫还让别人去扛,怕不是要把孟文圣劈死,可是强行截断洪水这种事要么是成功了,水涨船高,要么是失败了,闸门都没了。 在炼丹成功之际,朝砚的觉得自己的霉运好像真的到来了,那修为一路冲过元婴的壁障,丹田之内,那金丹咔的裂了一条缝,朝砚正心惊了一下,发现破壳了……不是成婴了。 小手小脚,那小元婴的模样几乎与朝砚一模一样,光着个屁股如朝砚这般盘腿坐在了丹田的中央,灵气吸纳到了极致,甚至让朝砚觉得周边的灵气有些空了,他一挥手,数万顶品灵石错落成堆,鲸吞蚕食,那灵气进入体内之时不断的扩充着经脉的容量,而不管灵气进入多少,那闭目的元婴皆是吃得下。 还没有双修就先有孩子了,朝砚心情微微复杂的时候在想朝纵的元婴现在长什么模样,当时没细看,现在元婴兄弟都是成双成对的。 朝砚倒是突破的爽,那外面的雷云却是让整座绿篱城都惊了,因为连孟文圣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雷云,几乎覆盖的满城都是,其中的雷霆金色与紫色交织,让人瞠目结舌。 旁人不明,洛玉音却是看着那雷霆隐隐有些担忧,孟文圣不知,她却是知道朝砚的修为不过是金丹期的,至于金丹期为何能够炼制七品丹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朝砚会突破到元婴期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眼前的雷云却是将丹药的劫云与突破元婴的劫云糅合在了一起,一种便已经毁天灭地,元婴之下不可扛了,两种齐下,只怕孟文圣是扛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无愧小天使的火箭炮,感觉九黎,清秋忆凉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失去了天道麻麻的宠爱。【咸鱼】 昨天那个锁章是审核的错,橘子什么也没有写,不过那个空间风暴撕裂崽儿的身体被那么一重点,还真有点儿像车。 第165章 少见为妙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孔儒站在览清阁的窗边问道, 而在他的旁边, 王冉正捏着玉简笑着说道,“以孟家为中心的展开的, 阁主在那里炼丹发生的,也不知道炼的什么丹药, 竟然这般的厉害, 如此雷霆,也不知接不接得住。” 从朝砚统筹以来,览清阁的消息速度越来越快,人也越来越多, 凡人是因利而往的, 修士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孟家那边刚刚发生了事情,同处一座城中的览清阁便已经得了消息。 孔儒只是旋照修士,王冉行事之时却对他以平辈之间相待, 也是看出他在朝砚身边的地位与话语权与他人不太一样。 孔儒本是担心, 此时听闻王冉若说却是轻轻松了口气道:“朝前辈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他好似不问出多大的事情,对于朝砚都是全然的信任。 王冉看的神奇,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个月, 孔儒都是这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若非王冉知道他们二人皆是有道侣之人, 都要怀疑孔儒是否对朝砚有特殊的感情了。 虽是容貌在修士之中不算出众,可朝砚这个人的行事能力便足以弥补一切,这样的一个人会看上什么样的人, 王冉有些好奇。 天空之中的雷鸣在朝砚的耳边响彻,可他的灵台高悬,却最是紧张无法分神的时候,两种雷声交鸣,朝砚十万分的确定孟文圣在齐下会被劈的渣都不剩,到时候事情可就大条了。 而想要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将那雷劫分离,朝砚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结印,本是快要平静下来的灵气再度翻涌沸腾了起来,经脉之中的灵气再度扩充,那周围堆积的灵石小山瞬间没有了一大块。 丹田中心,那白皙可爱的元婴不断的吐纳着,不需要朝砚刻意牵引,只需要信念一动,那灵气便会自行运转。 朝砚深吸了一口气,蓦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系统的任务面板,其上金光璀璨的经验值朝砚本来打算稍后突破元婴之时再用的,但是既然已经突破了,为防雷霆现在落下,只能用冲刷过元婴中期,让丹药的雷劫与元婴期的雷劫错落开来。 朝砚手指点下的一刻,那不断翻涌的雷云之中落下了一道雷霆,却并非两者交织,而是只有一种颜色。 孟文圣仰头看天,压制住那种心悸的感觉,迎面而上直面那道雷霆,却发现威力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大,只是普通的丹劫。 数道落下,孟文圣应付的还算轻松,朝砚的体内却是因为他一溜烟点下的提交任务波涛汹涌,没有隐患,但是那个修为提升的让人触目惊心,本是看起来稚嫩的元婴吞吐灵气之时变得更加的珠圆玉润,连那本不是特别清晰的轮廓都变得精致可爱了起来。 而修为冲破了元婴初期的壁障一路朝上奔涌,耳边默响着外面雷劫的数量,朝砚这里却是不敢过分压制,只能努力拉住那想要脱缰的野马,让它慢一点儿往前跑。 十六道。 七品丹药的丹劫与突破元婴之时一样,共有七七四十九道。 而朝砚的修为已经快要碰到中期的壁障了,别人都恨不得早点儿突破,只有朝砚这里必须磨磨唧唧,好歹将这丹劫先度过去再说。 二十六道。 修为再也压制不住,在那灵气冲刷过去的时候,朝砚取下了一枚地坤丹服下,虽说目前还没有什么根基虚浮之感,但是万一呢。 丹药入口即化,药力翻滚,那修为平稳的突破到元婴后期时朝砚咂了咂嘴,觉得那丹药的味道真的不错。 三十九道。 雷声还在落下,朝砚调整那药力流淌,弥补着根本不存在漏洞的根基,空中的劫云翻滚的愈发厚重,冷静如同孟文圣在那样的天威之下额头都冒出了汗水。 再一道雷霆落下,朝砚本就厚实的根基更上一层,只能引导着那刚刚突破的修为继续水涨船高。 四十五道。 再涨就要出问题了,朝砚将那修为压下,天空之中黑紫色的雷霆蓦然翻涌,竟是夹杂了一丝融入那金色雷霆之中,孟文圣接住之时直直从天空之中坠落而下,待起身之时,一口鲜血喷出,那道手臂之上仍然有雷霆不断的缠绕,滋啦作响。 而他还未驱逐那雷霆残余的力量,另外一道金色的雷霆却是与那紫黑色的雷霆彻底交融混合,其中的威势让孟文圣脸色一白,这道雷霆并非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的简单,若是接住,只怕他要去掉半条命,可若不接,丹药不能成。 孟文圣取出了自己的长戟,在身上加了无数重的禁制,然后以厚土之力迎了上去。 洛玉音张口无言,却是瞳孔蓦然放大,因为只一息的时间,孟文圣身上的禁制便破损了干净,而那长戟迎上,却是隐隐出现了裂痕,若是被破,着实不妙。 洛玉音欲动灵气,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故生的孩子再出事情,而千钧一发之际,孟文圣猛的闭目,却是一道湛蓝的光芒在整个绿篱城人的眼中划破了天光。 那道将孟文圣压的几乎抬不起腰的雷霆就那么被那道光芒轻而易举的破碎成了飞星。 腰带被人拉住,孟文圣未曾回神之际被那修长的身影带的落在了地上,朝砚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歉意:“多谢孟兄了。” 不待孟文圣回答,他的身影已然再度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蓝色的衣摆飞舞,可是对上那交融的雷云却无丝毫的畏惧。 孟文圣一边赞叹,一边愧疚,却是蓦然想起了什么道:“丹师,丹药怎么办?!” “放心,出不了问题,”朝砚回答的时候,那让整个绿篱城都在震撼的雷霆再度交融落下,乌云笼罩的黑暗之中宛如太阳一般的存在,若落于地面,便是将这绿篱城损毁了都有可能。 孟文圣的心提了起来,朝砚却是不闪不避,直接挥开折扇对上了那道雷霆。 湛蓝的光芒迎上那两道雷霆,分明不是多么巨大的身影,却容纳着让所有人惊叹的力量。 湛蓝与金紫色碰撞,即使未有一丝一毫落在地面之上,那整个地面与空气都好像随之而震颤,就像是在为空中那人欢呼雀跃一般。 洛玉音屏住了呼吸,同时心中泛起了狂喜之意,若是之前她对于朝砚的能力有一丝疑虑的话,现在便是全然的信任了。 或许朝砚目前还无法对上大洛神府,可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人血债血偿。 雷霆不断的落下,交错翻涌,每每让人胆战心惊,害怕那道身影被劈落下来,可是正如孔儒坚信的那样,在四道交织融汇的雷霆落尽之后,朝砚仍然在那一片余波之地立的很稳。 元婴不同于金丹,可到底是怎样的不同,只有真正踏入那个境界的人才能够知道,折扇挥转,隐隐带着空间撕裂的痕迹,之前交融在一处的雷霆朝砚都不怕,待那纯黑色的雷霆落下之时,那湛蓝的光芒直接划破了天光,几乎要将那云层驱散一般,而围观的修士皆是惊讶的睁大眼睛,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对抗天雷的。 数道劈斩,将那降落的雷霆劈的支离破碎,仿佛渡那雷劫的不是朝砚,而是那落雷的乌云。 “两道雷霆交融,这后面的看着有些像元婴劫,”祖文站在屋顶之上眺望道。 修士的目力极佳,金丹修士更是可以清清楚楚看清朝砚的身姿,那般的修为与力量,却绝非元婴初期可比的。 “或许朝前辈同时炼制了两炉丹药也未可知,”孔儒坐在一旁托着腮道,眼睛之中几乎有星星闪过。 朝前辈真是太厉害了,真是太强悍了。 “倒也有这个可能,”柴恒开口道,在见识过朝砚的能力以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未曾见过的事情不代表不会发生。 雷劫一道又一道,却无法对朝砚造成丝毫的损伤,王冉轻叹了一口气,不管他们这位主人之前的修为如何,如今他也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元婴修士了。 最后一道雷霆被劈散,即便是见多识广之人,也未曾见过这般轻松度过元婴劫的。 朝砚的身影的身影翩然落下,众人仰视的目光却久久未收回来,他未曾落入庭院之中,而是落入了那炼丹之地,系统的面板展开,新鲜出炉的丹药弥漫着诱人的丹香,朝砚收起了七枚,只余两枚出来算是给孟文圣交差,毕竟两种雷劫交错,只能用同时炼制两炉丹药来解释了,刚刚突破元婴这种话朝砚说出来,估计满城人都不会信的。 丹药置于玉瓶之中,朝砚打开门走了出去,将那玉瓶递给了翘首以待的孟文圣:“不辱使命。” 孟文圣打开,在看到其中的两枚之时赞叹道:“丹师不愧是高阶之人,成丹两枚,赠予丹师一枚。” “不必,你扛雷劫于修为有损,另外一枚城主服下便可痊愈,”朝砚推辞道。 孟文圣还欲再说什么,却听朝砚道:“一切等疗伤结束后再说。” 孟文圣点头,亲自送朝砚离去,握着那玉瓶喜上眉梢。 朝砚再回览清阁时无人看清他的身影,而待几位心头血契之人再见到人时,那之前瞩目无比的人此时正在榻上躺的毫无形象,那副四肢大敞的模样实力诠释着什么叫做累翻了。 朝砚的确很累,数月以来连轴转,收拢各阁,给洛玉音调理身体,又要炼丹,又是突破,还要被雷劈,为了可持续发展,朝砚觉得自己需要放个假以后重振旗鼓。 几个人看着他的这副模样还有几分不适应,非常想拉着全城崇拜的人来看看他们崇拜之人这副睡的乱七八糟的模样,而孔儒却是早已习以为常,还糯糯的问询了一下:“朝前辈辛苦了,想吃什么?” 朝砚随手拉了一个靠枕枕在了脑袋底下,视线触及孔儒身边其他几人,动作连变都没有变一下,作为以后可能要经常接触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刻意伪装了,他想都没想,给出了一个让直男头秃的答案:“随便。” “还有随便这道菜么?”柴恒问道,纯直男式的问答。 而幸好孔儒不是直男,他没有半点儿犹豫的回答道:“好,朝前辈等一会儿。” 朝砚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不管孔儒做什么他都爱吃的时候,虽然平时也是孔儒做什么他都爱吃。 孔儒走了,而其他几人却还在看着朝砚有些愣神,朝砚拿起了放在额头上的玉简道:“你们要一起吃么?” 辟谷期以后便不再需要进食,可是很诡异的,他们想知道朝砚爱吃的东西是什么,王冉回答道:“多谢阁主赐饭。” “那属下便不客气了,”祖文拱手道,一旁的柴恒明显也是这个意思,朝砚捻了一个传音玉符给孔儒发了过去,觉得有必要让兔子多做一点儿,要不然几个上百岁的大小伙子真是不够吃。 孔儒的手艺那绝对是身经百战,什么食材都能够做出花来,色香味俱全,三人本只是想凑个热闹,但是等到坐在桌子前时却是真有些食指大动了。 “别客气别客气,”朝砚招呼了两句,自己吃的相当开心,三人食指大动归食指大动,本只是打算尝一下,结果一桌子的菜几乎被扫荡一空。 而在此处万里之外,一座飞舟正坚定不移的朝着绿篱城的方向前进着,其上一位修士白衣冽冽,抱剑而立,身材高大挺拔,望着远处道:“也不知孔儒过的好不好?” 此人正是万铭城。 旁边凑热闹的还有和淼等人,连宁旭都掺和了一份,数月之前他们被分散,和家,宁家等诸家族在圣域城中声势显赫,脱离圣域之后也有自己的根基,他们本已经打算跟着各家前辈离开,偏偏朝砚的信息来了,好似还成了什么阁主,和淼立马就不去家族的势力所在了,想要去凑个热闹看看朝阁主如何。 和淼来了,还顺便拉上了和佑,少年模样的堂弟打又打不过她,只能跟着前来,而宁旭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听话的乖孩子,立马表示自己也要来,一飞舟的人挤挤攘攘,倒是热闹的很。 “我觉得这世界上谁过的不好,你的道侣跟着朝兄都能过的非常好,”和淼伸手抓着空中的云朵说道。 而她说的的确是事实,因为孔儒好到宛如休闲度假一般,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就等着万铭城前来。 “那便借前辈吉言,”万铭城说道。 和淼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谁让你的道侣长的跟只小白兔似的,那么好看。” 要换孔儒没有道侣,和淼一准下手将小白兔接回去好好疼爱,毕竟长的好看还会做饭,说话乖巧的男孩儿太难见了。可惜是弯的还有道侣。 万铭城:“……” 宁旭前来,陈深却是跟着陈家人走了,只说待日后立稳脚跟之后再去拜访,陈家与朝砚有着斩不断的缘分,各人也有各人的选择,陈深此举无可指摘。 朝砚歇了一日原地复活,却是谁叫也不出去了,就那么坐在临窗处勾勾画画,孔儒兴起出去买菜,那日食用的瑞灵羊朝砚很是喜欢,作为最辛苦的那个人,孔儒决定要买到那个给人好好补补。 瑞灵羊并非多么难以捕捉的妖兽,未开灵智,普通的旋照修士就能够捕捉到,孔儒翻看着一只只挂着的羊,打算挑肉质最好的一只,低头之时却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孔儒。” 声音冰冷,却是带着独有的情绪。 孔儒转头,鼻子一涩,眼眶红红的,万铭城上前擦过他的脸颊道:“别哭,我来了。” 孔儒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下,然后脸别向了别处打了一个喷嚏:“阿啾~” 还带着小小的鼻音。 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眶之中的红晕已经消散下去,脸上带着全然的笑容扑了过去:“你来啦!” 万铭城兜手接住:“……” 后面的和淼环胸抱臂:“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场感人至深的重逢呢,结果人家是打了个喷嚏,啧……” 孔儒从万铭城那里探出头来,顶着红红的鼻头疑惑道:“喷嚏怎么了?” 和淼蓦然受到美少年的冲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姐,不要这样抱臂,”和佑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臂,一本正经道。 和淼顿时抱的更紧了:“你可别念我,我好不容易从祖父那里脱离出来。” “不是,我是担心你压瘪了,”和佑用探讨丹方般严肃的口气说道。 和淼瞄了瞄自己的,又看了看旁边的万聆雪,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给了和佑一个脑瓜崩:“小小年纪都不知道从哪里学的。” 配上那爆红的脸颊真是一点儿威势也没有。 “你看到我们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在孔儒拉着他们往览清阁去的时候,和淼在旁问道,事实上其他人也都有些好奇,只是宁旭不喜欢问。 孔儒攥着万铭城的手笑道:“你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不是朝前辈递的消息么?你们接到消息肯定会来,早晚的事情。” “所以他能知道我们就在回云主城还递过来消息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和淼思索着,“听说他是阁主,览清阁,这个名字不错。” “谢谢夸奖,”朝砚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的时候仍然是那时懒洋洋的意味,而和淼他们抬头看他的时候,却皆是一惊。 不是朝砚的态度有何变化,而是身上的那种圆融之感不经意之间便倾泻了出来,这样的圆融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凡人,可是和淼他们只在元婴长老的身上感受过这种感觉。 “不会吧,”和淼吞咽了一下口水。 万家姐弟不明,他们尚且没有跟这般的修士亲密接触过,剑霜寒的修为的确很强,但是他整个人都很有威势,剑意缠身,不是可以轻易靠近的存在。 宁旭眸中划过了些许深思,倒是方知笙扬起的笑意敛了一下,看着正笑眯眯的朝他们招手的朝砚有了些许的复杂之色。 “朝兄,”方知笙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是扬起了笑容道。 览清阁极大,虽说刚进门之时看着很小,但是内里却是直接膨胀,亭台楼阁无一缺乏,就像是隐藏于闹市之中的一片桃源一般。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一行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但是仍然神奇于朝砚来此不久便能够建立起这样的势力,来往诸人有条不紊,在遇见朝砚之时皆是会恭敬的行礼问好:“阁主。” 而更让诸人好奇的是朝砚行为方式的转变,从前的那副懒得动弹的模样消失不见,这样的势力若非亲力亲为,是无法做的这样好的。 联想孔儒与万铭城的见面,朝纵若在,必然会与朝砚形影不离,可是未曾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和淼张口欲言,却是几次都没有问出口,若真是分离,此时问他便如同伤口上撒盐一般。 那空间隧道之中他们皆是平安无事,只有朝砚被迫与朝纵分离了,还是马上结成道侣仪式之前的分离。 和淼不想问,方知笙却是开口道:“朝兄此举是为了找到朝小友么?” 和淼看他,这怎么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朝砚请他们入座,笑着点头,不见丝毫的阴霾:“对,这样消息遍布,名声若打出去他可能会听到也说不定,而我这里也好收到他的消息。” 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比不上千万人的,尤其是收拢消息这种事,与其满世界跑的找人,还不如这般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他似乎并不担心,也没有什么忧愁,和淼开口问道:“你不担心朝纵会出什么事么?” 朝砚回答道:“担心啊,怎么可能不担心。” “可是看起来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样子,”和淼与他言语两句,倒是找回了从前相处的状态。 朝砚端起侍从奉上的茶水,半撑着手臂打了个哈欠道:“表现出来也没用不是,况且他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有自己独立的处理事情的能力,即使遇到艰难险阻,也能够自己去解决,从前的朝纵也很有能力,但是有朝砚在身边的时候,他难免会受到朝砚的影响。 如今分离,让他自己闯荡一番其实也好,野兽需要束缚才不会伤人,可是一味地关着也会失去他自己应该具有的凶性。 担心是一定的,却不像从前在秘境之中时一定要将人立即找到的那种担心了,他家崽儿早已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朝砚相信,即使没有他在身边,朝纵也能够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很好。 而找寻彼此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是他先找到崽儿,还是崽儿先找到他,想想还有点儿小甜蜜呢。 当然,如果朝砚知道朝纵不仅落进了女人堆还失忆了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任由他再聪明,再运筹帷幄,也没有预想到那空间隧道会给他整这么一出。 “说的很有道理,”和淼托着腮表示赞同,她未曾去投奔和家之前来的人,便也是因为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闯一闯,从前有和家在顶上罩着,无人敢伤她,其他人对于她的害怕与敬畏更多的来源于她身后的家族。 若不摆脱那种情况,她永远无法真正的成长,而如今便是一个机会,因为有所体会,到底有些领悟朝砚的意思,也有些领悟来之前父母祖父的嘱咐。 “不过建立这么大的势力,还是需要一定的修为压制的吧,”和淼笑着挑了一下眉道,“朝兄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她这心思昭然若揭,其他人却是纷纷看向了朝砚,虽然没问,但是同好奇。 朝砚觉得这个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但是也知道说出来会打击人,清了一下喉咙道:“元婴中期?” 本来应该是陈述的语气,结果后面带了那么点儿不自觉的疑问。 方知笙的笑容微深了一下,和淼张大了嘴巴,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但仍然强行收拢那份惊讶道:“我怎么感觉你在驴我们?” 朝砚笑道:“我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和淼啧了一声,有气无力道:“算了,反正你比我们都厉害,我都不需要受到这个地方的人打击了,受你一个人打击就够了。” 天才什么的在圣域那个地界还算得上是天才,可是到了回云主城之后,他们引以为傲的金丹期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回云城比绿篱城要大的多,初到之时和淼是气势满满的,直到所过之处金丹遍地时才觉自己见识的浅薄。 没有特殊的待遇,那里的修士看他们便如同对待普通的路人一样,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仍然会有些许的落差,灰头土脸,若非有人接应,只怕对于这个世界都是一片茫然。 也正是因为这片茫然,他们才决定看看朝砚是如何做的,结果士别三日,人家已经是元婴修士了,指不定还不是元婴中期修士。 昔日的天才沦为平平无奇,是力争上游还是就此泯灭于众人之中其实都是看自己的选择。 他们嘻笑打闹,万家姐弟却是沉默不语,他们从万剑城去往圣域城的时候便已经有所经历与感触,也对朝砚了解的更深,不与他人过分比较,做好自己才能够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前进。 万铭城是来接孔儒的,并没有打算就此留下,若是留下,朝砚必然会应允,但是上面有人护着,他们永远都无法踏出属于自己的一步。 不过几人到来倒也不算很着急,览清阁内稀疏平常的消息可以观看,也让他们在迷茫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一个目标。 了解了回云的星系,又在这绿篱城走上了两圈,和淼对于那些星系有很大的兴趣:“这里不是最强的,那在这之外还有多少星系呢?” 览清阁的权限目前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却足以让和淼对外面幻想不断了。 当然,虽是幻想,她做出的决定也是符合当下的实际的。 可也因为几日的停留,几个人都了解到了朝砚这个说自己不会炼丹的人其实是会的,毕竟他们压根就没有在朝砚的身边看见过什么交好的丹师,其他并入的三阁之中的丹师最高也不过是五品的,对于朝砚的毕恭毕敬让和淼怀疑人如果不是有一个身体极限,他能三百六十度的鞠躬表示恭敬。 和淼尚且还好,她是受到修为的冲击比较大,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而和佑却是在几次交谈之后直接有变成孔儒第二的趋势,丹师对于丹道的向往比之修士对于修为可要狂热的多了。 “我要留在览清阁,”和佑观摩着手中的丹药,眉目之中满是赞叹的意味,一枚七品丹药炼制的这样完美,朝前辈果然是宗师级别的炼丹师。 和佑手上的是一枚补灵丹,七品高阶的丹药就这么被朝砚扔给和佑观摩打量,让和淼每每觉得这丹药这么容易的炼制的么?这好歹是七品高阶的丹药,能不能有点儿对待七品高阶丹药的态度。 事实上确实很好炼制,朝砚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对其他剩余两份药材的炼制,不需要他盯着,只需要卡着点儿在秘境之中走一圈扛一下雷劫就好,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有人帮忙扛过丹劫了。 朝砚让一行人知道了这片世界的广博,同时也从他们那里了解到回云主城的强悍之处,那并非传音玉符可以表达的,生存在这里的人与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感受截然不同,而在了解之后,朝砚知道以系统目前炼丹的技术想要打进回云城还是相当困难的,这是个实力说话的世界,绝对的力量胜过绝对的阴谋,不管再怎么聪明,若是漏算了一步,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一力降十会,在这个世界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以览清阁的势力收拢七品丹药的药材,尽力的将炼丹的等级提升上去,也是朝砚目前想要做到的,休息就好好休息,工作就好好工作,只要享受其中,倒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炼丹那么简单,以防未来有一天系统卸载了,他当然得趁着现在多炼点儿丹药,也多收拢一点儿炼丹师。 当然,对于和佑的决定,不仅和淼反对,连朝砚都跟着反对了一波,和淼反对是因为朝砚现在的心思基本不在炼丹的上面,而且以和佑现在的态度她有点儿怕他泥足深陷,毕竟那样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这要是朝纵回来看到,怕不是要灭口。 朝砚反对则是因为他真的教不了人,修为上倒是可以指点一二,但是炼丹上他连掐诀收丹都不会,把人留下来纯属误人子弟,和佑还能够走的更远,不应该在他这里耽误了。 当然,如和淼那般明面的反对是不行的,朝砚比谁都了解孩子的叛逆是怎么回事,越反着来越想干,果然和淼一反对,和佑就差对览清阁忠心耿耿了。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听话,”和淼气的手叉腰,“我是你姐姐,我能把你往火坑里面推么?” 和佑鼻端轻哼:“从前祖父这么说你的时候,你也不听,还说什么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管我的事。” 和淼:“……” 终于能够体会祖父当时的心情了,让孩子领悟到父母的良苦用心就是让他们自己也养个孩子,她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我那个时候不是比较幼稚么,”和淼讷讷。 和佑扭头:“我现在还幼稚着呢,人不轻狂枉少年。” 和淼磨牙:“……” 忍住忍住,不能像祖父那样乱丢武器,祖父的武器丢出去只是疼,她的武器丢出去要命。 朝砚以折扇挡唇轻笑了一声,放下时却是摆足了姿态推开了门道:“讨论好了没有?” 和佑看见他时便亮了眼睛:“朝前辈,讨论好了,我要留下。” 和淼深吸气。 朝砚笑道:“那便留下吧,只是留下的人便要遵守规矩,我不会因为我们认识而对你容许规矩之外的事情。” 知难而退这种事,当然要亲身体会以后才明白原来的日子有多么的好。 万家姐弟三日前便已经带着孔儒告辞了,观他们的去向,只怕万聆雪还要与万铭城分离行动,姐弟也并不是一定要在一处的,只有道侣才是真正朝夕相对,相伴长生之人。 宁旭前来一观,也在前两日便带着方知笙离开了,说是找到了自己之后的道路,只是拜托了朝砚在有剑霜寒的消息时告知他一二,找到剑霜寒或许就离朝纵不远了,朝砚自然也是应允的。 “到时候就给小师弟一个友情价好了,”朝砚当时笑眯眯的道。 宁旭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储物戒指,显然意识到自己是需要好好赚灵石的:“好,友情价是多少?” “给你打一折,也就收个一万顶品灵石吧,”朝砚笑眯眯的使坏,宁旭却是点头,“好,知道了。” 显然对于物价如何也是懵懂不知的,方知笙却是温柔笑道:“你别逗他了,他会当真的。” 宁旭疑惑的“嗯?”了一声。 朝砚摆了摆手道:“他当真不怕,不还有方兄在么。” 方知笙从前展露在诸人身边的修为是辟谷后期,可是当朝砚突破到这个境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的修为远不止于此,方知笙并非是多么有心计的人,他温和从容,耐心体贴,偶尔有些使坏的心思,却也是宁旭的专属。 “我自然会看着他的,”方知笙反握住了宁旭的手腕,待转身之时,朝砚听到了他的传音,“我对朝兄没有恶意,对阿旭也没有恶意,唯一的愿望是世界和平,朝小公子无事,若想寻他,还是少见为妙。” 宁旭别无反应,拱手告辞,方知笙同样淡然离去。 朝砚细细品味了一番,却是露出了笑容。 那二人同样离去,而朝砚相信方知笙所说的话不是骗人的,他与宁旭朝夕相处,若有势力傍身,宁旭便是再笨也能够察觉一二,既是没有,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朝砚挥动着折扇,待那折扇合拢之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诸人离去,便也只剩和家姐弟了,和佑表示自己一个人能行,姐姐想闯荡就去闯荡好了,而和淼的言论是:“能行个鬼,你上次炼丹炼昏迷也就不久以前的事情。” 而这本来谈不拢的事情在朝砚同意的情况下,和淼的反对便直接进不去和佑的耳朵了。 “好,我定能做好朝前辈交代的事情的,”和佑握了握拳头。 和淼反对的话在看到朝砚轻轻的摇头时咽了下去,在与朝砚沟通过后,第二日便收拾妥当准备离开了。 姐弟说是分离,可是这么突然,还是让和佑有着些许的不适:“一定要这么急么?” “舍不得了?放心,隔一段时间姐姐就会来看你的,”和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荒废的知道么?炼丹要注意时间,不要一直炼,炼垮了身体就跟竭泽而渔一样,没有姐姐在身边……” “姐姐再见,”在察觉离开家以后姐姐有祖父的架势以后,和佑抿着唇干脆利落的说道。 和淼:“……” 祖父当年的心情真是了解的好透彻。 和淼闭嘴转身离开,和佑在她的身后悄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被安排到了丹阁之地开始炼丹,无休止的炼丹,根本没有见到朝砚身影的炼丹,即使和佑很喜欢炼丹,但是被当成量产机器一样的时候,偶尔也会怀疑朝砚在故意折腾他。 但是弥补灵气,提升神魂力量的玉露览清阁没有任何的吝啬,诸人对他也恭恭敬敬,让和佑又怀疑自己想多了。 而事实上朝砚的确是在折腾他,览清阁的丹师虽然炼丹可能会枯燥乏味一些,但是和佑的工作量足足加了两倍,但又不能让他神魂受损,朝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无指导,不见面,只有反复的工作,当然,朝砚自己也忙的很,那铺开的宣纸之上用墨汁渲染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少见为妙。 朝砚落笔,在其后再写一字。 第166章 白水素 女。 少见为妙为女, 方知笙似乎知道什么, 却又无法细说于他,倒有点儿像是算命的,知道一些东西但是不能说破天机,否则会遭天谴什么的。 女之一字,释义可就多了,朝纵身边出现了女人有可能, 掉进女人窝里也有可能,而要说女人窝,就洛玉音曾经所在的大洛神府便可以称之为女人窝。 可就朝砚目前得知的消息,只是这回云星系之中纯女子的家族门派便不下十个, 如那般为情所伤者自成门派的倒也不少。 毕竟负心之人总有,男人被伤进了和尚庙, 女人被伤就成了FFF团, 都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 至于朝纵会不会喜欢女人? 怎么可能。 虽然没有确定的目标,但是也可以从这个线索去查找了,张诚得到了消息, 心神一动之下朝砚的房里多了个女人。 轻纱覆盖, 肤如凝脂,那女子倒是长的十分的好看, 朝砚看到人就用扇子遮住了眼睛:“谁让你来的?” 手下太殷勤也是麻烦,怪朝砚自己没跟人说自己不需要这些。 幸好朝纵不在,要不然一准得把准备的人投到天边去。 那女子乃是炉鼎之身,被交代了要好好服侍, 本是没抱什么伺候之人好不好看的希望,一见朝砚之下却是动了心思。 她们这样的人本没有什么挑选的资格,可若能服侍一个不那么令人难受的,也是一种运气,女子赤脚踩在了地面之上,缓缓来到了朝砚的面前:“仙长,您怎么不看我,我长的不好看么?” 朝砚顿时体会了唐僧被女妖精勾引的心情,不是长的不好看,而是完全没有兴趣,见了就恨不得躲。 那光洁的脚上没有什么衣物,估计上面也没有穿什么衣服,人家拿钱办事也不算什么过错,朝砚躲开那摸过来的手,转身之际折扇一挥,那屋顶的帘帐直接落下,直直的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朝砚转身,折扇透过那帘帐直接点在了女子的身上,刚才的惊呼声以及扭动的动静皆是消失不见。 侍从守在门外,本是听到了一两声声音以为今晚可能得听一晚上,却是蓦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开门声,两人行礼:“阁主。” “里面那个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朝砚倒无怪罪的意思,只是今晚打算换个房间住,“把张诚叫过来。” 虽然那女子没说到底是谁送过来的,但是那三个阁主与孔儒打交道颇多,约莫知道朝砚是道侣的,张泰是个老狐狸,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事情一般不做,也就只有张诚心思最多,可是看人却没有张泰那个老狐狸准。 朝砚的情绪不见起伏,可是将人包成那个样子送出去明显是不太满意的,张诚被叫过来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当日绿篱城双雷降落之时,孟文圣尚且抵御不及,整个绿篱城摇摇欲坠,只有朝砚立于当空却是轻描淡写,似乎那样的天威并不足以让他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若说之前张诚对于朝砚是畏多于敬的话,那么在那之后便是敬多于畏了,崇拜,尊崇,可以转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有这样的人带领,之前朝砚所画出的蓝图才有可能实现。 当然,张诚并不知道朝砚想要建立这个览清阁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失散的爱人罢了,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贸然的因为太过于崇敬他的主子而担心他没有暖床的人送去一个炉鼎。 “阁主的情绪怎么样?”张诚不断的询问着前来传话的人。 侍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张诚内心一片忐忑,以为侍从在驴他,是因为保守秘密,但是即使侍从想要保守秘密,也没有什么可以保守的,因为朝砚的情绪确实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阁主,”张诚进入之时看着那慵懒坐在椅子上的恭敬道,“您有什么吩咐?” 朝砚抬眸看他,唇角不笑也带了三分的笑意:“你可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张诚讷讷道:“为了炉鼎的事?阁主您若是不满意,属下再给您换一个。” “不必了,”朝砚对于他狗腿的态度没有什么异议,他要求的不过是忠心二字,“此次叫你前来既是为了那炉鼎的事,也不是为那炉鼎的事,你对于回云星系的女修门派了解多少?” 张诚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直起了腰来道:“这回云星系的女修门派共有三十一,其中以洛水楼,雅芳阁和红云阁为首,为首者皆是元婴后期的女修,女子的门派大多是不那么容易立起来的,后两者还好,洛水楼却是依附于大洛神府的。” 就是相当于分舵的意思,朝砚想到了当时在花都城中见到的那个洛神府,大约那里曾经也属于分舵,只是时日绵长,那里跟这片地方断了往来,便只是独立于那处的洛神府了。 虽说女子的势力实力比之其他的门派势力要低很多,但是比起刚刚建起的览清阁仍然是有一战之力的,不过那些门派皆是建立了千年之久,阁主代代传承才能有那般的规模,不如览清阁这般不过数月的时间便已经追上了那些势力。 “阁主了解那些,可是想做些什么?”张诚舔了舔嘴唇道,在他的心里,男子爱好美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能拿下其中一阁,以后就有福气了。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朝砚半撑着头,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在想什么,“览清阁内不可妄动好人家的孩子这一条你可还记得?” 不管男女。 张诚讪笑:“属下自然是记得的,不敢忘不敢忘,不过那种女子的门派也不全是好女人就是了,说是容纳女子的地方,其实下面的污糟事不比其他家族门派里面的少。” “那些不管,”朝砚也管不过来,“你去将所有的女修门派整合出来,那些门派之中的消息可好探查?” 张诚如实说道:“这些女修门派是最难打入进去的,他们似乎天生对男修有着敌意。” 朝砚觉得这不奇怪,女修到了和尚庙和尚也是敬而远之的。 但是在探查消息方面,女修却比男修有着天然的优势,因为她们足够的漂亮柔软,足够的细心,览清阁想要得到更多更全的消息,不能只凭男修和光明正大的来。 “整合即可,还有,你今日送来的炉鼎如何培养的?”朝砚询问道。 “是烟柳巷培养出来的炉鼎,阁主若是不满,”张诚又提到了那个话题。 “不必,以后这种福气不必往我那里送,”朝砚懒洋洋的开口道,“我已有道侣了。” 张诚有些许的讶异,随即嘿嘿笑道:“阁主,哪有男人不偷腥的。” “你这样的以后被道侣打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朝砚笑了一声道,“你只需记得不用送便可以了,烟柳巷那边的全部资料我也需要一份。” 明面上需要有人,暗地里也需要有人,有的从明面上打听不到的消息,当色令智昏的时候,有的东西不自觉便也吐出了口,冲动这种情绪不是只有凡人才有的。 “是,”张诚听他所言,知道今日送炉鼎的事情便算是过去了,这一次算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但是没有什么惩罚,若再有下一次,估计是讨不了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张诚退下,朝砚手指在桌上轻点,蓦然折扇合起道:“来人。” 侍从前来问询:“阁主。” “去请孟城主和孟老夫人过来,”朝砚扯了一下嘴角笑道,在孟文圣没有将人拿下之时,洛玉音只能是孟老夫人了。 “是,”侍从如实去请了,洛玉音来时虽是神色温柔如初,眸中却是有几分的复杂。 她明显已经服下了补灵丹,灵气运转不不止,比之之前的弱柳扶风,如今已然能够独自凌空而来,孟文圣的投诚在朝砚的意料之中,不过朝砚叫了这位城主,却是让人将人请出去喝茶了,独留下洛玉音一人商谈要事。 既是要建立女子的暗中势力,自然为首者也需要一位女子,女子与女子打交道要比男子来的好交流沟通的多,毕竟她们可能因为一件衣服两个人都觉得很好看而成为朋友,而男人跟女人一般是没有共同的审美的。 孟文圣欲言又止,却只能被恭敬的请下去喝茶,朝砚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来做保镖的,而且谈话的内容他还不能知道。 洛玉音看似温柔,行事却很利索,直接将两枚玉简递给了朝砚道:“这是我与孟文圣的投诚之心,阁主有何吩咐,只管说便是了。” 朝砚接过,两枚心头血的血契,洛玉音是因为报仇,孟文圣却是因为她,这种事情即便洛玉音反对,孟文圣恐怕也不会听,索性便也一道给了。 “此次找夫人前来其实也是为了览清阁的事,”朝砚将自己的计划诉说了一遍,然后递过去一枚玉简道,“其中是详细的计划。” 想要培植炉鼎,尤其是忠心耿耿的炉鼎着实不易,朝砚要的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是精英,当然,一切人员要完全出于自愿,这一点儿对于现代思想先进的女性而言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对于修真界的女修而言,着实需要下很大的勇气。 洛玉音听他计划先是脸红,颇有些张口结舌,然后在看到朝砚具体的计划和其中的内容时却是笑了出来,因为朝砚要的自愿是那种发自内心享受男人的服侍的那种女人。 全是柔弱的小白花没有什么意思,那样的女人男人早已司空见惯,征服才是男人们的本性。 男人可以享受,女人自然也能够享受。 “这样的思想我还是第一次见,”洛玉音手指微微揉搓了一下裙摆说道,“那般强悍的女子倒也有,只是一般是不愿意屈居人下的。” “我说的征服不是力量上的,”朝砚笑道,“而是心。” 力量上的征服可没有什么意思,让人着迷的脑子琢磨的心才是让他们心驰神往能够长久下去的,越是谜团重重,越是吸引人。 朝砚对于这些的了解来自于现代的了解,那些能够将男人耍的团团转的女性间谍内心一个胜过一个强悍,魅力一个胜过一个的迷人。 “我不明白,”洛玉音从未接触过那样的女人。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朝砚用真正的实例来跟她证明。 绿篱城的炉鼎并不算如何的出众,烟花事业在孟文圣这样的统治之下实在发展的不算很好,朝砚用手段请来的是烟行城的白水素。 烟行城按照朝砚的想法,那就相当于一个销金窟,美酒,美食还有数一数二的美人,传言那里香飘百里,飘的却不是花香,而是脂粉的香气,其中的美人不论男女,脂粉的香气弥漫的如同水烟一般,那里的美人乃是一绝,最是为女子的门派看之不起的原因便是因为那里其实相当于一个巨大的青楼。 无数人在其中买醉听曲,男人女人皆可沉迷于其中,而根据记载,其中每年有十分之一进入其中的乃是去捉奸的。 修士有了修为,可是某些行事方面却与凡人并无太大的不同,而既有一城的美人,便总能分出个优劣出来,有的女子只是侍身,有的女子则是侍心。 侍身者谁都能做,只是一时的,侍心者却是万人追捧,将那些人的心牢牢的握在手中,而其中以白水素最是受到万人追捧。 修士不同于凡人女子的地方在于,凡人女子往往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色衰,总会有新的更年轻的女子顶上来,而修士却是年岁漫长,便是因为修为衰老,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而这十几年的时间里,白水素坐在那第一的位置上就像是蜜糖一样,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狂蜂浪蝶。 想要见她的人很多,往往捧上重宝也不得一见,护花使者更是一大堆,朝砚自然不是将人绑来的,不过是得了中途的消息用驻颜丹诱惑过来的,毕竟女子对于样貌的追求,即使是白水素这样的女人也不例外。 软轿落下,那轿子极是厚实,四个面容普通的汉子抬着,无人得见其中是什么,可一般人不知那平平无奇的四个汉子却皆是元婴修士。 轿子落在了览清阁内院之中,一只素手掀起了,那身影从厚重的轿帘迈出,白水素姓白,衣饰却并非一片的纯白之色,而是干净至极的天蓝色,若不知她的身份,只觉得她除了过分的让人极为舒适的漂亮面容以外,与良家妇女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她的修为不过是金丹,金丹修士却能让元婴修士抬轿,来源的自然不是她的修为。 “四位前辈先去休息吧,待我商议完后还要劳烦,”她带着淡笑轻笑开口道,既不高高在上,也无半分的谄媚之色。 那四人看她皆是点头,眸中有些许爱慕之色闪过,然后便被侍从带着下去休息了。 温柔,可人,她的温柔却又与洛玉音的不太一样,若说朝砚的计划,其实白水素会比洛玉音更加合适,但是这个女人明显不是好驾驭的,因为她看向朝砚之时眸中微一打量,盈盈服身了一下道:“览清阁主。” 没有夸人的话语,却让人觉得舒服。 朝砚其实也不太喜欢刚见面就来一通的商业互夸,说起来无甚意思。 “姑娘里面请,”朝砚是请人来办事的,自然也没有打算耽误什么。 倒是洛玉音观察的仔细,却是一时看不出什么。 白水素盈盈前往,倒没有什么扭捏作态,在侍从奉上茶水以后也只是淡笑点头,手指轻轻碰着茶盖看着里面的茶汤道:“阁主这里的真是好茶。” 若说虚以委蛇,在朝砚的认知当中,能够坐到烟行城第一位置的女人必然不会缺乏那样的耐心与口才,若是那么耽误下去,只怕说个三年都未必能够说到正题,还不如开门见山。 “姑娘若觉得茶不错,走时朝某可送上一些给姑娘平时品尝,”朝砚笑着道,“今日请姑娘前来,乃是为了品茶之外的事情。” 白水素一怔,她见过的男人很多,如朝砚这般慵懒自若的自然也有,可是会去烟行城的男人,即便吟诗作画之时谦谦君子,在床上也皆是无甚区别,女人喜欢征服男人,男人也喜欢征服女人。 他们总是喜欢在貌似不经意的时候展露自己的聪明才智,殊不知她已经见的太多,而如朝砚这般单刀直入的,只有傻乎乎第一次去的男人才会有,但是能建立这样一座览清阁的元婴修士,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傻乎乎的男人。 有意思。 “阁主需要水素做什么直接说便是,”白水素也不耽误,朝砚既然单刀直入,便是不想在那些废话之上磨叽什么,白水素别的没有,听人话语情绪的眼色倒是有几分的。 朝砚示意,一旁的侍从皆是退下,只有洛玉音在另外一旁落座,白水素虽是好奇,却无露出一丝一毫的异状。 朝砚笑的和煦:“之后的事情还请二位详谈,朝某便不打扰了。” 朝砚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是也知道人家姑娘的看家本领不会告诉他一个男人。 朝砚毫不犹豫的离去有些出乎白水素的意料,不过各种各样的意外她皆是见识过,只余两人之时即使面对的洛玉音修为比她高,她也无任何的惊慌之处。 “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想问?”白水素笑的轻松,反倒看着洛玉音有几分的紧张。 洛玉音温柔道:“我已嫁作人妇,并非姑娘了。” “夫人,”白水素改口,却并无过分的热络,当第一面见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任何可能涉及私事的恭维都有可能踩到一些不必要的界限和麻烦。 洛玉音略有些犹豫,却也知道此事非做不可,温柔问道:“我并无讽刺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做那烟行城的女人?” 以朝砚的消息了解,白水素的身家既然雇佣得起元婴修士,自然是有足够的资产能够为自己赎身的,洛玉音没有她的经历,无法理解一个女子为何能够自由自在的离开,却仍然选择留在烟行城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的原因。 白水素笑了一下,这一下却是流露出了些许媚气,她开口道:“自然是因为有趣。” 她已经隐隐察觉朝砚找她前来的目的,那就是给眼前温柔如水的女子上一课,这样的事情最是简单,因为每年白水素教育过的姑娘就有数十个。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样的事情暂时没有发生过,因为她只教心念,不教本事。 进入烟行城的男女很多,有的是自愿前往的,有的却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弄进去的,可不管怎么去的,最终的结局只有两个,被打死或者好好接客。 那样的烟花之地比之外面的世界更加残忍,为了让人听话,除了血契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教训,有的人接受了便活了下来,有的人接受不了便只能死去。 白水素没有那么善良,有太多多余善心的人在那个地方都活不长,她所需要教导的都是那些资质不错的却又想抗争的。 与失去命相比,失去贞操对于白水素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男人与女人其实都是一样的,男人的花天酒地,女人的水性杨花也都是一样的,她最初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尚不理解,但是为了活下去,很多的东西和思维便可以转变,从挣扎到享受其中,白水素比别人接受的更快,也比别人学会的更多,与其痛苦挣扎,不如享受其中,男人拿女人泄欲,女人自然也可以反过来为之,他们花着灵石来做侍奉者,白水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而以她的地位,可以随意的挑选入幕之宾,何乐而不为。 当然,在那种地方什么都可以给,唯独不能给真心,心若守不住,便真的离死不远了。 “我竟觉得好像被你说服了,”洛玉音温柔笑道,她长于洛神府中,只知道天下男子皆是薄情寡义,可其实这样的事情男女也皆是一样的,不看性别,而看人如何,男子有薄情寡义者,女子便也有玩弄感情者,实在不必那般好似一棍子将所有人的打死,定下那样的规则,不过是将自己受过的情伤加诸在了无辜之人的身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白水素盈盈笑道:“谬赞了,只是女子经常将自己摆在弱势的地位,才总会有固步自封的想法。” 洛玉音将这话记在了心里,固步自封这种事情,人人都觉得自己能够放下许多,突破许多的固有观念,却不知其实自己陷在迷局之中,那些层层障碍,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 就像她自以为是孟文圣的母亲,但其实他们之间并无多少的母子情分,孟文圣受他父亲的嘱托照顾于她,而她从未像照顾儿子一样的照顾于孟文圣,因为年龄看似一样,太过的关怀终归不好,孟文圣之前不需要,后来她力不能及。 若说多年的照顾无一丝的感动动容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的心里始终惦记着,放不下,就好像若是放下了,丢下了,从前的自己就遗失了一样,她再也不是一个对得起孟故生的好女人了。 这样的障碍是自己所设,可这样的障碍也不是想跨便能够跨过去的。 洛玉音收起杂乱的心思,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么白姑娘是如何坐在这第一的位置未曾被任何人抢走的呢?” 白水素扶上自己的发梢道:“此时倒也不必隐瞒,一是什么都去学一学,若有神交,自然是最好的,二么,察言观色,说他想听的话,看他因为你的言论而惊喜雀跃,觉得说话舒服了便可以了,三自然是要我们那一行的看家本领……她颇有些含蓄的笑了一下,夫人应该猜的到是什么。” 观她颜色,洛玉音哪里不知第三个是什么,白水素未说,约莫也是照顾她的不太适应,让人觉得温柔又体贴,处处被照顾到,没有那么狂风骤雨的,但是你就是觉得很是舒服,可若你觉得她好拿捏,却又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多谢姑娘指点,”洛玉音温柔道。 白水素柔声问道:“夫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洛玉音静静思索,思想的转变会很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从小教育的价值观,但是洛玉音很羡慕她,她活的漂亮又自在,不需要有男人支撑,便可以活成最美的模样。 “所有男人都喜欢温柔如水的模样么?”洛玉音观她一身雅致,她倒是知道有的人并不喜欢端着的模样。 “自然不是,有的人喜欢温柔的,有的人喜欢妖媚的,有的喜欢清水如白莲的,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就是了,”白水素眼波流转,轻松自如的收起一缕媚气,“当然,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年轻好看的,所以驻颜丹对女人来说真的很重要。” “喜欢什么能够一眼看出来么?”洛玉音觉得这比修真还要神奇了,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谁都能够有的。 白水素摇了摇头:“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够一眼看出的,像朝阁主那样的我便看不出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有薄情寡义的,便也有一心一意的。” 人对于未知多少都会有点儿兴趣,不过虽有兴趣,却也不会看见一个有兴趣的就贸然去做些什么。 “原来如此,”洛玉音并未再说什么,而是品味着那些话,隐约知道了朝砚想让她学的是什么。 一个组织不可能杜绝阴暗的方式,尤其是消息往来的地方,窃听,潜伏,都是所有人都能够想到的,但是如何潜伏却可以自己选择,一个人被动的去做与主动的去做,效果定然是不一样的。 白水素也不去打扰,只任由她想着。 “多谢姑娘赐教,今日一番详谈如同醍醐灌顶,”洛玉音柔柔笑着,起身道,“此番麻烦姑娘了。” “无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水素起身,却是见洛玉音递过来一个玉瓶。 “此中便是驻颜丹,我送姑娘出去吧,”洛玉音笑道。 朝砚初时迎接不过是表示敬重,还有观察一番的意思,送离却是不必,洛玉音元婴修士的身份将人送离,不会让人误解半分。 白水素也不纠缠,拿过自己想要的盈盈服身便转身离开,踏入小轿,出了正门,无人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洛玉音则是转身去见了朝砚,临窗的小榻那人支出一条腿慵懒的坐着,虽不是多么端正的姿态,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多么失礼的地方,视线从街上走过的小轿上调转,朝砚回眸轻笑了一声:“觉得怎么样?” 洛玉音恭敬行礼:“若按如此来,可行,只是若想培养,需要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毕竟若人人想要像白水素那般,当真是不太容易的。 “不着急,”朝砚笑眯眯道,“孟老夫人先去练练手就是了。” 洛玉音不清不淡的瞪了他一眼,美人连瞪人的时候都是美的:“阁主莫非不知女人最是忌讳老这个字么?” 朝砚自然是知道的:“那夫人便换个称呼吧,霓裳阁的阁主你觉得如何?” 洛玉音含笑点头:“是,多谢阁主。” 霓裳羽衣舞翩跹,倒是适合女子,跟兔兔,米团儿这样仿佛随便起的名字一点儿都不一样。 朝砚临窗静坐,却是不知那小轿出门之时掀了一下轿帘,那女子的眸光一闪而逝,待轿帘落下,那略有些饱满红唇轻轻勾起,待出了城,那温柔的声音说道:“览清阁所图非小,尽快查清禀报主人。” 那抬轿之一的元婴修士应声道:“姑娘放心。” 朝砚此人观之不透,倒是与主人有些许的类似之处,只是这样的人,有一个便够了。 “白水素,”朝砚半撑着头点着栏杆,他只是默念一声,门口却是适时的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进来。” “阁主,和佑丹师突破了,”那进来禀报的侍卫低头恭敬道。 朝砚:“……” 所以说老师让重复写作业其实也是有效果的么? 他要怎么跟和淼那姑娘交代? “让他好好休息,不可过度疲惫,”朝砚捏了一下眉心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是,”那侍从低头退下。 朝砚却是转身进了空间,因为他炼制的丹药倒计时到了最后了,被雷劈了一遭,朝砚取出丹药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坏事立刻就遭了天谴一样。 而待出关之时,刚刚突破的和佑对于朝砚的崇拜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朝前辈,此法果真有用,我…我想拜您为师。” “这个是不行的,”朝砚笑着道,“你也看到了,我没有时间教徒弟。”而且也没有耐心,“熟能生巧的确是丹道所需要有的,但是更多的也需要不断的见识和悟性,此次突破只是巧合,若是再这般下去,你此生都不会再有突破了。” 这话有吓唬的成分在,多年以来,朝砚胡说八道的能力有增无减。 和佑的眉心皱了起来:“真的么?” “我从不撒谎,”朝砚笑眯眯道,“你见我骗过人么?” 和佑摇了摇头,没有见过。 这也就是他与朝砚接触不深的缘故了,毕竟朝砚胡说八道的时候一般不会让人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只有他想让人知道的时候,那个人才会知道,当然,不排除傻乎乎什么都信的。 “所以为了你的丹道,不可贪图安逸,”朝砚晃悠着扇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走了,空留和佑一人纠结不已。 可谁能想到人家会在那样的重压之下突破呢?朝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说起来他是不会炼丹的。 览清阁的势力拓展的越来越快,朝砚却是慢慢的清闲了下来,一切步入正轨以后,其实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便变得少之又少了。 触须深入各个城池,洛玉音那边的事情也做的有条不紊,她本就是心细的人,能够独自一人支撑多年,内心也是足够强大的。 不过势力深入,市场总有饱和的时候,你要进入,便需要将别的势力挤出去,有被览清阁收拢的,便也有打压的,朝砚主张的是先礼后兵,乖乖接受拉拢的整顿后发展的不错,不接受非要抗争甚至下阴招的,王冉他们亲眼得见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生生被雷劈死的场景,然后齐刷刷转头看向朝砚。 朝砚默默侧目,小心翼翼问道:“看我干嘛?” “没事,”王冉收回了视线道,又不是元婴劫,堂堂元婴修士被一道雷劈死,王冉只能归因于朝砚。 毕竟这段时间过来,览清阁的角落开出了冥炎花,七品灵花,览清阁的地下埋着雷锻乌金石,造上品灵器用的,览清阁的水里还钓出了赤霞鲤鱼,其中有一丝龙族的血脉之力,鲤鱼跃不了龙门,但是努力修炼,得成蛟龙或者草龙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元婴初期的鲤鱼,朝砚却是每天对着流口水,仿佛猫精附体。 而这鲤鱼朝砚没收,倒是他身边窜来窜去的灵狐收了,因为只有一条尾巴,诸人皆觉得或许只是狐族的半灵兽,而那只半灵兽每天骑着鱼在那里冲浪,水花四溅,仿佛要将之前被关起来的憋屈全部释放出来一样。 这倒不是朝砚不想放它们出来,如米果儿和米团儿这样的帮不上什么忙,势力建立最初根本还乱的很,若是被人抓走了可不太好,雪鹊很招人稀罕,虽然飞得快,但这个地界元婴修士真的不少,元婴之上的更有,想要抓住它也并非多么困难的事情,至于小狐狸兔兔,朝砚没有突破到元婴期之前可不能将狐狸放出来,要不然没有朝纵在的武力压制,那小狐狸的尾巴能跟孔雀一样分分钟上天给他看。 小狐狸的确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感觉自己都把灵宠空间的每一根草都要数遍了,还不被放出去,好容易被放出来了,结果朝砚也比它厉害了,打不过! “已经过了一百年了么?”小狐狸抱着自己的尾巴感受着朝砚的修为,难怪它觉得被关了那么久。 然而朝砚开口的时候小狐狸宁愿他没有开口:“没有,也就几年的功夫。” 几年的功夫你从金丹突破到元婴后期哦,到底是你是纯灵兽还是它是纯灵兽哦?能不能给纯灵兽留点儿尊严? 毕竟小狐狸这多年才突破到元婴中期,然而这在九尾狐的传承之中是属于快的,可是挡不住朝砚这个人……有系统啊。 总之在各种各样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宝物以及妖兽的冲击之下,王冉他们已经麻木了,就算朝砚明天就坐地飞升他们都觉得有可能。 和佑在思虑了许久之后香朝砚辞行了,而说好的自己去闯荡的和淼却是恰好出现,时间卡的非常准,毕竟就住在城主府连城都没有出,想要得到最新的消息那真是轻而易举的。 和淼拍着他的肩膀道:“弟弟,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姐,你根本就没有走吧,”和佑毫不犹豫的揭破某人的谎言,虽然他不了解朝砚,但是他了解和淼啊。 和淼:“……” 弟弟越大越不可爱了。 一对姐弟离去,目的地是回云主城,在那里有离开此星系的界阵,星系之间相隔数个光年的有,数百个光年的也有,甚至百万,百亿的也有,和佑姐弟的目的地是通过此界之中的丹城举荐,得入那专门炼丹的星系之中,至于是否顺利,结果未知。 最后一对熟悉的人也走了,朝砚懒洋洋的靠在榻上撸狐狸,小狐狸被撸的舒服至极,时不时啾一下,趴在朝砚的胸口试图沾点儿气运,事都让别人做了,朝砚最近闲的只能冥想。 而一道玉简从烟行阁发出,经由多手,从那界阵之上穿过到达了一个人的手上,得知消息时,那声音温和从容:“览清阁朝砚,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athy_lulu,无愧,九黎,?,叫我狗子小天使的地雷吖~ 小狐狸:人家叫雪落,览清阁,霓裳阁,朝望舒,而我叫兔兔,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朝砚:唔?不好听么? 朝纵:好听。 小狐狸:…… 妈的色令智昏。 第167章 蛋孵的 “主人, 此人可要打压?”那禀报之人冷声说道。 “不必,”那道温和的声音道, “此消息不全,将他的所有消息呈交给我, 区区回云星, 不必放在心上。” “是, ”那人直接退下, 未曾有丝毫的异议。 张诚的速度很快, 各方的消息汇聚而来,却仍然没有从其中得到朝纵的半分消息, 只回云星系修士便有数十亿人,若蔓延到其他地方, 那不是大海捞针, 那是大海捞草履虫。 朝砚一手撸着小狐狸, 一手从那玉简之中搜寻着消息, 各方依附势力之中也没有什么额外的, 没有掉到女人堆里,总不能变成女人了? 朝砚在那里异想天开, 毕竟都能从人变兽, 变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以他们家崽儿的姿容样貌, 那要是变个女孩子,一定是超级好看的那种,S型曲线…… 朝砚的思维在这里住了脑,毕竟再脑补下去他怕自己会悔婚, 因为弯的相当彻底,只喜欢八块腹肌,人鱼线,对于马甲线和事业线完全失去了兴趣。 头上微痒,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兽胡子和粉嫩的嘴巴,那粉嫩的三瓣嘴还在他的脑袋上闻闻嗅嗅的,朝砚伸手试图撸头,结果从上面撸下来一只雪白的鸟儿,顺带的抓下来几根毛。 手被不轻不重的啄了一下,雪落扑腾着翅膀站在了一旁的栏杆上:“撸秃了要。” “这羽毛用来做羽毛笔挺好的,”朝砚将那掉落的羽毛拿起一根看,雪白的颜色之中梗却是象牙的白色,若是染了墨汁,一定分外好看。 米团儿却是顺势趴在了他头顶的软枕之上:“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小主人呢?” 朝砚左手撸狐狸,右手撸兔子,脚底下还踩着一个似虎非虎的老虎垫子,米果儿摆着尾巴打着哈欠,愈发像一只懒猫,因为朝砚突破到元婴后期的原因,米果儿的修为直接被拉到了金丹初期,一时之间仿佛双了十次修,感觉苦苦修炼不如找一个好主人,直接变成了一只废猫。 米团儿的修为定格在了辟谷后期,雪落的修为则到了金丹后期,用实力诠释着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有小狐狸兔兔因为主人不同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非常的气,一气之下就嘎嘣嘎嘣的嚼了几百枚顶品灵石,然而灵兽天生强悍,修为哪里是那么好提升的,吃进去的灵石没增强修为,全融汇到肉身之上了,一时倒看不出什么,只那皮毛摸起来又油光水滑了许多,跟吃了美毛剂似的。 小狐狸是元婴修为,此修为早就可以变成人,经过这些许年,他变成人形之后早已脱离了刚开始白嫩嫩藕节的婴儿模样,变成了一个顶漂亮的小少年,略有些圆的狐狸眼,巴掌大的小脸,不爱白色喜红色,大红的颜色本是极难驾驭的,一身大红的颜色穿在别人的身上要么是鬼魅一般,要么是土里土气,要是长的黑点儿显得更黑,除了婚服,一般人平常都不会穿如此张扬的颜色。 偏偏小少年一身红色极为的白净,正面瞧着只觉得白的可爱,连皮肤都是粉的,可是斜眼看人的时候,那一抹纯天然的媚气便悄无声息的跑出来,可是再眨眼看时已经消失不见,让人想要去寻摸。 狐狸的魅惑浑然天成,若是再大,那张脸便是与朝纵媲美也是可以的,到时只怕不需刻意,只凭那张漂亮的脸就足以让万千书生跟在屁股后面跑了,完全用不上什么洗手作羹汤。 而自从发现自己长的好看以后,小狐狸就开始不经意的变成人形勾引……兽,企图锻炼狐族的魅惑术,先是米团儿,白绒绒的银纹玉兔随着修为的增长,额头上冒出了一小块月牙似的白毛,可是缩起来仍然跟一大块棉花糖似的,尤其是在小狐狸勾引的时候缩的特别紧,只是后腿紧绷,随时打算逃跑。 “我长的不好看么?”小狐狸半托着脸,这动作是从朝砚那里学来的,只是朝砚做这个动作人家只觉得慵懒自若,而小狐狸做这个动作只有纯可爱,虽然在兔子的眼里十分可怕,毕竟狐狸是吃兔子的,这是遇到天敌时的正常反应,不受兔子理智控制。 而小狐狸越是认真的勾引,那双眼睛就越亮,亮到米团儿觉得那目光跟它幼时朝砚看它的目光似的,充满了……食欲。 “好看,”米团儿鸭子蹲的很稳,如果糯糯的声音没有颤抖的话,这声音很有说服力。 米果儿在一旁倒是很是欢迎被美少年勾引,因为小狐狸的人形长的非常的好看,甚至跟幼时的朝纵的不相上下,而且小狐狸它会笑,一笑的时候上到老头老太太,下到小屁孩都有眼睛被闪瞎的危机,至于为什么不是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这年头八十岁的人家还叫青少年,命长没办法。 米果儿明显是喜欢长的好看的的,甚至选择性的忘记了以前小狐狸是怎么用九条尾巴怎么揍它的。 然而小狐狸坚定的拒绝了,因为如果他的魅惑术能够达到勾引天敌的效果,那将是一大进步,而勾引米果儿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事,非常的没有成就感。 米果儿只能以爪刨地,仿佛化身为兔子,米团儿只能继续假装自己是一只鸭子,接受来自狐狸的魅惑。 九尾狐族的魅惑术自然不是只靠样貌的,虽然样貌也很重要,但是建立在样貌之上的魅惑一道才是真正厉害的地方,吃惊于他的美貌的一瞬,便有可能被摄住心神,连神魂都为之所控,即使让从悬崖边上跳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能力倒是与戚裕当初控制罗重的力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似乎并不是同一种。 至于朝砚如何分辨其中的差别,因为小狐狸在用它的魅惑术将米团儿迷了个晕头转向以后就开始试图在朝砚的身上练习,比方说被撸的超级舒服的时候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家伙,微长的狐狸眼睛眯起,里面还自带水光,看起来十分的水光潋滟。 米果儿试图劝小家伙不要进行这样的行为,因为朝纵回来看到自己的灵宠勾引老婆这种事的话,即便是灵宠,也能揪掉所有的尾巴毛,然而在看到朝砚的反应时,米果儿所有的担心消失了。 因为米团儿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而朝砚还能呼噜呼噜小狐狸银色如雪的长发道:“困了就好好睡觉。” 米果儿:“……” 仿佛看到了当初试图让朝砚开窍的朝纵的惨状。 朝纵那完全是多年磨练,呕心沥血,试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让人终于多了那根弦,而那根弦还只为朝纵而弹,其他人就是脱光了衣服站在朝砚的面前他都能问人家一句冷不冷。 小狐狸的后槽牙磨了一下,趴在朝砚的胸口凑近了:“我长的不好看么?” “好看啊,”朝砚朝他笑了一下,“我就见过你这么一个能跟崽儿媲美的。” 让他想到了当初养崽儿的岁月,那个时候的朝纵可笑不了这么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被我迷惑?”小狐狸鼓气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让那漂亮鲜红的嘴唇更加漂亮了许多,就像一颗刚刚洗好沾水的红樱桃一样。 朝砚默了一下道:“我不恋童。” 回想朝纵幼时,那都是怀揣着老父亲一样的心思去怀念的,产生其他想法,那是在朝纵成年以后的事情了,划分的相当的清楚。 “噗,”雪落啄了啄羽毛笑了一声。 顿时刚才还朦胧双眼的小狐狸蹭的一下变成了兽,甩着尾巴就朝雪落冲了过去,一时之间鸟飞狐跳,茶具噼里啪啦,桌子稀里哗啦,一下子就从成年模式转为了动物园模式,连米团儿都压低四肢觉得自己是猛兽了一把。 当然,事后还是需要收拾的,小狐狸老老实实的变成人形擦地板,雪落乖乖的捡着地上的碎屑,朝砚在一旁抛着丹药,丹香弥漫,然而只有收拾好了的灵宠才能够分到,一时之间大家都非常的认真。 小狐狸的勾引,他自己说是锻炼魅惑术的事情是时不时发生的,览清阁内勾引了一遭,连那条鱼都没有放过,只有在朝砚这里受了挫,但九尾狐的字典里面是没有认输两个字的。 朝砚:“……” 大家的字典总是盗版的。 小狐狸愈挫愈勇,企图每时每刻都锻炼魅惑术,这就导致朝砚每每睡觉的时候都要设下禁制,免得睡到一半被窝里面钻出个美少年。 而等小狐狸真的有这个打算,但是半夜蹑手蹑脚的前去,却只能看着那禁制忍住爪子上去挠两下的冲动。 “与我有任何身体接触的时候不准变成人形,”朝砚与某只刻苦修炼的狐狸约法三章,因为不想变成一个变态,而且这狐狸狡猾狡猾的,总有防备不住的时候,“不准随便脱光衣服了,好吧,那是你的毛,不准随便没毛到处跑,尾巴在外面不准露出九根,否则灵石和丹药全部扣除。” 朝砚的通知一下,览清阁瞬间清净了一半,小狐狸吭吭唧唧的坐在朝砚的对面朝他抛媚眼,继续苦修魅惑术,然而趴身上都没有效果,现在的朝砚更是跟装了屏蔽器一样,完全接受不到任何的信号,偶尔却是给小狐狸一瓶丹药让它好好爱护自己的眼睛,别年纪轻轻就口眼歪斜,非常符合老年人的絮叨。 小狐狸吃了丹药,继续抛媚眼。 如此努力,连米果儿都困惑了:“你喜欢朝砚?” 小狐狸眨了眨一双水漾的眸道:“喜欢啊。” 给灵石和丹药吃,比主人好一万倍。 米果儿默了一下,觉得他俩可能说的不是一回事,随即换了个问答道:“我说的喜欢是想结成道侣的那种喜欢。” 小狐狸果断摆手:“那没有,我们九尾狐从来不抢别人的道侣。” 而且特别的专情,一辈子只找一个,同生共死的那种。 “那你天天朝他抛媚眼,不怕他真被你迷惑么?”米果儿甩了甩尾巴道。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道:“魅惑术跟爱情有什么关系?” 魅惑术一解除,那些什么喜欢的感觉也会随之烟消云散,九尾狐真想找道侣的时候从来不用魅惑术,都靠……颜值。 “而且如果我的魅惑术能够把朝砚拿下的话,一定能够登峰造极,”小狐狸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 朝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终极版的大boss,被刷了一遍又一遍,而这个玩家超有毅力,就想打个通关。 算了,反正也感受不到什么魅惑术,不疼不痒的,让他练好了。 于是小狐狸仍就每天朝朝砚抛媚眼,抛到最后倒是有了一丝效果,那就是朝砚偶尔抛的一个媚眼比他抛的好。 在那之后小狐狸自闭了一天,第二天有了长足的进步。 朝砚:“……” 勤能补拙?好像不太对。 大洛神府的势力范围占据了一整个星系,主星之上繁花似锦,乃是门派弟子的住所与修炼场所,若忽略不准带男人进入的那些规定,绝对是一块福地,此一颗主星从远处来看乃是一片花朵的海洋,像是一整颗花球,灵花灵草,比之有些门派纯天然的山石山洞,不知道要雅致多少倍。 主星庞大,大洛神府中修士也不全居住在一处,有的占据一片花海,有的则将一整座山脉都纳入到了势力范围之内,从星在主星之外盘桓,自有势力中人在其上建立分府,调度上面的人。 主星之上无男人,可是从星之上却是有的,那里居住着凡人,修士,城池林立,繁衍生息,而从其中诞生的资质出众的女婴在一出生便会被大洛神府中之人抱走。 修士与凡人寿数不同,斩断因果乃是很多修士都会做的事情,有凡人为继,那里每年又收拢了无数为情所伤的女修,如此也让大洛神府千年万年的绵延了下去。 府主洛芙坐镇一方,修为皆是传闻所听,大洛神府中人不会往外传,其余人也无法探查,只是不管修为如何,剑霜寒觉得自己要人的举动都算得上是天经地义。 男子拜访,若遇其他人,大洛神府直接将人赶出去都有可能,剑霜寒上门之时却不仅仅报出了名号,还展露了一把修为。 “奉天剑宗剑寒星主来访,”剑霜寒的剑意在那洛神分府的门口静静浮动,不像是来要人的,倒像是来踢馆的。 分府女子坐镇,最多不过是出窍期,被那剑意所扰,数十丈的大门打开,女子逶迤而出:“前辈有何吩咐?” 奉天剑宗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而星主一职,最低也是出窍修为。 洛袅的修为在出窍后期,对上那剑意却无可以匹敌之感,可见来人的修为在出窍之上,合体之中。 只是洛袅疑惑的是,大洛神府与奉天剑宗相隔甚远,奉天剑宗为剑宗,其中男子居多,与大洛神府来往甚少,如今却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需要一位星主亲自找上门来。 “吾需带吾徒离开,”剑霜寒面上一片的冷淡,心中却是有些郁闷的。 当时受通道之内飓风的影响,剑霜寒觉得以自己合体期的修为想要护住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过程却完全出乎剑霜寒的意料,那飓风就像是想要朝纵的命一样疯狂的袭击,连合体修为都是不能抵挡,灵气告竭,被迫分离,待出之时剑霜寒先是疗伤,然后再去寻找朝纵的踪迹。 那既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答应了朝砚会安全带回去的人,自然不能够失信于人,只是没想到这一找就是一年的时间,且还是偶尔听闻大洛神府的主星之上掉落了一个元婴修士这样的秘闻才找到了人的踪迹。 哪里不好掉掉到了全是女人的地方,剑霜寒虽然对大洛神府不太关注,却也隐约知道这个门派对于男子是不甚友好的,掉进去不是艳福,恐怕跟掉进了马蜂窝没有两样。 秉持着徒弟可能被虐待的念头,剑霜寒的态度实在算得上是十分不友好了。 洛袅被他剑意震慑,微微蹙眉道:“不知前辈的徒弟是谁?我大洛神府从不收男子入门,前辈是否弄错了?” “一年之前,大洛神府主星之上落一男子便是吾徒,”剑霜寒开口道,“他人如何?” 洛袅对于这个倒是知道的,男子掉落在大洛神府主星之上,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奈何那人突破在即,若是贸然闯入,天雷随时落下,天威之下,没有修士能够轻易讨得好了,丹劫可以让他人帮忙扛,可是元婴劫若是贸然去扛,威力会变得多大谁也不知道,因此那人也便放置了,随水而至,听说身受重伤,却是一举突破到了元婴期,这样的人大洛神府只以为是散修,却未曾想与奉天剑宗有所牵扯。 “原来是前辈的弟子,一年前的确有一男子坠落在大洛神府主星之上,当时他身受重伤,为大洛神府中人所救,”洛袅徐徐说道,“如今前辈前来,本应将他还给前辈的,但是……” “但是如何?”剑霜寒冷声道,“若有需求,只管言说。” “并非如此,前辈的徒弟此时正处于突破之中,不可轻易打扰,”洛袅笑着说道,“非是大洛神府不愿交出。” 剑霜寒沉默了一下,那小子若是疗伤疗好了也应该先离开去找朝砚才对,突什么破? “吾要前往一观,”剑霜寒开口道,只有亲自确认他才能够放心。 洛袅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大洛神府的主星之上不可让男子随意踏入,还请前辈不要为难在下。” “我徒儿可是男子?”剑霜寒开口道。 洛袅点头:“自然。” “一个和两个有甚区别?”剑霜寒再道。 洛袅哑口无言,竟是隐隐觉得他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一个和两个的确无甚区别,大洛神府主星之上不允男子随意踏入,可是这么多年,踏入其上者也算是不计其数了,若为此事得罪奉天剑宗,却是没有那个必要。 洛袅低头道:“此事还需问过府主,还请前辈在此处稍待几日。” “可,”不到最后的时候,剑霜寒没有打算硬闯,势力与势力之间的硬碰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轻易展开,顶多是下面的小打小闹。 剑霜寒转身离开,寻找落脚之地,洛袅却是急忙镌刻了玉简,阐明事情的重要性之后将玉简传回了主星之中。 接玉简之人乃是洛凝,圣女是下一任的府主,这是大洛神府万年以来的规矩与传承,而作为圣女,处理这些庶务乃是正常。 “圣女,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一个小丫头问道。 “奉天剑宗……”洛凝默念了两句起身道,“无事,此事需要与府主商议。” 奉天剑宗的势力要大过大洛神府,贸然得罪实属不智,洛芙接过之时,精致的睫毛微垂,却是处处透着威严之感:“奉天剑宗这是信不过我们大洛神府。” 洛凝端庄站立道:“或许只是出于担心,徒儿曾看过那男子,的确是伤势很重,命悬一线,却是不知为何又突破了。” 洛芙凝神,却是取过了一枚卷轴道:“主星之上男子不可随意踏入,你带本座手书前去,告知他他那个徒弟一旦突破结束,大洛神府必会送去消息,到时再入主星不迟。” 洛凝接过那卷轴应了一声是后匆匆离开了。 洛袅收到手书的时候是三日之后,手书转交剑霜寒,他微微拧眉,洛芙虽是厌恶男子,但是想要在这修真界中立世,信誉一事不可或缺,若是欺骗,剑霜寒完全可以执此手书对大洛神府发难。 “前辈不必担心,”洛凝端庄道,“待您的弟子出关,我们必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还请留下带有您气息的东西,以便玉符发出。” “嗯,”剑霜寒点头,递过去一枚曾经用过的剑穗,“那便拜托了。” “前辈客气,”洛凝说道,然后看着他身影的远去。 “未曾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奉天剑宗星主的亲传弟子,”洛袅笑意盈盈的在洛凝身边站定,“你是见过的,生的如何啊?” “大洛神府内不可探讨男子的样貌,”洛凝悠悠提醒道,却是在洛袅敛眸的时候快速凑了上去道,“生的不太好看。” 说完便退,走的相当的快速轻盈。 洛袅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两下:“这小妮子。”规矩很严,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大洛神府的所有规则,比起府主的一板一眼,一丝都不能马虎,其实洛袅更希望下一任的府主是个可以变通有人性的,这样她们在做事之时也能够勉强松口气,不必过分担心行差踏错一步。 剑霜寒离开,却是前往了界阵之处去往了回云星系,未曾将朝纵带到朝砚的身边,至少要带个消息过去,免得人跑离了那主星就糟糕了,只不过到了回云星还得找人。 剑霜寒站在界阵之中扶着剑柄,他真的不太擅长找人,找到朝纵的踪迹靠运气,想要找到朝砚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功夫。 奉天剑宗虽然大,但是剑修们也都不太擅长找人,就算叫来也未必有他一个人找的快。 剑霜寒以为自己最少得找上一年,然而刚刚到了回云主星,进了一个消息来往的地方想要打听一二的时候,那告知消息之人看着他道:“前辈找那朝砚所为何事?” 剑霜寒并无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也就直说了:“他是我徒弟。” 徒弟的道侣那也是徒弟。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颇有些恭敬行礼道:“原来如此,请问您的姓名。” 览清阁早就叮嘱过要阁主有一个师父,面冷喜黑衣,名为剑霜寒。 剑霜寒敛眉:“你们可是知道些什么?吾名剑霜寒。”却也是报上了姓名。 “剑前辈让我们阁主好找,”那人笑道,“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通知我们阁主。” “阁主?”剑霜寒眉头一动,“那可能不是一个人,朝砚是独身一人的,你们阁主叫什么?” “朝砚,字澜清,”那个人坦诚说道,“道侣名为朝纵,师父剑霜寒,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剑霜寒的语气肃直,觉得还是很合理的。 钟司商的徒弟来到了新的地界,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将势力拓展到回云主城来,而他的徒弟直接掉落在女人堆里还在突破,还需要师父去找,那小子唯一值得敬佩之处就是把钟司商的徒弟给拐过来了。 “他人现在何处?”剑霜寒问道。 那人有了几分迟疑:“这个目前还不确定,请前辈入后室休息稍候消息传来。” 朝砚也并非全然留在绿篱城中的,势力的拓展有时候还是需要他的亲自出马,孟文圣实力足够,虽是不那么容易被人骗,但是要论巧舌如簧也谈不上,柴恒等人的修为压不住人,再加上王冉闭关开始突破,一些事情还是需要朝砚自己出马。 在这个世界,妖兽,半灵兽修炼成人形似乎并非多么稀奇的事情,且因为数量不少,出现者修为皆是很高,滥杀之事反而不如曾经在圣域之地那样的狂热。 物以稀为贵,一旦多了,也就没有那么热切了。 而一旦修炼出人形,好多的妖兽或者半灵兽也没有那么容易的辨认,正如朝砚对面坐的那人,若非览清阁提前得知此城之中多为妖兽或是半灵兽,朝砚也未必能够一眼看出对面那个长的跟个地主老爷,说话还带口音,手上恨不得戴十个宝石戒指的人其实是头妖兽。 妖兽含灵兽血脉,不可称之为半灵兽,只有灵兽与人族所生,不可化身为兽者才能称之为半灵兽。 如朝纵那般,除非他有一日将血脉转化为纯灵兽,否则无法在兽型与人形之间自由的转换。 “览清阁只是入驻,没有打算赶尽杀绝,”朝砚笑着摸了摸米果儿的头道,“况且妖兽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城主实在不必忌讳。” 那地主老爷正欲说话,却是有人进来行礼,然后附耳到了朝砚的身侧说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朝砚眸色微动,刚才看似悠然的态度消失了些许,显然是遇到了让他情绪剧烈波动的事情,他转头问道:“几个人?” “只有一个,”那侍从说道。 朝砚刚才消失的慵懒又回来了:“将人安顿好,我忙完这边的事情便回去。” “是,”那侍从匆匆退下。 朝砚脸上重新挂上职业假笑,完美的可以用尺子量一下:“不好意思耽误了城主的时间,我们继续吧。” 妖兽最为渴望的事情或许不是化作人形,但是对于送上门来的修为没有拒绝的,人修所用突破元婴的名为化婴丹,妖兽所用却是化形丹,朝砚不仅有丹方,前段时间还炼出来了几枚。 若有化形丹,这妖兽城中的修为必能增长不止一分,送上的饵太诱人,但是里面偏偏还藏着钩,想吃饵,不咬钩是不行的。 一番商谈,朝砚挥着折扇懒懒散散,那地主……不是,那妖兽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选人入驻,随我回绿篱城,”朝砚上了飞舟之后有了些急切。 剑霜寒来了,可是却未曾将朝纵带回来,那就是出了什么不能将他带回来的事情,重伤?朝砚的系统面板好好的,朝纵那里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儿行千里父也担忧,道侣也担忧,朝砚自然是不能不担忧。 飞舟降落在绿篱城之时,剑霜寒已经到了,合体修士的速度远非星辰可以限制,见到剑霜寒之时,朝砚微微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带着笑意迎了上去:“师父。” 剑霜寒点头:“朝纵无事。” 朝砚看他面色并无异动就已经知道一二了,只是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师父请。” 剑霜寒完全没有客气,其他人也皆是恭恭敬敬,阁主都这么厉害了,师父一定更厉害,说不定这万年寒冰的模样就是最好的伪装。 一定是一个成精多年的老狐狸。 凡人由子女看父母,修真界从徒弟看师父,一般而言是准的。 一番交谈,朝砚知道方知笙所说的女是什么意思了?掉进大洛神府中,的确是跟女脱不了关系,还被女子所救,朝砚觉得他修真多年,终于找到了主角所在。 看他就是掉落在一片大草原上,用事实诠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幸好没给他扔到和尚庙里面去,而他家崽儿则是掉进了群花之中,温柔乡,英雄冢,说不定还会有女子喜欢他,但是……好好的主角被他不经意给掰弯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朝砚提到了修为之时:“按照师父的看法,朝纵需要用几年才能够突破?” 去早了大洛神府不让上,在那里空等无用,倒不如等大洛神府的消息然后再前往。 剑霜寒开口道:“我未曾亲眼看到,他此举乃是突破到元婴后期,少则三年,多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有可能。” 修真界如此闭关之人多之又多,往往几十年的磨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因为寿命的绵长,很多的事情便似乎不那么的着急,如同朝砚一年势力蔓延成这个样子的,在剑霜寒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师父是奉天剑宗的星主,此行可是要去了?”朝砚笑着询问道。 剑霜寒的确是要离开的,他开口道:“你可要一同前往?” 朝砚在思索,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师父不抱大腿是不行的,太亏,但是奉天剑宗的势力划分朝砚也不是很明确,若是贸然前往,人家一宗门拿剑的,就他一个拿扇子的,着实有些奇怪,朝砚不奇怪,那些人得觉得奇怪。 朝砚的疑惑说出。 “剑寒星与此处无甚区别,由吾坐镇罢了,”剑霜寒给他解释了一下。 意思就是那处星辰虽然归奉天剑宗所有,其中的修士也有加入到奉天剑宗的,但是自行划分势力也没有什么,只是不得行背叛奉天剑宗之事罢了。 而剑霜寒坐镇的剑寒星就大小而言,跟这座回云星无甚差别。 以朝砚的修为的确可以在此处快速的拓展势力,但是也只能在回云主城分上一些蝇头小利,但是若是有剑霜寒坐镇的剑寒星,他将可以吃到最大的蛋糕。 “那便同去,师父且在此处稍等数日,我需给小师弟去个消息,”朝砚笑道。 这要是同去,肯定是要过问一下宁旭的意思的,要不然把小师弟一个人落下可太委屈了。 剑霜寒点头:“那便等待几日。” 等待的第一日,剑霜寒察觉到了米果儿等妖兽巨大的修为变化,既而得知了朝砚的修为已经从金丹一路蹦到了元婴后期。 如此快的速度,让剑霜寒隐隐能够体会到当时钟司商的心情了,徒弟不用教都跑的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师父是省心,但是难免也会有几分的挫败感。 第二日,小狐狸的九条尾巴被发现了,剑霜寒冷气四溢,小狐狸压低了身体炸着九条尾巴跟他对视,纯灵兽的资质让它对上剑霜寒也没有任何退群。 九尾狐的传承之中,敢于挑战九尾狐族或者灭杀之人,将会被九尾狐倾巢报复。 “好了,我刚炼好的凝神丹,要不要尝尝味道?”朝砚在一旁招手,小狐狸蹭的一下甩着毛绒绒的尾巴跳进了朝砚的怀里,张着粉嫩的嘴巴要喂。 剑霜寒也收回了视线,开口道:“你可知道九尾天狐一族?” 朝砚还不知道,以他目前的修为看似很高,但还没有能力接触到那个层面,目前所见,妖兽化形有之,半灵兽也有之,却从未见过除小狐狸之外的纯灵兽。 “九尾天狐一族的势力极为神秘,且比之奉天剑宗只强不弱,”剑霜寒开口道,“且极是护短,你偷了他们的幼狐,只怕日后少不了要被找麻烦。” 小狐狸叼了一颗凝神丹,吃的十分的津津有味,吃完以后舔舔嘴巴,又用胡子蹭了蹭朝砚的手道:“砚砚我还想再吃一颗。” 朝砚养宠,那是能怎么宠就怎么宠的,但是这丹药药力强劲,凝神丹本就是为元婴以后做准备的,一次性吃两颗,即使小狐狸身体强悍也受不了。 但是拒绝是不存在的,朝砚摸出了顶品灵石道:“啃这个磨磨牙吧。” “啾~”小狐狸抱着顶品灵石在旁边磨牙磨的尾巴四处乱摆,毛绒绒的九条看起来特别的欠抓,剑霜寒都快忍不住了,朝砚直接上手,从第一条撸到第九条,心情十分的舒爽。 “可是这狐狸不是我偷来的,”朝砚笑眯眯的摸着那尾巴尖,沉迷撸狐狸不可自拔,“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你从哪里来的蛋?”剑霜寒敛眉道,“狐狸不是胎生的么?” “我是从蛋里出来的,”小狐狸从灵石上面抬起头订正,“我们九尾狐能是普通狐狸么?” 剑霜寒默了一下:“我知道的九尾狐都是胎生的,你又不是鸟。” 朝砚折扇拍了一下手,看向了小狐狸道:“对哦,那你怎么从蛋里孵出来的?” 小狐狸:“……不知道。” 九尾狐的传承里面的确没有从蛋里出来的,莫非他其实是一只鸟?但是传承又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从蛋里孵出来的?”剑霜寒诧异,“哪儿来的蛋?” “捡的,”朝砚答的快速,一百万下品灵石对他来说就跟捡的没有任何区别,“徒儿将它从圣域之中带来,也没有地方偷去。” 从前剑霜寒觉得自己还算见多识广,然而在遇到朝砚以后就发现自己迷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先是幽冥剑道,再到界图,再到从蛋里孵出来的纯灵兽。 从前剑霜寒对于气运一道嗤之以鼻,剑修练剑,自然是凭借自身努力,一心证道,然而在见到了朝砚以后。 “你从哪儿捡的?”剑霜寒问道。 他也想捡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蕉爷腿毛很长很性/感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剑霜寒:……怀疑人生。 米果儿:没事,总会习惯的。 第168章 来钱快 朝砚摘掉了手上一根黏着的白毛道:“兔兔, 你掉毛了。” “那是季节性的换毛,”小狐狸磨牙的百忙之余用尾巴甩了一下朝砚的手,“不会摸秃的。” “唔……”朝砚撸的越发得心应手, 很想将脱下来的毛毡只小狐狸出来。 一人一宠的感情建立在灵石和食物之上,朝砚攥着一条尾巴道:“师父也想养一只嘛?” 按照剑霜寒的理解, 如果想捡的话还得回到圣域那个地方, 可是朝砚的口气分明就是如果他想捡随手就能够捡到一只。 也不是没有可能, 剑霜寒默默想着, 毕竟是从土匪窝的桌子底下拿到界图的人。 “都这么能吃么?”剑霜寒看向了小狐狸一颗接一颗啃下的顶品灵石,养九尾狐太费了, 还有可能被麻烦找上门。 朝砚摸了摸下巴道:“这个不太确定。” 随机蛋孵出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可能是只小狐狸,也有可能是只小刺猬,这个比较看运气, 不过按照他的气运之说, 应该不会孵个什么蟑螂一类的出来就是了, 如果孵出来个蟑螂, 立马打死, 火化焚烧,死的透透的。 剑霜寒:“……” 所以真的能捡? “这样,我送师父一颗的,但是能孵出来什么样的不确定,”朝砚郑重道,“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剑霜寒蓦然觉得身躯一震, 心情十分复杂,颇有些当年刚刚开始练剑时的感觉:“可。” 徒弟不够孝顺,拐回来的道侣孝顺就可以了。 剑霜寒也没有留下看朝砚怎么捡蛋,人都有秘密,连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坦诚布公,自然也不会过分去窥伺朝砚的秘密。 而朝砚在得到朝纵平安的消息之后,心彻底放了下来,开始摆弄系统商店里面的那个东西,他所拥有的灵石越来越多,系统商店里面的东西却没有随意的上涨,那个随机蛋仍然是一百万下品灵石,也就是说小狐狸吃下的每一颗顶品灵石都够买一个他的。 如此换算,养宠物真的很费钱。 朝砚一个人藏在房间里,点下随机蛋,一颗蛋落在了背包之中,取出来透光看,似乎比当时兔兔的那颗蛋……一模一样。 送给师父的自然要挑一颗品相最好的,这样才能够显得敬重,于是朝砚的软榻之上堆了无数的大白蛋,个个脑袋大小,一顿顶饱。 要是兔子在的话,现在这个蛋应该也可以烹饪了,朝砚托着一个大白蛋,试图看出里面是什么,但是这蛋不仅长的一模一样,气味厚度也一模一样,什么也看不出来。 说不定蛋里面就有可能是一只小狐狸,朝砚托着蛋默默算着自己吃掉了多少未孵化出来的小鸡,觉得这蛋看起来十分的美味。 不过万一里面真是个蟑螂呢?朝砚放下了蛋,觉得自己还是吃十个卤鸡蛋弥补一下自己,这些蛋可以送人用,一人一颗,孵出来有惊喜,反正孵出来需要十几年的功夫,可以送很久。 随机从那蛋中取出了一枚他心理上觉得最好看的,朝砚将那枚蛋装进了玉匣之中,换了好几个匣子挑出了最精美一个,然后将那枚蛋放在了绒布之上,看起来瞬间贵重很多。 凡人送礼讲究的是一个重视,修士也是同样,不管送的怎么样,包装先要到位。 朝砚封好了匣子,又琢磨着给上面镶嵌了一颗夜明珠,整个匣子看起来熠熠生辉。 而当这个匣子捧到剑霜寒身边的时候,堂堂剑寒星主都觉得虎躯一震。 “师父,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朝砚再次叮嘱道。 “好,”剑霜寒将那匣子收下了,外表极度华丽,在打开的时候看见那颗蛋时也觉得分外贵重了起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朝砚的灵宠空间里面到处都是这样的大白蛋,米团儿看见白蛋就仿佛陷入了当时长年孵蛋的噩梦,虽然兔子趴在蛋上也没有什么妨碍,但是当被米果儿用大白蛋围了一圈的时候整只兔子蹦了一米高。 而小狐狸围着那白蛋嗅嗅闻闻:“这个灵气很足,我可以吃么?” “你能咬得动?”米果儿在上面磨了磨牙,连个印都没有留下。 “你就是从这里面孵出来的,不怕吃到一只狐狸么?”雪落在上面踩了两脚,脚爪转了几圈,颇有杂技的天赋。 小狐狸在上面闻了一圈,又用爪爪扒拉了两下:“里面应该不是狐狸,九尾狐之间都有感应的。” “那万一是蚯蚓怎么办?”雪落记得狐狸是不吃虫子的。 吃蛋需谨慎,因为你也不知道你会从里面吃出个小鸡还是只蟑螂。 “那我就换一个,”小狐狸用爪子在上面挠了挠,牙齿咬下去的时候忽略了米果儿的提醒,“小心你的牙。” 下一秒小狐狸尾巴蜷缩成了一团,整个狐狸都开始不断的收缩,而那颗蛋好好的停留在原地,好像随着光芒的转换还掠过了一道光,仿佛在嘲笑这个不自量力的幼狐一样。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小狐狸那把顶品灵石当糖嚼的牙齿也没有这蛋来的硬。 “唔,这么硬,”朝砚用折扇敲了两下,嘟嘟作响,“可以用来砸核桃。” 米果儿:“……” 朝砚的玉符发出去了,但是宁旭人却没有来,反而带来了另外一道玉符,玉符的指向是在一片未知的星域之中,据说那里可能是大能的墓葬,近期开启,可以寻宝。 “师父,要去么?”朝砚将玉符递给了剑霜寒以后道。 剑霜寒沉吟:“未知星域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且宁旭言明,修为超出许多者也会前往。” “可是除了去秘境,好像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了,”朝砚摩挲着扇骨道,“闯秘境比打坐修炼提升修为的效果要好。” 朝砚倒是想成天在家撸狐狸等朝纵出关,但是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人可能设置各种各样的关卡,不提升修为是不行的,压迫感非常的强。 “你倒难得勤奋,”剑霜寒肃直的看着他,把那句此事还要感谢戚裕的话给咽了回去。 有压力才有动力,没有压力,这个徒弟媳妇怕不是能在这里躺到飞升。 没错,不是躺到死,是躺到飞升,剑霜寒从前认为有运气者若能勤奋苦修,或许能够登临绝顶,可若有运气不好好加以使用,反而自甘堕落,那么漫漫仙途也就与他无缘了。 而在遇到了朝砚之后,这种想法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因为……朝砚真的是躺着也提升修为的。 这种事羡慕不来,但是带上这么个吉祥物,即使去闯秘境可能也会顺利很多。 朝砚恭敬的笑道:“多谢师父夸奖,我们去不去?” “去,为师会保护好你的,”剑霜寒开口道,“不必担心。” 朝砚没担心,天塌下来有高个的撑着,秘境出事了还有师父保护,这不是去闯秘境,这简直就是去旅游。 “多谢师父,”朝砚也便准备出行了。 按照宁旭的说法,那片星域的打开时间会在三月之后,本来应该前来拜访师父的,但是因为在锻造自己的武器所以不能前来。 朝砚的修为提升到了元婴后期之后,炼器那处也同步提升,想要将手中的武器继续锻造提升也是可行的,虽然需要材料,但是绝对比什么炼器大师来的快,也来的好。 因为他的这把折扇到了此处,便可以进行升星了,一把武器十二颗星,敲完白星还能敲绿星,敲完绿星还能敲蓝星,蓝星之后还有紫色,朝砚对这种套路门清,但是自从知道朝纵没事以后从前鼓着的气就泄了一半,再加上材料还没有找到,因此武器升星这种事也便被朝砚暂且搁置了。 但是既然有这个功能在,以后亲密之人的武器便也不用拿去给什么炼器大师了,因为朝砚他……终于觉得缺灵石了。 以前两个人生活不觉得缺灵石,势力拓展之初,灵石却是花如流水,只有出的没有进的,进来的在口袋之中还没有捂热就又转手花出去了,虽说丹药赚的灵石也不算少,但是览清阁目前在回云星之上便有超过几十万人,朝砚知道的不知道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打探消息自然是要花灵石的。 虽然目前灵石还堆的很小山一样,但是每天都在减少,数以万计。 这样的势头在览清阁步入正轨之后得到了缓解,但是朝砚的势力仍需拓展,自然不能够仅仅限于这些灵石了。 当然,如果朝砚缺德一点儿的话也能够以挖空赌坊为己任,但是赚的灵石到底烫手,谁也不知道会得罪谁。 师父这里是不能收灵石的,但是小师弟那里可以。 宁旭紧紧盯着那炼器师的动作,却是蓦然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心头觉得不妙。 方知笙温柔道:“怎么了?” 宁旭摸了一下鼻子道:“感觉不太妙。” 方知笙抚上了他的手,笑了一声道:“最近让你觉得不太妙的大约也就是你的师兄了,他近来定然是缺灵石的。” 而自己缺灵石,必然要从别的地方找补,朝砚若真想赚灵石,他家的这位绝对拒绝不了。 宁旭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戒指,下一秒却是松开:“我已无任何灵石了。” 方知笙淡笑,没有说他那里还有,若真要用,自然也不能有任何吝啬之处的,而且朝砚所出,皆是精品,至少他们佩戴了鸳鸯扣以来,宁旭再也没有走失过。 出发在即,朝砚也没有耽误,各色食物与衣物自不必说,览清阁内的运转也需要交接清楚,他不在的情况下,一些麻烦或许会找上门来。 需要用到的丹药朝砚给出了一半,又拿到了剑霜寒给的星主令牌交代洛玉音收好,可以直接前往剑寒星与之对接,也可在遇到麻烦的时候直接上门求助。 剑霜寒坐镇之下,奉天剑宗的剑修自然听其号令行事,不可能坐视不理。 在将各项事情的后果都考虑妥善之后,朝砚才带着小狐狸与雪落跟随着剑霜寒前往了回云城中。 米果儿与米团儿帮不上什么忙,自请留下了,以它两只兽的修为,帮忙览清阁与妖兽之间的接触倒是可行的,虽然朝砚觉得米果儿就是沾染了与他一样的毛病,懒。 小狐狸的修为是可行的,而雪落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吉祥物,书籍上正版记载的,跟朝砚这个野生的可不一样。 回云主星的界阵是在回云主城之内,览清阁的势力侵入了一角,但是朝砚还没有去过那处,以他目前的修为虽是相当于踏入了真正的修仙一途,但修真界可是水深的很,他这样的元婴修士砸进去只怕连浪花都翻不出来。 韬光养晦,闷声吃糖才是正道,把什么都暴露于人前,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朝砚本就懒怠,更是不会去做那等的出头鸟。 飞舟的速度不及剑霜寒撕破虚空前行来的快,而朝砚被他带着,不过是数日便从数百万里外的绿篱城到了回云主城。 从前看圣域城,只觉得城建成那般,与一个国家无甚区别,如今再见回云主城,楼阁建于云端之上若隐若现,仿佛海市蜃楼一般,而从那两道立着的天柱之间迈过,只觉得芸芸众生皆是渺小不堪的。 虽未登仙,但是修士到达此境界来往不见踪迹,居于云端之上,在凡人的眼中赫然与真正的不可能看到的仙人无甚区别了。 踏入城中,来往诸人辟谷修士收敛气息,金丹修士谨言慎行,只有元婴之上在此处才能够得到一丝的尊崇。 而那些修士的身边或是肩上,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只妖兽伴随身旁,掺杂灵兽血脉的妖兽有,半灵兽自然也有,只是有的凶神恶煞,有的则温顺客人。 灵兽之中也不都是好脾气的,有瑞兽行善,便有恶兽滥杀,当然,也有居于其中者不看不理,说是需要防备,其实换个视角来看,跟人修也无太大的区别。 妖兽与主人结契乃是双赢的事情,妖兽提升修为可促使主人进阶,主人提升修为也可拉动妖兽的,只是仆从身份会让一些妖兽不满,但大体来说还是能够平静相处的。 如此相得益彰的方法,在朝砚这里虽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他自己也收了好几只,可是剑霜寒的身边却似乎并无妖兽的跟随。 朝砚有些好奇:“师父的契约妖兽是什么?” 一提到这个,剑霜寒的眸色微微深了些,朝砚清楚的看到那其中堪称复杂的神色,能让剑霜寒一提到就觉得复杂的妖兽,一定非常的不简单,朝砚顿时心生好奇:“师父为何没有带在身边?” 剑霜寒倒不隐瞒,他想来行事有着剑修的坦坦荡荡:“之前前往圣域之处,剑寒星不能无人坐镇,故而将他留下了。” 能够坐镇一方星辰的妖兽,必然十分的厉害,朝砚试探了一句:“师父的妖兽是合体修为?” 剑霜寒扶住了剑柄道:“他是灵兽。” 朝砚笑了一下:“师父这是从何处偷来的灵兽?” 剑霜寒看了他一眼道:“非是偷来的,而是捡的。” 听起来跟朝砚捡狐狸的套路一模一样,但是朝砚捡的是蛋,而剑霜寒捡到的时候那只灵兽却已经奄奄一息了。 可是即便奄奄一息,那个变成人形的纯灵兽还能撒谎骗人,什么他其实是半灵兽,定了契他就能够活过来这样的话,说的眼不眨,心不跳的,跟朝砚有时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模样一模一样的。 那个时候剑霜寒刚刚来到这个地界之上,便被一个孩童模样的纯灵兽给骗了。 虽是被骗,剑霜寒也未生气,倒是真的救了一条命,且了解那灵兽的出身便也能够谅解了。 灵兽之中有九尾狐族,也有讹兽一族,只是讹兽不及九尾狐族的血脉来的强悍与得到上天的钟爱,终是差了一筹进去,对于纯灵兽的照顾也并不如九尾狐族那般护短,能与讹兽一族契约的修士也不少,此灵兽的兽型也生的着实可爱,只一点却是天性难改——爱说谎。 句句发自肺腑,句句诓骗于人,倒非存心,而是天性所致。 剑霜寒谈起此处,倒能说上一二:“无暇为不误人,自行封了哑穴,已然数十年未曾开口说话。” 朝砚:“……” 爱说谎,还是天性,这个特点非常的有意思。 “为何要封了哑穴?”朝砚不解。 剑霜寒看向他:“如你这般,想说谎话与真话时都可收放自如,但是如他那般,却只能说假话,不受控制。” 朝砚撑着下巴道:“那听者反着理解不就好了,言东想西,南辕北辙,反话便是真话,何必不能说话。” 若是不能说话,可真要将人憋死了,这年头还没有可以网络可以聊天,一番话语活生生憋着,要朝砚自己可能直接能睡过去。 剑霜寒走着,却是蓦然停在了原地:“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说话之事还可再商议。” “嗯,”商议结果如何朝砚不关注,他比较关注的是,“我送师父的兽卵若孵出了其他兽,师父的灵兽可会吃醋?” “无暇心善,喜幼儿,不必担心,”剑霜寒开口道。 元婴修士已然不需休息,便是几十年百年的闭关都无碍,便也不需在这回云城中继续逗留。 回云城的界阵极大,云雾翻涌,只是每每要过半个时辰才能够传送一次,根据传送的距离以及传送的地方进行收费,以朝砚二人需要前往的地方,一人便需要……一枚顶品灵石。 “还挺便宜的,”朝砚感慨道。 剑霜寒默了一下:“……” 谁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即使是在这个世界,顶品灵石也是极为珍贵的存在,普通的修士一颗灵石只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修士自身本就是吞灵石的存在,修炼修行都需要用到,而丹药,阵法传送更是让很多修士囊中羞涩,像凡人所想的快意恩仇,这样修真的星系之中,打完架损坏了东西也是要赔偿的。 剑霜寒给朝砚普及了一下当今修士的生活环境,朝砚很是感慨道:“谁活着都不容易。” 凡人羡慕修士,修士又何尝没有羡慕凡人的,有的人鼓着一股气努力的往上,将凡人的父母朋友都抛到了脑后,感情空乏,即便真的成了大能,又能多么精彩? 修士羡慕仙人,仙人又何尝不羡慕修士,只是处于那个位置,才能够知道苦楚何来。 剑霜寒开口道:“吾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那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 剑霜寒询问了一句:“你有多少灵石?” 旁人自然不会这么直白的问,但是剑霜寒对亲近之人素来不忌讳这些,愿意回答便回答,不愿意回答自然也不必勉强。 雪落站在朝砚的肩膀上歪了歪脑袋,朝砚则翻了一下自己的戒指,报出了一个数:“五百万……” 剑霜寒刚想着朝砚在圣域之地只押的灵石便不止这个数,便听他道:“……顶品灵石。”好穷。 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朝砚相信。 毕竟七品丹药并不总真的值百万顶品灵石,当年是为救命,如今自己内耗。 剑霜寒不是太懂看人脸色,但是朝砚的“我好穷”就差写在脑门上了:“我作为星主,总共的财产也不过比你多了两倍而已,你的这般已经算是富有。” 朝砚看他:“……” 剑修的穷是有目共睹的,比如宁旭。 性格耿直而不善掠财,一门心思都扑在修真之上,拥有一颗星辰竟然财富只多两倍,朝砚觉得他同意随剑霜寒前往剑寒星真的是去去对了,师父这么耿直,只有那么点儿灵石,一准是被什么人坑了。 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说,有了真凭实据也得照顾一下师父的情绪。 “是,多谢师父教诲,”朝砚郑重其事道。 剑霜寒:“……” 你这模样跟无暇说谎的时候一模一样的。 距离上一次传送不过半刻,朝砚估摸了一下他们只需要等十分钟便能够进去,十分钟能发生什么事呢?十分钟对于非主角而言并没有任何变故的可能。 在雪落被人看上之前朝砚是这么想着。 “你的鸟儿不错,”那英俊的有些油腻的青年抱着女人走到朝砚身边的时候,朝砚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鸟儿这种东西,男人都有。 在看过无数的龙阳春宫图之后朝砚这样想着,就是当众说鸟实在太不文明了,直到那个男人的手试图朝雪落伸过去的时候,朝砚才知道此鸟非彼鸟,并为这样污秽的自己感到羞愧,不知道当年那个听个黄段子都反应不过来的自己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被埋葬了,重生的这个自己竟然可以主动的讲起黄段子,这是历史的一大进步。 当然,眼前的麻烦也很重要,修真界本来就是麻烦不断的,也不总是主角才会被找麻烦。 周围的修士有看过来的,也有一眼而过退出更远的,只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只字片语。 “千龙阁的少主,又出来……” “他爹可是出窍期的,谁敢招惹……” 其中不乏看热闹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没有权利和义务非要去帮助他人。 剑霜寒的手握住剑柄之时,在打量到几个人的修为之时默默的调转了头,几个金丹修士,不足为虑。 朝砚那边摸了摸雪落的头道:“多谢兄台夸奖,所见略同。” 一语出,刚才还安静的诸人有些哗然,惊讶者亦有之,那青年明显是看上了那只鸟儿了,想要直接要走,如此行径在修真界也算是稀疏平常,靠力量说话的地方很多时候是讲不清楚道理的。 一些人看向朝砚的目光就差在其上镌刻上“这人要倒霉了”的字样。 那青年明显也以为朝砚是在戏弄他,但朝砚确实是在戏弄他,因为这种被明目张胆找麻烦的情况还……挺有趣的,尤其是在修为高出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厉害的师父的时候,更是仿佛两个小朋友打架一个带了家长,安全感十足。 话本里面写的传奇,但是比不上真人来的有趣。 “你在耍我么?”那青年瞪向了朝砚。 朝砚当然是不能承认的,他笑的十分的有礼和敦厚:“阁下误会了,在下从来不耍人,君子之道,在于坦诚。” 剑霜寒看着他的面容,在心里记录之后朝砚这样说话的时候是不能信的,却不知道朝砚在什么时候说话都是只能信一半的。 那青年略有疑惑,似乎在怀疑朝砚是不是真傻,可是现实却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分辨,因为他怀里的女人开始撒娇了:“少主,我就要那只鸟儿嘛,你不给人家,人家不依。” 那青年抱紧了女人的腰,手指在那下巴上轻轻一勾:“小宝贝儿,你要什么我当然会给你什么,不哭不哭。” 哦豁,这千龙阁要完,有这么一位少主,不完也得完。 “你,说你呢,没看见爷的小宝贝要你那只鸟儿呢么,还不快送上来,”那青年看着朝砚呵斥道,按照他的看法,既然对他的厉声厉色没有什么反应和反抗的,自然是修为极为低下的修士。 这回云城中金丹修士虽多,但是构成人口的主要比重的还是凡人与修为更低的修士,修为越高越难以生育,反而是凡人与修为低的修士能够繁育的更多,而青年明显是将朝砚归到那些人之中了。 而那守着界阵的高阶修士只是扫了一眼,在发现无法察觉剑霜寒的修为之时皆是调转了视线,这修真界多的是有人想活,自己找死的人实在是不必救。 “主人,那个女人好丑,我不要去,”还不等朝砚说话,雪落在朝砚的肩膀上跳来跳去,清亮的少年音抗拒道。 朝砚摸了摸它的脑袋,被那光滑小巧的喙啄了啄,指尖微痒:“好孩子不可以骂人,即使人家真的丑,也不可以这么随便的说出来知道么?” “知道了,”雪落答应的很乖,唯独听朝砚的话,“她长的还可以,她长的还可以。” 那女子顿时气的仿佛要爆炸,任哪一个女人被指着鼻子骂丑,那也是不能忍的。 “少爷,少爷,我要杀了他,”那女子梗着脖子道,面带怒光,哪里还有半分的娇柔妩媚。 那青年似乎同样被激怒了,手已经握在了武器上,青筋毕露:“看来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朝砚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喝酒。” 界阵之上光芒流转,剑霜寒注意着那处道:“时间快到了,别玩了,我们该走了。” 仿佛一个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家长。 那青年却是看向了剑霜寒:“想走,也要问问我们千龙阁同意不同意,给我把他们二人抓起来,那只鸟儿给我弄死。” 开光之上便能言语,一只能说话的妖兽并无任何稀奇的地方。 朝砚也确实没有打算在此处浪费时间,折扇缓缓在胸前打开,看着那些因为青年命令冲上来的侍从,蓦然一挥,看着轻描淡写,却是一股洪流转瞬即至,在诸人惊讶的视线之中那些人皆是倒飞了出去。 元婴修士的威势展开,那青年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已经顾不上那衣衫凌乱的女子了,是他们先得罪的,若是元婴修士想要发难,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撑到家族之中有人来。 “前辈饶命,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那青年眸中闪过恨意,若非这人刻意隐瞒,他也不会这么随便的上去招惹人,但是只要等到父亲前来,管他什么元婴修士都要在他的面前装孙子。 他倒也聪明:“请前辈看在千龙阁的份上饶了晚辈一命吧。” 能张能伸,朝砚觉得这是个人才,就是那样的心思太明显了,朝砚觉得连师父都看得出来。 剑霜寒道:“你可会就此悔改?” 那青年连连磕头道:“是,定然悔改。” 剑霜寒道:“如此,今日且饶你一条性命,他日再犯,定然让你道死身消。” 那青年连连磕头,显然惧怕不已。 朝砚:“……” 师父他竟然信了,剑寒星这么多年没有完大概真的是武力值很高的缘故吧 剑霜寒不打算计较,朝砚也没有真的打算去计较什么了,若是上来一个得罪的就废了修为,灭人满门,那也太费劲劳神了。 只是就在朝砚打算揭过此事的时候,却觉天空之中一道威势直接降临在了他的头顶之上:“哪个敢欺我儿?!” 威势重压,出窍修士的修为果然名不虚传,朝砚果断的藏在了剑霜寒的背后笑道:“师父我打不过。” 剑霜寒这么多年,就见过这么一个怂的理所当然的,但是朝砚的选择又是最正确的,打不过还硬着头皮往上冲那是傻子才干的事,但是修士该有的毫不畏惧呢? 来人落地,中年人的面孔看起来倒是很是威严,而那刚刚还磕头磕的特别顺畅的青年见到来人立马爬起跑到了来人的身边:“爹,爹,就是他们二人敢于挑衅我们千龙阁,还…指着鼻子说我们千龙阁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那副看过来时挑衅的模样跟刚才服软的模样看起来截然不同,剑霜寒哪里还不知道此人毫无悔过之心,不过是平时做惯了这样的事情,遇见修为低的就趾高气扬,欺善怕恶,遇到修为高的便先是低头服软,只要一时不死,等到千龙阁主前来,自然是不需要太畏惧的。 在这回云星之上,除了坐镇此处的大能,出窍修士的确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秋后的蚂蚱,说的很好,老夫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阁下了,倒是让阁下这么诅咒我们千龙阁,”那中年男人看向了剑霜寒,掌心隐隐有火光闪过,显然怒极。 剑霜寒可没有什么陪人玩游戏的兴致,他将拳头硬的人说话才硬这句话贯彻了个彻底,修长的手扶在了剑柄之上,剑意已经开始纵横:“无耻小儿,你若要战,那便战!” “师父,力量收敛着点儿,别把界阵打坏了,”朝砚看着那几乎蓄力要满的界阵道,就跟上次一样,还需要修补个几天。 剑霜寒手指一滞,未曾拔剑,却是指尖点出,一道剑意迸发到了那中年人的面前,那中年人本是生气,在不屑的一哼,随手接过那道剑意却被洞穿了掌心之后察觉到了其中合体修士的威势,脸色大变。 若说元婴修士还有可能蓄意挑衅千龙阁的话,合体修士横纵一方星辰,一般根本不屑于与金丹修士做什么计较。 千龙阁主是何修为,这回云星之上的人人尽皆知,出窍期的修为也是那青年敢于横着走的原因,可是出窍修士只是被一道看起来并无什么威势的剑意洞穿了手掌,诸人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收敛了一身气息看着就是个不太好相处的普通剑修的人乃是一位合体期的大能。 那中年人面色惨白,脸上哪里还敢有一丝的怒意,他几乎是狠狠瞪了一眼跌坐在地的青年:“前辈,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我们从未挑衅过千龙阁,只是路过此地要用界阵,却被你的儿子看上了我的妖兽要强行抢夺,”朝砚确认安全,笑意盈盈的看向那中年男人道,“阁主觉得此事可能轻易揭过?” 那中年男人也知此事不能善了,周围看戏的人也皆是神情复杂,只有些许透出了兴奋之色,毕竟如今日这般反转的实在太少,大多的修士因为修为不足,即使被欺负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如这般有人教训,实在是令人心中畅快。 “阁下想要如何,千龙阁能够做到一定做到,”那中年男人只期待今日之事能够善了,在回云城中横行霸道多年,儿子即便得罪人,也不过是一些底层的修士,也未曾害过人的性命,更是抢回来了一些宝贝,他也便放任了,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啃到了合体期大能这样的硬骨头上,这样的大能轻易不得见,若是怒极,星辰可毁,哪里是能够轻易得罪的存在。 “废物,一天就知道给我惹事,”那中年男人见剑霜寒不答,直接将那刚刚爬起的青年踢倒在了地上,几脚踹过去,看起来狠戾无比,可是出窍修士若真的下重手,一脚下去金丹修士必然已经废到爬不起来的地步,“前辈可是能够轻易得罪的,还不赶快赔礼道歉。” 那青年哪里敢吱半声,此次却是真的怕了,他倚仗的父亲都接不下那人的一招,换作是他,哪里能活? 那青年跪在地上,头磕的哐哐作响,不过几下的功夫额头之上便有鲜血流了下来,朝砚在剑霜寒旁边说道:“师父,这才是诚恳认错的态度。” 刚才那个纯属敷衍。 剑霜寒点头,本欲让人直接滚蛋了,却被朝砚拉了一下袖子话咽了回去,朝砚笑意盈盈的道:“道歉的话只用语言似乎不够诚意。” 那中年男人一愣,却是转为了轻松和谄媚,能用身外之物解决的事情,才不用担心自己的命:“阁下想要什么尽管说。” 朝砚指了指他手上那枚储物戒指道:“阁主手上的戒指就好。” 那中年人肉痛的神色顿时都要溢出来了,可是的确他们理亏在先,若想保命,就要舍物。 回云城的界阵传送绝对要比圣域之地服务周到的多了,入那界阵之时便有小舟送上,可在通道之中不用自已抵挡那气流涌动,当然,如此小舟在遇上空间风暴或是飓风之时也是无效的,但是朝砚此次坐在小舟之上,看着周围看不清的影像,却是未曾看到任何飓风的影子,小舟之上一片的风平浪静。 戒指被递到了剑霜寒的手中,朝砚笑眯眯道:“师父,战利品。” 剑霜寒接过,在看到其中的千万顶品灵石时,蓦然明白了朝砚觉得他自己穷是来自于何处,这种方法真的来灵石快。 “你自己收着,”剑霜寒将戒指抛了回去。 朝砚也不纠结,笑道:“那一人一半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无愧小天使的火箭炮和地雷吖,感谢kiru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九黎,无法触碰的纯白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师父,我们以后扮猪吃老虎吧。 剑霜寒:……好。 第169章 登仙石 朝砚将里面的财物划分,修真界有储物戒指这种事情就导致很多的人会将所有的财富都放在戒指之中佩戴在身上, 毕竟放在其他地方还不一定有放在身上安全, 凡人好歹有个寄存钱财的钱庄, 可是修士若是将宝物全部放在一起,怕不是第二天就会被洗劫。 而这样的携带方式有优点, 自然也有缺点,若是遇上朝砚这样的直接开口要的,或是直接被抢走了,那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过放在哪里都不算完全的安全,朝砚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指,放在储物戒指之中有可能被抢, 放在系统的背包之中也有可能被坑, 不过有览清阁,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 朝砚将一半的灵石宝物递了过去,顺便送上了一瓶丹药:“师父, 这个丹药的味道不错。” 丹药该内耗还是要内耗的, 该尝味也是要尝味的, 若是想做的都不能做,那岂非太没有意思了。 剑霜寒接过道:“此次放了千龙阁中人, 你不怕被他们找麻烦?” 览清阁可还在回云星之上,且连分神期的修士都没有,一旦被千龙阁找上麻烦,那会相当的麻烦。 朝砚笑吟吟道:“我背后不还有师父嘛,他们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 师父你会保护我们的吧?”朝砚不确定的问。 有个大能师父真是太重要了,不行,他平时该孝顺还是要孝顺的,不能学崽儿那样。 剑霜寒愣了一下点头,若遇剑寒星上其他弟子如此说话,怕不是要被拉去静室面壁思过,可是朝砚说的时候他竟然莫名有一种被倚重信任的感觉,感觉自己如果不保护好徒弟就十恶不赦一样,非常的奇怪:“嗯。” 师父并不知道什么叫做会哭会闹会要求的孩子有糖吃,奉天剑宗那些刻板的剑修们自然也不知道,但是朝砚门清,毕竟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来的。 而且千龙阁的麻烦其实不足以为患,他们或许会想要找览清阁的麻烦,但是更多的则是他们自己的麻烦,那青年之前得罪过的人应该不少,虽然一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君子报仇向来是十年不晚的,千龙阁得罪了合体修士,墙倒众人推这种事情,不管被找没有找过麻烦,都有可能会想分上一杯羹的,他们能不能从其中脱身还是一回事,找览清阁麻烦这种事情,等他们自己解决了自身的麻烦以后再说吧。 剑霜寒收了戒指,又打开了朝砚说可以尝味的丹药,想着或许是哪个丹师炼制的三四品丹药,即使吃了也没有什么用的那种,结果看到了里面的凝神丹。 凝神丹对于分神期同样有效,故而被称之为小八品丹药,即便是剑霜寒这样的合体修士服下之后也是好处多多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可以随意尝鲜,就比如随便用丹药喂狐狸这种事。 剑霜寒合上了玉瓶,肃直着脸道:“澜清,你可知道这丹药的价值?” 朝砚一听这口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教导主任:“禀报师父,知道的。” “你既知道,就应该好好用这丹药的价值,而不是这般随意的浪费,”剑霜寒对着他那张天生含笑的脸,不自觉的放缓了一点儿口气,不明白自己对平时厉斥弟子的口气去哪里了。 朝砚这个徒弟简直太可怕了。 朝砚眨了眨眼睛颇有些迷茫:“可是给师父不算浪费啊,这是弟子能够孝敬师父最好的东西了,师父千万不要嫌弃。” 剑霜寒薄唇抿紧,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去说他,毕竟这是徒弟的一份心意,而且是极为贵重的心意:“不嫌弃。” “师父不嫌弃就好,”朝砚笑眯眯的道,刚才若有似无的委屈瞬间化成了泡影。 等到朝砚开始梳狐狸毛为毡只小狐狸而努力的时候,剑霜寒隐隐觉得刚才的对话好像有点儿不太对,他最初的目的是让徒弟不要那么浪费,可是似乎偏离了轨道,可要怎么偏回去,实在是个问题。 而朝砚又在用顶品灵石投喂狐狸了。 太宠了,剑霜寒觉得自己以后要是孵出一只灵兽,绝对不能够这么溺爱,溺爱成这样基本就废了。 小舟翩跹,虽然看着像是海面之中的一叶扁舟,但是却将两人安全的送到了淮北星域之中。 小舟收起,同样的界阵踏入,同样的界阵出来,但是所看所感又是不同,并非是人不同,而是建筑风情的不同。 剑霜寒前来,即便宁旭不能离开那处,倒也报出了地点在门口等候了。 朝砚被直接带着飞,仪容仪表端方雅致,就是脸上的笑容让宁旭看到的时候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剑,剑修的剑相当于他们的半身,握剑的时候不是想要杀人,就是戒备或者寻求安慰的时候。 “小师弟,”朝砚笑眯眯道,“你看起来有点儿紧张。” “没有,”宁旭下意识的反驳,“你带来了师父的消息,需要多少灵石?” “我不仅告诉了你师父的消息,还把师父给带来了,”朝砚挥着折扇笑眯眯道,“按理来说应该加钱的。” 宁旭一滞,一旁的方知笙努力忍笑才让自己不要笑的那么明显,毕竟自己道侣被欺负还笑的那么开心实在太不应该了,但是看着他被欺负…… 宁旭开口道:“要多少?” 朝砚还真开始思索了,将宁旭从来打量到尾,不像是要收钱,倒像是看他值几个钱打算将人卖了一样,宁旭浑身不自觉的紧绷,剑霜寒莫名觉得小徒弟有点儿可怜:“澜清,不要欺负师弟。” 朝砚捏着扇子抿嘴道:“可是师父,我比他小。” 年龄上是占优势的。 剑霜寒:“……” 宁旭的年龄是比朝砚来的大,但是朝砚的修为和样貌往往总是让人会忽略他的年龄,并非他生的老,朝砚也同样是一副翩翩青年的模样,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比宁旭来的成熟可靠。 一时之间剑霜寒也不知道该说朝砚思维太过于成熟,还是该说宁旭不通人情世故,可是剑修若放太多的心思在人情世故上,那剑也难以练好了……朝纵除外。 “他欠你多少灵石,为师给你便是,”剑霜寒开口道。 宁旭蹙眉拒绝:“怎么能让师父代劳?” 朝砚笑道:“对,小师弟真孝顺,作为师兄也不至于太刁难小师弟的,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就打个欠条就行了,师兄不会收你利息的。” 宁旭:“……” 所以你原来还打算收利息是么? 剑霜寒还欲再说什么,方知笙在旁笑道:“先让师父入内休息吧,此事稍后再谈。” 宁旭点头,侧身让过恭敬的引路,朝砚跟方知笙点头笑过:“此行的武器提升是能够提升到多高?” 方知笙笑着在旁说道:“不知,上品灵器想要提升到宝器还是极困难的,但是会比原来的强上很多。” 朝砚点头,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那未知星域的事情,只是宁旭他们前往此处也不算很长时间,关于秘境之说了解的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未知星域既有危险,也必然会有需求的宝藏。 炼器师的地方朝砚他们不便打扰,便只是在此处逗留了,回云主城朝砚来不及看,这淮北星域的主城比之那里只大不小,只是不关修为如何,在此处挑衅打斗之时,修士们似乎都极为的克制。 “若是损坏了东西可是要赔偿的,”方知笙作陪笑着说道。 宁旭还在守着他的剑,而朝砚从刚开始遇见提过了一嘴灵石之后,之后便再也不说了,宁旭略有纠结之下却真是送过来了张欠条。 有星主坐镇的地方的确是不一样,打架斗殴若是不赔偿,即便想要通过界阵逃离,也要看人家准不准,是好好赔偿,还是一辈子缩着脑袋躲起来修炼,明智的人一般都会选择前者,但是为了避免损失灵石,大家似乎都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打架斗殴的欲望。 道理讲不通的情况下,果然是牵扯到自己的实际利益才比较有效。 剑霜寒对于此处并无太大的兴趣,而作为徒弟而言,关于秘境的事情自然是需要朝砚与方知笙来打探了,虽然目前关于那未知星域之说大家的众说纷纭不过都是猜测。 “呐,小师弟的欠条,”朝砚转手又将那张欠条给了方知笙,他就算真的穷到揭不开锅,也不会真的从亲近之人身上蓐羊毛的,只是宁旭对于灵石的反应比较有趣,或者来说太有趣了,让朝砚觉得不逗他一下就好像对不起自己一样。 难怪大家都喜欢欺负老实人,主要是因为好欺负,朝砚默默想着。 方知笙接过,笑着道:“多谢师兄了,阿旭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他可比宁旭明白朝砚的意思,毕竟就朝砚随手送的那些丹药宝物便不止这个数,他若真想坑宁旭一把,此时的宁旭应该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的状态。 “主要是良心过不去,”朝砚笑着道,脸皮赛过树皮,“年龄大了,心软,善良。” 方知笙颇为认同的点头:“师兄的确是善良。”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么?”朝砚带着笑容十分自然的接话道。 方知笙的笑容淡了一些,下一刻却又扬起:“不打算的。” 朝砚收起了折扇笑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师兄,我不是阿旭,不会被你诈出来的,”方知笙哭笑不得道。 “那算了,”朝砚下一刻仿佛直接失去了兴趣,“那你对灵兽有了解么?” “师兄说的是纯灵兽一族?”方知笙似乎不是在问他,下一刻说道,“纯灵兽得天独厚,出生之时即为元婴,修为之高,也让很多的修士对于他们的幼崽趋之若鹜,但是纯灵兽诞子,几乎皆是在他们自己的星域之内,因为得天独厚的修为,他们的子嗣孕育也极其的艰难,护短一说不是传闻,谁若是敢打他们幼崽的主意,即便是定了本命契约,拼着幼崽的死亡,他们也敢将那人一门屠尽换来幼崽的自由,只以师兄的那只九尾狐而言,在我看来乃是极其不可思议的存在,还是不要轻易暴露的好。” “若纯灵兽为自愿呢?”朝砚再问。 方知笙笑道:“这个自然是可行的,有的灵兽厌恶人类,有的则很是亲近,只是灵兽幼崽初生之际虽为元婴,却也如同初初降生的孩童并不知事,可能会被刻意诱导,而到成年之后,纯灵兽想要与谁结契或是如何,只要出于自愿,灵兽一族也并非不讲道理的存在。” “的确如此,”朝砚笑着看向了方知笙道,“师弟倒是对灵兽很是了解,”不待方知笙作答,他再开口道,“听说淮北星域的特产不错,一起去尝尝吧。” 方知笙想要叫住他,却是无奈:“我不过是接触过纯灵兽一族罢了。” 朝砚闻言点头,似乎颇为迷惑道:“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么?” 方知笙顿觉自己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朝兄,卖特产的地方不在那个方向,跑错地方了。” 遇到这种跑反方向的事宁旭可能还会有所尴尬,朝砚却是完全没有这种情绪的,他拱手笑道:“多谢方兄指点。” 然后便自然得换了个方向。 方知笙:“……” 所以到底是怎么知道特产不错的。 方知笙的疑惑在看到朝砚扫荡的东西时完全没有了,因为各式各样的食物只要不是做的太糟糕,朝砚都有兴趣,都觉得不错,其热情程度让方知笙都觉得那炸的小肉丸好像真的好吃的模样,因为朝砚吃东西的模样让他觉得好像追求与幸福是一件极为简单和唾手可得的事情。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是只有高强的修为便能够幸福的,凡人的毕生追求,修士的毕生追求,所谓的长生也不过是让自己觉得幸福的日子变得更加的长久,蜉蝣短命,但是只要它的一生觉得幸福,其实便是值得,而朝砚似乎可以让自己每时每刻都处在一种让他自己觉得舒服的状态。 朝砚这个人,看似不知道追求什么,但是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而在吃之一道上,饕餮输了,因为饕餮只是因为肚子饿,为吃而吃,即使吃下的是石头也无所谓,而朝砚却享受的是这个过程带来的满足感。 微小而确定的幸福。 方知笙咬下一颗小肉丸,开口笑道:“老板再来一份,打包带走。” 朝砚唔了一声:“喜欢这个?它里面这个海兽肉的确放的很足。” 跟章鱼似的,口感特别的好。 方知笙一笑之下仿佛连空气都变甜了几分:“给阿旭带的,让他尝尝鲜。” 朝砚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秀了一脸,而他未来的道侣还在闭关,要是朝纵在的话,这种打探消息的事情都用不到他来做,他们家崽儿一定会料理的非常好,只是一直让他一个人做,其实也有些辛苦他了。 朝砚微舔了一下唇道:“老板,你这里的小肉丸我全包了,打包带走。” 反正有戒指背包,装起来也不怕坏。 那老板喜笑颜开,接过灵石手里忙碌不断:“仙长稍等。” 方知笙看向了朝砚,朝砚笑眯眯道:“我也给朝纵带点儿。” 方知笙:“……” 明明只是小肉丸的事,却有一种输了人生的感觉。 爱他就为他承包所有的小肉丸,好像有哪里不对。 “仙长都要什么味道的?”老板特别恭敬的问道。 “番茄的,甘梅的,麻辣的,鱼香的……”朝砚在那里看了一圈,“每个味道都要,这一份可以试试麻辣混甘梅的。” 真是特别的会享受。 老板手脚利落,一份一份的小肉丸进了朝砚的背包。 方知笙接过自己的那一份却是笑的温柔,其实分开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朝纵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未知星域的开启在即,对这离得最近的淮北星域也产生了些许的影响,具体征兆为引力的失衡,很多修士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直接飞了,但是由于修士走着走着就飞了的这种状况本身就是存在的,一开始诸人都没有察觉出什么端倪来,只有偶尔有人在身边修士飞了的时候喊着什么。 “张忠你不是筑基期么?怎么突然会凌空飞行了?!” “李大群怎么正说着事呢,你着急回家奶孩子啊,奶孩子也没有你这么着急!!!” “赵帅你给我回来,要不然我真跟你一刀两断我跟你讲。”这是个女修,“你是不是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谈恋爱好好的对象突然飞了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够忍的。 诸如此类非常影响修士之间感情的事情时有发生之后,直到天空之中流星不断划过,大家都了悟了,这是秘境开启之前的征兆。 朝砚:“……” 也不知道那个突然飞了的兄弟老婆还在么? 修真界的天空在白天绝对是湛蓝无比的,而到了夜间,万里无云,星辰的亮度据说有的星系可以直接媲美日头,没有夜晚。 这种事情是符合科学发展观的,毕竟你也知道自家星系之外是有一颗恒星还是两颗恒星。 而在朝砚所在的淮北星系,此处却是有夜晚的,流星在夜幕之上划过,带出的尾巴比彗星还来的漂亮,忽略一旁坐在一起一个喂另外一个炸小肉丸的情况,朝砚觉得心情十分的舒畅。 朝砚取出了一包炸小肉丸递给了旁边的剑霜寒:“师父,尝尝。” 剑霜寒瞥了一眼道:“我不用吃食物,你也不要吃,否则体内若有杂质淤积,对修为有阻。” 朝砚又取出了一个玉瓶道:“师父,我有清体丹,饭后来两粒,保证不会有隐患的。” 朝砚的功法是不需要清体丹的,这也是他敢于胡吃海塞的原因,至于清体丹,这是为一同胡吃海塞的道友准备的,毕竟美食使人堕落。 剑霜寒还想再训,却听朝砚悠悠说道:“师父,人家成双成对的共在流星之下许下美好的愿望,咱们一个没道侣,一个异地恋,再不吃点儿小肉丸,那也太惨了。” 剑霜寒本来觉得没什么,徒弟与道侣秀个恩爱……不是,互相喂个食物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都怪朝砚,好好的师父说话都带跑偏了。 但是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好惨。 “算了,只此一次,”剑霜寒接过了小肉丸,嚼下一个,外皮松脆,里面柔软有嚼劲,甜中带些微辣……等剑霜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那包已经空了。 多年不用食物,修士的食物已经做的这般好吃了么?剑霜寒看着朝砚慢悠悠递到嘴边的小肉丸,将自己的纸袋收了起来,不乱扔垃圾。 “你不用许愿么?”剑霜寒负手问道。 朝砚看似在看星空,实则也在注意师父的反应,又笑眯眯的递过去一包道:“这包是麻辣的,许愿是最飘渺的,其实只是给自己心理安慰而已,许了也没用。” 而且崽儿不在,自己一个人许愿看着好可怜,朝砚会让自己这么可怜么?那必然不会。 剑霜寒其实也不信这些,他只信自己和自己的剑,朝砚新递过来的炸小肉丸被塞进了戒指之中,然后再把朝砚教训一顿:“修士喜口腹之欲,却要克制自己的口腹之欲,要不然大事难成。” 这句话在朝砚的身上好像是比较难应验的,许愿那个也是,别人是给心理慰藉,剑霜寒总觉得朝砚要是许愿,估计能成。 朝砚莫名:“可是我比师父吃的慢啊,一袋还没有吃完呢。” 剑霜寒:“……” “朝师兄倒是可以试试许愿,反正也不亏,”方知笙那边总算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喂完了别人狗粮,此时也腾出功夫来了。 朝砚半撑着栏杆道:“许什么愿望?许戚裕死的不能再死?” 剑霜寒刚想说这个愿望不错,就听朝砚补充道:“戚裕未必是他的真名,狡兔三窟,方兄对我的称呼都一天三变,更何况那个人。” “那换一个,”剑霜寒提议道。 “那就让崽儿早日突破,早日出关吧,”朝砚虔诚的许愿,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一个火光划破了天空直直朝他冲了过来。 “师父,我要遭天打五雷轰了,救命,”朝砚觉得自己接不住,果断的躲到了剑霜寒的背后。 剑霜寒:“……” 天威之下,你师父我也很害怕啊。 剑霜寒拉着朝砚一瞬间躲过了那道火光,那火光带来剧烈的空气震动,火光熊熊,观星楼内人烟四散,朝砚看着那火,一个没忍住挥了一扇子过去。 按说应该水火不容,但是那其上的火光却骤然熄灭,一声闷响后掉落在那地板之上,因为地板十分结实,竟然没有漏下去。 剑霜寒在那处落定,烟雾散去,一块晶莹剔透瑰丽的巨石静静矗立在那里,朝砚戳了一下:“这什么,大块灵石么?” 剑霜寒看着那巨石略有思索,便听方知笙道:“这是登仙石。” 能够提升武器品阶的登仙石。 剑霜寒也反应过来了:“没错,的确是登仙石。” 灵器想要上星就要用到的登仙石,朝砚趁着外面乱哄哄的,直接一挥折扇将那巨大的登仙石收了起来,等到有人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才落到此地的东西呢?”一名修士问道。 若在以往,朝砚必然是要说掉下去之后直接跑路的,但是现在他有师父:“自然是我们收起来了。” “交出来,”那几个修士道,其中更是有一位分神修士。 那遍天的流星一开始大家也只以为是陨石一类,直到有陨石坠落在了地面之上,从其中发现了宝物,合体修士自可前往星空拦截,而更低的修士却只能看着那些陨石坠落再从其中搜寻重宝,可是也不是每一块之中都有的,但一旦有的,便会十分的贵重,那陨石从未知星域而来,那星域之中必然有重宝,可是在探索之前分一杯羹也是有必要的。 而朝砚收了起来,说明其中必有重宝。 “我不,”朝砚懒洋洋的笑道。 那分神修士打量了他两眼道:“元婴后期,这便是你的倚仗么?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抢了。” 宁旭在一旁看着没有什么动静,他一个金丹修士,即使动了也没有什么用,他只是好奇朝砚的有恃无恐,一般遇上这种情况,按照师父的性格,必然是要让弟子磨砺一番,打不过再动手的,这是剑修的修行必备,宁旭从前磨砺自家弟子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打起来看着好疼。 “师父,他们要抢劫我们的财产,”朝砚扭头就去求助,而那一行人仿佛现在才留意到了剑霜寒的存在。 一道剑意迸发在了那人的身侧,合体修士的威势让几个人纷纷变脸。 宁旭想着,下一刻师父应该就是让几个人滚了。 然后剑霜寒开口道:“储物戒指留下,滚。” 几个人惶恐不安,那分神修士更是嘴唇咬的很白,试图商量:“前辈。” “要么命留下,”剑霜寒开口道。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了数枚储物戒指后转身离去。 宁旭:“……” 还能这样么? “我感觉阿旭也要被你教坏了,”方知笙笑的温柔,“朝纵长这么大还是个好孩子真是不容易。” 朝砚:“……”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但是朝砚看着宁旭熠熠生辉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又带偏了一个,罪过…… 反抢之后自然是分赃,数百万顶品灵石划分一空,宁旭摩挲着自己的戒指,看向了朝砚道:“师兄,你的欠条我能还了。” 只是一次反抢就能够还清欠条,宁旭有些感叹他们行了这么多的地方,怎么就没有人试图来打劫他呢。 “不用了,师兄能跟你收钱么,”朝砚笑眯眯的道。 宁旭顿时对他心生的好感更多了一些,连刚才的疑惑都一并问了。 “当然是因为你看起来一身的浩然正气,什么牛海蛇神都不敢近你的身了,”朝砚特别郑重道。 当然是因为剑修是普遍意义上的穷,而且对于剑道执拗的性子还可能用到别的地方,万一碰上一个,惹来一窝可太不划算了,想抢也得有东西抢才行。 剑霜寒在一旁看着他这熟悉的神情,对号入座,徒弟又在撒谎欺骗小师弟了,不过不让宁旭沦入此道也是为他好,遇上了便反抢,遇不上也不要抱有期待。 宁旭默了一下:“真的么?” 显然也是被朝砚骗得多了,开始拥有了基本的警惕心。 “当然了,骗你我不是人,”朝砚笑眯眯道。 剑霜寒在一旁道:“我记得你跟我说宁旭第一次赢你的时候就是这句话。” 朝砚:“……” 师父你帮哪边的? 赃物是当场分的,但是登仙石却是回去以后分的,巨大的石头摆在屋舍当中,夜明珠之下看起来更加的璀璨夺目。 “登仙石极为贵重,只拳头大的一块便足以让整个淮北星域的人觊觎了,这样大的一块若是别外人得知,只怕先是不信的,”方知笙笑道,“若无朝师兄,只怕我们想见到都是极为困难的,更别说分上一份了,师兄看着给便是。” 宁旭点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剑霜寒开口道:“给我拳头大一块即可,剩下的你自己收起来。” 按照方知笙所说,这登仙石的确是贵重的很,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能够舍下,师父的心境自不必说,宁旭虽是心疼灵石,但是对于物价比朝砚还来的小白,至于方知笙…… “方兄好像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这是登仙石,比师父还要快,”朝砚拿过一把上品灵器的匕首,在那登仙石上比划了两下道。 方知笙笑道:“自然是因为近期见过,阿旭的武器被拿去锻造,便是因为得了珍珠大小的一块登仙石。” 宁旭点头,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朝砚在那登仙石上比划了两下道:“其实我也会炼器,师父,要不然我不给你登仙石,直接帮你将宝剑炼制一番如何?” 他连炼丹都会了,再加上炼器也没有什么妨碍,剑霜寒想想他炼丹的本事,将自己的武器解了下来:“能锻到什么程度?” “我尽力,”朝砚笑着接过,然后又到了宁旭的面前道,“你这把可要我帮忙炼制一番?” 宁旭腰上所配乃是中品灵器,只是暂时替代他本来使用的武器,听朝砚所言,开口道:“会不会太浪费?” “不会,”朝砚要是炼制的,必然是要先将这把中品灵器提升到上品的,那秘境之中能产出登仙石,又有合体大能对其心存向往,武器再怎么强悍也不为过的。 “那便多谢师兄了,”宁旭同样接下佩剑,下一秒却是问道,“要灵石么?” 朝砚:“……” 总觉得这么下去,好好的剑修会变成一个财迷。 “这次免费给你做,要记得师兄的恩情,以后好好报答师兄知道么?”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宁旭一愣,默默点头。 朝砚看向了旁边的方知笙:“方兄,你的武器呢?” 方知笙笑道:“在下的就不必了,我并不擅长打斗。” “那算了,”朝砚也不勉强,收了两把剑,拿起那块登仙石便宣布闭关了。 朝砚闭关,剑霜寒护法,那炼器的页面比之之前更加华丽了许多,旁人对于炼器可能需要很多复杂的程序,到了朝砚这里就是将剑霜寒的武器丢进去,页面之上展露的品阶乃是下品宝器,宝器一流连朝砚都没有见过,想来极为的珍贵,连剑霜寒都不过是下品宝器。 而在武器后面的星辰上,白色的星星亮了六颗,显然白星代表着下品宝器,但是剑霜寒的宝器在下品中明显是处在中流阶段的。 进入秘境肯定要靠师父来护体,所以师父的武器自然是怎么强悍怎么的来。 登仙石被投入了系统之中,下一颗白星砸上去的概率是百分之百,而暴击率只有3%,按照游戏的规则来讲,暴击一次相当于花一份的钱买三样东西,非常的划算,只可惜幸运石提升的只有成功率,没有暴击率,朝砚只能靠自己。 按下升星的按钮,那屏幕一片的金光璀璨,几个大字带着感叹号几乎要脱出屏幕。 【恭喜您触发暴击!!!一次提升三颗星!!!】 原来的六颗星变成了九颗,朝砚有些相信气运之说了。不不不,不能觉得自己运气好,运气这种东西就是不经意的时候才有效,一旦觉得自己运气好了,下一刻立马失效。 套路,都是套路。 朝砚将那登仙石扒拉出来,巨大的一块上面也就少了一块珍珠大的缺口,宁旭那把武器升星的时候如果炼器师没有昧下什么,那就是技术不行。 登仙石再次放入,朝砚继续砸,然后又触发了,九颗星变成了十二颗星。 而随着他下一轮的砸星,天空之中开始风云骤变,雷声在其中翻滚,乌云弥漫的到整个主城的上方。 重宝现世,必有天象。 按照朝砚的说法来讲,那就是这里有宝贝,大家快来抢的意思。 剑霜寒抬头看天,肃直的脸色上有几分的惊喜,也有凝重之色,即便当日他的武器提升到了下品宝器,天象也没有这般可怖过。 “此天象必为重宝,”一位修士悬浮空中说道。 “上品宝器,此炼器师着实厉害。” 炼器师与炼丹师一样,轻易不能招惹,尤其是能够炼制出上品宝器的炼器师,那必为各大家族所争夺,不可随意得罪。 乌云聚拢,雷声骤响,那本还算淡定的修士随着雷光闪烁面色骤变:“他莫非是想炼制出半仙器?” 朝砚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系统在他砸满了蓝星以后,就开始掉链子,成功率直接掉零,多少幸运石都不好使,就跟无底洞似的,想再往上根本不可能。 宝器比之灵器不知道强悍了多少倍,引发天象是必然的,朝砚将那升到上品宝器的宝剑取出的时候,只由他握着,那上面的剑意便有纵横万里之势。 雷声轰鸣,仿佛要将这星辰都掀起一般,朝砚走到窗口,那绵延不知道多少万里的雷云已然将此处全然覆盖,剑霜寒站立空中仰视着那片雷云,未曾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只是在感受到那纵横的剑意之时看向了朝砚的方向。 “师父,接剑,”朝砚将那剑身送出,剑霜寒伸手,那本是他本命武器的剑直朝他而去,见时只觉震撼,握住的时候才能够体会其中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强大到让体内的元婴都跟着欢呼雀跃,诉说着自己对于力量的渴望。 “吾欲前往星空之中,护好自身,”剑霜寒一语毕,点下一重禁制后已然消失在了原地,而那遍布的雷云似乎也追随前往,那仿佛要将星辰毁灭的力量消失,朝砚舒了口气,打算下一把等师父回来了再炼,要不然小师弟可能会被雷劈死,那也太倒霉了。 朝砚出关,宁旭与方知笙早已被那天象所引就站在门口,方知笙尚且淡定,宁旭却是眸中有着炙热:“那是什么等阶的武器?” “上品宝器,”朝砚笑着道,“不过你的暂时不能炼成那样,驾驭不住。” 武器并非越强悍越好,以宁旭的修为驾驭下品宝器倒是可行,但是若是超过,是他用武器还是武器用他就难说了。 “我知,”宁旭并不贪心,但是剑修对于宝剑的喜爱却难以遮掩,“师兄果然是天纵……” “诸位前辈好,”宁旭的话未曾说完便被朝砚打断了,而他看向空中,数道看不清楚修为的人皆是屹立于那处,只是剑霜寒的禁制仍然在那里,他们并未进来。 “那把宝器是谁所炼?小友可知道?”一人笑呵呵的问道。 宁旭未言,朝砚淡定笑道:“乃是吾师所炼,宝器已成,天雷降世,未免此处彻底损毁,师父已经前往了星空之中接那雷霆。” 他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宁旭都快信以为真了。 第170章 齐冕 “小友说的可是真的?”那人看似和蔼的问道, 可是气势却仿佛能够透过那禁制倾轧过来。 “自然, ”朝砚仿佛未曾察觉到那威势碾压一般, 恭恭敬敬道, “吾等皆非火系功法,便是想要炼制那宝器也是不能, 吾师乃奉天剑宗星主,作为其弟子, 自然不会胡言乱语, 否则岂非堕我奉天剑宗的名声。” 这话说的十分的大义凛然,可是名头报出,几位对这禁制本有几分意动的合体修士皆是住了手,若是散修, 将徒弟请回去,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议,可是奉天剑宗这样的名头摆出,若是不想直接对上, 断然没有那般直接挑衅的。 一众大能有些束手束脚, 第一次见还没有动手报背景报的这么顺畅的。 “原来是奉天剑宗的弟子, ”那中年男人道, “不知你师父是哪位, 来到这淮北星域也未曾好好招待,真是我等的失误。” “赫连兄说的极是,”一旁另外一位剑眉星目的男子道,“奉天剑宗的道友也太过于低调了。” 还有一位女子未曾说话, 只是那张漂亮的面孔之上似乎也有些赞成。 不过不管他们什么态度,不能进来就是不能进来,朝砚也不会傻的出去,两厢对望,朝砚笑意满脸:“师父不喜张扬,这来往修士太多,若是一一打扰,也太过于麻烦前辈了。” “小友知礼,”那赫连空哈哈大笑道。 朝砚也跟着笑。 宁旭在一旁觉得前来寻摸好处都这么和谐,应该托的是朝砚的福,这几个人只是在寒暄而没有将他们一行人直接带走,托的也是谎言和师父的福。 看来人也不能总那样的坦诚,该说谎的时候的确有必要说谎。 只是这样的寒暄在魔气袭来的时候化为了宁静,魔气翻涌,黑漆漆的好像让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血腥的色泽一样,虽知未知星域开启会有魔修前来,却未曾想到他们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 魔气之上,一人血衣仿佛能够滴出血来一般,若说小狐狸穿红衣是明媚无比,那么来人穿红衣只觉得血气森森。 “宝器现世,这是那炼器师丢下的几个小可爱?”那人的唇红到几乎发黑,样貌却有糜丽之感,就是那副慵懒的模样让他少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而多了几分的阴柔,当空侧卧,那人从宁旭的身上扫过,“看起来味道不错。” 朝砚:“……” 这嘴唇跟女孩儿们追求的姨妈色还挺像的,有创新,追逐时代的潮流。 宁旭被他凝视,即使隔着禁制也觉得背后有毛骨悚然之感,可他为剑修,即便打不过,也不能够堕了气势。 “眼神我也喜欢,”那人舔了舔嘴唇道。 “钦魔首倒是好兴致,”赫连空看着他道,“只可惜炼制宝器的人乃是他们的师父,你说你若吃了他,他那宝器会不会一剑劈斩了你?” 正道之间如此勾心斗角那是正道的事,再怎么样有心计,也不会随意的害人性命,可是魔修不仅害人性命,还有可能将人生吞了,连骨头都剩不下。 “哎呀,那我好怕,”那魔修掩唇笑道,“不过是双修一场,吸他点儿精气,还能要我的性命不成?小家伙你说是不是?” 宁旭的脸色十分难看,若非修为不及,只怕此时已经劈这魔修七八十剑了。 方知笙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一些,只是他气息柔和,只有朝砚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老实人,不知道老实人要是发飙了那可是比兔子咬人还疼么? 那人话语刚落,却是又有一道鬼气而至,之前还有人围观,随着那染了半边天的魔气袭来,围观的修士皆是退去,来人的声音倒是清朗,只是其中的不善任谁都能听出来,也让之前的几位合体修士纷纷变了脸色。 秘境开启,必然引得魔修前来,他们本不知魔修来了多少,却是未曾想到只是宝器出世便引来了两个魔首。 魔修封号,出窍期之上则为魔首,可是钦倾和游相和却皆是合体中期的魔修,哪里是能够轻易抹除的存在,即使他们罪恶滔天,但是未曾真的对正道修士产生致命的冲击之时,没有正道修士真的去挑衅整个魔道诸人。 而且杀了一个,必然会有另外一个上位,杀之不尽,另外一个也未必比这个更好相处。 “没想到钦倾这么多年不见,竟是这般荤素不忌了,”那来人从笼罩的黑云之中现出身形,一身的白衣极其的突兀,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只那双眼睛扭曲无情到了极致,看向诸人之时就像是看一块没有任何生机的五花肉一样,而诸人之中包括钦倾。 朝砚:“……” 这名字叫的嘴快了点儿就是重大失误。 语气亲昵,动作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钦倾看他之时却也是同样:“你?游兄眼光见涨。” “不过尔尔,我只是对泄了元阳者没有什么兴趣罢了,”游相和的目光调转到了朝砚的身上,“虽然生的不如何出众,不过修为不错,元阳未泄,倒是稀罕。” 他的话语出口,宁旭下意识的看向了,眸光之中有些许诧异闪过。 朝砚:“……” 很好,那是惊讶他还是处男的眼神。 这么大还没有和谐的夫夫生活,在这群修士看来或许是有点儿奇怪的,毕竟现代的那群人一到二十还没有朝男人迈进就会被怀疑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生理有问题了,这是很正常的一种稀奇。 “之前倒是未曾察觉,元婴期元阳未泄,的确是稀奇,”钦倾看向了朝砚啧了一声,“就是丑了点儿。” 朝砚:“……” 方兄你这个时候再笑太不厚道了。 “这位小兄弟可是我先看上的,”游相和开口道,“钦倾你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吧?” 钦倾抛着一把短笛,看着那禁制道:“谁先破了这禁制归谁,这小兄弟的额头上可没有写你的名字。” 被这么争夺,朝砚感觉非常的荣幸。 可是若朝砚被当着正道修士的面被魔修带走,那正道未免太过于窝囊了些。 那碧衣的女子道:“销魂窟未免也太不将我们正道修士放在眼里了,这人是你们想带走便能带走的么?” 钦倾的视线调转,看向了那女子道:“那碧回宗是想挑衅一下我们销魂窟么?连天碧,你护着这小子,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不过一个老尼姑忍不住也是正常的。” “你!”连天碧身上光影一闪而逝,眸光微阖,显然已经动了怒气,可钦倾分明有恃无恐。 正道顾忌太多,宗门之内不是每一个弟子都能够抵挡得住魔修入侵的,自然束手束脚,可是魔修手下,他们连最亲近的人都能够肆意杀掉,有的甚至能够屠灭自己全族,又怎么会在乎下面人的死活。 两大高手在其上针锋现对,而朝砚这个当事人在则没有什么事干,游相和旁观许久,那双扭曲至极的眸蓦然看向了一旁仿佛看戏的朝砚道:“这位小兄弟似乎并不畏惧我们二人,着实有趣。” 朝砚一时看戏看的高兴,忘记了飙自己害怕的演技,这会儿再飙自然是来不及了,他开口道:“晚辈只是仰慕诸位前辈的风采,所以震惊之下反倒忘了害怕。” “你这张嘴倒是伶牙俐齿,”游相和负手而立,“本座倒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朝砚:“……” 谢谢您哦。 朝砚确定这只可能不是对他的话感兴趣,而是对他的肉感兴趣,笑道:“多谢前辈抬爱。” “客气,”游相和取出了自己的剑,他穿的一副白衣侠客的模样,那剑却是歪歪曲曲如蛇一般的诡异,一剑劈来,那禁制被鬼气所侵,晃荡不休,重压之下仿佛要破裂一般。 几位合体大能想要动手,那钦倾短笛在手,却是直接将人拦住:“跟销魂窟和鬼泣阁同时作对,本座看你们是不想要下面徒子徒孙的命了。” 连天碧的动作停下,赫连空的鼻孔出气,却是未有动作,正道掣肘,也难免投鼠忌器,可游相和的第一道攻势才止,第二道攻势便又落下了。 宁旭看向了朝砚道:“师兄,如今该怎么办?” 朝砚看向了方知笙,想说如今怎么办这要问你的道侣,不过不到穷途末路,方知笙未必会出手,人家道侣肯定要救的,他这个师兄就未必了,这乃是人之常情,非方知笙一人所有,而且选择是多样化的,也不一定就如朝砚想象的那样,那只是最坏的结局,但是要赌一把的话,那可是拿命去赌。 现在他的命可珍贵了,可不能随便去赌了。 朝砚开口道:“诸位前辈不必忧心,我师父既能炼制那上品宝器,若今日诸位前辈旁观,师父得知也是要找诸位的麻烦的,但是若前辈们出手相助,师父也许会为各位前辈也炼制那上品宝器也未可知,有了上品宝器,打这两位魔修的前辈不就跟用拖鞋打蟑螂一样的么?” 暂且不提各位前辈知不知道什么是拖鞋,但是蟑螂还是知道的,赫连空听这一番话语愣了一下,其他两位也有些出神,上品宝器轻易不可得,若真得了,他们的实力必然再上一重,的确是对于销魂窟不必那样的畏惧,即便得罪了,也不过是斩杀便可以了,魔修下面的人只会感激,不会提报仇二字。 三人陷入思索,那游相和却是直接气笑了:“小子胆子不小。” “好说好说,”朝砚笑道。 宁旭伸出了一只手,觉得这样挑衅人家实在是不太好,可是偏妙什么也不能说。 钦倾的眸光却是厉了起来,阴柔的脸上全是杀意:“小兄弟倒是敢口出狂言,你那师父便是再厉害,还敢得罪三家不成,况且那上品宝器岂是你想炼就能够炼的?” 他说的倒也在理,齐远也有些迟疑。 可那三人迟疑,这边的游相和却没有任何放弃攻击的念头,一层层的涟漪泛开,眼看着那禁制就要破损的时候,朝砚开口道:“徒弟也许没有必要救,但是我可是我师父的亲儿子,三位见死不救,我爹要是发起火来,连我都害怕。” 宁旭的表情一片麻木,师兄他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一道威势绽开,那道禁制已经破损,游相和的弯剑一转,嘿嘿怪笑了两声:“已经来不及了。” 合体修士的气息碾压,朝砚的身体连动都动不了,方知笙微微敛起了眸,正欲出手之际却是瞳孔微微收缩,而那一瞬的停滞,游相和的剑已经落在了朝砚的脑袋顶上,金光泛起,仿佛万千利刃从原地迸发,以刺穿游相和全身的架势射了过去。 那双阴郁的瞳孔张开,蓦然腾身后退,待落定空中之时,却有数道鲜血流淌了出来,那本来张扬的脸色阴郁得可怕:“上品宝器?” 朝砚从手中托起一个小巧的铃铛,其上金光泛滥,正是上品宝器的防具,此物自然不是朝砚炼制的,而是临时抽的,他本打算真到了要命的时候直接进入那秘境之中,任凭这些人有八只手也打不到他,可是抽到了上品宝器的防具就不一样了,即使只能被动挨打,也不畏惧于这合体修士的全力一击。 “又是上品宝器!”齐远蓦然一惊,目光有些微的灼热了起来。 “小师弟快过来,”朝砚跟宁旭招手,宁旭默默的拉着方知笙走进了那金光笼罩的地方,“多谢师兄。” 方知笙同样笑道:“多谢师兄。” 朝砚自然是看到了打算拦截又收回的动作,看来乌龟壳就算打破了也不担心后续的问题了。 若是一件上品宝器还可以说是巧合,那么两件的话便说明极有可能炼制出新的上品宝器,赫连空笑呵呵的问道:“小兄弟,这件宝器也是你父亲所炼?” “自然,”朝砚的瞎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父亲对我极好,怕我被人暗害,连这样的宝物都交给我防身,前辈们到底有何不信的?” 赫连空未曾计较他的失礼,笑呵呵道:“哎,我们自然是信小兄弟的,区区两个魔修,为长辈者理应为你们赶走。” “多谢前辈,”朝砚笑眯眯的,仿佛完全不计刚才的前嫌。 游相和受伤,此时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听着二人的话语,那染上鲜血的衣袍无风自动了起来:“小子很好,本座多年未曾受伤了,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让你葬送在这里!” 魔气纵横,不过瞬间便有侵染整个整个天空的趋势,大地震颤,合体修士一旦发怒,便是毁了星辰也不过是等闲之事,届时即便朝砚有那上品宝器护体,只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连天碧三人皆是凝重,灵气就此展开,直接与那魔气对抗,却是让那大地的震颤更剧烈了几分。 钦倾静坐原地,短笛吹响,原本只有他们二人的后方,却是有数道漆黑的身影转瞬即至,带来片片的血腥之气,更有甚者竟是直接掠过抓到那未曾逃脱的正道修士直接一掌挖心分吃了起来。 “竖子尔敢?!”赫连空瞪大了眼睛,一招过去,却是被钦倾直接拦截住了。 “有何不敢,你们若是敢,直接毁了这星辰便是,”游相和低低笑了起来,本来漆黑的瞳孔竟像是滴血一般的可怖。 宁旭握紧了剑柄,魔道狂妄至此,实在是让人不能忍,而方知笙看向了朝砚道:“朝兄一开始便猜到他们带人来了?” 若这么多的魔修进入了秘境,不知道还要死多少的正道修士。 “这个完全是碰巧,”朝砚笑了一下道。 淮北主星之上不知多少修士,若是轻易毁掉,更是不知道要死多少的人,魔修来的如此快,更是不知道先前在哪里隐藏。 “诸星域之间有不通过界阵便可以随意来往的方法么?”朝砚问道。 方知笙微愣,随即笑道:“有,除了界阵,还有界盘,阵盘大小,除了不能进入各家族的星域之中,其他星辰之上随意往来,朝兄是怀疑魔修有那个东西?” “不是,我在想师父怎么还不回来,不会真被雷劈到了吧?”朝砚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剑霜寒倒是无事,只是迎上那雷霆之上偶尔打了几个喷嚏,仿佛感觉有人在背后暗暗的算计他,只是上品宝器的雷霆还不同于元婴姐的四九小天雷,上品宝器距离仙器不过一线之隔,面对的乃是六九小天雷,若真得成仙器,便是如同飞升之时的九九天雷都可能直接降落。 星空之中,那雷霆被剑光劈散,落入那粉碎的星辰之上时,却是瞬间将那陨石化成了一片的飞灰,星辰陨落,天威造成的威力不亚于那秘境分毫。 禁制破损的感觉传来,剑霜寒看着那未落尽的天雷拧起了眉头,并非每个炼器师都会受到各界的抢夺,可是能够炼制出上品宝器的炼器师却绝对出于被抢夺的行列之中,只是他的禁制在哪里,却未曾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不顾奉天剑宗的声名直接抢人。 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未有道侣就已经喜当了爹。 剑霜寒想要尽快赶回去,可他若离开,此处天雷必然追随而至,不是想离开就能够离开的。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朝砚能够靠谱行事,至于宁旭,小徒弟目前即便靠谱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 魔修来势汹汹,即便这淮北主星极其巨大,也无法抵挡五个合体修士之间的相互角逐,一道主星碎裂,修士还好,可其上的凡人却不过瞬间便会被那星辰碎裂的余波冲击失去生命,无数生命的承载,魔修不惧,正道修士敬畏天威,不能不惧。 “朝兄有什么办法么?”方知笙的眸中有些许忧虑闪过,若真到了最后关头,只怕他无法坐视那么多条人命的毁损。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间,还不到时间。 朝砚挥着的折扇晃晃悠悠,看着那魔气与灵气的角逐道:“这颗星辰不会坠毁的。” 淮北星域万年转动,孕育了不知道多少子嗣,若只被五个人损毁,那可真的太对不起坐镇此方的大能了。 这修真界不是合体便到头的。 朝砚的话语落,一道琴音蓦然响起,袅袅宛如从天外而来,正道修士听闻只觉舒心不已,那些肆意闯入的魔修却是个个头疼不止,轻者满地打滚,重者直接爆体身亡,其状况之惨烈,直接让齐远三人叹为观止。 “长老,”齐远叫了一声。 而下一瞬,一道雪白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空中,白衣飘渺如云雾,一时看不清面容,只有那紫檀木样的琴上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拨过,便如天音一般让那些魔修如同下饺子一般的坠落,震颤平复,如此威势,当是让人叹为观止。 “齐家长老?”钦倾的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 合体之上,便是大乘,大乘修士轻易不出,但是一出之时,只有魔主才能与之对抗。 “魔修猖狂,”一道清雅之音从天而降,只闻声音便宛如天籁一般,引得那些得救的正道修士纷纷仰望,更有一些女子红了脸颊,已然春心荡漾。 合体之上可是大乘,大乘修士的寿命极其漫长,轻易不出,实力强悍至此,又有如此天籁之音,怎么可能不引得一些修士心驰神往,连那男修都露出了倾慕之意。 “大乘修士都是如此厉害的么?”宁旭的语气之中满是赞叹,他倾慕乃是实力,从前在圣域之中,只知道元婴修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到了此处才知,如那般的力量远远未曾到达修士的极限,想要纵横这天地,非要有超过这般实力才可。 “挺厉害的,”朝砚也赞叹了两句,只是对于那些脸红的修士有些莫名,虽说那声音清雅而充满了磁性,但是按照套路来讲,一般声音好听的很可能是胖子,因为重量足够,底气足,当然也不排除人家长的又好看声音又好听的,但是只凭声音就……算了,他家崽儿的声音就好听,长的还好看。 “齐家是真想与魔道对上么?”钦倾握紧了短笛,浑身戒备,到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朝砚的存在。 游相和也是同样,合体修士再如何相争也是下层的事情,一旦牵扯到了大乘的阶段,绝对不可能轻易善了。 “区区两位魔首,还能牵扯到仙魔大战不成,若是有意,只管让你们的魔主来寻我便是,万鸿门齐冕在此恭候,”那人轻轻开口道,仍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却是让钦倾与游相和皆是面色大变,竟不再多言,直接撕裂了虚空投入进去,一瞬间消失了踪影。 那白衣之人手指轻抚,琴音响起,虚空之中轰隆作响,半晌后有水滴淅淅沥沥的落下,落在地面上时才发现是血迹,而从那破损的虚空之中,两具尸体掉落下来,残破不堪,哪里还有之前能够轻易撼动星辰的模样。 诸人崇拜的视线之中还多了几分的敬畏与恐惧,合体修士轻易便可撼动星辰,绝对无数人的生死,可是大乘修士一出,那威势赫赫的两人不过瞬息便失了性命,人命轻贱,合体修士在其眼中似乎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那刚才还完好的两人血肉模糊,有拍手称快者,也有面露不忍者,倒并非可怜那魔修,而是那尸体实在太过于惨不忍睹了些,非正道修士以往的行事作风,可消除魔修一事,却是令人拍手称快的。 “大乘修士果然不同凡响,此生一见也便无憾了。”有女子言说道,脸颊上的红晕却并非那么回事。 朝砚觉得大家也算是性情中人,崇拜强者本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而魔修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应该跟他也没有关系了的时候,那修长的手指按住了跳动的琴弦,刚刚从那高空之中消失,下一秒却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微风吹动发丝,那张本是让人看不清的脸此时却是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了朝砚的面前,那双眸生的极是好看,仿佛穷尽了人类的所有美好的词汇一样,而那唇,那鼻,更是让人觉得无一处不觉得熨帖,他抱琴而来,微微勾动唇角之时,只让人觉得端方与雅致,却不被那过分完美的容貌所侵略。 朝纵的好看是有侵略性的,就像是夏日灼灼,让人觉得刺目又舍不得挪开目光,而这个人的好看是像水一样的,丝丝密密,等你察觉之时,已经沉溺在了其中,再不能挣脱分毫。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齐冕开口问道。 古之王者,冕而前旒,冕为王之上也,齐冕此人,不可小觑。 “在下姓剑名砚,”朝砚看了两眼笑道,时刻维持自己有个爹的人设,不过眼前这人真是长的出乎意料,配得上那声音,难怪那些修士一听他的声音浑身骨头就跟酥了一样,那是因为人家有实力还长的好看,又会弹琴,的确有勾动万千少女心的资本。 “字是什么?”齐冕问道。 朝砚仗着他不认识,直言道:“字澜清。” “奉天剑宗剑寒星主的儿子?”齐冕走近了两步,而那本来围观的人却未曾往这边投诸什么视线过来,“我记得剑寒星主剑霜寒乃是金系功法,至今元阳未泄,不知何时竟懂了炼器之法,还有了澜清这样大的儿子?” 谎言被当众揭穿,按照宁旭的性格绝对能够尴尬到浑身僵硬,但是他就是觉得他的二师兄可能不仅不会脸红,还能继续忽悠。 朝砚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下去:“前辈的意思是其实我不是我爹亲生的么?” 宁旭:“……” 您本来就不是亲生的,也不姓剑,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能把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宁旭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他的身边,方知笙看着齐冕的身影,温柔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朝砚腰间的佛火珠静静悬挂,只在当初游相和靠近的时候闪烁了很久,之后便一直悄无声息了,而此时齐冕靠近,其上一片的平静。 “抱歉,告诉你这般残忍的真相,”齐冕连讶异都无,直接便那般接了下去,“关于炼器之事?” “世人皆有秘密,”朝砚十分悲伤难过道,“我爹连亲生这种事都能够骗我,金系功法又怎么可能不是欺骗别人的呢?” 他这个逻辑是没有问题的,齐冕唇角微扯了一下道:“澜清说的极有道理,此处危险,在你父亲回来之前,可愿前往万鸿门做客?” 他的态度并不强硬,不过他既然能够窥见其中的端倪还能接着胡说八道,朝砚觉得这个人绝对没有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冰清玉洁,这要是踏进去,他师父只怕都救不了他。 朝砚佯装擦了擦眼角道:“晚辈只想在此处等待父亲回来,询问关于身世之事,实在无心做客,多谢前辈的好意了。” “澜清如此有趣,真是可惜了,”齐冕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罢了,日后总还会再见的。” 他轻轻转身,下一秒却已经如烟雾一般从原地消失,而那一瞬,周围哄吵的声音再度传来,而刚才的宁静,绝对是因为齐冕此人设下了禁制。 方知笙观二人往来,开口道:“朝兄……”那齐冕需防备。 他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却是胸口蓦然一滞。 天机不可泄露。 “怎么了?”朝砚听他呼唤转头道。 “无事,”方知笙恢复了温柔的神色,“只是第一次见能与朝纵生的相媲美的修士。” “各有各的特色,”朝砚挥着折扇打了个哈欠道,“我还是喜欢崽儿那一挂的。” 至于齐冕那样的的确生的好看,但是有点儿好看到完美了,一举一动都像是画一样,这世间本不存在完美的东西,完美到极致,本身就是一种缺陷,或者隐藏着的缺陷没有被人察觉到而已。而且人家长的好不好看跟他这个有夫之夫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那位前辈似乎对师兄你有兴趣,”宁旭开口道,而如他这般的,直接被忽视了,不过被忽视的失落感并不大,宁旭反而本能的对齐冕有一种隐隐的抵触。 他隐隐猜测是因为朝砚已经有道侣了那个人还来勾搭的缘故,反而忽略了直观上的本能反应。 朝砚的折扇抵在了下巴上:“小师弟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他是魔修的。” 毕竟那群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身上的佛火珠对齐冕并无半分的反应,可见那人的确为正道修士。 大乘修为。 齐冕离去,齐远紧随其后,而连天碧与赫连空对视一眼,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朝砚也转身离去,那遍地的魔修自有人打扫收拾,至于炼器一事,既然已经知道是奉天剑宗了,日后想要前往拜访也是极为便易的事情。 就在朝砚他们也打算离开此地的时候,剑霜寒从空中降落,看着那遍地的魔修与血光,在看到朝砚三人完好无事时之前的戒备松了下来,他落地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正魔大战了一场,魔修输了,”朝砚简略回答道,至于什么父亲儿子的事,一个字也没有提。 宁旭不是属于喜欢贸然开口的,方知笙素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至于此事什么时候被发现,发现以后师父的表情是什么,他很期待。 “你们没受伤就行,”剑霜寒冷声叮嘱道,“这样的场面不要随意参与在其中。” 死去的还有合体修士,绝非朝砚他们可以抵挡。 “是,师父,我们一直在角落里面旁观,一点儿也没有参与,”朝砚说的自己仿佛是一个特别大的乖宝宝。 剑霜寒认同的点了点头:“嗯。” 宁旭:“……” 秘境开启之前合体期的魔修解决了两个,之下的魔修解决了不知道多少,此事传来,万鸿门顿时声名远播,尤以当日天外一曲让人震撼和津津乐道,也让朝砚见识了修士的八卦能力是不输给凡人的,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到处都是迷妹迷弟遍天下了,至于朝砚当日的胡说八道,在大能的美色美音美乐之下都是宛如尘埃一样的存在,魔修的仇恨被齐冕拉的相当的稳。 “虽是损伤了两位合体的魔修,但是此次入秘境的魔修比之那日必然只多不少,”剑霜寒抚摸着剑柄开口道,上品宝器傍身,即便是他也爱不释手,而在经历了天雷之后,剑霜寒隐隐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若想要让上品宝器再上一阶,首先要让武器生灵。 仙器一道,寻常不可得,若无生灵,便是锻入再好的材料也无法真的踏入仙阶。 朝砚听了剑霜寒的想法之后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当日无法再进一步的原因:“但是师父,我觉得生灵一事应该是心灵的交流,你这么摸就算摸秃噜皮了,它不生灵还是不生灵的。” 剑霜寒:“……” 他只是想摸。 这样的摸法其实就跟现代男人喜欢车模玩具一样,但是朝砚对这方面并无任何的了解,所以并不明白男人对于宝剑的喜爱。 宁旭的武器朝砚打造的更加顺利,有剑霜寒在前头顶着,宁旭的那把剑成了下品宝器,朝砚又将之前上品灵器的防具挑挑拣拣,皆是炼制成了宝器级别的防具,一人发一个,有备无患。 因为朝砚的加紧敲星,这淮北星域上方天天雷声轰鸣,幸好剑霜寒上品宝器在手,对付此等雷劫不在话下,而到达这淮北星系的正道修士远远围观,皆是得知了奉天剑宗出了一个合体期的炼器大师,而魔修敢前往抢夺的,皆是被剑霜寒一剑劈的神魂尽散了,至于更多的,齐冕当日威势未散,据说魔修有魔主前往找麻烦,二人齐齐离开比星域争斗,数日后齐冕全然无恙的回归,而那魔主却没有了踪影,诸人皆是传闻齐冕已然斩杀了那魔主,在那之下的魔修更是直接缩起了脑袋,想来在秘境开启之前不会再大肆的兴风作浪了。 这一切的风平浪静直到奉天剑宗再度来人的时候,奉天剑宗信英星主王长信一脸微妙的看着剑霜寒道:“剑兄,听说你有儿子了?” 剑霜寒摸着剑的手一顿,脸色一滞:“从何说起?” 宁旭在一旁挺直身板坐的笔直,目光却瞥向了一旁即使坐的笔直也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朝砚,事情败露,师父肯定会生气的……二师兄你怎么还不急不慢的? “就是听说嘛,你多了一个儿子姓剑名砚,字澜清,”王长信的目光瞥向了一旁带着得体笑意的朝砚,“还为了这个儿子锻造了上品宝器,剑兄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也,想必这位就是剑兄的儿子了。” 剑霜寒的目光看向了朝砚,目光一如既往的冷冽,旁人看不出是喜是怒,朝砚却觉得他家师父好像三观都要碎裂了。 朝砚先是拱手行礼道:“前辈果然慧眼,正是在下,不过在下不姓剑,姓朝,那日事急从权,虽是胡诌,但晚辈无父无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晚辈也是将师父当做父亲来看的,师父请饶恕徒儿不敬之罪。” 明明是信口胡诌,但是宁旭觉得他说的贼有道理,还有点儿淡淡的感动。 剑霜寒眸中微裂的情绪微微收拢了一些,略有安抚之色划过:“我这徒儿虽是任性了些,但素来孝顺,但我既为他师,也有教导之责,此事不过外界流传,王兄不可尽信外界所说。” 王长信拉长音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只是不知剑兄何时学会了炼器?” 炼制上品宝器的手法在合体修士的身上到底是比在元婴后期的身上要安全许多的,剑霜寒眸色微沉:“有何不可?” 感觉被徒弟当了父亲也要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王长信笑容扩大:“并无不可,只是我二人都是奉天剑宗的,可否请剑兄为我的本命灵器也炼制一番?” 此事还需问朝砚自己的意思,剑霜寒不欲替他做决定:“此时时间不足,且炼制需要登仙石,待从秘境出来后再行商议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iru小天使的火箭炮,感谢开心就好,没啥烦恼,瑶光小天使的地雷x3,感谢旭莲小天使的地雷x2,感谢无法触碰的纯白,一个人的精彩,九黎,迷路,无愧,有木,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爹~ 剑霜寒:哎。 宁旭:…… 你俩够了! 第171章 寻宝鼠 “如此就先在剑兄此处排上名号了, 我是第几位?”王长信开口问道。 剑霜寒未答。 王长信又看向了朝砚道:“朝小友说呢?” 朝砚笑的恭敬道:“这几日前来拜访师父者众多, 具体未曾排出名次来,若说人数, 也有数十位之多。” 朝砚说的颇为诚恳,只有宁旭知道除了王长信根本就没有人来, 天雷不断, 剑霜寒没空接待, 再有那么多的魔修尸体摆在那里,正道修士只道他在忙碌,前来之人都被宁旭一一冷脸挡了回去。 这倒并非宁旭刻意冷脸,而是他的脸色就是那样,礼数周到就是天然的冷脸, 一问一答式耐心十分足够,反而让那些登门拜访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纷纷败退。 王长信因为同是奉天剑宗的人未曾被赶出去,反倒成为了这排上号的第一人, 只可惜朝砚说他是几位他就是几位,不信的话有本事自己去数啊。 王长信告辞,说等不怕, 怕的是找不到人来锻造此物,修真界中炼器师不少, 可是能够锻造出上品宝器的炼器师却是少之又少,仙器之流不敢妄想,可是上品宝器一流却让所有的修士对之趋之若鹜,合体修士若能有宝器傍身已然算得上是运气上佳, 若有上品宝器,当是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至于所需要的价值连城的登仙石,若是连材料都弄不来,便不要去肖想什么宝器了。 朝砚的折扇提到了中品宝器就停了下来,虽说上品宝器他也不惧,但是再成上品宝器,只怕要引来所有人的侧目而视了,即便炼器师真能锻造出上品宝器,成功率如此之高也会引人怀疑的。 宝物既要让人看见才能够引来人才,可又要捂严实了免得有心之人觊觎,其中如何衡量揣度,需要持有者心中自有一杆秤。 而自从奉天剑宗的人前来了以后,前来问询拜访之人倒是多了,只是往剑霜寒处打探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了。 星陨更加密集,诸人的目光也调转在了未知的秘境之上,诸家族或是门派的弟子前来,元婴之上的便不怎么见得到,只有底下的弟子往来如风,可见此次星域探索对于各家来说也算得上是意义重大。 朝砚还见了数位大洛神府的女弟子,只是皆是金丹修为,不是从主星前来,而是来自于大洛神府分府之中,对于主星的情况不是十分的了解。 秘境开启在即,大洛神府某处笼罩了一年之久的雷云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姐姐,那未知星域的探索我们大洛神府真的一点儿都不沾么,听说其中都有登仙石飞出来了,”绿衫的女子神色之间有些郁郁,“若是损失,对我们大洛神府了当真不利。” “府主吩咐不准前去,”洛凝倚栏而坐,目光凝视着那片雷云笼罩的地方,“不是我不想让你们去,府主的命令我也不敢轻易违背。” 那绿衫女子撇了撇嘴,想要说什么却收了回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秘境危险,若真是失误了小命不保,而且此次合体修士去的不少,如你我这般修为去了也不过是炮灰一个,”洛凝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好了,努力修好自己的比什么外物都来的重要。” “是,我知道了姐姐,”那女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道,“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关?我倒想看看洛娴救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总会出来的,”洛凝开口道。 而不过一日,她便被府主传唤了过去,绫罗帷帐之内,高座之上,洛芙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本座欲闭关,闭关期间由你主持大洛神府的一应事务,若有无法决定之事,只管向长老汇报。” 洛凝服身道:“是,最新的消息弟子还是会按照往常那般放在芙蓉阁之外的。” “不必……算了,便放着吧,”洛芙的语气停滞了一下道,“还有关于那个男子的事情,一旦雷劫结束,不管他是突破还是化成灰了,都给本座请出去。” 若是之前的朝纵,大洛神府自了将人直接丢出去,可是作为奉天剑宗剑寒星主的亲传弟子,即便大洛神府再无礼,也不能够在面子上过不去。 “是,”洛凝低头道。 秘境开启在即,朝砚终于见到了纯灵兽一族,不过不是传说中的九尾狐族,而是据说依附于九尾狐族的寻宝鼠一族,比之多年前见到的那只只有一丝血脉的大耗子而言,寻宝鼠兽型并非像老鼠那样的面目可憎,反而眼睛圆溜溜黑漆漆的,没有肉色的大尾巴,屁股后面的毛随着爬行一颠一颠的倒是有些像松鼠。 松鼠也是鼠,谁也没有规定人家寻宝鼠不能长成那样,而既然能够作为九尾狐族的依附者,想来也是要先长的过得去,毕竟九尾狐不仅挑灵气,还挑长相,就跟小狐狸那样的,要不是朝砚这里灵石丹药扎堆,未必能够跟朝砚这么亲。 出发之前,小狐狸舔着自己的爪爪道:“其实看习惯了砚砚长的也挺好看的。” 人有爱美之心,兽类也避免不了,要不然孔雀闲的没事干开什么屏?这样的看脸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朝砚揪起他的脖子塞进空间之前道:“谢谢夸奖。” 然后丢进去了一大把的下品灵石,这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小狐狸而言简直就跟丢了一把土进来,差别待遇相当的明显。 果然有了丈夫以后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容易因为容貌问题而变得小心眼,作为一只聪明的狐狸,小狐狸决定下次出去的时候使劲夸他长的好看。 前往未知星域需要用到此方的界阵,或是由元婴之上的修士亲自带着前往,禁制包裹之下,足以抵御星空之中的乱流,但是即使是合体修士,也不能在那样毫无灵气的星空之中待的太久。 小狐狸收了进去,朝砚等人被剑霜寒带着前往那处,合体修士一瞬万里,那周围的星辰都仿佛倒退成了时空隧道一般,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波动的力量从四面而来。 朝砚站定在星辰漆黑的地面之上,即使已经是元婴修士,也有一种好像刚刚坐了云霄飞车一样的眩晕感,而刚刚落地的宁旭已经面色惨白了。 此处并无空气灵气,只是剑霜寒暂且停留的地方,至于为何停留,只是因为前方的星辰碰撞,巨大的磨擦,飞溅的火光,触目远眺的时候,那样的力量只让人觉得自己的渺小,而那只是这片星域之中最稀疏平常的之处。 未知的星域,一颗火星朝着朝砚的方向迸射了过来,无力量的加持,被他徒手接住的时候火光尽去,其中却是一枚戒指。 不是崭新的,而是遍布着泥泞,似乎又因为那火光的热度将泥泞覆盖成了壳,朝砚一个清尘诀将上面的泥泞洗脱了下来,还未打量那戒指好看于否的时候,便察觉了一旁三双眼睛的凝视。 “怎么了?”朝砚捏着那戒指顿时觉得有点儿烫手。 “没事,”宁旭摇头。 “无事,你收好吧,”剑霜寒面上无事,心里却在想所谓的大气运果然不是骗人的。 “哦,”朝砚只打眼看了那戒指一眼,的确十分的好看,还镶嵌着绿色的宝石,然后就丢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面,这种力量纵横的地方,一个失误很有可能自己的储物戒指都有可能破损。 待那星辰爆炸的余势有些许歇下,剑霜寒带着三人直接越过了那星辰,几番寻找,终于再落定之时感受到了稀薄的灵气,丛林茂密,那树木参天之高,没有恒星照耀,星光爆炸的火光之下,却是给这颗星辰增添了更多的诡异之感。 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生存的树木必然不同于寻常,剑霜寒道:“万事小心。” 宁旭与方知笙点头,朝砚却是看向了某处,从树干之上取下了一物道:“千年品质的金蝉蜕,炼丹的好东西。” 从来到这里还没有了解环境的三人:“……” 朝砚将那金蝉蜕看了一眼,又收到了剑霜寒的凝视,乖乖行礼道:“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剑霜寒想说让他别乱跑,免得引来什么麻烦,可是在此等秘境之中,机遇都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麻烦,束手束脚才为大忌。 “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剑霜寒说道。 朝砚弯了一下眼睛道:“那徒儿就说了,蝉从地下孵化,爬到树上蜕壳,必定是成群结队的,此处有金蝉蜕,必然不止一个。” “朝师兄言之有理,”方知笙笑道。 对于凡人而言,想要搜寻这些蝉蜕还需要一个一个树下的找,对于修士而言,却不过是神识扫过灵气牵引的问题,那些金蝉蜕或有数千年之久的,也有数百年的,成堆的找到,其中以朝砚找到的最多。 谁找到就归谁,金蝉蜕虽然珍贵,却还没有需要斤斤计较到需要划分的地步,四人皆是这个意思。 待找过了金蝉蜕,那原本幽深诡谲的丛林便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尤其是在带着朝砚这个比寻宝鼠更有效的人来讲的情况下。 “这株好像是香杉楠木,”朝砚随手一摸旁边的树就认出来了,“用来做躺椅挺好的。” 他还没有一把香杉楠木的躺椅,一直觉得有点儿小小的遗憾。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香杉楠木是传说中制作移动仙宫的宝物,”方知笙无奈笑道。 香杉楠木在修真界之中都是极其稀少和珍贵的,虽称之为木,但是其质如玉,雕琢之时有香气,用来锻造移动仙宫不需要多少的树木,只需要巴掌大小的雕琢,便可随意加入空间阵法,其承受能力世所罕见。 可是这样的宝物朝砚说他要做一把躺椅。 “是呀,很神奇的木头,”朝砚撬掉了一块树皮看看里面道,“这个材质正好。” 宁旭没的说,因为这是朝砚发现的,而剑霜寒却是直接开口反对:“不行。” 即使有这么一颗几人合抱的香杉楠木,也没有这么浪费的,若是让人知道他们找到了香杉楠木拿去做了躺椅,那么别人心心念念的可能就是从朝砚的躺椅上挖一块下来。 看着三人无语至极的神情,朝砚决定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以后找到了偷偷做一把藏家里。 剑霜寒原本是不懂他的心思的,此时看朝砚的表情,却是突然福至心灵道:“以后也不准用这么珍贵的材料做躺椅。” 做点儿其他什么的都好,只要能用到正经地方上的就行,哪怕他给自己雕上百个移动仙宫剑霜寒都不反对,但是用来做躺椅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绝对不行。 剑霜寒不明白他的这种心情就好像看见孩子坐拥无数的钞票,明明可以买任何东西,他却非要用来折纸飞机玩一样的郁闷。 朝砚暗搓搓的打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被对他已经有所了解的剑霜寒询问道:“听清楚师父的话没有?” 朝砚笑道:“听清楚了,绝对不乱做。” “发个誓,”剑霜寒看他的神情,颇有一种理解父母教育不好被宠坏的熊孩子一样的艰辛。 朝砚扯了扯他的衣袖,笑眯眯道:“师父,能不能不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话不听,父亲的呢?”剑霜寒问道。 朝砚顿觉自己之前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他试图商量道:“师父,我就做一把,这可是徒儿毕生的心愿,不做的话晚上觉都睡不好。” 剑霜寒默了一下:“……你毕生的心愿就是用香杉楠木做一把躺椅?” “我……我可以把移动仙宫做成躺椅的模样,以后大家一起躺,”朝砚拉着剑霜寒的衣袖呜呼哀哉,“师父,求你了,我从小没爹疼,没娘爱的,毕生……” “闭嘴,”剑霜寒冷着脸道。 朝砚顿时风雨歇了下来,就是蓦然觉得刚才那两个字有点儿熟悉。 剑霜寒对上他百分百是装的的可怜神情轻咳了一声道:“也罢,只要你能立刻找到第二棵,为师就让你做一把……躺椅。” 明明能买好多飞机,真飞机都能买回来,非要用钞票做一张纸飞机,被当做爹的师父能怎么样呢?只能宠着了。 宁旭默默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后爹养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在下一刻,朝砚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笑眯眯的指了指剑霜寒的身后道:“师父,第二棵就在你身后呢,我刚才就看见了。” 剑霜寒:“……” 宁旭:“……” 方知笙:“……” 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朝砚则高高兴兴的砍树根,觉得自己要是做了这么一把躺椅以后,以后见到崽儿就能跟他炫耀这次的藏品了。 香杉楠木收好,一路上又捡到了储物戒指两枚,皆是有些陈旧的,之前的那枚是自己送到朝砚手里的,现在的这两枚却算是大家一起遇见的,分割其中灵石宝物,宁旭看着自己日渐丰盈的储物戒指,又看了看朝砚的背影,觉得跟着师兄果然就对了,这不是探险寻宝,这是扎堆往跟前送。 而就在朝砚随手摘下一个果子发现是九转金纹果的时候,他们总算听到了丛林之中传来的厚重的声音。 声音沉稳仿佛大地震颤,偏偏又无法辨别方向,宁旭四处戒备,朝砚直接抬头看剑霜寒:“师父,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的神识呢?”剑霜寒冷着脸问道。 “我怕把那东西引来,”朝砚坐在树上分析道,“而且我无法辨别他的方向,说明我打不过。” 从前是打不过就跑,现在是打不过就放师父,如果师父也打不过,那再跑。 剑霜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手指在剑柄之上划过,一把握住抽出时道:“在此处等着。” 随着剑霜寒的离开,他们正前方的位置蓦然响起了野兽嘶吼的声音,大地轰隆作响,朝砚咬下了一口果子,宁旭的剑意挥过那树,在朝砚吃下更多之前将所有的果子收拢起来,其速度之快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朝砚吃下了第三颗的时候,那地面最后猛烈震颤了一下,浓郁的血腥味传来,朝砚将果核收了起来,宁旭已经将所有的果子摘完了。 “小师弟这个手速可以的,”朝砚竖起大拇指道。 刚刚摘掉剑修很穷帽子的宁旭默了一下,因为九转金纹果乃是用来锻体最好的东西,被这么咔嚓咔嚓的浪费,即使是剑修也会心疼的。 剑霜寒落定的时候,即便黑衣之上没有任何的血迹,也有浓郁至极的血腥味传来。 “师父,”宁旭叫了一声。 剑霜寒点头:“出窍期的凶兽,此处很危险。” 宁旭这样的金丹修士遇上出窍期的凶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被碾压。 这样的星辰并不算大,这未知星域之中如这般的星辰没有数百也有数十个,这样磨磨唧唧的下去可不行,凶兽不足以为患,那么抢夺宝物之事便是争分夺秒了。 “师父也不必时时陪在弟子身边,”宁旭有所了然后开口道,他来秘境本为磨砺,若是处处依靠剑霜寒,也就失了来秘境之中的目的。 剑霜寒面对小徒弟如此心性心中是认可的,他取出数枚玉简递给了宁旭道:“此物乃是为师后来蓄的剑意,一道便是全力一击,若遇无法脱身的危险,自可护你周全,还有你师兄予以你的防身宝器,切记凡事护好自身周全。” “是,”宁旭郑重点头道,面色肃直与剑霜寒如出一辙。 “你呢?”剑霜寒看向了朝砚问道。 朝砚在一旁描绘自己的扇子,听闻他的问题抬头道:“我什么?” “你可要同你师弟一般历练一番?”剑霜寒问道。 朝砚点了点下巴道:“比起历练,弟子觉得寻宝比较重要。” 他说的冠冕堂皇,但却的确是这个道理,因为以剑霜寒的速度再加上朝砚的运气,这秘境其实算不得如何的艰难,而只剑霜寒一人,他拿到的东西未必有这一路走来拿到的东西多。 但是他这么说的时候,剑霜寒就是觉得这徒弟是想要偷懒,但是你又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偷懒。 若是宁旭敢这样偷懒,剑霜寒必然是要让他日日苦修不堕,不得有丝毫的懈怠,才能做一名出色的剑修。 但是剑霜寒觉得自己要是这么要求朝砚,他敢在地上打个滚给你看,最重要的是剑霜寒觉得没有必要那么严苛的要求他,毕竟不用催促,这位徒弟都窜的太快了。 修真这么多年,剑霜寒从来认为自己毫无偏颇,但是今日蓦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偏心。 这都是徒弟的错,毕竟修真这么多年,就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徒弟。 “无妨,在此处寻宝比较重要,”剑霜寒肃直道,“若你有落下修为,为师回去陪你练便是。” 朝砚觉得这个主意不是很好,但是修为这种事嘛,不管怎么落,等他家崽儿出关,睡上一觉怎么都能好说:“是,谨遵师父教诲。” 出去以后先溜为上。 宁旭与方知笙留在此处,此一颗星辰便足以让他们历练了,朝砚与剑霜寒皆可凌空飞行,以朝砚的速度为宜,整颗星球溜达了一圈,各种各样的宝物收归囊中之后,剑霜寒带着朝砚离开了此处。 至于宁旭还找不找得到宝贝?找不到也不要紧,反正都是他们的。 与剑霜寒离开此星辰,真正自己踏入这一片星空的时候,朝砚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就像自己第一次看海的时候感觉,然后啥也没有吸上。 远方是无数的星河汇聚,不知道多少亿万之外的星辰的投射过来的光芒,或许在看到那星河璀璨的时候,那片星辰或许都已经坠落在了星空之中了。 从前的世界人类也渴望探索这样奥妙的地方,但是即便观测得到,凭着科技技术在那个时代还是达不到的,但是若给予更长的时间未尝不能达到。 来到了这个世界,修士却可以纵横这样的星空之中,凭借着修为,实现在星空之中迈步的梦想,甚至可以到达各个星域。 “在想什么?”剑霜寒见他有些出神。 朝砚回神笑眯眯道:“在想科技果然造福全人类。” 修士想要达到元婴期,按照普通的资质,正常的流程来讲,怎么也得花费上几百年的时间,而几百年的时间留给现代的人发展,说不准普通人都能迈上星空了,可不就是造福全人类,那是大家一起享福。 不过说起来修真界上万年也没有发展出什么科技其实也是挺神奇的,但封建王朝绵延数千年无外来冲击无法轻易改变,一个世界与一个世界人的梦想也是完全不同的。 在修真界,人们想的都是如何锻炼筋骨,早日飞升成仙,得享长生,而在现代,谁要是说我要飞升成仙,怕不是下一刻就会被群刷“妈的智障!” 然后再加上诸如“遇上孙悟空帮我打个招呼,让他老人家划生死簿的时候记得替我划一笔。” “你要是飞升成仙,那我就是王母娘娘了,专门阻止仙凡恋。” “棒棒棒,六六六,真牛逼的要上天了。” 此类的话。 非常的残酷无情,非常的无理取闹。 “科技?”剑霜寒明显是不解的。 朝砚清了清喉咙解释道:“科技是一种很神奇的技术,不需要灵气,用的是电力,就是雷霆的那种电……上楼梯可以升降,足不出户就能够……” 朝砚这般那般的解释了一番,顺带加上了在科幻之中对于未来的美好畅想,然后询问剑霜寒道:“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那样的科技就是为你准备的,”剑霜寒侧目道。 什么自动煮饭机,什么全自动机器人,感觉那样的方法绝对能够让人变得很懒,就类似于朝砚这样的。 朝砚:“……” 师父真是一刀见血。 但其实这个世界也是用不到科技的,因为不用清洁机器人,清尘诀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能穿梭星空的飞船未必抵挡得了朝砚一扇子扇过去的威力。 从前要是有人跟他说他一扇子能够扇飞一座山,朝砚必然是给他鼓掌的,这厉害的仿佛八百里开外一枪干掉一个人似的。 但是现在他给自己鼓掌,世事无常,谁能想得到呢。 而在这个世界,可能那装了灵石的移动飞舟都比航天飞船来的结实。 二人前行探索,周围小型的陨石移动不断,而在更远的地方,陨石成堆,层层移动,有的碰撞破碎成了更小的陨石,有的则距离在一起,似乎为下一次的汇聚而准备着。 从科技的角度来讲,什么中子星剧烈收缩朝砚是不懂的,毕竟他当时对于探索外太空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也隐约知道有的陨石在成为陨石之前,很可能还是星辰的一部分,而星辰的组成,未必就不是这些石头凝聚在一处组成的。 陨石堆中动荡不安,朝砚与剑霜寒也见到了在其中穿梭打斗的人群,魔修与正道之间水火不容,正道势力之间也并非全然的风平浪静,修士动心忍性,可是在如此宝物遍布之地,争夺一番实在在所难免。 两位合体修士打的星辰破碎,更有出窍分神修士当仁不让,只是距离那合体修士处远了许多,剑霜寒的到来悄无声息,但是身边还带了个朝砚,引来诸人注意力的时候也让那本来肆意挥放的灵气有所收敛,争夺很重要,但是若被他人占了渔翁之利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边的打斗收了些许声势,朝砚没打算掺和进去,毕竟那里一看就是无数的麻烦,还极有可能因为他们的加入变成两个打一个,拉拢到哪边都不好看。 “师父,我们走吧,”朝砚开口道。 剑霜寒一切按照他的意思行事,朝砚说离开的话,那就说明此处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宝贝,所以他们到底为什么争的好像要拼了命的? 朝砚他们来了又离开,待气息真的消失之时,那两位合体修士却又对那中心的石头争夺了起来,那石头脑袋大小,其上覆盖着其他的颜色,但是裸露出来的色泽晶莹剔透,赫然是一块登仙石。 “你今日若将这登仙石让给我,咱们之间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那抢夺之中的一人说道。 “做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对面的修士直接灵气牵引,却是引来无数的陨石碎裂破损,“想要炼制成上品宝器,先打败老夫再说吧。” 这里东西不少,有打架的功夫还不如多寻两件宝,抱着这样的念头,朝砚在落到一个星辰之上之前,另外一颗星辰直接朝着他的脑门砸了过来。 那星辰大约也就是朝砚前世的月亮大小,从前他只能远观,现在却是直接可以打开折扇,以渺小的身躯阻挡一颗星辰的力量了。 剑霜寒都打算听他喊师父救命了,却是在看到朝砚的动作时放下了扶住剑柄的手,那折扇面呈半圆,以朝砚为起点,一道让剑霜寒都觉得惊艳的蓝芒呈破天之势朝着那星辰切割了过去,碎石飞溅,待那蓝芒没入那星辰之时,一道宛如地龙翻滚的巨大声响随着那星辰开裂发了出来。 朝砚听的清楚,自然也知道这对于凡人而言所谓的真空对于修士来说并不意味着阻碍和依据,而随着那星辰开裂,却是星星点点璀璨的光芒从其中裸露了出来,就好像山竹剥开了壳一样,露出了里面诱人的部分来。 登仙石,剑霜寒不久之前刚刚见过,一眼便足以认出了,他的手不自觉的负在了剑柄之上,冒起的青筋在诉说着他的紧张。 剑修不靠外物,凭的就是手中的这把剑,所以不管修为如何,都不应该被那人世间的繁华与财富迷了眼睛,无法舍弃外物的人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强者,这是剑霜寒一直以来告诉自己的道理。 但是那些舍弃的他或许心底里有不舍,但是却并不足以动摇他的剑心,但是当那颗星辰之中的东西露出之时,剑霜寒发现自己一向稳固的剑心都动摇了一下。 登仙石何其珍贵,拳头大小便足以引发无数合体修士的抢夺,可是摆在面前的却是一颗星辰,而在那裂开的星辰之下,朝砚默默站立,却好像看到的不是登仙石,而是一颗星辰的普通石头一样。 这样的东西对于他而言,仿佛唾手可得,却又不被他真正放在心上。 剑霜寒总算知道大徒弟偶尔的不安感来源于何处了,明明朝砚并不容易生气,甚至于在别人看来的欺负他也能完全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心性让剑霜寒觉得欣赏,只有不被外界和他人所扰,才能坚定的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行,但是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意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够随意放手的时候,若他想要离开,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绊住他,除了朝砚对于朝纵的感情。 可是初遇之时,那时的朝砚即便离了朝纵也能活的很好,不像现在,他知道了他安全的消息,似乎才能够彻底的放下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培养出这样的性格来呢?剑霜寒有些好奇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朝砚看到其中的登仙石愣了一下,随即在看到剑霜寒时招了招手,“师父,我们发财了。” 一整颗星辰的登仙石,的确是发财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剑霜寒落在他的身旁询问道,若非朝砚劈开这星辰,他未必能够发现这里面有登仙石。 不过最初动摇的剑心在看到徒弟淡定自若的神态时已然定了下来,徒弟这么淡定,师父太过于惊慌失措实在不好。 而以朝砚的态度,剑霜寒隐隐觉得自己即便问朝砚要去全部,徒弟也是会给的。 “我看见那个表面有一点,想着会不会是矿藏,”朝砚摩挲着下巴看着那逐渐分离的两半道,“师父你储物戒指装的下么?” 剑霜寒摇头:“装不下。” 储物戒指再大,也无法轻易装下一颗星辰,况且也没有谁想不开去装一颗星辰。 “那我装好了,”朝砚飞上其中一颗,打开了背包系统,直接塞了一颗进去,背包的好处便体现在这里了,它计数量,却不看质量,就算真想把淮北星域的主星塞进去,也是未尝不可的,更何况塞下两个半边的星辰。 朝砚自然也考虑过将这两个半的扔进秘境里面去,但是万一砸海里,整个陆地都得被淹,沧海变桑田这种事,朝砚目前还没有兴趣看,还是塞进背包里面更方便一点儿。 他轻而易举的收起,剑霜寒早已知道了他会炼丹炼器,对于这样的本事也不稀奇,他好奇的是:“你到底怎么看到那些宝物的踪影的?” 没理由那些宝物在朝砚到来的一瞬间瞬间移动,原本存在于那里的宝贝旁人皆是未见,就个个撞到了朝砚的怀里。 “就看见了啊,”朝砚觉得这个没法解释,那么大个的矗在那里,想装看不见也不行啊。 剑霜寒语气之中略微带了些郁闷:“那为师怎么看不见?” 朝砚没敢说出瞎这个答案,那对师父太不敬了师父要是瞎,那全修真界都得瞎:“可能是因为我细心?” “为师记得你一路走神,”剑霜寒指出道。 朝砚挠了挠脸颊道:“那可能是运气好吧。”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谁也不知道它什么就失效了。 剑霜寒觉得自己这问题仿佛自讨苦吃,明明知道答案还非得上去问一嘴,最重要的是徒弟似乎并不相信他自己运气特别好。 星辰收起,朝砚觉得他之后只要能够平安回去,览清阁之后的钱财便再也不愁了,而那星辰消失不过一刻,便有人的声音传来。 “我真的闻到有宝物的味道了,”一道清凉的孩童音传了过来。 朝砚视线所及,数道人影朝这边掠了过来,其中便有之前看到的寻宝鼠一族,倒并非他们长的多么的让人记得住,主要人家肩头还趴着几只呢。 剑霜寒凝神戒备,朝砚却是立马从储物戒指之中掏出了一块拳头大的登仙石,然后看着他们落下。 “是登仙石,我就说是登仙石的味道,”那有些矮小的幼童看着朝砚手中的那块登仙石道,“有人。” 那为首之人眼睛清亮,看着朝砚道:“原来是两位先得了。” 朝砚未曾说话,剑霜寒却是开口道:“诸位有何指教?” “既然两位先得了,那我们便不打扰了,”那为首之人笑了一下,因为清亮的眼睛反而有几分的可爱。 跟外面的大耗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们转身欲行,那旁边站着的孩童模样的小家伙却是脱离了队伍,独自靠近了朝砚些许,抽着鼻子道:“他身上有天狐的味道。” “师父,天狐是什么狐?”朝砚转头问道。 “就是九尾狐,”剑霜寒解答道。 这小寻宝鼠的鼻子也太灵了,闻宝物就好了,怎么还闻到了狐狸的味道,又不是猎狗。 “那是因为在下跟天狐结成了道侣,”朝砚笑眯眯道。 沾点儿味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话说天狐什么味道?狐臭味?小狐狸身上明明清爽的很。 剑霜寒一滞,侧目传音:“这句话你有本事跟朝纵说。” 朝砚很自然的接道:“我没本事。” 他赌的就是寻宝鼠虽为九尾狐族的附庸,但是对于九尾狐的成员不太了解。 可那小个子又是抽了一下鼻子道:“好像是幼狐的味道。” 他的话语吐出,身后之人皆是戒备的看向了朝砚,敌意满满。 朝砚:“……” 他收回刚才那句话,这群鼠跟外面的大耗子一模一样的。 剑霜寒同样戒备,朝砚却是笑着道:“既是结为了道侣,生下个孩子有什么奇怪的,天狐的幼狐是我想偷就能偷的么?” 那小个子的寻宝鼠摇了摇头,却又朝朝砚靠近了两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他眼睛又是一亮,“我们可以结契么?” 朝砚:“……” 第172章 宠物 “不行的呢, 小朋友你还这么小,我们做大人不能让你离开亲人的, ”朝砚笑道。 语气表拒绝。 带着这么一只寻宝鼠在跟前, 没两天小狐狸就得被闻出来, 要是朝砚自己的狐狸还好说,还回去就还回去了, 但是这是他家崽儿的狐狸, 朝砚真不能随便送。 “你才是小朋友呢,”那小个子的寻宝鼠手叉腰道, “老夫今年都三百五十一岁了, 只是看着年轻罢了,修为可比你高,跟我契约, 你赚……你该不会是棵大人参吧?好香……” 朝砚执扇的手顿了一下, 笑道:“爷爷好。” 你才大人参。 “出窍后期修为,”剑霜寒开口道。 这个修为对于朝砚而言,的确是高出很多,若是他人遇到出窍期的纯灵兽契约, 只怕即便是倒定契约也是愿意的。 三百多岁的出窍后期修为,即便在灵兽当中也是极其优秀的存在。 从未被这么大的人叫过爷爷的小不点脸颊鼓了起来:“你要不要契约?” 语气很生气, 但是黑溜溜的眼睛如果不要那么垂涎的话,这份生气倒是有几分的可信。 “寻回,”那群人中的为首之人叫道,“这位小友若是不愿, 也不要勉强。” 那小个子脸颊鼓起,宛如一只藏了谷子的仓鼠一样十分可爱,然而朝砚可是扛得住九尾狐美色诱惑的男人,这点子可爱算得了什么。 朝砚摸了摸小个子的头笑道:“不行的呢,爷爷。” 寻回的圆眼睛都弯了下去,却是猛的握住朝砚的手,在那指尖上咔嚓一口,然后在朝砚喊疼之前溜回了自己的种群之中,一擦嘴角得意洋洋:“哈哈,你不契约也得契约。” 朝砚捻了捻手指,蓦然想到了曾经强行契约的米果儿,而那小个子寻宝鼠刚被为首之人砸了一下脑袋,笑容就消失了:“好像不对,咦……” 他没有把大人参契约了,反而好像是朝砚本身的单向契约。 朝砚从前不会解,现在想要解开可是轻而易举的,只不过米果儿吃定了他,死赖着在地上打滚给摸毛肚皮都不愿意解除契约,至于这个,朝砚手指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他笑道:“前辈真淘气。” “寻回年幼,给两位添麻烦了,”那为首之人摸了摸小个子的头,“你既已选择了主人,便跟前去吧。” 寻回还在纠结契约的问题,但是他既愿意签订,自然是心甘情愿追随朝砚的,不过他看着朝砚淡定的神色有些迟疑:“你真不愿意要我么?” 还有些小小的郁闷,若是换成别的元婴修士,遇到能跟他契约这种没事,早就恨不得将他捧起来了,可是遇到的这个竟然好像有点儿嫌弃他,但是别的人又没有这个人身上让鼠迷醉的味道,换个大乘期的来寻回也不愿意。 既然已经签订了,人家长辈也同意了,断然没有再当众接触的道理,那样未免太过于不给面子。 而且这样鼻子灵的寻宝鼠还是听他的话比较好一点儿。 朝砚特别诚恳道:“没有,怎会,晚辈只是受宠若惊罢了,没想到秘境一趟,竟然能够契约到灵兽,真是觉得此乃八辈修来的福气。” 那为首之人自然看出了朝砚之前些许的不愿,倒不是不愿,只是对于寻回的契约要求觉得可有可无,而此时的话,他的态度倒是有了些微的转变,只不过要说重视却也没有多少。 寻回乃是寻宝鼠族难得的血脉极为纯正浓郁之人,虽是对于此人的态度有些许的不满,但是能被寻回看上并自愿追随的人,想来应该有让他们无法察觉到的独到之处。 朝砚的一番话也就骗骗小孩子,但是看着寻回喜笑颜开难以自矜的模样,为首之人除了无奈只有无奈。 不过灵兽寿命漫长,出窍修士更是能够活很长的时间,三百来岁其实也算得上是小孩子。 “既然你觉得是福气,那我便勉为其难的答应吧,”寻回一溜烟的小跑,待快到朝砚跟前之时化成了一只棕色的小鼠,没有尖嘴的狡诈,反而耳朵竖起,没毛的一面粉嫩可爱,嘴巴粉嫩,张嘴的时候露出了两颗跟贝壳一样的小牙,那鼠吭哧吭哧的爬上了朝砚的肩膀,巧克力色的皮毛让朝砚的无所谓变成了有点儿喜欢。 手指摸了摸那小小的头颅,毛绒绒的触感传来,那小小的头颅绕着朝砚的手指打转,吱吱了两声直接抱住啃了两口,不疼,只是那双黑豆似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像是猫吃了猫薄荷一样。 人形鼠薄荷朝砚:“……” 这个巧克力色真好看。 让人容易联想到巧克力,甘甜的滋味中带一点儿微苦,回味丝滑无穷,以后可以去寻摸寻摸可可树。 寻宝鼠们来了又去,似乎对于将家族成员交给一个人类并不担心,不过他们本来为不必担心,寻宝鼠强悍的灵兽血脉最大的好处不是在实力上,而是在他们对于宝物独特的感应之上,这种能力来源于血脉,也因此并非实力越强的寻宝鼠越能感应到宝物的存在。 因为这样的能力,修士即便签订了契约也是用来寻宝,而遇到危险的地方,以鼠类的胆小,危险还没有降临的时候就隐藏的无影无踪了,自己便能护好自身的周全,不然寻一次宝损伤一只寻宝鼠,即便是九尾狐家也没有这么浪费的。 人家家长都不担心,朝砚自然更不担心了,毕竟他是连小狐狸都能养的茁壮成长的男人,待人走后,朝砚点了点那小鼠的脑袋道:“小家伙,你都能找到什么宝贝?隔多少米能找到?” “你刚才还叫我爷爷,”小鼠动着嘴边几乎看不到的小胡须道,结果家长刚刚走了就叫人家小家伙,“寻宝鼠不依靠距离,只要发动能力,不管多远都能有所感应的,就比如……”他的小黑眼睛看向了朝砚的储物戒指道,“里面有好多宝贝啊,九转金纹果!清灵枝!香杉楠木!!!” 人家有这么多宝贝,要他这寻宝鼠又有何用?! “你这能力真不错,打家劫舍必备呀,”朝砚倒也没在意他能闻出来,毕竟谁的储物戒指里面有什么,闻一闻就都知道了。 “我们寻宝鼠从来不打家劫舍,”寻回蹲在在朝砚的肩膀上,小爪擦了一下嘴巴道,“主人你想找什么宝贝,我带你找呀。” “好啊,你知道可可树么?”朝砚很是期待的询问道。 寻回抖了抖胡子:“可可树是什么?” 非常的不耻下问。 朝砚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剑霜寒道:“吃的。” 朝砚猛的转头:“师父你怎么知道?” 非常惊讶。 剑霜寒轻哼了一声:“猜的。” 只是没想到猜对了。 “好吃么?”寻回人立而起,磨擦着两个小爪眼睛溜溜的问道,显然对于美食也很期待。 朝砚寻找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吃友:“好吃,甜滋滋的,美味。” 能让他夸成这样,可以说是非常好吃了。 寻回又擦了一把嘴巴:“主人,那我们快去找吧,你跟我说说长什么样子。” 他这个动作再度做出,朝砚终于了悟到他刚才第一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因为嘴馋了,作为一个养狐狸养的特别精致的自己又特别爱吃的主人,朝砚的戒指里面长年备着各种各样的食物:“你能吃什么?面包虫吃么?听说鼠吃了补充高蛋白。” “不吃的呢,”寻回合着爪子跟作揖似的,“人吃的东西我都可以吃。” “哦,这样,”朝砚惊喜的取出了两枚九转金纹果,塞给了小鼠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咔嚓咔嚓的啃了两口,“这个怎么样?” 寻回正拿小牙从上面啃下了两块,抱着果子的模样仿佛一只抱着瓜子的仓鼠:“甜滋滋的,比我上次吃到的翠香果还好吃。” “我也觉得比翠香果好吃,那个皮有点儿太厚了,”朝砚侧头说道。 “没错没错,啃皮可费劲了,”寻回啃着九转金纹果觉得鼠生十分的美好。 他俩讨论的热火朝天,那边的剑霜寒摩挲了一下剑柄,随意挥了两剑,觉得自己在这里竟然有点儿多余。 “师父你要来一颗么?”朝砚总算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人,孝顺的递上了九转金纹果。 “不必了,”剑霜寒十分确认那是金系功法修士魂牵梦萦的果子,那样的果子即使是他这个阶段的修士用来锻体也是十分有用的,但是那是打坐的时候服用的,每次服用之后需要调息打坐,确定能够融汇到功法之中去。 灵兽的身体强悍,别看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只,那样的修为傍身,朝砚未必打的过他,九转金纹果的力量也是直接融汇到肉体当中,并不会给身体造成太大的妨碍的。 可是朝砚这个吃法……算了,反正他们有星辰那么多的登仙石,爱浪费就浪费吧……开心就好,剑霜寒叮嘱道:“你为水系,这为金系,不可贪吃多用。” “是,师父,”朝砚也知在此处不是讨论美食的时候,将自己的那一枚啃完以后整理了一下衣袖,又是一枚慵懒自若的元婴后期修士了,看起来十分的靠谱。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刚收的小鼠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了,虽然人只剑霜寒一个。 “现在应该前往哪个方向?”剑霜寒问道。 朝砚开口道:“那边吧。” “那边!”而寻宝鼠爪子所指却与朝砚截然不同。 毛绒绒的尾巴甩了甩,寻宝鼠抱着自己的果子义正言辞道:“我在那边感觉到了高阶功法的味道。” 然而朝砚与剑霜寒都不需要高阶功法,不过朝砚好奇的是:“高阶功法什么味道?” “唔,每个系别的高阶功法不一样的,”寻回仰着小小的脑袋道。 “具体表现为什么?”朝砚往自己一开始确定的方向走,剑霜寒在一旁保持沉默,不过他本来就是个沉默的人,只是被徒弟带的有时候不说不行。 因为不说,徒弟就有可能飞上天,自己与星辰肩并肩。 “具体划分火系的有点儿像是岩浆的味道,木系的是果子的味道,水系的是鱼的味道……”寻回咔嚓咔嚓的嚼着果子,腮帮子一下一下动着,那九转金纹果一点一点的缩小,让那本来就好吃的果子看起来更好吃了。 “那幼狐是什么味道?”朝砚取出了一把栗子,一边飞一边用指甲按出印,咔嚓一捏,一颗完整的栗子被剥了出来,热气腾腾,闻着就非常的香甜可口。 朝砚往嘴里丢了一颗,寻回瞪大了黑溜溜的眼睛:“幼狐就是跟水仙花的花苞……这是天水栗嘛?” 水仙花?那只每天花费大量时间整理自己毛毛的小狐狸的确是跟水仙花有共同语言的。 “天水栗是什么?”朝砚分了他一颗问道。 这栗子是他当时休息时从一颗树上收集的,又大又甜,直接让人炒好放进背包里面的,数千颗现在就剩下数百颗了,其他都被吃光了。 “就是寻宝鼠最喜欢的食物,可以用来提升血脉浓度的,”寻回将那颗栗子抱到怀里的时候直接将九转金纹果直接塞进了囊里,一边鼓鼓囊囊,一边用毛绒绒的脸颊幸福的蹭着那颗栗子。 天水栗提升血脉浓度的幅度虽然微乎其微,但是能够提升寻宝鼠血脉浓度的东西只有这个,且血脉浓度为天生,只要能提升一点儿就足以让他们兴奋至极了,而寻宝鼠毕生的追求,就是躺在天水栗的怀抱中不愁吃喝。 只是天水栗实在太难以寻觅了,即便有种子也无法种植出,只能寻找天然野生的,整个寻宝鼠的腹地也只有一棵天水栗的树,还是九尾狐族送的,而且还不是每年产出,族内的存货早就被吃空了。 “哦,你喜欢这个,我这里还有很多,都给你好了,”朝砚作为主人来讲绝对是非常大方的。 “还有很多?!”寻回抱着栗子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毕生梦想,“都是从…从哪里找到的?” “一棵树上,”朝砚思索道。 “树呢?”寻回的耳朵尾巴一起翘了起来,看起来非常的精神奕奕。 “树……忘了,”朝砚摘了人家的栗子,就把人家结栗子的树抛诸了脑后,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摘果,摘完就忘,非常的渣。 寻回那一瞬间感觉梦想就这么拍着翅膀飞走了,看着朝砚的目光非常的痛心疾首,让朝砚觉得自己忘掉的不是一棵树,而是把寻回未来的老婆整丢了一样。 “没事我们以后再找一棵,”朝砚又给了它塞了几颗栗子,自己转而咳起了瓜子,只是刚咳一颗,十分谨慎的问道,“这瓜子是普通的瓜子吧?” 不会是什么仓鼠族最爱吃的食物什么的吧? “就是普通的金英瓜子,隐鼠族喜欢吃,”寻回将几颗栗子藏进了囊里,然后抱着一颗小口小口的啃,十分珍惜,仿佛啃完了就没有一样,十分不相信朝砚还能再找一棵。 然后朝砚在落到一个遍布灵气的星辰之上时低身捡了一颗栗子:“这个好像是天水栗。” 寻回仰头看着那棵参天大树,无数的天水栗悬挂在其上,密密麻麻宛如星辰,惊的栗子都掉了,当然别的鼠栗子掉了只会傻乎乎的到处找不到,但是寻回可以用灵气将那吃剩的半颗捡回来,即使看见了满树的天水栗,好像一瞬间就实现了毕生的梦想一样,寻宝鼠也不会浪费自己最心爱的食物的。 “主人,我有一个问题,”寻回的嘴巴终于闭上了。 朝砚打了个响指道:“问。” “您是不是寻宝鼠转世的?”寻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真心怀疑他俩谁是寻宝鼠,什么高阶功法比起满树的天水栗都弱爆了好么? 朝砚认真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不是。” 他上辈子明明是个努力向上,阳光乐观,立志吃遍天下美食但是觉得待在家里更好的人类,纯的,跟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至于上上辈子?不知道,没有记忆的事情跟他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还有问题么?”朝砚笑着询问道。 寻回抱着栗子摇了摇头,朝砚展开了折扇道:“那就把这里的栗子给你打空,我知道有一家做的特别好吃,到时候带回去让他炒怎么样?” “唔,”寻回将那颗栗子努力的塞,塞进嘴里,嘟囔着道,“能不能树一起搬走啊?” 他只是试探性的一问,储物戒指虽然能够装下很多的灵草灵植,但是它们本身已经不具有再次种进土壤活过来的根本了,只是在戒指之中停滞了时间,封存了药性,而如种子一类,本身便还没有激活生机,但是想要将这棵树挪走,很难保证再次取出来的时候栽下去还能够成活。 再加上天水栗本来的生存条件就很苛刻,想要整棵挪走,简直是异想天开。 好可惜啊,寻宝鼠感觉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偏偏出来的时候拎的口袋不够大,只能装一小部分。 “做鼠不能太贪心,”寻回垂下尾巴自我劝解道。 “好啊,”朝砚的手指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微微的刺痛感传来,一滴血已经被取走了,原本的指尖血契约随着朝砚的掐诀改成了眉间血的契约,而随着朝砚折扇的扬起,那棵树以方圆几十米为圆,整个挖掘翘了起来,根系无一丝的损伤,下一瞬就消失下了原地。 寻回顾不上契约的改变,先是整只鼠急的吱吱叫:“不能丢进戒指里面。” 下一刻却是看到了一片的丛林茂密,溪水哗啦,吃草的小兔子受到了惊吓,蹭的一下钻进了洞里,奈何随着地面的震动与塌陷,洞穴被堵,只留了那毛绒绒的尾巴在风中抖动,仿佛一朵长矮了的蒲公英,只留尾巴在风中摇曳抖动,非常的荒凉。 “这是什么地方?”寻回在朝砚的肩膀上站了起来,四处眺望,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做到的?” 有这样可以随意进出容纳生命的空间,难怪他会重新订下眉间血的契约。 这样的空间不管有什么作用,一旦暴露一点儿在人前,就有可能给朝砚带来灭顶之灾。 动物似乎对森林有着天然的好感,朝砚看着那落在面前的大树道:“种在这里可以么?” “好像不行,天水栗需要灵气充足的阴凉之地,背阴的地方最好,”寻回看着吱吱叫了两声道,“能办到么?” “唔,我找找,”朝砚搜寻这片空间,在找到一处山坳的地方带着那树降了下来,“这里怎么样?我再画个聚灵阵。” 此处乃是山的阴面,四周林木旺盛,灵气浓郁的几乎可以滴落下来,正是适合天水栗生长的好地方。 寻回人立而起频频点头:“这里很好。” 一个巨坑随着蓝芒被掀了起来,那片连片挖掘的树直接落了下去,就跟同一个苹果的横切面一样完美契合,让强迫症都看的非常舒心,就是树上的栗子滚落了几颗在地上。 寻回正心疼的想要捡起来,就听朝砚说:“唔,说不定到时候能长出幼苗来呢。” 若是别人说,寻回必定用尾巴狠狠甩他两下,告诉他这是天水栗,不是甜瓜种子,随便撒一把就能活的,但是这话是朝砚说的,寻回单爪子托着脑袋做思考者状,莫名觉得这种事情有门。 说不定真的可以长出来,长不出来也就是浪费几颗天水栗而已嘛,他现在可是坐拥上万颗天水栗的寻宝鼠,富可敌国,浪费几颗不怕的。 朝砚在秘境之中设置聚灵阵,顺带的将此处独独辟了出来,以免没有点儿防备,那满树的未成熟的栗子被这里的松鼠给偷吃了,要真那样,他觉得肩膀上蹲着的这只可能得哭死,号啕大哭的那种。 他们在秘境之中忙碌,剑霜寒站在原地面对着那突然出现的大坑和突然消失的一人一宠,默默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枚滚落到脚边的栗子,完成了在这颗星辰之上的第一次寻宝。 秘境之内的一切都布置好了,朝砚又将成熟的摘了下来,带着寻回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个默默站在原地等待他们的身影。 “师父久等,”朝砚笑眯眯道,吃货凑一起谈的太忘情就是容易把不爱吃的那位忘掉,罪过罪过。 “无事,走吧,”剑霜寒转身道。 对他而言,不管是朝砚还是那只寻宝鼠都只能算作是小辈,想要达成合体的修为,他无朝砚的那样的运气,也无寻回那样的天生的资质,便只能有足够的努力和耐心,在年龄之上比这两只加起来的年龄还不知道大了几倍,当年为锻造下品宝器更是在一个地方蹲了数年之久,这点儿耐心还是不缺的。 “可是师父,我想往那边走,”朝砚指了指反方向道。 寻回这次跟朝砚的方向对了:“那边好像有宝物的存在,很清凉的味道。” 剑霜寒:“……走吧。” 气运和寻宝鼠面前,即使是师父也得低头。 一路飞往,朝砚获得了珍宝无数,此处便不一一赘述,剑霜寒脸上一片麻木,寻回刚开始还跳了两下,吱吱叫了两声:“看我选的这个方向。” 到后面的时候萌萌的鼠脸上也是一片的麻木,因为朝砚随手找到的宝物他根!本!没!有!感!应!到! 一字一叹,面上非常平静,内里惊涛骇浪。 那个金水木与黑岩甲不是属性相克不能长在一起的么?那个幻雾砂和沉水花不是生在一起就斗的你死我活的么?为什么会长在一起并且出现在主人的脚下? 主人要这个寻宝鼠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寻回抱着栗子一片惊慌,没有什么用的灵兽要来何用? “主人,要不要让我试着来找找?”寻回觉得再这么下去得怀疑鼠生。 “好啊,”朝砚随手捡起一枚挂在草尖上储物戒指道,“多亏了寻回你指了这条方向。” 寻回:“……好说” 并没有多亏他。 然而寻回努力的寻找,仍然没有朝砚随手一扶,一抓来的快,彻底的怀疑鼠生,并悄摸摸的问道:“主人,如果灵宠没用,您还会继续留着么?” 难怪主人最开始对于他结契的事情无动于衷,因为主人他根本就不需要结契,他不是寻宝鼠转世,他就是一个大型的磁石,一路走过去,不管是绣花针还是螺丝钉还是砍菜刀,通通都会被吸过去,半点儿踪迹都隐藏不住。 朝砚折扇敲着手走着:“灵宠怎么会没用?” 光是一身油光水滑的毛绒绒就足够有用了,现代主人那些养猫的不就是贪图主子的毛肚皮嘛?然而那些宠物都弱爆了,朝砚不仅有白绒绒的兔子,还有似虎非虎,似犬非犬的两用型毛肚皮,还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好吧,狐狸不是他的,但是他道侣的狐狸他也能撸的,还有色彩漂亮的鱼,还有在天空飞着的鸟儿,还有秘境里面圈养的老黄牛,还有一只可以一起享用美食长的像巧克力跟奶茶一样的……松鼠? 最重要的是需要拉便便的可以自行解决,不需要拉便便的简直就是铲屎官的梦想,还不拆家……这点有待商榷,总的来说那些现代的铲屎官们都弱爆了,而且他们的宠物还不能变成山那么大。 朝砚觉得这么下去他不是开个动物园,而是凑齐十二生肖。 然而这些想法寻回是不知道的,他默默的啃了两口栗子,用头蹭了蹭朝砚的脸颊道:“主人的其他灵宠都是干什么的呢?” 作为一个行走的宝物吸引来说,寻回不相信他家主人只有他一只宠,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他家主子除了对道侣特别的专一以外,养宠那就是一大堆的养。 “唔,睡觉,”朝砚折扇撑着下巴想着,“游泳,打洞,吃灵石,梳理羽毛,给摸。” 睡觉的是米果儿,游泳的是那条鱼,打洞的是米团儿,吃灵石的是小狐狸,梳理羽毛的是雪落,给摸的是全部。 寻回:“……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做么?” 寻宝鼠见过的人类不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给人做灵宠的,若是那群灵兽们知道了,怕不是会来抢着契约。 朝砚疑惑:“给摸就是他们的事,还要干什么?” 宠物只需要贡献出毛尾巴,毛肚皮就已经顶了大用了。 寻回默默的抱紧了自己的栗子,黑豆眼睛里面都快充盈眼泪了:“主人您太好了。” 朝砚:“……” 不不不,那是你没有见过现代的铲屎官们。 他们可是宁愿自己吃土都要让主子吃猫罐头的存在,他还是和灵宠一起分享食物的,虽然食物并不短缺也是一大原因。 这么想想,能养的起这么多的毛绒绒竟然没有断粮,好像还是很富有的。 “乖,吃栗子吧,”朝砚摸了摸寻宝鼠的头。 朝砚与剑霜寒继续前行,待真的到了寻回所说的那个有清凉之感的地方落了下来,拨过了树枝,一座半倒塌的废弃楼阁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其上尽是灰尘,还遍布着鸟雀的羽毛与便便,一脚踏上去怕不是会直接用土洗面。 “这里果然曾经存在过修士啊,”朝砚敲了两下手道。 剑霜寒点头,他们之前在此处捡到了数枚储物戒指,若不是有修士到过此处,便是这里之前有人居住过,只是储物戒指散落成了那样,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灰尘不是问题,朝砚甚至用不上清尘诀,只一扇子挥过去,灰尘皆是飞向了后面的林木之中,树木茂盛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灰尘扑过去可能过不了几天就没有了,朝砚是这么想的,可是当那些灰尘飞过去的时候,一道巨大的藤蔓直接破地而起,冲破屋顶的时候朝砚这种想法烟消云散了。 “是魔灵藤!”寻回抓紧了朝砚的衣领,还有功夫看上一眼汇报,毕竟要寻宝,见过的东西也是非常的多。 那藤蔓如同章鱼的触手一样,直接覆盖了整座屋顶,其上灰迹斑斑,远远看去粗大如桶,待那藤蔓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让那本就破旧的建筑更垮了几分的时候,似乎确定了朝砚他们的方位。 那藤蔓直接射了过来,待到了近前,才发现哪里是桶粗细,分明比缸身还要壮,之前看到的粗细问题就像是远远看到的闪电一样。 人人皆说要瘦成一道闪电,却不知闪电有五米粗细,距离都是骗人的。 朝砚侧身躲过,待看清那藤蔓之上的颜色时怔了一下,因为那藤蔓本身的颜色并非灰色,真正让它看起来是灰色的原因是因为上面沾染了灰尘,而能让灰尘那般凝固沾染上去的,除了血液,不作他想。 浓郁发酵的血腥味穿了过来,几道剑光闪过,将那快速穿梭的藤蔓切成了几段,断掉的藤条坠落在地面之上,微微弹动时里面汁液横流,不像是植物,倒像是肉质一般的感觉。 朝砚挥转折扇,在那藤蔓倒转朝他追逐过来时绕过了一棵大树,朝那藤蔓的横切面几扇子劈了过去,汁液喷洒,粘稠的液体之中没有任何草木的清新,只有一片的腥臭味传来。 此藤蔓扎根大地,想要生长依靠的却不是土壤,而是血肉,难怪一路走来连凶兽的影子都未曾看到。 斩断了数根,却有更多的藤条蔓延出来,仿佛取之不尽一般的四散,寻回抓着朝砚的衣领吱吱叫成了一气,却是因为朝砚转的太快,一个急刹车来不及直接被甩了出去。 “吱!” 朝砚看着那分离的小鼠,一脚踏上了那藤蔓,反手一捞,在下一根藤蔓朝他直接过来的时候将寻回塞进了灵宠空间跟雪落,小狐狸做伴去了。 藤蔓落下,却是被那宛如冲破天光的蓝芒劈的支离破碎,树叶飞舞,灵气所及之地让那本就破烂的建筑垮塌轰隆,尘土飞扬,跟烂尾建筑似的。 那藤蔓愈发猖狂,仿佛能够冲破天际一般,无数的剑意酝酿,细碎如冰,却是将那铺天盖地的藤蔓层层斩断,堆里的遍地都是,魔气笼罩,那迸发之地却是安静了下来。 剑霜寒的剑上还有剑意噼啪作响,就像是雷霆一般闪烁,待落地之时看向了朝砚的肩头道:“你的老鼠呢?” 朝砚本是踩在那砍断的藤蔓之上,虽是臭了点儿,但是一是没有落脚地,二是踩在上面柔柔软软的也不胳脚,然而听剑霜寒一说,他却是差点儿从那藤蔓之上滑下去:“师父,人家是松鼠,不是老鼠好么?” 跌落在灵宠空间的寻回面颊趴地,栗子都掉出来了一颗,他正打算将栗子捡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上面的一只白色的毛爪爪,同时闻到了水仙花苞的味道。 “天狐?”寻回抬头的时候,正对上一只低下来的粉嫩嘴巴和圆圆的鼻头。 那张对于寻宝鼠兽型而言颇为巨大的狐狸嘴张开道:“雪落快来,我捉到了一只老鼠。” 清凉的少年音响起,一只雪白的鸟儿落在了小狐狸的头上:“你又不是猫,捉什么老鼠?咦,这不是松鼠么?” “我是寻宝鼠,”寻回咕噜噜的往后滚了两圈,变回了人形的模样,“不是老鼠,也不是松鼠!” 刚才还颇为巨大的狐狸此时看起来不过是一只幼狐,九条尾巴炸起来跟蒲公英一样,一点儿都不像成年的九尾狐,成年的了炸起来的都像白孔雀,特别柔软和好看。 “变人了,你是灵兽?”雪落在小狐狸脑袋上啄了啄。 “寻宝鼠,寻宝鼠不是九尾狐族的附属么?”小狐狸的传承里面是有一条的。 “你知道?”寻回上前了两步,小巧的鼻头动了动,“你是纯天狐?你真的是主人跟九尾狐族生出来的么?” “砚砚是人类吧,就算生出来我也只是半灵兽,”小狐狸交叠了一下爪爪道。 “所以我这是被骗了?”寻回简直不敢相信,毕竟朝砚当时说话的时候特别的真诚。 “被骗不是很正常嘛,”雪落张口道。 寻回揉了揉脸,调整心态看向了小狐狸道:“小少主你是怎么被主人拐过来的?是被偷出来的么?以主人的能力……” 以朝砚的能力自然是偷不出来的,但是以运气的话说不准。 “偷?不知道,反正我是他从蛋里孵出来的,”小狐狸脆生生道。 寻回一脸懵:“天狐都是胎生的。” 虽然可能怀孕的时间比较久,但是狐狸确实不会下蛋。 “不可能,我的传承里面我就是从蛋里孵的,”小狐狸交叠爪爪的动作有点儿急躁,“你会不会是冒充的寻宝鼠?” 寻宝鼠族对于九尾狐族天生存在着敬畏之情,哪怕寻回的修为比小狐狸要高,对他的态度也颇为的恭敬,尤其是这只幼狐才不过十几岁,比起三百多岁真是小太多了。 寻回小心翼翼道:“可能我俩都血脉变异也说不定。” 寻回可以确定小狐狸的天狐血脉非常纯正,但是近十几年都没有听说过天狐腹地有新的九尾狐诞生,更别说是从蛋里孵出来的了。 “唔,这个倒有可能,”小狐狸接受了这个解释,“你是砚砚新收的灵兽么?” 寻回点头。 “你都会什么?”小狐狸好奇问道。 如果之前有人问他会什么,寻回可以一脸骄傲的告诉别人,他可是血统纯正的寻宝鼠,什么宝贝寻不到,但是现在,寻回小心翼翼的咬着栗子道:“大概是寻宝吧。” “砚砚不需要有人寻宝啊,宝物都是自己送上门的,”小狐狸一语道破真相,雪落在他的头顶上蹦来跳去,“没错,没错。” 小狐狸爪子一伸,将蹦哒的太开心的鸟儿给按在了爪子下面:“比如我爪下这只,就是自己送上门的。” 同送上门的寻回:“那我会的可能是卖萌吧。” 做一只躺在栗子堆里做一只优秀又颓废的宠物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君君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糖豆豆,九黎,无愧,一个人的精彩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早晚凑齐十二生肖。 灵蛇族:我来啦~ 朝砚:……丑拒。 橘子是个见蛇怂π_π 第173章 魔灵藤 灵宠空间里面的几只宠物正在互相认识, 朝砚跟剑霜寒也没有掰扯一下到底是老鼠还是松鼠的问题,两个人皆是谨慎的收拢灵气朝着那倒塌的建筑走了过去。 手指在屋舍之上划过, 朝砚捻下了一块碎屑道:“是香杉楠木。” 用香杉楠木建造的移动仙宫本应该非常的坚固, 此时上面的阵法被破坏的支离破碎,屋舍也倒塌的宛如废墟一般,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冲击。 踏入建筑之中, 灵气附着于脚底之上,悄无声息, 只有挪开那倒塌的东西时声音些微有着,其余便只剩下一片的静谧。 那魔灵藤明显尚未根除, 但是不见踪迹的时候很可能便是隐藏在了这建筑之中, 朝砚用灵气托起一块门板的时候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看着上面的花纹眸中划过了一道光芒。 剑霜寒转头示意, 朝砚将那门板放在了一旁摇了摇头,两个人继续前行。 通道之中一片的黑暗, 虽是对修士造不成影响, 但是朝砚觉得这种诡秘的气氛,破烂的环境真的很像恐怖片的主角在探险,好奇心太过于发作,最后连着主角一起团灭。 说起来还挺惊险刺激的, 很有探险的感觉, 现在这种实力就算遇上了鬼,乱打一气输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他,最重要的是有师父陪着。 果然看完恐怖片晚上叫上胆大的一起上厕所是有合理根据的, 可以提升胆量。 就在朝砚觉得这片静谧有点儿太久,已经失去了恐怖片的意义的时候,白玉似的木制地板下面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剑霜寒凝神戒备,朝砚则拉住了他的衣摆处默默探头看向了那里。 “你在干什么?”剑霜寒没脾气了。 朝砚探头道:“总感觉会出现个比较奇妙的东西。” 剑霜寒一边留神戒备着那四处传来的声音,一边问道:“什么奇妙的东西?” “比方说晚上上厕所时会跟在正后方的飘来飘去的那种,”朝砚笑了一下说道。 剑霜寒滞了一下:“为师不需要上厕所。” “师父以前还需要上厕所的时候可能从床底下钻出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朝砚再接再厉。 剑霜寒的目光瞟向了上方:“那种东西只是一剑就能够解决。”显然是对那可能飘来飘去的,或者从床底下钻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任何的害怕。 就如那魔灵藤一样,若他手中只是灵器一流,对付那魔灵藤恐怕要费很大的功夫,但是当手中为上品宝器时,魔灵藤号称可以抵御上品灵器的外皮便不再起丝毫的作用。 朝砚顿时觉得安全感爆棚,而在下一刻,数条藤蔓从地面之上破出,两人同时往上,可是下一瞬,上面的碎屑掉了下来,宛如蛇身一样的东西碾压了下来,其粗细比之他们之前所见到的藤蔓粗上不知道多少倍。 “是主藤?”剑霜寒的剑意划了过去,那粗大的藤蔓破开了许多,粘腻浓稠的液体滴落,让本就狭窄的通道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了起来。 朝砚闭气,鬼神之所以吓人,不过是是因为他们未知而且难以对付,当未知转为已知的时候,便没有那么可怕了:“不是主藤,是另外一株。” 关于植物是否能够修真连修真界中都没有定论,但是植物生灵这种事情朝砚却是了解过些许,虽是意识不清,但是却拥有着本能,甚至可以用小的那一株设下陷阱来引诱他们进来。 只是朝砚判断它们意识不清的根据是魔灵藤无法辨别他们手中执着的是宝器,否则绝不会这样引诱他们进来。 “一人一株,”剑霜寒屏了气,绕过了那淅淅沥沥的汁液,看着那不断侵蚀着地面的痕迹隐隐蹙眉。 “好,”朝砚张开了折扇,挥闪之间将那蔓延出来水桶般粗细的藤蔓从地面那一层直接斩断,剑霜寒则以剑身设下禁制,直直的从那上方还在滑动的藤蔓冲了过去。 嗤嗤的声音在禁制上面腐蚀入侵,能够腐蚀香杉楠木的汁液果然很是厉害,剑霜寒眸色一凝,剑意从禁制之中迸发了出去,他随之破开了那几乎屋顶的藤蔓,待登临空中之时,才发现那藤蔓巨大的几乎可以覆盖整片林地。 那绵延数十里的建筑正在倒塌,粗的让人惊骇的藤蔓断掉了一条,其他藤蔓有的从地面之下蓦然翻卷,藤条宛如海面的鲸鱼一般若隐若现,而有的则在空中狂舞,压倒了无数的林木,就好像那样的斩断真的让它疼了一样,只是那样的反应只是一瞬,下一瞬无数的藤蔓围绕着剑霜寒冲天而起,周围凝结成了流动的墙,那藤蔓在上方汇聚,将天空和周围的景色完完全全的遮掩了起来,然后蓦然下压。 魔灵藤生长在魔气浓郁之地,剑霜寒看着那飞速收拢的魔灵藤并非畏惧,而是不解,这里灵气虽然稀薄,但是魔气不足,这样大的魔灵藤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剑光劈斩,可是在那汁液溅出,枝条断裂的时候只有肉质的粘腻露了出来,在其后却是仍是藤蔓的表皮。 包了不止一层,剑霜寒执剑,其上剑意宛如雷电一般噼啪作响,却是看准了一个方向直接破了过去,既然不能全部斩断,也不能真的被这藤蔓包夹挤压在这里。 剑霜寒的剑意在这片封闭的空间之内纵横,朝砚的蓝芒却是直接顺着那藤蔓延伸的方向劈了过去,碎木散落一地,其中夹杂着藤蔓的肉质,倒真有几分血肉模糊的感觉。 斩断了一条,似乎又有无数条冲出来,另外一条藤蔓似乎极为的游刃有余,更是分出了一条藤蔓朝朝砚砸了下来,其上倒刺斑斑,若是碰上,只怕不是刮上一层皮那样的简单。长的一点儿都不和谐。 但那另外一条藤蔓却明显没有将朝砚放在眼里。 朝砚唇角露出了一抹淡笑,在那藤蔓席卷过来之时翻转身体站于其上,衣衫飞舞,还未落定之时,另外一条藤蔓配合的相当快速,直接朝朝砚戳了过来,偏那藤蔓毫无留手,直直穿过的时候其上倒刺竖起,本以为能够享用新鲜的血肉,却是未曾想到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藤蔓,剧烈的扭动宛如蟒蛇吞噬自己一样的翻滚,吞噬的汁液更是让那被穿透的藤蔓都干瘪了一层。 而朝砚蓦然出现在原地,折扇如利刃一般,直接将那遍布倒刺的藤蔓斩断,在那连接主干的藤蔓分解出新的枝条之前,禁制加身,直接朝着那数条藤蔓的中心顺延了过去,如同飞梭一般,一路过去,无数的藤蔓直接断裂,直到那身影消失以后,那断裂之处的汁液才喷洒了出来,濡湿侵蚀着地面。 直入深处,藤条舞动的越发厉害,甚至于因为那生灵有智,竟是不等朝砚割裂,直接自断藤条让那侵蚀的汁液喷洒在了朝砚的禁制之上,腐蚀的力量急剧消耗着灵气,在禁制破损之前,朝砚取出了自己的金铃铛,上品宝器金光蔓延,每每被攻击之时都会数道金光蔓延,反击的力道若那藤蔓会说话,只怕是要叫苦不迭。 而如同这样的抵御宝器,朝砚还有好几个。 灵气稀薄,魔气不足之地到底为什么会生出这样强悍的魔灵藤来?朝砚执着那金铃铛时心中闪过数个猜测。 星域之内星辰遍布,有树林茂盛之地,便有裸漏坚硬的地方,而废弃的楼阁也是不缺,闯入此地的修士连开光期的都有,而且修为越低,人数越多。 他们通过界阵而来,落脚地点不定,大约是抱着得不到最好的宝物也可以捡个漏的心思而来,至于如何回去?这片未知的星域一旦探索完毕便会进行势力划分,界阵也会在此处建立。 在数百年前发现的一处未知星域便是如此,而闯入其中的不少开光修士在重出之后皆是有很大的突破,如今这次探索也混了不少的进来。 修真绝对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想要得好的资源,就要面临最危险的处境,优胜劣汰,运气好的得以再进一步,运气不好的则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个阶段,若是元婴之上倒是还有一线生机,元婴夺舍,或转世重修皆可,只可惜并非什么人都能够有那样的运气的。 落在灵气遍布的星辰之上的修士还好,落在毫无生迹,更无灵气的星辰之上,若是元婴修士自可离开,可若是元婴之下,要么有人带离,要么就只能待在那里闭气打坐,静等灵气或者生气的耗光。 如那般修为的修士离开了空气或许可以活很久,但是一年两年,十几年过去,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会力竭而亡,而那些星辰也并非一成不变的,既无生机,便有它没有生机的理由,星辰碰撞,破碎的火焰灼烧如领域一般,即便元婴修士闯入其中,也难以承受那样的力量。 这是这片星域给予的残忍,也是敢于闯入这片星域的修士必须承担的后果,即使这个后果是死亡。 而除了那些自然的原因,还有非自然的原因,魔修与正道的的狭路相逢,宝物之间的争夺,当有宝器从那星辰之上找出的时候,当有巨大的登仙石从楼阁之中翻出的时候,数量有限,争斗便在所难免。 而当血液润泽了大地,那血腥的味道好像能够洗刷平时的底线一样,让欲望滋生,让清醒的思维陷入迷障,手中握着的武器挥向了同伴,血液的味道喷洒在了衣襟和脸上。 “哈哈哈哈,这登仙石是我的!!!” “生灵果……这是我的!!!” “死吧。” 那是一片的混战,双目不再盯着人,而是盯着宝物,在飞升成仙面前,别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疯狂的混战之中,血液不断润泽着大地,头脑混乱之时,也无人注意那漆黑的大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前进着,隐隐翻动之间,几名倒地的修士已然消失不见,吞咽声掩藏在一片的灵气暴动声中,血液的味道愈发浓郁了起来。 数人坠落,一人捂着自己受伤的腿想要退出此地,却是还未站起便被一条细细的藤蔓直接穿透了咽喉的部位,喉骨碎裂,堪堪出逃的元婴却是被那从丹田处探出的枝条给卷了回去,待衣衫落地之时,只剩下了一地的骨头。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终于看到了那混战之中吃人的东西,有人随着那话语看了过去,有的人却未曾注意,看见的人想躲,然而齐齐退却之时却是被直接穿透了要害处,直接挂在了半空之中,宛如麻布破袋一样的迎风招展,如此死亡的方式太过于触目惊心,原本混乱至极的场面却是愈发混乱了起来。 直到那怪笑的魔修也被那诡异的藤蔓缠绕,血肉眼睁睁的尽去的时候,一个元婴期的魔修蓦然喊道:“是魔灵藤!” 魔灵藤诞生于魔气浓郁之地,嗜血无比,传言以血肉为食其外皮筋骨非宝器不可斩断。 一声喊出,不管是正在打的昏天暗地的还是已经受伤坠落的皆是心中大惊。 “此处怎么会有魔灵藤?!” “谁有宝器?!” 有出窍修士斩断了一根藤蔓,下一个瞬间却是被另外一条藤蔓穿透了丹田,元婴被吸收的一瞬,那握在手上的宝器坠落了下去,被另外几个修士争夺起来。 唯宝器可以斩断魔灵藤,那么只有抢到了宝器才能够从此地逃脱! 混乱,藤蔓在空中飞舞,每一处每一处都宛如海中的鲨鱼群一般蓦然从地面翻滚出来,所到之地痛呼声一片,血液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瞳孔最后的景象是仿佛要冲破天际一般的藤蔓,然后便是一片的黑暗。 争斗的地方不止那处,有的地方遇上了合体修士,拼上了全部的力量将那魔灵藤彻底铲除,有的地方却已经化作了一片的死地,只有一片吞咽的声音,然后便是无数惨白的尸骨混合着染血的法衣落下。 “长老,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桃花缤纷之地,琴音飘渺宛如从云端传来,让那坠落的桃花都沾染上了几分缠绵的意味,云雾缭绕,仙境如斯,一人匆匆传过,却是被拦截在了那屏障之外。 “长老,未知星域之中出事了!”跪地之人声音之中带着急切。 下一刻琴音止,围绕周围的迷障散去,桃花香气溢散了出来,一道声音透出,清雅异常:“发生了何事?” “那星域之中出现了魔灵藤,门内弟子命牌破损了很多,若再这般下去,万鸿门有险,”来人急忙说道。 “魔灵藤,”那道清雅的声音之中有几分若有所思,“门内执宝器者几人?” “只有五人,”来人低头说道。 “罢了,本座去一趟便是,”清雅之音说完,不等来人回话,刚才消失的迷障再度浓郁了起来,伴随着点点桃花的颜色,宛如仙境一般。 来人的忧虑却在那话语之后消散了几分:“多谢长老。” 桃林之中,修长的手指调节着那琴弦,却是久久未曾动身。 “魔主,看来魔灵藤已然触发了,”旁边的黑衣女子头戴两把墨红色的玉钗,更显得那墨法漆黑,皮肤雪白,只是那样倾城的容貌站在那着的男子旁边,分明容颜同样精致,却莫名输了三分。 万鸿门长老齐冕,也是魔主齐冕。 齐冕唇边一抹清雅的笑意勾起,漆黑的眸中却有一抹诡谲之意一闪而过:“正常。” 琴音波动,树上的桃花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一般飘落了数瓣下来,在天空之中飞舞盘桓,像是被素手抚动一般的温柔,灵气清灵,不沾半分的魔气,桃花围成了一个圈,下一瞬其中隐隐的景象透了出来,有灰黑色的藤蔓飞舞,有修士挣扎着化为枯骨,还有……一人玉衣蓝芒,一把折扇在手,带着慵懒的笑意直直扎入了那魔灵藤根系的地方落下。 魔灵藤的面前,即便是元婴修士也是脆弱不堪的,可是他身上弥漫着金光,那藤蔓攻击他之时不需要他动手,便会被那金光割裂成数断落下。 “是上品宝器,”那女子皱眉开口道,“区区元婴修士,竟然有上品宝器。” “所以很有趣对吧,”齐冕轻轻开口道,目光扫过那道身影,“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元婴修士。” “他是上次您遇见的那个人,”女子眸中一抹复杂之意转瞬即逝,快到无人察觉。 上次遇到之时,齐冕说他有趣,这一次还未再见,仍是有着兴味。 区区元婴修士,到底有何处足以吸引这个人的目光。 “你倒记性不错,”齐冕的目光凝视着画面,画面之中,那道玉色的身影悠然展开了折扇,面对着那被无数人恐惧的魔灵藤,一道破天光一般的光芒直接朝着根源之处划下,无数的汁液迸射了出来,那样的力量对于观看的二人来讲随手便可以解决,可是对于元婴期而言却太过于强大。 数道蓝芒将那藤蔓割裂的支离破碎,本来快速重生的能力却难以置信的没有发挥能力。 “魔主,不能放任此人的成长,”那女子同样为那样的能力而感到心悸,不是力量,而是那人身上可以看到的潜力。 上等宝器那人不缺,功法也绝非低等,更甚至于刚才使用的技法至少在地阶之上,如此机缘实力,一旦成长起来将会非常的可怕。 她的话语刚落,却是有两瓣桃花直接朝着她的两个方位而来,一处是丹田,一处是灵台,灵台毁神魂不存,丹田毁修为尽废,女子下意识的抵挡,可那看似轻薄的两片桃花却是直接无视了她的魔气没入了她的丹田与灵台之内,剧烈的疼痛传来,压抑不住的惨叫从那檀口之中吐出:“饶命,魔主,饶了我,云霁再也不敢了。” 仿佛神魂撕裂一样的感觉让人几乎想撕裂自己的身体,即使她翻滚求饶,那份痛楚也久久未散,直到神魂都有些迷茫,云霁觉得自己可能魂归天地之时,身体两处的桃花才再度出来,在她的面前化成了粉末,落在汗水湿透的脸上,凭添了几分血气。 而自始至终,齐冕的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一瞬,只是在她躺在地上颤抖着身体时说道:“本座最讨厌他人擅自做决定,没有第二次。” “是,”云霁颤抖着嘴唇,凝视着齐冕的侧脸,那双眸中只有对画面之中的那人一片的专注,至于其他,似乎都不过是棋局之中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一般,只有那个人…… 画面转换,那慵懒的人从一片肉质之中摸出了一物,齐冕唇角挂上了笑意,似乎有几分不解,却又有更多的喜悦:“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澜清。” 只有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清尘诀掐了一个,手上沾上的那些稀薄的汁液尽数归了尘土,而在那修长的两指之间,一枚雪白的珠子被朝砚捏着,清净之意不断的弥漫进体内,试图将那些许的魔意杂念驱逐出去,可是却无功而返。 清净珠。 朝砚不用将这珠子翻来覆去的打量便认了出来,清净珠清神净体,本不该出现在魔灵藤这样的魔植体内,可是偏偏就存在了。 魔灵藤生长在魔气纵横之地,若无魔气,压榨便是了,这里的凶兽,人类,肆意挥洒的血液,都足以让清净珠将魔气转还,就如同剑心学院的那一颗一样。 东西本身不分好坏,看的是人怎么用。 剑心学院的清净珠,和家的清净珠,还有此处的,此物不知从何而来,将这种东西带给人修的人或许也是想看看拿到的人会怎么用他。 不管是正道的毁灭,还是魔修的膨胀,他只负责放下这个东西,何去何从都看人修自己的选择。 如此手法,朝砚至今只见过一个,若真是他,这秘境便不大妙了。 魔灵藤必然不是此处才有,被魔灵藤吞吃了是修士自己倒霉,若清净珠被挖出,得到的修士又怎会放弃这样的至宝? 可魔灵藤想要生长成这般模样,至少需要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时间……废墟,人修,清净珠,戚裕…… 朝砚蓦然转身,师父那根主藤还没有解决呢。 他只是个小喽啰,当不了救世主,管不了人家那么多的事情,修士们的抉择要靠他们自己选择,别看现在人修当道,说不定数百万年前这里还是灵兽或者魔植的天下,恐龙都能够灭绝,人修们也需要自己去决定自己的未来,朝砚只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要是真到了这天地都毁了,那他跟崽儿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只是刚刚转身,朝砚的脚步便滞了一下,齐冕的手指扶住了琴弦笑道:“发现了么?” 可朝砚不过滞了一下便飞速转身,手指并拢,却是从那破碎后仍然扭动不止的肉质之中抽出了一缕猩红色的光芒。 在那光芒跳动扭转的一瞬,那本来还跃跃欲试的藤蔓彻底绝了生息。 云霁默默从地上爬起之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朝砚手中跳动的那团猩红的光芒,眸中全然是不可置信。 魔灵藤的力量非普通修士可以抵御,重生之力更是可以一瞬间繁衍无数的藤蔓,其生的灵智虽然微弱,可是生灵却无比的强大,哪里是元婴修士可以随意抽取出来的。 即便是她,在抽取之时也极有可能受到魔灵藤的反噬,可是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的? 破口而出的话语被自己捂在了嘴里,齐冕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尤其是在他正有兴趣的时候,云霁不想试图挑战他的耐心第二次。 朝砚手中猩红色的光团跳跃不止,其中弥漫的力量极其的粗暴,以灵气攻击制服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以神魂之力碾压却是可以的。 指尖点在了眉心,一缕神魂被抽了出来,随着指尖转移没入了那猩红热的光团之中,那抹神魂如同微茫,没入其中更像是萤火之辉一样,在那堪称巨大的光团之中看着可怜,可是所过之处却让那猩红色慢慢散去,就像是用针戳泡泡一样的简单。 直到光团之中化作了一片的洁净,那神魂之力重新没入了朝砚的眉心,他琢磨着取出了一枚命牌,将那光团丢了进去。 命牌可纳神魂,用来收取这个东西再方便不过了。 地面震颤的声音轰隆作响,朝砚转身看着那冲天的藤蔓和在其中穿梭剑意纵横的剑霜寒,发现自己又把师父给忘了。 朝砚动身,所行的方向却并非是剑霜寒所在的方向,而是那冲天藤蔓的根部,蓝芒劈斩汁液横飞之时,朝砚朝半空之中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那种好像被人安了监控一样的感觉就隐隐传来,可是他又找不到地方,还没法不让人家安。 美好的修真界就这点儿不好,被人看了还不能收费,朝砚决定那个人要是再看,他回去就表演挖鼻孔抠脚丫睡觉流口水。 朝砚的动作隐蔽,可齐冕看的却是真切,他眸光微敛,心念一动,那在半空中盘旋的桃花瞬间掉落在了地上,跟那厚厚堆积的花瓣裹在一起,再无刚才的半分靓丽之色。 齐冕自然不怕朝砚察觉,他怕朝砚无法察觉,至于为何不通过那里观看?观看画面哪里有见到真人有意思呢。 桌上的琴被他随手收起,下一瞬齐冕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虽借了这个人死去的壳子,但齐冕一时半会还不想让人察觉出他的身份来,尤其是让朝砚察觉出他的身份来,等他自己发现,事情才会变得比较有趣。 藤蔓切下一根,瞬间便能够暴涨两根,这再生能力跟蚯蚓似的,还有瞬发效果,难怪师父他怎么也砍不完。 朝砚侧身躲过了那两根瞬间生出的藤蔓,直接左右斩断,在下一发暴涨之前指尖点在了那未曾收拢的藤蔓之上强行摄魂。 摄魂之事按理来说在对方虚弱的时候最是容易,而且自己的神魂要比对方厉害,但是这一根魔灵藤明显比那一根厉害,真磨磨唧唧的砍下去,砍上几年都没完,又不是收割韭菜,一茬一茬的韭菜长的高兴,吃韭菜的人也高兴,这砍下来的藤蔓除了占地方没有别的用处。 刚才窥伺的感觉蓦然消失,朝砚定心,猩红色的光芒随着朝砚手指的后退一点儿一点儿的弥漫了出来,与此同时那本是漫天飞舞极其迅速的藤蔓也仿佛遇到了什么阻力一样蓦然减慢了速度。 可剑霜寒的剑意未曾慢上半分,斩断的藤蔓直接将林地彻底覆盖,腐蚀的味道传来,层层堆积,几乎不见绿意。 剑霜寒滞留在半空之中,心神微松的时候看到了朝砚的身影,粗大的主藤跟前,那道玉白色的身影淡然站立,唇角挂着最自然的浅笑,而在他的指尖,猩红色的光芒从那主藤之中不断抽取,即便那藤蔓挣扎不休,光芒跳跃不止,却也跟被网网住的鱼一样,根本没有半分挣脱的力量。 剑霜寒未曾打扰,朝砚的举动他虽不明白,却也知道此时最是不宜打扰的时候,待那最后一缕猩红色的光芒没入了朝砚手中的光团之中,其中猩红色的力量被驱逐殆尽时,剑霜寒靠近:“这是什么?” 朝砚正取出一枚命牌往里放呢,突然听到悄无声息的一声身体下意识的一个激灵,那一瞬间理解了在网吧玩电脑的中学生被父母从背后拍头的心情,虽然他并没有做坏事。 “师父,从背后叫人要吓死人的,”朝砚将那光团注入了命牌之中道。 “不会,”剑霜寒开口道。 朝砚疑惑:“什么不会?” 剑霜寒默了一下:“你是元婴修士,不会因为我从背后叫你一声就被吓死的。” 否则大家什么都不用干,就从背后叫人了。 “师父,你听说过一个叫你一声你敢答应的故事么?”朝砚笑眯眯道,“传说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从背后叫你,一定不要回头,否则……” “没听过,不想听,”剑霜寒冷酷道,与徒弟相处久了就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制止他的话头,刚才的主题可能会偏的你找不回来,“命牌里面的是什么?” “好吧,是生灵,”朝砚略有遗憾,抛了抛那命牌道,“让上品宝器自己生灵太难了,徒儿觉得如果把生灵灌进去,想要锻造仙器便容易的多了。” 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敌人,并且这个敌人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朝砚觉得炼制仙器很有必要,打不过的时候还可以用仙器直接捅一剑进去。 剑霜寒修真多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想法,一是因为能够锻造仙器的炼器师并不出世,二则是从未有人想过在魔灵藤上寻找生灵,三则是魔灵藤上的生灵绝非可以轻易抽取。 朝砚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剑霜寒不是想揭破什么,而是怕他因为这些秘密而出什么事情,能力越大,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多。 “此法可行,但是不可暴露于人前,”剑霜寒叮嘱道。 “徒儿知道,”朝砚还不想被整个修真界当成个大人参分割吃掉,而目前最要紧的事情不是炼制什么仙器,而是…… “你说让修士们退出此片星域?”剑霜寒敛眉,“发生了什么事么?” “魔灵藤不止一处,此片星域是某个人的陷阱,”朝砚开口道,“具体解释回去再说,否则进来这里的人很可能……全灭。” 这背后有戚裕的推手,但是闯入秘境的风险是修士本来应该面对的,而清净珠很大程度上难以定性好坏,还是那句话,东西本身的存在是没错的,宝物的存在也是没错的,关键的是看人怎么用。 试图分析戚裕是怎么布局的不是现在的紧要之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修士们从这片星域之中离开。 “若无原因,只怕他们不会信,也不会走,”剑霜寒选择信任朝砚,因为让剑修的脑子飞速运转,去猜测背后的事情,不如好好练剑。 朝砚笑了一下:“我们只负责说,不负责求。” 消息带到了想要离开的自可离开,不想离开的朝砚也没有打算劝说,人本来就是应该自己对自己的命运负责的。 剑霜寒一愣之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说与不说在自己,信与不信在别人。 无数的传音玉符出现在了剑霜寒的手上,所诉诸之事刻录之上,以合体修士的禁制为保险,足以到达各个门派为首之人的手上,只是剑霜寒对于魔修实在不喜,一遇见不说斩杀殆尽就够意思了,更别说提醒他们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剑霜寒开口道。 朝砚摩挲着伞骨道:“很有可能是戚裕。” 剑霜寒蹙眉:“他不是死了么?” 朝砚扬起了嘴角道:“师父你听说过蟑螂么?” 怎么打也打不死,怎么灭也灭不掉的那种。 剑霜寒听过,听朝砚自己说过,也知道了那种相当难缠的昆虫:“但能设下这么大的局,他的修为应该不止是元婴,应该更高,可是就算他转世重修,也断无神魂被毁还能活的好好的,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不知道,”朝砚坦诚道,这个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那个人……朝砚确定他没有见过,但是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最近那样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既能设下这么大的局,必定不是简单人物,”剑霜寒问道,“这个人是谁你知道么?” “师父我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朝砚用折扇戳着他的后背道,“师父,该动脑的时候要动脑,不然脑子一直不动该生锈了。” 你最没资格说别人。 “没大没小,”剑霜寒一步让过,看似皱眉,但是让他教训一下吧,又觉得那点儿小事不至于,“你知道是谁?” “知道,”朝砚已经有了人选,马上就能够给他扣一顶大锅,“是……” “澜清,好久不见,”那道清雅之音从天际传来,朝砚抬头看着那道纯白的身影,对着略有戒备的剑霜寒道,“是王长信。” 管他是不是王长信,反正没有当着打不过的人面揭穿人家的,要不然人家立马翻脸不是人,他俩也打不过。 剑霜寒神色一滞,肃直的脸都要皲裂开了:“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的!他为人……”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朝砚悠悠叹气道,“师父您别难过。” 对不起那位王师伯还是师叔,回去他一定第一个给人家炼制一把上品宝器赔罪。 剑霜寒很难过,然而朝砚现在也没法告诉他真相,要不然师父那演技分分钟被看穿。 “拜见前辈,”朝砚恭恭敬敬的朝齐冕行礼,“前辈怎么会到这里来?” 齐冕落地,一抹诡谲之色从眸底划过,观朝砚神色,他知道朝砚约莫是猜出来了,但是为了不硬碰硬才如此行事,这种被人知道又要隐藏身份的感觉,着实有些有趣,不想暴露,便要无形克制自己,这种明明实力在手却只能克制的感觉,实在……很有意思。 但是澜清,你又能演多久呢? “听说秘境出了事情,所以前来看看,”齐冕的目光扫过那魔灵藤,“没想到澜清如此厉害,已经解决了。” 朝砚立马开始推崇剑霜寒:“不是晚辈的功劳,晚辈只会拖后腿而已,都是师父一个人做的。” “这位便是剑寒星主吧,”齐冕微微侧头示意,礼数到了,但他为大乘修士,断然没有给合体修士行礼的道理。 “拜见前辈,”剑霜寒收拢心神道。奉天剑宗各星主之间虽偶尔有些龃龉,但是彼此都是能够交托后背的人,若那人是,奉天剑宗定斩不饶。 齐冕微微点头,清雅的仿佛世外的仙人:“剑寒星主客气,听澜清说剑星主的剑术乃是天下一绝,今日得见,果然不错。” 剑霜寒再行礼:“前辈谬赞。”视线却是转向了朝砚示意,“没想到你跟齐长老这样的熟悉。” “一见如故,”齐冕走动的时候腰间的清灵玉佩微微晃动,那身白衣站在如此的污秽之地显得格格不入,他站在了朝砚的面前道,“澜清说是不是?” 不熟,不熟,我们一点儿都不熟。 朝砚笑道:“晚辈见到前辈也很是亲切。” 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绝对不是翻脸的好时机。 “如此甚好,”齐冕笑了一下。 剑霜寒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是开口问道:“前辈既是来救人的,在此耽误是否不好?” 他的话语问出,朝砚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齐冕笑着捻了捻朝砚的耳垂道:“澜清知道的。” 朝砚知道这家伙果然是知道他知道了,一侧身躲过道:“虽然我二人一见如故,但是晚辈已经有道侣了,实在不该跟前辈这样亲昵,否则便觉得自己不配为人。” 我有洁癖,你别碰我。 第174章 溯时(小修) “澜清分明还是元阳之身, 哪里来的道侣?”齐冕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没有再行亲昵之事。 朝砚感觉自己的元阳之身简直要天下皆知了, 这修真界怎么让人连点儿隐私都不能有了呢? “自然是马上要结成道侣了,未泄元阳是因为洁身自好,”朝砚笑了一下道,“前辈是说其他家族也有大乘修士进入此地么?” 大乘修士进入此地, 齐冕还能够这样悠哉悠哉的跟他讲话,说明他并不担心留不下人,可即便他再厉害,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的大乘修士也是不能的,即便整座星域垮塌崩溃,也不能尽灭修真界的所有修士。 剑霜寒听闻,眉心的微蹙却没有松开:“此地危险,还是要尽快离开的好。” “的确, 由我带澜清离开,不知星主可还放心?”齐冕开口道。 朝砚的思路顿时被打断, 看向了他的笑脸道:“前辈修为甚高,晚辈万万不敢拖您的后腿。” “带你一个,想拖后腿也难的,”齐冕笑道。 朝砚还想拒绝, 试图挣扎一下。 齐冕笑着说道:“咱们还有些私事要说, 莫非澜清想让剑星主知道你做的事情,若是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不好, 这家伙觉得自己被猜出来了压根就没有打算再隐藏身份,一旦暴露在剑霜寒的面前,难保他不会因为想继续隐藏而杀人灭口。 剑修耿直,这样的消息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师父知道。 而剑霜寒走了,朝砚想跑的话反而容易,进了空间里面,齐冕总不能在此处守上几十年。 剑霜寒的眸色微有一厉,就见朝砚抓住了他的手臂笑道:“师父,我们真的有点儿私事,不过关于王长信的事情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没有证据之前,千万不能随意发难。” “好,”剑霜寒一怔,扶住了剑柄道,“我去与奉天剑宗的人汇合,你千万小心。” 其他门派的人可以通知到就行,作为奉天剑宗的长老,剑霜寒不能够对门派的事情不看不理。 “师父也要万事小心,”朝砚笑着道,在剑霜寒停滞空中回头看他的时候还挥了挥手。 等到人离开了,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朝砚自知打不过,那把扇子连打开戒备一下的痕迹都没有,以卵击石只会自取灭亡。 “澜清的师父好像看出点儿什么了,”齐冕站在他的身侧道。 朝砚笑道:“师父耿直,即使看出点儿什么,也想不到那么多,不会暴露的。” “暴露什么?”齐冕似有疑惑。 朝砚笑着侧头道:“暴露前辈是元阳之身的事啊。” 你不说我不说,论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朝砚简直是信手拈来。齐冕要是想扯,朝砚能跟他扯上几十年都不带重复的。 偏他说这话的时候齐冕又笑了一下:“澜清真是聪明,我也洁身自好。” 朝砚:“……” 哦,冷漠。 “前辈高风亮节,”朝砚笑着夸奖道,“真乃我辈楷模。” “你的空间我的确进不去,但是我很有耐心,”齐冕侧目看他,唇角的笑容虽然还有些许的清雅之意,但是那双眸中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温和之色。 他说真的。 朝砚这一刻知道这人是在说真的,秘境进出的地点并不能转换,即使朝砚进去了,想要出来还是会在原地,别人不知道,只会以为他消失了,而齐冕知道的话,甚至不用蹲上几十年。 这种仿佛被人在复活点蹲了的感觉。 然而人家还不是吆喝着兄弟一起群殴,而是一个人就能让朝砚目前生活不能自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朝砚不是消失,而是有秘境空间。 然而他不知道朝砚还能传送,朝砚也没有打算在他的面前暴露,虽说这人目前看起来还可以正常说话,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转过来就笑眯眯的去杀你全家。 “前辈说笑了,晚辈哪里也不去,”朝砚笑了一下,“咱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哪里用得上进空间呢?” “我记得你好像捅了我一刀,”齐冕的手指指向了朝砚的腰腹之地,那手指看似修长如玉,甚至带着柔软的粉色,可是只要他想,可以轻易地穿透朝砚的丹田。 连之前的事情也算是摊牌了,这么迫不及待,哪里像是有耐心的样子了? 朝砚往后退了一步道:“前辈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直接,干脆。 齐冕却是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近了一些道:“我若动手动脚,你能如何?你从前不惜命,觉得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可你现在有牵绊的人了,有牵绊的人就会有弱点。” “朝纵不是我的弱点,”朝砚蓦然转头,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局促不安之色,他笑道,“若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知道了,”齐冕微微一怔后扬了一下唇角。 朝砚:“……”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态度让朝砚百思不得其解,没有线索的事情,纵使想破了脑袋也不能从其中揪出线头来。 “前辈来的目的是什么?”朝砚问道,“此一处星域,绝对不会让整个修真界沦亡的。” 齐冕笑了一下:“我只是想来结束我的元阳之身的,顺带结束你的。” “我捅了前辈的分神一下,前辈也让朝纵身受重伤,如今二人皆是无事,不如恩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朝砚忽略那仿佛耍流氓一样的语气试图商议。 虽然的确可以同生共死,但是能好好活着厮守在一起,朝砚还是更愿意选活着的,最重要的是如今打不过。 齐冕抬头看着那滚动的星辰道:“有人跟我说不能放任你的成长,否则日后你必为我心腹大患,不过百岁的元婴后期修士,澜清,你比普通人甚至那些天才走的太快,也走的太稳了些,我怎么知道今日的议和不是缓兵之计呢?” “我可以发誓,”朝砚郑重道。 “我不信,”齐冕扯了一下嘴角。 朝砚:“……” 这家伙连这个都知道,难不成全程偷窥的? “本座观人只需一眼,哪里用的着那些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方式,”齐冕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朝砚觉得这是在装逼,因为他装的时候就这副德行。 “前辈真是厉害,”朝砚毕恭毕敬的道。 明明是应该撕破脸应该打上一场的仇人,现在除了谈话的内容,他俩站在一起笑着的模样倒真像友人一样。 “我们是不是从前认识?”朝砚唇角的笑容微微敛去了一些道。 齐冕神色未变:“多久以前?” “上辈子,”朝砚问道。 “不认识,”齐冕直接答道,眼波流转,“你若不信,我也可以发誓。” 朝砚:“……” 谢谢,不信。 “晚辈自然是相信前辈的,”朝砚笑眯眯的道,朝砚也不信发誓,但是齐冕刚才说的不认识却是真话。 人说话时有真有假,如何辨别其中的真假,朝砚自认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还有什么想问的?”齐冕轻笑道,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 这个人跟戚裕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问什么我说了你会说真话这样的问题着实不必,他既让问了,总有答案。 朝砚清了一下喉咙道:“清净珠是你放在这片星域之中的?” “不是,”齐冕回答道。 朝砚捏着扇骨道:“那魔灵藤呢?” “自然也不是,”齐冕侧目看他,“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朝砚想问的也不是那些,而是:“你的目的是什么?” “从前漫无目的,如今有了,”齐冕直直的看着朝砚说道,那眸中的专注与温柔,让不知道的人一定误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朝砚沉默了一下,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个目的就是自己:“前辈,晚辈只是万千修士之中的一个,到底哪里让您觉得有兴趣呢?” 朝砚决定立马改正。 “从头到脚,一发一丝,你若想改,就算重新投胎也来不及了,”齐冕几句话断了朝砚的后路。 朝砚:“……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晚辈先告辞了。” “慢走,”齐冕立在那里并未阻拦。 他站在那里,星光偶尔闪过,让那被魔灵藤遍布的污秽之地似乎也变的不一样了起来。 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总会有一些目的,就如朝砚自己,他休息是因为觉得那样的方式舒服,建立览清阁是为了找到朝纵的下落,而如旁人,剑霜寒是为了追求剑道,朝纵对他好是因为爱意深重,不管目的的好坏,总归是有的。 但是齐冕的目的却是模糊不清的,行事诡谲,似乎只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来,将这人世都玩转于股掌之间,只有自己冷眼旁观,让朝砚第一次看不清一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了解了目的和终点才能够改变一些事情,不了解的话简直就跟没看攻略就上去打顶级大boss一样,第一次不输个狼狈不堪那真是运气上佳了。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朝砚从那个星辰踏出的时候还能够感觉到齐冕的凝视,但是在遇到其他人的时候,那种凝视消失了。 星空之中,那二人对于朝砚的态度堪称戒备,同为元婴修士,二人比之朝砚到底低了一二重。 “前辈孤身一人在此?”二人之中一人戒备的问道。 “自然不是,”朝砚看着他们愈发警觉的态度,笑着问道,“你们知道秘境出现魔灵藤的事情了么?” “自然,”一人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却对朝砚愈发的戒备,“前辈也对清净珠感兴趣?” “不感兴趣,”朝砚笑了一下在二人戒备的神色之中转身离开。 既是知道以后还不打算离开,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别人不打算离开,朝砚自己却是打算离开的,他来秘境是想着此处提升修为比之自己打坐的效果可能要好一些,至于齐冕的目的为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那个人之后要灭世呢,他又不是救世主,天天管这个管那个怕不是要累死自己。 累死这种方式,朝砚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剑霜寒找不到人,朝砚直接靠自己找到了一处界阵,界阵拥堵,到底是有一些修士听了他的话打算离开的。 朝砚想了想,退出人群从灵宠空间里面把聊的热火朝天的寻回给逮了出来,小鼠出来的时候被捏着肚子,吓得吱吱乱叫,栗子滚了一地,待看到朝砚之时才放软了四肢:“主人你叫鼠的时候怎么没声啊?” “对不起,”朝砚诚恳道歉。 寻回表示接受,然后顺着他的手臂下去将自己的栗子又捡回来默默塞好。 “找你有事,”朝砚等他爬上了肩膀说道。 寻回立马挺起了胸脯,感觉现在激动的心情跟找到满树的天水栗时没有什么差别了,终于有卖萌之外的用处,都快喜极而泣了:“主人请吩咐!” 朝砚看着人群道:“你帮我看看谁的戒指里面有清净珠。” 清净珠绝对算得上是宝贝。 “清净珠?!怎么会有清净珠?”寻回明显是识得的,只是鼠脸之上有些凝重。 而能从鼠脸之上看出凝重,朝砚觉得自己真是牛逼大发了:“清净珠怎么了?” “那东西不好,”寻回的胡子抖了抖,急得有些团团转,“不能让那东西出现在修真界中。” “那就好好闻,看谁的戒指里面有清净珠,”朝砚看着人群道。 寻回知道事情不能耽误,连忙发力,半晌后却是尾巴抖动的极为迅速:“好多,怎么会那么多?走了!快快快拦住。” “拦不住的,”朝砚挥了挥折扇道,“你主人我就是个元婴修士,一下子拦一两个金丹修士还可以,拦上百个那真是做不到。” 寻回爪子垂在柔软的腹部,也知道朝砚的实力是不够的,即使让他自己去只怕也难从界阵之上拦到人。 寻回有些沮丧:“如果让清净珠大量的出现在修真界,真的会引来混乱的,当年的天狐族……” 他的话到了一半卡住了,虽然已经是朝砚的鼠了,但是关于九尾狐族的很多事情还是不能说的。 朝砚也不计较,只是戳了戳他的脑袋笑道:“你只管辨认就是。” 清净珠不分好坏,但是很多人都难以真的抵挡那样的诱惑,若是今日带出的不是清净珠,而是对于修士同样重要的灵脉之心,造成的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就像是无主的钻石一样,人性是最不可考验的,所以才需要一些强有力的东西来维系那样的秩序,就像是这片星域的主人一样。 刚才脚底还是漆黑的岩石,就在朝砚转身的瞬息,那地面却是蓦然亮起了一道金光,下一刻岩石消失,他则站立在玉一般的楼阁之中,那长廊高约数丈,远处可见亭台楼阁,水中花朵摇曳无法自衿,美好的仿佛仙境一般。 朝砚打量着四周,突然转换了场景却无任何的恐慌之色,寻回人立而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约是这片星域之前的模样,”朝砚笑着说道,“还挺好看的。” 他无戒备,寻回却是有些凶,朝砚摸了摸他巧克力色的皮毛,拍了拍那胖嘟嘟的屁股,直接往前走去,待到一处看起来待客的地方直接坐了下来,桌上摆着的茶水未动,朝砚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仿佛赏景,半点儿都不着急。 寻回本来还有些着急,但是看着朝砚悠哉的模样,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干脆好好在一旁啃着栗子,啃的香甜可口。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寻回都塞了一肚子栗子了,此处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安静的仿佛世外桃源一样,而朝砚这个被困住的人不仅不着急寻找出口,还打了个哈欠,干脆取出一本话本来看,大有在此度日的打算。 一声叹息声起,清朗的声音传来:“小友真是好耐性。” 朝砚抬头,一人蓦然出现在了这厅堂之内,青衣如洗,面容俊美而温和,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注意的不是他的容貌如何,而是让人觉得乃是一位谦谦君子。 朝砚将话本和一桌子的栗子皮通通丢进了储物袋里,做的十分的顺手自然后道:“见过前辈。” 朝砚长的已经算高,站起之时绝对身量修长,可是此人初时不觉,朝砚站起来以后才发现这个人比他还要高上大半个头。 有如君子,可提笔作画,培育繁花,也可仗剑天涯,心中自有丘壑。 “这些许年,我倒是第一次见如小友这般耐性之人,”那人笑了一下开口道。 “您既让我来了,自然有您的目的,”朝砚也笑了一下。 而且被大费周章的请进了这里,必然主人会比他更心急。 那人伸手道:“请坐,不必拘礼。” 朝砚也不过分客气,乖乖入座,道谢有,只是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那人就那样打量了朝砚片刻:“小友既猜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可知我为何让你前来此处?” 朝砚略有沉吟道:“是为了清净珠?” “没错,”那人笑道,“你从圣域而来,想来并不知道曾经的腾辉阁。” “隐约了解过一些,”朝砚还是知道的,从览清阁的消息之中了解了一番修真界的局势。 数千年前修真界的势力划分并不完全如同于今日,有崛起的,便有陨落的,只是往往陨落的不过是小门小派,想要成为纵横一方的存在,门内非得有数位,甚至数十位强悍的修士坐镇才行,至于一些隐世的家族,他们非修真界倾覆都不会随意的出来。 数千年前,腾辉阁的势力与威势甚至不输于如今的九尾狐族,与灵兽叫板丝毫不虚,只是腾家与人为善,仗势欺人之事也是少见,更是因为天才频出,与灵兽结契之人也是不少,其中尤以腾家新晋家主滕子谦为最。 气运逆天,一路破除各种各样的障碍,在五百余岁的年龄突破到了大乘期,这样的资质以及运道,再加上心性,即便是四灵族也少有人能出其右,堪称真正的绝世天才。 木秀于林,但若这木被家族护持,便无人能够轻易摧折。 当日的腾家蒸蒸日上,天才散修皆愿投奔,更是有自己的独立星域,他人不可轻易踏入,却是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不见了腾家人的影子,就好像从某个节点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 一年两年,腾家就这样湮灭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再无半分的消息。 那些散落的戒指,那些曾经辉煌的废墟,那些登仙石和宝物未必是这座星域的产物,而是曾经腾家人的所有物。 “了解过便好,”那人看向了朝砚道,“那小友可知道我是谁?” 朝砚开口道:“腾家家主滕子谦?” 滕子谦怔了一下,随即清朗笑道:“我自问从无暴露,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朝砚笑了一下:“猜的,除了腾家主,想来也无人有张开这片星域的魄力了。” 腾家的确传奇,而腾家家主滕子谦这个人更是传奇,想要成为人们口中的天才,怎么可能没有几件值得称道的事情呢?比方说当年他的修为一日千里,再比方说他当年的契约灵兽据说是白泽,还比方说他当年与如今大洛神府的女子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 传闻不可尽信,但是其中必然有可以相信地方。 滕子谦看向他的眸微微深了些:“我的确是,让你来也是为了清净珠的事情。” 朝砚:“……” 果然是来当救世主的么? “清净珠此物很危险,或许你如今看它只是一样宝物,清神净体,带在身边不必畏惧心魔杂质的入侵,但是一旦过度,好处便变成了坏处,”滕子谦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当年的腾家就是败于此物之手……你可愿听?” 朝砚点头。 滕子谦在诉说他最悲痛的往事,那段让家族破灭的往事,朝砚虽然对救世主不感兴趣,但是他人的故事还是侧耳聆听,并未打断。 当年腾家的突然消失谁也不知道根源,却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比如被空间黑洞彻底的吸附,比如皆是飞升成仙,再比如全死了…… 猜测之中有真有假,却也有可能是真的,那就是……全死了。 在滕子谦的往事里面,他是那个罪人,游历各方,所得宝物各种各样,其中便有从秘境之中得来的清净珠,带在身边之时不受魔气所扰,比之佛火珠更加有用,于修行之上也是一日千里。 滕子谦自然对其推崇至极,只是清净珠只有一颗,便是想要族人皆是修炼也无效果,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那样的珠子越来越多,秘境所得,拍卖所得,偶尔所得,修真界中那样的传闻也是越来越多,尤以腾家为甚。 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腾家之人见到了滕子谦佩戴此物效果,愈发将此物收集了来,这本是一件好事,滕子谦最初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直到他面对爱人的时候越来越淡漠,遇到需要杀人之事越来越冷漠,对待家族之人时处事越来越冰冷,而腾家星域四处魔气蔓延之时,他才发现一切都出了问题。 清净珠此物,不是将魔气化解,而是转移,甚至会让人变得薄情寡义,埋葬的是感情,是为人的那份感情…… 滕子谦幡然醒悟,很多的事情却已经来不及,因为族人早已发现了清净珠的巨大效果,甚至为了更高的修为,直接在体内种下了清净珠。 无情无义,那不是修士,那只是杀戮的机器而已,滕子谦将腾家所有人召回,更是知道了家族中人为了让魔气尽散,用魔灵藤的种子吸附魔气之事。 商议不成,曾经的相亲相爱的亲人暗中动手,一切都在错愕不及之间爆发,滕子谦发现,即使他杀了曾经至亲的人也没有什么太大伤怀的感觉。 他不能抵御所有的人,但是腾家已经开始互相残杀,那些曾经被压制的欲望没有了感情的束缚喷涌而出,那样的欲望被清净珠所转,曾经的腾辉阁不再如同仙境,而如同魔域一般的可怖,魔灵藤吞噬着生命,人间的炼狱不外如此,若让人到了修真界中,只怕修真界危矣。 救无可救,滕子谦自己也处在了陨落的边缘,到底是什么能够让腾家一次性的覆灭呢?大乘修士是不行的,而当年的滕子谦已经到达了渡劫期,渡劫修士的自爆毁灭天地,连星辰都会在其中彻底的沦亡。 一切都在亮光之中覆灭,当神智回归的那一刻,生命已经不存,只有残留的神魂能够守护一方,让那些坠落在此地的清净珠永远掩埋。 直到现在再度开启,朝砚问他:“是您开启的秘境?” 滕子谦的手扶在椅子上,根骨分明:“是,腾家的清净珠不是全部,若放任蔓延,修真界都有可能不复存在。” 朝砚摊手:“可是告诉晚辈这些,晚辈也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而且他并不认为修真界会在此物之中破灭,可能会毁损个别家族,可能会造成很大的震荡,但是不会是全部,因为毁灭腾家的不是清净珠,而是人性。 最重要的是,朝砚对于做救世主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就跟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甘愿沉沦者不是别人去叫就会醒悟的。 “别人不行,你可以,”滕子谦看向了朝砚道,“大气运者万年难得一个,而你是其中之最,若修真界覆灭,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你可想过?” “修行修自身,前辈修行之时可曾依附过他人?”朝砚笑道,便是人都死绝了,他也能继续修炼,“他人之事与我无关。” 冷漠吧,或许?人总是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一些代价,不是落魄了,死亡了,那样罪孽就值得被原谅,让他人去收拾烂摊子,朝砚对于做那样的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况且有沉沦者,便有清醒者,或许这修真界会陷入黑暗,但总有光明的一天。 滕子谦眸光一厉:“小友这是拒绝了?” “嗯,拒绝,”朝砚坦言道。 滕子谦可是曾经掌握一方的大能,在他跟前佯装接受必然是行不通的,还不如直言。 “晚辈虽有些小聪明,也有些小运气,但是生性惫懒,不爱管他人之事,实在担不起前辈的托付,”朝砚笑着说道。 让他当救世主这修真界怕不是要完。 “若你不做,可知我会对你如何?”滕子谦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只是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却在无形之中溢散了开来。 只可以此举对别人有用,对朝砚就跟被玻璃罩挡住了一样。 朝砚恭敬道:“此处空间由前辈掌控。若是前辈不想放晚辈出去,晚辈可能一生一世都出不去,但若强行让晚辈做……” “强行?”滕子谦的语气之中有些许疑惑,“为何要强行?” 朝砚:“……” 那您刚才的语气怎么回事? “此事乃是我拜托于你,你若不愿,我自然有其他办法,”滕子谦翻手取出了一物道,“此乃我腾家功法,天阶,若你答应,此物将赠予你。” 朝砚默了一下笑道:“前辈,晚辈对自身的功法很满意。” 滕子谦沉吟,将那物放在了一旁,又取出一物道:“此物中有我的半生修为,若是你愿意,可以直接突破合体期。” “修为还能这么存么?”朝砚有些好奇。 滕子谦点头:“此乃秘法,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朝砚摸了摸鼻子道:“晚辈不爱学习,且修为若非自己修炼,实在是难以把控。” 如果不是还有附加条件,朝砚一准要了,他不能用还能给别人用,修为有时候可是代表着寿命。 他虽拒绝,滕子谦的脸上却有赞许之意划过,将那所谓的修为放在了旁边,又取出了一物,那物靛蓝一片,其上却有无数的星光闪烁,看起来就像是神秘的星河一样极为漂亮。 滕子谦看着那物似乎有些许的怀念:“此物名为溯时,一旦进入其中,里面的十日如同外界的一日,在此中修炼,会极为快速。” 里面的十日是外界的一日,在里面修行十年,外界才过了一年,看似加快了年龄,可是修为却不会骗人,而在里面修行千年,外界也不过是百年,当年的滕子谦或许也是借用了此物,但天才就是天才,运气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你若同意,我便将此物送给你,”滕子谦笑道,他似乎笃定无人能够拒绝此物,奈何碰上的是朝砚。 朝砚虽然对这东西有点儿稀罕,毕竟这个他没有什么兴趣在里面修炼,崽儿拿去修炼却是不错的,本来要闭关十年的,一年就出来了,岂不美哉。 然而有附加条件。 朝砚笑道:“晚辈对这个也无什么兴趣。” 滕子谦皱了皱眉:“那你想要什么?” “晚辈目前所得,已经心满意足,”朝砚笑道,“无更多要求了。” 贪心之人看见宝物总是觉得不够,今日不够,明日不够,求而不得,周而复始,总是过的不痛快。 朝砚不想陷入其中,满足于当下其实有时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所得之物尽力而为,不苛求,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滕子谦叹气:“你这样的人真是不像一位修士。” 修士与天争命,每时每刻都在争夺,无争夺之人到底是怎么修行到如此地步的? 朝砚笑了一下,争还是要争的,但争的性命没了,丧失理智,将七情六欲皆是丢了,将亲缘友人皆是抛了,这样的争又有何意义呢?高处不胜寒,争自然是要争的,但是怎么争由自己选。 “不为外物所动,持有本心之人方可走的长远,”滕子谦蓦然开口道,“是我执念了,如此,我倒有些无法了,强迫你去做,只怕适得其反,阿笙,或许他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朝砚观他神色,微微动了一下眉头,下一刻一道温柔之声响起:“不能强迫,不如问问朝兄自己的想法。” 青衣温柔,来人的身上带着些许书卷气,面容却是朝砚认识的,熟悉之人相见,朝砚笑了一下:“果然。” 方知笙一笑:“在朝兄面前不能露出分毫,否则什么秘密都瞒不住。” 朝砚笑了一下:“我只是猜测到你的身份,不知道你就是滕子谦的灵兽。” 灵兽白泽通晓天地万物,此乃天生的本事,但是自己得知并不代表可以随意的告诉他人,未来之事尤其不能轻易诉诸于口。 方知笙与宁旭相伴,彼此相知,想要得知朝纵的消息除了正常的途径,便也只有血脉力量了。 本来朝砚还不算知道,直到他们相邀来此处星域之时才算确定了。 方知笙笑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情不受我自己控制便知道了。” “宁旭知道了么?”朝砚问道,“什么反应?” 知道自己老婆突然变成了一头灵兽,小师弟的反应一定非常有趣。 方知笙失笑:“与其说他冷脸,我倒觉得他是有些懵了,此时正在醒神。” 他自认除了此事绝无骗人之处,连当年结为道侣也是出自一片的真心,而灵兽的身份,他相信他喜欢的人不会让他失望。 朝砚折扇敲了敲手道:“可以想象,哈哈,方兄修为如此之高,宁旭却似乎无所寸进?” 说好的一个带另外一个呢? “当年结为道侣之时我的确修为低微,”方知笙笑道,“渡劫修士自爆,即便是白泽也未必能够生还,其中事情我日后再与朝兄诉说,如今我只想知道面临如今这样的事情,朝兄打算如何做?” “堵不如疏,”朝砚给了他答案,完全放任不管自然是不行的,因为有贪婪者,也有无知无觉者,“可以将腾家的事情散布出去,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程度,”朝砚笑道,“至于其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修真界,腾家主可舍得这样的名声?” 方知笙笑了:“果然是朝兄的行事风格。” “这样的事情你们自己也能做,”朝砚托着腮道,“其实用不到我。” “当年腾家之事太过于惨重,我们只想着让人不要再用此物,”方知笙看着他笑道,“能力越大便觉得责任越大,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肩头只觉得要喘不过来气,却未曾想有些事情不必背负在自己的身上,子谦你觉得如何?” 滕子谦点头:“便按他说的去做吧,你选的人终归是不错的。” 方知笙点头,却是看向了滕子谦身旁的东西:“这些东西你索性也无用了,不如赠予朝兄,溯时那个东西对他无用,对他的道侣有大用。” “嗯?他不还是元阳之身么?”滕子谦看向了朝砚,“哪里来的道侣?” 朝砚:“……” 这怎么人人都能够看出来。 等到找到崽儿了,破个处先,可是破完了不还是一眼会被人看出来不是了。 方知笙笑道:“不久以后就会结为道侣了,他们的结缘果可有脑袋那么大。” 滕子谦神情微微怔松了一下:“那还真是天作之合,小友的道侣仪式我怕是参加不了了,便将此物作为贺礼吧。” 他将溯时递了过来:“打开的钥匙你应该已经有了。” 朝砚接过,有些疑惑,方知笙道:“就是朝兄绿篱城中得到的那件令牌,与此物同出一处,执令者可打开。” “多谢,”朝砚在背包里面找了一通,总算找到那个看起来材质一模一样的东西了。 “无事,”滕子谦的情绪有些许的低落,“只愿你与道侣能够长久便是,此物认主,你还需将其炼化,此物当年出世之时争夺者众,且炼化之时有九九天雷加身,在此处炼化,让阿笙为你遮挡一二吧。” 他说完身形未动,却是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朝砚若有所思,方知笙微微叹了一口气后笑道:“朝兄便在此炼化吧,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朝砚点头,寻了个小榻盘腿坐下,那类似于屋舍的溯时被他托在掌心之中,微微悬浮之时一道神魂没入了其中。 星空之下乃是世界,此物看起来极为的精致小巧,可神魂没入其中却发现极为广阔,所到之地星辰遍布,朝砚心念微微一动,此处却失去了漫天星光,转为了花草遍地,而花团锦簇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站立,十分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君君,朝暮岁辰,无愧小天使的地雷吖~ 滕子谦:此乃腾家菜谱,共记录修真界一百八十万道名菜,外界已然失传,如果你愿意…… 朝砚:唔…… 有点儿心动。 改了个小bug,不影响。 第175章 分神期 那人临风而立,墨发随风飞舞, 就像是夜幕之中淌下的银河一样, 在那样的阳光之中星星点点, 不用去触摸就知道那手感一定相当的好。 用飘柔, 就是这么柔顺。朝砚摇了摇头甩去那样的念头, 专心看人。 发冠乃是玉制, 花纹有些繁杂,带着几分的糜丽之感,换作旁人必定压不住, 可是那人只是高挑挺拔的背影就让朝砚知道他戴那样的发冠一定很好看。 大洛神府中繁花似锦,灼灼夏日立于其中, 必定很是吸引女子们的侧目。 那道背影似有所觉, 微微转身时只露出了一只狭长的眸, 发丝散落,微抿的唇看起来有几分的薄情之感, 却让那本就完美的侧脸愈发的吸引人的视线。 “朝纵, ”朝砚叫了一声, 那道身影却是蓦然烟消云散, 连同那繁花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星空重新出现,朝砚立于其中,天地苍茫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神魂在此处不断的蔓延,却好像永远触碰不到边际一样,朝砚紧闭的眸微微颤抖。 方知笙本是坐在他的面前观看着, 却是蓦然看见那悬浮的溯时泛出了光芒,微微错愕后温声对着天空道:“子谦,你当初认主时溯时可有这般变化?” 消失的人影再度出现,滕子谦看向了溯时也微微愣了一下:“不曾,此变化是好是坏?” “别人的话不知道,”方知笙笑了一下,“他的话一定是好事。” 只是认主的时间却是不知道要有多长。 “你还能支撑多久?”方知笙敛了笑容温声问道。 滕子谦握紧了负在背后的手:“三年,你确定那个人不会对此处动手?” “不会,”方知笙微微闭目,睁开眼时眸中一缕光芒闪过,“他只旁观便足以让我们措手不及了,天机被遮蔽了许多,我并不能全然看清。” “如此便够了,”滕子谦看着朝砚道,“他虽看似冷漠,其实心肠柔软。” 若真的冷漠,恐怕连想办法都不会去想。但又不会真的让这样的事情压垮他自己,其实这样也很好,不像他们,总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有情者不会真的冷漠,”方知笙一语双关,看着滕子谦道,“你……从未想过向她解释什么么?” “走都要走了,何必让她再去负担那些,”滕子谦开口道,“不知道其实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处境,不必背负什么,为自己而活。” “你看朝砚,觉得他可会惹人喜欢?”方知笙问他。 滕子谦还真认真看了两眼:“虽不是多么亮眼的容貌,但是聪慧无双,资质修为心性皆是不错,自然会有人喜欢。” “如你所说,喜欢他的人众多,而他的恋人却是那等控制与占有欲最强的那种,虽生的绝无仅有的容颜,但是修士与二人相处往往喜欢的都是朝砚,你可知为何?”方知笙温柔问道。 滕子谦猜测:“觉得太过于远配不上?” 他们二人一主一仆,却如同友人一般可以畅谈。 “非也,”方知笙笑道,“喜欢朝砚的有很多也觉得配不上,而喜欢他的道侣的,很多可能只是喜欢他的脸,原因为何,你可想知道?” 滕子谦笑了一下:“有了道侣之后倒学会卖关子了,快说吧。” “有了道侣以后就知道很多的事情瞒着不如敞开了说,”方知笙笑道,“朝砚的脾性很好,虽然说话有时候很气人,但是不会真的跟他生气,只要不踏过他的底线,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可是朝纵不同,并非说他不好,只是与他说话之时皆是要斟酌谨慎,当然,斟酌谨慎的人中不包括朝砚自己,若选道侣,常人都会愿意选择朝砚那样的人,他人不能与朝纵相安,朝砚却能的原因在于朝纵对着他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说。” 即使是最污秽的心思,最黑暗的心底都能够在那个人的面前剖白,在那里他会觉得舒适,也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忍住一些不好的心思。 “他未来的道侣只待他一人好,”滕子谦看向了朝砚道,“他对待好的人太多,难免那些人会喜欢他。” “也并非如此,”方知笙笑道,“朝砚看似对谁都好,实则只有朝纵在他的心里是最不一样的,师徒之情,朋友之情,主宠之情都划分的明明白白,能够越过那条界限的只有朝纵一人,爱人之间本就需要相互信任的,你不告诉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支持你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滕子谦扶在腿上的手指点了点,“你想让我告诉她,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若告诉她,你怎么确定她不会陪着我一起走?” “可是她一直活在过去,那样的活着比死了其实没有更多的差别,”方知笙垂眸道,“她不信世间感情,大洛神府有情被硬生生拆散的人太多了,爱侣被活生生拆散,那些人的心中不会无恨,你觉得她又能坐稳那个位置多久?” 滕子谦猛的看向了他,白泽的话不能不放在心上,这是修士们皆知道的道理,因为白泽的话在很多程度上都代表着他所知道的,可能发生的。 修士与天争命,最忌讳的便是过分的执念,毁人姻缘之事更是大忌讳,若是过执,恶事做的太多,天道不容之下,赶不上天劫便会身死道消。 “她怎会如此?”滕子谦不解。 当年他认识的女子乃是天底下最温柔解意的,柔情似水,滕子谦在遇到她之前一直不明白,可是在遇到她之后,只觉得连她走路都怕她摔了,那样纤细柔软的手臂,到底是如何承载那样的力量的,很是不可思议。 她笑时,像是春天的迎春花一样烂漫,哭时落红入水,再舍不得她掉一滴的眼泪,即便对上跌落的飞鸟也有着难以理解的柔软心肠,但是那样的神情很是可爱。 只可惜造化弄人,清净珠让他对于那样的感觉越来越淡泊,待他察觉之时已经来不及跟她告别认错了,如今想着不必牵扯于她,可到底还是牵扯了。 “女人是这世上最难解释的生物,”方知笙为也略微有些不解,“柔软的时候可以像水,心冷的时候也可以硬过最坚硬的石头,这个结已经成了她的心魔,若是不解,我亦不知会发生何事。” 天机已被蒙蔽,与朝砚有关的事情他感知的越来越模糊,方知笙不希望滕子谦会后悔。 滕子谦站起,蓦然又从原地消失了,有些事情可以同友人商谈,有些事情却只能自己去想。 朝砚手中的溯时散发的光芒愈发剧烈了些,在方知笙的视线当中却是蓦然没入了朝砚的掌心消失不见,而下一刻那本来坐在那里的朝砚也消失不见了。 神识所往没有任何的察觉,方知笙蓦然失笑:“看来这处也困不住他。” 若朝砚想离开,早就可以离开了。 跟大气运者硬碰硬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而朝砚是其中之最,身为白泽,方知笙不知道活过了多少年岁,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人,可是从未见过一人的运气如朝砚这般好的。 那片恍若星空之内,朝砚本来停滞的修为再度开始翻涌,与寻回结契之时修为就已经隐隐有波动之势,如今又收了溯时这样的宝贝,修为想压也压不住了。 刚说不需要人家的宝贝,分分钟打脸啪啪,朝砚微微睁开眼睛,布下了灵石无数,算了,反正他脸皮厚,收了人家的礼物也帮人家做点儿事情好了。 他的眸再度闭上,下一刻便对周围浓郁的灵气鲸吞了起来,元婴之后又见分神,分神一道并非将神魂割裂,而是神魂修炼凝实,即便肉身破灭,神魂存在的话,总有长存的可能。 就如现在的滕子谦一样,腾家数千年前死了很多的人,可方知笙未死,或许就与神魂息息相关,想要了解清净珠的事情,不需重开星域,只需要方知笙告知即可,既然重开了,便说明有重开的必要。 让修士亲身体会清净珠的惨烈是一事,交托溯时又是一事,然而将腾家沦亡的修士神魂放归天地,让其不必困于此处也是一事。 元婴破损,分神之上却有一线生机,随着灵气的不断涌入,丹田之内的元婴愈发的凝实,而在冲击那分神之期开始后,丹田之内所有的灵气开始往灵台上涌,灵台之内一片广阔无垠,朝砚的神魂本就强悍凝实,此时又得灵气灌注却是未曾添上更多的凝实感。 分神之期水到渠成,神魂运转,隐隐有溢出之态,星域不知多少里,神识却是转瞬即至,分神初期本应是神魂并不凝固的状态,可是朝砚的神魂分明凝实至极,丹田之内旋转的愈发迅速,上下通达,返璞归真。 朝砚的修为尚在调理,大洛神府处本也是一片的宁静,此处不愿意与外界打扰,男修们也知其厉害,大多不愿前往此地,倒是让此处一片的安静祥和。 只是这片祥和却在天空之中雷霆落下的时候蓦然变了颜色。 “这不像是元婴期的雷霆,”洛娴看着那雷霆,柳叶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终于落了,”洛凝站在楼宇之上,还未细看,身后却有女子奔袭而来,“姐姐,洛水星被灭。” “怎会?!”洛凝蓦然色变,转身急道,“怎么回事?” “是刚刚传来的消息,”那小丫头将玉简呈上,急道,“魔修来的极快,似乎得了什么消息,直接将洛水星直接掌握了,那边的姐妹只怕不妙。” “他们倒是胆大,竟然敢直接挑战大洛神府的威严,”洛凝握紧了玉简,面色凝重,若是正道修士攻陷了洛水星,即便有些许伤亡也不必担心姐妹们的安全,可是若是魔修…… 魔修素来猖狂,杀人乃是常事,奸淫更是绝不罕见,甚至于吃人之事也是不少,男子落于其手,样貌好看一些的都有可能遭难,更别说是女子了。 洛水星的女修如何,洛凝一点儿也不想去想:“你去通知诸姐妹,元婴之上的待命,我去找府主。” “是,”那小丫头匆匆去了,面色惨白无比。 洛凝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芙蓉阁飞了过去,按下门口的急令石开口道:“府主,洛水星有难,还请府主出关。” 从星坐镇者皆是出窍之上,洛水星之上的星主更是合体期的大能,能那样迅速的让从星求救,只怕他们早就做足了准备,非元婴期可以对付。 她急急禀报,可是内里却未传出任何的声音,洛凝蹙眉,等了半刻之后再度按下了急令石:“府主,洛水星有难,需要主星增援。” 无人应答,洛凝的心微微沉了些,蓦然收回了手转身离去,待到了百芳阁时已经有数位长老在那处等待了。 “圣女,府主呢?”一鹅黄衣衫的女子问道,她的面容看着年轻,可是修为的威势让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被其他女子毕恭毕敬。 其他为首的女子皆是看了过来,洛凝微微叹气道:“急令石未曾有回音传来,府主或许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 “紧要关头?希望如此,只要她不是跑了就好,”一位粉衣的长老讽刺的笑了一句,意有所指,却是被旁边的女子拉了一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那个干嘛?现在要解决的是洛水星的事情,魔修可恶,不能轻易饶恕。” 大洛神府内也不是全然和平的。 粉衣女子轻轻翻了个白眼,看向了洛凝道:“此事传来洛水星已经沦陷,你这圣女难辞其咎。” 洛凝服身道:“晚辈知道。” “如今不知对方如何,贸然前往只怕不妙,”一位长老拧眉道,“由我与洛卓前往,主星由你们坐镇,万事要与圣女商量,她日后是这大洛神府的主人,你们明白么?” “是,大长老,”众人皆是服身听令。 百芳阁大开,两位长老齐齐离开,本应该是让人放心的事情,偏偏那天空之中蓦然落下的雷霆仿佛在诸人的身上齐齐打了个鼓一样。 “那是谁在度雷劫,好好的什么时候不突破现在突破,没得让人吓一跳,”洛盈抱怨念叨了两句,也让诸人更加浮躁了起来。 洛凝开口道:“天劫并非自己可以控制,如此也有警醒之效,大家安心。” 那粉衣长老却是嗤笑了一声道:“到底是谁在度雷劫?这雷劫真是让人来的心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魔修的灾难都是那天劫带来的呢。” 洛盈神色愈发得意:“长老说的甚是有理。” 议论之声更大,洛凝硬着头皮道:“长老,那处度雷劫者乃是奉天剑宗剑寒星主的亲传弟子,无意落到此处,已经闭关了数年了。” “奉天剑宗,”粉衣的长老摸了摸粉色的指甲道,“我记得奉天剑宗男修居多,那在此闭关之人是男修还是女修?” 洛凝神色微变,低头答道:“是男修,大洛神府虽不允男修入内,但是他无意坠落于此,一到此地便开始突破,府主已经吩咐一旦他突破了便将请离。” “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那女人养的面首一类的,”粉衣长老嗤笑一声。 洛凝拧眉:“长老慎言。” 粉衣长老还欲再说话,她身边本是静坐的女子道:“洛朱慎言,不要在小辈面前没了风度。” “你倒是管的宽,”洛朱顶了一句,却是再不言说了,只是目光却投注在了那天雷之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雷落地之处早已是一片的废墟,那立于地面的男人长剑在手,看着那天雷凝聚翻滚面有不善,即便他死去了往日的记忆,也知道在突破分神之时不该有雷劫落下。 这天来意不善! 紫黑色的雷霆落下,百芳阁诸人面色皆是一惊,而阁外便是金丹期的丫头都知道这雷劫并非是元婴期要承受的。 洛静长老看着那处道:“天弃之人。” “天弃?这是前世做了何等的孽事,让这天不想要他了,”洛朱嘲讽了一句道。 洛凝不言,却同样为那雷劫觉得忧心,大洛神府遭遇魔修侵袭,府主无回应,奉天剑宗的弟子若是在此时出了事情,奉天剑宗怎么可能不找麻烦。 “天弃之人,有前世为恶,罪孽深重者,也有人为者,不可轻易下此结论,”洛静开口道,“大洛神府本就孤立,更不可随意惹上奉天剑宗。” 洛朱哑口无言,只转过头道:“知道了。” 天雷落下,覆盖了一片花海,将那处的一切生命几乎都要化为尘埃,观看之人只觉心惊,可雷霆覆盖之中,朝纵头顶的雷霆将他的发冠都毁去了,长发飞舞,雷霆距他的面孔不过一尺的距离,听着有些遥远,可细碎的雷霆顺着剑身没入体内之时造成的破坏却非外人可以想象。 只是破坏之后带来的好处也让朝纵觉得满意,否则他又怎会立于地面直接去接那雷霆。 雷霆缠绕周身,偶尔迸裂的皮肤渗出了鲜血,将那黑色的衣衫染的濡湿,血腥的味道漂浮到了鼻端,朝纵却似乎感觉不到那里的疼痛一样,反而享受一般的笑了起来。 破坏,恢复,雷霆残留的力量会让经脉更加强悍。 雷霆撅起了地面,带来巨大的破坏以及震颤,就在诸人屏神之时,一道夺目的剑光将那雷霆劈斩了开来,破碎的地面中央,一人迎风而立,手上的鲜血顺着握剑的手,再蜿蜒过剑尖滑落了下去,长发飘散,那人似乎察觉了有人打量的视线看了过来,却是让有的女子捂住了嘴惊叫了一声。 不止手上,那张脸上也满是鲜血,站在那废墟之中,长发披散,配上那红色的双目,远远看来就像是恶鬼一样的可怖。 “那人真的是正道修士么?”有女子发问道。 连洛凝看着那脸也有几分的不确定了:“应该是的,剑寒星主亲自上门,不像是假的,或许只是有心魔也说不定。” 那处的话语并未遮掩,朝纵看似看着头顶的雷霆,其实听的一清二楚,心魔?那样的东西怎配上他的身?天弃,或许吧,这天弃了他,他又何曾敬过这天! 雷霆又落,灵台之上似乎都染上了雷霆的意味,让那处本是有些飘忽的神魂凝实了几分,再反哺而下。 再受雷霆之时,朝纵已然受的比之前还要多了。 指骨之上蓦然开裂,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朝纵被略微压弯的腿站直了起来,火焰在手指之上萦绕,凤凰纯火第三式从剑身反扑而去。 百鸟朝凤! 剑谱从何得来不知,但是足够强悍,一声凤鸣之声响起,朝雷霆飞舞而去的火凤身上隐隐都有雷光闪烁。 这样的一幕本该让人侧目,可是却随着魔气的漫天,飞速后退的两道身影让百芳阁诸人变了颜色。 “噗!”女子落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另外一位女子扶上,其他长老皆是出去,纷纷围了上去:“大长老!” “洛黛,你没事吧。” “无事,”洛黛擦了擦唇角的鲜血,眉头拧的很紧,“小心,有大乘修士,圣女,府主到底在何处?” 洛凝脸色苍白:“我叫了两次,皆是未有回应。” 洛朱嘁了一声,话语之中都带了几分的愤怒:“没有回应自然是出去了,那片星域开了,她还能去哪里?” 其他长老皆是凝重,天空之中的魔气却在此刻笼罩了过来,魔气阵阵,其中威压让诸女子皆是变了脸色。 “传信,”洛黛被诸人扶起,咬牙道。 洛朱略有不忿:“她此时知道了也赶不回来的。” “死守也要守到她回来,”洛黛看着那天空道。 洛静点头,数道玉符刻录之后从手中发出,传信玉符速度极快,大洛神府所用更是非大乘之上不可追,那空中涌现的魔修看着那玉符飞往,为首之人嘿嘿怪笑了两声道:“如今给那洛芙发传信,等她赶回来,看这大洛神府的女子皆被我等睡么?” 他一笑,身后的魔修皆是笑了起来。 他生的面容丑陋,包裹的法衣都显得那枯瘦的身材干瘪无比,如此调笑,诸女子强行忍住转过头去的欲望,洛黛挥手,长剑握于手中,人影已经漂浮到了半空:“枯骨老鬼,你为大乘修士,我也是大乘修士,有我在,不会让你欺辱我大洛神府的弟子半分。” 可洛朱刚才的话不过是意气,枯骨的话却是让一众女修面面相觑了起来,如此危机时刻,府主她真的离开了? “嘿嘿,嘿嘿,”枯骨笑了两声,“你这话说的漂亮,可前几日我尝那洛什么……洛洄的身体血肉的滋味还让我回味无穷呢。” 他一语出,女子们皆是愤怒异常,连最冷静的洛静也是柳眉倒竖:“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枯骨怪笑了两声,从衣襟里面摸了摸,掏出了一只玉白纤细的手道,“她全身都美极了,自然是先摸了个遍,再吃了个遍,只是这手着实生的漂亮,所以留下来当藏品了。” 玉白的手指之上还染着漂亮的寇丹,与洛洄相熟的女子皆是目呲欲裂,一人更是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有热泪涌出:“你这魔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姐姐,别冲动!”有女修拉住了她,同样有泪水涌出,女子以那般死法死去,实在让人心生不忍。 魔头该死! “魔头该死!”洛黛同样心神受到冲击,下唇已被咬出了鲜血。 “不着急,本座看你们这大洛神府的女子都美的很,不输给这手的主人,待本座享用过后,必然一一拿回去收藏。”枯骨老鬼看她们伤心愈发笑的开心了些,甚至还问问身后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魔主英明,”一俊朗阴邪男子在侧说道,“只是还请魔主攻下了大洛神府,能够将那洛黛交给属下处理。” “你探听消息有功,本座享用完之后允许你处理,”枯骨老鬼哈哈大笑了两声,声音着实干哑难听。 那男子却是恭敬行礼:“多谢魔主!” 男子后退一步,洛黛看向了他道:“辛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是魔修?!!!” 辛池看向了她,却是完全的冷然:“这还要问问长老自己了。” “你与魔修为伍,若是洛毓知道了,不知可会觉得当日眼瞎,”洛黛开口申饬道。 辛池哈哈大笑了两声,曾经正气的容貌愈发阴邪了起来:“你还有脸提她,若非你们大洛神府不仁不义,废她修为,害她惨死,今日大洛神府之难未必会有,你们这群女人,都该死!” 他面目赤红,显然坠入魔道已久,洛黛心惊:“你休要狡辩,男子皆是薄情寡义,若你真爱她,为何不随她而去?” 两人争吵实在有些内容,连魔修都看起了热闹,辛池指尖魔气翻涌:“自然是因为我不能死,我若死了,谁给她报仇?等杀了你们全部给她陪葬之后,我再去找她,她一定会等我的。” “辛魔首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殉情,”身后一个魔修劝阻道,“待平了这大洛神府,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还不是比登仙还美。” “说的对,本座就欣赏你这句话,”枯骨老鬼怪笑了两声,“攻下这女人窝,随便你们享用。” 枯骨老鬼言语刚尽,数道人形骨骼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包围在了洛黛的身侧,她早已吃过一次这亏,倒是及时避过,只是那枯骨老鬼乃是大乘修士,其所炼制的骨头看似脆弱,却是中品宝器一流,每每碰撞之时只觉得浑身震颤,数击过后,洛黛手中的剑已然有了缺口。 “哈哈,哈哈……”枯骨老鬼趁着数道人骨朝洛黛袭去的时候,蓦然伸出了鬼爪一样的手朝她抓了过去,一击而中,洛黛法衣破损,手臂之上数道血痕,本应该是鲜血,此时却泛着黑气,腐蚀的力道让洛黛蹙眉。 “有毒,”洛黛捂住了手臂道,“魔修果然卑鄙。” 那枯骨老鬼却是舔了舔自己的手,好像享受什么美味一样:“大乘修士的滋味就是不错,本座定要生吃了你。” 枯骨与洛黛与天空之中对阵,洛黛想将他往星空之中引,可每每错开一分,那人的爪子便伸向了低阶修士,显然没有将洛黛放在眼中。 身后魔修迎上大洛神府女修,辛池更是直接对上了洛静而不输分毫,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男子如今脸上血纹遍布,哪里还有之前深情款款的模样。 有魔修落地而亡,鲜血染红地面,魔气让花朵枯萎,也有女修被生生被撕裂,襦裙破损,薄粉的皮肤永远失去了生机。 曾经的繁花似锦之地如今一片的血流成河,那美艳的花朵也仿佛吸饱了鲜血的曼陀罗,将这里变成了一片的人间炼狱。 远处的雷霆还在落下,这一幕呈现在了朝纵的眸中,可那双黑红色的眸中看向此处时只有些许兴奋之意闪过,至于人命,与他何干?自己做的孽,自然要自己去偿还。 桃花纷扰之地,其中的画面正展露着这颗星辰之上的景象,美好之地血流成河,与这桃林美景一点儿都不相称。 云霁匆匆而来,很小心的避讳没去看那上面的画面:“魔主,枯骨魔主对大洛神府动手了。” “知道了,”齐冕视线未转,“随他去吧。” 云霁想说此时动手有些冒失,话在嘴边却是咽了下去,他所信任的这个男人从未漏算过什么,不必亲自出手,所有的棋子都在他的棋格之中,棋子以为的自行行走,实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魔主英明,”云霁垂目道。 齐冕却是笑了一下:“英明?继续观察那些动向,无事不必前来了。” 云霁微抿了一下唇低头道:“是,属下告退。” 桃林寂静,一片花瓣落在了齐冕的手指之上,英明?从前一人布局无人对弈,便是赢了也无甚趣味,如今已经有人对弈了,虽是惫懒了些,但是从无懈怠。 若是一招不慎,还有可能满盘皆输。 只是如今,这大洛神府的困境,他倒想看看那不是弱点的人到底如何去解?是救还是不救? 朝纵略有兴味的目光出现在了画面之上,齐冕眯了一下眼睛,手指轻捻过那花瓣,两人的神情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出人意料的相似,即使他们的面容长的完全不一样。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讨厌,”齐冕手指张开,看着那碾碎染红手指的花瓣微微有些出神。 雷霆之下,朝纵挥剑直指天空,即使魔修在此地纵横,也没有一人敢靠近此地,天威之下,即便是大乘修士也不敢贸然进入,这要命的东西如今反倒成了他的保护伞。 还真是有些讽刺。 “你别过来,走开!!!”温柔的女声之中带着恐惧和愤怒,有女子听闻想要过来帮忙,却是被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魔修拦住了去路,“洛娴,小心,可恶!!!” 魔修当前,那些派系之争自然不是最要紧的,类似于洛洄那样的惨烈在眼前每每发生,每一个姐妹的存活都是她们的心愿。 大洛神府不能够就此沦亡。 下一道雷霆转瞬即至,朝纵的目光转向了那白衣的女子,眸中略有思索闪过,眉毛微微挑了起来,这个女人似乎曾经救过他,不是后来的伤势,而是在那条河边。 救命之恩自然应当涌泉相报。 朝纵的脑海之中蓦然响起了这句话,他忘记是谁所说,但是觉得分外的熟悉和令人信服。 那魔修的手指已经抓住了洛娴的衣摆,她的面容之上一片的惨淡,腰间佩戴的花剪被紧紧握在了手里,与其被那样的侮辱,她宁愿选择死。 剪刀挥动,却被那魔修一道魔气给挥到了十米之外,那魔修迫不及待的搓着手扑了过来,洛娴眼睛里面已经有了绝望。 “趴下,”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洛娴识得那个声音,下意识的伏下了身体,而下一刻,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了脸上,火焰灼烧的温度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些微的扭曲。 洛娴睁开了眼睛,看着那被四分八裂被分尸的魔修,又蓦然调转视线看向了那刚才火焰的来源之处,那人站在废墟之中,分明还是指尖染血的模样,却不再如同之前一般的可怖,即便衣衫破损,可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有别于女子带来的安全感。 “小心!”洛娴看到了他头顶之上的雷霆,可话语出口之时,那片地域已经被一片雷霆覆盖,再也看不见那道高大的身影。 洛娴蓦然瞪大了眼睛。 他是为了救她!若他出了事,她万死难辞其咎,可事到临头,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雷霆覆盖闪烁,刚才的死掉的魔修还睁大着眼睛掉落在地上,一双眸中似乎还能看见刚才的雀跃以及预料不及的死亡带去的可怖,只可惜魔修的同伴从来不会顾忌这种事情,一只发现了目标,其他就前仆后继的涌了上来。 雷霆闪烁,那里仿佛一片的死地,看不出任何的生机,身后是魔修,身前是雷霆地狱,洛娴毫不犹豫的爬了起来朝着那雷霆之处跑了过去。 “那女人疯了!”一个魔修开口道。 有魔修还在追逐,却也有的直接退去,他们还有更多的选择,没必要为一个自己寻死的女修丢掉自己的性命。 洛娴力有不及,几次跪在了地上,手心磨破,她仍然在朝那边跑,直到虹光漫天,将这一片都仿佛染成了火焰的颜色,那雷霆蓦然消失,只有站在中心的那个男人手中握着断刃,血液滴滴答答的流下,他看见洛娴狼狈的姿态嗤了一声:“还知道往这边跑,不是太蠢。” 他低头看着断刃,断刃无用,即使之前是上品灵器,此时也没有丝毫的用处,可随手扔了?朝纵将地上掉落的一半捡了起来,通通丢进了戒指之中。 洛娴一滞,不是为那话语停顿,而是为那样的力量而觉得震撼,那样抵抗天劫的力量,绝对不是元婴期可以拥有的力量。 “你可以救大洛神府么?”洛娴怀揣着期待问道,她跪在地上,满身狼狈,衣衫破损不堪,脸上脏污,眼中还有未曾落下的泪水,即使大洛神府曾经惩罚,可这里是养大她的地方,姐妹们何辜?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剩下的你用什么来换?”朝纵冷漠的看着她道。 洛娴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颤抖:“你可以取我的性命,求你,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 这里的景象到底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朝纵救人的身影,冷漠的身影,有女子咬牙道:“洛娴姐姐,别求他,男子皆不可靠!” “我们可以对付的。” “……”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纵重新取出了一把剑,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从那腹地之中走了出来,所到之处诸人退让,朝纵不怕雷霆,可那些修士皆是怕的。 他冷漠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至极的笑容:“男子皆不可靠?不过是因为你们没有找到可靠的罢了,”他又看向了那些愤怒的女子,“可靠的也不会看上你们这样的。” “你!”一个女子愤怒异常,就在她转身的一瞬,一道姐妹提醒的“小心!”在耳边响起,魔气落下,偏偏手中的剑滑落而下,眼睛紧闭,预料而来的疼痛却没有落下,只有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在鼻端蔓延,有什么温柔的触感划到了脸颊之上,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刚才还在嘲讽她的男子,他眼神冰冷,却背影如山,长剑在手,分明比那魔修更加可怖,可是却让人觉得……很好。 那魔修被突如其来的剑意分割,直接坠落在地,女子心情难以形容,刚想开口说话,却是被那染血的手指直接拍在了肩头,瞬间倒飞了数十丈,她在地面站稳,不明白那人为何突然出手,正是怒气磅礴,却见那男人的头顶又有雷霆坠落。 他……在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叶知秋丶小天使的两颗手榴弹,感谢瑶光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九黎,糖豆豆小天使的地雷吖~ 剧透:齐冕和崽儿不是一个人。 博君一笑小剧场: 朝砚:好孩子不能骂人。 橘子【委屈】:我没有。 朝砚:你说他们不是人,前面就算了,后面那个…… 橘子:我又没说错。 朝砚:……有道理。 朝纵:蠢。(一离开老父亲就说脏话。) 朝砚:谁? 朝纵:当然不是你。 橘子:π_π 不是一个人有三层意思,哪三层呢?(嘻嘻嘻) 第176章 不可追(捉虫) 雷霆再度落下,地面震颤的仿佛整颗星辰都在为他震颤一样, 雷劫散去, 那一身的血腥看起来可怖, 可那道身影却让女子在说不出什么讽刺的话来了。 一人仗剑而立, 顶天立地,洛娴看向那处, 不知为何心头浮现出了曾经在书中描绘的场景, 她从前只觉得若一人达到了可飞升成仙的境界, 大约才能够给人那样的感觉,可是当看到朝纵站在那里的时候, 她才明白所谓的顶天立地凭借的不是修为。 魔修忌惮雷霆, 朝纵的目光看向的却不是那些乌合之众, 以分神修为对抗所有魔修?他是失去了记忆,不是脑子坏掉了。 所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凭借刚刚达到的分神修为不行, 可是还有十几道雷霆未落呢。 他一人承接, 不过是分神期的雷劫,但是多上一个人,这天可是会算账的,加入的人修为如何, 威力加倍,否则这天底下的小辈突破皆是让长辈去扛雷劫了。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 可就没有下次了。 朝纵手指擦过了剑身,深邃的眸在利刃之上一闪而过,下一刻却是直接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他疯了么?!”魔修纷纷退让,两个人的天劫绝对不是说笑的。 雷劫的威力加倍,受难的不仅仅有闯入其中的人,还有雷劫本身应该承受的那个人,一般人都不会在渡劫之时还往其他人的身边跑,那简直跟自寻死路没有什么区别。 可朝纵不仅那么干了,还做的肆无忌惮,那样的肆无忌惮之下,不过一瞬便清空了一片领域,而所过之处,想要避让的魔修甚至尚未回神,便已经被切成了几块,尸体咕噜噜的滚动,大洛神府的修士又是震撼,又是觉得疯狂。 此番景象引来了枯骨老鬼的注意,仿佛容纳在骷髅眼眶里的眼珠调转,见魔修一众被杀未曾愤怒,反而饶有兴味的看着朝纵道:“小子真有魔修的样子,杀人的手法哪里像正道修士。” 洛黛看向了那处,柳眉微蹙,可见朝纵所杀皆为魔修之时开口道:“对付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人的手段!” 她的攻击迎了上去,那枯骨老鬼想要靠近朝纵几分,却是在那雷霆的边缘停了下来:“小子,别帮这群女人了,跟本座入魔道如何?待本座飞升之时,这魔主的位置就让给你来坐。” 他难得见猎心喜,洛黛避开了几头骷髅迎了上来:“魔修,休想诱我正道修士!” 朝纵往人群之中闯的动作却是蓦然停了下来,他面容染血,浑身的血液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此时正淅淅沥沥的顺着衣摆往下滴落,面对着枯骨老鬼,他扬唇一笑,面容仿佛恶鬼一般:“只有这点儿好处?” “小子很贪心啊,”那枯骨老鬼一爪抓向了洛黛,本就狰狞丑陋的面目又多了几分的不耐烦,“臭女人,给本座滚一边去,等会儿才轮到你。” 洛黛后退,几具骷髅又是围了上去,让她措手不及之下背部被划了一道,鲜血蔓延,枯骨老鬼嘿嘿的看向朝纵道:“这性子我喜欢,做正道修士有什么意思,受这清规束缚,好好的女人一个个寂寞难耐的出去找男人,做点儿事情都需要瞻前顾后,还不如做魔修,想杀多少人杀多少人来的痛快。” 朝纵抬眸看他:“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朝纵,你可是奉天剑宗的弟子,不可轻信魔修妄言,”洛凝击退了一个魔修仰头说道,虽然洛黛之处落了下风,可是有朝纵加入之后大洛神府受伤之人直线下降,若是被拉拢过去,只怕不妙。 “奉天剑宗?”枯骨老鬼哈哈大笑了两声,“这倒是有趣,一群女人就差在主星门口立贞节牌坊了,没想到竟然还藏着奉天剑宗的男修,哈哈哈哈……你这小身板吃的消么?” 他声音粗嘎,十分难听,给这人间炼狱更是增添了几分的诡异之色。 “我可不喜欢这些女人,十分聒噪,”朝纵看向了刚才说话的洛凝,其中的嗜血之意让洛凝不自觉的后退了些许,“什么女修?嚼起舌根来不输给鸭子。” “你!”洛凝气的胸膛起伏,“你如此行事,可对得起你师父?” “师父?”朝纵的语气有些微妙,但是内里却是一片空白,他不记得自己还有师父,也不记得什么奉天剑宗,或许此行结束,可以前往奉天剑宗找寻一下失去的记忆,“那老匹夫早对我不满,否则我又是如何受伤落在你这大洛神府主星之上的,不管正道魔道,皆是一群虚伪之人。” 大洛神府女修皆是变色,魔修却是猖狂的笑了起来,枯骨老鬼笑的仿佛树锯木头一般:“这个称赞真是不错。” “没错,没错……”其他魔修也是附和的笑了起来。 伴随他们的话语,那天空之中的雷声也在此时响了一下,枯骨老鬼小心的退了一下:“小家伙,先把你这雷劫度完了再说……” 天威之下,即使是如枯骨老鬼这样的大乘修士都要格外小心,作孽太多,因果加身,一旦历经雷劫极有可能被劈的魂飞魄散,他还不想尚未渡劫寻到能避雷劫的宝物之时就被雷劈中,不是谁都有胆量如朝纵那般站在天威之下的。 “雷劫不急,”朝纵漂浮空中笑了两声,他声音低沉优雅,同那外形格格不入,目光看向洛凝之时却有几分的邪狞之色,“这女人窝里最强的那个女人魔主享受不了,她的接班人,这大洛神府的圣女,就让属下为您取来当开胃菜吧。” 既是对立,也是投诚,朝纵的剑指向了洛凝,女子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 “姐姐!小心!” “洛凝!”洛黛心急,几位长老也皆是有所转向,却是被那些魔修一一阻拦了。 “朝纵不要!”洛娴的话语在此时传了过来,她刚刚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却要面临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可朝纵的身影分明上一刻还在枯骨老鬼的不远处,下一刻却已经到了洛凝的眼前,满脸血污,只有那双眼睛到了近前来看才发现狭长无比,可其中的情绪只让人觉得恐惧。 不是对手! 洛凝的脑海之中只闪过了这个情绪,奔上来想要帮忙抵挡的女子皆是被他一剑划过,血液喷洒,重伤一片,手中的剑被挑飞,而下一刻腹部的剧痛传了过来,洛凝睁大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腹部,血液潺潺,面颊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若说之前还有所怀疑,枯骨老鬼此时便是全然信了,朝纵点住了洛凝的穴道,长剑拔出带着就往回飞,话语无法脱口而出,洛凝的脸色白的吓人,而那枯骨老鬼分明已经开始搓手了。 洛凝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了下去,与其被人折辱,那样耻辱的死去,她宁愿选择死,可是偏偏丹田处的伤偏离了元婴,让她想死都是不能,她企图咬舌自尽,偏偏动念之前下巴却被人卸了下来。 拼命的摇头无用,洛黛每每想救,却偏偏被那骷髅拦的分身乏术。 离那骷髅一样的人越近,她越是浑身颤抖,直到背后隐隐有手指滑动,那手指写的极快:我说跑就快点跑。 眼泪滞了一下,还不等洛凝有所反应,那扶在胳膊上的手却是蓦然掐了下去,深可见骨,痛楚异常,还未收敛的眼泪瞬间反射性的蔓延了出来。 “魔主接好了,”朝纵站在了这距离枯骨老鬼十分安全的距离,将手中的女子推到了面前。 空中的雷霆比之之前加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酝酿的破云而出,枯骨老鬼搓了搓手,咽着唾沫道:“快把人送过来,老夫要当着这大洛神府所有人摸遍她的全身,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仿佛一具会动的骷髅。 “畜牲!”女子们皆是愤怒。 朝纵却是将人推了过去,衣衫飞舞,枯骨老鬼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洛凝的身上,等他发觉朝纵躲在洛凝身后同样过来的时候,一切的事态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洛凝被藏在其身后的朝纵一掌拍出,飞速脱离了那里,而枯骨老鬼神色大变,看着迎来的朝纵怒极:“你小子敢骗我?!!!” 朝纵神色冰冷:“彼此彼此……” 什么飞升以后的魔主之位,魔修皆是无利不起早的,拉拢他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心性,而是因为这半身的血液。 “我要杀了你!”枯骨老鬼朝他抓了过来,可是鬼爪未至,那不知翻了多少倍的黑色雷霆骤然落下,一击将那枯骨老鬼召回的骷髅劈的粉碎,而那贯穿的雷霆也让痛呼声响彻了整座主星。 雷霆贯地,地面震颤,处处地动不已,将繁花淹没在了泥土之中,根系裸漏,破碎不堪,如此威势,当胜得过渡劫修士飞升成仙之时的威势。 洛黛退让,将洛凝接住,灵气运转周身,在发现她元婴无事之时松了口气,却是看向了那雷霆覆盖的中央。 落雷蔓延成了一片的雷海之地,枯骨老鬼的声音已经没有了,那样厚重的罪孽在天威之下不可能存活,那可是渡劫修士才能够面对的雷劫,朝纵他……也不可能出的来。 男子皆是如此无畏的么? 修士纷纷避让,洛黛闭了闭眼,将洛凝放下之后却是对上了那些下层的魔修,以大乘修士对上低阶魔修,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 “姐姐,”有女子在洛凝身边护法,洛凝服下丹药,运转灵气,只简单调息之后便起身收势,一脸凝重的看着那雷海之地,“他有可能生还么?” 身旁的女子讶异道:“不可能的吧。” 那样的威势,若非大洛神府主星极为巨大,恐难承受那样的力量。 落雷又降了几道,就像是要将那处彻底劈碎一般,外人看着心惊,雷霆之中,朝纵趴在地面之上,口鼻之中皆是鲜血蔓延,身体破碎到了一个边缘的地步,只要那丹药恢复的速度慢上一层,他也会步上枯骨老鬼的结局。 可后悔么?不后悔,真正尝试过了以后,才发现这天威…… 不过如此! 枯骨的身体已经粉碎,残留的神魂在其中无处躲闪,凄厉而又绝望:“小子很好,非常好!!!可你今日即便活了,日后也得死!天弃之人,睚眦一族绝对不会容许你这样的存在,哈哈哈……” 那道声音自此破灭,什么也没有剩下。 雷霆尽散只是,大洛神府上魔修堆积无数,有漏掉的魔修跑掉,大洛神府也没有再派人去追,而是受伤的挪去疗伤,未伤的开始收拾这满目的疮痍,灾难似乎就此过去了,可大洛神府经历此遭,却有可能一蹶不振。 辛池也死了,不是洛黛杀的他,他是闯入雷霆之中自尽而亡,那离别之时的决绝让人触目惊心,也让洛黛开始怀疑她们做的到底对不对。 男人皆不可信么? 可为何辛池为爱堕入魔道,在复仇无望之时甘愿追随洛毓的脚步而去,为何朝纵愿意以命去赌,换她们所有人的性命? 雷海散去,还有丝丝雷霆在其中偶尔闪烁,朝纵不可能生还的,这几乎是所有修士皆有的念头,只有一道白衣顺着那坑洞滑了下去,试图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洛娴,他不可能还活着的,”洛凝捂着腹部走了过去,看着那四处翻找的身影道,“别费力气了。” “即使他死了,也要找到骨灰才行,”洛娴随手用衣袖擦了擦脸颊,那张脸上此时漆黑一片,她却顾不得许多了,“那个人救了大洛神府。” “找一下吧,”洛黛不断平复着呼吸开口道,“他是大洛神府的恩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也要给奉天剑宗一个交代。” 洛凝点头:“长老说的是。” 满目疮痍之下,她们也顾不得再去争什么了,修为足够的以神识去找,灵气耗尽的便用手去翻找。 朝纵的浑身仿佛粉碎一般的疼痛,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那丹药修补身体的力量也在清晰的传来,没死,他竟然没死。 “找到了!姐姐,找到了,”一位女修被绊了一下,回过头去的时候将人翻了过来,“他没死!!!” “真的么?!”洛娴满目的喜意,诸人纷纷凑过去之时皆是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连洛黛本是不抱希望,在听闻之时也是惊讶了一下,“怎会?” 天弃之人为天道所弃,不管是自身的原因还是别人的原因,总归是会十分倒霉的,天劫之下不被劈成飞灰就不错了,断无生还的可能,可朝纵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 有人想要搀扶,手指未曾触碰的时候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利刃架在了脖子之上,那女子本是屏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那躺倒的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们要为你疗伤,不会害你,”那女子试图说道,可是剑却未曾动上分毫,所有人都相信只要她再近一步就会血洒当场。 诸人后退,有人再试却是同样。 “他怎么这样不识好歹,真想在此处等死么?”有女子轻轻抱怨,即便她们知道朝纵为救命恩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之中,对于男子的抵触一时无法完全的抹去。 洛娴开口道:“他戒备心极重,不会让他人轻易近身。” 即使是重伤濒临死亡的时候,那份戒备也仿佛深入了骨髓,能让放下那份戒备的人,大概只有他鸳鸯扣另外一半的主人了吧。 “暂时先别动他,”洛凝走了过来道,“看他恢复如何,若是不行便只能请长老强行救治了。” “是,”女子们纷纷退去,去收拾整顿其他了,洛凝看向了洛娴道,“你对他比我们了解,暂时先看着情况可以么?” 洛娴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盯着朝纵的情况了。 朝纵浑身漆黑,皮开肉绽,如此惨烈的状况却只是外表,内里的情况比所有人都想象的要好,而到了第二日的时候,那丹药弥补之下,所有的伤势都已经复原了。 但此事朝纵还没有傻到如此暴露在人前,那丹药着实神奇,那般濒临死亡的伤势都能够一瞬间恢复,而且没有任何的后患。虽是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但是这样的东西若是暴露,女子也是人,这群女人在面对这样的重宝未尝不会动什么心思。 于是朝纵在恢复意识之后,老老实实的在那废墟之中躺了几日,这才起身进了那刚刚修片好的一座屋舍之中。 而洛芙也在那片星域之中刚刚见过那个曾经的“负心之人。” 隔了数千年的误会,痛恨,其实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开,可是偏偏谁也不说,就那样放任它阴差阳错,到如今的无法追悔。 对面的人还是数千年前记忆之中的模样,君子如兰,一举一动都是吸引女子视线的,洛芙仍然记得自己悸动的模样,可是隔了千年,恨了千年,当误会解开的时候才发现,曾经悸动的心情已经消失不见了。 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的场景并未出现,洛芙坐在那里,仍是端庄的大洛神府府主:“如今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呢?” 她甚至不觉得悲伤,只是觉得悲哀。 “大约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男子并非全然薄情寡义吧,”滕子谦看着她也是有些陌生的,记忆之中的女子还喜欢走路一蹦一跳,仿佛没有个安静的时候,但是眼前的女子一举一动威仪无双,早就已经不是记忆之中的模样了。 再深的感情或许都会被岁月消磨干净,滕子谦仍然爱她,可是爱的是千年前的她,与眼前的女子似乎毫无关系。 “知道了又如何?”洛芙惨笑了一声道,“少之又少。” “白泽所言,多行不义必自毙,”滕子谦看着她道,“拆人姻缘终归不好,你要小心谨慎。” 他说话的时候还像最初认识的时候一样温柔,虽是无所悸动,但是当年的心结打开之后,很多执意要做的事情就好像有了不同的选择一样。 “大洛神府历来传统如此,”洛芙端坐在那里道,“当年若非腾家势大,大洛神府不敢招惹,只怕我也会沦为被废除修为的行列之中,跟你分开之后,我也同样被封禁了数十年的修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滕子谦开口道,“你深受其害,又怎会不明白它存在着很多的不合理之处?” 洛芙无话可说。 她曾经遐想过滕子谦的回头,也曾恨过他的绝情,更是想象过他回头之时让他痛哭流涕,可是一切到了跟前的时候,却是难以想象的平淡,她想怨他当年为何不告知,若他说了,当年她必然会一起承担的,可是那种共同承担的心情好像也同样的遗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再也找不到丝毫的踪迹了。 而大洛神府的规矩,在很久之前不过是对女子的保护,无数为情所伤的女子汇聚在那里,同样痛恨着男人,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然变了性质。 时隔多年,当一切剖白的时候,洛芙面对着别人无法言说的事情,在这个人的年前却似乎可以轻易地说出口:“是错了。” 她们可以保护她们,却不应该试图去掌握她们的人生。 一道玉符从天外飞来,洛芙接过的时候本不甚在意,可是当读到其中内容的时候却是蓦然站起,灵气暴动。 滕子谦问她:“发生了何事?” “大洛神府有魔修入侵,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辛池?”洛芙本还有些红润的面色变为了惨白,她看了滕子谦最后一眼,苦笑道,“或许大洛神府的报应来了,再见了。”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就像是滕子谦当年一样。 他们皆是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从此不管是生是死,都与彼此无关了。 洛芙匆匆而去,半途之中又接到了玉符两封,即便知道大洛神府已经脱离了危险,急着赶回去的步伐也没有停下。 大洛神府的主星之上,建筑已经毁于一旦,但是修士重建的速度也远胜于凡人,女子同样如是。 除了无法恢复的花朵,堆砌的坟冢,这里看起来好像一切如旧。 朝纵休息的小楼只有洛娴能够进入一时半刻,再多也会被冷漠的赶出来。 而无人知道的是,即便是洛娴也只能在屏风之外放下丹药,再多便不能靠近了。 “今日的伤势如何了?”洛娴并未因此有什么不满,只是温柔的问道,“大洛神府也有炼丹师,若是不及时恢复,留下后患便不好了。” 里面传来了冷漠的声音:“很好。” 再多便没有了。 朝纵为大洛神府做到如此地步,的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洛娴不能再要求他什么。 “既是恢复的不错,那你可有给你师父传去音信,据说你闭关之时剑前辈便已经来过了,只是因为主星不可让男子随意踏入,所以才暂且离开了,”洛娴开口道。 朝纵倒是想给那所谓的师父去个音信,但是他不识得那人,连气息都不知,根本无法自行联系,更何况那所谓的师父谁知道是真是假? 半灵兽的身份是朝纵一早就察觉的,混入的灵兽血脉明显对于修士很有吸引力,他起初不知是何灵兽,直到枯骨老鬼告诉了他。 睚眦。 听起来倒像个有趣的东西,但是朝纵这里又无记录,想要了解一番还是要凭借这大洛神府。 “知道了,你们这里可有藏书阁?”朝纵问道,这也是他这么多日以来愿意主动交谈的第一句话。 洛娴开口道:“你需要什么书,我可以帮你找来。” “不必,修为未恢复,走两步还是可以的,”朝纵冷漠至极的声音传来,“可对我这外人开放?” “有一些涉及秘辛之书可能不能,但是其他的并无太大的问题,”洛娴回答道。 “那便去吧,”朝纵起身,从屏风之后走出。 “要不要我扶……”洛娴初初转身,却是直接对上了他迈出的身影和那张之前可怖至极的脸,后面的话语却是堵在了嗓子眼里,有些微微的出神。 在大洛神府的传言之中,朝纵代表着救命恩人,也代表着疯狂,可怖,和丑陋,那不是嘲讽,而是事实,甚至连洛娴都要在流言之中被洗脑他真的长的很可怕。 可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修长,有别于女子的强硬,将那普通的衣衫穿的格外的好看,长眉入鬓,眼角斜飞,那双好看如夏日一般的眸让人不敢直视,也让洛娴想起了第一次见时,这人的确拥有着一双让人觉得十分漂亮的双眸。 而当那张脸洗净,她才发现,原来他生的好看的地方不仅仅是眼睛,她从未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男子,让女人站在他的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 “怎么?”朝纵看着她时透着十足的冷漠。 “无事,”洛娴收拢了惊讶的神色,温柔笑道,“没想到你竟生的如此好看。” 洛娴话出口便觉得失言,当面夸一个男子长的好看实在不该。 “没想到?”朝纵瞥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此次便罢,下次…我一定拔了你的舌头。” 洛娴神色微微变了一下,抿唇跟上:“抱歉,是我冒失了。” 朝纵在前面走着却未理会她,这些天恢复之后他也并非全然歇息着,反而是将自己的戒指翻了一遍,一桩桩,一件件,上品灵器珍贵的丹药有,各种各样的宝物也有,只是在一个特别的角落里摆放着小孩子的东西,坏掉的拨浪鼓,上面的图案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并非年代久远,而是似乎被人碰过不少次,积年的糖葫芦,有着同样的原因。 那些本应该丢弃的东西被珍重的放在了一个玉匣之中,下了数道禁制,可见他曾经爱惜非常。 奉天剑宗,师父,朝纵这个名字,这些让他觉得陌生的好像不应该属于他这样的人的东西。 除了那些,戒指之中还有两个极为贵重的东西,其上禁制遍布,是他亲自布下的禁制,可是必须顺着原本禁制布下的痕迹去解,由他现在来,毁掉倒是可以,打开却是不行。 而当他兴起毁掉的这种念头时,本是没有隐患的心脏便疼得仿佛要被人挖出来一样。 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朝纵从小楼之中迈出,狂风袭来撩动发丝飞舞,废墟之中有人在忙碌着,看到了这边的时候,一位女子掩唇叫了一声:“那是谁?” 话语之中带着女子的柔情,话语出口的时候脸颊已经红到了极致。 周围人有看过去的,有惊讶者,也有如那般脸红者。 只因那道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不管是气韵还是样貌皆是绝佳,连现在这一片的废墟之中都觉得仿佛亮堂了几分,夏日灼灼,那人的身影简直是所有女孩儿梦中的剪影。 巡逻的女子迎了上去:“你是何人?怎么敢闯我们这大洛神府?” 语气虽有冷厉感,可是根底之中却好像失去了一丝充足的底气。 大洛神府破灭至此,的确有魔修的缘故,但是也有大洛神府铁规的缘故,辛池的死对于她们的心里或多或少的造成了一些影响,曾经不敢说出的言论此时也在不断的流传着,而对于那样的流言,连大长老在内都放任不管了。 朝纵不答,只是看向了女子的脚底下,若再近一寸…… 洛娴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出:“他是朝纵。” 巡逻的女子蓦然睁大了眼睛。 “朝纵?!怎么可能?” “朝纵不是丑……”有女子将未出口的话语掩在了嘴里。 她们也知评价人的样貌不好,尤其是救命恩人,但是朝纵当时的样子真的称不上好看,那副恶鬼的模样跟枯骨老鬼都有的一拼,跟眼前这个俊美出尘的男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巡逻的女子先是讶异,然后面颊红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原来是恩人,您的伤好了么?怎么就出来了?” 朝纵不想跟这里的女子牵扯,便懒得说话,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他的心是自由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也不需要去做,面子这种事情,不想给便也不给了。 女子未曾听到回音,却是看着朝纵举步离开:“前辈?” 洛娴看着那道背影想说些什么,却见那道身影停下,冷漠的话语之中带着血腥的味道:“你若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曾经嗜血的意味透过每一个字传来,围观意动的女子已然将眼前的人与之前宛如恶鬼一般的男子联系了起来,若真的妄动,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敢将自己暴露在雷霆之下的人,敢跟大乘修士叫板的人,敢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便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不像一个人,反倒像一头美丽至极的兽,此时的状态看似在休憩,可是当你被他的美丽吸引而忘记了他的危险的时候,很有可能自取灭亡。 围观的女子皆是低下了头去,洛娴匆匆跟上。 废墟之中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可是即使看不见尸体,这里也弥漫着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道,翻转的花土,零落成泥的花瓣,踩在上面的时候偶尔会深一脚浅一脚的,近处看时触目惊心,远看之时却是一片空旷。 朝纵停住了脚步,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地方,心虽然自由了,但是也空茫了,空落落的不知道应该落在何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洛娴见他停住,也是沉默的站在了他的背后几米的地方,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有些出神,野兽虽然危险,但是也实在美丽,尤其当他为你而战之后,无人不奢望他能够收起獠牙只为你展露出温顺的一面来。 洛娴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但是的确有过,但是她知道她不是,朝纵展露柔软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她,因为他腰间的鸳鸯扣代表着他的心里早就装了他所在意的人。 虽然有些微微的不甘心,但是她更期待的是看到这个人与他心里的那个人重逢,这样危险的他会展露出怎样的姿态来呢?她不能触碰,但是只要看看就觉得好似心满意足了一样。 就这样站了一个时辰,洛娴试探的开口道:“前辈,今日不去群芳楼了么?” 大洛神府中,百芳阁是汇聚商议事情的地方,而群芳楼则是藏书的地方,其中资料珍贵,由两位大乘修士联手设下无数禁制,轻易不可破坏。 这大洛神府主星之上也是有禁制防御的,但是当日枯骨老鬼的手上有着界盘,打伤洛黛的时候直接带人到了这主星之上,乱糟糟的一团,那时再想张开禁制已然不能。 朝纵回首:“你觉得我认识路?” 洛娴沉默了一下,转身道:“您跟我来。” 莫名觉得刚才前辈站在那里一个时辰是因为找不到地方,错觉吧…… 朝纵转身跟上,群芳楼中洛娴还是有权限的,只是朝纵进入之事还是要跟洛凝禀报一声的。 洛凝那边已经收到了朝纵出现的消息,只是虽是出来了,但是伤势未复,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洛凝听着小丫头汇报情况,看着她绯红的脸颊道:“生病了?脸这么红?” 那小丫头拍了拍脸颊道:“不是,是……” 另外一道禀报的声音传了进来,另外一个女子匆匆而入,告知了洛凝朝纵要进群芳楼的事情。 “此事可以,除了秘辛一类外,其他的他可以随意翻阅,”洛凝看着她同样红了的脸颊道:“你怎么了?” “无事,”那女子抿了一下唇,飘忽的眼神明摆着是有事。 洛凝受了伤,可元婴未损,经脉未坏,看似严重的伤势实则不过是轻伤,这几日之间已经调理的七七八八:“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说无妨,我不会责怪你们的。” “是朝纵,”之前的小丫头没忍住道,“他生的好生好看。” 另外一个女子成熟稳重些,咬了咬唇道:“的确判若两人。” “好了知道了,虽说如今与从前不大一样,此番言论也不要太过于宣之于口,”洛凝叮嘱了一番让两个人出去了。 判若两人?大概是吧,洛凝想起当日在背后划过的手,当时被刺伤带走,心中的惶恐浓重,恨意深的只恨不得与那个人同归于尽,如今想来,若他真想杀了她,命中的便不是错开元婴,而是直接粉碎了。 胸中自有丘壑,顶天立地,男人该是那样,至于样貌反而是最不要紧的,那样的男人女子会喜欢,可再加上样貌出众呢? 洛凝有些好奇,大洛神府毁损大半,虽是保住了根底,但是极有可能降上一重,可若是与奉天剑宗结盟,很多的困境便也迎刃而解了。 洛凝允准,群芳楼对朝纵打开了,他虽对洛娴比之其他女子允准靠近一些,但是洛娴却是觉得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允许她跟随,不过是因为他需要有一个人在前面带路。 “书籍之中各有划分,执此令牌可以分类寻找,”洛娴将自己的令牌递给了他道。 朝纵垂目接过,看着那些禁制之中摆放成列的玉简道:“嗯,你可以走了。” “我就在楼下,您有事叫我,”洛娴直接转身离开,不再多言。 朝纵也未答她,而是执着令牌站在了那修真界基础需要了解的地方。 修为的划分,武器的划分,功法的划分,甚至于还有星域势力的划分。 奉天剑宗的势力与大洛神府对比更胜一筹,且不同于大洛神府的孤立,奉天剑宗结盟者众,一旦遇险,绝不会像大洛神府这样孤立无援,剑寒星由合体修士剑霜寒坐镇,合体修为,具体划分不详,所契约灵兽为讹兽,坐镇期间从无大的乱子出来。 之前未听说他有收过徒弟,如今新添的却是刚刚补录上的,朝纵为大弟子,还有一位徒弟名为宁旭,金丹修为,再具体却是没有了。 他这样的性子拜一位古板冰冷的剑修为师父?朝纵的手指滑过了那玉简,竟然没有打起来么? 第177章 两情相悦 玉简在桌面上散落了一堆, 朝纵也对大洛神府所记录的这修真界了解的七七八八, 至于更高一层的, 恐怕大洛神府本身也无法轻易触及, 比如说睚眦一族。 睚眦一族为灵兽,可在灵兽当中的划分却算不得友善, 睚眦一族源自龙族,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与其他八子相比, 睚眦绝对算得上让人修最不敢惹的。 因为如果惹上了一头,很有可能会被全族尽灭。 一饭之恩必报, 睚眦之怨必偿。世人往往记得后者却忘记了前者,也往往因为后者而觉得惧怕, 殊不知你若不惹他们,那样的报复又怎会轻易降临到头上。 至于家族全灭嘛, 斩草除根才能绝掉后患, 人修做的也不少。 朝纵只从客观来想对睚眦一族无甚可以指摘之处,灵兽之中有不少族群愿意与人修结为夫妻,诞下子嗣,但是也有禁止的, 睚眦一族便在其列, 半灵兽的存在并不为睚眦一族所接纳,反而一旦发现便会就地格杀。 “这倒是有趣,”朝纵将那记载的玉简弹上了半空又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不知睚眦一族是否人人如同他一般嗜血,但是既然要杠上,也没在怕的。 他的命自然由他自己来掌握,任何试图决定他的命运的人,都是仇人。 如此想法,倒真跟那锱铢必较的睚眦有些像。 但是……当他稀罕这血脉么? 典籍记载未必全部为真,可惜这睚眦一族已经在朝纵的心里记了一笔,此时的实力自然不能够撞上去送死,还是要寻摸一下隐藏的法子,否则一传十,十传百,流言越来越多,也会传进人的耳朵里面的。 睚眦一族了解便过,奉天剑宗反复看了几遍,朝纵也没有从中找到什么熟悉的感觉,半灵兽藏在人修之中的确无可厚非,可是总觉得不太对。 阅览了一番也无甚线索,朝纵挥手,那些散落的玉简一一归位,他负手走出之时,洛娴正坐在楼下侧倚在椅子上静静的翻看这什么,白衣并非何等的珍贵,却让女子的柔情一览无余。 朝纵加重了一下脚步声,洛娴猛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他时眸中带了笑意:“前辈已经看完了么?” 朝纵点头。 洛娴将那书册小心合上放了回去以后起身道:“前辈还想去哪里看看?” 朝纵略有思索,便见门外一位女子领着几人进来,在朝纵的面前盈盈服身道:“前辈,大长老听说了您可以走动的消息,特邀您过去一叙。” “何事?”朝纵言简意赅。 那女子抬眸,视线略过了那俊美的容貌,心中默想弟子们传言果然非虚:“您是我们大洛神府的恩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长老想要答谢一二,还有关于您师父的事情要商谈。” 师父? 朝纵迈下了楼梯道:“那便去吧。” 女子前面带路,小型的飞舟足以直接抵达百芳阁,朝纵轻松上去,本是跟随在他身后的洛娴却是开口道:“前辈,有姑姑带着您,晚辈便不去了。” 朝纵微微阖目:“为何?” 洛娴有些语塞,一旁的女子道:“前辈,大洛神府受罚期间的女子是不能参与百芳阁议事的。” 洛娴淡淡笑了一下:“正是如此,事情结束后姑姑会送您回来的。” 无法一同前去大约是觉得委屈的吧,朝纵转身进入舱内:“走吧。” 这样的规矩排挤跟他又有何关系,管太多别人的闲事,又不是怕死的不够快。 飞舟起行,洛娴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大洛神府处处花色,百芳阁破损了一大半,但是还有完好无损的屋舍,洛黛未曾落座,而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着,似乎在等着人,其他长老或坐或站,洛凝身为圣女站在一旁,不论修为,只论姿容颜色的话,洛凝比之洛黛更是胜过了些许。 一众女子,香气四溢,朝纵在迈入之时滞了一下,鼻头微动最终还是信步踏入。 他信步闲庭,却不知那般身影面容引来怎样的诧异,男子身材颀长,一双狭长的眸生的比女子还要精致好看,但是即便颜色胜过女子,也无人会将他当做女子看待。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乍然对比的冲击之下,洛凝双唇微微张开,颜色惑人,从前只道他人太过于肤浅,当足以心动的颜色摆在面前时,才发觉自己也是易受蛊惑之人。 连洛黛的眸中都有诧异之色闪过:“难怪……” 朝纵视线略过,自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他冷笑了一下:“诸位请朝某来是来看猴戏的么?” 诸位女子皆是收回了视线,洛朱看着洛凝道:“哎呦,圣女脸都红了,还真是思春了呢,不过也难怪,朝公子的确是俊美无双,也难怪我们圣女动情。” 在大洛神府,女子对男子动情最是大逆不道,洛凝微微抿了一下唇道:“长老慎言。” “无妨,此事不必害怕,”洛黛开口道,“之后之事自有我与府主商议,这大洛神府的女子……” 朝纵开口打断她的话道:“找我前来什么事?” 他的语气之中只有淡漠,没有半分的客气和和颜悦色。 洛黛的话无法再进行下去,却也的确感激他之前舍命救了大洛神府的行为:“今日之事乃是为了酬谢朝公子,当日救府之恩无以为报,因而我等想要知道你的心意,可有何想要之物,只要大洛神府有,皆会奉上。” 朝纵侧目看她,分神修士往往对上大乘修士无一不毕恭毕敬,可朝纵就那般大马金刀的落座,摆明了没有将洛黛甚至大洛神府放在眼里,可一举一动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什么都行?若我要一人的性命呢?” “这……”洛黛开口道,“人命岂能轻易给,朝公子莫要学那等魔修做法。” “不过玩笑罢了,我若想要谁的命,哪里用得着大洛神府给,”朝纵恢复了冷漠,“灵石,武器,技法,你们看着给吧,诚意到了即可。” 让他自己挑,谁知道有没有呢,自己选的即便价值低廉,旁人也不会说大洛神府什么,可是要看到她们的诚意,大洛神府就要下点儿功夫。 朝纵摆明了不甚在意,可不论他修为如何,只他背后的奉天剑宗便让洛黛也不能轻易发怒。 “如此也好,”洛黛开口道。 朝纵起身:“还有何事?” 洛黛看向了洛凝,洛凝服身开口道:“朝公子这几日在疗伤,灵气可能不济,洛凝之前拿到了剑前辈的信物,已经帮您传去了出关的消息,想来不日便能有回返的消息传来,还请不必担心。” 师父要来? 朝纵眸光微微厉了一瞬,如今情况未知,那师父也不知是好是坏,且他失了记忆,处于被动的状态,若是见面……罢了,总归是要见的,这大洛神府也算是难得做了件有用的事情。 “那便多谢了,”朝纵薄唇轻启,“若无他事,朝某便告辞了。” 本来的商议此时也用不上了,洛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朝公子好好养伤,谢礼我之后会着人送去的。” 朝纵负手:“可以,但是送的是什么便不必这样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小儿抱金过闹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洛神府与朝某人有深仇大恨呢。” “你!”洛卓脸上有了些许怒气,她想说朝纵怎么如此的不识好歹,她们大洛神府怎么可能那般行事,可是一被洛黛制止,二则被朝纵看了过来。 那双眸中透着嗜血和无情,对于她,对于她们没有丝毫的情谊所在:“你想说什么?” 洛卓开口道:“纵使你对大洛神府有救府之恩,也不该如此狂妄,若此事传扬出去,丢的是奉天剑宗的脸面,且身处修真界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你这是真想得罪大洛神府么?” “你做的了决定?”朝纵蓦然笑了出来,笑的仿佛夏日繁花盛开,却有着无端的嘲讽,“你若想成为敌人也可,我畏你不成,说白了不过是因为我朝某人对你们的态度算不得恭敬热切罢了,大洛神府的女子在外虽不得靠近男子,但是那些男子大多也是恭敬有加,温柔相待,换了我这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罢了,说是厌恶男子,却借着女子的身份想要得到一些厚待,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朝纵便是日后死了,也用不到你们。” 诸人皆是沉默,有怒气者,也有脸颊煞白者,更有那等莫名羞愧者。 “告辞,”朝纵转身离开。 直到那身影消失,那百芳阁才重新恢复了些许声音,洛朱握着椅子生生握断了自己的指甲:“狂妄,太狂妄了,他竟敢如此说我大洛神府!!!若有一日落在我手里……” “他所言有何不对?”洛黛蓦然开口道。 洛朱看向了她道:“你什么意思?” 洛黛面无表情:“他所说之事,在坐的各位谁未曾做过?如今我才知为何大洛神府孤立无援,也并非全然是因为我等厌恶男子之故。” 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洛黛蓦然想到了之前枯骨老鬼说过的话,他虽是侮辱之言,却是的确说对了。 女子示之以柔弱并无任何的不对,不对的地方在于她们分明做了却言之凿凿一切靠的都是自己。 乌合之众,堂堂大洛神府需要一个分神修士来救,被其救之前是一副嘴脸,救了以后因其态度冷淡又是另外一副嘴脸,说起来也是没得让人恶心。 大洛神府到底是从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呢?洛黛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朝纵说的一点儿没错。 洛朱咬唇:“大长老这是何意?” “无甚意思,既要自立,便不该每每以女子自居,让他人怜惜,”洛黛看着她道,“要不然就别做,他救了我等性命,你因他态度冷漠便生敌对之心,洛朱,恩将仇报之事,怎能被你说的如此轻易?” 洛朱俏脸含煞,咬紧了唇道:“洛黛,我虽尊称你为大长老,可长老之位向来也是平起平坐,你凭什么教训我?” “凭什么?请我修为比你高,凭你对我无礼,”洛黛开口道。 周围长老皆是劝阻:“姐姐,别生气,无谓为了这样的事情伤了和气。” “大洛神府是讲理之地,怎能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另外一位女子道。 “讲理?我如今所做与洛朱对朝纵所言有何区别?”洛黛的眸底有悲哀之意划过,“话语刺耳,却是事实,尔等从未想过么?” 诸女子皆是低头,有未曾那般行事者自然问心无愧,可有过那般行径者也知道她们之前的冷漠无礼很有可能是男修看在她们的样貌性别上不与她们计较,想要自强,却到底局限在了其中。 乌合之众。 这样的话太过于刺耳,但的确是事实,正是因为是事实,才难以接受。 “你这是强词夺理,”洛朱站起道,“府主还未回来,你便想要自己做主了么?” “她做我的主又如何?”一道强势冷静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无人知道她何时回来,又是何时站在那里的。 洛黛看向了来人,恭敬道:“府主,您回来了。” 洛朱略有不忿,却也是低了头:“府主。” 诸人行礼,女子轻轻迈过,直接坐在了主座之上:“近日之事我已经全部知晓了,此事是我之过,贸然离府让魔修有机可乘。” 洛朱心思微微动了动:“府主的意思是要认罚么?” 洛芙看向了她,眸光冷厉:“你想怎么罚?” 魔修大举入侵虽然有她不在府中的原因,但是当年洛毓被废除修为,与她相熟之人也无一人反对维护,是她的错,也是这大洛神府的错,她有错自然要认,可是有人若想将自己脱离其中置身事外却是不能的。 洛朱身体蓦然一颤,之前她敢随意诋毁,不过是仗着洛芙不在,而且她当年之事确有发生过,理亏之事拿什么跟她来计较,可是平日的时候她对于洛芙还是以畏惧居多的。 “乌合之众,那朝小友说的倒是不错,”洛芙垂目,虽有伤感之态,也有威仪之姿,“洛黛,即日起封锁大洛神府,将各地驻守皆是召回,本座有要事要详谈。” 已经烂到了根子的东西就要彻底拔除重新栽种才能焕发生机,讳疾忌医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洛芙不想大洛神府在她的手中没落,便只能如此行事。 “是,”洛黛听从吩咐。 洛芙威势仍在,这修真界很多的时候到底是凭着修为说话的,洛朱敢放肆,是因为料定了洛芙不与她计较,一旦她计较了,她当无好果子吃。 “你跟我来,”洛芙看向了洛凝道。 洛凝服身,转身跟上。 诸事需要汇报,大洛神府因为洛芙的回归重新忙碌了起来,此事跟朝纵倒有一些关系,那就是大洛神府送来的谢礼尤为的厚重,顶级灵石数以千万计,火系的技法送来了一套地阶中品与一套地阶上品,武器一流送来了中品宝器一把,其余宝物倒也不少,可见的确下了血本。 朝纵的手指划过那那剑锋,他戒指之中皆为上品灵器一流,如宝器这般从未见过,剑修见到宝剑本应该高兴的,但是他却没有太大的感触,对其喜爱程度还比不上之前的那把断剑。 不过中品宝器的确超过灵器许多,手指在其上击过,剑音清唳,震颤了两下后恢复了平静,以朝纵全力一击只是震颤,倒算得上是一把好剑。 好剑当试了才趁手,朝纵落于小楼之后的空地,剑鞘被放在了一旁,长剑在手,从剑柄看过去无丝毫打弯的迹象。 剑势已定,朝纵的手腕翻转,剑势之中未蕴灵气,只动剑招,一时之间剑光成影,衣诀纷飞,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飘渺轻鸿,不外如是。 洛娴路过停驻,眸中有惊艳之色闪过,女子练剑,虽也是英姿飒爽,可是总有柔情在内,而男子舞剑,只是最普通的剑势,未曾携带灵气,也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驻足观看。 美人如玉剑如虹,这人不喜欢他人品评他的样貌,可是的确是美人如玉,即便是血玉一块,可谁又能说它没有白玉来的别致好看呢。 剑光收拢,那长剑被反手负在了身后,朝纵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洛娴才蓦然回神鼓掌:“前辈的剑舞的真是不错。” 朝纵不答,只是随手取过了剑鞘还剑回去,舞剑只是随性而起,他更想从剑中找到些许的回忆,可是……没有。 此法也是无用。 他不答即走,洛娴也早已习惯了被冷落,但即便是冷落,也比一开始的杀意要好的太多了。 朝纵没了身影,洛娴抱着她的药篓转身,却是在拐角处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衣角,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那片衣角已经消失不见了。 洛娴怔松失笑,却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朝纵虽然冷漠,且看起来极不好相处,但是当日所为也好,样貌也好,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驻足,大概是哪里溜进来的小丫头吧,下次还是要提醒一下,免得撞上坏了那人的心情。 腾辉阁的星域并未封锁,有得宝之人从所得的宝物或是建筑之上得到了线索,魔灵藤被大乘修士拔除很多,但是有的长势太猛,连大乘修士都无法轻易对抗的便被禁止入内了。 血液侵染到底是让一些人生了惧意,纷纷离开之时却是无人发现戒指之中偶尔得来的清净珠在踏入界阵的一刻突然消失了。 滕子谦坐在椅子之上腰背挺直,身旁的玉匣之内摆放着数百颗清净珠,皆是从那些离开的修士身上所得,其中清净之力隐隐蔓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了一样。 “此物在渡劫修士的自爆之下也不能毁损,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历,”方知笙眸中略有凝重之色。 清净珠看似脆弱,但是不可毁损,连半仙器攻击都不能伤之分毫,虽是从未试过仙器一流,但是想来也是不能的。 “你都不知,我更是无从得知,”滕子谦看着那刚刚收拢来的清净珠道。 当年腾家尽灭,清净珠散落的到处都是,以滕子谦神魂之力封锁整片星域本就吃力,并无想着再去压制那清净珠,反正也不会有人来,若真有闯入之人,擅入者死。 与其聚集一处,不如分开压制,可是如今……即便朝砚说的办法有警醒之用,滕子谦也不愿意这么多的清净珠再度落入修真界中,灾祸的根源自然越少越好。 方知笙笑了一下:“你若走了,这么多的清净珠我可压制不住。” 白泽贵在广知,虽是修为很高,但是力量之上却不算太过于出众,清净珠清神净体,若非滕子谦此时为神魂状态,也无法压制这么多。 “总会想到办法的,”方知笙看向了朝砚之前打坐的地方道,他们没有办法,朝砚或许会有。 “你倒是对他极其信任,”滕子谦笑了一下,不待方知笙说什么,转了一个话题道,“奉天剑宗的人要走了,你不一同前往么?” 方知笙微笑的摇了摇头。 “你的小道侣没有哄好?”滕子谦问道。 剑修耿直,若是倔强起来会相当的棘手。 方知笙摇头道:“师父得了大洛神府的消息,朝纵出关了,但是因为大洛神府受魔修入侵,他又是受了伤,师父打算前往,阿旭也要跟着去。” “你师父去理所应当,”滕子谦阖眸道,“小道侣没有去的必要吧,有事一定要说清楚,别像我当日一样。” “你倒是肯拿自己做例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方知笙温柔笑道,“师父最近在授剑意,阿旭唯恐错过便跟上了,粘在一起虽然很好,但是也有小别胜新婚的说法。” “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滕子谦见他脸上全是温柔缱绻,曾经那种爱人的心意也仿佛被引出来了些许,爱一个人,不是看到才会喜悦,而是提到她,想到她便觉得高兴,只可惜他曾拥有最真挚的情感,却被自己弄没了,而当初那个懵懂的小白泽如今却是找到了真心的爱人,“想必又是朝砚的言论。” “朝兄时常有不同于世俗之语,有的极有趣,有的也很有道理,”方知笙笑道。 虽然偶尔也需要辨别那话语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不论真假,他似乎都能够说出几分道理来。 “若他此时出关,想来也会随师父一道前往大洛神府去了,朝纵受伤,最想看到的可能便是他了,”方知笙笑道,“可惜……” 溯时之中万象更迭,时而寒冷如寒冬,时而温暖如暖春,朝砚坐于那一片的天地苍茫之中,微微睁开的眼睛之中一抹玄妙的意味一闪而逝,之前觉得无穷无尽的地方,此时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到达。 甚至不止神魂,连身体也是同样,繁花盛开,朝砚未动分毫,其中盛开最美的一朵已经落入了朝砚的手中,只是随着他的接过,垂眸之时那花悄然散尽,周围的景象也转为了夏季。 溯时认主,在这片空间之中,朝砚就是完全的主人,这里可以将意念化为实在的影像,虽是不是真的实体,但是若有真的实体进入,也全然在朝砚的控制之中。 这么方便的地方,以后看话本还用拍什么电视剧,直接脑内上演,实景呈现。 这效果太棒了,朝砚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打算出去的时候,却是听到了方知笙提到了朝纵。 分神修为已成,朝砚从溯时之中出现道:“你说朝纵受伤,怎么又受伤了?” 他猝不及防的出现,方知笙话语卡顿,下一秒笑了出来:“朝兄倒是出现的及时,大洛神府那边传来了消息,有魔修入侵,朝纵在其中受了些伤,但是目前已经无事,具体原因不知,还需你亲自前去才行。” “是该去了,”朝砚朝滕子谦拱手笑道,“多谢前辈赠予溯时。” 滕子谦颔首:“无事,之前看溯时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你可有影响?” 他其实是想知道溯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毕竟在他的手中从未有过那般变化。 朝砚摇头:“无甚影响,反而溯时作为仙器,对于修为稳固作用很大。” “仙器?!”滕子谦拧眉道,“溯时不是半仙器么?” “仙器生灵,这个儿朝某还是能辨别的,”朝砚指尖一缕白色的烟雾跳动了两下又重新消失不见了,生灵神智很微弱,但是的确已经有神智了,那生灵与朝砚相牵,又居于系统之中,只需要心念一动,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便能得到想要的。 溯时之中,朝砚在那里想,刚刚诞生没有多久的生灵就要负责选角,剧本,拍片,剪辑,放映一气呵成,老板一张嘴,员工跑断腿。 方知笙看了朝砚一眼,蓦然叹气笑道:“朝兄的运气有时候真是令人羡慕。” “的确,”滕子谦这次也点了点头,不得不服。 朝砚也觉得拥有一座免费电影院的事情似乎的确是不错的。 “方兄你知道师父现在的下落么?”朝砚问道,东西认主了,他也该走了。 方知笙点头:“师父他们已经离开了此片星域,正在前往大洛神府的界阵之外等候,朝兄若要一同前往,还是快些传信去的好。” 还是要一起去的,要不然他家崽儿那个脾气上来了,想要哄好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朝砚手中玉符飞了出去,正待让滕子谦送他从这里出去的时候看向了方知笙:“方兄不一起去么?” 方知笙唇角的笑意淡了一分:“朝兄先行吧,我之后会去找你们的。” 朝砚的目光转向了滕子谦身旁一匣子的清净珠,这圆溜溜饱满的一颗一颗的,倒是让朝砚想起了清体珠,两者一字之差,差别却有万里之别,清体珠用后毫无后患,用一次顶一次,而清净珠嘛,朝砚笑了一下:“你二人打算在这里玩弹珠么?加我一个。” 以清净珠的材质来讲,弹珠的质量相当的好,如果不是因为效果太过于好,朝砚甚至可以抓一把给小狐狸他们当玩具玩。 滕子谦不解。 方知笙无奈的笑了一下:“朝兄可是有什么办法?” 他本不想因为此事再麻烦朝砚,这么多的清净珠,凭朝砚的能力即便压制得住,也会十分的辛苦,若是有朝一日步上了滕子谦的后尘,只怕朝纵就能够拆了这个修真界,睚眦一族的报复欲就跟白泽一族的博知是一样的,同样属于天性。 届时修真界被毁,此时又何必再将朝砚牵扯进来。 “有,”朝砚几步上前,微微一笑,然后将那匣子清净珠丢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面。 一切清神净体之效彻底隔绝,什么也没有留下。 滕子谦神魂一松,神识便扫朝砚上下,观他轻松姿态,诧异道:“你将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怎会如此轻松?” 朝砚摊手:“在下打开了异空间之力,然后将其永远的丢入其中,前辈若能找到,晚辈就还给您。” “那地方可有人修?”滕子谦问道。 方知笙:“……” 他在驴你啊,你怎么信了? 朝砚笑眯眯道:“那是一片死地,不可能有任何外物前去,请前辈放心。” 滕子谦心神一松:“若是如此,日后所得清净珠都可拜托小友丢入那处么?” 朝砚点头:“可以……” 反正就是丢进背包里面。 “如此多谢朝小友了,”滕子谦松了一口气,“我这便送你们离开。” “我留下来陪你吧,”方知笙叹气道,直到这个人生命的最后。 “不必,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该去找你的小道侣了,小别胜新婚的确不错,但是若是长久分离,再浓的感情也会淡的,”滕子谦开口道。 “情之所至,铭感于心,”朝砚在旁笑眯眯的道,“纵使淡了,也是有的,此处星域并无前辈牵挂之物了,为何还要留在此处呢?” 滕子谦笑了一下:“我之神魂与此片星域联系在了一起,我若离开,此片星域都会毁灭,这里是腾家,也是腾家人的魂归之处。” “前辈神魂不稳,守护数千年只怕也到了强弩之末,一旦消失,此片星域沦为无主,”朝砚略有思索道,“到时探索之人更多,考古啊,寻宝啊,还不如毁灭了以后来的清净。” 滕子谦一怔:“小友说的倒是十分有道理。” 牵绊的人或投胎转世,或永远沦亡,让他们魂魄得安的确是顶要紧的事情,而不是在死后什么东西再被翻出来。 朝砚一笑:“我不过建议,腾前辈自己决定就好,这厢就先拜别了。” 滕子谦若决定离开,由方知笙出手比之他出手更好一些。 方知笙笑着摇了摇头:“朝兄先行吧,请告知宁旭,我忙完此处,不久后便会去见他了。” “好,一定转达,”朝砚挥了挥手,直接踏出了门外。 一步踏出,斗转星移,亭台楼阁尽去,便有界阵浮现在眼前,人群拥堵,竟是无人发现朝砚这个突然出现于此的。 他背影潇洒,毫不留恋,方知笙眼神略过他最后一抹笑意,揉了揉额头道:“我总觉得应该再叮嘱一声,让他不要总是欺负阿旭。” “欺负有时候也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滕子谦笑道,“如他这般,必然是知道分寸的。” “倒不是欺负的问题,”方知笙笑道,“是阿旭被欺负了我看不到的问题,感觉有点可惜。” 那副一脸寒冰,但是瞳孔之中全是懵懂无知,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像是初见时迷路迷到天昏地暗的少年一样,让人总是不自觉的想要看一遍再看一遍。 因为不擅长寻路,所以迷失在了他的心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可他自己分明识得路,进了那颗直通的心却发现自己同样一辈子出不去,风景太美,留人一辈子驻足观看。 他明明是使坏的话,偏偏滕子谦听来一阵的牙酸。 不知道他当年可是这副让人牙疼的模样,那可真让人觉得……心里胀的满满的了。 一道玉符落在了剑霜寒的手中,其中懒洋洋又带了恭敬的声音传来:“师父慢走一步,徒儿马上就来。” 剑霜寒悬起的心松了一下,当日朝砚与齐冕一同离开,他多是担心,如今听他声音似乎并无大碍。 宁旭在一旁笔直站立,师徒二人的寒冰之色如出一辙:“师父,可是有要事?” 剑霜寒摇头:“并非,朝砚要同往。” 宁旭点头:“大师兄若见了朝师兄必然高兴。” 剑霜寒还未应声,一旁笑意满满的声音传来:“剑兄这是要前往何处啊?” 是王长信。 剑霜寒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知。” 不管是不是这人,剑霜寒都对那张笑脸敬谢不敏。 宁旭:“……” 师父跟二师兄都学坏了。 王长信:“……”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这拒绝搭话的话可是实在冷酷,若是他人也就败退了,奈何信英星主纵横修真界千年,别的不见长,就脸皮磨练的极其厚实,笑呵呵的道:“那要不要王某人给剑兄指个方向呢?” “不必,”剑霜寒拒绝道。 “别啊,”王长信笑着道,“我这还要拜托剑兄为我炼制武器,多少还是要帮上些忙的,你觉得大洛神府如何?” 剑霜寒眸色一厉:“你怎么知道?” 王长信用脸皮接住那冷厉的可以贯穿地心的目光,笑道:“想知道?这可不是我故意打听的,现在那消息都传遍了。” “说,”剑霜寒道。 心里默默想着这人真不像剑修,如此玩世不恭,到底怎么当上信英星星主的? 王长信行了一礼:“说起这个还要恭喜剑兄了,大洛神府繁花盛开,据说圣女更是天人之姿,无数修士想要一亲芳泽……” “说重点,”剑霜寒的手扶在了剑上。 “你这人真没意思,”王长信一边嘟囔着,一边快速开口道,“据说你大徒弟跟大洛神府圣女两情相悦,就要结成道侣了,剑兄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徒弟长大了总要出去找道侣的嘛,找个圣女……啊,剑霜寒你下次再这样一言不合就拔剑,我就跟你急了……不急不急,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告退。” 信英星主与剑寒星主平起平坐,但是剑霜寒的大部分功夫都花费在了磨练剑道上面,而王长信嘛,这样的性子免不了躲躲懒,之前剑霜寒没有上品宝器的时候都打他的胜率都在九一开,那一成还是他耍诈得来的,现在人家有了上品宝器,打他就跟闹着玩似的。 信英星弟子看着自己家星主如此认怂的模样,纷纷齐刷刷的后退捂脸,十分不想承认他们是一个地方来的。 剑霜寒倒未曾伤他,只是剑入了剑鞘之后还在不断的震颤,剑随主人心,剑霜寒何止是不高兴,若朝纵真做出那事,他直接切徒弟的心都有。 “此事暂且不要告诉朝砚,等见到再说,”剑霜寒叮嘱宁旭道。 宁旭看向了他身侧的位置道:“师父,我觉得瞒不住的。” “你不说,我不说……”剑霜寒回首,话语挺住。 朝砚正挥着折扇在那里笑眯眯:“师父,好久不见,想我不想?” 剑霜寒:“……” 本来想的,现在只想知道徒弟听到了多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朝砚笑眯眯的凑上来道,“我特别特别的想师父,想到日夜忧心,可是师父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徒儿。” “还是想念的,”剑霜寒肃直道,“怎么日夜忧心?” “哦,当初我说信英星主是背后主使之人是随口瞎扯的,”朝砚捂住心口道,“撒谎太不好了,徒儿为此特别愧疚。” 剑霜寒:“……” 宁旭:“……” 那就拿出点儿愧疚的样子来啊。 “此事结束,需给他赔礼道歉,”剑霜寒开口道。 “是,徒儿谨记,”朝砚笑道。 “刚才……”剑霜寒刚开了个头,便被朝砚接过了话头,“我信他。” 若他不可信,还有何人可信?若他不信他,还有何人会信他。 第178章 相逢 只不过在信任之后还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从前他说要等到朝纵不喜欢他的时候才会离开, 那时风雅淡然,只觉得一切都可以不被放在心上, 物品如是, 感情亦如是,断掉一段感情需要决心, 狠心, 剖心, 再苦总是能割舍掉的。 可朝砚假想那样的情况, 只觉得……痛心,曾经以为的潇洒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难以割舍, 感情一事向来不由人掌控, 它就在那里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的盘踞了内心,占据了整个人生。 剑霜寒不语,他素来对于这样的感情不甚了解。 宁旭看了朝砚一眼也并非言语, 他对于这种感觉有些了解, 不论方知笙做了什么,也不论别人说了什么,在他没有亲眼看, 亲自听他的解释之前他都不会信, 作为道侣,本就应该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那个第一个怀疑他的人。 “小师弟懂得吧, ”朝砚笑眯眯道。 宁旭点头。 朝砚笑道:“难怪方兄在意,还托我照顾你,顺便监督那些蜂蝶一类的,免得他不在的时候,小师弟被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我不会,”宁旭硬声说道,“阿笙不会那么说。” 他就差指着朝砚的鼻子说他在骗人了。 “唔,小师弟不好骗了呀,”朝砚眯眼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以后在外面不会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了。” 宁旭很想跟他打一架,但是实力对比,当年还可以一较高下的人早已将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简单的说就是打不过。 宁旭看向了剑霜寒道:“师父,师兄好像在欺负我。” 朝砚很无辜:“我没有,我可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免得他出去被骗。” 这小师弟怎么学会告状了呢? 剑霜寒看着朝砚的笑脸,又看了看宁旭的一脸冷静道:“你师兄说的也有道理。” 小徒弟的确有点儿容易被骗,被自己人骗总好过被外人骗。 宁旭沉默不语,心情有些复杂,并不知道这种心情叫做“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相对而言,朝砚这个徒弟绝对是亲生的。 宁旭点头:“是,师父。” 然后默默把要提醒剑霜寒趁着修为还高可以随意教训的话咽了回去,现在朝师兄还打不过师父,等能打过的时候再想教训就来不及了。 跟在朝砚的身边,耿直的剑修也会变得非常坏。 界阵开启,奉天剑宗弟子回去,剑霜寒却是带着两个弟子一同前往大洛神府,本来剑霜寒看朝砚出关想让他一人独去的,但是朝砚说:“万一我去了人家不认怎么办?” 剑霜寒要给他随身的玉令,朝砚又说带宁旭去见见世面也好。 大洛神府全是女修,在那里能见什么世面,宁旭想这么说来着,奈何朝砚笑眯眯的看过来,宁旭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面。 因为朝师兄他现在不仅会骗人,还会以势压人,宁旭有些思念方知笙了,若是他在的话,也许能打的过这个人。 界阵之中前行几日,小舟之内,朝砚用折扇敲了一下宁旭的肩膀道:“你确定你告诉方兄,他会替你撑腰?” 宁旭:“……” 不仅不会,还可能跟着朝砚一起看热闹,多年相伴,宁旭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但是自己娶的伴侣,不论他实力高低,都应该让着宠着的。 “而且作为男人,一定要靠自己顶天立地,怎么能受了欺负去找道侣呢?”朝砚笑眯眯的断了宁旭的后路。 宁旭点头:“师兄说的对。” 朝砚:“……” 哦?这个信了? “别太欺负他,”剑霜寒在一旁打坐说道。 宁旭莫名,朝砚低笑了两声道:“刚才那句不对,不论男人女人,受了委屈都可与道侣诉诸的,夫妻同心,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事事隐瞒,他不知你的疾苦,总会有隔阂的。” 宁旭觉得这个也很有道理,他抱着剑道:“这次没骗我?” 朝砚用折扇搔了搔头道:“你希望我骗你还是没骗你?” 宁旭陷入了思索。 “选择自己觉得对的听从即可,”剑霜寒点了一下道。 宁旭点头,默默受教,比朝砚这个成天闲的没事干欺负老实人的徒弟乖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洛神府偏居一隅,前往那处的界阵也需要几日,而在大洛神府中,朝纵坐在窗前,手指轻点着桌子,目光看似无落脚之处,却是扫到了墙角处的一处红色衣摆。 茶水奉上,茶香氤氲,袅袅香气蔓延到了鼻尖,洛娴轻声道:“这是大洛神府新出的灵茶,对调理经脉有好处。” “嗯,”朝纵点头,端起那茶盏之时却是蓦然从那琥珀色的茶汤之中蓦然看到了什么。 一只手行云流水,递过来一小盏的茶水,香气袅袅,每次的色泽味道似乎都有些不一样,那人并非端正坐着,而是随意侧卧,一举一动不让人觉得颓废,只让人觉得慵懒。 他本该如此,也本该笑着叫他…… 可含笑的唇张开,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朝纵倾身,可话语未尽,却觉腿间濡湿,刚才还端在手里的茶皆是打翻在了衣服上。 “晚辈没说什么?”洛娴在一旁温柔道,只是目光看着他腿上的湿润,忍住了上前去擦的冲动道,“前辈,您的衣服湿了。” 修士的方便之处在于不需换衣,只需要一个清尘诀便可以让那些碍眼的东西尽数去除。 朝纵手指微动,洛娴总觉得他刚才的问题不像是问她的,试探道:“前辈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不该你管的便不要管,”朝纵看了她一眼道。 失忆之事不能随意提起,他对从前一无所知,若是敌人知道而把控了弱点,对于他当前的处境可算不得妙。 但是,刚才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洛娴低头:“是。” “师父说还有几日会来?”朝纵问道。 洛娴汇报道:“传信说已经入了界阵,按照速度的话可能还需要三日左右。” “三日,”朝纵的目光瞥向了角落那处,那处身影蓦然消失后道,“近日大洛神府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了没有?” 洛娴抿唇:“晚辈实力被封,目前所知不多。” 虽然实力不是丢失,但是平时一举一动也无凡人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朝纵侧目看她,洛娴除了修为被封,脸上还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软纱,平时说话做事皆不摘下,只上次大洛神府被魔修入侵之时被雷霆余威刮了个干净。 她的眼睛生的微圆,比之杏眼又长一些,看起来有些冷清和温柔,只这双眼睛,只要别的地方生的不是太丑,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人。 她的五官的确生的不错,但是被面纱覆盖的脸部却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划痕,让那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变得十分的丑陋不堪。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朝纵问道,“这里不仅封修为,还毁容貌?” 脸对于一个女子有多么重要朝纵不知,但是谁敢在他的脸上动一下,他就敢把那个人的脑袋砍下来直接剁碎了。 洛娴下意识的抚上了脸,眸中有些许哀伤之意划过:“并非如此,这是当年闯秘境不小心留下的。” 以她元婴期的修为,只是被划伤了脸只需要简单调理便能够康复,可是偏偏那划伤她脸的东西上有着祟颜。 祟颜一物最是毁女子容貌,划伤之后伤口不可平复,乃是数万年前祟颜老祖为了对付勾引她丈夫的女人亲手调制的,药汁一出腐蚀异常,制作者根本没有想过要解,一经制出,便泼遍了那女子的全身。 柔美的肌肤变成了血肉模糊,美丽的秀发也全部脱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蠕动的肉虫一样十分的可怖。 男子爱美,曾经轻怜蜜爱的人变成了那副模样也吓得不轻,那个女子最后的下场不知,但是祟颜一物却传了下来,祟颜老祖以自己名号命名,本是得意赢了,却不曾想最后也被那男子灌下了祟颜,外表亮丽,内里血流不尽,最后血枯而亡,解药更是无从制作。 朝纵自然知道普通的伤口不会在修士的脸上残留:“有人下了黑手?” 洛娴放下了手点头,祟颜并不容易得,却专门被涂抹在了那些机关之上,若说不是故意都不可能:“的确有人下手。” “找到是谁了么?”朝纵难得有几分兴致。 这看着干净的大洛神府,实则内里也是一片的污秽,居于其中者不知,可他一眼便看出这些女人派系分立不同,只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暂且压制了,即使大刀阔斧的改,只怕也不能彻底断绝其中的暗潮汹涌。 洛娴垂目,声音之中略有些疲惫:“找到了,当年被揪出后便按照府中规矩处死了。” 大洛神府中争斗可以,但是不可以害自己的人,否则一律按照背叛者处理。 人死如灯灭,可是她的容颜却再也回不来了。 “是么?”朝纵的手指摩挲着那个重新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人死的确如灯灭,但是他不太相信直接的阴谋,那么明显的暗算,谁都知道是熟悉洛娴的人才能够做出的举动,那种举动也是明摆着让人在大洛神府中搜查,比起直接的暗算,他更相信一石二鸟。 “你从前是何身份?”朝纵将那茶盏放下道。 洛娴眼神微微有些怀念:“从前我们皆是被选拔出来作为圣女培养的,只是圣女的位置只有一个,我那时受府主器重,还不懂得收敛锋芒,不知何时便被洛蕊记恨于心了。” 朝纵笑了一声:“是么?” 洛娴莫名,朝纵却并未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屋顶的风景很好,以朝纵的修为这大洛神府的许多修士也是发现不了他的。 女人总是喜欢讨论些什么,在这里也能够听的一清二楚,隔墙有耳的事情,一些低阶修士还没有那么懂。 “听说洛凝姐姐好像真的喜欢那个朝公子了,”一个小丫头摆放着花瓶道。 “没有吧,听谁说的?”另外一个小丫头说道。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说朝公子修为又高,又是大洛神府的恩人,洛凝姐姐也有意,多登对啊,”小丫头理了一下花瓶里面的花,脸颊有着微微的红晕,“说起来朝公子生的真是好看,若留在大洛神府也好。” “这话可不能乱说,”另外一个女子说道。 “怕什么,”小丫头道,“听说府主都在改大洛神府的规矩了,好像说以后愿意与男子结为道侣也是可以的,也不知道我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道侣,我也不要求太多,只要有朝公子一半好看就行了。” “小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另外一个女子似乎戳了一下她的痒痒道,“还没有怎么样呢就开始思春了。” “略,我不信你没想,”两人的欢声笑语传的有些远。 朝纵眸中闪过了一抹兴味,而在深处藏着嗜血的意味。 听了一番倒听到了不少的消息,而其中以他与洛凝两情相悦的事情最是多。 待到了小楼之前,他看到了传闻之中的另外一个人。 洛凝的确生的不错,大洛神府若按姿容来选圣女的话,她也排得上前几的位置,按理来说这样的女子也配站在他的身边,但是朝纵莫名发现自己对于女子无甚兴致,连呵护之意都提不起分毫。 说白了,这世间女人与男人又有何太大的区别。 “朝公子,”洛凝端庄站立,温柔道,“我来找你有要事商谈。” “关于两情相悦之事?”朝纵看向了她道,“你想说什么?” 洛凝听他所言,脸颊微红道:“确有传言如此,但是那是她们乱说的,我也不知道传言怎么会传成那个样子,特来致歉。” “无风不会起浪,你的歉意倒是来的及时,”朝纵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低头凑近道,“我自认跟你并无暧昧,那流言自然只能从你那里传出来,你喜欢我?” 洛凝从未听过这么直白的问话,微微抬头时却见他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一时之间要说的话仿佛都卡在了嘴边,连平静的心脏都噗通噗通的跳的快了些,就如同那时在百芳阁一样。 朝纵面色平静,看着她的面颊绯红,抬起身笑道:“看来的确如此,你喜欢我什么呢?救了大洛神府?”朝纵猛的近前了一步,洛凝没忍住后退了一步,他又道,“还是喜欢这张脸?”,他逐渐靠近,洛凝不断的后退,直到不自觉的贴在了墙上,朝纵停了下来,唇角的讥讽几乎掩饰不住,“或者是看上了我背后奉天剑宗的实力?” 洛凝一滞,朝纵眼睑微阖:“看来却有其事,不择手段,值得欣赏。” 有手段无所谓,朝纵不过是讨厌手段用在自己身上,还这么的拙劣。 洛凝吞咽了一下道:“朝公子,与大洛神府联姻,对你日后也有好处的,你虽是剑寒星主的徒弟,但是也还不是星主,我为大洛神府的圣女,也是日后的大洛神府府主,到时候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朝纵挑了一下眉头,比起蠢笨的只能受人摆布甚至不知道还手抵抗的人,聪明的人的确更讨人喜欢。 若他对奉天剑宗的势力感兴趣,自然不介意联姻,道侣这种事情,不是拥有感情才能够结为道侣的,他身边站着谁他一点儿也不关心。 在透过那杯茶看到了那个人前,朝纵是那么想的。可是在看到那个人不知名的人的时候,他突然不想那么草率的决定自己身旁的位置。 腰间的鸳鸯扣,戒指之中被层层禁制封锁的东西,那个人对他或许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不是因为什么势力的牵扯,也不是可以随意选择站在身边的人。 腰间的鸳鸯扣隐隐有所牵连,而在朝纵动念的一瞬,其中的牵连动了一下。 很近。 “那你觉得怎么样?府主已经决定修改大洛神府的规矩,若你同意,我可以请府主为我们赐婚,待你师父来的时候,两位前辈也可以一同见证,”洛凝开口道。 或许有权势牵扯在其中,但是若选的话,她还是愿意与朝纵这样的人共度一生的,即使他目前冷淡,但是时间久了,未尝不会化为绕指柔。 “很近了……”朝纵看向了远方,蓦然转身离开,洛凝在其身后追了两步,“什么很近了?” 朝砚落地,揉了揉肩膀觉得中途转车什么在修真界也是劳神伤骨的,幸好因为朝纵救了大洛神府的事情,在大洛神府封禁之时,他们也被允许踏上主星,只是刚刚落地没走几步,便听到了熟悉至极的声音与一个女子的对话。 女子温柔,说话的时候柔情似水,男子优雅之中还带着些许肆意,只听声音,还真是郎情妾意。 朝砚沉默,剑霜寒的手扶在了剑柄之上,前来迎接的女子顿住,小声问道:“前辈怎么了?” “师父这两天吃辣的吃多了上火,还请姑娘等会儿上一杯去火茶,”朝砚笑了一下,那女子感激的一笑。 朝砚转头之时,看到了从阴影拐角处走出来的男人,他真的是一个男人了,发冠收拢着漆黑的发丝,额发轻轻飞舞,漂亮的面容配上矜贵冷漠的气质,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洛凝,我不是跟你说过前辈已经有了爱侣么?”洛娴从身后拉住了洛凝的手臂,她刚才在旁听到,却是不知道洛凝何时存了这样的心思。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喜欢他,”洛凝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若他说了娶你,你可愿意?” 洛娴语塞,半晌后反驳道:“这不可能!” 话语传来,朝砚捏了捏耳垂,宁旭在旁眸色微深,而朝纵已经看到了那与鸳鸯扣相牵的人,面容端正,唇角自然带着笑意,容貌算不得出众,可是不凭那鸳鸯扣,朝纵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平静的心脏鼓动了起来,朝纵想要挪步,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人一溜小跑的过来,然后凑近了过来。 男人的个子比女人要高,只比朝纵微微低了小半头,骤然靠近之时朝纵察觉了他的修为,分神初期。这样的距离很危险,应该推开,可是直到那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朝纵都没有伸出手。 “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朝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身后两道争执的女声停了下来。 大洛神府的女子皆知朝纵隐藏在外表之下的危险,他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贸然靠近者不是被他冷气驱开,便是被直接丢了出去,如这般乖乖给人摸脸的事情闻所未闻。 朝纵的心脏跳的很快,眼睛直视着眼前的人舍不得挪开分毫,从前不知重要为何物,而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脏的跳动就好像告诉他:就是他了。 脑海之中的片段好像被补了一些,只是那时他的笑容应该比眼前更狡黠一点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使坏的意味。 “怎么好像傻了?”朝砚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这没多久啊,不认识我了?” “认识,”朝纵答他,手心之中却微微沁出了汗水,“怎么可能不认识。” “哦?”朝砚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道,“那来亲一口。” 朝纵呼吸一滞,眼神却是不自觉的落在了那含笑的唇上,手臂伸出之时有些不自觉的僵硬,但是当扶上那腰时却觉得这个人合该是他的,微微低头,额发遮住了部分情绪,双唇靠近,正要贴上的时候却被折扇挡在了嘴上,朝砚叹气道:“看你这么不情不愿的,算了吧。” 剑霜寒与宁旭微微松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接吻,实在是太不符合剑修内敛的形象了。 朝砚放下了手,神情之中似乎略有失望,人要脱手,朝纵下意识的收紧手臂,然后压上了那唇,将那失望和笑意一并吻住。 柔软,想要…… 那边的两人拥吻的缠绵,剑霜寒扶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去,仿佛一个对女婿总算有一点点满意的准岳父。 宁旭默默转过了头,那带路的女子先是诧异,然后红着脸颊转过了身,轻轻拍了拍脸颊,却是未曾注意朝纵身后的两个女子。 洛娴有些许的怔松,她从未在朝纵的身上看过火热,渴望的情绪,可是就在此刻一一展现了,他抱着那个人,就好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一样,腰间一模一样的玉扣,原来真的是情根深种。 比起洛娴怔松后出现的笑意,洛凝的脸色有些乍青乍白,双唇紧抿,然后甩袖直接离开。 “好了好了,注意点儿形象,”朝砚挣扎了几番,终于将人推开了些,抵着额头笑道,“看来你真的很想我,真乖。” 朝纵凝视着他的眸道:“怎么现在才来?” 这种好像问妻子为何晚归的口气朝砚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你闭关不知道何时出来,所以我就去跟师父闯了一下秘境,”朝砚很自然的牵过他的手道,“此次收获颇丰,等离了此处我给你看。” 朝纵手指微僵,将那修长的手指收拢在了掌心之内,之前空落落的内心好像在一瞬间填满了一样。 “咳,”那旁的女子道,“诸位前辈,府主已经在等候了。” 亲完了就快点走吧。 “请带路,”剑霜寒看了一眼一点儿也不注意场合的两个人,心里默念小别胜新婚,年轻人的世界他这个老年人不懂,应该体谅一二,总算忍住了暴打大徒弟一顿的念头,“你们也快些跟上。” “是,师父,”朝砚笑着恭敬道,然后伸手整理了一下朝纵胸前的衣衫,“我们还是要注意形象的。” “是,师父,”朝纵也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 剑霜寒背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做一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当然,这样的话语全是从朝砚那里听来的。 而看到这一幕的宁旭耳垂微红,突然觉得之前跟阿笙互喂炸小肉丸的举动十分的过分,至少在道侣不在身边和单身的师父面前是十分过分的。 一路过往,周围女子皆是先是讶异,然后捂唇脸红的状态,朝砚晃了晃彼此拉着的手,示意朝纵靠近。 他动作随意,换了其他人来做,朝纵保证自己会捏掉那人轻勾的手指,但是换作他来做,朝纵微微低头侧耳:“怎么了?” “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招的蜂引的蝶还不少,”朝砚笑眯眯道。 “她们与我无关,”朝纵直接撇清所有关系,虽然本来就没有关系,但是他仍然怕他误会。 这样听话的状态十足不妙,朝纵脑海里不断的转着这样的思绪,可是心却不受控制。 “我又不是怪你,”朝砚笑道,“招蜂引蝶说明本身具有魅力,一段时间不见,总觉得好像长的更好看了些。” “嗯,”朝纵的手心又开始出汗,高兴,雀跃,血液翻滚的热潮在心脏之中不断的翻滚沸腾,当别人夸他好看的时候他只觉得厌恶,可当眼前的人夸他好看的时候,朝纵只觉得他说的话十分动听,“那你喜欢么?” 洛娴默默跟随身后,听闻此话时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只因朝纵此时的状态与之前太过于判若两人,就像是那美丽的兽终于回到了巢穴,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一样,心甘情愿的收起獠牙尖爪,努力的展现自己最美丽柔软的皮毛,任由他触摸一样。 这样的场景洛娴只是想过,她更多的觉得是如朝纵那般强势的性子,在道侣面前应该占的是主导的位置,可是他分明爱惨了眼前的人,别说收起獠牙利爪,便是剔掉也心甘情愿的感觉。 可他却不是飞蛾扑火,因为抚摸他皮毛的那个男人,分明对他同样的爱意深重。 真好,即使不是他,看到朝纵收拢起那些冷漠嗜血,变得像是一个有了渴望,有了热情的正常人的时候,她觉得真好。 男子皆是薄情寡义?果然并非全然如此,朝纵的冷漠是对别人的,温柔却只给他所认定的那个人。 朝砚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那种看脸的肤浅男人么?” 他心情似乎极好,但是这样的问题,朝纵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前的他是怎么回答的?要不要将失去记忆的事情告诉他呢?可失去记忆之前还是失去记忆之后的他,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朝纵不答,朝砚挑眉看他,前面的剑霜寒终于被那四处蔓延的让人无端焦躁的粉色气息绊住了脚步,回头斩钉截铁道,“你是,回去再粘糊,快走!” 他语气有些冷漠,朝纵下意识的眼睛微眯,看着剑霜寒时带了些许的敌意,即便眼前这个人是所谓的师父,可是那是他从前认得,与现在何干? 他的敌意有些明显,剑霜寒自然是察觉到了,却是冷哼了直接转身走了。 毕竟这个大徒弟跟他不对付的情况太常见了。 朝纵的脑门被轻轻弹了一下,朝砚在洛娴诧异至极的目光之中收回手指道:“不是说好的最起码要在师父面前假装恭敬的么?” 剑霜寒:“……” 混小子,为师都听见了。 朝纵愣了一下点头:“一时没忍住。” 他们从前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他既想想起从前,又不想想起从前,总觉得从前跟现在是两个部分,而他不想从前的自己占据眼前的人。 “没事,师父很大度,一定不会怪罪你的,”朝砚笑着揩了一下油,“不过他也说的没错,我就是看脸,谁让你长的这么好看,我也就只能喜欢长的好看的了。” 朝纵微微抿唇,突然有些嫉妒从前那个可以听到他说这样好听话语的自己。 剑寒星主前来,虽是修为不足以与洛芙平起平坐,但是身份地位注定他们得前去打个招呼。 百芳阁议事之中少了洛朱的身影,倒是其他几位长老都在,洛凝同样在场,只是与以往面目含笑端庄不同,在剑霜寒进来时不觉,在朝砚与朝纵相携进来时却是眉目之间划过一抹不甘心。 只是诸人皆被朝纵目前的状况吸引,一时竟是没有注意到。 朝砚与朝纵并未再牵手,在外面那是恩恩爱爱,在此处便是不敬,太不将人放在眼里,朝纵本不在意,可是他却不想在朝砚的面前仍然做个无礼之人。 如此束缚自己,着实受的影响太深,心里怀揣着杜绝这样做法的念头,他却是随着朝砚的行礼跟在座诸位行了一礼。 这一礼,连洛黛都难掩惊讶之色,毕竟她们可是见过朝纵不将人放在眼中的架势,如今怎么突然听话温顺起来了? 洛芙也看了一眼,她未曾见过朝纵,却也感叹他的好样貌,之前从长老处听到了些许传闻,如今一看却发觉传闻并非全然可信,一举一动从容不迫,难怪让这大洛神府诸多女子沦陷。 “剑星主请入座,几位小友也请请入座吧,”洛芙开口道。 朝砚跟随剑霜寒坐下,然后不经意的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宁旭默默挪到后面,决定从这里出去就立马给阿笙发个玉符让他早点儿回来,而朝纵欣然落座,动作之中无端透着一种乖巧之意,哪里还有之前讽刺全场的面容状态。 长辈在此,也轮不到朝砚他们说什么,倒是这大洛神府的糕点十分吸引朝砚的注意力,女子细心善厨艺,做出来的糕点不仅闻着好吃,还看着好吃,就那摆盘的技术,绝对属于将一盘菜从一块灵石提到一千块的水平。 洛芙与剑霜寒相互公式化的问候,朝砚吃了一块自己这里的糕点,饮了些茶水,甜而不腻,尝起来也很好吃。 只是吃一块算是品尝好意给面子,再吃一块就有个点儿不太好了,毕竟会议里面的果盘大多是摆来看的,朝砚想了一下,略微伸手,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从朝纵那里拿了一块,却不知因为朝纵太过于安静温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里。 朝纵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朝砚的动作,目光略过了朝砚面前的盘子,将自己的这盘推了过去:“你那盘不好吃么?” 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看着朝纵的动作,听着他算温柔的语气,连洛黛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洛芙都被这样的气氛影响停下了话语留意,看见二人的举动时笑了一下:“剑星主的两个徒弟感情真好。” 剑霜寒点头:“的确。” 大徒弟也就跟朝砚感情好,跟他这个师父感情可算不上好。 其他人哑然,朝砚被诸人留意,糕点咬了半块也不能放回去,索性全吃了,他吃的随意,诸人也未曾刻意留意什么。 朝纵递过了温度正好的茶水:“解腻。” 朝砚接过,洛芙眸色柔了一下,看向了剑霜寒道:“剑星主的两位徒弟都是龙凤之姿,其实星主此次前来,我也有一事想要商议,凝儿……” 洛凝站了出来,低低服身:“府主。” 朝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了一分,笑容仍在,但是神色之中已然透出了冷漠的意味,朝纵看着洛凝瞳孔微微收缩,却有人细看,便会察觉那瞳孔几乎凝聚成了竖瞳,甚至透着些许的杀意。 “何事?府主请讲,”剑霜寒未曾察觉,只觉得气氛似乎有几分的微妙。 “凝儿与剑星主的大弟子两情相悦,”洛芙开口道,“从前大洛神府不允准女子嫁人,委屈了这里的姐妹,如今铁规已改,又是双方前辈在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如将二人的婚事定下,也免得再行奔波劳碌。”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剑霜寒看向了朝纵道:“两情相悦?” 洛凝垂目不答,朝砚若有所思,朝纵眸中的讽刺几乎溢出,看见朝砚神情时道:“绝无此事。” 洛凝浑身僵硬,只垂下的头嘴唇咬紧:“朝公子慎言。” 她一副被负了的模样。 洛芙蹙眉,朝纵眯起了眼睛:“慎言?我言何不实?” 洛黛等人皆是看向了洛凝,洛芙不知,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朝纵的脾性与眼光,她到底在想什么? “凝儿,”洛黛开口叫了一声。 洛凝站立未答,洛芙松开了捏的很紧的手指,看向了朝纵道:“你来说。” 若无朝砚在此,朝纵生剥了洛凝皮的心都有,但他在此,便不能轻举妄动,杀意隐藏,朝纵开口道:“晚辈在此养伤,期间只允准洛娴近身算是引导之人,只是养伤期间,洛凝几日前去,隐藏而不现身,偏偏又被旁人看到,引得诸人猜测传闻我与她两情相悦,一为救命之恩,二为权势平稳,这位圣女使的当真是好手段,只可惜步步臭棋,满盘皆输。” 洛凝转身:“你休要,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朝纵转身两步,直接覆住了朝砚的手道,“我朝纵做事,敢作敢当,既心系一人,便不畏惧天下人的眼光,若他思慕他,自然告知诸人皆知,哪里会用他费心筹谋,”他牵住了朝砚的手,看着洛凝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暖意,“至于你,敢算计到我的头上,你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么?” 朝砚抬眸,洛凝一滞,浑身沸腾的血液有些凉:“你想做什么?” 这人可是连大乘修士都能杀掉的,对于她更是不在话下。 “我不想做什么,我等皆是正道修士,圣女想到哪里去了,”朝纵施施然的落座,洛凝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濡湿,初时的冲动与头脑发热过去,她才想起这人的可怕之处来。 “府主救我,”洛凝有些惊慌的看向了洛芙。 洛芙看向她的神色却有几分的复杂:“凝儿,他说的可是真的?” 问题问出口,不等人回答,却已经有了答案。 第179章 过往 “我没有, ”洛凝有些惊慌道, “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府主。” 洛芙眸中隐有一丝失望闪过,看向了一旁的剑霜寒道:“今日让剑星主看笑话了, 可否请诸位留几日,结盟之事之后再谈。” 谈拢谈不拢是一回事,这个面子却是要给的, 剑霜寒点头起身:“那便先告辞了。” 朝砚起身跟上,之前的那位女子前面带路,住处早已安排好了。 女子安排屋舍到底精细女儿气一些, 外面的女子告辞,剑霜寒便起身道:“宁旭,随我来。” 宁旭也不问原因, 直接乖乖跟上, 朝砚笑了一下,直接推开了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朝纵跟上, 门在身后合上。 “我并不喜女子,”朝纵在他的身后说道。 “我知道,”朝砚转身,本是打开的窗户也合上了,他放下了折扇,靠近朝纵道, “你以前从不说这些的。” 他靠的有些近,朝纵垂目就可以看到他的眼底:“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唔,久别重逢,不提外人,”朝砚的手穿过他的颈侧蓦然撑在了他背后的门上,彼此呼吸可闻,在这小小的空间之内燃起了满室的暧昧与亲昵,“我真的很想你,每一刻都在想着与你相见时的情形,朝纵,你想我么?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朝纵垂眸,不自觉的开口道:“你还在这里,我就开始想你了。” 朝砚又贴近了一些,让朝纵彻底屏住了呼吸,他说:“朝纵,叫我的名字。” 朝纵下意识的张口,却是哑然无声,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是故意的?朝纵的心凉了半截下去,却未曾开口去问。 “嗯?”朝砚退开了一步,撑着下巴看他,“真不记得了?” 朝纵浑身僵了些许,出口时语气有些微的冷意:“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见面我捏你脸的时候,”朝砚转身打了个哈欠,在软榻之上侧坐,“不过那时候只是怀疑,真正确认是在你没有答我看脸的问题时,总感觉你当时想答我不是,但是按照你从前的脾性,你一定脱口而出——我是。” “你倒不怀疑我是夺舍的,”朝纵不想用这样疏离的语气与他说话,可是被试探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他与从前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你是不是夺舍为父还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朝砚懒洋洋道。 朝纵一滞:“为父?” “哦,对,忘了你失忆了,”朝砚笑道,“我们可是父子啊,老父亲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可你这个混小子不知道报恩,只想以下犯上的睡人。” 朝纵拧眉道:“你不还是元阳之身么?” 朝砚觉得他果然还是得先破个处,不过现在嘛:“注意用词,我说的是想,不是做了,咱俩修为相同,你想以下犯上,为父当然是誓死挣扎了。” 朝纵总觉得他在胡说八道:“我突破分神期不久,你之前如何与我修为相同?” 朝砚笑道:“自然是因为我也刚突破不久,修为平齐,这就叫做缘分。” “缘分,”朝纵几步坐在了他的身侧,当被识破的时候,那些伪装与忌讳似乎也被他抛诸了脑后,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不管什么身份,“我们既是父子,你便也姓朝,叫什么?” 朝砚未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倒觉得新奇:“单字砚,砚台的砚。” “朝砚……”朝纵念的很有韵味,“那我的母亲呢?你元阳之身,与她怎么生的我?” 朝砚:“……” 失个忆怎么脑瓜子还变聪明了呢? “看来我们不是亲父子,”朝纵捏住了他的下巴道,“对着你这副模样,我当初怎么忍得住?” 朝砚:“……”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忍住的。 “可能我长的不够好看,”朝砚竖起了一根手指,成功打破了暧昧。 “我是那种看脸的人么?”朝纵保持着极近的距离反问他。 朝砚笑眯眯道:“当然不是了。” 是看脸的人,只不过在他这里比较瞎。 “哦?你撒谎骗我,我该怎么罚你?”朝纵摩挲着下巴道。 朝砚:“……” 这个德行倒是一模一样的。 “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朝砚摊平了手道,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还挑了挑眉道,“请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 朝纵:“……” 朝砚在那里漫不经心的笑,朝纵垂目道:“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朝砚微微挣开了自己的下巴,托着腮道,“以前你对我特别好,会做好吃的东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朝纵垂眸聆听,或许这样的事情他对别人做不出来,但是对眼前这个人做出来倒也不算太奇怪。 朝砚继续说:“温柔起来是真的温柔,哭的时候也是真的凶,胆子特别小,每次哭的跟小姑娘一样的时候都要求抱抱,要不然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啊。” 朝砚的脸颊被揪了一下,从前朝纵处处善解人意,尤其是与他在一起后,小心谨慎,温柔解意仿佛深入骨髓一样,哪里会这么大逆不道。 朝纵扯了一下嘴角:“前面的我暂且相信了,后面的是你编的吧。” “我从来不撒谎,”朝砚揉了揉脸颊道,“要是我骗你的话……” “怎样?”朝纵略微挑眉。 “就罚我亲你一下,”朝砚笑眯眯的,飞速的从那脸颊上点了一下以后退了开去。 朝纵侧目,心脏又开始滚烫了起来:“怎么判定你在撒谎?” “就用这个判定,”朝砚竖起一根手指道。 朝纵蓦然觉得自己想要整天活在他的谎言之中了。 鸳鸯扣是一对的,两个人却皆是元阳之身,朝纵蹙眉道:“我们为何还未结成道侣?” 以他的性子,并不怀疑他真的喜欢朝砚,但是从安全性的角度来讲,应该早点儿将人捆在身边才是。 “这个说起来话长,”朝砚以折扇点着唇仰头看天,“从哪里开始讲呢,哦,对了,很久以前,宇宙其实还是一个巨大的荷包蛋,蛋白特别的柔软,居住在里面的蛋黄之中蕴藏着生命,就在……” 他的耳朵又被揪了一下,不等朝纵开口,唇已经贴上了那脸颊,贴完以后直接躺倒:“总之是一个很长很麻烦的事情,我跟你讲的再多也不是你的记忆,如果想不起来其实这样过也可以,你爱我么?” 朝砚贴的很近,朝纵的心口宛如翻滚的岩浆一般,被眼前的人塞的满满的,他爱朝砚,一眼即定终身,但是这个家伙说话随意,那副慵懒的模样实在太过于游刃有余,让朝纵实在很想看见他痴情一点儿的模样。 “喜欢是有的,”朝纵答他。 “只有喜欢?”朝砚唇微微抿了抿,似乎若有所思。 朝纵的手在衣袖之中收拢,心口的热度灼烧的有些发烫,好像能将人烫伤一样,他有些后悔刚才那样的说法,但是又不后悔:“那你对我是何感情?” 朝砚淡笑,转身直视他的双眸:“当然是爱你的。” 那双充斥着笑意的眸中很是认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敷衍和谎言。 朝纵嘴巴张了张,几乎想改口,可是现在再说,总有一种弥补一般的不真实感,而他的话还未出口,便听朝砚说道:“喜欢也行嘛,失了忆也能一眼喜欢上,说明我们真是天生一对,我既然能让你喜欢,即使你不恢复记忆,也能够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他言语之中有几分势在必得,朝纵改口的话停了下来:“你要怎么做?” “追你,”朝砚直言道,似乎并不觉得追人有什么值得羞怯的地方,但追喜欢的人,本来也不必觉得过分羞怯。 朝纵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种心情,但是他只知道,即便让他在成仙和朝砚之间选一个,他一定会选择后者,至于追人一事:“那我便拭目以待了,你打算先做什么?” “先结道侣吧,”朝砚笑道,“这叫做先婚后爱,很流行的,你觉得怎么样?” 朝纵:“……不怎么样,感情不定之时求不到好的结缘果。” 他与朝砚的道侣仪式必然要最好的。 “我们早就求到了,不是让你保管着么,”朝砚托着腮道,“你失忆了,不会给吃了吧?” “我未曾乱动戒指里面的东西,”朝纵并不好口腹之欲,“你说的结缘果长什么样子?” “大大的,红红的,”朝砚用手比划着,“大概这么大,一眼就能够看见。” “没有,”朝纵搜罗了一圈都没有。 “不可能啊,”朝砚思索道,“当时你给上面下禁制不知道下了多少道,密密麻麻足以逼死密集恐惧症的人,况且应该没有人偷结缘果去吃……哦,这个不一定。” “你说的是这个?”朝纵将那两个禁制遍布的匣子取了出来,一个巨大无比,一个仿佛只是放书信的信匣。 “应该就是这个了,取出来就行了,”朝砚敲了敲那匣子,禁制生纹,果然密密麻麻。 朝纵滞了一下,朝砚看他:“怎么了?” “取不出来了,”朝纵的手从那匣子上略过,我不记得布下禁制的顺序了,强行解开,这匣子会毁掉的。 朝砚:“……” 这种失忆了好像忘记了手机密码一样的感觉,最关键的是还没有设置密保问题,直接锁死了。 “看来恢复记忆这种事情还是要提上日程的,”朝砚屈指敲了两下笑道,“那就暂且先结道侣了,反正我们有婚书,也没差。” “婚书?”朝纵疑惑。 朝砚将自己的那个取出来推倒了他的面前道:“早就定下了,亲笔签名有魂印,赖不掉,跑不了的。” “婚书不是一式两份的么?”朝纵翻开看了两眼,分明只是薄薄的红册,捧着的却是他们曾经甜蜜的记忆,让他都觉得嫉妒的过往,“我的那份呢?” 朝砚敲了敲另外一个匣子:“应该在这里呢,那是我的,看完要还回来的。” 朝纵确实有想将婚书放起来的打算,最好上面再加上无数的禁制,听朝砚所言,却是默默的将婚书推了回去:“我昧这个有什么用?” 听起来好像极为的大方,朝砚将那按在婚书边角的手指抬了起来,看着上面隐隐的印子,在朝纵的目光中将婚书收了起来笑道:“我相信你。” 相信才见了鬼。 那两个被禁制重重封锁的匣子又被朝纵收了回去,要恢复了记忆才能够与他结为道侣,那便恢复吧。 朝纵笑了一下,点了点自己的唇道:“说好的说谎亲一下呢?” 朝砚唇角的消息扩大了一分,凑了上去:“不会赖的。” 爱一个人,便是看见他觉得开心,想到他也觉得开心,好像被泡到了蜂蜜加糖里面一样,从头到脚到舌尖都觉得好像是甜的一样。 “这么算算一年也是省下了不少的糖,”朝砚托着下巴道,“有情饮水饱,古人诚不欺我。” “嗯?”朝纵疑惑。 “没什么,”朝砚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朝纵眼中略微的迷茫尽去,眸光微微转换,伸手拉着朝砚的腰带扯到了跟前:“我觉得你刚才好像骗我了。” 朝砚开口道:“我从不骗人。” 朝纵微微挑眉:“这句话就是大大的谎话。” 朝砚笑了一下。 朝纵眸色微微深了些。 他不是踩了套,而是故意的,或者可以说是故意去踩套。 心之所愿,甘之如饴。 小游戏只是日常所需,朝砚懒洋洋的靠在垫子上看着跟一只懒猫一样,朝纵的手指在他的喉骨上轻轻摸了两下,那里也不过是上下波动了两下,主人微微慵懒的睁开了眸:“怎么了?” “你对洛凝怎么看?”朝纵看着自己的手指,喉骨这样危险的地方,只要他想,可以轻易地捏断一个人的脖子,可眼前的人分明对他毫无防备。 这样全然信任的状态,很好……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的,比如朝纵对于洛凝那个女人不甚在意,但是却隐隐希望朝砚能够在意。 “唔,怎么看,狠辣非常,步步盘算,只可惜这次行差踏错了一步,”朝砚懒洋洋道,“果然恋爱使人智商下降。” 洛凝没有预料到的是朝纵这样的人竟然真的情根深种,而洛芙出府一趟也真的彻底的改了观。 玩弄手段,心思深沉,即便是到处害人,这样的人在修真界中多之又多,朝砚不可能一一管到,但是洛凝此人,她千不该万不该的将主意打到朝纵的头上。 朝砚这里虽然没有擅动者死的传统,但是可以有将来,他想要相守的人,容不得有心之人的利用和觊觎。 “你觉得她步步为营?”朝纵看着他懒洋洋的模样,眸中若有所思,朝砚看似不经事,不理事,却实则看的很多,也想的更深,至少朝纵第一眼只知道洛凝此人不简单,能坐上大洛神府圣女之位的人,又在那样的派系纷争之中坐的非常稳的人,怎么可能简单,但是朝砚却只需要一眼,就似乎看透了那个女人的本质。 朝砚笑着点头:“没错,即便此次算计了你,大洛神府对于她的惩罚也不会多重,女儿家的私心而已,且她之前并不知道你有心爱之人,如此做法,倒也说的过去,赔礼道歉,奉天剑宗不会在此事上拿捏太过,最重要的是……” 朝砚垂眸不语。 朝纵正听的入神,追问了一句:“什么?” “想知道?”朝砚笑了一下。 朝纵本是一顿,开口道:“有何条件?” “美人,我好像也受到美色冲击智商下降了,”朝砚捂着心口道,“要美人亲亲才能想起后面的,要不然也会失忆的。” 他分明一脸的好整以暇,朝纵伸手摸了摸他唇边的笑意道:“好好说,说完了想怎么轻薄就怎么轻薄。” 也是另类的出卖色相了。 朝砚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好了,先收个利息,其实后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局势一目了然,洛凝为圣女,身边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她若不做圣女,这大洛神府还需费心再培养,圣女是大洛神府的下一任府主,轻易不会更换,可诸人竞争,唯独她留到了最后,而且看起来干干净净,这就不是运气的问题了。” 女人的手段心思想要深的时候可以很深,尤其是一群女子的时候,即使没有什么皇帝的宠爱,为了权势地位,不会算计也学会算计了。 朝纵敛眸道:“的确如此。” 想要将竞争对手一一剪除,亲自动手太过于明显,可是居于幕后,坐山观虎斗,才能够做最后的赢家,且这个赢家一副干净的模样,怕是连洛娴都未曾想过那个曾经的姐妹会有那样的蛇蝎心肠。 “既然是她做了这么多的坏事,那便杀了好了,”朝纵手心之中灵气翻涌,她做的坏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只可惜她算计谁都好,不应该算计到他的头上。 “不着急,”朝砚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不揭穿她的真面目,杀了她可就是得罪大洛神府,无谓为这样的事得罪这里的人,让她身败名裂,断绝所有希望是一回事,她还需要给一些人赔礼道歉,聪明的人,都不会让浑水沾上自己的身。” “你敢骂我笨,”朝纵侧目,“我既要杀她,必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否则以我现在的实力无法与大洛神府抗衡,只会自取灭亡。” 朝砚轻咳一声:“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现在不着急,你想看看我新得的宝贝么?” “不想,”朝纵斩钉截铁,悠悠道,“你是不是说我笨?” “绝无此事,”朝砚果断否认,朝纵的眸落在了他的唇上,默默挑眉。 朝砚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对于别人充分了解,但是对于自己没有充分了解,他的这张嘴,胡说八道的时候比好好说话的时候要多的多。 朝砚默默凑上去亲了一下,试图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唉,你长的这样好看,要是又聪明绝顶,别人都不用活了,偶尔笨一点儿也没有关系。” “你这接受能力倒是不错,”朝纵拉住了他的手腕,也没有真的打算在此事之上计较,对于别人的斤斤计较,在这个人的身上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一样,“罢了,给我看看你的宝贝吧,我倒想知道有多宝贝。” 朝砚听他所言,蓦然笑了一下:“你知道宝贝还有其他意思么?” 朝纵莫名:“还有何意?” “不可说,不可说,”朝砚晃了晃手指,撩拨虎须的手指还没有收回来,就被朝纵一把握住,直接手探到腰间……喝痒痒。 “哈哈哈,哈哈……停,停下来,”朝砚本就是笑着的,此时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奈何修为等同,想要挣扎都挣不开,更何况这种时候用什么修为说话,“朝,朝纵,我…错了,知道……错了,哈哈……哈哈…朝望舒!” 腰间喝痒的手停了下来,朝砚立马踢掉鞋子坐的离他一米远,脸上笑意未退,眼角还带着刚刚大笑时微微的濡湿:“你这一手从哪儿学来的?” 失忆使人变坏。 朝纵倒也没去抓他,只是捻了一下手指道:“我从前没对你做过?” 朝砚靠稳了摇头:“没有,你以前可是乖孩子来着。” “孩子?可我现在不是孩子了,”朝纵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腕道,“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死亡问题。 不仅女人会问出死亡问题,男人也会问,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不都是你么?奈何有一个热衷吃醋,醋到连自己的醋都吃的爱人,朝砚能怎么办呢?只能认真思索,好好回答。 “我知道你都喜欢,”朝纵将人拉了过来,圈住了,“但是总能分出个高下出来的,朝望舒,望舒是我的字?谁起的?” 朝砚觉得现在要是说自己起的话,怕不是醋海滔天,他笑道:“师父起的。” 朝纵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看来是你起的,好了,说说更喜欢哪一个?” 他的神情倒是好整以暇,但是明显醋的认真。 “现在的,”朝砚思索了很久之后才认真答他。 他未曾探身,朝纵也未有动静,只是开口道:“为什么?” “感情是一个慢慢发酵的过程,就像是酒一样,愈久弥香,”朝砚轻轻笑道,“从前的你也很好,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爱人,但是……”朝砚点了点他的心口道,“这里受我的影响太大,被束缚的太过,你是一个人,可以有自己不一样的想法,也可以自己承担选择的后果。” 朝砚未曾料到朝纵这次的失忆,但是他却有点儿感激,因为不确定,他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人的感情深到自己无法想象,也因为这次失忆,朝纵给自己加固的链条松了很多,既是野兽,便不能一直被束缚在笼子里面。 至于其他,运气一事,朝砚不信的时候居多,朝纵离开他时的磨难要比想象之中更多,但是不能因为运气的原因,每每需要他赶来,他曾经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不想待在他的羽翼之下,也不应该待在他羽翼之下,他一个人也可以顶天立地。 想要相伴的恒久,便要分开时各自独立,在一起时相互支撑,从前朝纵付出的感情更多,朝砚觉得自己也应该学着去付出,而不应该总是让他……患得患失。 朝纵垂眸,不语了很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朝砚也同样不语,直到朝纵抬头,在他的眉心落下了一吻道:“你真的很好。” 朝砚笑了:“那你有比刚才更喜欢我一点儿么?” 朝纵点头,他不知自己的感情还能有多深,但是好像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多一些。 “知道了吧,”朝砚拉住了他的手道,“好了,走,看宝贝。” 光线流转,朝纵跟着朝砚站在了一片的星空下面,好似瞬间脱离了那大洛神府的主星一样,但是朝纵知道不是,此处他无法控制来往,只能站在这里。 “这是……空间?”朝纵手指微动,不远处的一颗星辰落在了他的指尖,朝砚在一旁答道,“算是空间吧,据说这里的十天的流速和外面的一天是一样的。” “修炼空间,”朝纵打量看着指尖上的那抹星光道,“至少是半仙器级别的。” 分神修士拿到宝器便已经算得上是运气上佳了,而半仙器……仙之一字,的确让人心旌神摇,可是朝砚却似乎并不甚在意,“这是仙器。” “你带我来,不怕我抢么?”朝纵只是随口一问,凡人争夺权势,父母兄弟尚且不放在眼里,修士争夺宝物,泯灭人性也是常有之事,就如洛凝一般,为了圣女的位置,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若只是上品宝器,朝纵还不至于心动,但是仙器……换了另外一个分神修士在此,朝纵必然会出手,但是这个人是朝砚,成仙尚且可以放弃,更何况区区仙器。 很不可思议的感觉,至少以朝纵对于自己的了解,这样的感情真的不可思议,但是他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朝砚唔了一声:“你想要这个?送你就行了,就是认主的时间长了点儿。” 换主之事相当麻烦。 朝纵默然:“这是仙器,你确定要给我?” 这是仙器,不是路边的石头。 “你不是想要?”朝砚就地盘腿坐下,也拉着朝纵坐了下来,“本来腾家主给我的时候,这个东西就是给你准备的,给你自己拿着以后也方便。” 追人的第一条,一定要送礼物,用礼物花式砸死他。 朝砚想着从前他乱七八糟送礼物的时候,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朝纵以为他在追他呢。 朝纵:“……不必了。” 虽然此处空间的确算是修炼圣地,绝对可以很快的提升修为,一旦落入修真界中必然引起万人争夺,但是他不想从朝砚的手里夺走:“我们既然要做道侣,你拿着还是我拿着都没有什么区别,以后要用直接拜托你就是了。” 舍下仙器,好像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困难。 “好,”朝砚笑了一下:“对了,我记得之前给你的武器都是上品灵器,应该不够用了,有时间也要给你锻造提升一下。” 武器加成可是很重要的。 朝纵若有所思:“你会炼器?” 原来那些成堆的上品灵器,是他给的。 “嗯,”朝砚笑着往他身边挪了一下,靠着手臂坐好,“别看我修为低,师父的那把剑就是我炼的。” 上品宝器一流朝纵不甚了解,但是大洛神府中赠一把中品宝器都算得上是极为贵重的礼物,其威力比之上品灵器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中品尚且如此,若是换成上品呢? “上品宝器似乎并不容易炼制,”朝纵并非不信他,而是那样高阶的武器出世,可能需要炼废很多。 “还可以,”朝砚说道,就是雷劫还需要师父扛一下,说起来朝纵失忆了怎么还跟师父那么的不对付,天性不合? 不过朝砚没打算送朝纵上品宝器,要送礼物,就要表露诚心,上心,能送最好的就不求次品。 朝砚决定送个仙器,就是得找几个大乘或者更高的修士来扛雷劫了。 朝纵以为他在尽量说的轻松:“你既想送便慢慢炼制吧,不急在一时,我有大洛神府赠的中品宝器傍身,以目前修为而言,也驾驭不了更强的。” “好,”朝砚将这事记在了心里,转而谈起了这溯时别的好处,“其实溯时最大的优点不是修炼,而是可以……放电影。” 朝砚贴在了朝纵的耳边道:“你从前的事可以不用说的,可以用看的。” 他一挥手,星空之中仿佛染上了色泽,绿草如茵,青山依旧,灵仙镇模糊不清的印象被溯时从记忆深处挖掘了出来,而在那个庄子里面,小豆丁一样的孩子或是捧着书本潜心读书,或是努力的锻炼自己的腿脚,瘦巴巴的胳膊,瘦巴巴的脸蛋,只有眼睛的轮廓隐约可见朝纵如今的模样。 那是朝砚印象中的朝纵,也是朝纵目前无法想象的弱小的自己。 两双眸一大一小,同样好看,但是那个瘦弱的小朝纵的瞳孔之中却仿佛失去了光芒一样,死气沉沉,看着谁都带着敌意,或者可以说,对这个世界都有着无尽的恶意。 他以同样的态度回报世界的不友善,朝纵的手默默收紧,那是他? 曾经的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朝砚没有给他答案,只是让他去看,他私心里希望朝纵能够丢掉曾经过往痛苦的记忆,以后只有平安喜乐,但是一个人若是丢掉了自己的过去,还是自己么? 悲伤也好,伤心也罢,混合在有些许的欢声笑语的过往之中,是组成一个人的部分。 朝纵要不要忘掉,应该由他自己来选,而不是这般被动的忘掉过去的自己。 那瘦小的孩子也不总是眸中无光的,至少在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叫他的时候,那眸光的深处好像浮现了一丝未燃尽的光芒。 “崽儿,一起睡,一起睡……” 说着一起睡的时候,小豆丁的眼神很抗拒,却隐隐有些期待。 “崽儿,吃西瓜……” “崽儿……” 他们一起吃饭,乘凉,分大个的西瓜。 那道声音的主人很坏,不是手贱的喜欢捏捏胳膊,就是喜欢揉揉脸蛋,小豆丁虽然抗拒,可是下口咬他的时候眼睛中有光。 这个人不会生气,会宠他爱他,一个人为何会无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 可能当年朝砚只是太无聊了,即使在哪里都好,但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初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直到有了一个需要照顾的人,然后有了家,有了朋友,有了爱人。 画面还在继续,小豆丁想要变强,所以读书练武,强行要求自己闻鸡起舞,可那个人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不是撺掇他出去玩,就是喜欢在他学了一段时间以后过来捣乱,但是他教的时候又很认真。 有时候像师父,有时候像父亲,有时候又像是一个玩伴。 他从不强求,也未曾要求那孩子像他一样,与那孩子对比的鲜明,分明不同的性子,却处的鸡飞狗跳又和谐美好。 朝砚的视角来看有很多的不同,朝纵隐隐明白为何从前的他会爱上眼前的人,因为跟他在一起,开心就是真的开心。 朝砚的运气很好,但是他从不依附于自己的运气,懒懒散散无所求,只是简单的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能够让他得到幸福,如果不是因为朝纵自己仇恨的牵扯,他或许会在那个庄子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幸福的一辈子。 画面继续的很快,小豆丁的睚眦必报在朝砚的身上并不顶用,每每动了踢一脚,踩一脚的念头的时候,总会出点儿意外,比如平地摔,比如洗澡呛水,钓鱼被鱼钓,吃饭差点儿噎死。 一张小脸绷的笔直,明明一副包子脸软萌好捏,偏偏强行假装自己是个大人,而那道懒散又恶劣的声音每每最喜欢干的就是看着那绷着的小脸变个颜色。 朝砚捧心道:“那时候的崽儿真可爱。” 而每到这个时候,小豆丁都是冷冷开口,跟现在的朝纵一样:“闭嘴。” 那时候的朝砚会见好就收,免得把人真的惹毛了,但是现在的朝砚会变本加厉:“我就不闭,你咬我啊。” 非常的恃宠生娇。 朝纵在他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连个印子都没有,除此之外,毫无其他的办法。 画面转的很快,但很多都是幸福的时光,幸福到朝纵觉得恍然,又或许在朝砚的记忆当中,他选择深深记忆的是自己觉得幸福的时候,所以他一直面带浅笑,从无牵绊挂碍。 不幸的人是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回想过往总是记得痛苦,无法挣脱,一生缠绵于此,幸运的人却是从童年去治愈一生,小豆丁五岁之前的时光或许是一生中最苦的日子,但是在那之后,都被朝砚用鲜花和蜜糖堆满,即使是苦的地方都好像染上了丝丝的甜意,纵使心有黑暗,他也活的像个人。 但朝砚给的越多,小豆丁也要的越多,他是一个贪婪的人,即使不知道自己的过往,朝纵也知道自己的贪婪。 或许朝砚不觉,但是从那些画面的直观变化中,他能够察觉那些微妙变化的心思,势在必得,若不得到,足以让他重新落入黑暗之中。 幸运的是这个人答应了,不幸的是答应的这个人对于感情之事实在迟钝,他对他很好,唯独不爱他。 直到后来,变故,觉醒,慢慢的好像焦躁的心被平复下去了一样,他得到了婚书,得到了结缘果,最是幸福的时刻,却被人一朝破坏。 “戚裕……”朝纵默念这个名字,那个男人很危险,朝砚不觉,但是朝纵从那瞳孔之中不仅仅看到了兴味。 即使那个人在界阵通道之中已经被碾碎,但是那样的人,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他未必真的死了。 画面是朝砚眼中的,却也让朝纵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并无陌生,因为他觉得那便是他能够做出的事情,只是脑海之中闪过数个片段,想要真正想起还需要花些功夫。 “好玩吧,”朝砚再挥手,那画面已然消失,周围变成了旷野,绿草如茵,小小的野花在其上星星点点,偶尔有蜜蜂或是蝴蝶停留其上,看起来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好玩,”朝纵答他,只是默默凑近,朝砚人被掀翻在了地上,草地柔软,倒是不疼,朝纵的手臂撑在了他的脑侧,居高临下道,“趁着我小的时候,欺负的次数真不少。”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 朝砚讪笑了一下,脑内这种事情是不受自己思维控制的,而且展现给朝纵的还是剪辑过各种撩拨,欺负之后的,剩下的都是避无可避的。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说的。 “那是以前年轻不懂事,”朝砚笑道,“现在不会了。” 现在不好欺负了。 “是么?又在撒谎了,得罚,”朝纵微微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风清情浓,蜜蜂从花蕊中晃悠悠的出来,沾满了花蜜与花粉,带着甜蜜的负担飞向了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蕉爷腿毛很长很性/感小天使的火箭炮,感谢37875107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九黎,无愧,明天会更好小天使的地雷吖~ 这是撒糖的一章,啦啦啦。 就是写到朝纵问朝砚怎么生他的时候莫名想起了哪咤。 丙丙:父王怎么生的我? 龙王:…… 这要怎么说?喝…忒! 第180章 水深 看过了草地, 又看过江河湖海, 日月转换,斗转星移,好像都只是在一念之间一样。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朝砚丢给了朝纵一只白绒绒的狐狸道:“呐,你的契约灵兽, 下次可别再弄丢了。” 小狐狸刚被从灵宠空间取出来,正措手不及的时候叽叽叫着眼看落在了一个宽敞的怀抱,想着不痛的时候, 结果那被丢狐狸的人下一个瞬间挪了个位置, 眼睁睁的看着小狐狸落在了地面之上, 小狐狸瞬间叽的响天彻地,尾巴竖的可能像膨开的一大扎狗尾巴草, 可能是撞到了鼻子。 “兔子?”朝纵看着那一大团白绒绒的东西,当看清的时候从根部拎过尾巴提溜到了眼前, “狐狸?九尾狐?” 在大洛神府中的了解, 除了睚眦一族,还有其他灵兽族,例如九尾狐族, 四灵族,即使在灵兽之中, 九尾狐族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高等灵兽族,其诞生实力之高,血脉之强非寻常灵兽可以抵挡。 而朝砚告诉他他的灵兽竟然是九尾狐? 虽说从那些画面之中可以了解到朝砚的运气真的很好, 但是真实未恢复记忆的世界心中仍是觉得有些震撼的。 “尾巴是真的么?”朝纵捏了捏。 小狐狸恢复过来,扑腾着四爪道:“当然是真的了,你长九条尾巴出来看看啊!” 一出来就被混蛋主人拎尾巴什么的。 朝纵的眸光厉了一下,小狐狸感觉到他的情绪,立马安静了下来,实力对比,再加上契约在,他绝对打不过朝纵:“你,你干嘛?” 朝纵抿唇不语,即使是九尾狐族,既是在他的手上契约了,便绝对容不得如此放肆,但朝砚在此,不能轻易教训。 小狐狸似有所感,猛的看向了一旁的朝砚,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砚砚,砚砚,他欺负我…哇……” 那眼泪掉的滴滴答答,嚎啕的时候整个狐狸脸都濡湿了,整只狐狸看起来不像是一只狐狸,倒像是倒挂的狐狸皮。 朝砚挠了挠脸颊,朝纵性格有变,自然跟从前不同,对师父都天性不合,以前跟小狐狸也是见天的打架,如今修为压上一筹,小狐狸又被他惯坏了,自然受不得这委屈。 但是这种被父亲教训了就来找……咳…… “他被我惯坏了,你多担待着些,”朝砚说了一句。 “既是灵兽,当为主人战力,如此哭哭啼啼,难成大事,”朝砚看着小狐狸冷声道,若为他的灵兽,一要听话,二要有所为,否则要这灵兽有何用? “你自己的灵兽,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不要磨了他的天性,”朝砚倒并非全然反对严苛,但九尾狐族以灵性着称,若是全然磨去了天性,只怕天然的战力也是下降一半的。 “我知,”朝纵审视着手里看着柔软的小狐狸,九尾狐族血脉强大,元婴中期看柔弱,实则坚韧,若非刻意欺压,不会轻易被磨去天性。 “那你就留在这里教导吧,我先出去一趟,”朝砚觉得自己要是留在这里看,一定舍不得看见家里的毛绒绒被努力训练,还是出去正事要紧。 “好,”朝纵这边答应着,那边的小狐狸努力挣扎,琥珀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朝砚,小声呜咽,“砚砚,砚……” 人消失了。 朝纵看向他,小狐狸眼睛里面哪里还有泪水,琥珀色的眼睛里面全是防备,小白牙都呲了出来,正当朝纵想要丢开手的时候,却被那九条毛绒绒的尾巴卷住了手臂,小狐狸清亮的声音道:“主人,我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 朝纵眸中一抹诧异闪过,垂眸道:“说来听听。” 小狐狸掰了掰他的手道:“你先放开我。” 朝纵松开了手,任凭他几步跳到了地上侧头梳理着自己的毛发,等到九条尾巴自然垂落的时候,小家伙开口了:“有我在砚砚身边,确定在主人离开的时候,砚砚没有主动拈花惹草,不过身边还是有很多人觊觎砚砚。” 比起训练狐狸,明显这个更重要一些,朝纵的掌心收紧了一些:“都有谁?” “有一个会烟馆的姑娘,叫水柔烟,是洛玉音的手下,喜欢砚砚,但是砚砚把她派到了几十万里之外去了,”小狐狸甩着尾巴道。 有情况当然是要汇报的,但是主体还是要向着砚砚的。 “修为如何?”朝纵问道。 “金丹后期,”小狐狸道,“打不过您的。” 他现在也打不过了,兔兔好气啊。 “还有呢?”朝纵问道。 小狐狸说了一溜的名字,奈何那些人不是朝砚的对手,被弄的势力都没有了,就是朝砚的手下,被指派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一个会炒栗子的,说是愿意给砚砚炒一辈子的栗子,十分有觊觎之心,”小狐狸说道。 “哦?他怎么说的?”朝纵问道。 小狐狸模仿着语气道:“公子真是识货之人,我就没见过您这么爱吃栗子的,您随时来,我随时炒,给您炒一辈子都行。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觊觎之心?” 朝纵:“……” “还有呢?”朝纵接着问。 小狐狸提供的信息也并非全然无用,但是怎么说呢,他信朝砚不会是那等拈花惹草之人,但是某些潜在的觊觎之人,还是要尽早宣誓主权的好。 “还有一个叫齐冕的,听剑师父的说法,好像对砚砚很有觊觎之心,”小狐狸甩着尾巴道,“好像是大乘期。” 朝纵眸光厉了一下,平复之时看着小狐狸道:“以后不必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并不想通过别人去窥探那个人的私事,此等事情若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必然会觉得自己被怀疑了。 “什么事情?”小狐狸疑惑道。 “这样监督的事情,不必再做了,”朝纵道。 “哦,”小狐狸搔了搔耳朵道,“可是砚砚知道啊,他不是接受你的监督嘛,说什么也没有什么隐私的,手机想看看就看呗……我也不知道手机是什么,反正你们达成了共识。” 朝纵:“……” “罢了,以后别做就是了,”朝纵说了一句。 “好啊,”反正砚砚也说他做不好,未开窍的九尾狐族还分不太清楚爱情跟其他情的区别,小狐狸想着,反正他说了也只是为了跟主人达成同一战线罢了,免得这混蛋主人现在修为高了想揍狐狸。 “既然交代的任务说完了,”朝纵起身取出了剑道,“那接下来应该考验一下你的武力值怎么样了。” 他的剑意酝酿,刚才还看这片地方特别好的小狐狸顿时跳了起来,四肢着地压低身体,受到威胁之时牙齿都呲了出来:“还要训?” “自然,”朝纵一剑劈下,草地纷飞,其上力量让地面皲裂,小狐狸炸开尾巴甩了一尾巴过来,然后连忙逃窜。 “你跑什么?”朝纵蹙眉。 “砚砚说了打不过就跑,”小狐狸叫了一声,跑的更欢了。 朝纵:“……” 这话其实也没错,但是他觉得朝砚说的不全然是那个意思。 朝砚自然是不知道小狐狸将他教的道理用到了训练场上,此时从他的掌心数道玉符发了出去,想要让洛凝彻底失去后盾,只是一样便已经足够,但是墙倒众人推这种事情,她得罪过的人,想来都是想过来推一把的。 毁了别人的人生,应该好好道歉的。 洛娴被请过来的时候,剑霜寒与宁旭相继回来了,剑霜寒还好,宁旭眸中却有一抹诧异闪过。 朝砚不经意的问道:“小师弟想什么呢?” 他问的很快,宁旭下意识的回答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朝砚滞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必再问了,谈到快这种事情,自然就是双修那档子事,朝砚倒是想生米煮成熟饭,但是奈何朝纵失去了记忆,从前学的技巧也全忘了个干干净净,为免尴尬,朝纵说:“你不是还在追我么?等你追上了再说。” 朝砚能怎么样呢,又不能含泪翻身做攻。 至于追人的事情,的确应该好好琢磨琢磨。 这种事情却是不必与剑霜寒和宁旭他们说了,但是做师兄的怎么能被小师弟问的哑口无声呢,朝砚笑道:“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宁旭耳朵尖红了一些,薄唇紧抿,似乎不太好意思说:“师兄,你请过来的姑娘已经在等你了。” 他回答完后匆匆离开,剑霜寒看了朝砚一眼,也是扶着剑柄离开,眼神之中还颇有些奇妙的意味。 朝砚:“……” 罢了,先做正事。 洛娴在小楼下面等候,她不知为何朝砚会叫她来,只端坐之时心中便有些许的忐忑,或许那人看出来她对朝纵有些许觊觎之心,可她并无争夺之意,只是想在远处看着,守着心里的那份念想罢了。 朝砚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仿佛是一副仕女静坐图,白衣女子面纱覆面,一片温柔的模样,唯独露出的眼睛漂亮非常,若换其他男子在场,一定会想要窥探一番她面纱之下的容貌景象。 朝砚对她无窥探之意,只有感激之情,据朝纵所说,他当时似乎是落进了水里被洛娴捞了上来,朝纵怕水,这么多年一遇水就呛,从无例外。 朝纵的恩情他自己已经还了,朝砚这里却还没有,说是让朝纵自己历练,又哪里会不担心他遇到一些无法克服的艰难险阻呢。 “前辈,”洛娴盈盈起身,服身行礼,十分拘谨。 眼前的男子并非生的多么俊美无双,只样貌而言,在这皆是样貌端正的修真界中实在泯然于众人之中,但是其气度音容,却让人不敢轻忽,只觉得站在他的面前便觉得亲切,又不敢轻易冒犯。 “姑娘不必紧张,”朝砚抬手请她入座,自己也在对面坐下道,“今日请姑娘前来,乃是为了你救了朝纵一事。” “当日不过举手之劳,”洛娴温声开口道,“而且当日魔修入侵之时,朝纵前辈已经救了我一命,又救了这大洛神府,恩情已还了。” “我对当日之事不甚了解,可否请姑娘细说?”朝砚想要知道当时的事情。 以分神期对战大乘修士,哪里会是那么容易的。 朝砚修为比洛娴高,可是谈话之时却像是友人一般,既无谦卑之意,也无高傲之举,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朝纵真心喜欢吧,洛娴自认无此万事临头波澜不惊的气度,将那日之事详细道来。 先是洛水星遇难,其上修士被屠灭殆尽,然后是主星被突破,洛芙离府,大洛神府力有不殆,朝纵与枯骨老鬼达成协议,最后却以天雷之力将其覆灭与此处。 辛池为挑事者,最后也死在了雷霆之中。 “你说洛水星的镇压之人名叫洛洄?”朝砚等洛娴说完以后问道。 “是,”洛娴温声回答,“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朝砚笑了一下,动了动手指问道,“洛姑娘可有祟颜?” 洛娴抬眸看他:“我怎会有?” “姑娘不必紧张,我并非怀疑你,”朝砚话语之中带着安抚,“当日面容被毁,姑娘可有拿到那沾了祟颜的东西,朝某认识一位炼丹师,祟颜一物或许可解。”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或许不是容貌,但是容貌对于女人来说绝对相当的重要,要不然洛娴不会用面纱将自己的脸遮起来,她大可以堂堂正正的放出来让他人看到。 洛娴垂眸,微微抿唇道:“我的确取了一根树枝,想要日后若遇上有人懂得药理,或许可以解,但是那物在我的储物戒指之中,我无修为在身,恐怕无法取出。” 见到了毒药才能够根据那个配出解药来,朝砚倒是想替她恢复容貌,但是是否可行也未可知,但是贸然去看她人受伤之后的面容也着实不恰当。 “大洛神府既然铁规已改,府主尚未解开姑娘的修为封禁么?”朝砚问道。 洛娴摇了摇头:“府主繁忙,可能一时顾不上。” “我们可能会在此处多留几日,”朝砚笑道,“我会托师父给府主传话,待姑娘修为恢复了,尽快带那祟颜来见我。” “好,多谢前辈,”洛娴起身不疾不徐,缓缓行李之后离开。 “洛洄……”朝砚放弃了端正的坐姿靠在了椅子上,大洛神府的这潭水,比他想的要深。 一切还要等人来了再说。 到了傍晚时分,朝砚入溯时之中将人带了出来,朝纵倒是无事,还颇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可是小狐狸却是满身泥土湿漉漉,一步三摔,直恨不得当场卧倒睡觉。 “怎么累成这样?”朝砚有些诧异。 朝纵在一旁拿了杯子低头喝着水道:“他说你教他打不过就跑,所以可能跑的有点多。” 朝砚:“……” 以分神修为追元婴修士,难怪小狐狸累成这样。 话语间小家伙已经抖干净了身上的土,一个清尘诀,又是白绒绒干干净净的好狐狸,就是他试图往朝砚怀里蹲的时候被朝纵看了一眼,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只能委委屈屈的趴在了朝砚的身侧,狐狸尾巴一点一点的往朝砚身上蹭:“我说的又没错,砚砚是教了打不过就跑嘛,砚砚你说是不是?” “是,”朝砚摸了摸那狐狸尾巴,依次放好道,“但我记得我说的是遇见了敌人打不过就跑,朝纵是你的主人,彼此对战,你跑什么?” 小狐狸没理,开始嘟囔:“砚砚你没看他那个眼神,就跟要剥了我的狐狸皮一样,我害怕……” 朝砚看向了朝纵,朝纵侧目:“并无此事。” 他虽然的确觉得那皮毛柔软过,但是九尾狐族血脉贵重,可以契约却不可以肆意屠杀,且这狐狸天赋着实惊人,朝纵还没有蠢到随意去杀自己灵兽的地步,只不过被那逃跑的态度惹的恼火了些罢了。 小狐狸吭吭唧唧,然后被朝纵下了禁言,只能怒目而视,然而被那眼神一扫,又老老实实的蹲了回去。 他委屈,他太委屈了,混蛋主人一找到就开始欺负狐狸,为什么他当初契约的不是砚砚呢?九尾狐又委屈又生气,然而两个人谈话并没有人理他,所以累到极致的九尾狐只能老老实实的抱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朝砚与朝纵谈论的是洛娴的事情,关于祟颜一事还是要找到出自哪里,才能够捏住洛凝的把柄。 朝纵与朝砚讨论的却是齐冕的事情,朝砚看着一旁睡着了打小呼噜的狐狸,手痒的揪了其中一条尾巴,小家伙理都没有理,直接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他跟你说的?”朝砚呼撸着狐狸道。 朝纵开口道:“齐冕此人,很危险。” 朝砚赞成的点头:“的确危险,心思难测,惯用的手段是在背后做推手,利用的是人性,自己的手上却不沾什么血腥。” 朝纵抬眸,有些诧异:“你对他很了解?” 朝砚打了个哈欠道:“你对他也很了解,哦,对,忘了你没有记忆了,戚裕很可能是他的神魂分身,两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性格又不完全一样。” 只对比而言,神魂分身的神识必然不如本尊来的明晰,齐冕的面容更容易让人相信他是正道修士,而且他的灵气也的确是正道修为,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将神魂分身注入到魔修体内的。 齐冕身上疑点重重,朝砚并不能完全窥得。 “原来是他,”朝纵捏紧的指骨响了一下,“此次大洛神府被魔修入侵,背后或许也有他的手笔。” 害他失去记忆,害他与朝砚分离,又对朝砚有着觊觎之心,哪一条都够他死上百次了,只可惜如今力有不及,需要暂时蛰伏。 “枯骨老鬼手法粗暴,”朝砚分析道,“可能是自己行动的,但是正道在腾家星域之中陨落无数,魔道的确有大兴之势却的确是齐冕所为,借此道前来,此次事件既与他有关,又与他无关。” 齐冕似乎并不在意正道与魔道如何,他布下的局,正魔两道皆是伤亡无数,不像是在扶持魔道,而像是看彼此争斗到死一样。 “以他对你的心思,只怕还有后续,”朝纵开口道。 朝砚咳了一下道:“我对他没有什么心思,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我知道,”朝纵咬了一下他的鼻尖,“只是我得把你藏好了,免得谁都来觊觎。” 朝砚与他亲昵以后问道:“我听了洛娴所述之事,你与枯骨老鬼达成共识,用的是什么?” 魔修狡诈,以枯骨老鬼滥杀的名头,不会仅仅因为朝纵的性格而瞬间青睐于他,必然还有别的原因。 “我的血脉,”朝纵眸中一片冷漠,“我虽是半灵兽,但是另外一半的血脉是睚眦。” 纯灵兽若是被用了血脉,很有可能别倾巢报复,但是如朝纵这般的半灵兽,若被睚眦一族看到,很有可能被灭口,这样的存在,体内又有血脉的力量,即便抓去用了,睚眦一族也不会发表什么言论,使用之人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哦……竟然是睚眦,难怪……”朝砚的话头止住。 朝纵看他,眸中的笑意意味深长:“难怪什么?” “难怪长的这么好看,”难怪有时候小气吧啦的特记仇,这才是真相,朝砚笑着说道。 朝纵挑了一下嘴角:“看来我应该把你说谎的次数给记下来,慢慢还。” 朝砚:“?” 朝纵捏着他的下巴道:“一天亲上上百次,怕你累着了。” 朝砚讪笑:“我哪有那么爱说谎。” “记一次,”朝纵说道。 朝砚觉得他之后还是少说话的好:“……那我们以后用眼神交流好了。” “好啊,那我就随便记了,”朝纵亲了亲他的眼睛道,“我觉得你在骗我。” 朝砚眨了眨眼睛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怎么会骗你?” 感觉他家这位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碰瓷。 “记到第五次了已经,”朝纵挑眉说道。 朝砚:“……”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古人诚不欺我。 “如果你觉得不满的话,我也可以骗你一次亲你一次,”朝纵悠悠道。 朝砚果断拒绝:“不必了。” 他还不想被亲死在床上,堂堂分神修士最终是被亲死的,这死法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觉得……”朝纵的话被朝砚一巴掌按在了嘴里,朝砚笑道,“先说正事,睚眦一族对于半灵兽的存在深恶痛绝是从哪里看来的?” “大洛神府的藏书阁,”朝纵亲了一下他的掌心,将手拉了下来道,“不管事实真假,目前都不能让人知道那是睚眦的血脉,以防万一。” “我这里并无可以隐藏血脉的丹药,”朝砚晋升分神修士,炼制八品丹药愈发简单的同时,曾经的丹方也有些相形见绌了,而且就算有丹方,材料也极难寻找,越是高阶的丹药所需要用到的材料便越珍贵,万年之龄的材料本就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的,灵植再生的速度大体上绝对比不过修士消耗的速度,但是高阶丹药一类也并非人人都要用,倒也不必担心资源枯竭,“你那里可有什么办法?” “有,以修为比我高的纯灵兽血脉予以压制,便无法窥见原来的血脉了,修为越高越好,”朝纵看了睡的像个毛毯子的小狐狸一眼,就灵兽这种修为必然是不行的。 “有,”朝砚笑眯眯道,“方兄不日就会赶去奉天剑宗与我们汇合,他乃是白泽,修为可能比师父还要高。” “方兄是?”朝纵觉得大约是之前的相熟之人,但却想不出到底是谁。 朝砚开口道:“方兄是小师弟的道侣,感情甚笃。” 这回答十分的有危机意识,有一个可能是醋精转世的爱人,朝砚觉得要将一切的醋源断绝在源头。 朝纵默了一下,他刚才不过是觉得朝砚与白泽一族搭上边觉得很神奇,还没有想到那一方面,而等他想到的时候,醋源都被连根拔起了:“我失忆之前真的很爱吃醋么?” 醋到让朝砚这样豁达的人都有了警醒意识。 “没有啊,”朝砚下意识的否认,对上朝纵挑动的眉毛,知道又要记一笔了。 “那就等离开此地之后麻烦方兄了,”朝纵未曾继续刚才的话题,反正该要的好处他会变本加厉的收回来,至于为何现在不要?他怕擦枪走火。 此事解决,朝砚却没有闲下来,反而三天两头的收到玉符,似乎在确定着什么事情,朝纵也不扰他,就他目前的状况来说,想要真的将所有事情弄清楚,帮上忙还有些困难。 倒是剑霜寒见他突破了分神期,考较了一番后,两个徒弟干脆一起教了,至于朝砚……剑霜寒觉得整个大洛神府的人加起来耍赖也耍不过他。 洛凝的歉意伴随着大洛神府的礼物而来,她虽被责罚,但是圣女之位仍然坐的相当的稳:“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只以为朝公子并无道侣,所以动了心思,想要大洛神府与奉天剑宗结万年之好,却是不知道朝公子已然有道侣了,请二位万勿见怪。” 朝纵侧眸,态度冷淡到让洛凝尴尬,可他向来如此,如今要是热情相待,只怕会打草惊蛇:“哦?我记得洛娴说过她告诉你了,这不知道之事从何而来?” 洛凝笑意微顿,咬着下唇颇有些委屈:“她只是凭空猜测,她也对朝公子有意,或许是想要排除异己也说不定。” 朝纵眸光冷厉,绝无半分善意,洛凝神色一颤,看向了一旁的朝砚,还未说话,便听朝纵冷声开口:“你看他,是想让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么?” 洛凝浑身一颤,朝砚按住了朝纵的手笑道:“礼物我们就收下了,善意我们也知道了,姑娘请回吧。” 他虽笑着,逐客之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府主意欲宴请诸位,时间定在十日之后,还请朝公子能代为转达剑前辈,”洛凝起身微服,目光从他们交叠的手上扫过,初时还算沉稳,待到了门前已然有几分急匆匆带着怒气的意味。 待他离开,朝纵刚才的怒气消失,笑道:“洛神府主大约是诚心宴请宾客的,只是谈的大约还是结盟之事,此局之乱,奉天剑宗不要轻易沾染上身的好。” 朝砚也是这个意思,奉天剑宗以剑修称其最,实力强横,剑修多是耿直,而大洛神府中势力交错复杂,一旦沾染上身,只怕日后不合之事会非常的多。 且大洛神府与奉天剑宗相隔甚远,并非结盟的最佳对象。 “师父是什么意思?”朝砚问道。 “师父的意思是,他只是星主,不是宗主,做不了那个主,让大洛神府直接与宗主商谈,不过宴会还是要赴的,那个时候动手可来得及?”朝纵问道。 朝砚点头:“总感觉师父好像变聪明了。” 朝纵捏了捏眉心,给他示意身后,朝砚转头,看着剑霜寒冰冷的脸色一笑:“师父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剑霜寒扶着剑柄道。 那绝对被听到了,朝砚笑道:“我刚才正跟朝纵夸您呢。” 剑霜寒默然:“夸什么?” 这徒弟真是敢说。 朝砚笑道:“夸您天资纵横,慧绝古今,聪明绝顶……” “明日早起练剑,武器各有共通之处,你的剑术实在糟糕,”剑霜寒转身离开,无视了朝砚趴在朝纵身上浑身诠释的绝望,待到了楼梯口转头补充,“这是奖励你的。” 朝砚坐起转身,试图挣扎:“徒儿未立下什么功劳,不能要师父的奖励。” 剑霜寒肃直道:“长者赐,不可辞。” 剑霜寒转身离去,朝砚萎靡不振,朝纵笑了一下:“其实师父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朝砚仰头看天,“说起来我们还没有结成道侣呢,他还不算我师父。” 朝纵“嗯?”了一声。 朝砚咳了一下:“算得算得。” 朝纵捋了捋他的额发,低头道:“他就算不是你师父,也是你爹不是么?” 朝纵本来眼睛都闭上了,此时听闻,睁开了眼睛道:“听小师弟说的?” “嗯,他说你叫爹叫的十分开心,”朝纵笑道,“奖励是躲不掉的。” 朝砚泄气:“天要亡我。” 谈恋爱不仅智商减退,这怎么运气还减退了呢。 第二日朝砚果然被一大清早的拉了过去晨练,不动灵气,只动剑招,朝纵他是打不过的,毕竟这家伙剑术本来就好,现在还学会了给他挖坑,但是宁旭嘛……朝砚要是阴损起来,宁旭这么耿直的剑修那真是应付不了。 朝砚哪儿不打就往下三路招呼,宁旭打的束手束脚,这么多年不断刷新朝砚无耻的记忆,然后……输了。 输的人要多罚一个时辰,这也朝砚为什么这么努力的原因,毕竟早起真的很累,练完剑还想睡个回笼觉。 “你刚才都不给我放水,万一真输了可就麻烦了,”朝砚跟朝纵在那里嘀咕。 “我若给你放水,现在罚的人里面就有一个你,”朝纵与剑霜寒性格不合,但是对于这个师父还是了解几分的,可以使套路,但是放水肯定是不行的。 “唉……”朝砚懒洋洋的靠在他的身上,“累懵了,你抱我回去,不想走路。” “好,”朝纵对于这个福利却之不恭。 剑霜寒看着那里痛心疾首,这徒弟不仅使诈还懒,真是要废了:“快走快走,现在要抱着走,回去是不是饭还要喂到嘴里了。” 朝纵背对挑眉,他是有这个打算的,朝砚笑道:“不能的,徒儿怎么会那么懒。” 随即拉着朝纵快步离开。 宁旭抱着剑站在原地,可怜见的,被阴招输了还要看两个人亲亲密密吃狗粮。 奈何朝砚认了个爹他没认,只能乖乖受罚,剑霜寒看着他的目光肃直冷厉:“你是否觉得输的不甘心?” 宁旭开口道:“是。” 朝砚并非正宗剑修却能赢他,他自然不满,并非是对朝砚不满,而是对那样的剑招。 剑霜寒冷声道:“你日后所遇对手,比之朝砚狡猾阴招无耻的会有很多,魔修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输了,便是你实力不济,无人跟你讲究公平,你要记住。” 宁旭一震,眸中有些许光芒闪过,应声道:“是,师父,请师父指点。” “自然,”剑霜寒拔出了自己的剑道,“为师陪你练,就朝砚刚才的剑势,你要熟悉,明日打败他。” 宁旭:“……” 总觉得师父特别生气的原因的是因为没能挫到朝师兄的锐气。 师父这又是何必,朝师兄运气好,悟性高您又不是不知道。 然而师父要训徒弟,宁旭就得帮忙,如果输了,倒霉的还是他。 朝砚以回去就进了溯时,溯时之中高床软枕,舒适安逸,他翘着腿躺的相当安稳:“我终于发现这个地方的好处了。” “十日练一日?”朝纵隐隐也摸到了他的心思。 朝砚闭眼笑道:“聪明。” “师父只怕正在加紧训练小师弟,”朝纵坐在他的身旁说道,“我也可以陪你练,免得到时候输给了小师弟。” “为了那一个时辰练更多的时辰,不划算不划算,”朝砚摆了摆手道。 “若真输了,面子里子可就都掉了,”朝纵说道。 这不是罚那一个时辰的问题。 然而在朝砚这里:“面子算什么,在我这里输了,小师弟的面子才是全没了,做师兄的要疼爱晚辈,懂得放水。” 面子算什么,又不能吃,输赢什么的在友人之间完全不重要。 朝纵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索性也不管他了,只要他不怕输,朝纵自然不会去勉强什么,但是对于自己却不能放松一丝一毫。 未与朝砚对上过时不觉,与他对上才知他进步奇快,就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一样,若不加油,很可能下次输的就不仅仅是宁旭了。 朝砚在溯时之中过了十日,懒洋洋的一出来又到了比剑的时候,朝纵的剑术他一时半会比不过,但是对上宁旭这里,这次却是一改上次阴损的招式,光明正大的来。 虽然不动灵气,可分神修士的体力本就比金丹修士强悍不知道多少倍,重剑之下,宁旭连手掌都在颤抖,之前对付讨巧招式的全没有用上,等到比试结束,宁旭的手臂仍然抽搐不断。 剑霜寒看着一旁放下剑就变成懒猫的朝砚:“你是把你的剑当刀劈了么?下次不许用重剑。” “是,师父,”朝砚乖乖笑道,溜的贼快。 等到又剩下师徒二人的时候,剑霜寒看着宁旭道:“这是体力悬殊,但是剑走轻灵,凭的是巧,你若速度够快,重剑也未必奈何得了你。” “是,”宁旭低头认错,他未曾想到朝砚变得如此之快。 “今日便练重剑,为师陪你练,”剑霜寒心里叹气,恨不得亲身上阵教训那个混徒弟一顿。 “是。” 然后第三日朝砚用了双剑,他单手剑式不够快,但是双手执剑直让人应接不暇,其轻灵快速比之宁旭更胜几筹,剑尖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宁旭觉得今天大概又得练一天。 剑霜寒看着朝砚,朝砚笑着回视:“怎么了师父?” 剑霜寒无话可说,朝砚算是外行,却将宁旭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且样样招式精通,懂得取长补短,说徒弟太过于优秀?没有那么做师父的。 可不说他,这么好的资质与领悟就那么放在那里,剑霜寒都觉得心有不甘:“你回去吧,明日再来。” 朝砚这次却没有走,而是看着宁旭的面无表情道:“师父,就算你今天教小师弟双剑应对,明天徒儿换了招式,他还是得输。” 剑霜寒:“……” 宁旭:“……” “剑之一道,对于小师弟而言在精不在多,”朝砚笑眯眯道,“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他的道。” 主要是脑子一根筋容易被骗,剑术上精通一道就跟精通一门语言一样,知一毕万。 剑霜寒一怔,他看的是剑术,朝砚看的却是本心,如朝砚这般心思百变者,剑道多而杂,他都能掌握,如宁旭这般耿直者,精一道才是最要紧之事。 “你既忙碌,明日便不必来了,”剑霜寒觉得自己在剑道上是教不了他太多的。 “谢师父,”朝砚美滋滋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7864609,无愧,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第一次做师父的剑霜寒and不知道养大了多少崽儿的朝砚。 晋江现在真的一点儿车都不能开,自行车上路都被锁的寸步难行,不是不想开,而是不能开,橘子也非常绝望,因为开了很可能的结果是你们连那章都看不到,来来来,跟我念——清、水、文。) 第181章 截胡 等到朝砚跑的远了, 剑霜寒看向了宁旭道:“正如你师兄所说,专精一道或许对你来说更好, 你觉得如何?” 虽然宁旭极想否认,但是也觉得朝砚说的在理, 剑道应该博百家之长,却不能因此而偏离自己的道路。 “可是师父,您最初的目的并不是教师兄什么,而是想让我打败他不是么?”宁旭提醒道。 耿直的人之间总是十分好理解的,总算熬到了师父想教训朝师兄的时候, 结果才三天就被忽悠过去了。 剑霜寒一滞:“……” 刚才说出的话收回肯定是没效了。 “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剑霜寒问道。 宁旭耿直道:“朝师兄不记仇,但是大师兄记仇,徒儿又打不过。” 一个都打不过,两个混合双打更别想了。 剑霜寒默了一下:“罢了,好好练剑吧。” 朝砚最近倒是真的有些忙碌, 洛娴送来了带着祟颜的树枝,那药极其毒辣, 腐蚀性极强, 即便是当初的树枝此时也是一片的焦黑之色, 朝砚从中分出了一些, 剩下的封好还给了洛娴:“我也不知道那位前辈高人能不能配出解药,你也不要报太大的希望。” 没有太大的希望,反而不是失望,结果出来的时候或许才会有惊喜。 洛娴服身笑道:“多谢前辈您了。” 她恬静又淡然,想来之前或许不知道失望过多少次了, 此次只是感激,倒无多少期冀之意。 祟颜一物朝砚是在溯时之中研究的,延长时间,若是能在离开这里之前研制出来解药最好,但是大洛神府也有丹师,这里的丹师都未曾配制出来,朝砚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研究。 “狼毒花,极寒骨草……”朝砚每分析出一种都觉得脑袋嗡嗡的,这其中的每一味毒药都比硫酸来的效果大,这么配制在一起,当年研制它的女人看来真是恨毒了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真可怕,绝对不能轻易惹,朝砚在心里记下这条。 这些毒药虽然狠辣,但是尚有法子可解,能让伤口一直保持的也并非这些东西,而是其中的一味蚀骨粉,蚀骨粉以蚀骨花制作而成,其粉末初初沾染在皮肤上时不觉,第二日便会红肿,第三日溃烂,直入骨髓之中。 祟颜难得,蚀骨粉同样难得,朝砚能得见,也是在腾家星域之中得到的手札之中看到的,其上有各色材料记录,其中便有蚀骨粉。 蚀骨粉从蚀骨花的果实之中得来,而蚀骨花生长在阴沼地狱之中,腐尸遍布之地,祟颜之中有蚀骨粉的存在,那伤疤可能不是烂在脸上,而是直入根骨之中,若想彻底根除,必须要解蚀骨粉的药效。 而想要想要解蚀骨粉,需要用到水灵叶,水灵叶一物并不难找,因为水灵叶与蚀骨花的果实同出一脉,同样生长在阴沼地狱之中。 传说之中的阴沼地狱,其中泥浆蚀骨,高阶凶兽遍布,非大乘修士不可出入,否则极有可能殒身在其中,什么都留不下。 朝砚的手指在桌子上面轻点,将那些东西合好后离开了溯时,玉符飞来,他看着其中内容微微有些思索。 大洛神府之前的事情发生了好些年,此时再想寻到线索着实不易,信息所指,当年洛凝的确拿到了一瓶祟颜,乃是从秘境之中所得,可那秘境之中为何会有却直接断掉了线索。 当年圣女之争,洛娴温柔娴静,实力强悍,对待周围的人又亲切和善,乃是最具有呼声的人,洛凝要除,自然先除她,可是要想动手,却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将祟颜放在了另外一个女子触手可得的地方,再指名了洛娴可能前往的地方,然后指使。 鬼使神差,一念生恶,好好的圣女备选人便成了面目可憎的恶鬼,而那个被发现的女子只能同样从神坛跌落,一下子就去了两个,手段之高,心思之狠,让人难以想象。 有些人为了权位,有些人为了金钱,却忽略了他们最本质的追逐是要登仙,向上的路途之中被外物迷失了方向…… “好难,做不出来,”朝砚趴在榻上单手撑头,将那玉符拨弄来,拨弄去,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 “这记录的什么?”朝纵从他的头顶将滴溜溜打转的玉符拿走,在看到其中内容之时挑了一下眉,“这不是你早就猜到的事情么?有何为难之处?” 朝砚翻了个身,拍了拍榻边让他坐下,直接头一抬枕到了他的腿上:“发愁的不是这个,是还救你那姑娘的人情的事情,想要解祟颜需要水灵叶。” 能让朝砚发愁的东西,朝纵低头道:“那东西很难得?” 朝砚蹭着点头:“非大乘修士不可入,而且采摘下来三个时辰之内就得入药,相当艰难,难怪这么多年祟颜没有解药。” 他在考虑换个还人情的方式了,毕竟有时候没必要为了还人情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就换个给她,”朝纵并不甚在意,“武器,灵石,技法,什么都好,不用那般费心。” 他已经还了救命之恩,只人情而言,不配让朝砚费那么大的心思。 “我想想,”朝砚拉住了他的手道,“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询问了一下,洛凝的后续处理的很干净,无人知晓,所以要一击必中,”朝纵反扣住他的手道,“若将洛凝拉下去,洛娴就会是人生赢家,圣女之位不会旁落,如此也算是还了她的人情了,你对她太过于上心,我可是会吃醋的。” “说的也有道理,”朝砚握紧了他的手笑道,“那就送她一份别的礼物还上人情好了。” 修士的力量到底是比凡人来的强横的,宴会当日,这大洛神府的断壁残垣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亭台楼阁重建,移动仙宫之中座椅无数,旁边布置的软枕像是云朵一样的柔软,屋顶之上的纱绣着极美的色彩,就像是将外面盛开的花色都带进了那处屋子之中一样。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女儿家的精致柔情,朝纵在踏入的那一刻时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些画面,再恍神时却是没有继续了,只有刚才的画面停留在了脑海之中。 女子宴客,那中央云台之上的舞蹈伴随着丝竹管弦的声音,偶尔飞舞之间,月光一样的手臂轻挥,绸缎舞的像是云烟一样,曼妙如云中仙子。 朝砚在引导之下落座,设下禁制以后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朝纵执杯,闻着杯中有些甜腻的酒水道:“在想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场面。” 朝砚好奇:“什么地方?” 朝纵凝思,努力从画面之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来:“似乎叫什么南风馆?那是什么地方?” 朝砚本不记得这个地方了,奈何这个名字太具有代表性,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南风馆也就是小倌馆,其中也的确是四处华丽,脂粉香气弥漫不断,穿着轻纱的男子在那里跳舞,未必就比女子跳的难看。 朝纵不说还好,一说……朝砚觉得好像真的蛮像的。 “咳……”朝砚咳了一声道,“这话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别让大洛神府的人听见。” 朝纵疑惑:“为什么?那是什么地方?” 朝砚挑眉:“想知道?” 朝纵点头。 朝砚笑着在桌下勾了勾他的指尖道:“是小倌馆,也就是喜欢男人的人去寻欢作乐的地方。” 朝纵手中的酒杯裂了一条缝,酒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你去那里了?” 他的语气之中颇有些危险。 “错错错,”朝砚晃着扇子道,“既然是你记得,自然是你去了,想当年我含辛茹苦,你却在南风馆中……” 朝纵本来捏着酒杯控制的手直接将杯子捏碎了:“不可能!” 失忆的人就是这么可怜,没有记忆,爱人还是个大忽悠,有时候想要分辨事实都缺乏依据。 “……喝酒,”朝砚托着腮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知道那个地方的酒水有多贵,当年咱们穷穷的,你还偏要喝那里的酒,老父亲……” “朝砚,”朝纵将手中碎掉的被子放在了桌上,随手清理掉了身上的酒水,微微勾唇道,“你这次想让我记多少笔?” 这话语危险至极,朝砚默默的挪了一下屁股:“我又没有撒谎。” 朝纵好整以暇,侧目问他:“你既未曾去过那个地方,怎么知道那里叫什么?怎么知道我去干什么去了?” “自然是因为……”朝砚笑道,“当初你喝的烂醉如泥,我只能捧着钱去赎你出来,免得你长的这么好看人家把你充公了。” “是么?”朝纵笑的意味深长。 朝砚抱着可能会被亲死的决心道:“是的。” 非常的视死如归。 朝纵全当他在放屁:“朝砚,你等我记起来着。” “好嘞,”朝砚回答的相当爽快,完全没在怕的。 朝纵:“……”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把你气的半死,可又莫名的觉得更喜欢他了。 不过看来他们在那个所谓的南风馆应该是什么也没有干,毕竟真干了什么,没理由两个都是元阳之身,这简直就是干净的标志。 朝纵以南风馆做比,也着实是没瞧上大洛神府此处,阴柔之气过剩,脂粉香气混杂,跟那处处繁琐的小倌馆有何区别?不过是少了些许的淫靡之气,多了些虚伪的勾心斗角罢了。 即便洛芙想要从根底之上进行彻底的整改,绝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够彻底的改变的。 “本座敬剑寒星主,”洛芙居于其上,杯盏推换的时候向剑霜寒说道。 剑霜寒礼数上却也不差,举杯示意之后默默饮下。 赴宴乃是礼数,与结盟无关,洛黛看向了洛芙摇了摇头,洛芙眸中一缕深思闪过,看着剑霜寒道:“此次宴会乃是为了大洛神府的不敬之事特意为剑寒星主赔礼致歉的,圣女算计,着实不该。” “那是小事,”剑霜寒开口道,“府主不必挂在心上。” “朝小友呢?”洛芙看向了他道。 “晚辈若说放在心上呢?”朝纵看着她开口道,分神修士与大乘修士硬碰,实为不智之事,却也只有他有胆量这般做了。 洛芙倒是未生气,而是看向了一旁垂首的洛凝:“她算计在先,小友自然有理由不原谅,此乃大洛神府的过错,与小友无关,凝儿,他未曾原谅,可见你道歉诚意不够。” 洛凝服身:“凝儿知错。” “这不是在欺负洛凝姐姐嘛。” “都道歉了还想怎么样,作为男人好生的小气。” 有女子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朝纵笑了一声:“你们是以为我不敢当着你们府主的面扭断你们的脖子么?” 话语之中嗜血之味尤其浓重。 朝砚拍了拍他的手道:“人来了,好了,别把自己整生气了。” 朝纵收回视线。 洛芙蹙眉,洛凝看向了那两个女子,正待开口的时候,却见不远处飞来的身影在门外落定,白衣飘飘,就像是天外落下的一朵圣洁至极的霜雪一般。 洛娴的修为已经由洛芙解封,元婴后期的修为,让她此时飘散而入时如天外飞仙一般。 “府主,”她盈盈服身。 洛芙的神色有几分的复杂,最终转为了柔和:“怎么现在才来?” 对于洛娴,她终究是觉得有几分愧疚的,她曾经最为属意的圣女,却沦落为凡人数十载,一切只因为她的执念。 洛娴抬眸,虽仍是轻纱覆面,身上却多了几分的鲜活气息,她开口道:“我去接了一个朋友过来,府主一定想见到她。” “朋友?”洛芙敛眸,“什么朋友?请带上来吧。” “府主,”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而那道声音的主人出现的时候,在场诸人一半以上都露出了见鬼一样的神色,“别来无恙?” “玉音,”洛芙站起了身来道,“你还活着?” 旁边的洛凝瞳孔骤然收缩,胸膛起伏有加剧之势,却只是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掌心去平复着心中的恐慌。 没可能的,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托府主的福气,玉音还活的好好的,”洛玉音说话之时带着女子格外的柔情,只是与之前躺在床上时那种死气沉沉的柔情不同,此时的她毫不在意在场诸人的打量。 洛芙坐了回去:“这么多年,为何也未曾传个音信回来?” “传个音信回来好让人去赶尽杀绝么?”洛玉音抬眸,看向洛芙之时毫不避讳,在看见她微厉的神色时说道,“府主不必忌讳,玉音此次回来不是向府主发难的,当年大洛神府铁规在那里摆着,的确是玉音先行犯禁,与府主无关,但是……”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之所以未能前来,只不过是因为多年前处在垂死挣扎之际,实在无力前来,今时听到了大洛神府的改变,才有勇气踏上这一方土地。” 洛芙敛眉,开口道:“你今日前来不为叙旧,所为何事?” “无事,来讨个公道罢了,”洛玉音看向了一旁的洛凝,水眸之中有极深的恨意闪过,“圣女别来无恙。” 洛凝想要张口,一开口却发现干哑无比:“尚可。” “想来做这大洛神府的圣女做的十分开心,手下可指派之人无数,何时都能够以圣女的身份遮掩,”洛玉音难得带了几分的咄咄逼人,“怎么会只有尚可呢?” 洛凝眉头拧起:“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洛玉音深吸了一口气,当时的记忆如今说来仍然痛苦,“当日我与孟郎初遇,本不欲与他结亲,是你跟我说真爱更加重要,会帮我隐瞒此事,只要我一生幸福。我听了你的话,也对你着实感激……” “那又如何?那是因为姐妹之间的情谊,有何不对?”洛凝开口的时候,察觉到了来自于洛芙和诸位长老的审视。 “如今自然无甚错处,可是当年整个大洛神府禁止与男子往来,你那时居心何在?”洛玉音轻轻提起裙摆,踏上了那高高台阶的第一步,冷着眸看着她道,“你说好的保密,就是在我们成婚第二年的时候派了洛洄前来,想要坐稳这大洛神府的圣女之位,我这个前任圣女自然不能够留下丝毫的后患,情爱之事,封禁修为哪里比得上人死灯灭来的安心呢?反正也只是在代行府规而已不是么?” 洛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不是,我怎会如此行事?玉音,你到底从何处听来这般的诛心之言?我怎么可能……” “倒无甚不可能,我救了朝纵之事,前脚让你帮忙隐瞒,后脚府主便知道了,”洛娴本是安静,此时说话却宛如一道重击,“如今想来,非突破之时劫云密布,而是你知道了便去告知了。” “洛娴,你也怀疑我?”洛凝看向了洛娴道,“我身为圣女,怎可包庇隐藏?” “你不必狡辩,耐心给我听着,”洛玉音笑了一声,看向洛凝之时眸中却有狠戾之色闪过,“当年我与孟郎两情相悦,却也怕真的被找到,故而时时轻纱覆面,非必要之事绝不外出,即使是孟府之人都未必清楚我生的什么模样,可偏偏大洛神府找的极准,我一开始只觉得是我运道不佳,自寻死路,才害的孟郎惨死,后来才知道,原来一开始你便没有想让我们二人活,杀了我,留下了后患,对你日后可是相当的不利,可你未曾想到我垂死挣扎,却还能活着来见你,洛凝,我一生所愿,不过是与孟郎相守一生,为他生儿育女,对着大洛神府的圣女之位半点兴趣也无,于你是蜜糖的存在,于我而言却不过是砒霜,可你为何要害了我的夫君,还害了我腹中当时已经三个月的孩子!” 一语皆惊,诸人即便再不信,看向了洛凝之时也带了几分的惊异之色,若真如洛玉音所说,洛凝如此行事实乃背叛之举。 “你休要血口喷人,”洛凝捏紧了拳头道,“说话要讲凭证,不是只凭三言两语便可以颠倒黑白的。” “凭证,”洛玉音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玉匣托在手上,“你想要的话我自可以给你,罢了,还是请府主过目吧。” 洛凝呼吸急促:“那是什么?” “无什么,不过是这么多年你与洛洄之间的传音玉符罢了,”洛玉音托着那玉匣缓缓朝着洛芙那处走了过去。 “不可能,我已经叫她尽数毁了!怎么可能留……”洛凝的话语出口,蓦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带着厌恶震惊眼神的诸人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与洛洄之间…还有,还有其他事情……会传音,不是……” 她语无伦次,可是连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都不信她的话了。 洛凝求助的看向了洛芙:“府主,不是我,他们是有备而来,存心害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若非你觉得洛洄知道的东西太多想要让她死,若非是你,他人怎么会知道府主不在府中?”洛玉音托着玉匣走到了她的面前道,“你万万没有料到的可能便是洛洄察觉了你的狼子野心,留下了关键的玉符,以做之后扳倒你的东西。” “我说了,不是我,我没有说,我真的没有说,我只是想要杀了洛洄而已,谁让她……”洛凝猛的拔出了剑,朝着洛玉音攻击了过来,“你血口喷人!我要你死!” 洛玉音翻身后退,裙带纷飞,不待他人动手,直接一指点在了洛凝的肩头,长剑被夺,洛凝被一掌拍的吐出了血,跌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动身。 “你除了心计手段,修为还真是废,”洛玉音不屑道,她将手中玉匣丢在了洛凝的脚边道,“你自己打开看看。” 洛凝慌忙打开,在看到其中空荡荡的一片时蓦然转头:“你骗我?” “骗你如何?”洛玉音的目光扫过一旁好整以暇看戏的朝砚,开口道,“洛水星被毁,其上人命不存,那些所谓的证据从一开始就未曾存在过,洛洄对你是忠心的,她大约想着待你坐上府主之位时可以做一个长老,却是未曾想到你竟然想要杀她灭口,我本无证据,一切只怪你心中有鬼,才让事情这么容易就揭发出来,洛凝,你坐上这个位置,座椅下面是无数姐妹的尸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觉得心魔侵扰么?” “你不要说了!!!”洛凝尖叫道,声音尖锐,仿佛能够冲破云霄一般。 可她除了尖叫,一时却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什么苟延残喘,什么活着不如死了,洛玉音你活该,你自己偷男人,他死了活该,你的孩子死了也活该……啊!!!” 洛玉音一脚踩在了她的脸上,绣花的鞋子很是漂亮,可是踩人的时候也很疼:“你再说一遍……” 她脚下使力,洛凝头上的钗环已经掉落了一地,她痛的想要挣扎,却被洛玉音持剑直接钉穿了掌心,血液的味道流淌,让这本是奢靡的宴会染上了不一祥的色彩。 无人出手助她,洛玉音的恨埋藏在心里很久,她本以为的铁规不过是曾经姐妹为登位的阴谋,这个让她弃若敝履的位置,换了她最心爱人的性命,她怎能不恨! “啊!!!”洛凝痛呼出声,她努力的想要拔出剑,疼得浑身扭曲。 洛玉音抬起了脚,看着她攀爬前行,好整以暇:“害人的时候觉得畅快,当时可想过自己的后果么?故意把祟颜给了洛蕊,又让洛蕊去害了洛娴,一石二鸟,构陷她与男子亲密往来,害她被封修为,当年死去的洛涟是如此,当年与你不合的洛毓长老也是如此,洛凝,夜路走多了,没撞见过鬼么?” 洛娴眼睛睁大,瞳孔收缩,听着洛玉音的话有几分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是她做的?” “不是,不是我!!!洛娴你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洛凝拼命抓住了洛娴的衣摆,鲜红的血液印了上去,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一样,可惜洛娴抽出了衣摆后退了一步。 “我不信你了,”洛娴轻轻开口道,“洛凝,我不信你了。” 这个娴静温柔的女子也对她发出了拒绝。 “这大约就叫做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了吧,”朝砚往嘴里丢了一块点心,眼睛微亮,“这个好吃。” 朝纵伸手尝了尝:“临走时让她们把厨子送你就是了。” 那里血雨腥风,这里一片平静,剑霜寒侧目看了两眼,示意他二人不要太过分。 朝砚立马正襟危坐,一副刚才吃了糕点的人不是他一样。 洛芙没空理会这里,她只是觉得痛心,她曾经看好的那些孩子们,一个个的都死在了阴谋之下,累累白骨,她们可会怨恨她这个府主从未彻底清查过,而放任这个刽子手统治着这个大洛神府。 “玉音,本座知道你恨,但暂且饶她一命吧,”洛芙深深叹气,她仍是那副端庄的模样,却莫名让人觉得好像瞬间疲惫苍老了很多。 洛玉音步行一旁道:“府主是想让她交出祟颜的解药?” 洛芙点头:“她之罪,万死难辞其咎,大洛神府必不会轻饶,你不必担心。” 洛玉音点头,她忍痛多年,如今的确不急在一时。 洛芙击掌,有两位劲装女子蓦然出现,将地上的洛凝拖了起来,她道:“将人带下去严加审问,务必问出祟颜的解药,还有,曾经做过的事记录下来拿于本座。” “是,”那两位劲装女子道。 “我不要,我不要,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洛凝已经被带了下去,可是声音仿佛还在这里响彻。 “娴儿,本座必会医好你的脸,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洛芙开口道。 洛娴眸中隐有泪光,这让她看起来更是柔弱了几分:“是娴儿不好,多谢府主费心了。” 此事尚未了却,洛凝一人自然是无法桩桩件件做的那样小心周到,不露丝毫的马脚,还有其他党羽需要清除,水深一片,其下污浊不堪,连洛芙都无法厚颜再提与奉天剑宗结盟之事。 “此事让剑寒星主看了笑话,”洛芙强撑着疲惫道,“还请星主守口如瓶。” “自然,”剑霜寒起身,朝砚与朝纵接连起身,“我等在此处已经待了许久,不日便将离开,府主繁忙,今日便算是告辞吧。” “诸位慢走,”洛芙也无意再留人了。 经历一次打击尚可复原,接二连三,只怕大洛神府也撑不住了。 剑霜寒示意,三个徒弟紧步跟上,唯独洛玉音停留,从始至终都没有跟朝砚打过招呼。 从大洛神府的离开相当快速,之后的变故不知道如何,剑霜寒对上那样的阴谋诡计,明显有落荒而逃的意味,临行之前倒也有人相送。 如此情境,大洛神府不敢怠慢,洛黛在一旁奉上了临行礼物,洛娴则在此处对朝砚二人送别。 “二位前辈此番离开,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洛娴略微垂眸,眼睛之中有些许的不舍。 “祟颜的解药不易得,洛凝未必会有,我这里还是会帮你询问前辈,”朝砚笑道,“山水有相逢,有缘自会再……” 他的后腰被朝纵掐了一下,朝砚改口道:“总会见的,不必着急。” 洛娴微微一怔,看着他们踏入了界阵之中。 “娴儿,走吧,”洛黛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洛神府风云转换,抓捕下狱,圣女之位空缺也带来了一定的混乱,本来洛凝下位,应该洛娴补上的,可她容颜被毁,洛凝无论怎么受刑,一口咬定了没有解药,若是找不到解药,大洛神府的圣女若是时时轻纱覆面也是不像话,更何况还有洛玉音这个前任圣女在。 她当年为人所害,圣女一职空缺,才会有之后的选人,如今她回归,能力修为手段皆是不缺,比之洛娴的娴静淡然,似乎更适合这个位置。 无形的风波再起,洛娴不欲争夺,淡然推拒:“此圣女之位,本来就是玉音姐姐的位置,洛娴隐居多年,已经无意争抢。” “那便却之不恭了,”洛玉音柔声应下,自此圣女之位尘埃落定。 洛娴眼睫微垂,看不清其中情绪。 朝砚一行穿过界阵的小舟前往了奉天剑宗,朝砚一向闲不下来,此时却靠在朝纵的肩头似乎略有疲惫。 “怎么累成这样?”朝纵将人拥住。 “因为有人不让我好好休息啊,”朝砚打了个哈欠道。 剑霜寒与宁旭的目光看似直视前方,但都分了一缕到朝纵的身上。 不让休息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很有歧义,但是这两个人的确还是元阳之身。 “谁不让你好好休息?”朝纵问道。他可没有在朝砚睡觉的时候打扰他。 剑霜寒动了动耳朵:“为师记得那个洛玉音不是你的人么?” “你的人?”朝纵低头,“怎么回事?” “她是我的手下,但是也是大洛神府的上任圣女,”朝砚换了好几个位置靠的舒服些,“不要误会。” 朝纵尚未想到那里,他只是在想朝砚打算干什么:“你想将大洛神府收归囊中?” 朝砚微微摇了摇头,睁开眼睛道:“之前只是想替手下解解气,现在只是不想让某些人如愿以偿罢了。” 三个人都没懂,除了朝纵,纷纷露出了求知的目光。 朝砚默了一下,无奈开口道:“朝纵从界阵之中出去,哪儿不掉偏偏掉到大洛神府的河流之中,你们可想过原因为何?” 宁旭直接摇头:“那不是偶然么?” 朝砚又打了个哈欠,笑道:“当然不是了,那是为了双重保障,被空间风暴席卷全身,朝纵未必不能行,只要有我给他的丹药,康复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要让他坠落在水中……” 剑霜寒眸中有些迷茫,宁旭直接不懂就问:“然后呢?” “然后你自己想,多动动脑筋,要不然脑袋该生锈了,”朝纵笑眯眯的看着宁旭道。 宁旭默然。 朝纵的气息却变得有些危险:“你怀疑洛娴有诈?” “不是怀疑,是确定,”朝砚懒洋洋的开口,“我去看过你坠落的那条河,距离她住的地方有些远,而且泥沙泛滥,她平白无故前去那里,你觉得能干什么?” 朝纵正要开口,却被朝砚捂住了嘴巴,他笑眯眯的看向了宁旭道:“来,小师弟答。” 宁旭:“……” “答对了有奖,”朝砚笑道。 宁旭硬着头皮道:“救人。” “答对了,奖励凝魂丹一瓶,”朝砚这奖品绝对丰厚,绝不骗孩子,但是宁旭拿了那丹药除了卖钱一点儿用都没有。 “你说她是刻意救我?目的呢?”朝纵被松开了嘴后问道。 朝砚懒洋洋的点着膝盖,轻声说道:“人一般会被救了,多少会对救命恩人产生别样的情愫,再加上你失忆了,若我找不到你,你与她难免会日久生情。” 而一旦朝纵承认爱上别人,朝砚纵使再心有不甘,最多也不过是让朝纵恢复记忆,他有洁癖,肉体之上是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发生的尚可原谅,而精神上若是住了另外一个人,朝砚宁愿不要。 这或许就是当初戚裕所说的永别,不是分离还要思念,而是诛心,诛灭了心才叫永别。 “我不会,”朝纵蹙眉,“我不记得你,但是我知道有个很重要的人在等我,不会爱上别人。” “所以这就是你好的地方。”朝砚跟他抵着额头道,“我相信你。” 他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至始至终都是相信这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而他不失望,失望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宁旭感受着满小舟的情浓,默默开口问道:“大师兄什么时候失忆的?” 现在恢复了么? 剑霜寒看了过去,同样为想问。 朝砚疑惑:“你不知道他失忆么?” 宁旭木着脸:“我怎么会知道?” 剑霜寒不语。 朝砚甩了两下扇子,也很疑惑:“这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么?” 这么多日相处,朝纵的行事作风跟以前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小师弟一点儿也没有怀疑么?怎么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卖了的? 宁旭:“……” 剑霜寒:“……” 仿佛智商被按在地上磨擦。 宁旭不死心的说道:“可能是因为大师兄恢复记忆恢复的太自然,所以没有看出来。” 一定是因为这样,肯定是在见到朝师兄的那一刻就恢复了记忆,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亲密。 朝砚默了一下:“他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呢。” “那他亲你?”宁旭瞳孔微微睁大了一些,表示震惊。 剑霜寒无话可说,致力于做一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好师父。 “他失忆了和亲我有什么关系?”朝砚反问道。 宁旭默默抱剑,决定以后好好练剑,一力降十会,不要试图动脑比较好。 “师父是知道的吧?”朝砚问了一嘴。 剑霜寒冷声道:“自然。” 朝砚:“……” 看来师父也没有看出来。 “洛娴一人不能成此事?她背后的人是戚裕么?”朝纵没有记忆,很难从其中理顺关系,“他们想要做什么?” “要么掌握大洛神府,要么彻底毁了,”朝砚淡淡开口道。 祟颜非大乘修士不可制,且传说很是久远,洛凝是怎么知道并使用的那般精准的? 当年洛凝的对手死的七七八八,连洛玉音都是濒临垂死,却只有洛娴这个看似毫无威胁的人活了下来,洛凝在前面顶着,洛娴想要上位,一要揭破洛凝的真面目,二则是确认洛芙能够解开心结,如何解开心结?自然只能是腾家星域开启。 谁能掌握星域开启的时间呢?除了齐冕,不作他想。 这才是朝砚确定的方向的地方,因为一切最终的结果,最终的获利者是谁,谁才有可能做了什么事情,只可惜机关算尽,算漏了一个洛玉音,也让朝砚截了胡。 想要灭掉洛洄的主意大约是洛凝的,但是让整个大洛神府受难的,却有可能是她背后洛娴的主意,所谓的构陷与男子往来,也可能是撞上了与齐冕之间来往的事情,所以洛凝才会说她没做。 只可惜狼来了的事情听多了,没人会信她了。 第182章 谎言 朝砚一一诉说, 几人才算彻底理清了其中的盘根错节。 “你既知道,为何当时不告诉为师,让我杀了她?”剑霜寒蹙眉, 潜伏如此之深,让人丝毫没有防备, 那女子比之洛凝更加可怕。 “第一, 祟颜的确是她背后之人给的, 但是招数不是她用的, ”朝砚竖起了一根手指道,“第二, 其他的女子的确都是洛凝害的, 洛娴并未动手,洛玉音的遭遇便是, 或许洛娴言语诱导了, 但是不是她做的, 第三,大洛神府之难, 同样是洛凝引来的人, 只是她没有轻重,不知辛池的背后还有枯骨老鬼,请神容易送神难, 最重要的是,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洛娴做的,她的行事必定是齐冕教的, 同样不染血腥,只以诱导为主,若不上当,自然不会出事,可惜……” 祟颜此物的确剧毒,可是没有了祟颜还有其他,洛凝若不动念,总还有其他的手段。 而洛娴这颗棋子埋伏许久,被动的时候或许就是为了朝纵,以腾家星域为开始,彼此布局,最终要达成齐冕所想,将大洛神府收归囊中和让朝纵变心,作为棋子,两者都没有达到,无用之子,结果只有废弃。 剑霜寒握剑的手收紧,此事洛娴有错,可是洛凝大错特错,真想追根究底,却只能发现用的不过是人心中的欲望和邪念,欲壑难填,当真令人觉得失望至极。 “而且动了洛娴,齐冕可是大乘修为,师父你打不过的,”朝砚懒洋洋的道。 剑霜寒摩挲着剑柄道:“你说齐冕?他才是那星域背后布置的人?” “算是吧,”朝砚答道,“但清净珠和魔灵藤都是腾家自己带回去的,覆灭是因为是滕子谦的自爆,跟他也扯不上关系。” 跟大洛神府一样,留下诱饵,算计人心,手上不沾染一滴鲜血,自己永远的置身事外。 腾辉阁,大洛神府皆有他的人,难保其他势力不会有。 棋局早已布下,朝砚能做的不是对弈,而是破解。 虽然齐冕在此两大势力处做的事情无所谓,但是他动了朝纵的念头,对局便是……死局。 宁旭默默出神,朝砚笑着在他面前挥了挥折扇道:“小师弟听懂了没有?” 宁旭郑重道:“这个还是听得懂的。” 他只是觉得,他跟朝砚好像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 “洛玉音留在那里不会有事么?”宁旭问道。 “不会,这就是为什么不能杀洛娴的最后一个原因了,”朝砚笑眯眯道,“彼此留一线,我们不动洛娴,他们也不会动洛玉音,只能力上而言,洛玉音要胜过洛娴很多。” 这些年览清阁的活不是白干的,一个亲手拓展势力的和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比起来,洛玉音本就胜过洛娴许多。 这一局本就是齐冕输了,大洛神府很快就会尘埃落定,齐冕不会将很多的注意力投诸在那个上面。 “他在其中搅风弄雨,不能直接派人围剿么?”剑霜寒蹙眉道,他不懂那些阴谋算计,但是人总是难以抵挡诱惑的,有齐冕在其后刻意撒饵,这修真界会越来越乱。 “师父你想得到的,他怎么会想不到,”朝砚又打了个哈欠阖上了眼睛,“理由呢?凡人争权夺位还有个清君侧的名头,师父你派人围剿的时候估计人都溜的没影了,而且事情的确不是他做的,万鸿门估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师父你可能被打入反派的,说不定他还会倒扣你一顶帽子,说你跟魔修有关,还会波及到奉天剑宗。” 这结果太过于严重,剑霜寒一滞,有剑却好像被封在了剑鞘之中的感觉,实在很糟糕:“那现在怎么办?” 朝砚呼吸平稳:“该吃吃,该喝喝,没事的……呼呼……” 他那小呼噜一连串的,仿佛刚才讨论的是在吃什么,去哪儿玩,而不是修真界的腥风血雨一样。 朝纵虽然记忆尚未恢复,但是对于朝砚的性情多少是有些了解的,面对剑霜寒与宁旭不知道该如何言语的神情道:“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如今对方落子不定,暂时猜不出对方下一步会落在哪里,既然如此,不如放宽了心,紧张也是等,放松也是等,他大约是这么想的。” 剑霜寒点头:“此话也有道理。” 若是被对方搅的时时风吹草动,才真是着了对方的道。 大洛神府中鲜花已然长出了花苞,不需要丹药,只需要配制的灵液撒下去,很快这里便会重新恢复繁花似锦的模样,修士比之凡人能够再造的能力要强出很多。 洛玉音从芙蓉阁中走出,盈盈如水,手中的玉简交代的是大洛神府后续的处理工作,以她掌了多年览清阁的本事而言,此任务着实算不上难,但是治标不治本。 大洛神府难逃一落再落的命运,而府主洛芙看似狠心,实则有几分女子的优柔寡断,她是因为修为上位的,而并非能力,如朝砚所说,管理一道上修为是最不要紧的,管理者管无数能人,而那些能人才是真正需要劳碌的,能者服其劳。 善于管理者应该凌驾于修为者之上,才能带领一个势力走向兴盛,就如同朝砚所在的圣域之地的宁家,他们便是让极为有头脑的弟子去管理家族,而让有能力的弟子听其调遣,礼仪来往,长盛不衰。 不过洛玉音有心也无力,除非洛芙亲自下台,否则想要将那些坏根斩掉根本不可能,顶上者无力管辖,下面才会一团的污秽。 览清阁内便无此景象,朝砚向来赏罚分明,以能力定位置,不论美丑,内中弟子多数竞争上位,即便是金丹期也能动用元婴修士,竞争很激烈,却不会像这里这样一团污秽,因为品格低劣者,不管再怎么优秀,只要害了自家人,一律以死付出代价。 朝砚看似懒洋洋不爱理事,对于这样的事情却看的透彻,平时好说话,真到了要紧的关头,说杀便也杀了。 比起大洛神府,洛玉音对于览清阁更有归属感,这里她之前说不屑一顾,便真的不屑一顾,那些所谓的灵石,宝器,技法,在朝砚手下她根本不怕得不到。 大洛神府的大船岌岌可危,即便一时不会崩塌,也经历不了多少的风浪,洛玉音可以出手相救,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她看不上的地方,朝砚自然也不甚看得上,一切不过是争夺罢了,你不占她便占了,此消彼长不是好兆头,所以还不如他们占了的好。 只不过要防备的是洛娴知道她与览清阁之间的关系,洛娴或许调查不出,但是她背后的人未必调查不出。 但朝砚在她来之前却也说了不必担心,只要不动洛娴这个人,那背后的人就不会过分插手,一旦那人落子,朝砚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朝砚说这句话的时候,洛玉音总感觉他在等待对方下一步的落子何处。 若是很久之前,有人跟洛玉音说可以相信一个金丹修士的承诺,她一定会嗤之以鼻,笑话那人太天真,可是事实上朝砚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事实证明不同,他虽不爱理事,却绝对是位可以相信的主人。 毕竟她从未见过哪个金丹修士能在短短数年间提升到分神期的。 也未曾见过如此轻易将大洛神府收归囊中的,虽然暂时未曾,但是不久的以后,这里会成为览清阁的一部分。 洛娴背后之人机关算尽,要的自然不是一个大洛神府,可既然推了洛娴上位,洛芙这个名正言顺的府主就有可能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悄无声息的陨落。 洛玉音走出的时候看到了洛娴的身影,她笑着走了上去:“娴儿,你怎么来了?” 洛娴眸中带着笑意,不知内里,她仍是那个娴静无比的女子:“玉音姐,我是来找你的,有事想说。” 洛玉音停了一下温柔问道:“着急么?” 洛娴笑道:“也不是太着急。” “那我今晚去你那里说,”洛玉音扬了扬手中的玉简道,“正好府主交代了事情去做,可能无暇分身,若是不避讳,在这里说也可以。” 这里就在芙蓉阁外,即便设下禁制洛芙也能够听得到,洛娴垂首道:“是我过来的匆忙,打扰到姐姐了,那今晚我在房中等姐姐过来。” “好,”洛玉音笑了一下,御空离开了。 洛娴看着她飞离的背影,娴静如水的眸中略有一起复杂之色,随即又那样淡然的转身,在花田之中采下鲜花数朵,挑那种含苞待放的放在了篮子里面,如往常一样的缓步离开。 大洛神府铁规已改,从前交好而不敢上前搭话的姐妹纷纷打招呼,洛娴点头示意,一如往常般进了自己的屋子。 关门之时手指微顿,她合上了门的那一刻道:“请让我将花放下来,否则会引人怀疑。” 那道灵气波动未动,洛娴抬步将花放在了桌面之上,刚刚松手,一道凌厉的巴掌朝着她的面颊而来,直让她身体都在空中翻了个滚,洁白的面纱染血落下,洛娴从地上爬起,另外一个巴掌又落在了另外一面的脸颊之上。 唇角撕裂,溢出了鲜血,洛娴闷哼一声,将到唇边的鲜血咽下,纵使爬起也只是跪在地上,微微垂头,看着那道不知何时隐藏在房中的身影靠近。 黑红色的衣摆,带着微微桃花的香气,像是从哪里沾染过来的,薄凉的女声如同从寒潭深处泛出的水花,偏偏染上了落红的妩媚之色:“洛娴,你可知我为何会打你?” 那女子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之上,乌云一样的黑发上只簪了两根衔着红珠的发簪,看似简单,却难掩她的美貌。 洛娴低头冷静回答道:“是因为属下擅自做主的行动。” “那你可知,因为你这颗不听话的棋子,交代你的任务未曾完成,大洛神府也未曾拿下,还让主人下一步的计划受到掣肘,”那女子冷声说道,“你说按照规矩,该怎么处罚你才好?” 洛娴垂落在膝上的手收紧了一些:“无用之人,以死谢罪。” 不能将消息透露,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想要封口自然是用死亡的方式最好。 “那你还在等什么?”云霁冷声问道。 “云霁大人,”洛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那张因为被打而愈发可怖的脸,直视着女子道,“此命令是主人下的么?” 那眸中娴静如水,微抿的唇却有几分的倔强。 云霁抬眸:“什么意思?你区区一个元婴修士,本座还不能决定你的死活了?” “属下不敢,”洛娴直视着她道,“棋子摆在棋格之上,能不能用,要不要弃用都由主人说了算,若是贸然除去在下,云霁大人也便犯了与属下同样的过错。” 云霁垂眸,深深的看着洛娴,眸中有厉色流转而过:“你倒是伶牙俐齿,知道怎么保住你自己的命。” 洛娴重新低下了头去,大气未曾出一下:“属下只是替主人着想罢了,不知云霁大人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不过是代主人传话,主人说大洛神府不过是区区末流势力,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可动洛玉音那个人,”云霁站起身来,冷声道,“还有一事,如今不能给你夺颜,你这伤还是更真实一些为好,免得平白被人怀疑,运气不错,事情办砸了也能捡回一条命。” 洛娴垂下的眸中一缕复杂的神色闪过:“主人说不能动洛玉音,是发现了什么么?” “这里发生了什么,主人全部都知道,”云霁眉宇之间闪过淡淡的轻愁,“洛玉音是朝砚的人,此地事情已了,朝砚,朝纵,还有洛玉音的事情都不允许你再掺和在其中,若再敢有妄动之举,这脸可就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可洛玉音可能已经发现了属下的身份,”洛娴也有些在意此事,她在意的不是洛玉音,而是朝砚,朝砚给人的感觉很随意,也很慵懒,似乎万事不放在心上,可是在朝砚的面前,她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那时只以为是错觉,以洛玉音个人的能力,如何能将大洛神府内的情况了解的那般透彻,原来是有那个人在身后布局,才让她一败涂地。 “洛玉音同样不会对你出手,”云霁有了些许的不耐,“这是你与她之间的制衡,也是朝砚与主人之间的制衡,不必多问,未有下道命令来临之前,你就只是大洛神府的洛娴而已,可明白?” “属下,”洛娴低头道,“明白。” 云霁看了她一眼,转身之间已然从房间之中消失,洛娴跪的端正的身姿顿时跌坐在了地上,唇角淅淅沥沥的鲜血滴落在了裙摆之上,被她随意的抹了两下然后吐出了一口血沫。 她缓缓起身,将衣摆和面纱之上的血迹清理掉,确认房屋之内再无半分的血腥气息,面纱戴上,将那暂时无法消除的伤痕完全遮掩,然后在书架之上挑选了一只白玉的花瓶,拿起了花篮之中的花朵静静修剪之后插入。 含苞待放的花朵,配上红彤彤的浆果,看起来也格外的热烈漂亮,洛娴将那花瓶扭转打量着,蓦然笑了一下。 女人,不管修为高低,脾气软硬,其实都是一样的,在最根底的地方,渴望着倾慕之人的垂青。 就如同她对朝纵一样,封住修为便是真的封住修为,朝纵于魔修手下救下这大洛神府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魔神降世一样,洛娴讨厌伪君子,却喜欢纵性之人。 大约是伪君子与她自己太像,反而让人觉得心里不安,如朝纵那般,将那些虚伪之人皆不放在眼里之人,不必勉强自己与他们虚以委蛇之人,可能便是她此生倾慕之人。 只可惜,那个人喜欢的人是另外一个,朝砚不是伪君子,也不是真君子,他同样是放纵的,但是他与朝纵不同,他有礼节,懂克制,可是他的心是自由的。 行礼之时不见谦卑,接受他人问好之时也不见高傲,更是能让朝纵那样敢于与天地同毁的人收敛自己的凶性。 野兽不可怕,可怕的是野兽拥有着耐心和智慧。 即使失去记忆,她都没有机会,更何况如今已经重新爱上朝砚的朝纵,他们之间,只需要一眼的时间,没有别人插入的余地。 只可惜这样的道理谁都懂,但谁都不会觉得甘心,修为越高,能力越强,越不甘心,一如云霁自己,二如她的主人。 至于她自己,洛娴自认无人指挥她连命都可能保不住,痴心妄想之事还不如安安分分的过她自己的日子。 洛玉音来时屋内只有花香寂寥,她站在门口笑的温柔:“娴儿找我来到底何事?” “急事,大急事,”洛娴掺了她的胳膊拉进了屋里,拉到了一副绣屏之前,手指拂过上面的花蕊道,“这副海棠春睡我绣了许久,可是花蕊处总是绣不好,从前这大洛神府的绣工就属姐姐最为出众,只能请教你了,不过这等小事于我是急事,却也不敢耽误你的正事。” 洛玉音低头看了两眼,初时的戒备暂且放下,眸中闪过一抹了然后低头俯身去看那绣屏,片刻后温声道:“此处需要拆了再绣一次,顺序错了,你可以用滚针法试试。” 洛娴眸中有光:“果然是错在此处,多谢姐姐了。” “不客气,”洛玉音看她坐下,也在一旁落座道,“怎么有兴趣绣一副海棠,你不是向来喜欢白梅花么?梅花胜雪,香自暗处来。” 洛娴拆着那绣错的地方,穿了色彩亮丽的绣线,低头细心的穿针引线:“大约是一个人生活的久了,觉得白梅太过于孤傲苦寒和冷清了,反倒觉得这海棠正值繁花紧促之时,争不过牡丹,艳不过芍药,却也是百花之中亮丽的一丛,自有它的热闹,玉音姐喜欢什么花呢?” 洛玉音从前爱花,如今不爱,以花比女子太过于娇弱,她笑了一下:“倒并无特别喜欢的,各花入各眼,繁花皆有其美好之处。” 如朝砚那般,开什么花便赏什么花,春日的迎春,桃李花开,夏日的荷花,漫天莲叶,秋日的各色菊花,枫叶霜染,冬日的傲梅凌雪,不拘泥于红的还是白的。 四季皆有花赏,没必要非要挑选出最喜欢的那一个,最欣赏的那一个,即便是路边的牵牛花,也有其留人驻足观看的一刻,你看它美便是了,赏过了记得了这处美景,却无需去记住它到底是什么花。 洛玉音如今也不喜欢过于执念,不是只有温柔如水端方雅致才叫做女子,她只做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方才觉得将那些束缚脱了去,比从前更轻松自在。 “姐姐说的倒是在理,”洛娴的手顿了一下,拇指在绣屏之上微微划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朝砚一行人几日穿梭,终于到了奉天剑宗星域之外。 星域之外还有从星,从星各有禁制,而奉天剑宗的门派星域却是整体的禁制,非门派修士不可入内。 从从星之上再入界阵,剑霜寒持星主之令,直入剑寒星之上,剑霜寒的府邸便位于这剑寒星的最高峰上。 灵气浓郁,界阵之处人来人往,服侍也不全然一致,朝砚一眼看过去,最少看到了数万人。 “这奉天剑宗的弟子到底有多少?”朝砚一路恢复了精神,此时正是好奇的时候,“这么多人教的过来么?” 剑霜寒并未在此处停留,而是刚刚出现在众人哗然之时便已经从原地消失了,顺手带上了宁旭,至于朝砚二人只能自力更生,分神修士对于这里大部分人还是神奇的所在,等到朝砚追上剑霜寒的时候,剑霜寒回答道:“奉天剑宗外门弟子极多,只剑寒星上便不计其数,不必大惊小怪。” 至于从星之上,有的是依附于奉天剑宗的小门派,有的则是凡人王朝交叠更替,其上灵气稀薄,又无宝物,对于修士的存在奉若神明,奉天剑宗每隔数年便会上其上搜寻是否有有资质的凡人带离,并不刻意去打扰那里的王朝更迭。 从星有的很大,有的很小,环绕在奉天剑宗周围,若遇危险,自由其护持,奉天剑宗虽算不上纵横修真界,但是剑修耿直,轻易不好招惹,一般人也不会过来磕这块硬石头。 剑寒星极大,剑霜寒带路,飞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到了那所谓的最高峰,峰底已有冷意,不用上去,就能看到覆盖在其上的皑皑白雪。 修士不畏严寒,居住在哪里倒是无所谓,朝砚一行人跟随上去,直到峰顶之上,一片雪白的世界呈现在眼前,四人漂浮其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足迹,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片雪白的色泽。 此处开阔,虽是峰顶,却也绵延了数十里之地,白雪覆盖的仙宫近在咫尺,禁制波动,一人从中漂浮而出,白衣玉带,不待在空中立定,便直接朝着剑霜寒攻击了过来。 剑霜寒应战,剑光四射,雪花纷飞,好好的圣洁之地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朝纵拉着朝砚后退,朝砚顺手拉了一把宁旭,三人站在了一块巨石之上,免得被那处的剑光波及。 “师父这里欢迎回家的仪式挺特别的,”朝砚站没站像,压住朝砚的肩膀试图把某人压矮一点儿。 宁旭扫了这里一眼,打算站远一点儿,结果还没有迈步就被朝砚扯着领子给拉了回来,要不是因为是修士,一准被勒死的那种:“小师弟乖乖待着,那边危险。” 特别有二师兄的风范。 但宁旭觉得待在这里也挺危险的,一不小心被撑着了想要暴打师兄的危险,但是至少这里没有生命危险。 那边的雪花还在飞扬,仿佛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一样,幸好峰顶似乎遍布着禁制,才没有让两个合体修士的争斗直接拆掉这里。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等到剑霜寒将剑架到了那白衣人的脖子上,风雪慢慢的停了下来。 白雪,白衣,白发,白须,朝砚等人这才看清了那白衣人的模样,浑身洁白,却并非垂垂老者,而是生的清冷好看的容貌,湛蓝的眸仿佛映着那蓝到极致的天空,红唇宛如亲吻了最火热的玫瑰花瓣一样,面有血气,不仅不吓人,反而处处显得干净无比。 这一身白埋伏在雪地里面首先敌人视觉上就发现不了,非常适合在雪地里潜伏。朝砚默默想着。 剑霜寒收回了剑道:“无暇,你输了。” 那白衣人抿唇哼了一声:“你回来的真早。” 无暇是剑霜寒的灵兽,讹兽一族出口即成谎言,非爱好,而是天性如此。 无暇因此闭口不言,以免误导,而朝砚说他的话要反着理解。 剑霜寒收回了剑道:“抱歉,路上有事耽误了。” 无暇湛蓝的眸光微微闪烁:“谁管你回不回来。” 剑霜寒额了一声,说道:“谢谢关心。” 朝砚一听无暇开口说话,顿时变得兴致勃勃起来,而两人的对话嘛,他啧啧了两声:“这种好像哄小娇妻的既视感。” 朝纵开口道:“你还想被师父教训?他可是逮着机会想挫一回你的锐气。” 朝砚:“……” 他都废成这样了,哪有锐气可挫。 那边说话的两人却是看向了这边,无暇打量过,看向了剑霜寒。 剑霜寒道:“他们是我的三个弟子,长的最好看的那个是大弟子朝纵,他身边的是他的道侣,宁旭是小弟子,他的道侣不日就会赶来,还要请你多招待。” 无暇点头,与剑霜寒之外的人却不言语,直接转身伸出了手,那是请的姿态。 剑霜寒示意,三人悄然跟上,入了那仙宫之中。 剑修的仙宫本来无甚可看之处,毕竟他们大多数的心思都沉迷在了练剑之上,按照朝砚对于师父的了解,没有整个茅草屋而是有仙宫的存在,想来也是为了避免有的人上来传个话找不到剑寒星主在哪里,堂堂星主还是要有些体面的,毕竟一个星主住在茅草屋里,又不是让人三顾茅庐的,说出去恐怕剑修穷的印象又得加上一重。 所以师父有这个觉悟是很神奇的,而在进入仙宫以后,朝砚发现他高估师父了。 这仙宫从外看是雪白,从里看也是白色居多,处处干净整洁,有其他色泽增添,墙壁上的山水画,都让这里看起来干净雅致,完全不像一个剑修的住所。 待入一殿,茶香袅袅,显然在主人离开之前已经烹煮上了,在一旁的架子上还放着玉琴,玉笛,玉箫,跟剑修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无暇脱下鞋子进去,看向了剑霜寒叮嘱道:“你可以穿鞋进去。” 剑霜寒直接想踩,结果那湛蓝的眸一闪,朝砚拉住了剑霜寒的后腰带:“师父,反话反话。” 剑霜寒浑身一凛,脱掉了鞋子,几人入座,无暇倒上了茶水,几人皆有后看向了朝砚,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半晌后开口道:“他教你的?” “我教他的,”朝砚笑眯眯的摩挲着茶盏道,“前辈与我说话不必忌讳,我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是一定比师父脑筋转的快。” 剑霜寒看了过来,朝砚摇着手指道:“这说明师父你要加强训练。” 剑霜寒看向了无暇道:“从前未曾想到,抱歉。” “不接受,”无暇开口道。 剑霜寒眸光凝重:“真的很抱歉。” 无暇顿了一下,薄唇微微抿起:“好了,我接受了。” 剑霜寒松了一口气,朝砚在旁边叹了一口气,他顿时想明白了刚才的话语:“无暇……你听我说。” “哼,”无暇冷哼了一声。 剑霜寒直接看向了朝砚,朝砚托着腮道:“他让你继续说。” 宁旭默默的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知道刚才的话是怎么解读出来的。 剑霜寒似有思索,无暇看着诸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当着你徒弟的面说。” “这事私下说比较好,”朝砚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当翻译,“但是前辈,晚辈并不建议你们私下说,不然按照师父那耿直的性子,你可能会被气死,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剑霜寒颔首:“的确如此。” 无暇若有所思,看向了朝砚道:“你很讨厌。” 朝砚笑了一下道:“我也喜欢前辈,一看到您就特别亲切。” 主要是长的很奇妙,跟雪人成精一样,特别能撩拨起人的好奇心。 然后朝砚的腰被掐了一下,朝纵低头道:“你刚才说喜欢谁?” 那边一个雪人成精,这边一个醋精成精。 朝砚笑眯眯的说道:“我只爱你一个人,对于别人都是朋友,乖。” 无暇眸光微颤:“他骗你。” 朝纵眉目微挑,看向了朝砚道:“他说你在撒谎,记一次吧。” 他自然知道朝砚的感情不是作假,如此行径,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朝砚:“好好好,记记记。” “好,我记六次,”朝纵松开他执起了茶杯。 朝砚:“……” 这种划分了地盘对别人宣誓了主权就任由他撒欢的感觉。 剑霜寒疑惑:“记什么?” 朝砚笑道:“夫夫之间的小情趣,师父也想试试么?” 剑霜寒疑惑。 朝砚解释说明:“师父既然想培养自己与无前辈正常对话,不如就理解错意思一次记一次,一次怎么惩罚,由无前辈来定。” 正常的手段不顶用,可以试试惩罚的手段,强制压力下,即使是师父这样耿直如剑的性子,也能打个弯了。 “馊主意,”无暇说道。 剑霜寒还未说话,朝砚笑道:“前辈果然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吧。” 无暇颔首,他只说谎,肢体动作却是直观反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剑霜寒点头:“会罚些什么?” 无暇侧眸,状似无意道:“不会罚的太重的。” 剑霜寒:“……” 这仙宫很大,绵延了数里之地,无暇是建造布置的人,他发话,让剑霜寒的几位徒弟可以在这仙宫之中随意挑选自己的房间,又或者可以自行在此山脉之中定下自己的住所,不必一定要居住在此等风雪之地。 无暇居住在此地自然不是为了磨练什么意志,修士并不畏寒,他只是喜欢洁净罢了。 朝砚是无所谓的,住在哪里都好,赏雪也有赏雪的乐趣,朝纵与他同往,只有宁旭表示他愿意住在半山腰上,山洞即可。 这里乃是他理解不了的领域,万一晨练的时候师父在东边等他,无前辈好心提醒一下,本来就路痴到极致的人怕不是会疯。 “小师弟一个住在半山腰啊,”朝砚十分担忧道,“找得到上到峰顶的路么?” “上下我还是分的清的,”宁旭说道。 “其实也好,”朝砚唔了一声,抛过来一个玉简道,“此乃我在星域之中所得剑谱,金系的,于你特别有用,想知道为何我每次领域剑法特别快么?” 宁旭对剑成痴,点头道:“想。” “你师兄我每次想剑法的时候都是倒立领悟的,当人正常行走的时候,血液在脚部,所以走路十分有力,当人倒立的时候,浑身的血液聚集到了脑部,这个时候大脑会运转的非常快,领悟起来事半功倍,”朝砚正经的说道。 宁旭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师兄。” “不客气,”朝砚挥了挥手道,“自己注意安全。” 宁旭点头,直接跳下了峰顶,以修为直直坠落,不需要什么降落伞便在半山腰的地方找到了一处让他觉得满意的地方。 “你对他真是不错,”无暇话语清冷,却比朝砚有几分不一样的待遇,“说的句句是真。” “那当然,”朝砚笑道,“他可是我师弟。” 师父有无暇欺负就够了,小师弟这样的,不逗弄两下总感觉对不起自己。 “你很坏,”无暇侧目道。 “真亦假时假亦真,”朝砚笑着问道,“讹兽除了出口为谎言是否还有辨别人言真假的天赋。” 无暇有些惊讶:“并无,主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聪明。” 剑霜寒觉得脑袋疼:“什么意思?” 朝砚戳了戳朝纵:“你说。” 朝纵开口道:“他的确有辨别人言真假的天赋,而师父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出来……笨。” 无暇点头,示意朝纵说的很对。 剑霜寒:“……” 总觉得带朝砚这个徒弟回来,这剑寒星得天翻地覆。 朝砚的屋子是由朝纵决定的,他自己并不上心,送走了宁旭,他笑意吟吟的商量着等会儿玩“谁说的是真的”的游戏。 无暇眼睛亮了一下:“无聊。” 朝纵也表示要加入,只有剑霜寒握紧了剑柄,觉得这三个人怕不是要玩死他。 “有这样的时间你不如多多磨练剑术,”剑霜寒肃直道,“大战在即,应该苦修为佳。” 朝砚撑在朝纵的肩膀上悠悠的看着他道:“师父你不会害怕了吧?” 剑霜寒的字典之中从来没有过怕这个字,对待敌人都是所向披靡的,纵使搏了性命又何惧之有,然而他现在真的……脑袋疼。 “怎会?”剑霜寒握紧了剑柄道,“游戏而已,何惧之有。” 朝砚:“……” 那你倒是快走啊师父。 四人落定,开始玩谁是真的,各自出题,三人语录,其中只有一个人说的是真的,起手是无暇先来,朝砚坐的慵懒,剑霜寒坐的笔直,没话找话,缓解紧张:“你刚才告诉宁旭的倒立领悟是真的么?” “当然是骗他的,”朝砚毫不犹豫的说道。 剑霜寒疑惑:“……为何要骗?” 倒立对于修士并无任何的副作用,反而可以锻炼臂力。 朝砚笑眯眯道:“师父,你明日就知道了。” 倒立是不会让修士脑充血什么的,但是那方法还有别的效果,只对宁旭一人有效。 无暇写好,将卡片推了过来:“一人为假,开始。” 朝砚看了两眼,在桌下拉住了朝纵想要伸出指答案的手,扫了剑霜寒两眼道:“哎呀,好难啊。” 剑霜寒:“……” 你敢再虚伪一点儿么? 第183章 纯狐玥 谁是真的这种游戏只是四个人玩简单至极, 什么数学公式都用不上,一个一个试过去都能试出来,奈何还多了无暇,要找出其中跟其他两个不一样的, 可要选择唯一真实的时候他会说是错误的, 要选择唯一错误的时候他会说成真实的,本来剑霜寒就已经像是一会儿看一下题干确认到底选正确还是错误的学生一样, 偏偏还有朝砚这个早早做出题目的在一旁仿佛猛的翻卷子一样的打扰。 剑霜寒的手指伸向了其中一张, 朝砚笑眯眯道:“师父,出剑讲究的是快准狠,犹豫可不能出现在剑修的身上。” 鉴于他说谎的次数太多, 剑霜寒果断的从另外两张里面选了一个,然后朝砚和朝纵同时选了他之前选的那个。 无暇垂眸:“朝砚与朝纵错了, 主人正确。” 剑霜寒:“……” “无暇偶尔也会说真话的, ”剑霜寒肃着脸道, 只这副样子说话的时候可信度就比朝砚高了不止五十的百分点, 奈何坐在这里的是朝砚。 他笑道:“师父, 自欺欺人可是不对的。” 剑霜寒点了点桌子:“再来。” 剑修不能认输。 朝砚出题, 他笑着说道:“各位请听题, 甲乙丙三人只有一个人说了真话, 甲说:乙在说谎, 那么谁一定在说谎?” 无暇甚至不用思索,他的天赋便足以辨别其中的谎言与真实,这种能力放在考场上真是仿佛自带作弊器, 他正欲开口回答,朝砚笑道:“无前辈可要想好了,在回答的时候反话不算。” 无暇:“……” 朝纵低头思索,只几息之间便抬起了头,却是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给几人添了茶水,外面风雪呼啸,里面暖意融融,剑霜寒已经被他在说谎,他不在说谎给彻底绕晕了脑袋。 人为什么要说谎呢?彼此真诚一点儿不好么? 碰到这种问题,剑修也想认输了。 “这种要罚什么比较好呢?”朝砚靠在朝纵的身上道,“你觉得罚什么好?” 朝纵看了剑霜寒一眼,悠悠道:“我觉得输的最多的不如绕这仙宫裸奔百圈,一定十分具有激励性。” 不管恢复记忆与否的徒弟,对师父都十分的下得去手。 剑霜寒眸光如剑,直看向了朝纵,朝纵毫不畏惧,勾起唇角道:“师父觉得怎么样?以师父的能力,必然不会成为最后的输家的。” 剑霜寒:“……” 一个混小子跟另外一个混小子接上头的时候,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一旁的无暇眸中开始亮光:“这个主意坏透了!” 朝砚鼓掌道:“我也同意,全票通过,输的最多的裸奔好了。” 第二局朝纵与无暇赢了,无暇不能说出真实,但是他能写,好歹将正确答案写出来了,而剑霜寒三个选一个都蒙不对,十分像考场上投骰子全扔成错误答案的学生。 朝纵出题,朝砚赢了,无暇与剑霜寒输了。 剑霜寒出题,他写了一通谁是真的谁是假的的话,朝砚看了一眼:“师父,你自己知道正确答案么?” 剑霜寒不、知、道。 朝砚将三张纸全推了过去:“全假,出题人输了。” 一个时辰过去,朝砚全赢,剑霜寒全输,瞎猫碰死耗子都碰不上一只,非常的惨。 又轮到了朝砚出题,三个人包括朝纵在内都是一凛,上一轮朝砚的谁说的是真的得人数已经加到了第十个,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推出真假,连无暇这样的天赋者都要推很久出来,如果再加上第十一个。 “怎么面色都这么凝重?游戏嘛,开心最重要,”朝砚提笔书写,眼神往剑霜寒那里瞄。 剑霜寒握紧了剑柄,蓦然起身,让其他两人皆是一震,他却直接开始往外走。 “师父干什么去?”朝砚在他身后问道。 剑霜寒背对着三人道:“游戏终止,为师接受惩罚。” 裸奔而已,剑修没在怕的。 以合体修士的速度,这剑寒星应该无人看得清。 朝砚托着腮道:“可是师父,这个游戏的规则是赢得最多的人指定输的最多的人做一件事情,刚才朝纵的话不算数的。” 让师父真去裸奔这种事情可不太好,玩笑就是玩笑,恰到好处就好,开过了就是为难人了。 剑霜寒浑身一滞,看着朝砚笑眯眯的神情,总觉得他这不是解围,而是换着别的方式折腾。 事实就是他想的那样,朝砚笑道:“不如这样,师父你就给无前辈……洗一次脚好了。” 剑霜寒:“……” 这是什么惩罚? 无暇一愣:“不必了。” “师父你忍心辜负无前辈的期待么?”朝砚懒洋洋的补充道,“不能以人形,要以兽型,洗脚就是洗脚,不能洗到其他地方,否则……” 剑霜寒想看看徒弟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堂堂剑寒星主还能被徒弟威胁,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然而朝砚这个徒弟注定不是其他徒弟可以比较的,毕竟这年头直接碰瓷师父叫爹的,可能也就他一个了。 “否则师父你就是占便宜了,”朝砚笑道,“无前辈生的这样好看,万一因为师父你日后找不到道侣了,师父你就得负责了。” 剑霜寒……接受威胁。 一盆雪水,热气袅袅,无暇微微俯身变回了兽身的模样,讹兽者,容颜姣好,身形如兔,但是此兔非彼兔,无暇的兽身的确像兔,可耳朵却极长极柔软的覆在身后,像是雪发一般,湛蓝的眼睛不同于普通的兔子,眼睛微微吊梢狭长,看起来极为的漂亮。 朝砚说是在一旁监督,实则看着无暇的眼睛隐隐闪过兴致。 剑霜寒看着无暇的模样,尝试将他抱起来,奈何刚刚碰到肚子的地方,无暇说了一句:“舒服。” 作为一个养过兔子的主人,朝砚在一旁提醒道:“师父,抱兔子可不能直接抱肚子。” 剑霜寒默了一下:“无暇不是兔子。” 恰好无暇接了一句:“我是兔子。” 非常有反驳的意境。 剑霜寒决定不要纠结是不是兔子的问题比较好:“那应该怎么抱?” “拎着脖子后面那块,那里的皮肉无痛觉,小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被母亲叼着那里拖来拖去的,”朝砚指导道。 剑霜寒硬着头皮将无暇抱了起来,奈何四脚立地仿佛被人抓着要害,无暇的腿不自觉的扑腾了起来,剑霜寒平时握剑,此时又不敢抓重了,结果就是噗通一声,一身雪白的皮毛上面满是水。 无暇蹭的一下从里面跳了出来,满室扑腾:“这水太冷了。” 朝砚捂脸:“师父你没有试水温?” 剑霜寒道:“修士不是不畏寒暑么?” “可是没点儿防备被放进去还是会有感觉的,”朝砚下了结论,“师父你果然不适合养宠物。” 剑霜寒:“……” 一旁的无暇蹿进了内室,已然重新变回了人形,一身湿润皆是干了,只是雪发披散,满脸红晕,比起羞涩,朝砚觉得是气的:“剑霜寒我,我喜欢你!” 剑霜寒脸色僵硬,肃直道:“这话不能乱说。” 无暇气极了,他虽一副清冷的模样,可明显内心跟外表有几分的不搭,至少对于新鲜事物很有小兽的好奇心:“我真的喜欢死你了!” 朝砚哦豁了一声,转头对着一旁的朝纵道:“朝纵,我也喜欢死你了。” 朝纵了然,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压低了声音道:“我一样喜欢死你了。” 气氛一时安静,无暇脸上红晕更胜,猛的跺了一下脚,啪嗒一声合上了内室的门。 剑霜寒心情十分复杂,等他转头的事情,刚才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徒弟早溜的无影无踪了,只有隐隐的笑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朝砚回到房间,趴在榻上笑的直不起腰来,甚至捶了几下桌子表达一下难以克制的欢喜之情,“你没看师父那个表情,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他笑的没完,朝纵在一旁低笑了两声,眸中明显也有愉悦,主动说谎和被动说谎的效果绝对不一样,那样说话的效果的确有几分可爱,但是最好的还是他身边这个。 朝纵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某人按住,亲了上去,笑声终止,他分开道:“看你气上不来了,人工呼吸一下。” “气都上不来了,一下怎么够?”朝砚笑了两声挑挑眉头,“最少也得人工呼吸个上百下才行。” “遵命,”朝纵说道。 这边一室情浓,那边剑霜寒将水盆和那些水收拾干净,坐在那内室之外板着脸不知道想什么,半晌开口道:“无暇,这次是我做错了。” 里面没有动静。 剑霜寒叫了一声:“无暇,你在里面么?” “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待着,”无暇的声音传了出来。 反话理解,这个时候放他一个人待着必然是不行的。 剑霜寒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便只能就地打坐,默默等人出来。 而在半山腰的风雪之处,宁旭在洞里默默倒立,看着外面的雪花飞扬,冷风灌入,磨练自己的意志。 第二日的时候,无暇已然出来了,他性格冷清,却并非多么爱计较之人,碰上剑霜寒这样耿直的性子,磨合多年也有了自己的相处之道,只是水温高一些,却并不是真的烫伤,这点儿小事也不过一时半刻便没了气,无暇在意的是他的话。 讹兽天生说谎,非他所愿,昨夜的话也只是气话,偏偏被剑霜寒的两个徒弟一说,倒像是变了味道,故而无暇不是在生谁的气,只是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与懊恼。 晨起时分,外面飘着雪花,剑霜寒与朝纵已然开始练剑,长剑碰撞的声音清越长鸣,偶尔震的那雪花碎裂成了几瓣,雪花,剑客,清茶一盏,真是享受人生。 朝砚伸着懒腰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师徒二人练剑,无暇在那里烹茶,朝砚问了声好坐在了一旁:“茶中加了梅花?” 无暇看见他便有几分不自在,只轻轻点头,并未言语。 朝砚嗅了嗅:“染雪的花苞,花瓣上的新雪,好茶。” 无暇略有诧异,还未开口,朝砚笑道:“前辈想说我也懂茶道?学着玩的,附庸风雅,偶尔气势不够的时候可以装装样子,效果非常不错。” 无暇愣了一下,倒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昨日玩的有些尽兴,稍微失了些分寸,”朝砚将一个玉匣递了过来道,“此茶名为金风玉露,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比之这染雪梅花不差分毫。” 无暇点头接过,打开时却发现其中不止茶叶,还有一颗大大的白蛋。 他抬头有些疑惑,朝砚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师父说你喜欢幼兽,之前送了他一颗,现在也送前辈一颗,全当赔罪,昨日之事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无暇点了点那蛋,朝砚答道:“这蛋我也不知会孵出什么,前辈就当孵着玩吧,若不喜欢,放走或是送人都可。” 无暇垂眸点了点头,刚才不自在的神色已然尽去了:“此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朝砚笑了一下:“好。” 外面的两个人还在比剑,朝砚饮下了一杯梅茶,算了算时辰,午时的时候,终于看见小师弟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峰顶边缘? “怎么才来?”剑霜寒微微蹙眉。 宁旭瞥了朝砚一眼,面色不变,耳垂微红:“迷路了。” 剑霜寒愣了一下:“你不是分的清上下么?” 宁旭的耳垂更红了,眼神成迷:“倒立了一晚上,搞错了。” 剑霜寒:“……” 朝砚嘴里的水差点儿呛到鼻子里面去:“还真有用呢?” 这种上下颠倒的,他保证自己是第一次见。 剑霜寒看向了朝砚,想起昨日那馊主意就是混徒弟教的,顿时无法怪罪宁旭,毕竟连他都当真了:“朝砚,你来陪你师弟练剑,什么时候他赢你了什么时候停。” 师父也有学机灵的时候。 朝砚轻咳了一声道:“师父,我认输。” 剑霜寒脸色结冰:“身为修士,怎能未战便……”认输。 朝砚友善提醒:“师父,昨晚……” 剑霜寒深吸了一口气,还未说话,朝砚便已然从窗口处跳出在雪地之中站定道:“好好好,师父别生气,我陪他练就是了。” 剑霜寒开口道:“为师未生气。” 此等区区小事,着实犯不上生气,不过混徒弟愿意练也是好事。 朝砚执扇,他本就不算擅长剑法,以折扇对敌,宁旭晨间迷路迷的生活不能自理,午后又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最重要的是朝砚他打着打着还从雪地里找到了几棵万年份的雪参,明显未尽全力。 无暇明显很惊讶:“我在此居住几百年,早就发现此物了。” 住了上百年都没有发现的雪参,就这么被刨出来,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朝砚捧着雪参一人分了一棵给大家补身体,然后被剑霜寒无奈的叫他去休息,因为做师父的看着小徒弟被打成那样,总感觉这么下去小徒弟可能会自闭。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朝砚在那里小声嘟囔,“需要人家的时候叫人家来,用不到的时候……师父,你这个叫做……” “朝纵,把人带走,”剑霜寒总算找到了朝砚的克星。 “叫做什么?”朝纵低头问他。 朝砚笑道:“叫做物尽其用。” “你再折腾他,他就要疯了,”朝纵小声说道。 “这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砚这拿出的绝对是对抗班主任的行为,有压迫就有反抗。 “以后不要总是听他乱说,”剑霜寒拍了拍宁旭的肩膀叮嘱道。 宁旭敛了一下眸道:“师父,倒立真的很有用。” 剑霜寒:“……” 小徒弟已经走火入魔了。 虽然朝砚说是要放松心神,可是包括朝纵在内,三人皆是日日苦修,剑光将除了仙宫的地方劈成了一片的平地,幸好的是此处有禁制,未曾造成雪崩。 至于朝砚处,剑霜寒给了他亲传弟子令,消息来往倒是方便,只是览清阁监察各处,消息往来更是紧密,却没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并非发生了就是坏事,不发生就是好事,不过只静静等待灾祸加身也不是最好的办法,朝砚该做的事情还是一一安排下去了,这剑寒星有剑霜寒坐镇,但是外门弟子势力也是杂乱非常,攘外必先安内,内里乱七八糟,更别想管什么外面了。 桃林身处,流水潺潺,此处桃花终年不谢,香气四溢,白衣之人居于其中,大乘修士多居于仙府之内,偏他喜欢这隐于桃林之中的木屋。 黑红衣裙从桃林之中而来,看着那坐在树下独自对弈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走了过去。 棋盘之上密密麻麻,黑子与白子之间的厮杀顷刻间便可以扭转,虽无血腥之气,却有血腥之意。 女子只是静静站立观棋,齐冕执起了一枚白棋道:“话传到了?” 云霁点头:“是,已经传达了魔主的意思。” “可有说其他的话?”齐冕落子,轻轻一声,却让云霁的心提了起来。 她仍然记得上次越距的后果,她不怕死,却怕永远都见不到他:“属下多叮嘱了两句,”她撩起衣袍跪下道,“属下罪该万死。” 齐冕仍未看她,只是自顾自的下着棋,一声声轻落,却像加紧的战鼓一样,让云霁的心跳的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子落定,她只觉得心脏都要填出嗓子眼的时候,齐冕侧目看了她一眼:“为何要多叮嘱?作为属下,可知做好份内之事即可几个字?” 云霁咬唇:“属下只是气恼她未曾帮上魔主的忙,让您受到了掣肘。” “他看上的人,哪里是轻易就能被人夺走的,”齐冕喃喃了一句,一一拾取棋盘上的棋子道,“你如此气恼,是因为心慕我?” 云霁心跳的一阵轰鸣,颤抖着嘴唇道:“属下,属下不敢犯上。” 却是未曾否认。 “云霁,你求什么?”齐冕终于将目光投诸在了她的身上,而这样的目光让她一阵的眼晕,“属下不求其他,只求能长伴主人左右,看着您好便觉得心安。” “这便是最大的谎话了,”齐冕的话语之中听不出喜怒来,却又重新将视线收了回来,这样的举动让云霁觉得心慌,她想再说一次,可齐冕执起棋子,在空置的棋盘之上巡视片刻,竟是久久未落子,最后直接将指尖棋子丢进了棋盒之中,“不宜落,不宜落,时候未到。” 之前的布局被破,虽算不上满盘皆输,但是朝砚很可能察觉了什么,此时可能在等待着他的落子,一旦落了子,很有可能被扯出他不想暴露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如今在暗的局势很有可能被翻转。 “魔主,”云霁叫了他一声,“属下……” “既是下属,便做好份内之事,”齐冕起身道,“此时静观其变即可。” 他想看透,可不必他来搅浑这池水,这修真界的水本就浑透了。 “是,”云霁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蓦然眼角觉得酸涩,可却无力去挽回什么。 朝砚,这世间已经有了齐冕,为何还要多一个朝砚呢? 可若无朝砚,她的主人恐怕连现在一丝的生气也无,从前的他,如她今日这般,直接便化作了这桃花树下的肥料,可今日,她竟然活下来了,而活下来的原因,明显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另外一个人。 修真界中风起云涌,有修士的地方,便有矛盾,争夺,杀伐,势力更迭,有的陨落,有的崛起,如大洛神府那般的遭遇,不过是阔谈一个月,便足以让别的事情彻底掩盖了。 览清阁内朝砚让前来的能用之人未曾按照时间如约前来。 剑霜寒是有些了解览清阁中的秩序的,朝砚所说便是铁令,若无要紧之事,断无推迟不来的理由:“你不要着急,或许是中途迷路了也未可知。” 作为师父,一定要稳住徒弟的心。 然而该着急的朝砚却在与无暇讨论怎么把梅花做成点心,并且安利各种各样的美食,力图把讹兽吸引到山下一起去玩,听到剑霜寒说话之时还茫然了一下:“着急什么?” “览清阁中人未来,你不着急?”剑霜寒蹙眉。 “可能有急事耽误了,”朝砚托着腮道,“此时着急赶回去,很有可能刚好跟人错过,师父不必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就是说啊,谁惹览清阁,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嘛,”小狐狸在无暇怀里使劲蹭着,被摸着毛浑身顺畅。 纯灵兽对于纯灵兽总是十分亲切的,再加上无暇生的好看,修为还高,周围的灵气纯粹,这个小不点狐狸最近为了躲朝纵这个严厉的主人,十分聪明的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对此朝纵毫无办法,朝砚是不会帮他抢狐狸的,最近还在科普如何将一只鼠撸成一个大饼,朝纵打不过无暇,师父与他互看对方永远觉得不那么的顺眼,总之小狐狸待的相当安稳。 朝纵第一日眸色还略为危险,第二日的时候却完全忽略了小狐狸的存在,然而这样的态度让小狐狸愈发的觉得他可能在酝酿什么巨大的阴谋,黏无暇黏的仿佛是一个狐狸挂件。 朝砚老神在在,完全没在担心,剑霜寒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索性也不去操那个闲心了。 朝砚只有某一日的时候坐在那仙宫的屋顶说是览尽世间风华,其他的时间仍然懒洋洋的跟没有骨头一样。 直到一日剑寒星的禁制波动,一道玉符落在了朝砚的手中,他将那玉符像是弹硬币一样的玩:“人来了。” 剑霜寒所感修为比之自己更高,有深不可测之感,可是那大能却似乎无甚恶意,反而率先询问能不能进入。 此一事剑霜寒看向了朝砚,智者上位,而能者服其劳,他隐约有些明白朝砚的意思了。 “师父看我干嘛?”朝砚懒洋洋的道。 剑霜寒问道:“可要放他们进来?” “师父你不放他们进来,也拦不住不是,”朝砚笑道。 既然能够进入奉天剑宗的星域之中,必然是有本事的,奉天剑宗都拦不住或者不想拦的人,剑霜寒更是拦不住的。 剑霜寒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开放禁制,不过几息之间,一人已然落在了这峰顶之上,玉白衣衫,墨发微微飞扬后便轻轻的垂落在了他的腰迹,那张脸生的极美,这修真界本就是俊男美女遍布的地方,可他眼睛狭长,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却清冷如月。 “朝兄好久不见,”他落在了在雪地之上踏雪而来,步行过处却未曾留下丝毫脚印。 朝砚却是直接鞋子都陷入了雪中,走两步嘎吱嘎吱的作响,看见来人时还亲切的招了招手:“叶兄,别来无恙啊。” 当年的叶问玥与如今面容略有不同,要说哪里不同,便是曾经只是温柔如同月光,如今一举一动却好像都带上了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 叶问玥近前,其周身威势分明温和,却让其他几人压迫不已,或者可以说不是威势,而是上位者的气势,他见着朝砚笑道:“朝兄分明已经猜出来了,我不姓叶,我姓纯狐,纯狐玥。” “九尾狐族?”剑霜寒握紧了剑柄道,眼前这个男人乍见之时不觉得危险,可是越看越让人觉得难以匹敌,元婴之上灵气已经可以收放自如,若非长期处在高位,很难培养出这样的气势。 “这个姓很好听,”朝砚夸赞道,仿佛他说话的不是合体之上的大能,而是真的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罢了。 “多年不见,朝兄一如既往,”纯狐玥也如当日一般,只是视线巡了一圈,“我有要事前来,就在这里谈么?” “站在这里是为了迎客,表示特别欢迎你的到来,”朝砚伸出手道,“请进。” 静室温暖,剑霜寒不欲参与他们的谈话,因为未必听得懂,无暇则捧来了茶具,看着纯狐玥笑了笑,未曾开口。 讹兽一族不喜与人相争,与九尾狐族也算是世代交好,纯狐氏在九尾狐族中地位极高,只听其名便知深浅。 “无暇,多年不见了,”纯狐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些亲切,“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到我的腿根。” 无暇有些微的羞涩,只点了点头:“玥前辈。” “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纯狐玥询问了一声,随即看向了朝砚道,“跟朝兄交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只跟朝砚交流有问题,”无暇眨了眨湛蓝的眸道。 “果然,多谢,”纯狐玥谢过他的茶具,目光从朝纵身上扫过,笑着对朝砚道,“你果然在等我来。” 无暇点头给他们留下了空间。 “没办法,我又解不了他那个记忆的封禁,”朝砚盘腿坐在一旁道。 纯狐玥坐在这里,分明是柔和的,却让这静室都有些熠熠生辉之感,再加上朝纵这个生的极为昳丽的,两人并无争妍斗艳,却仿佛日月争辉一般,让朝砚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朝纵闻言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记忆是因为被人封禁。” 朝砚点头:“修士不存在撞坏脑子一说,如果不是封禁,早就康复了,如今未曾复原,只能是被人加了什么,纯狐兄可能解?” 让朝纵失忆的是齐冕,解的人最起码要修为持平,纯狐玥笑了一下,直接伸手点在了朝纵的眉心处,黑红色的瞳孔收缩无神,纯狐玥闭目,灵气翻涌之势微微吹的发丝起伏,片刻之间,那让人仿佛能够窒息的灵气湮灭了去,朝纵却仍然闭目静坐在原地,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一样。 “封禁去了,待他记忆恢复便会醒来,”纯狐玥看向了朝砚道,“你到底从何时知道是我的?我至今也未曾想明白。” “需要多久?”朝砚问道。 “半刻左右,”纯狐玥笑道,“交易讲究的是诚信二字,他于你很重要,我不会在他的身上动什么手脚的。” “我没怀疑你,”朝砚笑道,“不过你要的东西契主是朝纵。” “你倒是真真对他好,”纯狐玥微愣,九尾狐族血脉珍贵,寻常人见了自然恨不得是自己契约的好,越是年龄小的九尾狐族对于契主越是忠心,这也就是为何九尾狐族要明令禁制幼狐被人契约的理由,“只是我不明白朝兄到底从何处得来的九尾狐?” 九尾狐族的幼狐皆被保护的极好,纯狐玥盘查过,并无幼狐被人偷走,皆是好好的待在腹地之中,处在数位渡劫修士的看护之下。 九尾狐族也有派系之争,但是天生的血脉之力会让他们对于幼狐有着天生的呵护,血脉之力浓郁,九尾狐族之人即便自己身死,也会护住幼狐的存在。 故而纯狐玥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朝砚从哪里弄出一只九尾狐来?野生的?无父无母,从哪里野生? “他在蛋里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是一只狐狸,”朝砚笑道,“没想到能孵出九尾狐。” “九尾狐皆是胎生的,”纯狐玥面色有些复杂,可朝砚没必要在此事之上骗他,“可否于我看看。” “好,”朝砚将灵宠空间里面的小狐狸抓了出来,被拎着脖子的小家伙脑门上还顶着雪落,爪爪上还抓着寻回,见到朝砚时将寻宝鼠丢了,对朝砚使劲扑腾,“砚砚,我还想吃雪参。” 那清亮妩媚的少年音里面全是撒娇的意味。 纯狐玥本就能从此地感觉到九尾狐的气息,可待小狐狸被抓出来时,他的眼睛着实亮了一下,鼻尖微动,眸中已有喜悦之意:“是纯狐一族的。” 寻宝鼠在地上吱吱叫了两声,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是蓦然看到了纯狐玥的存在,人立而起道:“族长?您怎么来这里了?” “是寻回啊,”纯狐玥伸出手指摸了摸寻回的额头,“你当初闻出九尾狐族幼狐的气息,我自然要来确认一下。” “不是我暴露的,”寻回看向了朝砚,黑溜溜的眼睛中开始濡湿,“主人你要相信我。” 纯狐玥笑了一下:“朝兄未必真想隐瞒,否则寻路也不能将消息传回。” 他轻声细语,那边哎哎撒娇的小狐狸已经看了过来,略圆的狐狸眼睛亮了起来,尾巴垂落:“你生的好好看啊,身上也有好好闻的味道。” 每次他一说味道,朝砚就想到普通狐狸身上的狐……臭。 但是小狐狸身上是没有的,顶多有几分晒多了太阳之后清露的味道,纯狐玥的身上却是淡淡兰花的味道,不刺鼻,倒像是汇聚了月光一样,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既然觉得好看,也觉得好闻,离的那么远怎么看的清楚,闻的清楚呢,”纯狐玥笑道。 血脉浓郁,天性便会吸引,小狐狸看了朝砚一眼,然后被放了下来,试探的交叠踩了踩前爪,往纯狐玥身边迈了两步,纯狐玥并未动作,而是就保持着那样温和的动作看着他,任由他前进。 蓬松的尾巴随着靠近而竖起,颇有摇晃的架势,只是在那爪爪试探的搭上那只探出的手时谨慎的点了一下又后退了半步,纯狐玥手指未动,九尾狐族对于幼崽的耐心也是天生的。 血脉越是珍贵,纯狐也越是难以降生,即便怀上了小狐狸,也有可能胎死腹中,故而降生下来的皆是极其珍贵,小心呵护。 小狐狸退了半步觉得没什么威胁,再度试探的将爪爪搭了上去,一只两只,纯稚的眼睛抬头轻瞄了纯狐玥一眼,在看到其中的温和鼓励时纵身一跃跳到了怀里,顿时跟进了安乐窝一样撒欢打滚了两圈,被那手摸了摸背部,竖起的尾巴都垂了下来,眼睛眯起,显然是觉得舒服的。 纯狐玥微微拂过的手带着柔和的意味,只是其上光芒泛过后微微有些诧异:“是二叔家未曾降生的那只九尾狐,可分明已经夭折了才对。” 小狐狸微微睁开眼睛不明所以,纯狐玥从戒指之中取出了一物递到了他的唇边:“小家伙,你觉得这个味道了熟悉?” 小狐狸将吻部凑上去闻了两下,眼睛睁圆了:“这是娘亲的味道。” “看来是有传承的,”纯狐玥温声询问道,“小家伙,你是从哪里出生的?” “蛋里,”小狐狸叼过了那枚璎珞一样的东西,用下颌在上面蹭了蹭,显然是觉得喜欢的。 纯狐玥再问:“传承之中也是?” “自然,我们九尾狐可是蛋生的,”小狐狸信誓旦旦道,“才不是胎生的,要是胎生的话,我第一眼看见的应该是娘亲才对。” “看来传承也给改了,”朝砚摩挲着手指满脸诧异,“好神奇啊。” 传承不会有假,且小狐狸算是失而复得,即便不知从哪颗蛋里孵出来的,血脉的力量也让他们知道彼此是有亲缘的,这种绝对不会认错。 纯狐玥摸了摸那九条蓬松柔软的尾巴道:“朝兄将他养的极好,多谢朝兄了。” “你不问我蛋从哪里来的?”朝砚笑道。 纯狐玥取出了一颗珠子放在了小狐狸身边让他咬着玩道:“我问了你会告诉我?” 朝砚当然不会,要不然他极有可能变成专业售蛋的,系统并非偷了人家的幼崽,而是将那些夭折了的圈进了蛋中,让其受天生地养,能够焕发出第二次的生机。 灵兽血脉浓郁,本就受天地钟爱,繁衍过多可能会破坏平衡,可如今不是繁衍多的问题。 “各族灵兽多年无子嗣繁衍,”纯狐玥看着在怀里撒娇的小狐狸,眸中有柔和怜爱之意闪过,“事态着实有些严重,要不然不会打上你那头妖兽的主意。” “你说米果儿?”朝砚微微蹙眉道,“它体内的血脉应该极少才对。” “只要有,便能够洗涤激发,”纯狐玥抬眸道,“比之九尾狐族,白虎一族千年无子嗣绵延,他们会着急也是理所当然。” 着急之后便是疯狂,若再无子嗣,待仅剩的那些飞升成仙或者陨落,修真界便再也没有白虎一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呀~ 剑霜寒:窒息…… 第184章 结缘 或许仙界还会有白虎,但是那里对于修真界而言都是未知的, 谁也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 绝嗣一事,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大忌, 因为那不是一个断绝后嗣,那是全族, 全族皆绝了后嗣, 便离灭绝不远了。 修士人人说登了仙便是永生, 可是登仙之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除了生育艰难, 有其他原因么?”朝砚询问道。 “胎死腹中的有很多, ”纯狐玥微微有些怅然,却也掩盖在了笑容之下, “即便怀上了,也未必生的下来。” 灵兽身体强悍, 一出生极为元婴,按理来说如果不是母体受了重创或者灵气不足以为继,一般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可是偏偏此种事情并非偶然,而是多年来经常发生。 “是从何时开始的?”朝砚问道, 绝了后嗣可是大忌, 虽然朝砚自己对于繁衍后嗣没有什么兴趣, 可是一般夫妻之间恩爱长久的,哪里会不想要自己的爱情结晶。 纯狐玥垂眸思索:“此事倒也久了,狐族传承之中至少绵延了数万年, 数万年之前,灵兽并非如今这般难以见到,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护的那样紧,朝兄可是有什么头绪?” “我?我今年未过百岁,”朝砚坦诚道,“没有什么头绪。” 凭着只言片语看出一个人的阴谋还行,这整个修真界甚至波及各个灵兽族的大事,他也不能信口胡说。 “是么,”纯狐玥似乎也没有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他笑了笑道,“未过百岁的元婴修士我见过,未过百年的分神修士,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见了,想来可能不需再过百年,朝兄想要超过我也是信手之间的事情了。” “还好,还好,”朝砚谦虚道,不过纯狐玥说的也并非不可能,朝砚要真在溯时之中闭关千年,外面才也不过百年罢了。 不过长生也好,短暂也好,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便是开心,蜉蝣朝生暮死,若它觉得开心,便也值当,凡人长命百岁,对比蜉蝣而言几乎可以算作是长生了,可庸庸碌碌,一生过完,未必有那蜉蝣来的开心。 人可以活的糊涂,却要活的舒坦。 让朝砚真被关在溯时之中千年只专注修炼这件事情,如果是被别人关进去出不来,修炼便也就修炼了,可若是自己主动进去……那可太没有意思了,一个人天天放电影也会觉得无聊的。 “封禁朝纵修为的是何人?”纯狐玥笑着问道。 朝砚未答,反问道:“怎么了?有麻烦?” “渡劫期,”纯狐玥淡淡道,“朝兄是怎么惹上这等麻烦的?” “不是我惹的,”朝砚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你看我这么安分守己的一个人,像惹麻烦的么?是那麻烦自己上门来找我的,如影随形,跑又跑不了,打也打不过。” 纯狐玥看他姿态失笑了一下:“这修真界谁都是麻烦不断的,纵使将自己锁在家中,也会有那等窥探之人,避免不了,只能破敌。” 避无可避,便只能将敌人彻底消灭,才能让烦恼彻底消失。 “说的有道理,”朝砚半撑起头来看着纯狐玥道,“我是打不过的,但纯狐兄既然能破了他的封禁,想来修为要比他高的,想不想结盟?” “我就知道你找我来准是为了这事,”纯狐玥微微叹气,“你还未告诉我封禁他修为的是谁呢,先说了再决定。” 旁人被朝砚一忽悠就容易下水,只有这只狐狸最是不好忽悠,不过结盟一事,自然也要告知人家敌人是谁。 “你知道当初腾家星域毁灭之事么?”朝砚询问道。 “近日修真界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纯狐玥的脸色微微凝重了些,“腾家当年的势力足以与九尾狐族相提并论,可惜……此事是你传出的?” “我说不是想来你也不会信,”朝砚悠悠道,“记得替我保密,要不然麻烦会是现在的十倍。” 答应滕子谦的事情他还是记得做的,只是此事的传扬要做的隐蔽,漫不经心的传扬,等到当年的事实一部分知道的时候,便用不着朝砚再去说什么了。 纯狐玥应道:“好,守口如瓶,那么,那个人与腾家有关?” “与清净珠有关,”朝砚抬眼看向他道,“腾家清净珠最初的来源必然与他息息相关。” “你说清净珠,”纯狐玥的神色危险了一瞬,因为这份危险,趴在他怀里的小狐狸有些躁动,被他轻轻安抚了两下道,“朝兄可知我当年为何会出现在圣域之地?” 朝砚撑着下巴道:“刚才不知道,现在隐约猜到了一点儿,因为清净珠?你也跟滕子谦一样用了清净珠么?” “……没错,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朝兄啊,”纯狐玥笑了一下,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如月光般柔和聪慧的青年。 纯狐玥本为九尾狐族最新上任的族长,身为狐族,天生的狡诈自然是有的,狐主魅惑,更是拥有着智慧,他新官上任,实力碾压一众狐族,阴谋诡计更是能够一眼看透,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沦落到谁的陷阱之中,直到他遇到了清净珠。 那珠子比之清体珠而言圣洁无比,除了那些杂质,更是可以清除一些不好的念头,让魔气无法近身,这本是一件好东西,当修真界中这样的好东西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时候,纯狐玥动了抢夺的念头。 灵兽亦为兽,天生地养,有的并不受规则的束缚,甚至在更为久远的数十万年之前,九尾狐族好食人的故事并非他人编造,不过是人修越来越强,文化繁衍,食人者被人修大能斩杀无数,大战爆发,尸横遍野,最终达成了协议,过去被掩盖,九尾狐族也成了仰慕稀有的存在。 狐族好食人,却并非要食人才能够生存,受过礼仪教化,连人族都改了茹毛饮血的习惯,狐族以智慧见长,自然不愿意落在人族之后,只是兽性驯化,但到底还是存在着兽性的,冲动之下受魔气侵染也并非不可能。 清净珠便变得尤为重要。 纯狐玥生性谨慎,对于清净珠也是试了再试之后才放在了身边,清神净体,本是好物,腾家覆灭远在几千年之前,纯狐玥无从得知清净珠的威力,带在身边,耳濡目染,一身灵气受其侵染,最终选择了在体内种下了清净珠。 狐性贪婪,不是说身居高位便会杜绝的,清净珠入体,修为提升,然而弊端乍现,当他将一只攀爬到他膝盖上的幼狐冷漠的拨下去的时候发现出了问题。 清净珠不仅在避免魔气杂质侵扰,还在不断的淡化着七情六欲,连九尾狐族的血脉力量都能够不断的消磨淡化。 可清净珠种下容易,去除速度困难的很,那物隐隐与神魂相牵,幸运的是他发现的早,封禁了九尾狐族所有的清净珠,九位渡劫修士助他剥离神魂,但终究受了创伤,只能借于重回婴儿时期的先天之气修补神魂,至于留下的身体想要取出清净珠便容易的多了。 九尾狐族各个族系之间争斗不断,却绝对无人去做害狐性命之事,故而纯狐玥将身体留在狐族腹地之中最是安全不过,而他的神魂则由诸位大能送到了只能进不能出的圣域星,有高手守护其旁,让他能够平安长大。 未免沾染坏的因果,纯狐玥所托身体乃是胎中不足,并不足以生下来的胎儿,而想要修补神魂,必须封锁记忆,完全作为一个孩童长大,直到神魂修补完毕之时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之后,他仍在那个世界停留许久,圣域之地资源匮乏,为割断其中血缘因果,他几乎是安排好了叶问心之后的人生,又以无数的资源作为补偿,方才离开。 叶问心很重要,但是当他回到这个世界,重新融入到身体之中时,九尾狐族本身的血脉力量要胜过人族的血脉很多,等到有朝一日叶问心来到这里,他可以给他许多资源,却无法再像从前一般毫无保留的疼爱于他了。 纯狐玥对于这样的往事娓娓道来,对于朝砚诉说这样的事情并无大碍,神魂也好,清净珠也好,纵使知道了,旁人也已经无法撼动他分毫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纯狐玥笑道,“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或许才能不断的看透世间的本质。” “说的对,动脑子可是件苦差事,”朝砚懒洋洋的道,若是可以,他愿意做天下第一笨人。 纯狐玥问道:“不过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当时来此处时我在圣域找过你的身影,”朝砚下巴枕在了桌子上左右晃了两下,“你不通过那里的界阵,就只能是界盘了,如果那个没有确定的话,白水素应该是半灵兽,另外一半的血液应该是九尾狐族的,她身上下了封印,让别人无从察觉,可是兔兔能闻出来。” 白水素身上的遮掩应该是血脉力量弱于纯狐族的人下的,而小狐狸的血脉力量明显是高于那个狐族的。 打探消息这种事情,烟花之地是最为方便的,若多了一个在男人之间游刃有余又不动心的女人,消息便如同蛛网一般,汇聚于白水素那里,有丝毫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消息来源。 “原来是小家伙这里暴露的,”纯狐玥看着小狐狸纯稚的双眼,手指从那睫毛上微微拂过,看着那眯起来细长的眼睛微微笑道,“朝兄给他起名叫兔兔?这是什么缘故?” “你见过米果儿,应该也见过米团儿了,”朝砚笑道,“兔兔是米团儿孵出来的,孵了好多年,劳苦功高,不过说起来米果儿它们怎么能跟你一起来?” “你说那只拜月兔?它们不信任我,”纯狐玥笑道,“防备心很重,暂时与览清阁的人在赶来的路上,有九尾狐族护持,白虎族暂时不会动手。” 四灵族虽然地位很高,但若真分个实力高下出来,九尾狐族也未曾有半分输于其处,为了一只不知道是否能够激发的妖兽,不至于撕破脸。 但这只是暂时的,白虎族排除了半灵兽,连妖兽都开始做尝试,可见情况不甚乐观。 “有戒备心是好事,”朝砚慵懒道,“比卖了还帮人数钱强。” 拜月兔?可能只是这里对于银纹玉兔的别称吧。 “倒是这个道理,”纯狐玥低头道,“小家伙,兔兔是你的名字,作为九尾狐族,你还有属于你自己的名字,是你娘亲给你取的。” 当年的小狐狸未能降生,可在腹中之时也被他的父母予以了最美好的期冀。 “叫什么?”小狐狸刚才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九尾狐天生的聪慧让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安静,什么时候该折腾,在谁的跟前可以放肆,在谁的跟前应该缩起尾巴。 “纯狐初,初如朝阳,光芒万丈,纵使埋于地下,也希望你的来生光明璀璨,”纯狐玥摸着他的脑袋道,“小家伙,跟我回狐族腹地去看看好不好?你娘亲若知道你还好好的,必然会高兴的。” “纯狐初……我……我想去,”小狐狸琉璃一样的眼睛泛出了一些晶莹,“我想去看看……娘…主人你醒了!” 他眸光一转,连蹦带跳的躲到了纯狐玥的身侧,奈何尾巴太多,怎么藏都能漏出来,非常的欲盖弥彰。 朝纵垂下的眼睑微微抬起,刚才两人说话,竟不知他是何时醒来的。 朝纵看了小狐狸一眼,那里晃动的尾巴僵了一下,朝砚起身招手:“朝纵快过来。” 朝纵起身前往,被他摸住了头问:“想起了多少?” “全部,”朝纵握住了他的指尖道,“未结道侣果然夜长梦多,事不宜迟,今日便办吧。” “啊?可是……”朝砚有些措不及防。 “没有可是,”朝纵起身,直接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到了外面的冰雪之地,桌案已经摆出来了。 朝砚仍然处于有些茫然未曾醒转的状态,剑霜寒收剑,无暇从他的身后微微探出雪白的发顶和湛蓝的眼睛,瞳孔之中满是疑惑。 里面的纯狐玥蓦然低笑了一声,关于腾家与清净珠的旧事在朝砚未曾散布之前他是不太清楚的,但是大洛神府之事,凭借着消息脉络,全部的局势已经被他了解透彻了,夜长梦多的确是夜长梦多。 人总想着事情明日再办也不急,却不知可能过了那一时半刻,局势便有可能发生变化,按照朝纵的性子之前恐怕是有些苛求完美的,可经此一遭,爱人都快丢了,哪里还顾得上完不完美,先将人绑牢才是最好的。 “看来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怎么高?”纯狐玥点了一下小狐狸的鼻尖道。 “我一般都跟在砚砚身边的,”纯狐初叹气道,“主人就跟没有似的,不过如果他不让我跟你去怎么办啊?” 幼狐进了九尾狐族的腹地,想要出来最起码要等到成年,或是由绝对的保护者带出来,根本就不可能再保留契约,即便纯狐玥同意了,九尾狐族上下都不会同意。 “他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纯狐玥笑道,“不必担心。” 或许朝砚最初便没有让朝纵与小家伙好好培养感情的缘故便在于此,即便分别,也没有太多的不舍。 匆忙之下的道侣仪式,那巨大供桌之上却是摆的满满当当,纯狐玥抱着小狐狸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眸光微闪。 最高级别的道侣结契贡品,朝纵的确是上心的。 纯狐玥,刚刚有了正式姓名的纯狐初,寻宝鼠寻回,雪鹊雪落,宁旭,无暇,还有剑霜寒,说是人少,却也少不到哪里去。 人生知己,二三足以。 朝砚眸中的迷茫去了,开始期待这道侣仪式,虽是匆忙,也要在匆忙之中做到最好。 “这是在做什么?”剑霜寒有些疑惑。 毕竟作为师父而言,自己是没有结过道侣仪式的,自然不能用来教徒弟。 友人不少,但是耿直者甚多,这修真界中结为道侣的人不少,偏偏剑霜寒的友人结为道侣的甚少,阴差阳错的,剑霜寒也算是第一次见道侣仪式。 雪地晶莹洁白,朝纵挥手,又有十几张白玉的毯子,红玉的桌子落在了雪地之上,桌上酒水菜品鳞次栉比,宛如那红梅落在了雪地之中一般,着实的亮眼又好看。 连纯狐玥都称赞了一声:“此情此景,红白二色,天地为证。” 修士往往闭关都可能闭上数十年,便是有要事,也着实不急在这两日。 纯狐初算是为朝砚所救,想要将小家伙带回去,只可慢慢商议,不可强行动武,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九尾狐族可以承受的。 无暇听了剑霜寒的话迟疑了一下,眸色示意:“你在问我么?” 剑霜寒……没看懂。 宁旭在一旁答道:“师父,是道侣仪式。” 剑霜寒握着剑柄的手一滞:“现在结道侣仪式?” “两心相悦最好,”宁旭答道。 当年他与方知笙在一起时也不为宁家所接受,故而那时的道侣仪式只有友人二三,修真界性命长久,不知何时身旁的友人便会离去,能相伴的也不过是身旁的道侣,要那百人的看似热闹的盛宴,对于宁旭而言,不过是平添寂寥。 有些人喜欢热闹,有些人则只要自己高兴便好,不过是选择罢了。 他虽不了解朝砚偶尔如何去想,但是也知道他似乎哪种情况都不甚在意。 无暇去捧来了火红的梅枝,染雪的红梅插在白玉的瓶中,更多了几分热闹,他冷清的得眉宇间有些喜悦,那双湛蓝的眸更是透着一种新奇和祝福,显然除了这一身的洁净,也是极爱热闹之人。 只是讹兽天性善谎,朝砚能懂他的意思,人修却并非人人能懂,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剑霜寒,被他骗了也不过板着脸看不出喜怒,若他人帮了忙反而说人家的坏话,连无暇自己都过意不去的。 场地布置,剑霜寒心念微微一动,有玉符落在了他的手中,他看向了正打算结道侣仪式的两人道:“有人来了?” 朝砚无所事事,好奇问道:“谁啊?送礼的么?” 剑霜寒刚刚点头,又有数道玉符飞来,他愣了一下道:“送礼的。” “咦?”朝砚觉得有些神奇。 纯狐初落在雪地上踩出一排的小脚印,尾巴过处又给扫没了:“砚砚这样才是正常的嘛,都有谁呀?” “九尾狐族,览清阁的人,”剑霜寒捏着玉符道,“王长信,还有……长海门,碧回宗,万鸿门……他们应该是来委托炼器的。” “万鸿门……”朝纵的语调微微拉长。 这些人之前来是炼器的,现在来就是送礼的。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师父,有意者可邀请前来。” 朝纵想要结契乃是突然之举,连他都没有料到,齐冕应该不会来。 “好,”剑霜寒又放出数道玉符,那雪地之上的红玉小桌已然加到了几十张。 本是冷清的地方,此时却分外热闹了起来,诸人前来,纯狐初变成了人形,一身红衣更是喜气洋洋,略长的眼睛弯起,倒像个漂亮的花童。 他好奇的跑去迎客,倒是做的有模有样,诸人被指引,跟剑霜寒打过招呼,又是落座,红梅幽香,倒是雅致。 本意是来凑个热闹人本来只觉得是个小辈的道侣仪式,直到落座之后有人认出了纯狐初身上未能遮掩的灵兽气息。 “似乎是九尾狐族的,幼狐怎会出现?”一人眼神示意传音道。 “幼狐身旁会有九尾狐族的高手相伴,”一人示意到了纯狐玥的身上,其端坐在那处,纯狐初时不时过去求表扬,亲昵之态可见一般,且修为在座诸人皆是观之不透。 “剑霜寒何时与九尾狐族有了这样的交情?”其他人有些疑惑,却皆是放的慎重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上品宝器也未可知,狐族修炼,自然也是需要宝器的。 这座位眼看着坐满,直到览清阁中人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能打洞的几只凑到了一起,倒真是热闹了起来。 然而这些许的热闹与专注力,在朝纵摆出他们的结缘果时皆是被引了过去,一个个眼睛都能够瞪脱窗了。 “老夫这些许年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结缘果,”一个修士赞叹道,“剑兄的两位弟子果然是心心相印之人啊。” “没错没错,天作之合,上天可鉴啊,”另外一位修士说道。 若是结缘果极小,他们还没得夸,如今明显是两情相悦之人,便是什么好话都说出来了,至于有人觉得朝砚与朝纵的样貌不搭的,也没有人理会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同样的分神修为,那样大的结缘果便已然是最好的证明了。 “吉时到了,开始吧,”纯狐玥在一旁笑道,九尾狐的卜算之术也是人修所不能及的。 朝纵与朝砚已然换上了红衣,按照朝砚的理解,道侣仪式其实就跟婚礼没有什么两样,总要有点儿特殊的样子。 红衣雪地,不需精心打理便格外出色的样貌,两人对视一眼,并肩而立,指间掐诀。 天地浩淼,隐隐有天音所感,二人齐声开口道:“天道在上,天地为证,以结缘果为印,以修为为誓,结为道侣,供奉上天……” 话语暂毕,那本是停雪后湛蓝的天空隐隐有光芒闪过,桌上贡品只是转眼间便皆是消失不见了。 以天地生养之物供奉天地,诚心多少,这天地收取多少,全部收取,便是完全感念其诚心。 贡品不见,金光从天外而来,直直投诸在那结缘果上,诸人皆是不见,只有朝砚与朝纵心中微有所感,结契便是此时。 一人一把匕首,名为鸳鸯匕,在那金光投诸之时,诸人观礼时皆是划向了胸口的地方。 诸人皆是哗然。 道侣仪式有三契,指尖血,眉间血和心尖血,其中以心尖血最是忠贞不渝,性命相牵,修为相连,此情感动上天,得天地反馈也是最多,可做之的人,凤毛麟角。 偏偏只是凑热闹的一场道侣仪式,却有人心甘情愿。 “按主人的心思,本就该如此,”米果儿尾巴驱赶在身上跳来蹦去的雪落道,他是最早见证二人的人了,一路走来,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纯狐玥点头,他也是从他们最初相恋看过来的,那时朝纵的占有欲极强,像个争糖果的孩子一样,他在压制自己,却不知道越是压制越是反弹,就像是沙子,抓的越紧,跑的越快。 纯狐玥本来不算特别看好,这修真界中相恋却无法在一起的人太多太多,可朝纵在不断的成长,彼此的磨合也让他们真的能够去相伴永生。 但道侣仪式只是开始,不是说结了道侣便一切尘埃落定,如何相处,如何恩爱长久,如何让彼此贴的更近,都还需要不断的去维护。 纯狐玥知道,结道侣的两人也心知肚明。 朝砚未看他们,而是看向了朝纵,这对鸳鸯匕是朝纵寻回来的,他见到的时候还说这简直就跟结婚结到一半要双双殉情一样。 心尖血随着匕首的拔出而不断的翻滚汇聚,待两人皆是面色一白的时候,那两道几乎可以称之为血球的血液投射到了那结缘果之中,没入之时,其上更添红艳之色。 二人手掌覆于其上:“以心尖血为契,性命为约,结永世之好。” 光芒弥漫,隐隐有梵音从天外传来,落于双手交握之地,那结缘果上一道裂缝出现,下一刻将那果子分为了两半。 食结缘果本也是道侣仪式的一道流程,别人家的大约也就李子大小,食用时不过也就两三口的事情,奈何朝砚他们这个太大,果肉倒是可口,可这当众吃瓜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了。 但是不吃不行,还得全部吃光。 朝砚:“……” 总感觉仿佛受到了天道说他是个吃货的嘲讽。 朝纵笑了一下,取出了另外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将那分开的结缘果各自分成了数个小块,然后给朝砚插上了签子。 匕首似有寒意,丝毫汁水不沾,也将那结缘果中的汁水全部封存在了里面。 朝砚也笑了一下,索性不去在意那些打量的目光,插起一块放进了嘴里,红色的果肉散发着芬芳,朝砚入口的时候是甜的,可是当咀嚼两下,酸甜苦辣咸的滋味顿时在口腔之内蔓延了开来,还熏鼻子。 朝砚眼睛都有些微微发红,朝纵同样品尝了以后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嘴里塞。 一旁的纯狐玥观二人神情笑道:“你们不知道结缘果是什么味道么?” 朝砚点头,塞下一块匆匆咀嚼咽下,只觉得浑身都在抗拒这样的食物,长的这样好看的果子竟然是这个味道,太具有欺骗性了。 终日骗人也终于被天道骗了一次,非常惨。 “如凡人夫妻所言,他们的婚姻注定是酸甜苦辣咸构成的,再相合的两个人也会有争吵的时候,也会有意见相左,也会有面对分离的苦涩,长久的相伴,优点缺点都会慢慢的展露,其实那些味道便与这结缘果是一样的,”纯狐玥娓娓道来。 朝砚咬了一口道:“你结过道侣?” “没有,我受不了那个味道,”纯狐玥微微掩了一下鼻子道,“真亏你能够忍受得了那样的味道,还那么大个的。” 朝砚:“……” 他现在明白在座之人的惊讶可能真的是这结缘果这么大个了。 这种味道……怎么说呢,愿意品尝者,便觉得甘之如饴。 其中滋味粗略的咀嚼只觉得味蕾要爆发一样,可是当细细品味的时候,其中的滋味便足以区分开来,甜的极甜,苦的也极苦,甜苦味的就当是在吃黑巧克力,咸甜味的就当是在吃点心,滋味并非只有一种,而当吃到最后,便只剩下纯然的甜味。 道侣仪式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金光从二人身上蔓延开来,隐隐相牵之势心有所感,那些情绪,那种心情,仿佛在对视之间便能够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感慰上天,永结同心。” 自此才算尘埃决定,至于诸家贺礼,朝砚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是什么,只知道纯狐玥送上的东西似乎一套天阶的技法,然后就被迫打开了溯时。 因为某人刚刚结完婚就要洞房,而为了避免被人打扰,溯时之中是最安全的。 “他们人呢?”米果儿头顶顶着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红果子,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两位新人的影子。 “他们有的忙呢,”纯狐玥笑道。 至于忙什么,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但是这乃是惯例,也是道侣仪式的最后一环,无人去打扰什么。 红衣之上绣着金色的丝线,影影绰绰,映的人脸都有了几分别样的红光,溯时之中仍是那副花草遍地的模样,只是其中本是飞舞的蝴蝶和蜜蜂皆是消失不见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场景?”朝砚力图让自己镇定些,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是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的跳,让他自己感觉真的好像得了心脏病一样,又有些紧张,偏偏还期待无比。 “雪地红梅,”朝砚眸光微敛,只有漂亮的喉结微微动了下。 他话语出口,此处花草皆无,雪铺满地,周围梅树虬结,只有朵朵红梅花苞染雪,幽香自来,而下一刻,梅树微颤,散落遍地雪花,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似的。 梅林之中,红衣如火,更胜梅花半分。 采梅烹茶,朝砚学过几分,如今也尽数告知朝纵了。 红色的梅林如同红云一般,采梅之时要先遍览群梅,在其中找到含苞待放的生的最鲜艳的梅花,轻轻抚过其上霜雪,只露出稚嫩的花苞来。 观其颜色,然后嗅其香气,微微剥开最外面的花瓣,查看其中花蕊是否浸了雪水,若未浸雪水,则不足以采下,选取浸了雪水的,以玉管将其覆盖,环绕采下,不染人气,烹茶时才见雪水甘冽,梅花幽香,先是小火煮沸,大火留香,愈烹愈醇,比之酒水不差分毫。 此茶之道,朝砚看的极多,也教的极好。 外界三日过,外界诸人有下山者,如览清阁人,他们要做的事情朝砚早已在玉简之中交代好了。除此之外,自然也有在峰顶与剑霜寒商议炼器者。 上品宝器何等珍贵,若是只凭送礼和三言两语便帮人炼制,剑霜寒还不如直接撸了剑寒星主的名头,直接做一个普通的剑修去。 此事还需再行商议,却并非没有专机,只是在徒弟刚刚结了道侣的时候,剑霜寒暂时没有这个兴致。 前来之人也知宝器不好得,但是还可以商议便是有机会,有机会便不怕等待。 九尾狐族除了纯狐玥还在此处,其他人皆是在看过纯狐初,送了一堆的礼物,摸了一圈后皆是退出了此地。 故而三日过,这峰顶倒是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纯狐初抱着一颗离乳果啃的津津有味,这是九尾狐族给幼狐的补品也是食物,想要生的健硕,激发体内完全的血脉之力,必然是要无数顶级的宝物投喂的,所以纯狐玥才说朝砚养狐狸养的极好,即便是在狐族腹地之中,也不过如此了。 “腾家曾有一件宝物,名曰溯时,”纯狐玥笑着理了理他的尾巴道,“其中十日,外面才不过过了一日罢了。” 狐族宠爱幼狐,但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的,否则天生的好样貌极为可能让他们被骗,而不是骗人。 “禽兽啊,”纯狐初悠悠感慨了一声。 “你有本事当着朝纵的面说,”纯狐玥笑道。 纯狐初抖了抖尾巴,仰头道:“我说了的话你会保护我么?” “在你没有被打死之前,会救你一命的,”纯狐玥说道。 纯狐初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在那里吭吭唧唧:“堂堂族长竟然欺负小狐狸,你不怕我跟长老告状么?” 这幼狐跟在朝砚身边,绝对比狐族腹地之中的那些幼狐要机灵聪明几分,不像他们那般懵懂,但是比之纯狐玥还是差了很多的,毕竟这只可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你若敢去,我便剃了你全身的毛。” 狐族爱美,一身毛发几乎可以视作性命,小狐狸啊啊的叫了两声:“你最开始引诱狐狸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我不要跟你回去了。” “不回去……”纯狐玥微动了一下眉梢,“也剃毛。” “叽叽……”小狐狸呲牙咧嘴,然后被拍了一下脑袋,“不要学兔子叫。” “叽,”小狐狸瘫成了一张狐饼。 还没有长成的小狐狸就想跟他斗,还嫩的很呢。 三日无雪,天空之中乌云开始汇聚之时,纯狐玥立在窗边负手看着:“看来快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双修能够突破到什么修为。 乌云笼罩,又过三日,朝纵抱着浑身大写着废了的朝砚从廊中经过。 诸人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偏偏看着最冷清的无暇都好奇的看了两眼。 “还好么?”朝纵关上门,隔绝了一切视线。 朝砚倒是醒着,只是靠在软垫上打着哈欠。 人家采茶都是精挑细选,留待来日,要是让朝纵去采,怕不是满树都给秃噜下来了。 不过还好,修士的身体强悍,想要恢复不过一日的功夫。 “好着呢,”朝砚懒洋洋道,察觉到有气息靠近,睁开眼睛的时候用脚撑住了朝纵的腰道,“你知道适可而止和竭泽而渔么?我们要为长远打算。” 不能采个茶连树都给刨了。 朝纵握住了他的脚腕拉开,一笑之间眼角眉梢都好像在发光一样,他笑道:“想什么呢?给你揉揉腰而已。” 朝砚伸手按住了那张脸,笑道:“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儿么?”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情也是要在徒弟出师以后,论起说谎二字,朝砚觉得就是整个讹兽族加起来都不一定胜得过他。 朝纵笑了一下丢开了手道:“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朝砚笑了一下:“……谢谢,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茶要安静的品【疯狂暗示】 朝砚:知不知道什么叫可持续发展? 朝纵:不知道,字典漏印了。 朝砚:…… 第185章 共享 一次结契双修, 修为直接突破到了出窍初期而无任何的后患, 不过也就第一次效果这样好了, 之后的提升, 即便用上双修功法,也需要日积月累。 朝砚刚开始觉得双修这种修行方式挺好的,当然, 这种想法是在第一个十日的时候,第二个的十日的时候,发现即使是处在下位, 也是非常累的一种行动。 根本不像春宫图里面说的躺着就能提升修为,最重要的是连睡眠都给剥夺了。 一个又一个十日,什么一夜七次都弱爆了。 不过第一次也的确效果显着,除了修为以外, 在第一次结束之后, 朝砚的系统提问了是否要对朝纵开放权限,权限由朝砚自己定, 奈何那时系统滴滴答答, 他忙着夫夫携手一起采茶, 压根没有顾得上点。 如今懒洋洋的废在这里, 倒是有功夫了。 系统的权限开启的很多, 任务功能, 除了单人任务竟然还增添了双人组队任务,背包功能直接拓展成了双人背包,还附带开启了仓库的位置, 许愿树功能,炼丹炼器功能,商城,地图,有用的没用的朝砚打着哈欠一溜烟的点了下去,只恨没有一个一键功能。 而在他点下第一个功能的时候,朝纵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湛蓝的光屏,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朝砚面前的那个不断闪着金光的屏幕,曾经的诸多疑问,到了如今似乎有了答案。 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朝纵转身坐在了他的身旁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系统,”朝砚凑了过去,头枕在了他的肩上看着他面前的光屏,“唔,有点儿类似于副号的感觉。” 个人信息处明显录入的是朝纵的个人信息,看到的画面跟朝砚这里大同小异,但是在好友栏处此时还只有朝砚一个人,排除没有朋友这个可能,大约只能是遇上了以后才会被录入系统。 自然,朝砚也不仅仅在好友栏,还在道侣栏,系统甚至人性化的给出了亲密度的提示,可能因为双修的原因,此时的亲密度正处于一种蹭蹭上涨的趋势。 “六十一?”朝纵看着那个数值,明显有那么几分不太满意,“满分值是多少?” 朝砚看了一下那个数值条道:“很有可能上不封顶。” 至于六十一?总不能一天一个数值点?哪有这么算得? “要怎么提升?”朝纵不耻下问,他本就是争强好胜的人,如今有了数值直观能看到,更是宛如一定要拿到满分的学霸一样。 按照朝砚之前的理解,那必然是不行的,凡事都要懂得适可而止,要是让他知道了,那结果可是相当的不妙,毕竟人修的身体有时候真的是比不上半灵兽的素质来的强悍的。 “按照游戏的套路来讲,想要提升好感度的话应该互相赠送礼物比较有效,”朝砚笑着说道 至于互赠礼物能不能提升?试过再说,不能的话就算了。 朝砚对于好感度这种事情都是顺其自然的,凭借数值来看一个人的好感度那是最不靠谱的。 “我感觉你在骗我,”朝纵微微侧头,两人的呼吸霎时有些近。 朝砚半阖着眸道:“绝对没有。” “骗我的话,我记得你说过撒一次谎怎么样来着?”朝纵压低了声音道。 “我说过么?”朝砚十分无辜的反问,非常明目张胆的耍赖。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朝纵侧头回去看着那光屏道,“记一次,做一次,我记了好多,不会忘记的。” 他也光明正大的耍赖。 朝砚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我当初说的只是亲一下,不是做。” “哦?可我记得是做来着,”朝纵勾了一下唇角,“空口无凭,你想证明不是,拿出证据来。” 朝砚:“……” 这一刻,朝纵是青出于蓝的。 这种严重的不合,非常影响夫夫之间的关系,然而就在朝砚的视线中,那道侣之间的好感度往上跳了五个数字。 “原来这样也行,”朝纵若有所思。 朝砚:“……” 辣鸡系统,迟早要完! “这个系统偶尔是不太准确,就像是那个炼丹的成功率,从来就没有顶用过,”朝砚给他戳了一下炼丹的页面。 朝纵的光屏算是绑定在朝砚账号上的副号,除了个人信息,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连朝砚曾经刷上去的炼丹等级,此时也稳稳的停留在八品的位置上,只是朝砚之前炼制八品丹药的成功率也就1.5%左右,现在因为修为的提升,直接提升到了10.5%,虽然对于朝砚来说提不提升都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朝砚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给朝纵介绍了一下炼丹的功能,并对这从来没有准确过的成功率表露了深深的……赞赏,不准的成功率才是好成功率,至于好感度什么的,随便它去波动好了。 “真的?”朝纵倒并非对于朝砚的话表示怀疑,而是他也算见过那些炼丹师炼丹,讲究什么火焰的高低,控火的手段,神魂的强度,以及药材的淬炼,丹方的精准,而在朝砚这里,就是药材放进去,丹方扔进去,点一下,然后扛雷劫这么简单。 比起扛雷劫,之前炼丹的过程才是让诸位炼丹师头疼到如果不是在修真界,保证个个秃顶的存在,按照朝砚的说法,堪比程序员。 如果这种方式被那群丹师知道,怕不是要甩着胳膊跟他肩头这人决斗,因为朝砚撑着他的肩膀下巴垫着说话道:“嗯,真的,可惜没有一键筛选功能。” 现代的那些游戏都是怎么省功夫怎么来的,特别注意为玩家服务到位。 朝纵默了一下道:“我可以试试么?” 而当这种体验自己可以操作的时候,那种偶尔的无力感便变成了兴趣所在,从前的不解,都被眼前的人放在了他的眼前。 “当然可以,”朝砚的手指从他的腰间穿过,在面板上点了返回,口中喃喃道,“药材应该放在背包里面了,背包,背包,背包在哪儿呢?” 朝纵抓住了他的手提醒道:“背包就在你手指下面。” “哦,找到了,”朝砚点了下去,完全没有任何的尴尬,这种事情就跟捏着手机找手机,戴着眼镜找眼镜一样,属于灯下黑的行为,完全符合人类的行事风格。 背包打开,一溜烟的格子呈现在两人的面前,无数的储物袋,各种各样交叠的丹方,一大堆的白蛋,各种各样的玉瓶,药材,宝物,宝器,技法,个个价值连城,乱七八糟的陈列在其中,一看就是被主人乱丢进来的。 “第一次炼丹的话先试试五品丹药怎么样?”朝砚乱翻了几页,从不知道哪里取出了一张丹方,然后又按照上面的药材一一翻出来。 “金雪草,玉葫芦藤……”朝砚一一念着,对着那小小的图标也能将药材找出来。 朝纵脑袋一抽,莫名有些明白朝砚之前为何要去学那些药材的辨认方式了,一是的确需要,二则是东西太乱,要找出来还要一一对应图鉴,可能下辈子都炼制不出一颗丹药来。 不过几息的功夫,他便将药材找齐了,一张丹方,三份药材,重新返回炼丹页面,朝纵亲自填充,看着那几乎停留在99%的成功率,不知为何莫名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朝砚侧头问道。 “无事,”朝纵点了下去,看着朝砚所说的倒计时的地方,那里的确是有数字在不断的跳动计时着。 旁人或许不懂这样的计时当时,朝纵却是懂得,幼时所学甚多,他是看到什么学什么,而朝砚是想到什么教什么,看似不靠谱,实则却也算是所知甚多了。 “五品丹药对于你现在来说也就……”一个时辰,朝砚看着那光屏之上大写的灰色的失败两字,因为蓦然的闭口,差点儿咬住自己的舌头。 “他这个数据有时候真的不太准,我们再试一次,”朝砚挠了挠脸颊轻咳了一声道。 朝纵对于这样的结果着实没有什么感到奇怪的,失去记忆之后还好,失去记忆之前他倒霉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这点儿区区的挫折早就习以为常了。 再试一次或许也未必成功,不过有试的价值,朝纵亲自填充,在朝砚的指导下用幸运石将成功率砸到了100%,然后开始静待那一个时辰,分明只是简单的五品丹药,时间将近时,朝砚的心神却提的比朝纵还要高,他自己炼制失败也就失败了,朝纵要是再炼制失败,他想砸系统。 事实证明,百分百的成名率还是准确的,即使朝纵来炼,也出了一枚丹药,虽然品质不怎么好,但最起码成丹了。 “唔,第二次炼就已经炼出了丹药,厉害,”朝砚举着那枚丹药夸奖道。 当伴侣遭遇挫折的时候,一定要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朝纵看了那不太平整的丹药一眼,心里自然知道朝砚这是在鼓励他,不过无所谓……或许是长期的耳濡目染,又或许是只是坐在这里,便觉得心神时时都是安定的,炼废丹药这种小事,着实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夸奖鼓励居多,但是让人听来就觉得舒服。 那看不见的好感度页面,两个人未知的地方,又悄悄的往上涨了三点数值。 “那再试一次好了,”朝纵继续第三次操作,只是这次没有填充幸运石,而是在朝砚莫名的视线下拉起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朝砚疑惑:“我手指又不是触摸笔。” “挺好用的,”朝纵笑道。 “嗯?信不信我打你,”朝砚在他的腰后面掐了一下,动了动眉头道,“好的不学学坏的,要多学学我的优点,不要总是学习……”缺点。 “优点?”朝纵疑惑,然后被朝砚敲了脑门。 朝纵捂着脑袋垂目,在朝砚打量的目光下说了一声:“疼……” 朝砚确认刚才自己那一下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哭,却还是拉开了他的手道:“哪儿疼,我给你吹吹。” 朝纵放下了手,点了点自己的薄唇:“这里。” 朝砚面无表情:“我记得我刚才打的是脑袋。” “俗话说,十指连心,指头疼得时候心脏也会跟着收缩,”朝纵谈起朝砚曾经的话语那件一个头头是道,“打了脑袋嘴巴疼,完全是有科学依据的。” 虽然朝纵并不知道科学依据到底是什么。 朝砚磨了一下后槽牙,笑道:“真的么?这么神奇,疼痛还能传递的,”他凑了上去,呼了两下,咬了一口道,“现在哪儿疼?我再给你呼呼。” 说真的,这样下去夫夫感情真的不会破裂么? 或许是心有灵犀,朝纵调出了好感度的面板,那里已经跳上了八十,且在朝砚看的一瞬间又往上蹦了一个数值。 朝砚:“……你要相信我,这个系统真的有问题。” 仿佛在垂死挣扎一样,非常的无力。 耳鬓厮磨的一个时辰,那炼丹的页面叮的一下一个提示,朝纵点开,明显炼丹是成功了,他本想自己收取,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拉着朝砚的手点了上去,九颗丹药,个个珠圆玉润,品质上佳,跟之前那唯一一颗的对比起来,仿佛是九块九包邮与正版的对比,连高仿都算不上。 “果然好用,”朝纵亲了一下他的指尖,朝砚缩了一下手指道,“你想用就用吧。” 反正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常,任务,炼丹炼器有人清就行了,借用一根手指而已。 “那你现在对炼丹感兴趣了么?”朝砚笑眯眯的问道。 朝纵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下道:“可以试试,不过这些任务怎么回事?” “泛着金光的是完成的了,红色的是领取的,完成的一直放着,你这里目前只有组队任务完成了一个,合作炼成五品丹药,”朝砚看着那唯一一个完成的任务,“奖励十万经验值,这里的经验值提升修为的话倒是无副作用。” 但是从进入到元婴期以来,那些任务的数值皆是几十万的经验值,朝砚觉得自己的进度条很可能已经迈到了千万甚至上亿,也就是说领了这样的经验值效果不是很大,然后……懒得领。 朝砚下面的那些合作任务从一品丹药往上递增,炼器同样,甚至还有合作抽取许愿树这样的组队任务,而单人任务中则是……整理背包,奖励三十万经验值,诸如此类的。 “跟我最开始的任务不太一样,”朝砚撑着下巴看他的光屏,第一次觉得系统的任务这么的人性化,合理安排,分工布局。 朝纵却觉得,这系统或许真的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太懒了,对于系统也太过于无所求,以朝纵的目光来看,这系统的每一处都在镌刻着利益二字,许愿树,炼丹炼器的地方,可以提升修为的任务,随意采集灵草的功能,这些功能,只随意一个拿出去,便足以吸引无数的修士争夺不休,闹得天翻地覆,可是在朝砚这里却是一再的被打入冷宫之中,有的任务甚至懒得领。 但是他真的是懒么?别人心心念念的东西,他未必放在眼里,身外之物有得必有失,坦然接受比患得患失要好,如他这般,系统存在于此,对他的道途影响不大,哪一日这样与修真界仿佛格格不入的系统消失了,他的道途同样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浑然不在意的态度,连这个系统也有些着急了。 “挺好做的,”朝纵说道,那个堆放的乱七八糟的背包即便没有那些任务,他也会将其整理一番的,不然那样乱放着,只怕朝砚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东西。 “需要我帮忙么?”朝砚笑着问道。 “不必,你休息就好,”朝纵握了握他的手指道,“顺便借用一下。” 朝砚不甚在意系统的功能,随意它来去皆是无所谓,但是朝纵这里,纵使日后这东西没有了,如今也要物尽其用才行,该炼制的丹药,该提升品阶的武器,该种植的灵植,以及那些背包之中的东西,未来一定用得上的,朝纵取出放进了朝砚的戒指之中,未必用的上但是珍贵的,则分门别类的放好。 朝砚头枕在他的膝头呼吸逐渐绵长,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他翻了个身朝纵不在房中,本是随手点开的系统页面却让他差点儿以为换了个系统。 从前乱七八糟金光四闪的页面一片的整齐,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炼丹房中正在炼丹,生活空间之中一片的郁郁葱葱,任务那里皆是领了空,而经验值果然如朝砚所想的那样,没有激起什么大的水花来,突破到出窍初期的修为不过是比之之前更加稳固了些,不过一片平静的页面,看起来就像是手机去掉了所有的小红点一样的舒坦,虽然之前留着也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去掉了到底是比之前舒服的。 而打开了背包,朝砚本就舒坦的情绪变得更加舒坦了,武器一栏,灵石一栏,丹药一栏,丹方与各色药材一栏,排列整齐,总之即便有强迫症的人看着都会觉得非常的……棒。 他家夫君真是整理小能手,应该颁个徽章的。 至于朝纵为何没在房中,不过是趁着朝砚熟睡去处理小狐狸的问题罢了,纯狐初一定要回到九尾狐族,这是九尾狐的原则问题,此时还是商议,可以提出交换的条件,如果他反对的话,可能连条件都没得提了。 修真界靠实力说话,九尾狐族还算是比较讲理,若换作那等不讲理的,直接抓了人威胁的都有,规则便是如此,非九尾狐族是特例。 九尾狐的确稀罕,可朝纵若说有多么舍不得也谈不上,甚至于对那整天撒娇卖萌一遇到危险就逃之夭夭的狐狸颇有几分看不上眼的感觉,完全忽略了朝砚平日也是懒懒散散,遇到打不过的同样逃之夭夭。 非常的区别对待。 九尾狐族宠爱幼狐,朝纵若养灵兽,必然要养那种于自己有用的,而不是像朝砚那般纯粹的当宠物在养,这是天性如此,朝砚对此都是放任的。 按照他的话来说,一个想养家猫,一个想养警犬,不过是养的方式不同,随自己喜好便好,而被朝砚养的娇气的小狐狸明显是没办法符合朝纵的要求的。 “我可以解除他身上的契约,”朝纵是这样答纯狐玥的。 当年的叶家少主,如今的狐族族长,皆是需要仰望之人,心态却与从前有所不同,回想那时,竟会因为他人的一句合适而觉得高兴,实乃内心底气不足的缘故。 “条件呢?”纯狐玥笑道。 “没有条件,”朝纵证实自己所说,将手指覆在了小狐狸的眉心处,那处分明没有伤口,却有一丝血液蔓延出来,随着掐诀漫入了朝纵的指尖之中。 自此契约算是彻底解除。 纯狐玥不需去探,只看一眼便知道小狐狸身上的契约已经解除完全了,从此性命不受他人牵绊,完完全全的自由。 若朝砚做此举,纯狐玥完全不会觉得惊讶,只是以朝砚的性格而言,估计会有些不舍,就像是真的养了只宠物一样,而凭纯狐玥对于朝纵的了解,却是些微有些出乎意料的。 但是要九尾狐族的一个条件确实不如如今这般让九尾狐族欠下人情来的好,幼狐对于九尾狐族的重要性绝非宝物可以相较,一次交好,便是永世交好,只要不灭杀狐族子嗣,九尾狐族总会给予庇佑。 “你虽不要条件,但是朝兄之前只喂小家伙吃下的东西便足以抵上一些修士毕生不可得的财富了,”纯狐玥笑道,“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你想帮我遮住血脉?”朝纵看着他直言道。 “你那个小师弟的道侣乃是白泽一族的,白泽一族知天下事,朝兄本打算让他回来帮你遮住血脉的吧。”纯狐玥如此说,却不像是疑问,而是陈述。 白泽知天下事,狐族却是掌天下慧,天生不知,便放下无数的人脉,纵使过着仿佛与世隔绝的生活,也能够知道这修真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朝纵点头:“的确如此。” “方知笙的神魂血脉力量皆是不弱,若他全盛时期,当不输于我,但是他当年经历一遭,如今并未完全恢复,遮挡之力也是比不上我的,”纯狐玥温声说道,不疾不徐,“睚眦一族与狐族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睚眦族是从龙族脱离出来的,狐族却是一家独大,由我遮掩的,一般的睚眦是无法轻易抹去窥探的,可愿一试?” 朝纵略有思索,抬头笑道:“依照我的性子,必然是选最稳妥的,那便拜托族长了。” “好说,不过举手之劳,”纯狐玥下遮掩之时的确是举手之劳,遮掩一下,修为低于朝纵者无法分辨他是人修还是灵兽,修为高于朝砚者,只能看出他是半灵兽,却无法窥伺他的血脉,如此便算得上最为保险的了。 至于想要完全断绝睚眦族可能知道的途径,时间弥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朝纵能做的不过是在睚眦族发现之前尽可能的提升修为,以免落入被动的境地。 自然,此事也并非着急便可以轻易达到,越是着急,越是不能心急,否则不过是反累己身。 “出窍初期,很是不错,”纯狐玥设下遮掩后抱起了小狐狸道,“我很期待下次见到你时的变化。” 他扬衫而起,不过一步便已然离了这仙宫,显然是要离开了。 朝纵步至门外,悄然站定询问道:“不再见一面?” “不必,山水有相逢,需要之时自会再见,”那道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然后便再无了生息。 朝纵未曾转身,一双手臂从他的腰间伸了过来,却是连他的手臂一块儿的抱法,身形不差,身量却是微微矮了半头,后来之人将头搭在了他的肩上道:“走的好快。” “之前听你们说要结盟?”朝纵也不挣扎,只微微侧头询问道。 “暂时不会起什么波澜,九尾狐族露过了面,其他势力来往之间也会比较谨慎,”朝砚懒洋洋道。 要不然凭纯狐玥现在的修为,真想要隐藏身份,其他修士根本看不出来。 此时的局面算是暂且稳定,即便是齐冕,目前只怕也会有些投鼠忌器。 且结盟一事是在势力对等之间,不对等的,那叫做依附或者受其庇佑,即便纯狐玥同意,也要为整个九尾狐族考虑。 “这算是风雨之前的平静?”朝纵拉开了他的手问道。 “唔,算是吧,”朝砚笑了一下道,“尽力而为便可。” 览清阁的人已然开始在剑寒星扎根,手中掌握消息的人总是比他人多几分的精明,更何况来此地之人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认真程度,只用朝砚把一下舵的方向,便不需要更多的操心了,至于更多的势力倾轧,与其循序渐进,朝砚直接将剑霜寒的副令挂在了新建的览清阁内,顿时之前还有些嚣张的势力纷纷偃旗息鼓了。 没有了反对的声音,览清阁在剑寒星的势力几乎是几何倍的翻长,大隐隐于世,除了消息览清阁还发展了其他的副业,比如说建个拍卖行,收点儿不那么正规渠道得来的宝物,再将朝砚那里积压的送不出去的,可是别人又稀罕至极的灵器,法器,技法功法什么的通通拍卖出去,再佐以丹药,直接在这剑寒星形成了垄断之势。 当朝砚给剑霜寒分成的时候,剑霜寒觉得自己仿佛摆脱了中下贫农的阶层,朝着小康之路大步迈进。 剑霜寒:“……” 受徒弟舆毒太深,有时候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对于师父的突然富有,宁旭表示了……羡慕,只可惜以他目前的能力着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日苦修练剑,顺便等着方知笙的回来。 方知笙本来跟朝砚约好了的要回来,结果在知道了有人会帮忙解决朝纵的问题时便留下了,滕子谦的神魂转世到底是需要有人护持的,要不然一个弄不好恐怕就会被有心之人算计,作为曾经相伴多年的主仆,滕子谦亲人断绝,为他护持也是应该的。 “既然同样是修炼,小师弟想不想加快速度啊?”朝砚晃着从梅林之中折来的梅花问道。 “可以么?”宁旭有些诧异。 “可以的,”朝砚懒洋洋道,“只要你耐得住寂寞,方兄想要护持他曾经的主人长大,怎么也要用上二十年的时间,在那里修炼的话,你可能要练上二百年。” 宁旭活到现在统共还没有活过两百岁呢。 “中间不能放出来么?”宁旭问道。 朝砚眼神有些迷:“不是不能放,主要是我怕我我忘了。” 宁旭沉默了一下,握紧了剑柄道:“我去。” 这样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宁旭虽然沉默,但是骨子之中也有着争强好胜,让他暂时追不上方知笙可以,但是如果一直差距太大,他会心里不安。 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朝砚那个时候才会觉得他与朝纵有些像,都属于有了目标咬紧了牙关都要拼命达到的那种。 朝砚没有那样的执着,却欣赏他们那样的执着。 “好,”朝砚点头应道。 宁旭抚摸着剑柄道:“我要怎么进去?” “三天之后我送你进去,”朝砚笑道。 宁旭愣了一下:“现在不行么?” “现在也可以,”朝砚摩挲着下巴道,“但是你戒指里面有准备衣服么?虽然现在的法衣很结实,但是一件衣服穿两百年……” 宁旭:“……三日后见。” 宁旭入了溯时之中,溯时之中的情景也从雪地梅林调整成了一半舒适如天堂,一半危险如地狱,既是修炼,总是打坐自然是不行的,对此宁旭表示了感激之意,并且在朝砚离开之前严肃且认真的叮嘱:“师兄一定要记得我。” “好,”朝砚双指并拢,从脑门上向他飞了个示意,表示自己忘了自己也不可能忘了他的。 宁旭顿觉更不放心了。 在有自己的班底之后,朝砚着实称不上太忙,很多的事情还未到他跟前便已经消弭了。 在宁旭闭关的第三年,剑寒星已经完全在览清阁的势力范围之内了,并逐渐往周边星辰继续蔓延。 只是在其他星辰之上却并非剑寒星这般的大张旗鼓,做消息的,自然是要悄悄的来,底下的不需要有多么大的排场,只要面上的排场摆出来就好,在这里的事情,朝砚虽不至于当一个完全的撒手掌柜,但是朝纵练手三年,应对这样的场面绰绰有余。 除了这些,其他就是炼器了。 除了第一次朝纵不知道,抓着朝砚的手失手将灵器升到了上品宝器,让整个奉天剑宗都坐实了剑霜寒会炼器的传闻外,其他时间都相当的安分守己,卡着时间点在那里炼器炼丹,一到时间就往无人的星域传送,挨完雷劈以后再回来,然后开始下一轮的炼器炼丹,一天的时间能当做两天用,其效率之高,能力之强让朝砚觉得汗颜。 夫君这么厉害,会显得他很废啊。 朝砚还未表露这样的意思,朝纵就给他示范了一下自己抽许愿树会有什么后果,十连抽十个东西里面最好的一件是一把凡器。 朝砚沉默了一下:“许愿树里面还有这个呢?” 朝纵嗯了一声:“不然你以为呢?所以你很有用。” 朝砚:“……” 什么用?当触摸笔么?吉祥物? 这简直是最适合他的职业了,朝砚捧着他的脸道:“亲爱的,你真好。” 朝纵神色有几分微妙,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的那些土味情话,不仅不觉得感动,还觉得想笑的那些,看来那个时候真不能怪朝砚,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到了你其他的作用。” 朝砚眼睛亮了一下,毫无羞耻心的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搂上了脖子道:“这次想在哪里?” 朝纵真的认真想了一下道:“我记得你说过恐怖片,那个怎么样?” 朝砚浑身激灵了一下:“少年,有前途,走起……” 夫夫双修这种事情朝砚向来是大大方方的,因为前期的时候他也是享受其中的,只是后期朝纵就会以他不是人的理由真的不好好做人,朝砚说了多少遍的适可而止,可持续发展,不能竭泽而渔,杀鸡取卵,他都当做……听不见。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典型的熊孩子行为。 溯时之中虽然有宁旭在,但是那空间着实很大,划分一下,一个仿佛在一颗星球的正面,一个仿佛在星球的背面,距离非常遥远,而朝纵目前还不具有贯穿地心的本事,所以一个努力修炼,另外两个也在努力修炼,只不过宁旭刚刚砍掉了一个魔植,看着眼前呲牙咧嘴飘来飘去的东西面色成迷。 一剑砍过去什么也砍不到,所以?这里还带练胆的么?师兄想的真周到。 事毕,朝砚成了一条脱水的咸鱼,连翻身都不能,躺在床上宛如高位截瘫,并且严厉拒绝朝纵的靠近。 偏偏朝纵神采奕奕,高大的身躯俯下时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至少在朝砚这里是赏心悦目的。 人说选对象一定要选好看的不是没有道理的,朝砚被那手擦过眼角时眨了一下眼睛,最起码在你生气的时候,不需要你多说什么,一张好看的脸就足以让你消气,就这颜值,不用配菜都能吃三碗大米饭。 “在想什么?”朝纵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喑哑之意。 朝砚手臂撑起了头,半侧着道:“我在想,你之前都是因为什么原谅我的?” “因为爱啊,”朝纵回答完毕,立即反问,“你呢?” 因为脸啊……不是。 朝砚以前是不看脸的,现在……总觉得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他们家夫君生的真是好看,头发好看,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这个情人本来就生的赛过西施,那爱情就是让他仿佛开了十倍滤镜一样。 不过这样的变化也不坏,至少朝纵是极为喜欢的,他爱的人只看着他一个人就足够了,眼神甚至可以再炙热一些,可以再亲近一些…… “因为……我心宽!”朝砚想到了一个不那么像谎话的答案,毕竟说因为爱什么的不仅答案重复还有敷衍的迹象。 “我相信你,”朝纵单手抚上他的脸,在那眉心落下一吻后道,“好好休息一下吧。” 总体来说,除了后半段不那么尽如人意外,朝砚对于现在的夫夫生活还是极其满意的,三年之痒?不存在的。 桃林深处洞箫悠悠,颇有呜咽之感,直让那桃花坠落,零落成泥,曾经长年飘花的地方只有满地粉色,其余的便是无尽的树杈,白日看来还好,夜晚看来那遍地的红色宛如蔓延的鲜血一般,而那树杈看起来就像是鬼爪一般的狰狞。 云霁靠近禀报道:“魔主,鬼姥无视了您的命令,将沧海星域十三宗门尽数屠灭,已然将那处占领,此举可能会打乱我们的计划,如今怎么办?” 魔主也分高下,大乘之上便可称之为魔主,但是大乘之上还有渡劫,魔修的猖狂非修为不可压制,一旦压制放松,便是血海地狱。 “这种事情自有正道去处理,不需要我们操心,”齐冕放下了洞箫笑道,“出头鸟会死的很快,撤去后援,其余的看她的造化了,你觉得我的洞箫吹的怎么样?” 一个手下的性命,未必有手中的箫来的有价值。 “魔主六艺皆绝,无人能出其右,”云霁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和崇拜。 “是么?”齐冕看着那洞箫道,“那你可知道我学的这些都是谁教的么?” “属下不知,”云霁低头道,“魔主的师父必然也是很厉害的。” 齐冕闻言笑了一下,似乎心情有些愉悦:“你说对了。” 他的确很厉害。 第186章 讹兽 沧海星域十三个门派一夕被灭, 此事已经尘埃决定之时以爆炸一样的速度传的沸沸扬扬。 先是大洛神府, 接下来又是沧海星域,还有那未知星域的魔灵藤, 修真界顿时波澜又起, 正道就差直接问魔修想干什么了。 然而鬼姥猖獗,前往想要救助的正道修士竟是被一一灭了个干净。 若只是小打小闹, 其他门派自然不会参与其中,各人自扫门前雪, 莫管他人瓦上霜,并非冷漠, 而是贸然插手,他人未必会记得这样的情意。 但是当可能祸及到整个修真界的时候, 便不能不管。 “正魔两道的争斗自古有之, 每隔数百年或者数千年便会争斗不休,”剑霜寒站在峰顶眺望远处, “有争斗就会有人死亡, 也不知这样的争斗何时能够终止。” 正道派人,奉天剑宗也要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只是合体之下的修士去了只怕也是送死, 各派和各家族之中派出的皆是合体之上的大能,期望的就是将这样仿佛要点燃一切的火焰直接扑灭掉, 万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几乎要耗尽修真界的鲜血,那样的事情不能够再发生了。 “那除非物种都灭绝了, ”朝砚从他的身后探头道,“师父也被派去了?” “嗯,”剑霜寒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这样的纷争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让人偶尔会心生疲惫之意。 “师父路上小心,”朝砚笑了一下,递过来一个玉瓶道,“里面是疗伤的丹药,师父去保护的不是那些恶意争斗的人,而是渴望安静生活的人,徒儿会在后方保佑你的,加油!” 朝砚胆大包天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并非所有人都热爱争斗,有时候也是无奈被卷入其中的。 剑霜寒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点头道:“好,我……” “保证的话就不用说了,”朝砚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语道。 剑霜寒疑惑:“为什么?” 朝砚总不能说一般这么保证的都是立下fg的,他咳了一声道:“我们剑修,要用做的,不用说的。” “没错!”剑霜寒的声音掷地有声。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朝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这么忽悠师父真的好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虽然不知道保佑的效果怎么样,”朝砚开合着折扇道,“不过以师父的能力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沧海十三门一朝被灭,其后不知道有没有齐冕的手笔,”朝纵站在他的身边道,“这么粗暴的手段,让人有些怀疑。” “那个人从来不是实施者,也不是操纵者,而是引诱者,利用的是人心,”朝砚笑道,“饵放在跟前,明明知道里面有钩,可是有人还是会忍不住的去咬。” 抱着贪婪的,侥幸的心理,让血染红一片一片的地域,也让修真界的争斗无休无止。 “魔修争斗,正道之中也有污秽,”朝纵看着远方,眸中有一抹厌恶闪过,“虽然我对于齐冕这个人厌恶至极,但是有些人,也是烂透了的。” 从最初不将他当作人看的那个女人,到后来朝砚的父亲,再到那些肮脏污秽,虚伪充斥,这个世界的确肮脏。 “回神,”朝砚在他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道,“有那些人,但也会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像宁旭那样的,像无暇那样的,像师父那样的,看东西怎么能只看一面呢?” 这个世界,的确有肮脏的一面,因为人都有私心,可是却也有洁净的一面,父母之情,朋友之义,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背叛,不是所有的人都禁不住诱惑。 光明与黑暗永远都是相辅相成的。 “是我狭隘了,”朝纵眨了眨眼睛,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沧海那边览清阁要插一手么?” “防备魔修后续的动作,免得有人算计到师父的头上,”朝砚反握住他的手晃了晃道,“虽然在师父去救人的时候我们在后方享乐不太好,不过听无暇说这剑寒星上一家核桃酪特别的好吃,我们去吃吧。” “无暇说?”朝纵笑道,“他没有骗你。” “那个核桃酪的确是最难吃的,”无暇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要去。” 他缓步而来,靴子陷入雪地之中,一踩一个嘎吱的声音,每每听来都觉得特别的舒心。 他从前喜欢踏雪无痕,如今却是跟着朝砚学会了这样的方式,每每踩上去的时候,都会觉得心情很好。 “看,”朝砚挑了一下眉头道,“我说的吧,无暇从来不骗我的,”他转头道,“无暇一起去么?” “我不想去,”无暇冷清着一张脸道,在这冰天雪地里的确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是那是在他的脑袋上没有顶一只雪鹊,肩膀上还趴着寻回与米团儿,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兽的情况下。 不管是妖兽还是灵兽,对于气息都是极其敏感的,无暇身旁的灵气极为纯正,最是吸引这些家伙们,至少比起朝砚天天被朝纵拐的不知去向,待在无暇的身边让它们觉得舒服极了。 “走吧,一起,”朝砚拉了朝纵就开始跳崖,这要是放现代,人家一准以为他们两个要殉情。 无暇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直接带着四只跟在了朝砚他们的后面。 夜晚繁星璀璨,有那遍布着凡人的街市上灯火辉煌,来往之间有凡人,修士,也有妖兽。 奉天剑宗外门弟子众多,居于其上的多年繁衍,也有了如今的人口茂密的盛景。 “这个核桃酪真的很不错,”朝砚尝了一份,舔了舔唇道,“唔,就是糖放多了点儿,老板,我要五十份打包带走,少糖。” 无暇从下了峰顶之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只是捧着核桃酪学着朝砚那样站在路旁吃着,他虽生的满头雪发,但是在修真界中却算不得奇异,人群之中打量的多是因为他极为漂亮的容貌,朝纵自然也不缺乏关注的目光,只有朝砚本来是没有太多人看他的,他也乐的自在,奈何朝纵处处小心周到,宠溺之意几乎溢于言表,倒也让他博得了不少的关注。 此时听他所言,一些人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一些人也有些微的不屑,奈何老板高兴,朝砚压根没有注意其他人的那些目光,视线搜罗的都是那些看起来喷香的食物。 朝纵未发表言论,他早已习惯了朝砚屯粮的行为,甚至有时候还是屯粮的实际施行者,无暇却是微微有些好奇:“买的好少?” “囤积起来,什么时候想吃的话就在嘴边,”朝砚掰着手指道,“小师弟的,他道侣的,等师父回来的时候也能尝尝鲜。” 无暇点头:“多了。” “还可以买点儿其他的,只吃一样吃多了也会腻的,”朝砚笑道,亲自给朝纵示范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无暇点头。 朝砚拉了朝纵的手,勾了一下手指示意他低头道:“你从我刚才的行动中感知了什么?” “有备无患,”朝纵勾了一下唇角,引来旁边过路女修的一声惊呼。 朝砚没顾得上跟他理论这个,看了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女修似乎一时没看路,脚踢到了街边的石头。 那女修见他们注意,脸颊涨红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匆匆离开了。 “你这个样貌要是做明星真是很有资本,”朝砚转过头来笑道。 朝纵倒是知道明星的概念,他收了那五十份做好的核桃酪,牵着朝砚的手道:“放心,即便真的山穷水尽,我也不会做那个养你的。” “嗯?”朝砚任他拉着缓步走着。 “我可是你一个人的,怎么能让别人随便看,”朝纵微微侧头,灯火从他的眼睫与鼻梁处透了过来,像是给完美至极的轮廓镀了一层光芒一样,“还是说你舍得?” “不舍得,”朝砚干脆利落的说道,真的很不想让所有的人都被他吸引看到呢,占有欲?爱情? 书中记载的言论,有人说爱情是成全,有人说爱情是占有,但朝砚以为,这个话题就跟要爱情和面包的问题一样难以论断对错,各人有各人的认知,在他这里,爱情就是占有和成全,完全不矛盾冲突。 朝纵笑了一下,买下了过路的一串糖葫芦递给了他:“这个的颜色跟花一样的,比那个实用,还喜欢么?” 比起花朵,朝砚绝对更喜欢这个,不过他看着街边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儿道:“这种小朋友应该爱吃。” “对比那些几千岁的修士,我们都还算是小朋友,”朝纵笑道,十分有心机的拉近了他与朝砚之间的年龄。 毕竟比起千年的年龄,十几岁的差距真的不算什么。 朝砚对于这个理由欣然接受,接过那糖葫芦真把自己当成小朋友一样。 “我就说不应该来的,”米果儿蹲在无暇的肩头,头顶上还顶了一只米团儿道,“这里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那个看起来不怎么好吃,”无暇的目光看向了那一扎的糖葫芦,亮晶晶的,红彤彤的,在灯火下面看起来特别的漂亮,跟串起来的红宝石一样,闻起来也是甜滋滋的味道。 米果儿:“……” 没长那根弦的人根本不受影响。 “那就全买下来好了,”米团儿糯糯的叫住了卖糖葫芦的小贩,代替无暇开口道,“我们全买了。” 无暇点头,付钱。要让他自己说买的话,可能十分难以买下来。 朝砚这里你一颗我一颗,蓦然视线留意的时候发现背后的无暇的手里拿了一整捧,寻回的爪子上抱着一颗,几只分享的不亦乐乎。 “开心么?”朝砚微微抬头问道。 朝纵点头。 朝砚将竹签丢进了一旁的桶里道:“看到这里,还觉得污秽么?” 朝纵摇了摇头:“不觉得。” 虽然有些食物有些刺鼻的味道,声音有些喧嚣,但是在那些争斗之外,仍然有这样充满着人气的地方,这大概也是一些修士坚守着道心的理由。 “唔,”朝砚动了动鼻子,“这个味道跟章鱼烧的味道有点儿像,走起。” 修士的胃绝对要比过女人的第二个胃,因为这些食物蕴藏的能量很低,可食的量就变大了,从这头到那头,也一路热闹到了头。 沧海星域魔气纵横,废墟遍地,血液的味道掺杂在其中,到处可以看见断肢残骸,即便收拢起来,只怕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奉天剑宗的剑修绝对是一支强力针,而其中尤以剑霜寒的存在让诸人侧目,上品宝器在手,次一等的武器碰上根本就无法抵御,所到之处,魔修陨落无数。 “剑兄果然神勇,”一个合体的修士在一轮搏杀后夸赞道,“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尽力而为而已,”剑霜寒立在那里笔直,本身就像是一把剑一样。 来此处修士见那副惨绝人寰的场面,有哀叹者,有惋惜者,有对于魔修痛恨至极者,也有如剑霜寒一般面部表情不那么丰富的人。 “魔修凶悍,为今屠戮之人数以千万,真是让闻着伤心,见者落泪,不屠灭干净愧为正道修士,”那侥幸活下来的第九门门主道。 众人附和,剑霜寒点头算是认同,可心中只是沉重,却无伤心之意,死去的非他的亲近之人,伤心着实谈不上,死去之人可追忆,生者才是他们要保护的,至于魔修,滥杀无辜者,着实该杀。 剑霜寒在修真界经历许久,什么样的情绪该表露,什么不该,他凭本能就已经做的极好了,虚伪么?这大概也算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虚伪,但是人似乎都没有办法完全坦诚的展露自己的内心。 虽有虚伪之意,但是不管什么目的,来此之人都是来剿灭那些随意屠戮的魔修的,至于心中所想,现在是最不要紧的。 奉天剑宗,长恨星宗,鹿离剑派,以及各个家族的大能汇聚,着实让那些魔修措手不及,而其中以剑修最是让魔修们头疼欲裂。 鬼姥的下场着实算不上好,在被各方势力包夹,数位大乘修士齐齐围堵的时候被逼到了绝境。 虽然叫鬼姥,但是凌乱的发下却是一张艳丽的脸,只是眼角眉梢画了紫色妖媚的痕迹,一眼就能认出是魔修。 “鬼姥,束手就擒吧,”一位大乘修士负手星空之中道。 数位大乘修士封锁星域,以鬼姥一人之力根本逃不出去,数日之间,她的手下皆被屠尽,曾经嚣张的看着沧海十三门的人惊慌失措模样的她,如今自己也沦到了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束手就擒?就凭你们?”鬼姥的声音有几分的嘶哑,她明明走投无路,却慢条斯理的在那里整理着头发,戴好了发钗道,“你们既然都将鬼姥我逼到了这里,何不一起上呢?” 诸位正道修士包围四面八方,却无人贸然上前,魔修疯狂,向来做事毫无底线,一旦自爆最有可能波及的便是最先上前的人,死了也要带累正道修士。 “你在此拖延也不过磨时间罢了,”一位大乘修士开口道,“此片星域已经封锁,若有人来救援你,也不会等到现在,垂死挣扎有何益处?” “垂死挣扎?”鬼姥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些个死去的魔修不过是马前卒罢了,你们正道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么?不过是一群虚伪的道貌岸然之辈!” 剑霜寒居于远处听到这句话时,心中默默想着,道貌岸然似乎跟虚伪的意思相近,这魔修没什么文化。 思路戛然而止,剑霜寒蹙了一下眉头,他从前从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但是现在脑子却有些控制不住。 但是她如此嚣张,莫非真的有什么倚仗? “真是不可理喻,鬼姥,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等或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可若是如此,便只能灰飞烟灭了,”剑修耿直,有时候脾气也不那么的好,另外一个大乘修士剑尖所指,“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倚仗?” “饶我一命,真是笑死个人了,你们这样的人,在主人面前连提鞋都不配,”鬼姥咧开猩红的嘴笑的有几分狰狞,“想杀我就上啊,看看最后死的是谁。” “主人?”包围的大乘修士蹙眉道,“你还有背后之人?” “自然,”鬼姥抚过长发,“你们杀我一个,他便让你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修士都陪葬,主人他……呃……”她的话说到了一半,蓦然瞳孔放大了开来,一抹不可置信从瞳孔之中划过,她看着天空的某处张开了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在诸人疑惑的时候,蓦然从原来的位置坠落了下去。 “魔修想逃?”几位修士追了上去,一人靠近之时,却是接住那身躯,停滞在了原地道,“气息没了。” “刚才她在看什么?”另外一人靠近,在探过鬼姥的身体,发现神魂与元婴尽散了的时候不自觉的颤着嘴唇问道。 主人? 堂堂大乘修士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取了性命,而他们分毫未觉,甚至无从做出抵御的措施。 能取鬼姥的性命,想取他们的性命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能做到此种地步者,修为该有多高?鬼姥所谓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齐冕?剑霜寒看向了天空,即使知道答案也不能诉诸于口,因为他……没有证据,而且长海门还是无辜的。 在诸位大乘修士的封锁之下那么轻易地杀掉了一个大乘修士,随意的说出那个人的姓名,只能是让正道修士去送死。 沧海十三门的事情发生的轰轰烈烈,结束的本也应该是轰轰烈烈的,可是赢得漂亮的修士们脸上却无多少喜意,鬼姥口中的主人实力高深莫测,偏偏在除掉了可能透露信息的鬼姥之后便没了踪迹。 无人知道他是谁,也无人知道他下一步会落棋哪里,他若真想报复,围剿的门派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沧海十三门的事情结束的快速,修真界本来有些尚有几分悠闲的气氛却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主人,鬼姥已经处理掉了,”云霁落在那桃林之中低头汇报道。 大乘修为的确不错,但是在渡劫期的面前仍有蝼蚁一般的存在,根本就不需要主人的出面。 “做的不错,”齐冕开口道。 云霁唇角微动,将那抹微微的笑意压了下去道:“主人过奖了,可要将鬼姥的下场告知于其他魔主们?” “不必,”齐冕笑了一下,眸中有诡谲之意闪过,“魔修本就肆意,何苦压制他们的天性,在一旁看着便可,不必干涉。” 云霁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低头道:“是,云霁明白,那透露主人消息者可还要处理掉?” “不论正魔,杀无赦,”齐冕眸中全是薄凉之意。 “是,属下明白,”云霁低头应是,莫名觉得他今日的情绪不是上佳,“主人还有何吩咐?” “你……”齐冕的话到了嘴边,眉头一动道,“罢了,退下吧。” 沧海星域之事倒是未曾出现什么变故,剑霜寒也未曾受什么伤,只是在大战结束之后诸门派除了收拾那些尸体,还皆是前来了奉天剑宗处询问了一番关于上品宝器的事情。剑霜寒若会炼器便也罢了,奈何他不会,所以只能一一敷衍了事,前来之人络绎不绝,剑霜寒颇有几分躲无可躲之感,总觉得当初徒弟把他推出来顶在前面就是防这一天呢。 正道修士求取上品宝器,威逼倒算不上,但是利诱却绝对有的,避无可避之下,剑霜寒干脆以疗伤为由拒绝见所有的客人,只盼着此处之事了解之后快点回奉天剑宗去。 围剿魔修自然是要派擅长打架的来,而后续的处理工作奉天剑宗则派了王长信来,同行的还有长庚星主徐长庚。 他人不会去打扰剑霜寒,王长信却是在听闻那些事后眼珠子一转,直接溜进去见人了:“没想到剑寒星主也有扛不住的时候,真是稀奇。” “少见多怪,”剑霜寒看见他时也未像从前那般看不顺眼,对付脸皮厚这种人,他早已被朝砚那个高手磨砺出来了,碰上低一级的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你既来善后了,我便走了。” “别急嘛,”王长信提着他那个已经炼制成上品宝器的长笔转了两圈道,“此处虽说是被魔修屠灭殆尽了,但是必然还有不少落难的弟子剩下的,你不想给你的剑寒星充几个人么?” “不必了,”剑霜寒从他的身侧路过,“你自己充吧。” 他说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跟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王长信耸了耸肩,啧了一声:“以前多好玩啊,这是经历什么搓磨了?” 剑霜寒不说,朝砚深藏功与名。 沧海星域的事情看似解决,后续的问题却仍然让整个修真界头疼,那些救下的人应该如何安置?沧海星域并不算大,大能已经被斩杀殆尽,是派人前来驻守还是将人全部带走都需要后续的商议,而关于那些,剑霜寒全部都不想参与。 剑寒星的仙宫虽然气温很低,雪地让那里长年都处于寒冷之中,但是那里真的足够……干净。 剑寒星峰顶之上,仙宫之内热气袅袅,火光在不断的跳跃闪烁,明明修士并不畏寒,照明也有夜明珠,偏偏朝砚说要在屋子里生个火玩,还在里面塞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番薯样的东西。 若是剑霜寒见了,必定一脸木然,可是无暇对于这种却有着好奇与憧憬,说是喜欢干净居住在这里,但是内心却渴望着热闹起来,故而朝砚怎么闹他都表示了支持。 “在屋里点火用到的是千山木,那个不会生烟,朝纵负责烘干,我们围着火炉吃西瓜怎么样?”朝砚之前是这样询问无暇的。 讹兽顶着一副冷清的脸,湛蓝的眸中却似乎有光芒闪过:“不行。” “好的,还有烤鸡加冰酒,再加红薯,”朝砚在那里掰着手指算着,“按着消息,师父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也可以一起。” 无暇道:“不行。” 他此次却略有些沉默,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朝砚看了两眼道:“沧海星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魔修尽灭。” 即便如此,纵使有些还存留的神魂有人护持投胎转世,可更多的却掩埋在了泥土之中。 这样的事情修真界每日都会发生,只不过分的是大小而已。 朝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心情,生死轮回,今天他死,明日或许就轮到了你,担惊受怕谈不上,或许有些许祝福对那些人寄过去,希望他们来世安好,可是谈到伤心却谈不上,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但是无暇分明是觉得有些许难过的,他难过与他的身份无关,与他的修为也无关,无数的生命逝去,会难过也是正常。但就像是修真界的门派,魔修正道之间无止境的争斗一样,难过的情绪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更迭,除非是至亲之人的离去,大概才会好成为永远的伤。 没有人可以真正理解另外一个人心中的苦,感同身受的程度也不过是尝试理解罢了。 “好了好了,”朝砚拍了拍他的头道,“听说那边救下了不少有资质的孩子,可能会划分各派,到时候你可以去慰问一下。” 无暇的眼睛亮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不想去。” “走吧,酒里可以放点儿梅花,朝纵还酿了葡萄酒,现在取出来正好,”朝砚揽着他的肩膀道。 “唔,这么少,”无暇有些惊叹。 “玩的尽兴比较重要,”朝砚笑着拍他的肩膀。 于是就有了几个人围着火焰谈话的情景,撤去了周身对于外界的禁制,一开始无暇还会觉得冷,可是靠近火堆的时候却觉得周身都暖融融的,几只兽宠都围在周围,偶尔追打一番,米果儿对着那烤鸡很是稀罕。 “这个好好吃,”米果儿赞叹道,无暇连连点头。 “这是高地红腹鸡,也属于不开智的妖兽种类,”寻回对这个是门清的,“以肉质鲜美着称。” 米团儿是兔子,但也是妖兽,兔子吃草,但是妖兽却可以杂食,只不过它似乎天生喜欢吃素,于是朝砚寻摸着给了它一根万年雪参:“这个嚼起来应该跟萝卜的感觉一样的。” 无暇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对上朝砚的这样的拿人参喂兔子,习惯就好。 一屋子热热闹闹,朝砚将自己的脚伸进了朝纵的腿间取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提醒几只不要靠火堆太近以免被燎了毛,那可就不是一般的丑了。 几只就差探到火堆里的连忙将吻部收了回去,无暇喝了些葡萄酒,又喝了些梅花甜酒,整个人坐在火堆旁就开始发呆,湛蓝的眼睛像是存了一汪清泉一样,本来朝砚还没有发现他醉了,正为这样豪爽饮酒的豪气所折服,结果无暇打了个嗝儿,蓦然从人形变成了讹兽的模样,一摆一摆的开始在屋里打转。 油光水滑的皮毛映着火光,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这是醉了?”朝砚好奇的从朝纵肩头抬起头去看,“唔,两种酒混在一起喝,不醉才怪呀。” 朝纵本是在一旁自饮自酌,闻言道:“你故意没告诉他的吧。” 朝砚挑了挑眉头,抽出腿跑到了一直想摸的讹兽跟前,眼疾手快的摸了一下脑袋,然后特别虚伪的问道:“无暇你怎么了?” 无暇一步三踉跄,仰头看着朝砚的眸中透着一股全然的纯稚之气,干净剔透:“雪球。” “嗯?我这么白么?”朝砚摸了摸自己的脸。 而下一刻无暇取出了一颗大白蛋骨碌碌推着滚动了起来,撒欢似的上下乱跳,十分活泼,那蛋滴溜溜的滚,几只小兽舔酒舔的云里雾里,也跟着撒丫子的去撒欢。 “这个雪球好看么?”无暇将前爪撑在上面,颇有大佬气势的问道。 “好看,”米团儿附和大佬,米果儿尾巴垂地,脚也开始打摆子,“可以站上面玩…玩…” “好主意,”那双湛蓝的眼睛亮了一下,然而企图站上去的时候却是跟着蛋一起翻滚了两圈。 “雪球更大了!”雪落上下扑腾。 朝砚哦豁了一下,又蹭到了朝纵的身边坐好看戏:“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朝纵的腰板本来坐的笔直,此时配合他的动作却是放低了些:“酒后吐真言。” “没错,一直想试试这招对于讹兽有没有用,没想到还真的有用,”朝砚托着腮道,“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师父今天真的会回来么?”朝纵低头询问。 “按照出发的时间来算,回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师父绝对发现不了我骗他的灵兽喝酒了,”朝砚笑眯眯的道,非常的坏。 “球,”无暇跌在了地上,毛毛蜿蜒,湛蓝的眸中似乎迷茫更多了几分,他伸着爪子尝试去推头顶那颗蛋,然后视线范围内眼睛蓦然睁大了,“蛋裂了……” “嗯?裂什么?”几只跑了过去,“雪球坏了,坏了……” “坏了……” 仿佛几重奏。 “呜……坏了……”无暇从地上趴了起来,上去抱住了那颗蛋,“雪球没了……” 几滴晶莹的泪水掉了下来,滴滴答答的跟下雨似的。 朝砚呃了一声:“看来真不能被师父发现了。” 无暇平时的话要反着理解,但是现在的话却是醉话,跟常人无异,这蛋可是连小狐狸那样的牙齿都差点儿崩断的,没理由被滚两圈就坏了。 朝砚心中有所猜测,凑过去看的时候发现那被无暇抱着的蛋裂了一条缝,里面似乎有一只小爪子疯狂的扒拉,但是因为无暇抱的紧,死活出不来。 “无暇,这不是雪球坏了,这是你的孩子要出世了,”朝砚将无暇从蛋上拉开,给他指着道。 无暇湛蓝的眸满是迷茫,抬起爪爪拨了一下那正在扒拉蛋壳的小爪一下:“可是……我是雄的……不能生孩子。” 蛋壳在此时碎裂,看不见的天空乌云汇聚笼罩,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兽从里面挤了出来,未曾张开的毛发是白色的,长长的耳朵垂在身后,眼睛还未睁开,却抽动着小鼻子四处闻着,然后往无暇的方向挪了过去。 “真的……生了!”那双湛蓝的眸中全是三观碎裂,在那小兽靠近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往后退了两步。 朝砚在一旁唔了一下:“无暇,你再退你的孩子可就要认别人做母亲了。” “是父亲!”无暇迷茫的强调了一下,试探的将那在地上艰难挣扎的小兽拢到了怀里,试探的舔去那毛发上的湿漉漉。 小兽则像是寻到了喜欢的地方一样,抬着脖子任他舔。 “这副画面真是充满了母爱,”朝砚撑着朝纵的脖子道,“你说如果我跟师父说这是无暇给他生的孩子,师父会是什么反应?” 朝纵不动声色:“师父是人修,他二人生下的只会是半灵兽。” 朝砚摩挲着下巴琢磨:“其实师父是一只隐藏在人群中的讹兽,只是血脉被封住了,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呢?” 朝纵抬手取过了他的酒杯,递过去一杯蜂蜜水:“你想玩死他么?” 朝砚低头啜饮,抬头的时候有些疑惑:“这个酒怎么没味呢?” 显然这也是个醉鬼。 “这是新酿的蜜酒,只有甜味,尝不出来酒味的,”朝纵哄道。 “哦……”朝砚饮完一杯伸杯子,“我还要。” 朝纵给他续上,笑了一下道:“真想在别的地方听你说这三个字。” “哪里?想听还不容易,你说,我给你说,”朝砚扶住了他的肩膀,被朝纵眸色一暗打横抱了起来。 仙宫禁制重新打开,火堆则熄灭了,几只小兽睡得人事不知,无暇圈着他的崽,呼吸之间还带着几分酒香。 剑霜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遍地狼藉的景象,酒杯推翻,酒香蔓延,仿佛跟谁洗劫过了一样。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米果儿从地上翻了起来,看见是剑霜寒的时候倒头又睡。 剑霜寒:“……” 徒弟养兽宠真是太娇惯了。 他几步走到了无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背道:“无暇……” 浑身雪白的讹兽踢了一下后腿,眼睑掀开,湛蓝的眸中先是迷茫,然后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尴尬,尴尬的直恨不得将整只兽蜷缩起来。 偏偏感觉到了挤压的力道,那白色的毛毛中一只同样雪白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兽型稚嫩,可是却与无暇生的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那睁开的眼睛也是湛蓝的,整只兽跟最开始被剑霜寒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娘亲……”那小兽对着无暇叫了一声,奶声奶气,稚嫩可爱。 剑霜寒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此时直接僵硬的像一块石头,风吹日晒久了的那种,一吹就要散了:“这是你生的?” “这是我生的,”无暇开口的时候有些急,“你听我说,这真的是我生的!” 那小讹兽还在依偎:“娘亲……” 无暇不敢贸然推开他,这小讹兽的血脉纯正无比,与九尾狐族一样,讹兽一族对于新鲜血液的降生都怀揣着渴望:“你这孩子不要总说真话,我是你爹……” “娘亲……”小讹兽蹭了蹭他的皮毛,湛蓝的眸中已经泛了水光。 剑霜寒面对一只讹兽都搞不定,面对两只……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无暇将小兽圈进了怀里:“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这是我生的。” “哦……”剑霜寒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你不是雄的么?” “雄的也能生,”无暇疯狂摇头,他想要说什么,硬是憋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厉害,”剑霜寒语气飘忽,“和谁?” “和你,”无暇头颅埋在了毛里,整只兽散发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一旁的小讹兽还在叫:“娘亲……” 无暇想让他别叫了,奈何出口的是:“多叫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26693999小天使的地雷吖~ 无暇:我太难了…… 剑霜寒:我也太难了…… 第187章 族地 “哈哈哈哈……”朝砚走到门口的时候笑的前仰后合, 差点儿成为这世界上第一个笑死的人。 他乍然出现, 剑霜寒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扭头道:“无暇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人你竟然一晚上过去还能出来?”米果儿惊讶的忘记了睡觉。 朝砚的笑声卡顿了一下,想想自己挣扎从床上爬起来就为了过来看热闹的毅力,也是着实佩服自己的。 朝纵在他的身后道:“不要紧么?” “不要紧,”朝砚扶了一下腰道,六十天都撑得过来, 区区一晚之所以起不来, 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床的封印,跟采茶无关。 一旦身体上没有妨碍,朝砚就开始使坏:“师父,你确定要我告诉你?” 朝砚要胡说八道的能力可比无暇厉害的多, 无暇是因为想说真话所以才连连说谎,朝砚那绝对是主观意愿上的爱捉弄人。 剑霜寒滞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说实话, 否则为师天天拉你起来练剑, 亲自陪练。” 这一刻师父终于找到了克敌的方法,一枪打过去中了九环。 虽然说朝砚就算从头到尾胡说八道剑霜寒也未必知道哪句真的哪句假的, 但是看在师父一路劳累三观都要碎的情况下, 朝砚将昨晚的事情云云了一遍,并且说明了小讹兽是从蛋里孵出来,而不是无暇生出来的, 蛋壳为证,无暇在旁边连连点头,仿佛洗清了浑身的冤屈。 总觉得这样下去可能不是说谎骗到别人, 而是自己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你撒谎!”小讹兽依偎在毛毛里面,奶声奶气的做了个最后的总结。 “呐,”朝砚摊手道,“绝对没有骗你。” 剑霜寒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朝砚笑眯眯的凑过来道:“说起来修真界什么也不稀奇,男人生子也不算闻所未闻,无暇为讹兽一族生下小讹兽应该是大喜事吧,师父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剑霜寒:“……你想练剑么?” 朝砚:“……”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就是不管你花样多少,人家一招,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不想不想,好事多磨,好事多磨,”朝砚将那小讹兽从无暇的怀里抱了出来,托着腋下抱到了跟前,“小家伙长的真可爱。” “你也丑,丑,丑……”小家伙扑腾着双腿道。 朝砚顿时笑弯了眼睛:“这孩子真有眼光,小家伙想吃什么?九尾狐族的离乳果这里还有很多,尝尝。” 小讹兽闻着那果子的味道,顿时刚才娘亲还叫的亲热的无暇被抛到了脑后,专心致志的跟离乳果嗑上了:“你真是个……大坏人。” “真乖,真聪明,”朝砚笑意吟吟的。 无暇从兽变回了人,又是那副冷清至极的模样,他沉默看着一人一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夸你好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高兴,”朝纵看着那雪白跟兔子一样的小讹兽,戳了戳那粉色的吻部,“太会了。” “你说的时候加的滤镜太厚,不能当真,”朝砚懒洋洋坐下道,“小孩子的话才是最真实,最纯洁无垢的。” “也有可能他还没有觉醒天赋,”朝纵蓦然来了一句。 朝砚手指一僵:“应该不会吧。” 如果小家伙真的骗了他,离乳果还来得及拿的回来么? 朝纵看向了无暇道:“前辈说呢。” 无暇抿唇道:“讹兽天生不善撒谎。” 朝砚心定了,他不需要所有人都认为他长的好看,真长成朝纵那样的惹来的麻烦可就太多了,不符合他低调生活的习惯,有那么一两个看的顺眼的就足够了,不过他有些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无暇唔了一声:“想他应该不是无争长老的孩子。” 他既然说不是,那就有可能是。 如果是的话,小讹兽也得被送回讹兽一族之中去,直到他成年了以后可能才会允许有自己选择主人的权利。 “如果是的话,你要送他回去么?”剑霜寒问道。 无暇点了点头。 灵兽后嗣实在稀缺,每一只都至关重要,幼兽虽是一出生就是元婴期,但是心智还是极为小的,与人修契约易受到诱导驯化,即便小家伙契约的是无暇,恐怕也无法给他全面的教育。 “送回族中并无什么大用,”无暇郑重道。 幼兽在族中,大概才能激发出他们的无限潜力。 这句剑霜寒有些明白,他点头道:“何时出发?” 无暇垂眸道:“不急。” 这就是着急走了。 剑霜寒神色微滞了一下:“这么着急么?” 无暇点头。 一旁的朝砚给自己扇了扇风道:“到底是着急将小家伙送回去呢,还是怕他追着你叫娘呢?” 无暇浑身一滞,湛蓝的眸闪过一丝无措,脸颊微红道:“没,没有……” 一直被叫娘,即使知道那是谎言,几乎一直一只兽独居的讹兽也会不好意思的,最重要的是万一小讹兽认定了他是娘,到底要怎么还给他真正的父母? 其他人的视线齐齐看了过去,这句话不需要智商都知道是谎话了。 “送回去当然可以,”朝砚笑着问道,“不过讹兽一族准许人修进去么?” 无暇摇了一下头,又想起了什么:“跟九尾狐族交好的不行,有他在,也不行。” 无暇总是会用最简单的话说明自己的意思,朝砚理解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剑霜寒需要努力思索一下,转一下其中的方向。 “哦,那就是可以一起去了,”朝砚支起一条腿托着腮道,“我还没有去灵兽族看过,可以去看看么?” “不行的,”无暇本来略有失落的眸亮了一下,连连点头:“大家都很诚实。” 讹兽一族善谎,无暇是将谎言的范围放的很轻,尽量用能听得懂的来,但是如果生活在讹兽腹地之中的群居的,人家天生有辨别谎言的能力,交流不成问题,但是在谎言中长大的讹兽,可比在冰天雪地纯洁无暇的这只要来的狡猾的多了。 讹兽一族只跟九尾狐族来往,可能就与狐族的智商有关,一般人保不准说两句就得打起来。 朝砚哦豁了一声,看向了剑霜寒。 剑霜寒扶住了剑柄道:“你们都去了,这剑霜寒无人镇守,我留下。” 朝砚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道:“好啊,只看无暇这样,讹兽一族多是美人,说不定此次回去还能物色个对象什么的,无暇你说好不好?” 无暇微有思索,未置可否。 一旁的剑霜寒捏紧了剑柄,看向他道:“要不然让朝纵留下,以免挡了你看美人?” 朝纵笑道:“没关系,看两眼我还是能够接受的,我又不是那种看一眼都吃醋的人。” 剑霜寒:“……” 无暇:“……” 我觉得你是哎。 “就是说嘛,”朝砚拍着他的肩膀道,对于吃醋这一点儿,也就朝砚将醋海归到了醋缸的范围,“反正他们在我眼里都没有你好看。” 哄人的手段也是一流的,开了窍的人就是这么厉害。 朝纵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一分:“师父,拆散夫夫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剑霜寒:“……” 剑霜寒的功力大约也就到这里了,此时再想提出什么跟着一起去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来到此界后,无暇陪他闯秘境,破难关,直到力战群雄坐上这剑寒星主的位置,又在他每每离开时帮忙坐镇,如果无暇也要离开,剑霜寒一时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说是主仆,相伴了这么多年却是比亲人还要亲的存在了。 剑霜寒面无表情,奈何情绪之低落从眼角眉梢都溢出来了,总觉得有点儿可怜偏偏自己不说,朝砚默了一下,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绝对不会不好意思,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直接改口,但是师父这个看似耿直的剑修,其实也会有……别扭的地方。 “览清阁那边有三个合体修士,奉天剑宗外域之地驻守了一个,可以暂且代替师父驻守此处,”朝砚还是递了个台阶,“而且无暇要真的选夫婿的话,也是需要师父参谋的吧。” 台阶都铺到了跟前,剑霜寒顺着台阶就往下下:“说的不错,那就拜托你了。” 朝砚笑了一下起身道:“那就收拾东西即刻准备启程吧,这次去不知道多久,得多准备点儿。” 他带着朝纵离开,对于剑霜寒与无暇之间也算是递了台阶就跑,点到为止,就像是孟文圣与洛玉音一样,能不能真的有造化,还是要看他们自己,做朋友还是近一步也都要看自己,最终无法在一起的,就是不合适,不管哪种原因,都是不合适。 朝砚二人离开,米果儿很有眼色的朝米团儿示意,几只也悄无声息的顺着墙根溜了出去,只有小讹兽懵懂不知,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玩的好好的朋友们皆是跑了,他也想跑,奈何一步三踉跄,走了几步,下颌枕在地上累的不想动弹了。 无暇将小家伙抱过来放在了腿上顺着毛,剑霜寒握紧了剑柄,蓦然开口道:“对不起,之前让你一个人一直在这里其实很寂寞吧。” 无暇并非不喜欢与人交往,相反他十分的喜欢热闹,但是讹兽天生的谎言注定他无法与太多人交流,若生活在讹兽族群之中,他可以有很多的朋友,可是跟在自己的身边,连剑霜寒有时候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在这里,是为了避免自己惹来麻烦,但是一直一个人,其实是会寂寞的吧。 如果真的让无暇就此回去,找一个真心的可以朝夕相对明白他意思的人,或许要比他这个主人要好。 无暇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是取出了纸笔直接铺在了地上提笔开始写:“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最开始从族群出来时懵懂无知,即便知道人修险恶,但到底失了防范,仓皇失措的时候是剑霜寒救了他,明明没有什么势力依靠的一个人,拼命的躲过那些人的追捕将他救了下来,结果他醒来后跟人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骗人的。 虽然独自一人,但是这也是无暇自愿的,比起九尾狐族,讹兽其实更不适合与人修,甚至其他种族交流,只有剑霜寒刚开始会因为他一直撒谎而生气,后来知道是他的天性以后,不管他是否撒谎,都喜怒不形于色了。 虽然偶尔会因为一个人待的太久有点儿寂寞,但是比起待在讹兽族群之中,无暇更喜欢这里。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喜欢热闹的,聊得到一起的人,像是朝砚那样的,他就喜欢热闹,聊不到一起的,即使人多,也同样会觉得寂寞。 剑霜寒看着那几个字,对上那双湛蓝的眼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我知道了。” 驻守在外域的合体修士前来,虽是合体初期,却也是驻守一方的存在,他能够加入览清阁,是朝纵出的力,动之以情是不管用的,晓之以利才是上佳,丹药辅以宝器,再加上朝纵算是奉天剑宗的弟子,览清阁名义上也算是归属在奉天剑宗势力之下的,这些条件足够这个曾经是散修的合体修士臣服了。 “阁主,”那人御空而来,对上朝砚这个修为低于他的人却是恭敬的,览清阁的人都知道,朝纵与朝砚二人一心,朝砚的命令下达,无人会拖延反对,否则最后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星辰乃是我师父坐镇的星辰,我等离开之时便拜托你照看一二了,”朝砚笑道,“若遇急事解决不了的,立刻传信其他星辰,恒志星主,秋微星主都是交好之人,我之处也可去信。” “属下明白,”那人恭敬行了一礼道。 朝砚说话一般不会高高在上,那人为下属,却也是高阶修士,自然也觉得舒心。 如他这等修为,依附势力之时为财为宝,到了何处都有,最为重要的是所要依附的人如何,各项比较之下,也只有这里让他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契约了。 剑霜寒打量此人一眼,周身气势沉稳,并无虚浮之感,只修为上便是过得去的,一举一动也无什么猥琐的气质,有此人坐镇,倒的确可以令人放心前往。 能让朝砚信任的人……剑霜寒递过了自己的信物道:“有事的话传信过去,拜托你了。” “星主客气,这都是晚辈份内之事,”那人低头道。 诸人前行,米果儿等妖兽灵兽又被送到了灵宠空间里面,那里看似是关起来,其实面积广博,并不会让兽觉得拘束,连带着小讹兽一并进去,一路上倒也无甚担心之处了。 无暇上下探查了一番,动了动鼻尖,在发觉的确没有什么气息时眸中有些赞赏和神奇之色,只是他与剑霜寒一样,最开始好奇之后却没有去问朝砚所用的到底是什么。 个人都有欲望,有的即使对着枕边人都不能完全袒露,更何况是师徒朋友了。 以剑寒星上界阵前往外域之地,再凭借外域的界阵传往讹兽一族附近的界阵。 此过程不过是十几日的功夫,但讹兽一族的确住的偏远。 小舟无事,无暇也为他人普及了一番进入讹兽族内需要注意的地方,用写的,因为用说的很有可能只有朝砚能够完全听得懂,而朝砚这个大懒蛋刚开始还特别耐心的翻译,现在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懒洋洋的不想解释说明,而那样的族规不是谎言逆转就能够辨析明白的。 讹兽一族少有人来往,比之人修的成万上亿,讹兽一族的族人总共也不过数千,比之九尾狐族差了很多,可是灵兽自有灵兽的优势,数千的讹兽族也有数位渡劫修士坐镇,并非人修可以随意冒犯。 讹兽一族虽是善谎,但是脾性都还不错,除非大恶之人,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去厌恶什么。 讹兽族少有人往,族规定的也不算苛刻,族内禁地不可入,族内幼兽不可擅自靠近,交谈之时不能因为言语不合而生气,触犯其中一条,便会被讹兽一族赶出去。 按照无暇的说法,他觉得朝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对剑霜寒这里有些担忧。 剑霜寒眸中有着些微的郁闷之色闪过:“我入你族地不会乱跑,闭口不言就是。” 若论耐心沉稳,剑霜寒当不输给任何人。 无暇连连点头,算是放下了心来。 界阵出口,那星域附近有些荒凉,几乎感觉不到什么人烟,无暇站定,手指划出玄妙的痕迹来,湛蓝的波纹仿佛在空中停留结印,直到所有的波纹汇聚成了一个阵法,无暇从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块令牌按在了其上空缺的位置,霎时间刚才空旷寂寥的地方跟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一样,还未见到其中影像,便觉青草鲜花芳香扑鼻而来。 当年的渔人第一次见那桃源村落之时,大约也是这般心情吧,朝砚想着。 无暇尚未动身,一杆长枪从那打开的地方破了出来,直接指向了无暇的鼻梁,若非他后退及时,那杆长枪直接毁的就是容颜。 朝砚:“……” 应该是不一样的。 长枪所指,无暇翻掌将其离开,开口道:“非族人!” 那长枪似乎顿了一下,一道同样雪发的身影从虚空之中走出,他生的俊美的容颜,几近的发色,同样的白衣,在无暇身上一片冷清,在那人的身上却像是一位潇洒不羁的侠客一般,他看到无暇之时眸中有喜意闪过:“这里不欢迎你!” 无暇却是面色和缓放松了很多:“我也不想回来。” “那就赶紧离开!” “我这就走!” 剑霜寒:“……” 总之两人的对话是很奇妙的,在普通的人修听来都快要吵起来甚至打一架都有可能的话语,偏偏两人的面色皆是一见如故,看起来虚伪至极,仿佛一对表面族人。 朝砚在一旁闷声的笑,总算明白讹兽一族不喜欢与人修打交道的缘故了,两只讹兽若是天天这样交流,剑霜寒都要疯,更别说是一群了,人修觉得讹兽虚伪,讹兽辨别谎言,大约也会觉得人修虚伪,总之互相看不顺眼,索性我人少懒得搭理你,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那边的叙旧暂且结束,双方“友好”的交流了一下这次回来住多久,还走么?怎么还有人修这样的问题。 无暇自然也是一一解释了,只是关于幼兽的事情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而且关于朝砚赠送的白蛋也不能透露真相出来,当无暇想说真话的时候便是谎话出来,而当他想说谎话的时候……反正是不会让别人察觉真相的。 剑霜寒对此略有疑惑:“他想说谎话的时候不应该是说真话出来么?” 朝砚面色成迷:“师父你怎么推断的?” 剑霜寒迟疑了一下道:“不对么?” 朝砚没说话,按照常理似乎是这样的,但是讹兽的善谎不是因为他们想不想说谎,而是不管想不想,都会说,除非像是那晚被酒精好像断掉了那根撒谎的弦一样,否则只会划分一级说谎能力以及更高级别的说谎能力,并不存在说真话这一条。 剑霜寒见他不说话,明白了一些,也很是干脆的闭了嘴,他连无暇都搞不定,面对这里的人,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那之前一杆银枪的男子叫做无越,之所以来势汹汹,是因为刚好巡逻到此察觉到了人修的气息。 有无暇领头,他的目光从朝砚等人的身上划过,一瞬间的厉色在打量过后消弭了,让开了道路请他们进来。 剑霜寒的合体后后期,朝砚二人的出窍初期,或许在无越看来并无太大的威胁之处,因为只无越的修为而言,已经与剑霜寒等同了。 迈入他族腹地,敢轻举妄动,恐怕不是赶出去那么简单的。 讹兽一族所占领的星域是一颗巨大的连接星辰,一边荒凉无声,一边群山起伏,生机勃勃,灵气充足。 只是不同于人修的仙城,他们居住的地方充满了森林的味道,一路过往,所见的讹兽并不多,反而各种小兽,妖兽倒是不少,只是都是未曾开智的,遇到的讹兽虽少,剑霜寒也算是开了眼界。 一路过往,偶尔所见讹兽成对者对着无越面露崇拜之色,口吐恶语:“无越大人比昨日更丑了。” “我好讨厌他,”另外一个说道,“长的太丑了。” 然而手捧双颊,满面桃花,说的跟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太丑了!” “真的不可置信的丑!” 然而面对数个说丑的人,无越反而笑意满面,熟稔的对无暇道:“他们真是太诚实了。” 无暇冷清的“哦”了一声。 或许是在外面久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觉得……很微妙。 剑霜寒一片木然,只有身体还在行走,神魂仿佛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总而言之,这一幕看起来相当的有病,朝砚以折扇遮唇,眼角泄露出一点点的笑意,只有跟朝纵交握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愉悦。 剑霜寒已经完全不明白朝砚为什么还能笑出来了。 或许这样的愉悦太过于外泄,到底被无越捕捉了一点儿,他看向了朝砚问道:“你在哭泣么?” 连问题也要用标准的讹兽语言。 朝砚放下了折扇笑道:“我没在哭泣,我在笑。” 无越沉默了一下道:“在哭泣什么?” 无暇伸出了手,那一刻宛如被尔康手附在了手臂上,十分想要阻止无越去跟朝砚说话,因为讹兽的族规而言,以往大概能把人修气死,但是遇上朝砚情况就会逆转。 因为朝砚就算胡说八道,他也是在认真的胡说八道。 “哦哦,”朝砚仿佛蓦然间恍然大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讹兽的哭泣是与笑挂钩的,他带着笑意诚恳的道,“我一看见这里绿草如茵,鲜花遍地就觉得宛如进了桃源仙境一般,有生之年得见仙境,值得梦中都笑醒了,晚辈爱笑,吃饭笑,走路笑,连睡觉都能笑,还请前辈不要介意。” 他侃侃而谈,无越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蓦然握着的枪的手顿了一下,因为朝砚的这番话听上去实在是假极了,至少在剑霜寒听来假极了,因为朝砚绝对不会因为什么仙境在梦里笑,只会因为烤串在梦里笑,偏偏连剑霜寒都察觉的假话,无越没有从里面感受到丝毫假意的成分。 也就是说朝砚刚才说的是真的? 无暇也没有从朝砚的话语中察觉到假意的成分,但是作为相处过一段的人而言,他现在对待朝砚已经不会去用天赋了,而是用耳朵和眼睛,因为朝砚他有时候说假话的时候都特别的诚恳,仿佛发自内心的觉得那是真话。 就像是流言传上一万遍就成了真实一样,真实与谎言其实也只是在咫尺之间。 “你真是一个谎话连篇的人,”无越明显还没有掌握那种技能,只是凭着天赋辨别了朝砚的话,并且这句话绝对算是赞扬。 虽然无越夸奖的谎言其实就是巨大的事实,但是他本人似乎不那么觉得。 朝砚这一刻确认,讹兽一族像无暇这么单纯的,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 一路经历着仿佛塑料族人情一样的问询,无越在领着他们到了树藤交织环绕的宫殿前时给无暇比了个手势后转身离开了。 “这里是?”剑霜寒问道。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无暇看着那门有些微微的出神。 “宝贝这话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一道带着纯然妩媚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门上禁制消失之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里面飞了出来,直接挂在了无暇的身上,雪发被盘了一半上去,满头的宝石朱翠在她的头上也没有压住她眼睛的颜色,反而作为装饰提升她的几分颜色。 小巧的脸,湛蓝的眸却略有狭长,生的有些许居于上位者的模样,此时趴在无暇的怀里却哭的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虽然个子在女子之中算高的,但是与无暇相比到底是差了一些,同样出色的样貌,此时看来倒是有几分的搭。 而出乎剑霜寒意料的是,无暇也扶住了她的肩膀而不是推开。 朝砚唔了一声,拉着朝纵往后退了退,给那位干嚎不见眼泪的女士留下表演的空间。 无暇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女人却是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道:“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痛的都快裂开了,让我看看,都瘦了,还黑了……你在外面过的都是什么风餐露宿的生活,想让我心疼死么?” 朝砚:“……” 的确是谎话没错。 剑霜寒看着那里,一脸木然,这是什么谎言?反话是真的么?算了,还是不要想了,真真假假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谢关心,”无暇轻轻推开了她,看向了朝砚他们这边。 女子似有所感,微微整理了一下鬓角,对上朝砚这边完全就是一米八的气场:“原来是客人啊,欢迎你们的到来。” “好说好说,”朝砚笑了一下,“很荣幸能来讹兽一族做客。” 这种绝对属于高级撒谎的范畴,无暇拍马都赶不上的那种。 女子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拉过了无暇道:“都快进来吧。” 多加了一个快字,也许就成了谎言。 “多谢前辈,”朝砚笑眯眯的拉着朝纵进去,剑霜寒犹豫了一下也是跟上。 藤屋藤椅,这里皆是藤蔓构造而成,却并不显得杂乱,反而透过天光,有一种镂空的感觉,看起来分外的雅致漂亮,不同于人修整齐的风格,却别有一番意境。 女子在主座之上落座,只一挥手,数个藤杯落在几个人的面前,其中清水一盏,什么也没有了。 “如此待客甚好,”无暇点了点那杯子道。 “这么多年你这说谎的功夫但是见长,”女子看了无暇一眼道,对于几个人修的存在着实算不上太过热情好客。 朝砚端了杯子啜饮了一下道:“唔,泉水甘冽,多谢前辈的款待。” 女子看了朝砚一眼:“小友一看就令人感到亲切备至。” 朝砚举杯道:“晚辈亦有同感。” 女子的眸微微眯了一下,无暇按住了她的手道:“爹!” “噗…”剑霜寒这次是真的没有忍住,连连呛声道,“抱歉。” “这就是你的主人?你这眼光真是不错,”女子开口道。 “当年是我活蹦乱跳,我救了他,”无暇磕磕绊绊的说着当年的事情。 当年他刚刚成年被放出,讹兽一族虽不至于厌恶人类,但是与人修结契总是会有不合,母亲自然不愿他与人修结契,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结契,要是结契了就不用回来了云云,当然原话不是这样说的。 女子眼睛瞪大了些许,仿佛在说我说让你别回来你就不回来啊!胸膛明显起伏剧烈了些,她猛的站起,走到剑霜寒面前说道:“我那个傻孩子,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并没有觉得傻,可能还不觉得辛苦,毕竟崽儿都是自家的好,说什么辛苦的都应该天打五雷轰。 朝砚用杯子掩唇:“……” 所以生气的点果然是觉得外面的狐朋狗友把自家崽儿勾的不想回家,结果现在发现不是狐朋狗友,而是自家崽儿傻乎乎的把气话当成了真话,并且做错了事情不敢回家。 并没有救命恩人的错处。 剑霜寒错愕道:“您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束,”女子脸上有了笑意,开口问道,“你们这次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 “这次来是有些事,”朝砚从灵宠空间里面将小讹兽拎出来的时候,他还紧紧的抱着自己咬了半颗的离乳果,后腿乱蹬,被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才温顺的趴了下去。 女子站了起来,一扬手,那小讹兽落在了她的怀里,小家伙挣扎了两下,发觉了熟悉的气息,在女子的下巴上蹭了两下,女子有些微痒的笑了一下:“果然我们讹兽一族的小家伙都生的比无暇好看。” 千好万好,自家的崽儿最好。 无暇微微滞了一下,雪白的面颊上泛上微微的红晕,朝砚不等女子问话,照顾了一下师父已经濒临崩溃的情绪:“此讹兽乃是无意之中所得,听无暇说似乎是一位长老未曾降生的子嗣,灵兽幼子珍贵,故而将其送回,只希望能与讹兽一族结一段善缘。” 女子仔细聆听朝砚话语,点了点头闻了一下小家伙的味道:“似乎……” 她手中一道玉符发出,不过片刻,一颀长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雪衣白发,与无暇有三分相似,却是温柔许多,他行礼问好,与那女子进行了一番讹兽语的交流,在看到她怀中幼兽的时候明显神色凝滞了片刻转为了狂喜,小心抱过之时吻部轻碰,小家伙舔了舔他的鼻尖开口叫了:“娘亲~” 跟无暇的反应不同,人家这位真爹那是热泪盈眶的,连说了两句:“好,好!” 朝砚:“……” 看来不管谎话真话,被叫娘估计都不是那么的好接受的。 不过孩子失而复得,真爹无争向几位行了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在察觉幼兽身上的契约时微微滞了一下。 朝砚笑道:“前辈不必担心,此契约乃是无暇所定,怕的是幼子年幼,再度遗失。” 为人父母者拳拳爱子之心,自己孩子还未成年便被大猪蹄子拐走了,换成哪个爱子的爹都得的愤怒的想要爆炸,自己养大过一只的朝砚完全能够理解。 无暇点了点头,起身抚过小家伙的额头将契约解了去。 无争明显松了一口气,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满目温柔的离开了,显然是要跟妻子分享一下这件事情。 无争为长老,无陋为族长,也就是无暇的母亲,刚才的那位女子,她发话是最有话语权的。 “与仅限于尔等交好绝无可能,”女子斟酌着话语道。 她的意思也是明白,与朝砚等人交好可以,但是想要的讹兽一族与人修整个交流,那是绝无可能的。 送回幼子对于讹兽一族乃是大恩,讹兽一族生活在外的少,本来也以为不会有幼子沦落在外面,若是朝砚不想送回,大可以自己养着,可能直到成年讹兽一族都不能发现,偏他送回来了,如此功德,讹兽一族只要知道的就不会对其心生厌恶。 朝砚笑道:“如此便最好了。” 谨慎是应该的。 无陋点头,初始态度不好,自然什么谎言都可以随意说,如今与朝砚说话倒是没有问题,再加上无暇在旁边保证了跟朝砚说话绝对不会产生误解,但是跟他说话一定要小心他里面的谎言成分,非天赋可以辨别,非常的可怕。 朝砚:“……” 我能听懂。 无陋拍了拍无暇的头笑道:“傻孩子……” 并没有觉得傻的样子。 无暇的段数碰上朝砚就是完败,但是无陋显然是没有这个担忧的,并且一路讹兽语交谈没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对于朝砚表露了极大的赞扬之意,表示这么多年也就九尾狐族能懂他们的话且没有什么坏心思了。 朝砚从善如流,欣然接受夸奖:“您客气了。” 安顿好的房间是树屋,里面还散发着新木的感觉,显然是刚刚建造成的,照顾他们这些外来之人,此处无一处奢靡之感,却让人觉得舒心的。 剑霜寒进了屋子,浑身的紧张总算是放了下来,显然即便没有直接跟讹兽一族交流,也让他费尽了心力,直观的后果就是看谁都觉得他在说谎。 “族长说留我们在这里小住几天,”朝砚从树屋的窗户探出头去看,觉得颇为有意思,留住乃是正常,族长所说的想的心痛,瘦了黑了那纯粹是撒谎,但是想念无暇却并非是谎言。 无暇必然其要跟他们一起离开的,即使跟随剑霜寒生活在峰顶,那也是在人修之中生活的,面对曾经长大的讹兽一族,估计待久了也会觉得自己有病。 剑霜寒起身道:“那我们快走吧。” 显然师父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有病且已经濒临发疯的地步。 朝砚默了一下:“师父你这几日还是不要出去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6693999,九黎,夜语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心疼师父。 剑霜寒:不要学讹兽。 朝砚:哈哈哈哈…… 疯了也就习惯了。 第188章 问情 剑霜寒一滞, 点了一下头:“为师去闭关,无要事不要打扰了。” 虽然讹兽一族风景秀丽, 自有灵气异象, 但是一想想要跟这里的人说话, 剑霜寒就想闭关到地老天荒。 “好, 走的时候会叫你的,”朝砚笑眯眯的道。 单独的树屋设下禁制, 剑霜寒那样的姿态完全就是想隔绝跟外界的联系,虽然看起来好像很镇定,但是朝砚怎么看都觉得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真等到离开再叫他?”朝纵站在他的身后询问道。 朝砚懒洋洋的扇了扇风道:“看情况, 真等离开再叫, 可就失了来讹兽族的目的了。” 只有在讹兽一族经历多了被骗的事情,各种阶层的都有以后, 以后师父最起码跟无暇交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朝砚撑在窗边眺望着在林间行过的两个人,同样的雪衣银发,一个颀长些, 一个则更结实些,正是无暇与他们最开始遇到的无越。 各族灵兽成年的时间是不定的,人修也就二十岁,加了冠取了字便算成年了, 可是灵兽不一样,以讹兽为例,最少也须百年。 百年的时间从小玩到大, 即使分别很久,感情应该也相当的不错。 那边无越很是随意的搂上了无暇的肩膀,还有几分刻意将体重放上去的感觉,无暇只是动了一下肩膀,却并未将他的手拍掉或是挣扎什么,而是习以为常。 “浓浓的兄弟情,”朝砚眺望着悠悠道。 “关系是挺不错,”朝纵也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重量放了上去,然后在那耳垂上咬了一口。 朝砚摸了一下耳垂,那边无越似乎已经发现了朝砚他们的存在,抬手挥动了一下:“你们好啊,讨厌的客人!!!” 满脸潇洒愉悦,非常的热情好客,跟之前有些冷淡的态度截然不同。 无暇似乎愣了一下,跟无越说了两句什么,虽然如同朝砚那样的可以听得懂,但是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的。 无越连连拍着胸膛保证:“除了朝砚,我都说话。” 无暇摇头:“可以。” 无越抓了一把头发道:“你要知道人修是很好相处的,族人的习惯就是排外。” 无暇垂了一下眼睛,两人已经到了那木屋的下面,那大树十人合抱,这里爱护他们的森林,却也没有讲究什么木材都不能用,故而这木屋建的又大又舒适,如履平地也不为过,两人上去的时候无越已经松开了手,跟朝砚二人行礼过后道:“二位讹兽族地不可随意出入。” 他说这话时似乎微微蹙了一下入鬓的长眉,好像也有点儿担心朝砚他们听不懂了。 朝砚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无暇已经告诉过我们了,禁地不可去。” 除了禁地,其他地方皆是可以随意出入的,这大概是为了表露讹兽一族的善意。 无越正发愁,此时听他所言,笑了一下竖起了大拇指,表情之丰富跟无暇的面无表情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禁地人修皆可去,唯独你们不可,”无越认真说道。 这次朝砚微动了一下眉头:“当真么?” 讹兽一族的禁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既然族规之中有,便说明相当的重要,如今因为送回了小讹兽便允许进入,还是要确认一番的,毕竟弄错了意思可就不好玩了。 无越点头,看向了无暇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再次行了一下礼,从这树屋之上英姿飒爽的离开了。 看来留下的要无暇自己解释了,他站在原地微微思索道:“禁地不可洗涤血脉,对半灵兽无效,非常无效!” 朝纵本以为跟自己无关,此刻却是微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半灵兽可以借用讹兽族地洗涤自己的血脉?会成什么样的结果?” 无暇摇了摇头:“知道。” 很明显他也不知道到底会洗涤成什么样子,但是禁地允许入内,有无越作陪,说明这是族长允许的,既然察觉了朝纵身上有半灵兽的血脉,那么或许就是想结一份善缘。 朝砚笑眯眯的贴近了一分道:“那就去吧,多谢族长的好意了。” 力量的提升的确是朝纵所期待的,甚至于失忆之后的性格对于他的影响颇有几分深,只有拥有力量,才能够护住自己想要的一切:“多谢族长的好意。” 无暇摇头道:“无为,小讹兽不洗涤,禁制开启。” 小讹兽回归讹兽族群之中的一大原因便是洗涤净化自己的血脉,这也就是无暇为什么着急送他回来的原因,越早洗涤自然对于灵兽本身越好的。 虽然并不排除无暇不想被叫娘的原因。 “所以我们这也算是沾了小家伙的光么?”朝砚笑道,“你刚才说他叫无为?” 无暇点头。 无为者,不需要有多么大的成就,只需要平安喜乐,不做那等损坏天地之事,不结断绝仙缘根基之果,便是为人父母一生的期盼了。 就如无暇,他的确如他的母亲所期盼的那样,纯洁无暇。 当听到朝砚说到这点的时候,无暇似乎有些纠结,最终将他的母亲完全就是因为他的毛发纯白无暇起的名字的事情咽回了肚子里面。 禁地之处朝纵可入,朝砚不可入,朝纵洗涤之时也需要由无暇带着入内,入乡随俗,朝砚遵循这里的一切,朝纵自然不愿意违拗了他的心意。 人修爱美,讹兽一族也是同样,他们本都生的不差,就像是朝砚所说的精灵一样,但是朝砚的姿容比之他们却是又胜过了一筹,独自生活的族群本就生的心思单纯,不像人修那般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思虑良多。 朝纵一路过去的时候,便听到了一溜的。 “他生的真是不尽如人意。” “好难看……” 虽是知道是谎言,但是朝纵向来只被人夸过好看,如这般说长的丑的经验还是第一次,他倒不太在意别人对于他美丑的界定,毕竟只要朝砚觉得他好看便可以了,只不过被这么说,他倒是隐隐能够体会一番朝砚之前被人说丑的心情了。 很微妙,但是……无所谓。 讹兽一族的禁地之内不算五步一岗,十步一守,只入了那洞穴门口静坐的一个人,便足以让朝纵有被看透神魂之感了。 那人与讹兽一族的容颜并无半分的区别,只是眉宇之间格外的冷淡,与这讹兽一族的灵动活泼有着天壤之别,这份冷淡倒并非针对朝纵,无暇行礼时也是同样的冷淡。 他一挥手,两人眼前斗转星移,瞬间似乎落入了另外一方空间一样,池水氤氲澄澈见底,无暇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了朝纵的面前:“不可出。” 朝纵接过放好,目光转向了那池水之中,池水看似通透,却似乎存在着质感,且下方的地面一片的平滑,似有纹路镌刻。 朝纵询问道:“要怎么做?” 无暇指了指他的衣服道:“不需要全部。” 朝纵挑眉,看来需要全部脱光,他的手扣在了衣带上,抬眸道:“转身。” 无暇错愕了一下,脸颊上似有薄红,连忙转过了身去解释道:“你不会出了差错。” 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看护朝纵,以免他出了什么差错。 朝纵解下了腰间的玉扣,换作旁人他必然懒得解释,但是无暇是朝砚的朋友,多年相处,也算是朝纵的朋友了:“不是怕被你看,只不过不想师父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也同样不想被除朝砚之外的人看到。 朝纵做好了准备,手指试探的探入到了那池水之中,看似清透的水刚刚浸润,便有隐约的刺痛感传了过来,整只手放入的时候便如同针扎一般的感觉遍布一般,可朝纵刚刚蹙眉,便感觉从手指处转还的力量好像纯粹了一分。 “半灵兽不痛,”无暇背对着叮嘱道,“不用忍。” 既是为了力量,忍是有必要的,经历过雷霆贯身,这样的痛处实在不算什么,朝纵在试探过这池水的力量以后,直接整个人跨了进去,不像是入水,倒像是陷入了某种胶质一般,不粘腻,但是人不断的下沉而无着力的地方。 入水就会倒霉,闭气也不管用,朝纵心中微叹,已经做好了溺入其中打算,虽是会溺一些,但是只是水而言,要不了他的命。 沉入了池底,朝纵已然碰到了那底部的位置,睁开眼睛的时候隐约可见无暇站在池边的影子,却似乎并无溺水的感觉传来,这样的感觉有些微妙,也有些新奇。 大概就像朝砚所说的买彩票,倒霉了一万次最后中了一次,意外所得,也算是一份喜悦。 盘腿而坐,随着灵气的纳入,那池底的纹路蓦然亮起了火红的光芒,以朝纵为中心蔓延到了整个池底的时候,之前只是针扎一样的痛楚此时却是仿佛被刀割一样,凌迟之刑大约如此,朝纵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收紧,以灵气覆盖那仿佛鲜血淋漓的那处,一股极为酥麻的意味传递了过来,隐隐所感,肉身之中的一些东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剥离了出去一样,在经历过一遭的疼痛,最外面的皮肉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了起来。 洗涤……或许就是让血脉变得更加纯粹。 仿佛兽鸣的声音从丹田之内传了过来,朝纵对于睚眦一族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一身的血脉是他自己的,这一身的力量也是他自己的,不管结果如何,融汇了谁的血脉,也没有人有资格因为他是什么样的出身而掠夺他的性命! 火光蔓延的更快,最外层的皮肉没有了痛楚的感觉,可是随着灵气的周转,那样的疼痛不断的往骨头缝里面钻。 无暇隐隐的问询传递了过来,朝纵的传音也同样传了过去:“我很好,不必担心。” 无一丝颤音,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情。 无暇有些疑惑,半灵兽对于灵兽臣服渴望的原因便有这洗涤血脉的池水,此池水于灵兽一族是提纯,让血脉变得更加浓郁,居于其中宛如重回了母亲的肚子里面一样,那里是最为舒适的温床,但是如母亲所说,这里于半灵兽既是毒药也是解药,因为洗涤之时会将一部分的人修血脉剥离,让兽族的血脉浓郁且提高身体的强悍程度,宛如蜕皮去骨一般的新生,直接痛的晕死在里面也有可能,但是挨过去的好处良多。 不是哪一族都拥有自己的洗涤血脉之处的,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进入洗涤池中的,若是挨不过去,苦难也算是白受了。 一轮洗涤不知道要多久,尤其是已经达到了出窍的修为,或许十几天就能够结束,或许需要数十年,无暇确认他无事之后道:“那我留在这里。” 此事他帮不上忙,留在这里也无用处。 “好,”朝纵的声音传了上来,仍然平静无波,让无暇疑惑他到底痛还是不痛? 就朝纵忍受的能力而言,即使散去周身禁制坐在剑寒星的冰天雪地之中,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妨碍,但是如果朝砚在的时候,手指上破了个小口他似乎都觉得特别的痛。 真是没办法明白人修,无暇祭出令牌从此地消失,在门口处朝着那位前辈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刚刚出了洞口,结果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无越靠在树干上潇洒笑道:“今日忙碌,专程在这里等你。” 无暇颔首上前,分离多年,仍有着儿时的熟稔。 两人有说有笑,具体为无越来笑,无暇只负责说,一路远去,背影看起来分外的和谐。 朝砚趴在一棵十人合抱的大树上,抬头对压着他脑门的人说:“师父,你设下禁制了,他们看不到你的。” 剑霜寒的手从他的脑袋上松了开,强行解说刚才看见无暇出来将朝砚从站着压成趴着的举动:“偷听他人说话,非正人君子所为。” “哦……”朝砚将额发拍顺了,挥着折扇跳下了树,仰头笑道,“师父你偷听了,听得懂么?” 剑霜寒:“……” 数日已过,剑霜寒说是闭关,却没有真的打算在此处闭关,他与无暇定了契,日后交流最多的就是他们,朝砚不可能时时都在,无暇也没有办法解决撒谎的天性,那就只能他来努力,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就像是刚开始练剑扎马步觉得艰难一样,习惯了也就好了。 剑霜寒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这里等无暇出来的,奈何却看到了刚才的一幕,高大潇洒会说笑的男子对无暇亲昵熟稔,他们之间的交流没有任何的问题。 无暇说他愿意留在剑寒星,但是在这里,他明显比之前开心很多。 “师父快下来,”朝砚朝上面喊道,“人已经走远了,站那么高也看不见的。” 剑霜寒试图辩解:“为师未曾……” 朝砚默了一下:“师父……” 剑霜寒应道:“什么?” “你能分辨讹兽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可以了,”朝砚对于师父的要求不高,“学他们说话就不必了。” 剑霜寒一愣,在朝砚这里撒谎是没有用的,他的气息微微沉了一下:“你觉得如果无暇留在族地,会不会开心?” “会吧,回家当然会开心,”朝砚挥着折扇道。 “那……”剑霜寒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 朝砚观他神色,觉得就按这种心理分析的方式来算,他在现代开一家心理咨询室绝对客源稳定。 剑霜寒素来坚定,做出的决定便不会轻易转变,除了在朝砚身上实在没辙以外,也就是对无暇那里,会有些许的感情用事。 “回家是很开心,有的人喜欢留在家里,有的就不是,”朝砚靠在树上拨弄着一截丝线道,“师父,永远不要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去替他决定一些事情。” 都是成年人了,懂得分析利弊,想不想做却是凭心。 剑霜寒握紧了剑柄道:“我知道了,为师让你练剑的事情不在那个范畴。” 朝砚的惊讶溢于言表:“师父你竟然明白我的意思了!!!” 离师父明白讹兽一族的语言真是不远了。 剑霜寒:“……” 朝砚的那点儿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你手里那是什么?”剑霜寒看着他缠绕在指尖的丝线道。 碧绿如新叶,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朝砚本来就是随手玩,闻言鉴定了一下:“好像叫永碧丝,用来打造软刃的,当天蚕丝使应该也挺好使的,师父你要玩么?” 剑霜寒默了一下:“不必了,没事可以多出去走走。” 说不定讹兽一族的宝贝能够全被他挖掘出来,发现的没发现的,按照朝砚的性子,为讹兽族做贡献的几率比较大。 朝砚咂了咂嘴,品味着剑霜寒的意思道:“遵命,保证完成任务,刷爆讹兽族对于师父的印象分。” 他说完就跑,剑霜寒在他的身后叫道:“你给我站住!” 这一声朝砚跑的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而剑霜寒明明逮的住他,却站在原地连动身的痕迹都没有。 朝砚在某处停了下来,一个跃身坐上了树梢,没开窍之前已经能够分析别人的姻缘了,开窍以后更是如鱼得水,朝砚拍着自己的良心想保证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没有良心以后换了全部的财产保证,师父他一准没察觉自己的心思转变。 相伴多年,亲人的情感胜过一切,若是无暇没有离开的机会,或许他们就那样保持着一主一兽的关系继续保持下去了,直到最后都不会有什么转变。 毕竟剑霜寒对于感情的事情可能还没有对剑来的上心,而无暇对人修的感情来往都弄不清楚,想要开窍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朝砚半撑着头道,相依相伴不是说只有结成了夫妻才能够共度余生,兄弟之义有时候比夫妻之情来的更加的稳固,太过于亲密了反而容易发现彼此之间接受不了的一些事情。 但是如今师父有些不舍了,一切也就有了转机,好事多磨,朝砚也就从旁旁敲侧击一下,真要插手就算了,倒并非他不讲仁义,而是月老都有可能牵错红绳,或者偷懒懒得牵红绳,他若是插手太过,反而弄巧成拙才是不好。 感情的事情就是应该当事人去解决才是最好,一次帮忙,总不能出了问题次次帮忙。 朝砚这边四处溜达,偶尔碰上讹兽一族的时候也能说上两句,讹兽的族群在接受了他们的时候格外的热情好客,尤其是在朝砚能跟他们正常交流的时候。 “渡灵花,这个对你很有用吧,”朝砚闲的没事干,跟着一个还未成年的小讹兽一起采药,步行而往,深入其中,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那少年讹兽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没用没用,你不行!” “一般一般,”朝砚挎着背篓笑道,“你这药材是每天给谁送过去的?” “不给无悔,他的脾气很好,其他人可以随便踏入,不要渡灵花,”少年尽量将谎言放到简练,他们平时交流也是如此。 朝砚唔了一声,他的意思是说那位无悔丹师的脾气不是很好,即便整个讹兽族都接受了他们几个人的存在,只怕也是不太喜欢人修的,不过这渡灵花应该是找了很久。 “那到时候你自己给他好了,我就不过去了,”朝砚笑道。 有人能接受,有的人不能够接受,没必要太过于强求。 少年本来因为此事也有些犹豫迟疑,毕竟渡灵花是朝砚找到的,而朝砚那样说,他感激的看了一眼:“你,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夸我,多谢夸奖,”朝砚笑道。 少年连连点头,对于朝砚的崇拜之情更上一个台阶,至于某人自恋这种事情,纯洁的讹兽并不觉得有什么。 深入腹地,朝砚又找到了回魂草两株,熊晖果一大把,还找到了一个废弃的蜂巢,找到了天然的蜂王浆。 少年湛蓝的眼睛瞪的很大,显然极为惊讶,即便东西对半分,他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朝砚。 “这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对半分很正常,”朝砚笑道,“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找到这么多宝贝么?” 少年摇头。 朝砚竖起了一根手指道:“是因为我师父教的好,他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什么都会,对于我练剑的事情特别的上心,悉心督促,就跟我爹一样。” 这话绝对真实,少年张圆了嘴巴,竖着大拇指:“师父差劲!” “是吧,”朝砚笑眯眯道。 朝砚这边跟着少年采药了一番,在深入丛林极为幽静的地方,一处藤屋在那里悬挂,丹香弥漫,显然就是无悔丹师的地方。 朝砚止步,直接跟少年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即便这里很是幽静荒凉,但是在讹兽的腹地之中他们便是最安全的,这也就是少年还未成年就可以到处乱窜的原因。 少年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抱着背篓连蹦带跳的去了那树屋,还真像一只兔子。 朝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转身打算去别的地方溜达,讹兽与世隔绝,虽说元婴之上不思饮食,但是居住在这里的讹兽有的还亲自种植灵田,有几分消遣玩乐的意思,却也做的极好,有灵田,便也有讹兽喜欢进食,在被朝砚分享了一波食物之后,也邀请了朝砚前往用饭。 “不过到底是哪家来着?”朝砚抓着脑袋想着,散出去的食物不少,但是当日邀请的就不下十家。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走到哪家算哪家好了,朝砚愉快的决定着,刚转身有了几步,就隐约听见了一声:“人修找到的东西我不要!拿着这些东西还给他,让他们尽早离开讹兽的族地!” 那里开门又关,之前满脸雀跃的少年抱着药篓有些沮丧,他满脸失落的过来,在看见朝砚时愣了一下:“你……” “我刚打算走,”朝砚笑了一下,看着药篓里面他由他找到的几株灵草道,“他不喜欢人修的东西?” 少年惊讶的抬头:“你……” “我怎么知道?”朝砚指了指耳朵道,“听语气能听出来的,无悔丹师好像失去了说谎的能力?” 少年点头,只简约说了个大概:“丹师与人修交恶,完好无损,对人修很有善意……” “无锋,他就是那个人类么?”一个冷淡至极的声音从藤屋处传了过来,即使努力压制,语调之中也有着浓浓的厌恶之情。 朝砚看了过去,只觉得眼睛似乎被刺痛了一下,那人同样的雪衣白发,发却长的几乎要坠落在地面之上,真正如同银河陨落一般,他的面色极白,白的几乎剔透,散落下来的阳光照在面颊之上,就像是从纯净的冰锥之中透过一样,比之钻石更加璀璨夺目。 很漂亮的一个人,站在丛林之中真的像是精灵。 以纯欣赏的角度来看,朝砚也觉得人家长的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脸上的厌恶减了一分,也能称得上九十九分了,在朝砚这里的划分标准,满分是一百分,朝纵是一百零一分的,其他人再好看也没有办法超过一百分,非常的偏心眼。 整个讹兽族,可能也就找到这么一个能够与人修正常对话的,但是这个人对于人修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朝砚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们送回了小讹兽,态度还会更差一些。 无锋抿唇答道:“不是。” 朝砚拱手行礼笑道:“前辈。” “我很感激你们能把无为送回来,但是人修皆是满口谎言的,论起虚伪而言无人能出其右,我不知道族长为何敢这样放任你们在讹兽族地行走自如,但是你要记住,敢动讹兽族的脑筋,我便是死也要灭杀了你,”无悔的语气之中全是薄凉,“尽快从这里离开,我不欢迎你们的到来!” 朝砚:“……” 这要是当谎言听还挺好听的。 朝砚笑道:“多谢前辈提醒。” 别人气来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这点儿威胁的话语还没有讹兽族集体说无越长的丑来的冲击大呢。 无悔看了朝砚一眼,冷哼了一声,偏他的声音如同冷泉坠玉一般,对于朝砚来说没有半点儿的威胁之感。 无锋少年在旁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无悔前辈向来不会如此,你在意吧……” 朝砚听着这样的话,觉得之前威胁的话语更没有什么威胁力了,口头的威胁,连点儿威压威胁都没有,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不过既然人家讨厌人修,朝砚一对原因没有什么兴趣,二对于热脸贴冷屁股没有什么兴趣,拉了无锋走道:“他要是不想要的话,你可以给别的丹师,总之不要浪费了就好了。” 无锋看着药篓之中的药材有些惆怅,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经历了一些这样的变故,朝砚还是吃到了热腾腾的饭菜,讹兽族亲自耕种的灵粮,不谈其中灵气怎么样,只味道便算是上佳,而热情好客的讹兽夫妇直接当朝砚的肚子是无底洞,在一旁忙活着:“少吃点儿。” “好嘞,”朝砚完全没带客气的。 一顿饭吃的干干净净,那一对夫妻看人这么捧场也是极为高兴。 讹兽善谎,却心思单纯的居多,朝砚在这里生活,不仅如鱼得水,还能诓骗几个小少年,他们虽然天赋用的好,但是傻乎乎的只要是真的就都信。 虽然朝砚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真话也是能够诓人的。 朝砚这边享受生活,每每找到了好吃的东西还想着给朝纵分享一番,而剑霜寒那边却是仿佛经历了严冬,无暇在讹兽族中受欢迎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族长儿子的原因,一个是因为长的好看,一个是因为内心纯净,至于现在的第四个原因则是他对于人修知道的多。 除了无越,一群讹兽围着以讹兽族的语言进行交流,一开始剑霜寒还能够听明白,等到大家都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成了一团浆糊,完全分不清谁跟谁说的什么。 不过听不懂也好,剑霜寒觉得自己莫名跟踪无暇的行动已经很丢剑修的脸,现在这样听不懂也挺好的。 那边讹兽语交流,这边剑霜寒内心一片清净,隐隐还有佛音缭绕,直到他听到了那边的一声。 “无越哥哥,你小时候不是不让无暇做你的道侣么?”一个小讹兽说道。 无暇眨了一下眼睛:“没有。” 无越哂笑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一听就记得门清。 无暇脸颊微微红了一下:“你们多说两句。” 那边的讹兽语又开始交流不断,嬉笑的声音不断传来,已经轮到了听不懂的范围。 剑霜寒扶住了一旁的树干,手指不自觉收紧时看到了自己的动作,他仿佛受了惊一样的松开。 无越已经看向了这边:“那边有鸟!” 无暇看过来之前,剑霜寒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跟踪所以才跑的,剑霜寒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这样的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兄弟之间开这样的玩笑其实正常的很,连王长信经常说要把无暇娶回去他都不过是将人暴打一顿,让其躺床上三个月下不来床后也没有现在的心情。 朝砚浪回来以后就发现师父坐在那里好像在反思人生,好像活了快千年的时光终于遇上了靠剑无法解决的问题。 师父这个窍开的可比他缓慢多了,朝砚抱着年龄对比的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在感情上的领悟能力还是相当卓越的。 “师父想什么呢?”朝砚溜到了剑霜寒的身后见他都没有反应,结果话语出口,那修长的手指直接搭在剑柄上拔了出来,仿佛受了惊一样的剑光一闪就架到了朝砚的脖子上,让朝砚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朝砚:“……” 不能从别人背后突然叫人果然是有道理的。 剑霜寒看清是他,怔松了一下:“怎么突然到我背后?” 他收回了剑,朝砚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脖子,在一旁坐下道:“师父,这个时候不应该问我怎么到你背后的,而是我到了你背后你都没有发现,这才是大事,所以……师父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剑霜寒欲言又止:“其实我……此事不好言谈……” 朝砚难得乖巧道:“师父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剑霜寒本来都要说出来了:“……” 也就这个徒弟猴精猴精的,这要是让他跟宁旭或者朝纵说,剑霜寒一准说不出口。 朝砚这厢说完就要溜,那边剑霜寒严肃道:“坐回来!” “好嘞,”朝砚坐的端庄乖巧,手还搭在膝头,就是那面上的兴致勃勃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剑霜寒问道:“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朝纵的?” 一上来就是难题,朝砚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喜欢朝纵的,但是深浅不一样,真到了心动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摸的太准,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 朝砚笑道:“一看见他就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师父你看见谁心跳加速了?你该不会背着无暇喜欢上别的……” 剑霜寒的手搭在了剑柄上拔出了一些,朝砚顿时恢复了乖巧端庄的坐姿,安分道:“我不说话了。” 师父发现了能威胁他最有效的办法,真是天要亡他,朝砚决定今天过去立马讨好无暇,以后师父想威胁他的时候就往无暇背后躲,不过无暇靠不靠得住还是两说。 小萌兽虽然偶尔不听师父的话,但是大多的时候还是听的。 还是提高自己的实力来的靠谱,靠人不如靠自己,打不过最起码要能跑,朝砚在心里立志,面上一片乖巧端庄。 剑霜寒见他安分了,又将剑送了回去,深深觉得凡人所说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还是有点儿道理的,尤其是对上朝砚这样三天两头就皮痒的。 至于心跳加速?剑霜寒只觉得若是无暇跟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心口就闷闷的不舒服,像是失去了比剑更重要的事情。 “其实师父你这么想是想不出结果的,”朝砚在一旁悠悠插嘴,“你要想你亲他的时候,不亲脸,亲嘴……” 剑霜寒扶在椅柄上的手蓦然收紧,上好的离藤木都化成了碎屑。 朝砚:“……” 憋久了果然容易疯狂。 “你可知非礼勿言四个字?”剑霜寒语气冷厉,可是脑海里面却不断的浮现朝砚所说的景象,一边觉得自己太过于龌龊,一边又觉得心脏真的比之前跳的快了些。 对从小养大的灵兽做那样的事情,他真是…… “师父我不仅知道非礼勿言,还知道非礼勿看,”朝砚懒洋洋的撑在椅子上,“我都跟朝纵亲过多少次了,师父你应该也见过,想亲喜欢的人,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剑霜寒仿佛被天雷贯顶一样,而一旁的朝砚还在使坏:“所以师父你到底想亲谁嘛?” 剑霜寒的脸仿佛明姐成了一块石头,会自己发热的那种:“没谁,帮我的朋友问的。” “师父,我的朋友就是我,这招朝纵早就玩过了,”朝砚的余光瞥向了门口露出的纯白的衣摆。 若是往常,剑霜寒早就发现了,奈何他现在陷入人生的思考,就跟宁旭进了迷宫一样,怎么绕都绕不出来,脑袋非常的疼,根本就是进去就出不来。 而无暇本来也应该进来无阻的,却偏偏在那里停住了。 朝砚本来没想插手的,只是想当个心理咨询师让师父别一无所知,但是偏偏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误会什么的根本没法解释清。 虽然没想帮忙,但是也不能成为艰难险阻啊,朝砚抱着这样的心思说道:“师父,剑修贵在坦诚,如果你不坦诚,你就对不起你的剑,它如此的宁折不弯……” “闭嘴!”剑霜寒打断了他的高谈阔论,抚摸着剑身道,“他可能只当我为友,我却动了那样的心思,实在是不该,若说了,只怕连友人都做不得……”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情愿呢?”朝砚接话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因为遇见你,九黎,糖豆豆,明日笺小天使的地雷吖~ 无越就是很纯粹的兄弟情,不要多想。 博君一乐小剧场: 醉酒后的无暇:我喜欢你。 剑霜寒:…… 朝砚:师父你怎么了?师父你撑住啊! 第189章 非礼 剑霜寒沉吟道:“说的有道理。” 朝砚目光微瞥到门口:“所以说师父你到底喜欢谁?” 人家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这里是师父不急徒弟急。 门外的衣角动了一下,似乎有抽离的迹象, 误会明显有造成的迹象,朝砚大喊一声:“师父快说!” “无暇!”剑霜寒蓦然开口道,非常的快准狠。 外面一个头探了进来, 正是无暇:“嗯?你不找我?” 朝砚:“……” 这个态度其实是很微妙的, 一般来说代表着无声的拒绝。 朝砚看着剑霜寒,师父已经处在随时可以风化的边缘, 说出喜欢的人结果被当事人撞见并好像无形拒绝这种事情,即使是师父也难以承受其重了。 但是就无暇个人而言, 他说这个的时候可能是真的以为剑霜寒发现他并叫住了他。 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一个天赋说谎的人,要怎么坦率的去交流并不产生误会呢? 朝砚觉得自己最有前途的职业可能是当翻译。 “我听到了, ”无暇连忙摆手, 指着外面道,“正打算进来。” 这个话如果不听反话的话,可以说是相当的欠揍。 朝砚降低声音, 力图把自己变成背景板式的翻译:“无暇说他没有听见, 正打算离开, 但是没想到师父你发现他所以叫住他了,师父你还可以继续说你想亲的人到底是谁, 无暇也很好奇对吧?” 无暇手指绕了一下胸前垂落的头发,沉默的点了点头,然而眼睛里面已经全是他想知道了。 剑霜寒看向了朝砚, 微微拔出一点儿剑示意这个背景板话实在太多了。 朝砚瞬间乖巧端庄:“师父你快说,无暇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 无暇摇了摇头:“也没有。” “看,迫不及待了,”朝砚指了一下道。 剑霜寒沉了一口气,决定暂时无视朝砚的话,他缓步走到了无暇的跟前,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目光之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坚定,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一样,挥出的那一刻便不容许有迟疑的地方,剑之所指,心之所趋。 作为一个男人而言,这种事情在确定了以后,不应该有退缩的地方。 剑霜寒站定,微微低头看着无暇道:“你是发现我在跟踪你了么?” 无暇点头,在他的心里很难想象剑霜寒这样的人也会跟踪人,但他既然做了,必然有他不得不做的理由。 “从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剑霜寒沉了一口气道,“之所以跟随你,是因为……很担心你。” “讹兽族地很不安全,”无暇眨了一下清冷的眸道。 朝砚没当成长期翻译,坐到了窗边打算挥挥手离开,这里应该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我知道很安全,”剑霜寒伸手压了一下他的头顶道,“我担心的是另外一方面,虽然你说你愿意待在我的身边,但是我看你待在这里很高兴。” “很短的时间没见,”无暇解释道。 因为回到了家,很久没有见到那些亲密的朋友所以觉得很高兴,但是无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似乎跟人修待惯了,明明知道讹兽善谎,还是觉得随时被说丑好生的……不适应。 所以他一定会再次离开的,虽然这里是家,但是剑寒星也是家,比起这里,他更想出去跑一跑。 “我知道,看见你高兴我也觉得高兴,”剑霜寒收回了手道,“但是大概因为你跟他们相处的太高兴了,我有点儿……嫉妒,”剑霜寒想了一下,才发觉了这个词是适用的。 那些不舒服,那些沉闷,那些觉得好像自己被呵护的好好的宝贝被抢走了一样却没有资格,没有办法取回来的心情,大概就是嫉妒。 “无暇,我说的是喜欢的人是你,”剑霜寒微微低头,直直的看着他道,“想亲的人也是你,”素白的手被包裹在了带着剑茧的手中,剑霜寒继续道,“你天性便是说谎,我会学着理解你的意思,你一个人待着无聊,我会尽量培养出继承人,以后想去哪里都陪你去,我并非那等可以看透心思的人,你想要的,只要说出来,我就会尽力去做,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朝砚蹲在窗外听着这话语,觉得这个句式非常的浪漫,果然人家说心思耿直的人浪漫起来才是要命,说出来的都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虽然朝砚很想摇旗呐喊:“答应他!答应他!” 但是这种情况下出去一定会把兔子吓跑的,虽然讹兽不是兔,但是长成兔样,说不定也像兔子一样胆小。 那边无暇的确是措手不及的,虽然被剑霜寒跟踪的事情被无越他们发现调笑了两句,但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朋友的关系,一路相扶相持,无暇从未想过有一天剑霜寒会说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无暇从前也想过自己的伴侣会是什么样子,修士寿命绵长,有的人不需要道侣,无暇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是不需要的,但是时间久了,发现活的太久了,偶尔看着夫妻携手而过,看他们喜笑颜开,也会想成双结对真的会那么开心么? 自然,也有的一个人娶了很多放在家里,看起来很是热闹繁华,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内里却是一团糟。 他不贪心,不要很多,只要一个,能陪他长久的一个就好。 但是讹兽善谎,只有族中之人或是九尾狐族能够明白,狐族……太过于聪明狡猾,无暇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搞得定。 但是就算是这样,无暇也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剑霜寒,脸颊上的热意传了过来,他与剑霜寒的眼睛对视,一时竟不知道应该看哪里。 应该怎么回答?他愿意?可是好像很奇怪,从朋友突然上升到了伴侣,无暇颇有几分措手不及的感觉,可不愿意?他愿意的,如果是剑霜寒的话,他愿意的。 “我不能给你机会,”无暇抬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朝砚本来都从窗外跳到地面了,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要糟,重新回去的时候剑霜寒浑身都好像被扔进冰库里面冻了两个小时一样散发着冷气,非常想冻死自己的感觉。 耿直的人说情话是很动听,但是关键时刻很有可能一下子想不了两个问题而造成误会。 朝砚趴在窗口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无暇的不给机会不就是愿意给机会嘛,无暇就算再喜欢冰天雪地你也不能把自己做成冰雕啊师父。” 朝砚说完就跑,绝对不给师父拔剑的机会。 而那里的剑霜寒其实是顾不上他的,神思回转,之前的话想明白之后他抓着无暇的手抓的紧了些:“你愿意的是不是?” 无暇侧目,点了点头。 “太好了,”剑霜寒试探的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手搭在他的头上轻抚,“我很高兴。” 比知道自己能修炼,得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把剑的时候还要高兴。 “还以为能够看到比较有趣的画面呢,”朝砚站在远处的树上了望道,结果耿直如师父刚开始估计是下不了手的。 黑白二色交织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和谐,朝砚靠在了树杈上喃喃:“远看跟黑白无常还有点儿像。” 那边正高兴没空理朝砚,他看了一会儿就跳下了树懒洋洋的去找无锋玩了,虽然师父的确可以学会理解讹兽语,一着急起来鸡同鸭讲也很有趣,但是或许有不用理解的方法…… “你不想看讹兽族的传承?”无锋有些讶然,“你不能看是没错,往东走。” 说的是东,却完全指的是相反的方向。 朝砚一路顺着西总算找到了讹兽记录各种事情的藏书阁,幸运的是里面记录的都是真实的,但是不幸的是里面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讹兽的天赋是可以消失的没错,一是像无暇那样喝醉了酒,好像CPU过热给烧短路了一样,另外一种则是像无悔那样,好像完全不受天赋的影响,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同时失去辨别谎言的能力或者存在什么后遗症? 但是关于那样的事情这里明显是没有记载的,贸然去找无悔,只怕还没有靠近就有可能被痛扁一顿,毕竟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讨厌人修。 可这种事情问了小讹兽他们也是一头问号,似乎从未听说过讹兽天赋丧失这种事情,只有无锋隐约知道一些,但是让他说怎么做到的也有几分的迷茫。 这种事可大可小,朝砚觉得无暇没有了说谎的天性师父大概是高兴的,但是也不排除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想,万一师父就喜欢玩那样情趣,比方说要不要这种事情,也有可能无暇会觉得看师父晕头转向很好玩。 还是不要擅自做决定的好,朝砚将这件事情与无暇说过以后,他却是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无悔丹师回来以后跟大家来往很密切。” 朝砚唔了一声,看来那位丹师将整个讹兽族似乎都排除在了他的生活之外,只有无锋那样活泼热情的孩子大约才能破开那个人一点儿的心扉。 厌恶人修,或许他会那样孤立跟人修有关。 “那你想丧失说谎的这种天性么?”朝砚问道。 无暇顿了一下,他有些迟疑,丧失了也很好,以后就可以平常的交流,可以想说什么都不怕被人误解,但是如果丧失了,就像是失去了上天给予的礼物一样,虽然谎言让他孤立,让他避世,但是也让他遇见了连他的所有一并接受的人。 剑霜寒的手覆在了他的头上:“你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不用在意我。” 当有了决定相守一生的人时,才发现嫉妒和占有欲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剑霜寒觉得无暇即便不像普通人一样说话也无所谓,他会去适应,而其他人不需要去知道他的好处。 无暇摇了摇头道:“我想的,”他又斟酌了一下道,“如果有长期失效的就好了。” 朝砚唔了一声,无暇没有想要失去他的这种天赋,甚至没有因为这种能力而无法跟人交流而嫌恶这样的能力,反而视之为馈赠。但是永久失去的不行,他倒是对短暂失效的有点儿兴趣。 看来他还不知道讹兽一醉酒就会丧失天赋,师父也不知道。 要不要说呢?朝砚考虑了一下,这种效果他们自己发现了比较有惊喜,也可能师父是惊,无暇是喜,如果他来说……感觉师父一下子就会知道他灌无暇酒的事情了。 从前还好说,现在一言不合就拔剑,朝砚惹不起还是躲的起的,他绝对……没有借此事对师父打击报复!摸着良心发誓! 朝砚目光一转,看向剑霜寒低声问道:“刚才无暇说的,师父你听懂了么?” 剑霜寒一滞,看向了朝砚,有些泄气道:“解释一下。” “好嘞,”朝砚解释完毕,溜的没影了。 喝酒倒是个可以暂时失去天赋的好办法,但是十分的不受控制,而且师父那种人估计不会让无暇经常喝酒,毕竟是还没有结婚就当过爹的人,非常的严厉。 朝砚对于无悔没有什么招惹的意向,但是如果能够得到酒水以外的办法倒也不错,毕竟若是与讹兽一族交好,若是日后讹兽得出此地,到底还是正常的话语更容易交流沟通一些,而且师父好容易有了道侣,铁树开花千年一回,他这个做徒弟的,有了师娘也应该孝敬一下,左右闲着无事,朝砚未曾去拜访无悔,而是先拜访了一番无暇的母亲。 无无暇在场的时候,无陋的神情不热情,却也绝对算不上冷淡:“你想知道那种方法是要给我用?” 朝砚一听这话,觉得估计师父那里前拐了人家儿子,后脚人家娘就知道了,他恭敬道:“若是得了法子,于讹兽一族皆有益处。” 无陋笑了一声,颇有些感兴趣:“随你去吧,方法我知道,只有无悔自己不知道。” 这就是她也不知道法子,但是允许朝砚去探查的意思了。 朝砚觉得自己为科学事业做出贡献的热情降了一半,虽然跟无悔交流没有什么问题,他也不怕被嘲讽两句,但是总感觉会把那位自己给气炸,不知道几百岁高龄了,气出个好歹真是不怎么好。 “是,多谢前辈提醒,”朝砚拱手道,“晚辈告辞了。” “告诉我那个蠢儿子,他们不必来见我了,”无陋的声音霸气十足,如果不是带着那么一点儿好像小白菜被人拱走的不甘心的话。 没错,师父是人不是猪。 做徒弟的,一定要尊师重道,朝砚想着道:“好的,晚辈回去一定提醒师父和师娘。” 师父上面还有长辈,无暇显然对于带着剑霜寒去见母亲是极为期待的,但是剑霜寒面上看不出什么,朝砚却莫名的好像在师父的头顶上看到了一座大山,跟孙大圣的五指山差不多的那种。 女婿见丈母娘,大概心情都跟师父这样是差不多的,毕竟拱了人家家里的小白菜,还非常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够,还有可能被刁难。 “你想去见我娘?”无暇在旁边说道。 剑霜寒缓缓的点了点头:“想的。” 虽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既然决定要好好照顾他,需要承担起来的东西剑霜寒就不会逃避。 无暇在旁边唇角轻扬了一下:“我母亲不太好相处,你要多担待。” 这种完全就是觉得母亲极好相处的模样。 剑霜寒点了一下头道:“放心吧。” “师父你知道要见丈母娘的时候应该准备什么么?”朝砚在旁既觉得牙酸,又觉得有点儿甜,他跟朝纵是没有办法见什么丈母娘了,但是师父这里倒是可以的。 剑霜寒明显对于人修的人情世故没有那么透彻,有来有往的事情还好,如这样上门去见丈母娘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如此紧要的事情,师父不耻下问:“需要带什么?需要注意什么?” 朝砚取出了纸笔开始记录:“首先礼物肯定要送的,还要是师娘的母亲喜欢的礼物。” 剑霜寒沉稳点头,转头问道:“你母亲喜欢什么?” 无暇微微挠了一下脸颊道:“我知道。” 很明显在之前在外面许久不回家的无暇是不可能知道母亲喜欢什么的。 剑霜寒滞了一下,几乎是求助一样的看向了朝砚,很明显剑修是不可能知道女人喜欢什么的。 朝砚默了一下,这个时候让师娘去旁敲侧击一准得被套个底儿掉,还是得他们自己想:“比方说发钗会不会喜欢?” 朝砚自己倒是知道一些女人喜欢的东西,但是无暇的母亲很明显跟一般的女人还不太一样。 “发钗先记上,”剑霜寒点了点桌子道。 朝砚没下笔,而是抬头问道:“就算师娘的母亲喜欢发钗,师父你要从哪里找?” 剑霜寒:“……” 这个可是大问题。 “不如别集思广益了,将师父这么多年找到的东西翻找一下看什么值得送,”朝砚建议道,头疼程度仿佛自己见了个丈母娘。 反正就算想到了也没处买去,讹兽的地域明显不在朝砚的地图上,想要出入一准会被发现。 剑霜寒点头,第一次觉得找了这么个徒弟十分的靠谱,只是与无暇翻找了一番,无暇那里各种各样的玉箫,琴笛,笔墨纸砚,朝砚送的各种小吃倒是不少,再有的就是灵石,而剑霜寒那里不是这个剑就是那个剑,即使弃用的也收藏的好好的,挂出去能挂满几间屋子,然后就是衣服,灵石,生活的乏味程度一目了然。 并且剑霜寒喜欢的剑还都是男人用的,就像是其他人买车模似的,只买自己喜欢的。 “师娘的母亲喜欢琴笛么?”朝砚问道。 无暇对于师娘这个称呼倒是接受的坦然,他摇了摇头,显然那位作为族长的彪悍母亲并不喜欢那些。 “那就没有什么可送的了,”朝砚托着腮道。 剑霜寒大概是第二次这么发愁了,第一次是与无暇之间的关系的问题,第二次是见丈母娘送礼的问题,他喜欢的人已经答应他了,奈何喜欢的人的母亲仿佛是一个豪门大族,而剑霜寒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还有别的办法么?”剑霜寒问道。 朝砚打了个响指道:“有,虽说礼轻情意重,但是到底矮了一头,师父要娶师娘,确定要族长放心的将人交给你,就要展露有本事的一面。” 剑霜寒有些疑惑:“比如说?” “比如说师父你也是有车有房的一族啊,”朝砚说道,“好歹是剑寒星的星主,要对自己有信心。” 奉天剑宗的实力虽然比不过九尾狐族,但是只比讹兽一族还是可以的,且联盟实力之广,非讹兽可比。 “礼物呢?”剑霜寒对于这个问题有些在意。 朝砚笑了一下,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开始往外拿东西:“你们那里没有,我这里有,不用以物易物,只收灵石。” 朝砚这里的东西本来乱七八糟,但是朝纵帮他整理了一遍,各色丹药,各色宝器,各色法衣,再加上后来朝纵拉着他的手从系统里面抽出来的各色宝物,物品之多仿佛开了家店,而不那么贵重的都拿去览清阁后续建立的珍宝阁中去买了,所以灵石朝砚也是不缺的。 他倒是想买颗凤凰蛋,但是朝纵直接无情的拒绝了,原话是这样的:“孵出来也要还回去,买随机蛋吧。” 然后商店里的随机蛋就售罄了,一大堆的白蛋被朝砚丢进了溯时里面,仿佛多了一个孵蛋器一样,只可以目前还没有破壳而出的。 而现在朝砚的宝物堆放了出来,无暇从中取出了一枚发钗,融汇银石做的底,其上繁花紧促,又以紫魂晶做为了点缀,看起来格外的剔透漂亮,阶品是中品宝器。 以无暇的眼光来看都觉得那枚发钗女子会喜欢,且银紫色簪在白发的上面也有冷清蛊惑之意,他将发钗放在了剑霜寒的面前示意了一下。 “这个?”剑霜寒小心的捻起问道。 无暇点了点头。 “那就这个吧,”剑霜寒看向了朝砚道,“这个怎么卖?” “百万顶品灵石不二价,”朝砚笑道,他要的价钱绝对低,这样一枚发钗他自己也用不上,平时的话送给师父也就送了,但是现在不行,这是师父自己要送的礼物,要送就得是他们自己的心意。 “只一件不够,”剑霜寒将那发钗放在了一旁,中品宝器的发钗既可以用来佩戴,也可以用来使用,但是略显不足。 朝砚又开始往外掏东西,掏到剑霜寒都想提剑把徒弟洗劫一番的时候终于停止了,而剑霜寒从中挑出玉灵剑一把,上品宝器,与中品宝器只有一线之隔,朝砚就收了五百万顶品灵石,而这把剑若是放在拍卖行,最少能够卖出千万顶品灵石的价格。 再几瓶最是上品的驻颜丹,七品的雪颜丹,这两位才堪堪准备好了送给丈母娘的礼物。 又是包装一番,使档次更高一品,朝砚开始写下一行:“第二个注意的问题,师父你见到师娘的母亲应该怎么叫的问题。” “前辈?”剑霜寒肃直道。 “不行,”朝砚直接将这个答案否决掉。 “那应该怎么叫?”剑霜寒询问道。 朝砚笔杆抵着下巴道:“叫伯母怎么样?” 他也没有见过丈母娘啊,在现代人家都叫阿姨的,特别满意的说不定直接就叫妈了。 剑霜寒点头。 然后到了第三个问题,朝砚提问道:“师父,如果师娘的母亲问你喜欢师娘什么,你怎么说?” 剑霜寒:“……” 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哦,对了,师娘的母亲不会这么问,她会问你讨厌师娘什么?”朝砚好整以暇道。 “不讨厌,”剑霜寒下意识回答,然后看到了朝砚大大的叉。 连基本的谎言的都分不清,可是极有可能会被扣分的。 剑霜寒停了一下:“哪里都喜欢。” 无暇眸光动了一下。 “下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结为道侣了,不会回讹兽族长住么?”朝砚问道。 剑霜寒停顿了一下,确认自己听清了题目道:“如果无暇想回来,我会陪他回来。” 一问一答。 剑修耿直的脑袋是想不明白这样的问题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但是对于朝砚的问题也都一一认真答了。 除了硬性要改的,比如称呼问题,其他的答案朝砚都没有擅自修改什么,因为一个是讹兽族长要看的是师父这个人,另外一个则是……改了师父也记不住,反而可能因为前言不搭后语而给丈母娘造成不好的印象。 “完成,”朝砚将记录的纸张剪剪裁裁,然后装订成了一本书,并且友善的覆上了书皮放在了剑霜寒的面前,握拳道,“师父,加油!” 剑霜寒看着那本书是真真正正的面有菜色,万万没想到只见个丈母娘就有这么多的讲究,不过这也是朝砚的心血,为了避免出错而进行的提问:“多谢。” 挑灯夜读,剑霜寒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偶尔抬头看着无暇静坐在对面的模样,夜明珠下垂下的睫毛除了漂亮,自有属于他的安静乖巧,只看着这个人,就好像充满了动力一样。 对面的无暇似有所感,抬眸时湛蓝的眸中波光微动:“你不累?” 他的意思大概是想问累么? 剑霜寒看遍了朝砚出的那这个稀奇古怪的问题,竟有些习惯了:“我不累,别担心。” 要对一个人好,便不能只用说的。 清晨鸟鸣,剑霜寒配上了剑与无暇一同去了无陋处,看着他们的背影,朝砚莫名觉得这好像不是去看丈母娘,而是上考场。 丈母娘不是监考的,人家是阅卷的。 祝福了师父一番好运后,朝砚从讹兽族地穿过,朝着丛林的最深处,最冷清寂寥的方向而去。 安全的距离站定,就朝砚所了解的,无锋可能七日会过来一次,且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开,昨日无锋刚来过,因此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来这里的。 朝砚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他只是想知道讹兽失了天赋的方法,能不能成也是两说,但是都要试过才知道。 朝砚迈了一步,一道烈风携带着草叶席卷而来,朝砚飞身躲闪,折扇开合间已然将那烈风的余势覆盖了去。 空有威势,而无杀意。 朝砚又近了一步,冷淡至极的声音传来:“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晚辈并无恶意,来此不过是想知道一个问题,问过便走,”朝砚拱手行礼道。 那声音悄然无声,半晌后开口道:“说。” 朝砚再恭敬行了一礼:“晚辈想知道讹兽丧失天赋的方法,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那道语气一滞,再开口之时已经带了森森的杀意:“你果然想死么?” 若再说可就真是自找死了,朝砚察觉其中杀意,琢磨着发生在无悔身上的事情大概带给他的伤痕很是深,揭人伤口实在不好,看来只能送给师父他们别的礼物了,朝砚取出一个玉匣放在了地上道:“上次来时闻前辈丹香,知您少了一味失魂草,灵草万年成形,只得一株,非我所赠,而是赔礼之用,还请前辈不辜负了它的万年,晚辈告辞。” 朝砚说完转身即走,背后却是有一道声音蓦然开口,冷冽如冰:“你是丹师?” “在下对丹道了解甚多,并非丹师,”朝砚回答道。 “只凭丹香便知我少了哪一味药材,有如此资质,可惜修了水系,”那人冷清的声音诉说,却是蓦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从这里离开,你若再踏入一次,之前送讹兽回来的情分便不怪我不念了。” “打扰前辈了,”朝砚直接离开,再无任何的回头。 藤屋之内干净雅致,各色的玉瓶摆放,最中间的地方是一方炼丹炉,玉一般的颜色看起来很是温润,无悔的手在上面划过,指尖的颜色几乎与那丹炉的颜色融为一体。 他手指微微摩挲了两下,之前的渡灵草他或许不太紧要,但是失魂草却是必须的,否则一直筹备炼制的丹药根本不能成,那个人修是摸准了他的心思。 人修果然虚伪又可怕。 外面的玉匣落在了藤屋的桌子上,修长如玉骨的手指打了开来,在看见其中的灵草时双唇微微分开了些,半晌后又抿上了,说是薄凉,不如说是倔强。 朝砚将那件事情抛到了脑后,随意找了个藤蔓躺上去晃晃悠悠的体会了一把放风筝的感觉,然后开始思索到底送师父什么样的新婚礼物。 剑?师父那里堆的已经够多了,就擦剑而言,估计全部擦完就得用上三天三夜。 琴棋书画这些无暇倒是喜欢,但是感觉没新意,好歹是新婚礼物,不能够那样敷衍,毕竟人家在一起就用了千年,他这选礼物就用几分钟太没有意思了。 朝砚晃来想去,在背包里面翻翻捡捡,然后在树梢上看到了成双成对的松鼠,互相依偎着抱大尾巴,舔毛舔到让人脸红,当然这个人不包括朝砚。 这年头连松鼠都专注于撒鼠粮。 “有了,”朝砚猛的坐起,这一下直接从藤蔓上翻滚了下去,惊的人家松鼠都顾不上舔毛了,直接呲溜一下钻进了同一个树洞里,而朝砚笑了一下,取出了一本图册抛了抛,偶尔翻转间,其中的画面绝对不能让小孩儿看。 按照朝砚的想法,师父那样的老古板必然是不知道闺房之乐是怎么做的,所以非常有必要学习观摩一下,要不然到时候无暇叫不痛不痛,师父一时脑热没明白可就麻烦了。 再附上他与朝纵双修时的功法,系统出品,也就算是齐活了。 朝砚想明白了事情,去那禁地附近看了一眼,确认朝纵还未出来,便去河边跟小讹兽们比谁钓的鱼多,结果朝砚稳赢,因为他不是钓鱼,而是网放下去鱼就跟疯了似的往他的网里跳。 面对着小讹兽们又惊又喜的神情,朝砚摸着自己的下巴想着自己莫非长的特别符合鱼的审美?然后吃了一顿全鱼宴。 而在无陋这里,剑霜寒分明坐在那里,腰背却挺直的仿佛随时要上战场。 无陋笑了一下:“别紧张,今日来不过是随意见一下,吃个便饭看两眼而已。” 这件事朝砚说过,他说吃便饭什么的不过让人放松一下,放松以后才是考验你的时候。 “多谢伯母厚爱,”剑霜寒点头,“晚辈未曾紧张。” 无陋并未动筷,而是点了一下桌子道:“快吃啊,饭菜不合胃口么?” “伯母未动,晚辈不能动,于理不合,”剑霜寒开口道。 无陋眼睑微微眯了一下,蓦然开口道:“你讨厌我们家无暇什么?” 剑霜寒开口道:“晚辈喜欢他的全部。” 本来是很完美的答案,无暇却在旁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因为剑霜寒过分的慎重,这不像是平时的言谈,倒像是……审核一般。 比之奉天剑宗的入门审核还要严苛的那种。 无陋看着送上来的礼物,又看了剑霜寒两眼,开口道:“你来之前无人教过你?不是你那个徒弟干的?” 一族之长怎么可能是个傻的,既然能够察觉剑霜寒与无暇之间有了意,又怎会察觉不出朝砚教了人。 “那孩子的确是个笨蛋,我所要问的问题一个都没有猜对,”无陋微撑着头道,“你没过关,需要找别的道侣了。” 朝砚能够猜中她的每一个问题的确让人惊讶,不过即使猜中了,剑霜寒也没有回答的那么完美无缺才是让她觉得满意的地方,回答的僵硬而郑重,说明他在意无暇,若非爱屋及乌,谁会来以这样慎重的态度来接受这样的刁难,或许这样也正是中了那个小家伙的下怀。 跟九尾狐族交好么?恐怕交好的功劳跟朝砚脱不了关系,一只纯狐族的幼兽,一只讹兽族的幼兽,若是运气所得,可是不简单的人物。 剑霜寒努力理解其中意思,点头道:“多谢前辈,若有朝一日我负了他,任由讹兽一族发落。” “我心善,做不得血腥肮脏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做将人碎尸万段的事,”无陋眸中有对无暇的温柔,也有对剑霜寒的威慑,不过话语毕,那份威慑也皆是消散了,“继续留这里?” “晚辈告退,多谢前辈,”剑霜寒行礼道。 “叫对了,”无陋笑了一声。 剑霜寒低头道:“伯母。” 两人从那藤屋宫殿之中退出,剑霜寒进入之时不觉,如今才觉得背后皆是汗水,无暇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拿着帕子仰头给他擦了一下汗水道:“不紧张?” “有点儿紧张,”剑霜寒除去了身上的汗水,按了一下他的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无暇微微滞了一下,略有思索后扶上了他的肩膀,像是献祭一般吻上了他的唇。 本就坚硬的男人瞬间僵硬的像一块石头,倒显得那本来就柔软的唇更是软的像云朵一样。 朝砚享受了一番全鱼宴,正趴在窗口赏景消食,此时见剑霜寒他们回来,本想打个招呼,结果在看到师父走路的姿势时默了一下。 师父你怎么了?经历什么打击了怎么走路还同手同脚了呢? 但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问出口了,毕竟师父现在的状态要是恼羞成怒说不准真会一剑劈人,那可太不好玩了。 “师父,我今天钓到了鱼,来吃全鱼宴,”朝砚换了个方式打招呼,结果还是得到了剑霜寒颇为危险的视线凝视,“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朝砚回答的非常乖巧,并且暗暗思索这次的打击可能有点儿大。 可是没道理啊,如果讹兽族长不同意,无暇根本不会一块儿回来,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窃喜,虽然冷清的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状态,但是窃喜就是窃喜。 总不能是被无暇非礼了,朝砚思慛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车是不能开的,泥萌比我开的好.OTZ 我国的话术有时候是很神奇的,有的谎言就是不能用反语的,比如说你没吃吃点儿吧,可能就是客套,至于称呼这种谎言问题,一出口就是谎言,那么这一句是谎言就可以,连起来的那种。 其实不懂也没有关系,只要知道师父脑壳疼就可以了哈哈(?ω?)hiahiahia 第190章 无悔 但是这么想,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就师父的性格,大概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手足无措了。 “师父, 为了庆祝你成功的通过丈母娘那一关, 干杯, ”朝砚还是上了全鱼宴, 并且特别善解人意的没有去问剑霜寒走路同手同脚的原因。 “你饮便可, ”剑霜寒推拒了酒水,剑修需要让头脑时时清明, 剑势才能够导正, 虽说如今这区区灵酒奈何不了他, 但是他并不喜这种杯中之物。 朝砚也没有勉强, 而是持杯看向了无暇道:“那师娘来饮。” 无暇莫名想起了那日醉酒之后的场景,有的人醒来后会不记得醉酒后的情景,有的人则是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种是只记得醉酒后发生的糗事,正事啥也不记得的, 而很不幸的是,无暇属于第三个, 他那日醉酒不仅说了乱七八糟的话,还变成兽形滚了一把平时只有一只兽时才敢滚的雪球, 还当了娘…… 往事不堪回首,无暇视线游离推拒道:“那我就喝了……” 朝砚半托着腮咬着杯子道:“你们都不喝就我一个人喝多没有意思啊,你们得出一个, 要不然新婚礼物是不送的。” “什么礼物?”剑霜寒开口问道。 朝砚动了动眉梢:“我想了好久的礼物,也不能算新婚的,就算是庆祝你们在一起的,师父你不用猜了,你想不到的。” 剑霜寒:“……” 他的确想不到,但是以剑修的直觉来讲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绝对的好东西,如果拿不到,就有可能导致感情破裂,”朝砚将面色隐藏在额发之下,试图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出来。 效果相当的不错,至少剑霜寒握着剑的手一紧:“当真?” 朝砚郑重点头:“当真。”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绝对是认真的,剑霜寒伸出了手道:“给我。” 朝砚笑眯眯的点了点酒杯:“师父不能喝,无暇可以喝嘛。” 无暇面色一滞,虽然他并不排斥酒水的味道,但是如果当着剑霜寒的面滚雪球,那可真是太丢脸了,不过会影响他们感情的东西,无暇若有所思的执起了酒杯,拿出了仿佛灌毒酒一样的气势道:“我不喝!” 朝砚:“……” 这种好像烈士一样的语气。 无暇抿了一下唇,给自己打气,然而就在他将酒杯碰到唇的那一刻,酒杯却被身旁的人夺走了,剑霜寒执杯一饮而尽道:“好了,可以给了。” 朝砚默了一下:“……好吧,师父记得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再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本来打算借着这次机会让师父知道无暇醉酒后会说真话的事情,奈何……好事多磨。 一个储物袋落在了剑霜寒的手中,分明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储物袋,拿着的时候却好像重逾千斤一样。 剑霜寒将那储物袋交到了无暇的手中,郑重放好,好像老公在向老婆交私房钱一样:“你收好。” 无暇郑重点头,颇有不负嘱托之感。 朝砚在一旁轻咳了两声:“吃菜吃菜。” 希望他们看见的时候不要失望。 这里一盏夜明珠,虽然一个寡言,一个天赋说谎,一个颇有几分熊孩子爱折腾的感觉,但是仍然像是一家三口吃饭一样的温馨。 而在丛林最深处的藤屋之中,刚刚落地的女人发髻上别了一枚紫魂晶做成的发簪,衬的那银发更加如同雪一般,她未曾打开那屋子,而是站在门口冷清道:“无悔,你特意不让我来,是想让无暇与那个人修在一起?” 讹兽拥有辨别谎言的天赋,可是门内的人没有,无陋特别将谎言放到了最低的级别。 特意传来玉符,恐怕是察觉了无暇与剑霜寒的事情。 门内冷清的声音传了出来:“无陋,人修狡诈薄情,今日与你这般说下誓言时还可许下性命,待到他日翻脸时根本就是陌生人,你自己的儿子,你可为他的未来想过,你想让他如我一般么?” 无陋垂了一下湛蓝的眸,她随意侧身,在树屋上面靠住环臂道:“无悔,你觉得我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 无暇在外多年,虽然久久不归,但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孩子过的怎么样,寂寞或许偶尔有之,但是修士本就岁月绵长,甚至有的讹兽为了打发这太过于长的岁月而选择了长睡,就跟冬眠一样的。 但无暇至少是无病无灾的,刚刚到人世时的苦难剑霜寒未曾让他再受过,那个剑修刚开始还很弱,但是他在不断的变强,度不过的难关咬紧了牙关,经历过那样磨难的人,心境大多会受些损伤,或是变得阴沉,或是变得世故,可剑霜寒不一样,他明白世故却从未沦入到其中,一颗剑心像是石头一样支撑他的前进,即便身处高位,也有着一颗堪称剔透的心。 无陋去看无暇的时候并不多,反而对于剑霜寒的了解更多一些,选择了那样一位主人,无陋最开始也担心他忍受不住,剑霜寒未免太不上心,直到秘境遇险时的舍身相护。 剑霜寒虽然不擅表达感情,但是他有感情,他的内心炙热的能够灼烧无暇的灵魂。 人修狡猾,生存于人世,谁都有无奈戴上虚伪假面的时候,即使如同剑霜寒那般,也有有来有往之时。有负心忘情之人,也有舍命相爱之人。 未来如何只能去赌,赌现在的这个人会一辈子的好,没有人能够真正预测到未来如何。 无陋说了不少,神色平淡而冷清,鬓发上的发钗折射了星河的光芒,让她的眼睛看起来跟那发钗的颜色有些近似,她说: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赌的结局有两个,一个是真心破碎,空留一地碎冰,甚至连性命都会赔上,一个是相依相守,相伴永生。 人都希望是后者,人修之中自然也有能够那般的人存在。 “凤毛麟角,”无悔开口道,语气之中凉的跟这夜色一样,“你既决定了,我也不阻拦你,无陋,希望你不要为今日的决定而觉得后悔。” 他的话像是诅咒,但是也未尝不是一种祝福,无陋轻轻一笑,从那倚靠的藤屋上起身时已然从原地消失了。 “人修……”那道清冷的声音在幽绿的从林之中轻叹,像是被吹灭烛火的尾烟一般的单薄无力。 朝砚这边酒饱饭足,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房间坐在窗户上面纳凉,禁制未设,连外面的虫鸣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一条腿搭在上面,另外一条腿垂落下去,看起来十分的悠然自得,如果耳朵尖没有些微动两下的话。 “呀!!!”一声惊叫从隔壁的房间传了过来,这是无暇的声音,只一个语气的单字的话,即使讹兽的天赋在,也没那么容易撒谎,就像是结巴绝对不会在单说一个字的时候还结巴一样。 “如此淫乱之物!”剑霜寒的声音厚重沉稳,只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够从中听到一些慌乱之意,就像是今日同手同脚的时候一样。 朝砚适时呐喊:“师父,别损坏了,你们以后用得到!” 朝砚说完直接进了空间,让剑霜寒拔剑出来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有捕捉到,而那本落在地上的书还摊开着,画面十分的不堪。 剑霜寒想拔剑毁了,偏偏要落之时想起了朝砚的话,以后用的到…… 夫妻道侣行房事的确是会做的,他们虽然不用绵延子嗣,但是怎么可能没有亲密之举。剑霜寒虽知此事,也见过魔修百般蹂躏他人,但是除魔之时从未往无暇的身上想过,一般不是应该很简单么?怎么还这么花里胡哨的? 剑霜寒的三观受到了些许冲击:“此等物品还是毁了去好。” “你不会?”无暇脸上也有薄红,湛蓝的眸更是像是映了光芒的海面一样漾溢着波纹,他侧目弯腰将那书捡了起来收好,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抿唇提笔写道,“光天化日之下方为淫,此等秘事为个人私事,当学习借鉴,不耻下问。” 字写完,他的脸颊已经红的通透,无暇虽长年远离人修,早年却也跟随剑霜寒见过惨烈的画面的,而那些被凌辱欺负的人,看起来好疼。 剑霜寒手指轻点其上,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说,他以为朝砚送的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想着紧要之事应该尽快处理,却是不知道是这样的事情,不过此事也的确是要事,应该提前做好准备,而不是箭到弦上了才想着要怎么射箭。 “我明白了,”剑霜寒沉了一口气,想要摸一下他的头顶,却莫名手心发烫的放了下来,“我会潜心钻研的,你别……担心。” 这次无暇连耳垂都红了个通透,比之红宝石更要漂亮几分,剑霜寒心中莫名闪过了这个念头,脑海之中宛如钟撞的时候心中默念:“色即使空,空即是色……” 各人之间修为,样貌,品行可能皆有不同,在剑霜寒这里区分却不算很大,他从前无法理解魔修杀人之前为何要做到那般?美色为何能够使人心智迷失? 从前只以为是心智不坚的缘故,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未曾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 “无暇,”剑霜寒握住了那放在桌上有些微微颤抖的手。 无暇轻轻点头,眼睛转了过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与他对视,见他低头过来,被握住的手只觉得汗水瞬间渗透了出来,现在么?现在会不会太快了……心如擂鼓,无暇轻轻闭上了眼睛。 “墨水滴在衣服上了,”剑霜寒用指尖点了一下那处,清尘诀过处,那变为墨黑的衣衫瞬间白净如初,“你没发现么?你闭眼睛干什么?” 无暇睁开眼睛,看着他手指点着的那处,扯了一下嘴角道:“哦,好玩……” 按照谎话的理解,那就是不好玩。 剑霜寒拧眉:“不好玩为什么还要玩?” 无暇:“……” 好想用后腿踢他。 “你怎么不说话?”剑霜寒认真的问道。 无暇继续沉默,只用眼睛瞪他。 徒弟说,一般道侣生气的时候会发生沉默的反应,剑霜寒试探的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会跟你生气呢?”无暇弯了一下眼睛道。 剑霜寒:“……” 好像真的生气了,为什么? 他头顶几乎要冒出三个问号出来。 “你别生气,我哪里说错了我都会改,”剑霜寒认真道。 “我真的没生气,”无暇一脸无所谓的将纸张折起。 “我觉得你好像生气了,”剑霜寒看他的神色,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高级谎言的迷宫,这个时候徒弟教的反语已经完全不顶用了的感觉。 “说了没生气,”无暇起身往外走,剑霜寒亦步亦趋,“你可以告诉我原因么?我不想看见你生气,如果你没有生气,你现在要去哪里?” 无暇站定,猛的侧目,湛蓝的眸中全是凶光:“说了我没生气就是没生气!” 刚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的生气,现在完全被问生气了。 剑霜寒站定在了原地,颇有几分的手足无措,毕竟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十分的没有经验。 站在原地看起来也可怜巴巴的,无暇收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缩,其实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剑霜寒所做的也是关心他,这个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想让他懂一些微妙的心思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任性的时候有人哄,真的很开心,他说:“我生气了。” 剑霜寒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道:“那你还要走么?” 无暇有些疑惑,然后打开了门露出了外面的小讹兽无锋,剑霜寒未曾察觉,他却发现了有人前来:“没有什么事么?” 无锋脚尖挪动,他只在父母那里听到过类似这样的争吵,明明都是吵架,但是跟小伙伴又不太一样,贸然听见十分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来找朝砚朝前辈的。” “有急事?”剑霜寒反应了过来,眸中有些许光芒划过。 无锋摇了摇头道:“急事。” “按照这个时辰,你大概需要明天早上再来找他了,”剑霜寒沉稳道,这个时辰混蛋徒弟应该进了空间就休息了,压根没有打算出来。 无锋点头,抱拳行礼:“还请不要转达,我明早不来!” 剑霜寒点头:“好。” 无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从树屋上跳了下去,直接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了,即使还未成年,也是元婴之上的修士,不需要有人为他的夜行担心。 “对不起。”剑霜寒的手按上了无暇的头道,“我没能明白你的意思。” 无暇想起刚才,微微赧然摇头:“刚才没冲动了。” 一时冲动竟是朝他发了脾气。 “没事,你若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直接告诉我,”剑霜寒看着他道,“虽然没办法一下改变,但我会注意。” 即使最亲密的两个人都会有争吵需要磨合的时候,很多的事情不是说因为有爱就不存在冲突,但是那样的冲突可以因为爱可以忍让,各退一步,让彼此更加的契合,直到彼此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对此剑霜寒深以为然。 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为了长久,必须要做出努力。 无暇抬眸,却是抿唇抱住了他的腰道:“我不改。” “好,你不用改,”剑霜寒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脚上被踩了一脚。 事实证明,兔子……不是,讹兽踢人的确是很疼的。 朝砚自动给人让出了空间,晨起时从空间里面溜达了出来,本还想旁敲侧击一下师父学习的进度,结果在剑霜寒寒冷如冰的眸中只看到了……茫然。 “有人找你,”剑霜寒平铺直叙道。 “嗯?”朝砚疑问道,“谁?” “无锋,”剑霜寒继续平铺直叙,他的话语一向不带什么情绪,现在更是好像仓鼠失去了瓜子一样的茫然。 茫然到朝砚不问都觉得良心过不去的地步:“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讹兽太难懂了,”剑霜寒语气沉重道,“你能不能直接写一本讹兽语录给我?” “那师父你背到飞升成仙都有可能背不完,”朝砚先把无锋小朋友的事情放在了一边,思索了一下询问道,“师娘呢?” “去找朋友玩了,”剑霜寒对于这个倒没有什么抵触心理,自从确定了关系以后便很是放心,之前所谓的担心全没有了,但是……“他好像有点儿生气。” 无暇的脾气在朝砚看来算是顶好的那种,从来不会乱发脾气,这事可大可小,朝心理专家道:“不如师父你将昨晚你们的对话复述一遍,我给你们找找问题。” 然后剑霜寒就复述了一遍,记忆力相当的强悍,就是脑子是一把剑一样不转弯。 朝砚:“……” 师父这样的到底是怎么弯的? “所以他为什么生气?”剑霜寒问道。 朝砚在自己身上不行,在别人身上绝对头头是道:“闭眼有很多种情况,有或许他觉得好玩的情况,也有他觉得光芒刺目的情况,但是昨晚的情况是他以为你会亲他。” 然而师父你却擦了个墨汁,擦墨汁也就算了,师娘也就羞涩一下绝对不会闹扭成怒,重点在于师父还问了人家为什么要闭眼,还说了人家闭眼不好玩为什么要闭眼?!最重要的今早又循环了一次。 无暇的脾气是真的好,换到朝砚这里……朝纵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只会使坏。 剑霜寒一滞,肃直道:“我没有想到那里,如果他下次再那样,可以直接亲?” “看情况吧,”朝砚托着腮笑道,“也有可能他只是想睡觉。” 剑霜寒:“……可以分多少种情况?” “只闭眼大概能分睡觉,冥想,想被你亲,光芒刺眼,被洋葱刺激到了,不忍直视,觉得好玩,觉得自己睫毛贴到脸颊上好玩,觉得自己眨眼睛很萌……零零总总也就三百多种吧,”朝砚掰着手指道,掰完了手指感觉师父好像看到了女生为什么会生气那本书一样的迷茫。 世界上最厚的书一定有它厚的理由。 剑霜寒看着前方,微微叹道:“如果我像你一样脑子转的很快,他大概会觉得高兴吧。” “可是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啊,”朝砚打开了自己的折扇笑道,“虽然有时候会惹他生气,但是他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不是别人。” 剑霜寒愣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若平时也说的这样好听,为师也能轻松几日。” 朝砚笑了一下道:“徒儿最不喜欢在师父面前说好话,而是说真话的原因师父知道是什么么?” 剑霜寒疑问:“是什么?” “是师父你乃是听取坦诚之言的人,非那等只爱听信谗言媚意之人,”朝砚认真道。 剑霜寒瞬间觉得之前被混蛋徒弟堵的胸口舒畅了很多:“说的不错。” “这话便是最大的真话了,”无锋的声音从下面传了过来,“朝前辈真不像我们讹兽。” 剑霜寒这次思索的时间变短了些,然而等他想明白的时候,朝砚已经带着无锋溜的没影了。 剑霜寒摩挲着剑柄,说他不爱听信谗言,可朝砚那句恭维的话便已经算是大大的谗言了,剑霜寒明明没有当过父亲,却莫名有了一种养了一个熊孩子的感觉,还是一个极聪明的熊孩子。 不过虽是爱捉弄人,却是帮了不少的那你,小事上无伤大雅,大事上从来不会玩笑出错,其实这样闹着,反而愈发的觉得亲近,曾经的剑寒星峰顶冷清的就像那里的景色,如今却像是点缀上了这讹兽族地的色彩一样。 剑霜寒的手从剑上放了下去,教训真不至于,但是该写的讹兽语录还是要徒弟写上一份,能写多少看多少,再多的话也总有学完的一天。 那边剑霜寒给自己下了任务,这边朝砚听了无锋所言,咂了一下嘴道:“你说无悔丹师要见我?” 无锋点头。 “见不见的先不说,你刚才揭破我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朝砚笑着将结果说的很严重。 无锋眯眼皱鼻子,明显没信:“你又说真话。” “好吧好吧,”朝砚揉了一下他的头发道,“为了弥补我脆弱的心灵,也为了感谢我平时陪你找药草的功劳,帮我一个忙可以么?” 无锋有些犹豫。 朝砚笑道:“我保证绝对不会损害讹兽族的利益,而且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无锋眼睛亮了一下,点了点头明显有兴趣了。 “嗯……你找你认识的人,将讹兽一族的谎言与真实的话语的都写下来,上面是谎言,下面是真话,按照这个格式来写,不需要什么秘密,只要平时的对话交流,想起什么写什么,你父母那里的多多益善,”朝砚略微思索道,“不过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如果做的好了,我就教你们做桂花糕,又香又甜的那种怎么样?” “你不想做什么用?”无锋问道。 “用来学习讹兽语吧,不过不是我学,”朝砚笑道。 无锋有所了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小指勾在一起,表示约定成立。 朝砚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他写出的讹兽语哪里有原汁原味的来的纯粹,最重要的是省功夫……毕竟一个人写厚厚的一打可能会累死,但是很多人写那就不一样了。 至于无悔那里,叫他去的原因必然不是叙旧的,但是看无锋的表情,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跟人修有关的话,也就知道师父和无暇之间的事情了。 虽然现在对无悔无所求,但是凡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朝砚到的时候藤屋之间已经站了一个人影,修身玉立,银发几乎顺着后背要淌到地上一样,朝砚刚刚到达十米外便被叫了停:“你就站在那里就可以。” 朝砚依言站定道:“前辈请吩咐。” “吩咐不敢,我知道你很聪明,让你将无暇与你一同前来的人修毫无痕迹的拆散,你有多少把握?”无悔冷声问道。 朝砚看着他的背影笑道:“百分之百。” 师父与师娘的感情看似稳固,实则之前的亲人情意的确稳固,但是新生的情意还处于刚刚萌芽极不稳固的状态,如果想要动手去拆,神不知鬼不觉的造成彼此不合适的误会,不用谁去动手,他们二人可能都会像是商议一般直接分开。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也清晰的知道无法在一起,继续在一起会给对方造成伤害,他们一定会彼此分离。 在一起很不容易,分开却简单的很。 无悔扭过了头来,光影在他的脸上划过氤氲的痕迹,好像整个人下一刻就会消散一样,真的很像落入凡尘的精灵,说出的话也像:“那么,我要求你去拆散他们,作为报答,我一身的丹术都可以传授于你,你想要什么丹药都可以。” 无情至极。 “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晚辈不能做,”朝砚拱手笑道。 “你嫌筹码太低?”无悔看着他道。 “非也,”朝砚笑了一下道,“那与无暇在一起的人修正是在下的师父,且人修有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毁人姻缘的事情,晚辈不能做。” “他是你师父……”无悔喃喃道,“那便更不能成,若如你这般油嘴滑舌,不知道能骗多少人,”他缓步朝着朝砚走了过来,明明不疾不徐,却是转瞬之间便到了朝砚的面前站定,月华流照,还带着些许草药的香气,这样的人若遇上真心之人,必然是爱他护他舍不得伤他一分的心,却不知是谁那样的狠心,将一颗真心摔的粉碎,“你听着,你去做了,你师父无非是少了一个可以忘记的人罢了,既能拆散,就说明他们不合适,可你若不做,我就要了你的命。” 威胁十足,奈何杀意不足。 “前辈若想要晚辈的命,只管来取便是了,”朝砚勾起一边唇角道,“晚辈保证站着不动。” “你断定我不敢?”无悔的眼睛微微收缩,尖锐的匕首已经架在了朝砚的脖颈之上。 “我断定你不敢,”朝砚直视着他笑道,好像是在闲谈,而不是脖子上架着一把利刃。 两人对峙,就像是无声的博弈一样。 “我不杀无辜之人,”无悔将那匕首收了回去,匕首合鞘,发出清越的声音,“你走吧,我的确拿你无可奈何。” “晚辈告退,”朝砚行了一礼,刚刚转身的时候却听那冷清的声音道,“讹兽与人修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一个连喜欢的话都没有办法坦诚说出口,一个是连讹兽的天赋都未必分辨出全部谎言的生物,他们的结果……会是悲剧。” “不能用说的,便用写的,讹兽善谎,心却真诚,”朝砚停了下来道,“前辈可知我为何无讹兽的天赋却可以辨别你们的话语真假么?” 无悔冷哼了一声:“你自是聪慧,辨别又有何难?九尾狐族同样能够辨别。” “比晚辈聪慧之人这世间多之又多,只晚辈自己而言,听讹兽一族言语,除了用脑子,还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听,只有那样才能明白一个人心里最深的心思,他的目的为何,”朝砚抬眸看向了他道,“就像前辈这样的,看似诉说讹兽与人修的不可能,实则不过是在……希望有人能够将您从那个深渊之中拉出来。” 月光下修长的身影震颤了一下,那冷清的声音之中染上了愤怒:“你在胡说什么?!” “晚辈只说自己看到的,若是说错了还请前辈不要见怪,”朝砚对着那愤怒的目光笑了一下道。 无悔如何跟朝砚无关,这个人伤心也好,绝望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又不是涉及性命事情,没有谁有义务将另外一个人从冰冷的深渊之中拉上来,能做的只有亲人,爱人和友人,或是出自于爱,或是出自于责任感,但是就朝砚与无悔而言,他们只是陌生人。 朝砚没打算插手管这件事情,即使第一次见到无悔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将自己埋藏在冰天雪地之中很久很久,并且拒绝所有人救援,总有一天会死在里面,他也没有打算插手去管。 但是现在不同,这个处于深渊之中的人还想要将无暇也拉下去,见证感情残酷的一面。 没有朝砚帮忙,或许他还会想别的办法,到时候才是不可控。 所以还是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帮了这种忙,朝砚决定从讹兽族回去以后就敲了无暇储藏的所有梅花茶,并且要求可以闹洞房。 “你看到的,你又知道什么?!”无悔看向他的眸中已经泛起了血丝。 “或许前辈受情伤很深,深到你舍去了自己的天赋,也深到了没有人有资格劝你去原谅,但是并非所有的人修都是那个人,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每个人跟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即使是成长环境相同的双生兄弟,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朝砚认真说道,“那个人的负心,不代表师父他会负心,就像是讹兽族一样,讹兽虽善,对道侣也是真诚专一,那么晚辈请问,从始至今,无一只讹兽背叛过他的伴侣么?那么他能代表所有的讹兽么?” 无悔的手蓦然收紧:“这不一样!” 有的,讹兽族的史上的确是有讹兽背叛伴侣的,即使那只讹兽死的很惨,他的伴侣同样殉情,可是是有的,无可辩解的背叛。 “哪里不一样呢?”朝砚问他。 无悔颤抖着嘴唇,他答不上来,因为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背叛就是背叛:“我无话可说,你很厉害,说服了我。” 他有些沮丧颓唐,却并非从深渊之中爬出,而是直直的向下坠落。 朝砚上前了几步,在他戒备的神色之中站到了他的身旁:“晚辈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可以分享一下当年发生在您身上的事情么?一个人背负无人诉说,其实会很痛苦,晚辈愿意做一个聆听者。”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插手做了,就尽量做到最好,这不是义务,可能是出自不忍,力所能及,这样的人,或许只是缺乏拉他一把的力量。 无悔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草叶之中,他抬头看着头顶仿佛将一切光芒遮掩的林叶道:“堂堂讹兽为情所伤是不是很丢脸?” “丢脸的是背叛的人,”朝砚的话语平铺直叙,带着别样的安静,“全心付出的人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无悔淡淡说道,“你既然想知道如何断绝讹兽的天赋,我可以告诉你,切断仙缘就可以了,切断者修为永远停留在这一阶之上,再也无法存进。” 此等方法,对于修士而言,就跟等死没有什么区别。 无悔的故事有些复杂,但是最初他是很单纯的,作为讹兽族最出色的丹师,为了寻找灵草而外出,救下了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是元婴后期,长的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但是那个年龄对于无悔而言就是个女孩儿。 脏兮兮,倔强,不服于命运的一个女孩儿,明明受伤很重,却仍然笑着安慰自己说忍忍就过去的一个女孩儿,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她养伤的时候会说自己很幸运,明明受了重伤,还能有这样好看的一个人陪伴在身边,真是死了也值了。 那段时光是很美好的,那个女孩儿笑着闹着,带着最纯稚阳光的温暖,将讹兽的心一点一点的夺走了。 说喜欢的是女孩儿,无悔刚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只说谎这一条,便让讹兽与人修会无法相处,可是她不依不饶,韧性十足,偏偏不惹人嫌的方式,让人无法拒绝。 最开始是很美好的,他们许下山盟海誓,一起共度余生,讹兽善谎,却也辨谎,谎言无法欺骗讹兽,女孩儿是真的喜欢他。 她知道了他不能说真话也不计较,只有满腔的好奇,甚至努力的去学习讹兽的说话方式,甚至自己作为一个可爱的人,偏要说他一个大男人可爱的不得了。 他们结了道侣,她为修为的突飞猛进而惊讶,也为无悔是讹兽而非要看他的兽型,甚至扎上漂亮的绢花捣乱。 她说了爱,说了情,全部都是真的…… 那段日子美好的让人无悔回想起来似乎还能够笑出来,可是在经历过美好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明亮的画面变得晦涩而灰暗,因为实力提升,她坐到了家族极高的位置,她开始忙碌,虽然仍然会有欢欣,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道。 她减少了在他面前的话语,身边开始围绕其他的男子,一次醉酒间,无意说出了她内心的不满,无悔从未说过爱她,一次都没有,她想像正常的道侣一样生活。 她说着那样的话,却忘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说那份谎言的可爱:“你说讨厌我的时候,你就知道你在说喜欢,不用担心。” 无悔那时已经开始寻找切断天赋的办法,后来是在被列为禁止的丹方之中找到的。 落赋丹:服下后断绝灵兽一切天赋,斩断仙缘,永不登仙。 丹药不难炼制,但是不能登仙陪伴永久却让无悔有些为难,直到女孩儿修为受损,被绝了根骨,失去了登仙的机会,无悔服下了丹药,决定放弃登仙的机会。 即便绝了仙缘,有他的丹药弥补,谈他们也能够活的很久很久。 失去天赋的时候很痛,那种好像心脏从身体之中硬生生拔除的感觉痛苦的让无悔恨不得死去,但他坚持过去了,可以用真诚的话语诉说他的爱意。 女孩儿很高兴,至少表面是高兴的,他们好像又恢复了浓情蜜意的日子,她说出的话就像是花蜜一样芬芳,直到她说:“听说灵兽血脉强悍,若是我以灵兽血锻炼身体,是否可以拥有飞升成仙的机会?” 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无悔,好像还像初遇时一般纯稚,可无悔分明失去了辨别谎言的能力,却觉出了那眸底深处的浑浊。 他的女孩儿永远失去了飞升成仙的机会,因为她的心里有了心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师父这种的,绝对是钢铁直男。(ps:直男癌和直男是不一样的。) 第191章 丹术 虽然她似乎起了邪念, 但是无悔并非放弃将她从深渊之中拉上来,然而灵兽的血液虽然强悍,却并没有助人恢复根基重登仙界的效果。 即便如此,无悔还是给了,贸然对其他灵兽族出手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她想用灵兽的血,除非灵兽出于自愿。灵兽的血液对于强化身体的确是有用的, 但是未必比得上他炼制的丹药的效果,无悔手腕上的伤痕割了一道又一道, 他用自己的血洗涤着女孩儿的血脉,用自己的爱想要让女孩儿能够回心转意, 然而一切都好像太迟, 好像从某个节点的时候他们便背对而驰。 灵兽血可以让身体强悍,但是断掉的仙缘不是想恢复就能够恢复的, 她变得暴躁, 每每发过脾气之后又会道歉, 再到后来连道歉也没有了。 明明品尝过那么美好的味道, 最后的滋味却带着苦涩, 不管无悔怎么样去挽救, 怎么样想要去挽回,她都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灵兽的血液没用, 那么血肉呢?元婴呢?无悔措不及防,他从未想过他心爱的人会将他当成狩猎的对象,曾经那个笑的像太阳花一样的女孩儿, 还是顶着那张脸,对落入陷阱之中的无悔诉说着她的渴望:“你这么爱我,血液也舍得给我,那么给我吃掉也可以的吧,无悔,你说好不好?” 阳光彻底从她的身上消失,那个在他的心中温暖至极的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变得跟这凡尘中每一个过路的平凡人一模一样,如果遇见这样的她,无悔一定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在人群之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他说:“好。” 如果她想要的话,大概是他能给的最后的东西了。 一颗心要被怎样的践踏,才能够从温暖的地方堕入到极寒之中,无悔没死,或许灵兽的确受天地钟爱,讹兽族从他找了落赋丹后便有所感,派人前去的时候他奄奄一息,但是留住了命。 动了讹兽族人,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无悔已经失去了意识,而那个满脸血腥的女人被灭了肉身元神,什么也没有留下,因为她的哀求,无悔那时已经听不到了。 他没想过有再度醒来的机会,连同知道她死去的消息都有些无动于衷,不快意,不悲伤,就像是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一样,但是他厌恶谎言,厌恶与任何人说话,便将自己关在了讹兽族地最冷清的地方,顺便将自己的心一并关了进去,说好的忘却,却日日沉沦于其中,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被冰冻结的伤口,然而毫无用处。 人修大约是有真情的,但是他们却不具有长情,虚伪,狡诈,谎言,一不注意就会沉沦在其中,然后丢掉最美好的品质,感情终会败给时间。 无悔的手指缠绕着那隐约透下来的星光淡淡说道:“我不恨她,但是却不想无暇走上我的路。” 那样的经历实在触目惊心,将一颗真心捧上,笨拙的放在了那个人的手里,却被人一点点的掰烂了,揉碎了,放在脚底之下践踏。 只有那样刻骨铭心的背叛,大概才会对全部人修感到失望,背叛,朝砚捂着心口觉得有些闷闷的不痛快。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有资格劝无悔去放下,也没有人有资格让他不去怨恨,如果他不想从深渊之中上来,没有人能够将他拉上来。 或许他傻乎乎的付出太多,在旁人看来既然已经变了质的感情何不放手,但是正是因为深爱,有着美好的过往,有着对于那个人的期冀,所以才一再的放低了底线。 爱情之中不应该只有纵容,但是第一次经历那些的无悔,大概在没有人教他的情况下,只是一心的对她好,然后……被践踏的彻底。 或许他今后会在这里度过余生,或许会再遇上另外一个人,但是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毫无保留的付出,甚至愿意献上自己的性命。 “抱歉,我不能拆散他们,”朝砚略有着歉意道,“晚辈没有资格对前辈的过往发表什么评论,但是师父或许跟前辈遇到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功名利禄这种东西,有的人稀罕,视之为毕生追求,有的人则对之不屑一顾,他们相伴了近千年,他们或许会有感情平淡的时候,但是以师父个人而言,他不卑劣。” 对爱人下手这种事情,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值得原谅。 “卑劣……”无悔喃喃道。 “这世上会存在着卑劣的人,甚至为了欲望丧失人性,”朝砚微叹道,“前辈不必因为一个人的卑劣就对整个世界绝望,说句很多人都说过的话,前辈这样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话很好说,但是放下真的很难,但如果真的放下了,会像重获新生。” “是么,或许吧,”无悔淡淡说道,“看你总是满脸的笑意,可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或许遇到过吧,”朝砚笑道,“我这样的人,不会给别人背叛我的机会的,一旦背叛,也不会像前辈那样,我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烂掉的东西只能挥刀彻底斩断,或许刚开始很痛,但是当伤口愈合之后,就不会那么痛了。 无悔阖了一下眼睛,侧目看向了朝砚,淡笑的青年仍然是笑着的,他浑身都有着他所没有的轻松自在,明明已经是出窍的修士,却仍然每日像个孩子一样笑笑闹闹,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让他烦心一样,但是没有过往的人说不出那么贴和人心的话,看似开心的人,或许曾经也有过属于他自己的伤心难过。 “你追求什么呢?”无悔问道。 朝砚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一分:“追求开心吧,不管长久还是短暂,至少我要让我活着的每一天都觉得是幸福的。” 不去为不值得的人烦恼忧心,其实也是善待自己。 “这很难做到,”无悔开口道,“至少我目前放不下。” “那就不必勉强自己放下,那也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朝砚笑道,“过去是组成自己的一部分,但是人活着,要向前看。” 沉湎于过去的人,时间都是停留在过去的,没有向前走的可能。 “明明想要说服你,倒像是被你说服了一样,”无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很久没有这样正常的跟人交谈了。” 久到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久到当将心里所想的东西跟一个陌生人吐露之后竟然觉得是舒服的。 “晚辈只是会说话而已,”朝砚笑道,“您觉得有道理就好。” “听说你也有爱人?他怎么样呢?”无悔从枯叶之上走过,邀请道,“进来坐一下吧。” 之前一个人不觉,不知为何如今觉得有些太过于荒凉了。 朝砚行礼道:“多谢前辈。” “你与无锋他们似乎打闹并不拘泥于人修的礼数,到了我这里为何处处拘谨小心?”无悔打开藤门的时候有些疑惑。 当然是因为之前就跟碰火药桶一样,感觉轻轻碰一下就有可能爆炸,朝砚自然得小心谨慎着来,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就是了。 “晚辈与他们胡闹惯了,怕失礼的举动冒犯到前辈,”朝砚笑着说道,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是让无悔听来会比那个原因舒心很多。 “原来如此,”无悔给他指了指藤椅道,“不必拘礼,我说过,我不杀无辜之人,你虽是人修,却未曾做过恶事,我不会动你的。” “那就多谢前辈了,”朝砚坐下时多了些许轻松随意,至于谈及朝纵,“晚辈的确有爱人,只是说来惭愧,晚辈的爱人是自小养在身边的。” 说起来之前是很纯洁的感情,后来莫名的就变了质,到现在短暂的分开还行,真正要分开……已经分不开了。 最重要的是他二人的结契联系着彼此的性命,一个要是死了,另外一个不管在做什么,都会随之而去,说起来如果是被仇杀,按照朝砚的想法,好像是让仇人能够逍遥了一样,但是朝纵如果没了,杀不杀那个仇人,爱的人都回不来,对于他来讲,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他们选择了这样的路,就不曾后悔过。 “生命相连?”无悔显然有些讶异,“你不怕成为彼此的弱点么?” 当年他也提出了生命相连的契约,在他们相爱的时候,女孩儿说了那样的话:“你这么厉害,万一别人要杀你,直接杀了我就会要了你的命,我不想成为你的弱点。” 那时的话真诚美好,只可惜后来都成了泡影,却也因为未曾定下生命的契约,而让他活了下来。 但是能够定下的,想来都是愿意为对方付出自己生命的人。 “虽说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要死,但是一个活着另外一个人也会活着,”朝砚撑在了椅柄上道,“那么为了爱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不也很好。” 凡事都有利弊,不能一概而论。 无悔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头道:“说的好似有几分的道理。” 朝砚笑道:“师父与无暇的灵兽契也是心尖血,所以前辈不必太过于担心。” 一开始剑霜寒跟无暇的契约不是心头血的,但是朝砚偶尔了解到,一次秘境时遇险,剑霜寒为了让无暇安全离开,竟是硬生生断了彼此之间的指尖血契约,然后将无暇丢了出去,虽然后来一人一兽都活下来了,但是据说当时无暇生气了三年都没有理会剑霜寒,即使他们后来的契约改成了双向的心头血,除非双方同意才能够解除,无暇也整整三年没有理会剑霜寒。 “是这样么?”无悔抚上了一旁的玉瓶,眉宇间若有一丝苦意,“这样也很好。” 虽然好像只有他遇上了易变的人,但是知道这世间还有诸多真心之人,这样也好。 就像是坠入地狱的时候看到了绳索一样,可以重新上来,而不用永远的坠落其中。 这许多年,不是没有人试图拉他上来,但是他将内心封闭,遇到他人时皆是难以开口,却不知道为何觉得朝砚或许能够理解他的感受,这个人真的很神奇。 朝砚笑了一下,其实他的作用不大,到底还是无暇这个契机让眼前的人愿意打开心扉。 “我告诉你的事情,不要说于第三个人听,”无悔轻声开口道。 朝砚郑重点头:“晚辈知道。” 伤口可以倾诉,却不想弄的人尽皆知也是人之常情。 “我观你对丹术似有了解,不知师从何人?”无悔轻声问道,话语仍然冷淡,却不如一开始那样针锋相对了。 朝砚笑道:“晚辈只是了解一些粗浅的药理,没有亲自炼过丹药,对于丹道其实不甚了解。” 准确的说压根没有人教过,纯粹是自己看丹方看的,但是丹药炼制成功之后会闻闻丹香,以辨别哪种是哪种,所以也就对于那日的药草香味有所了解了。 “只是自学么,”无悔打量他的神色有些讶异,他那日所炼的药草非了解甚深的丹师不能分辨,低阶的丹药可以数日之间炼成,他炼制的丹药却需要数年才能成,旁人自然要时时静坐炼丹炉旁,他却可以分成数份分别炼制,其中各不影响,“可惜了,如此好的资质竟未修炼火系,否则我倒是有些想收你当徒弟。” 朝砚:“……” 怎么突然就跳到收徒了呢? “多谢前辈厚爱,”朝砚拱手道,他拜过两个师父,虽然不算放任自流的那种,但是对于他的管束甚少,倒并非二人不想负责任,只是从前变故颇多,等到师父想教导的时候都来不及了,剑师父也想教,奈何连同功法和用的武器都不和,擅自教的太多,反而怕朝砚偏了方向。 “你虽不修丹道,但既然知之甚多,想必这丹道对你而言也有几分好处,”无悔轻声道,“你可愿随我学习几分,不以师徒之谊,只作为报答。” 有了师徒之谊就有了牵扯,无悔现在还不想跟谁有太大的牵扯。 朝砚对他的意思有所了悟,虽然丹道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学到了肚子里面,日后未必没有什么用处,左右无事,还有良师教导,朝纵也不知何时出来,学习一番也无妨。 朝砚起身拱手行礼道:“虽无师徒之义,但是还请前辈允准晚辈在学习期间执弟子礼仪。” 无悔一愣,点头之时也带了几分的满意。 然后朝砚就发现,他的睡眠时间一去不复返了,因为这位丹师可能是第一次收徒弟,采用的绝对是填鸭式的教育,今天吸收了多少,明天就用的两倍,最重要的是人家的修为比朝砚不知道高了多少,好说话是好说话,但是想偷懒是绝对不行的。 “清灵丹如果炼制?”无悔轻声问道。 并且学习完一段时间以后还有……随!堂!测!验! “空谷草淬炼三遍以上,第三遍中期融入渡灵草加以淬炼第四遍,七成炉温淬炼容升果,再辅以……”朝砚哗啦啦的连同目录都能够给他背下来。 “三眼桥天草应该何时采摘药效最好?”无悔面无表情的询问。 朝砚端正回答道:“叶脉三眼睁开三分之二时药效最好,一旦完全睁开,药效流失一半。” 一问一答,无悔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惊讶,药理只是最基本的,可是上万种丹方混杂在一起,那些成名的丹师有时候不看丹方都会混乱其中的信息,可是朝砚不过数日就已经将其全部记下来了,且条理分明,绝无含糊之处。 若是真修了火系,绝对是一个炼丹的好苗子,无悔对于他偶尔懒洋洋偷懒的动作也就不甚计较了,只要真的认真学了,便也不算辜负。 “药理你已经记得相当熟练,在这上面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普通的修士有自己的修炼方式,锻造的是身体以及丹田灵台,但是对于神魂的修炼往往是弱于丹师的,因为丹师以神魂掌控丹药的炼制,”无悔走到了那丹炉之前道,“水系虽不能炼丹,但可以模拟,以此来提升神魂的强度,你可愿一试?” 东西都学到一半了,断无半途而废的道理,早学完早轻松,这就跟放假回家做作业一样,早做完早了事,要不然真拖到无可拖的时候,一定会被老师叫家长的。 朝砚点头:“晚辈愿意一试。” “这是我的融天炉,其中装满了镇魂石,”无悔冷淡的看着他道,“你应该知道镇魂石是做什么用的吧?” 镇魂石可镇神魂,以肉身承载其重,即便如山脉般巨大,修士也可以轻易举起,但是若以神魂承受其重,即便是珍珠大小也需要凝聚心神,丹师修炼神魂之时可以其计量神魂强度,也可以用来淬炼磨练神魂强度,只不过即便是七品丹师淬炼珍珠大的一颗,每每也会力竭,而无悔的丹炉明显比人还要高出一半,还装满了。 朝砚点头:“晚辈知道。” “来试试吧,”无悔的手松开了那丹炉道,“你若将其全部淬炼完了,我便再无什么可教你的了。” 以朝砚的修为而言,淬炼这一炉的镇魂石,即便不休不眠也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一炉淬炼完毕,不管是神魂的强度还是精悍程度都可以达到一个极佳的地步,日后再要磨练,即便失了这融天炉对于神魂的保护,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了。 既发现了资质,便也要尽可能的倾囊相授,无悔抱着这样的念头,看着朝砚盘腿坐下时引导道:“融天炉内分九九八十一个神魂出入之处,首先你要学会将自己的神魂分割开来。” 朝砚闭上了眼睛,手掌微微贴在了炉上,以往需要以法诀牵引的神魂,如今却是很自然得顺着玉白色的通道到了一处划分无数通道的地方。 炼丹细腻,偶尔需要分神为之,朝砚在之前的丹方之中得知的最高分裂心神不过是七七四十九道,比之八十一道少了一小半的数量,而根据其上记载,每多分一道出来,对于神魂的力量就需要淬炼上千甚至上万遍,而根据无悔这里的记载,划分八十一道便是渡劫期的大能丹师也未必全部做的到。 而无悔的融天炉,他明显用的相当的趁手,又不用给谁看,若是不需要用到,没必要炼制之时炼上八十一道。 朝砚凝神,试图分裂自己的神魂,本是极难分离的地方在这融天炉内却变得似乎有几分的轻易,两道神魂通于一体,可若要各自用功似乎也很容易。 朝砚这里分裂的容易,站在一旁的无悔虽是未曾将手贴在丹炉之上,却是蓦然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朝砚,融天炉为他本命武器,不需要碰触便能够将神魂注入其中,且能够清晰的感知其中发生的情况。 他本以为以朝砚的修为试探分离第一道神魂最少需要数日之久,可是距离朝砚分离神魂开始才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而他在分离了第一道后明显并未力竭,而是开始尝试分离第二道。 若非神魂强悍,做不到这般的轻描淡写,而内里的朝砚划分了三道之后更加的得心应手,直接第四道第五道毫不吃力,一直到第四十九道的时候,朝砚觉得再分下次怕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够将那些镇魂石淬炼完毕了,划分了四十九道的神魂从通道之中传过,心神凝聚,每一道神魂托起一枚镇魂石,本来轻松便可到达万里之外的神魂顿时跟压上了一座泰山一样几乎有无法行走的架势。 朝砚守心如一,四十九道神魂先是慢慢的挣扎试探淬炼那镇魂石,宛如孩童最开始学步一般,不仅步履蹒跚,还时有踉跄跌倒的症状,每每镇魂石落下,在那石堆里面叮铃咣啷的弹动时,对于神魂的影响都宛如洪钟一般。 孩童跌倒了会痛会哭,会想要放弃,朝砚这里却是重振旗鼓,再捡一枚继续淬炼。 只是淬炼镇魂石这样的东西,又不是炼丹,本来应该是用不到炼丹炉的,更用不上无悔的融天炉,但是既然让他用了,就说明有用的必要,老师将自己的心血都贡献出来了,朝砚断无弃若敝履的心态。 既然开始,怎么也要撑到结束再休息。 从最开始艰难的淬炼,到后面的一层一层的将那四十多枚镇魂石同时淬炼成粉末似乎也没有过多长时间,朝砚是这样感觉的,但是他感觉的的确没错。 从他最开始分裂神魂淬炼到如今的如鱼得水,不过才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比起无悔第一次淬炼镇魂石用的三月之久,朝砚这样的速度堪称神速。 无悔最初还站在炉边生怕他发生什么意外,三个月后却已经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静静的整理着灵草,该用掉的都要分门别类,需要炼制的丹药也需要划分个日程,已经连往那融天炉中探一探都懒的了。 又过一月,朝砚的神魂在那一炉的粉末之中翻翻捡捡,待确定其中一枚镇魂石也无的时候尝试着收回了自己的神魂,虽是简单的做功,但是当神魂重新化为一道之时,其强悍与可操控的力量比之之前强悍了不止一倍,天空之中乌云开始笼罩,不止一处的汇聚引来了不少讹兽的围观。 朝砚盘腿端坐,心神覆盖全身,从心窍之处却似乎跟另外一个极为亲近之人有着极为亲近的联系,这里在蜕变,那里也在蜕变,明明是两个人,却像是形成了生生不息的轮回一样。 分明清透的池水,却看不清那火红的纹路和那沉浸在其中不知道多久的人,两处劫云离的不近,却互有应和之感。 那个人也在突破,在他在此处接受洗涤的时候,那个人也有他自己的蜕变,朝纵心有所感,丹田之内似有兽鸣之声,咆哮之时仿佛能引天地震撼,隐隐回应着那雷鸣之声。 命理相连,被洗涤过的丹田拓宽了不止一分,灵气翻滚,宛如携手一般,朝着那可见的壁障冲击了过去。 “朝砚。” “朝纵。” 两道心音似有相连,不过冲击的一瞬,便让那看似牢固的壁障直接变得支离破碎。 剑霜寒登临高空看着两处的雷云轰鸣,朝纵接受洗涤,朝砚直接隐晦的消失不见,只说是去学习了,他既然隐晦不说,便有不说的理由,只是未曾想到消失了几个月,两人竟是双双突破了。 剑霜寒倒不介意徒弟突破的事情,毕竟徒弟自然是越优秀越好的,但是……总感觉他这个师父当不了太久的样子。 徒弟出师自然是好的,但是徒弟拜了师用不到几十年的时间就出了师,这不是徒弟不像话,而是师父太不像话了。 “压力不大?”无暇在下面未曾找到他,却是找到了此处。 他大概想问的是压力大么? 剑霜寒按了一下他的头道:“压力很大。” 两人皆是天之骄子,虽然一个看起来顺风顺水,一个看起来磨难颇多,但皆是天之骄子,至于天弃之人,若天真弃,朝纵不会有这样快的进境,唯一的可能便是人为。 两个徒弟后续追上,虽然徒弟出师会很骄傲,但是也是变相的在说明师父不太行,剑修绝对不能让人说不行的。 “此次回去,也要着手突破的事情了,”剑霜寒开口道,他在合体后期浸淫百年之久,剑心磨砺皆是快到圆融了,他一突破,无暇必随之往,之前还担心徒弟应付不了的问题,如今在览清阁逐渐壮大的时候已经不用他太过于担心了。 无暇拉了拉他的衣袖做了个手势。 剑霜寒摸了摸他的头道:“你说那个事,不用担心,若他二人不行,其他人皆是不行的。” 天空之中的雷云又环绕了三月之久,一日云消雾散,天空清明,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向在旁静坐的无悔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前辈,晚辈的镇魂石已经皆淬炼完毕了。” “嗯,我知道,”无悔轻轻的应了一声,他放在了手中的书卷,随着他的动作,发丝像是银河一般流淌蜿蜒,“你做的很好,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朝砚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教诲。” “回去之后不可轻视神魂磨练,”无悔淡淡道,“不可懈怠。” “是,”朝砚还一一听从吩咐,面上看着镇定还在这里,心却已经飞到了远处,如果他当时没有感觉错的话,他突破的时候朝纵也突破了,既有突破,想来洗涤也快结束了,朝纵出关,他也好久没见人了,甚是想念。 无悔抬眸看他一眼:“你心不定,可有急事?” 朝砚点头,此事无甚好隐瞒的。 无悔开口道:“不必着急,洗涤一事即便突破,要从那处离开也许三日,绝对赶得上的。” 因为洗涤池水侵入骨髓之中才能洗涤血脉,要出来的时候也要将池水排干净才行。 朝砚笑了一下:“前辈知道了。” 他本来不想让无悔知道的,因为在平常人面前秀恩爱那是他们的自由,但是在无悔这里,既是认识了,知道了,实在是有几分不好。 “不必介怀那事,你天赋不错,”无悔扭头淡淡说道,“我既教了你,做我的记名弟子如何?无陋于我也是晚辈,若做了我的弟子,日后有难,讹兽族一定当仁不让。” 朝砚:“……” 他倒不介意多一个师父,反正该学的已经学完了,只是这位之前说收徒只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打算真的收,也不想跟谁有什么牵扯,现在怎么突然又想收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大礼,”朝砚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东西都学到手了,多拜一位师父真的无妨,“多谢师父悉心教导。” “嗯,此物赠予你,乃是为师的一片心意,它有清神净体之效,只是用时需要小心,不可过度,更不可植入体内,否则仙途有失,”无悔将那硕大的珠子递到了朝砚的面前,珠体洁净,清净之力未曾碰触便已经传了过来。 朝砚绝对不可能认错的东西:“清净珠?” 无悔讶异:“你知道此物?” 朝砚背包里面现在就放着上百枚呢,他起身开口道:“此物徒儿见过很多。” 腾家之事在修真界传扬开来,明面上很多人都引以为忌,但是仍然会有人暗地使用,毕竟不种入体内并无什么大的隐患,若清净珠能够将魔气与杂质一并清除净化也就罢了,偏偏它不能净化,只是转移。 知晓其效果并使用者,很有可能抱着只有他一个人使用并没有大的妨碍那样的心思,而抱着那样心思的一多且无法排查,跟之前也并无太大的差别,圣域之地以剑心学院转移的魔气便可使魔修壮大己身,祸及数城,若是修真界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多了,魔修的壮大绝对不可抵挡。 而如讹兽这般隐世居住的族群之中还有人不知道它只是转移而不是净化,那样的族群有多少? 难怪腾家之事传扬以后齐冕没有任何的动作,他料定了那些人绝对不会杜绝使用,而各个族地之中,清净珠还可能继续为祸,如无悔这般察觉其影响,谨慎使用的人少之又少。 “见过很多?”无悔将手中鸡卵大的清净珠执了起来,“此物怎会很多?可有什么不妥?” 他到底多年未出,对于外界之事知之甚少。 朝砚诉说了腾家之事以及清净珠造成的影响,想起无悔之前所说的事情:“清净珠会淡化七情六欲,不知师父可知道?” 若那女子是因为清净珠的缘故…… “知道,”无悔看着那清净珠道,“不是这个原因,她未曾用过,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正是未曾用过,才格外的让人觉得痛心。 “此物为祸,倒是有几分不详之意,散布它的人所图非小,之前的都是怎么处理的?”无悔问道。 他是用过此物才知道效果如何,最初使用的确清神净体,但是后来却发现能够淡化心灵上的创伤,甚至……让人变得冷漠,有影响神魂之效,偶尔使用倒也无妨,但是一直使用,恐怕会失了对于万物的怜悯之心。 “交给徒儿处理便可,”朝砚询问道,“讹兽族地可还有此物?” 无悔轻点桌面:“此事不知,我帮你与无陋说一声,她的话族人皆会听的,你处理的话可有影响?” 朝砚摇头:“无影响。” 反正就是丢到背包里面。 “那便好,”无悔沉吟道,“此物不算礼物,我处也无水系技法,”他取出了一个卷轴递到了朝砚的面前道,“此技法名为《魂湮》,乃是天阶神魂攻击技法,你乃是聪慧之人,多加琢磨,学上几分,对敌之时也能出其不意了。” 朝砚小心接过,他那里技法繁多,神魂攻击的倒是也有,但是天阶的却是第一次见:“多谢师父。” 朝砚也从自己的背包里面寻寻摸摸,炼丹炉他那里倒是不少,但是新拜的师父也不缺,丹炉这种东西就跟剑修的剑一样,趁手就好,数量反而是其次,送丹师最好的就是药材,尤其是朝砚现在根本没法炼制的药材。 “此物名为轮回转生果,是徒儿的拜师礼,还请师父笑纳,”朝砚捧上了一个玉匣,其中一枚果子置于其中,周身通透隐有龙凤之纹盘旋其上,只是轻轻嗅闻便觉得仿佛神魂都动了几分。 无悔初时见他取出匣子时并未在意,可是当看到其中的东西时却连手指都有几分的僵硬,甚至连话语之中都带着沙哑颤抖:“你说这是什么?” 他明显不是要朝砚的答案,只是手指想要触摸时怔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轮回转生果,十二阶的灵果,天生天养,生机无限,若有一颗,即便是渡劫飞仙时的雷劫让肉身神魂皆碎,也有八成的把握能够转世重修,不需转为散仙经历九次雷劫,十二品丹药之中,唯独轮回转生果在炼制之时不需要其他丹药辅助,炼制成的轮回转生丹堪称让修士再多一条命,比之双生丹的效果绝对是云泥之别,双生丹只是一线生机,轮回转生果却几乎是绝对的生机,天劫之下八成的把握都逃不出来的,只有天弃之人了。 轮回转生果,传言三十万年成树,三十万年开花,三十万年结果,再三十万年成熟,修真界早已绝迹。 最初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朝砚还觉得这不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么。 总而言之似乎十分的珍贵,朝砚从系统里面统共也就抽了五颗,剩下的给至亲之人分是不够分的,朝砚本来打算等系统的炼丹等级提升上去再一人分一颗,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趁手的拜师礼。 而且落赋丹据说无解,但轮回转生果或许有其他效果也未可知。 无悔颤抖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落赋丹之所以无解,是因为这世间唯一能解落赋丹的只有轮回转生果,不存在的解药,自然无解。 “你……”无悔唇张了几次,却是话未出口,泪先落下,之前的绝望之中到底掺杂了他丧失天赋这样的原因,永远不能登仙之人,失去了辨别谎言能力的讹兽,他与人修格格不入,也与讹兽一族格格不入。 他叫无悔,若爱人一心,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无悔的,可遭受了背叛,才发觉痴心错付,悔之已晚。 那是对于他丢弃天赋的惩罚,他领受了,只以为此生到此为止,却不知还有峰回路转。 泪水带着晶莹的意味,像是将那冰天雪地都融化了一样,想要说话之时还带了几分小小的抽噎。 朝砚:“……” 拜师第一天把师父给弄哭了,他这个徒弟不会遭天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糖豆豆,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罪孽深重…… 第192章 替命咒 “咳, 师父给你帕子, ”朝砚小心的递过了帕子, 看着本来清冷如霜的师父哭的梨花带雨, 并不敢出声阻拦。 能哭出来其实也好, 有了雨水之后才能看见彩虹嘛。 朝砚将玉匣合上, 免得灵气溢散, 奈何刚刚合上,无悔抽噎了一下,带着小鼻音道:“你做什么?” 那目光就像是朝砚要把糖果给了又拿走的小朋友一样可怜, 朝砚解释道:“合上, 免得灵气溢散了, 药效就没有那么好了,东西您自己拿着?” 朝砚将玉匣递了过去,无悔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然后将玉匣抱进了怀里,好像那样能够更安全一些。 朝砚:“……” 这样的师父确实让人想扎蝴蝶结。 无悔的情绪来的快, 去的也快,等他收拾好了情绪,坐在那里时仍是那个冷清不可靠近的师父, 只是看着朝砚的目光有几分的不善。 朝砚轻咳了一声, 并没有敢笑, 而是保证道:“放心吧师父,之前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渡劫修士哭的梨花带雨这种事情,说出去人家也会以为他造谣的。 无悔的不善因为他的话而收了起来:“嗯, 你的轮回转生果是从何处得来的?” 朝砚直言道:“徒儿不便言说。” 系统的存在解释起来相当的麻烦。 “也是,你将此物赠予我,你那里可还有留存?”无悔问道。 朝砚如实答道:“还剩四颗。” “是么,可需要我帮你炼成丹药?”无悔问道,即便他现在面色平静,心里也仍然是惊涛骇浪不断的翻涌,轮回转生果说是天地钟爱之物毫不为过,即便经历岁月弥久,一棵成熟的树上也只结数颗,可只朝砚一人就拿了五颗。 如此珍贵之物,旁人拿了皆是觉得浑身无处藏身,生怕他人抢了去,可眼前的人却能够眼睛不眨的送他这样一个惊喜,最没有抱有希望的人修,却将生机送回了他。 无悔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只是言语太轻,也只有炼丹一道可以拿出来用之一二了。 “师父炼制这轮回转生丹能炼几颗?”朝砚问道。 他倒不是贪多,而是如果一枚只能炼一颗的话,还不如直接送果子。 “九为极数,为师炼丹从未下过极数,”无悔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我浪费了你这果子。” 炼丹之时,没有全然的把握他便不会开始炼制,而是以镇魂石用做模拟,一次又一次的试,直到让他觉得可以的状态才会开始,其中又以轮回转生果模拟的最多,虽然没有实物,但是心里好像总是抱着那一丝的希望,或许在寿数尽时能够看上一眼,也知道得到了上天对于他丢弃天赋的一丝原谅。 事实证明,他比自己想的可能要幸运一些,而那份幸运,明显是眼前的人带来的,五颗轮回转生果的运气,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 无悔这里觉得幸运,朝砚这里也觉得幸运了,本来以为要提升很久的炼丹经验,万万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碰上了一个绝顶厉害的师父。 “那就拜托师父了,”朝砚将其他四颗轮回转生果捧给了无悔道。 “你倒真是放心,”无悔将那匣子接了过来,眼前的东西,若是放在修真界中,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门派的腥风血雨,比之清净珠的潜藏力量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而朝砚竟是毫不犹豫的给他了。 “徒儿相信师父的为人,不会为这些东西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朝砚笑了一下道,“那便拜托师父了,之前的事情还请师父告知族长,徒儿先行告退。” 无悔垂下眸道:“去吧,此丹需要数年炼制,炼制成后为师会通知你的。” 意思很明显,没事就不要来了。 与其说是独居,倒不如说是宅,毕竟几千年不出门好像也没有什么事。 “好,多谢师父,”朝砚行礼离开,宅的人最懂宅的人的心思,躺尸的时候只想躺到地老天荒,永远没有人来打扰才好,虽然师父他不是躺尸是炼丹。 朝砚离了那里一路疾行,终于掐着三天的尾巴赶到了禁地之外,初初看见那处洞口,便见一道修长的人影从其中走出,昳丽的脸上有着些许冷漠的意味,直到抬眸看见朝砚时,那唇角才扬起了一抹笑意,就像是含苞的花朵一瞬间绽放满园一样,美不胜收。 朝砚扑了过去,直接挂上:“这么长时间不见,感觉又长帅了。” 朝纵单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人抱紧,笑了一下道:“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确定没有做坏事?” “坏事倒是做了几件,不过不是你的,”朝砚搂住了他的脖子道,“对了,我还拜了个师父。” “丹师?”朝纵动了动鼻子,“一身的丹香。”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朝砚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确有股淡淡的丹香味,应该在无悔那里染上的,就跟蹲在香料堆里待很久的效果一样的,腌入味一样的,“你觉得这个味道怎么样?如果喜欢的话,我以后熏这种香味。” “怎么熏?用吃的么?”朝纵微微挑眉,不得不说对某人了解甚深。 朝砚笑了一下:“内服比外用的时间久。” “不用了,偶尔为之便可,你什么味道我都喜欢,”朝纵笑道。 这么会说话,再配上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朝砚还真有几分把持不住,直接捧着脸就亲了上去:“这次喜欢什么场景?” “这次……师父来了,”朝纵轻吻了一下他,转头给他示意那两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的两个人。 剑霜寒只是想来看一下朝砚的修为如何,以免突破太快有什么虚浮之感,万万没想到两个徒弟几个月没见干柴烈火直接亲上了。 要是没有人发现,他们也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奈何朝纵发现了,剑霜寒出声之时都带着几分难言的僵硬:“恭喜出关,进度不错。” 朝砚从朝纵的身上跳了下来,一点儿被撞见的脸红心跳都没有,笑的十分腼腆:“师父教的好。” 他这话说的感觉跟剑霜寒教他迫不及待亲吻似的。 徒弟自己没脸红,剑霜寒脸硬的跟石头一样,无暇倒是脸上带了微微的薄红:“我说了要来的。” 跟米果儿他们浸淫了许久,即便再懵懂不知,也知道小别胜新婚,夫夫分别久了会想要亲昵,偏偏剑霜寒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想来,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被拉了过来。 “回去吧,”剑霜寒拉了人直接离开,好像来就跟送上这句话似的。 朝砚本应后续跟上的,却似想起了什么,直接叫住了朝纵道:“之前跟这里的小讹兽约定了一样东西,我们去取了再回去。” “嗯?”朝纵微有疑问,却是低头说道,“好,无暇跟师父是怎么回事?” “察觉了?他们在一起了,师父告的白,可惜你在闭关,没看到太可惜了,”朝砚与他一同踏上虚空晃着折扇道。 “没关系,”朝纵说道,有朝砚在,精彩的事情还多的很,不差那一件两件的,“你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我送了他们一样在一起的礼物,你猜猜看是什么,”朝砚笑道。 朝纵看他神色,思索道:“猜对了有奖么?” 朝砚眯眼:“想干坏事?” 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想干坏事,你是坏事么?” 朝砚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贴近说道:“为了你的奖励,我愿意做坏事,快说,猜错了没奖。” 朝纵开口道:“春宫图。” 毫无迟疑。 朝砚唔了一声,打量着朝纵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家这位转运了?还是说他平时干的坏事太多套路门清?可是也有可能送香膏一类的,不一定是春宫图。 “当然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朝纵笑道,当然是因为背包整理的是他,里面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只需要看一眼就全部知道了,根本不用猜的。 “好吧,我接受这个答案,”朝砚与他十指相扣,“今天回去就做坏事。” 从无锋那里取来的纸张真的很厚,整整堆积了朝纵那么高的厚度,其上用的还是小字,密密麻麻的十分省纸张。 无锋搬出了那些纸页,眼神不住的往朝纵身上瞥:“朝前辈,你的道侣生的比越哥还丑。” “多谢夸奖,辛苦你了,”朝砚拍了拍他的头,明明自己身高不算矮,奈何身边皆是一群身高腿长的,师父比他高半头,朝纵也比他高半头,也就只有小讹兽们比他矮的不少,拍头起来十分顺手,“答应教你的桂花糕让他来教你做,”朝砚将书页收了起来,并将朝纵拉了过来道。 “他不会做?”无锋明显有些惊讶。 “他的手艺绝对一流,”朝砚笑着夸奖道,“保证你吃了一遍还想吃第二遍。” “看来我没在的日子你没少说我的好话,”朝纵将袖子挽了起来道,“想学桂花糕,桂花准备好了么?” 无锋连连点头,只桂花就准备了一筐,金桂芬芳,还未开始做便只觉得花香都要将人淹没了一样。 桂花糕不难做,但是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考较做菜人的手艺,朝纵的手艺绝对是顶好的,行动之间并无半分迟疑,做好的胚子上锅蒸的时候,无锋坐在朝砚的身边直吸气:“朝前辈,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差劲的道侣?” 长的又好,还会做菜,修为又高,还处处依着朝砚的意思,最重要的是对于讹兽族中的美人们视若无睹,一门心思只在朝砚的身上。 朝砚托着腮坐在一旁,懒洋洋的笑道:“当然是上天赐的,轻易碰不到的,所以宁缺毋滥。” 无锋满脸写着羡慕,然后又被朝砚拍了脑袋。 新出锅的桂花糕去了桂花腻人至极的香气,反而在桂花之中有淡淡糕点的甜香味道传了过来,放在白瓷盘盘中晶莹剔透染发着袅袅热气,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了。 无锋给两人留下了两块,端着盘子去找一窝不敢靠近的伙伴们了,朝纵捻起一块品尝,糯香可口,带着甜味却又不腻人,咽下的时候桂香的味道仿佛还停留在口中久久未散:“好吃,手艺精进。” “真的么?我尝一下,”朝纵未拿那剩下的一块,而是勾住了朝砚的下巴吻了上去,那是一个充满着桂花香气的吻,一吻分开,他低头道,“果然不错。” 朝砚:“……” 再过一段时间,他家这位的脸皮就跟他一样厚了。 将桂花糕的方法留下,二人拿了书稿悄然离去,装订成册,覆上了书皮后送给了看见他们进来明显惊讶了一下的剑霜寒。 下一秒本来略微惊讶的师父被那堆满桌子的书籍直接给震惊成了一块石头。 “师父,这是徒儿的一点儿心意,好好学习讹兽语,加油,”朝砚握拳道。 剑霜寒拿起一本,每翻看一页都头疼的恨不得去练剑。 “你觉得师父刚才的惊讶是因为什么?”朝砚回到了房中设下了禁制问道。 朝纵将门窗皆是关上道:“惊讶我们这么快结束了,让师父产生这样的误解真是太不应该了。” 朝砚笑眯眯的用折扇挑起了朝纵的下巴:“的确不应该,这次想在哪儿?” “就在这里,”朝纵将他抱着坐上了桌子,然后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树屋的确是个好地方,讹兽一族建造的树屋结实又干净,就是木制的传音即便是设了禁制也有隐约的震颤声从脚底下传来,跟啄木鸟掏树一样,比什么大地的传音要好了数倍不止。 剑霜寒拿书的手一顿,下一秒从房中消失出现在了数里外的一棵大树上,并且打算近几日……近几个月都不要回去的好。 半灵兽的体力本就不错,在经历了讹兽一族的洗涤以后强悍的力度似乎更上了一层,具体表现为木屋没塌,床塌了。 朝砚带着来自床对于腰的警告溜之大吉,好像之前痴缠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留下朝纵面对着那断成两截的床,手抬起床板时笑了两声,决定以后用香杉楠木做一个床,免得这床的警告真的生效。 洗涤已毕,丹术也学了不少,涉及讹兽族存亡的事情无悔也做的极其迅速,那些被个别讹兽留在身边的清净珠被悄无声息的收拢,谁的手上有,谁的手上没有诸人不知,但是清净珠可能带来的祸患却在讹兽族中传播了开来,即便避世而居,他们到底是不能彻底脱离整个修真界,早点儿知道反而比被隐藏来的好。 讹兽族中略有风波,因为被收缴了清净珠的讹兽未必知道那珠子的用处,而更多的讹兽对于清净珠本身并不怎么感兴趣,他们的心灵足够纯粹,用不上那样的东西。 十几枚清净珠交到了朝砚的手中,临行之前,那个明明说了无事不用打扰的师父还是来送行了,他的出现明显让讹兽一族送行的人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即使避世多年,无悔在很多讹兽族的心中也是传奇一样的存在,不是因为当年的过往,而是他格外出色的炼丹术和生的格外出色的样貌。 “呦,”朝纵见时口中吐出这样一个字,唇角轻勾,看起来还挺愉悦的。 奈何朝砚浑身一个激灵,明明啥也没干却感觉自己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我什么也没有做,”朝砚低声道。 朝纵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朝砚:“……” 这还不是怕你吃飞醋,有一个觉得全世界长的好看的人都喜欢你这样错觉的夫君,可不得随时防备着要福利。 那塌了的床可还在他背包里面放着呢,说是留做纪念,其实是因为被人家讹兽族看见了不太好,但是其实在人家这里住了一年之久还搬走个床也是极其诡异的,希望人家收拾的时候不要发现床的位置是空缺的。 “师父,”朝砚行了个礼,“多谢师父来送行。” 无悔缓步而行,在他的面前站定道:“应该的。” 他的视线扫过朝纵,朝纵一笑也行了一礼:“师父。” 无悔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身上并未移开,似乎在打量着什么,若有所思。 朝纵站定任凭打量,朝砚却是问道:“师父,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无悔摇了一下头,“一路小心,有事来信即可。” “是,多谢师父,”朝砚笑道。 四人离去,一如来时般被送了出去,界阵之前无越本想搭一下无暇的肩,结果对上了剑霜寒警告的视线,耸了耸肩道:“我没有妻子。” 明显这位已经家有娇妻了。 剑霜寒脸色怔松一下,无越已经带人回去了,禁制关闭之前,一道玉符落在了朝砚的手中,明显带着属于无悔的气息。 剑霜寒看到只当没看到,既然当面没说,极有可能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隐私之事却是不必事事窥探:“走吧。” 朝砚收好了玉符点头。 一行踏入界阵之中,小舟平稳,剑霜寒与无暇坐在一头,剑霜寒打坐,无暇在翻看着什么,他二人都属于安静之人,彼此待在一处即便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而朝砚与朝纵坐在另外一端,之前的玉符被取了出来,朝砚贴于额头之上,待知道其中信息时眸中略有思索之意闪过。 之前无悔看朝纵并没有观其形貌的意思,而是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诅咒。 天选之人为天地万物若钟爱,一生顺风顺水,可以是天生的天地厚赠之人,也可是数世行善积德,功德满身之人,而天弃之人,生来便为天地厌恶,一生厄运不断,此种人一为多世为恶之人,恶贯满盈,毁折他人福气,夺人性命者,天生的天弃之人也有,却比天生的天选之人还要少,除了以上的,还有一种人会成为天弃之人,或者也可以说是人为的诅咒所创造出来的。 替命咒。 诅咒的条件苛刻,太古禁书有载,非以直系的血脉为凭依,灵兽濒死性命为咒,五行一系为脉,为直系血脉下替命咒,下咒者身死,而被施咒者厄运缠身,以经历厄运度化福气,一旦身死,下咒者可获重生,毕生修为血脉皆可恢复。 此法凶险,有记载以来只有三人成功过,然而一旦成功,效果却极其的显着。 此法乃是无悔在看落赋丹的时候从禁书上看来的,以至亲血脉为祭,本就是灵兽一族禁止的存在,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在朝纵的身上看到了。 朝纵天生运气不佳,似乎是被这天道所厌恶一般,尤其溺水之时厄运缠身,朝砚之前以为是他那半身灵兽血脉的影响,不是真的为天所弃,毕竟为天地厌弃的人……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这天又不是想不开。 至于溺水,天生不会水的旱鸭子也是不少,大不了这辈子不游泳,反正除了游泳还有其他可以玩的项目。 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人为的,人为的不叫天弃,而是诅咒。 替命咒,濒死的灵兽,直系血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只有——朝纵的母亲,那个生下他的女人。 朝纵的父亲只是普通的人类,甚至连修士都算不上,当年能将一只睚眦藏在府中做了自己的女人,只能是因为那只睚眦受了伤,或是失去了毕生的修为,否则凡人怎么可能轻易得手。 一切阴差阳错有了朝纵,却没有想到为了自己能够活命,下了替命咒。 难怪他命途坎坷,几经生死,差点儿活不下来,难怪他刚开始的几乎无法修炼,可入了此道之后却又突飞猛进,分毫不落。 本该是龙凤之姿,却被替命咒生生困成了落地的小麻雀。 “怎么了?”朝纵在一旁屈腿坐着,本是随意看着那通道景色转换,却是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有几分的不对。 替命咒一事,从前朝砚或许不会拿给他看,知道自己的仇人是必须的,选择复仇还是忘记也需要自己去选,但是那个时候的朝纵太过于无力,知道了仇人是生下他的母亲,或许他心里建立起来的光明一处会彻底的崩塌,而最初的最初,朝砚也只是做好了将他养大了以后就撒手的准备,为人父母的角色,不能扶持他走过一生,那时的朝纵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真的不好。 但是现在不同,他不会旁观,而是互相扶持,给予他生命又想要夺去的母亲或许会让他觉得难过,但是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这件事情,而在了解了之后,这样的诅咒也应该去接触。 无悔师父没有附上解咒的办法,当年他看那本禁书之时只是匆匆略过看到了此处,只知道有替命咒这样的术法,对于其解法却是需要看过之后再来信。 “关于你的,”朝砚将那玉符递了过来,在他看之前抓住了他的手道,“不管看到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朝纵神色微微一黯,笑着接过:“看来是顶重要的事,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放心吧。” 玉符接过,从降生之时的厄运缠身有了彻底的解答,原来他不是天生为天地所弃,原来那些厄运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造孽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他从始至终就不该降生,而是因为那个生下他的女人借用他的命来换他自己的命。 睚眦一族半灵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所以他这样的与人修生下的命便可以随意被舍弃? 那个女人的样子朝纵是不记得的,毕竟从他出生时那个女人就死了,说到感情也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他们相当于仇人的存在。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胁迫生子,按照睚眦的秉性来讲,自然是对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家族都有着浓重的憎恨,而流淌着那个男人一半血脉的朝纵,自然也在其列。 那个女人将他生下来,有生恩在身,而下了替命咒,害他几度经历生死,足以抵消那些所谓的生恩,朝纵应该怨恨她的,但是……若无替命咒在身,或许他不会沦落到山野之中几经生死,也不会遇见现在这个握着他的手不会放开的人。 朝砚这个人看似好说话,也存在着善意,却不会有过多的善意,这世间沦落之人太多,他有时遇上了生命难以为继的,或许会留下少许灵石,成为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对于力所能及靠乞讨为生之人视而不见。 若朝纵有地可住,有食可吃,他们或许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只为那个女人让他遇上了这个人,那样本该滔天的仇恨也皆可以化去了。 只是替命咒说的明明白白,解法却没有在其中记录。 朝纵睁开了眼睛,看着朝砚直直看过来的神色道:“看完了。” 被这个人紧张的感觉,很好。 “感觉怎么样呢?”朝砚认真问道。 朝纵垂下了眸,连同那勾起的唇角都坠了下去:“很难过……” 如果没有这个人抓紧他的手,他大概会像朝砚担心的那样,对整个睚眦族都充满着憎恨,即便那个女人给了他生命,也不代表她能够随意的去支配使用。 但是有这个人在,他没有必要去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恩怨仇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左不过都是有着血缘却无丝毫感情的陌生人罢了。 血脉的力量在灵兽之中似乎很是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基于血脉而产生的感情,没有感情,血脉不过尔尔。 朝砚上前将人抱住拍着背道:“没事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会陪着你的,不难过,乖……” 平时没真难过的时候好哄,这种真的难过的时候,朝砚自己也有几分的手足无措,毕竟事实如果发生在他的身上,即便没有见过,那个生下自己的母亲却是要自己命的人,不是可以轻易就做到无动于衷的。 不是所有人都配做母亲的,或许她有难言之隐,那个男人值得憎恨,但是新生的孩子是无辜的,她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 “嗯,难过的心都要碎了,”朝纵反手抱住了他,抽了一下鼻子道,“不能只是抱,要亲一下。” “好好好,亲亲亲,”朝砚低头,对上了略微含着笑意的眸时默了一下,迟疑道,“你不难过么?” “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为她而难过,”朝纵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道,“反而我要感谢她,是她让我遇上了你。” 那些苦难搓磨,如果是为了遇到这个人的话,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朝砚对上他认真的眸,脸颊不知道怎么就烫了一下,比万年铁树开花还稀奇,他挠了挠脸颊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稀罕。” 也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虽然不丑,长的也不是绝顶好看的那种,无事便懒洋洋的,很普通的一个人,至于运气,那是上天附加的,虽然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跟他自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朝纵捻起那玉符道,“只是这个咒要怎么解?” 所谓的厄运缠身的诅咒没要了他的命,反而因为遇到这个人让他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但总归是个隐患,不解除的话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剑一样,总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无悔师父那里不是说了会帮忙看么?”朝砚的话语出口,想起了之前某人“呦”了一声的那茬,玉符之中写的清清楚楚,朝纵不可能没看,故意提起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说起来这位师父生的十分好看,对你也相当的不错,”朝纵凑了过来道,“为什么?” “他教了我丹术,神魂修炼之法,我给了他轮回转生果,”朝砚一掌推着他的脸回答道,“我们应该先解决诅咒的事情,那个不是比这件事情重要么?” “那个不是一时没办法么,”朝纵笑道,“先说这个,你给他轮回转生果是因为他丧失了天赋?” 很明显,朝纵也能听出无悔是不会说谎的。 “无悔师父的事,我答应了不告诉第三个人的,”朝砚在嘴上拉了一下拉链道,“自己猜,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无所谓,他的事情我也不关心,”朝纵捏住他的下巴道,“你先说你觉得他长的好看,还是我长的好看?” “当然是你,”朝砚特别真诚的回答。 朝纵微妙的“哦”了一声,笑道:“看来你觉得他长的好看过啊。” 朝砚默了一下:“这个属于人之常情,我什么心思也没起。” 他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长的好看的,但是那也不是看见一个长的好看的就喜欢,只纯欣赏的眼光来看,无悔师父的确生的不错,仅此而已。 “我吃醋了,”朝纵胆大包天的掐住了他的脸,“我一闭关你就在外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我要罚你。” 朝砚委屈到爆炸。 “怎么罚?”朝砚认命了。 朝纵单臂撑着他的肩膀,两人靠的极近,那双狭长漂亮的眸眼波流转,好像带着微微的蛊惑之意:“我想想……” 朝砚:“……” 他觉得他好像被勾引了,他们家这位夫君难不成不是睚眦半血,而是狐狸精转世的? 船头这边你侬我侬,船头那边剑霜寒睁开眼睛,虽然没听到禁制里面的话语,但是只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举动便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累么?”剑霜寒转头询问一旁无动于衷低头看着什么的无暇。 无暇并未抬头,直接答道:“累。” “嗯,那休息一会儿,”剑霜寒扶住了他的肩膀按在了自己的肩头,直接用行动杜绝了无暇接下来挣扎的话。 而看着这边的脉脉温情,朝纵挥去禁制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说师父还是元阳之身么?” 朝砚:“……” 你为了秀恩爱也是拼了,赢了又没有奖。 剑霜寒:“……” 一路沉默到家,朝砚觉得师父身上的冷气足以将整个剑寒星冻结起来。 剑霜寒落在峰顶道:“修行贵在守恒,从即日起,每日练剑十二个时辰再休息。” 简直是名正言顺的报复秀恩爱的方式。 一天也就十二个时辰,不管星辰多大,一天就是那么划分的,至于一个时辰有多长?对于修士而言,几十年不过也是晃眼一瞬间,一个时辰的时间实在不算什么。 “把师父惹毛了对你没好处,”朝砚拍着朝纵的肩膀,坚决没有打算陪着一起练剑。 朝纵对于这个倒没有什么畏惧,练剑对他本来就是家常便饭一样的存在:“是,师父,惹毛了我也没有好处。” 前面是对剑霜寒说的,后面是对朝砚说的。 朝砚:“……” 一个攻何苦为难另外一个攻。 这对互看不顺眼的师徒皆是任重道远。 朝纵练剑可以,他于剑道之上悟性极高,虽然比不过朝砚那样一点就透的,但是领悟的能力绝对胜过一般人,这也就导致他的问题很多,一言不合就请教师父,练剑十二个时辰,恨不得请教十三个时辰。 都没空秀恩爱的情况下,剑寒星的最高峰顶十分的风清气正,一点儿粉红色的泡泡都没有。 不过数日,有一道玉符从界阵之外而来,落入了朝砚的手中。 太古禁书之中有载,替命咒是有解法的,解法有两种,一种是修炼到渡劫期飞升成仙,舍去肉身凡胎,不堕轮回,自可将诅咒解除,另外一种则是以另外一位直系血脉亲人为祭,其自愿转移被施咒人身上的诅咒,以自身性命为引,自毁于天地之间,则诅咒可解。 禁术不愧为禁术,一旦施展,解时便需要逆天改命一般。 那边剑霜寒已经被折腾的没了脾气,这边朝纵看着那玉符上的内容笑道:“只能用第一种了。” 第二种的那种解法不可用,一是睚眦族中人只怕没有睚眦会愿意为他献上自己的命,二则是他没有兴趣平白无故的欠别人一条命。 朝砚也是这个想法,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实在不好,欠下了因果不报,登仙着实不易,只是:“你不怕替命咒么?” “我觉得替命咒没有你厉害,”朝纵提着剑道。 朝砚:“???”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朝纵笑道,“你不是不信气运么,之前那么多的必死之局都过来了,还怕之后?” 朝砚摇头:“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区区替命咒,跟人为伪造的高仿一样,越是畏惧,越是厉害,还不如迎难而上。 比如轮回转生丹虽不能解,但是朝纵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即使诅咒生效也不能成。 “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我去练剑了,”朝纵手指向后指了指剑霜寒的位置,最近沉迷练剑不可自拔。 朝砚却觉得说他沉迷练剑不可自拔,倒不如说是沉迷于折腾师父不可自拔。 比起朝纵这个没良心的,朝砚明显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他拉住了朝纵的手道:“有事。” “什么?”朝纵问道。 “我觉得我们开个动物园了,”朝砚凑近的往他的怀里放了一只白团团,那走路不稳的小家伙张开粉嫩粉嫩的嘴嗷呜了一声,被朝砚按在朝纵的膝头狠狠的揉了一把软软的肚皮。 白色的皮毛之上条纹清晰,小脸皱巴巴的像猫,身体却比猫壮实很多,不过对于朝砚倒是亲近的很。 “这是……白虎?”朝纵低头看着四灵族之一的灵兽,明明早该习惯的,可是……比之朝砚好像孵出了个小鸡一样的态度,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大惊小怪,“孵出来了几只?” 无暇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已经走过来蹲下了,在看到时,顿时被那白绒绒的毛团和稚嫩的叫声给勾引的三魂好像丢了一魂一样:“这不是白虎?” “无暇喜欢白虎?”朝砚问道。 无暇湛蓝的眼睛像是泛着水波一样连连点头:“不喜欢!” “那这个给你,”朝纵将怀里那里翻出肚皮的拎起了后颈,丢进了无暇的怀里,然后看向了朝砚,“还有呢?” 无暇:“!” 还有?! 第193章 幼儿园 无暇的眸紧紧的盯着朝砚的动作, 让朝砚这样淡定的人都有了那么一小点点的紧张, 他咳了一声, 从溯时之中拎出来一只浑身火红羽毛的小鸡仔儿,小家伙被拎出来的时候还浑身冒了一下火, 特意显示了一下他不是普通的鸡仔儿。 朝纵将那一落地就打算撒欢的小鸡拎了起来,鉴定了一下:“凤凰。”然后扔到了无暇的怀里跟白虎做伴去了。 小鸡……不是, 小凤凰毛还没有长齐, 小翅膀真的宛如拔了毛的鸡翅一样努力扑腾了两下, 奈何上面倒是长了火,却仍然叽里咕噜的掉在了小白虎的肚皮上,众所周知,不仅狐狸吃鸡,猫也是吃鸡的, 作为猫的徒弟,小白虎咆哮了一声, 觉得自己十分勇猛的下山, 然后一下子逮住了一只凤凰。 其实在三个大人看来就是猫崽儿一样的小白虎努力的去咬浑身冒火的小凤凰然后涂了人家一脖子口水,然后不甘示弱的小凤凰用还稚嫩的喙啄了一下小白虎的耳朵, 一时翻滚成了一团。 都是元婴期, 虽然看起来脆弱了一点儿,但是这是因为刚孵出来的缘故,等到稍微过那么两天,灵兽的生龙活虎绝对不输给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 “唔,有干劲, ”朝砚兴致勃勃的瞄了两眼,“你们觉得谁会赢?” 无暇低头去看,眸中透着十足的认真:“知道。” “活泼的好养活,”朝砚也没有为这个事情压个注什么的,而是看的兴致勃勃,非常想为其加油助威。 米果儿头顶着米团儿过来瞄了两眼,试探的闻了两下的时候结果被两个打架的小灵兽给波及到了。 虽然米果儿和米团儿随着朝砚能力的提升而不断的提升着自己的实力,但是皆是卡在了金丹后期的地方,想要更迈进一步,真正踏入到修仙的行列之中,恐怕还需要兽自己努力了,所以即使活的比这两只幼兽长,也没有人家来的厉害。 米果儿受过小狐狸教训,此时在空中翻了两圈,安分的趴在地上抱着米团儿玩了。 “兔……兔,兔兔,”然而小不点最容易被新奇的事物的事物吸引,这边鸡也不咬了,老虎也不啄了,一个蹒跚的往那边挪,一个蹦跳着掉着火星就往米果儿那边冲。 血脉威压压上去,尤其是白虎一族的血脉,直接让米果儿夹着尾巴想跑都跑不了,只能生无可恋的被抢走了兔子,还被鸡仔当蹦蹦床,兽生相当的凄惨。 朝砚想说一句不可以欺负小朋友都不行,因为被欺负的明显是两只大的,要是说一句不可以欺负实力弱的小朋友,下一刻米果儿就敢抱着兔子从峰顶倒栽葱的跳下去。 反正都是朝砚契约的灵兽,也不至于发生什么生命危险,大家玩的开心就好了,然后朝砚又从溯时里面拎出来青色的蛇一条,如果蛇的头部没有鼓了两个小包包的话,那真是一条可爱的小青蛇。 “这个是蛇?”朝纵也没有办法辨别了,毕竟那两个小包包长的太过于袖珍了,而朝纵的话一出口,那本来盘成一圈一圈的“小蛇”张开了口就开始朝他喷水,朝纵躲的飞快,然后水就波及到了那边试图逮兔子的小白虎身上。 “还是水蛇?”朝纵抚了抚衣袖道。 朝砚揪了一下那个小尾巴,摸着下巴道:“好像不会吐信,脑袋没舌头?” 无暇弱弱的举起手道:“这不是龙。” “原来是龙啊,长的真可爱,”朝砚拎起尾巴往腹部看,那里蜷缩着的龙爪还没有张开来,难怪看着像一条小蛇。 小龙被揪了尾巴,努力的往上攀沿以杜绝脑部充血,奈何刚刚弯折了一点身体就被一只猫爪子挠了一下,小白爪子的爪贱程度堪比朝砚,小龙左右躲闪,小白虎明显已经有了活力左蹦右跳,顿时找到了比兔子更有兴趣的东西。 那边的米团儿被松开后直接跳上了朝砚的头,非常心累的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自以为稳稳占据了高地,奈何还没有蹲过两秒就被朝纵辣手摧兔拎下来,直接丢在了小白虎的身上,吧唧一下,灵兽也得扑街。 小龙轻咬了一口朝砚的手指,落在了地上游走了,结果刚刚游到无暇的身边,还没有来得及攀爬,就被一只小小的鸟喙啄了一下尾巴,顿时水花四溅,仿佛漏水,而那小凤凰明显被水花吓了一跳,连蹦带跳的扑腾着翅膀满房间的撒火星。 “还有么?”朝纵离那片战场远了一点儿,对于那种讲不通道理又不能打死的生物敬而远之。 朝砚又掏出了一条小白蛇,浑身洁白光滑如玉,只有一双眼睛黑溜溜的,没有普通蛇类的狡黠,反而带着几分黑宝石一样的可爱,小蛇在朝砚的手腕上圈了一下,仿佛自己是一个手环,然后以一种比龙灵活百倍的优雅姿态在地上蜿蜒行走。 “这是白素贞,”朝砚介绍道。 白蛇的故事朝纵也听过,他直接拎住了小白蛇的七寸,往下面看了一眼道:“这是雄的。” “正常,许仙可是女的,”朝砚悄摸的说道。 朝纵哦了一声将小蛇放在了小青龙的身边,完全没当回事,朝砚的鬼话不能信,这是朝纵从十岁就知道的道理了。 朝砚看着一青一白颇为感慨:“千年后就是一段虐恋情深。” “和谁虐恋情深?”朝纵悠悠问道。 “反正不是我,”朝砚转移话题,继续往外掏,一个长着羊角好像四不像的小白兽,一只还蜷缩着的小兔仔,一只……头上独角豹身一样的黑红色小兽。 “这是…”朝纵本来不打算理会那群撒欢的小灵兽,他虽然血脉不如这群小不点,但是修为可比他们高,受天地钟爱之物,刚刚降生时都能本能的自保能力,谁能惹谁不能惹简直是天生就能感觉到一二,而朝纵在看到朝砚最后取出的那只小兽的时候,眸光明显深了一些,“睚眦?” 龙生九子,睚眦必报,睚眦一族记恩也记仇,同为灵兽一族,能从那种白蛋之中孵出来也不算特别的奇怪,但是睚眦一族…… 小兽被拎着脖子刚刚落地就好像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一样直接蹲了下去,偏偏蹲了也不安分,还从前爪的缝隙之中偷瞟那道视线的来源,同样黑红色的眸对视了一眼,在朝纵的手指微动之时,呲溜一下溜到了无暇的背后探头探脑的看着朝纵。 “我觉得他可能记你的仇了,”朝砚看着那双偷摸看的黑红色的眼睛道。 “我怕他么,”朝纵收回了视线,他还没有打算跟一只刚刚出生没多久只有本能的小家伙计较什么。 朝砚:“……” 很好,身边这只也是记仇的。 讹兽一族如果是每天撒谎的话,那睚眦一族不会整天记仇吧,每天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报复……很可以的。 “来,小家伙,来吃离乳果,要记得哥哥的恩情知道么?”朝砚朝小睚眦叽里咕噜的滚过去一只离乳果。 香气扑鼻,那黑红色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奈何果子滚到一半就被一只白色的毛爪子拦住了,并且直接叼走,瞬间抢成了一窝蜂。 朝砚总觉得眼前鸡飞狗跳的情景分外的熟悉,然后感叹难怪小灵兽们在成年之前不能出来,就这样打成一团的,的确让人头疼。 “好了好了,离乳果都有的,”朝砚取出了十几枚滚了过去,本以为一只一个就该满足了,奈何忽略了灵兽的占山为王,一个个都觉得所有的都是自己的。 朝砚这里因为有个凶巴巴的散发寒光的人,连小白虎这样觉得凶猛无比的都迟疑的抬了抬前爪不敢靠近,而无暇那里就比较惨了,因为讹兽天生漂亮又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气质,一圈都围满了。 脑袋上顶一只,肩膀上托两只,雪白的法衣不知道被哪个小家伙挠了一道,小不点的兔子努力刨洞,小白蛇扬起了前身,悄摸摸的凑过去,咬了一口那不断抖动的小圆尾巴,兔子空中乱飞,叽声响天彻底。 剑霜寒本来还想叫徒弟练剑,然后在看见小灵兽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在看到满地乱窜的小灵兽时后退两步觉得自己得想办法把朝砚当初送的蛋给还回去。 灵兽有一只就够了,不能贪多。 幸亏这峰顶和仙宫之内有禁制,满地彪悍的毛团子乱滚也没有折腾出特别大的动静来。 “这些要怎么处理?”朝纵突然有点儿明白朝砚每次看到宝物时心情了,见多了也就觉得留不留的无所谓了,没有麻烦才是最好的。 “送回去吧,”朝砚托着腮道。 无暇第三次将飞到头上的小凤凰抓了下去,顶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坚定道:“一定不能送回去!” “意见统一,”朝砚一道玉符在手,“我这就联系能处理这件事情的人。” “那只狐狸?”朝纵挑了一下眉梢。 “不让他办的话我们就得一家一家去跑,”朝砚靠在他的肩膀上郑重道,“累不说,说不准还得多几个师父。” “就让他办吧,”朝纵一槌定音,师父这种存在,还是越少越好,尤其是长的好看的师父。 朝砚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有小灵兽降生是好事,谁知道溯时之中孵化如此的快,竟是一下子破壳了数只,如同之前的小讹兽便也罢了,讹兽族与世隔绝,大多纯良,又有无暇做为中介,说是机缘巧合得来的也说得过去。 可若是皆是如此,麻烦就要找上门来了,到时候就不是朝砚自己去送幼崽了,好一点儿的估计全程在他的身边蹲守,就等破壳,坏一点儿直接捆回去都有可能,这个杀人无罪的修真界,捆一个人回去可太正常了。 此事只能纯狐玥出面处理,以朝砚如今的实力,这些小灵兽只是麻烦,但是换到九尾狐族,以纯狐玥的能力,或许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玉符发出,邀请的是秘密前来,然而玉符出去才不到三日,便有一道强悍的气息落在了峰顶之处,一身青衣带着满满的书卷之气,一笑之间满目温柔,正是方知笙。 人是剑霜寒放进来的,朝砚唔了一声看着方知笙身旁的小男童道:“哎呦,方兄从何处捡的小孩儿?” 小男孩儿仰着白净的包子脸,黑眸之中有几分打量却无害怕之意,他看见朝砚的时候还恭敬的上山行了一礼道:“前辈好,我不是捡的。” 礼节一丝不错,可见被教养的极好。 就是明明还奶声奶气的却装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朝砚蹲下身去想捏捏那小包子脸,结果男童直接躲到了方知笙的身后,抱着大腿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此时看着才像个孩子,而朝砚伸出的手此时正被另外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握着,悠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想干什么?” 朝砚抬头,对上了朝纵微妙的神色,开口道:“他还是个孩子。” “我当时也是个孩子,”朝纵笑着将他拉了起来,一切防患都要从娃娃抓起,不能给敌人任何突破的机会。 朝砚看着那抱着大腿的小不点,想起当年自己身边的小不点,那是多么的可爱,随便捏捏脸蛋都感觉能捏出水来,可惜长的太快。 捏脸不是重点,朝砚的手改在朝纵的腰间掐了一把,奈何那里练的相当结实,掐是掐不动的,摸一把相当的好摸。 比起小包子,还是大美人更实用一些。 “这是子谦,”方知笙揉了揉那孩子的头道,“滕子谦,他在培元星域降生,神魂恢复以后就会恢复记忆,朝兄不用担心。” “看他的年龄还小,怎么现在就带过来了?”朝砚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其中诸多事情之后再与朝兄细说,”方知笙抬起身来,小不点的男童也放开了他的腿,双腿陷在雪地中,小的几乎有些可怜,方知笙却未将他抱起,而是说道,“此次回来是因为知道了有灵兽降世,所以将那边的事情了结了也就尽早赶回来了。” “是因为白泽?”朝砚此次降生的灵兽之中就有一只小白泽,才不过两天就把其他小灵兽掏了底儿掉,最近正对朝砚特别感兴趣,因为看不清所以使劲看,跟当初的小狐狸简直一模一样。 方知笙点头笑道:“也不仅因为白泽,阿旭突破到元婴期了,我还未来得及为他庆祝,好像没看见他的人。” “哦,他去修炼了,”朝砚想起了被他关在溯时里面的宁旭,要不是方知笙提起,他都要将人忘记了,这才四五年,要是真二十年,说不定提起的时候都不记得了。 方知笙笑道:“那真不巧,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 “不知道啊,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朝砚笑眯眯道,打算明天就去把小师弟放出来。 “那就劳烦朝兄了,”方知笙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扣,羊角兽身的鸳鸯扣,其牵引的方向就在朝砚的身上,白泽,当年选这玉扣之时只觉得机缘巧合,如今找人倒是实在方便的很。 朝砚一瞟那玉扣,笑道:“好说好说。” 两个人心知肚明,然而宁旭又在溯时之中关了十天。 小白泽同样是羊角兽身的模样,只是还未生成日后威猛的模样,如今跑起来都发颠,奈何后面还追了只小睚眦,一路追着屁股咬。 “那是睚眦吧?”方知笙看见这一幕也笑的温和,“真可爱,看来小家伙咬过他的屁股?” 朝砚笑着点头。 白泽虽生的羊角,但是并不代表人家是吃草的,那一口的小白牙咬屁股的时候相当的疼,能让天性温和的白泽咬上一口,原因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个时候朝纵把小睚眦吓了一跳,小不点那是娘胎里面记仇的天赋,直接将吓一跳这件事记在了心里,试图吓朝纵一跳,然而……失败了。 因为那么个小不点咆哮的模样除了卖萌并没有任何恐吓的作用,让朝砚连假装吓一跳都觉得虚假无比的。 也不知道睚眦一族是不是都那么毅力十足,吓一次不顶用就酝酿第二次,然后把路过的白泽绊倒了,下巴磕地,一看就很疼的那种。 白泽挣扎起身的时候因为起的太快,把过去查看的小睚眦给撞到了鼻梁,然后就捅了马蜂窝,小睚眦不吓人了,开始撞鼻梁,撞一次没撞到摔了个鼻青脸肿。 看到这一幕的朝砚托着脸跟朝砚科普:“你当年试图报复我的时候就这么的活泼可爱。” 朝纵:“……” 蠢死了!哪里活泼可爱? 小睚眦一次不成就来第二次,九次里面总有能成功的,结果撞疼了白泽,他自己也疼了,两个崽儿哭的响天彻地,白泽就咬了小睚眦的屁股,现在就被追着屁股跑了。 可记仇!一看就流淌着纯种睚眦的血。 屋里的小白泽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以比三天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直接准确冲进了方知笙的怀里到处嗅闻:“你,你好像也是白泽。” “对,”方知笙摸了摸那毛发道。 “他欺负我,你会为我报仇么?”小白泽前爪指着小睚眦,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方知笙道。 这边打不过就告家长,开启了作弊模式,下面的小睚眦瞪着眼睛,明显感觉方知笙的实力要比他强,睚眦虽然必报,但绝对没有傻乎乎冲上去送人头的。 小睚眦往后退了几步,眼睛戒备的盯着方知笙,在他们靠近的时候浑身僵硬,然后嚎啕大哭了起来:“哇,哇,你们,你们欺负人……” 奶声奶气,哭的特别伤心。 “好了好了,没有欺负你,”方知笙将小白泽放在了滕子谦的手中,小娃娃费力的抱着毛团子,小手试探的摸了两下,小大人一样的道,“你好,我叫滕子谦。” 那边被方知笙顺了毛停止的抽噎的小睚眦刚刚从地上怕起来,一条青色的小龙游了过来:“哭鼻子,羞羞脸。” 顿时刚刚的云收雨停又变成了大暴雨。 哭是有传染性的,这边小白泽被那哭声吓了一跳,也开始抽噎一样的滴滴答答,滕子谦奶声奶气的哄他,着急的哄不好,眼睛也开始泛红,不知道从哪里游来的小白蛇在那里垂眼泪:“我,我也要灵蛇……” 小凤凰与小白虎也顺带的凑了个热闹,本打算趁着凑热闹溜走的小兔子也被按哭了。 顿时刚才还安静的地方都要成了汪洋大海了。 无暇就离开了一瞬,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一个个挂着的金豆豆,顿时脑袋都要大了,然而还不敢说话,一说话一准变成:哭啊,哭啊,使劲哭啊这样的话。峰顶会被泪水吞没的。 朝纵揉了揉额头,厉声道:“不准哭了!” 顿时所有哭声镇住,所有小不点眼泪汪汪的看过来,下一秒雨势比刚才更大了,剑霜寒望之却步,十分想在这些小家伙送走之前离开这颗星辰。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方知笙给这个顺了毛又给那个顺,这个安慰完以后那个又哭了,堂堂白泽被一群小不点弄的手足无措,只能求助一样的看向了朝砚道,“朝兄,怎么办?” 朝砚笑眯眯的道:“这不都挺有精神的,哭累了就不哭了,放心吧。” “他们可是灵兽,这么哭完全可以哭上三天三夜,”方知笙头疼道。 “他们有那个体力,没有那个毅力的,”朝砚笑道。 朝纵握住了他的手道:“不管怎么样,让他们停下来的。” 再不停下来,他可能会想将这一群人道毁灭了。 朝砚啧了一声:“好吧,”他从戒指之中取出了一枚离乳果,蹲了下去拍了拍手,在几只看过来的时候道,“好了,听我说,谁今天第一个停止哭就有一个果果,其他的只有半个哦。” 一声下,不管暴雨的刮风的都收了个干净,虽然还有滴滴答答的,但是都围到了朝砚的脚底下表明决心去了:“我第一个。” “我才是第一个!” “第一个,第一个。” “第一。” “很好,大家都是第一,一人一个果果,都是乖孩子,来,排好了,要分了,”朝砚笑眯眯的道,“不排好的没有。” 刚才乱七八糟的小灵兽们跑的跑,飞的飞,游走的游走,全部排成了一排,连滕子谦都跟了一个。 几个离乳果吃完,本就跟鱼的记忆一样的小不点们哪里还记得刚才哭的事情。 几人看向朝砚都有些莫名的崇拜。 “这样也行?”方知笙松了一口气,即使是白泽,碰上讲不通道理的也得脑袋大。 “暂时行了,”朝砚拍了拍手道,再待下去谁知道还行不行,毕竟食物不是每次都管用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放任哭,没人理一会儿就没事了。 方知笙沉默了一下:“让阿旭今日回来吧,我尽快带小家伙回白泽腹地去。” 朝砚应声道:“好。” 起因在于小睚眦仍然想咬小白泽的屁股,尽快带走一只也好,希望那只惦记屁股的小家伙不要因为没咬到惦记一辈子就好。 宁旭本在溯时之中打坐,从金丹中期突破到元婴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其实不算很长,但是不用对比,他都知道如果不尽快追,朝砚会把他甩的更远,本是在温暖如春之地闭目凝神,结果一睁眼看到了冰天雪地和……半蹲在他面前的方知笙。 “师兄这是造了个人?”宁旭凝神看着方知笙道,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的二师兄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朝砚听他所言,跟朝纵嘀咕:“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声音之响亮,宁旭绝对听得到,他看向了这边,蓦然回神看向了笑着的方知笙道:“你回来了?” “嗯,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方知笙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等着急了么?” 宁旭摇了一下头道:“没有,无事,还要回去么?” “不用了,不过这次可能需要去白泽腹地一趟,”方知笙笑道,“我们一起去。” 宁旭怔了一下:“去做什么?” “嗯,拜访一下亲人啊,”方知笙将小白泽放在了他的怀里道,“顺便把他送回去。” 宁旭低头,看着那小兽莫名眼熟:“这是什么?” “是白泽,”方知笙笑道。 朝砚在后面笑眯眯的补了一句:“方兄为你生的。” 宁旭浑身僵硬,看了方知笙一眼,又低头看了怀里的小白泽一眼,显然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事实:“这个真的是?” 显然再打击一下就得怀疑这个世界。 方知笙无奈笑了一下道:“不是……” 虽说要欺负,但也不能欺负的太过了。 宁旭明显松了一口气,低头道:“那这个是?” “我就算要生,也得有你在不是,”方知笙笑着看着朝砚道,“是朝兄生的,不仅生了白泽,还生了睚眦,青龙,凤凰,灵蛇……” 宁旭看向了朝砚,三观摇摇晃的时候目光颇有几分奇异。 朝砚完全没有任何羞涩,靠在朝纵的肩头貌似伤心道:“没错,所以……你们要走的话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舍不得他离开。” 说自己能生崽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又不是真的能生。 宁旭:“……” 方知笙:“……” 输了。 方知笙温声的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给宁旭解释了一遍,将其中的各种误解导正,并且再三声明男人不能生孩子,灵兽也不能这件事情,才让宁旭从朝砚生了无数灵兽的世界之中走了出来。 不过,二师兄这是把各家的灵兽窝都掏了一遍么?宁旭心底深处默默想着,一片麻木。 别人为了契约一头灵兽需要拼尽全力,而他们这里遍地都是灵兽。 朝砚去掉了与小白泽之间的契约,临行之前方知笙却是将那才四五岁的滕子谦拜托给了剑霜寒:“带在我的身边总是不安定,子谦是金系,还请师父能够指导一二。” 小包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明白了方知笙所说的意思,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摆,有着些许的不安,却是没有主动要求什么。 滕子谦转世也是投胎到了无魂的胎中,方知笙亲自选的身体,资质相当的卓绝,他的生身父母是一对凡人,虽说享受父母生养之恩也是好事,但是如滕子谦那般不知道何时就恢复了记忆的,与凡人的牵扯还是越少越好。 凡人子嗣颇多,牵扯也有些多,其间生恩还尽,方知笙才带着滕子谦来到回来。 “可以,”剑霜寒也是知道滕子谦旧事的,并不介意代为照顾一二。 小包子似乎有些失望,却没有怎么闹,只是朝方知笙行了礼道:“多谢,前辈。” 小包子随无暇回去,朝砚笑道:“怎么不将人带上,他还那么小,应该没有什么妨碍才对。” “他应该多接触一些长辈,只是依赖我一个人的话,还是要防患于未然的,”方知笙看了一眼朝纵后笑着说道。 “明白了,回见,”朝砚笑着告别。 方知笙便与宁旭动身了,而夜晚室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小睚眦终于没忍住问了朝砚:“主人,那只羊呢?” “他回家去了,”朝砚用手指捋了捋他的额头笑道。 “什么时候回来?”小睚眦纠结了一下又问道。 朝砚摇头道:“他回家了,不回来了。” 小睚眦顿时震惊在地,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屁股……不是,梦想:“我还没有咬他屁股呢!” “以后遇到了再咬,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做一只有耐心的睚眦,”朝砚笑眯眯的道。 “嗯,”小不点睚眦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咬回来的!” 一声轻笑从门外传来,丝丝兰香蔓延,纯狐玥不知道何时来的,此时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朝砚道:“你就这么教孩子的?” 朝砚笑道:“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纯狐玥笑着说道,“我看看,睚眦,凤凰,青龙,白虎,拜月兔,灵蛇族,这里还有白泽的气味,再加上你们前阵子送到讹兽族的那只……品种挺齐全。” 他缓步而入,在坐垫上随意坐了下来,在这静室之内有如芝兰玉树。 “可惜你来迟了,没看见那只白泽,”朝砚语气之中却没有什么遗憾。 “有事耽误了,家里的小家伙闹腾的很,”纯狐玥揉了揉额头道,“听说我要出来,非吵着要来见你,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知道。” “嗯?不能么?他应该不会随意乱说的,”朝砚还是相信自己的教育的,小狐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其他的还好,”纯狐玥看了一堆里面那只正抓凤凰尾巴的小白虎道,“白虎与狐族有些不和,过来了可能会打起来。” “嗯?什么原因?”朝砚有些好奇。 纯狐玥笑了一下道:“你知道狐假虎威的故事么?九尾狐族普遍认为狐族不需要借助白虎一族的威势,所以素来不和。” 朝砚开口道:“……你觉得我会信你?” 这么明显的谎话。 “好吧,原因是九尾狐族本就象征着多子,有凡人的信仰加身,”纯狐玥轻轻笑道,“虽然千年来子嗣稀少,但是还是有降生的,白虎族则是无一,他们来求取多子之法,狐族自然是没有的,恩怨也就结下了。” “你的意思是白虎你不亲自送?”朝砚摸着下巴笑道,“多谢纯狐兄了,有心了。” “无妨,总是承你的情,”纯狐玥看着这满室的灵兽道,“不过狐族多子的借口这次倒是真的能够用上了。” 以这些幼子拉拢诸多灵兽族绝对是最好的方式,也是天赐的机缘。 不过其他灵兽族还有幼子降生,白虎却是一只也无,也就是代表着白虎族对于这只小白虎会格外的看重,白虎与九尾狐族不和,却可以与朝砚结盟,且有恩于白虎一族的话,米果儿的血脉也可名正言顺的得到净化和激发。 被迫的净化和激发跟有白虎一族的协助可是完全不同的。 “嗯,你既然知道讹兽族的事了,清净珠的事也知道了吧?”朝砚问道。 纯狐玥眼睫微阖,语气之中带了几分的危险:“自然,那个人好大的野心。” “此次诸多灵兽族中的清净珠就要拜托纯狐兄了,尤其是避世不知其害的。”朝砚叮嘱道,“若是明知而不愿配合者,纯狐兄知道怎么做。” 各种方式不需要朝砚教,纯狐玥就足以做的非常好,清净珠一物朝砚不分其好坏,纯狐玥却对之深恶痛绝,本来以为只有人修之中泛滥,却未曾相当连最为避世的讹兽族中也有,其他族中更是不知道泛滥成什么样子。 “收缴倒是好做,但是就怕我们这边收缴,源头却未斩断,”纯狐玥微微凝思道,“此物不可损毁,仙器同样对之束手无策,我动了手下所有人打听,也无人知道此物的源头为何,齐冕那个人更是来历不明,可观他修为,不是夺舍,朝兄可有什么想法?” “仙器不可毁损,或与仙器等同,或在仙器之上,”朝砚淡淡说道,“正道与魔修之间的斗争从无断绝,纯狐兄,尽力即可。” 尽力而为,利害之处都说明白了,若有人偏要找死,实在不是他们想阻拦就能阻拦的。 “好,明白了,”纯狐玥了然的笑道,清净珠转移正道修士的杂质与魔气,而魔修即便势大,彼此之争斗争到底,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在这片乱世之中,九尾狐族绝对可以置身事外,想活命者自可护持一二,不想的也无需理会。 尽力帮人可以,豁出性命当这救世主可就免了,纯狐玥没有那个兴趣爱好,朝砚也没有。 “除了清净珠,齐冕此人危险至极,所图非小,”纯狐玥开口道,“清净珠可以不必理会后续,齐冕那个人必须死。” 九尾狐族族长之威,绝对不容许轻易触犯。 “目前不是动手的时机,”朝砚微微托着腮道,“他之前在我的面前金蝉脱壳过一次,齐冕未必是他的真身,一次动了这个,下一次未必还找得到他是谁。”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真正的处于被动了。 纯狐玥收起了刚刚的气势,微微笑着叹气道:“也是,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那个人对于朝砚的特殊之处,但很可惜朝砚一丝回应的想法也无。 一旁并未插言的朝纵看了他一眼,纯狐玥笑道:“朝纵应该也想杀了那个人吧?” 朝纵看着他道:“现在还不到时机。” 他的实力并不足以与那个人匹敌,真要动手,送死的几率更大,从前失忆的时候自可以不管不顾,现在却是不行,他有那个耐心静静等待。 “说到底也是贪婪的缘故,”纯狐玥起身,挥手之间,那些满地乱窜的小家伙们除了小白虎,全被他收拢了起来,“先一件一件做吧,以后有这等事及时传信,览清阁那边狐族会开方便之门,不过也不必太将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我先走了。” 这种祸及整个修真界的事情,不是九尾狐族的责任,也不是朝砚一人的责任,既是从数千年就有,这修真界的天一时也塌不下来。 就如他所说,力所能及就好。 朝砚笑着朝纯狐玥挥了挥手,看着一脸茫然的小白虎招了招手道:“过来。” 小家伙晃了一下尾巴,慢悠悠的过来,顺着朝砚的手臂跳了上去,奶声奶气道:“他们呢?” “他们回家去了,我也带你回家好不好?”朝砚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回哪里?”小白虎歪了歪头疑惑的问道。 “有很多很多大老虎的地方,跟你长的一样的那种,”朝砚笑着说道。 “哦……”小白虎拉长了语调,“回家好玩么?” “好玩,”朝砚给出了确定的答案,“可以一起晒太阳,爬树,下河抓小鱼。” 小白虎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哦……那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米团儿的腹部传了出来,小的一手可握。 朝砚:“……” 这怎么还落了一只呢?! 第194章 白家 一只小不点的兔子从本来就小不点的米团儿身下爬了出来, 粉红色的耳朵抖了抖, 在视线范围内如风一般的窜到了朝砚的跟前, 扒着小腿道:“我也要回家。” 这样的速度,非常的兔子。 “两只,”朝纵拎灵兽的时候都是拎脖子,两个毛绒绒的暖水袋一样的小不点踢蹬着四肢都无法挣脱开来,非常的凄惨。 “一人送一只怎么样?”朝砚提出建议, 一起去送的话未免太过于耽误功夫,而且师父说了有其他的要事要交代,还是要快去快回的好。 “可以,”朝纵拎起了小白虎道, “我送这只好了。” 小白虎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我不要, 我不要!” “我也不要……”那边小的可怜的拜月兔糯糯说道。 朝砚努力憋笑, 朝纵嗤了一声道:“不要的就下锅炖了。” 两只毛绒绒眼圈开始泛红, 小兔子抽噎哭的滴滴答答,小白虎嚎啕大哭,非常有虎啸山林的风范。 朝纵:“……” 一张小包子脸从门口探了进来, 身后跟着无暇, 看着朝纵仿佛虐待儿童一样的动作,奶声奶气道:“坏!” 朝纵不适合带孩子, 绝对是有目共睹的。 幸好他不能真生孩子,朝砚默默想着,要不然一哭哭一地也是头疼。 “那就我送这只吧,”朝砚抱起了小白虎道, “那只你送,米团儿的血脉似乎跟拜月兔有些牵扯,若能洗涤,一并留在那里也可以。” 毕竟洗涤这种事情相当的长久,直接让它们自己去洗也是可以的。 “可以留在那里……”朝纵的目光转向了米团儿和米果儿。 两只兽察觉他的视线心说要完,朝纵想把他们从朝砚身边送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有了。 “主人~”米团儿糯糯的叫了一声,总感觉这次送走了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一样。 米果儿浑身紧绷:“我,我还能回来么?” 朝纵直接回答:“不能。” 朝砚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别擅自做决定。” 朝纵委屈的哼了一声:“他们经过洗涤可能就会化作人形,两个女人放在你的身边……她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虽然知道他这是试图将两只驱赶走的举动,但是朝砚莫名的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走到哪里身边跟着两个女人的确是怪怪的,就算变成兽型,也会觉得不那么的好,要为姑娘家的清誉着想。 “好像也是,”朝砚点头道。 朝纵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米果儿和和米团儿仿佛陷入了人生的昏暗之中。 那一瞬间朝砚感觉这仿佛是一场正宫娘娘和灵宠妃子之间的一场尘埃落定之战一样,两个妃子被打入了冷宫什么的…… 如果这两位是妃子,那寻宝鼠寻回和雪落是什么? 朝砚默了一下,觉得脑补真是病,得治。 商议好了便直接启程,既然有后续的事情,很多的事情就耽误不得,朝砚跟朝纵拥抱一下告别,朝纵的手指擦过他的眼角道:“最近都没有怎么看你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朝砚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别担心,好像修为提升上来,没有原来那样整日想睡的感觉了。” 绝对不是不想休息的缘故,只是仍然能坐着绝不站着,整个人仍然看起来懒洋洋的。 “好,”朝纵带着两只兔子动身,朝砚也同样迈入了界阵之中,拜月兔族依附的是白泽一族,奈何小拜月兔实在太小,被这个漏了被那个漏,不过因为族群的庞大,他们并不与白泽居住在一处,只是受其庇佑罢了。 传信给了方知笙,那边很快便给了地点确定,且给了白泽一族的信物,朝纵那边没有大的问题。 至于小白虎这边的地址,四灵族乃是最神秘也最是强悍的种族,与九尾狐族一样有自己独立的星域,如奉天剑宗一般的星域之内或许还有外门弟子居住,但是据说四灵族的族群之中人修皆是禁止踏入的。 不过有一种例外,就是像朝砚这样给他们送子嗣的人,纯狐玥知道白虎族居住的地方,但还是嘱咐他万事小心。 “朝砚,主人,如果我真的化成人,你真的要把我送走么?”米果儿可怜巴巴的道。 朝砚行走在街道之上郑重点头道:“没错,一定要送走的。” 米果儿没了力气,仿佛一张挂着的皮毛,可怜巴巴道:“那能不能不解除契约啊?” 小白虎放在朝砚的灵宠空间之内,寻回帮忙看管……或者也可以说当宠物一样哄着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毕竟猫抓老鼠那是天性,两只也勉强算是另类的猫和老鼠了。 至于雪落,那只要突破元婴期,直接在朝砚的溯时之间找了个地方安家落户了,溯时之中自成一处,与之前收拢的秘境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使躲在里面,天雷该劈还是要劈的,反正不会落在朝砚的头顶之上。 突破到元婴乃是真正迈入修仙之列,即便在溯时之中可能也要数年的时间,真正能待在朝砚身边的,如今也就剩下一只米果儿了,不过进了白虎族,估计就剩下一只寻回了。 “可以啊,”朝砚趁还能摸的时候呼噜了一下米果儿的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解除契约了?” 虽然要把妃子们都打入冷宫,但是仍然要背着皇后娘娘保证藕断丝连的联系。 朝砚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试图让自己住脑。 米果儿听他所言,立马生龙活虎了:“真的么?” “当然,”朝砚边走边挥着折扇,懒洋洋的仿佛哪家过路的公子一样,反正跟那些一身仙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修士们有所不同,不过蹲在他肩头的米果儿开口能言,也让一些低阶的修士望之避让了几分。 朝砚没说的是,如果身边的妖兽变成了人形,那么靠他们自己走的路就多得多了,就算他想让待在身边,估计他们也不是能待的住的,除了寻宝鼠寻回,这只之所以能待在朝砚的身边待稳了,一是有源源不断的天水栗,二则是跟在朝砚身边寻到的宝物多,简直就是寻宝鼠的毕生梦想,其他的跟在朝砚身边,被关在灵宠空间比放出来的机会都多。 不过即便靠自己行走四方,之间的联系也不会真正断掉的。 宠物都养成人了自然要自己寻找自己的诗和远方啊。 “你真好~”米果儿并不知道朝砚心中所想,不过倒是比之前蹲的安稳开心了,“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应该是白虎星域的附近,”朝砚一路前行道,此处是距离白虎星域最近的界阵所在,白虎族居住的星域之中并无人修,但是却也有人修居住在白虎星域附近的,这些人修未必全然知道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哪里,也有一少部分也是怀揣着对于白虎一族的向往之情。 人修与各大灵兽族达成如今的平衡局面,托的也是数万年争斗的福气,毕竟现在为人修或是凡人崇拜的九尾狐族在很久之前可是食过人的,也算是非我族类,白虎族未必没有干过那样的事情,但是人修应该也是屠杀了不少,才造成了如今和平的局面。 “那我们要怎么去呢?”米果儿问道。 “我在想办法,”朝砚坐到了街旁的一个摊位上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米果儿:“……” 你这个样子真不像是在想办法。 白虎一族虽然有自己独立的星域,却并不像讹兽那样隐世而居,反而行走在修真界中的大能也不少,有意愿与人修契约者,也有独自行走就被人修敬仰者。 九尾狐族与白虎族不和,纯狐玥说的轻描淡写,但既然导致种群不和,之前的矛盾必然是积怨极深,你有生子方不告诉我这样的事情,对于普通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对于绝嗣的白虎一族而言,可能是个大忌讳。 总之不和应该相当的严重,严重到朝砚如果带着九尾狐族的信物前去拜访,说不定还没有靠近就会被轰出来的那种。 至于要怎么想办法? 馄饨摊的老板手脚麻利的上了两碗馄饨:“客官请慢用。” “多谢,”朝砚拿起勺子舀了一个皮薄馅大热气腾腾的馄饨放进了嘴里,眯起了眼睛,“虾仁馅的。” 皮薄的通透,馅料有嚼劲,汤香四溢…… 办法什么的,还是等吃完了饭再想吧。 米果儿吃的头都不抬:“这个真好吃……” “是吧,”朝砚虽然喜欢,但是吃的不紧不慢,颇为享受,“我一闻就知道这里的味道极正。” “客官真有品味,我们这里可是几十年的招牌,绝对好吃,”那老板听了也是十分高兴。 “嘁……真是丢修士的脸,”过路一人便这里翻了个白眼,轻飘飘的好像谁也听不见似的说了一句。 朝砚没说什么,米果儿抬起了头胡须动了两下道:“你说什么?!” 有本事的直接就动手了,那人见米果儿发难,转头冷嗤了一声道:“说你又如何,金丹期还食这种鄙陋的凡人的食物,还真是与兽同行。” 那人的修为明显比米果儿要高,否则也察觉不了米果儿的修为,而这么一句话,直接让米果儿气炸了:“说我就算了……” “你吃的好快,要不要再来一碗?”朝砚的话语在旁边问了一声。 米果儿低头看着自己的碗道:“哦,好……你不生气啊?” 这话问出来它才觉得自己傻乎乎的,朝砚对上这种找存在感的人一般都采取的是无视的态度,而这种无视的态度会让那种人更气。 “嗯?不生气啊,”朝砚撑着头道,“这馄饨多好吃,我决定……” “不要打包好多碗!”米果儿下意识的阻止道。 朝砚的话被打断了,他默了一下:“这个真的很好吃。” “你可以打包一碗给朝纵吃,他一定能够偷师成功的,”米果儿出主意道。 朝砚眼睛亮了一下:“好主意,老板再来两碗。” 摊位的老板本来都打算息事宁人了,现在遇见这种情况真是双目茫然,这生意到底该做还是不该做?偷师什么的…… “放心吧老板,我们只有做给自己吃,不会抢你的生意的,”朝砚笑了一下,将一枚中品灵石放在了桌子上。 摊位的老板乃是筑基修为,即使馄饨全用的上好的灵米灵肉,一枚中品灵石也足够买下百碗了。 “您说笑了,您这哪里看得上我们这样的生意,”老板笑眯眯的去起锅做饭了,心情美妙到还哼着小曲。 米果儿高兴的扫着尾巴等待下一碗,而那被无视的彻底的修士看着这里,却是莫名火气。 吵架吵到一半对方一副无所谓你随便吵反正我很开心的模样,是个脾气大一点儿的都得爆炸。 “真是不堪造就,兽性难改,”那人说了一句,转身就走,却是被一颗飞过去的东西直接砸趴在了地上,直接飞出十几米远,而那飞过去的东西叽里咕噜的滚落在地时,过路避让之人才发现那是一枚下品灵石。 一枚下品灵石就让一个元婴修士措手不及的飞了出去,米果儿悄摸的跟朝砚传音:“你出的手?” “当然不是,”朝砚跟它传音后满脸惊讶:“好生厉害!” 有看见之人本以为是朝砚出的手,可看他神色又是不像,毕竟没有人出手教训人以后还惊讶的。 那人从地上爬起,捡起了那枚下品灵石冲了回来,怒视着朝砚道:“是你动的手?!” “不是,”朝砚诚实道,并在此人再次发飙之前提醒道,“如果真的是我动的手,你现在应该跑啊,回来不怕我再揍一顿么?” 那元婴修士沉默了一下,捏碎了那枚灵石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得罪了钱家,即便是大乘修士都吃不了兜着走,既然不是你,那是谁?” 朝砚眯眼看他,手指指了指身后那位碗已经摞了十个的高大男人:“应该是他吧。” 若有似无看热闹的人看向了朝砚身后之人,那男人生的浓眉俊目,面相上看起来就有几分的不好惹,那姓钱的元婴修士看了过去道:“是你做的?!” 那人呼噜完了一碗馄饨抬眼,开口道:“是我做的又如何?” 诸人哗然,竟然承认了?! 钱家乃是这露扇星域的大家族,拥有着数颗小星辰,钱家的人出来做事,平常人都要给上三分的颜面,这也就是为何这元婴修士敢当街嘲讽的缘故,不过他也是看准了米果儿无力还手,倒不算太笨。 “竟然是你!我可有何处得罪过你?”那元婴修士本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去,却在对上那视线时莫名的腿软了一半,非是他底气不足,而是那修士杀气太浓,紧紧盯着瞳孔竟有几分看起来像是兽瞳,十足的危险。 “钱家?”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回去告诉钱家,明天白家的人会上门拜访,问问他们兽性难改是什么意思,那位兄台说的对,知道是我干的还不跑,找死么?” 那边气势迸发,朝砚一点筷子设下了禁制,无数灵气波动,将那桌椅板凳连同碗筷带着那元婴修士一并丢到了数丈之外,有围观者仓皇而逃,却仍有波及到者口吐鲜血。 “你爷爷我的戏也是好看的么?”那男人哼了一声说道。 老板本是惊慌的躲在了墙壁后面,此时待风波过去却是发现没有什么事,只是损坏了一些桌椅。 除了别处,也只有朝砚那里是好的,他哪里不知是朝砚所护,连连感谢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小事而已,”朝砚笑着收起了禁制,结果还没有起身,那边刚刚咂了人家摊位的人已经走了过来,龙行虎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朝砚道,“小子,刚才我可是帮你教训他。” 他的气势迸发,瞳孔的确如同兽瞳一般收缩,刚才还感谢的老板顿时缩在了一旁不敢出声了。 朝砚仰头拱手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白守本是来发难的,他教训那个人本来也是那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也算好心出手,结果这人毫不犹豫的就把他给暴露了,但是经朝砚这么一道谢,感觉意味就变了,好像他真的是在帮忙一样。 “我不是在要你谢谢我的,你这出卖人的速度很快啊,”白守一掌拍在了唯一完好的桌子上,米果儿已经被那气势给压的趴平了,奈何一掌下去,那桌子却完好无损,毫无碎裂之处。 朝砚托着那桌子笑道:“前辈说笑了,人是您惹的,晚辈也不能替您顶锅不是。” 朝砚倒不是惧怕那元婴修士和他背后的钱家,那个人后面有老的,他现在后面也算有,自己不行还有师父,师父不行还有小师弟的道侣,再不行还有讹兽族的师父和九尾狐族,吓都吓死人,但是真没必要,说两句又不会影响他多吃两口馄饨,那人反而气冲冲的一脸没趣。 结果人都走了,这位又给一颗石子召唤了回来,麻烦上头,这个锅朝砚是不背的,而且眼前这位也背的起锅。 这修真界中姓白的家族很多,但是在这片星域之中姓的只有一个族群——白虎族。 那被打飞出去的元婴修士早已爬起来惊慌失措的跑的没影了,钱家是很厉害,但是惹上了白虎族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围观的人即便惊讶于朝砚的修为对抗,也皆是散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下朝砚这里跟人家对峙。 朝砚:“……” 他只是想吃个馄饨啊,怎么还享受了一把主角的待遇,不过能找到一只白虎族也挺好的。 不过也有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白守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总感觉面子上过不去,他的双手捏的咔哒作响:“是么,挺聪明的,有没有兴趣练练?堂堂出窍修士面对一个元婴修士忍气吞声,可真是把出窍修士的脸都给丢尽了。” 朝砚觉得还行,那个元婴修士明显就是家里捧出来的熊孩子,在他这里没受挫,以后总要吃亏的,真没有什么丢脸的。 “练练可以啊,不过……”朝砚将米果儿拎起来丢进了灵宠空间之中道。 白守阔步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的账还没有结,”朝砚指了指那满地的碎屑笑道,“打坏的桌椅板凳也没有赔偿,吃霸王餐也很丢白家的脸的。” “不,不用了,”老板颤巍巍的道,他本来以为朝砚可能是分神期的大能,却未曾想到竟然是出窍期,那么敢跟朝砚叫嚣的那位应该也是出窍期,出窍期的大能对于筑基修士而言,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区区桌椅板凳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命要紧,“两位前辈来此一,一尝晚辈的手艺就已,已经是晚辈的福气了。” 白守一双兽瞳紧紧的盯着朝砚,冷哼了一声,将一枚上品灵石按在了桌子上,非常有大侠吃饭付费的架势,怕是不拆掉桌子是拿不下来的。 朝砚看了那灵石一眼,直接拿了起来丢到了老板的面前,伸出手道:“前辈请。” 朝砚是出窍中期,而白守是出窍后期,叫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待两人前后离开,刚才散了的人才重新聚拢了过来。 “竟然是白家的人……” “哪个白家?” “除了那个白家还能有哪个白家?” 虽是众说纷纭,却无人真正敢提到白家为何,白虎一族实力高深,传言千年前还算亲近人族,可是近百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虎一族对于人修态度逐渐冷漠,且不可轻易招惹,轻则受伤,重则殒命,钱家本来对于白虎一族恭恭敬敬,谁知道下面的小辈却是有眼不识泰山,什么狠话都敢往外放。 修真界的兴衰,有时候或许只是一念之差,一个错误的举动,就有可能毁掉根基。 “不过那人是谁,竟敢跟白家的人叫板,就算赢了,只怕也不能善了。”有人说道。 “谁知道呢,出窍期的大能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招惹的,”另外一人说道,“说不定人家背后也有等同的势力,不畏惧于白家么。” “也是,也就钱家那人真是闲的没事觉得谁能嘲讽两句,”有人笑道,“招惹了两个大能,钱家悬喽。” “闲的没事?那个钱家的客卿不就是前两日跟人争夺炉鼎抢输了么,可能气不顺呢,可惜气撒到了不该撒的人身上,也是活该他倒霉。” 担忧者有,幸灾乐祸者有,不过那都是别人的事了。 这边朝砚与白守来到了一片陨石成堆的荒凉星域之中,朝砚落定,那些破碎的陨石偶尔路过,上面似乎还带着打斗切割过的痕迹,显然这里就跟个比斗场一样,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波及其中,修士之间的争斗也是尽量避过人群的。 白虎一族虽然凶悍冷漠,但是显然在这些细节之处还是注意的,有分寸的话就代表着可以商谈。 朝砚这样想着,还未开口说话,就见一双拳头冲着他的面部直接砸了过来,那双拳挥动之时隐有兽吼之声传来,视觉效果就跟一颗雪白的流星直接砸到门面一样,若真砸到身上,只怕就跟那些被拳风尾巴扫过破碎成灰的陨石一样了。 朝砚打开了折扇,其上蓝色的光芒恍若破开天际一般,直接对上那双拳头之时,一道极为巨大的白虎虚影直接朝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奔袭了过来,折扇光芒四起,以洪流之意冲刷了过去。 弱水三千,鸿毛不可浮。 洪流过去,那虎的虚影仿佛沉溺在了其中一样,咆哮嘶吼也无法从其中挣脱开来。 白守的兽瞳收缩的更紧:“小子不错,试试我下一招。” 变拳为掌,陨石纷飞,其上皆是带了拳风的意味,宛如万虎奔腾一般。 白虎一族乃是灵兽之中的顶尖存在,他们族人即便修为等同,也不能够轻易忽视。 朝砚折扇收起,飞速后退出那一片的陨石动乱之地,折扇开合,无数可以等同的冰锥凭空凝聚,一一碰撞,无数的陨石破碎成了粉尘,若在就近的地面观看,就仿佛星空之中放了一场烟花一样,无一错漏。 朝砚合扇,略有思索,蓦然从原地躲开,而一道身影刚刚落地,拳头正砸在朝砚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开裂,整颗巨大的陨石开裂了来,余势完全没有任何收敛的地方。 朝砚落在附近的一颗星辰之上道:“那个我们商量个事吧。” 这种打法到时候真的能够坐下来好好商商谈么? 白守眯眼看他:“你躲的倒快。” 白虎一族以快着称,刚才那一招同修为的修士都未必躲得过,可是这人却像是知道他要打那里一样避开的十分巧妙。 “多谢夸奖,我真的没有……”恶意! 朝砚站立的陨石直接开裂,拳意覆盖在上面直接朝着朝砚的脸冲击而来,而另外一方,白守已经攻击了过来,口中说道:“有什么事等你打过了我再说吧!!!” 拳头与陨石齐齐冲撞在了朝砚的身上,无数的气流爆裂开来,冲击的本来自行运转的陨石从那气流来处纷纷裸露成灰,不过瞬间便直接化作飞灰消失不见了。 白虎虚影仿佛立于这一片星域之中,一声吼叫响天彻地,而刚才得意洋洋的朝砚衣衫破烂成了碎片一样包裹着全是血液的身体,随着气流的轨迹被吹拂了开去,气息奄奄,若无人救他,直接在这片废弃的星域之中什么时候破碎成灰,化成陨石的一部分也是有可能的。 白虎的虚影在修炼的消散,白守落在一颗陨石之上看着那满是狼狈的人,舌头顶了一下下唇,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这人有些讨厌,但是真的没必要让他死在这里。 算了,看在他今天吃了十几碗馄饨心情好的份上救他一命好了,白守朝着那处飞了过去,几下跳跃,在刚刚要碰触到的时候,却发现周边的陨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层层晃动了起来,脚下的陨石也是同样。 震颤不休之时,白守蓦然看向了力量的来源,在他的正前方,一个黑色的孔洞正在形成,不断扩大,其周边仿佛有电闪雷鸣,让那陨石不过瞬间就被吞噬入内。 “这是……噬天?”白守睁大了眼睛道。 噬天是修真界给这种星域自然形成的可以将万物吞噬进去的洞穴起的名字,由星辰压缩而成,出现之时无所察觉,不管多么巨大的星辰在其面前都只有被吞噬的份,修士见之更是只能逃离,若是被吞噬进去,连转世的可能都没有,只有渡劫期的大能联手才能将其镇压引爆。 白守收起惊讶,连忙转身想逃,可是目光所及,刚刚还在身边的“尸体”已经以极快速的速度被那噬天吸引了过去。 救,还是不救? 白守的拳头捏的咔哒作响,其上青筋爆起,也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他一捶地面,猛的朝那噬天冲了过去,之前站立陨石之上不觉,待到了近前之时,只觉得天地好像都被那巨大的黑影笼罩一样,近在咫尺。 吸引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然而那“尸体”还在更近的距离,若不将人拉回来,只怕真的会被吞噬进去。 白守再前,那巨大的吸引力传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何白虎族的长辈们说遇到噬天之时一定要毫不犹豫的跑,他的手掌终于抓住了“尸体”的脚。 人被猛的拉了回来,可是抓着的陨石却是瞬间破碎,像是被什么东西分解了一样,白守的浑身冒出了虚汗,他猛的朝着外面运转浑身修为冲了出去,可是天地皆是黑色,一片的寂静无声,仿佛连声音都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白守回头……他的脚落在了那黑影之中,下一刻……完全没入。 真的要这么死去了么?好不真实,如果能回去的话,大概会被长老骂成老鼠吧,什么不好干惹是生非,然后把自己都搭了进去……白守闭上了眼睛,力竭。 一个响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脆响亮,就像是陷入昏迷之时的一盆清水泼到了脸上一样,让人瞬间沉沦的神思都被唤醒了一样。 白守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之前的那片星域,有流风刮到脸上,没有星陨,没有噬天,没有“尸体”,他甚至还站在之前攻击完那人之后站立的地方未曾动过分毫,可是浑身的灵气却是耗了个空,而在他的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个笑眯眯的人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单手托腮,好像看了一场好戏一样的说道:“没想到前辈竟然是心善之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有将晚辈弃置不顾,真是催人泪下。” 白守左右看了看,对于刚才的场景明显心有余悸,而在低头的时候发现一道湛蓝的光芒刚刚从他的脚下消弭了去,他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 那不是现实,那是一场梦境,可却与现实无缝对接,让人不知道他何时布下了梦境,若他不解,人置身于其中根本就是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分不清现实与虚拟,而那场梦境的主人,明显就是眼前这个懒洋洋的并不怎么起眼的人。 白守紧紧的盯着他,满目的戒备,此人很是危险。 朝砚笑道:“前辈不是知道了么,是技法。” 上善若水的第二式,碧落,制造幻境让人以为完全是真实的技法,从前朝砚用的时候还是在圣域之中时,那时上善若水的技法还不完善,朝砚那个时候也只是尝试着使用第二式。 而在不久之前,朝砚从系统之中抽到了技法的最后一片,技法完成之后,不是地阶,而是天阶上品,天阶技法的威势完全发挥出来,若是用的好,真的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死去。 碧落之下为我所控,幻境之中就是属于被控者的真实。 “地阶技法必然无此威力,”白守挥动了一下手,丹田之内空空如也,灵气现在还没有汇聚起来,最重要的是噬天带来的阴影现在好像还压在心头,让他觉得连现在这一片都有可能是幻境似的。 地阶技法白虎一族根本不缺,唯有天阶技法运用到极致之时才有可能让他丝毫无法破障,幻境以施展技能的人的神魂之力作为支撑,白虎一族神魂何其强悍,却无法突破幻境的迷障,一是技法之故,二则是朝砚这个人的缘故。 看似平淡,却不可小觑。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有何目的?”白守紧紧的看着他道,“你若想利用我对白虎一族不利,我告诉你,休想!” “那个,容我打断一下,”朝砚举手道,白守看了过来,朝砚笑道,“这场争斗不是您提起的么?我真的有要事想要好好商谈。”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白守凶巴巴的问道。 朝砚扯了一下嘴角道:“不是前辈你说要打败你以后再说的么?” 白守:“……你真的对白虎族无恶意?” “没有,”朝砚果断摇头,指着自己的脸道,“您看我长的这么善良,怎么像有恶意的样子。” 白守哼了一声:“那不一定,说不定是什么衣冠禽兽呢?废话不多说,有什么事快点说?” 朝砚:“……” 这么冲的脾气,如果当年是以这样的脾气去跟九尾狐族讨论生子方的问题,被那群狐狸轰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心底倒是善良的,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放弃。 “是这样的,晚辈好像捡到了一只白虎,特来送还,”朝砚说着,把灵宠空间里面的小白虎抱了出来,奈何这只出来的时候嘴上还叼着一只巧克力色的小松鼠,不是寻回还是谁。 白守呼吸滞了一下,在看到那毛绒绒的小家伙时直接用跑的跑到了朝砚的跟前,因为灵气耗尽,还踉跄了一下,但他却是顾不上自己,而是半跪在了地上小心的将鼻子凑了过去闻了两下:“这个是血脉纯正的白虎……这个味道是白兰长老的,不对啊,她的儿子不是还没有出生就夭折了么?” 他亲眼看见那个未成型的死胎被抱出去的,结果怎么就变成小白虎了呢。 “小家伙,快让我抱抱,”白守忙不迭的半跪在地上想要接过来,奈何刚刚摸到那踢腾的小毛爪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挂了一种极梦幻的笑容,“这个手感……” 就差挂上口水了。 小白虎本来闻到熟悉的血脉还高兴着,结果抬头一看这么一个笑的仿佛怪大叔一样的人凑了过来,什么都不管,三下五除二的蹭的一下钻进了朝砚的怀里,前身压低,呲着乳牙朝白守威胁不准靠近。 寻回侥幸抽回了自己的尾巴,十分干脆利落的跳上了朝砚的肩膀。 那边白守脸颊通红,好像浑身的呼吸都变得滞涩了一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差跟个小姑娘一样捧脸了,刚才那个虎虎生威的模样好像是泡影,让朝砚那一瞬间都觉得自己中了碧落一样。 “这个姿态真是威猛,太有白虎一族的风范了,”白守粗喘着气称赞道,刚要伸手去摸的时候,结果就被那小乳牙咔嚓咬了一下,然而之前被人家说了两句就用石头子丢人家的这只白虎,现在却是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牙口长的太好了,真是不错。” 其表情动作与那些沉迷吸猫吸到昏迷的铲屎官们非常的相似,也十分的双标。 然后下一刻,白守仰头道:“他的身上是你的契约?” “是指尖血的契约,主要怕跑掉了找不到,”朝砚摸了两下小白虎的头安抚了一下,让他不要将他亲戚的手指当成磨牙棒,“如果晚辈真想契约,一定会隐瞒,不会给你们送回来的。” 怀疑是正常的,担心崽儿的都这样。 白守郑重的点了一下头道:“说的不错,是我小心眼了,多谢多谢,兄台此恩如同再造。” 白虎族最重幼崽,不管什么条件,只要幼兽送回来什么都好说。 “小家伙,让我也摸一下头好不好?”白守伏下身去小心道,“摸了头给骑老虎。” 口吻和态度完全就是两个人。 第195章 睚眦 然而小白虎的警惕心太强, 白守一低头梦幻的靠近, 就拼命的往朝砚的怀里缩,让白守看着朝砚的目光是又感激又……嫉妒。 “要不你试试这个?”朝砚将一颗离乳果递给了白守。 白守接过, 小心试探的递到了小白虎的面前,离乳果的味道明显很受灵兽幼崽的欢迎, 小白虎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试探的凑过去了吻部, 然而身体拉长,后腿还在朝砚怀里的最深处,明显戒备很深,打算一有动静立马回去的那种。 粉色的嘴巴张开,试探的在那离乳果上留下了牙印,白守还没有开口称赞一下, 就发现掌心里面的离乳果已经被叼走,小白虎戒备的看了他一眼,背对过去抱着果子啃个不停。 刚上天堂又下地狱, 朝砚刚想安慰一下, 因为白守的脸色跟白菜干太像了,然而白菜干保持了不到三秒就自动恢复了, 并且不断的深吸气, 以一种十分幸福的神情看着小白虎道:“能吃能睡, 还会护食,这样的警戒心,以后也能平平安安长大的。” 白守蹲在那里仿佛能够看到地老天荒一样, 只是时不时就试探的去骚扰小家伙的尾巴,要么就是试探着摸头,小白虎不胜其烦,每次都以咬一口而告终。 朝砚:“……” 总感觉这场景莫名的熟悉,他以前被咬的次数也不少,只是以前他有这么爪贱么? 朝砚努力回想了一下,心安理得的人认为自己没有,绝对没有!有了也没有! “前辈,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将小白虎送回去,在外面的话还是很不安全的,”朝砚友善的提醒道,并不想跟一个沉迷逗小白虎的白虎在这里蹲到地老天荒。 “说的对,”白守神色肃穆,好像瞬间又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十分的伟岸谨慎和富有责任感,“应该早点儿带回去,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危险了,我来抱吧……” 最后一句直接崩塌。 小白虎直接抓紧了朝砚的腰带:“我不要!!!” 那一瞬间,朝砚好像听到了某只白虎心碎的声音,就跟玻璃被打碎的一下一样,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特别的……凄惨。 “就由我帮忙带回去吧,”朝砚将小白虎塞进了灵宠空间之中,谁都不抱,万事大吉。 然而白守围着他闻了一圈道:“你给塞哪儿了?一点儿气息都没有了,他会不会不舒服?灵兽袋那种漆黑的地方一定会产生心理阴影的,就跟掉进噬天里面一样。” 朝砚:“……” 对不起,没想到给您的心理阴影那么大。 无奈至极,朝砚只能自己抱着,并且用衣袖将小白虎遮掩起来,以避免被人看到,虽然这片星域到白虎的独立星域都并!没!有!人! 这些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白守一路对朝砚表达了嫉妒,其嫉妒程度仿佛是一个朝砚抢了他老婆闺女的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一样,奈何因为气势太凶猛,模样太多变,小白虎就不让他抱。 “这个人好奇怪,”小白虎趴在朝砚的胸口仿佛小声的说道。 朝砚看着白守僵直的背影,那一瞬间好像又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朝砚摸了摸小白虎的脑袋道:“乖,好孩子不可以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小白虎奶声奶气的纠正:“我是当面说的。” “当面说也不可以,”朝砚教育道。 小白虎哼了一声:“好吧。” 可是那个人真的很奇怪。 白守保持着颓唐的姿势打开了白虎星域的禁制邀请朝砚进去,那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梦想,然而失去梦想的姿态在小白虎有些害怕在朝砚的袖子里试图躲藏时满血复活。 白虎一族的星域极大,数百颗绿色的星辰围绕着中间那一颗不断的盘桓转动,每一颗星辰都堪比当时的回云主星,而在其周围还环绕着无数的小星辰,一片小的碎星带环绕在更外围的地方,刚刚踏入其中看过去的时候,觉得好像看到了一片绿色的星云一样,十分的亮眼和赏心悦目。 白守带路,朝砚没有随便问什么,而是默默跟随其后,刚刚靠近那片星云的时候,一道肃穆的女声传了过来:“是谁?” “白芷长老,是我,白守,”白守恭敬的行礼。 凭空的一道神识从朝砚的身上扫过,那道声音变的凌厉了几分:“白守,白虎星域不允许人修踏足!这条规矩你可是忘了?” 那道威势而来,朝砚周边的灵气都是一滞,白守连忙道:“长老,此人进来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么原因,人修……”那道声音肃穆至极,然而在朝砚的怀里小白虎钻出来抖了抖耳朵的时候直接拐了个调儿,“那是什么?!” 堪称母虎咆哮。 白守恭敬道:“是小白虎,这位兄台是来送回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粉白衣衫的女子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出现,直接站在了朝砚的面前,瞳孔发金,五官英气,看起来有几分的肃穆,然而在凑到朝砚跟前看到那只嗷了一声的小白虎时脸上浮现出了红晕,好像看到了最心爱情郎时的少女一样:“哎呀,长的真好看,宝贝快让姐姐抱抱。” 朝砚:“……” 这种场景竟是分外的眼熟。 白守凑了过来一同道:“是吧,太好了,一看就跟我小时候长的很像,不过长老您都几千岁了应该叫奶奶吧。” “滚!”白芷冷厉的看了白守一下,转过头时面对着小白虎时又是一脸粉红的笑意,“宝贝乖,这好像是白兰家的孩子?” 当初夭折的小白虎是白虎族人心中的痛,许多白虎族人也是记住了那个没能平安出生的小家伙的味道。 白芷亲自看着那小家伙下的葬,可是眼前这只的血脉气味分明不会骗人。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能回来就好,白芷突然眼眶发红,伸着手想摸一下小白虎时,小家伙的脑袋往朝砚的怀里缩了缩。 这个人也很奇怪。 刚才只是红的眼眶直接就开始掉眼泪,白芷貌似很是伤心的垂泪道:“小坏蛋,连摸一下都不给。” 朝砚无力吐槽,这群人是真的很奇怪。 “小家伙,这是你的族人,”朝砚低头轻声哄道,“他们很喜欢你,会对你很好的,乖,你看这个姐姐都哭了,你作为男子汉哄哄她好不好?” 白芷十分期待的看向了小白虎,小家伙应了一声,试探的探出身去,白芷配合的蹲身,那小小的舌头在那脸上舔了一下:“姐姐不哭。” 奶声奶气。 白芷脸颊爆红,需要拍着心口才能够抑制住浑身的热气一样,竟是凭空坠落了一段,好像修为漏气了一样,半晌又晃晃悠悠的漂浮了上来道:“小兄弟见笑了。” 前后的态度完全就是两回事。 朝砚笑道:“无妨,晚辈什么也没有看到。” 白芷笑的十分的开心,顺便横了白守一眼道:“还是小兄弟会说话,一看就是个好人,族中有幼子回归,此事需要汇报族长,也需要通知小家伙的家人,小兄弟随我来吧。” 朝砚点头跟上,那边白守想要跟上,却是被白芷阻止了:“你跟着去没用。” “好歹是我找到的,”白守尔康手道,他还想多亲近一下小家伙的。 “又不是你生的,”白芷十分无情,直接搭在了朝砚的肩上将人带走。 数百颗星辰之中,她直接朝着最大的那颗而去,在其上一处不知多少年的树前停了下来,丛林茂密,此处却是草地鲜花遍地,青草的香味弥漫周身,那棵大树枝繁叶茂,虬结伸展,直接将这片草地都覆盖在了阴影之下,随着日头的转换而变化着其下的光芒。 而在那棵树下,一只堪称巨大的白虎正悠闲的晃着尾巴,伸展着身体似乎在纳凉一般,虽然如此悠闲的姿态,那样丛林之王的气势却没有折损半分,但正因为如此,朝砚才在一看到的时候在想那皮毛摸起来的手感怎么样?屁股那里的皮毛看起来很是柔软厚实的模样。 禁制萦绕,不可靠近,白芷盈盈上前叫了一声:“族长。” 那双闭着的兽瞳并未睁开,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白芷,你可还记得人修不可进入白虎星域的事情?” 语气之中明显是有些不悦的。 要说朝砚之前遇到白芷时还紧张了一下的话,现在完全没带半分紧张的。 白芷明显也没有害怕,而是伸手捏了捏朝砚怀里小白虎毛绒绒的小白爪子,满脸红晕道:“族长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能有什么比族规……”那双黄金的兽瞳睁了开来,毛毛的脸上也能看出肃穆,然而在看到白芷手上捏的是什么的时候,那大白虎腾的一下从地上翻身站了起来,以狩猎的最快速度扑到了朝砚的面前,血盆大口张开道,“这,这是什么?!哎呦你看这小可爱他是不是在跟我打招呼?” 明明是比较凶悍的巨兽模样,小白虎却像是看到了很亲切的东西一样,从朝砚的怀里试探的钻出站起,然后起跳,这一举动立马把白芷和族长吓得都快放声尖叫了:“小心!” “别摔到了!!!” 那大白虎一翻肚皮,以最柔软的地方作为了小白虎跳跃的平台,金色的兽瞳之中满是温柔,连那脚爪都小心的蜷缩收起,生怕伤了那小不点的家伙一样。 “没伤到吧?”大白虎问道。 白芷蹲下检查了一下道:“没有。” 朝砚:“……” 小家伙从一颗星辰跳到另外一颗星辰也不会伤到的好么? 小白虎落进了毛毛的海洋之中,闻着熟悉的血脉气息似乎幸福极了,扑腾了两下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奶声奶气的声音让这一片草地都弥漫着粉红色的泡泡。 朝砚默默的坐在了一旁,看着一只大白虎和一只小白虎在那里嬉戏,然后白芷也变成了一只体型略小的白虎凑了过去:“姐姐的皮毛也很好抓哦,来嘛来嘛。” 小白虎瞪着圆圆的兽瞳颇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该选这只还是另外一只,甜蜜的烦恼非常的足。 那边一直嬉戏到了小家伙趴在白芷的背上四肢平摊着睡着,一看就是累到极致又安心的模样时,那族长才起身让白芷将小家伙驼到一边,虽是设下了禁制,却不允许离开视线,他自己则是转换成了人形的模样。 白褐色的花纹在衣摆之上交织,那张脸生的十分俊美英气,只是眉宇之间有些白虎族独特的深邃,那双金色的兽瞳也有着属于兽族的冷漠,他看向一旁静坐的朝砚时轻咳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小兄弟。” 这明显不是待客不周,而是……激动到了忘了。 “无事,”朝砚站起身来笑道,“晚辈可以理解您的心情。” 多等一会儿也没有什么,虽然没有撸成大老虎,但是也饱了眼福。 “小兄弟也是极有耐心之人,”族长开口肃穆,却对朝砚有着几分刚开始不曾有的亲和,“请过来坐吧。” 他随意挥手,草地之上落了长几和垫子在两人面前,其上灵果摆设至少是八品的灵果,可见重视。 灵兽各族与人修不同,人修好整齐摆设的屋舍,或是建仙宫别苑,讹兽一族喜欢藤屋,而白虎族明显更喜欢这样的席天慕地。 朝砚落座:“多谢前辈。” 互通姓名,白虎族长姓白名玉,朝砚也报上了姓名。 “不知朝小兄弟是怎么得来的这幼兽?”白玉开口问道。 朝砚笑着回答道:“乃是无意之中所得,晚辈接触过灵兽,知道灵兽幼时在族群之中生活最好,故而将其送回。” 具体的怎么得到的却是不能说的,白玉眸光一闪,知道他不便言说,便也不再细问,而且此事的确奇异,夭折的幼兽再度降临人世,就像是绝望之时上天的馈赠一样。 “你将白虎族的幼兽送回,于白虎一族有大恩,可想要什么东西?”白玉询问道,“只要白虎族中有的,朝小兄弟不必客气。” 能将幼兽送回乃是大恩,白玉不怕他开条件,甚至不怕这整个修真界开条件,只要真的有子嗣绵延,那些条件不过都是外物罢了,什么也比不上白虎一族的血脉重要。 而且既是将幼兽送回,必然也是所有求的。 朝砚笑道:“前辈高见,晚辈的确有事想要拜托一二。” “请讲,”白玉静坐聆听。 朝砚从灵宠空间之中将米果儿抱了出来,米果儿明显有些错愕,然而下一秒就被那浓烈至极的白虎气息给压的下意识就想趴地。 不是它没出息,而是这样的白虎威压实在太可怕了。 朝砚顺了两下毛安抚了一下的它的情绪道:“是这样,此妖兽跟我良久,体内有一丝的白虎血脉,若得以激发,对它日后也有利处,不知可否相助一二?” 被白虎族抓回来被动的激发和主动的帮助是不一样的,至少后者的弊处绝对小于前者。 白玉看了米果儿一眼,点头道:“的确有白虎的血脉,且还算浓郁,可以助其激发,但是结果如何不知。” 朝砚点头:“多谢前辈了。”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白玉问道:“还有呢?” 助妖兽激发血脉对于白虎一族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且事有成败,成者可能血脉浓郁,却并非真正的白虎,失败者打回原处,更有承受不及者有可能爆体身亡,若有白虎族人小心护持,自然不会爆体,但此事实在过于简单了。 朝砚笑道:“还有一件,之前听闻白虎族抓捕有血脉的妖兽用以激发,似有伤亡,可否请前辈日后以自愿者的意思来让他们激发血脉?” 虽然很多的妖兽愿意激发,于修行有利,但是其中的风险也很高,血脉极其微弱者可能难以承受,且有的并非自愿,朝砚只是一并提起,给他们自己选择的机会比强行抓捕殒命,到底是给一些妖兽多了一条生路。 “朝小兄弟任善,”白玉叹了口气道,“之前是我们太心急了,白虎一族千年未有幼兽降生,之前以为或许妖兽也可激发为完全的白虎,但是皆是失败了,天地垂怜,让白虎一族又有了幼子,就算是为了他积福,此事也不会强行去做了,小兄弟可以放心。” 白虎族长保证,的确是可以让人放心的,或许之前的行动过于□□和弱肉强食,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朝砚也只能帮到这里。 “多谢前辈了,”朝砚笑道,“只这两件,再无其他了。” 白玉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两件太轻,并不足以表达白虎一族的谢意。” 这样巨大的人情,若是不报绝对心理不安,更何况有一只小家伙,未尝不会有第二只,第三只。 朝砚的确对他们没有太多的要求,他也什么都不缺,但这样欠着人情似乎也不太好,他笑道:“不如这样,前辈酌情给谢礼便是。” 白玉愣了一下,人修贪婪,他已是多年未曾见过这般无所求之人了,活的太久,宝物堆砌太多,就会发现要用的东西其实很少,其他的用不到的也只是堆积罢了。 “朝小兄弟如此心性,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白玉赞赏道,“那就请留几日,待我将礼物备齐,再送小友离开。” “那就多谢了,”朝砚起身,那边白玉传了音,一个人从远处而来,抱起米果儿似乎前去激发血脉了。 小白虎的契约也解,朝砚则被安顿在了这颗星辰的一处花红柳绿之处,屋舍雅致,只是看着泥土的痕迹,应该是早就炼制好的屋子随后放在这里的。 朝砚自然也没有什么嫌弃的地方,居住的相当的惬意。 他住在此处却并非关在此处,白玉说这颗星辰他可以随意来往,朝砚每日的功课就是待在一棵大树之上看群虎争夺虎崽的宠爱。 这个白虎给离乳果,那个白虎给大铃铛,这个给骑,那个给当毛垫子,甚至连花纹都要比上一比,其精彩程度堪比宫斗大戏,这一只只皮毛漂亮的白虎就是那争妍斗艳的妃子,在小皇帝白岳的面前一个个温柔似水,底下的时候你踹他一脚,他挤你一下,还有的甚至暗搓搓的剃别人家的毛,想要让其彻底失去宠爱,心思百转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而其中稳居正宫位置的乃是族长白玉,其次才是小白虎白岳的父母,因为只有一只,族长直接利用职务之变强行留在身边教导,以至于让两个亲生的贵妃娘娘每天都在暗搓搓的想怎么除掉正宫。 而除了争夺宠爱以外,那些需要教的却没有荒废,比如……爬树,比如那些世俗的道理,白玉讲起来的时候跟说故事一样,小家伙虽然偶尔被这样的宠爱给累睡着,但是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确定不会因为溺爱而变成一个欺善怕恶的纨绔子弟,朝砚这个短暂的主人也算是放心了,而他作为踏入白虎族的人修,也受到了那些白虎族的热情招待,一个个称兄道弟的说如果遇到麻烦,白虎一族当仁不让。 而除了前两个条件,朝砚其实还有第三个条件,只不过是私下与白玉单独说的,清净珠这样的东西在白虎族中果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朝砚言明厉害,待离开之日,数十枚清净珠夹在白玉的谢礼之中给了朝砚,白玉亲自送别,除了谢礼还给了一块令牌:“这是白虎族出入的信物,日后若有麻烦,白虎定然为小兄弟后盾。” “此物若是遗失可会有麻烦?”朝砚接过那信物道。 白玉摇头:“不会,此物每次只容三人出入,且进入白虎族之人皆会排查,不必担心。” 朝砚笑着点头收起:“多谢前辈了。” “不必,”白玉凝视着道,“小友日后若有机缘再遇白虎幼兽,还请再度前来。” 这些族长果然一个个的都相当的精明,朝砚笑道:“若是遇到,必会送回的。” 就是不知道那些蛋里还能孵出多少小白虎了。 白玉满意点头,送他离开,并保证日后米果儿若激发成功也会告知于他的。 朝砚此行还算顺利,白虎族的诚意绝对满满,顶品灵石数不胜数,其中还有各色灵果,水系的技法更是天阶,虽是下品,却也可见诚意了。 这边朝砚带着仅剩一只的寻宝鼠开始回程,那边的朝纵在拜月兔族中并未有什么麻烦,拜月兔族的族群绝对要比其他种族的数量庞大的多,这也就是为什么朝砚说白虎一族求生子的话不应该去九尾狐族,而是应该去拜月兔族的原因。 论起生育的能力,明显是兔子更加能生一些。 不过即便生育率算是灵兽之中最高的灵兽,拜月兔族对于小不点的加入也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并且举办了紫花苜蓿宴会,数十万只拜月兔彻夜狂欢,堆成山丘的苜蓿肉眼可见的下降。 作为亲切友好的族群,他们甚至邀请朝纵一起参与,虽然这个人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亲和。 朝纵自然是拒绝了,并且觉得这群兔子可能只是想找个借口吃苜蓿而已。 拜月兔族对于朝纵将米团儿放在这里激发血脉的行为也没有任何的抵触,并且对于米团儿能吃苜蓿的能力表示了绝对的赞同和认可。 无风无波,除了谢礼的时候拜月兔的族长表示要赠送最珍藏的苜蓿草饼被朝纵拒绝的时候。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表示了明显的震惊,很意外竟然有人不爱吃苜蓿草! “灵石即可,”朝纵冷淡道。 族长委屈的将返回的草饼接过,并且附赠上了灵石才将朝纵送了出去。 此行难得的顺利,朝纵从那片星域出来的时候轻轻松了口气。 拜月兔族与寻宝鼠族都为实力较弱的族群,寻宝鼠依附于九尾狐族,拜月兔族则依附于白泽一族,这两个族群的灵兽对于人修都颇有好感,拜月兔天生的清神之效在人修之中也是大受欢迎的,因此居住的星域也贴近在人修附近。 朝纵破空前行,忽略了那些繁华热闹,本是一路朝着那界阵而去的,可是行到中途之时,却被一位老者拦住了去路。 来人眉目严肃,皆白的发须虽有几分的仙风道骨,但是更多的却是威严打量,身上有着非长期上位者不可拥有的气势,但让朝纵忌惮的不是他的气势,而是如同凡人面对大海之时一样的深不可测。 两人对立,朝纵满身的戒备,若真要打,他绝对不是对手,但是如果不行,还可以用到那系统的传送,倒也不算全然无路。 系统虽有传送,朝砚却不经常用,而是采取界阵的方法前往各处,之前朝纵不解,当他同样拥有了系统之后才发现,当有传送在身的时候会不自觉的降低自己的应变能力,因为觉得自己可以逃生而在对战之时极有可能疏忽大意。 朝砚不喜欢用,朝纵在察觉其中微妙之处时也不喜欢用,但是目前的这种情况,真的打不过的情况下…… “你跟你的母亲长的很像,”老者蓦然开口道,颇有几分怀念的意味。 认识他的那位生母的人?朝纵盯着他道:“晚辈从未见过母亲生的如何模样,恐怕不能与您探讨。” 不管认不认识,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老夫知道她死了,”那老者淡淡的看着朝纵,似乎并不担心他会逃离一样,“你是她与人修所生,你叫什么名字?” 朝纵开口道:“她的去向与晚辈无关,生死也与晚辈无关,前辈若是想要叙旧,大可不必了。” “脾气也是同样的像,”那老者叹了一声,“老夫不知你与她是何恩怨,但是你乃是睚眦一族的族人,应该跟随老夫回去的。” 朝纵从未放松的身躯更加戒备了起来:“半灵兽也算是族人么?” 被察觉了?没道理,纯狐玥的遮掩似乎对此人无用? “你知道睚眦一族对于人修的排挤?”老者捋了一把胡须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睚眦一族的势力各有划分,总共划分两种对立的势力,亲近人族可以共存的,厌恶人族恶意满满的,厌恶人族的那一部分的确是不容许半灵兽的存在,但是老夫所在的那一部分却是亲近人族的,你不必担心,而且你应该很疑惑老夫为何能看透你身上的遮掩,九尾狐族的的小子虽然很强,比之老夫还是差上一筹,察觉也不奇怪。” “照前辈如此说法,是来接晚辈回去的?回去之后呢?”朝纵问道。 对于这个人的话,有可信的,也有不可信的,纵使有亲近人族者,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老者看着他道:“你对睚眦一族无归属感老夫可以理解,但是你的母亲是我的女儿,而你是我的孙儿,我年事已高,未来的睚眦一族极有可能传到你的身上,你不想要么?” 朝纵眸色淡淡,直接拒绝道:“不想要。” 从前大概是会想要的,龙九子的灵兽到底是强悍的,如今却是不太放在心上了,既是要登仙的,要这样的势力又有何用?给自己找麻烦添堵用的么? 至于齐冕那个人,那个人的心智和实力,不是人多就能赢的,尤其是一群不知道根底和善恶的睚眦。 老者看着他,却似乎有些欣慰:“你这心性倒跟你母亲不同,有些像老夫,甚好甚好。” 朝纵道:“多谢前辈夸奖,若无事的话,晚辈就先离开了。” “睚眦族你还是要回去的,”老者不过一息就出现在了朝纵的身侧,伸手探来,朝纵浑身的修为都被笼罩在威势之中,丝毫不能动弹了,“当年老夫算到你出生,却是没算到你身在何方,这次九尾狐族动作频频,才察觉了一丝踪迹,奉天剑宗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是比之睚眦一族差之甚远,你一身资质出类拔萃,在那里耽误还不如祖父亲自教导。” “你知道奉天剑宗?还知道什么?……”朝纵危险的说道。 “眼神不错,”老者笑了两声,“怎么?想杀了我么?那就回去好好努力吧。” 他一声落,手搭在朝纵的肩头,下一秒从那片区域之中消失不见了,低阶的修士尚且需要用到界阵,可是如渡劫期这般,便是不用界阵,也差不了多少。 朝纵的无力不是第一次,但这次绝对是他最无力的时候,察觉不到老者修为的深浅,甚至无法点下传送的按键,在渡劫大能的神识笼罩之下,任何的些微的行动都有可能被察觉,虽然确实没有伤害的意思,但是朝纵对于他的戒备从未放下过一丝一毫。 他倒对朝纵还算不错,离了那片星域就换了飞舟,通身的香杉楠木,十足的结实。 “晚辈逃是逃不了的,”朝纵放下逃跑的打算,努力找寻目前最合适的办法,此人既然知道奉天剑宗,必然是知道朝砚的存在的,即便逃了,这人恐怕也能找上门去,怎么都是麻烦,“前辈若想杀我,连诱哄都是不必,晚辈斗胆问一句,前辈到底有何目的需要我配合?这样捆着,晚辈想配合都配合不了。” 此时想斗也是枉然,还不如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老者捋着胡须道:“老夫确实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想要将你接回去的。” “我不信,”朝纵看着他道,“这话骗三岁的孩子他们或许会信,晚辈从出生到现在起无病无灾,前辈说担心晚辈的安危,为何担心?” “无病无灾?”老者似乎愣了一下,“你身上的替命咒怎么可能让你无病无灾?” 朝纵手指略微收紧:“谁告诉你替命咒的事情的?哦?原来前辈让我回去,是想挽回那个女人的性命么?” 原来症结在这里。 “不不不,”老者摇头否定道,“若老夫想挽回她的性命,直接杀了你就是了,老夫虽然属于亲近人族的那一方,可是你的母亲可是属于厌恶人族的那一方,你母亲当年被打伤沦落,还是双方开战造成的,没有她,破坏一方的势力日益减弱,她虽是我的亲生血脉,但是看在她杀了你祖母的份上,老夫也不会救她的,至于替命咒,老夫不知是何来历,故而特意来确认一番,发现果然如此,能在替命咒下还能度过重重难关,有如此修为,可见你的确出类拔萃。” 朝纵自然不能诉说其中有朝砚相伴之功,否则只是幼时就已经没了性命了。 不知来历之人?无悔?不会,朝砚看人极准,他虽有善意,却绝不会去帮助一个会背叛自己的人。 “出类拔萃又如何?”朝纵问道,无悔所说的替命咒禁术一事,其中并无后续事宜,若此人真想让那个女人回来,直接杀了就是了,如此费劲,总不能真的是出于什么保护的念头吧? “出类拔萃对于睚眦一族可是助力,”老者捋着胡子道。 “对睚眦一族产生憎恨的睚眦也算助力?”朝纵似乎觉得好笑,冷笑了一声道,“前辈不如直接言明目的,倒省的我二人在此多费口舌。” “你不会的,睚眦一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老者捋着胡须道,“你虽身负诅咒,却被那人教养的极好,未曾踏入到那种邪魔歪道之中去,有恩于你的人你不会杀的。” “那要看是不是我需要的恩德了,”朝纵坐在飞舟一角道,“若是强加的恩德,我不需要的,只会让人觉得恶心罢了。” 凭空背上自己根本不需要的大恩,却又捏着鼻子不得不还,可不就是让人觉得恶心么? 老者的神色肃穆了一下,深深的凝视着朝纵,蓦然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半灵兽如果想要变成彻彻底底的灵兽,可以用灵兽血脉洗涤自己的血脉,让人族的那一部分彻底消失,”朝纵看着他道,“想必那人在告诉你我身怀替命咒的时候,还一并告诉了你解法吧?” 年事已高,又是纯粹的睚眦一族,还是他的直系血脉,替命咒中的一种解法完全的符合,虽然朝纵并不觉得除了朝砚有人会为了他如此牺牲自己,但是不得不说当猜到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惊讶的,毕竟他们除了那可笑的血脉而言,非亲非故,甚至彼此之间还存在着仇恨。 “你这样的年龄放在睚眦族中还是个幼崽尚未成年呢,怎么学的这么精?”老者嘟囔了一句,“会不会是他……” “在这修真界中,若不自己学的聪明点儿,遇到危险只能求助,早就死成灰了,”朝纵打断道。 虽说的确有朝砚的言传身教,但是比起那些懵懂无知的幼兽,朝纵更喜欢现在这个能够想通一些事情的自己,而作为一个男人,他不仅仅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还要去让朝砚能够依靠。 “不说那个,你想帮我解替命咒?”朝纵直直的看着他,冷漠的拒绝道,“如果是那样,那倒是大可不必,你虽年事已高,但是以你的修为,应该还没有到天人五衰的地步,我也不想承你的情去管睚眦一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老者错愕了一下:“即便你不想要睚眦一族,难不成不想变成灵兽么?” “不想,”朝纵直接拒绝道。 虽然他之前也为自己的血脉思虑过,半人半兽似乎确实有些像是杂种一样,但是朝砚不介意,他说人修与灵兽两者本就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人修之中也有资质超绝者,灵兽之中也有血脉寡淡者,只不过一个起步高了点儿,但未必就会输给他们。 即便是输了,管他人修为做什么,做好自己便是了,就像是讹兽一族的善谎一样,那也是上天恩赐的,若有机遇更上一层自然是好,但是如果没有,也不必妄自菲薄。 他说混血听起来可是很高大上的。 朝砚对此并无半分的嫌弃之意,朝纵自然也无苛求之意,用别人的性命来洗涤自己的血脉,可是会背负因果的,不管那个人被迫还是自愿。 第196章 落子 老者似乎有了几分的焦虑:“你就不怕你这替命咒的威力影响到你的道侣么?” “背负了他人生命恩情的因果才会影响到他, ”朝纵语气有些微妙。 这替命咒虽然厉害,但是对上朝砚本身的气运就会感觉好像被削弱到了最低的境界。 “天弃之事非同小可, 不是说只看到眼前的那些蝇头小利, 整个大局, 天地之间的气运很难说清, ”老者颇有些无奈,不管那个作孽的女儿到底做过什么, 有孙儿降生他都是高兴的,本来寻不到踪迹结果寻到了, 结果又是身上背负了要命的诅咒,或许旁人很难理解那种天地之间只剩一人终于有了亲人, 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行为,但是他想解这家伙还不要。 “替命咒解了,晚辈便是真的气运逆天了, 就有可能不遇到危险么?”朝纵情绪的波动极小,“既是难以言说, 我这样的后天倒霉之人应该碰不上前辈这样愿意舍命相助的事的,可晚辈遇上了, 便知也是有不准的, 既是多年都过来, 便不必劳烦前辈奉上性命了。” 朝纵多少是有些不太习惯有人如此全然牺牲为他的, 况且强加上来的恩情他未必想要。 气运之说的确是极其微妙的,老者对上他颇有几分被说服的感觉,若是手下, 杀伐果断都是寻常,哪里用讲什么道理?他就是道理。但是对上这唯一的亲人…… “况且各个灵兽族中不久之后极有可能有新的灵兽降生,前辈若对血脉有兴趣,大可跟那些幼兽培养感情,”朝纵对于他所谓的亲情,也是同样的无动于衷。 “你说真的?”老者明显兴奋了一下,对于睚眦一族有新的灵兽降生之事明显是高兴的,但是……“你就算不想要,待在睚眦族中也比在外面安全啊。” “待在睚眦族中会死的更快,”朝纵的语气毫无起伏,“晚辈对睚眦一族无兴趣,也对解替命咒,洗涤血脉无兴趣,也不会跟您有什么牵扯,您可以放我走了么?” “待在睚眦族怎么会有危险?”老者皱着眉头道,“祖父亲自看着你。” “把鹰关进金丝雀的笼子里面那样看着么?”朝纵反问他。 “话不能那么说,”老者呛了一下,却不得不承认睚眦族那些教育出来的,未必有朝纵来的优秀,至少百岁以内突破到出窍中期的几乎没有,虽是血脉至纯,却似乎因此而懈怠了,更何况朝纵是从炼气一路上来的,天资之出众,绝非那些人可以比较,“您就回去看看,如果不喜欢祖父就放你走,而且洗涤血脉不一定要用到我自己的精血,先人留下的精血也是不少的。” “要用什么才能够换到那些精血?”朝纵略微有了兴趣。 “不用,你叫一声祖父可以直接给你用,”老者目光灼灼,颇有几分期待之意。 “那不要了,”朝纵直接拒绝道。 老者沉默的彻底,颇有几分对上多年未见孩子的无措:“其实不用叫也给你用。” “晚辈更喜欢自己换的,”朝纵瞥了他一眼道,简单的说就是不想有什么牵扯。 “祖父这里还有上品宝器,听说你是用剑的,”老者捧出了一把剑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朝纵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别过了头,他的戒指之中比那个品质还好的就有数十把,完全不稀罕:“既然要表示前辈的诚意,不如先将晚辈放开。” 看来他对于剑寒星的了解也并没有特别的透彻,都是那个告诉他替命咒的人告知的。 老者一挥手,朝纵浑身的束缚已经解了:“这是失误,忘了。” 朝纵扭了扭手腕:“多谢,前辈可能告知晚辈为何一定要让晚辈去睚眦族的理由么?” “呃……”老者握着剑柄甩了两下,“这个嘛,祖父也是多年未享天伦……” “那个告诉你替命咒的人还说了什么?”朝纵几乎要确定那个人是谁了,会这样大费周章的在他的身上下功夫的人,除了那个心存觊觎之人,不做他想,“他是否说了若我从睚眦族出去,就会要我的命?” 老者的气息危险了一瞬:“敢惹睚眦族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但那来人是渡劫修为,他要真想要你的命,你打不过的。” 后面的话却是变成了叮嘱。 “或许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龟缩在睚眦族中?”朝纵目色沉沉,他摩挲着自己手上的薄茧想着什么,那个人把控人心的程度非常准确,但他大约会知道按照他自己的性子来讲,一定不会去睚眦族中,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朝纵试探着从全局的思路去看,却发现只是目前的这些线索,面前是一片的迷茫。 “不要你的命,而是让你缩在睚眦族中,图什么呢?”老者搭腔道。 “图什么?”朝纵蓦然站起身来问道,“前辈,那位给你带信的人长什么样子?” “长的普普通通,修为极高,”老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未曾遮掩容貌?”朝纵再问。 老者摇头:“未曾,修真界中也未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渡劫期的大能,可能是哪家的大乘期刚刚突破到了渡劫期,他挨了我一记,暂时是没办法出来兴风作浪了,但是那样的人随便派一个手下就足以要你的命了。” 一般的即便是渡劫大能,也会对于睚眦族这样的灵兽族忌惮几分,偏偏那个人丝毫没有忌惮之心,且威胁之意极其严重,崖君,也就是老者能将渡劫期的重伤,想要要命一时之间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怎么会惹到那样的人?”崖君捋着胡须问道,“看他背后的势力似乎极为的庞大。” “我先走了,”朝纵在确定着朝砚的位置,那个家伙告诉眼前的这人他的事情,不过是在显而易见的告诉他,他动手了,且就是借着这样的理由让眼前的人不自觉的拖延住他,并且明目张胆的让他知道,他去见朝砚了。 可恶…… 从老者遇到朝纵的那一刻起,朝砚在界阵的出口见到了那个一管玉箫在手白衣翩翩的人,清雅如兰,一举一动都好像带着极好的教养,配上那副让人沉溺的容颜,只需要等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无数打量的视线了。 一抹背影就让许多女子魂牵梦萦,他似乎察觉了朝砚出来的身影,微微转身笑道:“好久不见。” 声音与语调都像是友人一样,就好像之前算计别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出窍期对上渡劫期,跑是跑不了的,朝砚将肩膀上的寻回放进了灵宠空间之中,有些话还是不要让这个整天惦记天水栗的小家伙听太多的好。 朝砚笑了一下迎了上去道:“好久不见,前辈这次来,有何要事?” 说到演戏,他也是会的。 “在这里说?”齐冕翻转了一下长萧,站在这人来人往之处,因为那份气势和姿容,即便有人打量围观,也无一人撞上他,反而在他的周围留下了一片独自的空间。 而当朝砚迎上去的时候,那份似有若无的打量也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两人站在一处,气势分毫不差,但是容颜对比,到底是会引人比较一番的。 朝砚伸手道:“前辈请。” 湖心泛舟,天地仿佛皆是水色,只有一叶扁舟在其中顺水飘荡,坐在其中时好像与此情此景都融为了一体。 洞箫呜咽,宛如水流声泣,飘飘荡荡无所凭依,若是他人吹来,悲戚荒凉之声可能会更添几许,但齐冕吹来,颇有一种继往开来,天地辽阔苍凉之感。 朝砚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情致的,虽然坐船很舒服,但是晃的久了他就想打哈欠。 一曲尽,朝砚忍住了打哈欠的欲望鼓掌道:“前辈吹的极好。” 请问可以说事情了么? 齐冕收起了箫回身笑道:“琴声更欢快些,但是箫声可传天地,澜清觉得呢?” 朝砚笑道:“前辈说的极有道理,可见在此道上造诣颇深,这次找晚辈来只是为了谈乐器之事么?” “无甚大事,这修真界每日就跟这湖水一样平静的很,”齐冕拂袖落座,看着他道,“我不过是来看看你罢了。” 朝砚笑了一下:“……” 看看我,再给我添点儿堵? 湖水看似平静,其下也是波涛汹涌,弱肉强食,再添一个搅风弄雨的人,更是混乱不堪。 “你不信?”齐冕微笑道,“是真的,跟你一样,我也从来都不骗人。” 朝砚微微耸了耸肩笑道:“这边是前辈您来看我,朝纵那里呢?” 齐冕笑了一下:“你猜呢?” 盲猜就算是朝砚也不一定猜的到,但是最近发生在朝纵身上的事情除了灵兽就只有替命咒了。 血脉至亲的亲人?睚眦那边的一滩深水同样的深不见底,是否如大洛神府记载的那样还是两说。 朝砚笑道:“晚辈实在猜不出。” “那我也不知道了,人不是我安排的,”齐冕笑道,“不过借了他的机,来看看你罢了。” 朝砚对于他这句话是信的,但是只能信他说的这部分,不是他安排的,但是可以是他放饵的,饵放下去,自然有鱼会跃跃欲试,甚至咬勾上去。 “晚辈一切都好,多谢前辈挂怀了,”朝砚相信朝纵那边自己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那个人已经不是最初那个需要他处处帮忙的孩子了。 “那就好,”齐冕抬箫,勾了一下他的下巴道,“我答应你不会要了他的命,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朝砚将那玉箫别过笑道:“前辈这箫真是不错。” 这个人落子了,目的未知。 齐冕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将箫递了过来道:“这是宣若白玉所铸的玉箫,品质堪比半仙器,你若喜欢,赠予你了。” 他这样说着,直接将玉箫递过,并没有给朝砚拒绝的机会。 而等朝砚接过的时候,他已经从船舱之中消失,只有隐隐的声音留存:“你的道侣要来了,我就先回避了,免得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冲突。” 朝砚握着那玉箫默了一下,这种场景,如果朝纵来时看到人在还好。湖心就他一个人,手里拿把箫,人刚刚走,本来不怀疑都要怀疑了。 你将东西归位吧,好像有掩盖的嫌疑,明明没什么都好像有什么了,但不掩盖,也得怀疑。 朝砚有点儿想说脏话,然而还没有等他做个坏孩子,朝纵的身影却是蓦然出现在了湖面的上方,且刚刚好贴着湖面,在其落水之前,朝砚将人拉了回来,小舟翩跹,独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朝纵站稳,低头看着朝砚道:“我已经不会呛水了。” “但是你还不会游泳,”朝砚总觉得那人选湖心上跟故意的一样。 如果他知道朝纵怕水,也就是说他知道替命咒的事情,而且是一早就知道的。 以那样的修为,知道倒也不奇怪,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朝纵的运气极差。 朝纵将鞋上的水渍去除,低头看到了他手中的玉箫:“这是齐冕送的?” “我没想要,”朝砚这才想起箫还在自己手上呢,他将那箫放在了朝纵的手上道,“他就这么放在我手里,然后消失了,我本来想扔进湖里的,但是觉得还是放在珍宝阁卖掉比较好。” “你不必紧张,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朝纵看着那玉箫道,湖水轻漾,这样的地方宛如人间天堂一般清闲,吹箫弄水,的确是很好的情致,齐冕了解人性,想必知道他的占有欲极强,设下的套朝纵用理智想知道这是个套,却仍然忍不住的心里会有些醋意,无法避免的陷阱。 朝砚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拉他在小舟之上坐下道:“你知道他是故意的,难道就不吃醋了?” 朝纵将那玉箫随意丢在了一边,抱住了他叹气道:“知道了也是吃醋的。” “都吃什么醋了,来说给我听听,”朝砚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完全没有了刚才想要打瞌睡的无聊。 朝纵低头道:“他邀你来泛舟,这是第一件。” “我们现在也在泛舟了,”朝砚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他泛舟的时候坐离我一米远,现在我们连一寸的距离都不到。” “他既送了你这个,想必为你吹奏了一曲,”朝纵再道,“他既然敢吹,说明吹的相当不错,这是第二件。” 朝砚胳膊肘搭在了他的肩膀笑道:“是吹的很好,吹的我都快睡着了,你若想听,他吹给我听,我吹给你听。” “他的那杆箫就不必了,”朝纵道。 朝砚笑了一下,从背包之中取出了一支横笛,笛声轻快,一曲小调就像是为这湖水配上了叮咚作响的流水一般,满是喜悦的意味,其中又有落花缠绵之意,朝砚吹笛时轻轻垂目,偶尔抬眸时眼神交流,满是情意。 就像是流水一般,将心底的晦涩在一瞬间清空了一样。 那样故布的陷阱似乎也变得无所谓了起来,笛音落,吻也落下,朝纵贴着他的唇道:“吹的真好。” 湖水微漾,泛开了涟漪。 湖边绿柳,白衣之人站在那里,连柳树都似乎倾慕其风姿一般从他的面颊之上划过,黑衣女子缓步前来,在他的身后站定时引来了一些修士打量嫉妒的目光,而下一刻那里就被禁制封起来了。 “魔主,事情已经办妥了,”云霁的目光从那扁舟之上扫了一眼说道。 “嗯,”齐冕的语气之中不带丝毫情绪,只是看着那扁舟的神色略有思量,“云霁,你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经得起几重考验?” 云霁有些讶异,却是开口道:“这要看真心有多少。” “真心?在这世间,真心是最值钱的东西,”齐冕轻嗤了一声道,“你竟然还会相信有那种东西。” “属下在一些人的身上看到过真心,故而还是相信的,”云霁低头,看着他负在背后的手有些出神。 “再多的真心,抵不过阴差阳错,爱到极致,求而不得就会心生怨恨,一旦有了那东西,人人逃不过此劫,”齐冕错开了眼神转身道,“走吧。” “是,”云霁匆忙跟上,虽是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却隐约知道他的决心似乎更坚定了些。 湖心之中两人已经分开,轻微的缠绵足够,谁也没有想要在此处做些什么。 分别的思念去了些,齐冕的来意也不能轻忽,这个人每每有所行动,后续可能就会有大的动作。 “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朝砚问道。 朝纵想起那名老者,神色有些许的复杂:“是睚眦的族长前来寻我,说有人告知了他替命咒的事情,他有些担心我,所以就来寻我了……” 朝纵说的详尽,一路从头至尾关于自己的猜测也皆是说了,对于齐冕那个人,有些事情不能够隐瞒,否则很有可能哪个细节漏掉了,就有可能造成大的失误。 朝砚一路听完,摩挲着下巴道:“照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多了个祖父,如果睚眦一族分成两个派系,他倒是你名正言顺的亲人了。” 即使朝纵的母亲对不起他,那位老者却是没有什么亏欠的地方的。未曾找到他,也只是因为信息不足够的缘故。 朝纵垂眸道:“我不需要亲人,有你就够了。”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朝砚戳了戳他的脸颊笑道。 千辛万苦找到的亲孙儿,身上还带着不孝女给下的危险的诅咒,若真是血脉至亲的话,可能是不太放心的。 而按照朝纵的说法,那族长想杀他的话可以直接杀掉,不必再多费那些功夫。 不过只听话语不知道,还是要见到人以后再说。 朝纵微微蹙起了眉头,想了想道:“你觉得怎么才能摆脱他?难道要化去睚眦的血脉?” 朝砚沉默了一下:“这个就不必了,你若不愿意与之来往,说清楚就是了。” 虽然他觉得如果多一个真心的长辈来疼爱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朝纵不愿意也不需要,那就没有必要勉强了,虽有血脉,但到底也只是陌生人罢了。 “先回去吧,”朝纵拉住了他的手腕道。 “好,”朝砚对于在这里赏景也赏够了,“对了,他既然想让你回睚眦族,那你怎么让他同意让你出来的?” “没让他同意,”朝纵回答道。 朝砚呃了一声:“所以你就把人直接扔下跑了。” “嗯,”朝纵点头应声。 朝砚拍了一下脑门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找不到你,现在应该去奉天剑宗了。” 朝纵沉默了一下,半晌后开口道:“好烦。” “记得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说,”朝砚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朝纵答应了。 对于齐冕最终的目的,在第一个子落下的时候还不知道其下一步会落在哪里,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虽说要注意,却也不必事事戒备,否则被人牵着鼻子走,只会自乱阵脚。 两人回到剑寒星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位老者,站在峰顶之上,明明是极为威严的模样,在看到朝纵的时候却几乎变成了吹胡子瞪眼。 一个原因是因为孙儿不认他,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堂堂渡劫修士竟然看不住一个出窍期的小鬼,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剑霜寒见二人回归,也不过传了个话:“这位前辈就来找你们的,好好招待。” 睚眦族的人不好惹,睚眦族的族长更加的不好惹,剑霜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合体剑修,每天应该做的事情其练剑,闭关,而不是跟报复心强的比脑子。 “你这小子真是太……”崖君被请进了仙宫之中,本想说朝纵一句不像话,结果在对上其看过来的目光之时一拍大腿,“怎么能说跑就跑呢,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几十年都没有出意外,”朝纵说道,“前辈别诅咒我。” 朝砚扯了一下唇角,为那老者捧上了茶水,本想就此退出去让人家两个慢慢聊,结果崖君一转头看向了朝砚,捋了捋胡子道:“这就是我的孙媳妇,果然长的一表人才,一看就是龙凤之姿啊。” 朝砚:“……” 您这谎话说的跟讹兽附体似的。 朝砚笑道:“前辈谬赞了。” 朝纵那边冷声道:“他不是你的孙媳妇。” 虽然态度比较冷,但是明显比之前的态度好了很多。 崖君眸中精光闪了一下,哎了一声道:“你是我的孙儿,他是你的道侣,我看你们佳偶天成,极是登对,不是我的孙媳妇,难不成是别人的道侣。” 能当上族长的人都是人精。 朝纵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这是这人的言语陷阱,但是有的陷阱你就算知道是陷阱,还是会心甘情愿跳下去的:“他的确是我的道侣,晚辈对于睚眦一族并无好感,即便你认回了晚辈,晚辈也不会出一分力的。” “祖父不是说过,不用你出力,你回去看看,想待在那里的话可以连你的道侣一并带回去,这颗星辰是你师父的,祖父专门给你准备一颗比这更大的怎么样?”崖君捋着胡须说道。 朝纵字典里,除了朝砚以外,通通都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 他受过人纯粹的好,那是来自于朝砚的,至于师父的,友人的,都是凭借着感情而来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血缘在朝纵这里不算原因。 “不必了,晚辈最多也就住八尺的地面,一颗星辰太大了,”朝纵拒绝道。 崖君是怎么着都被拒绝,朝纵密实的连水都流不进去,崖君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朝砚:“孙媳妇啊……” “前辈,这事我帮不了您,他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朝砚笑眯眯的拒绝道,“如果因此影响我们感情的话,他可是要把罪责安在您头上的。” 这种事情朝砚参与才是最不好的,要不要亲人应该由朝纵自己决定,如果朝砚从旁干涉了,可能他会做出违心之举,对比起这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老人,朝纵觉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崖君明显愣了一下,看着朝砚却无发怒的神情:“行吧,那老头子就在这里住下了,什么时候你愿意回去了,我什么时候再走。” 朝纵明显神色变了:“您就是住上百年,我同样不会跟您回去的,晚辈再说一遍,晚辈对于睚眦一族,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虽然精血珍贵,但是并不足以让他低头如一个他不愿意去的地方。 崖君叹了一口气,起身道:“罢,你再考虑考虑,若真的不想,老夫也不勉强了。” 他起身出去,朝纵对上朝砚脸色有些和缓道:“你不劝我么?” 朝砚摇头:“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去别的地方说吧,”朝纵说的别的地方,就是秘境之中,否则在这剑寒星的任意一个角落,即便设下禁制,崖君想听到他们的话还是能够听到。 “明白,”朝砚点头,二人双双进了秘境之中。 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朝纵曲起一天腿有些放松了下来,他拉过了朝砚的一只手道:“跟我在一起,觉得累么?” 仿佛无休止的争斗,阴谋,算计,若没有他,朝砚这样什么也不求的人,凭着他的能力,能够在当初的小镇悠闲的过一辈子。 “怎么说呢,现在的我们就相当于在创业的时候,”朝砚笑道,“虽然麻烦,事情会多一点儿,还不到享受成功果实的时候,不能够轻易懈怠。” 或许最开始他不太在乎修为,但是现在的话,如果可以,当然是想要相伴长生的,那么修炼就变得很有必要,虽然不足以占据生活的全部,但是这是必须要做的。 “累不累的,不是你带来的,而是我选择的,”朝砚摸了摸他的脸颊道,“我要是不愿意,你觉得谁能勉强得了我?” “没有人,”朝纵笑了一下,看着远方的林海摇曳,开口道,“我对于亲人其实感觉不大,或许在五岁之前会想,为何别人都有父母亲人,都有长辈爱护,但是在那之后已经全然没有了,或许睚眦一族的幼兽在这个年龄还待在族群之中被长辈看护,但是被放惯了的人,怎么还会愿意待回鸟笼子里面去,亲人,爱人,有你一个就够了。” 这是他最真实的意愿,他已经过了渴求亲人的年龄,他想要的东西朝砚都已经给他了,而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他已经是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了,只除了在朝砚那里有时会控制不住仿佛从胸膛之中喷薄而出的感情,其他的事情,已经可以很好的为自己做出的事情承担后果了。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我去跟他说,”朝砚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虽然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模样,但是他永远记得他曾经小只依偎的模样,不管长的多大,总有孩子的一面。 生活的搓磨会让人很多人失去童真的模样,但是朝砚庆幸朝纵还留着那样的心性,在别人的面前顶天立地,在他的面前,至少是可以松懈轻松一些的。 “他那样的固执,会不会有什么不纯的目的?”朝纵对于那位突然的亲人,没有信任,毕竟所说的帮忙解替命咒都只是猜测和说出的话而已。 “他算计你,对他有什么好处?”朝砚托着腮笑道,“放心吧,他只有你一个直系血脉的亲人,生命将近的时候,很多的事情都可以放下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并不是一句空话,像电视剧中拼了性命也要给他人添堵的其实很少,人死的那一刻,意味着消失,不管存在于否,现世对于死去的人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甚至不能说是无知无觉,随着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死去而彻底的消失。 崖君的生命或许不会现在就走到尽头,但是或许再过数百年就会魂归天地,不是到达了渡劫期就能够飞升成仙,有的人到了渡劫期飞升的时候,反而会被九九雷霆直接劈死,逃出来还好,逃不出来的本来还有数万年的时间可活,结果就那么亏本了。 如崖君那般的未必是害怕,也有可能是量力而为,或许会在生命的最后试一下渡劫飞升的威力,成则飞升,败则沦亡,总之是不会留在此界之中的。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对于至亲的人算计利用。 “我信你,”朝纵微微垂眸,似乎有几分的懊恼道,“此事还是要拜托你,我与他说他似乎根本就不会听。” 不管怎么拒绝都像块牛皮糖一样。 朝砚笑道:“就是因为你把希望断绝的太干净了,才让他觉得无处使力,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他以后完全不会来,你要做好准备。” 朝纵点头:“要用什么办法?” “他现在正处于想补偿你的阶段,虽然拿别人的手软,但是可以等价交换,”朝砚对于睚眦一族的精血还是想要的,朝纵若能净化血脉,于日后的修行是有好处的,若是平白不要,才是浪费,“再者,纯狐玥那边小睚眦应该也快送过去的,你不是说分了派别么,到时候抢人就够他头疼的了,怎么样?” 朝纵连连点头称赞:“你好聪明。” “这些都是小聪明,你要是没有被他整的脑袋大也能想出来,”朝砚晃悠悠的起身道,“师父那边也要尽快听一下是什么事情,他的修为似乎累积到了顶峰,似乎也处于突破的关键时期了。” 要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尽早的交代清楚,一旦师父和无暇通通闭关,这剑寒星上的事情也要提前打点好。 “览清阁那边的事情我去处理,”朝纵也懒得为睚眦一族的事情烦恼忧心了,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情如果只是亲缘的话,只能算作小事。 “好,”朝砚与他击了一下掌。 …… “孙媳妇说慢慢来……”崖君捋着胡须道,“此法倒也可行,但是老夫怕的是按照他这个速度,老夫还没有让他回去,他就能飞升了。” 朝砚笑道:“您放心,没有那么快的。” “他的意思老夫也清楚,只是这么多年来总觉得有所亏欠,”崖君叹气道,“总是希望他能够过的开心快乐一些。” “时间不可逆转,前辈,我们都要往前看,”朝砚笑道,“您想补偿的话也需要一点儿一点儿的来,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跟前的时候,人是吃不消的。” “你也觉得日后睚眦一族由他统领不好么?”崖君蹙眉道,“他的能力很是卓绝,比老夫当年要强的多。” “睚眦一族并非全然听前辈的差遣,晚辈以为与其让他搅到那一滩浑水之中去,不如让他好好待在人修之中,”朝砚淡然道。 与渡劫期的修士谈话很多修士都是顶着万重的压力一样,可是朝砚却只是像在跟一个长辈在说话一样,言明利弊,崖君自己也会有所决断。 “老夫查过你的信息,天资运气上佳,若非你多年在他的身边,老夫的孙儿未必能够长的如此优秀,”崖君没有说的是,若非有朝砚这样的气运,朝纵碰上有的受气运所控之事的时候,未必能够安然度过。 朝纵虽说不信替命咒的气运,但是历来中了替命咒的修士从无活过二十岁的,更别提踏入修行的行列之中了,对此,他是感激朝砚的。 “前辈谬赞了,”朝砚笑了一下道,“他自己很努力。” “罢了,虽是都是浑水,但是若有睚眦族的势力傍身,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招惹的,”崖君叹道,“你还是要多劝劝他,这种唾手可得的利益放弃了,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有时候是有点儿傻,”朝砚笑道。 虽然嘴上说着不稀罕,不在意,但是当亲人真正在的时候,还是会有触动的,所以才不愿意打睚眦族的主意。 览清阁迅速扩张,凭借的自然不能只是以理服人,一力降十会这种事情朝纵也没少做,像是这种送到嘴边的肥肉,虽然里面可能扎了刺,但没有理由不咬的,剃刺这种东西,在人修之中学到的,在睚眦一族同样适用,归根结底还是有些许的在意。 而睚眦一族的报复,一般人的确承受不住。 崖君将一个玉瓶放在了朝砚的面前道:“这里是十滴睚眦的精血,一次只能融入一滴,待炼化之后再行融入,切记不可贪多。” “好,”朝砚点头收下,“我会嘱咐他用的,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您。” “什么事,尽管说,”朝砚笑道,“关于他的血脉遮掩之事,请您再遮掩一次,不要让他的血脉为他人轻易察觉。” 崖君能够察觉,说明修为在纯狐玥之上,那么以防万一,再遮掩一次有益无害。 “这个自然可以,”崖君捋着胡须道,“但是如果最后他真的能够成功洗净人族血液的话,转为睚眦之时,这份遮掩也会彻底的失效。” “晚辈明白,”朝砚笑道。 崖君笑着点了点头:“孙媳妇,你能不能叫一声祖父来听听?” “前辈,等您什么时候让朝纵认可您了,我叫您一万声都行,”朝砚笑道。 这倒不是固执,而是如果这么轻易地让这位祖父得手了,说不准他会朝纵说他这个做孙媳妇的已经承认了这种话,虽然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老人,但是好歹也是报复心极强的睚眦族长,成了精的那种。 “这倔脾气,跟孙儿是一模一样,”崖君捋着胡须道,“你就不怕我记仇么?” 朝砚笑着起身道:“您不怕朝纵记仇么?” 一环扣一环,朝砚稳居高地,崖君哑口无言。 朝砚则将精血收了起来,看似白得的东西,他可是送了一只小睚眦回去的,在崖君不知道的情况下互换,也算是应得之物了。 血脉的重新遮掩十分的简单,朝纵对此倒无抵触,简单的谢过之后,崖君从此处离开,剑霜寒与朝砚二人说起的却并非奉天剑宗之事。 “鸿蒙仙宗?”朝砚倒是从无听过此宗门。 第197章 仙阶 “鸿蒙仙宗的选拔是挑选各个门派和家族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 ”剑霜寒开口道,“能进入那里的弟子, 飞升成仙从无失败,无一例外。” 朝砚跪坐在地, 有些微的惊讶:“没有失败过的么?” 剑霜寒摇头:“没有。” 百分百的升学率啊这是, 朝砚默默对比着,奉天剑宗并不算这修真界的一流宗门,或许能百分百飞升成仙从无错漏的鸿蒙仙宗,能让他见识一下这个世界最顶流的力量。 “进入其中的弟子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朝纵问道,若能进入其中, 便是借运而生,他也要飞升成仙,摆脱这一身的替命咒。 剑霜寒开口道:“首先, 修为要在元婴之上,其次, 年龄不得超过两百岁,朝砚的那个宝物虽然其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但是其中增长的年岁却是计算在内的。” 朝砚点头,这一点倒并无毛病, 否则若都有如同溯时这样改变时间流速的法宝,只怕鸿蒙仙宗都要疯:“还有呢?” “还有便是资质需要达到顶级, ”剑霜寒肃直道,“至少要在顶级。” 在曾经的剑心学院之中,资质划分九等, 从下下,下中……一直到上上,朝纵与朝砚当年所测的资质便是在上上,但是即便同在上上的资质,所遇到的,所修行的进境也将当年同在上上的万家姐弟给甩在了身后,或许也有气运的根源,但是运气本来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当年的划分可能并不完全,如今却是知道在上上的上面还有顶级资质的划分。 朝砚觉得这就跟极为顶级的学校招生是一样的,选拔的都是各个地方拔尖的人,在进入其中后或许不需要校方的号召,这些本就是人中龙凤的修士们便会自行开始竞争,谁都不会甘居人下的,只是即便如此,百分百的飞升率也是着实厉害的。 “上上之上还有顶级,顶级之上还有天极,天极之上还有仙极,”剑霜寒将一封手书放在了朝砚的面前,“其中又各自划分上中下品,为师也不知道鸿蒙仙宗之中到底如何培养弟子,其中弟子出来也不会告知外人,但是只听传言说,其中弟子竞争激烈,绝对的弱肉强食,虽有百分百的飞升率,一旦渡天劫便会成功,但是死亡人数……不在少数。” 完完全全的优胜劣汰,即便是最优秀的天才,也会分出个三六九等出来。 “什么原因死亡的?”朝砚认真问道。 “很多宗门之中并无生死比斗,这在弟子之间是不被允许的,但是鸿蒙仙宗是有的,只要双方同意,生死不论,”剑霜寒道,“至于其他目前不知,但是在其中必定危机重重,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去?” “要去与否全凭自愿?”朝砚问道。 “对,”剑霜寒道,“其中不管何种家世地位,一律按照规矩来,触犯者……死。” “听起来像是一个严苛的地方,”朝砚问道,“每次想去的人有多少?” “数千万人,”剑霜寒说道,“只择前一万者,同等资质年龄小的为先,同等年龄资质卓绝的居前,修为也在其中排列,不需要争斗,只选最优秀的。” “若两人同样修为资质年龄呢?”朝砚问道。 “若在一万的前列,则两者都要,若在尾巴需要二择其一者,就算年龄只差一个时辰,小的可入,细枝末节处总能分出优劣,”剑霜寒一一都告诉了他。 “妖兽灵兽也是同样?”朝砚再问。 “一律公平对待,即便是对上睚眦一族,鸿蒙仙宗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剑霜寒道。 有那般威势,才是人修之中最为顶尖的力量。 “朝纵想去么?”朝砚转头问道。 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想去。” 他渴望力量,优胜劣汰,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的,只是那里似乎将一切都放在了台面上。 “要怎么才能去?”朝砚笑着问道。 剑霜寒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态度:“你决定了?若去了那里,如之前那般懒散绝对不行的。” 朝砚笑了一下:“可我不想跟朝纵分开啊。”他转头笑道,“你能接受异地么?” 朝纵果断摇头:“不行。” “师父你看,我不去是不行的,”朝砚托着腮道,“虽然未必能够进去,但是弟子一定会努力的。” 剑霜寒点头,对于朝砚能够鼓起干劲来也有着几分的欣慰,懒散之时便已经能够超过他人许多,他若想冲天而飞,无人可以阻拦。 “鸿蒙仙宗同样有自己独立的星域,十年招募一次,”剑霜寒道,“距离下一次不过一月之期,奉天剑宗各个星辰会有推举之人,为师手上有两个名额,宁旭的确优秀,但是鸿蒙仙宗虽说是要两百岁之内的元婴之上,但是历来万名之上皆是分神期,他可能要等下次机会。” “还需推举么?”朝砚有些疑惑。 剑霜寒道:“推举无外乎是先定万人,其他修士测试的有优秀者直接晋级其中,末尾处刷下。” “一定要凑够万名?”朝砚说道。 “不,若万名未曾达到鸿蒙仙宗的标准,直接会斩断后续的,万名只是暂定,需要从中拦截多少进入其内,由鸿蒙仙宗来定,”剑霜寒肃直道,“一个都不要的情况也是出现过的。”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进入其中想要退出呢?”朝砚问道。 “自然也是可以的,”剑霜寒思索道,“只是似乎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至今没有人想要从其中退出,鸿蒙仙宗其中规则虽然严苛,但是目的便是让修真界的佼佼者渡劫登仙,数万年来从无例外,奉天剑宗算是其依附,不必担心。” 朝砚还是很担心,他托着腮道:“师父,我申请在测试之前先睡一个月。” 上重点高校这样的事情朝砚还是有点儿经验的,在其中或许没有人会强迫你学习,但是当周围人都纷纷上去的时候,你在底部沉沦,绝对会彻底荒废,其落差之大难以想象,高校还可以退学,但是鸿蒙仙宗几乎是不允许的,那么也就是说对于吊车尾的修士一定有惩罚措施。 剑霜寒沉默了一下:“你就想到了这个?” 朝砚点头:“一次睡够本。” 就跟最后的假期一样。 “去你那个法宝之中吧,”剑霜寒还能怎么样呢,又不能拦着他不让他睡。 剑霜寒对于鸿蒙仙宗的了解只是表面上的,但是其中的竞争之大,远比现在看到的修真界还要惨烈,但是从中出来的弟子也是绝对的强悍,无一例外。 朝砚笑了一下:“多谢师父。” 一个月也就是三日,三日之后朝砚出来的时候绝对的精神焕发,这边剑霜寒将两枚推举的令牌交到了两人的手上,却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朝砚:“……” 年岁这种东西,一旦活的时间久了,且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年岁可以活,就跟问普通人今年几个月大了一样,完全不记得了。 “应该不满两百岁,”朝砚思索道,“师父放心吧。” 朝砚的记忆有时候有效,有时候是无效的,剑霜寒看向了朝纵道:“你来说。” 朝纵思索道:“他今年应该是七十六岁。” 如果算上在溯时之中的年龄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无暇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问过朝砚他们的年龄,因为是剑霜寒直接收的亲传弟子,连入门那关的考核都给直接免了,只知道他们是资质出众的,如今才算是知道,却是未曾想到连百岁都未满。 无暇郑重叮嘱道:“别人问年龄的时候一定要坦诚。” 朝砚笑着点头道:“多谢师娘提醒,我们此去不知道多多久,师父和师娘的道侣仪式可一定要等着我。” 无暇多日相处,此时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因为这个事情而脸红了,他点头道:“不好。” 剑霜寒送他们二人前往汇合之处,此时出发虽然距离选拔之日还有一个月,但是也已经算是迟的了。 在奉天剑宗主星汇聚之时,那片空地之上站了至少百位弟子,皆是龙凤之姿,一身修为看过去,出窍期就有数位,分神期几十位,元婴期反而是最少的。 见剑霜寒前来,王长信明显眼前一亮,笑意吟吟的凑了过来:“剑兄让我们好等,我与徐长老猜的果然不错,就是你这两位爱徒了?” “多谢王兄挂碍,”剑霜寒带着一贯的肃直道。 这边有人前来,弟子们也被吸引了视线,纷纷朝剑霜寒行了一礼,有的虽然不识,却也知道能与在场诸位星主说话之人必然修为与位置不低。 星主之间有相熟者也有不熟者,剑霜寒前来,王长信招呼了一声,一个看着如稚童一般的小姑娘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 王长信手搭在她的头上道:“这是我的小弟子,名字叫王苗苗,若是能入那仙宗,还要请剑兄的两个弟子偶尔看顾一番了。” 朝砚看了过去,看似跟个小姑娘模样的女孩儿却已经是分神中期的修为。 剑霜寒开口问道:“多大了?” 朝砚:“……” 看来师父不知道年龄,身高,体重是女子的三大忌讳,轻成纸都不能问。 王苗苗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的道:“剑前辈,苗苗今年一百七十岁。” 这个年龄,对比金丹修为的未过百岁便易算绝顶天才的圣域之地,分神中期的修为一百七十岁绝对算是天之骄子的行列之中。 “嗯,”剑霜寒点了一下头,“比朝砚大。” 应该说比两个徒弟加起来的年龄都大。 王苗苗眨了眨那双对比那巴掌小脸绝对大的眼睛有些迷茫:“剑前辈的两位弟子都看不出修为。” “那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比你高啊,”王长信的胳膊直接撑在了王苗苗的头上,视觉效果王苗苗看起来迷之可怜。 年龄比她小,修为比她高。 王苗苗的眸中有些崇拜:“那他们好厉害啊师父。” “嗯,”剑霜寒照单全收,“所以有可能照顾不到。” 王长信默了一下,笑嘻嘻道:“剑兄别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弟子,真被欺负了……” “那就别让她进去,”剑霜寒冷漠道。 王长信摊手道:“好吧,那就做朋友,互相照应一下也行。” “男女授受……”剑霜寒还要拒绝,朝砚从后面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没关系,都是同一个宗门的,彼此交个朋友也好,王姑娘好,我叫朝砚,这是我的道侣,朝纵。” 王苗苗唔了一声,目光从朝纵的身上扫过道:“两位前辈真是太般配了。” 朝砚:“……” 这姑娘也是继承了他师父的会说话吧。像自己师父那样,如果没有无暇在,可能会……注孤生。 除了王苗苗,还有秋微星的路渺和恒志星的方学,二位星主都与剑霜寒有几分的交情,虽是有可能数年或者数十年都不来往,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倒并未变淡。 路渺生的温和些,乃是分神后期的修为,而方学则是一举一动都带着剑修的刚毅,出窍初期的修为在众人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只是当他在秋微星主带领下看到朝砚与朝纵时目光顿了一下:“两位师兄好。” 同门之间,修为高者可称之为前辈,也可称之为师兄,在场诸人对于朝砚多有不识,可是对于方学却似乎认识这诸多。 因此对于方学称呼师兄之事皆是有些诧异之色,看向朝砚与朝纵之时也多了几分的慎重,他们并非只是同门之人,也同样是竞争者的关系。 只不过对于那些若有似无打量的视线,朝砚跟这三位结识,知道看在彼此师父交好的份上,若是得入那鸿蒙仙宗,彼此之间也是有个照应的,并非拉帮结派,而是有时候多一个朋友,就可能少一分的阻力。 朝砚没注意那些视线,朝纵同样没有去留意什么。 恒志星主剑长恒乃是大乘修士,只观面相也是刚毅之人,与剑霜寒站在一处,除了面容不同之外,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此时观朝砚二人修为,语气平铺直叙:“你这两位弟子倒是不错。” 出窍中期的修为在修真界里有很多,可是在两百年之内达到,天资绝对是顶尖之中的顶尖,若有一位便也罢了,偏偏是两位,还结成了道侣,实在是难得。 剑霜寒直言道:“不必羡慕。” 朝砚听了一耳朵,觉得师父这拉仇恨的能力相当的卓绝。 剑长恒沉默了一下:“从哪里找来的?” “买一送一,”剑霜寒肃直道。 这话一准是跟朝砚学来的。 剑长恒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你最近说话风趣幽默了些。” “多谢夸奖,”剑霜寒点头道。 剑长恒面瘫着脸看他:“我不是在夸你。” 剑霜寒回了一句:“我也没有真的谢谢你。” 方学:“……” 师父这样真的是朋友不是仇人么? 路渺比之方学的坚毅沉默要温柔许多,秋微星主宋秋同样是大乘修为,脾气秉性看起来却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 星主那边聊天聊着仿佛要打起来,路渺却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兄:“师兄修为上佳,日后若有互帮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自然,”朝砚笑着点头道。 人员在三日之内聚集完毕,剑修门派并非皆是男多女少,但是奉天剑宗之中却大多都是男子,男女比例大约在二十比一,女子实在是稀少的可怜,这也就导致了没有师父看顾的情况下,王苗苗这个师姐或者师妹格外的受欢迎。 倒也并非全然的男女之情,而是她长的实在娇小,看着就跟个邻家妹妹一样。 此处出行,剑霜寒并不随之同行,宗门天才前往鸿蒙剑宗也是奉天剑宗注重的大事,单是随之前往护持之人就有三位渡劫修士,五位大乘修士,宗门的发展需要底层的支撑,却也需要这些佼佼者们不断变强,有朝一日也成为护持宗门中的一人。 “那就在此别过了,”剑霜寒按了一下二人的肩膀,“一切小心为上。” “好,若有机会我们一定会跟师父联系的,”朝砚笑道。 临行在即,纵使是天之骄子们也对于离开有了几分的不舍,朝砚他们这里也并不显得突兀。 渡劫修士护持,直接以宗门界阵离开此处,跟以往的一叶扁舟不同,这次的飞舟堪称巨大,却也处处透露着剑修的简约之处,简单的说,就是结实能用大气就好,细节不重要。 飞舟稳固,在空间通道之中也任何的颠簸,那些天之骄子们有的论道,有的打坐,虽说前往那处可能需要二十几日的功夫,但是对于修士而言,也就是眨眼瞬间。 朝砚坐在其中一处宽敞的位置,总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周围都是一群拿着单词本抓紧时间记单词的人群当中,一群的学霸之中,如果懒懒散散,说不定会被围观,虽然以朝砚他们的修为本就被一些人若有似无的打量。 “比起论道,我觉得你或许更想打坐,”朝纵在他的对面坐下,设下了禁制道。 在此处设下禁制倒并非防备,而其怕在此处空间之中彼此的灵气一不注意会相互影响,若是打坐不成反受了伤,鸿蒙仙宗选拔之时可不会顾及你是怎么受的伤。 在此环境之下这样全部打坐其实造成的效果相当的压抑,但朝砚也没有打算特立独行,只是与朝纵纷纷闭眼打坐,他的灵气本就是自行运转的,此时也不过是以神识稍微梳理一番,做出努力的模样罢了。 一位渡劫修士扫过此处,与其他两位开口:“此次佼佼者众多,或许能多进数位也说不定。” “进入只是开始,难的还在里面,”另外一位渡劫修士说道,“重压之下,心境格外重要。” “说的在理。” 一行并无风波,这空间通道即便是有什么飓风风暴,对于渡劫修士而言也不是什么问题,更别说一路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了。 快到之时,灵气略有拂过,一位大能蓦然出现在舱首的位置,祭出了一块令牌,玄妙至极的痕迹划出,宛如琉璃破碎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被打开了一样。 飞舟从界阵之中而出,诸位打坐的弟子皆是睁开了眼睛,而那一瞬间,浓郁至极的灵气从眼前穿梭而过,每一个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比之他们之前所经过的地方浓郁十倍。 修炼圣地。 朝砚与朝纵点了点头,飞舟已然在一处空地之上落下,待弟子们从飞舟之上往下看的时候,却几乎被那无边无际的飞舟和人群给震惊在原地。 震惊的地方并非是人多,而是那些人山人海之中,无一人的修为低于元婴期。 分神遍地走,元婴不如狗。 奉天剑宗虽然实力强悍,但也从未见过如此盛景,本来对于自己极有信心的弟子们在看到那么多人的修为之时,有的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紧张之意。 诸人惊叹之意十分明显,朝砚面色平平,既无轻蔑之意,也无惊讶之情,倒不是他不想惊讶,而是灵兽族中本来就是元婴往上的,在白虎族中更是见到了一群渡劫期,大乘期的白虎在那里打滚卖萌求一个小白虎的宠爱,想要惊讶实在是有些困难。 倒也不是朝砚做不出来惊讶的神情,而是在这个地方,天才汇聚之地,一旦露怯就会被人比下去。 渡劫大能扫过诸人,只在看到诸位未曾露出惊讶之人时暗暗点了点头。 虽是未曾见过这般场面,但是冷静自持也应该是修士的必修课,他们出来时也代表着奉天剑宗的实力所在。 不过虽是片刻失态,在察觉之时,这些天之骄子们也将自己的心态掩盖了起来,虽是仍有心慌紧张者,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了。 此处人山人海,仿佛看不到尽头,诸人走下之时,一位灰衣的修士却已经在下方等候了,他面色平淡,看起来极为的不起眼,可是当一位渡劫大能上前回礼之时,诸位弟子才明白这也是一位渡劫期的大能。 弟子行礼,那灰衣人却是一眼扫过道:“奉天剑宗佼佼者众多,这边请。” 却是不必与众人一起排队等候测试修为。 一路畅通无阻,诸位弟子皆是收起了浑身的傲气跟随前往,跨过一处禁制,当诸位踏上一处湛蓝剔透的地面之时还是有人没忍住惊叹出声:“这是玲珑石?!” 玲珑石一物是锻造水系上品宝器胚底的东西,因为水系浓郁,故而呈湛蓝的颜色,越是品质上乘,越是珍贵,浓郁到近乎发黑的色泽时,几乎是与登仙石同等价值的。 此处用来铺地的玲珑石虽然不算最是顶级的,却也是上等之物,即便是见过世面,这些弟子们也被鸿蒙仙宗这样的大手笔给震惊在了原地。 而别说这些弟子,连大乘修士在第一次见到时都有隐隐诧异之色闪过。 那灰衣的修士听了这一声惊讶,却并未有嘲讽之意露出,而是如同一个寻常的长辈一般开口道:“此处的确是玲珑石,小兄弟好眼力。” 那弟子面颊有些涨红道:“前辈谬赞了。” 即便他恍然如此,那些大能也未有苛责之意,分神期面对渡劫修士谈话,即便对方看似如普通人一般,也不是能够轻易承受其气韵的。 那灰衣修士轻点头,并未再搭话,而是在行了数里之后带他们来到了一处宛如天宫一般的殿宇:“此处便是测试之处。” 远眺之处,可以看见殿宇的另外一方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往,而这里却是有些许的稀疏。 推举之人自然可以先来测试,只是同样要遵循规则而来,只不过是提前知道结果,不必在此处等候焦心罢了。 “尔等进去吧,”一位奉天剑宗的大能转身道,“通过者可以留下,若是淘汰者,可前往飞舟之处,选拔结束前飞舟都在那处等候。” “是,多谢前辈,”诸位弟子纷纷行礼,对于淘汰一词倒无太大的抵触。 优胜劣汰,如此多的佼佼者,只能是最优秀的人才能够成为其中之最。 诸位弟子踏上台阶,朝砚跟随其中,折扇并未拿在手上,而是插在腰间安安分分,就如同每一个乖巧的弟子一般跟随入内,然而就是在背对诸位大能之时,他还是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打量从自己的背上经过。 发现了就当没有发现,朝砚走的相当安稳,脚步无一声慌张错乱,待入了那殿宇之后,那道凝视才彻底的消失。 “前辈,可有不妥之处?”一位渡劫大能察觉到了灰衣人的视线开口问道。 “并无,只是观他资质优秀,”灰衣人笑着回道。 其他前往测试弟子即便努力掩盖,多多少少会有些紧张敬仰之意,可是他所看到的那位弟子,一身气韵浑若天成,从见到他开始到此处结束,未曾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并非故作镇定,而是真真正正见过大世面的人才会有的淡然。 修为,资质,年龄于修行一道上都很重要,但是心境却是贯穿始终的,只有保持着一颗平常心,才能不管多么激烈的洪流都无法将其吞噬。 此次选拔,卧虎藏龙。 “原来如此,”那大能拱手告辞。 朝砚跟在队伍的尾巴之上,还未踏入大殿之时便觉得宽敞至极,待踏入那大殿之时也未曾觉得拥挤,只是多多少少看到了那些随意摆设的宝贝,叹了一声鸿蒙仙宗真有钱。 “那个玉壶摆件好像是登仙石?” “是真的,鸿蒙仙宗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呢?”有弟子悄悄议论道。 即便是心如止水,在看到那些连大乘修士都想要争夺一番的宝物时也会有些许的意动。 测试之地乃是数面如水一般的高墙,即便人少,也需要排队等候,那高墙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其上似乎镌刻着四灵族的模样,青龙盘飞,凤凰展翅,白虎咆哮于山林之中,玄武为其底,像是大地一般沉稳厚重。 站在墙前,只需要输入灵气,骨龄,资质,修为皆会一一呈现,虽然看起来声势宏大,但是朝砚觉得跟当初的剑心学院测试的方式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里更快。 “一百九十岁,元婴中期,顶阶下品资质,淘汰。” 干脆利落,不留半点余地。 那被测试之人明显错愕原地,本是漂亮的面颊变得灰白一片,颤抖着嘴唇:“怎么可能?我可是宗门的佼佼者,您再看看,求您了。” 心态崩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佼佼者一直身处高处,有时候心境未必比得上普通经常被打击的人。 那测试之人未曾理她,只是轻轻一指封了灵气,就有人将人带了出去,那测试之人淡淡道:“下一位。” 如此情景,奉天剑宗之中与刚才那女子修为同样之人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纷纷色变。 偏偏快到奉天剑宗之时,数道玉符从外而来,纷纷落在了测试之人的手上,一人开口道:“万人已满,顶阶下品资质兼元婴期不必再测,可以直接离开了。” 一句话出,在场数人皆是呼吸略有急促,奉天剑宗之中也有数人即便强行按捺情绪,还是有人忍不住捏紧拳头,有失落之态。 兼字为并有,不满其一者也可留下,却也让在场诸人愈发的紧张,万人已满,留下的未必不会就安心,离开的却似乎皆有不甘失落之意。 同是天之骄子,平日皆是居于其他弟子前列,或与数人竞争,好胜之心颇强,谁都不愿意觉得自己比别人弱,可惜优胜劣汰就是如此。 其他时候可能没有那么明显,鸿蒙仙宗却是将一切竞争都摆在了台面之上。 竞争从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既然是选取前万名,数万人快速测试,以鸿蒙仙宗的能力也是做的到的,偏偏以如此形式,就是让天之骄子们产生危机感,淘汰者未尝没有在竞争之列,当淘汰的那一刻,就是自己输了的那一刻。 即便不能成为人修之中最顶尖的存在,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优秀的,面对珠玉在前,是不服输再进一步,还是就此跌落,都是竞争产生的后果,它影响的是整个修真界。 就是这种紧张的气氛,本来不紧张的都跟着腿抖起来,一旦臣服于鸿蒙仙宗的威势,那么对其制定的规则就会不自觉的去服从。 一旁的路渺本来是极淡定的,此时说话语气之中也带了几分的紧张之意,他看向朝砚道:“朝师兄你不紧张么?” 朝砚目光扫过他不自觉抽搐的腿哦豁了一声,紧张的情绪其实是会传染的,就跟打哈欠会传染一样,可惜的朝砚只有打哈欠的接收器,没有……紧张的。 “还好,”朝砚在想崖君好不容易妥协了,找对地方了,最后发现孙子溜到他进不去的地方去了,估计胡子得气的吹起来。 路渺看他完全没有任何紧张的神态,不知为何刚才弥漫的紧张之意松缓了一些:“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那边方学看着笔挺着一张脸,却是捏紧了剑柄竖起了耳朵,其他人也是若有似无的看向了朝砚,投来了些许求助的目光。 朝砚:“……” “其实不管通过还是未曾通过,你也是天之骄子,”朝砚跟路渺笑道,“若无此机缘,也可从别处寻找机缘,越想这种事情便越容易觉得紧张,不如试试转移注意力法,想想平时悬而未决的事情。” 其他人若有所思,路渺认真想了一下,却是连腿肚子都感觉颤抖起来了:“朝师兄,我来的时候好像忘了一件事没做,好像更紧张了……” 朝砚:“……这个办法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慎用。” 方学那边却似乎镇定了下来,各大佼佼者在此测试,虽是淘汰者,却也是有不少的录取者。 “一百六十七岁,出窍初期修为,天阶上品资质,留下,名字叫什么?”那测试之人此时才是问名。 女子似乎也并无太多紧张之感,只是低头轻声道:“宗政妍。” “是宗政一族,”有人议论了两声。 “果然宗政一族每十年都会有人进入啊,天之骄子,不外如是,”有人感叹道,显然是发自内心觉得敬佩的。 宗政一族朝砚倒是有些了解的,只是这个家族隐世而居,其势力到底如何并不清楚,之所以为众人若知,是因为宗政一族的天才宗政徽在五百岁的年龄达到了渡劫初期。 从炼气到金丹的路看似漫长,但是加起来的艰难程度未必比得上从元婴到分神期的路,因为越是修为高,每一阶之间需要累积的时间也会变得极长,从小溪到海的距离,总是需要不断累积的,五百岁的渡劫初期,绝对是这个世界的顶级天才。 但是宗政一族的消息隐蔽也做的极好,诸人知道宗政徽这个人,也知道他当年测试的资质是仙阶上品,最顶尖的资质,却是不知他的模样。 渡劫修士本就是寻常不可见的,也就是此次鸿蒙盛事才让奉天剑宗的大能出现。 议论声起,气氛刚刚变得有些松懈的时候,就听那负责测试之人道:“宗政妍入二十三位,万名末尾淘汰。” 一句话出,之前的散去的氛围一下子又压到了诸位修士的头上,他们还记得,即便是入了万名也有可能被刷下来的事实,最典型的事例是在数百年前,鸿蒙仙宗选拔,选了万名,一人未要。 那一次就像是重重的甩了所有仙宗门派和家族一巴掌一样,明目张胆的告诉你,你的弟子不够优秀,然而下一个十年,这里仍然人山人海。 不是没有家族有异议,但是鸿蒙仙宗的培养能力和卓绝不可否认,不想来的话可以不来,玲珑石铺阶的地方,足以让家族门派们反省自身,再去培养鞭策出更加优秀的弟子。 上位者制定规则,或许这也是许多人追逐高修为高地位的一个原因,朝砚觉得……他在规则里面活的挺好的,在哪里都是要守规则的,制定规则可是一件累事。 毕竟制定规则也要符合常理,要不然有压迫的地方就会有反抗,不管处在哪一个阶层,都有其不容易之处,而鸿蒙仙宗的规则,目前来看,还远远未曾到修士们的底线。 你情我愿的事情而已。 “一百七十岁,出窍中期,仙阶下品资质,名字?”又有一位负责测试的人问道。 诸人视线调转,一个面色平静的男子开口道:“前辈,晚辈名叫乐康。” “乐康入第三位,万名末尾淘汰。” 男子轻轻点头:“多谢前辈。” 淘汰者原路返回,录取之人却是直接被人带走的。 “仙阶下品!” “是乐家人,仙阶下品的资质,果然名不虚传。”有人议论道。 在修真界中,乐家同样其隐世家族的存在,其势力比之宗政一族也就差之一线。 “可是不是说会出绝世天才么,仙阶下品好像不是最顶尖的吧。” “十年一招募,也不过是给那些错过的绝世天才提供再次的机会,大海捞针,最顶尖的天才哪里是次次能出的,更何况灵兽族……” 灵兽族是不参与的,招募选拔之中或许会有妖兽,半灵兽,朝砚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灵兽的踪迹,或许是因为子嗣稀少,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条件并不需要如此的竞争,朝砚却觉得那些灵兽应该是有自己的骄傲。 出生即为元婴,这样的起步点可算是高的,再加上血脉出众,本身就会比人修省不少的时间,如此竞争实属不公,即便只是私下说,按照白虎一族的性格,估计就要虎啸山林了。 “一百六十岁,出窍中期,仙阶中品资质,名字?” 这边刚刚议论,那边就有资质绝世者出世。 “元雀,”那女子笑的脸颊上带上了酒窝,只是雪色的长发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修。 第198章 上品 分明是妖兽修成的人形, 那负责测试之人却是习以为常一般:“元雀入第二位,万名末尾淘汰。” “如此资质才是第二位?!”这次连路渺也没有忍住说了一嘴,“那首名是谁?总不能也是仙阶上品资质吧?” 朝砚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在问我么?” 路渺点头, 明明相处未曾有多长的时间,他却对朝砚有着莫名的信任。 朝砚也不知道他这不知名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 笑了一下道:“我跟你一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 “仙阶品质, 应该很难有人压下去吧, ”路渺叹了一口气道, “来之前我还跟师父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没问题, 我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被刷下去,却不知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知道这个挺好的, ”朝砚点头表示认同。 这世间厉害的人太多,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 要不然迟早吃亏,走一趟, 知道一个道理,这个选拔办的太好了。 方学明显肩膀也松了一下:“只是不知那是何人,若能得知, 见一次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朝纵在旁接话道:“事毕自有条陈公布, 这鸿蒙仙宗既然以公平称道,自然不会隐瞒。” 朝砚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测试极其迅速,而万名没加一人, 末尾就要淘汰一人,待淘汰数人之后,元婴兼顶阶中品也不必再测了。 在场数位弟子面有失落之色,奉天剑宗也有同样的人。 一个剑修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道:“晚辈就先拜别各位师姐师兄了。” “嗯,”一位分神修为的弟子点头。 王苗苗抿了一下唇道:“小师弟别难过,说不定我等下就去陪你了呢。” 她这话说的有些有趣,倒让那剑修唇角微微勾了勾:“师姐资质修为皆是不错,必然能够选上的。” 人员再去,在场之人瞬间又少了一部分。 虽然有刚才些许的安慰,但是沉重之意似乎也在诸人之中蔓延。 优胜劣汰本就是寻常,但是到了跟前总是无法太轻易的适应,对于那种情绪,朝砚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是理解他们的心情。 朝纵传音道:“你要正常测试么?” 输入灵气测修为资质,意味着可以输入到一半停止了,朝砚向来不喜欢麻烦惹上身,朝纵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嗯,正常测试,”朝砚笑了一下道,他觉得鸿蒙仙宗那样半路拦一截的做法,可能就是防止一些天之骄子隐藏实力,既然你要隐藏,那么排在后面也不要怪人家将人刷下去,如此这般,每个人都必须要全力以赴,越在前面,到底几率越大。 这倒并非说朝砚一定要入这宗门,只是这是师父的一番心意,且的确是机会接触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力量,没有理由退缩。 “你不怕麻烦缠身?”朝纵似乎料到了他的答案笑了一下。 “虽然的确麻烦,但是肌肉亮出来,其实才会让一些人知道害怕,反而没有麻烦,”朝砚笑着传音道,“鸿蒙仙宗不允许隐藏实力,那就把它打通关试试。” 他虽不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但是却也不畏惧挑战,他想要万载长生,想要永生永世,而且敌人已经落子,当整装待发,不容懈怠。 “那要不要火锅作为动力?”朝纵低头笑道。 朝砚本来努力下压的唇角绷不住了,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修真界各种锅子类的食物倒也不少,但是朝砚最爱的还是火锅,汤底要做的极香极辣,酱料要调到齿颊留香,而恰好朝砚秘境之中的黄灵牛派上了用场,本就极为新鲜的肉质,再配上朝纵调了数十次十分符合朝砚胃口的火锅,他觉得他一顿能吃下十头牛。 觉是不能多睡了,但是吃还是要吃好的,要不然只修炼,长生的本来趣味都要本末倒置了。 他二人悄悄传音,明明没有打扰到别人,甚至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可是当朝砚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路渺,方学和王苗苗都好像恨不得离他们远一点似的。 朝砚努力下压上扬的嘴角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方学别过了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 路渺轻扯了一下嘴角道:“就是刚刚感觉紧张,现在一点儿也不紧张了。” 明明两个人只是眉眼偶尔交流,也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他们就是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 明明也见过别的道侣,可是像这样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自己很多余的真的是第一次。 王苗苗看着脚尖道:“朝师兄你们感情真好。”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俩。 朝砚:“……” 直接说他喂他们狗粮得了。 在这种选拔之地,如朝砚这般成双结对的实在少有,朝砚也没有在这种时候还秀一把恩爱的意思,但是……这个主要是火锅真的很好吃啊。 “不紧张了就好,”朝砚假装没发现,虽然撒了狗粮,但是也是为缓解紧张事业添砖加瓦嘛。 这边很快便到了奉天剑宗的测试,其他人虽是紧张,却也没有什么退缩的意思,只可以先测者即便进去了也是排在万名的末尾之上,极有可能被淘汰。 而当结果出来的时候,那些原本紧张的人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 待测到一半时,也有排入了中间名次者,待到了方学之时,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前去。 巨大的墙壁随着他输入灵气呈现了一种纯绿的色泽,看起来让人的心情极为的舒适,整面墙皆是如此,其上的资质修为也浮现了出来。 “一百七十三岁,出窍初期,天阶上品,名字,”那负责测试之人并无什么讶异惊叹之处,就像是只是在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一样。 方学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虽然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资质,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仍然会紧张和激动:“前辈,晚辈名叫方学。” 方正的方,学习的学。 朝砚轻扯了一下唇角,这个名字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老师在课堂上是不能叫的,要不然分分钟酿成灾祸。 这里的动静还是引来了不少的人看了过来,在心情紧张之时,看一看别人的成绩,有时候似乎也有缓解紧张的效果。 “那好像是奉天剑宗的,实力和资质倒是不弱,都比得上宗政妍了。” “还是差了些。” “奉天剑宗比之宗政一族到底还是差了些的……” “方学入第三十一位,万名末尾淘汰。” 只差数岁,排名差距就已然拉开。 方才入选之人就有一名奉天剑宗的弟子排在末尾的位置,如今方学入选,淘汰的却是同宗,残酷程度可见一斑。 路渺随在其后,虽是之前说着紧张,上前的时候却无太多的露怯之态,即便他的修为比之放学不如,却也是极其优秀的弟子。 “一百七十岁,分神后期,天阶中品,名字。” “路渺。” “路渺入第三百二十三位,万名末尾淘汰。” 路渺对于自己能入是高兴的,但是对于差距拉的这么却似乎有些许的错愕不及,其他人也皆是有些错愕,之前实力相近时不觉,如今才发觉如此靠近的距离拉的差距竟是这样巨大,而随着后续门派和合家的前来,这样的差距还会越拉越大。 “你可以走了,”那负责测试之人抬眼道。 “我先走了,师兄,待会儿见,”路渺转头对朝砚二人说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但是唇角已然带上了笑意。 朝砚点了点头,又感觉到了周围若有似无的打量,在此之人无一人敢赌咒自己一定能够进去,偏偏路渺这样跟他说了,可能只是神情刚刚放松下的随口一说,也足以让其他人对于朝砚揣度一二了。 平日的天之骄子放在这里也都成了稀疏平常,对于有可能的竞争对手或者日后有可能成为朋友的对象都会打量一二。 只不过好话不嫌多,坏话说了却有可能结怨,既都是门派族中的佼佼者,自然背后的势力庞大,一般人不会轻易去招惹他人,其他人也只是打量了朝砚两眼便收回了目光,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缺乏没有脑子的人。 “这位兄台是觉得自己一定能入这鸿蒙仙宗了,也不知是从何来的自信?凭什么,凭这张脸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处只管测试,并不管弟子之间的言谈,之前无人管束,这样的话语出口,那负责测试之人也只是叫了:“下一个。” 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王苗苗想要说什么,可是轮到她了,只能看了那处一眼,咬了咬牙去测修为了。 朝砚看向那人,修真界普遍的俊男美女,那刚刚进来的人生的并不如何出众,只是眉宇之间有些许的空泛,就是纵欲过度之后的那种,虽然朝砚从未在朝纵的身上见过就是了。 有人找茬是常有的事,但是他总觉得那人找茬好像找错了方向,路渺那句话一句半应该都是对他说的。 朝纵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做理会,他与朝砚待的久了,对于这种只会口上叫嚣的人,不过分的便放过了,过分的……口头上的报复算什么本事。 “小子看什么,你丑到我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人对着朝砚斥了一句,显然没觉得他能够进入这鸿蒙仙宗。 如果是前几次,他的确没料错,奉天剑宗的实力的确不算顶级,能出方学一个几乎是所有势力对于类似于奉天剑宗这种势力的认定,也有人看向朝砚二人的目光若有所思,只是却无人插手去管什么。 虽然现在鸿蒙仙宗无人出手管束,但是闹的大了话,未必没有人管,审时度势,也不应该现在趟这样的浑水。 朝砚确定了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只不过被说丑这种事……都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朝纵蓦然开口道。 跟随朝砚的习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可以不在意,一些酸话,嫉妒的,讽刺的不能一一去算账,但是涉及到原则的……不行。 那人对于朝纵的问话倒也不惧,甚至嗤了一声道:“怎么,问大爷我的名字是想日后打击报复么?那我也告诉你好了,桂穹门黄列,比起你们这些不知道是哪颗星辰上的弟子,我可是门主的儿子,你区区奉天剑宗一群老古板能奈我何?” 桂穹门与奉天剑宗的势力在伯仲之间,门主的儿子也的确是比奉天剑宗普通的弟子要强上一些,桂穹门的门主乃是渡劫期的修为,如果报复了他的儿子,桂穹门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那也的确是给奉天剑宗惹麻烦。 讲道理的人一般碰上这种好像耍流氓的都会退让,但是常言道:耍流氓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从前的朝纵绝对称得上是不要命的,虽然现在收敛了些,但是对上黄列这样的人真的没在怕的。 “你再是门主的儿子,我若真杀了你,桂穹门门主找上奉天剑宗的麻烦,你也复活不了,”朝纵掰了掰手指道,“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他语气阴森,说话时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在开玩笑。 “你,你敢威胁我?!”黄列瞪大了眼睛,却不敢轻举妄动,他那招本来百试不厌,桂穹门压在头顶,被他教训两句的修士大多会忍气吞声。可朝纵若真跟他同归于尽,即便桂穹门找麻烦,奉天剑宗也不是全然的软柿子任人捏的。 “有何不敢?”朝纵嗤了一声,见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颇有几分无趣,分神初期的修为,朝纵想要捏死他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情,只可惜这里是在鸿蒙仙宗,连动手打一顿都要投鼠忌器。 但就算不能动手,也要让这人知道厉害。 “好,很好,你给我等着,”黄列指着他们道。 朝砚:“……” 孩子太熊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桂穹门门主渡劫修士,这儿子也算是老来子,就朝砚所知道的消息,桂穹门主的儿子之所以少年有为,也是修真界中隐晦流传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母亲好不容易生下他却遭遇了灵气枯竭,生死诀别之际以周身修为洗涤这个唯一儿子的资质,又直接以灌顶之法将一半的修为封了进去,然后撒手人寰的。 也因此桂穹门主极其疼爱,在溺爱之中的长大的人,除了惹是生非的确也是别无二事了。 之前朝砚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也只是一眼看过,这种事情稀疏平常,别人家的事情,溺爱也好,不爱也好,其实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然后今天就扯上关系了。 对于这种等着的事情,朝纵直接采取了冷处理,今日之时到此为止,日后若是犯在头上,别说朝纵了,朝砚都不会放过他。 从前朝砚是很大度的,奈何现在受过齐冕的欺压暂时无力还手的时候,就多了那么点儿小心眼,对于缺少社会毒打的人,他可以亲自动手,打的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只是这会儿的功夫,王苗苗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一百七十一岁,分神中期,天阶下品资质,名字。” 朝砚唔了一声:“不是一百七十岁么?” 王苗苗那边说了名字,这边就瞪了他一眼:“一百七十岁和一百七十一岁那不是差不多嘛。” “嗯,是差不多,”朝砚刚才一时失口,现在及时纠正,女人的年龄问题不管多大都是一项禁忌,就跟男人的178和180其实差不多是一样的。 “王苗苗入第六千五百九十六位,万名末尾淘汰,”那负责测试的人记录之后说道。 这个名次看似未曾在末尾,但其实已经相当的靠后,王苗苗鼓了一下脸颊朝朝砚挥了挥手道:“两位师兄,我在里面等你们。” 她这话看似是对朝砚二人说的,其实视线一直往黄列那边瞟,明显的讽刺。 “嗯,快去吧,”朝砚笑道。 忍让有时候换来的并非全然的谅解与后退,忍让应该是发生在亲人和友人之间的,对于故意找茬的人,轻者可以不放在心上,重者却是不必顺其心意来的。 黄列的面色变了一下,一抹阴毒之色闪过:“我倒要看看你二人能有什么本事。” 朝砚未曾理他,而是直接上前仰头看着那堪称巨大的墙壁,雕龙画虎,栩栩如生,实则在这样的刻纹之中隐藏着阵法,隐忍太久有时候也并非好事,踏入长生,让一些无谓的人想要说出的不堪的话都好好的咽在肚子里面的第一步,就从今日开始吧。 朝砚将手搭在了那龙首之上,灵气从掌心涌入,在一片若有似无的目光之中,那整面墙都被染成了一种湛蓝至极的色泽,而那样湛蓝的颜色还在不断的加深,其上阵法涌动,骨龄,资质,修为一一呈现。 那负责记录之人本是平静的抬头,再打算平静的低头,可是当看到其上的年龄之时却是蓦然睁大了眼睛,几乎想要用手去揉一下,想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两位数,而是三位数。 可是那石壁之上清晰的显露着“柒陆”的字样,即便他想要欺骗自己,也没办法将凭空添上一个数字。 周围人的视线皆是被那蓝到发黑的石壁吸引了过去,那负责测试之人本要开口,在看到年龄后面的两道信息时,却是真正的哑口无言了。 众人皆是恨不得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朝砚笑着转头问道:“前辈,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那负责测试之人看着他的身影,眸中情绪波澜壮阔:“没什么问题,七十六岁,出窍中期修为,仙阶……上品资质。” 一语出,众人哗然,几厢对视之下都带着难以置信,一时之间却是又不知道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最为合适。 黄列呼吸粗重,他的腿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他想不让其颤抖,可是却抖的他的心在发慌,恐惧,嫉妒,羞恼的情绪蔓延了上来,仙界上品,那绝对是传说一样的存在,有如此资质者,一旦长成无一不是纵横一方的大能。 即便是他的父亲,在谈到宗政徽时也有几分的忌惮,天资纵横之人最是不能招惹,可既然招惹了,就要让他死在还没有长成的时候! “前辈,晚辈名叫朝砚,”朝砚放下了自己的手,蓝到极致的颜色消失,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却略微有些遗憾,能亲眼看到一位日后或许不比宗政徽差的天之骄子,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 七十六岁,这个人莫非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么? 即便是当年的宗政徽,在测出仙阶上品的资质时也已经堪堪过了百岁,修为在出窍初期,而朝砚明显比他只强不弱。 “朝砚入首位,万名末尾者淘汰,”负责测试之人说道。 如此资质修为,当居首位。 得以通过的路渺等人在前往待定之地时便看到了那处矗立的石壁,其上名字不断的更迭交错,而每有人入其列,便有末尾的人不断的淘汰,中间和后面变化最快,几乎每一刻都在改变,前方百位却是许久才动上一个,至于前三的位置,却像是定了一样,丝毫没有变化,尤其是榜首者。 宗政一族,宗政昊。其后记录,年龄一百五十八岁,出窍中期修为,仙阶中品。 如此资质,难怪能够压住元雀成为榜首的位置。 如此资质,简直超越人类的极限,路渺即便不想服,也不得不服,他小心的打量着那坐在首位的的人,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大,宽敞的衣袍甚至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的瘦弱,微垂的睫毛透着几分难言的乖巧,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将数千万人牢牢的压下。 虽然看起来应该不好招惹,但是他独坐那里,总觉得有几分可怜。 想到这里的时候,路渺几乎想要拍拍自己的脸颊,人家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有什么可怜的,可怜的应该是他这个名次不断往下掉的才对。 “你叫宗政昊,平时都喜欢玩什么?”元雀体态也带着几分娇小,雪色的头发不仅不显得病态,反而因为那白里带粉的皮肤显得格外的漂亮,微笑之时还有酒窝,虽然明显不是人类,但是却是讨人喜欢的模样。此时她坐在第二的位置上,却是不断的试图找宗政昊试图搭话。 而面对这么可爱又强大的女孩子,宗政昊他完全无动于衷,连睫毛眨动的弧度都没有变一下。 “你平时都是怎么修炼的,怎么会那么厉害的?”元雀也没有气馁,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以后都是鸿蒙仙宗的弟子,我们也可以探讨彼此之间修行的方式,互帮互助你觉得怎么样?” 宗政昊仍然没有理她,只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难道不会说话?”元雀托着腮道,“理我一下,我以后可是要超过你的人,说说话了解一下敌人的弱点,要不然被我打败了可别哭鼻子。” 宗政昊垂着眸,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好吵。” 那一刻路渺好像看到了元雀的泫然欲泣,说了那么久来一句你好吵,真的打击很大。 不过天才都有些怪癖也是可以理解的,路渺看向了方学的位置,这位平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护理他的剑,爱惜程度让路渺一度怀疑他晚上会抱着他的剑一起睡觉,说不定自言自语的时候也是对剑说的。 同样是剑修,路渺不能说出不爱惜他的剑,但是绝对没有到那种程度。 或许也就是那执念的一线,让他拉开了与更上层人的距离。 第一的位置无可撼动,而且那样的人,应该也不会低头来看他们这些手下败将,其实就跟他自己一样,只会往前……石壁上的名字再度跳动,此时却是极靠前的位置跳跃了一下。 在诸人或漫不经心,或紧张的打量下,那本来第一的位置往下跳了一格,原本的位置上一个名字浮现了出来。 “还有人能够超过宗政昊么?!” 群情哗然,不管是漫不经心,还是即将被淘汰的,皆是看着那个逐渐浮现的名字屏住了呼吸。 “超过仙阶中品,总不能是上品吧,那可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不世天才。” “应该不会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宗政家族被拉了脸面,或许会下不来台吧。” “既是能培养出绝世天才的人,势力比之宗政一族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议论纷纷,可又实在怪不得他们议论纷纷,曾经的天之骄子在此处也只能仰望,出了自己的世界,才知道天地宽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并非最优秀的那个,纵观这个世界,仍然需要仰头去看。 绝世天才如同宗政昊这般,仙阶中品的资质对于他们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即便是妖修元雀,同样的仙阶中品也是差了一些。 宗政昊几乎已经是他们可以想象的极限,再往上,便只有宗政徽了。 名字显露,“朝砚”二字让路渺等人瞬间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路渺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滞了一样,若是其他人他可能还不会那么惊讶,可是当那个之前跟他们谈笑风生,看起来特别容易亲近的人将他并不敢随意打量的宗政昊压下去的时候,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梦幻了一样。 “方兄,我应该没看错吧,”路渺缥缈的说道。 方学木着一张脸看着那里道:“嗯,没有,名字一样,应该不会是同名同姓的。” 虽然表情看起来还比较平静,但是内心已经在崩塌的边缘。 “也许会是同名同姓也说不定,”路渺倒不是否认朝砚的优秀,只是这一幕实在太不真实了,出窍中期也不是很少见,甚至他的师父也是大乘期的修士,可是第一,“方兄你可不可以掐我一把?” 方学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手指掐下去愣了一下:“挺疼的。” 路渺默了一下:“方兄你掐的是自己。” 方学低头哦了一声,松开手的时候却听周围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七十六岁?!怎么可能,这还是人么?” “这种修为即便是大能灌顶也不行啊!!!” “仙阶上品……” 即使想说这样的修为有可能是大能以毕生的修为灌顶而成,但是当仙界上品的资质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像失去了声音。 宗政昊一改一直垂着的头,看向了那个名字时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很强……” 七十六岁的年龄,距离百岁之期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这样的修为和天赋,比之当年的宗政徽也是只强不弱。 人群的议论声从未这般沸腾过,崇拜曾经的强者的震撼绝对比不上亲眼看见一个强者在自己面前时的震撼。 “朝砚到底是哪个宗门的?” “是奉天剑宗的……” “奉天剑宗何时培养出了这样的天才,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料到。” “当年宗政徽测试之前,很多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头,那些绝顶的天才们都喜欢隐藏实力一鸣惊人的么?” “奉天剑宗这次可谓是来势汹汹,若此人能够比宗政徽还厉害,势必能够带奉天剑宗再上一个台阶。” 这就是名声的号召力了,就如同鸿蒙仙宗一样的,只要提起这个名头,修士们就知道进入其中的修士都是极其优秀的存在,而奉天剑宗若真培养出了如此天才,也能够吸引不少的修士前往投奔。 势力的发展,从来不是一个人特别的优秀就能够决定全部的走向的,而是需要吸引更多优秀的人一起去发展。 “真的好强呢,也不知道会长什么样子?”元雀托着腮期待道。 她话音落,刚才鼎沸的人群都从那石壁上撕下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前来这片空间的地方。 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与外界隔绝的一片空白之地,每每石壁上的人员变动,就会有人通过那个传送阵出去或者进来,而这里一直保持着万人的数目未变。 有人从那里出去,很多人都牢牢的盯着那里,想要看看那个比宗政徽更加优秀的天才生的什么模样。 然而盯了很久,那里都没有出现一道人影。 “难道因为太卓绝被放到了别的地方?” “不会吧,即便资质很优秀,鸿蒙仙宗也是以公平着称的,当年的宗政徽都未曾打破这个规则……” “当年是当年,这个可比宗政徽要厉害。” “绝世天才自然有等的必要,当年的宗政徽可是出了名的俊美无铸,也不知道这位会生的何许模样,好期待……” 路渺坐在一旁仿佛入定成佛,他想说其实朝师兄长的挺普通的,至少在这个皆是俊男美女的修真界中挺普通的,但是他那样的人,你跟站在一起的时候第一眼注意的绝对不是他的容颜,而是那一身的气质,即便与他谈吐之间不自觉就亲近起来,也绝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软包子好捏的人。 “他们在期待什么?”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路渺的耳边响起。 路渺下意识的回答道:“在期待朝师兄进来。” “哦……”那人在路渺的旁边坐了下来,也跟随这众人盯着看着那入口的地方,路渺默默的也看了过去,然而一直收到王苗苗的挤眉弄眼,她生的钟灵毓秀的模样,此时却像是口眼歪斜一样看着路渺的旁边,“你旁边,你旁边……” “旁边?”路渺转过了头去,看着那头枕在胳膊上看着入口处笑眯眯的人,蓦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师兄!!!” 一语仿佛石破天惊,朝砚朝他招了招手道:“在,快坐下,坐下,别影响别人的视线。” “哦…”路渺乖巧坐下,手很自然的搭在了腿上,腰背挺的笔直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无措。 周围的人在听到他一声叫喊看了过来,却似乎只是皱眉他的那一声吵闹,然后就转过了头,继续去等“朝砚”的到来了。 路渺非常想指着他的旁边跟他们说:“这位就是!!!” 然而朝砚一身融入人群的气质看起来并不显眼,即便保持着慵懒的坐姿,也没有太多的人去注意什么。 “师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路渺保持着之前乖巧的姿态问道。 一旁的方学和王苗苗也是看了过来,眼睛里面是明显的求知欲。 朝砚半撑着头托着腮道:“刚才测完就进来了,我还找了你们好半天。” 这里有上万把椅子,虽有首座,次座和第三的位置,但是后续的排列几乎都是打乱坐的,人喜欢扎堆不是凡人才有的天性,同一个宗门的总是更容易相处,因此路渺他们待在一处倒也无人去置喙什么。 “……你进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么?”路渺一脸茫然的问道。 “大家好像都在看那个石壁,”朝砚看向了那处,石壁之下,首座位置的男人……与其说是男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少年,他此时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个子分明不矮,却有一种独特的细瘦感和沉静感,那双平静无波的眸没有看向人进来的地方,而是牢牢的盯着首位那个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渺想起来了,他们之前因为太过于惊讶,所以都在注视石壁的位置,而就在那个时候,朝砚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了,没有人留意到他。 但这真是太奇怪了,路渺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身为绝世天才的风范呢,即便知道了朝砚的天资远在他们之上,路渺与他此时对话,也没有感觉与之前有太大的落差,他应该有的敬畏之心也不太有,就是仍然感觉不那么的……真实。 “风范?出场自带鼓风机,吹的衣摆乱飞的那种?”朝砚托着腮懒洋洋道,“看起来没有什么高人的风范,你不觉得挺像神经病的么?” 路渺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真的挺像神经病的。 朝砚的强势压上,让这些本就绝顶的天才们根本停不住探讨的话语,入口处倒是进来了数人,但是刚刚进来面对着数千人仿佛探照灯一样的视线,即使自认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场景都能够八风不动,也背后微微虚了一下。 “这个是么?” “好像不是,看起来像又不太像。” “修为在分神后期,不是。” “难不成人真的被鸿蒙仙宗独立带走了,”有人沉吟道,“按理来说不该啊。” “或许他已经进来了呢,”有一道人声猜测道。 结果当即就被否定了。 “不可能,如果进来的话,即便我没有看见,在场诸人都是眼瞎之人么?” “说的有理,既是首位,自然有引人注目的地方,怎么可能漏过?” 路渺:“……” 你们真的漏过了啊喂。 然而不能说,他们这里还算是安静的,如果大喊一声朝砚在这里,一准变成围观的现场,到时候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路渺保持着乖巧的坐姿道:“他们不知道你没关系么?” “没关系啊,他们知道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朝砚笑道。 知道了名字就具有威慑力,至于本人要不要让诸人知道,其实并不那么的要紧,时间一久,早晚都会认识的。 朝砚这里的风波九九未散,朝纵那里新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八十一岁,出窍中期,仙阶……上品,”负责测试之人是真的心情复杂。 绝世天才本就罕见,仙阶上品就是这个世界的顶峰的资质,不是说仅凭资质就怎么样,而是有如此资质的人本身就具有着绝佳的运气,或许比不上传说的天选之人,但是即便碰上凶险的事情,也比常人多那么一丝的运气。 这一丝的运气看似缥缈,可能是因为资质绝顶修炼的修为,可能是因为不断磨砺的心性,但不得不说,仙阶上品是鸿蒙仙宗绝对无法拒绝的存在。 火红发黑的颜色逐渐退却,周围人神色复杂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地步,直到朝纵报了姓名转身离开,才重新热闹了起来。 第199章 规则 “都姓朝!莫非是兄弟?!” “不是,观他们行为亲密, 应该是道侣才对。” “这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两个怪胎?仙阶上品一个就够了, 还出两个, 奉天仙宗藏的是真好。” “观此情形, 交好为上佳之策, 只可惜如此绝世的天才, 桂穹门一早就给得罪了。”有人看向了一旁垂着头的黄列, 有人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有人也只是冷眼旁观。 如他们这般天才,即便是意外结下的仇怨, 都尽量当场解决, 绝不会故意去给自己的家族带去什么麻烦, 如黄列那般故意挑衅的更是没有。 聪明人都知道,这修真界中多一个朋友会对多一个敌人走的更顺畅, 朋友遍天下走到哪里都不用太担心,而有了你无法超越的仇怨,不说阻碍, 只说心境就可能产生问题。 两个仙阶上品的弟子, 奉天仙宗必然十足的爱护,比之那桂穹门的亲子想必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厢对立,讨不讨得了好还是两说呢。 外面略有热闹,却也只是在震惊过后更加关注自己的状况,里面石壁的前列却是再次发生了变化。 “不是又有天才吧?” “好吧, 我觉得再出一个我得被打击到自闭了。”一个女子说道。 “再厉害应该也不会比朝砚更加厉害了吧……” 显然这群天才面对一个他们只能仰望的人也都是有几分收了心中的傲气。 石壁之上宗政昊的名字再下一位,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朝纵。 “又姓朝?!!!” “怎么可能,是兄弟么?” 这一次有人看着石壁,还有人专门牢牢的盯着入口的地方。 路渺语气飘忽,整个人都在一种好像要溢散的边缘:“师兄,是您的道侣要来了么?” 朝砚摩挲着下巴看着那石壁道:“这个排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路渺回答道,“按照年龄,资质和修为,上面的都会比下面的厉害一些。” “可是朝纵比我小啊,”朝砚盯着那石壁道,“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路渺“啊?”了一声,思路乱成了一团,旁边的方学更是成了一块石头,他修为在出窍初期,虽然难以看透朝砚二人的修为,但是也知道朝纵的修为是比他高的。 比朝纵还小,修为至少等同的人……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嗑了仙丹么? 朝砚的位置稳了,诸人本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在看到后面浮现的八十一岁和仙阶上品资质的时候,眸中皆是有些木然,天才什么的,来这里果然是来对了。 传送阵上光芒闪动,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发丝如墨,长眉入鬓,昳丽出尘的容颜足以让人看多了就觉得脸热,但是却不会让人认为是女子。 那双深黑微微泛红的眸对上诸人灼灼的目光也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旁若无人的走了出来,神识所及,却是开始寻找朝砚的身影。 “生的如此风姿,果然龙凤之姿。” “这样的人就是用来打击我的吧……生的比我好,修为资质比我高,这要是心态不好,一准要找一块石头撞死去。” “请问前辈是朝纵么?”一道人影跑了过去,略微小心的问道。 朝纵未答,目光在那道石壁上看了两眼,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传送阵扬了一下下巴,然后转身离去。 “难道……不是?” “是说在后面么?” 那边朝砚看见朝纵进来,眼睛眨了眨,疑惑加深:“没道理啊,他的年龄的确比我小来着。” 小十一岁的差距到底是怎么轻易抹平的? 朝砚蓦然想到了溯时,溯时之中的流速的确比现世的快,而朝纵在里面待的时间比他要长。 今天你比他大,明天他比你大什么的? 总感觉是算计好的。 那边路渺看着朝纵误导一样的举动默默出神,心中已经被说不出的话语填满了。 绝世天才都不喜欢被诸人瞻仰么?难道低调才是现在的主流? 朝师兄竟然不知道他道侣的年龄?就他见过的道侣,彼此如果不记得年龄这种事,极有可能……吵架的,打一架也是有可能的。 “来了,”朝砚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拍了拍身旁道,“坐。” 朝纵淡然坐下,对上还是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直接视若无睹:“等急了么?” “没有,”朝砚摇了一下头,“这里的确有很多优秀的人,以后进去了你也有对手了。” “嗯,”朝纵点了一下头,表情比之刚刚进来和缓了许多,手掌在衣袖遮掩下牵住,“只是结果有点儿没想到。” 对于仙阶上品有点儿没有想到,不过知道与否影响也不是很大,对他来说,往上就是始终的目标,不会因为资质的优劣就停止前进的步伐。 “这样也好,说不定可以早点儿毕业,”朝砚笑道,“免得师父他们等急了。” 虽说师父他们要闭关,但是若是太久耽误了师父的道侣仪式,总感觉……师父很可怜。 他们两个只是平常的说着话,周围已经有人有些躁动不安。 “还没有来?” “莫非朝纵也被他们单独带走了?” “鸿蒙仙宗竟然如此划分,不怕名声被毁么?” “什么单独带走,不是坐在那里么?”跟朝纵他们碰过面的一个人转过一直崇拜打量的目光,神情之中颇有几分的茫然,从进来时就特别的茫然。 仙阶上品的天才坐在那里,没有几个人理是什么情况? 大家都傲视群雄了么? 两个绝世天才坐在一块儿也没有太多人留意是什么情况? 两位前辈坐在一起真是登对,虽然容貌有些差异,但是修真界可是靠实力说话地方,虽然朝砚前辈长的不是出色的那种,但是笑容看起来真的很亲近。 然后……没有人注意。 “什么坐在那里?坐在哪里?”那人接着问道。 与朝砚他们碰过面的人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就是那里啊,朝纵前辈之前不是进来了么,还有朝砚前辈也跟他坐在一起。” 他的话语声并不大,可是因为那个问题,关注的人却是不少,话语传播的速度是极快的,不过瞬息,朝砚就感觉被诸多的人盯上了。 “好像被发现了,”朝纵知道会被发现,同他们一道的人未必会给他们招惹麻烦,但是还有其他宗门见过的,总会有进来的,一旦有人说了,这事就瞒不住。 显露实力是一回事,不想被人围观是另外一回事,或许与朝砚的同化有关,他人围观崇拜与否实在不重要,反而被围观了会觉得麻烦。 这种时候……朝砚笑着传音道:“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数千人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二人视若无睹,仍然同之前一般交谈着,不是什么需要避人隐晦的事情,倒也不必设下禁制什么的。 只是路渺坐在旁边,颇有几分的坐立不安,被门派弟子围观,即便是数万人的场面他也是经历过的,早已能够做到不怯场,可是现在是对手,而且很多是比他强劲很多的对手,实在是无法视若无睹。 或许天才就是需要二位师兄那样的定性才对,路渺压制住了自己想要挪开的欲望,默默的磨练着自己的处事不惊能力,经历过今天这一遭,可能很久他都不会再为什么事情感到惊讶了。 诸人本是期盼二人一些反应,同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何种心情,之前偶尔看过两人也只不过是隐没在人群之中,纵使容貌出色,也无修为资质吸引人,本来以为只是一对普通的道侣,可是此时看来,却是心情难以言说。 就好像那份普通之上加上了什么光环一样,一举一动都带着别样的韵味。 “这算是隐藏实力么?”有人传音说道。 “师父说过,越是资质高绝,越是修为高绝者越是心境极佳之人,”另外的友人同样传音,虽然这样的传音或许会修为高的人听到他也不在乎,“而往往莽撞行事,看起来耀武扬威惹人厌恶者,反而是无能之辈。” 如那牵引他们而来的灰衣人,堂堂渡劫期的大能,却像是一位最寻常的长辈一般,对于他们这些弟子们的谈吐惊讶皆是不放在心上,若无宗门大能牵引,他们甚至可能不知道那位前辈的修为,如那般处变不惊,平易近人者才称得上是大能的心境,就算是宗门长老也要在其面前低头便可见一斑。 而他却是在朝砚二人的身上看到了那种处变不惊,尤其以朝砚最是不显露张扬。 “我爹也说过,缺什么才会炫耀什么,”另外一人传音道,“有如此资质和心性,日后成就必然是不输给宗政徽的。” “如今也已经算超过了一些吧。” 元雀自然是听到了那些议论的声音,目光在朝砚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瞬,目光之中有战意划过,如此出色的天才成双结对,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而她目光微闪,一道身影从她的面前走过,元雀错愕了一下,看着之前不理她的宗政昊的去处伸了一下手:“你去哪里?” 仍然没有得到搭理。 “不会去找茬的吧?”元雀心中想着,宗政一族的天才即便比不过,心性也不会差很多才对。 被从第二名压到了第四名不是没有落差的,但是实力至上,即便有些微的不甘心也不得不认。 不过虽说他二人年龄小,但是后续的差距年龄其实是最容易拉近的,为何要测修为,就是说不仅要看先天的资质,还要看后天的努力。 如果努力的话……那两个人看起来也很努力啊。 元雀托着腮郁闷了一下,宗政昊已经站到了朝砚二人的面前,之前已经让自己努力收心的诸人又是看了过来。 按照常理来讲,宗政一族应该不会对超过之人寻衅才对,那样才是平白堕了家门的风范。 但是这样的会面仍然让很多的人心神一紧,事有例外,若真的打起来,也不知道哪边会赢。 虽然朝砚二人资质出众,可是打架这种事情,看的是修为和底蕴。 朝砚自然也注意到了人有人前来,仰头一看发觉似乎是盯椅子的那位兄台,虽然看起来像是少年一样,近看的时候更像。 “这位兄台有什么事么?”朝砚笑着问道。 宗政昊低头看着他,沉静的眸中清晰的映出他的影子,在诸人提心的目光中,他开口道:“你很强。” 连声音都带着少年的认真感。 虽说人修是二十岁成年,但是一百多岁的年龄比起那些活了数万年的大能来讲,也的确是个孩子。 被这么直白的夸了一下,朝砚笑着道:“你也很强。” 宗政昊眨了一下眸,其中有异样的情绪划过,仍然是那副沉静的语气:“我会超过你的。” 虽然不是挑衅的语气,但是的确是宣战的话语。 路渺觉得直接如果碰上这样的,可能会说:“我不会让你轻易超过的……”诸如此类的话语。 但是到了朝砚那里,他笑了一下道:“好,加油。” 众人:“……” 感觉完全不像是在宣战了,你都不生气的么?志气呢?那种绝对不会让他超过的天才的骄傲呢? 宗政昊点了点头:“好。”他顿了顿,看着朝砚认真道,“你人真好,我要跟你做朋友。” 不说其他人,这次连朝砚的脑袋上都要飘出问号了,这应该算是好人卡?但是好人卡之后不是应该是拒绝么? 朝纵本是含笑的,此时却是掐了掐朝砚的腰悠悠传音:“拈花惹草。” 朝砚同样传音道:“你若少去溯时之中两次,现在拈的就是你了。” “未必,”朝纵传了这两个字后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不过面对什么人,朝砚自会把握分寸,根本不需要他的提醒,这也是属于彼此之间的……信任。 “好啊,”朝砚笑着答应道,“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宗政兄。” 宗政昊点了点头:“朝兄。” 如此打过招呼之后,他直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朝砚的旁边,就像是示意他们是朋友了一样,继续端坐沉默不语。 路渺:“……” 方学:“……” 可能这位并非不爱搭理人,而是真的喜欢安静。 朝砚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与朝纵说话之时,只偶尔与宗政昊言谈两句,他似乎察觉与他说话时才应声点头,只是说话的时候仍然很少。 “一下子就结交上了,”元雀托着腮看着旁边的人道,“我们要不要也上去交个朋友?” 旁边的男子开口道:“我便不必了,日后总会认识的。” 元雀觉得有理一样的点了点头:“说的也对,对了,你叫乐康,是乐家的人么?” “嗯,”男子点了点头道,并未因为她现在才来搭话有什么情绪。 “我从妖元门来,我叫元雀,”元雀笑着说道。 “嗯,”乐康点了点头,目光从那万名榜上扫过,仍然是那副沉稳的模样,虽然只有自己知道心中的震撼。 乐家与宗政一族的势力在伯仲之间,交好又互有竞争,天才频出,只有当年的宗政徽是他们皆崇拜的对象,本以为这次是与宗政一族的竞争,未曾想到会让两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人压在了头顶。 能力卓绝者居其上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这样的现象其实也是一种警戒,让他心中震撼的同时要更加努力,只看身边是远远不够的。 若他们卸力自满,乐家早晚会被其他势力赶超而上的,即便他们现在如日中天。 万名榜的名次还在不断的交替,前几位却是久久未动了,又过十几日,连中间的变动都变得微乎其微了起来。 路渺与方学二位还好,王苗苗却是一路跌倒了八千的位置,且位置还在不断的下滑,之后得以进来的黄列直接卡在九千九百多的边缘晃荡,而之前进入此处的奉天剑宗的其他弟子也有被再度请出去的。 本来是紧张的事情,偏偏王苗苗坐在旁边只是双手托着腮听着朝砚他们讲话,脸上连半点儿紧张的情绪也无。 路渺与她也算是熟识,怕她故作镇定,询问道:“师妹不紧张么?” “紧张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淘汰了,”王苗苗看着他笑了一下道,“但是看着师兄他们那样,觉得紧张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又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而且万名也不是最后的定数,除了两位朝师兄,现在都有被淘汰的可能,师兄你不也紧张?” “说的有道理,”路渺放弃了安慰的话。 确实如王苗苗所说,只有朝砚二人是稳稳可以进的,因为即便恢宏如鸿蒙仙宗,也无法轻易丢掉两个仙阶上品未来可期的人,如果真的丢掉,那不是霸气侧漏,那是脑子坏掉了。 鸿蒙仙宗会做让人觉得脑子坏掉的事么?或许有时候会,但是如同这种情况,即便将宗政昊都刷下去,朝砚二人都是稳进的。 一月之期过,万名榜的名次彻底定下,与此同时各家名单排行也送到了各个宗门的手上,其中未必没有散修,但是万名榜中很大一部分皆是宗门家族所出。 在外行走修士需要宗门护持,也需要宗门资源培养,而宗门也需要修士维系发展,这是一个彼此需要支撑的体系,大多人都会选择于此。 奉天剑宗被淘汰的人实在不少,进入者也不过十几位,但是历来皆是如此,长老们拿到名单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太意外。 “此次也不知是恒志星的那个小家伙排名靠前,还是剑寒星的那两个,”一位长老笑着打开了名单,然后顿在了原地。 “怎么了秋兄?”另一个大能探了过来,看了一眼也顿在了原地,但好歹能说出话来了,“这怎么可能?这……” 其他人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围过来之后却皆是沉默了良久,直到一位长老笑呵呵的叹了口气:“这实乃奉天剑宗之幸事。” “两位仙阶上品,奉天剑宗不知多少年未曾出现过如此天才了,”另外一位长老道。 “剑寒星似乎也从未禀报过,剑长老瞒的可真是好,若宗门得知此次有两位仙阶上品,必然不止目前的阵仗,”秋长老说道。 秋微星主闻言笑了一下:“这两位弟子乃是剑兄从外收的亲传弟子,不用通过宗门测试,以我对剑兄的了解,他若不上报,很有可能是自己也不知情,绝对没有隐瞒之意,也幸亏未曾暴露,我们不知,他人亦是不知才能如此万无一失。” “宋兄说的在理,有如此佼佼者,此次回去剑寒星也要论功行赏的,”另外一位长老笑呵呵道。 而作为鸿蒙仙宗的下属宗门,培养出如此卓绝的弟子,上宗同样会论功行赏。 名次排列是各家知道各家的,鸿蒙仙宗并不负责提供全部的名单,只是让各个宗门知道弟子的去向罢了,至于后续的结果如何,都需要各家自己去打听。 奉天剑宗拿到了结果,宗政一族自然也拿到了结果。 “第三的位置?以昊儿的实力不该如此才对,前两位可打听出是谁了?”一位中年男子坐在位置上问道,他生的儒雅,问话的时候也是徐徐如风。 “是奉天剑宗的两位,名字叫朝砚和朝纵,剑寒星主的亲传弟子,据出来的弟子说,二人皆是未过百岁的出窍中期,仙阶上品资质,”旁边一人汇报道。 “仙阶上品,”那男子有些微的惊讶之意,“修真界多年未曾出现仙阶上品资质了。” 修真界资质多有划分,从下下到上上品就已经划分了九层,上阶便已经是天才之资,但是只有真正跨过上阶与顶阶直接的界限,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顶级于普通的家族门派来说便是不易,来此之人皆是各个门派出众至极之人,可是鸿蒙仙宗却是要在这样的佼佼者中选出最为优秀的弟子出来,因为它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实力。 甚至于仙阶资质之下都可以不放在眼中,唯独仙阶上品,便是鸿蒙仙宗也断然不会拒绝。 “他二人名字相近,可是兄弟?”那中年男人问道。 旁边的人略微低身道:“不是兄弟,听说是一对道侣。” “道侣……倒是天作之合,如此资质也是不错,既是出自奉天剑宗,宗政一族日后与奉天剑宗之间的往来可以亲密一些,”男人说道。 “是,”旁边的人恭敬道,“属下记下了。” “昊儿那里情绪如何?”中年男人的声音中带了一种温柔之意。 “听说昊少爷似乎跟两位结成了友人,”旁边的笑道,“那二位皆是不喜出风头,心性上佳之人。” “那便好,”男子说道,“还有何事?” “其一,乐家那边似乎一早有了消息,长老们并无怒意。其二,朝砚二人之事不过三日诸门派便皆会有所耳闻了,”旁边的人娓娓道来,“其三,桂穹门主之子黄列与二人交恶,鸿蒙仙宗这次万人全录,他以最末一位进去,仙宗之内不足为虑,桂穹门主唯有一子,可能会有些动作。” “不必担心,”男人手搭在椅子上轻轻摩挲道,“桂穹门不是他一个人的宗门,十二位太上长老不是吃素的。” 门派与家族不同,家族便是传承,以有血脉的子弟不断的绵延往下,其中虽然也会有外姓人,但是多为辅助之位。 而门派之中划分的是利益,修为虽然重要,但是以门派发展为前提,若是影响了,门主也可以由长老换掉,桂穹门虽然不会因为黄列的事就换掉门主,但是微词和警告是一定的。 疼爱独子无错,但是放任他肆意妄为,娇纵溺爱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男人是瞧不上那样的做派的。 万名石壁已定,一位白衣人在诸人皆未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了那石壁之下轻轻开口道:“此次不截留,诸位皆可入门。” 他的声音并不如何的大,却清晰的传到了这万人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不疾不徐,宛如清风一般。 诸人看过去之时只觉得其身上威势重重,像是迷雾一般看不清根底,多看两眼便觉得可怖。 结果已定,之前提心吊胆的修士们皆是放下了心来,路渺很是轻微的松了一口气,王苗苗却是喜极而泣:“我还以为我要被淘汰了呢。” 她此举倒不突兀,在座诸人虽是心性资质上佳,但是在万名之内被直接淘汰,对于心境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此时能够得入,松气是必然的。 那白衣人情绪未动,只是看着诸人道:“首先恭喜各位得入鸿蒙仙宗,从这一刻起,进入宗门不得出。” 他的话语分明温和,却让刚才略有松缓的气氛再度紧张了起来,鸿蒙仙宗既能百分百飞升成仙,必然有其独到之处,不得出入的这条规则其实与剑心学院有些类似,朝砚想听的是下文。 “诸位皆是天之骄子,想入这鸿蒙仙宗也是为了修行,鸿蒙仙宗自然也要对各位负责,”白衣人轻声说道,“接下来我会告诉诸位鸿蒙仙宗的规则,我只说一遍,若因听不全而导致修为下滑者,鸿蒙仙宗概不负责。” 此话语气并不严厉,但是其中强硬威慑的意味十足。 且修为从来都是进境或者止步不前,除非受了重伤,怎么可能下滑? 刚才还有些微声音的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白衣人开口道:“鸿蒙仙宗之内的修行以修为划分阶段,一颗星辰之上的修士修为皆在同一阶段,升者则换,降者同样。宗门之内不以灵石作为交易,修行之时灵石不限……” 话语出,诸人皆是有所惊讶,修行之时谁都愿意使用顶品灵石,若是不限灵石,那不知是多大的一笔开销,偏偏白衣人说的并不以为然。 鸿蒙仙宗有那样的底蕴,他说话也有那样的气魄。 他的话语还在继续,即便惊讶,这些天之骄子们也能够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即便如黄列那般,也不敢在此时犯了众怒。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修行,鸿蒙仙宗之上还有上品仙器,名曰三朝,外界一日,其内一月之期……”白衣人平静说道。 “时间仙器!”有人没忍住叹了一声,却是迅速捂住了嘴巴。 如白衣人所说,鸿蒙仙宗还有万宝阁用来交易,十三星之地可以随意历练,授殿乃是大能授道之地,比斗台用来比武,登仙榜用来交替更迭排名,万技阁可兑换技法功法,魂狱可修炼神魂强度……他只是笼统的介绍,只是听闻便知绝对是一处适合修士修行的宝地。 朝砚微微阖眸,他只说不能用灵石交易,却未曾说应该用什么交易,说了好处,恐怕接下来才是鸿蒙仙宗真正磨练人的地方。 白衣人说完了那些,笑了一下道:“想必你们也疑惑在仙宗之内应该用何交易,”他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用的是鸿蒙点。” “你们要记住,在仙宗之内,鸿蒙点是非常重要的,交易,兑换功法技法,进入三朝之内修炼都需要用到鸿蒙点,具体的话,一个鸿蒙点可以在三朝之内待一年,外界的一年,也就是说,有一点,便可以在三朝之内修炼三十载,”白衣人说道,“在三朝之内的时间,按照现在的流速来记录,至于记录的目的,仙宗之内,每个人每年都要测一次修为,原地踏步毫无寸进者需要服下化修丹,这是毫无隐患的降阶丹药,如果你现在是出窍中期,那么便可以毫无隐患的降到出窍初期。” 这样的话也是平铺直叙的,却让诸人皆是色变,他们想要叫嚷这样的不公,可是良好的修养和危机感让诸人皆是闭嘴继续听白衣人所说。 原来这才是鸿蒙仙宗的可怕之处,如果原地踏步,敢于懈怠,一旦修为掉落,差距便会越拉越大,根本无法弥补,那样的落差,无法忍受。 “很高兴大家没有叫嚷,否则你们可能错过补救的机会,”白衣人继续说道,“提升修为并非每次测试都要提升一阶,而是有所提升便算数,若是卡在了边缘处,鸿蒙点也可以在这里用,一点可以延续一年,可以不用服下化修丹。” “那么应该从何处得到呢?”一个修士咽了一下口水问道,他浑身都在紧绷。 “这是接下来要讲到的,在此我也要奉劝大家,不要为了不服化修丹而让修为虚浮,否则根基不稳,后续提升不上去,就会一降再降,从出窍期降到筑基期也不是不可能,”白衣人的话让众人皆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从出窍降到筑基期这样的威胁。 “如果退出呢?”一位修士问出的时候蓦然捂住了自己嘴,他竟然已经心生退意,可是这样的规则,真的很可怕。 周围人看了过去,有人抿住了唇,有人咬紧了牙关,有人则满腔的战意,毫无畏惧。 “退出自然也是可以的,”白衣人回答道,“但是需要付一百的鸿蒙点,如果私自逃离,按照叛宗论处,鸿蒙仙宗实行连坐,叛宗者亲人不留,所以行事之前请谨慎。” 他未曾给诸人留下消化反应的时间,继续道:“想要获得鸿蒙点的方式很多,你们入门的时候仙宗便会有分配,元婴期一点,分神期两点,出窍期三点,以此类推,修为突破一段也有鸿蒙点,待你们上了各大星辰,自然有仙士将你们要用的东西给予你们,除此之外,比斗台也可以成为获取鸿蒙点的地方,那里的交易你们随意,生死台上死亡一方的所有鸿蒙点归胜者所有,万宝阁可以交易到鸿蒙点,但是不建议做,因为在仙宗之内,十个鸿蒙点可以换到天阶下品的功法和技法,以此来定价,除此以外,登仙榜排名每月一变,榜首者可以获得鸿蒙点,记得,是榜首,因为别人只会记得第一名,第二第三并不值一提,魂狱,十三星之地皆可以获得物资兑换鸿蒙点,既是来了这里,就不能懈怠,还未入门便生退意,此心不改,大事难成。” 如此多的地方可以获取,倒是让脸色苍白者恢复了镇定,也多少了解到了鸿蒙仙宗之所以能够培养出那么多纵横修真界的大能,与它的严苛不无关系。 可若说它有多么的无情,这一切的规则却又是为了他们能够好好修行设立的。 得一句教训,之前略有退意的修士皆是面有羞愧之色:“晚辈惭愧。” “多谢前辈教诲,”得了教训的修士们说道。 朝砚神色未变,虽然规则听起来很多,但是确实没有故意整人的地方,只是化修丹跟在屁股后面,还有叛宗惩处的严苛,也足以让他们跟屁股后面跟点了鞭炮一样疯狂修行了。 但也有一点说的很对,不能贪功冒进,否则根基不稳,大厦将倾。 “无妨,”那白衣人倒也恼怒生气之意,每十年讲述一次,这样的情绪变化司空见惯了。 他的目光从朝砚处划过,眸中有一丝欣赏划过,心性上佳者,在这鸿蒙仙宗之内不仅不受束缚,还有可能如鱼得水。 此界倒是佼佼者诸多。 白衣人不再言语,诸位修士或是自己消化着规则,或是两相交流。 王苗苗不断的拍着心口道:“不行了师兄,我觉得我比之前还紧张了。” 路渺深吸了一口气道:“在此处的确容不得丝毫懈怠,师妹还是要努力。” 有如他们这般者,也有如同黄列那般浑身冷汗面色苍白到极致者:“你们无人觉得这样不妥么?他们凭什么让我们掉落修为,凭什么按照叛宗处罚……” 他虽碎碎念着,却没有敢去白衣人的面前去说什么,逃离者叛宗,若是叛宗,家人不留,他敢跟朝纵他们叫板,却不敢跟鸿蒙仙宗,即便被溺爱,也能够从父亲的嘴里听到对于鸿蒙仙宗的忌惮,它说全灭不留就是全灭不留,他虽不满,却不敢试。 诸人情态看在眼里,白衣人未发一言,直到过了片刻,他蓦然开口道:“到了。” “什么?”修士们皆是扭头,下一刻这看起来浑然天成的空间蓦然从那石壁之上开了一道门,透进了外面的空气和灵气。 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所待的地方乃是一座移动仙宫,或许在白衣人开始说话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开始动了。 一位面色和缓之人从外面走进来,白衣加身,领口处却有与刚才的白衣人同样的紫色纹饰,他笑着开口道:“我是这颗星辰的镇守之人,姓张,分神期的弟子随我来,你们已经到地方了,日后你们的惩处与奖励,皆是由我来办的。” 他的修为显然也是极高,路渺与王苗苗站了起来与朝砚告别:“没想到要在这里与师兄分别了。” “万事小心,”朝砚笑道。 “朝师兄,我会尽快来找你的,”王苗苗难掩不舍之色,本来可能感情还没有那么深,此时不舍之情却是达到了顶峰。 “好,”朝砚笑道,“快去吧。” 王苗苗跟上了路渺的步伐,跟随诸人从那门出去了,朝纵传音道:“或许等她追上来,你已经往更高的地方去了。” “我要是往更高的地方去了,可就不等你了,”朝砚同样传音。 朝纵笑了一下,传音道:“我必然亦步亦趋,若是我更快一些,一定会等你的。” 朝砚唇角笑意扩大:“我必然舍不得让你等。” 方学:“……”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传什么,但是他又开始觉得自己多余了。 分神期的弟子去了一小半,那门重新关上,不见丝毫动静,可是留在此处的修士也知道大约是要前往另外一颗星辰的,也就是他们应该前往的地方。 元雀托着腮有气无力:“还以为能遇到海哥呢,结果……这是为了防止有认识的人帮我们作弊么?”她说话时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的乐康。 乐康点头:“应该是,”迟疑了一下又是问道,“你的兽型是鸟儿么?” 元雀点头:“是呀,你怎么知道?” 乐康:“……” 因为真的很吵。 第200章 出窍后期 再过一个时辰,那道合拢的重新打开, 白衣人说了一声到了, 一个青衣人从外走了进来,他的衣领上同样有着紫色的纹饰, 但抛除那个,若那白衣人不说, 只是在路上看到此人的话, 可能会觉得那只是一个普通人。 返璞归真。 “这里就到你们该到的地方了, 我是这颗星辰镇守的仙士,姓林, ”那青衣人带着淡笑说道,“日后奖惩都由我来负责,跟我来吧。” 诸人起身, 即使是一旁一直陷入沉思好像对外界全然无感的宗政昊也站了起来, 跟随着诸人出了那移动仙宫。 这是一片空旷至极的地方,但是灵气的浓郁程度却比他们前往测试的地方浓郁的不下十倍,就像是被顶级灵石遍布在周围一般。 回首看去,那座堪称巨大的白玉仙宫蓦然收缩, 直到缩成了巴掌大小,带起风声猎猎,然后落在了那白衣人的掌心之中。 “就交给林兄你了, ”那白衣人说道。 “麻烦了,”青衣人笑着拱手道。 他话音落,白衣人颔首之后转身从原地消失不见, 可见他的那一程已经做完了。 诸位修士拱手行礼,青衣人转身笑道:“鸿蒙仙宗的规则那位长老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便不再多说,随我来吧。” 他并未踏空,而是缓步而行,不疾不徐,身后修士们皆是紧步跟上,即使心有疑惑者也没有贸然发问。 一路过去,也有出窍修士匆匆略过,却皆是落地行礼,目光从他们这些新来的弟子身上略过,也只是平静无波,一礼之后转身离去。 十年一次选拔递补,即便有所好奇,想来也已经是习惯的了。 群山错落之地,花红柳绿之处,那青衣人对他们示意了一番:“此片山脉之中你们可以随意择地居住,定下位置后便可去万宝阁领材料,想要建造什么样的屋舍都可以,只一点,鸿蒙仙宗之内不允许私斗,有争端祸事可以上比斗台,若有违反,当服下化修丹,这是你们的鸿蒙令,执此令者,可以记录你们的鸿蒙点,也可以拿到修行必须的东西。” 青衣人取出了一枚储物戒指,翻手之间,无数的令牌从他的手中迸射了出来,纷纷落在诸人的手上,一人一枚,并无缺漏之处,神识探入,令牌内三的字样漂浮在其中幽微不定。 让诸人惊叹的不是他的手法,而是令牌的材料,令牌看似剔透,实则如同水晶一般有些朦胧之意,材质不是其他,正是外界纷纷争夺的登仙石。 “有事无事都不必找我,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出现,”青衣人笑道,“接下来便靠你们自己了。” 他的话音落,蓦然从原地消失,诸位修士停留原地,颇有些无措之感,从前宗门之地,不知之事可以询问师父师兄,如今却像是将他们扔到了这里任他们自生自灭了一样。 若是自生自灭还不打紧,打紧的是一年一测的修为和化修丹的威胁,虽说现在鸿蒙令中有三点鸿蒙点,但是若是第一年就用了鸿蒙点来延长时间,那不是丢人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都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况且三点也不算多,天阶技法,三朝仙器那样的修炼圣地也让他们对之向往不已,这个可能只是卡在某个阶段无法寸进时的后备罢了。 理解到这一点,已经有修士拱手行礼:“诸位,我便先行一步了。” 虽说此地灵气浓郁至极,可是没有谁会嫌弃自己的修炼之地灵气更加浓郁的,若能从群山之中找到灵穴之地,纵使日后闭关也会多有助益的。 修士们想通了这一点,皆是告辞转身离开,去定下自己的屋舍了,虽是一时不适应被放养的状态,但能入此地的天才大多也是自行在外历练过的,风餐露宿,闯过难关也皆是经历过,如同黄列那般的人少之又少。 方学在一旁告辞道:“二位师兄,晚辈也去自行寻找了。” 此处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且与一对道侣住的太近也是不好。 朝砚点头,那边的宗政昊也是告辞离开,皆是自有主意之人。 诸人前往,朝纵笑着低头问道:“想选个什么样的住所?” “高山仰止之地,最好,”朝砚笑着道,他倒不追求什么灵气浓郁,既然此处灵石不限,想要修行时以顶级灵石堆砌屋子即可,况且修行之时也未必就在住所之中。 三朝那样的仙器比之朝砚的溯时还要更胜一筹,如果不在其中修炼也是太吃亏了些,就是不知道能否在三朝之中使用溯时,若是能用,一年便相当于三百多年,如此逆天的转换,或许不是简单两个仙器叠加就能够完成的,不过值得一试。 “好,我们去找,”朝纵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居所在此地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群山起伏,连绵不断,云雾层层缠绕,想要找一处高山云海之处也是容易的很,崖壁伸出,松柏生于其上,朝砚二人落在了那岩石之上,朝纵问道:“此处如何?” “挺好的,”朝砚揪下了一根松针道,“这松树寻回应该喜欢,唔,这松果不错,嗯?蔚然松。” 蔚然松乃是九品的灵植,果实珍贵,于出窍修士也是大有裨益的,朝纵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寻宝的方式,挥手设下了禁制:“那就在此处了。” 朝砚点头,闪身让到了一边将寻回放了出来,寻宝鼠看见蔚然松果然惊喜的大呼小叫,在那棵大树上上窜下跳:“这个,这么大,主人你真厉害!” “喜欢就好,”朝砚站在树下笑道。 一旁的朝纵在此处设下禁制重重,然后从戒指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屋舍,当年朝砚寻到的香杉楠木除了做了把躺椅,还做了数个这样看起来极为雅致的屋舍,即便是在外居住时也不至于庞大到占地方。 按照朝砚的话说,就相当于是帐篷一类的,走哪儿家搬哪儿,比背包客更加方便省事。 然而别看那屋舍小,却是全用香杉楠木锻造而成,朝砚亲手雕琢,炼制出来的小屋也是上品宝器的级别,可以抵御极强的攻击,屋子炼出来数个,朝砚就一人发了一个,还卖出去了不少。 小巧的屋舍落地,在这崖边树下立的极是稳固,麻雀虽小,然而五脏俱全,厨房书房卧室也皆是有的。 旁人可能会去万宝阁取用建造屋舍之物,朝砚却没有那么意思,左不过是住的地方,或许那里也能够得到鸿蒙点,但是既然白衣人说了不建议去,朝砚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 住处已定,朝砚坐在崖边的一块石头上摩挲着下巴,想要在三朝之内修炼需要用到鸿蒙点,想要得到更多的鸿蒙点同时也要不断的争在人前。 比斗台处登仙榜算是一处得到鸿蒙点的好地方,魂狱与十三星之地也能够得到鸿蒙点,该去哪处却要有所权衡,屋舍稳定完毕,朝砚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扭头问道:“你觉得哪处比较好?” “当然是全都要,小孩子才做选择,”朝纵这处其实是有天阶技法的,当时无悔给予朝砚的魂湮他也学了一二,但是技法不嫌多。 虽有一招鲜,吃遍天的说法,但此地之人绝对不像外界那般,他们个个都是人上人,在此处同样不会有丝毫的懈怠,朝砚他们能得到,别人肯定也会想办法得到,在技法同样的情况下,自己的招式被研究透彻,很有可能直接失去主动权,所以鸿蒙点很重要。 朝砚闻言笑了一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那就全要吧,先去三朝之中,登仙榜处要首名才有奖励,我们需要将修为提升到出窍后期。” “好,”朝纵起身,看向了一旁在树上上窜下跳的寻回道,“你在此处看家,我们去去就回。” 寻回抱着一颗松果人立而起,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朝砚踏上虚空之时看着搂着他腰的人道:“你迟早把我身边的兽宠都霍霍光了。” “你想摸的时候可以摸我,”朝纵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他将朝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这里摸起来不比它们的毛差。” 发丝有些微硬,但是十分的顺滑,比用过某护发素的头发还要顺滑漂亮百倍,朝砚摸了两把收回了手:“不是我不想摸你。” “嗯?”朝纵疑惑。 朝砚用折扇勾住他的下巴:“我怕摸着摸着就摸到床上去了。” 他向来顺从自己的欲望,但是对上身旁这人不能随便撩,因为这人真的……毫无节制。 “我们可以在三朝之中双修,不会浪费时间的,”朝纵笑道。 “好啊,”朝砚也笑了一下,“我知道另外一种双修方式,想不想学?” 朝纵笑了一下,稳稳拒绝:“不想,我喜欢传统的。” 朝砚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道:“不学也得学。” 朝纵微叹一口气:“你变了……” 朝砚笑着接话道:“是的,我变了。” 语气之中满满都是你能奈我何? 朝纵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虽然修为相当,但是他未必打得过朝砚,技法倒是其次,朝砚的阴招太多,绝对防不胜防。 三朝是一座直入云霄的塔,塔身漆黑,其上的仿佛有星光虚影,直接触碰的时候手会直接从上面穿到里面而无法实际碰触。 塔身高耸,其下宽约数百丈,从一面基本看不到另外一面,朝砚的手从那虚影之中缩了回来,觉得这个东西的材质与溯时真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朝处人员来往倒不频繁,且有人靠近塔身为无人阻止,只有一人路过时看了朝砚他们二人两眼,询问道:“你们是新来的?” 那人迎风玉立,面容不如何的出众,却是看着好脾气的人,修为在出窍后期。 朝砚点头:“前辈,不知这三朝怎么用?还请指点一二。” 那人笑了一声:“还真是新来的,这里是三朝的背面,绕到前面去,那里是正门,上面有记录的方法,你们可自行观看。” “多谢,”朝砚拱手行礼,朝纵同样。 绕过数百丈的距离,果然到了正门之处,门身高立,宽约数丈,与那塔身几乎浑然一体,来往之人皆是从那里出入,出入之时不见开门,而起直接没入其中,门看似是虚影,其上却镌刻着内容。 三朝的使用方式很简单,将手中的鸿蒙令扣在门上便可进入其中,进入其中便开始计算鸿蒙点,不满一年者按照一年计算,满一年者超过一刻也按两年计算。 规则简单,无人驻守,也就没有可以商议的地方,一切都要由自己把控。 朝砚抬头看了看塔顶的地方,来往之人并无多少目光投诸在他们的身上,朝纵开口问道:“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进去吧,”朝砚将自己的令牌取出,未曾将令牌贴在其上时手是虚影,可是贴在其上时却是直接没入了其中,而在他们的踏入的那一刻,鸿蒙令上的点数已经化为了二。 踏入此域之中,脚踏在实处,却只见星河转动,不见其他的人影,若非二人牵手而入,只怕会被传到不同的地方去。 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人置于其中时却是无法感知这样的时间流动的,一片虚渺,不见边际,此处与朝砚初入溯时之中时有些类似,但是这里不在朝砚的掌握之内,即便前行后退都好像待在原地无法动弹。 “看来就是在这里修行了,”朝纵说道。 朝砚点头笑了一下,撩起衣摆盘腿坐下,伸出了手道:“来吧,我教你另类的双修。” “你要是不提我都忘记了,”朝纵半蹲在了他的面前,微微笑了一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的那种方式可以学,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用我的方式。” 他的吻落了下来,颇有辣手摧花的架势,显然记得朝砚之前所说的你能你能奈何我的事情,然而在身体下压的一瞬,朝砚将他拉到了溯时之中。 在三朝之中可以进入溯时,可见此处倒不限制使用别的时间法宝,只是流速不知是怎样的对比,朝砚刚刚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下唇就被咬了一下。 “你不专心,”亲吻的那个人明显不满了。 “好好好,专心专心,”朝砚搂住了他的脖颈,先将那件事情抛诸到了脑后。 那件事情可以押后再想,招惹……修炼的事情最是紧要。 等朝砚从修炼的状态之中清醒的时候,时间就如那流水,建个大坝都无法拦截住它往前跑。 长发披散交织在了一处,虽然轻轻起身就能够分开,但是朝砚仍然懒洋洋的靠在那肩头……编着辫子,刚才格外嚣张的美人此时低眉顺眼的给他捶腿捏腰,服务非常的周到。 “要怎么计算这里的流速?”朝纵问道。 朝砚将那辫子系在一起以后又解开,开口道:“倒也简单,你在溯时之中待着,我去外面待一个时辰,对比时间流速就可以。” “你待在这里,我出去,”朝纵低头道。 朝砚握着他的手腕叹气:“我倒是想轻松一些,但是我怕你出去找不到进来的路了。” 朝纵:“……” 之前得的秘境是与系统绑定在一起的,朝纵得了系统之后同样可以进去,但是溯时不同,溯时与朝砚的神魂相牵,为他所控,朝纵想要出入此处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三朝之中明显无法探明地点在哪里,且看不到其他人,还是朝砚出去更保险些。 朝纵将他扶起,取出了梳子开始为他束发:“我下次尽量保证适可而止。” 朝砚打着哈欠道:“嗯,我相信你。”才有鬼。 不过这属于情趣,虽然朝纵的身体明显更加强悍,但真说让朝砚废掉那也是不可能的。 如此对比流速,叠加结算,在溯时之中的流速比三朝之中的流速快了一倍,并无之前那样对比外界直接十倍的流速。 “一年相当于六十年已经是比别人快了,”朝纵盘腿坐在地上笑道,“接下来试试你说的那种双修方式。” 他二人性命相牵,修为也有着若有似无的影响,朝砚盘腿坐下,手掌与之相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虽然在外人的面前展露的功法属性不同,但是二人的功法明显是相同的,朝砚不知道当时系统出品的神级是不是真的,但是此功法明显要比他人的功法高出许多,虽然到现在为止朝砚都觉得那功法的名字是……系统不会起所以瞎编的。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看现在的系统编技法编的多好不是。 灵气周转,以二人为中心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轮回,龙阳相合技法是专门的双修技法,双修一道,也并非要行夫妻之道,而是彼此身体接触,神魂牵引之时便可以进行双修,而双修的速度是比一个人修炼要快上一些的。 溯时之中顶级灵石堆积无数,灵气蔓延几乎形成雨滴落下,却又在落到地面的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样,朝着中心处飞舞了过去,灵气汇聚,那里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对这里的灵气鲸吞蚕食。 一切变得看似宁静了下来,而在此时的剑寒星上,剑霜寒虽然没有陪同朝砚二人前往,却是一直坐在峰顶巨石之上盘腿打坐,直到宗门禁制波动,他一直紧闭的眼睛才睁了开来。 按照这个时间,前往鸿蒙仙宗的人应该回来了…… 飞舟到达,各个星辰都有返回的弟子,虽然并未成功进入,但鸿蒙仙宗向来如此,倒无甚奇怪之处,没能进入的有遗憾,而有弟子进入的星辰也没有张灯结彩,谁都知道,进入鸿蒙仙宗只是第一步而已。 剑寒星无人返还,剑霜寒坐在那里良久,直到从天明转到天暗,无暇出来寻他,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道:“这是坏事。” “我知道,”剑霜寒只是觉得徒弟们这次进去,很可能出来的时候就会吊打他这个师父,还没有教多久就要出师了有些遗憾而已。 多少也是能够领会钟司商当年的心情。 不过已经确定了人进入了其中,他们也应该准备突破大乘期的闭关事宜了,剑霜寒站了起来,拉过无暇的手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无暇轻轻摇了摇头,却是蓦然抬头看向了远方,剑霜寒同样感觉到了禁制波动,禁制开放之时却见一人踏空而来,不过瞬息便到了近前,却是秋微星主宋秋。 他一见剑霜寒开口笑道:“恭喜剑兄。” “有何恭喜之处?”剑霜寒心中隐有所感却是说不出来。 “看来你果真不知道,”宋秋笑着将一枚储物戒指递了过来道,“你的两位亲传弟子皆是仙阶上品资质,以前两位的排名进了鸿蒙仙宗,这是宗门的馈赠,剑兄不喜张扬,我也便不宣读了,相信不过几日大家也都知道了。” “仙阶……上品?”剑霜寒一字一顿道,“你说朝砚二人?”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本来以为他们那样的资质可能是仙阶,却不知竟是上品,连宗政一族和乐家皆是被压在了下面,大涨了我奉天仙宗的脸面,”宋秋语气之中颇有些羡慕,“我现在都想知道剑兄到底从何处收的徒弟了?剑兄,剑兄?” 剑霜寒从错愕之中醒转过来,仍然是那副肃直的模样,就好像刚才惊讶的不是他这个师父一样:“收不到的。” 他又哪里知道那种随手捡的徒弟皆会是仙阶上品的!虽然知道或许是仙阶,但没有想到会是上品。 作为师父他也是最后才知道徒弟的资质的真的很……丢脸。 宋秋顿时感觉被这耿直的剑修秀了一脸,然而还没有办法秀回来,非常的气!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以后剑霜寒三日内都在一种极为飘忽的状态:“朝砚也就算了,怎么朝纵也是?” 无暇:“……” 这话被朝纵听到了一定会被打的。 三朝之内,朝砚二人体内境界不断的攀涨,在那壁障之处试探着冲击,此时距离他们最开始闭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 打坐修炼的速度是比不上各处历练的,但是却有它存在的必要性,历练突破纵使能够加快修炼的速度,可是打坐静修稳固的却是修士自己的根基,看似缓慢,却像是往墙壁缝隙之中填补的泥沙一般,让一切都变得严密起来。 只是此法虽然有效,却也不能一直做,按部就班不磨练自己的心境也是不行的,或许刚开始打坐会有突破,如果闭关数百年,修为极有可能不进反退。 朝纵睁开眼睛,取出了一滴睚眦精血,朝砚停滞不前就是在等他,淬炼体质也变得尤其要紧。 精血服下,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双手贴合之处,朝砚的灵气从那里涌入,水系灵气与火系的交织,分明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姿态,偏偏那水一样的灵气壮阔如大海,所到之处却是处处安抚,带走了那睚眦精血之中的狂暴之意,让那本就沸腾的火系灵气缓缓的降下了势头。 血液的力量蔓延入血液之中,朝纵的额头刚开始涌出了汗水,然后却是有鲜红色的液体随之流淌了出来,心脏之处剧烈的收缩,那双本是漆黑发红的眸睁了开来,其中全然是一片兽性的狰狞,人族的瞳孔在一瞬间像是兽族的瞳孔一样,却是下一瞬消失不见。 “定心凝神,”朝砚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沉稳安抚的力量,与此同时,那浩瀚的灵气顺着主经脉侵入其中,在心脏的地方盘桓,那不允许他人私自窥探的地方却是对那灵气的到来欢欣鼓舞一般,两道灵气交缠,让鼓动至极的心脏平稳了下来,与此同时,却是有更多鲜红的液体从朝纵的身上流淌出来,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一个血人。 灵气交织,在他的状态稳定之后忽略了那火红色灵气的缠绵挽留之意缓缓退去,待入朝砚身体之时,那本来隐藏在精血之中玄妙至极的力量反哺己身,本来看似厚重的壁障直接在洪流翻涌之下破碎。 出窍后期水到渠成。 可那循环的灵气未曾停下,调息的力量抚慰着身体内可能留下的创伤以及后患,本是有些不稳的境界也在调息的力量之下不断的稳固夯实着,修为境界水涨船高。 二十年匆匆而过,本是突破到出窍后期的境界不仅牢牢稳固,还隐隐触碰到了合体期的那一层壁障。 但是不管朝砚还是朝纵都知道,想要突破到合体期,不能只靠灵气的累积,心境之上的领悟至关重要。 灵气收拢,之前在溯时之中翻涌沸腾的灵气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噼里啪啦的化做了雨滴一般掉落在了地上,朝砚取出玉瓶,随手一招,那看似在地面之上的灵气皆是被他收拢到了玉瓶之中。 修炼之时吸引的至纯灵气可是有大用的。 朝砚扭过了头来,朝纵也睁开了眼睛,刚刚想要说话就察觉到了周身的粘腻,血液的味道已经干涸,那黑色的物质就像是刚刚跨入修行时身体排出的杂质一样。 不过也没有什么错处,对于睚眦精血来说,那个男人赐予他的血脉就像是杂质一样。 朝纵看向了朝砚道:“你张着嘴做什么?” 朝砚笑了一下道:“用嘴呼吸闻不到味道。” 朝纵磨牙:“……你竟然嫌弃我?” “绝无此事,”朝砚伸手打住,“这东西要在我身上,我也张嘴呼吸。” 嫌弃的是那泥壳,让他想起了当时睡一觉好像被人丢进了粪坑一样的经历,嗯,幸好有清尘诀。 朝纵掐诀,待周身杂质褪尽,又是那个容貌昳丽的美青年,朝砚笑了一下,挥手甩出了一桶水道:“你想洗鸳鸯浴嘛?” 朝纵呲了一下牙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了过来开始挠痒:“还说不是嫌弃我。” “对不起,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朝砚眼角泛红,微微的濡湿蔓延,“真的没有,我之前也……洗澡的,这个……哈哈哈哈……” 总之被报复的非常惨,把水也糟蹋的非常惨,木桶更是直接碎了一地。 “知道错了么?”朝纵梳着那长发低头问道。 朝砚乖巧坐着,家庭地位直接不保:“知道错了。” “以后要怎么做?”朝纵手指灵活将发挽起,拿过了一旁的玉冠和发带。 朝砚笑了一下道:“我嫌弃我自己也不能嫌弃你。” 再嫌弃下去可能就要屠虎补身了。 耳朵被捏了一下,朝纵低头道:“不行,也不能嫌弃自己,你是最好的。” 朝砚立马上道,笑眯眯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好的那个。” 他说的深情又认真,朝纵眸色微微加深,而下一刻刚才还坐在身前的人已经跑到了数里之外。 不管怎么折腾,从三朝之中出来的时候两人皆是神清气爽的,修为到了这个地步,打上登仙榜才不会吃亏。 离开了三朝的范围,两人问清了方向,直接朝着比斗台处而去,那里有比斗台,生死台,还有登仙榜。 比斗台在群山之域,到了那处最先看到的也不是修士之间的争斗比武,而是那几乎通到天际的登仙榜。 白玉的色泽之上,泛着金光的名字此起彼伏,其上更迭的速度可能只是眨眼的时间就会更换一次。 到了近前的位置,旁边的石壁上也镌刻着这登仙榜上位的规则。 此颗星辰之上不止万名修士,可是登仙榜上只记万名,且只有首名能够在每月得到鸿蒙点。 元婴期每月一点,分神期每月两点,出窍期每月三点,以此类推,月末计算排名,不管你在首位上待了多久,在月末午时之时,谁在首位,谁就能够拿到鸿蒙点,这就是规则制定。 自然,规则也不是全然缺乏人性化的,第一次登榜的人凭借修为上榜,第一次上榜者不可进百位,可不管排到第几位,其实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因为不拿到首位就是没用的。 不管在榜单的哪个位置,都可以直接挑战前一千位,输者降位,赢者原本保持者不动,而一千位内可以挑战前一百,一百位内可以挑战前十,前十才可直接挑战首位。 挑战其他位输者,十日内不得再挑战同一人,挑战首位输者,三个月不得再挑战首位,因此挑战时就要想清楚自己可能会有的后果。 首位被挑战过后,三日内可以不再接受挑战,登上首位三日后的第一次挑战不能够拒绝,其他的时候有三次拒绝接受挑战的机会,拒绝后再过三日才能再度挑战,月末当日不算在内,拒绝过三次者,一年内不得登上登仙榜。 规则严苛,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而且奖励的丰厚程度也像是上方吊着的饵一样,引着诸人去争夺。 此途径属于合理的争夺,比斗台上自然是不能够打死人的,故意打死者便要服下化修丹,生死之争可以上生死台,私斗者同样要服下化修丹。 这就是规矩,看似严苛,引导争斗,却又在保护着这里的每一个修士。 “朝师兄,”平直中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方学持着剑走到了近前的位置,“许久不见,你们也来挑战这登仙榜么?” 朝砚笑着点头:“是,你也是?” 挑战其他位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比斗总是磨砺自身的,就跟日日练剑一样,不握着自己的武器,时间久了就会生疏。 “嗯,”方学点头,他耳朵微红,“只是目前还排在九千多位。” 从前在奉天剑宗时,每每同修为的弟子争斗皆是排在第一,到了这里却是直接落到了九千,也就是说前面的九千皆是比他优秀卓绝之人,这样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朝砚是有些理解他的心情的,这种羞愧大概就跟经常考年级第一结果换了个学校直接考了个倒数一样,只是觉得羞愧已经是一种很好的心态了。 “出窍初期对上中期本就有劣势,同阶之内不落下风,不必过分着急,”朝砚看向那登仙榜道。 登仙榜名次更迭,前三千位皆是出窍后期,到了后面才是彼此参差交错,显然在这样成群的天才之中,也有胜过他人拥有着越阶挑战的能力的人存在,却是到了八千多位才出现了出窍初期,而九千多位之中也有出窍中期的存在。 “嗯,多谢师兄指点,”方学刚来之时也有一段时间的心态崩溃,怀疑自己,想要努力上进,可是周围人的速度没有一个人输给他的,可越是着急越是下滑的厉害,幸运的是他在此处找到了认识的人,得以指点才将心态摆正,那时他说的话也与朝砚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兄,是认识的人?”一个听起来颇为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方学扭头看去,一个一身褐衣的修士走了过来,看见朝砚二人之时笑了一下拱手行礼:“见过二位前辈,二位前辈风采卓然,想必就是方兄经常提到的两位极为优秀的师兄了。” “包兄,”方学叫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如此制止,转而对朝砚二人介绍道,“他叫包呈,乃是在此结识的朋友,说话有些冒失,两位师兄别介意。” “没关系,”朝砚笑道,“包兄一看就是真性情之人。” 好话谁都爱听,包呈脸上的笑容扩大:“前辈果然是知己,晚辈跟方学认识乃是因为输给了他,奉天剑宗果然出类拔萃者众多。” “谬赞了,”朝砚笑着说道,却是不卑不亢。 而周围人本来没有留意此处,此时却有人看了过来。 “奉天剑宗?” “据说今年上了两位仙阶上品的天才,只是一时没见到人影,会不会就是那两位?”有修士打量了过来。 “出窍后期?据说那两位是出窍中期修为,就算是进了三朝,五个月也没有这么快的。” 群山之中人员散落,却是有一处山巅几人皆是坐在那处打坐修炼而无其他人擅自靠近,甚至在看向那处时隐隐带着憧憬之情。 一双黄金色的兽瞳睁开,却是扫到了入口的地方:“奉天剑宗的人来了,出窍后期。” 旁边一个女子的眸睁开,虽是生的温柔,可是语气之中却不容易亲近:“确定是他们?” “资质不敢断定,但是奉天剑宗除了方正应该没有其他的出窍后期修士在这里了,”那黄金兽瞳的男子说道,“入门五个月出窍后期,我还是第一次见刚入门就去三朝之中的人。” “可见来势汹汹,”女子笑着看了一旁碧绿衣衫的女子一眼道,“就是冲着首位来的。” 否则也不会突破到了出窍后期才来此挑战登仙榜。果然不愧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么? 在这里,资质并不能决定一切。 这处的对话告一段落,朝砚那里却是吸引了不少的视线,朝砚本身不介意,朝纵更是不会理会,不管什么天才的目光,对于他们而言……不都是人的目光么,那也不能因为他实力高深就能用目光把人戳死。 这是朝砚的原话,朝纵贯彻的非常彻底。 方学却是有几分的局促,显然没有领会到这样的精髓,他开口道:“晚辈的兄长也在这里,两位师兄可要认识一二?” “方前辈似乎正在接收挑战,”包呈看了一眼转头说道,“两位前辈想必也会在此处待上一段时间,也不急在一时。” “说的有理,”方学点了点头,“那就日后……” “听说你们就是奉天剑宗那两位被捧上天的天才?”一个略带着几分流气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瞬息就已经来到了朝砚二人的面前。 修真界中俊男美女遍地,来人生的也不丑,但是面相上却看着就让人觉得不是良善之辈,相由心生,尤其是在修真界中适用。 “是你?”方学看着来人道,“你怎可出言不逊?” “我就是出言不逊,”那人打量了朝砚两眼,“仗着天资出众就这么着急突破,这是赶着去投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9471287小天使的地雷x2,感谢九黎,杰森·彼得·陶德,零,脆啊脆,我的小可爱,魏锦绵,夜语小天使的地雷吖~ 三朝(zhao) (chao)朝砚 你们也可以怎么顺口怎么来。 第201章 进百 赶着去投胎二字, 就是等同于赶着去找死。 方学面色不善, 可是手放在剑柄上却没有拔出来, 鸿蒙仙宗并不允许私斗, 而且以他目前的实力也打不过眼前的人,平白动手只是给自己惹麻烦。 “怎么?不服气的话就拔剑啊,”那人看了一眼方学的动作颇有几分的嘲讽之意,“再不行, 上生死台也可以。” 来人乃是出窍后期,对上出窍初期的方学, 几乎可以说是吊打,若上了生死台, 方学绝对讨不了好,可不上生死台,这口气也不是那么容易咽下的。 鸿蒙仙宗不允许私斗, 这也就会导致总会有一些出言不逊之人, 但是这或许也算是修行的一环, 磨练自己心境的一环,因为你不能动手, 他同样不能动手。 朝砚拍了拍方学肩膀,对着那人笑道:“多谢这位兄台关心,不知高姓大名?” “我是黄列的义兄,我叫黄旗,”黄旗颇有几分无所畏惧之感。 “兄台想上生死台?”朝砚笑着问道。 方学扭头:“朝师兄,他可是在登仙榜第九十一位, 你……”不要冲动。 黄旗眼神危险了起来:“你想跟我比比?” “晚辈突破的出窍后期的时间不短,也想向黄兄讨教几招,不必上生死台,比斗台上一见分晓如何?”朝砚笑道。 “比斗台,”黄旗上下打量着他颇有几分的不屑,“我与人争斗从来都不喜欢上比斗台,堂堂仙阶上品的资质竟然连生死台都不敢上,可真是让人笑话,你生下来怕是个笑话吧,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明显没有将朝砚放在眼里。 朝砚笑容微顿,唇抿成了一道:“前辈请慎言。” “罢了罢了,这新晋的天才也不过尔尔,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真是白生的这样好的资质了,废物,”他见朝砚隐忍退缩,越发的得寸进尺。 仙阶上品的资质的确很了不起,可惜年轻气性大的话,修为不到家,早晚要跌跤。 正是因为了不起,如果能够将这样的人在还没有成长的时候直接击杀了,他黄旗才算是扬名立万。 他这样的心思几乎是昭然若揭,朝砚负在身后的手扯了扯朝纵的衣袖,然后面色已经变得阴沉如水:“你说谁是废物?不就是生死台么,怕你不成!” “师兄,别冲动…”方学蹙了一下眉头。 朝师兄从来不是冲动之人,即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方学也能够了解几分。 “朝砚,”朝纵在旁劝阻道,“无谓为这样的事情与他争锋,一个弄不好可是性命的事情。” “你也觉得我会输?”朝砚看向了他,然后从他的手中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眼睛之中带着全然的愤怒和冷漠,“不争,人都骂到脸上来了,将你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你不会觉得生气么?” “不是这样的,”朝纵试图拉住他的手臂,却再度被甩了开来。 朝砚已经看向了那边的黄旗,眼神危险道:“上生死台,我的鸿蒙令中还有两点,黄兄必定不会吃亏。” 黄旗眯眼看他,本来之前还有所迟疑,可是看着朝纵眼中略带的血丝,甩了甩手上的鞭子道:“总算像个男人了……” 资质高有如何,气性如此之大,还不是要做他的垫脚石。 生死台上并非日日有人,修士之间也皆是磨练自己的心性,避免出现死战的情况,除非是有深仇大恨者。 上生死台双方要出自自愿,多日未见,新晋天才与在榜九十一位的争斗足以引来无数的修士围观。 生死台长宽约数百丈,地面全部以通玄石铺就,外有禁制笼罩,如出窍期这般修为,若是放开了手打,这群山之域都可能在他们的手下毁损,可这通玄石比之玄武石的力量强悍不知道多少倍,铸造防御宝器之中便有此物,半仙器也不例外,其质之坚硬,非渡劫修士的灵气不可分割,出窍修士便是打个天翻地覆也不会毁损一丝一毫。 而生死台上的禁制据说也同样是渡劫修士所设,生死台上的修士生死自负,可是若是禁制破损造成其他修士有所损伤,那就是鸿蒙仙宗的不是了,作为这样的大宗,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高崖之上,女子饶有兴味的看向了这里:“虽是资质不错,可惜也太过于冲动了。” 仙阶上品的确罕见,却也并非绝迹,如同宗政徽那样的仙阶上品自然也是出现过的,而只有他能够扬名立万,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资质。 纵使仙阶上品,一旦自己找死,仙宗也同样不会管的。 “也未必,在三朝之中,五个月的时间也有十几年,或许能够将境界稳定下来也说不定,”那黄金兽瞳的男人说道,“若他赢了,日后才是有好戏看的。” 若是输了,在这个地方,死亡的修士就跟地上的尘土一样,只能被人永远的踩在脚下。 那边朝砚已经站上生死台,手中鸿蒙令在他上去的那一刻消失不见,只有等他赢了的那一刻才会返回,或者永远都不会返回了。 黄旗舔了一下嘴唇,也是飞身站在了台上,看着对面的朝砚,话还没有开始说,鞭子就已经挥了过去。 鞭身瞬间蔓延数十丈,宛如一条黄色的巨蟒一般,带着浓重的厚土之力朝着朝砚侵袭了过去。 朝砚颇有几分措手不及一般,折扇打开,与那厚土一般的长鞭交接之时眼睫微垂,长鞭灵活,鞭尾看似被接住,却是蓦然扭转,灵气直接像是毒蛇吐信一般往朝砚的灵台而去。 朝砚的瞳孔瞬间放大,那折扇疯狂开合,以反复之力将那长鞭缠绕,却还是在其收回时在朝砚的脸侧和手指上留下了些许红痕。 朝纵在台下眉心紧促,担心之意几乎溢于言表,围观诸人也是若有所思。 “新人境界似乎不稳?” “黄旗好歹在仙宗之内浸淫了三十年,据说手上可是有天阶技法的,哪里是新人可比,”另外一人说道。 方学眉头蹙的极紧:“师兄,现在要怎么办?” “生死台不允许认输,不能下台,一旦上去非生即死,”朝纵负手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你们不是道侣么?”方学蹙眉问道,“若他出事。” “他不会出事,”朝纵的目光从那脸颊一侧的红痕之上划过,虽然不会出事,但是那样的伤仍然让他觉得恼火。 黄旗…… 黄旗的鞭子刚刚抽离,朝砚转身道:“前辈上来连招呼都不打的么?” “跟死人打什么招呼,”黄旗哈哈笑了起来,鞭尾瞬间延伸,就像是张开了口的巨蟒一样朝着登空的朝砚而去,“你就只会躲么?躲吧,躲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朝砚侧步,宛如云层飘忽,那鞭尾每每触及之时都恰好被躲过,黄旗眼睛微眯,右臂挥鞭越发开心,像是戏弄逃到极致的老鼠一样,明明可以将人打死却非要玩耍一般。 半空之中金铁交鸣之声格外的刺耳,朝砚躲过那好像无穷无尽的鞭影,转身挥扇,无数的冰锥在一瞬间凝结而成,朝着黄旗迸射了过去。 冰尖寒芒,每一根都尖锐的好像要躲人的性命,可那鞭影狂舞,竟是一化二,二化三,无数的鞭影在几乎密闭的空间之间遍布各方,看似混乱,却将那些尖锐的冰锥全部挡了下来。 朝砚几经躲闪,飘然落地,三段涓流奔袭而去,宛如天外来物,只可以碰上那鞭影却是在半空之中直接爆炸了开来,冲击到禁制和通玄石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绽开。 “你就这点儿本事么?”黄旗嗤了一声,眸中不屑之意更甚,“若只有如此,那真是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给你个痛快吧。” 鞭影回缩,在黄旗的手上也不过堪堪垂落在地,可是下一瞬,却像是藤蔓虬结一般前行,蜿蜒缠绕,遍布整个了通玄石上不够,连顶端的禁制都爬满了鞭影,其上倒刺横生,看起来蜘蛛的腿一样密密麻麻,阴影重重,竟是将一片地域都包裹在了那长鞭之内。 “那是什么?!”方学眼睛睁大,从其中感觉到了难以挣脱的力量。 包呈的神色也同样的复杂,那鞭痕还在网罗,分裂交织,不过三息之间就已经将那片地域笼罩的几乎无法看清里面了:“领域之力,这是黄旗用来粉碎敌人的……分神碎骨,是天阶下品的技法。” 在那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域之地,所有的力量都被主人所控制,掌握其力的人可以化作自己所布技法之中的任意一样东西,夺人性命也不过一瞬之间。 分神碎骨就如它的字面意思一样,神魂破碎无法重生,骨头也会扬成粉末,从此化为尘土。 明明用不上这样的技法,可是偏偏用了…… “还真是当做台阶了,”高崖之上的女子摇了摇头道,“可惜……” “无甚可惜的,心术不正之人,该杀,”那一直未曾睁眼的碧衣女子蓦然睁眼说道。 “嗯?什么?”乐容有些诧异,“仪姐姐是才认识那朝砚吧。” “她说的应该是黄旗,”兽瞳的男子眸中有些复杂,却是看向了那密密麻麻厚重一片的地方。 朝砚此人给他的感觉很复杂,看着很普通的一个人,也不是那样易冲动的,却也不是好招惹的那种,就像,就像……每次看到长老时的那样。 若他不是被激怒,而是故意的…… 密密麻麻的黄鞭之中蔓延出了些许湛蓝之色,在一瞬间宛如冲破天光一样,蜘蛛腿一样的网罗只是一瞬间便支离破碎,那样的光芒让围观的修士皆是不自觉的挡住了眼睛。 断裂的长鞭根根掉落,湛蓝至极的空间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宛如漂浮在大海深处一样,衣摆略微飞扬,宛如天神降世。他折扇轻轻合拢,唇边笑意自带,哪里有刚才半分的慌张与无措。 朝砚轻轻用折扇撇开一段掉落的鞭尾,目光看向了那边震惊的睁大眼睛的黄旗笑道:“兄台还有什么厉害的招式么?” 分神碎骨是天阶下品的技法,碧水东流只是地阶上品,可是领域一类的技法施展不是技法高就能够取胜的,领悟,功法,神魂……皆是关键。 “不可能!”黄旗握着自己的断鞭满目惊恐,本以为稳操胜券却在瞬间将他引以为傲的招式粉碎的支离破碎,他的面孔转为了狰狞,“你在隐藏实力?” “只是试探一下你的力量而已,”朝砚挥着折扇友好的笑了一下,很多事情可以不计较,但是碰上这种自己找死的,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他这个被人以为的台阶当然要避免被踩的命运。 既然是按规则办事,那就在规则之内处理那些可能到来的麻烦好了。 “你以为我只有分神碎骨?笑话!”黄旗丢掉了断鞭,重新取出了一条鞭子朝着朝砚挥舞了过来,玄甲一般的虚影在整个生死台的上方缓缓浮现,重压的力量几乎蔓延到了整个场地,兽影嘶吼,带着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 “这是魂技?!” 魂技一道是对于神魂的直接碾压,修为及格,神魂若是不及,重伤神魂的力量可不像身体那样可以轻易的恢复。 朝砚的折扇啪的一声阖上,在场诸人本是担心于他,却在一刻莫名觉得心头一震,不需多么花哨的招式,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下,他的头顶之上同样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虚影。 四爪奔腾,仰天咆哮之时的声势仿佛引的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那是什么?” “那是白虎!!!四灵族的技法?” 灵兽虽有人修还算和睦,但真说亲如一家也是不可能的,更别说白虎一族的技法! 至于为何确认,是因为人修创造的技法虽然也会有灵兽虚影,可是灵兽一族自创的却会带上本族的威势,那样的气势不可模仿。 白虎族长所赠技法《虎啸龙吟》,第三式便是魂技,至于无悔师父所赠的《魂湮》,朝砚现在比较不熟练的是虎啸龙吟,后者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淬炼镇魂石时相当熟练了。 白虎咆哮,直接朝着那玄甲冲了过来,一冲之力重压尽去,黄旗的脸色皱白,玄甲咆哮,周围修士纷纷凝神屏息,再无一丝对于新来之人的轻慢。 玄甲仰天而起,试图反击,二冲之下却像是被那白虎直接咬掉了头颅,惨叫声骤起,黄旗一口鲜血喷到了地面之上。 看似灵兽虚影,却是神魂之间的碰撞,谁的神魂魂技更好,谁的神魂更加强悍,谁才能够……取胜!!! 惨叫声连绵不断,黄旗在地面之上翻滚,那魂技形成的虚影正在隐隐的溃散,观此状修士者看着那仰天长啸的白虎都觉背后一凉,直接将神魂撕下来一块,不痛怎么可能? 白虎虚影同样消散,可是威势却残留在其中,朝砚缓缓落在了黄旗的面前,唇边带着慵懒自若的笑意。 “饶了我,饶了我,啊!!!”黄旗头痛欲裂,想要去握那掉落在地上的鞭子,却被朝砚一脚踩在了鞭子的柄上无法抽动。 他无辱人之举,可围观诸人皆是呼吸屏住,生死台上非生即死,可也有过胜者饶过濒死之人的,朝砚会怎么做? “放心吧,我不喜欢虐杀,只是一下的事,”朝砚低头笑道,折扇轻点,一道蓝芒从黄旗的眉心没入,他的瞳孔骤然失去了色泽,只有腹部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试图逃离,却也在瞬息之间恢复了平静。 神魂,元婴皆毁,一道鸿蒙令落在了朝砚的掌心之中,原本的两点变成了九点,可见那七点应该是黄旗原本拥有的。 第九十一位才有七点,看来大家普遍都挺贫穷的。 鸿蒙令下,禁制撤离,桂穹门的弟子呆愣原地,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朝砚从台上下来的时候皆是选择了后退。 即使想要找茬,也要掂量自己的实力,而这个人看似温和,却也绝非心慈手软之人,况且即便身处同门,他们也未必就与黄旗关系亲厚。 面对那些戒备的,警惕的,或是充满着战意的目光,朝砚皆未留意,而是走到了朝纵的跟前笑道:“我赢了。” “嗯,”朝纵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下次不要让你自己受伤了。” 虽然那若有似无的红痕已经消失,但是武器从朝砚的脸颊擦过的时候,他仍然想亲自上阵,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好,”朝砚笑了一下。 他二人分明情浓,哪有之前半分争吵的架势,围观之人哪里不知黄旗是被反降了一军,想要立出自己的名声却被新人处理掉了,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都说了不用担心了,”包呈在一旁搭着方学的肩膀道,“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哪里是简单的。” 只可惜黄旗自视过高,同时又对所谓的天才嗤之以鼻,再加之朝砚故意的示弱,失了命只能怪他自己。 可大概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新来的人会这般来势汹汹,初来之时还是出窍中期,不过半年便连登仙榜第九十一位都不是对手,目标明确的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首位。 登仙榜出窍期首位——宗政仪。 出窍期第十位——宗政策。 宗政一族的强悍可见一斑,不说首位,只第十位的力量就非黄旗可以轻易匹敌。 “嗯,”方学点了点头,“他们刚才不是还在吵架么?” 怎么突然就和好了?道侣的世界单身的人真是不懂。 包呈默了一下:“人家刚才那是假吵。” “唔,怎么判定假吵?”方学觉得那吵架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知道,大概等以后有了道侣就知道了吧,”包呈耸了耸肩道,“第一次登榜九十一位,生死台上榜,说不定你的两位师兄还真有可能把首位拉下来。” 登仙榜第一次登榜以修为登榜,鸿蒙仙宗亲测实力,不过不管实力多么强悍,第一次上榜也不可进前一百位,之后的升降也是各凭本事。 自然,这样的规则也是有例外的,生死台的挑战不按比斗台的规则走,上生死台全凭双方自愿,挑战输了的就得死,而赢了的人,自然可以顶替原来人的位置。 登仙榜第九十一位——朝砚。 高崖之处有些许的安静,乐容饶有兴味的看着朝砚的方向:“他真的很强。” 旁人看的是技法,他们看的是实力,技法施展之时灵气无一丝一毫的不实,神魂的凝实到一种可怕的地步,刚才展露的技法都似乎有生涩之处,可见实力比他所展露的还要强。 “来势汹汹,”一旁的兽瞳男子道,“入门之时将宗政昊压下的人还真是不简单,看来不努力也有可能被拉下去啊。” “新人换旧人都是寻常嘛,有更强的出来也是好事,”乐容半撑着头着,蓦然转头问道,“宗政姐姐,你家昊儿呢?” “阿策带他去训练了,”宗政仪开口道,目光从朝砚身上划过,重新闭上了眼睛。 新人虽强,宗政一族的骨子里也镌刻着不服输,宗政昊被强势压下,便不断的磨砺己身,以出窍中期爬上登仙榜三千多名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但……还是不够。 “新人挑战到这个位置,或许不久就要对上阿策了,”乐容笑道,“好期待啊。” 本来以为还要过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如此强悍。 那边朝砚收了势,却是跟着朝纵来到了登仙石前,朝砚上了榜,朝纵却是未动手,他们要做什么一目了然,周围人的视线也打量了过来。 一位仙阶上品不过半年便直接突破到出窍后期强势斩杀百位以内者登榜,另外一位的实力又是如何实在让人好奇。 朝纵将手搭在了上面,金色的名字从眼前浮现,登仙榜上的名次开始变化,虽然榜上的名次以往变化的很快,但是那是中间以及后者,百名以内的变动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到底会落到哪里? 百位以后的第一位蓦然下降了一格,朝纵的名字蓦然从那处浮现,稳稳的停留在了那里。 “一百零一位?!” “登仙榜承认实力如此强悍么?” “听说他二人是道侣,倒也不是不可能。” “或升或降还要看后来如何。” “你若不服,大可前去挑战,”有一人说道。 “……” 旁边颇有几分的争论不休,朝砚摩挲着下巴道:“有一点麻烦了。” 朝纵收回了手道:“怎么了?” “百位之内者能挑战的就有一千多位,还是要尽快提升上去才行,”朝砚说道。 虽然对上挑战者他不一定输,但是如果一个月的时间都要接受挑战也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毕竟虎啸龙吟已经磨练的差不多了。 “那好办,就看谁先到首位吧,”朝纵低头笑道,眸中战意满满。 “这样比你比较吃亏,”朝砚说道。 “所以就要加快速度了,”朝纵的视线停留在了第一百位的名字上——孙彪。 只有进了前一百位,才能够挑战前十,既然如此,就选最简单的做台阶好了。 他们的对话并未遮掩,若是之前的话可能还会有人认为他们不自量力,可是现在,即便心中有不认可者也不敢上前去随便招惹。 “半灵兽,”高崖之上兽瞳男子蓦然说道。 乐容来了些兴味:“真的么?是什么半灵兽?” “被遮掩了,看不出来,但是血脉的力量应该不弱,”兽瞳男子说道。 “阿策还没有回来么?若是那两个要挑战,岂不是相当于拒绝了,”乐容托着腮道。 “也未必就挑战第十位,”另外一个劲装男子道。 “说的也有道理,”乐容笑道,“希望不要是我,一下子落到第十一位我会难过的。” 她说着难过,却没有太多的难过之意。 能到达这个位置的人都知道,登仙榜的名次不仅仅是为了夺得第一,更多的是磨练自身,遇到更强的对手,让自己更进一步,若是拘泥于这登仙榜区区出窍期的排名,他们是坐不到这个位置的。 出窍之上还有合体,合体之上还有大乘,渡劫,飞升,最后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鸿蒙点,天阶技法,功法,都只不过是辅助而已。 朝砚那里也在挑选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既然要拿到首位,前十的位置是谁其实不重要,但各路天才汇聚于此,还是不要小觑的好。 “师兄真的要挑战前十么?”方学在旁边道。 “嗯,”朝砚侧目问道,“你知道他们里面哪个比较弱么?” 方学错愕了一下:“这个不是按名次来的么?” “也未必,”朝砚笑道,“若有有事不在此处等待挑战的人,想必名次也会下滑,不能一概而论。” 虽然目标是首位,但还是要先进到前十位,以免跟在屁股后面挑战的人一大堆,说句实在的,虽然树大招风,但是首位无疑算是最轻松的,只要将其他十位全都打败了就不用应付其他的。 当然,这是朝砚个人的见解,对于其他修士而言,首位是所有人盯着的位置,在那个位置才是压力巨大。 方学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晚辈便不太清楚了。” “前十的位置实力划分就是按照现在的排名来的,”一道温和晴朗的声音传来。 方学扭头道:“兄长。” 朝砚转头,来人一身白衣显得身材颀长,俊眉阔目,眉宇间距很宽,一看就是心性豁达之人。 方学的兄长方正同样是奉天剑宗的弟子,只是比之朝砚他们进入此地要早,而他此时的排名就在第八十位,如此说必然也不是胡诌的。 “方兄,”朝砚打了个招呼。 方正同样回礼道:“之前阿学提到二位,今日得缘相见,二位兄台果然生的龙章凤姿。” “方兄也是人中龙凤,”朝砚笑着道,“不知前十之间差距多少?” 方正清朗笑道:“前十之内,前三者实力无法估量,后七位略有差距,实力在伯仲之间,朝兄若无把握,可直接挑战第十位。” 朝砚对上那黄旗都要测试一二,若那黄旗难对付,他自然要快速解决,以免拖的太久,但实力估测却也不算特别的强悍,而前十他不曾见过他们打斗,也不知道实力如何,保险起见,自然也是从第十位开始,不谦卑,不小觑他人,才能稳步前进。 “方兄说的有理,”朝砚拱手道,“多谢提点,只是不知他们身在何处,如何挑战?” 毕竟之前的挑战是直接拿着令牌往上上的。 方正笑了一下,看着那登仙榜道:“若人在此处,可以直接以神识传唤挑战,若不在此处,也可用鸿蒙令直接贴在登仙榜那人姓名的后面,他的鸿蒙令自会有所感应,若拒绝了则令牌掉落,若回应了,令牌置于其后,他一个时辰之内便会赶来,鸿蒙令也会回到朝兄的手上。” 这样行事倒也算方便。 前十的人朝砚一个都不认识,满场喊那可太尴尬了,谢过方正,他将自己的令牌以神魂牵引,那令牌在诸人的目光之中直接贴在了第十位宗政策的后面,而下一刻,令牌金光一闪却是久久未落。 “他同意了,”方正说道,“朝兄静待即可。” 朝纵的目光落在了孙彪的名字上,他的令牌贴上,却是蓦然落了下来,朝纵疑惑道:“他拒绝了?” 方正笑了一下道:“不是,他应该就在此处。” “找我直接喊我就是了,”一道略带着几分阴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人身形并不如名字那般,月白的衣衫有几分的过分的宽敞,也让那腰勾勒的极为纤细,眸中似乎有几分困意未醒,他看到了朝纵的时候道:“你们谁挑战我?” 朝纵上前了一步。 “走吧,”孙彪直接踏临虚空,转瞬之间落在了一座比斗台之上,并无半分的含糊。 朝纵在朝砚的肩头按了一下道:“这就算开始了,我先去了。” “好,加油,”朝砚笑的慵懒。 因为朝砚之前的那场生死决斗,朝纵那处比斗台引来了不少的视线围观,在此处者有争斗者,也有观战者,观摩他人使用技法的方法对于自己也是一种提升,而这样的观摩鸿蒙仙宗明显是赞成的。 朝纵与朝砚交谈时言笑晏晏,待站到那比斗台上长剑在握时,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剑势在于快,以横扫六合之力将敌人打倒,朝纵的剑与朝砚不同,他学不了朝砚那样的控制全场,让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了招,他能做的是直面应对而不后退半分。 黑红色的眸微微一道竖芒闪过,对面的孙彪已经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几乎与他自己等高的巨斧,被他握在手上时看起来格外的沉重,可孙彪却是轻巧反手挥动,已经指向了朝纵的方向:“来战。” 斧与刀一样,讲究的是大开大合,那瘦弱的身躯配上那样一把厚重大斧,视觉效果直接就把朝砚吸引了过去:“这个武器很有意思。” 修为到这个阶段,早已不受武器重量的影响,剑修舞剑自然好看,但是这种稀奇的配合舞动起来才是有趣。 “来,”朝纵一声,那漆黑厚重的长剑已经与巨斧交织在了一处。 剑走轻灵,却也可厚重,火舞漫天,仿佛将那方比斗台都化作了火海一样,灼烧的灵气都在扭曲,孙彪的巨斧大开大合,舞动之间锐金之意迎接那漫天的火海,无一丝一毫的退缩。 不过片刻百招已过,一斧劈下厚重无比,若是普通的地面,此时早已不知道开裂地面深处多少丈,可是因为通玄石和禁制的存在,那金色的抵御纹路蔓延到了整个比斗台上,朝纵后退反身,长剑直接压在了那劈下未曾抬起的巨斧之上。 “我跟你有仇?”孙彪抬斧之时有些疑惑,虽然朝纵并没有什么杀意,却像是在处处在针对一样。 实力对抗,百招过已然知道彼此的深浅有几分,孙彪自认不是朝纵的对手,但是却不知对方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 “没有,”朝纵后退登空,重火之力随着指尖划过剑身而点燃,一声清唳,仿佛将天地人间都拉入了火海一样,灼目到周遭围观之人皆是遮住了眼睛。 一招挥动宛如长河落日,孙彪几乎是在朝纵出招的瞬间灵气蔓延在周身形成厚重的盔甲,一个铃铛模样的宝器被他抛出笼罩,应对那仿佛天外来力之时,仿佛来自洪荒的钟声震颤不休,长鸣不止,就像是难以承受那样的力量一样。 待那光芒正灼尽之时,一道仿佛直通天际的剑光劈斩而来,待碰触到那化身大钟的铃铛之时却是直接化作了三道,剑光撞击,一声开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样的力量,劈下来,会死! 孙彪本来随时看着朦胧的眼睛蓦然放大,高声喊道:“我认输!” 那本是逼近的剑意在一瞬间收拢,火光熄灭,朝纵落在地面,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那样破天的招式于他而言,只是寻常。 抱剑行礼,不待孙彪再说些什么,那道身影已经跳下了比斗台,落在了朝砚的身边,而宗政策还未来。 “那一声鸟叫是什么声音?”朝砚有些好奇,不像是凤鸣,而且那一招他也没有见过。 朝纵回答道:“应该是金乌。” “哦,厉害,那一招叫什么?”朝砚问道。 “长河落日,”朝纵对他有问必答。 长河落日同样是天阶下品的技法,品质等同却也要看谁的领悟能力更强,从前朝纵无人知道,但是有了师父以后,很多剑道之上的坎坷在那里都能够得到答案。 虽然一如既往的相看两厌,但是尊重还是有的。 “真厉害,”朝砚夸奖道。 朝纵唇角勾了起来,因为朝砚夸了那大斧特殊的些许不满烟消云散了。 他可是公平对决,绝对没有公报私仇。 孙彪看着落在自己掌心几乎破碎的小铃铛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比斗并没有不允许用防御的宝器,他素来使用的这个宝器也是爱惜异常的,却没有想到这次使用直接导致以后可能不能用了,可偏偏谁也没法怪。 宝器坏了也就算了,排名还掉了。 这边暂且不提,朝纵的排名却是已经直入了百名之内,他那场战斗结束的快速,连一个时辰都未曾用到,鸿蒙令起,却是直接落在了第九位上。 “师兄不用休息一下么?”方学还在为刚才的那一剑觉得震撼,此时看他又要挑战,颇有些担忧,若无最完好的状态,对上前几位时极有可能会输。 朝纵点头道:“无妨。” 朝砚以折扇抵着下巴,并没有告诉方学刚才的那一场朝纵可能就热了个身。 天舞龙神功带来的好处绝非其他功法可以轻易比较,周身灵气自丹田处起不断自行运转,相当于时时都在修炼,从前朝砚还以为世间功法皆是如此,后来却是了解到了只有系统所出的功法才是如此。 如刚才的比斗或许真的会有灵气消耗,可是要恢复起来,不必打坐也就一刻的功夫。 朝纵擅长计算灵气,朝砚从他那里也窥得了一两分,借力打力的打法,比直接对敌更要注意估摸对方的灵气状况,因为不管多么强悍的招式……没蓝你就放不出来。 登仙榜第九位——游冷。 “游兄,轮到你了,”乐容在高崖之上往后看了一眼道。 劲装男子面容普通,起身之时也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剑客一般无甚出彩之处,甚至连性格都看起来有几分的闷:“多谢提醒。” 朝纵的鸿蒙令落下,牵引之力指向了其中一处比斗台,劲装男子看向了这处,视线交接之时朝纵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察觉不出剑意何许,在修真界中,不是锋芒毕露的才是最强的,反而越是平凡的,越有可能深藏不露。 “怎么我的还没来,”朝砚嘀咕了一句。 第202章 宗政仪 说好的运气好, 结果朝纵都要比第二个了, 他的那个还在赶来的路上。 朝纵笑了一下:“看来我要先行一步了。” 其实不论他俩谁得第一朝砚都没有那么的在意, 只是不能因此懈怠而已,朝砚笑道:“好, 加油。” 朝纵挑了一下眉头,转身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谁赢了谁在下面。” 朝砚:“?!!!” 谁跟你说定了? 虽然做那种事后续会累, 但是前面还是舒服的,做上面这种事……他不想做上面。 但是, 朝砚挥着折扇给自己扇着风道:“朝望舒你别逼我。” 他凶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一旁的方学, 方正兄弟和包呈愣在原地, 真是措不及防的被开了一波车, 不仅知道了上下体位这种事情,还发现了两个受。 大概就是发现明明看着是两个攻, 但是发现彼此都是受,一个必须要含泪做攻的那种感觉。 心情非常的复杂。 “你们怎么了?”朝砚看见他们明显复杂到极致的打量神色道。 “没什么,”方学默默后退了一步, “二位师兄感情真好。” 方正讪笑了一下,包呈答了一声没什么,看着别的方向吹口哨。 朝砚:“……” 你们这真不像没什么。 比斗台上,游冷的剑已经拔了出来,漆黑幽微的剑身像是虚影一般,而从剑拔出来的那一刻,一种幽森阴冷的剑意在若有似无的弥漫着, 其中却无丝毫的魔气。 阴冷与火热的对抗,就像是两种极端。 游冷看向了朝纵,开口道:“你自己小心。” 下一刻幽微的剑光像是幽灵一般肆意蔓延,所经之处像是能够吞噬虚空一般,不过半息就已经到了朝纵的面前,与朝砚的试探的不同,在那剑意到达的那一刻起,万千剑光从朝纵的剑上迸发了开来,如虹如炼,剑光掠去了那些剑光虚影,可就在一一斩断碰触之时,那本来直来直往的虚影却像是有了意识一样自己弯曲扭转了方向,就像是……蛇一样。 朝纵凝眸,飞身后退之下剑身横亘,剑光成了一道,手腕翻转,不知多少剑意倾泻而出,舞动的剑身根本看不清其踪迹,华丽的丝毫无法破防。 “那是哪家剑法?” 朝砚询问一旁的方正,比之他们,方正应该对游冷的了解多得多。 那种剑道有些幽微,跟朝纵曾经得到的幽冥剑道有些类似,但是比那个似乎更加不可捕捉。 “游冷修习的剑道叫默杀,似乎是从一种幽冥剑道之中延伸发展出来的,”方正在旁开口解释道,“后来在万技阁中又得到了什么不知,但是此道极其厉害,且皆是杀招。” 那边幽微的剑意宛如极致光芒之中的一缕黑暗一般不可察,朝纵的剑光迸射,似乎舞到了极致,只是虽能防御,却无半分的还手之力一般。 此情此景方正的心是悬着的,他之所以那么了解游冷并非全然因为他是剑修的原因,而是因为鹿离剑派,奉天剑宗与鹿离剑派同属于鸿蒙仙宗的下属宗门,但是势力发现,之间虽有合作,却也有竞争。 之前游冷同他一样,都在百名之内,可是自从剑势有了新的进展之后便直接击败了曾经的第九位进入到了前十的位置之中,且居高不下。 方正并非心存嫉妒,他人能力强那也是他们努力的结果,只不过奉天剑宗前十无人,到底是让他觉得有些许的羞愧。 “能够将气息完全隐藏么?”朝砚看了他担忧的神情,笑了一下问道。 方正回身道:“几乎可以,所以一定要小心又小心。” 但剑光万千知道皆是幽微,对手处在其中之时却极有可能忽略其中一道隐去气息的,就有可能失败。 那边漆黑滴墨的领域与火红交织,朝砚看的目不转睛,面上却无几分的担忧。 方正在旁问道:“朝兄不担心么?” “担心?不担心啊,输了比较……”朝砚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上下这种问题还是要争上一争的,但那也是公平竞争,当然主要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隐藏气息这一招,朝砚很久之前就跟朝纵试过了,那个时候朝纵还无法捕捉他的气息,但是现在…… 剑意纵横之地便是他的领域,在里面,即使是草履虫都会被发现,更别说是剑意了,几乎隐藏,也就是说……没有完全隐藏。 方正觉得还是不要问他的未尽之语比较好。 “朝兄,”一道沉静至极的声音传来,朝砚转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宗政昊从远处而来时招了招手,“宗政兄。” 人还在远处之时,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身侧,待到了近前之时,宗政昊与一同前来之人站定,那本来附在登仙榜的令牌回到了朝砚的手中。 “朝兄,”宗政昊身旁之人拱手笑道,比之沉默寡言的少年却是带了一种如水的温柔,“在下宗政策,劳烦朝兄久等。” 此时未到一个时辰,其实朝砚也不是很着急,但是主要是朝纵那里来的太快了,万一朝纵那里打败了游冷排到了第九位,接下来一准要挑战首位,不算上调息打坐,朝砚要么需要等上三天,要么……就直接输了。 “无妨,”朝砚笑道,“在下朝砚,还请宗政兄多多指教。” 不管他跟朝纵之间的情趣和赌约是什么,风度还是要有的。 “好说,”宗政策拍了一下宗政昊的肩膀,落在了百丈之外的一座比斗台,朝砚随即前往,同样站定。 宗政昊则飞身落定在了那比斗台处不远的一块巨石之上站定,目光微垂,瞳孔之中全是认真之意。 “兄长,你在看什么?”方学看着方正愣神问道。 朝纵那边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谁输谁赢,在那处剑修观战居多,可方正分明看的不是那里。 “宗政昊的实力比之前应该提升了很多,”方正刚才一瞬间感觉到了些许的危机,现在的宗政昊还在出窍中期,但是他的资质比之朝砚他们差的也并不多,一旦突破,只怕他们这些榜上者就要让位了。 “即便资质输了,修行也不能输,”方学在旁说道。 方正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说的对。” 即使努力摆正心态,有时候对上这些佼佼者也会不自觉的怀疑自己,但是其实只是做好自己就好了,别人的成功并不代表着自己的失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听起来不好,但是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处于这个地步,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努力往上爬。 朝纵那边火舞满天,而朝砚那边的灵气蔓延开来的时候却发现宗政策同样是水系,水至刚至柔,可成弱水将人溺毙其中,也可成至尖之物夺人性命,同样是水系有好处,那就是强者为王,却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有丝毫水灵气的波动,双方都能够感觉得到。 朝砚从前不是没有对付过同是水系的修士,但是宗政策不同,他对于水灵气的感知超过朝砚的想象。 遍布湛蓝之色,冰锥在其中穿梭飞舞,却是每每触碰掉落成了冰渣的碎屑,地面凝结成了一片冰层,光滑如镜。 朝砚微微垂眸,随即踏空,随地而起的冰锥随之而来,正对的方向正是朝砚的要害,若非他躲得快,现在应该已经输了。 “朝兄果然厉害,”宗政策的长笛翻转,拔地而起的冰锥几乎以包围的架势朝着半空中的朝砚追逐了过去。 笛声悠扬,攻击越快,无数冰锥迫近,朝砚手中折扇开合,一一击中全无错漏,可那些冰渣掉落在地,却是将地面冻结的更加凝实了。 朝砚看着那可以照出人影的冰层笑了一下,折扇微微打开,以他为中心的湛蓝之色蔓延了开来,初初蔓延之时,便仿佛被洁白的灵气所阻挡一样,能够阻挡领域力量的……只有领域。 宗政策的笛声一滞,却是再度悠扬了起来,只是唇角笑意加深,周身灵气鼓荡,让他的衣摆随着灵气波动不断的飞舞,声音越急,可那湛蓝的色泽还是逐渐侵袭了过来,即便是蚕食,也在一点一点的侵吞着这里的地盘。 冰层化水,然后化成了一片的虚无,湛蓝的色泽侵吞过来,宗政策在那湛蓝逼近之时反而收起了长笛,翻转之时朝朝砚笑了一声:“朝兄小心。” “好嘞,”朝砚笑着答应道,下一秒一个莲花台一样的防御宝器出现在了手中。 领域碰撞,破碎的声音骤起,不过一息之间,便像是成堆的火药被点燃一般爆炸蔓延,根本控制不住,也无从躲藏。 莲台九瓣,在混沌的力量之中舒展招摇,就在其中一瓣毁损破碎之时,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而不管宗政策的领域还是朝砚的碧水东流都化作了一片的虚无。 能够将彼此的领域在一瞬间引爆造成巨大的冲击,只此一式,宗政策的实力便不可轻视。 既是天之骄子,总有他们足以为人称道的地方。 朝砚将防御宝器收回之时,宗政策的长笛已经到了近前,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湛蓝的光芒转瞬即逝,朝砚的折扇挡住那长笛的攻势,就好像那抹湛蓝从未出现过一样。 上善若水第二式,碧落,朝砚之前出手从未失手过,这却是第一次被直接躲过。 巧合?在别人那里是巧合,在宗政策这里,朝砚笃定不是。 “在下之前那式提醒过很多人,只有朝兄当即便听从了,”宗政策与他言语,手中动作却是不断,眸中战意迸发。 让他觉得惊喜的不仅仅是朝砚能够当机立断的规避领域的引爆,还有在那片灵气动荡之地,别人都是保护自己为上,在其中牵引灵气的困难程度十分的高,可在引爆结束,朝砚却已经施展了技法。 那一招是什么宗政策不知道,但是当那一招施展的时候他的危机感提升到了极致,若是陷入其中,一定会输。 若非引爆力量四处皆是,朝砚的动作再快上一步,他未必躲得过。 此人心性,实力皆是佼佼,即便今日赢不了,假以时日,榜首之位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还是多谢宗政兄提醒,”朝砚笑眯眯道,宗政一族实力强大,既是教养弟子,以他对宗政策的观感,是必然做不出落井下石的那种人。 出招的时候提醒,只能说明那一招极其的危险。 九瓣莲台算是朝砚炼制的最为满意的一个防御宝器,到达极限之时会毁损一瓣保全全部,这不就毁了么?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说,”宗政策不过是有惜才之意,且此人与宗政昊交好,既能为友,何必为敌,一场比斗的输赢,作为宗政一族的人还不会全然放在眼里。 “好,那宗政兄也要小心了,”朝砚友好的提醒道,他一声落,凌云步转已经在数十丈之外。 弱水三千,鸿毛不可浮。 洪流所至,宗政策蓦然睁大了眼睛,随即唇边的笑意却是扩大,身体连同托着的灵气一同下坠,攻击的招式根本就无法触碰到朝砚的身体。 “那一式……”乐容的语气有些许的慎重,眸中却有兴奋之意,“好厉害,元印你有什么应对办法?” 一旁的兽瞳男子摇头:“此法我目前解不了,除非实力超过他。” 那一式的威力绝对是天阶的技法,而且绝对不是下品。 奉天剑宗虽然其实力强悍,但是还不太可能给出窍期的弟子天阶的技法,那么只有可能是他自己得来的机缘,与其说是气运,不如说是实力。 一旁的宗政仪也同样的睁开了眼睛道:“那一式很强。” 乐容笑道:“没想到连宗政姐姐都感兴趣了,不过我看不出那一式是什么,宗政姐姐能看出来么?” “幻境,”宗政仪开口道,“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幻境,但是很危险。” 他们说的自然不是弱水三千这一式,这一式也很强,显然与那湛蓝的光芒出自同源,但是即便招式不能前往,也有破解之法,他们说的是之前出现在宗政策原本站立地方的那一式。 明明没有看到全貌,却骤然浑身都是危机的感觉,宗政仪曾靠着这种本能救过自己无数次,这一次也断然不会看错,朝砚这个人……很强。 堪为对手。 “宗政姐姐都觉得危险了,阿策若是不留心,可就有可能陷入其中了,”乐容托着腮道。 洪流所过,宗政策索性放弃挣扎,而待落地一刻,虎啸之声仿佛从天际传来,却是水波翻涌,仿佛开天之势。 虎啸龙吟第一式,横断波。 宗政策奏笛,以笛音化作兽型,却是与那冲击而下的白虎碰撞在了一处,笛音破碎尖锐仿佛直冲云霄,两兽碰撞的一瞬间,之前如同领域一般的爆炸再度蔓延开来,可是蔓延的一瞬,神魂碾压之力随即而来。 “他将两式结合了,”元印的瞳孔收缩。 横断波应该只是单纯的攻击手法,其力量之强悍借助白虎之威便可发挥到极致,此技对上人修还不能发挥完全的威力,一旦对上妖兽,白虎之威碾压,不如其血统纯粹的都会受到一些掣肘。 天阶技法何其可怕,又何其珍贵,而能将两式重合者,凤毛麟角,天纵奇才。 宗政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同样拥有魂技,只是措手不及之时只能后退,偏偏刚才危险到极致的感觉起来,神识所往,脚后一寸的地方湛蓝的光芒正在蔓延,只要后退便会陷落其中。 朝砚明明能够放在他的脚下,却偏偏错了一寸。 前有狼,后有虎,朝砚在半空之中收回了横扫的折扇笑道:“宗政兄小心。” 宗政策苦笑一声,魂技未展,此时若是强碰,只怕神魂会受伤,可后退的话……陷落其中真是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思虑只在半息之间,宗政策放下了长笛道:“我认输。” 朝砚明显错愕了一下,那白虎破碎之威随着他折扇的收拢消失不见,碧落一式也同样收了起来。 一场输赢其实是最无关紧要的,至少朝砚觉得对于宗政策而言是这样的,但既然能认输,他以为宗政策至少是想领会一下碧落一式的,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却未曾想到他竟是直接认输了。 “承让,”朝砚笑道,“其实那一式没有什么危险。” 只不过踏入里面他不放人出来,可能会永远陷入其中罢了,当然朝砚不会那么卑鄙,若是真正的敌人,也要让人家死个明白,若是对手和朋友,也就是耗空灵气罢了。 宗政策笑着回礼,呼吸比之之前略微粗重了些,引爆领域之力绝对是个消耗灵气极大的技法,他能够从其中全身而退自然不是凭着运气,只不过最后一式,他笑道:“朝兄那一式如此厉害,不如让师姐体会一番吧,现在破解了,不就没有惊喜了。” “呃,你师弟好坏,”乐容撑着头的手一顿,笑着对旁边的宗政仪道。 宗政仪面无表情:“因为他真的很想让别人赢我。” 有这么一个师弟,也不知道幸与不幸,但是她在此处许久,要的自然不是位置,而是……对手。 朝砚此人堪做对手。 那一式很强……宗政仪垂眸看着那道言笑晏晏慵懒自若的身影,但是这个人的实力,不止如此。 而这边的朝砚却是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 朝砚笑道:“那朝某一定加油,不负宗政兄所托。” 这边的比斗进行了三日之久,朝砚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却是见到了朝纵的身影。 “结束了?”朝砚问道。 朝纵点头笑道:“结束了。” 到这里已经不用去问谁的输赢了,默杀的力量的确很强,但是察觉气息这一点,朝纵为了对付朝砚层出不穷的招式,早已不知道磨练了多少遍,而默杀一道是不如朝砚的。 登仙榜位置变化,朝纵的名次停留在了第九的位置上,而朝砚则停留在了第十,曾经的九、十两人则是掉落在了第十一和十二的位置,其后诸人皆是往后推。 二人的目光往上,却是皆停留在了宗政仪的名字上。 “你怎么没先去挑战?”朝砚问道。 朝纵看着那名字道:“灵气损耗过度,需要恢复。” “真的?”朝砚挑了一下眉道。 朝纵认真答道:“真的。”那双眸中都镌刻着真实,那一瞬间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憨厚。 但是就是这样才不可信,朝砚凑近到他的身前,附耳道:“不是因为不想在下面?” 朝纵唇角勾了一下:“当然。” 绝对的谎言。 如果非要选一个第一的位置,朝纵宁愿那是朝砚,因为如果朝砚在首位,他大可以挑战,而如果他在首位,身边这个人必定懒洋洋的觉得待在第十的位置挺美,想要争个高下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朝砚坐于顶端,他就可以肆意的去挑战前几的位置,既然磨砺,当然要一一比过才有意义。 “好吧,打坐调息,”朝砚笑道,“那你调息好了么?” 朝纵直言:“没有,在你调息好之前我都调息不好。” 朝砚:“……” 好吧他先上,他要是打不过了还有他们家这位呢,要是他们两个都打不过,那只能再好好磨砺自己了。 “这位想必就是朝兄的道侣了,”宗政策迎了上来,宗政昊同样随之前来,看着朝砚的瞳孔都有几分格外明亮的感觉,“朝兄好生厉害。” 朝纵点头示意。 “过奖,”朝砚笑道,“待你突破到出窍后期,也未必就会输给我。” 宗政一族的培养能力可见一斑,天阶技法想必也是不缺的,而宗政昊年纪轻轻能够达到此种境界,或许有家族培养的缘故,但是与自身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宗政昊看着朝砚认真的点头:“我必会向你挑战。” 目光十分灼灼,跟之前那副低眉顺眼不爱说话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昊儿真是难得认识个朋友,”宗政策笑道,“不过你得先超过我才行。” “我会超过你的,”宗政昊平铺直叙道。 “好,我相信你,”宗政策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向了两人笑道,“不知道二位何时打算挑战?若是不急,还是要先打坐调息,将状态恢复到最佳为宜,虽然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师姐她真的很强,你们要小心。” 宗政昊点头,认真叮嘱道:“要小心。” 朝砚点头笑道:“多谢二位指点了。” 虽说没有提醒,他们也打算将状态恢复到最佳的时候才去挑战,但是有了提醒,慎重之意却要更上一层。 其他的话不必多说,朝砚二人寻了一处山坳打坐恢复实力,禁制设下,人影已经隐没其中。 宗政策带着宗政昊落在了高崖之上,笑道:“还是这里看的清晰,师姐,那个人真的很强,你可要准备好。” 乐容在旁笑吟吟道:“小阿策,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你师姐介绍道侣呢。” 宗政策择了一处坐下,笑道:“若非朝兄已经有道侣了,我必然是要介绍的,可惜那二人天作之合,没有其他人插足的余地。” 宗政仪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你想上比斗台?” 宗政策连连摆手:“不想不想,我现在可是排在第十一位,不能向师姐你挑战。” “首位可以向任意一位挑战,”宗政仪冷声道,“如果你想的话。” 宗政策笑道:“师姐还是养精蓄锐的好,要不然跟我打了耗损了灵气,到时候打不过朝砚,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那就跟他打过以后再轮到你也不迟,”宗政仪冷哼了一声道,“若我输了,必定气不顺,正好。” “正好,”宗政昊附和道。 “昊儿,我打不过你姐姐,还是打的过你的,”宗政策扬了扬拳头道。 这祖宗也跟着掺和。 宗政昊眨了眨沉静至极的眸,看向了一旁的宗政仪:“姐姐他欺负我。” 宗政仪掰了掰手指,宗政策顿时脸都绿了,袖袍遮掩下瞪了宗政昊一眼。 “他还瞪我,”宗政昊继续道。 “哼,”宗政仪冷笑了一声,宗政策无力的弯下了腰捂住了脸。 完蛋。 这孩子以前多纯洁啊,现在怎么学会告状了呢? 他并不知道这项技能是宗政昊从朝砚夫夫身上学的,宗政昊之前坐在他们二人身边二十多天,谁都以为他是自己独自沉默什么也没有听,但是那是对别人的,即便朝砚两人说话隐晦,他也从里面选择学习了不少的技能。 比如有的事憋着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的,自己也容易吃亏。 朝砚二人调息打坐过了三日之久,三日过后,一身灵气达到了顶峰,连之前比斗时受的轻微的伤也皆是复原了。 前十的位置并非无人挑战,但是因为规则制定下,大家对于自己的实力掂量清楚后才会进行,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朝砚二人这样调息打坐需要数日的,聪明的人都不会不长眼色的去找茬。 他们是来此修炼提升修为的,不是来给自己的宗门和家族惹事的,可以说能进入此地者少有像黄旗那样脑子拎不清的,而即便有,如他这样居于百位的,大约也只有那么一位了。 朝砚的禁制一去,宗政仪睁开了眼睛,起身从那高崖上消失,下一瞬站在了比斗台上,她不动之时已然有人时不时看向那处,她一动,不管在何处观战之人皆是看了过去。 首位下场并非没有,宗政仪也是从乐容的手中夺去首位的,同为天才,乐容断然没有轻易认输的,只可惜十次里有十次都是输的,宗政仪的这个位置坐的相当的稳,无人可以轻易撼动。 若是他人挑战,其他人可能也不会大惊小怪,可是数日以来,从朝砚强势斩杀黄旗,再到让宗政策以认输的姿态跨进了前十的位置,再到朝纵首次登榜便盘踞第一百零一位,如今更是两战跨到第九的位置,如此来势汹汹,那样的实力,或许真的有冲击首位的可能。 如此一战,值得一观。 宗政仪落在了比斗台上,诸人的目光也看向了朝砚那处,朝砚起身看向时颔首。 女子一身碧绿衣衫,既不显得娇俏,也不显得繁琐,一双凤眸不动声色,却让人觉得威仪万千。 按照朝砚的话说,不像是公主,也不像皇后,而像……女王。 登仙榜出窍期榜首宗政仪,几乎可以说是出窍期的第一人。 “你们谁来?”宗政仪看向了这里,她虽然一身气韵,却并不无礼。 朝砚笑道:“就在下来吧。” 手掌与朝纵交握了一下,朝砚踏上了那处比斗台。 对上宗政策时还有余力,对上这个人时,朝砚觉得得尽全力,虽说输了也无所谓,但是能赢的话还是要赢的。 “请,”宗政仪说了这一个字,下一刻朝纵瞳孔放大,却是看见那比斗台上一道青芒如同光芒一般转瞬即逝。 速度之快可以超过出窍修士的神识所往,只是那一瞬间,朝纵的心提了起来。 比斗台上禁制涟漪泛起,朝砚居于半空之中扭转身体之时看向了宗政仪,女子手中一把湛蓝色长弓,其上雷霆闪烁,却是三道光芒已然到了眼前。 弓箭一道以快和准着称,那三道箭光所指恰好是朝砚的灵台,心脏和丹田处,一出即是杀招。 灵气侵袭如风,三支箭羽之间更是隐隐联系仿佛有雷霆缠绕其上,想躲已经来不及。 九瓣莲台在手,箭光没入之时,却是三瓣花瓣接连破碎。 朝砚垂眸看向那莲台,三支箭羽并非同时到达,而是随后射出的,碰上这样的防御宝器,撑不了五箭。 朝砚之前使用过这个宝器,宗政仪明显料到了。 威力如此强横,躲是躲不过的,那就只能迎面而上了。 莲台收起,朝砚在半空之中扭转挥扇,弱水三千之法,即便那箭羽再如何的厉害,也无法登空,但是他能料到的事情,想必宗政仪也能够料到。 弱水三千,鸿毛不可浮。 洪流过处却不见宗政仪的影子,朝砚抬头,箭芒将至,而他的身影下落,却是直接跌入了弱水洪流之中,箭羽没入其中,却像是被什么力量影响了一下,变折了方向碰撞在了通玄石上,金色的阵法涟漪泛开,几乎波及了整个比斗台。 朝砚站定,透过洪流看向立于空中的宗政仪,别人的招式碰上弱水三千都会直接落下,而宗政仪的箭却只是变了个方向,不是弱水三千不够强,而是他朝砚不够强,若实力远超,则效果一样,若不够强,则只能改变方向。 “哇,厉害!”乐容半撑着头看着那里,“宗政姐姐的箭还是第一次变道呢,朝砚真聪明。” “不会有下一次了,”元印的兽瞳紧紧盯着那里道。 因为宗政仪的功法属性虽是火系,可是她还学了雷霆之法,普通的雷霆对于修士或许作用不大,但她引的雷是九九天雷,渡劫修士飞升时的雷霆,出窍修士只需要碰上一丝就有可能灰飞烟灭,而宗政仪却纳了一丝雷霆入了丹田之内为她所用,且不断的修炼壮大。 比斗台上,宗政仪只是看了那偏离轨道的弓箭一眼,手中靛蓝色火焰灼烧的长弓之上一缕紫色的雷霆在其上缠绕不定。 而朝砚的洪流尽去,脚下湛蓝的光芒蔓延了开来,雷霆已出,用水是很吃亏的,毕竟谁都知道……水是导电的。 或许朝纵来对付宗政仪会比朝砚轻松一些,直面来往,朝纵对上雷霆之力也丝毫不惧,箭羽快,他的剑光也不输分毫。 “你的领域对我没用,”宗政仪说此话时只是平铺直叙,并未带任何的轻蔑之意,她的长弓架起,其上一道紫色雷霆缠绕的箭凭空凝聚,与其说是对上了朝砚这个人,倒不如说对上了他的领域。 “宗政姐姐从来都喜欢速战速决呢,”乐容笑道。 围观之人也被那台上的一触即发弄的绷紧了心神,朝砚二人不知道,可是在场诸多人都是知道宗政仪的成名绝技的。 九星射月。 九箭连发,一道比一道更快,一道比一道更强,若说前五道还在出窍修士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的话,那么从第六道开始,只怕合体修士想要接下为没有那么容易,出窍期榜第二的乐容就是败在第七箭下,从无例外。 想要破坏领域,就要有超越领域的力量,而宗政仪的领域,明显不输给朝砚。 漫天雷火将那一片区域都染成了靛蓝发黑的色泽,就像是即将降临的雷云一样,让人闻之色变。 朝砚凝眸看向那搭在弓弦之上的箭羽,微微垂眸之时,手中的折扇蓦然合拢,那箭羽之上的危险可以直观的感觉到,如果无法正面应对,就只能认输,因为躲是躲不过的,箭还未发,朝砚便已经能够确定。 凤生九雏,有鸟曰雷鸟,可操纵雷霆之力,速度极快。 凤飞万里,其速度未必就输给鲲鹏,作为凤族,雷鸟的能力绝对卓绝。 宗政仪是人修,但是这一手很可能来自于雷鸟。 如此想来,宗政一族与凤凰一族交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箭光一闪,已然朝着朝砚的灵台而来,视线所及,连十分之一息的时间都用不到。 不可避。 那就不避,朝砚直直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箭羽而来,诸人皆惊,连乐容等人都皆是坐直了身体,宗政仪手指一紧,箭光消散之际,诸人目光所往,却见朝砚仍然稳稳的站在原地,而他的手中则抓着一支箭羽,其上雷霆闪烁几乎遍布他的全身,他却似乎毫无所觉一般。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法师跟射箭的拼正面那几乎是找死,所以朝砚对上朝纵的时候,从来都玩阴的。 倒不是力有不及,而是你的力量再强大,打不到他的身上,就是白放。 雷霆缠绕,朝砚看向了空中的宗政仪。 碧落一法虽然强大,可惜也有受限,如果不能够捕捉到对方的踪迹,那么就无法使对方陷入幻境之中,如果遇上速度极快或是能够察觉痕迹的人应该怎么办? 朝砚一直也在寻找解决的办法,要不然招式被察觉破解那真是直接完蛋,所以那一招要让人避无可避。 当捕捉到对方的气息时,碧落就会展开。 “朝兄不怕雷霆么?”包呈问了一句,却是在发觉自己问的谁时滞了一下。 他不怕朝砚,可是站在朝纵的身边总觉得发虚,明明没有做亏心事来着。 “不怕,”朝纵回答了他,却没有下文。 九九雷霆之力的确可怕,只可惜朝纵曾经在那样的雷霆下存活,也引了雷霆入体,既修火系,就要修到最强,九天雷火之力甚至胜过此界的凤凰真火,朝纵有此道,自然也在朝砚的面前展示过,不管是双修还是比斗,不是真正的九天雷霆都伤不到朝砚。 更何况……真正的九天雷霆也未必…… 雷霆之力暂且不提,半空之中停滞的宗政仪的脚下却是有湛蓝的光芒在不断的扩大。 “中招了?没理由啊,”乐容惊诧道,在宗政仪的领域之内,朝砚的灵气没理由能够侵袭过去。 宗政策的眸中异彩连连:“原来跟我比的时候还隐藏了这一招么?那我输的真是不冤。” “看那里,”元印的手指向了朝砚手中的箭羽,那箭羽倾尽了所有的力量之后在朝砚的手中蓦然消散,而朝砚显然没有受到影响。 “真是……”乐容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而半空之中的宗政仪却开始箭羽乱射,唯独避过了朝砚的所在,在那禁制之内撞击出巨大的涟漪,九星射月,一道比之一道更加惊艳。 “完全陷入幻境之中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幻境?”乐容叹了一口气托着腮笑道,“宗政姐姐能不能突破呢?” 第203章 真假 宗政仪视线所及, 朝砚手中的箭羽在的手中噼啪作响, 然后那可以贯穿出窍修士丹田的箭羽化作了一阵的虚妄。 朝砚不惧雷霆。 宗政仪搭弓再射,却发现朝砚已经从原地闪开, 九星射月之法虽然一时被打断, 但是它的本质绝对不是一箭一箭来的。 雷霆在指间闪烁,朝砚移动的速度很快,但是眼睛仍然捕捉的到,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想着用速度来躲避? 宗政仪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在发现了行动的痕迹, 预判到某个位置之时箭羽松了开来。 九星射月之法,九箭连射, 一道接着一道并无停歇,巨大的灵气汇聚成了雷霆在朝砚的身边爆裂开来,洪流经过, 即便方向导向了其他地方, 雷霆之力也让朝砚手中的折扇几乎脱出。 白虎兽吼,在接住第七道箭羽的时候化为了飞灰, 连着那莲台九瓣也失去了最后一瓣。 “认输吧, ”宗政仪说道,第八道箭羽凝滞在朝砚的额头之上,只要朝砚认输,她就赢了…… 赢是很正常的事情,连乐容都无法接住她七道以后的箭羽。 可是不该如此的……朝砚他不应该输的这么的无力。 虽然并未结识, 但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与宗政徽很像,既是天之骄子,不该如此的…… 幻境! 宗政仪福至心灵,蓦然看向了周遭的环境,通玄石的比斗台,禁制,围观的人群,还有在高崖之上观看此处的友人,他们的神态活灵活现,甚至还因为她的走神而说话。 “怎么了?” “朝砚认输吧,再第八道箭羽很有可能神魂俱灭的。” “认输吧,下次还可以再战。” 这里看起来十分的真实,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唯一的破绽只有朝砚,因为她无法想象一个初识之人会用什么样的招式,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他才会输的这么轻易。 而现实却是她陷入了他的幻境之中…… 下方的“朝砚”看着宗政仪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在下认输了。” 他直接跳下了比斗台,落在了他的道侣的身边。 周围有赞许的声音,欢呼的声音,崖上的乐容朝她招手,一切看起来都像是现实发生的一样,她知道是幻境,可是要怎么挣脱? …… 高空之中的宗政仪缓缓落在了地上,第八道箭羽已然消散,但她却未动身,反而在原地看起来有几分的茫然之意,只是神色之间未曾看见焦躁。 “怎么回事?”周围人略有疑惑者。 也有看清了的人回答:“是幻境。” “什么幻境如此厉害?!宗政仪都堪不破么?”有人惊讶道。 幻境以技法使用者的神魂作为支撑,神魂越强,幻境本身也会越强,若是无法挣脱,只能为人所控,而这个时候只要朝砚愿意,随时可以让她身受重伤。 “真是可怕的技法……”有人感叹道。 而在台上,朝砚却是未有丝毫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宗政仪迷茫的动作。 如果目的只是取胜,那么朝砚大可以直接让宗政仪认输,但是既是互为磨砺,那么就没有必要一定要在此时趁人之危。 而且朝砚也想看看碧落的缺陷还有什么,若宗政仪能够从其中突破,就说明还需要完善。 “他倒是个君子,”乐容笑道。 宗政策在一旁笑道:“你真这么觉得?” 他隐晦的觉得朝砚这个人虽然不卑鄙,但是却对于君子一词敬谢不敏,为人君子,一举一动都要约法仨章,有围必解,有难必救。 他自己做不得君子,也觉与朝砚隐有神交。 乐容笑道:“小阿策,又想什么坏主意呢,你师姐被困,你是不是还挺开心?” “绝无此事,”宗政策看向了比斗台上,朝砚不在此时动手或许真的有不想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是更多的感觉是在借师姐找寻技法的漏洞一样。 已经完善的技法不见他用多少,反而是破绽百出的一用再用,如此天才必然不会是那等个个技法都学艺不精之人,只能说明他在磨练他的招式。 “真是可怕的人……”乐容蓦然感慨道。 “察觉了,”朝纵看着台上突然说了一句。 周围人皆是看了过去,便见宗政仪盘腿坐下,双手掐诀,那法诀似乎极为繁琐,且行动之间颇有玄妙之意。 灵气汇聚,只是瞬间便将周围的灵气清之一空,虽然后续从四处补给了过来,可那样的举动仍然让人觉得可怕。 而在她的头顶之上,雷霆至极正在缓缓汇聚,隐有鸟兽的样子形成之时,神魂碾压之力倾覆而来,再有丹田之处一道布满雷霆的火焰跳到了她的掌心之中,随着法诀掐动,直接跳跃到了那雷霆组成鸟兽身体之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雷霆之鸟瞬间变长为数百丈之距,盘旋在比斗台上空,每每转身飞舞之时都引得那禁制涟漪阵阵,宗政仪的眼睛闭了起来。 雷鸟一声清唳之声响彻天地,仿佛雷狱一般电闪雷鸣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了朝砚扑了过来,神魂侵袭,仿佛连神识之上都染上了雷霆的意味。 雷霆组成的翅膀下压,朝砚笑了一下,折扇张开之时,头顶之上同样的猛虎虚影呈现了出来,两厢撕咬扑啄,雷霆的火花几乎掉落到了全场位置,白虎势猛,或汇聚成行,或如水流般蜿蜒缠绕那雷鸟的颈项,只是比之那雷霆,由弱水组成的虎形却似乎输了一筹。 雷火掉落,处处禁制阵法碰触,朝砚闪身后退,折扇所挡之处一道翻着雷霆的箭羽夹在了扇骨之上,举目看去,宗政仪仍然闭着眼睛,却似乎随着雷火掉落找到了朝砚的位置。 既是神魂攻击之法,又有领域之威,头顶雷鸟冲击,白虎嘶吼却被其侵入体内,清唳之声好像都染上了白虎嘶吼的意味。 虎啸龙吟一式乃是天阶下品,而宗政仪的雷鸟之力却绝对超过这个品阶。 虎行溢散,朝砚将那虚影收回,折扇打开半格,隐隐的光芒从他的折扇之上升起,有什么力量似乎在那处凝结汇聚,明明不是多么的庞大,却让人觉得心中发寒。 “那是什么?”周围人屏住了呼吸。 “这真的是出窍期之间的比斗么?!” 宗政仪睁开眼睛,在看着这片雷火遍地的状态和朝砚巍然站立的身影时微微松了口气,可目光所及,在看到朝砚扇骨之上的光芒之时蓦然绷紧了神经。 很危险的感觉,危险到比之刚才的碧落还要让人神经紧绷。 诸人的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扇骨之上一道箭羽的形状缓缓形成,无形无影,比起那翻舞腾飞的雷鸟而言更是玲珑精致到可爱的地步,却让人莫名的吞咽口水。 宗政仪眯眼看向了那里,不管那一招是什么,她都要试试看,否则这个人深浅到底有多少,她又差多少,一概未知。 幻境已破,指间掐诀,那雷鸟的目光紧盯着朝砚,然后收起翅膀以俯冲之力奔袭了过去,扇骨之上箭羽闪烁,只是化作了空气之中的一缕烟雾一般,分明肉眼所见还在朝砚的扇骨之上,可是下一刻一声痛苦至极的清唳之声传来,刚刚俯冲的雷鸟脖颈之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破坏了一样,细微的光芒比之雷霆并不灼目,却像是无休止的破坏着那里。 而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从宗政仪的口中喷出,雷鸟坠落溢散,长弓随着她的倾身而支撑在了地面之上。 那之前停留在扇骨之上的箭羽返回到了朝砚的掌心,随即湮灭。 白虎一族的神魂天生强悍,对于魂技之法的研究反而不如讹兽一族,魂湮一道,由神魂汇聚而成,没有特地的形状,全凭自己。 “我认输,”宗政仪一语落,地上遍布雷霆的雷鸟已然消失不见,而她的脸色苍白无比,显然是神魂受了伤。 登仙榜上宗政仪的位置瞬间掉落,与此同时朝砚的名字挂在了榜首的位置上。 禁制散去,宗政策等人从高崖之上落下,宗政昊扶住了宗政仪道:“姐姐,你怎么样?” “尚可,”宗政仪扶着他的手臂喘息道,“多谢朝兄手下留情。” 若非朝砚故意射偏,只怕她的伤势比之现在更重几倍。 “无事,”朝砚笑了一下,腰背和肩膀便已被人搂住,朝纵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充斥着关切担忧之意,“你怎么样?” “还好,”朝砚说着还好,却是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到了朝纵的身上,虎啸龙吟被冲击之时虽然伤势不重,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影响的。 朝纵蹙眉看了宗政仪一眼,这个女人虽然伤了他,刚才那句话却是在替朝砚解围,不管多么好的朋友,有的也是比不上亲人重要的。 干脆将朝砚打横抱起,朝纵点了一下头离开了那里,往他们之前所定的云海之上而去。 宗政仪则被宗政昊小心翼翼的扶着去了高崖之上。 “神魂受伤严重么?”乐容在旁有些担心。 “无事,调理一会儿我会去三朝之内养伤,”宗政仪道。 比斗难免会有损伤,双方都算手下留情,倒没有什么恩怨可结,只是朝砚的道侣对于她打伤朝砚的事情似乎还是有些许的不满之意。 “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会留下后患么?”宗政昊问道。 “三朝之中一年足以复原,不会留下后患,”宗政仪摸了摸他的头道,“昊儿别担心。” 鸿蒙仙宗之内需要用到鸿蒙点的地方其实很少,至于疗伤的丹药,就跟灵石一样应有尽有,只是不允许浪费,也不允许带出宗门之外给他人使用就是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他们这些弟子服务的,不让他人使用也并非苛刻,而是不能开那个先例,否则极有可能造成滥用。 而他们在这颗星辰之上看似放养无人管束,但是一旦发生叛宗的事情,仅这颗星辰之上镇守的人就是渡劫修士。 宗政昊点了点头。 一旁的宗政策放下了心来,他们探险之时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势,不要命的,会给日后修行留下后患的伤都是小伤。 “这有道侣的就是不一样,人家受伤是道侣抱走的,这里受伤是弟弟扶着的,”宗政策在旁悠悠笑道。 宗政仪调息片刻,睁开眼睛看向他道:“那要不要我把你打成需要道侣抱的样子?” 宗政策滞了一下:“师姐你没事了?” “放心,这种状态下打你一个绰绰有余,”宗政仪凤眸看着他道。 宗政策讪笑了一下:“……我认输,我不说了。” 他这是为谁的终身大事着想呢。 宗政仪下了首位,却也不着急抢回,直接便入了三朝之中闭关。 而朝砚这里却是进入了溯时之中,朝纵亲自助他疗伤,初登首位并不代表着全然闲下来,不服之人自然会在三日后进行挑战。 当时之事虽然围观者众多,但是前十位的人并没有到全,有在那里观战比斗者,就有在别的地方历练磨砺者,当知道的时候,风波就会袭来,而朝砚需要将实力恢复到巅峰状态。 朝砚这里丹药众多,恢复神魂的丹药更是数不胜数,灵气周转,不过数日功夫那被冲击的隐患便已经全然消散了。 而外界如朝纵所料的那样,一日的功夫,朝砚登上榜首位置的消息便传遍了整颗星辰。 “那个仙阶上品的新人?怎么可能?!” “据说刚来之时便入了三朝之内晋升到了出窍后期,进入百位,再打败了第十位的宗政策,然后是宗政仪。” “宗政仪据说已经进入三朝之中闭关了,”有人说道。 “或许她早就有闭关历练的意思了也说不定,她在出窍期沉淀许久,或许要突破了……” “若要突破,直接去就是了,何必等到有人打败了再去。”另外一人反驳道。 “……说的也是,是我狭隘了,这朝砚是什么来历?” “据说来自于奉天剑宗。” “首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刚刚坐上首位便被拉下来的人数不胜数,况且据说不是正面对的敌,而是用了幻境?”一人略有些倜傥的人躺在草地上叼着一根草道。 元雀在其身旁坐着道:“我觉得朝砚可以,七十六岁达到出窍中期,即使是元陆你也做不到吧。” 那躺着人的睁开了眼睛,瞳孔之中漆黑到一种非人的色泽:“就算我不去挑战,元印也会去一较高下的,新的首位上去都是这样,那群人想找新的比斗对象都快找疯了。” 修炼这种事情也不一定非要有人逼着的,至少那前十位绝对都是自己力争上游的。 首位即便将所有人打败了,那群好战的人也不会放过磨练自己的机会的。 结果确实如元陆所说的那样,朝砚三日后返回比斗台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具体表现为前十位的人除了宗政仪以外都到了。 “朝兄,这里……”宗政策挥了挥手,眉眼之中热情如旧,显然并没有因为宗政仪受伤而生什么芥蒂。 至于朝纵这里,他也没有什么芥蒂,如果朝砚的腰现在完好无损的话,这句话是十分可信的。 因为朝砚的受伤,这家伙不能找别人的茬,就疯狂找朝砚的茬,在溯时之中前几日确实是在恢复修为,后二十几日……往事不堪回首。 朝砚领着人过去笑道:“这是在商量什么事么?” “没错,”乐容坐的像个淑女一样,看着也很温柔,只是看着朝砚的目光像是狼一样,将温柔的气质破坏殆尽,“难得朝兄登上榜首,为表庆贺,你可以随便挑一个作为你今天的挑战对手,哦,对了,除了你的道侣。” 朝砚:“……” 这是什么庆贺方式? “可以拒绝么?”朝砚表示接受不能。 乐容笑道:“当然可以的,拒绝过三次一年内不得登榜。” 朝砚差点忘了这条铁规,他同样撩了一下衣摆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问道:“只比一个?” “今天只比一个,”乐容笑道,“三日后轮到下一个,朝兄可以自己排序,想挑战哪个就挑战哪个。” 她是真的觉得开心,朝砚也觉得她是真的开心,这群天才们对于比斗的兴致绝对跟朝纵有的一拼。 朝砚:“……” 坐在首位上好像成了众矢之的。 朝砚看向了一旁的朝纵,还未开口,朝纵的话已经出来了:“不能认输。” “你在首位不就想挑战谁就是谁了么?”朝砚与他传音。 “可我想看见你坐在上面,和榜首一起玩,比较刺激,”朝纵传音道。 可以解锁各种各样的玩法,的确很刺激。 朝砚还是想下来,朝纵补充道:“如果你下来了,后果自负。” “你能把我怎么样?”朝砚悠悠问道。 朝纵笑了一声,意味十分不明,愣是让朝砚浑身一个激灵。 家庭地位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朝砚一万分的弄不明白。 “好吧,其实跟我打没有什么意思,说不定还会因为幻境分不清现实和虚拟,”朝砚将朝纵拉到了身前道,“不如跟他打。” “幻境很有意思啊,”乐容托着腮一脸期待道,“我好想看看我的幻境是什么?朝兄能不能在里面变出天阶技法来?” 朝砚默了一下,感觉这姑娘在套他的话,碧落之中的景象的确由他创造,但是想象的东西却是要符合陷入者自己的想象的,不过经过宗政仪那件事情,朝砚也在弥补碧落之中因为想象不到而造成的错漏之处。 但是这种秘密如果随口说,这群人一个个的可精明的很。 “当然,我还可以在里面变出灵石成山,最漂亮的仙衣,最俊美的男子……你要不要试试?”朝砚笑眯眯的胡说八道。 乐容还没有开口,朝纵传音问道:“最俊美的男子是谁?” 这个还不能说是自己和朝纵。 朝砚笑着回道:“当然是中招的人觉得最俊美的,在我心里……我最俊美。” 这个让家庭地位颠倒过来的混蛋已经失去了最俊美的资格。 而且从前是当小孩儿疼爱,现在这家伙年龄可比他大。 “说的也是,”朝纵笑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答案是认同的。 乐容唔了一声笑道:“朝兄你是不是在骗我呢?” “是的呢,”朝砚坦诚回答道。 其他人皆是默了一下,一人开口道:“那么谁先来?” “其实朝纵比我厉害,他之所以现在在第九的位置上,是因为他让着我,”朝砚试图说服他们,却不想这群人皆是眼睛一亮,“那每次就可以两个人挑选了。” 一个爱挑战的朝纵朝砚还能应付,一群人……第一不能刚得了就丢,要不然就会成为笑话,其他人连点儿忌惮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像宗政仪那样,直接让人生活不能自理。 朝砚向来说到做到,除了乐容,其他人在一个月内被揍过以后都仿佛陷入了……自闭。 宗政仪向来比试的方法都是正面来的,她的箭极快,出窍期之内很少有人能够躲过,九星射月更是明知道也无法破解的招式,一出则必杀。 这和跟朝砚打时候的套路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可以正面对敌,魂湮一道对于神魂的创伤是绝对的,但是比起正面,他明显更喜欢……猥琐。 这里放一个陷阱,那里放一个控制技能,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掉落在里面分不清现实跟幻境,而进入过幻境的人即使出来以后也非常友善的没有告诉其他人幻境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朝砚的首位坐的相当的稳,因为大家打过以后都不想跟他打了,只有乐容兴致勃勃:“万年老二的位置其实也挺好的,刚好在你下面,离的最近。” 诸人也不总是汇聚于此,有在此观战的,也有各自修炼的,不过待无人挑战朝砚之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而为了打破乐容万年老二的位置,朝纵一路打上去,自己站在了第二的位置上,让乐容掉到了第三。 “你男人好小心眼,”乐容跟朝砚已经混熟,悄咪咪的吐槽道。 这边话音一落,那边朝纵就已经看了过来。 朝砚笑道:“你知道他小心眼还跟我这么说。” “因为跟他打真的很爽啊,”乐容笑着伸了个懒腰,着迷道,“那种被打的浑身撕裂一样的感觉真是毕生的追求。” 周围坐着的人顿时离乐容远了一些,生怕被传染成变态,但是朝砚却知道她不是天生喜欢疼痛,而是技法所致,最强的一式是受伤越惨重,爆发的实力也会越强,而同时她的恢复能力也比其他人强的多,因为这一点的存在,连朝纵都差点儿马失前蹄,宗政仪能将她一直压下,的确是凭着实力的。 朝纵起身拉起了朝砚也让其离得远一点儿,因为比起他的好的不学学坏的,这个人的学习能力明显更强,平时看着懒洋洋的不爱动弹,一旦他感兴趣学的比谁都快。 “此处观战目前没有太大收获了,”朝纵开口道,“十三星之地和魂狱都可以来历练,想去哪里?” “魂狱吧,”朝砚挥着扇子笑道。 朝纵顿了一下:“你不是怕鬼?” 朝砚看他:“我什么时候怕鬼了?” 朝纵回视片刻,扭过头去道:“没什么时候。” 朝砚:“……” 喂,你给我说清楚,男子汉大丈夫的他怎么可能怕…… “这里看起来好像挺黑的,”朝砚搂紧了朝纵的手臂,亦步亦趋道。 魂狱之地作为历练之地进入之时也不需要鸿蒙点,只是鸿蒙令在进入之时是要被收缴上去的,按照宗政策讲述的规则,这里的魂兽飘忽不定,只能以神魂之力斩断,魂兽体内存在的魂丹视实力大小而划分等级,每斩杀一头在鸿蒙令中都有积分记录,达到了鸿蒙点一点之时就会有点数直接显示其上。 朝砚打败黄旗,拿到了七个鸿蒙点,在榜上待了三个月,拿到了九点鸿蒙点,一共加起来也有十八点,虽然十点就可以在万技阁中兑换天阶下品的技法,但是他自然不能只给自己一个人兑换,而如果兑换两册,他们手中的鸿蒙点将彻底清空。 虽说以他们目前的进展来看几个月后的测试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要考虑个万一的事情,以前没有修为的危险,怎么浪都可以,现在化修丹跟在屁股后面跑,一定要做到有备无患。 最重要的是,朝纵他瞅不上天阶下品。 “既是要兑换,不如直接要最好的,”朝纵是这么跟朝砚说的,“烂杏一筐不如仙桃一个。” 天阶下品技法需要十点鸿蒙点,中品需要二十五点,上品需要五十点。 鸿蒙点虽然积累困难,但是十点的努力一把或许也是能够达到的,当大部分人都有天阶下品技法的时候,想要超过他们就需要更好的。 一步到位还是一步一步的往上兑换,在这个地方修行还得学会理财,朝砚默默想着。 “说的有道理,”朝砚认同的点头,既然他们有那个能力,那么就要最好的。 这话当时在外界说的,方学听到他们的对话时一向面瘫的脸上都有了复杂之色,分分钟都能够治好面瘫的毛病:“……” 天阶下品不算烂杏好么? 啥条件啊?天阶都能够弃若敝履。 在方学对于天阶下品孜孜以求的时候,心情真是相当的复杂,但是对于朝砚二人榜首和第二的位置,他其实隐约明白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东西其实是不同的,就像从前普通的师弟觉得格外珍贵的法器和技法,他并没有觉得特别珍贵一样,他从前求而不得的地阶技法,现在也没有像原来那般觉得不可匹敌了。 而朝砚二人已经可以对下品弃若敝履了。 这样的心态,方学觉得他就算渡劫期了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魂狱之地是从这颗星辰的一处黑色岩石的洞口进入,从洞口看时就幽深无比,禁制覆于其上,隐隐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游走而过,带毛的触手划下狰狞的痕迹,就像是要从其中破出一样。 按照朝砚的话说,就像是最深的大海一样,因为看不见,大家都瞎几把长长就行了。 “不要说脏话,”朝纵叮嘱道。 “好的,”朝砚黏着他的手臂十分乖巧。 刚刚进入魂狱之时只是一片的漆黑,但是在洞口之处的不可见在身临其境之时却是一目了然,洞穴极深,怪石嶙峋,隐隐能够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和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兽吼的声音。 这一切都不是最吓人的,吓人的是朝砚走过其中,隐隐觉得头顶和身后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飘来晃去,而抱着的手臂好像也失去了原有的温度一样。 朝砚侧目看了一下,试探的伸手掐了一下朝纵的脸颊:“你体温下降了,冷么?” 朝纵扭过了头来,本是俊美的脸上像是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下一瞬呲出了一排带血的尖牙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可怖。 朝砚下意识的一扇子拍了过去,那脸上顿时一个凹痕出现,整张脸更是扭曲的厉害,只是却似乎在不断的恢复而没有任何的创伤:“朝砚,你过来呀,躲什么?” 那个怪物还在用朝纵的语调跟朝砚说话,十分的优雅磁性。 朝砚:“……” 特喵的以后看见老公要是有不好的联想就拆了这魂狱。 魂狱之中只能用神魂斩杀魂兽,也就是说此地是对于神魂的磨砺,更传统的物理攻击方法是没有用的,只能用神魂攻击。 长着朝纵样子的怪物朝着朝砚奔袭了过来:“过来啊,别怕。” “走开,你丑到我了!”已经晋升为颜狗的朝砚十分懂得伤害魂兽的心灵,毕竟他刚才受到的冲击绝对比魂兽来的大,肯定会在接吻的时候联想到不好的东西,进而影响到夫夫感情。 那魂兽一顿,顿时长舌从口中伸了出来,朝纵的壳子被猛的挣开,视觉效果非常惨烈,然后张牙舞爪的朝着朝砚扑了过来。 朝砚站定,手指并拢之时神魂被牵引了出来,无数的光箭瞬间形成,折扇挥转之时那怪物已经被按到墙壁上捅成了马蜂窝。 透明的液体从光箭处渗出了些许,那怪物嘶吼的声音引的大地震颤,连那洞穴的上方都好像摇摇欲坠一般。 “你不是害怕么……”那怪物垂死挣扎了一番,死前还不忘询问朝砚没看起来没有丝毫害怕的理由。 对于临死的怪物朝砚还是十分和善的,笑着回答道:“当然是因为未知才是可怕的。” 在面前晃来晃去能看得见的,长的再可怕,也就反手一扇子的事情。 那怪物听了朝砚的答案,却好像有几分的死不瞑目,而随着光箭的返回,星星点点的荧光落下,一颗洁白的珠子落在了朝砚的掌心之中,触碰之时便能够感觉到洁净至极的神魂之力。 而最开始进入的漆黑的洞穴转为了一片的洁白之地,之前斩杀的魂兽不见身形留下。 从最开始踏入此地的时候,魂兽的幻境就已经展开了。 朝砚将那枚珠子收了起来,晃了晃折扇懒洋洋道:“我就说朝纵不会跟我说不要说脏话这种事。” 一般都是他跟朝纵说的,然而那家伙平时还好,一到采花茶的时候就荤话脏话连篇,朝砚跟他说了多少次都不听,还试图扭曲朝砚本人的形象:“你不是也很喜欢。” “嗯……”作为一个诚实的好孩子,朝砚并没有办法反驳。 魂丹到手,一片结晶的区域,迈步之时脚下却隐隐像是有什么骨骼样的东西缓缓飘过,朝砚背后一毛,顺着鸳鸯扣指引朝着朝纵的方向奔了过去,距离不是很长,可是在朝砚转身看见人的时候,一下子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 朝砚:“……” 这魂兽对于朝纵的样貌到底有多觊觎啊? 两厢对立,两个朝纵的面色都十分的不善,只看面相的话是分不出什么区别的,可见模仿到了精髓,而鸳鸯扣指引也分不出区别的时候,朝砚唔了一声饶有兴趣,仿佛在看真假美猴王。 朝砚的到来并无隐藏,两个人明显都看到了他的存在,同时扭转过来叫了一声:“朝砚。” 声音,语速,气质一模一样,连转头看对方狠狠瞪一眼都是同频的。 朝砚之前还想,一对双胞胎站在跟前怎么会分不出谁是谁呢,但是现在一看……好像分不出来也是有道理的。 “朝砚,我是真的,”两个朝纵同时说道。 “嗯嗯,真的真的,”朝砚点头道,你们打,他先溜了。 “你能分清哪个是真的么?”那边又同时问道。 朝砚笑了一下:“当然能了。” 如果分辨不出来会不会影响家庭关系啊?这魂兽到底对于破坏他的家庭有什么执念? “是么?”两个人同时悠悠说道。 朝纵也就算了,魂兽是真的戏多:“那你分辨一下。” 然后他俩就不打了,就那么站在原地让朝砚分辨他俩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朝砚:“……” “分辨总要有个依据,”朝砚竖起来一根手指道,“提问,我是从哪儿来的?” “异世,”两个人同时回答,而在开口的一瞬,一道光箭扎破了右面人的丹田,怒吼声瞬间响起,那褪去朝纵外形的魂兽被定在地面之上嘶吼不断,“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凭什么断定我是假的!” 朝砚缓步走到了它的跟前半蹲下去笑道:“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幻境的制造既然与被施术者的所见所闻有关,那么中招人的内心也极有可能会被窥见,此处魂兽一旦施术,能模仿的那么像,绝对是知道了不少。 他们所有的经历都是美好的存在,当然不能被别人随意知道了。 地面上的魂兽消失,一枚魂丹落在了朝砚的手中,朝纵凝眸道:“魂兽窥心。” 朝砚点头:“应该是。” “所以你一眼就认出我了么?”朝纵将他从地上拉起,语气之中有种别样的温柔之意。 “是的,”朝砚点头,在朝纵抚上他的面颊之前说道,“我们可是有系统相牵的,鸳鸯扣能作假,系统可做不了假。” 系统相牵之后,他们可以互相传送到彼此的位置,点开系统,确定朝纵的位置,明显是左边的那一位,右边的还想骗人,休想! 朝纵摸上他脸颊的手顿了一下:“……是因为系统?” 朝砚点头,然后朝纵笑了一下,那摸的手改成了掐。 “你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么?”朝砚嘟囔着嘴问道,“放心吧,是真的。” 朝纵十分的无力,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于是单手掐改成了双手掐:“是的,确认一下,以免你是什么怪物变成的。” 脸被当成了橡皮泥在那里揉,家庭地位实在是颠倒的非常厉害。 朝砚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道:“不对啊,我也有系统,而且我还打死了那只魂兽。” “说不定是故意打死同族以骗取我的信任呢,”朝纵笑道,“你这个魂兽隐藏的挺深。” 朝砚:“……” 这家伙刚才好像生气了,现在好像又不气了。 朝砚素来没人敢真正在他的头上动什么,像这样脸颊被捏的鼓鼓的样子也就只有朝纵一人能够看到了,真的很可爱…… 虽然是凭借着系统认出他的,但是这种方式是最快的,如果放两个朝砚在他的眼前,还知道同样的往事,他可能也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不通过系统将人辨认出来。 朝纵放轻了手,低头想在那微微揉红的脸颊上亲一下,可是低头的那一刻却被朝砚单手挡住:“等一下。” 朝砚在他的耳根,脸颊两侧打量了许久,朝纵问道:“怎么?不是确认了么?” “不是,刚才有个怪物变成了你的样子,呲出了一口尖牙,你呲一下,”朝砚觉得心里不那么得劲。 朝纵张口,牙齿洁白整齐,一看就是换牙的时候没有乱舔。 “太好了,很帅!”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松了口气。 “哦?那如果我真的变成了那样呢?”朝纵低头笑道。 朝砚:“……” 第204章 降阶 自从结了婚以后, 老公就爱问死亡问题怎么办? “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朝砚信誓旦旦道。 朝纵低头笑了一下:“好, 我相信你, 那让我亲一下。” 沉默, 沉默…… 朝砚努力解释:“其实我真的不是怕你丑。” 而是感觉亲一下会一口咬下来一块, 甜甜蜜蜜变血腥, 那可太不美妙了。 “我有一个消除心理阴影的好办法, ”朝纵拉着他的手友好的建议道。 “是什么?”朝砚有些疑惑。 “你听过脱敏疗法么?”朝纵笑道。 朝砚不仅听过, 这个词还是他教给朝纵的:“你不会是想……唔……” 狗粮这种东西,当然是走到哪里撒到哪里的,对于穷凶极恶的魂兽, 更是要撒到它们知道什么叫做撑死。 朝砚捂着火辣辣有些微疼的嘴巴, 觉得这个脱敏疗法就跟本来害怕看恐怖片的人看了上百集恐怖片一样,不是疯了,就是废了,绝对不能够轻易使用。 在疯了以后,朝砚看见魂兽的时候都是几箭射过去嗖嗖嗖的解决。 落入手中的魂丹最开始如同鸽子蛋大小, 后来如同鸡蛋一般, 再到现在,朝砚托着手中鸭蛋大的魂丹抛了抛:“这个东西好像也可以用来增补神魂,后面不会有……” “什么?”朝纵问道。 “健身球那么大吧?”朝砚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朝纵觉得如果他来猜测的话是极有可能的。 但是他们很可能应对不了。 越是深入此地,那魂兽便越是厉害,最开始朝砚只需要一支魂箭便可以解决, 现在却是五支连发还有余力,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魂兽堪破心思,陷入到他们制造的世界之中去。 如果被知道了过往而不能宰杀掉的话,对于他们而言将会相当的麻烦。 “暂且不要前行,”朝纵建议道,“既然魂丹可以增加神魂的力量,那就先试试。” “好,”朝砚对此也是认同的。 打怪这种事情,怪物等级提升了,他们也得相应的提升自己的等级,没有什么毛病。 魂兽本身的形状是飘忽不定的,有时候是猛兽,有时候是人形,更是可以根据人心中所想随意转换,当被击杀之后直接消失,可是魂丹此物却是有形的,可以用手掌托起,对于神魂有极大的吸引力,朝砚怀疑此物对于魂兽也同样具有着吸引力,不过那些都要后续再去试了。 在魂狱之中直接炼化必然是不行的,朝砚二人直接入了溯时之中,先是珍珠大小的魂丹被托在手上,神魂牵引,上面有丝丝雾气形成,飘忽不定之下却是直接与神魂相互牵连,待一颗挥散完毕,神魂之中的确可以感觉到些微的加强,一颗的力量虽然微乎其微,但是一旦汇聚的多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神魂的力量必然能够提升。 两人睁开眼睛,看到了彼此眸中对于魂丹可行性的认知,数枚魂丹被朝砚取出,随手一挥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魂丹漂浮在了朝砚的面前,神魂探出,不需那融天炉的加持也能够在瞬间分为数十道将那魂丹捕捉了过去。 烟雾袅袅,那捕捉到魂丹的神魂分支正在不断的壮大,扩充着,力量一点一点的加持,体内本是停滞的修为再度翻涌了起来。 出窍之期元婴可出窍而逃,合体之时的力量必然要比出窍强悍数倍不止,剑霜寒曾经对他们讲过,待到合体之时,元婴与神魂汇聚一处,虽是一人之身,却有双倍之力,丹田灵气不受肉身所限,神魂往处皆是通达。 从前不明,如今却似乎摸到了一些边际,只是距离突破还需要更多的积累。 数十枚尽,又是数十枚漂浮在空中被神魂不断的吸取着其中的力量,朝砚的神魂寄托于融天炉内时可以轻易分出四十九道,但是从其中脱离之后想要分出四十九道却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和精力,不是神魂不够强悍,而是肉体无法支撑,超过那样的力量,不需他人动手就会爆体而亡。 神魂凝炼,在卡到一个界限的时候朝砚睁开了眼睛,朝纵仍在对面闭目修炼,数颗魂丹漂浮不定,每一个吐息之间那魂丹都好像能够小上一圈,直到消失不见。 想要达到他的峰值很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朝砚甩了甩折扇想了想,从溯时之中来到了魂狱之中,刚刚到达,面前的场景便略有转换,一枚光箭扎向了半空之中的某处,吱的一声,转换到一半的场景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一枚鸭蛋大的魂丹落在了朝砚的掌心之中然后被放进了背包里面。 背包是通用的,放在里面的东西朝砚能放进去,朝纵也能够取出来,这就导致朝纵做的好吃的根本不用拿给朝砚,只需要放在背包里面,朝砚就能够随取随用,而为了避免混乱,背包之中的某一处就是朝砚专属的美食空间。 朝砚看着面前出现的绝色美人,嚼了嚼还带着热气的奶酪,一扇子过去直接拍出了一颗鸭蛋:“用什么绝色美人,用食物不好么?” 他一转身,面前瞬间出现了数排宴席,其上菜品琳琅满目,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佳品,一看就让人垂涎三尺,尤其是对于吃货来说。 朝砚唔了一声夸奖道:“有进步啊……” 然后拍死了伪装成为桌子的魂兽。又不能吃,光看又不是看吃播。 “如果弄出真的菜来,我一定会上当的,”朝砚扬声说道,然后这片空间之中久久没有动静,显然连魂兽都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好吧,”朝砚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去。 魂狱之地不知道有多大,只是一直前行也没有触碰到边界,甚至连同样修行的人都没有遇上过,如果不是进来的人太少的缘故,那就是这片魂狱极其的巨大。 随手射死了一只魂兽,白色的空间也仿佛走到了尽头,在那边界禁制之地有着明显的分界线,而分界线的另外一端与这一边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 如果说站在魂狱之外时看到的是故弄玄虚的话,那么踏过那道禁制的时候就有可能遇到真正的危险。 朝砚用折扇触碰了一下那禁制的地方,折扇可以穿过去,他又取出了一枚魂丹朝着那禁制丢了过去,魂丹却是直接被弹了过来。 人可以过,魂兽不能通过,两边的魂兽看起来有些如此的。 朝砚手里盘着两颗魂丹正待踏入,却听到背后一声呼唤:“道友,请留步。” 传说很久以前,被某位姓申的道友叫道友请留步的道友,都死的比较凄惨。 朝砚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动作却是愈发的急了:“道友,那边不可随意踏入!有危险的!!” 他到了朝砚的身后,却没有料到正在行走的朝砚蓦然失去了踪影,眼睛瞪大之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着那禁制处前倾了过去。 “难道是魂兽?魂兽已经懂将人引诱到另外一边了么?啊!” 衣领被从后面拉住,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原来你不是魂兽啊?” “道友?”那刚才差点儿倒过去的人保持着半倾的姿态猛的转头,满目的感激,“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不客气,”朝砚笑眯眯的松开了他的衣领道,“你姓什么?” 那人生的眉毛略粗,偏偏眼睛极大,带着几分憨厚的可爱,身体却是极其纤细的少年模样,最重要的是……他比朝砚矮。 他脚步踉跄了几下站稳了身体看着朝砚拱手道:“在下姓王,王轩,王者的王,气宇轩昂的轩。” 不是姓申就好,而且好像还不认识他。 朝砚笑道:“在下燕纵,不知兄台说的那边有危险是何意?” “燕兄不知就进来了么?”王轩整理了一下衣领道,“这魂狱总共划分三层,第一层的魂兽是出窍初期可以对付的,第二层则是出窍后期,到了第三层便是合体中期才能应付得了的了,而魂兽的攻击与普通修士不同,依靠的乃是神魂的力量,若贸然进入,很有可能陷入它们的幻境之中再也出不来了。” “原来如此,”朝砚了然道,看来第二层没有什么危险,如果真想磨砺,得往第三层去。 “所以刚才真是危险,”王轩还想说什么。 朝砚拱手道:“多谢兄台指点,在下这便告辞了。” 王轩乃是出窍中期的修为,且对第二层忌惮颇深,还是不要将别人贸然拉进去的好。 “在这魂狱之中结伴同行其实更安全,”王轩说道。 “可是我们不是来磨砺的么?”朝砚疑惑道,“在这里,哪里都不安全的。” 尤其是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 王轩下意识的点头:“兄台说的是。” “那便告辞了,”朝砚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那第二层之中,身影没入其中完全不见了踪影的时候,另外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远处站到了王轩的身边,“他没上当。” “倒是挺谨慎,”此时王轩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憨厚之意,“现在怎么办?他手里魂丹真是不少。” 在此处得到的魂丹虽然记录在鸿蒙令中,但是却不会被收缴,得到的人可以拿到魂丹自行修炼,也可以拿去万宝阁中用以兑换鸿蒙点,虽是要凭借巨大的数量才能够兑换到一点,但是只一点有时候就能够救命。 “跟上去,总会找到机会的,”那高大的人影说道,“他若发现了,你就说担心他,所以跟上去保护的。” “明白,”王轩冷笑了一声,“实力强又怎么样,还不是像傻子一样被戏弄的团团转。” 朝砚步入第二层之中时,之前的雪白骤然消失不见,树影虬结,影影绰绰的状况下很像鬼爪。 跨过一层禁制,魂兽的想象一朝回到了解放前,对于未知是有些害怕,但是树影又不是鬼。 朝砚微微凝眸,身边光箭缠绕,在听到一处动静之时缠绕的六道光箭齐齐迸发,猛的扎入了树影茂盛之地,场景变化,一颗石榴大的魂丹落入了朝砚的手中。 场景退去全部,周围却是一片的漆黑空旷,洞穴宽约数十丈,粘腻潮湿生满了苔藓,却并非是幻境所化。 看着前面幽黑的场景,朝砚瞄了一眼溯时之中的朝纵,结果他还在闭关,完全没有任何要醒的意思。 这种好像天然的鬼洞,主角一踏进去,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变故,什么藤蔓牵扯,头突然掉了,毒蛇突然窜出来,鬼魂附体都是发生在这种场景之中的。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别人被吓到,如果能够出现一个比他更胆小的,朝砚一定会做好一个男子汉。 奈何没有,只能自己走。 折扇一挥,三道光箭缠绕在身边,既可照明又可随时防备未知的风险,此处的魂兽比之之前更强悍了数倍,具体表现为魂丹的个头特别的大,个个堪比石榴。 就是可惜制造幻境的能力实在不行,一下子就堪破了干净,对于碧落的提升没有什么帮助。 朝砚走的轻松,在此处如入无人之地,可是跟随在后的王轩却是被那样随意的斩杀弄的触目惊心。 魂狱之所以称之为魂狱,除了有魂兽之外几乎堪称为地狱,魂兽本就飘忽不定,本身的实力比之同等的修士更高一筹,又善用幻术,幻术之强悍往往会让中招的人根本没有察觉自己中招,第一层尚且没有那么厉害,第二层的魂兽却是几乎可以瞬息窥见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制造出来的幻境一旦受了诱惑而无法突破,身体便会被魂兽侵入,而神魂则会被撕裂分吃。 魂兽凶恶绝不留情,神魂尽散,想要转生都是惘然。 因为这样的凶悍,即便天之骄子在此处也要小心谨慎,一年斩杀魂兽之数很可能不过百只。 可是分明对于很多修士都有用的魂兽,在燕纵的面前却像是老鼠碰上了猫一样的无力,那些幻境还未展开便已然消散,环绕在他身旁的光箭明明看起来并不如何的锋芒毕露,可每每穿透魂兽身体之时却是一击毙命。 而更让人无法置信的是,有的魂兽不是燕纵自己射过去的,而像是自己直接撞上去的一样。 王轩从未见过如此果断的杀伐,却也在同时兴奋了起来,杀吧,杀吧,杀的越多他们的收益就越大。 朝砚在第二层之中前行一月,加上偶尔救人,所杀的魂兽不知道凡几,杀到最后都有点麻木,而这里最大的一颗魂丹已经有小皮球大小了。 只是不管他救了谁或是结识了谁,都没有结伴而行。 王轩跟随日后隐约觉得放心,看来这人不是心生警惕,而是天然的冷僻。 溯时之内朝纵的修行完毕,神魂之力外放之时一把长剑在他的面前形成,手指划过其锋,却像是碰到了水一样的直接传了过去。 有了凝为实质的魂器,对上那些魂兽就要简单的多了,可就当朝纵开口说了一句“我要出去,”的时候,收到了朝砚的回音,“不行。” 非常的饶有兴味。 溯时为朝砚所控,认他为主,在溯时之中发生的任何时都能够被朝砚感知到,从前朝砚从未这般严词拒绝过,现在…… 朝纵低声问道:“你要把我关起来么?” “是的,”朝砚笑的懒洋洋,“这边有好玩的,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前面的两个字朝纵听了很高兴,就是后面补充的那一句真是让人觉得想把人拎过来揉捏一顿。 但是奈何没有朝砚允准他便出不了这溯时,只能无奈盘腿静坐,打坐调息将那魂器磨砺的更加凝实一些:“我在这里面待的太久可能就能做你爹了。” 虽然朝纵出于私心让自己的年龄变得比朝砚大了,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年龄差距绝对会越来越大。 “那不是挺有趣的么,”朝砚传进来的声音兴致勃勃。 朝纵:“……” 人生最不该做的事就是让朝砚也染上课记仇的坏习惯。 魂狱之中朝砚抛着那魂丹想了想,又是取出了数枚放在了面前,神魂牵引,雾气蒸腾,浓郁的力量从那处弥漫到了周围,瞬间还在远处的兽吼之声变得近了很多。 王轩看着他的动作蓦然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动作在他看来基本上是自找死路,因为神魂力量的吸引,魂兽本身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撕扯争斗,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魂兽不仅对修士神魂向往,对于魂丹的力量同样向往异常。 他能一路跟上朝砚,靠的就是朝砚一路将遇见的魂兽斩杀干净,若是成群的魂兽被吸引过来,只怕他也要死在这里。 洞穴灵气波动,朝砚手中的魂丹不断的缩小,就在此时,呼喊的声音传了过来:“燕兄不可如此行事,会将方圆百里的魂兽通通引过来的。” 朝砚看向来人,惊讶道:“王兄怎么会在这里?” “燕兄你一人前往此处我终究不放心,所以跟上来看看,快停下,一旦魂兽汇聚,它们有可能彼此吞噬,”王轩这次是真的着急了,他们以往只是将人引到危险的地方然后便会离开,却没有想到燕纵如此胆大,若是被包围,燕纵一死,他们也讨不了好。 没脑子的家伙!王轩心中暗骂,面上却是一片的急色:“若是彼此吞噬,它们的实力很可能超过出窍后期,而到那个时候,即便是燕兄你也对付不了的。” 朝砚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道:“王兄知道我是出窍后期,那么我进入第二层有何需要担心之处?” 王轩滞了一下,朝砚继续说道:“鸿蒙仙宗不允许修士私斗,可是又没有说不能引魂兽将人吞吃殆尽,储物戒指又没办法被魂兽吞噬,那些死去人的东西自然是谁见到谁得,谁也没有办法指责到指引者的头上,毕竟踏入危险之地是他自己蠢。” 朝砚笑着说着,王轩先是惊讶,然后脸上憨厚的表情散去,眸中厉光闪过:“你早就知道?” 朝砚点了点头道:“你的演技太差了。” 还不如魂兽制造的幻境看着真实呢。 “就算如此,你此举杀了我自己也是自取灭亡,”王轩面色狰狞的看着他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办法从这里全身而退呢?”朝砚笑了一下,侧目看了一下王轩的右后方道,“那里应该有你的同伴在,他能救得你么?回见。” 朝砚朝他挥了挥手,在魂兽聚集而来之时进入了溯时,在进入之前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尖叫的声音,然后就直直的落在了朝纵的怀里。 “遇见什么好玩的了?”朝纵微微低头问道。 朝砚退开了些许坐好,将刚才的事情诉说了一遍:“这种应该叫做黑吃黑吧。” 鸿蒙仙宗之内佼佼者众多,登上登仙榜者无一不是优秀的,但是十年来人,一万之数,在这种情况,只是登仙榜是无法囊括这颗星辰之上所有的修士的。 而在榜单之外,有的修士自行历练只为登榜,从来苦修不堕,一心向正,而有的在无法忍受那样的压力之时便有可能走上歪道。 如这魂狱之中,争抢甚至不用修士自己动手便有魂兽代劳,而魂兽无法吞噬的储物戒指便成了算计者的所有物,这种情况下鸿蒙仙宗无法给予处罚,既是规则,便一定会存在漏洞,此举避无可避,却也是对于修士心性的磨砺。 进入此地的修士很可能因为鸿蒙仙宗的规则制定而觉得除了魂兽之外的人都是不用警惕的,却往往会在此处吃亏,殊不知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无可匹敌的凶兽,魂兽,而是人心。 分辨人心绝对是修士生涯之中极为重要的一环,或者也可以说是每个生物生存过程之中重要的一环。 分不清善恶,丧失了警惕的人,极有可能会被算计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步。 王轩的招式很简单,用最初的提醒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生的那样一张憨厚可爱的脸,从表象上来看的确容易获得信任,而都是非人之物的地方,有同行的人修本就会增加彼此之间的信任,一旦有了信任,将人往绝境之中推便容易的多了。 朝砚对这样的人无感,因为他在鸿蒙仙宗之中同样要遵守规则,那就是不能私斗。对上这样的人,如果他还继续跟随想要从他的身上获得好处,便会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场就是把自己撑死。 “所以你是怎么看出他不是个好人的?”朝纵询问道。 虽然按照这个计划他一定不会上当,因为除了朝砚之外的人,他都没有全然信任的,更何况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人,但是想要一眼看清那人的目的却没有那么容易。 “那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朝砚摩挲着下巴道,虽然那人面相长的看似憨厚,实则眉心紧促,本来平和的面相有所转变,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垂涎与算计,“如果认错了,我会救他的。” 可惜认对了。 溯时之中过了十日,朝砚就与朝纵玩魂丹玩了十日,天然的弹珠,不玩白不玩,玩了以后还能用来壮大神魂,可谓是一物三用了。 魂狱一日,那里因为魂丹聚集的魂兽已然散的三三两两,被朝砚随手斩杀得了几枚魂丹之后便成了一片空旷之地。 王轩的身体并未被吞噬,反而完好无损,连衣摆都没有破碎半分,但是那双眼睛睁的极大,就像是看到了让他惊讶至极又惊恐万分的事情一样,死不瞑目。 死在自己同样的招式下,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吧。 手指上的戒指被朝砚收取,其中的物品琳琅满目,魂丹堆砌了数千之数,朝纵也已经取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储物戒指,其中也有不少的魂丹。 “魂丹很值钱么?”朝砚问道,进来之时宗政策只告诉了他此处危险,且魂狱划分三重也告知了,却没有告知魂丹的价值。 “可能要看万宝阁的估算,”朝纵说道,能够提升人修神魂力量的宝物并不多,而如这般纯净至极的绝对稀少,得到魂丹的人大多可能都用来提升神魂了。 魂兽在朝砚处斩杀容易这是朝纵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朝砚对于价值模糊,他却是清楚的,数千枚的魂丹绝对是骗了不少人得来的。 听了朝纵的分析,朝砚沉默了一瞬,笑了一下:“为了这种东西……” 为了这种外来之物便去掠夺无辜者的性命,此二人死有余辜。 “或许是曾经被逼到绝境也未可知,”朝纵按着他的肩膀道。 鸿蒙点的规则并不算特别的严苛,只要每次比之之前有所进步便可,但是一旦卡到最顶峰无法进展的时候,仍然需要鸿蒙点来延长自己的时间。 虽说刚刚入宗之时宗门便给予了备用的鸿蒙点,但是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是存在的,总有人会不谨慎使用而导致到了关键时期只能被迫服下化修丹,到了后期,一阶修为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一朝化为乌有,有的人能够绝地反生,有的人丧失斗志之后便可能起一些不好的心思,而一次尝试成功后,便有可能进行第二次,第三次。 这是高压之下的产物,却也是自己对于自己的放逐,这样的人背负因果无法登仙,不必鸿蒙仙宗出手,就有可能碰上如他们这样的硬茬,而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知道,”朝砚笑道,对于这一点他知道的比朝纵还清楚,可修行不是学习,学习有可能有的人的确没有那根弦,而修行,出窍期的三点鸿蒙点足以在三朝之中待上九十年,九十年的时间毫无寸进,普通修士便罢,来到这里的可都是资质超绝之人,这样的因果也不知要谁来背负。 “你在安慰我么?”朝砚的目光扫过那具尸体转身往前走去。 朝纵跟随上道:“你有的时候很心软。” “那要看对谁,”朝砚伸了个懒腰道,“是要待在第二层还是往第三层之中去一下?” “我需要先适应一下第二层,”朝纵说道,“等估摸准了这里的实力以后再去第三层。” “好,”朝砚应道,“要不要我帮你引怪?” 用魂丹一引,然后自己进溯时。 “暂时先不用了,”朝纵说道。 魂狱深处兽吼之声连绵不绝,尤其是在某处就像是集体爆炸一般的汇聚,修士往往遇到魂兽还没有来得及戒备,就见它们似乎朝着一个方向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一样。 不过虽是好奇,这一层之中的修士却没有过去一探究竟的,成百上千的魂兽聚集在一处,他们过去除了送死就是送死,这洞穴之内除了苔藓,岩石,有不少的地方还是留下了不少的骷髅的,虽是骨质如玉,但是死了就是死了。 魂兽爆炸吞噬之地,数道剑光宛如虚影一般在天空之中盘旋飞舞,每每过处便有魂兽被斩杀,魂丹落下之时,有争先追逐的魂兽前往,却被那飘舞的神魂一一收拢了过去,随即消失不见。 朝纵目光如电,神魂所到之处斩杀无数,而朝砚的手中则托着一个西瓜大小的魂丹,神魂拂过上面之时,浓郁至极的雾气弥漫,引得那些魂兽更加的躁动不安。 这样大的魂丹并非来自于第三层,而是第二层的魂兽彼此吞噬而来的一头被斩杀之后所得,越大的魂丹,其主存在之时实力越强,炼化之时对于魂兽的吸引力也是越大。 魂兽到来便是被斩杀殆尽,数个月来,朝砚的背包之中魂丹大大小小的收了数万之数,而这里的魂兽仍然没有断绝的迹象。 “方圆数千里的魂兽应该都被召唤过来了,”朝砚从背后搂住了朝纵的肩膀道,“还撑得住么?” 朝纵顿了一下道:“撑得住。” 斩杀魂兽,磨练神魂,再将魂丹力量融入神魂之内,这样的过程本来应该是枯燥的,但是因为有朝砚在身边陪着,除了几次有惊无险以外,其他的时候心里也都是安定的。 至于朝砚自己,他的神魂本就强悍到让朝纵都觉得侧目,在场的魂兽无一是其对手,之所以无法发挥更大的实力,多半是因为修为所限,毕竟能在旋照期便以神魂吞噬龙魂者绝无仅有。 对于朝纵的猜测,朝砚时这样回答他的:“不管我以前是谁,现在我就只是我而已。” 他对自己的认知格外的清晰,那些被他舍弃的,都是不重要的,若是他珍视的,必然小心放在心口的位置悉心呵护,怎么舍得忘却。 运气,实力?若不小心行事,即使朝砚有着逆天的运气,也未必就能够百分百的心想事成。 而在朝砚的神魂再无寸进之时,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为朝纵引怪而已,顺便解决一下偶尔漏掉的魂兽。 他们肆意斩杀的结果,也导致一些人进来第二层的时候一片的迷茫,一路走过去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其实才是最紧张的,因为不知道这可怕的魂狱在酝酿什么阴谋。 有前来者,便有离开者,魂狱之中的异象自然也引得不少的人猜测其中的原因。 “方圆千里被清空,那种情况除非第二层出现纵横一方者,否则也就只有神魂极其强悍的修士能够做的到了,”乐容笑着道,“谁能做得到呢?” 她的问题问出,身旁一人都有些心知肚明了,能以神魂之力将宗政仪击败的人,此时正在魂狱之中。 这般异象从前也有一人引发过,但也不过是方圆百里罢了。 一旁的宗政昊本是安静,听到此处时却是蓦然开口道:“朝砚。” “昊儿对朝砚还真是崇拜至深,”乐容凑过去道,“到底为什么啊?明明我也比你强,你怎么不崇拜我呢?” “你没有朝砚强,”宗政昊平铺直叙道,眸中一片的沉静认真。 明明被说弱了,乐容却也不计较,反而捧着脸道:“昊儿真是越长越可爱了,来让姐姐捏捏脸蛋。” 魔爪伸出去,以宗政昊的实力根本躲闪不及,然而那手将要碰到之时却是被宗政策拉住了手臂,他笑吟吟道:“乐师姐,虽然师姐不在,但是让她知道你欺负昊儿的话,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你是想让我把他的脸揉成包子么?”乐容反问道。 宗政策撒开了手道:“你可以揉我的脸。” “不要,嫌弃,”乐容轻嗤了一声,手指在宗政昊脸上掐过时却只是轻轻的一下。 提过此事,乐容提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鸿蒙仙宗的一年一测。 测试之时不需要本人前往,到了当日午时,各人的实力便会通过鸿蒙令直接传到登仙榜旁的崖壁之上,修为有所进者不显,原地踏步者能够直接从鸿蒙令中扣除鸿蒙点的不显,只有需要服下化修丹的才会出现在崖壁之上。 只是这么多年,很少有人会登上崖壁,大多时候都是当摆设放着的。 “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上榜?”乐容看着那处崖壁道,“昊儿你说呢。” 宗政昊垂目不答,宗政策笑了一下道:“当然是希望没有的。” 天之骄子因为竞争不过而心态崩坏自暴自弃,这样的场面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午时到,出窍期崖壁之上名字流转而过,肉眼未见,却是一一消失,显然是成功扣除了鸿蒙点。 而分神期的崖壁之上在闪过无数的名字以后却是留下了两个,围观人群之中议论不断,只是一个面色还算平静,只是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颓然之气,另外一个却是满脸惨白之色,冷汗顺着面颊滴落了下去,他在人群之中后退道:“不是的,不可能!我不可能服下化修丹的!!!不可能!!!这是我娘给我的修为,不可能!!!” 此人正是黄列。 “不是说分神期有两点备用么?”王苗苗看到黄列之时有些疑惑,虽然很讨厌那个人,但是那副样子也实在可怜。 路渺一年的时间比之之前沉稳不少,开口道:“他心境受两位师兄影响太大,又为规则所吓到,来此之时修为便已经跌落了一些,去三朝之中修行了一趟,未满一年又去历练,历练不佳又入了三朝,只可惜不进反退。” 经历一年,路渺多少明白化修丹存在的意义,让人奋进,也让天才品尝跌落的滋味,跌落一阶从前听起来可怕,但是在鸿蒙仙宗之内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能够振作,摆正自己的心态,那么重新健步如飞超过他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如果被这样的挫折打倒,那么如此颓废之人面对九天雷霆的威慑又如何能够迎难而上? 若渡劫失败,那就是真正的死亡,虽说有逃离者转修散仙或是转世重修者,但那都是万中无一的概率,若能飞升成仙,谁会想做这修真界的一名散仙,受五千年一次的雷劫之苦? 名字已定,镇守此处的仙士蓦然出现,看着黄列二人无悲无喜,只是从手中的玉瓶之中取出了两枚化修丹。 丹药一出,黄列直接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去,满目惊慌:“我不吃,我不吃!” 仙士只是看了那里一眼,将其中一枚丹药给了那颓废站立的人道:“服下吧。” “多谢,”那人接过直接服下,而肉眼可见的,他的修为降了一层,从分神中期降到了分神初期,若再降,则要被送到元婴期的那颗星辰之上了。 黄列已经远在了天边几乎看不清身影,那仙士只是挥手一下,那远在天边的人却是被他提在手上:“丹药是要吃的,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可以选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求求你……”黄列拼命的求饶,却是被那仙士直接捏住了下巴喂了一颗丹药进去。 分神初期再降,直接掉落到了元婴后期。 那仙士松开了手,黄列跌落在地上拼命的扣着自己的喉咙试图呕吐,然而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 第205章 变异魂兽 啜泣嘶吼的声音从黄列的口中发出, 他不断的呕吐着,像是为了呕吐而呕吐, 手捶着地面,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绝望。 那仙士却是已经司空见惯一般, 消失之前声音回响在天际:“再过片刻会有人来接你去元婴期的星辰,好自为之。” 看似讽刺,实则也是警告,若能重新振作, 还有来日,若是一蹶不振,从出窍期掉落到筑基期绝对不是谎言。 围观诸人皆怔, 他们一个震撼的是镇守此处仙士的实力,他们只隐约听闻是渡劫期,却是第一次见他出手,渡劫修士出手,如他们这般的修士连丝毫的反抗之力也没有。 二则是化修丹的惩罚, 那丹药当真能够降低人的修为,且不论怎么求饶也无济于事。 之前见过此事的修士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去, 这样的事情也是对他们的警醒,时间绝对不能浪费在这里, 而对于第一次来没见过的修士的冲击却是格外的大。 “师兄, 我有点害怕,”王苗苗看着躺在地上发疯的黄列道。 “没事的,”路渺拍了拍她的头道, “心态放平稳,若是觉得心慌,今日去授殿听学如何?大能传授之道总能有所得。” “好,”王苗苗点头道,总算恢复了之前的一抹笑意。 此次测试,唯有分神期出现了两位,其他星辰皆无问题。 魂狱之中朝砚二人清空了第二层的一片区域,已经在试探着朝着第三层迈进了。 相当于合体中期神魂的魂兽,朝砚还是有点儿提着心的。 刚入禁制,朝砚略有所感,拉着朝纵侧身一闪,只听噗叽一声,一头小巧至极的魂兽撞在了禁制之上,身形溢散,然后留下了一个比它身体还大的西瓜大小的魂丹。 “唔,守株待兔原来是真实存在的,”朝砚蹲下身转了转那魂丹道。 “该说的不是这魂丹比魂兽的身体还大的事情么?”朝纵对于朝砚的运气虽然习以为常,但是有的时候仍然会觉得无力吐槽。 “浓缩才是精华嘛,”朝砚笑着将那魂丹捡了起来,“这种的不知道多少个能换一个鸿蒙点?” 这个朝纵是真的不晓得了。 魂丹收起,两人皆是往前走去,神魂凝炼成的武器皆是环绕在身边,一路下行,偶尔可见破碎的骨骼散乱在地面之上,每每有风声呼啸,便有万千剑光破障而出,驱散一片的阴影,光箭所往之处每每有西瓜大的魂丹掉落出来,只是越是深入,神魂备受碾压之力传来之处却不止一处。 光箭所指,无数漆黑色泽的箭蓦然反方向迸发了出来,万箭齐发之态,朝纵的魂器劈斩一道,神魂之上却是蓦然有凝滞的力量传来。 “小心,不能碰!”朝纵叮嘱一声,两人皆是身体翻转闪过那无数漆黑的箭,箭身没入身后,腐蚀的声音此起彼伏。 朝砚扶住了朝纵的胳膊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朝纵的魂器停留面前,其上一处有着漆黑的色泽,遇到这种有可能致命的东西绝对不能够隐瞒,否则本来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却有可能拖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侵蚀神魂。” 刚才的黑箭之上明显淬了毒,那是针对神魂之力的箭羽,用普通的武器无法对抗,只能使用魂技,但是如果神魂碰触就有可能伤及,便是连魂技都不能施展了。 哈哈的怪笑声从极深的地方传来,朝砚抬头看去,却又有无数漆黑的黑箭射了过来:“死吧,人修,把你们的神魂奉献给我。” 黑箭在面前,朝砚直接拉着朝纵入了溯时之中,灵气贴上,神魂交织,颤栗的感觉传来,可是在隐隐触碰到那块黑色的色泽的时候却被朝纵的神魂拦住,他开口道:“别碰,我一个人就行。” 万一让朝砚的神魂也被那毒所染,将会相当的麻烦。 朝砚的光箭虽然看似与神魂分割开来,但是还是要收回体内的,一旦真的湮灭,对于神魂的力量不可能无损的。 “我就鉴定一下,”朝砚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噬魂二字愣了一下,系统上只给了简单的解释,此毒蚀魂噬魂,只要神魂沾上一点儿就会不断的蔓延,直到神魂皆是染上此毒,然后被那魂兽吞噬。 览清阁中关于魂兽存在是有记录的,此兽应天地气运而成,多生长于战场之上,看似虚无缥缈,实则会对修士的神魂造成攻击,善造幻境,可以吞噬修士的神魂成长,也可彼此吞噬不断壮大自身,虽说身体之内可能会因为了解人修而融汇着各种各样的污秽,但是魂丹却是至纯至净的存在。 这些都不是可怕的,对付魂兽只要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扰,且神魂力量过关便不至于太过畏惧,当然,小心行事是什么时候都需要的。 魂兽之中会产生变异之后的魂兽,变异之后很可能给自己的神魂附加力量,金木水火土的属性只是加成,一触之下不会致命,致命的是变异之中的一种天然带毒的魂兽,此魂兽万中无一,极是难见,其毒素若以神魂碰触,毒素沾染神魂,不管多么强大的神魂都会被一步一步的蚕食。 有毒,自然有解,解毒的东西有两种,一种是斩杀此魂兽获得魂丹,魂丹使用之后神魂上便会对此毒产生抗性,不再受其侵扰,另外一种则是用至净之物用来驱逐神魂之中附着的毒素。 想要斩杀魂兽,必须要用神魂,而魂兽在魂狱之中本就飘忽不定,朝纵已然中毒,那魂兽有点儿智商都会躲起来等待着食物自己慢慢的腐烂,就像是蜘蛛一样,注入了消化酶,然后食物就会化成水后吸收。 两种解法,朝纵听闻后直接反对:“第一种不行。” 他不能让朝砚去为他冒险。 “那就只能用第二种了,”朝砚取出了一枚清净珠,清净珠清神净体,的确属于至净之物。 此物本身不分好坏,但是因为它的存在和使用,造成的破坏却是相当的大。 就如朝砚所说的那样,人有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欲望的,尤其是求生的欲望,有如朝纵这般中了只能由清净珠来解的毒的时候,人往往会安慰自己仅此一次而已,一人仅此一次,放在这修真界中便是庞大至极的力量。 朝纵并不想成为朝砚厌恶人群之中的一个,可他同样不想朝砚受伤,手指伸出之时便有所迟疑。 “人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朝砚蹲在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头道,“若是无欲无求,那么很有可能走向自我毁灭,欲望本就是人存在会产生的一种东西,可以控制,却不可能完全断绝。” 清净珠造成的破坏就像是环境污染一样,人类只能控制,减少,但是人本身存在便不可能不造成一丝一毫的破坏。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他们能做的是尽力而为,并不是完全否定其存在。 朝纵凝眸看他。 朝砚笑了一下道:“简单的说在溯时之中是可以用的,转移的毒素出不去的。” 这里可是他掌控的地方。 “那不会对你的神魂造成侵扰么?”朝纵再次问道。 “不会,”朝砚果断道,“这次不骗你。” 这种事情可不会拿来说谎的,他们性命相牵,这种事情没有必要隐瞒。 清净珠落在了朝纵的手中,他的眸色之中一抹复杂之意闪过,神魂从那清净珠上拂过,至清至净的力量从其上传递过来,在神魂的深处蔓延,然后被朝纵引导缠绕在了那处噬魂之处,丝丝袅袅的毒素被清净之力带走,直到将神魂化作了一片的纯然无垢,曾经侵蚀的力量停滞了下来,朝纵睁开眼睛之时,那黑色的雾气停留在他的眼前飘忽不定,似乎有着挣扎跃跃欲试之意,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根本无法挣脱。 “这就是噬魂?”朝纵将清净珠还给了朝砚道。 清净珠用过以后便被朝砚丢进了背包之中的一个角落,那个地方朝纵从来不碰。 “对,”朝砚看着那黑色的雾气道,“看着不怎么厉害,没想到侵蚀的力量那么强。” “你打算怎么用?”朝纵问道。 “勾引它,”朝砚取出了一枚西瓜大的魂丹,魂丹被神魂所托,然后将那黑色的雾气也吸引到了那魂丹之上。 “然后呢?”朝纵看着那在魂丹之上飞速蔓延的黑色痕迹,那里几乎快要触碰到朝砚托着的神魂。 “然后把它吊起来打一顿,”朝砚捏着拳头道。 “怎么打?”朝纵无奈道,“神魂又不能……你,小心!” 他的话语未尽,便见那漆黑的色泽已经蔓延到了朝砚的神魂之上,虽然试图攀沿,却被那神魂分支随意抖了一抖就掉落了下去。 “刚才你把毒素逼出来的时候我试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朝砚笑道,“别担心……” 朝纵默默凝视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下把我的心脏都吓得差点儿跳出来了?” 虽然知道有清净珠朝砚不会有事,但是他仍然很担心。 “对不起,”朝砚诚恳道歉,“下次一定跟你商量过后再碰。” “……”朝纵滞了一下,“也不必如此,你若全然有把握可自行去做,但是别做冒险的事情。” 即使有时候有些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方面朝砚是比他强悍的,这个人似乎不用别人太过的担心,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担心,而他能做的,只是尽力追逐。 “你不嫌我担心过度就好,”朝纵说道。 “不嫌啊,”朝砚笑道,“会担心的不是因为你爱我的缘故么?” 即使表面好像达到了不需要人担心的地步,朝砚也觉得他只是一个人而已,需要爱和呵护的一个人,不是冰冷的机器人,什么都不需要就能够独自抗起一切的。 朝纵蓦然笑了:“那只魂兽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朝砚朝他示意,两人重新出了溯时,已经接近全黑的魂丹叽里咕噜的掉落在了地上弹了几下,朝砚二人躲了起来观望着那里,四处有魂兽嘶吼的声音传来,但即便有掠过者扫过那漆黑的魂丹也是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就像是碰到了极可怕的东西一样。 再过一刻,魂丹全黑,四周魂兽嘶吼的声音都有些微弱了,而那魂兽却是丝毫没有看见踪影。 朝砚二人未动分毫,气息与这魂狱气息几乎完全融汇在了一处,等几个时辰对于修士而言完全是小事,便是等上数月,要揍的魂兽还是要揍的。 又过三个时辰,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了洞穴的尽头,远看略微的光影狰狞晃动,待到了近前的时候,一直观察着魂丹那处的朝纵都顿了一下。 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大小的小兽一路撒着欢的扑了过来,却在看到魂丹的时候疑惑的歪了歪头,长尾在地上摆动两下,爪子在魂丹上面拍了拍似乎有些疑惑,声音清凉:“怎么是这个?难道是其他魂兽变成的人形?算了,今天就吃这个吧。” 同样漆黑遍布眼眶的眼睛眨了眨,呲出了一口尖牙咬了上去,魂丹嘎嘣作响,待完全被吞噬下去的时候它还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似乎回味了一下,可就在它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却是神魂如炼,直接在它的周围垒起了墙壁,连上面都给封禁了起来。 猛的戒备让那一口尖牙都呲了出来,四肢压低,咕噜噜威胁声从喉咙之中发了出来,却在看到走出的朝砚时嗤了一声,声音变成了成年的大汉:“小子,你胆子很大嘛……” 还是带着粗嘎声音的那种大汉。 朝砚顿时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强奸,友善的建议道:“你能不能用刚才的童音说话呢?这个声音好难听。” 然而没遭过社会的毒打之前的魂兽是不会听他的话的,不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神魂屏障道:“敢用神魂捕捉我,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朝纵想把这句话送给它自己。 魂兽看起来娇小的身体迅速的膨胀,完全打着撑破那神魂来屏障的主意,身体碰触,其上泛着的漆黑的雾气直接沾染上了朝砚的神魂,那魂兽嘿嘿的怪笑着:“受死吧小子……” 然而笑到了一半却发现那沾染上神魂的黑气像是碰上了冷锅盖的水蒸气一样滴落了下来,完全无法沾染在上面。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那魂兽嘶吼尖叫,在里面翻滚碰触,甚至膨胀自己的身体,奈何除了把自己挤扁以外并没有任何的用。 “原来猫真的是液体,”朝砚看着那充斥着神魂屏障方方正正的魂兽说道。 “那不是猫,”朝纵纠正道。 他有预感,如果这只魂兽好好听话,应该是能够活下来的。 万中无一的魂兽韧性绝对是强的,在神魂屏障之中翻滚扑腾了整整三天,第一天疯狂怒吼,挣扎不休。 第二天各种威胁,因为不会说脏话,因此没有骂到朝砚,当然,仍然被神魂分支暴打了一顿。 第三天就已经完全趴在里面冷漠以对了,然而朝砚比他还能冷漠以对,或者可以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完全不搭理他。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魂兽改成了清凉的少年音:“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让我认你为主是肯定不行的。” 朝砚托着腮看着它道:“哦,没想,我在考虑到底要杀了你还是杀了你,你的魂丹跟你的作用一样么?” 沉默在蔓延…… 半晌后那魂兽炸毛而起:“……你等了三天就想问这个?!” “嗯,”朝砚毫不犹豫的点头,“放你走是不可能的,死心吧。” 遇上真的一个打不过还跑不了的人,魂兽呲着牙低吼了两声,然后转了转漆黑的眼珠趴在了神魂屏障上,挤着自己的爪子道:“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杀过人修,没有做过坏事,求求你放过我吧。” 萌兽落泪,非常的可怜。 朝纵完全不为所动,朝砚看了两眼,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道:“对不起,我家里已经有猫了,不能再有别的猫了。” “你什么时候有猫了?”朝纵问道。 朝砚侧目看他:“米果儿不就是。” “哦?你竟然背着我有猫了,”朝纵借机发难,非常的有心机,“她现在应该已经不是猫了,不能随便摸了。” 朝砚竖起一根手指道:“也就是说我可以有别的猫了?” “不让你有你就不养了么?”朝纵问道。 朝砚点头:“嗯,可以的。” “算了,想养就养吧,”朝纵看向了那魂兽,此魂兽倒也并非全然的卖萌,那一身可以侵扰神魂的毒碰上朝砚没事,碰上心怀不轨的人可是有大用。 “你真好!!!”朝砚当即就给了一个拥抱,然后觉得自己中了某人的圈套。 明明养猫是他的固有权利! 那魂兽本来等着判决,结果措不及防的吃了一波狗粮。 “两个选择,契约或者死,”朝砚笑眯眯的伸出两根手指,看似好说话,却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就算契约了,这里的禁制在,你们也没有办法带我出去的,”魂兽抓了抓那屏障道。 “能不能带你出去是我们的事,你只需要说出你自己的选择就好,”朝纵在旁冷声说道。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所有的耐心和包容皆是放在了朝砚和修行上面,此时说话,瞳孔微有收缩,威慑之意更重。 那魂兽紧紧盯着他们似乎有几分的泄气:“算了,反正我也从这里出不去,想契约的话就契吧。” “好嘞,”然后朝砚就契约了一只变异魂兽并且将其倒挂在了溯时里面。 魂兽本以为它这样的魂兽怎么样都会被主人珍惜对待,却没想到自己像是猫被倒拎着尾巴挂着一样的浑身颤栗的尖叫:“我都听话了!!!放我下来!啊!!!我要跟你解除契约……” 一片空旷,并没有人理他,朝砚虽然收了他为兽宠,但是之前种在朝纵神魂之中的毒他还是记得的,虽说已经解了,但是那也是做过的。 等到三天后魂兽被放出来的时候不仅蔫了而且乖了,乖乖的趴在朝砚肩膀上垂头丧气:“我再也不敢了主人。” 朝砚弹了一下它的脑袋道:“嗯,以后你就叫魂淡好了,灵魂的魂,淡然的淡怎么样?” 单独念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连在一起问题真是相当的大,然而魂淡并不敢反抗,反而乖巧应好:“好的,主人。” 魂兽契约以神魂相牵,未曾契约之前它不知朝砚神魂的深浅,却是被那样不被噬魂所噬的状况惊呆了,而在契约了以后,隐隐窥见朝砚的神魂之力,仿佛无穷无尽的魂压传来,它不仅不反抗,反而心中隐隐窃喜。 主人的神魂越强,对于契约魂兽的增幅也是越强的,魂淡能在第三层之中,除了自带的毒液,其本身的魂力也是极其强悍的,而能够让它都觉得魂压极大的修士,本身就不简单的很。 魂狱之中到底是魂兽称帝的地方,它们在其中可以就像是鱼儿在水中一样,哪里有高等级的魂兽,哪里的魂兽有什么弱点都是一清二楚。 而拥有着噬魂的魂淡更是其中的王者,只可惜它的噬魂被禁制使用,因为一旦使用过后,那死掉魂兽的魂丹便沾染上了噬魂的意味,除了朝砚和魂淡,其他人根本无法触碰。 只是即便朝砚和那魂兽不出手,那些魂兽朝纵一人也对付得了,合体期的魂兽在他越来越强的神魂下也越来越不够看。 “主人,他很强哎,”魂淡挂在朝砚的肩头看着指挥着魂器与那巨大至极的魂兽你来我往的朝纵说道。 就算魂兽没有审美,也不得不承认朝纵这样的在人修之中应该是长的极好看的那种。 “那当然,”朝砚的笑容好像是在夸奖他自己一样,“他本来就很强。” “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战斗,”魂淡指出了事实,“主人你好懒。” 在最初的恩怨解决以后,魂淡与朝砚多日相处也多少能够摸清他的脾气了,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随便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对于懒这一点,朝砚无法反驳,他笑道:“这是对他的磨砺。” 魂兽善幻境,自然了解人性,魂淡虽然目前还没有杀过人,可是他也是吞噬过其他魂兽的魂丹的,对于人性多少也是了解的:“但是你只是想偷懒吧。” 因为朝纵的磨砺并不影响朝砚的发力。 朝砚笑了一下:“上一个知道这么多的你知道下场是什么么?” 在这阴森的幻境之中,他的目光隐藏在暗影之中看起来格外的森然,魂淡下意识的弓起了背:“什,什么?” “当然是……”朝砚冷笑了一声,就在魂淡屏住呼吸期待他的答案的时候,他却蓦然转过头走上前去道,“这里对你来说已经不是太困难了,要不要换个地方玩?” 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将近一年的时间,鸿蒙点尚且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在这里的效果明显已经没有之前强了。 鸿蒙仙宗第一年的测试他俩是完全过关的,现在实力比之之前更进了一些,第二年也不必担心,但是因为隐隐触摸到了合体期的隔膜,如果没有办法继续前进,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卡住。 “好,”朝纵解决了最后一只魂兽收拢了魂丹,凝实的近乎实质的魂器缓缓散去。 “上一个的下场是什么?”魂淡满脸茫然以后问道。 朝砚抬头掏出了一个帕子给朝纵擦了擦额头道:“看你一脸的汗,辛苦了。” 虽然朝纵的额头并没有汗,不过他还是微微低头任由朝砚表达他的关心并瞬间被占了两下便宜:“不辛苦。” “上一个的下场到底是什么?”魂淡继续问道。 “要去授殿之中听讲么?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灵感,”朝砚笑着问道。 朝纵点头:“好,总觉得隐隐能够摸到那个边际,却又觉得虚无缥缈的抓不住一样。” 授殿之中的听学或许能够从大能那里听到一些突破的诀窍也说不定。 两人不再停留,携手朝着外面掠去,空气之中还留了一个问题:“上一个下场到底是什么?” 答案说到一半真的很吊魂兽胃口啊这个混蛋主人! 然而到了禁制边缘,魂兽的下一遍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塞进了溯时的里面,魂狱禁制轻松穿过,没有引起任何的波动。 出了最外的禁制,鸿蒙令落在了两个人的手中,还没有顾得上去看里面的鸿蒙点,朝砚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外面的空气真好。” 虽说出窍修士在没有空气的环境之下也能够存活,但是一直在那样阴暗的环境之中待着,乍然见到天光都会觉得心情极其的舒畅。 朝砚伸了一番懒腰,朝纵看向了鸿蒙令中的鸿蒙点,眸色平静无波。 出窍后期的魂兽他们斩杀了有数万之数,合体期的魂兽也是不知凡几,可是鸿蒙令中的鸿蒙点也只是堪堪近百,转化率相当的低。 朝砚看了一下自己的鸿蒙令,又看了看朝纵的,与朝纵对视了一眼有些莫名:“难道魂狱之中的历练其实是让契约魂兽?” 那数万的魂兽大多都是朝纵斩杀的,朝砚除了最初斩杀的多,基本上是一路打酱油,可是朝砚的鸿蒙点却有两百。 或许其中的原因就有契约了这只万中无一的魂兽的缘故,但是这么对比一下,总觉得……心酸。 “可能还有首位鸿蒙点加成的缘故?”朝砚说道。 虽说他们进去了一年,可是知道他们来魂狱历练的前世却无一人在此期间进行挑战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其中是包含着善意的。 可就算有榜首的鸿蒙点加成,朝纵的鸿蒙点比朝砚少的不止那么一点儿。 “我不会为这点儿事觉得过意不去的,”朝纵笑道,“不用担心我。” 魂狱之中能够保全性命,对于身负替命咒的修士而言,可以算是万幸之事了,如鸿蒙点这样的外物,一旦离开鸿蒙仙宗就带不走的东西,要说比朝砚重要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担心你,是关心你,”朝砚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如果需要的话,尽管从我这里拿就是了,我的就是你的。” “好,”朝纵在他的掌心下蹭了蹭自己的头发,就像是一只寻求抚摸的猫儿一样让朝砚手心微痒,“现在就去授殿么?” 朝砚摇了一下头道:“也不急在一时,我们进入魂狱的时候首位未被挑战,也算是人情,先去比斗台那边试试自己的实力进步几许如何?” “好,”朝纵点头,两人齐齐踏空,他跟随在朝砚的身侧说道,“收拾完他们之后将魂淡丢去看家吧,它太吵了。” 朝砚顿时不知道该吐槽他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朝砚重新出现在登仙榜处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首位的位置哪里是轻易能够坐稳的,可朝砚去了魂狱的期间却是无一前十之人对其发起挑战,即便是宗政昊在三朝之中突破到了出窍后期,成功登上了第八的位置也没有贸然发起挑战。 当时得见朝砚与宗政仪对战,或是与其他前十位比斗场景的人自然心服口服,对之推崇至极,可还有诸多没见的人隐隐期待能够看到胜过宗政仪的力量是什么样子的,当然也不乏心中带有猜测与怀疑的。 人对于未曾见过的东西都会有几分的怀疑,毕竟如宗政仪那样的力量已经突破了出窍修士的极限,在一众天才之中力压群雄,可根据传闻,朝砚却是胜过宗政仪的。 想要见上一眼的人在此处苦等良久,如今得见真人皆是有些激动的。 “哪个是朝砚,右边那个么?果然绝代风华!”一人赞赏道。 “左边那个,”见过的人纠正道。 那人看了过去,玉白衣衫的修士一身的慵懒气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了过来,天生含笑的唇角似乎若有似无的往上勾了一下,即便他的样貌看似在诸多修士之中并不如何的出众,可是那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却好像瞬间给心脏加了速一样。 明明没有人提醒的时候可能都不如何会注意到他,可是只一眼停留就觉得那榜首的位置放在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那人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道:“朝前辈刚刚是不是看我冲我笑了?” “没有,应该是冲他身边的人笑吧,”那知道朝砚的人回答道。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是兄弟么?”那人问道。 “是道侣,”旁边的人回答道。 “什么?他,他,他竟然已经有道侣了!”那人猛的吼道。 “那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么?”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颇有些喟叹道,“榜首与榜二同姓,皆是仙阶上品之人,然后还是道侣,要说天作之合,也真是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你怎么了?就算知道有道侣也不用这么沮丧吧,这年头高阶修士有道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喂……” 议论声此起彼伏,朝砚也的确是在跟朝砚说话:“唔,没想到我们这么受欢迎。” “是你受欢迎,”朝纵侧目道。 就如同接他们入宗的白衣修士说的那样,人往往只会记得第一是谁,对于第二第三,既是无法登顶,便说明有不如的地方。 不过朝纵也不在意那些,他俩谁坐上去都无所谓。 宗政昊的目光看了过来,本是安静坐着,此时却是要起身,旁边的乐容说道:“不用着急,他们既然来了,总有跟你打的时间。” 不过才一年的时间不见,两人身上危险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深了,明明外表实力看不出来深浅,但是乐容就是有那样的感觉,可见他们魂狱一趟收获匪浅。 可即便乐容这么说了,宗政昊还是颇有几分平日没有的兴致站起来迎了上去,看着朝砚时那双本是沉静的眸中却是熠熠生辉:“朝兄,你的实力好像又强了?恭喜。” “恭喜你也进入了前十,”朝砚笑道。 “嗯,何时开始比斗?”宗政昊认真问道。 朝砚微微顿了一下,那边的乐容笑道:“是呀,何时开始比斗?朝兄,大家都等你很久了。” 周围数人看着朝砚,眸中战意满满,显然都很期待再一战,输不可怕,怕的是输了以后自己无法进步,朝砚有所进展,他们也有所进展,一较高下便见分晓。 “你们不会专门在这里等我吧?”朝砚问道。 乐容笑了一下:“他们是在等你,我卡在了出窍后期没有寸进,就顺便等你了。” 诸人比斗的热情真的很高,朝砚来此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好吧。那你们谁先来?” 宗政昊举起了手道:“我先。” “昊儿,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的,”乐容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排第三我先来。” “先来后到可不是这么用的,”元印在旁说道,“如果照你那么说的话,第一个上的应该是朝纵。” 为了比上一场,曾经的友情就这么化为了塑料。 “不如……”朝砚拿出了一个签筒道,“大家抽签决定吧。” 他的话音刚落,签筒之中的签子就被抢了一空,宗政昊拿着自己的签子举手道:“我是第一。” “好吧,反正早晚也是要轮到我的,”乐容看着自己签子上的九托着腮道。 “那走吧,”朝砚转身欲行,却听乐容在身后淡淡说道,“虽然出窍星辰之上之前宗政仪算是最强的,但是宗政家族同阶之中昊儿才是最强的那一个,比当年的宗政徽还要强,你可要小心了。” 她看似提醒,朝砚却觉得她好像在幸灾乐祸。 修真界中修行并不是全然看资质,仙阶资质本就很是接近,努力,悟性,运气,无一不是实力的一部分,乐容所说未必是假。 宗政昊对于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朝砚道:“走?” “走,”朝砚笑了一下道,“多谢提醒。” 两人皆是落在了比斗台上,而周围诸多山崖之上早已站满了各路修士,其人数之多,包围之圆,让朝砚觉得这里仿佛是个斗兽场。 思路回转,朝砚对面的宗政昊也拔出了他的剑,剑身晶莹剔透,却是看不出其上的属性如何。 朝砚展开了自己的折扇,其上蓝芒微微附着其上,无数的冰锥在周围汇聚凝结,锋锐无比,让人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遍空寒芒。 冰锥后拉,对面的宗政昊神色不动,无数的冰锥朝他射过去的一刻,长剑舞动,其上火焰纷飞,仿佛燃遍了半边的天空,也让那冰锥化成了无数的烟雾溢散空中,雾气蒸腾袅袅之时,一道身影从其中蓦然破出,与朝砚的折扇碰撞交叠,短短瞬息数十招已过,近在咫尺,那双沉静的眸中只有一片的认真之意,而没有半分的激动澎湃之情。 横断波虎啸之声连绵不绝,可就在白虎出现的那一刻,空中弥漫的雾气像是被什么引动一样,连环的爆破瞬间引发,朝砚的瞳孔放大,将那尽在咫尺的人影推到了数丈之外,闪身后退之时,九道火光呈利爪之式蔓延了过来。 宗政策会用的引爆领域并不仅仅限于水系,既是宗政族人,会用也无可厚非,弱水之力对上九指兽火,水火不容,却是二度爆破的力量传来。 此一招朝砚不用上品宝器,只用旋流一式便可护住己身,可他刚刚落地,地面之上一道灵气却在汇聚转动,腾飞而起,那冲天的火焰之中隐隐能够听到兽鸣之声。 朝砚漂浮空中,看着处在下方招式被破却仍然一片沉静的宗政昊,虽然这些招式的确很强,超过了一般的修士,但是既然能够让乐容特意提醒,那么这便不是仅有这些。 两厢对立,宗政昊抬头看着他,手中握着的长剑却是蓦然变了形状,一把透明的弓箭被他握在了手上,拉动了弓弦。 此举一出,诸人哗然。 能够随意变换形状的武器?! 第206章 黄泉鬼哭 武器不可随意转换形状, 这几乎是所有修士对于上品宝器认知,因为武器本身的品阶越高, 其质地便越坚硬,想要改变其形状,除非生灵,武器生灵, 自可随主人心意随意转换,可生灵武器的品阶绝对在上品宝器之上。 “不可能的吧,上品宝器之上那不就是仙器么?” “出窍修士拿仙器的确罕有,可是那是宗政家的话倒也算不得完全的稀奇吧。” “宗政一族果然……” 便是再如何的天纵奇才,出窍修士手执仙器也的确让诸家天才觉得不可思议。 “昊儿的武器不是仙器吧?”乐容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武器问道。 宗政策在旁说道:“的确不是全然的仙器, 是半仙器, 与仙器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至于为何不拿全然的仙器, 并非宗政家出不起,对于宗政昊这样的天才, 仙器一流虽然极其珍贵, 但是也是值得,之所以只锻到了半仙器,是因为以宗政昊目前的实力还无法承受仙器的威力。 全然的仙器可能会让他的身体垮掉,可是以他的资质绝对需要上品宝器之上的武器。 武器变化,那奔袭而去的箭羽之上火焰燃烧,数箭连发,其速度与威势竟是不输给宗政仪的,唯一输的地方, 或许只有火焰的力量。 横断波有开山之势,殇绿波却有填海之态,幽绿无比,宛如地狱黄泉翻涌上来的潮水一般,在朝砚躲开那箭羽的时候直接登临宗政昊的头顶之上。 如此重压,与当年的百川归海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比之威力更强百倍,填海力下,无穷无尽的威势让那防御禁制的金光布满了整座比斗台。 台下诸人神色大多有提起的感觉,如此威势若是碾压而下,便是出窍修士再如何的强悍也有可能身受重伤。 可朝砚不过微微阖眼,下一瞬侧步之时折扇迎上了从身后刺来的剑势,台下诸人惊讶,他却未见丝毫惊讶之态,折扇开合交接数式之后蓦然后退,一枚土黄色玉佩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灵气注入其中之时,无数土黄色的箭羽呈爆发之势朝着另外一旁的宗政昊包围了过去。 “那是什么?” “可以蕴藏其他功法系数的玉佩,可是只有一次之效。” “纵使土石之力不畏惧火焰,可是也断无克制之效才对!” “可榜首为之,必然事出有因!” 诸人的视线不曾偏离一分一毫,高崖之上宗政策笑了一声道:“真是好生敏锐的观察力,他发现了。” “的确,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还以为昊儿用了什么术法,他却是一眼就确定了,”乐容眉宇之间有些感慨,“有这样强悍又悟性极高之人压在头上,真是让人不努力不行啊。” 她颇为感慨,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宗政昊看着那激射过来的土箭,手中长剑转换,鞭尾摇曳,无数碧绿的藤蔓破地而出,不过瞬息便将那些土箭全然缠绕击落。 火系灵气一瞬间转为木系,便是如元印那般淡定自若的都是睁大了眼睛,元雀在旁叽叽喳喳:“哇,那是怎么办到的?好像没有用什么术法,也不是蕴藏灵气的东西,怎么做到的?” “安静!”元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眸中也有些不可置信。 修士不可随意改变自己的功法属性,除非废掉所有的修为重修,想用其他属性的灵气,只能如朝砚刚才那般拿蕴藏其他属性的蕴灵来用,但是其力度和强悍程度绝对比不上自己本身修行得来的,故而使用之时可以出其不意,但是克敌制胜的效果几乎为零。 朝砚用时大家可以看出他用了,可是宗政昊转为木系之时却无一丝一毫的蕴灵波动,那就只能是他本身的功法,可一个人可以修行两种属性的功法么? 诸人皆惊,比之之前的仙器还要不可置信,若是五系皆通,岂不是任何属性的技法都可以学习,不受限制,便可以选择克制的属性进行对敌。 随便功法,难怪乐容说宗政昊的优秀程度比当年的宗政徽还要强上很多。 “你好厉害,”宗政昊握着他的鞭子对着朝砚沉静说道。 “这个时候不是称赞别人的时候吧。” “朝砚会用木系,或许就是已经察觉了,所以试探一下根底吧。” “到底怎么察觉的?他们是怪物么?” 围观之人尚未察觉,可是身在其中之人却已经看的透彻。 朝砚笑了一下:“多谢夸奖,不过不必听你那两位哥哥姐姐说的隐藏实力,有的话,一次拿出来我会更加的措手不及。” 察觉宗政昊能够使用水系灵气是在殇绿波下压的一刻,朝砚施术向来追求做到无知无觉,同时使用,殇绿波只是吸引,控制人的招式是漩流。 只有将人定住了,才能确保招式能够打到人,漩流的品阶不高,夹杂在殇绿波中的灵气波动微乎其微,连朝纵都在这一招上吃过亏,可是宗政昊察觉了,只有同为水系天赋异禀之人才能够察觉到水系的波动如何。 然后便有了土系对上木系的一试,果然不出所料…… 拥有五行之力,难怪需要那样可以随意转换的武器,有如锐金之力自然是用上长剑更好,生木之力如这般的软鞭更有御敌之效。 “他倒真的不客气,”乐容托着腮道,“我就是想让朝砚也震惊一下,你说这人怎么好像看见什么都不稀奇呢?” “心境绝顶之人,”宗政策笑道。 宗政昊的功法为宗政一族的绝顶功法——《天谓五行》,五行之力极难掌控,需要绝对的耐心和十足的悟性,传世以来据说也只有当年的创造者练成功了,便是资质绝顶的宗政徽对此也是望之却步的,如今宗政家也只出了宗政昊一人。 耐心这种事情,很多修士都不缺,可要做到极致的耐心,唯有宗政昊能够做到,至于悟性,明明是让宗政徽都为之惊讶的天才,可是朝砚却只是数争之力便好似察觉了一切。 心境绝顶之人,不为外物所扰,便是对手再强大,花样再多,应战即可! 宗政昊点了点头道:“好。” “他怎么就没有那么听我的话?”乐容颇有几分的无奈。 比斗台上,宗政昊手中的长鞭转为了晶莹的折扇,挥动之间,洪流所过之处仿佛连星辰都能够陨落。 弱水三千,鸿毛不可浮。 围观之人一瞬间好像失去了言语一样。 “那是朝砚的绝招吧?” “不可能!!!” 这一次连朝纵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洪流捏紧了手。 绝招被学,这样的事情对于修士而言绝对是打击极大的事情。 待有人喃喃出声之时,朝砚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慌,而是蓦然打开了折扇,同样的洪流经处,引爆碰撞之时,让那禁制都好像有几分的动荡不安。 “果然可怕,”元印开口道。 一旁的元雀也是睁大了眼睛:“真的好厉害!!!这是怎么做到的?到底怎么做到的?人类真的能够厉害到这种程度么……唔。” 嘴巴直接被捂住了。 洪流而过,无数的冰锥对碰,碎冰一片,冰面却在地面之上不断的蔓延延伸,宛如镜面一样的照人。 高崖之上,宗政策倾身去看,在看到那招却是蓦然怔松了一下笑道:“昊儿连这招都学会了?” “若没有这样的悟性,也学不了天谓五行啊,”乐容托着腮道,“连宗政姐姐的绝招他都学了,就是被学的人心情可能会有些复杂。” “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复杂,”宗政策叹气道。 湛蓝的光芒从宗政昊的身后蔓延,与朝砚的湛蓝几乎融为了一道,这样的领悟能力让全场皆是变为了一片静默,连其他比斗台上的人都纷纷相约歇战,看后再比。 “没想到你连碧水东流都能学会,”作为被学的人,朝砚脸上不见丝毫复杂之情,反而笑着问道,“碧落学会了么?” 这边的问题一出。 在场诸人心中真是复杂无比,他们觉得这明明是一场比斗,可是朝砚却硬生生的好像将其转为了一场教学一样。 和谐友爱的过分了吧喂! 宗政昊折扇在握,摇了摇头:“那一招好难。” “那我展露给你看看,”朝砚笑吟吟道,“不进到幻境里面可是很难学会的。” 宗政昊点了点头。 高崖之上的乐容惊讶道:“这是在诓他吧?” “可是就算输了,碧落一道昊儿也是会学会的,”宗政策凝目道,“或许是真的想教他?” 很不可思议,即使他将自己的心态放的特别平稳,当绝招被学的那一刻也仍然会觉得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一样,而朝砚却是完完全全的没有觉得介意。 为什么呢? “朝兄不介意么?”方正在旁问道,温柔的神色之上也带了复杂之意,被学去绝招这种事情对于修士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朝纵本是惊讶,此时面上却是全然的平静,或许整个修真界的人都会因为被学去绝招而焦躁不安,可是朝砚不会,碧落一式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学会的,而他特意传授的目的自然也不是显摆自己有多么的大度。 而是想看看如果某一天对上自己的时候,应该有什么样的应变招式,既然修行是为了自己的力量,那么其他人学到多少与他无关,因为别人学到了并不代表他就失去了,别人没有学到,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全然取胜,他在意的是自己的提升。 就像是师父传授弟子的时候一样,每一次教导或许也是对于自己的提升,若是藏着掖着总是怕超过,不仅教不好徒弟,还做不好师父。 朝砚从来不畏惧对手,技法只是外在而已,多年相伴,心意总能窥得分毫。 碧落浮现于宗政昊的脚下,少年姿态的人眸色之中的沉静转为了迷茫,可他却不像其他中了碧落一样的人那样遇到什么一样直接开始动手,或许有朝砚提醒的原因,但是那样的心境堪称平静。 朝砚静立对面,神色微动,对面的宗政昊那双沉静的眸已经完全恢复了神采,显然已经从碧落之中挣脱出来了。 不需要狂暴的力量碾压,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突破出来了。 “学会了么?”朝砚笑着问道。 宗政昊点了点头:“学会了。” “那试着对我来用吧,”朝砚笑了一下,却是蓦然从原地消失,“不过我不会站在原地任由你放招,来试试吧。” 宗政昊点头,登临半空之中,折扇并拢轻点,可每每放招之时朝砚皆是已经躲过。 宗政昊凝眸,朝砚手中的折扇却是蓦然收了起来,一把长笛出现在了手中,微微翻转时笑道:“同是水系的话我的感知能力很强的,同样的招式没想过用其他属性的来试试么?” 宗政策面上一片佛系淡然:“他好像真的在教。” 同样的招式转变属性这样的事情从未有人做过,没有修炼过天谓五行的人也无法给予宗政昊指点,一切仅靠他自己摸索,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模仿而已,而朝砚却是在教他突破之法,若是突破五行之间的限制,宗政昊的实力必然大进。 旁人可能做不到转换,可是以宗政昊的悟性,他可以! “没有,”宗政昊回答了一下,手中的湛蓝之意已然转为了火红的色泽,水火不容,强者取胜,“你好厉害。” 折扇轻点,朝砚闪身之时那火焰却几乎擦到了他的衣摆,长笛凑在了唇边,笛声呼啸而至,地面如镜的冰层却是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爆裂的灵气席卷,宗政昊的瞳孔微微放大,闪身后退,那爆裂的气流自然将整个比斗台都充斥满了。 “阿策,那不是你的招式么?”乐容坐直了身体道。 “嗯,是我的招式,”宗政策一脸木然,随即苦笑,他的招式出现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如果是宗政昊放出来的那当然不稀奇,可是那一式是由朝砚放出来的。 之前遍布地面的冰层或许不仅仅是宗政昊的,还有朝砚自己的。 论起悟性,朝砚从来不输给任何人,朝纵凝眸看着那里,并无丝毫的诧异。 可那些围观之人受到的冲击却并非一般的大,若有一人可以随意掌握他人的招式便罢了,可是那是两个人,而朝砚虽然会这一招,之前却从未出现过使用他人招式的情况。 冰层破碎,九道冰箭连发之势朝着宗政昊射了过去,长鞭挥舞,其上隐隐发出呼啸之势,而朝砚手中的长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长弓。 折扇是上品宝器,刚才的长笛是上品宝器,连这把长弓都是上品宝器……而且全是水系的。 “他到底有多少上品宝器啊?!”一人惊叹道。 上品宝器就已经是合体大能都趋之若鹜的存在了,可是朝砚有一把就算了,还一把一把的换,这样的行为比之宗政昊拥有半仙器也是不遑多让了。 你能变形状,我就能换个不停。 “这样的财力堪比宗政一族了,”宗政策托腮道,“奉天剑宗到底从哪里找来这样一样绝世奇才?” “或许是我们一开始都低估了他,”乐容开口道,他们虽然不在乎资质,却忘记了朝砚的年龄,七十六岁的出窍中期,若无绝对的过人之处,怎么可能轻易达到? 九星射月之术在第八箭的时候停了下来,宗政昊擦去了唇边的鲜血,手中的长鞭变为了折扇,一道火影在朝砚的脚下生成,分明未曾触及朝砚的身影,他却是笑了一下踏了进去,而在进入的一刻他朝宗政昊笑了一下:“其实我还有一式没有展露给你,看看能不能学会吧。” 上善若水第三式,黄泉鬼哭! 他的折扇挥动,人却已经陷入了迷茫之地,在那比斗台上幽绿的水波不知道从何处蔓延了过来,一声哭泣之声蓦然响起,像是从地底爬出的幽灵之声一样,如泣如诉…… 一声便引得听到之人神魂震颤,宗政昊想要回答他,却只是勉力站起,哭声传递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却是四面八方都有,有的尖锐,有的微弱,找不到目标,却让神魂震颤了起来。 “脑袋好痛,不要……不要哭了……”宗政昊捂住了耳朵。 旁观之人皆是色变,耳边啜泣之声连绵不绝,而他们所往之处,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看着那里就像是看到了无尽的地狱一样,里面无数的阴魂在朝着他们招手,以数万无形的手在将他们往下拖,神魂飘飘荡荡沉浮其中。 “不好!”乐容叫了一声,转头之时却是看到了自己好像离开了现世一般。 这不是幻境,一旦堕入其中,神魂不存。 可是无法挣脱,那些手的力量就像是来自于自身一样,让她努力攀附也无法挣脱。 朝砚此人,好生可怕! 朝砚此时也是陷落在了幻境之中,他所施展的黄泉鬼哭缘于魂狱之中,只有在那种环境之下才隐隐触碰到了上善若水的第三式,不是幻境,而是魂力,魂力不支之人无法将人拉下去。 只是幻境之中那黄泉的声音像是蔓延到了这一片的登仙榜下,将所有人都化作了黄泉鬼哭之中的一员。 幻境与真实本就是一线之隔,由宗政昊施展的碧落,配合火系属性的效果果然不错。 只是因为宗政昊的不熟练,想要分辨幻境与真实还是极其容易的,朝砚合扇,正打算从中破出,却觉一道碾压六合的威势降临,眼前迷障破去,朝砚闭眼再睁开,回到现实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黄泉鬼哭被破了。 一道青色身影登临半空之中神色微有凝重,而围观诸人除了朝纵皆是倒在了地上,面有茫然挣扎之色。 “仙士?”朝砚拱手行礼。 那青衣人低头看着朝砚,想着刚才那引灭神魂的一式,如今想来也觉得触目惊心,让他都觉得危险至极,一招出万人同陷,根本无视了渡劫修士的禁制,以朝砚出窍修士的力量便能够做到如此,若是日后登临更高阶段,只凭这一式便无人是他的对手。 “此技能可能控制随心?”那青衣人低头问道。 朝砚看了周围一眼,已经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何事,拱手道:“晚辈可以控制,之前是因为晚辈陷入了幻境之中故而失控了。”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失控了,宗政昊也造不出那么真实的幻境出来。 青衣人的神色放松:“如此便好,使用之时神思需清明,不可如今日般贸然使用。” “是,多谢仙士指点,”朝砚行礼道。 那青衣人点了点头,却是蓦然从半空之中消失。 围观诸人缓缓回神,有人喃喃道:“那是仙士来解救我们的么?” “那一招到底是什么?”有人的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的缥缈之意,看向台上的朝砚之时眸中都带着深深的忌惮。 乐容深呼吸着拍着自己的心口,半晌后勾起了一抹笑容道:“他到底从哪里学的?阿策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么?” 宗政策缓缓摇头:“没有……” 那一招让万人皆陷,他们根本无从抵挡就陷入了其中,若非仙士来救,只怕今日神魂皆会有所损伤,可这不能说是朝砚的过错,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招叫渡劫修士的禁制都没有用。 宗政昊输了。 少年模样的人半撑在地上,眸中的迷茫之意缓慢的退去,他抬头看着朝砚问道:“那一招是什么?” “想学么?”朝砚问道。 宗政昊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那一招我用不了。” 不是学不会,而是用不了,因为那样的招式能够将所有人拉入,靠的是神魂的力量,神魂不够强悍者便会反噬己身。 上善若水之道,的确是至高的技法。 “还有谁要挑战?”朝砚打开折扇问了一句。 之前跃跃欲试的几人看着他良久,突然一人起身捂住了肚子道:“那个我肚子疼,我先走了。” 出窍修士想溜,那是溜的相当快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朝砚笑了一下道:“没有的话我就先休息了。” “朝兄比斗劳累,还是先休息吧,”一人笑着说道。 元印点头:“理应调息打坐。” 乐容半托着下巴道:“朝兄请上座,这里休息最是舒服了。” 那一式尝试以后,大家目前都不太想尝试第二次,不是想如何破招的问题,而是那种好像神魂肉体皆是沦亡的感觉太过于可怕了。 朝砚表示——完美。 没有人挑战这种事情真是完美的不能够再完美了。 他落在了高崖之上,宗政昊也被扶了上来,其他修士要说羞愧那是没有的,大家都是一样的,但是自愧不如却是有的,造成万人陷落,他们以为那只是存在于大乘以上或是渡劫期才有的情况,可是朝砚却仅凭出窍修为就他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而且那一式还是引得仙士现身才得以解决。 诸人皆知,镇守各个星辰的仙士如果不是每年一测有需要服下化修丹之人的话是根本不会现身的,朝砚之人,已然超过他们的想象。 出窍期榜首之上,他将成为比曾经的宗政仪还要可怕的存在。 朝纵站在了朝砚的身边道:“那一招是什么?” “上善若水的第三式,黄泉鬼哭,”朝砚笑道,“在魂狱之中领悟的,不过还没有完善,要不要试试效果?” “最终能练成什么样子?”朝纵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 朝砚的折扇抵着唇道:“不知道,这个要走一步看一步。” 他也不知道最终的效果会是什么,原本的招式也不是说练成了就封顶了。 他二人兀自交谈,其他听闻之人却是心中震撼无比,那样惊才绝艳的招式竟然还是未曾达到巅峰的,那达到巅峰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那样的后果将会有多可怕? 有人目光汇聚,朝砚探头过去笑道:“不跟我比的话,还要跟朝纵比么?” “不用了,”一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一个已经这么厉害了,另外一个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绝招,虽说要往上看,不服输,磨砺自己,但是今天的打击太大,他们都需要缓缓。 也不是谁都能够做到朝砚那样被学了招式还能够淡然自若再教人家两招的。 “对,二位刚刚从魂狱出来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休息,”另外一人建议道。 “好吧,如果你们不挑战的话,那我们就先去授殿了,”朝砚起身示意了一下朝纵,两人起身,却是被一道沉静的声音叫住,“慢。” 宗政昊打断了自己的调息,在几人的视线之下走到了朝砚的面前,诸人一阵心神紧绷的时候蓦然说道:“我能拜你为师么?” “我?”朝砚指着自己的鼻尖确认道。 宗政昊点了点头:“对,师父。” “我也是出窍修士,”朝砚释然了一下笑道,“而且我这个人比较懒,不爱教徒弟。” 这就是拒绝了。 教徒弟需要耗费很大的耐心和细心,这跟做朋友有很大的区别,从前教朝纵一个就足够,朝砚真的没有没有别的心思再去教另外一个人。 “这样么?”宗政昊垂了一下眸,整个人显得有几分脆弱,在宗政策想要拉一下他的时候,他重新抬眸道,“收我为徒有很多好处的。” “哦?比方说呢?”朝砚对于这个有点儿兴趣。 身旁的朝纵也只是审视了宗政昊一眼并不言语,对于朝砚而言,徒弟这样的存在大概跟宠物没有什么区别,事到如今,朝纵已经没有那么介意朝砚的身边有其他人存在了,因为别人的重要性永远没有他重要,而他也希望朝砚能够活的开心自在。 宗政策竖起了耳朵,乐容也兴致勃勃的看了过来,想看看宗政昊能说出什么。 宗政昊眨了一下眼睛道:“第一,我的父亲是宗政一族的长老,我拜你为师,我父亲手下的势力你都可以用。” “唔……”朝砚笑了一下,“还有呢?” “第二,我学到了好多技法,都可以教给你,”宗政昊是相信朝砚的悟性的。 “嗯,很有吸引力,还有呢?”朝砚问道。 宗政昊沉静的看着他:“第三,天谓五行是宗政家的绝顶功法,也可以告诉你。” 宗政策哑口无言,他们家族这小子为了拜师这是要将家族掏个底儿掉?虽说朝砚同为出窍修士有那个实力,但是……同为水系功法,应该他拜师的几率更大才是,一看就是亲传的。 朝砚凝眸看着他道:“还有呢?” 宗政昊无辜直视他:“我只有这些了,你想要什么?” “会做菜么?”朝砚问道。 宗政昊摇头。 “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朝砚又问。 宗政昊列举一二:“修炼。” “没了?”朝砚没等到他的后续。 宗政昊点头:“要专注在一件事情上。” “不合格,”朝砚晃了晃扇子道,“对不起,我不能收你为徒,而且你现在的修炼的状态很好,不需要我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没有生活情趣,还不会做饭的徒弟相处起来可太无聊了,朝砚绝对的拒绝。 每个人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朝砚也不想强行去改变什么,结果就是他们是不适合做师徒的。 “我可以学,”宗政昊向来平静的眸中有一丝急切闪过,“可以学做菜。” “昊儿这样好像在追求一样哎,”乐容悄咪咪的跟宗政策说道。 “放心吧,他就没有长那根弦,”宗政策信誓旦旦道。 朝纵眸光一闪,之前想过的都当成了放屁,低头道:“放弃吧,他有我做菜就够了。” “你做的很好吃么?”宗政昊看着朝纵询问道。 “当然,”朝砚在旁搭话道,“做的非常的好吃,天底下第一好吃。” 因为这样的捧场,朝纵的唇角勾了一下,低头看着宗政昊有些戒备,徒弟可以,但是有可能存在另外一方面的苗头还是要尽快掐断。 “那我可以拜你为师么?”宗政昊看着朝纵认真道,“学做菜。” 朝砚:“……” 这孩子怎么不知道知难而退呢? “其实不是做菜的原因,”朝砚试图跟他分析不收徒的原因,“是因为我懒,不想教徒弟,你要是做我的徒弟,可能会被放养,学到的不一定有授殿传授的多。” “没关系,”宗政昊认真的看着他道,“我只是想做你的徒弟而已。” “为什么?”朝砚有些不解。 “你是个好人,”宗政昊一板一眼认真道,“很厉害的好人。” 朝砚被扑面而来的好人卡砸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这个人想到恶劣的,特别喜欢捉弄人,”朝砚坦诚的说出自己的缺点,要是带一个真的他说什么都听的徒弟,极有可能不仅修为上没有什么指点,还把人家带沟里去,那罪过可就大发了。 “没关系,这是徒弟应该忍受的,”宗政昊认真道,“我不介意。” 朝砚:“……” 我介意。 一旁的宗政策轻咳了一声道:“朝兄,我看要不你就收了他的,昊儿从小什么都好,但是要是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那就放十头牛呢?”朝砚问道。 宗政策默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他很固执,一旦认准自己想要的,如果你不收他,他可能会一直为成为你的徒弟而努力,无数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唔,”朝砚轻笑道,“如果我将他带歪了,或者懒病上来放任不管了,宗政家不会计较么?” “不会的,”宗政策挠了挠脸颊道,“其实如果真带歪了也好,长老也许会感激你的。” 朝砚默了一下,低头看向了宗政昊道:“那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眸中好像有星光闪过,却仍是那副沉静的模样:“我好高兴。” 于是朝砚收了第一个徒弟,并在收了徒弟之后转身就把徒弟扔下去了授殿。 宗政昊站立高崖之上默默出神,宗政策在旁说道:“你可是答应好的,被收了以后可以接受他放养的态度的。” 虽然朝砚对于这一点贯彻的太过于彻底了一点儿。 宗政昊没理他,甚至没搭话,半晌后蓦然问道:“礼物要送什么好?” “啊?”宗政策疑惑,“什么礼物?” “拜师礼,”宗政昊沉静的说道,“要送什么好?这把玄英师父会喜欢么?” 他的手里握着的是之前拿着的那把半仙器。 宗政策沉默了一下:“昊儿,这是你的本命武器,不能送,你师父很可能不缺武器,你可以送点儿其他的。” 按照朝砚刚才的问话,总觉得送吃的比送武器更让他高兴。 “其他的是什么?”宗政昊问道。 “比方说好吃的,做菜嘛,总要从寻觅第一件好吃的东西开始,”宗政策笑道,“这个怎么样?” 宗政昊继续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好。” 他说完转身就走,宗政策在身后叫他:“去哪儿啊,昊儿?” 然而人已经从天际消失了踪影,再次没有理宗政策这个用过就丢的。 “这些年倒是很难见到他对修行之外的事情感兴趣,”乐容笑道,“放心吧,这颗星辰之上除了仙士和朝砚,没有人能够伤得到他的。” “也是,”宗政策重新听了下来。 授殿之地每日都有大能在此授课,传授的自然是出窍期能听到的经验,只是听到的内容是什么还要运气,很有可能讲的是已经听过的,也有可能讲的是完全没听过的。 而靠运气这种事情,朝砚从来没有输过。 一席高座,诸多蒲团置于其下位,那蓝衣的男人一言一语娓娓道来,其下数千修士皆是仔细聆听。 而讲述的内容恰巧就是合体与出窍期之间的区别。 “出窍之时元婴可逃离身体,独自在外,又有分神之时神魂分离,此二物为修士之根基,”那人对于有人进入并未投注目光,连底下的传音探讨也不甚在意,只是自行讲述自己的见解。 朝砚二人进去之时也是轻手轻脚,落座于最后方的位置并未惊扰他人。 奈何他二人落座不久,身后空置的位置便逐渐填满了,人员满当的景象引得那大能看了一眼,似是有些好奇:“今日人倒是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满场寂静,直到一人试探搭话道:“是前辈您讲述的好,我们颇有所得。” “今日所讲是对于出窍后期突破那一线的,于出窍初期并不适用,不可自乱阵脚,”那大能也不细问,目光从朝砚二人身上扫过,又是继续讲述,直到三日后讲授完毕方才离开。 这位一走,下一位还未来,若有似无的打量缠绕在朝砚的身边,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不过那只是刚开始,三日讲授,关于合体与出窍之间的区别的确是了解良多,但是想要找到讲授者所说的那种感觉,却是一时半会急不来的。 朝砚无视那些目光静坐调息,试探着寻找那种感觉,朝纵同样,其他修士本是打量,却也在看到他们如此认真的态度时收拢了心思。 一时静默,直到下一道强悍的身影降临此地,生的比前一位威严许多:“今日讲授金系,不管金系还是想克敌者都可一听。” 朝砚二人对视一眼继续聆听,虽然二人都不是,但是知道多一些并不是坏事。 之前讲授的那位大能离开了授殿,却未直接离开出窍星辰,而是降落在了这颗星辰上的一处极为偏僻的角落,茅屋一座,炊烟袅袅,前面更有菜地生机勃勃,他小心绕过,在屋前站定道:“林旷兄,崔某来看你了。” 屋内有动静传来,吱呀一声屋门打开,青衣人出现在了那处笑道:“崔兄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看到了两个好苗子,”崔镇缓步过去,“似乎就是此次进入宗门的两个仙阶上品,”他走到了近处,却是蓦然滞了一下,“林兄最近动用灵气了?” 第207章 师徒 林旷笑了一下:“崔兄发现了。” “你这隐居多年, 每年动用灵气还卡次数,就差跟凡人一样生活了,我倒是好奇什么事值得你出手?”崔镇笑着问道。 “你见的那两个人是一个一手执扇, 看起来懒洋洋的?”林旷请他进屋坐下,倒了白水给他道,“另外一个生的极其出色, 两人皆是出窍后期修士?” “是了, ”崔镇执起杯子笑道,“莫非是因为他们二人?” 林旷点头:“因为执扇的那位, ”他的神色有些些许的复杂, “他的确出类拔萃,若日后突破渡劫期,你我二人也未必是对手。” “哦?是因为什么?”崔镇有些许的惊讶。 “悟性极高,当年的宗政兄都比之不及,”林旷笑了一下道,“你知道宗政家那个小天才么?” “你说的是宗政信的儿子?”崔镇提起这个略有几分称道,“听说修炼了宗政家的天谓五性,且因为性格的原因可以轻易学会他人使用过的招式,那两位比之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旷笑道,“今日出面便是因为朝砚打败了宗政昊,那一式同修为者万人陷落,即便是宗政昊能学也无法使用的一招。” “若如林兄所说,果然厉害, ”崔镇摩挲着下巴道,“此人若长成,于修真界目前极为有利。” “正是如此,因此桂穹门那边便要多看顾几分,”林旷摩挲着杯子道,“生死台虽是双方自愿上的,但是桂穹门主行事冲动,为了义子未必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林兄不必担心,”崔镇冷嗤了一声道,“义子没了,他的亲子还是属于鸿蒙仙宗的,行为做事也是要多方考虑,若违反仙宗规定,他这个门主也是做不长的。” “崔兄说的有理,倒是我多虑了,”林旷笑着与他碰杯道,“不过想认徒弟这种事情就不要想了,这样的好苗子,可能轮不到你我二人。” “他的师父不是奉天剑宗的剑霜寒么?还有谁看上了?”崔镇问道。 “讹兽一族的无悔你知道么?”林旷悠悠道,“避世千年之久,一手丹术绝对为人称道,朝砚的师父。九尾狐族似乎也与之交好……气运逆天之人。” 崔镇沉默了一下,蓦然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轮不到我了。” “我也轮不到,上面都抢翻了,”林旷啜饮了一杯酒道,“但是依我所见,他真心所认者才能为其师,其他的上赶着的他未必会认师父,仙宗这么多年,倒也算是第一例了。” “谁说不是呢。”崔镇感慨道。 朝砚在授殿之内听学三月,授殿的大能就换了三十位,而每每授课之时,那大能的目光并无定点,朝砚却总觉得好像有注意力落在自己这里。 大概这就是上课走神老觉得老师在看自己的感觉吧……可是他没有走神啊。 目光若有似无,刚开始朝砚还在意了一下,后来觉得反正看两下又不会被罚看就看了,然后继续听讲。 朝砚不知道的是每次授课完的大能回去都是要讨论几番的。 “抗压能力很强。” “面对威势也很淡然,果然不愧为天才之资。” “可惜我非修水系。” “……怎么不来了?没看见人。” “好像只听了三个月就跑了。” “莫非有所悟?” “或许吧……” 大能们并不允许过分窥探修士们的修炼进度,就是为了避免曾经的家族中人放水或者公报私仇,因而朝砚二人的行踪除了镇守仙士林旷以外,其他人都不太清楚。 但其实朝砚二人不过是将魂兽送回了住处与寻回做伴并顺便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 宗政昊的拜师礼是一个堪称巨大的果篮,里面放着硕大的珍珠果,成串晶莹的紫玉葡萄,鲜红至极的莓果……层层堆砌,五颜六色,看起来非常的有食欲。 朝砚努力憋住笑容接过,摸了摸宗政昊的头道:“好,这礼物师父十分满意。” 并不敢笑的太张扬,否则身边的醋坛子分分钟吃醋给他看。 宗政昊点头:“阿策出的主意。” “可以继续发扬,”朝砚笑道。 “好,”宗政昊认真的点头。 宗政仪入了三朝之中便再也没有回到这颗星辰之上,直到某日她的名字从榜上消失,有人吓了一跳,乐容却是有些喜悦道:“宗政姐姐这是突破了,或许我们在下一颗星辰上才能够看到她了。” 下一颗星辰生的什么样子目前不知道,但是那的确是值得期待的,更高的实力,更强的对手,合体之上才算是真正的踏入到修真界纵横一方存在的开始。 而朝砚二人在听学三月之后也是隐隐离那个境界更近了一些,只是想要真正跨越到其中,只靠听学是没有用的。 鸿蒙点已经足够,两人去了一趟万技阁中,万技阁中功法技法无数,皆是地阶往上的,地阶技法不需要鸿蒙点便可以随意翻看学习,而天阶技法却是需要鸿蒙点的。 说是要兑换天阶上品,但是到了跟前琳琅满目之时,寻找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水系技法很多,但是只看简介了解威力,很多的路数其实是大同小异的,不管怎么变,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 朝砚在天阶上品之中浏览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上善若水一道于朝砚自己目前而言已经是足够了,若想要更多,可能会偏离本来的方向,反而贪多嚼不烂。 离了上品,他倒是在中品之中找到了一册《云水诀》,水系至刚至柔,但是至柔之态并非只有弱水,还有云雾环绕。 “学会了这个可以做出很好的舞台效果,想在哪里看云海就在哪里看云海,”朝砚拿着那册《云水诀》询问朝纵道:“你觉得怎么样?” 朝纵手中同样握着一枚玉简,若有所思道:“水火相碰也是想在哪里看云海就在哪里看云海,煮热了的水还可以泡温泉。” 朝砚手中的玉简差点儿掉在了地上,惊讶道:“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嗯?你找到了什么?” 朝纵手中玉简刻录二字《重焱》,修士三火,实力可叠加三重,天阶上品的技法敢如此注明,也就是说学到了一定能够做到。 只是这里的技法即便是用鸿蒙点买到也不能够完全的带走,而是支付了鸿蒙点之后可以自行刻录,若有其他人想要买同样的也是买的到的。 对朝砚而言,这鸿蒙点就相当于白得的一样,而鸿蒙仙宗此举也可以理解,这里是培养诸多天才的地方,若是技法买走便是彻底拿走,不管多少的天阶技法都是不够用的,它能延续万年之久,自然有属于它自己的一套规则,学过便是自己的,却是不必在意他人同样学了。 对于此举朝纵也无甚异议,只是看着朝砚的天阶中品道:“确定要这个么?” “对,”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也不是少一两式就打不过别人了,需要博览的话,我们可以去地阶看看怎么样?” 朝纵点头,刻录了两套天阶技法,一共八十鸿蒙点,二人鸿蒙令中的点数仍然过百。 技法刻录到手,两人也没有着急立马去学,而是如朝砚所说的入了地阶技法的储藏地方,若说天阶技法多的话,那么鸿蒙仙宗的地阶技法便是多如牛毛。 而朝砚的优点是他从未不认为天阶技法便是必胜的绝招,也从不在拿到天阶技法之后便认为地阶一无是处。 “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朝砚拿着一枚地阶的玉简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然后靠着朝纵开始打盹,而朝纵自始至终都坐的腰背挺直,只是偶尔调整一下位置让朝砚靠的更舒服一些,其余时间都在尽可能的阅览那些火系的技法。 博采众长之道也是一条道路。 “这句话好像跟我们的行为没有什么关系,”朝纵垂目道。 朝砚的意识有些微微的迷糊了,嘟囔道:“那换一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朝纵:“……” 更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因为天阶技法的存在,地阶技法之处的人并不算多,也因为在授殿之中被围观的前兆在,此次二人所在之处已然设下了禁制,无人知道他二人泡在此处一泡就是三年之久。 三年于修士而言并不算长,三年一过,此处地阶技法二人全部阅览完毕,虽无实际练习,但是当想到一个招式时脑海之中似乎有了应对之策。 当一切阅览完毕,两人来到了溯时之中,不动绝招,只以三年所见所感不断的过招,有赢自然有输,只不过朝纵仍然输的很多,倒并非运气的缘故,而是朝砚的阴招和花样真的是千奇百怪,你能够破解他一个,他下一个就更加的阴损,防不胜防。 且他悟性极高,朝纵可能没有掌握的技法,他却可以随意的使用,甚至有的分明是火系的技法,他却可以当做水系来使用。 “你到底看了多少?”朝纵停歇之时擦着剑问道。 “全部,”朝砚过招之时生龙活虎,一到了停下来的时候就躺在朝纵的腿上仿佛随时能够睡过去一样,“毕竟教了一个相当于全系的徒弟,也是要负起一点儿责任来的。” 然后朝砚的腰眼就被戳了一下,满脑袋的瞌睡被那一戳都给戳没了,而戳人的一本正经的擦着剑,好像刚才戳人的不是他一样。 “刚才是你在戳我么?”朝砚眯眼看他。 朝纵垂目否认:“不是。”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我?”朝砚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道。 “也许还有第三个东西,”朝纵垂目笑了一下,“世间有千千万万的生物,有的东西你没有看到,并不代表不存在。” 这话仍然朝砚曾经说过的,现在都回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朝砚笑了一下,手指在那腰上捏了一点儿,然后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说的有道理。” 这年头的老夫老妻都特别的懂得“互相伤害”。 自己挖的坑,就是要相拥相抱一起往下跳,同生共死。 “其实也不是全然为了徒弟,”朝砚掐完就放,此事直接翻篇,“若是其他属性的技法都可以随意转变使用,那么不用学会天谓五行也可以随意使用别人的招式。” 就如朝砚之前打败宗政昊的那一次一样,只是他以往对于他人的招式不太感兴趣,而且如宗政昊那样的,背后有宗政一族这样的势力依靠,他又心思纯净,即便学了他人的招式,他人也无法去说什么,可是如朝砚那般使用了,便很有可能给奉天剑宗带来麻烦。 而且别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不太好改,”朝纵说道,他可以领悟一些高难度的技法,但是让他去改变却是有些困难的,在悟性上他承认的确比之朝砚与他的徒弟弱了很多。 “那你看你看上哪种了,我帮你改,”朝砚起身叮嘱道,“不过一次不要太多。” 堆积的太多立马趴窝不想动弹了。 “好,不过暂时够用,”朝纵览尽火系的地阶技法,目前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重焱一道的修行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你真是太省心了,”朝砚给了他一个拥抱道。 朝纵拥住了他,贴在耳边道:“看来我得给你找点儿麻烦。” “嗯,为什么?”朝砚不解。 “太乖的孩子会失去关注的,”朝纵笑道,“我觉得也不能让你全然省心。” 要不然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徒弟,宠爱就要全部被分走了。 朝砚唔了一声,凝视着他道:“你的记忆力真好。” 这绝对是由衷的感叹,因为有的话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说的了。 朝纵:“……” 重点是这个么? 重焱乃是天阶上品技法,重焱一道,三火重焱,修士身体之内本就有三火酝酿,只是若不修炼便隐藏其中,维系着修士生命的运转。 重焱的力量便是将其引出,使自身的力量能够得到简单的叠加。 三火所分,婴火,心火以及灵台火,一重重焱力量叠加一倍,到三火齐备之时,力量翻倍便不止三重之数。 此法看似简单粗暴,但是叠加以后对于自身却是无损的,没有什么能够比力量直接叠加来的更加有效了。 一重重焱引婴火,元婴是修士所有修为的所在,看似脆弱无比,实则随着修士实力的增长而增幅。 两人从万技阁中出来,不等宗政昊收到消息前来拜访,便又入了溯时之中,朝纵的元婴从丹田之内跳出,直接如他的模样一般坐在了他交握的掌心之中,紧闭的眉眼看起来有几分的稚气,却不失其本身的昳丽之态。 溯时之中大约也只有朝砚能够不影响朝纵分毫的接近了,至于曾经放在溯时之中的大白蛋们,此时则安安分分的待在朝砚的灵宠空间里面静待破壳。 这倒不是朝砚不想使用溯时这个孵化器,而是一旦用了,又送不到各族之中,那么一大堆调皮捣蛋的小朋友,朝砚还好,但是注意力全部放在小朋友的身上,面前这位人高马大仍然有着一颗永远要当最受宠爱的那一个的心的人一准得气到爆炸。 为了减少家庭矛盾,孩子什么的,还是等上完学以后再生……不是,再孵好了。 此时朝砚靠近,低头趴在地上看着那小巧至极的元婴,虽然彼此的元婴之前也是打过好多次的招呼,但是这么直观的看和元婴打招呼还真是不一样的。 盘腿坐在朝纵掌心的元婴带着一种难言的婴儿肥,分明还是昳丽的五官,可是就是可爱多过好看。 如果朝纵生个孩子,一定跟这个一样可爱。 就在朝砚小心翼翼观察仔细的时候,那盘腿静坐的元婴却是睁眼张口,一股扭曲空气的火焰直接喷射了出来,待那一口尽,朝纵身上的气息隐隐提升了一些。 元婴能够看到的,主人自然也能够看到,朝纵睁开眼睛时看着趴在身前努力打量着他的元婴的人道:“你在看什么?” 他手上的元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还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摆,一看就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崽儿。 “如果有条件,你对生孩子有什么看法?”朝砚伸出手试探的想要去摸摸那宛如缩小版的小朝纵,奈何手刚伸出去,那小元婴却是纵身一跳跳到了朝纵的肩膀上拒绝触摸。 朝纵道:“谁和谁的孩子?” “我和你的,”朝砚笑道。 “不要,”朝纵直接拒绝道。 “为什么?”朝砚直接问道。 朝纵哼了一声:“万一长大了直接不怀好意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朝砚再试探摸那小元婴,结果那小手小脚的人儿直接爬到了朝纵的脑袋上,还躲到了发冠后面探出了一张漂亮的小脸仿佛捉迷藏。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朝纵直言道,“你对自己的这一点缺乏明确的认知。” “……那是因为你觉得全世界都喜欢我,”朝砚默了一下道。 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不是我觉得,是就是这样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在这颗星辰上随便拉一个人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我不,”朝砚直接拒绝,这个问题不管试了没试都没有意义,万一真的愿意,妥妥的这家伙得炸,万一没应验,朝纵仍然会坚持他的真理,死心眼程度跟宗政昊有的一拼,“你的元婴让我摸一下。” “元婴与神魂相连,”朝纵深吸了一口气道,“除非你也让我碰。” 元婴并不算脆弱,但是同等阶修士之前暴露却是极其危险的,一旦被人强力破碎,修为尽毁,朝纵倒不担心这个,但是触碰元婴本就是一种亲密至极的举动,当然要交换着来。 “唔,好吧,”朝砚从自己的丹田之中召唤出了自己的元婴,小巧的元婴在朝砚的腿上面蹦蹦跳跳,遇到上坡气喘吁吁,遇到下坡就跟坐滑板一样的溜下去,物似主人形不外如是。 朝砚一看小人儿,顿时呼吸便有了几分粗重,眸光也变得热切了起来,将小人儿托起的时候满目的温柔:“你生的真可爱。” 然后小人儿在凑近他的地方十分奔放的碰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朝砚则取过了刚才探头探脑的那一个,十分奔放的亲了这个一脸。 元婴与神魂相牵,明明只是看个元婴,却像是发生了什么一样。 虽然最后的确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相当的混乱。 朝纵的重焱第一重并非修炼完成,引出婴火只是开始罢了。 短暂的亲密结束,朝砚同样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云水诀乃是水的至柔之道,水可以是弱水之态,也可以是云雾缥缈之态,前者沉溺,后者轻易不可察觉,修士虽然观感敏锐,但其实生存的时候身体旁本就是存在着水汽的,如果自己掌握的水灵气如水汽一般的微粒,那么比之默杀一道而言更加让人难以察觉。 云水之力,包罗万象,朝砚并未在溯时之中闭关,而是选择了屋舍崖前的云海之中,云雾可见又不可轻易触碰,若是凑到近前之时,更是连看都看不清的。 身陷其中不自知,若能将每一粒水汽都炼化为自己可用的武器,此天阶中品的技法比之上品也是不遑多让了。 三日过,朝砚从云海之中走了出来,魂兽像只猫崽儿一样从树上跳了下来,蹭蹭两下爬上了朝砚的肩头,明明生的猫的模样,尾巴却像是狗子一样的晃动:“主人,你修炼完成了么?” 但这不能怪他狗腿,任哪只兽契约了这么一个主人都会发现自己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贡献自己柔软的皮毛也会如此的,用神魂撸猫,这种滋味可以说是相当的享受了。 “嗯,”朝砚点头取出了自己折扇,然后又取出了一下匣子敲了敲那棵蔚然松,“寻回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一只松鼠模样的寻宝鼠从松树上几下跳跃了下来,蹲在了朝砚的手上看着那匣子里面的东西道:“这是云层珠,主人你从哪里找到的?” “云海里面,”朝砚晃了晃那如同彩霞一般缤纷的珠子道,“这个有什么用么?” “可以吃,”寻回人立而起道,“增加顿悟能力。” “哦……”朝砚有些惊奇了,“这是补脑的?” “……”寻回愣了一下,想要反驳一下却发现好像是那么回事,他抱着朝砚的手指撒娇,“主人,我想吃……” “到底你是寻宝鼠还是主人是寻宝鼠?”魂兽交叠了一下爪子,颇有不屑道。 “那你还是魂兽呢,怎么也没有见你发挥一下神魂的力量,”寻回怼人的功力绝对不输,不会因为他长的像猫就怕他的。 明明两只都是兽宠,却非要争夺一个宠爱先后的顺序出来,也是非常精彩的一场宫廷争斗了。 朝砚很想说你们不要争了,稳坐正宫凉凉位置的是在溯时里面修炼的那位,但是看猫和老鼠打架真的很有意思啊。 总之也是一位为了自己开心就放任自流的颇有心机的主人了。 云层珠朝砚留下了二十颗,一只十颗,珠子散落出来,两只互啄的顿时顾不得打架了,朝砚也心情极好的进了溯时之中。 朝纵察觉有气息时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匣子色彩缤纷的云层珠,满满当当的看起来非常像彩虹糖:“这是什么?” “补脑的,可以增加顿悟能力,”朝砚说道,“试试看?” 虽说从朝砚进来的那一刻朝纵就隐约知道他的技法可能已经领悟完了,但是说到补脑……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笨的样子。 虽然这也是事实。 “多谢,”朝纵接过了那个匣子,“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教徒弟吧,”朝砚笑道,“顺便去十三星之地看看。” 那里才是鸿蒙仙宗真正历练的地方。 “好,注意小心行事,”朝纵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朝砚从溯时之中出来再往比斗台的时候,乐容已经不在那里了,显然已经突破了出窍后期,在宗政仪之后离开了此星辰。前十之位有了新人攀爬了上来,只是出于对朝砚那一式的畏惧,至今未曾挑战一下。 “朝兄,”宗政策打了个招呼,“真是好久不见。” 朝砚在他的身旁站定,旁边的人纷纷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曾经的宗政仪还有挑战的可能,现在对上朝砚,他们只期盼他赶紧突破出窍后期,去合体期嚯嚯其他人去。 “也就四年左右吧,”朝砚也不在意,撩开衣袍落座,看向了登仙榜道,“哎呦,我徒弟第三名了。” 刚认的徒弟硬生生放养了四年,宗政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教徒弟的,不过有先言在,却也不能去责怪朝砚,他一早说了他生性惫懒不善于教徒弟,宗政昊对于外界情绪的感知委实不算强,自己也似乎不是很介意,总而言之还算和谐。 “昊儿可是很厉害的,”宗政策笑道,“没给你这个师父丢脸吧。” “唔,没有,”朝砚很难界定什么叫做丢脸,但是这种情况绝对不丢脸。 此时的宗政昊正在台上与他人比斗,第三的位置对于百位修士绝对具有吸引力,只是那修士几乎是全程被宗政昊吊打,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而宗政昊的实力比之四年前又是强悍了许多。 “那是多少位的修士在挑战?”朝砚看了一会儿问道。 “六十三位,”宗政策悠然坐在一旁道,“新挑战上来的,但是完全不是对手。” “新挑战上来的就直接挑战第三位?”朝砚挥着折扇笑道,“我徒弟给什么悬赏了?” 登仙榜上上位者一般是不能够随意挑战下位者的,除了榜首的位置,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防止公报私仇,但是下位者却是可以挑战上位者的,因此有的上位者为了有人挑战,会自己设定悬赏,挑战成功者可得。 在鸿蒙仙宗之内,没有什么比鸿蒙点更加让人眼馋的了? 宗政策笑道:“还能有什么?鸿蒙点,能胜过他的人可以直接得到三点。” 这样的点数堪比首位,输了也没有什么惩罚,挑战者几乎是蜂拥而至,只可惜百位打过了一遍有很多人都已经被打到了自闭,只有新上来的人还愿意挑战一番。 十位之内的早就被宗政昊打到了没脾气,苦无对手有时候也是上位者的一种烦恼。 朝砚的到来宗政昊明显察觉了,本来还要打上一个时辰的比斗台提前了一个时辰结束了比斗,宗政昊将人打完,说了一句承让,拿到了自己的鸿蒙令,完全不顾惨兮兮落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的第六十三位修士,就那么急匆匆的上了高崖:“师父。” “哎,”朝砚坐在那里笑道,“打的不错。” 宗政昊得到了夸奖,眼睛亮了一下,从储物戒指之中掏了掏,给朝砚递了一个大果篮,里面的果子跟上次的还不一样。 有个徒弟好像挺好的,朝砚接过了果篮想着。 然后下一刻宗政昊就站定他的面前道:“师父,我要挑战你。” 在经历过朝砚黄泉鬼哭那一招之后,也就只有他还不畏惧于此了,即便是宗政策想起那日经历,至今都觉得心有余悸。 “好,我打过了你也有鸿蒙点么?”朝砚咬了一个果子,一点儿德高望重的师父形象也没有的问道。 宗政昊点头,沉静道:“有的。” 规则就是规则,跟师父打架输赢明显也在他的规则之内。 朝砚唔了一声,旁边的宗政策道:“你连你徒弟的羊毛都要褥。” “你可以收个徒弟也褥,”朝砚笑眯眯的起身,落在了比斗台上道,“来吧,我不用黄泉鬼哭,要是你赢了,师父给你五十点鸿蒙点。” 云水诀刚刚领悟,朝砚也需要一个对手来磨砺一下,但是朝纵那里明显没什么空,也就徒弟还愿意跟他打了。 宗政策呛了一下,五十鸿蒙点可就是一册天阶上品的技法,能够这么轻易的给出……宗政策自己都想上前挑战。 宗政昊点头,然后同样落在了比斗台上。 朝砚在万技阁中泡了三年之久,无数的技法有所领悟,自然是要一一试过的,他学了的技法上万之数,每每展露之时还是数招连发,即便是宗政昊这样的领悟能力,对上朝砚三年的准备也变得有些混乱不堪。 而朝砚层出不穷根本毫无重复的招式也让刚才诸多对于五十鸿蒙点意动的修士庆幸对战的不是自己,即使没有黄泉鬼哭,朝砚本身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这样万千的招式连宗政昊这样的天才都措手不及,他们上去估计得被打到自闭。 “涟水诀,这套技法我在万技阁中见过,是地阶下品才对,”一个修士说道。 可是朝砚呈现出来的威力却并非地阶下品,说是天阶都有人信。 “他似乎跟弱水之道结合起来了,”元印定睛细看,隐隐能够窥见其中的一丝端倪。 两套技法结合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灵气运转的轨迹不一样,发动之时的力量也是不一样的,贸然结合,极有可能引发灵气的暴动,可是朝砚不仅结合的极好,其威力还上升了几重,而且他之前展露的技法皆有不完善之处,可是使用过后却似乎有一种圆融。 数百种技法展露出来诸人已是有些惊讶,数千种出来的时候宗政策已经开始吞口水,而朝砚展露的技法还未停止更新,宗政策喃喃道:“他总不能把万技阁的地阶技法学了个遍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旁的元印一脸木然。 数万种技法一次展露,即便是宗政昊那样的天才想学都无法学会,难怪他要拜师,还拜了同修为的……曾经对于宗政昊拜师心中颇有些不解的修士此时都得到了答案。 如此天纵奇才的存在,不是对手,堪为师者。 “那好像是万千岩重的使用方法,那个能用到水系上么?”一个修士张大了嘴道。 旁边的修士一脸木然:“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们固有的思维被朝砚粉碎了个彻底,原来对于技法有的人真的能够做到能领悟多少就领悟多少的,原来不同属性的技法也能够变换个方向使用,原来正面对刚打不过的时候还能用……阴招。 虽然此阴招非彼阴招,但是被层峦叠嶂的陷阱包围,人真的会疯掉。 登仙榜首位并不仅仅是让人能够记住,还是引导诸多修士的一个存在,人在那里,就是一个目标,就是一个前进的方向。 这场比试进行了一个月之久,无数的技法往人的身上招呼,观看者纷纷麻木,觉得自己掌握的那点儿真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你掌握的技法多?有一万么?没有一万那就不值一提。 能结合让威力更大么?不能的话认真观看。 这样的重压之下,换成别人可能早就崩溃了,也只有宗政昊不论朝砚出什么招,接的住也好,接不住也好都认真的应对。 虽然最后仍然输了,也会睁着一双沉静的眸看着朝砚道:“师父好厉害。” “没什么,你多练练也一样能学会,”朝砚笑着将他扶了起来,“我只有水系一种,你若是左边是水,右边是火,你的对手才会措手不及。” 宗政昊若有所思的点头:“多谢师父指点。”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真是一场唯美的师徒教学,直到朝砚唔了一声道:“我赢了,你应该给我三个鸿蒙点吧。” 宗政策:“……” 元印:“……” 诸人:“……” 刚刚建立的伟岸的师父形象都破灭了好么? 宗政昊没有赖账,如约给了朝砚三点,点数给了以后朝砚问道:“给了我你还有几点?” “三点,”宗政昊认真道。 “唔,徒弟你好穷啊,”朝砚直言道,三点看似还可以,但是连本天阶下品技法都兑换不了。 宗政策在一旁捂脸,虽然宗政昊确实很穷,但是哪有师父真的直白说的?不怕伤了徒弟的心么? 宗政昊认真的点头:“嗯,很穷。” 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 “之前都是怎么赚取鸿蒙点的?”朝砚问道。 宗政昊对于他人的问题有可能忽略,但是对于朝砚的却是有问必答的:“去摘果子,历练换来的。” “十三星?”朝砚问道。 宗政昊认真的点头。 “看来十三星还挺严苛贫瘠的,”朝砚思考道,“我正要去,你要一起去么?找到的东西分你一半。” “嗯,要去,”宗政昊沉静点头。 那一瞬间朝砚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用糖果骗走小朋友的怪叔叔,而这个小朋友真的是他说什么都听的那种,一拐一个准。 “那就走吧,”朝砚踏临登空,宗政昊乖巧跟上,完全忽视了还坐在一旁的宗政策。 “临走之前不跟你师兄告别么?”朝砚说道。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了宗政策,似乎才发现他在这里一样:“师兄,告别。” “自己注意安全,”宗政策心里一言难尽,面上却是带着笑容。 “嗯,”宗政昊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朝砚,宛如一个做对了事情求夸奖的孩子,“告别了。” “做的好,我们走吧,”朝砚这次飞速离开,宗政昊也未落分毫。 而在远去的高崖之上,宗政策看着他们的背影蓦然笑道:“昊儿真是变了很多。” 元印在旁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令师弟的性格似乎有些安静。” 不是一般的安静,而是那种过分的安静,但说他无礼也不至于,他就好像缺乏对于身边一些事物的认知。 “只是性子比较闷罢了,”宗政策眸光微闪,笑了一下道。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他不是沉静,只是会独自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对于外界不重要的事情封闭自己的内心。 第208章 合体初期 对于这种情况, 宗政策也是与朝砚交流过这种情况的,虽然交流的过程相当的短暂。 “自闭?”朝砚当时是这么反问的。 宗政策点头:“自闭?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幼时的一段创伤,昊儿原本乐观开朗的性格便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所以作为师父,不需时时留意,但是与他说话之时希望能够照顾一二。” 当时宗政策的建议是发自内心的, 并非因为宗政昊的资质原因,而是他们作为年长者,几乎是目睹着那个小包子降世的,本来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一场灾祸后变成了沉静至极的模样, 除了修炼,似乎对外界都缺乏着应有的好奇和关心。 也因为这个,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皆是对其多了几分关心。 具体的灾祸朝砚没问, 只是问了一句:“他发生灾祸的时候多大?” “十岁左右的样子,”宗政策不解。 “也就是说已经这个样子一百多年快两百年了,”朝砚的态度有些出乎宗政策的意料, 他只是在说了这句话后问了宗政昊一句, “现在的状态觉得开心么?” 宗政昊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开心。” 仍然是有问必答式的, 跟对待别人完全不一样。 “那就好了, 不必强迫自己改变什么,自己开心最重要了,”朝砚拍了拍宗政昊的头道, 然后一如既往的对待,并没有什么小心谨慎之处。 宗政策再度问起的时候,朝砚是这样说的:“他能从炼气到出窍期未生心魔,说明心境并非出现什么差错,把他当做正常人对待就好。” 不需要小心翼翼到谨慎的地步,能够修行到此的人看似外表脆弱,内心却是绝对强大的,他想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就沉浸其中又有什么错处?不是非将人拉出来跟其他开朗的人一样说笑生活才叫做正常的人。 从那之后,宗政策便不再对着宗政昊小心翼翼,而宗政昊的改变也被他看在眼中,只不过……仍然非常听朝砚的话,感觉让下油锅都能睁着眼睛毫不犹豫下的那种。 但一切也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他回家的时候应该不会被长老暴揍一顿,应该吧…… 十三星之地是从传送阵法进入的,并不在出窍期的星辰之上,但是根据朝砚与宗政昊的交流,十三星之上除了出窍修士,并未遇到不同修为的修士,虽然叫十三星,却并非只有十三颗星辰。 那么这些星辰极有可能是单独划分给出窍期修士的,就跟三朝、魂狱一样,每一阶段的星辰之上都会配备,三朝应该是仙器的分支,至于魂狱,这样的地方曾经应该是修士的地狱,只有死亡无数修士的战场才能够培育出那么多的魂兽,就像曾经的正魔大战一样,尸骨沦亡,将这样的星辰汇聚起来,再以仙器之力加以封锁,魂狱的形成大抵来源于此。 既然其他的地方皆是划分,十三星之地将各个阶段修为的修士划分开来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此界无穷无尽的星辰而言,这些历练星辰的价值未必比得上一套天阶技法。 十三星之地以传送到达,落地之时怪石嶙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石林一样,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兽吼的声音,鸿蒙仙宗同样招收妖兽弟子,因此不大可能会用妖兽来作为历练的一部分,那么就只能是凶兽了。 水汽在指尖环绕,朝砚仰头看去,一条几乎与石林颜色融为一体的巨蟒缠绕在那石柱之上,双目猩红,浑身倒刺怪鳞横生,毒液顺着伸出的舌头滴落下来,连那岩石之上都是一片腐蚀的声音。 系统鉴定——合体初期。 “出师不利啊,”朝砚看着那巨蟒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问道,“徒儿,你上我上?” “我,”宗政昊回答道,一个徒弟的自我修养,那就是要为师父尽可能的解决麻烦。 “好,那就拜托你了,”朝砚闪身后退,他不退还好,那怪蛇盘踞在石林之中只是一个劲的掉哈喇子,他一退,那蛇就跟看到奔跑的兔子一样猛的探出了前身,只是中途却被宗政昊挥鞭扯住了七寸的地方,嘶吼的声音仿佛从腹部深处发出一样,那蛇立马调转方向朝着宗政昊袭击了过去。 蛇身巨大,那嘴张开的时候直接可以将宗政昊一口吞了,面对那散发着腥臭的蛇口,他却是极为冷静认真的往那巨蛇口中丢了一个巨大凝实的土块,其阴损的路数,一看就是跟朝砚这个师父学的。 朝砚坐在一颗巨大的石柱之上嗑着瓜子,为了不打扰徒弟的发挥并没有呐喊助威,反而相当贴心的把瓜子壳都堆放在了一起,打算旅游……不是,历练完也要把垃圾带走,非常的注意保护环境。 那边的怪蛇吃了一嘴的土,即便是凶兽没有什么神智,对于土这种东西也是知道不好吃的,一阵石林乱舞,那些石头被那巨大的蛇身撞击倒塌一片,地面狂震,朝砚这里设了禁制,也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 他收拢着瓜子皮道:“把垃圾都震散了。” “抱歉,”宗政昊明显听到了这一句手上的鞭子比那怪蛇舞动的还厉害,哐哐抽蛇,以弥补自己的罪过。 朝砚默了一下:“为师不是说你。” “嗯?”宗政昊疑惑了一下。 “没什么,努力,加油!”朝砚握拳。 然而宗政昊那里一点儿被加完油的热血都没有,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冷冷静静,按部就班,就算那蛇再热血,再狂躁,他也没有受其一丝一毫的影响。 合体初期与后期之间的确是一个跨界,这个跨界的沟壑深度也由修士自己决定,对于普通的修士而言那可能是一个天堑的距离,但是对于宗政昊这样的天才而言,可能那个沟是反着来的,嘶吼不断,撞柱不断,宗政昊手持半仙器到底是将那蛇一点一点打死了。 长蛇蜿蜒在石林之中,从百丈之上的上方看时几乎如同一条巨大的河流一般,皮肉之上血液潺潺,腥臭的味道弥漫的到处都是,而那些被压在身下的岩石被那带毒的血液滴落其上,腐蚀的雾气更是让这里的味道变得一言难尽。 这条巨蛇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上演这哪是杀蛇,这简直是虐蛇的场景。 “师父,要剖骨么?”宗政昊打完了蛇落在一处石台上问道。 “不用了吧,这个好像不能吃,”朝砚摩挲着下巴道。 “嗯,”宗政昊点头,不能吃的凶兽都是没用的。 石林侵蚀,朝砚看着那被侵蚀的露出里层的岩石道:“那是什么?” 宗政昊挥鞭驱逐了上面的岩石道:“好像是辉夜石。” “这个能换多少的鸿蒙点?”朝砚摩挲着下巴问道。 一般如果朝纵在,极有可能就会给出答案,而宗政昊垂眸,直言道:“不知道。” “那先装起来好了,”朝砚建议道。 “嗯,”宗政昊认真点头。 这么一石林的辉夜石装起来还是颇费工夫的,装了三天,就剩了条大蛇在那里孤零零一条。 朝砚折扇抵着下巴道:“徒儿,有没有觉得我们其实是很过分的人,闯入人家家里,把人家打死,还抢走了人家所有的东西。” 宗政昊沉静的眸中有些许迷茫:“不打死会吃人。” 朝砚没忍住笑了两声:“嗯,说的有道理,走吧。” 离开了那片石林,复行数十里,他们遇到了怪蛇的邻居——蜘蛛。 那蜘蛛不仅腿上有毛,身上更是长满了毛,与朝砚曾经见过的那只百目蜘蛛完全不同。 百目蜘蛛见到的时候还能口吐人言,这只蜘蛛一看到朝砚二人就兴奋的宛如看到了漫天的飞蛾,数道绿色的蛛丝就朝着两人席卷了过来。 “徒儿,用木系,”朝砚一声喊。 宗政昊本来泛起的火焰消失,无数的藤蔓拔地而起,用比那蛛网更密更快的速度将那蜘蛛八足都捆了起来,朝砚的无数冰锥随即而至,准确的斩断了八足,只剩下一团圆润的绿毛在原地翻滚挣扎。 “好了,现在用火系烧,跑不了了,”朝砚落地道。 数道火焰攀沿着藤蔓而起,灵火之力经过,那蜘蛛的嘶吼声响彻一片,一直焚烧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焚烧殆尽。 “好臭,”宗政昊捏住了鼻子道。 好肉用来焚烧烤制那是会有肉香味的,可是如果是腐烂的肉焚烧的确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种味道对于吃货而言简直是最极致的处罚,朝砚之所以还等在这里的原因是:“听说蜘蛛样的凶兽腹中会有玄金丝留下。” “很珍贵么?”宗政昊学着朝砚捏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 “不知道,”朝砚回答道,鉴于他从前被朝纵说扔掉了不少好东西,现在认识的能带上的基本都带上了,“拿上吧,应该不重。” 宗政昊赞成的点头。 蜘蛛焚烧殆尽果然留下了宛如一卡车的玄金丝,然后一人一半扔进了戒指里面。 沿着蜘蛛前行的路线前进,他们找到了蜘蛛的巢穴,那些缠绕的绿色蜘蛛网上明显是带毒的,被宗政昊精准控火焚烧的干干净净。 但是巢穴内部除了蛛网外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骨骼……朝砚觉得是整个融化吃掉了。 但是也没有遍地的小蜘蛛和蜘蛛卵,朝砚捡起地上的一枚储物戒指,洗干净了上面的痕迹才攥在了手里:“徒儿你知道这里为什么没小蜘蛛么?” 宗政昊沉静的思索,接过朝砚抛过来的储物戒指道:“因为它是公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有蜘蛛卵的蜘蛛巢穴之中一般只有母蜘蛛么?小蜘蛛的父亲去哪里了知道么?”朝砚继续问道,宛如询问幼儿园的小朋友。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因为它抛弃了母蜘蛛,”他顿了顿,认真道,“渣蜘蛛。” 并不是谩骂,而是定性。 朝砚晃了晃扇子道:“非也非也,因为公蜘蛛它被母蜘蛛吃掉了……” 表情语气皆阴森,然而宗政昊眨了眨眼睛,一点儿被吓到的表情都没有:“为什么?” 然后朝砚就跟给小朋友讲故事一样讲述了一下蜘蛛繁衍的经过,并且确定了他们杀掉的那只蜘蛛是一只还没有结束单身的公蜘蛛。 “嗯,”宗政昊连连点头,“女人很可怕。” “人修并不是这样的,”朝砚纠正道,“只有昆虫类的有个别,不能以偏概全。” “嗯,”宗政昊认真点头。 在蜘蛛巢穴之中没有找到什么宝物,只收获了一堆的储物戒指,显然是那蜘蛛无法消化剩下来的。 因为翻看起来太过于繁琐,两个人皆是没看,直接各自分一半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旅程也是极其的顺利,虽然遇到了一些凶兽,但是于他二人而言斩杀起来并不算特别的困难,且每次斩杀过后都会收获一堆看起来很巨大但是价值不知道多少的东西,秉持着先拿上到时候再说的原则,两人的储物戒指被飞速的侵占着。 具体为下。 “这个好像是明华果,带上吧,”朝砚笑着说道。 “嗯,”宗政昊点头,然后默默去摘,履行徒弟的职责。 “这个是出尘香,你知道干什么用的么?”朝砚看了系统的简介也没有琢磨出来什么问道。 “不知道,”宗政昊摇头,毕竟是连公母蜘蛛怎么繁衍都不知道的一个徒弟。 师父好博学,这是宗政昊的认知,师父都不知道的,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回去要补充知识,让自己也变得很博学。 “唔,那也带上吧,”朝砚索性也不想是干什么的了,直接带上,到时候去兑换的话让他们鉴定好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 十三星之地是真的极其的巨大数十颗星辰随意行走,偶尔也会察觉到其他人的灵气波动,不过朝砚选择的是远离,并非怕事,而是不想招惹麻烦,既有灵气波动,那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宝贝进行争斗,他们贸然前往反而会引发不快。 宗政昊自然是安静的跟上,连原因都不问。 在此地行了三个月,寻到的东西不计其数,即便宗政昊对于外界缺乏一些感知,在他自己的储物戒指被塞满的时候问道:“师父,你是寻宝鼠转世的么?” 认真,沉静,那语气没听出什么好奇心。 如果寻回在这里,一准要告诉他:“不是哦,主人可比寻宝鼠厉害。” 寻宝鼠那是凭借血脉上门找宝贝,主人那是站在原地宝物送上门,虽然都是找,但是性质和品质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不是,”朝砚摇头,“你戒指塞满的话还要继续历练么?不历练的话我们回去吧。”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适合出窍修士历练的十三星之地已经没有太大难度了,来此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找到这个,认识的,塞进去,不认识的,塞进去。 机械重复,毫无意义。 “师父的道侣呢?”宗政昊问道,他记得朝砚说过好像要等道侣出来,现在还没有等到人。 “不着急一时,”朝砚笑道,“等他出来了想再来再来就是了。” 要不然东西太多他到时候又不知道哪些是他原来有的,哪些是后续捡的了。 “好,”宗政昊点头道。 朝砚踏空,宗政昊随之往,可是刚刚登临高空之中,那本来踏实的地面却是蓦然被什么东西侵入了一样的陷落了下去,成片的山林纷纷下陷,不知道何处翻涌上来的水瞬间将地面吞没,那一瞬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 宗政昊明显是第一次见,眸中有几分的兴趣,朝砚却是看向了那星辰的一个方向道:“好像有人在呼救。” 这样大的陷落改变在全是凡人的世界之中只可能是天灾,可是在修士的世界里面,却有可能是什么力量造成的。 风声呼啸,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伴随着浪潮的声音传来。 他们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可是并不代表着这些星辰上没有危险,否则鸿蒙仙宗也不会在他们入宗之时直接提醒——入了十三星之地历练后果自负。 也就是说即便仙宗规避风险,还是会有一些不在预料之中的危险会发生。 朝砚跟宗政昊点了一下头,两人隐匿气息朝着那呼救的地方飞了过去。 一息千里,然而在看到那几乎将整个海平面都布满的腐烂漆黑的身影和无数条条堪比曾经遇到的巨蟒粗细的触手时,两人在数十里之外停了下来。 遮天蔽日,海水的咸腥味完全无法掩盖那巨大妖兽腐烂发臭的味道,猩红色的双目周围都是一片的腐烂,巨口嘶吼,数根触手之上都悬挂着被捆住的修士,他们挣扎呼救,却无法从其中挣脱开来,触手翻腾,巨大的震颤仿佛声波一般蔓延了开来,一眼之间便掀起千重巨浪,无数的海水蔓延,因为的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分割了一般迅速的下陷。 暂且不管那妖兽是什么东西,这么巨大腐烂的个头朝砚都替海洋里共同生活的小伙伴们感到担心,这样的生活环境包围下,物种迟早走向进化。 “救命!!!这到底是什么凶兽?” “十三星之地,真的要陨落在这里么?可恶!!!” “若无人来,只能自救!!!” 即使那样说着,那些修士的语气之中已经透露出了些许绝望,而那巨大腐肉连结的触手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情绪,翻涌陷落的海水回涌,那猩红的目光也看向了触手之上悬挂的修士。 触手提着人靠近,明显是要食人,那修士手中的刀剑乱砍,虽是破了那凶兽的皮,可离斩断仍然遥遥无期。 “师父,要不要救?”宗政昊看着那里问道。 “那凶兽是合体后期,”朝砚望着那处告诉他,跟他们之前遇到的合体初期不同,合体后期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也是属于无法抵抗的那种,即使朝砚身居出窍期榜首位,对上合体后期也没有一战之力。 他们凑上去,很有可能不是救人,而是送死。 宗政昊垂眸,看向了地面道:“可是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朝砚看向了脚下,不知道何时潜伏在那里的触手猛的朝两个人席卷了过来,一方有备而来,速度极快,朝砚自然可以躲掉,但是没办法拉着宗政昊一起躲,因为拉他的时间,很有可能两个人被一起卷走。 宗政昊手中的武器刚刚变为长剑,人就已经被席卷着掉落在了海水之中,朝砚进入秘境之中又出来,宗政昊浑身湿漉漉的挂在触手之上,纵使手中有半仙器,可是当手臂都被缠绕进去无法动弹的时候,纵使有武器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腐烂的触手之中,宗政昊浑身上下都是水,因为飞速的拖动,甚至连发冠都散落了下来,浑身都诠释着惨兮兮,可是他回神看向朝砚的时候,眸中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师父快走。” 他让他舍弃他。 这是很冷静理智的做法,因为以朝砚现在的修为凑上去真的是送死。 而因为他们二人拖延得以喘息看过来的修士却似乎有惊喜之情:“是朝砚!” “榜首么?!” “朝前辈救命!!!” “有朝前辈在的话一定可以的!!!” 这是一种茫然的信任,或许他们只是处在濒死的边缘所以下意识的求救,但是那种信任是发自内心的。 经历过比这更恐惧的黄泉鬼哭,他们本能的相信朝砚。 那凶兽触手一击不中,直接数条触手从四面八方朝着朝砚席卷了过去。 “师父,”宗政昊叫了一声。 朝砚笑了一下:“你看,连别人都那么信任我。” 他下一瞬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之时天空之中却是有乌云压顶一般的翻涌,海水本就混浊,此时的乌云更是将这里渲染成了恐怖阴森的地狱。 腥臭味到处弥漫,朝砚体内的灵气已经开始翻滚,既然出窍期打不过,那就突破好了,虽然现在不是突破的最好时机,但是徒弟还是要救的。 乌云翻涌,雷鸣阵阵,那凶兽四处抓不到朝砚,触手遮天一样的狂舞,海浪千重,本是悬挂在其上的修士被那样的速度甩进水里又被拉出,就像是蹂躏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白菜干一样。 朝砚那里无数曾经完成的任务点下,从背包之中的玉瓶更是取出了无数的地坤丹直接服下,力图将根基的损伤降到最小,乌云滚滚,神魂与元婴几乎是强制融合在一处,仿佛撑破撕裂一般的感觉传来,丹田迅速扩充几乎只在一瞬之间,而朝砚身上气息的攀涨却不止原来的十倍。 “徒儿,你的玄英借我用一下,”朝砚躲过无数擦身而过的触手,此时的速度比之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他落定在捆着宗政昊的触手上半蹲而下,任由其狂舞甩动,他自巍然不动。 上品宝剑在另外一条触手袭来之前割裂了触手,宗政昊一身的粘腻,然后被朝砚丢进了秘境之中,玄英落在手上,半仙器的威力让它变为了一把透明的折扇。 云水诀烟雾缭绕,在那触手到来之前,朝砚就像是雾气一样从原地飘散不见,虽然徒弟救下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其他人也没有理由不救。 水汽在这样的海洋之上就是一抹微粒的存在,那凶兽想要从此地察觉朝砚的存在,就像是人在身边寻找空气的存在一样,知道存在,但是触碰不到。 乌云几乎压到了海面,那海面的阴暗绵延数百里之地无尽无绝,想要打倒这样的凶兽,只靠斩断触手是不行的,必须要破坏它的核心。 找不到朝砚的踪影,那触手越发的狂暴,卷在触手之中的修士几乎被勒个半死,有人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身体被那触手之上的骨骼割裂,绝望之下,却没有呐喊出声。 人在绝望之下总是渴望得到救赎的,最开始没有思索便求了救助,可是他们却忽略了凭朝砚现在的修为或许也无法拯救他们。 乌云笼罩,突破合体期的征兆出现,他们才知道朝砚是选择了强行突破合体期来救人,这种方式极为冒险,一招不慎就有可能给自己留下隐患,影响日后的修行,可他既然选了,那么作为被救的人,不管再怎么痛苦,也不能再去给他添麻烦了。 无声无息,只有触手拍打海浪的声音,和混沌的、从遥远的地下传来,仿佛要引的天地俱变的震颤。 水汽融汇进了海水之中,那一把折扇蓦然出现的时候水面之下无数的触手席卷了过来,而朝砚的身影出现,那把折扇直接穿透了坚韧至极的皮肤,横断波开山之力伴随着合体期的修为,直接让那被穿刺之处破裂了一个大洞,而朝砚的身体已经随破洞的地方进入了那堪称巨大的身体之内。 灵气周转,就像是进入了漩涡之中一样,水汽缥缈也能够被察觉,领域覆盖全身,又加了上品防御宝器护体,却仍然要速战速决。 外面的触手直接钻了进来,想要将朝砚拉出去,而那一刻,朝砚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寄生虫…… 抛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因为本就找的是极为靠近核心的地方进入,即便被那样的烂肉包围侵袭,他还是很快站到了那个散发着力量的中心,折扇打开,全身灵气在这一刻疯狂的运转,全部的力量汇聚于此,那体内的烂肉似乎也察觉了危险的力量阻拦过来,却挡不住那一扇的石破天惊。 一道湛蓝的光芒冲天而起,直接冲破那如山一般的巨兽,嘶吼的声音宛如来自于远古洪荒之中,痛苦挣扎,而那无法控制的触手松开,数名修士被松开的一瞬踏临空中,浑身被腐蚀见骨的地方到处都是。 高山猛的落在海洋之中的场面大约就是这样,那触手疯狂摆动,想要抽回自己的力量,却只能慢慢的坠落。 巨大的波浪翻涌而起,踏临空中的修士们被那景象震撼却未曾离开:“朝前辈似乎还未上来。” “我去看看!” “我也去!” 对于救命恩人,即便他们的伤口血肉模糊也断然没有舍弃离开的,因为在他们绝望的时候,那个人也没有放弃他们。 就算强行突破,他也可以救了宗政昊就离开,比斩杀这凶兽要安全的多,而他们死了,本身与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可他没有。 几人纷纷落水,伤口被海水腐蚀,疼痛的程度不外乎刮骨,可即便有禁制护体,那庞大陷落的腐烂肉堆也让他们无从找起。 朝砚一击便有些脱力,刚刚跨越到合体初期的修为想要斩杀这样的凶兽到底是需要破釜沉舟的,一旦迟疑半分,很可能人没救自己也搭进去。 一击之后他本来能够逃出去的,半仙器的力量也未曾将他的力量清空,可是没想到的是强行突破的反噬来的极其的迅速,只是丹田震颤,手脚就有些软了。 虽然落入海底不至于要命,但是被包裹在烂肉堆里,朝砚觉得自己可能很长,很长时间都会变为一名素食主义者。 意识有些昏沉,体内的灵气似乎在恢复,又似乎在乱窜一气,一道隐隐的声音似乎从脑海深处传来,似乎在叫他的名字。 “朝砚…朝砚……” 那道声音优雅低沉,朝砚意识半醒,看着漆黑翻涌的浪潮,下意识的将人放了出来,而下一刻,火红的浪潮席卷了一片的海浪,将那包裹的腐肉瞬间清理成灰,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腰部,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朝砚笑了一下,放任自己失去了意识。 高山沉底,便是破碎的烂肉也没有办法漂浮其上,乌云散去,海面深处是一片的漆黑,上面却是湛蓝的色泽,几人从里面钻出,互看了几眼道:“找到了么?” “没有,那身体太过于巨大了。” 而且有的地方即便失去了意识,神经还在不断的跳动。 “怎么办?” 问题问出,几人皆是取出了灵石,他们受伤太重,皆是需要恢复些许灵气再去寻找。 可就在他们打算盘腿调息的一刻,翻滚的湛蓝海面之下却像是海底火山喷发的颜色一样,巨大的漩涡形成,在诸人后退之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破浪而出,怀里还抱着一个昏昏沉沉的人影。 “是朝纵!” “那抱着的好像是朝前辈。” “太好了!” 他们想要过去看一下情况,却被朝纵不善的面色阻拦在了远处:“别过来。” 他的脸色极其冷漠,口吻也是十足的不善,他在溯时之中不知,但是当出来那一刻看到朝砚暴走的灵气和极为不好的状态时心情坏到了极点。 以朝砚的运气不会如此,可现在原因也是不明,暴戾之气在朝纵的心中翻涌,这个时候靠近过来的人,他可能会控制不住直接掐死。 “朝前辈救了我们,他没事吧?”一个修士深呼吸着问道。 “说了别过来,”朝纵转身,瞬息之间离开了原地,在无人的地方进入了秘境之中,将人放下的那一刻浑身的水迹皆是干净了。 朝纵将人盘腿放在了地上手掌贴于后心之处,灵气侵入之时却是被那宛如大海一般的灵气挤了出来,其中波浪壮阔,美不胜收,但是力量的强悍非朝纵现在所能比。 那不是灵气枯竭,而是灵气暴动,必须让混乱的灵气安抚下来,抱着这样的念头,掌心贴于背上时,一股力量被自然而然的牵引了出来。 朝纵这边开始调理,那被救的几人却是面面相觑了一番,一人开口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朝纵是朝砚的道侣,或许有什么办法疗伤,我们也先去疗伤再想后续,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另外一人说道。 如果连救命之恩也能够抛诸脑后,那么日后便没有人会再救他们。 “好,”几人皆是同意,离开了那片曾经的危险之地寻找地方疗伤去了。 秘境之中风起云涌,灵气倾泻几乎成为了实质,朝纵的脸颊之上一抹汗水滴落了下来,他心里恼火的很,却又庆幸朝砚从来不信气运之说,如那般的情况若是相信运气,只怕要被那凶兽吞吃殆尽。 一声闷哼,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了力量的牵引,神魂回转,体内的灵气已经自行开始调息运转,而身后的力量仍然未曾收回。 前所未有庞大的力量被纳入了丹田之中,那处盘坐的元婴眉眼愈发的清晰,到了这个阶段的时候,就像是自己拥有了生命一样,朝砚的视线可以完全辗转到元婴的身上,但却又是完全掌控的。 灵气平复,朝砚睁开了眼睛回头,摸了摸鼻子看着朝纵沉的跟水一样的脸色笑了笑道:“生气了?” 朝纵不答,但是收回的掌心和沉默的神色都说明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是有把握才去做的,”朝砚扯了扯他的袖子道,“虽然提前突破有些仓促,但是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去送死真是不太容易做到。” “熟悉的人?”朝纵疑惑,他在那几人之中并未见过一个熟悉的人,又或许是朝砚新认识的也未可知。 “徒弟嘛,”朝砚看了一下旁边,宗政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见朝砚看过来,跪下俯身,“对不起,师父。” “是为了救他?”朝纵面色略有不渝。 “听到有人呼救是我带他过去的,作为师父是有责任的,而且徒弟的玄英也借我用了,”朝砚抬起自己的手,发现一直抓握的东西没了,“嗯,玄英呢?” “掉了,”朝纵冷声道。 “你看见掉了没捡起来?”朝砚问道。 朝纵冷哼了一声:“那不是你的武器,我为什么要捡?” 朝砚挠了一下脸颊道:“那掉哪里了?” 那么大片海域,还那么昏暗,想要找到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在数万里的海洋之中捞一把扇子和一根针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知道,没留意,”朝纵冷声说道,“你的身体怎么样?可有什么后患?” “没什么后患,回去稳固一下就可以,”朝砚托着腮道,换了旁人被反噬一下掉落修为都有可能,奈何他的身体之中曾经炼入了龙血,龙骨,龙鳞,龙珠,在突破之前还吞了不知道多少地坤丹,想找点儿大的创伤出来都没有。 “那我们回去吧,”朝纵起身说道。 “徒弟的武器,”朝砚连忙叫住他道。 “他自己去找,”朝纵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宗政昊道,“出去以后此处不要告诉旁人。” 朝砚极少随意带人出入秘境,他虽然心大,但是也知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能带往进入之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宗政昊虽为徒弟,朝纵却认为他目前还不属于那个范畴之内。 宗政昊点了点头道:“好。” 从秘境出去不过一瞬间,朝纵的脸色仍然算不上好,这个时候回去可真不怎么美妙,朝砚握住了朝纵的手道:“不如我们先在这里等等,等徒儿找到了他的武器,我们再一起回去?” “你对他倒是真好,”朝纵的后槽牙磨了一下。 “没有没有,”朝砚笑了一下,他不是对徒弟好,只不过是不想回去罢了,真要对徒弟好应该跟徒弟一起找武器,而不是把徒弟的武器丢进大海中央让他一个人找。 朝纵却不接他的话,而是看向了宗政昊道:“你去找吧,没有找够三个月不要回来,我跟你师父有事商谈。” “嗯,”宗政昊虽然对外界不太敏感,但是这一刻微妙的气氛连他都察觉到了,可见气氛有多么的微妙。 徒弟转身跳了海,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朝砚顿时安静如鸡,并且想不明白从前那个骑在朝纵头顶作威作福的自己到底哪里去了,这个家庭地位到底是怎么颠倒过来的? 不妙,太不妙了。 而这样的氛围之中,朝纵也不说话,就那么一个劲的给朝砚死亡凝视,仿佛能够看到地老天荒。 “我知道错了,”朝砚主动承认错误,该低头时就低头。 第209章 估价 朝纵没有接话,其实他能够理解朝砚这样做的理由, 朝砚说的量力而行皆是针对陌生人而言的, 彼此之间无冤无仇, 无牵无挂,救人只是出于善念, 同样为人的情分, 在这一点上,朝砚做的相当理智。 但是一旦涉及到了熟悉有感情的人的身上, 他自己的身上便会主动揽上一些事情,因为他做得到, 无法放任不管。 从最开始对于这个世界的冷漠, 对于生命的冷漠,到如今……他爱的这个人活的越来越像一个人,不是说生活的方式,而是内心的热忱, 他会有在意的东西, 而不是从前一般全然冷漠, 权衡利弊。 这样的变化朝纵很难说是好是坏, 但是这件事情,即便知道他的做法只能如此,朝纵还是很生气,并且是那种明知道不应该生气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发泄出去的生气。 朝砚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从朝纵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下巴搭在肩膀上, 很是亲密无间。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很难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朝砚默默说道,因为如果亲近的人遇到危险,很难袖手旁观,“但是我跟你保证,我会用更妥善的方式去处理这种事情,这一次虽然看起来很惨,但是我也是有把握的,我们的性命牵扯在一起,我不会拿你的命开玩笑。”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会将自己的目标弃置不顾,若此次没有把握,他绝对会带着宗政昊直接离开那里,以突破以后的合体修为如果打不过,跑还是跑得了的。 或许这样的心思有些冷漠,但是在朝砚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他和朝砚,他这样的人,缺乏舍己为人的心思,尤其是对陌生人。 朝纵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肩膀微微松了一些:“我知道,我也很抱歉。” 如果他足够强悍,或许朝砚就不用那么辛苦。 “你道什么歉?”朝砚侧了侧头看他笑道,“我虽然有时候比较懒,但是我也是男人,需要扛住的事情便扛得住,你不需要给自己很大的压力。”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完完全全保护他的人,也不是势均力敌可以博弈的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心灵陪伴的人,当一切繁华结束,这个人也可以陪伴在身边。 朝砚渴望的从来不是多么波澜壮阔,纵横捭阖的生活,他最初的始终的愿望都在曾经的那个庄子里面,过很普通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你死我活,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 他甘愿平淡……而朝纵是那个陪他平淡的人,这样就够了。 “我知道,”朝纵拉开了他的手,将他抱进了怀里,呼吸依偎,“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很快,等一切结束的时候……” 他的话说到了一半被朝砚捂住了嘴。 朝纵:“???” “亲爱的,你觉得这句话很像fg么?”朝砚笑道。 “什么鸽?”朝纵偶尔还是听不懂朝砚的话的,比如这些奇怪的词语。 “没什么,你只要知道不要发这种誓就好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就像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一样,”朝砚笑道,“那这件事情我们就扯平了,不生气了吧?” “总感觉你在忽悠我,”朝纵低头道,“我好像没有什么做错什么事怎么就扯平了?” 朝砚:“你就不能假装……” “不能,”朝纵坚定道。 作为一个男人,可以说非常的小心眼了。 朝砚:“……” “你要顾好自己,”朝纵摸着他的脸颊道,“如果再有如这样的下一次,即使你救了他们,我也会杀人的。” 这个修真界中,不用背负因果的杀人方式有很多,朝纵对于杀无辜的人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不无辜的,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好,绝对铭记在心,所以这一页可以翻篇了么?”朝砚笑道。 朝纵点头,只是对于朝砚的修为总还有几分的不放心:“真的没有后患么?” “没有,放心吧,”朝砚捻了捻他的耳朵道,“不信的话回去亲自检查一下,想检查多久检查多久行不行?” 虽然这次算是运气没有留下什么祸患,但是这种方式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朝砚虽不信运气,这次也是对着那虚无缥缈的运气有几分感激的。 “好,”朝纵显然对这很感兴趣。 “不过…不对,”朝砚摩挲着下巴道,“我这样的话还能回出窍期的星辰么?” 宗政仪乐容突破之后那就是直接离开了,也没有什么欢送仪式什么的,在十三星上还好,总感觉要离开的时候可能是回不到他的云海了。 朝纵的脸顿时僵硬了一下,抬起了朝砚的下巴道:“去了合体期的星辰不许沾花惹草。” “我保证一上去就告诉别人我有道侣,”朝砚就差立正敬礼了。 “嗯,”朝纵点头,“我会很快去找你的。” “但其实我们都进了秘境,想见面就能见面,”朝砚笑着说道,这种情趣,就跟钻小树林似的,格外的刺激。 朝纵:“……好吧。” “对了,记得回去以后把寻回和魂淡塞秘境里面,我得接他们过去,要不然你直接一突破不记得了,我的兽宠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找回来。” 朝纵反问:“我怎么会不记得?” “那要问你自己了,”朝砚戳着他的心口笑道,“总而言之刚回去就给我塞过来,寻回放久了还听话,魂淡是真的混蛋,到时候怕你管不住。” “好,听你的,”朝纵低头,朝砚笑了一下直接抬头,就在吻上的那一刻,一道身影破水而出,沉静道:“师父,我在海底发现了一些……”东西。 朝砚:“……” 夫妻两个有了孩子亲密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朝纵微蹙了一下眉,朝砚这边直接扣脖子压下,先亲了再说。 反正也不是真的孩子,在徒弟面前秀恩爱什么的,朝砚表示毫无压力。 这边热火朝天,那边宗政昊半点身体沉在水里,认真的观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着沉静无比,但是凑近了里面一片的茫然:“……” 师父什么时候才亲完呢? 师父亲上去取决于自己,亲完则取决于他的道侣,当然对于这一点宗政昊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只能站在旁边等,直到两个人分开。 “发现了什么?”朝砚完全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宗政昊手里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瑰丽难言的石头:“这个。” “这个好像是……天海玄晶石?”朝砚凑近了说道,“干什么用的来着?” “打造仙器,”朝纵垂眸道。 上品宝器可以用登仙石提升品质,一旦生灵,便可以达到半仙器或者仙器的水准,但是天海玄晶石却是可以用来直接锻造的,只是非大能不能锻造,若是无法生灵,只能作为半仙器的存在,但即便如此也异常珍贵了。 “唔,这个有用,”朝砚笑着看向了宗政昊道,“有多少?” “下面全部都是,”宗政昊认真回答道。 朝砚唔了一声,转头看向朝纵道:“这样我们可以换很多的鸿蒙点了。” 之前被那凶兽抓捕的修士或许就是察觉到了这里有宝物,却是没有靠近就被那合体后期的凶兽给缠了个结实,结果现在算便宜他们了。 “嗯,”朝纵点了点头,他原本应该对能够炼制仙器的东西很是激动的,现在也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的有所谓。 只要登临一个境界,那些外在之物经过努力总会有的。 “可以自己预留一些,”朝纵说道,系统本身也是可以锻造武器的,比起换鸿蒙点,明显还是天海玄晶石更加有用一点儿。 “好嘞,”朝砚整理了一下衣袖道,“走吧徒儿,我们去挖矿吧。” “我呢?”朝纵问道。 朝砚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道:“你这次能从海里出来其实要感谢上苍的,不会游泳不用勉强。” 替命咒的系数是水系,这次朝纵能带着他从海里出来那真是运气上佳,没有一起溺水什么的真是太好了,但是再尝试一次就保不准了。 “多谢体谅,”朝纵低头扯了一下嘴角。 “不客气,”朝砚笑了一下,然后被掐了一下脸,非常的没大没小,“徒弟还在呢?” 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要面子的么? “哦?”朝纵伸手又掐了一下,非常的过分。 “朝望舒!”朝砚严肃道。 “在,我不敢了,我错了,”朝纵认错的速度非常的迅速,让朝砚连发作的机会都找不到。 虽然也并没有想发作的欲望,毕竟面子这种事情在他们亲的难分难舍的时候早被丢在大海沟里面没有踪影了。 “嗯,乖乖在这里等着,”朝砚总算找回了一点儿遗失的家庭地位,以一家之主的口吻说道。 “好,路上小心,早点儿回来,”这一刻的朝纵绝对是贤良淑德的,虽然朝砚觉得这一刻的贤良淑德可能需要他付出一些代价,因为这家伙的眼神就是那么回事。 在外我给你面子,在家你就得任由我玩什么的……他爱挖矿,挖矿使他快乐,回家真是太不励志了。 然后朝砚就跟宗政昊一起下了海。 大海对于凡人而言绝对是一个幽深可怕的地方,对于修士……除了朝纵之外的修士来讲并不算一个可怕的地方,禁制游走身侧,海压并不足以造成什么隐患。 两人不断下落,光芒逐渐减少,直到一片的漆黑幽暗,朝砚能够看到宗政昊的存在,传音道:“徒儿,除了天海玄晶下面还有什么?” 宗政昊沉着冷静:“掉下去的凶兽,海兽,不是师父的对手。” “有没有透明的飘来飘去的那种?”朝砚再问。 “有,”宗政昊一回答,结果发现师父突然离他很近,连疑惑都是平静的,“师父你害怕么?”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恼羞成怒的师父敲了一下:“怎么可能,长什么样的?” “在你身后,”宗政昊看着朝砚的身后道。 朝砚顿时浑身有些激灵,但人的好奇心是挡不住的,越害怕越要看,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一群水母收缩着从他的面前经过,轻灵飞舞,的确是透明的飘来飘去的东西,徒弟没有骗人。 彼此的距离拉远了一点儿,朝砚恢复了以往的淡定笑道:“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吧?” “嗯,没有了,”宗政昊点头。 朝砚放下了心来,继续下沉时旁边的徒弟耿直问道:“所以师父刚才是真的害怕么?” “徒弟,你知道好孩子是不可以揭人家的短的,揭短的一般都被禁制封在大海沟里面出不来了,”朝砚笑着传音道。 宗政昊唔了一声,保持了安静,将沉默进行到底。 此片海域或许因为之前那头巨无霸凶兽的存在,并非看到其他的凶兽,只是陷落海底之时,那成堆的腐肉还是吸引了不少的鱼类过来分食,而在腐肉的下面,天海玄晶石却是蔓延的比那腐肉还要宽展的多。 也许这是人家的垫沙也说不定,朝砚挥手,数万玄晶石落入了他的戒指之中,目光转向那吞吃着腐肉的海鱼,朝砚觉得他戒肉的时间可能要无限延长了。 生命都是珍贵的,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而取了它们的性命呢? 朝砚捡起一个脸盆大的螃蟹道:“徒弟,你刚才看见它们吃腐肉了么?” “没有,”宗政昊有条不紊的收着天海玄晶石,作为宗政家族的成员,他对于这种石头的价值还是了解的,一个储物戒指不够那就再换一个。 “哦,看起来真是不错,”朝砚将那成排的大螃蟹抓起来捆好,“我们上去吃大闸蟹,朝纵做的特别好吃。” “哦,好,”宗政昊继续收拢玄晶石,选择性的忘记师父之前说的很久也不吃肉的事情,以避免被扔在大海沟里面被禁制困住。 或许其他合体初期修士的禁制未必能够困他许久,但是师父的……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收拢天海玄晶石只是简单的工作,虽然海底堆积如山,但是于二人而言不过是灵气掌控的问题。 只不过将所有的玄晶石收拢完毕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而在那些腐肉被吃空了以后,朝砚还从中找到了数十枚储物戒指,这种富有空间属性的东西本就难以消化,可见之前这凶兽狩猎的修士委实不少。 朝砚师徒二人从海底上来,朝砚拿着捕捉到的干净的大龙虾以及螃蟹表示要吃肉,朝纵自然对他的要求无法拒绝,宗政昊在一旁默默当自己的小透明,不说话就没有人注意到的那种,一点儿电灯泡的资质都不具备。 出窍星辰木屋外面,林旷正在侍弄着菜地里的菜苗,亲自松土捉虫,他的袖子和下摆都是翻了起来,看似认真极了,却在一道湛蓝的衣摆出现在面前时笑了一下:“这么迫不及待的么?” 崔镇也笑了一声:“你觉得呢?十三星之地突破到合体初期,他也是回不到这颗星辰之上了,不过他倒真是胆大,你也不担心?” “规矩就是规矩,”林旷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起身道,“仙宗规定上了十三星之地历练的人后果自负,任何人都不能够例外,他想必也是知道这条规定,所以才强行突破的。” 上了十三星,一切生死都需要自己负责,所以在历险的时候就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不要冒险去做极其危险的事情,不救人并非仙宗无情,而是如果在这里救了,那么日后出去又要依赖谁去救呢? “强行突破极有可能造成根基虚浮,没关系么?”崔镇问道。 “他有地坤丹,”林旷笑道,“我还是第一见刚刚突破之时就吞下数十颗地坤丹的,倒是没有根基虚浮之向,只是灵气暴动了一下而已。” 即便地坤丹只是七品的丹药,一次性服下那么多颗没有爆体真的算是运气好的,也因为一次性服下那么多,才没有造成隐患,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不过仙宗对于二人的探查似乎有几分的不全,能够自由出入的空间,炼丹炼器的能力……大气运之人果然是让人觉得羡慕的。 “虽是冒险,但也算量力而行,心思纯正,堪为大用,”崔镇并未进屋,而是转身道,“既是突破了,那崔某就不客气的接走了。” “你说的好像我想留能留住一样,”林旷拿过了一旁的锄头笑道,“接走也好,免得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崔镇笑了一下,转身已然从原地消失。 十三星之地另外一颗星辰的海滨,篝火一堆,热汤滚滚,香辣的佐料舔舐着已经变红的螃蟹壳,香气弥漫,朝砚在旁打着扇子直往自己脸上扇:“这个好香啊,可以吃了么?” “还要再等一刻,”朝纵拨了一下篝火笑着说道。 “还要等啊,我饿了,”朝砚的目光紧紧盯着锅子,嘴里开始念叨,“快点熟吧,快点熟吧……” 一刻到,朝砚合掌问道:“可以吃了么?” “嗯,”朝纵点头,顿时几只大螃蟹从锅子里面飞出,落下了两人前的盘子里。 宗政昊的面前一只,朝纵的面前三只,朝砚面前空的。 “嗯?我的呢?”朝砚敲了敲桌子。 “我给你剥,你只需要张嘴就可以了,”朝纵拿过了一旁刀具,轻轻一切,一掀,满满的蟹黄全部落在了朝砚的盘子里面,肥美多汁,香辣的汤汁流淌,看起来就极其的入味。 其中一块被朝纵送到了朝砚的嘴边,作为被培养失去双手的人,现在的朝砚的已经可以很自然的张口就吃了。 从前觉得自己一个人吃着香,现在觉得互相喂的…… “你给我剥,剩下的我自己来吃,”朝砚执起了筷子拒绝了第二口,“撒衣服上要,到时候一身的大闸蟹味,感觉自己都是一只大闸蟹。” 投喂到此失败,宗政昊看着自己盘子里面的螃蟹,再看着对面两个看似嫌弃实则亲亲蜜蜜用餐的两人,默默的低头吃自己的螃蟹。 朝砚虽然心疼徒弟形单影只的,但是因为旁边坐着一个很可能连自己亲生儿子的醋都会吃的醋桶,并不敢对于徒弟表达一下友好的师徒情。 一顿大闸蟹朝砚吃的很美,朝纵却只是略微品尝就放下了筷子,全程负责剥壳,他向来不重口腹之欲,只要看着朝砚吃,心情就会很好。 约定了下次的时间,在这里打理好后也到了分别的时候,朝纵会与宗政昊回出窍期的星辰,而朝砚这个蹦哒的太快的大约也只能去合体期的星辰了。 分别在即,在朝纵正要张口说什么之前,朝砚开口道:“会想你的。” “一天也想?”朝纵笑道。 朝砚执扇点头:“当然,一个时辰都会想的,所以你要快点加油,但也不要太过于着急,我会等你的。” 虽然曾经说过不会等的话,但是那都是属于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玩笑,即便修为相牵,性命相连,很多的事情都会有它的不可抗力性。 朝纵点头,转身踏入了传送阵中,宗政昊拱手行礼,也是同往。 只剩下朝砚一人看着那传送阵,然后往里面丢了颗石子:“我要怎么去啊?” “接你去,”一道声音仿佛从天空之中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止,朝砚还未看清那人的模样,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一片抖动却又安静的空间之中。 瞬息数万里,比之界阵的空间通道也不输分毫。 只不过,朝砚摸了摸那边缘,确定了那是布料,袖里乾坤这一招原来是真实存在的,被收进袖子里面会不会直接看到……别人的胳膊肘呢? 朝砚坐在那里往上看,其上只有一片的迷茫,并没有什么期待已久的胳膊肘。 袖中乾坤用的应该是空间拓展一道,与灵兽袋大概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比之那个应该更加的方便,朝砚的手掌贴在了身下,空间之力极其稳固,才能让他如此快的速度之中没有受到任何的冲击。 且接人之时他毫无抵抗之力,与当初奉天剑宗的数位大能给他的感觉一样,可见修为极有可能也是渡劫期。 半刻过,朝砚又被从那片空间之中转移了出来,未见人前朝砚还不知是谁,见到人的时候他……也不认识是谁。 看起来好面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然而这样的不知道还不能够表露出来,对于修为低的不认识人家大不了跟他绝交,对于修为高的不认识很有可能被认为不尊重,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是万一给穿小鞋他也抵抗不了。 “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捎带晚辈一程,”朝砚恭恭敬敬的行礼,笑容十分得体。 “看来你还记得我,”崔镇对他的观感十分不错,但是镇守仙士与弟子之间是不能够私交过甚的,“此处便是合体期的星辰,规则同样,你可以自行前往。” “是,多谢前辈指点,”朝砚仍然恭恭敬敬。 “你倒不觉得没有新奇之处觉得无趣?”崔镇问道。 魂狱,十三星辰,三朝,万宝阁……这些都是鸿蒙仙宗的配置,从出窍星辰到此的修士多多少少可能会觉得有些失望,但朝砚却似乎没有。 “有无趣味,有用便好,”朝砚恭敬答道,如同鸿蒙仙宗这般其实已经什么都安排到了,神魂,修为,心境……那些配置已经足够。 对于经历过现代的上课听讲,一听就是十几二十年的人来说,没有创新算什么,能修炼就行了。 “嗯,”崔镇点头,随即甩袖消失。 然而他的身影不存,朝砚仍然保持着恭恭敬敬的态度站在原地,直到一刻后才松了下来,转身欲行之时却听到了耳边朗笑的传音:“那个大闸蟹闻起来真的很香。” 朝砚:“……” 所以您是看了一场吃播么? 朝砚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赞赏,您若喜欢,日后晚辈送您百斤大闸蟹。” 至于朝纵亲手做的就不必了,做百斤可太累了。 “不必了,你自去吧,既然学了袖里乾坤那一式,也可好好琢磨琢磨,”那道声音再答后彻底消失,可朝砚却是知道对于镇守此颗星辰的仙士而言,只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中。 渡劫修士的威力,未曾达到那个境界的时候是难以想象的,就像朝砚,没有修炼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一顿饭就能够吃下百斤的大闸蟹一样。 合体星辰幅员更加的辽阔,朝砚的神识遍布万里,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三朝与登仙榜的位置。 有了出窍期的经历,住处暂且不必,他在此处使用秘境从来没有避讳,想来也早已经被仙宗的大能们看在眼里了,若是如此他们都没有察觉什么端倪,那么鸿蒙仙宗也不会称之为鸿蒙仙宗了。 登仙榜幅员更广,比斗台上争斗的威力与出窍期截然不同,只是登仙榜首位却仍然是宗政家的人就是了。 首位——宗政离。 次位——乐冥。 三位——宗政博。 合体后期一路往下排,直到八千多位才隐约见到了合体中期的影子,合体初期的在榜单上一个也无,连之前前往此处的宗政仪与乐容也没有看到丝毫的迹象。 越是向上,修行的时间便越长,竞争的压力也会越大,从佼佼者中不断往上的修士,本就是极为优秀的。 以朝砚目前的修为登榜,绝对上不了首位,即便他能够无限制的使用黄泉鬼哭,但是又怎么保证此处没有比他更厉害的技法,不登首位就没有意义,朝砚决定最开始还是不要尝试去挑战的好,在后面沉浮的比斗绝对是最累人的。 观战了两三场,便能够察觉到合体修士与出窍修士使用力量的微妙之处,或许是因为神魂之力进一步的相合,对于力量的掌控也不像从前那样狂暴至极,既可收放于毫厘之间,又可以需要斩敌万千之时破势而出。 那是一种更为精妙的意境,朝砚的目光从登仙榜上转过,正打算离开时却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朝兄?” 朝砚转身,女子生的温柔可人,一身粉衣也显得娇俏,可是过来的时候却绝对不像是娇滴滴的小女生,反而行走如风,几下便落定在了朝砚的面前:“没想到真的是你,这突破的速度也太快了。” “乐姑娘,”朝砚笑道,“只是碰上了一些机缘罢了。” 来人正是乐容。 “乐姑娘,乐姑娘……我看你道侣也没在这里,不用称呼的这么见外吧,”乐容勾起唇角笑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这可是特权。” “距离这种事情不管他在不在都要保持的,”朝砚挥了挥折扇道,“叫我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乐容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你这话倒说的有理,若世间男子皆是如此,也不会多那么多负心薄幸之人了,看过登仙榜觉得如何?这次要挑战第几位?” “暂时没有什么把握,”朝砚与她闲聊道,“还是沉淀一番再说。” 他的鸿蒙点目前够用,便是蹉跎几年也没有关系,贸然挑战实非上策,至少对于朝砚自己来说就是这样。 “也是,”乐容与他站的距离并不显得过分亲近,刚刚好在一个朋友的范围之内,“宗政姐姐去十三星之地历练了,我嘛就在这里天天挨打,朝兄你呢?” “可能会去三朝之中稳固一下修为,”朝砚笑着转身,跟她摆摆手道,“回见。” “好,”乐容也不阻拦,修士之间的友情即便不是淡如水,也因为寿命格外的漫长而可能数年不见,一次别离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叮嘱的话语说不尽一般。 就乐容目前所见的道侣之中,也就朝砚与朝纵二人的感情看起来与他人皆是有些不同,那样的情意蕴藏在眼角眉梢之中,多年未曾消融一分一毫。 朝砚则入了三朝之中,又从其中进入了溯时,贸然突破到合体初期即便是他也是悬着心的,虽然目前看起来毫无后患,但是做一番沉淀于自己也是有利无害的。 溯时之中闭关,朝砚也在背包的首位留下了玉简,朝纵取到的时候也会知道他的去向如何。 静坐调息,体内的灵气比之出窍期浑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神魂从灵台映照自身,就像是拿着显微镜一缕一缕的检查一样,灵气周转,潜藏在经脉深处的龙骨之力翻涌而处,修复着那些可能存在的创伤。 灵气翻涌,每每进入丹田之时隐约将那本就仿佛容纳万物的丹田又扩大了一分,肉眼不可见,但是有些微浮的修为却在不断的沉淀着,缓慢的呈现着属于朝砚应该有的合体初期的实力,时间不止,不知过去多少岁月。 朝纵这边也回到了出窍星辰之上,正要离开之时却被宗政昊叫住:“师夫。” 师父的娘子要叫师娘,师父的丈夫应该叫师夫。 这种叫法是朝砚提醒的,说这么叫的话朝纵这个师夫一定高兴,师父说的话一定有用,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宗政昊叫的毫无压力。 朝纵眸光微闪,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称呼:“什么事?” “万宝阁兑换鸿蒙点,”宗政昊提醒道。 他们在十三星之地所得甚多,初期还直接平分,到了后来师父就开始一股脑的全丢给他,既然说了平分,自然不能贪昧。 “朝砚让你收着的?”朝纵问道。 宗政昊点头:“对。” “他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了,”朝纵冷着一张脸道,“这是你师父的赠予,日后多孝顺便是。” 朝砚上了十三星,朝纵便知道他可能会把那里的宝物挖空,但他既然带了宗政昊去,又将东西丢在了他那里,说明本身也不慎在意,那么朝纵也没有必要要回去。 “好,”宗政昊点了点头,看着朝纵的离开,转身去了万宝阁。 宗政一族宝物繁多,天阶功法和技法也是不缺的,但是若用那些宝物兑换鸿蒙点,便是几册天阶技法也不够兑换的,更别说灵石那些东西在鸿蒙仙宗一文不值。 如此兑换连宗政一族都承受不住,更别说如普通的宗门和家族了,绝对会倾家荡产,而除了家族之内的宝物,鸿蒙仙宗之内有两样东西也是能够拿来兑换鸿蒙点的,一是魂狱之中的魂丹,另外一物则是十三星之上的所得。 宗政昊来万宝阁的次数不多,所得的鸿蒙点也不算多,在出窍期登仙榜修士之中,他应该算是最穷的。 其他人或许手持的鸿蒙点少,但是也是因为兑换了其他的东西之后所剩的少,而宗政昊就是名正言顺的穷。 出窍星辰之上或许前百修士并非人人识得,可是前十,或者说前三的修士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的,尤其是长驻榜上的,宗政昊踏入之时便已经吸引了一些修士的注意力。 万宝阁中人来人往,有丹药,武器……此类物品有不需要鸿蒙点的,也有需要的,中品宝器之下是不需要鸿蒙点的,但是从上品宝器到半仙器再到仙器,都需要修士自己努力兑换了。 宗政昊若来引人注目,尤其是在他来到以物兑换鸿蒙点的地方时让诸人兴趣更大。 以物兑鸿蒙点是来到仙宗之时特意被提醒过不要轻易做的行为,会以物兑的,一种是实在走投无路的,这样的家族物品鸿蒙仙宗会估价代为保管一年,一年之内能够赎回的仍然原样归还,但是一年之内无法赎回的,便归仙宗所有的。 这也是给走投无路的修士喘气的地方,但是仍然会有一些修士真的倾家荡产。 而另外一种则是从魂狱和十三星所得之物,不管是哪一种,宗政昊的行为都足以吸引诸人的注意力。 “兑换什么?”那处接待的人问道。 “十三星之物,”宗政昊沉静说道,然后将手中的一大堆储物戒指放在了接待之人的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兑换储物戒指呢。 那接待之人也是怔了一下,然后拿起了其中一枚戒指神识探入,神色微微一变又拿起了另外一枚,神色已经有些许复杂,待数十枚看过去,他抬头看向了宗政昊道:“你真的要兑换这些物品,可要保期一年?” “对,”宗政昊点头,“不必。” 戒指之内的物品诸人看不到,却也知道能够让那接待之人多此一问的东西必然是罕见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装满几十枚储物戒指?总不能将一颗星辰给装进去了。 诸人猜测不定,那接待之人手指拂过那些戒指,半晌后接过了宗政昊的鸿蒙令道:“明华果千枚,半点,玄金丝,三分之一点,辉夜石五万吨,五百点……” 他一一念来,在此处不必保期的东西是不必隐瞒的,因为兑换以后就是归鸿蒙仙宗所属,是免费让弟子使用还是需要鸿蒙点兑换也都是仙宗后续的事情。 之前还没有什么,辉夜石一出,诸人哗然,此处鸿蒙点以天阶技法作为对比兑换,而辉夜石的珍贵也是诸人皆知的,天海玄晶石可以用来打造仙器,辉夜石也是同样,天海玄晶石纳灵之力无可匹敌,而辉夜石不输分毫的原因,是因为据说上品仙器三朝便是以辉夜石打造而成的,可以蕴藏时间之力的东西,五百点绝对不算高估。 “那么多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人家不是说了,十三星之上么,”另外一个修士说道,语气相当的复杂。 “十三星之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重宝了?万吨之数,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丝一毫,”一个修士抱剑说道,“五百鸿蒙点,以后都不用为鸿蒙点操心了。” 他们现在还能调侃,而到了那接待之人后续的东西念出的时候所有人都逐渐安静了下来。 “出尘香一吨,十点,悟心花五千朵,五点,天海玄晶石,二十一万吨,两千一百鸿蒙点……” 诸人皆是停滞了呼吸,他们终于知道能让接待之人惊讶的是什么东西了。 第210章 孝敬 “天海玄晶石二十一万吨?骗人的吧……”一个语气呢喃出声。 这种宝物的价值即使不是炼器师都会知道一二的, 锻造仙器的东西, 纵使皆是天之骄子能得见一二, 也断然没有一次性拿出上万吨的可能性出来。 “宗政一族果然名不虚传……”有人感叹道, “这样的气运非常人所能及。” “两千一百点鸿蒙点, 再加上之前的, 便是在这鸿蒙仙宗之内躺上千百年都是无妨的, 之前以为鸿蒙点难得, 现在看来的确相当的宽泛,”一位修士说道。 “的确,此事传出,十三星之地恐怕要热闹起来了,”另外一位修士接话道。 之前只是历练的地方, 如今得知其上有重宝, 便是如他们这般的天之骄子也很难不动心, 两千一百点的鸿蒙点绝对不是小数目, 况且宗政昊那里还并非只有两千一百点。 全部宝物结算清楚,宗政昊的鸿蒙令之中有了三千多点的鸿蒙点, 按照这个物价来算的话,可以兑换六十多册天阶上品的技法,数量绝对的庞大。 “多谢,”宗政昊执起令牌离开,周围却有人小心的围了上去。 他们倒并非找茬,即便有自视过高者也知道宗政家的不好惹,为了鸿蒙点去得罪宗政家绝对是脑子坏掉的行为。 但是不得罪不代表不能够问询一番, 知道在哪颗星辰,得一两句的指点也是好的。 “宗政前辈留步,”一个修士拱手行礼,“晚辈有要事想要请教一二。” 周围人皆是同往,便是有未曾上前的也竖起来耳朵,不管如何,天阶上品的技法始终是他们孜孜以求的东西。 宗政昊被这么多人包围,眸中仍是一片沉静之色:“何事?” “前辈在十三星之地历练所得甚多,晚辈并不敢贪求,只请前辈能够指点一二,”那修士恭敬说道。 “已经没有了,”宗政昊看着他道,“全部。” 而且东西都是师父碰上的,碰上也没有用任何的探测什么的,而是那些宝物直往师父的脚底下撞,这个没办法指点一二。 宗政昊虽然对于外界感知不强,却也知道他这么多年不爱理人的习惯无形之间让不少人误会,也得罪过不少的人,可之所以无人敢发难,便是因为宗政一族势力的缘故。 天海玄晶石价值不菲,三千多点的鸿蒙点以宗政一族的实力得到自然也护得住,但是奉天剑宗是不行的,气运如此斐然,只会给师父和奉天剑宗惹来麻烦。 围上之人沉默了一瞬,却也知道若是找到了宝物,很可能直接就拿干净了。 倒是他们一时冲动忘记了这一点。 “多谢前辈指点,是晚辈冒失了,”那修士再次拱手行礼。 “嗯,”宗政昊点了一下头,转身欲走之时又是停步说道,“宝物重要,磨砺也许谨慎。”说完这才离开。 师父说,对于高高在上的天才,或许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心存龃龉,但是仍然会有人因为他们觉得的高高在上的态度而心生不满和晦暗之情,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却可以降到最低。 那些人对于高高在上的人远离时或许会嗤之以鼻,靠近时得一两句的关怀却是会态度大变,这就是人际交往,掌握其中的规则,可以使自己身上的麻烦降到最低。 宗政昊深以为然,事事照做,师父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其实不是…… 朝砚说过的话很有可能十句里九句都是假的,从前那唯一的这么是对朝纵,现在对上宗政昊这样的也加了一点儿,因为不敢说假话,总觉得说一句在海里修炼百年可大乘这样的话,宗政昊就敢跳进海里试图把自己淹死。 作为一个师父而言,纵使带不好徒弟,也没有这么坑徒弟的。 那闻言的修士一愣,笑道:“多谢前辈指点。” 其他诸人退去,一人笑道:“这宗政昊看起来比之前好像多了几分人气。” “据说是拜了朝砚为师,黄泉鬼哭那一式惊艳绝伦,可能也是脾性影响。”另外一人接话道。 “谁说不是呢,奉天剑宗有如此天才,千年之内未尝不能再进一阶。” “说的有理。” 万宝阁之地来往修士并不算多,但是五万吨辉夜石,二十一万吨天海玄晶石这样的事情是绝对瞒不住的,不过一时半刻,便已经传的整颗星辰都是了。 宗政策听到宗政家的传闻时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直到听到数以吨计的辉夜石和天海玄晶石时抹了一把脸:“这种东西他到底从哪里得来的?” 这两样东西虽然换鸿蒙点再转为天阶技法也不算亏,但是就是觉得好可惜,锻造仙器的东西从来只嫌少不嫌多的,十三星之地生死自负,所得的东西带出宗门也是归自己所有的。 而按照宗政策对于宗政昊的了解,他必然一丝不落全给兑换了。 “的确厉害,三千多鸿蒙点,”元印在旁感慨道,“只怕从鸿蒙仙宗开宗以来还没有哪个修士一次性得过真的多吧。” 数百之数自然也有人得过,但是数千……的确震撼人心,而此次可能不仅仅出窍星辰之上震撼,那么多的辉夜石和天海玄晶石,整个鸿蒙仙宗的上层都得震撼一番。 宗政策点头:“的确……” 但是以他对于宗政昊的了解,得其中一样倒并非全然没有可能,可是一次性那么多……想想之前他与谁同往的,宗政策想明白的时候也有几分的叹服,大气运者之威果然不同凡响,之前还想着宗政昊拜了朝砚为师,在朝砚长成之前宗政家要给予一两分的护持,却没有想到是朝砚先给了回馈。 那么多的宝物,他竟然真的舍得。 若是灵石一类,或是地阶技法,宗政策自认若有徒弟绝对不会吝啬,可是如天海玄晶石,还是那么多吨,他必然是舍不得给的,惊讶的是宝物的数量,震撼的却是朝砚的心境。 最重要的是,现在看起来占便宜的是那个之前拜师被很多人当傻子的昊儿……这种师父他也想拜好么。 “我也好想拜师啊,”元雀在旁边说道。 宗政策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同往之人也能够想明白几分,毕竟当初宗政昊上十三星之地除了历练就是摘果子,只除了这次有朝砚跟随前往,其中功劳必然有朝砚的那一份。 “那等朝兄回来你去试试,”元印并没有反对,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好,”元雀随即开始叽叽喳喳,各种想象朝砚回来时应该怎么拜师,怎么说最恰当,并以元印为对象模仿了数十次,烦的元印直接揪住她的领子从崖边丢了下去,“这个样子他绝对不可能认你当徒弟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明白其中关窍的人都知道抱着这样不纯的目的去拜师,如朝砚那样的人只可能对他们敬而远之。 拜师只是玩笑,可是等宗政昊一人来到此地的时候,诸人还是好奇朝砚的踪迹。 宗政策直接开问:“昊儿,你师父呢?” 宗政昊这次终于理他了,只是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师父离开了。” “离开了是什么意思?”宗政策问道,这个意思可多了,离开鸿蒙仙宗了?离开……“朝兄突破到合体期了?!” 他就说之前朝砚的名字怎么突然从登仙榜上掉下去了,还以为是谁故意挑战让他拒绝了三次掉落,却没有想到有可能是人家突破了。 宗政昊点头:“嗯。” 宗政策几乎想咆哮让他不要这么冷静,这可是大事件好么?这距离朝砚来到鸿蒙仙宗才过了多久?五年?连十年一次招募的时间都没到,这样快的速度直接将他们这些人都甩在身后了。 “真的么?”元雀捧着脸尖叫,“那我要怎么拜师?” 宗政昊看着她认真道:“那是我师父。” “哎,你竟然跟我说话了?”元雀转移了注意力。 宗政昊扭过头不理她了,一旁的宗政策问道:“朝砚突破了,那朝纵呢?” 宗政昊看着他道:“没突破,还在榜上。” 宗政策看着榜单上朝纵挂在首位的名字,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他最近可能心情不好,你不要去招惹他。” “嗯,”宗政昊认真点头,“我不招惹,我去万技阁。” “嗯?给自己兑换技法么?”宗政策问道。 宗政昊这次回来,他明显发现了他身上多了几分的人气,就像是对外界终于愿意迈出来一步了一样。 宗政昊摇头:“孝敬师父。” 宗政策:“……” 虽然听起来很孝顺,但是这胳膊肘拐的已经完全拉不回来了。 “这么孝顺啊,打算换多少?”宗政策笑着问道。 宗政昊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六十一册天阶上品技法。” “你要换全部么?!”宗政策这次真的很是淡定不能了,虽然鸿蒙仙宗的天阶上品技法不少,但是宗政昊这一换,水系估计要清空了。 宗政昊认真点头:“孝敬师父。” “你这么孝顺怎么不孝敬我一点儿?”宗政策捂着心口,觉得脑袋也有点儿疼。 “不行,”宗政昊果断拒绝,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宗政策:“……” 虽然一开始没想要,但是仍然感觉心碎了一地。 “我跟你讲,你师父不一定缺这个天阶技法,否则他自己就去兑换了,”宗政策劝说道,孝敬师父是很重要,但是全部兑换真是一朝回到贫民窟啊。 “博览群书,”宗政昊不听他的。 “这样,你换五十册,你师父也能博览群书。” “孝敬要尽心。” “你好歹给自己留一点儿,别哪天真的清空了降了修为更追不上你师父了,换了也没办法拿给他。” “我会努力,不会降修的,还有十年就突破。”时间都说的非常的精准。 宗政策口舌费尽,这里仍然一再坚持,旁边的元雀终于安分了一会儿,喃喃道:“朝前辈给你是他的心意吧,你全部返回去朝前辈会觉得你不想要他的心意吧。” “绝无此事,”宗政昊否认道。 宗政策那里一看有门,赶紧顺着竿子往上爬,好说歹说让宗政昊给自己留了一百点以备急需,要不然就辜负了朝砚的一番心意了。 宗政昊转身离开,虽然一身的沉静,但任谁都看出来他对于孝顺师父这件事情非常的……热衷。 或许朝砚当初也是看出了他的心底纯净,才会收他作为弟子。 “也不知道是像谁,”宗政策无奈的摇了摇头。 “宗政前辈,请问宗政昊前辈是在这里么?”一个修士站在高崖之后问道。 他身后还有数人,气息都有些些微的浮动,有种大伤刚刚痊愈的感觉。 宗政策看了过去:“他不在此处,你们找他有何事?说于我听或是留下玉简转达也可以。”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一人拿着一枚储物戒指和玉简走上了前来道:“晚辈连云宗弟子林路,之前在十三星之地上承蒙朝砚前辈相救,当时想备谢礼却是失去了朝前辈的踪影,故而今日前来,只是前辈已然突破到了合体初期,此谢礼还请宗政昊前辈日后代为转达。” “为何不找朝纵?”宗政策问道。 林路笑了一下,并不敢说那个人看着他们的目光特别的吓人:“我们找不到朝纵前辈的踪迹,您交给他或是宗政昊前辈皆可。” “好,”宗政策接过他递过来的玉简和戒指算是答应了。 林路几人表示了感谢,正欲离开之时却是被宗政策叫住了:“你说朝砚救了你们突破的?可以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么?” “啊,好,”林路点头道,他觉得此事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地方。 当日得救实属万幸之事,朝砚强行突破只为救人,万宝阁之事传出,林路等人也隐隐明白宗政昊所得或许与当时那片海域有关,异样的心思不是没有起过,可是如果当时没有朝砚出手相救,他们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惦记什么宝物了。 异样的心思一闪而过,便被几人略有些羞愧之意的抛诸了脑后,救命之恩大过天,起贪念实在是不该。 事情一一叙述,几人说完后便离开了,宗政策心中却是有些复杂之意,也无怪乎朝纵心情不好了,也无怪乎昊儿那么孝敬,强行突破救人性命,甚至有可能损伤根基,若让宗政策救亲人还有可能,对于陌生人若是无力,绝对不可能施以援手的。 此事以天海玄晶石为名,在星辰之上传的沸沸扬扬。 也正如元印想的那样,此事惊动了鸿蒙仙宗的上层,数位渡劫修士汇聚一处。 “二十一万吨天海玄晶石,便是最大的浪费也能打造二十一把仙器,”首位修士说道,“此贡献看似是宗政家所做,来源却是朝砚,他入合体期已经可以被诸位收为弟子,诸人谁有意向?” 合体修士不是全部都能够被大能收为弟子的,只有对于宗门做出巨大贡献的合体修士才有这样的机会,虽说如朝砚那般的大气运之人一开始便有人盯上了,但是气运一说向来虚无缥缈,绝对没有二十一万吨天海玄晶石来的直观。 十三星之地鸿蒙仙宗只负责筛选其上过高的凶兽,危机仍然重重,却是未曾想到其上有那么多的天海玄晶石。 此举一出,虽是宗政昊兑换的,但是功劳也有朝砚的一份,二十一把仙器,对于鸿蒙仙宗都会是一份巨大至极的助力。 “宗主说笑了,您应该问谁无意向,”一个隐藏在禁制之中的渡劫修士说道,声音好像从万里之外传来。 此处空旷寂寥,宛如九天云层之上,每人皆是不见彼此踪影,可谈话却无一丝的妨碍。 首位之人沉吟了一下:“朝砚的功法为水系,未免耽误他,其他属性未必能够指点深入,便排除在外吧。” “宗主此言差矣,师父看得是力量的强悍,而非属性如何,”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虽是相争,语气却是不疾不徐的,“他既能做到不同属性相互转化使用,什么属性又有何关系?” “宗政兄这是急了?听说你们家的小子可是拜了朝砚为师,这次机会不如就让给我们吧,”另外一人笑着道。 “有如此佼佼者,诸位想必也是技痒,”那悦耳之声笑道。 教一个资质悟性极为出类拔萃的弟子的感觉绝对是与众不同的,而朝砚更是不同之中的不同。 既能快速突破,又能沉的下心,这样的弟子教起来绝对是让师父觉得极为舒坦的存在,而大气运者若是能有所牵绊,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哈哈……”周围有人声笑了出来,“的确如此。” “为他人师者可由我等决定,为朝砚师者需他自己选择,强行干涉反而是倒行逆施之举,”首位者低声说道,“让崔镇将人带来,由他来选,诸位以为如何?” “朝砚此时入了三朝,一时不能前来,”崔镇微叹了一声说道,他就知道这群人都要抢疯了,“想来强行突破也怕修为有损。” “沉淀一番也好,此子心性上佳,”一位大能夸赞道,“待他出来时便拜托崔兄将其带来便可。” “好说,”崔镇的身形隐没了去。 诸人皆散,本以为朝砚此行闭关不过数月便出来了,却没有想到整整过了三年。 按照三朝之中的计算也就是九十年,而按照溯时与三朝叠加的年岁计算,却足足是一百八十年,年龄累加妥妥胜过朝纵。 三年得出,朝砚刚一出去就在背包之中看到了朝纵堆积了数十枚的玉简,取出一枚都是问他的近况如何的。 闭关的时间看似很长,但是于修士而言真的只是转眼一瞬的时间,甚至那么多年专心寻找身体可能存在的损伤,连时间的流逝都很难察觉得到。 跟朝纵的见面都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一样,玉简之中除了询问近况,还有叮嘱的话语,嘱咐他修行完毕务必回信,秘境相见。 被两颗星辰分割的道侣,秘境就像是他们的鹊桥一样,不过牛郎织女比较惨,一年一会,他们是想什么时候见什么时候见,虽然一下子就三年没见。 朝砚将自己的玉简放进了背包之中,刚刚进入秘境之中,便看到了那道匆匆赶来的身影。 本来不觉时间飞逝,但是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才发现一日不见,真的是如隔三秋。 朝砚本来就不将面子当回事,此时秘境无人,更是放飞自我,直接一个飞扑就挂在了朝砚的身上,在三年被冷落的火气还没有发出来的时候说道:“我好想你啊!” 朝纵接住了人,抿直的唇角努力下压了一下,下一秒却是忍不住的勾了起来:“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早点儿来?” 即使理解他很忙碌,但是不见的时候仍然会担心,会想念,会想要早点儿见到他,可是却又不能着急,因为境界不稳绝对是大忌,然后在相见的那一刻,便感觉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朝砚搂着他的脖子低头笑道:“没注意时间过的那么快,下次一定注意。” “在三朝之内闭关?”朝纵问道,“闭了三年?” “嗯,”朝砚笑着点头,“加起来就是一百八十年了,绝对够做你爷爷的年龄,乖宝贝,快叫爷爷。” 朝纵睫毛微阖:“你确定?” 朝砚点头。 那么多年不见,朝砚对于朝纵的危机感已经降为了负数,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心很大的人。 “好吧,”朝纵将他抵在了树上吻住,“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朝砚就被叫了几百遍的爷爷,都快不认识爷爷那两个字了。 “爷爷还好么?”朝纵笑着问道。 “爷爷不仅腰好腿好身体好,还能暴打孙子,”朝砚坐在树上朝下面的人丢果子,“你不要过来!” 非常的色厉内荏。 事实证明,男人绝对不能憋久了,一憋的久了就容易变态,就容易以下犯上,就容易得寸进尺,就容……综上所述,朝砚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个男人。 朝纵接住了果子道:“玉离果,补充体力用的?爷爷对刚才的按摩不满意么?” 这个问题上,朝砚说满意还是不满意都是错的,他趴在了树上选择了认输:“我错了。” 该低头时就低头,比起腰子,面子是最不重要的。 朝纵手搭在了耳后:“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孙子你还没有老,怎么耳背了呢?”朝砚没忍住接了一句,然后就看到了某人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咯噔一下,就听朝纵说道,“爷爷你年龄这么大,应该多活动活动,要不然也染上我这毛病就不好了。” 然后朝砚又被叫了数百遍的爷爷,非常的凄惨。 “朝纵!”朝砚语气严厉,声音没力。 “在,”朝纵笑着答道。 “我真的知道错了,”朝砚痛心疾首,“再做真的要废了。” 就算他是合体修士,朝纵是出窍修士,但是朝纵体内精血炼化,体力值一个劲的往上涨,具体表现为可以用那口白牙咬下顶级灵石,还是不动灵气的情况下。 睚眦一族阻止与人类通婚不是没有道理的,朝砚默默想到。 “嗯,知道了,”朝纵笑道,“别跑,这次真的只是按摩。” “你前一百次也是这么说的,”朝砚拒绝某人靠近三米以内。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对于教会朝纵面不改色撒谎这项技能的行为,朝砚感到悔不当初,如果这世间有后悔药,他一定好好教导孩子,再也不敢浪一丝一毫。 “你很怕我么?”朝纵缓步靠近问道。 “当然没有了,”朝砚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怕你呢。” 大部分时候都是不怕的,只有当这家伙特别斤斤计较的时候,真是不能不服。 不过幸运的是朝纵终于知道了竭泽而渔很有可能让爷爷落荒而逃到他逮不到的地方去,这次的按摩就是真的按摩了。 “闭关这么久?确认一丝隐患也没有了?”朝纵询问道。 “嗯,”朝砚懒洋洋的点头,侧头询问道,“你那里呢?” “还需要一些时间,”朝纵低头说道,虽然有些想要追赶,但是此事急不来,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你的鸿蒙点还剩多少?” “一百多吧,你要用么?”朝砚翻了个身,让按摩师换了个地方按。 “不用,”朝纵打开了背包,将里面的数枚玉简取出来放在了朝砚的面前,“这些是你徒弟孝敬你的。” “嗯?”朝砚拿过来一一看了过去,“天阶技法?这么多是把万技阁洗劫了么?” “当年海内所得,天海玄晶石换了两千一百点鸿蒙点,还有其他零零总总,他给你换了六十册,”朝纵低头道,“都放在背包里面了,你记得看。” 朝砚:“……” 这种一出关就被徒弟塞了六十册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错觉,还是能用到的用不到的都买了一气的那种。 你说他孝顺吧他是真孝顺……就是心情有点儿复杂而已。 “好,你替我谢谢他,”朝砚手指上弹着一枚玉简,“六十册天阶上品就是三千鸿蒙点,天海玄晶石好像还挺值钱的,他给自己留了么?” “他不傻,”朝纵捏一下他的脸道。 “不不不,这个比小师弟还要傻一点儿,”朝砚挥了一下他的手,“我脸不疼,不用按这里。” 小师弟那种是随师父的耿直,虽然有点儿傻乎乎的,但是身边还有方知笙在,一般人很难骗到他,而徒弟那就是他说啥都信的那种,傻到朝砚不敢骗一下,要不然分分钟把自己卖了还帮朝砚数钱。 而因为朝砚这一句,他的脸上留了个牙印,朝纵按着那里道:“现在疼了。” 朝砚:“……朝望舒。” “嗯。”朝纵应道。 “你可学点儿好吧,”朝砚握着他的手指道,“你要看到我身上的优点,不能光学缺点……你在看什么?” “找优点,”朝纵捏着他的下巴看了许久。 “找到了么?”朝砚问道。 “不着急,再找找,”朝纵继续打量。 朝砚:“……” 家庭地位这种东西它就跟那时间一样,一去不复返。 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你浑身上下都是优点,我都数不过来,”朝纵笑着说道。 朝砚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发现自己竟然品尝到了土味情话的好处,恋爱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他觉得夫君特别的……帅,一天比一天帅。 “过来宝贝,爷爷亲一个,”朝砚揪住了他的领子,享受了“鹊桥”之上甜蜜的一天。 一天过后,各回各家,各自修行。 天水栗树上的寻回和趴在树下晒太阳的魂兽:“……???” 主人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玩啊? 并不知道主人沉浸在爱河之中压根忘记了自己的兽宠,非常的过分! 朝砚的合体初期修为稳固的时候,雪落也已经成功突破到了元婴期,又因为朝砚这个主人的接连突破,直接带动其自身突破到了元婴后期的地步,进步可谓相当的快,然而当雪落看到朝砚修为的时候,刚开始那点滴儿小小的炸毛的得意瞬间偃旗息鼓了。 “主人你好快,”雪落化为人形的时候发色是雪白的,只是跟讹兽一族的银白还有着些微的不同,这样的不同朝砚归结于哺乳动物的皮毛和鸟儿的羽毛的区别。 “男人不能说好快,”朝砚摸了摸那雪白的头发,少年模样的鸟儿生的很是精致漂亮,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颜色在其中。 “哦,”雪落点了点头,“主人你好厉害。” 朝砚打了个响指道:“这次说对了。” “米果儿他们呢?主人你的道侣呢?”雪落刚刚出来,明显对于周围的环境十分的不熟悉。 朝砚为了讲解一番,化成人形的鸟儿下意识的抱紧自己道:“这是阴谋。” “嗯?”朝砚疑惑。 “独占主人的阴谋,”雪落扑上来抱住了朝砚的腰撒娇,“主人你会把我送走么?我不想离开。” “这个要看情况,”朝砚将他拎着领子从怀里提溜了出来,“像是刚才那种行为,朝纵很有可能会拔光你的毛,你要小心。” 雪落垂着四肢眨了眨眼睛,然后选择默默抱紧了自己:“主人你会保护我么?” “主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朝砚嘟囔了一句。 “嗯?”雪落没听清。 “没什么,”朝砚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自己出去走一走的好,鸿蒙仙宗之内有妖元门的妖修,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 妖兽有结契者,也有自行修炼者,与灵兽族强悍到不能招惹的属性不同,妖兽修成的人形很大程度上还是会受到一些觊觎。 而元印和元雀所在的妖元门就是为这些妖修们提供庇佑的,不限妖兽品种,妖元门的实力比之宗政一族虽然弱了些,但是无形之中也让一些不知道收敛的修士隐匿那些贪求的心思。 虽然无法杜绝,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前景是极好的。 “哦……”雪落点了点头,“那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呢?” 在合体星辰以上契约的妖兽倒是可以自由往来,但是想要享受鸿蒙仙宗的各项福利是不能的,至少像朝砚那样塞溯时带进三朝之中的行为绝对是违规的,只不过在雪落没有突破之前,朝砚直接将在溯时之中闭关的鸟儿给忘记了,直到突破的时候才想起来。 鸿蒙仙宗之内想必是有人知道朝砚身带仙器的存在,所以在雪落出现的那一刻,朝砚的鸿蒙令中也被扣除了双倍的鸿蒙点,完全是按照仙宗的处罚来办的。 没有偏私的规则其实才是最好的规则,生存在规则之中的人不必担心他人触犯规则不会受到处罚,也是一种另类的公平。 而因为这样的公平,即便鸿蒙仙宗的灵气充足,也少有修士将契约的妖兽待进来,一个是因为同样的门人之中有妖兽的存在,另外一个则是因为带进来反而有可能耽误了妖兽本身的修行,再有的便是这群天之骄子们一个个眼界极高,反而契约的妖兽极少。 鸿蒙仙宗可进,其实也是可出的,只是若想出去,一年也需要一个一个鸿蒙点,而如果在外修为不动的话,一年仍然要扣除一个鸿蒙点,如果没有鸿蒙点可扣,要么一年服下一枚化修丹被逮回去继续修行,要么按叛宗处理,渡劫修士亲自出手,没有宗门完全抵挡得住。 而且鸿蒙仙宗的上层极有可能就是这里原来的弟子,他们成为了纵横一方的大能,自然会扶持母校一把,而且自己曾经作为被血虐的一员,看着新晋的弟子们被血虐,应该是一件心情极为畅快的事情。 仅凭一个宗门想要找鸿蒙仙宗的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雪落若想修行,待在这里也可以,灵石即便不用鸿蒙仙宗的,朝砚本身的灵石就够雪落修炼到飞升了,但是估计也只能关着,寻回有栗子就是一切,鸟儿却是要自由飞翔的。 “再过一段时间,等朝纵到了这里以后送你出去怎么样?”朝砚笑着问道。 雪落连连点头:“好。” 鸿蒙仙宗的确是修炼圣地,可是有的事情也是需要出去处理的,览清阁的事情不能够一直放任不管,崖君那边不见朝纵久了,估计是得唉声叹气一番的,至于各个灵兽族的幼兽,估计那些灵兽族是不嫌多的,如果要出去,还要在溯时之中孵化一批,且系统商店之内的随机蛋本来都买尽了,现在却是又有上新,可见各个灵兽族的夭折率着实不低。 从朝砚这里孵化并非长久之计,但是想从根本上解决,朝砚这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又不会养胎,顶多知道凡人先让孩子聪明孕期应该多吃燕窝。 预备等朝纵来到这里后出去一趟,朝砚将背包之中的大白蛋们丢进了溯时之中孵化,虽然有考虑过借用一下三朝,但是太快了有可能出问题是一方面,万一被发现了,数百颗白蛋朝砚极有可能被罚到倾家荡产,规则就是规则,还是不要轻易触碰的好,毕竟跟上课睡觉那种触碰规则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 安排好了雪落,也跟朝纵商定了出去一趟送蛋的事宜,朝砚本打算去十三星之地看看,奈何还未动身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与这里合体修士完全不同的威势,朝砚拱手行礼:“前辈。” 可能是镇守在这里的仙士,不过……换人了? 崔镇看着他身上的气息,果然比三年之前更加厚重沉稳了许多,开口道:“你对师父一事有何看法?”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朝砚试探的回答道。 “若我认你为亲传弟子,你觉得如何?”崔镇笑了一下问道。 朝砚:“……晚辈记得,鸿蒙仙宗规定镇守仙士不得与星辰弟子走的太近。” 这种规则完全就是为了避免放水,虽然仙士可能不会,但是情义这种东西总是最难估量的,与其后续去考验人心,不如一开始就划定界限。 而且一旦走的近了,即使他们都按照规则办事,于此星辰上的弟子而言,他们极有可能也会多想的,就像是与老师有亲密关系的学生一样,未必就走了关系,人却皆是不可避免会去想。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揽这个差事了,”崔镇嘀咕了一声,朝砚听的一清二楚,就在大能形象崩塌的时候,崔镇又恢复了那副高风亮节的模样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如果你愿意认我为师,辞去此处镇守的职务便可。” 朝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朝砚尚未说话,便感觉一道威压从天外传来,其上气势不输崔镇分毫,清晰的传到了耳中:“崔兄,此事不兴走捷径的,你想被群殴么?” 崔镇哼了一声:“我又没逼他,你说是不是?”后面这一句却是问朝砚的。 朝砚笑着点头:“前辈说的对。” 这群人……很接地气。 第211章 揭短 “小友, 不必受他压迫, 跟我来吧, ”那道声音止, 朝砚已经被带离了那颗星辰,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渡劫修士的修为对于合体修士而言,仍然是不可轻易逾越的存在,视线调转, 不过瞬息之间, 朝砚落在了一处星域之上,脚踩之处皆为星辰闪烁,周围却是有无数强悍的气息若即若离。 即便他们有所收敛,朝砚也隐隐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无形的压力, 不过倒不至于让人惊慌失措,既是来收徒的, 也不能将他宰了,并无甚需要畏惧之处。 “问诸位前辈好,”朝砚直接拱手行礼, 一举一动都带着处事自若之态,全无半点之前的慵懒。 “不错, ”首座之人说了一声,“朝砚,仙宗弟子到了合体修为可被渡劫修士收为亲传弟子,你资质悟性心境皆是不错,此处诸位友人皆是有意, 你可择一位拜为师父。” 说是择一位,也就是说如果不选,很有可能算是辜负好意。 多一个师父其实无所谓,便是有师徒之命压下来,他还有其他的师父,可以选择自己听从哪一个的。 朝砚倒没有什么你非让我选,我非不选的逆反心理,那绝对是跟自己较劲过不去,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接受了鸿蒙仙宗的培养,拜一个渡劫期的师父,其实是鸿蒙仙宗吃亏。 不过既是让他选择,那就不能胡乱拜,朝砚恭敬拱手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弟子对于诸位前辈并不熟悉,若是功法路数不和,或是性情不和,反倒辜负前辈的好意。” “小友考虑周到,”一个大能的声音响起,其中并无怒意,“那你想选什么样的?” 朝砚恭敬道:“晚辈功法属水,属性一道还是想选属性吻合的。” “你既能将其他属性的技法转换,便知修行有相通之处,不必拘泥于功法系数,”一人轻声说道。 朝砚点头认同:“前辈说的是。” 果然在仙宗之内被监督的很彻底,什么事都逃不过这群大能的眼睛。 “宗政兄还说不急,一听属性不和便出言提醒,”另外一人笑着说道,“你不必在意他所说,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便是,本座便是水系修士,与你所修的弱水之道也是吻合的。” “可朝小友所修也并非全然的弱水之道,”一位新的声音开口道,“水至刚至柔,变化万千,本座的道倒是与之符合。” “于兄……” 各处争夺推荐不断,虽然看似脾气都挺好的,但是要真的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朝砚表面微笑,内里一片木然,说是让他自己选,但是估计怎么选都会有人反对,人家说人的心智跟年龄其实是有关系的,越小越幼稚,或者越老越幼稚,要不怎么说小顽童,老顽童,就是没有中顽童呢。 自己选那就是引火上身,怎么选都不对。 “还是问问小友的意思吧,”一个声音笑道。 朝砚再行礼,直接祸水东引:“诸位前辈说不必拘泥于功法属性,也不必拘泥于修为路数,那么晚辈斗胆,想要选最强的做师父。” 周围忽然安静,这一片的沉默却有些无声的压抑,朝砚居于其中,几乎是经受着所有人审视的目光,这样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但是只是压力而言还没可能让他露怯,因为目光又不能杀死人,而渡劫修士们还不至于因为他的一个条件便对他用上威压,那太过于失去格调。 蓦然一声轻笑结束了这一片的沉默:“我说的吧,这小家伙聪明的很。” 第一次被叫小家伙的朝砚:“……” 虽然跟这些活了千把万把年的修士比他的确很小,但是男人果然除了不能被说快,还不能被说小。 “若我等比试,极有可能将这鸿蒙仙宗都拆了,”另外一人笑道,“你想要最强的倒也有,宗主便算是最强的,你可敢拜师?” 那首位之人似乎动了一下开口道:“渡劫修士想要分出最强并不容易,输赢各有次数,这次你输,下次便有可能是你赢,不论强弱,只说修为最高的的确是本座,不过本座并非渡劫修士,而是九劫散仙,便如他们所言,你可敢拜师?” 渡劫失败倒逃离成功者可转世重修,也可转修散仙,转修之时便已经算是一劫散仙,在其后每五千年便要经历一次九九雷劫加身,度过者实力更强,度不过者灰飞烟灭,无任何转生之可能,九劫散仙渡劫八次,只差一次便可飞升成仙,既是有仙之一字,散仙的实力更在渡劫修士之上,九劫散仙几乎可以称之为半仙之体了,绝对称得上是仙宗最强。 朝砚撩开了衣摆直接下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既是要选,不如就选最强的那一个,虽是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可能,但是谁家师父收徒都不可能全然没有目的的。 要么看中资质,要么看中悟性,要么看中运气,心境,前途一类,要不然非亲非故谁闲的没事干给自己招揽一个如儿子一样需要时时看顾的麻烦。 就算是朝砚自己,收了宗政昊做徒弟,虽有心性的缘故,但是宗政一族的势力也的确是包含在内的,既能交好,便没有必要推拒千里之外。 “哈哈……”周围有人朗声笑了出来,“你倒乖觉,若宗主要争,我等自然是争不过的。” 朝砚跪地起身道:“徒儿敢拜,师父可敢收?” 那首位之人微出了一缕气息:“自然,”他的手一挥,一道光影落在了朝砚的面前,“这个便当做本座的见面礼吧。” 光影之中湛蓝的光芒闪动,纯水之力从其中透了出来,朝砚抓握,一把湛蓝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隐隐的灵感与神识接触,剑名万象,品阶为下品仙器。 “此剑名为万象,仙器可变其行,你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武器,”宗主隐藏在一片迷雾之中,语气之中透露着淡淡的威严。 “是,多谢师父,”朝砚捧着那剑感谢道。 上来就送仙器,看来这位师父对他这个徒弟还算满意。 “水系的仙器,”一人开口说道,“这么合适的武器可不多见,宗主不会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收徒吧?” “不过是恰好,”宗主沉稳答道。 又有一人笑道:“宗主所言你们可信?” “自然是……”一人拉长了语调道,“不信的,朝小友师从宗主,日后可要更加勤奋努力才行。” 朝砚:“……”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不必听他所言,按你自己步调来便是,”那高位之上的人道,“师徒已定,诸位可以散去了。” “不急,我们没有收到徒弟,还想表达一下遗憾之情,”一人的笑意传来,隐有调侃之意,“宗政兄说是也不是?” 万丈之外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正是这个道理。” “哦?既然如此,”那高座之上威严的声音道,“本座收了徒弟,诸位作为前辈是否也该赠予见面礼?” 刚才调侃的声音转为了一片的宁静,一人蓦然叹了一声:“宗主果然老奸巨猾。” 朝砚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虽然这位新认得师父声音很是威严,但是行为举动绝对称得上是一肚子的坏水,脾性相当的吻合。 不过也是,能历经八次九九雷劫,坐稳这鸿蒙仙宗宗主位置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个蠢蛋。 数道光团落在了朝砚的面前,其中灵气波动皆是浓郁至极,朝砚并未细看,只是一一收起之时行礼感谢:“多谢诸位前辈。” “不客气,”一人笑意吟吟道,“听说你还有个道侣,修为心性皆不在你之下,等他入了合体期,我便不信宗主还抢得去。” 高座之上未曾搭话,只是看朝砚将那数百件的礼物收起来的时候说道:“你随我来。” 朝砚面前场景又换,却是已然离开了那被大能环绕之地,待再看清眼前的东西时,不过一间静室,一道身影坐在椅子上,身形修长持重,眉目生的并不苍老,反而年轻极了,只是眉宇之间透着些许的威严之意,并非刻意,而是长年积威所致。 他看到朝砚的身影时抬眸道:“当日强行突破后患已然去除?” “是,”朝砚回答的不卑不亢,这位新认的师父的感觉跟白虎族长给他的印象有些相似,超过渡劫修士实力的九劫散仙应该让他觉得畏惧的,奈何朝砚生不出半分畏惧之感,只有尊敬之意。 “日后不可鲁莽行事,”那人说道。 “是,”朝砚点头,虽然察觉了人可能一肚子坏水,但是没有熟悉之前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等到熟悉以后,摸准了脾性,再决定是像对剑师父那样还是别的什么。 “本座姓周,名周夺,你若在外行走遇险,报上本座名讳便可,”周夺平静说道。 “是,”朝砚继续道。 “据本座了解,你并非沉默寡言之人,”周夺打量了他两眼开口道,“既为师徒,又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心志在,那便不必过分拘谨,你有什么,没有什么,鸿蒙仙宗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徒儿知道了,”朝砚将那万象收起,取出了一枚储物戒指奉上道,“师父给了见面礼,这是徒儿的拜师礼。” 新师父未曾提拜师仪式的事情,一是可能不在乎那些虚礼,既然已经在诸位大能面前认了他这个徒弟,便不必多此一举,二则是不宜让他出头太多,虽说有鸿蒙仙宗在身后,但是若是处处以鸿蒙仙宗宗主亲传弟子的身份出行,只怕才是真正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戒指从朝砚的手中落到了周夺的掌心,其中天海玄晶石几乎堆积成山,目测数万吨之数,此物对于鸿蒙仙宗而言绝对不嫌多,用来做拜师礼,与周夺所赠下品仙器的价值是等同的。 虽然天海玄晶石的分量更多,但是炼制仙器也不是只有材料便叫做万事俱备的。 “修行之上有何不解之处?”周夺询问道。 朝砚还真没有什么不解之处,且修为距离合体中期还有不短的距离,现在更多的是积淀历练,他回答道:“徒儿无不解之处。” “嗯,”周夺点头:“你回去吧,若有需要指点之处,本座会接你过来。” 朝砚:“……” 这师父不会是第一次教徒弟吧?感觉跟他带徒弟的套路一模一样的。 “有何异议?”周夺问道。 “没有,”朝砚拱手告退,“那徒儿先行告辞了。” 朝砚话音刚落,熟悉的迁移力量传来,不过瞬息之间又是落在了合体星辰之上。 却说他二人突然离开,那片宛如星域之地数百道虚影闪烁不定,一人说道:“说起来宗主似乎是第一次收徒弟吧?” “的确如此,有什么问题?”另外一人问道。 “宗主的实力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知道怎么教徒弟么?”之前那人悠悠说道。 诸人沉默,轻笑之声响起:“说不定正在手足无措。” 诸人觉得有理,而周夺的确在手足无措,不到两百岁的年龄比之数万年的年龄实在太小了,就像是成人对上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合体期看似在修真界中已经可以成为一方星主,但是对于九劫散仙而言也是如同婴儿一般的脆弱无力。 而朝砚对他恭敬有余,亲切不足,周夺揉了揉眉心有些许不解,明明据消息所说朝砚对另外一个师父不经同意直接就认了爹,怎么到他这里就如此的不同? 朝砚落在了星辰之上,除了储物戒指之中数百件礼物,武器换成了万象,对于多了个师父没有什么实质的感觉,毕竟他对于徒弟是放养的,对于师父也一并放养了。 多了个师父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刚刚收到的仙器需要认主,朝砚入了溯时之中,取出了那把万象,指尖一抹鲜血渗出,直接落在了那剑锋之上,而那剑上本是湛蓝幽微的光芒瞬间大放异彩,朝砚还收过溯时,对于仙器认主也算是轻车熟路,神识侵入蔓延,然后与其中的生灵接触,缓缓融合…… 同是水系,生灵抗拒之意并不明显,只是需要的时间稍微有些长,却也急不来。 就在朝砚开始认主万象的时候,那片星域之地也传来了最新的消息:“还未到半个时辰,宗主又将人给送回去了。” 那话语之中带着极其明显的笑意。 “看来宗主真的不会教徒弟,”另外一道声音之中也带着笑意。 “也不知最终会教个什么样的出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期待,”这道声音说完隐没了去,还有数道虚影也是纷纷离去,直到这里变成了一片的空旷之地。 万象认主朝砚用了三个月,前往十三星之地也往后推迟了九天,从传送阵进入,灵气浓郁,所见所往与之前的十三星之地果然不是同一个地方。 白虎星域之中数百星辰,鸿蒙仙宗的星辰想必也是不输,只是大能禁制围绕星辰之外,轻易不能进去,鸿蒙仙宗全局如何朝砚至今也估摸不出大致的形状。 修为增长并非是单纯的历练,或是单纯的打坐就可以提升的,若只是灵气积累,便也不会有什么坎坷了,大家直接蹭蹭蹭皆是上去了。 让朝砚没有什么目的一味的打坐,他估计自己能够睡过去,而历练的话就是捡东西,这里捡一堆,那里捡一堆,虽然系统能够简单识别,但是多了的话乱七八糟的朝砚又开始看见不认识的就往背包里面丢,因为朝纵惯常的整理,朝砚觉得自己正朝着四肢不勤的康庄大道上努力迈进。 在捡到了很多东西把背包里面塞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朝砚看见了一棵看起来特别舒适的大树,然后躺上去开始睡觉。 事实证明合体修士的目力相当的不错,选的大树轮廓与身体完全的契合,睡一觉绝对不会腰酸背痛,只是睡到一半的时候朝砚感觉到了自己的禁制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而睁眼的时候一道看起来极为温婉的身影正站在他睡觉的大树下招手:“朝兄,冥想的怎么样?” 来人却是乐容,只是此次却并非是她一人,宗政仪对他点了点头,随即在旁调试着弓箭,还有两位男子跟随在旁,修为朝砚皆是看不透,只不过一个看起来温柔儒雅些,另外一个则冷峻异常。 “乐姑娘好巧,”朝砚轻咳了一声打了个招呼,就好像刚才在历练之地睡觉的不是他一样。 “难得有缘,朝兄要不要一起?”乐容笑着邀请道,“冥师兄和宗政师兄可是对朝兄久仰大名了。” 朝砚:“……” 他只想睡觉。 那温和一位笑道:“的确久仰朝兄大名,不过朝兄忙碌,却是不必勉强同行。” 显然这位是看出了朝砚一人自得其乐的很。 朝砚也的确是自得其乐,不过既是与宗政家交好,同行一番也无妨,之所以睡觉并非体力不支,而是因为无聊。 朝砚从树上跳下笑道:“不勉强,在下朝砚,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冷峻的一位简短有力:“乐冥。” 而温柔的那一位淡淡笑着回礼:“宗政博。” 合体期榜二三位,这久仰大名的水分相当的大。 不过那么多渡劫大能都见过了,同辈之人也无甚需要紧张之处,朝砚笑道:“久仰。” 无奉承之处,却也不傲慢自持,宗政博眸中一抹赞赏之情闪过:“朝兄既要同往,请。”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话题比男人与女人之间的话题要多得多,一路前行,乐冥虽是天生一张冷脸,但是该应答时却没有失礼之处,也无傲慢之举,而宗政博与朝砚所说的话从刚开始的客套到了后来已经非常的熟稔。 二人皆无傲慢之意,反倒谦逊有礼,若是单独遇见,没有介绍,朝砚未必能够认出他二人乃是榜单前几位,但认识了以后,这样的名次放在他们身上倒也并不觉得什么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朝砚观他们二人觉得品貌上佳,却不知宗政博从他的言谈举止之中也觉乐容所言非虚。 宗政家与乐家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也算是世代交好,不管家族之间竞争如何,家族弟子之间的关系算是上佳,宗政仪属于沉默寡言的类型,只说输给了朝砚,而乐容却是属于爱说的类型,什么碧落,黄泉鬼哭,还有宗政昊拜师的事情皆是普及了一遍。 前者诸人未曾亲眼见到,不予评说,只有宗政昊拜师的事情让在此颗星辰的家族中人倍感惊讶。 宗政昊在宗政一族的地位很高,并非仅仅是因为他是宗政信长老的独子,更是因为他极高的悟性和天谓五行的修行,宗政昊对于外界的感知极差,大部分时间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平生只对修行和堪为对手的人感兴趣,其余时间也就只有亲近之人才会理上一二。 拜他人为师这种事情听起来跟天方夜谭一样,更何况拜的师父还是同修为的修士,这样的事情匪夷所思,也让宗政家和乐家两家的修士对于朝砚的好奇心提到了顶端,想找茬的倒是没有,但是如果能够打败宗政昊的师父……这样的情况让数位家族中人皆是热血沸腾了起来,也期盼能够争斗一场,输个心服口服倒是不怕的。 只是听乐容所说,朝砚突破到出窍后期的期间并不长,可能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前来,才让那些撸着袖子打算干架的族人偃旗息鼓了下来,结果还没有冷静几天,朝砚突破到了合体初期。 这样的速度着实让人惊讶,然而不等他们重生热情准备挑战,朝砚进三朝之中闭关了,一闭就是三年,让诸人几乎是盼星星盼月亮,口里念叨的都是朝砚这个名字,好容易出来了,结果呲溜一下又不见了。 因为乐容的描述,宗政博也想过朝砚的形象,但是一切的想象在见时便被推翻,一身慵懒自若的气质,初见便是歇息,好像不是前来历练,而是游玩的一样,但若说他毫无戒备,却是在他们出现的一瞬气息就开始涌动。 宗政博惊讶的不是他的气质,而是谈吐,看似懒洋洋,但是不管他说什么朝砚似乎都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却似乎毫无卖弄之意。 当然,让四位更加惊讶的是他们一路寻宝的能力。 他们之前的寻宝需要借助灵气牵引,或是罗盘寻踪,现在却不像是寻,而是宝物自己送上门来。 “这好像圣灵水吧……”乐容拨了拨那泉水,看向了一旁靠在树上打扇的朝砚,一次变化还可能是他们运气好,一路都是跟捡宝一样,就只能是朝砚的原因了,“朝兄,你身上有没有可能有寻宝鼠的血脉?” “说不准,”朝砚懒洋洋道,这种话说多了也就习惯了,融个寻宝鼠的血脉真不是大事。 宗政博在旁笑了一声,他可以确定朝砚是绝对的人类,身上或许融过什么兽类的精血一类,却绝对不是寻宝鼠,之所以这样说,很可能是因为懒得解释。 倒并非只对乐容懒得解释,而是天性如此。 “看来日后来历练,带上朝兄比带什么都管用,”乐容取出了玉瓶抛到了那泉水中央,灵气周转,泉水之上却是形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水位肉眼可见的下降,直到下降到三分之一时乐容选择了停手,将那玉瓶招出落在了掌心之中,小小的一只,完全看不出装了那宽约数丈水潭三分之二潭水的模样。 竭泽而渔绝非好事,乐容深谙此道。 “我先拿着,回去以后平分,”乐容笑着建议道。 宗政仪点了点头,对于周围的环境始终戒备,宗政博与乐冥点了点头,眸中却不甚担心在意。 圣灵水虽然珍贵,但是还不至于为此事担惊受怕,斤斤计较,朝砚同样点了点头,他更加关心的是这种水这么珍贵,养出的鱼好不好吃? “朝兄在看什么?”宗政博观他神色问道。 “这潭水之中似乎未曾见到鱼,”朝砚倒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口腹之欲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遮掩。 为友之人不会在意他这样的爱好,若是在意者……与他何干? 宗政博笑了一声,并非嘲笑,只是觉得有趣,乐容所说的极其详尽的内容里面就包括朝砚爱好美食的事情,或许有人会认为合体修士食物无用,宗政博却因此对朝砚的兴致极高。 修士岁月漫长,有的一生都沉浸在修行之中,满脑子都想的是如何修行,这样并非不好,若真心爱好,如宗政昊那般倒也不错,可有的人却因为修行的事情一生疲于奔命,活的长久也累的长久,反倒无趣。 朝砚食物自然也不是为了有用,而是在享受让他觉得生活存在意义的事情,或者也是一种另类的有用。 “圣灵水乃是锻体之水,其中不生鱼,”乐冥冷声说道,却是在回答朝砚的问题。 “多谢,”朝砚也不觉得尴尬,谢过以后继续前行。 乐冥一怔道:“不必。” 交往之时最喜欢心胸豁达之人,若是凡事都多想多思斤斤计较,漫长的修士生涯都会被累死,而朝砚如今的态度却是让四人都是觉得舒服的。 “朝兄,回去以后可否约战?”宗政博与朝砚同行问道。 “以我如今的修为没有一争之力,”朝砚坦诚道,如果是普通的合体后期修士,打上一架朝砚未必会输,但是与合体期榜上第三打一场,他一定输。 倒也不是输赢的问题,输赢其实不是很有所谓,有所谓的是实力差太多可能会挨揍,没准备的架打起来并不有趣! “没有一争之力只怕你也跑不了,”乐容听他们所言笑道,“宗政家和乐家的很多人都想找你打上一架。” “为什么?”朝砚笑道,“朝某应该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对。” “上一任出窍期榜首,打败了宗政姐姐,”乐容负着手,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看他,“还是昊儿的师父,就这三点就足以让他们不比上一场不算完的。” “这是在欺负我么?”朝砚无奈笑道。 乐容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错,就是在欺负你……唔,公报私仇,谁让你当初欺负我们那么多次。” 朝砚试图讲理:“可是当初是你挑战的……” 乐容挽上了宗政仪的手臂朝他吐舌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总算能找到能欺负你的人了,不可能放过你的。” 朝砚:“……” 能欺负他的人太多了好么? 不要跟女人讲道理,这简直是至理名言。 而且他哪有欺负人,明明都正面……就是设了几个险境,挖了几个坑,看着人家自己往下跳……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可能放过的,”乐冥接话道。 宗政博拍了拍朝砚的肩膀道:“朝兄,节哀,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 朝砚笑着看他:“宗政兄,我觉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得罪女人了。” 宗政博感觉到了来自乐容的视线蓦然失笑:“没关系,她打不过我。” 这句话非常的拉仇恨,不仅拉了乐容的,还拉了朝砚的。 朝砚笑着摸了摸鼻子道:“宗政兄,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哦,这句话可是宗政兄你自己说的……” 女人的记仇能力绝对胜过小人,堪比睚眦。 宗政博:“……” “仙宗不允许私斗,”朝砚一路前行道,“如果我拒绝你们家族中人提出的挑战,会有什么后果?” 他可不认为拒绝就完事了。 “仙宗内当然没办法私斗,可是出去是不用遵守这条规则的,”宗政博思慛道,“除非朝兄永远不出鸿蒙仙宗……不对,他们有可能直接将你打晕带出鸿蒙仙宗打一场。总而言之,拒绝是没有用的。” 朝砚折扇抵着下巴唔了一声:“接受倒也可以,我接受你们的比试,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接受一下我的比试呢,公平公正嘛。也免得还要打晕了这么麻烦。” 宗政博有些兴味:“比什么?” “下棋,”朝砚笑了一声道,“赢了我的我就比,输了的不能打晕强行比试,要不然我就告诉镇守仙士。” 这就跟告老师一个效果。 前面的话宗政博还跃跃欲试,听到后面一句却是哭笑不得:“朝兄你可真有意思。” 朝砚笑道:“我向来如此。” 告老师怎么了,有用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我不会下棋,”乐冥冷声道。 “不需要围棋,五子棋也可以,”朝砚说道。 “嗯?”乐容来了兴致,“什么是五子棋?” 宗政博同样有几分兴致。 历练不急在一时,宗政博干脆取出了一方棋盘,朝砚简单明了的告诉了他们规则。 规则不难,就是因为不难才格外的有趣,乐容兴致勃勃捻起了棋子:“这个简单,我先来。” “你确定要赢我?”朝砚笑着执子,“我跟你比试,一定会用黄泉鬼哭的。” 乐容默默的放下了棋子退到了一边嘀咕:“朝砚你变坏了,你怎么跟你男人一样染上小心眼的毛病了。” “第一局我来吧,”宗政仪跪坐下说道,“你可以对我用黄泉鬼哭。” 她还未试过朝砚的新招式,着实有些好奇。 “好,你赢了的话,”朝砚笑道,“按照最简单的规则,先手胜率较大,请。” 宗政仪落子,乐冥与乐容屏气观看,朝砚同样落子,第一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到第二子之后,朝砚的落子就变得看似乱七八糟,然而还没有等宗政仪反应过来,朝砚已经连成了一线。 乐容:“……这怎么办到的?” 说好的简单呢? 宗政仪:“……” 乐冥:“……” “第二次我来吧,”宗政博笑着说道。 这棋看似简单,其实也有它自己的规律,对于懂围棋的人来讲,一步算百步都是寻常,区区五子棋落子乱几分无甚稀奇之处。 “好,请,”朝砚也没有什么怕的,跟宗政博这样的人比,他未必赢,但是一定不会输。 然后两个人的棋子摆满了整个棋盘都没有分出胜负。 “这是在下围棋么?”乐容托着腮道。 “应该不是,”宗政仪微微蹙眉。 “朝兄,看来我们只有下围棋才能够分出胜负了,”宗政博抬眸道。 朝砚挥手,两方棋子落入各自的棋盒之中,他的手从其中抓了几枚棋子道:“单双?” 这是分先后手的方法。 “双,”宗政博说道,朝砚展开的手中却是只有一枚棋子。 落子无悔,观棋者不语,棋盘之上从星星点点到密密麻麻不过是半刻的时间,两人都下的极快,可是朝砚的面色由始至终微笑不变,宗政博的神色却是越来越……谨慎凝重。 手中一子半晌未落,其他人皆是盯着他屏气不说话,直到宗政博将棋子放在了棋盒之中笑道:“我认输,朝兄果然厉害。” 连宗政博都不能赢他! 乐容看向了一旁缓慢整理棋具的朝砚,笑了一下开口道:“朝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没有啊,”朝砚笑道,“在下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宗政兄会输。” “可他的确是最有希望的,”乐容扶了一下额头道,“算了,我估计其他人也赢不过你,离师兄好像也不会下棋对不对?” 宗政仪点头:“不会。” 宗政博笑道:“比朝兄比棋的次数有限制么?这一次输了还有下次机会么?” 这种不赢誓不罢休的气势。 反正不挨揍就好,朝砚对于挨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宗政兄想玩几次在下都奉陪到底。” 乐容顿时看着朝砚的眼神有些微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朝砚知道她想说什么,打开了折扇转向了另外一边,他就不问。 因为不问的缘故,憋话的人首先憋不住了,乐容小声嘀咕道:“宗政师兄可是那种不赢了绝对不罢休的人。” “哦?”朝砚觉得这一点跟以前的朝纵有点儿像,只不过宗政博气质温和,没想到竟也有那样的一面,“那不是挺好的。” 朝砚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努力去赢这种事情其实也很好。 “一般人是很好哦,”乐容耸了耸肩道,“他那种已经超过一般人的范畴了,小时候给他娘穿针没穿过去一次,就立马学习穿了几十万次,直到学会了闭眼穿针,哦,还学会了绣花你敢信么?小时候练剑一招不对,大半夜把他爹从他娘床上拖起来一定要学会那一招要不然睡不着大家都别想睡你敢信?小时候输给人家一次就天天挑战,后来打到人家看见他就跑你敢信?” 朝砚:“……” 这种应该属于强迫症吧。 “乐师妹,”宗政博笑着揪过她的耳朵道,“你到底把我小时候的糗事跟多少人说过?” 乐容侧着脑袋道:“没几个没几个,都是……都是认识的人。” 乐冥开口道:“我知道。” 宗政仪点头:“我也知道。” 宗政博磨牙的声音都传出来了。 乐容讪笑了一下:“对不起,宗政师兄我错了。” 朝砚:“……” 姑娘你真是勇士。 宗政博笑了一下松开了她的耳朵道:“没关系,你小时候尿床推给你家大黄的事情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哦,大黄是她小时候养的一条灵犬,因为尿在床上的事情还被关了一天的禁闭。” 朝砚:“……” 很好,报复心很强,互相伤害这种事情……请继续! 乐容顿时脸都红了:“我很自责的好么,那天我不是跟它一起被关了么。” “嗯?你脸红不是因为尿床的事情么?”乐冥冷声问道。 乐容嘁了一声:“说的小时候你没有尿过床一样,你穿着开裆裤满地跑的景象你娘给用录影石给我看过呢。” 乐冥手指捏的咔哒作响:“她怎么给你看这个?” 恼怒很少,羞涩居多。 “女人在一起聊天,难免的嘛,”乐容嘻嘻笑道,“不要害羞,谁不知道谁啊。” 第212章 出宗 乐冥沉默无声, 一张嘴真是说不过女人, 并且将他的糗事给别人看的还是他娘。 三人互相揭短,宗政仪握着弓箭默默的, 默默的往朝砚身侧退, 明显打算远离战场,偏偏那揭短的三人都丢脸过了, 乐容看了过来, 宗政仪浑身就是一阵激灵, 显然正在努力的按捺住逃跑的欲望。 乐容嘿嘿笑了两声:“说起来宗政姐姐的糗事我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宗政博笑道。 “快说快说,要不然我们都说了就宗政姐姐一个不说, 万一暴露出去了可怎么办?”乐容兴致勃勃。 宗政仪浑身僵硬:“不会说出去的。” 宗政博笑了一下:“就随便说一个公平一下好了。” 宗政仪目露哀求:“别。” 然而这群被揭了短的人是非常的冰冷无情的, 宗政博笑道:“她小时候绣帕子,把她爹最喜欢的玄金衣绞下来一块,然后绣了只蜘蛛送给她爹问他喜不喜欢, 被揍的哇哇大哭……” 宗政仪的耳垂上浮上了一层薄红,反驳道:“我没哭。” “宗政姐姐还会绣花呢?”乐容哈哈大笑,十分无情。 朝砚在一旁默默的当背景板, 知道太多的人死的早,他会不会知道太多了? 几人偃旗息鼓,继续前行,乐容一路琢磨着什么,蓦然看向了朝砚道:“我们都说了,朝兄, 你的呢?” “我?”朝砚清了清嗓子道,“我小时候自然也尿床,穿着开裆裤到处跑,撩小姑娘的裙子,占漂亮姐姐的便宜,出去钓鱼自己掉水沟里鱼从裤裆里面穿过去了,把大狗藏起来的骨头给刨了,然后被追了三条街,上树掏鸟蛋,下河捉螃蟹差点儿被夹到要害……你还想听什么?” 乐容默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淡定啊?说的是你的么?” “当然是了,”朝砚笑道,“不然还能骗你么。” 糗事这种事情,就是你越不好意思说越有意思,一旦坦诚了,听的那个人反而没有太过于激情澎湃。 其他四人就是那种感觉,总觉得被这家伙骗了,但是这种东西还没有办法印证。 “谁要听这个啊,”乐容嗤了一声,“我们都没有道侣,就你有,当然要说点儿你们之间的事情才算过关。” “哦?你想听什么?”朝砚脸上完全没有紧张羞涩的表情。 乐容嘿嘿笑了一声:“比如你们那个的时候谁在下面?” 她一问自己脸先红了,显然这样的事情对于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还是有些劲爆的,但是永远不要低估女人的色心,她们要是色起来,普通男人拍马都赶不上。 但是朝砚是普通男人么?那必然不是。 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越含蓄人越好奇,反而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会让人失去兴趣。 “体位这种问题上下都有,”朝砚笑的坦坦荡荡,其他四人皆有不同程度的迟疑,“不过我的确是承受的一方……” “啊啊啊,不要说了,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乐容原地打转了一圈,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明明自己算是想看人出糗的那一方,结果先害羞不敢听的竟然是自己,这种真的太奇怪了。 不止乐容觉得震惊,其他几人也觉得有些许的惊讶,就宗政博看来,朝砚这样的人实在不像是下位者。 “为什么这么决定呢?”乐容情绪冷静了以后问道,“你不觉得下位的人会像女人一样么?” 朝砚:“……” 姑娘你还问啊? “因为上面很辛苦吧,”朝砚慵懒的笑道,“至于女人,像女人又如何,不像女人又如何,自己觉得舒服就好了。” 那些所谓的面子,在朝砚这里一点儿重要性都没有。 乐容怔了一下:“说的也是。” 别人的目光和看法是最不重要的。 继续前行,十三星之地宝物很多,也注定不可能没有凶兽的存在,即使是带上了朝砚这样的人形运气加持器,该出现的凶兽还是要出现的,只不过往往没有朝砚什么事就是了。 合体初期与中期的有乐容和宗政仪解决,她二人的实力提升到了合体初期绝对不容小觑,宗政仪的九星射月也像是终于可以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一样,合体初期的凶兽不过几箭的事情,中期的也是一套带走,至于后期的更不用朝砚出手了。 宗政博与乐冥同行之时完全不会让人觉得高傲,但是他们能在榜单上站稳自己的位置,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宗政博属木系,乐冥属金系,一般的合体后期凶兽甚至不用如何的大招便会湮灭在了这颗星辰之上。 但也并非他们不让朝砚出手,而是朝砚觉得当个吉祥物也挺好的,一路走走看看观摩几番便可以了。 “朝兄你在下位果然是因为懒啊,”乐容感叹道。 朝砚笑着点头:“没错。” 完全没有一点儿的尴尬羞愧。 然而即便朝砚全程没出手,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候四人皆是发出了邀请:“朝兄,下次还要一起来哦。” 宗政仪点头:“一起来。” 她虽然性格冷淡,但不是傻子。 “来了当吉祥物么?”朝砚笑道。 拉近彼此关系最好的方式一定是相处,而在互相爆过糗事以后,关系更是会达到一种亲密的地步,乐容笑道:“对啊,有朝兄你在的时候我们的收获几乎是以前的几十倍,所以下次一定要来,我们打,你当吉祥物就可以了。” 真是非常恳切的请求了。 朝砚轻咳了一声:“这样也行,但是我拒绝挑战。” “这点朝兄可以放心,我会管好他们的,”宗政博笑道,“绝对不给朝兄告仙士的机会。” 宝物划分,各自分别,即使此次历练之中有几样极为珍贵的物品,几人皆有些心动,他们也没有少了朝砚的那一份,便是有不能分割自己需要的,他们也是自己付了鸿蒙点买下再划分的。 而那份大度并非他们见过许多的缘故,而是心性的缘故,有这样心性的人,交往起来是很舒服的。 合体星辰宗政一族汇聚之地。 一位面色有些疏离的男人看着面前的火焰道:“琉璃夺世火,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十三星之地,”宗政博笑道,“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现在给你送过来了。” 那男人眸色未动,手指从那承载火焰的器皿上划过:“可是有什么奇遇?” “遇到了朝砚,”宗政博一声出,旁边有人捏动了一下指骨,跃跃欲试道,“他出关了?现在人在哪里?博哥你有没有跟他比试过?” “比了,”宗政博看着他们跃跃欲试的举动道,“输了。” “输了?!这怎么可能?合体初期有这么强么?”一个少年模样的惊讶道。 那疏离的男人开口道:“比什么输了?” 即便再强,在这鸿蒙仙宗之内合体初期想要打败宗政博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搏命去打,结果未知,而且宗政博的名字还挂在第三的位置上未动分毫。 “还是离兄了解我,”宗政博在旁坐下道,“下棋输了。” “这不可能吧……”少年模样的人比之前更加惊讶了几分,“博哥你的棋艺连长老都赢不过。” 宗政博,博学广知,纵览修真界,除了那些天赋异禀的灵兽,他还未曾见过比宗政博更加博学的人,也非是天赋,而是宗政博本身对于那些东西有兴趣,又因为他天生的聪慧与运筹帷幄,连宗政离很多时候也会听从他的嘱咐行事。 而宗政博诸多技艺之中最为人称道的便是他的棋艺,不说族内长老,便是与九尾狐族精通之人对弈也未曾输过,唯一输过的人就是他自己。 自己与自己对弈这种事情其实是相当枯燥和无聊的,可是宗政博却能够琢磨千万遍而不停歇,本以为他会一直赢下去,却是输给了之前明不见经传之后却异军突起出现在诸人视线之中的朝砚。 “大意了?”宗政离,也就是之前疏离的男人问道。 宗政博摇头道:“已经很是小心谨慎了,刚开始局面一片大好,是在马上要赢的时候被彻底翻盘的,朝砚此人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昊儿既是交好了,便不宜为敌。琉璃夺世火我们之前一直未曾找到,可他随行一趟就找到了,离兄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大气运之人。 行事之时运气傍身,危难往往化为虚无,亲近之人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仇敌为难之人失道寡助。 有这样的气运傍身,若是有乱世之心,这整个修真界恐怕都无法安宁,而朝砚此人…… “为人如何?”宗政离问道。 “为人可堪为友,不计较得失,心胸豁达之人,”宗政博笑着,他沉吟道,“有趣的是他对于自己身上的气运并不以为意,脾气很好,但是不是纯然的软柿子,不触碰他的底线很好交往。” 连被乐容当吉祥物这种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如他们这样实力高的可以当打手的人,只要朝砚想,不需要他们他可以随意就找上很多,十三星之地更是可以任意往来,但他看似懒洋洋,实则……重情。 对于友人有包容之心,便是有些微冒犯也不甚在意,有利益划分也很大度,而对于陌生人基本属于随意的状态,不会在意他生,也不会在意他死。 为其友人其实是一件困难又容易的事情,怀揣着目的靠近的很难,真心相交的反而容易,或许因为宗政昊的关系,朝砚对于宗政一族的人并不抗拒,反而有几分亲近之意。 “博哥你把人也夸的太好了,”少年模样的人嘟囔道,“不行,我真的要找他比上一场了。” “等我说完再去不迟,”宗政博笑道,“别着急,朝砚是为人豁达,但是也非是完美无缺的那种,跟离兄的拒人千里之外一样,朝兄……有些懒。” 人无完人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反而完全完美无缺的才是最大的缺憾。 只不过修真者什么毛病的都有,懒这种毛病宗政博也是第一次见,修真界资质卓绝者数不胜数,鸿蒙仙宗更是如此,能够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必然要付出极大的努力,这也就意味着绝对不能够偷懒,即便是宗政离稳坐第一的位置,也从无懈怠分毫。 “不爱好比试,不喜欢历练,最喜欢的应该是美食和他的道侣,最爱干的应该是冥想睡觉,”宗政博说出的时候也有几分的无奈,因为这样的品质说出来实在太不像一个出窍期的首位之人了。 “这么懒也能……”少年模样的人说道,“没道理啊。”语气之中颇有几分的不服气。 “他悟性极高,比之昊儿还要强上几分,”宗政博说道,“所以招式很可能只需要看就会,一次磨砺足以完全掌握,不需要不断的比试才能够完成。” 少年模样的人愣在了原地:“博哥你怎么知道的?” “有在朝砚后面突破来到这里的人,打听到的,”宗政博说道,“所以为了彼此的友谊长存,在他挑战之前,不允许去擅自挑战,要不然他就告仙士扣你们鸿蒙点,离兄也是一样,到时候把你们鸿蒙点坑完了可不要过来找我哭。” 宗政离:“……” “那样的悟性,还真是有偷懒的资本呢,”少年模样的人嘀咕了两声,有些羡慕。 “与其说是偷懒,不如说是他自己的修行方式,”宗政离开口道,“你看人表面风光,可要成为卓绝者,背后必然是付出过努力的,不必过分艳羡。” “是,多谢离师兄指点,”那少年模样的人说道。 宗政博分析利弊,宗政离下了死命令不准找朝砚的茬,乐家也是同样,在确定了可以为友后没有人会脑袋发抽,最重要的是以朝砚的悟性,如果施展一遍绝招就被学去了,他们真的会哭的。 朝砚的生活一片风平浪静,除了偶尔秘境相会说一说生活中无聊却又因为与朝纵说而觉得格外有趣的事情,或是与乐容他们去历练一番,或是与隔着一段就来找他下一次棋的宗政博对弈一盘,看着他从自信满满到绝对不服输的转变……平淡又充满趣味。 十年过,在此期间鸿蒙仙宗再度纳新过,只是诸人期待满满,却再无如朝砚与朝纵这样让人惊艳的新人出现了,不是说他们不够优秀,新人之中仙阶中品的也是有的,但是有两人珠玉在前,再看不如之人便会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的惊讶了。 十年时间对于修士而言只是一瞬,只是出窍期的榜单一如既往的波澜壮阔,本来首位的更迭不如后面的,但是这十年间,首位与次位争夺真可谓是水深火热,可能今日朝纵上去了,宗政昊下来了,明日宗政昊就上去了,两人打的最激烈的时候直接酣战了三个月。 最后还是朝纵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如此激烈的对战,别人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一切的水深火热朝砚都是不知道的,宗政策也问过宗政昊为何要争到那种地步。 宗政昊冷静回答:“不能给师父丢人。” 至于朝纵的答案:“自然是要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简而言之都是为了同一个人,两个人打的天翻地覆,日月无光,谁劝也不听,因为能劝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宗政策是在中间的五年突破到合体期的,只不过在突破之前,两个背地里打的激烈的两个人齐齐送来了警告:“不准告诉他。” 他是谁宗政策根本不用问的,他在想如果他碰上这么一个道侣,再碰上这么一个徒弟,一准头疼的恨不得撞柱,而朝砚竟然能够游刃有余,不得不说是厉害。 十年过,朝纵与宗政昊先后突破到了合体期离开了这里,出窍期的比斗台才算是勉强安静了下来。 “终于走了,”有人大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是有仇么?”还有人谨慎的问道。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元雀撑着头努力思考,终于找到了可以形容的词汇,“就像是娘亲不在互相看不顺眼的父子一样,不争出个先后来就感觉自己失去了宠爱。” 听的那个人:“……?” 什么东西? 总而言之,随着两人的突破,出窍期的星辰算是安静了下来,当然,想要彻底的安静除非鸿蒙仙宗毁灭了。 “我等你好久,”朝砚在看到朝纵的时候以拥抱迎接,然后拍了拍宗政昊的肩膀,“相处的怎么样?” 两个人同时精神一震,朝纵低头笑道:“特别好。” 宗政昊沉静的点头:“对。” 朝砚:“……” 总觉得这两只好像隐瞒了什么东西。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损伤朝砚也懒得管的太多,朝砚拉过了朝纵,对着宗政昊挥手再见:“那我们先走了。”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那我呢?” 朝砚指了指他身后的宗政一族人,不管什么原因,宗政家的人都对于宗政昊有一种格外的关心,虽然这位仍然容易忽略。 “走吧,师兄带你去认认地方,你师父还要陪他的道侣,”宗政博搂过了宗政昊的肩膀笑道,“好孩子要知道避嫌。” 宗政昊站在原地沉静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想跟着师父。” “哎呀,小昊儿都会提要求了,”宗政族的一位女子有些惊讶道。 “嗯。”宗政昊点头。 “啊,师兄,你看他理我了,他以前都看不见我的存在的,”那女子说道。 “知道了,”宗政离一脸疏离的看着宗政昊,“先回去。” “我不要,”宗政昊直接拒绝。 两人对视,仿佛要将沉默进行到底一样,良久,宗政策叹了一声道:“昊儿,你师父已经走了。” 宗政昊回头,哪里还有朝砚的身影,他站在了原地保持着固定的姿势默默出神,女子上前探头:“好了不哭,师姐帮你打他,怎么能扔下昊儿就跑了呢。” “没哭,”宗政昊抬头,“还没有汇报修炼进度。” 女子:“……” 所以是为了这个原因么? “先回去,”宗政离冷声说道。 “离兄,跟昊儿说话这么严肃他不会理你的,”宗政博扶额道。 “会理,要有礼貌,”宗政昊认真说道。 宗政博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从前的宗政昊对于外界不是没有无礼,而是没有感知,那些说话的声音就是空气,都是不存在的,并非他刻意如此,而是他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听不到那些声音,可是现在却好像将那扇紧闭的门推开了一条缝一样,即使里面的人对于外界仍然兴趣不大,但是已经可以接触了。 “这是谁教你的?”宗政博温声问道。 “师父,”宗政昊认真答他。 “我记得我也跟你说过,你怎么只听你师父的话?”少年模样的人凑到了跟前不服气的问道。 宗政昊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说过?” “……” 静默蔓延…… “好了好了,”宗政策上来打圆场并且拉住那个不服气的,“你也知道他以前就是那样,没听见不是很正常嘛,冷静冷静……” “你是谁?”宗政昊又给了一记重击。 “我要气死了!不要拦着我,我要跟他打一架,”少年模样的人努力挣扎,然后宗政昊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完全没有被带动情绪。 “昊儿你不想跟他打么?”宗政博笑着问道。 “我打不过他,现在,”宗政昊认真道,“师父说,打人可以,被打不要。” “看来你跟着你师父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宗政博笑着问道,“喜欢这个师父么?” “嗯,”宗政昊点头,“师父,好人。” 朝砚自从认识了宗政昊以后,那里收到的好人卡几乎可以论打,所有听过宗政昊介绍师父的人都知道朝砚是个好人。 “那就好,”宗政博道。 “先回去,”宗政离复述了一遍。 “离兄不要着急,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宗政博道。 “人太多了,”宗政离感受着周围围观的人,一身的冷气不要命的往外撒。 宗政博:“……” 宗政家族联络他们的感情,朝砚这边没有徒弟的打扰,也是好好亲昵了一番:“离宗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好?” 朝砚之前定下离宗的事情就已经与朝纵商量过此事了,之前说的是在朝纵突破到了合体期便离开,但是时间并未准确确定,且朝纵刚刚突破,灵气还有些微的浮动。 朝纵直言道:“现在就可以,调息稳固一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显然非常的着急。 朝砚用折扇反手敲了敲他的肩膀道:“你到底跟徒弟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一直没想问,但是总感觉夫君要把徒弟甩开一样,而且问宗政策宗政策也不说,其他后来之人嘴更是像蚌壳一样紧闭,怎么都撬不开,朝砚不能为难别人,只能来为难朝纵自己了。 朝纵笑道:“没什么。” 朝砚眯眼看他:“话说你修炼就修炼,三天两头就没影了是怎么回事?如实回答,快说。” 口气非常的严厉。 朝纵眼神飘忽了一下:“只是受伤了不想让你看到而已。” 修炼打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受伤,轻伤可以求安慰,让他心疼一下,重伤……朝纵又不想他太过于心疼,这种想法和做法很矛盾,但是朝纵却不自觉的就去做了。 “所以你跟徒弟打架了?”朝砚问道。 朝纵点头,这种事情其实只要朝砚想知道,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但其实他不说,朝砚也估摸着这两个人不太可能和平相处:“谁赢了?” “当然是我,”朝纵冷嗤了一声道。 朝砚:“……” 看来他应该问谁赢的次数比较多。 “昊儿,你跟朝纵打架,最后谁赢了?”宗政策一句问题,宗政族人皆是看了过去。 “我,”宗政昊认真回答道,他赢的次数比较多。 “昊儿真棒,”一个女子说道。 宗政昊点头:“嗯,师父会高兴。” 静默静默…… 宗政策:“……” 这个真不一定。 然后就在宗政昊觉得师父会高兴的时候,他的师父已经被朝纵连夜打包带走了。 宗政昊:“……” 乐容看着他的那副样子,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宗政姐姐,你觉得昊儿这样像不像娘被爹抢走了一样?” 宗政仪点头:“像。” 出宗的手续并不繁琐,只要有足够的鸿蒙点就可以由仙士直接送出宗门,只是以鸿蒙仙宗的修炼条件,很少有人会出去罢了。 崔镇送二人前往了外门的中转阵法处,看着朝砚询问道:“你师父那里传授的怎么样?” 朝砚回想了一下,终于发现自己还有个师父:“挺好的。” 即使十年没见,都快记不清师父长什么样了,也不能随便说师父的坏话,修真界就这点儿不好,修为低的就是一点儿隐私也没有,万一被听到了岂不是欺师灭祖。 而朝砚说挺好的绝对不算是撒谎,因为没有师父管全被放养的状态确实挺好的。 崔镇又哪里会听不出别的意思来:“你觉得好便是,在外只需记一点,仙宗弟子不畏惧任何势力,有故意找茬者,求援便是。” “是,多谢前辈,”朝砚行礼,朝纵同样。 直到崔镇离开,朝纵才低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个师父?” 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忘了告诉你了。” 因为有跟没有好像是一样的。 朝纵随口问道:“是谁?” “鸿蒙仙宗的宗主,”朝砚也随口答,然后行走半晌发现朝纵没跟上来,扭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朝纵微微叹了一声跟上,即使很努力的适应,有时候还是会被朝砚惊讶到。 鸿蒙仙宗绝对算是这修真界的一方巨擘的存在,能够凌驾于各个宗门之上凭借的自然是实力,其宗主实力又有多强实在是难以估量,之前以览清阁的势力都未曾探查到鸿蒙仙宗的势力如何,更别说其宗主了。 渡劫之上还有散仙,他们是渡劫失败的产物,却也守护着这修真界的平稳运行,鸿蒙仙宗宗主的实力有多强,朝纵目前只能往最高的境界想。 “作为宗主的徒弟,若说出了身份,你可以在这修真界中横着走,”朝纵笑道。 朝砚与他顽笑:“我又不是螃蟹,为什么要横着走,唔,想吃螃蟹。” “我给你做,”朝纵说道,话题成功扭转,不管是谁的弟子,又或是什么身份,其实对于朝砚而言都没有什么要紧的。 界阵的速度很快,不过二十几日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奉天仙宗之外,想要进入其内需要另行周转,出了界阵,下一次传送入星域之内却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开启。 “也不知师父突破了没有,”朝砚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只在城中找了一处茶楼坐下,等候那界阵的再度开启。 朝纵给他倒了茶,又要了他想吃的螃蟹道:“可能还没有。” 合体修士想要突破到了大乘期绝对需要很长的时间,即便剑师父已经在合体期累积百年之久,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那可能要等下一次出来才能够见到了,”朝砚品着茶道,“要不是鸿蒙仙宗不让外人出入,溯时之中可是个节省时间的好地方。” “是节省时间,节省到你可能会把他们给忘在了里面,”朝纵笑他,非常的肆无忌惮。 朝砚在桌子下面踩了一下他的脚尖,笑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孝顺,”朝纵在这一刻求生欲才开始上线。 螃蟹上来,朝砚将盘子推到了朝纵的面前:“作为惩罚,剥壳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朝纵挽起了袖子,亲自动手剥壳,以他们的修为其实只需要以灵气操纵,区区螃蟹壳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就能够整个脱掉,完好无损,奈何朝砚吃的就是那个趣味,朝纵也剥的就是那个趣味,两人也算是自得其乐。 朝砚身上修为不显,看着无甚出彩之处,可是朝纵却是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种,一顿饭没有什么人来招惹,倒是难得的安静。 只是茶楼这样的地方却是最容易听到闲话的,喝茶吃螃蟹听八卦,人生的趣味就应该如此,朝砚是这样认为的,一开始也听的十分开心,但是其他的话语毕,却是听到了有关于览清阁的事情。 “要说这览清阁也是倒霉,”一位修士道,“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了桂穹门,现在真是岌岌可危喽。” “奉天剑宗不管么?不是说主要势力是在剑寒星上么?”另外一个修士问道。 “对啊,听说此势力属于那仙阶上品资质的朝砚,”还有修士小声问道,“桂穹门真的直接招惹,不怕上宗发难么?” “主要势力奉天剑宗还是管的,毕竟览清阁也是属于剑宗的外门势力,”那了解内情之人说道,“只是若是桂穹门找茬还好,但是不是桂穹门,而是好像也是外门势力,这种小事若是剑寒星主在还好处理,但是剑寒星主据说闭关了,奉天剑宗要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就变成跟桂穹门直接的矛盾了。” “说的也是如此,不过现在也就是览清阁主还在鸿蒙仙宗,若是出来,他们只怕也讨不了好。” “倒也未必,这属于……”那人话语说到了一半,却是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回首看时只见一个面目温和慵懒之人笑道,“兄台,览清阁内发生的具体事可以与我详细说说么?” 来人分明不是多么有侵略性的气息,却让他有一种无法拒绝之感:“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你是何人?” “在下在览清阁中有朋友,本是想要拜访,听闻有难有些担心,”朝砚笑着说道。 居于奉天剑宗外星域的人多多少少对于奉天剑宗有着依附的心思或是好感,因此才敢在此处光明正大的讲桂穹门外门为难之事,此时听闻,笑道:“原来如此,那桂穹门的外门名为会云门,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依附的,只是似乎听了外界传闻想要讨个好,览清阁在奉天剑宗内外的势力他们也不敢招惹,就是找找小星系上面的茬,若兄台你的友人在此处,倒是不必担心。” 朝砚松了一口气道:“哦,原来如此,多谢兄台解惑,却是不知那会云门找茬之地所在何处?” “回云星系那边,在下刚刚从那边过来,也不知结果如何,”那人说道。 “多谢告知,”朝砚起身行礼,与朝纵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那人也不甚在意,本是与友人闲聊,却是听小二喊道:“阁主慢走,下次再来啊。” 朝砚一笑而过,那人随口问道:“不知那是哪方阁的阁主啊?” 小二麻溜的擦着桌子笑着回答道:“览清阁的阁主嘛,我看您刚才说了半天……” 那人与友人皆是愣在了原地:“你说览清阁?据说他不是去了鸿蒙仙宗么?” “谁知道呢,可能学成了吧,”小二收拾了东西走了,“不是说是最厉害的资质么?”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蓦然摸着鼻子道:“最开始也没有觉得是出窍修士,没想到那么平易近人。” “在那个什么仙宗修炼了这些年,说不准已经不是出窍修士了也说不准。” “这连二十年都没到,不可能吧。” “总之这下有好戏看了,也不知道是输是赢?” “要不去看看热闹?”有人提议道。 几人饭也不吃了,旧也不叙了,纷纷起身打算去看看热闹,修行时间太长,总要给自己找点儿事干,开开眼界才是。 这边朝砚却并非立马动身,而是招来了驻扎在此的览清阁门人,览清阁扩展太快,门中诸人未必比茶楼小二更识得朝砚这个阁主的面孔,但是却是识得阁主的令牌的。 来人见令即跪:“阁主。”之前以为是客人的心思也收了起来。 朝砚也不说那些客套的话,只言明道:“回云星系那边发生了何事,你将玉简取来,我自己看。” 那人并无甚不听从之处,朝砚这个阁主虽然不常露面,但是谁都知道自己的玉简是握在其手中的。 玉简奉上,朝砚看过一遍,笑了一下道:“会云门应该只是不入流的宗门,门内哪里来的合体中期修士?” 此处驻扎之人低头道:“说是无桂穹门插手,但是桂穹门内江云星主本就是会云门内人,插手会云门事也算是理所当然。 “江云星主与桂穹门主是何关系?”朝砚问道。 “据说早年江云星主为桂穹门主所救,收为义子,是其势力之中的一部分,”那人说道,“奉天剑宗秋微星主插手过览清阁事一二,但是会云门以外门势力争夺,且未曾冒犯奉天剑宗势力范围附近为由,让奉天剑宗有些投鼠忌器。” 外门之争的确是不能随意插手的,因为外门势力之争即便是在本宗之内也是时有发生的,一旦插手太过就有可能演变成两大宗门的对立。 剑霜寒插手倒是名正言顺,但是他恰好在闭关,览清阁内一位合体初期修士暂时镇压剑寒星,其他二人一人正在闭关突破,另外一人赶往了回云星系,此时还未有消息传来。 “会云门,这野心真够大的,”朝纵蓦然开口道。 “此事你觉得怎么解决好?”朝砚抬头问道。 朝纵开口道:“速战速决,不宜拖延太久。” “那就速战速决吧,”朝砚起身,将那玉简放在了桌上道,“不必相送。” 两人却是已经出了览清阁分阁,直接消失不见了。 分阁阁主出窍后期,朝砚二人未动灵气之时他还不觉,此时却是发现他二人修为他竟是观之不透。 “合体期?!”那人长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有喜意闪过,若是如此,览清阁困境必然可解。 因为便是不知鸿蒙仙宗到底修行为何,也知道从其中出来的修士,个个都有越阶挑战的能力。 第213章 会云门 桂穹门如此放纵, 会云门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朝砚二人从界阵同往, 却是直接转了方向,宗门什么时候都可以回,会云门的事情却是一定要解决的。 鸿蒙仙宗之内的事情也并非全然保密的, 至少朝砚当初杀黄旗的事情是保不了密的,但是即便会惹来麻烦, 黄旗却是一定要杀的,麻烦这种东西, 不是一味的闪避就会没有了, 你服软了, 那些人才会变本加厉。 惹到别人头上的麻烦,或者只是会云门本身的挑衅,朝砚都不会插手太过,既然桂穹门插了一手,此事便决不能轻易的善罢甘休。 会云门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览清阁,还有整个回云星系, 若是可以,只怕对于奉天剑宗也是觊觎颇深。 “桂穹门主的义子倒是多的很, ”朝砚坐在飞舟之上与朝纵商谈道。 朝纵扯了一下唇角:“不奇怪,就跟你的师父一样, 那不是遍地都是。” 朝砚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好好说话。” 朝纵安分了:“你说桂穹门对奉天剑宗存在觊觎之心,二者同属鸿蒙仙宗附属宗门,侵蚀的意义在哪里?” “义子不是重要的,”朝砚摩挲着扇柄道, “你还记得黄列么?” “桂穹门主的亲子?”朝纵问道,“他怎么了?” “刚才的玉简之中有记载,黄列的修为掉到了金丹初期,桂穹门主请求让他出来,被拒绝了,”朝砚笑道。 堂堂分神初期修士十几年间直接掉到了金丹初期,这样的结果即便心境过硬的都未必能够接受,黄列若再那般下去,如之前引他们入门的白衣修士所说,掉到筑基只是早晚的事情。 修为不同,寿命不同,合体修士的寿命有上万年之久,而筑基期,区区数百年也就没了。 桂穹门主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却又无法向鸿蒙仙宗发难,因为发难的结果就是他失去桂穹门主的身份,说不定还会死无葬身之地,心里的怒火总要有个发泄的途径,览清阁就是最好的途径。 “他想背叛鸿蒙仙宗?”朝纵语气微妙。 虽然不是现在,但是桂穹门主心中的叛意已经出现了端倪,渡劫修士若是想要独来独往做点儿事情,鸿蒙仙宗未必拦得住。 “如果黄列一直不被放出来的话,”朝砚淡淡道,“独子身上还有道侣的修为,他既然舍得那样溺爱,必然是放在心头呵护的,父子之情很难言说对错,但是如果亲眼看着黄列寿命只剩百年,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但鸿蒙仙宗的规则就是规则,不可能为一个人去打破,规则明确至极,想进去是自愿的,想出来就是需要付出代价,而黄列很明显付不出那样的代价,以鸿蒙仙宗的物价来算,将桂穹门全部天阶技法陪进去,或许能够换得黄列出来的一百鸿蒙点,但是宗门重宝,不是一个宗主可以擅自决定的。 既然宗门之内拿不到,那就只能往外想办法,览清阁之中珍宝阁的存在就足以让很多修士倾家荡产了,而如果拿下了览清阁,很多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即便如此,亲子的修为掉落到了金丹初期,那份心结也会埋下的,即使鸿蒙仙宗说进入全凭自愿,也不可能一丝怨恨也无。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想要享受他人给予的福利,却在面临惩罚的时候心生怨恨,但是感情一类又很难言明,父子之情有时候可以舍弃性命去换子嗣的存活,怨恨之情似乎也有些理所当然。 “如果他拿不下览清阁,换不回他儿子,渡劫修士发起疯来会波及不少人,”朝纵笑道。 朝砚靠在他的肩头淡笑道:“那难道是我的罪过么?” 黄列的命是命,览清阁数万修士的命也是命,他又不是慈善大使,凭什么他人的罪过要他来承担后果,不让他侵占成功所以发疯还是他这个受害人的锅么? “自然不是,”朝纵搂着他的肩头道,“但有些人的思维是很诡异的,他自己的过错从来不会怪自己,因为问自己的罪太难了,就像是亲自承认自己无用一样,但是问别人的罪很容易,只需要轻轻张口,就可以将人推入深渊,他们会说,明明你有那个能力,对你来说那么简单,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帮那个忙呢?” “你现在说话都这么有哲理的么?”朝砚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 如果桂穹门主来跟朝砚好好说,以览清阁的财力救一个黄列绝对绰绰有余的,之前谩骂得罪的事情朝砚甚至不太以为意,十几二十年还将那点儿小破事放在心里真是自己为难自己,当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但他们要强动手,朝砚自然也只能以牙还牙了。 回云星系之上览清阁的势力几乎是遍布,虽无合体修士镇压,但是只是出窍修士就让它呈现出一片的欣欣向荣之态了,普通修士未必知道览清阁背后的势力,但是有如这回云星系之上的诸多势力却是隐隐知道览清阁背后的势力乃是奉天剑宗的。 奉天剑宗在修真界之中虽然不算顶流的势力,但是于回云星系而言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了。 览清阁发展以来,从绿篱城往主城之内蔓延,势力遍布,不是没有势力想要阻挡,或是存在觊觎,但是一是无力,二则是也有背后势力震慑,没有人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得罪奉天剑宗那样的庞然大物。 索性览清阁虽是发展,却无断绝他人生机的目的,且因为珍宝阁的存在更是让修士对于其心存向往,多年以来也是相安无事。 自然,一个势力想要发展,避免不了的就会挤压其他相同的势力,有的人改道而行,或接受览清阁的招揽,有的人暂且隐忍不发,心中却是有怨恨存在的。 这样的积怨埋藏深久,只需要一根点燃的引线便足以爆发出来,回云星系之上的势力是没有那个能力的,可是会云门来了。 同样依附于大的仙门,一来此处便将那些对于览清阁不满的修士纷纷汇聚在了一处,然后便是对览清阁的发难。 明里暗里影响不断,甚至打砸抢这样的事情也做的出来,针对之意非常明显。 诸人隐约觉得览清阁惹上了什么人,有心帮一把的也有,奈何刚刚结盟,家里便被烧了个干净,除了没有屠杀修士之外,一切跟魔修的行径没有什么区别。 此招一出,不是那些想要相帮的家族门派退缩,而是览清阁拒绝了他们的帮助,虽是茕茕独立,却也让很多修士敬佩至极。 受到阻碍时人总是会想他人帮忙的,这并无什么错处,但是有的人会对于帮助自己的人的困难视而不见,反而因为其退缩而心生怨恨,可是览清阁行事却有大气之感,比之会云门那样的势力做派更得人心。 而如此做派的原因,也是因为多年行事不自觉的就染上了阁主的一两分习惯,珍宝阁的存在让览清阁变得财大气粗,刚刚进入览清阁的修士还会很是不习惯其行事方式,但是长此以往,也都是习惯了。 对于回云星系上的势力分布,镇守此处的阁主王冉心态放的十分的轻松,若是能够抵挡就抵挡一番,若是实在抵挡不住,整个分阁撤离也是可以的。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势力,暗线埋藏多年,有时候有的修士连枕边人是谁都不太清楚,跑了明面上的,等到阁主回归,势力越发壮大之时,想要重新在回云星系之上建立览清阁可能都用不到一天的功夫。 故而拖其他势力下水大可不必,不就是灵石的问题么,好说。 当然,虽说可以退缩,却也不能还没有打就跑,那就太像话了。 览清阁内阁主并非是修为最强的那一个,部下皆是要听从其号令,但是对于前辈应有的尊重却不能少,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作为分阁之主而言已经用不着朝砚手把手的教了。 经历数十年,最初归顺的几人朝砚也算是实现了最初的诺言,对于王冉而言,他没有想过会这么快,但是当站上高位的时候,才发现从前自己的眼界有多么的狭小,说一句坐井观天也不为过,而即便如今坐上了分阁之主的位置,他也明白了目前所见所感并非这修真界的全部,仍然需要往上看。 “赵前辈,会云门门主江蓝乃是合体中期修士,但是这份修为的水分很大,”王冉对着那前来支援的合体修士禀报道,“他并非难以对付的,难对付的是一同前来的桂穹门江云星主黄江云,如果会云门赢了,他会袖手旁观,若是输了,前辈未必应对的了。” 掌握消息,分析利弊是每一个分阁之主都应该有的本事。 赵煦点头:“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王冉笑道:“行当已经收拾妥当了,若是打过了江蓝,我们也是要跑的。” 赵煦乃是合体初期的修士,对上水分很大的江蓝未必会输,但是对上黄江云,合体修为没每一阶之间的差距都很大,以初期对上后期,必输无疑。 览清阁内并非一位合体修士,但是一位需要镇守在剑寒星,剑寒星主与道侣纷纷闭关之时,剑寒星之上绝对不能乱,那里是览清阁的总阁,虽是全部都在览清阁的掌控之下,但是水深之处谁也无法保证谁会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另外一位合体修士,此时也在闭关的紧要关头,突破得当,对于览清阁也是助益。不能轻易打扰,能来此支援的也就只有赵煦一人而已。 这倒并非览清阁不能招揽更多的合体修士,只是宁缺毋滥,合体之上的修士需要朝砚看过才能纳入门中,否则一旦览清阁的内部虚实被打探清楚,奉天剑宗未必庇佑得住。 “那就不必担心了,此处让于他们也是无妨,”赵煦的语气很淡,“但怕的是我们一退再退。” “这个前辈不必担心,”王冉笑道,“览清阁在桂穹门中也有人存在,会云门如此行事需要桂穹门授意,既是利益之争,他们就不可能静水一片,即便攻下此处,也难有后力继续发难的。” 分阁主之间是相互牵扯的,势力均衡之道也会互通有无,你在前面欺负我,我就断你后路,堂堂览清阁又不是靠运气发展至今的,未必就怕了会云门。 再不济,没有了奉天剑宗出手,还有阁主背后的势力呢,真有了灭阁之危,灵兽族可不是白交好的。 桂穹门是势力庞大,但是如果真要倾覆也容易的很,只不过此事挺大,非他可以决定,但是救命却是不成问题的。 赵煦点头:“如此便是上佳了,你们自行安排就好。” 作为一个合体修士,有时候脑子未必转的过这些人,与其去想他们怎么四两拨千斤,还不如听了怎么说直接去打就行。 回云星系会云门处几乎可以称之为载歌载舞,舞娘们舞动的柔软的腰肢,遮掩在薄纱之下抛出的媚眼,喷香的酒水都让此处看起来像是安乐窝一样。 首位之人端着酒杯跟旁边坐着的人敬酒:“庞兄,这千年的潆泓怎么样?” 下位一人火气缭绕,平平无奇的样貌上有几分凶悍之意,看起来不太好接近,此时对上那上位之人却是哈哈大笑道:“这酒至醇,乃是绝对的好酒,多谢前辈赠酒之恩。” “好说,”江蓝抬手喝酒,袖袍遮掩下却是翻了个若有似无的白眼。 千龙阁主庞千里,出窍中期的修士,虽是修为还算不错,脑袋却跟榆木一样,江蓝不过随意招揽一二,语意不详的说了几句桂穹门,这人便将当年从朝砚那里受的委屈全部倾倒了出来。 当年千龙阁无形之中得罪了剑寒星主,命是保住了,但是千龙阁也因此受到了诸多的势力的算计倾轧,墙倒众人推这种事情不管在哪里都正常的很,偏偏览清阁迅速壮大,背后水深无比,庞千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肚子里的火气真是不少。 不过虽然没有什么脑子,当个马前卒倒是合适的。 在场还有不少的出窍修士,男女皆有,如此酒宴,有人还能忍住一二自酌自饮,有的却是已经拉过了献上来的炉鼎行狭猊之举了。 场面有些污秽不堪,庞千里旁边的青年更是什么都不顾及了,青年乃是金丹修士,而那奉上来的炉鼎就是辟谷修士,若得采补,自然好处甚多,也无怪乎忍不住。 江蓝瞟了一眼道:“令郎的本事不错。” 庞千里本是担忧,见诸人皆是如此,又得江蓝夸奖,哈哈大笑道:“炉鼎一流不值一提,他小子厉害时可是夜御十女过。” “哦?那倒真是厉害了,”另外一个出窍修士哈哈大笑道,“看来江门主给他准备的炉鼎少了些。” 那青年忙碌之余起身,正是炫耀之时,口中污言乱语不断,红香弥漫,与酒水混合一处,让此处更加的乱了些。 “要我说,还是那烟行城的白水素风骚,别看平时清纯如水的,那到了床上真是个妖精,”一位出窍修士回味道,“就是太难接近,我也就尝过一回。” “丁兄还说,愚弟握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另外一个出窍修士道,“还是护花者太多。” “花?不过就是一个水性烟花的臭婊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香的,”有人脸色酡红道,“不过要我说我们这么多人,览清阁都绰绰有余,烟行城真算不得什么,不如将人弄过来玩玩,让诸位也开开眼界。” “好!” “这个主意好!” 他一言出诸人皆是有些兴奋,江蓝借着酒杯撇了撇嘴,这回云星系不愧是不入流的地方,一群蠢货所在,一个元婴女子都拿不下,色迷心窍倒是厉害。 “诸位惦记那白水素,这是对我会云门准备的炉鼎不够满意了,”江蓝此话倒没有什么兴师问罪的意思,“看来还真要把人请来好好调教一番了。” “门主也是懂趣之人啊。” “同道中人啊,哈哈……” 场面混乱,借着酒劲有人已经动身,江蓝也并非将什么烟行城白水素放在眼里,却是在准备动身之时,一道威压破空而来,将那已然踏空的出窍修士皆是碾压到了地面之上。 来人落地,眉目之间生的有几分冷厉,眉心蹙的极紧,看起来脾气并不怎么好。 有人从地上爬起,灵气暴动:“你是何人,上门找茬的么?敢得罪……” “星主怎么来了?”江蓝连忙让人拉住那叫嚣之人,对着来人拱手行礼道。 有发疯者,自然也有被碾压酒醒者,听闻江蓝所言,即便有的还站立不稳,也是有几分畏惧之态:“星主。” “乌合之众,”黄江云冷哼了一声道,完全没有理会那些人蓦然变色的脸,只是看着江蓝道,“我让你速战速决,你就是这么完成我交代的任务的?” “星主恕罪,这只是战前的鼓舞,”江蓝低头道,若不将这些人拉拢利用,贸然与览清阁对上,折损的可是会云门的实力。 “鼓舞……”黄江云负手而立,甚至不愿意踏进这间屋子,“那你可知烟行城的白水素是谁的人?” 江蓝心里一紧,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晚辈不知,还请星主指点。” “天狐一族,”黄江云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可得罪的起?” 江蓝神色骤变:“这怎么可能?” 若今日真是将白水素抓来,那便是闯了大祸了,天狐一族的实力不仅会云门得罪不起,连整个桂穹门都得罪不起。 “不然你以为为何她一个女子屹立真的久无人敢动?连览清阁都是让道而行,”黄江云的目光扫过那些酒醒惶恐的修士,“所以我说你们是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此事尽快解决,耽误了门主的大事,后果你知道的……” “是,”江蓝背后冷汗淋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黄江云离开,那种凝滞的气氛才重新动了起来,却是有一位出窍修士直接腿软坐在了地上,汗水从下巴滴落下去。 即使已经是出窍修士,在面对合体修时仍然如同螳臂挡车一样的无力。 炉鼎皆是撤了下去,侍从又捧上了醒酒汤,诸位出窍修士皆是正襟危坐,即便此地还残留着酒液的味道,也没有人再敢放纵肆意半分了。 “没想到烟行城和天狐族还有着那样的渊源,”庞千里没话找话道。 天狐一族在灵兽之中的地位都是极高的,对于回云星系这样的地方几乎可以称之为传说一样的存在,天生的元婴修士,纯正的血脉,不需多少年便可以不断突破的资质,谁知道族群之中有多少大能存在,一个合体修士他们都惹不起,更别说得罪天狐一族了。 气氛仍然紧张静默,江蓝开口之时声音也有几分的沙哑:“此事诸位知道便可,不能告诉他人,否则天狐一族知道他们的存在暴露,只怕在座的诸位都讨不了好。” “是,是是,您说的在理,”一位出窍修士说道。 有的修士修为越高,心境越强,但是有的人却是修为越高,胆子越小,来之不易的修为,可以活的长久的岁月,若是一朝遗失,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拥有的越多,也就越是害怕失去。 诸人皆是点头,江蓝道:“既是如此,今日大家便先好好休息吧,待到明日再去找览清阁讨要一个说法吧。” 诸人散去,一人在江蓝的身后给他捏着肩膀道:“门主,这些人能行么?” “合体期这里还是要我来,出窍修士他们没有战损之前会云门暂时不必出手,”江蓝仍然打着利用的名头。 势力之争还是要死人的,死的人越多,事情也就闹的越大,事情一大,览清阁就不好收拾了。 而江蓝不知道的是,那些出窍修士在回去休息以后相互对视皆有难言之意,江蓝倒是好好招揽他们了,可是黄江云明显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若是得胜能够被桂穹门庇护也算是一回事,可是乌合之众的形容,明显是将他们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到时候为人卖命,什么也没有得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现在怎么办?跑么?”有人商议道。 “桂穹门要是朝我们发难,谁都逃不了,”另外一人凝重道,“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待在这里,另外一条……倒戈向览清阁。” “两条路?这是两条死路吧,”之人那人说道,“待在这里可能会死,至于览清阁,他们对背叛之人深恶痛绝,只怕到时候我们会怎么去怎么送回来。” 比之会云门的混乱,览清阁绝对是一个规矩严明的地方,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倒向览清阁,可能还会有机会,现在……太迟了。 “那要怎么办?览清阁也没有赶尽杀绝,早知道不趟这趟浑水了,”那修士捂着脸叹息道。 他们除了被桂穹门吸引,也对览清阁的上品宝器存在着幻想,可是如果命都保不住,要那些武器又有什么用? “现在最担心的也不是我们,览清阁应该才是最担心的,谁输谁赢还说不定,静观其变,别卖命就行了,”另外一人说道。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诸如这样的议论到处都是,为利益所吸引,但是命才是最重要的。 “消息传过来了,人心浮动的很是厉害,”王冉笑着对赵煦道,“人心不齐,大事难成。” “既然烟行城是天狐一族的地盘,阁主又与其交好,为何不直接联络请求帮忙?”赵煦问道。 他一心修行,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实在不懂,只知道那大约算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王冉笑道:“人情不可滥用,能自己动手解决的不要轻易委托他人,否则极有可能形成依赖,于览清阁发展不利。” 分阁主在上任之时都需要明白这个道理,人情一味地动用一次两次还好,长此以往即便有人情也会消磨光的,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当然,如果遇上解决不了的自然是要寻求帮忙的,目前这种情况却是不必。 赵煦摩挲着下巴道:“有道理。” 这是表示认同了。 会云门人心浮动,却还不待达到顶峰时江蓝便宣布了与览清阁交涉的事宜。 不待思考,无数修士倾巢而出,却是还未到达览清阁之内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 “这威力是宝器么?”有出窍修士攻击在其上,全力一击之下只有波纹荡漾,却无损伤分毫。 “中品宝器,览清阁还真是富裕,”江蓝眯眼看着那波纹,一把长剑在手直接劈下,可那剑波在抵达屏障之前却是被从其中破出的力量抵消掉了。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览清阁的上方,威势镇压,将那些近前的出窍修士皆是弹了出去:“会云门门主这是何意?” 江蓝看着那身影,传闻果然不错,会云星系这边览清阁派了合体初期的修士过来,不过区区合体初期,便是对上了又有何需要忌讳之处。 “来给门下之人讨个公道罢了,”江蓝看着赵煦道,“听说览清阁是个讲理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听听江某人的理?” “自然,你说,”赵煦负手说道,目光转过江蓝的身上,果然发觉灵气并不算特别的凝实,若只有他一人,赵煦当不畏惧分毫,览清阁的人也不用隐匿撤离,可是江蓝背后还有个黄江云,那个才是难以对付的。 江蓝拿过了一枚玉简,朗声道:“览清阁扩张势力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数十年年,阁主却是仗着剑寒星主修为高深,夺走了千龙阁内所有的财物,是也不是?” 赵煦:“……” 听着不像阁主的行事作风,什么乱七八糟的阁,阁主哪里看得上那点儿东西,但是江蓝所说必定不是空口无凭,只是起因为何却是待定,毕竟以阁主的性格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空口无凭,门主可有证据?”赵煦说道。 “想要证据还不容易,”江蓝拍了拍手道,“庞阁主,当年览清阁是怎么仗其威势欺负你的,还请诉说一二。” 庞千里得到示意,迈前一步伸开了自己的掌心道:“当年是在回云主城之中,我儿不过与阁主玩笑了两句,剑寒星主就洞穿了我的掌心,如今痕迹还留在手上,庞的储物戒指也被抢去,如此行径,当真是欺人太甚。” 赵煦看着他手上的痕迹,的确是剑意所致,他开口道:“既是剑寒星主打伤的,阁下去找剑寒星的麻烦就是了,找上览清阁是柿子找软的捏么?” 这话怼的直白,庞千里顿时憋的哑口无言,可又不能说他连览清阁都对付不了,直接去找剑寒星的麻烦那不是找死么? 王冉在阁内闷声发小,前辈高人虽然有的时候不通权谋,但是直白的话才是怼死人不偿命的。 他兀自低笑,却是有侍从奉上了玉简:“阁主,这是奉天剑宗那边传来的消息。” “嗯,”王冉看了一眼,眸中惊讶之色闪过,唇角的笑意顿时扩大了几分,玉简在手中转了一圈道,“嘱咐人不用撤离了。” “怎么?”那侍从问道。 “阁主来了,”王冉笑道,之前虽是觉得可以应对一切,但是心也是提着的,可是此时却是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心来。 朝砚轻易不会出手,可一旦出手,会云门讨不了好。 那侍从一愣,惊讶问道:“您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王冉起身道,“你去跟诸人说,我也要跟赵前辈提醒一下,打的时候不用过分拖延了。” 庞千里哑口无言看向了江蓝。 江蓝翻了个白眼道:“阁下说笑了,谁不知道如今剑寒星主闭关不出,就算我等想找麻烦也得找得到才是,且奉天剑宗怎可轻易出入,朝阁主作为剑寒星主的弟子,师父的责任是否也应该承担几分以尽孝道呢?”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赵煦即便想反驳,对于当年之事也不是特别清楚,而且即便反驳成功也是无用,因为会云门既是打着找茬的目的,那么总能说出他们找茬的理由来。 “我说过,空口无凭,谁知道庞阁主手上的伤口是不是自己戳的,”赵煦道,“此事经年,如今难以区别对错,江门主今日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找个公道还是其他?” “若览清阁赔礼道歉,我等自然退去,”江蓝笑道,“若是不,那就只能自己讨回公道了。” 所谓的赔礼道歉,自然不是说一声对不起就能够解决的,赵煦道:“你想怎么赔礼道歉?” “听闻览清阁财大气粗,珍宝阁内更是宝器无数,也就随意奉上百件上品宝器赔礼道歉,我等自然会退去,”江蓝悠悠道,“区区百件上品宝器,想必览清阁还是拿的出来的吧。” 他此话一出,连一同前来的修士们都能够听出这是在故意找茬的,览清阁纵使再财大气粗,百件上品宝器,又不是批量制造的,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但是上百件上品宝器览清阁还真有,至少赵煦当时入珍宝阁武器库中挑选之时真的想洗劫一番,最后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只要忠心,那些武器丹药览清阁从不会短缺什么,实在没有必要洗劫自己家的宝库。 但是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宣之于众的,赵煦开口道:“江门主这是打定主意要强人所难了。” “非也,在下绝对是想和平解决的,但是览清阁看起来并不想和平解决,”江蓝紧紧的盯着他,剑上的灵气已经开始酝酿。 赵煦同样戒备,大战一触即发之时,阁内却是一道传音传来:“赵前辈,此事我们先商量一下。” 赵煦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地方,但是该给王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收拢了灵气道:“稍等。” 随即没入了阁内。 江蓝的灵气在剑上酝酿许久,却是有偃旗息鼓之态,如此情形在场修士皆是有些茫然,他们并不知道这种情况就像是两人正在吵架,吵到都快打起来了,结果一个淡然转身离开,甩下一句“我妈喊我回家”一样的感觉,因此只能面面相觑,继续茫然。 赵煦入了阁内道:“有何需要商量之处?” 王冉摇头笑道:“赔礼道歉的事情不需要商量,要说的事情是另外一件,奉天剑宗分阁传来了消息,阁主已经赶往这里了。” “阁主乃是出窍修士,即便来此又如何对付得了黄江云?”赵煦疑惑道。 王冉略叹了一口气,他最初见朝砚时那人还是金丹后期的修士,还没有几年,直接窜到了出窍中期,再到现在……总而言之他拍马也赶不及,连复杂的情绪都有些麻木了,反正那些怪诞的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朝砚身上,那就是有可能的。 “阁主如今已经是合体修士了,”王冉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果然在赵煦的脸上看到了惊讶。 “哦,”赵煦应了一声,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很厉害。” 话语很平淡,内心很震撼,合体期绝非想达到就能够达到的修为,他当年在出窍期不知道浸淫了多久才突破成功,而阁主他们感觉每次见都能往上蹦上一些,那就不是人类能够轻易接受的速度。 “所以对付江蓝,随便打就是,”王冉笑道,“不要有心理压力。” 赵煦本来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作为览清阁唯三合体修士之中的一位,他觉得自己可以以自己的实力撑起览清阁很久,结果这还没有多久,完全没有必要了。 如果阁主不在,这一架随便打打也就算了,如果在的话,一定要打好,打出合体修士的水平来,绝对不能给览清阁丢人。 “好,”赵煦转身再度出去,看向了江蓝道,“久等。” 话语刚落,手上的剑已经挥了过去,与之前可商量的状态完全就是两码事。 江蓝还未开口,却是下意识的硬接住了那一剑,灵气碰触蔓延开来,周围出窍修士措手不及,皆是倒飞了出去,吐血声响成一片。 他骤然发难,江蓝将人弹开,眼神眯起道:“看来览清阁还真是打算欺人到底了,那会云门就不客气了!” 合体修士对星辰的损伤太大,且此处会云门修士不少,江蓝直入云层之中,赵煦随之前往,天空之中灵气轰鸣不断,即便以修士的眼力已经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那灵气侵袭仍然让低阶修士无法起身。 出窍期的修士却是已经开始攻击览清阁的屏障,一次两次打不开,十几位出窍修士一直攻击,想要打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自然,他们没有等到打开,览清阁内就有数道身影迎上了那些出窍修士,灵气波动之间,以一敌二也不在话下。 之前还算是和谐的气氛,而一到如此争斗的时候,便不可能没有人受伤流血牺牲。 灵气爆发席卷,低阶修士若无人护,直接化为粉末也无人去管上分毫,绿篱城处处废墟,当年的小城不断扩建,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已然不输给主城分毫,但是建立困难,毁灭起来却容易的很。 王冉并未出去,他这样的元婴修士出去基本上就等于送死,外面的情况只能靠留守的出窍修士探查,重伤者带回疗伤,绝对不像会云门那样直接弃置不顾。 一日,两日……争斗仿佛无休无止,连王冉都有几分焦躁无法坐等的时候,那层云之中一道身影坠落,顿时吸引了所有出窍修士的注意力。 身影坠落,灵气爆发,血液顺着开裂的地面瞬间蔓延到各处,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是会云门主?!” “怎么可能?他不是合体中期修士么?怎么可能会输!” 群情哗然,本就慌乱的人心在此时乱到了极致,赵煦下落,右手捂着手臂,那里也有鲜血滴落,以合体初期重伤中期,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第214章 放过 受伤不要紧, 要紧的是要将这重伤的人杀死才算完,赵煦的身影飞速靠近了躺在地上的江蓝, 长剑握在手上, 手臂上的鲜血顺着剑柄滑, 滴落在了地面之上,可就在他靠近挥剑之时,另外一道强悍至极的威压转瞬即逝,赵煦快速后退,接上那猛然而来的力量,无数剑光劈斩, 奈何等抵消全部力量的时候, 却是已经落在了百丈之外。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赵煦抬头看向那从天而降之人时,眸中却无太大的波动, 杀了重伤的江蓝比重伤他更难,但是黄江云的出手,便是意味着桂穹门的出手,此宗门绝对难辞其咎。 “星, 星主, 救我……”江蓝说话的时候口鼻之中皆是鲜血蔓延, 他眸中有着强烈的不甘心, 可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合体中期修士会被合体初期的修士重伤至此。 “废物,”黄江云看了他一眼,挥手的时候有会云门的上前将江蓝扶了起来, 其他争斗在一瞬间停止,黄江云的威势对于那些投奔而来的出窍修士威慑还是极其巨大的。 至于览清阁这边,那边已经停手了,赵煦却似乎有所不及,他们自然没有在此时送死的念头。 “合体初期,”黄江云的目光看向了赵煦道,“以这个修为重伤他,的确不错,若你改换宗门,本座可以饶你一命。” 出窍修士并不稀奇,合体修士对于桂穹门而言还是极其珍贵的,合体后期斩杀初期虽然不难,但是也绝对不算容易。 赵煦蹭了一下唇角的鲜血笑道:“览清阁的人刚入门就铭刻在心里的一点就是不能背叛,多谢星主好意,赵某心领了。” “那就别怪黄某无情了,”黄江云手中的长刺蕴灵,只是如此地面便在隐隐晃动,仿佛难以承受其重一样。 这一招若是劈出,毁灭的不仅仅是赵煦本人,还极有可能将整个览清阁化为飞灰一样的存在,赵煦面色凝重,却知道自己不能躲,若不躲,还能护住诸人,若是躲了……此处览清阁人尽灭。 阁主说是会来,但是人一定要学会靠自己! “我敬你是条汉子,”黄江云一招劈出,仿佛划破烟云一般,地面的鸿沟瞬间便有数丈之深,未曾躲过之人纷纷掉落其中,即便能够踏空者一时也是不敢上去。 大地轰鸣,那一招朝着赵煦扑面而来,心里知道不可超越,却是提着剑冲了上去。 有览清阁的修士面露惊恐的喊道:“赵前辈!” “通通让开!”赵煦已然完全顾不得形象,所有的灵气蕴于剑上,此一剑拼死一搏! 两道锋芒交织,几乎是整个绿篱城都开始陷落,那笼罩在览清阁上的屏障之上一道裂痕出现,随即仿佛玻璃皲裂一般的蔓延开来,赵煦的脚步不断的后退,灵气几乎在一瞬间清空,却仍然无法抵挡那一道光芒破障而来。 就到这里了么……可惜没护住…… 目光所及,洪流宛如天外水,伴随着两道身影的前来而至,就像是在火焰之上浇上了水一样,那么轻而易举的将一切的力量化作了星星点点,不复存在。 赵煦心神微松,张口想喊,却是好像失去了言语一般。 桃林之内身影黑色的身影如同烟雾般出现在了白衣人的身侧,女子的声音干脆利落:“魔主,桂穹门动手了。” “嗯,”齐冕神色不动,明明只是静坐,面前的棋盒之中却是有黑白棋子不断的飞出掉落在棋格之上,局面杀机无限,黑白二子斗的难舍难分。 云霁看了一眼问道:“魔主,接下来属下需要准备什么?” “你看这盘棋如何?”齐冕未曾抬头,只是问她。 云霁手指微收:“魔主棋艺十分厉害,这修真界当无人能出其右。” “那倒未必,”齐冕面前的棋子落下,却未细说未必的是谁,“不需要动手,棋子自己会往棋格里走的,监督即可,退下吧。” “是,”云霁应声转身,即使不舍也不敢在此停留。 览清阁前,黄江云的瞳孔有瞬间的放大,那一式如此轻描淡写就破了他的招,是谁? 目光所及,待落到了朝砚身上时眉峰蹙了起来,合体初期? “你是何人?”黄江云质问道,“这是会云门与览清阁之间的事情,还请阁下不要贸然插手。” 朝砚落下,顺手将赵煦扶了起来道:“会云门?在下曾经也是见过桂穹门江云星主的,却是不知星主何时叛离了桂穹门加入了会云门的,赵兄你知道么?” 阁内王冉听到熟悉的语调,神色松了一下,却是知道自己这次非领罚不可了。 他未曾将人转移,而是选择全然依托朝砚的到来,虽是信任,但是若刚才朝砚未曾赶来,赵煦真的会死,这样的失误绝对是重大失误。 赵煦摇头:“不知。” “看来是一早就背叛了,”朝砚笑着看向了黄江云道。 黄江云的目光从朝砚的折扇上看过,览清阁主的武器是折扇,功法是水系这都对的上,唯独一点,朝砚的武器据说是上品宝器,而非此时看不出来的模样。 “自然不是,”黄江云看着他道,“就像他忠于览清阁一样,黄某也是忠于桂穹门的,你是朝砚?” “既然如此,不知桂穹门对览清阁有何不满之处?”朝砚笑着问道,却是看向了朝纵,“把人扶起来,先帮他疗伤。” “好,”朝纵应道,毫无担心之色将赵煦带了进去。 朝砚未曾回答黄江云的问题,可字里行间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确,有认识的出窍修士已然欣喜迎上:“阁主。” 朝砚点头道:“都先进去。” 他的话语落,无人反驳一声,皆是应是后进了览清阁中,屏障支离破碎,朝砚取出一物覆盖其上,那破碎的屏障光晕一转,却是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览清阁主?!”出窍修士们现在哪里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是说朝砚其出窍修为么?刚才接下的那一招怎么可能是出窍修为?” “这才多久……” 这群修士之中有认识朝砚的,也有不认识的,认识者惊讶骇然,不识者也是忌惮万分,其中又以庞千里最是惊恐,数十年前他见朝砚之时朝砚才不过是元婴后期修士,那时他是出窍中期,数十年过,朝砚已经突破到了合体期,而他仍然是出窍中期:“你,你,你不可能是朝砚!” 朝砚看向了那目呲欲裂之人,眨了一下眼睛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这个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难道之前得罪过他? 庞千里更是气到无法言语:“当年你夺我千龙阁宝物,今日是想赖账么?!堂堂览清阁阁主,没想到竟是这般无耻之人!” “我为何抢你的宝物?”朝砚问道。 他原来竟然有过抢劫的经历么? 庞千里怒气勃然道:“自然是因为我儿不过小小得罪了你,你就想将千龙阁赶尽杀绝,如此不仁不义……” 他说的这么惨烈,朝砚更想不起来了,他截住话语道:“好,就算我抢了,结果已经造成,你想怎么样?” “自然是赔礼道歉!”庞千里掷地有声。 “对不起,”朝砚开口道,“好了,这么生气做什么?气大伤身。” 他这话一出,庞千里几乎背过气去,指着他道:“你,你,你这个!” 朝砚也不催他,那边的黄江云看着这里却像是在看一场闹剧:“桂穹门对览清阁无甚不满,但是会云门有不满之处。” 此时绝对不宜将桂穹门拖入水中,否则奉天剑宗插手,此事难以善了。 “览清阁应该从未得罪过会云门才对,”朝砚笑道,“不知这不满从何而来?” “本座隶属于会云门,本座的义弟也是同样,”黄江云看着朝砚道,“不知朝阁主在鸿蒙仙宗杀我义弟黄旗之事可属实?” 黄江云对于朝砚不是不震撼的,当年黄旗被杀之时距离如今不过区区十几年,连二十年都未曾到,朝砚就已经从出窍中期突破到了合体初期,如此速度若任其发展下去,只怕将来会成为不输宗政徽之人。 “属实,”朝砚笑道,“鸿蒙仙宗生死台,上者全凭自愿,若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星主是因为这个所以想找麻烦么?” “杀人者是你,”黄江云道。 朝砚轻嗤:“按照星主的说法,若那日死的是在下,奉天剑宗也可找桂穹门的麻烦?” 黄江云眯眼看他,若真的死的是朝砚,奉天剑宗找上门来也无法怪罪桂穹门,因为让朝砚死的是鸿蒙仙宗的规则。 “星主觉得不行对吧,”朝砚淡淡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般区别对待,可是难以服众的,而若为了黄旗找朝某人的麻烦,大可上奉天剑宗去,以会云门找到回云星系分支,到底是为了黄旗找览清阁的麻烦,还是为了桂穹门门主独子黄列呢?” 黄江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以为破解了我的那一招,区区合体初期就足以完全脱身了么?” 他此话阴森,朝砚却无惧怕之意,而是折扇敲了敲手道:“这就对了么,找麻烦就找麻烦,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 “你倒真是不怕,”黄江云的长刺提了起来,眉目冷厉,“你的确是天才,但是还未长成之前,便要懂得收敛你那浑身的锋芒!” 一刺劈来,诸人纷纷后退,可那灵气波动未曾蔓延之前,朝砚的折扇打开,挥转之间洪流经过,一切攻势在瞬间湮灭殆尽。 诸人还未来得及惊讶,黄江云再动之时,却发觉朝砚已然到了近前。 好快! 合体初期修士有这样的速度么?! 他觉得快,却不知道朝砚觉得轻松至极,在见识过鸿蒙仙宗内部的力量,在见识过宗政博等人的力量以后,就会发现如黄江云这般的合体后期修士脆弱到……不堪一击! 折扇前往,直接划下,黄江云以长刺抵挡,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武器拦腰而断。 这可是中品宝器,即便是上品宝器也不能轻易将其斩断,能这样不动灵气就可破灭者——仙器! 福至心灵,然而就在黄江云还未想明白的时候,朝砚的折扇已经点在了他的灵台之上,黄江云毫不怀疑他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将他的神魂摧毁。 未曾与绝世天才对战之前,只觉得天才一流有何了不起之处,当对战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可是合体初期与后期的差别,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超过并远胜于他了。 朝砚此举只在瞬息,没有太多的惊涛骇浪,只有一片的轻描淡写,就那么轻易的将他们仰望不及的合体后期修士给制服了。 “骗人的吧……”有人呢喃道。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即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必须相信。 “你刚才问了赵煦一次,”朝砚并未立即动手,而是看着黄江云道,“我也问你一次,你若叛离桂穹门,我就放过你。” “你刚才在?”黄江云看着他问道。 朝砚笑着点头:“的确在,那又如何?” “若刚才你那一式接不住,你的属下可就真的死了,”黄江云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冰冷,“真是可惜了他对你那么忠心卖命。” “若我真的不在,他须自己承担后果,”朝砚笑道,“我不可能次次来救他,所以每个人都应该学会审时度势,提前做好准备,你不明白我的用意我的属下明白就好。” 王冉与赵煦这次的失误完全可以避免,而未能避免的原因朝砚也猜的到,虽然可以理解,但是该罚还是要罚的。 黄江云愣了一下:“……你动手吧,让我叛离桂穹门这绝对不可能!” 他的话掷地有声,朝砚笑了一下,却是将折扇从他的额头上拿过了:“我放过你。” 黄江云不解的看着他:“为何?放过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杀了他应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才对,朝砚如此行事,一定有原因! 朝砚笑道:“当然有好处,我明明能杀了你,但是却放了你,你觉得你的义父会不会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或者你背叛了他……” 他的话说的如此直白,黄江云直直的看着他道:“你觉得他会怀疑我?” “我觉得没用,”朝砚将一枚玉简抛给了他道。 黄江云接过,手指收紧:“这是什么?” “一点儿有趣的东西,想看的时候看一下,不想看的话扔掉就行了,”朝砚的身影落在了览清阁之上,看着那些面露惶恐的出窍期修士道,“朝某自认对于各位并未赶尽杀绝过,但是诸位今日却是将彼此推到了对立面上,览清阁向来讲究以理服人,但是对于诸位……逃吧。”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其中的杀意却让那些想求饶的修士面色大变。 “你难不成想杀了所有人?”一人颤抖着嘴唇问道。 未曾领略朝砚的实力之前,他们相信以会云门的实力可以庇佑他们,可是当黄江云都那样轻而易举落败的时候,没有什么再能阻挡朝砚了,他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 朝砚淡笑着点了一下头:“人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要不然日后人人都觉得览清阁是软柿子,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不,不是的,阁主,我们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早就不想跟着会云门一起了,他们就是把我们当成了马前卒,求你,求你放过我们,”生命危险在前,那人哪里还有半分出窍修士的尊严,面对着朝砚几乎是涕泪双流的求饶,“我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览清阁。” “我也可以!!!” “我也……” 朝砚对黄江云指了指远处道:“你可以走了,其他人留下。” 黄江云摸不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眯眼道:“会云门的人呢?” 朝砚笑道:“我说过了,人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你若不想走,也可以一并留下。” 朝砚此言,本来瘫在椅子上的江蓝顿时惊坐起:“星主,星主救命,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 奈何他拼命求饶,黄江云却是未曾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此地。 “那么接下来……”朝砚笑了一下,手中轻点,在那些修士想要逃离的时候设下了禁制,诸人惶恐之中,却是见朝砚的手上出现了一只黑猫,说是妖兽,却又像一团黑色的雾气一样缥缈不定。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色变。 朝砚摸了摸魂淡的头道:“这里的所有人都交给你了,加油。” 他说的好像不是在决定别人的命运希望,魂淡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看着那些看过来的修士,漆黑的瞳孔从江蓝的身上扫过,咧出了一口尖牙:“放心吧,主人。” 它的身影瞬间从朝砚的掌心消失,在江蓝惊恐的视线下出现在了他的肩头凑近闻了闻:“你的神魂闻起来好美味啊,给我吃好不好?” 江蓝惊恐的看向它,下一刻却是觉得眉心一痛,神魂之中的黑影开始不断的侵蚀蔓延,他惊恐的想要挣扎,可是神魂越动,那黑影蔓延的越快。 朝砚已经从此处神魂禁制之中离开,那些被困在此处的修士挣扎,恐慌,却都是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身影。 尖叫声被遮掩在了里面,刚开始是很吵闹的,最后却是化作了一片的寂静无声,魂淡看着遍地脸色扭曲的尸体,舔了舔爪子开始享受自己的美食。 这里的混乱还在继续,朝砚却是转身入了览清阁中,阁中弟子纷纷行礼,眸中难掩敬畏崇拜之意。 旁人不知道当那些曾经放过的修士颠倒黑白找上门来找茬时他们的心情如何,他们的阁主却是知道的,有些人放过一次却不能放过第二次。 不认识朝砚的本来还担心他面善心软会放过那些人,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干脆果断的一次性解决,不留后患。 赵煦的伤势本不严重,有朝纵帮忙疗伤,更是恢复的七七八八,此时见朝砚进来,与王冉过来行礼道:“阁主。” 其中又以王冉更加羞愧一些。 “看来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朝砚淡淡看了二人一眼,“赵煦之后自己去领罚,王冉,此次太过自信,一阁弟子的性命捏在手上却粗心大意,撤去阁主之位,你可服气?” 王冉行礼道:“属下服气,愿意接受处罚。” 得到消息一时安心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将所有的砝码压在朝砚的身上差点儿导致一阁弟子出事的确是他的问题,此事着实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那就去领罚吧,绿篱城尽快恢复,有伤亡人员也要尽快救治,”朝砚吩咐道。 “是,”诸人领命,无一人多说什么。 事情的后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魂淡是在三天后解决所有的人被放出来的,禁制之中并无血迹,但就是因为一点儿血迹也没有,连览清阁的人在收拾尸体时看到他们死不瞑目的面孔和狰狞的表情时也觉得背后发寒,对于朝砚肩头上蹲的那只看起来柔软好捏的妖兽更是敬而远之。 因为他们阁主说:“摸了会死。” 最重要的是那看起来软萌的“妖兽”每每看人修看的久了,就会像看到食物一样舔舔嘴巴,而被当做食物看的修士们心情都是非常的复杂。 “我不想吃魂丹,我不想吃魂丹……”魂淡在桌子上打滚卖萌,比起魂丹的味道,它明显更喜欢神魂的味道,如果非要比的话,魂丹就像是猫粮一样,而神魂则是各种口味的小鱼干。 开了荤的猫是非常不得了的,然而因为朝砚的限制,魂淡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一个个小鱼干在它的面前走来走去,并不能吃,这简直就是虐猫。 “不饿?”朝砚无情的将猫粮也给收了起来。 饿了三天,满脑子小鱼干乱飞的魂淡在企图偷吃被朝砚发现被拎着尾巴吊了十天之后老老实实的吃魂丹了。 “如果你吃了未经我允许的神魂,”朝砚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我就把你的魂丹掏出来,明白了么?” 被恐吓的魂淡抱着魂丹啃的津津有味:“嗯,我不爱吃人类的神魂,我就爱吃魂丹,嗯,美味。” 这主人真是不会养猫。 “对了,你能吃魔修的神魂么?”朝砚问道。 魂淡抬起头连连点头,尾巴甩动:“能吃能吃,主人你带我吃嘛?” “看你表现,”朝砚想了想又瘫到了椅子上,并不想现在就去钓鱼喂猫,猫粮多方便啊,太适合懒人养猫了。 魂淡只能委委屈屈的啃魂丹,仿佛在啃自己。 绿篱城这边的伤亡并不惨重,会云门找茬的事情遍布开来,对于合体修士敬畏的,恐惧的,保全自身的皆是离开了,池鱼之殃这种事情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 会云门虽然找茬览清阁,倒也没有拦着那些想要离开的人离开,众怒不能轻易犯,否则理不在自己这边,那些大能们就能以勾结魔修为由灭了整个会云门,即使是桂穹门内也不是平静无波的。 绿篱城的重建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资金自然是不由览清阁出的,此次进攻的各人的储物戒指之中的东西便足以修复全部了。 朝砚偷懒,朝纵却是将此次被找茬以及后续处理的结果散播了出去,览清阁向来低调,此次行动却是雷霆之举,不过虽然杀了会云门的门主,却放过了桂穹门的江云星主,也算是未曾得罪。 此种行事作风让平日可能说上两嘴的人都闭上了他们的嘴巴,那样大的清理之举,览清阁绝对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但是即便不对览清阁说什么,关于黄江云被放走的事情,还是有诸多不同的说法。 例如江云星主据说是合体修士的修士,可是据说览清阁主出现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打败了,剑寒星主闭关,览清阁阁主也不是好惹之辈。 只不过关于朝砚合体初期修为打败合体后期高手的事情仍然让很多人很是怀疑。 “或许江云星主放水了也说不定,要不然会云门未必会输吧。” “谁知道呢,总之是被放走了,说不定有什么交情。” “那不是相当于把会云门舍弃了,听说包括门主在内,数百修士,还都是元婴之上的,门主更是合体修士。” “……” 这样的话语纷纷扰扰,黄江云看着朝砚给他的那枚玉简,没有理会那些外界所说,即便杀了嘴碎的人,那样的风波也会在私下传播,挡是挡不住的,而且……朝砚所说的,即便他心如止水,也像是被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一样,没有看朝砚给的玉简,却也没有丢掉。 桂穹门与奉天剑宗的实力只在伯仲之间,黄江云站上江云星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星主,门主请您过去一趟,”那人恭敬的行礼,看不出任何不敬之处。 “知道了,你先去吧,”黄江云捏着那枚摩挲了半晌,在那人离开的时候将那枚玉简丢在了丛林之中,随即踏空前往。 此次事情办砸了,惩罚是免不了的,他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德运星辰之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桂穹门主黄德,渡劫修士,一身威势甚重,对于门内弟子处罚分明,唯独对于道侣拼命生下来的独子爱若珍宝。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高山一样难以逾越,黄江云敬他爱他之心一如既往,跟千年前这个人将他带回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平日都叫门主,但是私下里,黄江云跪地行礼:“父亲,彼此之事未曾办好,江云愿接受处罚。” 桂穹门主转过了身来,他的相貌在这修真界中委实算不得出色,但是眉宇严肃,积威甚久之下无人敢对他的样貌评头论足。 “此事确实办的不好,”黄德负手看着他道,“会云门一门全部折损了进去我都听说了,当时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是朝砚,他从鸿蒙仙宗之内出来了,”黄江云语气之中有些羞愧凝重,“合体初期,可是孩儿在他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朝砚,”黄德语气厚重,“仙阶上品资质,不过数十年便接连突破,曾经的出窍期榜首,你打不过也是正常。” 鸿蒙仙宗之内的消息并非全然封闭,但是想要打探出来却也很难,黄德能够知道,只是因为朝砚的强悍并无甚需要隐瞒之处。 黄江云垂下了头:“也是孩儿监管不力,若是早日动手,此事已成。” “不,”黄德俯身将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现在这样最好,幸亏你没有提前动手,否则这仇怨可就结大了,那朝砚放你走,你们之间便是没有什么交情,可见他也有惜才之心。” 黄江云站在他的面前道:“我二人之间并无什么交情。” “此次事件再扩大可能会让奉天剑宗出手,长老那边异议也很多,”黄德松开了他负手道,“此次事情到此为止,览清阁乃是富庶之地,朝砚手中的鸿蒙点绝对不少,你既与之交好,若能请他相助一二,列儿也能早点出来。” 黄江云眉峰微蹙:“父亲,先不说我二人并无什么交情,就是有,此次会云门找麻烦,又有黄旗的命挡在中间,此事恐怕无法善了。” “不过是一个义子,”黄德脱口而出,气氛有些凝滞。 黄江云看着他的背影道:“所以这一次不是为了黄旗的事么?” 黄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来道:“刚才是为父一事的气话,你也知道列儿他是你的母亲拼了命生下来的,如今修为已经降到了金丹期,若是再降,他的性命堪忧,他也是你的弟弟,难道你不悬心,可我也是没办法,鸿蒙仙宗想要退出需要一百鸿蒙点,那可是两册天阶上品的技法,桂穹门是有,可是不是为父能够动用的你明白么?” 天阶上品绝对是至高的技法,便是一般的渡劫修士也不可轻易得到,爱之如至宝,其他东西,诸如灵石一类的鸿蒙仙宗根本就不稀罕。 堂堂桂穹门门主本不该如此贫瘠的,可惜当年他的道侣濒危之际黄德几乎是倾家荡产,而黄列多年闯的祸只多不少,又有在鸿蒙仙宗之内不断的接济,便是再富有也挡不住那样的花销,才有了今日桂穹门主无法将亲子从鸿蒙仙宗之内接出来的事情。 可是亲子是子,义子便不过是一个义子么? 黄江云多年心中不是没有这样的疑问,但是堂堂男子不该为这样的事情斤斤计较:“江云明白,但是我真的没有与览清阁主交好,他之所以未动手,可能只是想给桂穹门一个面子,皆是鸿蒙仙宗所属,彼此不宜结怨过深。” 黄德看着他,目光紧盯,半晌后叹气道:“那你觉得如今该如何,为父若非没有办法,也不会动览清阁的主意。” “江云多年积蓄可以奉上,只是不知道值多少,其他的我再想办法,”黄江云道。 黄德的眸中有一丝凉薄之意闪过:“你那些虽是不够,却也是你的心意,览清阁如今招惹不得,你可以尝试与之交好,至于其他,大的宗门不可得罪,小的宗门之中或许也有一两件可以用得上的,你去与他们交涉一番,取来便是,列儿的事情着实不能够再耽误下去了。” “是,”黄江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若是可以交涉,那么直接取走,若是不行,形势比人强,强行取走的时候还不能将消息暴露出去,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黄江云多年为黄德所办之事不少,却是不知为何这次面上答应了,心里却觉得想要推拒,只可惜在他的义父面前,只有接受,不能拒绝。 黄江云转身退去,德运星主殿之内,黄德看着他的背影道:“他似乎没有原来那么听话了。” “若是他有所怀疑,可要除去?”一道声音响起问道。 黄德久久未答,直到一声叹息起:“不听话不必,若是发现了,杀了他。” 合体修士虽然培养起来需要花费无数的心血,但若要是成为了敌人,绝对是相当可怕的。 江云星上的丛林茂密,被丢入其中的东西也是难找的很,神识一寸一寸的扫过,土里……没有,洞里……没有,草叶花朵,黄江云找了个遍,最后在一个鸟窝之中找到了那枚被扔掉的玉简,取到的时候上面甚至还沾了鸟粪,原本洁净的玉简就像是他的思维一样,那颗埋下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不再如原来那般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个人。 朝砚那个人诱导人心的本事真的很可怕,他什么都不说,也不特意去做,但是饵放在那里,你就是会去咬,心甘情愿的咬。 玉简被清洗干净被贴在了额头上,那些文字的记录,那些的过往都一一的呈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桂穹门主只有一个亲子,乃是大乘期的道侣拼尽一身的修为为他诞育的,承载着母亲的期待而降生,被视若珍宝的存在,亲子只有一个,义子却是无数,每一个在这修真界中都堪称为天之骄子,甚至如黄旗那般的还能够被选入鸿蒙仙宗之内,成为被抱以期待的一份。 收养资质出众的义子这并无什么,毕竟没有谁有那么多的善心去养一个废物的存在,黄江云的资质也是不错的,而为了不当废物,报答那个人的养育之恩,所有被吩咐交代的事情他都会努力去做到。 可如今的事实……朝砚给的玉简之中记录了黄德每一个义子的来历,有的的确是没了父母亲人的孤儿,有的则是黄德当年直接买来的孩子,还有的是抢走的,若父母亲人不同意的,杀人灭口的事情也是做过的。 至于原因?他需要一批忠心的手下,还能有什么比救命之恩,父母亲情更让他们听话呢? 死士一类的固然好用,但是如死士那般的存在要么不可控制,要么就是心境受损,修为提不上去,否则哪里需要什么手下,培养傀儡就是了。 当年的黄旗便是被那么抢的,他的资质最高,最初很是受宠爱,只是随着黄列的降生,他们这些义子皆是成了可以抛弃的存在,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可以抛弃的存在。 黄旗为了黄列出头,死了,他又是为了谁而去出头呢? 玉简之中黄江云成为黄德义子的原因,是父母被杀,当然,不是黄德亲自杀的,这个世界能够借刀杀人的事情很多,或许只需要一份小小的对于修士而言微不足道的利益,就可以要了那对凡人夫妻的性命。 这份玉简的内容不知道真假,但是在最后的地方还有一句提醒的话,让他不要试图去找黄德问个清楚,也不要试图自己去查,因为……会死。 朝砚说的没错,按照黄德的性格,的确会死,那些背叛的,没用的东西,可能会造成妨碍的东西,没有存在的价值。 玉简被彻底的粉碎,黄江云静静站在林中一晚,然后转身离去,这样的秘辛能够被朝砚察觉,那么一旦他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被黄德发现,唯一能够打消他的疑虑的,就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偏远星辰之上的小宗门或是家族无所依附,即便镇守其上的是合体修士,可是合体初期对上后期却是无从抵挡的。 不想满门被灭,就只能交上家族的宝物,两者相选,即便有男儿义气的,也不会贸然行事,只是愤怒却在蔓延,那样的羞辱与欺压就像是留在干草垛之中的火星一样,一不留意就有可能伤及自身。 “他倒是聪明,”朝砚这里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玉符传音的速度是快过修士本身的,而览清阁中为了最快的消息,向来都用的是最好的传音玉符。 “但是黄德不会一无所觉,而且他想要将黄列换出来,那些小的家族门派遭殃的会很多,”朝纵诉说道。 朝砚笑了一下:“不会很久的。” 第215章 傀儡 黄德想要将黄列换出来, 即使不是黄江云出手,也会是别人, 但是离了心的黄江云是否会好好的抹除痕迹还是两说, 人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便很难拔除了。 会云门针对览清阁的事情顶多算是小打小闹,只有将那些火种全部撒下去,一次性点燃,才能让那位高高在上的桂穹门主措手不及。 他说过,做错了事情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自己选择的路, 就要自己学会承担后果, 这是朝砚教给朝纵的道理, 也是他对待那些找茬之人的道理。 若只是朝砚一人,他未必会如此行事, 但是览清阁中百万人, 作为阁主, 应该对自己的属下负责的。 朝纵在旁看着他懒洋洋的神情有些出神,拿捏人心,不用自己出手便可以达到目的, 此时的朝砚与那个人有着分外相似的地方。 “怎么这么看着我?”朝砚下巴枕在手臂之上抬目看着他问道。 “你对能与你博弈的人怎么看?”朝纵笑着问他。 就像是下棋一样,一个好的棋手都会渴望一个强悍的对手,因为自己一个人的话,似乎总有一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博弈?”朝砚整个趴在了椅子上,用实力上演什么叫做坐没坐相, “想想觉得好累啊……”他伸出一只挠了挠朝纵放在桌上的手笑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难道刚出来就觉得没对手想徒弟了?” 朝纵笑容一敛:“不想。” “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打个招呼,徒弟找不到人说不定会觉得难过,”朝砚托着腮道,“难过了说不定就去挑战人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徒弟的实力都超过我们了,真是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然而话语之中完全没有要努力的感觉。 在鸿蒙仙宗之内朝砚还算努力,一出来就感觉气都泄光了,倒也并非他不努力,而是就算是吹气球也要看着劲儿吹,一下子想要让朝砚突破到合体中期,后期,那是绝对不现实的。 朝纵反握住他的手道:“不会让他超过的。” 一念之差却是想错了这个人,即使朝砚拥有着跟那个人一样看透人心的本事,可他的初衷与本心却跟那个人完全不同,比起那些勾心斗角,朝砚或许更想在某一个和平的午后坐在哪个树荫之下晒晒太阳,如果有美食在侧,连那午后的小睡大概都是美满的。 桂穹门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朝纵这边却是在听闻此处乃是览清阁最初建立的地方时留了下来。 “当初建的时候是为了找你,”朝砚回想那时笑道,“那时候也不知道你掉到哪颗星星上面了,只能遍地撒网的找,还想着你要是听到这个名字,或许能找过来,没想到是师父带来的消息,你本人还失忆了。” “即使失去了记忆,我若是听到也会觉得熟悉的,”朝纵站在他的旁边说道,“辛苦你了。” 朝砚本不是好管事的人,却是为了他建立了此处,回想那些过往,分开也好,相逢也好,都好像被岁月酿成了蜜糖一样,酸甜辣苦都是甜的。 遇上这样的对话别人一定会说不辛苦,奈何朝砚觉得他当时真的很辛苦:“知道就好,你不知道我当时牺牲了多少睡觉的时间,就怕你有个万一,还得听你跟什么圣女隐隐约约的传闻,回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朝纵:“……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真的心酸么?” 朝砚瞟了他一眼,郑重点头:“真的心酸。” 就算没有心酸也要扯出心酸来,因为如果他这里不心酸,身边这位可能就要酸了。 相处多年,虽然算是聚少离多,但是朝纵偶尔也能够接上某人的那根弦了,他将人从身后拥住道:“既然如此,我跟睡觉比哪个重要?” 朝砚顿时体会到了女朋友问了游戏和自己哪个重要的光大男性同胞的感觉。 光大男性同胞还能够叫上女朋友一起玩,人家那是开心,身边这位叫上一起睡,后果惨重。 “当然是你比较重要,”朝砚笑道。 “你撒谎,”朝纵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道,“明明睡觉比较重要。” 朝砚一把反手推过了他的脸道:“我现在不想睡觉……我,我饿了!” 适可而止,凡事都要懂得适可而止。 “想吃什么?”朝纵在他的耳边笑道,“先喂饱你再睡觉也可以。” 朝砚:“……” 感觉像吃断头饭。 夫夫关系不和谐绝对是大忌,奈何跟朝纵定次数是没有用的,因为人类和半灵兽还是不太一样的。 “我,我要吃满汉全席!”朝砚要求道,也是快要产生心理阴影了,比起提升修为,锻体才是重中之重。 朝纵半晌未言,却是在他的耳后低低笑了起来:“好了,不闹你了,真的想吃么?” 他还没有想在这种事情上将朝砚逼到绝境,但是难得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是很有趣的。 “嗯,”朝砚点头。 “食材不够,”朝纵松开了他的腰身道,“缺了不少东西,要一起去买么?” 朝砚口中的满汉全席与原先的还是不太一样的,朝纵要做的时候绝对都选择能够替换的最高品质的食材去做,力求做到好吃的让朝砚连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的程度。 可能不仅要买,还要自己寻找一番。 朝砚摩挲着下巴道:“打猎那种?” 朝纵点头:“可以。” “我要去,”朝砚兴致勃勃的跟在了他的身侧,“这次用乌荞鸡还是白眉鸡?” “用回水雪鸡,览清阁记载,绿篱城城外的雪山上就有,”朝纵说道,“那个比前两者的品质都好。” “好,”朝砚亦步亦趋,“那多抓几只。” 完全没有刚才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好,”朝纵说道。 就算将其连窝端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二人并无什么避讳之处,倒是阁中不熟悉之人硬生生被秀了一脸。 “阁主向来如此,不必在意,”王冉笑道。 虽然被撤了分阁主的职位,但是他的地方后续的处理还是要他自己来,总不能给新上任的阁主留一个烂摊子下来。 “是,”几人道。 绿篱城外的雪山是在城外千里之地,绿篱城中是览清阁的地盘,而在其庇佑之下也有大大小小的家族和门派,此处雪山之下也是同样有门派驻扎于此,只是规模较小,几乎是一眼望到头。 修真界的地盘划分其实是很神奇的,无主的地盘几乎是你占据了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凭实力说话的地方,除非背后有依靠,否则别人抢了也没处说理去。 不过按此划分,这片雪山可能也被规划到了这个小的门派之内。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朝砚站在峰下面的说道,在往前几十里的地方就有修士巡逻存在,如果他们不隐藏气息,一定会被发现,冲突是在所难免的,他们可能只是想打个猎,但是这个门派说不定会以为他们是来抢地盘的。 “不用,”朝纵完全没有那个打算,那些你来我往的最是麻烦,“让他们发现不了就好了。” “感觉好像在偷别人家的鸡,”朝砚笑眯眯道,在朝纵开口之前挑眉道,“刺激。” 这就跟偷西瓜是一样的,明明家里有,可是就是感觉偷来的好像……比较甜。 于是在外界看来是大能的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绕过了驻扎在此处的修士,上了雪山挽起袖子准备偷鸡。 气息幽微,一闪而过,那驻扎的修士本来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奈何朝砚经过的时候往人家鼻尖上丢了个雪花,那人摸了摸鼻子上的水,仰头道:“下雪了?” 天空万里无云,连个雪花的影子都没见,朝砚折扇遮住唇低低笑了两声,瞬息之间已经落在了半山腰处,而刚刚落地,一只黄色的喙便啄开了冰层,一只纯白的鸡从冰层之中跳了出来,张了张翅膀,喙部再啄下去的时候,冰层直接破碎了一大块,几只同样雪白的鸡从里面钻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围在了那鸡的旁边,挤挤攘攘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真是让人感动的一幕,”朝砚的话语出来,那处本来挤挤攘攘的鸡看了过来,一道灵气波动从那大白鸡的口中喷发而出,本来挤在一起的小鸡四散了开来。 那波动到了朝砚跟前,朝砚看都没有看一眼,那灵气便自动消弭不见了,血条之上连一滴血的都没有掉。 那鸡见朝砚巍然不动,咯咯咯的声音响彻云霄,地面震动,峰顶的雪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动了一样划了下来。 雪崩一触即发,那鸡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不要问朝砚怎么看出鸡在得意的,总而言之就是得意,然后那窝鸡就被朝纵连窝端了。 “小鸡炖蘑菇也很好吃,”朝纵拎着翅膀,捏了捏小鸡腿,“很嫩。” 雪崩之势因为朝砚的一个响指停留在了他们脑袋的上空,朝砚也伸手摸了一把:“我们可以养起来,一直吃。” “同一窝出来的好像不能生出孩子来,”朝纵将那只小鸡丢进了秘境之中,“再抓一些。” “好,”朝砚自无不可,灵气随着二人离开而收势,无数的雪花汇聚成了流水一般的滑落,隐隐露出了雪山之下的颜色,引的大地震颤不休,山下宗门似乎有所防备,但那雪不过是到了他们的家门口就停了声势。 “怎么会突然雪崩?”那宗门之内一人走出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雪鸡引发的,”赶来的侍从匆匆回答。 “晦气,”那人似乎在交涉着什么,宗门之外又设禁制,“注意巡逻,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靠近此处。” “是,”那侍从连连点头。 “我们好像闯祸了,”朝砚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那门派所在的地方。 “没有,”朝纵负手看着那里,微微阖眸道,“他们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要不要去看看?” “唔……”朝砚抬头看他,“窥伺别人的秘密会不会不太好?” 万一是人家宗主得个淋病梅毒这样的私事,或者娶了第五十六房小老婆这样的事,窥伺起来就不太美妙了。 “应该不是好事,这样的宗门戒备的格外森严,也许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朝纵说道,“真不想去?那我先走了。” 朝砚:“……”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这个大猪蹄子! 朝砚其实是有好奇心的,而且那宗门之内明显藏了什么猫腻,但是麻烦这种事主动惹上身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是硬着性子绝对不妥协还是厚着脸皮跟上去?朝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莫得脸皮,一个纵身落在了朝纵的身侧,那个脚好巧不巧的就踩在了朝纵的脚尖上:“我没说我不去,你能不能等等我?” 朝纵低头:“你的脚。” 朝砚也低头,看见的时候哎呀了一声,特别的虚伪道:“对不起,踩到你了。” 朝纵:“……” 那你倒是抬起来啊。 僵持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朝纵直接将人抱起入了那宗门之内。 这样的宗门人数不过数百,再多也就是数千,这里境界最高的也就旋照修为,设下的禁制对于朝砚二人就跟没有一样,虽然一般的大能都不会去窥伺这样的小宗门,但是这里的门主估计都没有想到他会碰上两个这么明目张胆的偷鸡贼,偷完鸡不算还要在主人家里晃荡一圈,生怕主人抓不到贼一样。 宗门之地对于两个人来说基本上就是一览无余,四处行走的修士,巡逻的人员,修炼比斗,看起来跟别的宗门并没有什么区别,只除了一处被法器遮掩,来往之人好像讳莫至深。 两人对视,直接来到了那法器笼罩之地,虽说禁制对二人来说毫无作用,法器的防御也不过随手可破,但是如果真的破了,势必会惊动这里的人,那就失去了偷窥的意义了。 “怎么办?”朝砚看向了朝纵问道,完全没有打算自己动脑子。 这种小事其实好解决的很,朝纵手中灵气酝酿,一道虹光从他的指尖没入了那雪山之中,悄然而逝半晌,地面开始疯狂的震颤,之前没有完全滑下的雪此时就跟疯了一样的直接崩塌坠落。 此处宗门之内本是安静,此时却是乱了起来:“雪崩来了,快派人阻拦!” “怎么回事?这处的山要塌了么?!”有炼气弟子惊恐不已。 “是地动,是地动吧……” 那边混乱成了一团,那处法宝笼罩之地内却是有一人满目怒气的出来,正是之前被称为宗主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审问着巡逻的诸人,却没有注意随着他出来的瞬间,两道身影仿佛微尘一般没入到了那法宝笼罩之地。 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是普通的建筑,当真正进入到里面的时候才发现此地被冰雪覆盖,就是一个巨大的冰窟。 冰雪晶莹,但是在其上却是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木屑材料,各种各样的损毁也遍布着那些冰层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力破坏过的一样。 两人对视,复又前行,却是在一个岔路的地方见到了两个立在那里的人,开光期的修为并不足以发现他们,可就在朝砚打算绕过的时候心神动了一下,出手如风,两个人已经被他掐断了脖子,血液喷涌而出,溅落在朝砚手上的时候他却没有避过,而是将那染血的手凑到了鼻尖嗅闻:“这好像是鸡血的味道。” 修士的五感相当的敏锐,其他人未必分辨得出人血与鸡血的区别,但是对于朝砚这个经常吃鸡的却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人修的身上怎么会有鸡血?总不能是鸡精? 可就算妖兽想要化成人形,也要修炼到元婴期才行,就算是有化形的丹药,一般的妖兽也不敢服用,强行化作人形极有可能承受不住而爆体身亡。 朝纵蹲下身去看那两具“尸体”,手指将手臂扭了下来,将其粉碎,绝对非人的血肉的碎屑散落在他的手中,灵气侵入此物丹田,内里却是一片的空旷,连神魂的残留都没有。 “这是……傀儡?”朝纵将手中的碎屑清理干净道。 只是从形状,血液,灵气看起来都跟人修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若不刻意去看,根本无法察觉。 而外面那些散落的各种碎屑,极有可能就是组成傀儡的东西。 “傀儡?”朝砚拎起那“尸体”看了看道,“如果是为人所控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 他的话音刚落。 “你们是什么人?!”一道怒吼的声音伴随着灵压而至,那去而复返的人直接朝着二人攻击了过来,奈何刚刚到了近前,就被朝纵一挥之间定在了墙上,而这个悄悄摸摸进来的人还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光明正大的问人家的秘密,“这些傀儡是怎么回事?” 那人愤怒,却也惊恐,让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人,到底实力为何?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问道。 朝砚的手中还拎着那傀儡,朝纵还打算再问,却见他摇了摇头直接封住了那后续进来的人的嘴,作为一个偷摸进来的人,行为非常之恶劣。 “怎么?”朝纵问道。 朝砚指了指冰洞深处道:“这傀儡应该不是他做的,做的人应该在里面。” 朝砚的话刚说完,那被捆缚的人即便封住了嘴也努力的支吾出声,可即便眼睛都要瞪的脱眶了朝砚该不理他还不理他,朝纵更是连眼神都吝啬施舍。 “唉,我们真是太过分了,”朝砚摇了摇头笑道,“不仅主人绑了起来,还光明正大的在人家家里找宝贝。” 朝纵是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什么愧疚之意:“你怎么知道制作的人在里面?” “这个地方禁制重重,比起保护,更像是将人关起来,”朝砚的折扇从洞穴旁边划过,“总而言之我们就是要解救被恶龙抢走公主,准备好了么?” 朝纵默了一下:“那你的身份是什么?” 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朝纵小时候听的也不少,虽然他总认为听起来相当的扯淡,可是朝砚讲起来就是乐此不疲,而其中的故事王子不是在遇见公主的路上,就是在解救公主的路上,还每每必须骑着马。 朝砚笑了一下:“我当然是公主的母亲了。” 这一刻的求生欲是达到极致的,因为如果回答是陌生人说不定这家伙还会说什么王子与公主缠绵悱恻的爱情就是从陌生人来的。 所以他是妈妈,mother…… “你是父亲,”朝砚挑眉笑道。 朝纵哑口无言,并没有找到缝隙可以插针。 “你太狡猾了,”朝纵笑了一下道,“也不知能做出如此精妙傀儡的会是什么人?” “说不定认识,”朝砚说了一嘴,在这冰洞之中斗折蛇行,一路所见的如同真人的傀儡不少,从洞口的开光初期,到开光中期,越是往地下走,傀儡的修为便越高,除了像第一次那样直接掐断脖子,后面的傀儡朝砚都很温柔的用禁制定在了墙上。 直到地底,冰洞深处,一片空旷冰洁之地,寒气袅袅如同烟雾一般,只有一个人坐在中央的地方,无数的人手人足散落在地面之上,他的手指灵巧,只随意一抓便能够找到关键的位置,然后将那散落的零件组成一个个倒在地上的人形,其中并未缠绕灵气,可是当那垂首忙碌的人将鲜红的蕴藏着狂暴力量的血液注入,又在其腹部的位置装入了一块灵石的时候,那本来倒在地上的傀儡像是多了一抹生机一样,灵气周转,竟是就那样赤身裸体的站了起来。 从外形上来看与普通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那人手工精细到绝对可以出神入化的地步,可就在朝砚打算看第二眼的时候,他的眼睛被从后面伸出来的手给捂住了,那道温热的气息在耳边问道:“好看么?” 朝砚笑了一下,睫毛碰了碰那掌心回答道:“你说那个做工的人,没看见脸,不知道好不好看。” 求生欲满分的回答。 朝纵低笑了一声:“那也不能看。” 二人的气息已经暴露了出来,可那片冰层之中坐着的人却连头都没有抬,乱发遮掩,看起来十足的颓废,与那精致的傀儡相比可能那傀儡看起来更加像人一些。 蜿蜒的寒冰链从他的衣服下面蔓延出来,以他旋照初期的修为根本无法挣脱,朝纵捂着朝砚的眼睛问道:“抬起头来。” 这道优雅的声线一出,那本来根本无暇留意这边的人僵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在看向这边的时候干裂的嘴巴有几分的震颤,然后缓缓出声:“少主……” “嗯?认识的人?”朝砚扣了扣脸上的手,“是谁啊?” “嗯,认识的人,”朝纵没有松开手。 “我要看,”朝砚继续扒拉。 朝纵道:“看了你也认不出来。” 朝砚:“……” 这个倒是极有可能的。 朝砚被背向而立,朝纵却是松开了他去到了那处中心之处,寒冰链对于那人是禁锢至极的东西,对于朝纵而言却像是棉絮一样容易扯断。 寒冰链斩断,朝纵将人带了过来,那人刚刚来到朝砚身边便是下跪行礼,口称:“少主。” 只是声音干哑撕裂,朝砚愣是没有听出来是谁,虽然说就算没有干哑撕裂也未必听得出来是谁。 朝砚蹲身凑近,用折扇撩开那人脸上的头发,发现仍然没有认出来,传音入密给朝纵:“这到底是谁?” 朝纵答他:“于林,我告诉你名字了你也未必记得。” 朝砚觉得他说得对,因为确实如此。 朝砚笑了一下再问:“再来点儿提示。” 能凭声音和面容一下子认出他的人,说明人家忠心,而他这人又太过于不上心。 朝纵未答,于林看着他答道:“少主还记得剑心学院么?当时朝家小楼招募,我就是您的手下。” “哦……”朝砚唔了一声,隐约有点儿印象了,学机关傀儡术,又跟孔儒交好的那个,虽然面孔已经忘了什么样了……“原来是你呀,你怎么知道我想不起来?” 于林沙哑着声音,热泪盈眶,却偏偏在笑:“少主您向来都是如此……” 朝砚不记与他无关之人,当年朝砚逃离,朝家小楼解散,他们这些人皆是被归还了本命的玉简,从此跟朝砚没有半分的牵扯,被遗忘实属正常,于林绝无半分责怪他的意思。 朝砚:“……” 这么了解他,看来的确是很亲密的手下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朝砚伸手想要将人扶起,却发现他的腿似乎软趴趴的,“你腿怎么了?” 于林扶着他的胳膊有些颤抖:“被打断了,少主不必在意……” “嗯,我不在意,”朝砚单手拎人,另外一只手持折扇在他的腿上敲了敲,“能治好。” 于林顿时不知道该吐槽他上一句还是高兴下一句。 “你怎么会在这里?”朝砚再次问道。 “我……对了,少主深入此地不宜久留,否则很是危险,”于林本想诉说,却是想起了什么道,“万一他们传出消息去,只怕……” “这里不是他们本来的宗门?”朝砚说道,“依附于哪一个?” “千龙阁……”于林有着深深的恐惧,“据说千龙阁主乃是出窍修士,少主若是对上,只怕不妙。” “千龙阁?”朝砚转头朝朝纵发出疑问,“哪个?” “前段时间魂淡杀的其中的一个,”朝纵答道,“死透了已经。” “哦……”朝砚不记得是哪个了,就前段时间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他以后该不会得老年痴呆吧,带着这个疑惑,朝砚安慰着于林,“嗯,就是他说的那样,不用担心了……” 于林:“……” 朝砚见他双目出神,看向了朝纵道:“你去把外面的人解决一下,知道或参与此事的,杀无赦,无辜投降之人放了即可。” 虽说斩草除根,但是很多人很可能只是被无端牵扯进来的。 “知道了,”朝纵一声,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不是,不只有我,还有丁胥和牧宿也被他们抓了,”于林急忙道。 “别急,别急,我不认识,朝纵肯定认识的,”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于林默了一下,找回了点从前的状态:“少主如今的修为,属下可能领略一二?” 能够击杀出窍修士的修为,必然是在出窍或者之上的,而不管哪一个,对于旋照期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少主离开时不过是金丹修为,一般修士突破到元婴都需要数百年之久,元婴分三段,其上又有分神,同样分了三段,再上才是出窍期,传说每一阶都要经历千难万险,少主一定是出窍后期……这是于林穷极了想象之后的结果。 再往上的,那简直不是人类。 朝砚答道:“合体初期。” 于林顿时一阵眼晕,嘴巴张了几次愣是没有说出话来,只能不断的吞咽口水以缓解这样的状态。 合体期对于他们而言几乎是仙人一样的存在,多年磨砺,他觉得自己能够突破到旋照初期已然是耗尽了精力,虽是比不上少主他们也称得上是不落于人后的,可是当这样的结果摆在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佼佼者就是佼佼者,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修士可以仰望的存在。 “我看看,”朝砚看着张口又闭口的咽口水,递过来一杯水后低头看着那废掉的腿,“腿骨碎裂下了禁制,用塑骨丹就行。” 至于上面的禁制,不过是随手一解。 “多谢少主,”于林接过那丹药吞服,目露感激之色, “不客气,”朝砚择了个地方坐下等他恢复,询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同在回云星系之上,若是认得他,应该去览清阁才对。 于林的腿骨重组,经历的几乎是肝肠寸断的痛苦,但是因为新生而心生喜悦,这样的痛苦反而能够忍受了,他开口道:“我们本来无法来到此处的,但是数年前圣域的界阵修复完毕,很多人都离开了圣域之地前往此处,我等虽然被少主放归,却仍然记得少主的恩情,也想寻找一番机缘,便拜托前辈带往此处,闻览清阁之威,自然觉得崇敬至极,只是以我等的本事,还需历练才能进入览清阁内。” 览清阁阁主朝砚,这个名字在回云星系之上都是如雷贯耳的,只是修为不知,于林等人皆是喜悦,想要再效力,却发现还有入阁之前的试炼。 此乃稀疏平常,一阁之主的朝砚站在了更高的地方,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接触的存在了,只是未曾想到一次历练却因为他的傀儡术而被千龙阁抓住。 当年朝砚传授傀儡之术,他又在其基础之上偶然得了机缘,得以让傀儡看起来就像是活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像人一样进行简单的思考。 只是此术太难控制,非修为高于傀儡者不可镇压,因为手法的不熟练而危险至极,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个而被千龙阁看上了眼,让他在此处锻造傀儡,三人试图逃离,却皆是被抓回,丁胥与牧宿被关了起来,而他也被打断了双腿,又以二人性命相威胁,只能安心在此处制作傀儡。 本以为一生都会结束于此,却是未曾想到竟能遇见少主前来,真是好像穷尽了毕生的运气一样。 他娓娓道来,其中艰辛自不必言说,朝砚认真听着,唔了一声道:“那你们这入阁历练应该算是失败了。” 入阁历练,前辈不可插手,否则一应按照失败来处理。 人情世故,运道,行为处事的能力皆在入阁测试之内,失败后一年之后才能再测,节省人力物力。 于林垂下了头道:“是,属下羞愧至极。” 以他们的状态,的确是无法凭借着自己逃离的,只能一辈子困在此处,历练的结果是绝对的失败。 他们也算是朝砚带出来的下属,却如此的不堪造就,于林只觉得羞愧。 “嗯,我不会给你通融的,”朝砚在旁笑道,有了一次放水就会有下一次,次次如此,人心散乱,大厦必倾。 “属下明白,”于林很是明白朝砚在此事之上的原则。 “不过你们经历的应该是普通弟子的历练,”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像你这样掌握一门技术的,可以参与特殊的考核才对。” 术业有专攻,览清阁是收拢消息的所在,为其普通弟子者应该处事圆滑,懂得如何看破事情的关键,又能从乱象之中脱身,这些乃是为人处事之道,否则还没有查探到消息先把自己折进去算怎么回事? 当然,若是遇到超出能力范围的,览清阁不会放下弟子不管,但是能力范围之内的还出问题,那就只能是自身的问题了。 普通弟子各尽其责,阁内除了普通弟子,自然还有特殊的存在,例如那三位合体修士,那样高的修为但是就是对人情世故弄不明白,览清阁能为此将人扔了么?脑子坏掉了也没有那么干的。 所以这样的人算作供奉,以实力镇压,只需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便可,其他的琐事有分阁主和其他普通弟子负责解决,丹师,炼器师,再加上傀儡师,都是可以专注自己这一行的存在,勉强反而会乱其道。 “属下对傀儡术并无信心,”于林说道,“若是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朝砚笑道,“阁内也有傀儡师,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傀儡一道涉猎者甚少,朝砚是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故而招揽了一些,平时做个科学研究,什么机关小人啊,自动打扫卫生的那种,绝对不输于现代的那些扫地机器人。 虽然在拥有着清尘诀的修真界并不畅销,但是好玩才是硬道理,傀儡术这种东西也是需要一点儿一点儿的改进才行的。 “是,多谢少主,”于林跪地磕头,对上朝砚却是全然的信任,少主说行那就一定行。 “不客气不客气,”朝砚的目光转向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傀儡,“你这对于人体的掌控相当的不错啊。” 于林转向了他的目光所在,都顾不上自己断骨重生了,连忙伸手试图遮住朝砚的眼睛:“您不能看!!!” 朝砚躲过那挡眼睛的手道:“为什么?” “小少主不会找您的麻烦,但是会找我麻烦的,”于林一阵的头痛,就朝纵吃醋的功力,他的命休矣。 “……也不一定,”朝砚默默扭头,那家伙现在想找他的麻烦也是能找得到的,他凑近了小声说道,“不过你那个傀儡感觉身材好像都一样,按照谁做的?” 感觉跟批量了一样,但是总得有个模板不是。 于林面上有尴尬之色闪过:“那个是按照属下本人制作的。” 让他仿照其他人,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即使是死去的仇人,命断仇尽,再加以羞辱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也是怕自己做着做着恨不得把傀儡剁碎了。 “那按照其他人能做么?”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敬佩他为科学献身的精神。 于林点头:“可以的,少主想做个什么样的出来?” “做个我这样的,”朝砚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除了血液,其他都是一模一样么?柔软度也一样么?” “一样是一样的,”于林慢慢的,慢慢的往后挪了挪,“但是属下……不能做。” 朝砚疑惑:“为什么?” 如果有个一样的,没有神智存在,完全可以当做某种硅胶用品使用,解放自己。 于林讪笑了一下:“因为要做的完全一样一定要研究透彻了,属下还……不想死。” 看少主的脸都快要不在允许范围之内了,更别说看其他地方了,他说不定会被轰成渣。 “那个啊,你可以教我……”朝砚的话语未尽,一人站在了他们的身侧问道,“教什么?” 是朝纵的声音。 朝砚话锋一转,笑道:“教我怎么制作机关小人。” 求生欲max! 第216章 故人 “什么样的机关小人?”朝纵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他的话。 朝砚随机应变的能力绝对一级强, 这要是还忽悠不住一个朝纵了,他就不用混了:“你看于林做的傀儡跟真人不是一模一样嘛,我就想学着做个跟你一模一样的, 巴掌大的,即使不在身边, 也能够缓解思念。” 这话说的相当的情深义重, 反正于林听着都要信以为真了。 多年未见, 少主的情商直线攀升。 朝纵哦了一声, 蹲身道:“其实做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不是更好玩么?” “那多不好意思啊,”朝砚笑眯眯道。 等身的是很好玩, 但是估计玩的不是傀儡, 而是他自己, 朝砚对于给芭比娃娃换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至于不好意思?那是什么?能吃么? 朝纵微阖了一下眼睛开口道:“不准做。” 多年相处, 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感兴趣的是朝砚本人,如果遗失了其中的灵魂,只有皮囊的话那就只是一副空壳罢了。 朝砚笑道:“好,不做。” 虽然一时兴起,但是傀儡术这种东西术业有专攻,学起来说不定相当的累。 “外面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朝砚转了个话题问道, 直接给傀儡这事翻了个篇。 朝纵也没有打算揪着这个事情不放:“解决完了,那两个人在外面等着, 可以回去了。” 这里的确没有留守的必要,朝砚却是开口询问道:“制作傀儡为何要选在此处?” 如果这个小宗门是归属与千龙阁的,那么应该在阁内锻造才是最为安全的才对, 之所以在这里,一定有必要的原因。 “属下锻造的傀儡必须是在极为低温的环境之下,而且需要此处特产的冰璃果,”于林开口道,“因此才会被关在这里,少主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我与朝纵游历至此,发现此处宗主心怀不轨,似有不义之举,故而前来探查一番,”朝砚笑眯眯道,“若是遇上了被害之人,也可拔刀相助一番,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哦,”于林恍然大悟,感叹道,“少主义举,果然不愧是……” “其实就是好奇过来看看人家的隐私,”朝砚没等他说完补充道。 于林:“……多年未见,少主仍然这般的风趣幽默。” 对于这种事情,根本不屑于撒谎。 朝砚起身道:“好说好说,朝纵我们回去吧。” 朝纵点头,顺手拎起了于林,收起那些地面上躺平的傀儡,不过转瞬之间已然出了那处冰洞,法器禁制不过是随手便可挥除。 原本还算得上热闹的小宗门此时一片的狼藉寂静,血液蔓延的有,活着站立的大概也就只有丁胥与牧宿两个人了。 他二人身上狼狈,有的血痕几可见骨,可见是经历了一番磨难,只是见到朝砚时却纷纷拱手行礼,面露热切:“少主……” 于林行走于侧,让了一步,朝砚虽然没太记得起来,却也知道应该是他原来的手下,手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好久不见。” “少主安好?”丁胥问道。 朝砚点头:“安好,多谢挂怀了。” 好的可以回去吃他的满汉全席。 “少主安好便好,”牧宿难掩激动的心情,“多年未见,又是承了少主的救命之恩,属下等惭愧不已。” “他人有心算无心,不用惭愧,”朝砚笑着问道,“除了你们三人,当年的朝家小楼还有谁来到此处了?” “杨志夫妇倒是来到此处了,只是他二人前往小秘境之中历练去了,未曾同行,”丁胥禀报道,“其余人未曾前来,非是不愿前来,而是前往此处最低也需要辟谷的修士带离,故而不能前往,当年的剑心学院来此之人不少,孔家孔擎少主来此处后便不知去向如何了,郭家,魏家皆有前来此处之人,还有叶家叶问心少主和他的道侣孔宿也来到了此处,似乎是要寻找叶家少主的下落,其他的属下便不太清楚了。” 界阵已通,想要来往也是极为方便之事,其他人的去向朝砚也称不上关心,这些人虽然是他的下属,但是朝家小楼解散的时候,曾经的因果便已经算是斩断了,若是再遇,便是再结因果,却是遇不上,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于林三人算是再结因果,而那圣域之地能让朝砚惦记的,除了钟司商这个师父,也就剩下曾经交好的宁家与陈家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却是未曾遇到两家的族人在此,颇有几分的可惜。 “少主可要回去看上一看?”牧宿询问道。 “此行回去只怕不能久留,”朝砚摩挲着手掌道,“还需等日后。” 桂穹门现在是心腹大患,贸然暴露他与圣域之地之间的联系实在是没有必要,界阵已开,师父却仍然未曾前往此处,便说明他只是想要守着剑心学院罢了,此时是最不宜前往打扰的。 不过那些个丹药技法倒是可以送上一批回去,延长一下老师的寿命,充盈一下剑心学院的私库也是好的。 “是,”丁胥二人不过随口一问,并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什么疑虑之处。 “不过我不能回去,正好你二人不是入阁考核失败了么,”朝砚笑眯眯的道,“可以拜托你们帮忙跑一趟么?” 丁胥与牧宿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向了朝砚问询道:“跑一趟?” “对,帮我慰问一下老师,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让他别担心,要是哪天在剑心学院待的不好玩了随时找我来玩,”朝砚笑道,“可以么?” 丁胥二人虽然被朝砚一语扎了心窝子,但是也知道他脾性向来如此,而且览清阁入阁失败的确是要再隔一年才能再测,他们本就是打着替朝砚卖命的主意来的,如今入不入阁都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但凭少主吩咐。” 朝砚在自己的背包里面搜罗出了一枚戒指递了过去:“这是给老师的,到时候交给他他自然知道怎么用,”他又取出了一个房子样的防御武器和一枚玉简递了过去道,“此物给你二人防身,若是遇到不测,捏碎玉简,自会有人前往相助。” “是,多谢少主,”丁胥二人接过,又是齐齐奉上了本命玉简,齐声道,“虽是尚未入阁,还请少主收下,以表我二人诚心。” 虽然以朝砚目前的修为,即便没有这本命玉简,想要要他们的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奉上本命玉简就是投诚,览清阁在这回云星系都是一方巨擘,不知道有多少旋照修士想要投诚都不得其门,他们这实在算是在明目张胆的占便宜了。 朝砚从前解除契约,那是属于特殊情况下,既然从前收过,就说明对于他二人还是极其满意的,玉简接过,朝砚笑道:“那就拜托二位了。” “少主客气,”二人拱手道。 朝砚一挥折扇凑近了说道:“要是师父问我为什么不回去,你们就说我正在努力学习,让他老人家吃好喝好,别为我担心。” 牧宿清咳了一声:“少主,其他的话院长可能会信,但是努力学习……” 朝砚:“???” “没什么,”牧宿接话道,“属下等一定完成少主嘱托的任务。” “好,去吧,”朝砚伸手,二人已然离开,他贴在了朝纵的身侧道,“我已经懒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么?” 朝纵低头,十分坦然道:“没有。” 说谎的本事明显磨练的炉火纯青。 朝砚笑着松了一口气道:“我就说么……” 一旁的于林眼观鼻,鼻观心,非必要的话绝对不说。 一场雪崩毁了冰洞和那整个门派,朝纵出手,其中的痕迹被破坏的完全。 重新回到览清阁,于林忙着入阁的特殊测试,朝纵忙着给朝砚准备满汉全席,而朝砚本人本来打算打个盹,但是奈何新阁主尚未到位,一堆的事情还需要他来拿主意,休息是不成的,答应师父的努力学习倒是可以来一波。 事实证明人不能随便说话,因为说了就有可能变为现实。 览清阁最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来,其中又以桂穹门中的最多,会云门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桂穹门中对于门主的申饬也提上了日程,门派与家族的模式虽有不同,但是派系分立乃是常有的事情,即便黄德将所有的罪过与过错都推到黄江云的身上,派系不同的长老也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阁主,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赵煦询问道。 朝砚抛着一枚玉简笑道:“坐山观虎斗。” 怀疑的种子在两个人之间已经埋下,黄江云怀疑却不会发难,而黄德推诿责任的举动必将将这样的怀疑扩大化,一旦彼此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作为曾经最亲密的人,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揭露出来,不管是真是假,都注定黄德这个桂穹门主回不了头。 “可是那些小门派极有可能会遭殃,”赵煦叹息道,他们本是无罪之人,却要为黄列那样的人舍去他们本应该拥有的东西。 “黄江云为了避免黄德怀疑,不会下死手的,”朝砚开口道。 小门派也有小门派的生存之道,面对桂穹门那样的庞然大物想要存活下去的都会选择明哲保身,虽然说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但是死的人多了,背负上的因果可就多了。 在修真界之中,看似驻守四方的是大能修士,实则是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背负无数无辜的人命,几乎相当于自断仙途,黄江云没有那么蠢,而且死的人多了,可是极有可能被打入魔道的行列之中的。 作为黄德的义子,日后若被人揭露,即便黄德再如何的推诿,这种事情也会算在他的头上,非必要,不杀人。 “阁主说的是,是属下多虑了,”赵煦拱手道。 “哎,也不算多思虑,”朝砚伸手阻挡道,“黄江云出手多少会有人损伤的,派人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宜,该记录的记录,该……” “阁主,你说我去做么?”赵煦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朝砚顿了一下笑道:“你一个人去当然是不行的,”赵煦本身并不擅长处理一些事情的后续,让他去安抚人心就跟让朝纵哄孩子一样,除了让小家伙们哇哇大哭没有别的后果,“让王冉跟你一起去,就当是将功折罪了,你觉得怎么样?” 赵煦拱手道:“属下觉得甚好。” 有个带脑子的一起比他一个人去要稳妥的多。 不需朝砚再叮嘱什么,回云星系这边的后续处理事宜完成的时候,朝砚也吃到了他的满汉全席,朝纵的手艺称得上是一绝,其中的一道开水白菜更是好吃的朝砚恨不得连盘子都给吞下去,对于这满桌子的食物,朝砚还是很友好的邀请了王冉等人一同享用的,奈何加上赵煦,两个人一同表示他们热爱工作,工作使他们快乐,然后头也不回的去拯救苍生了。 “于林要不要来?”朝砚招呼道。 刚刚通过考核被阁内特地赶来的傀儡师视若珍宝的于林立马退避三舍:“阁主,属下还有要事要忙,先不打扰了。” 也是溜的很快。 朝砚:“……” 他现在已经变得比工作更不招人待见了么? 朝纵在旁夹菜道:“你最喜欢的烧雏鸡。” “宝贝你真是善解人意,”朝砚一边赞赏,一边被美食加美色迷了心智,真是离做一个亡国之君不远了。 朝纵轻笑了一声,未曾答话,朝砚的那些下属可能什么都不行,看脸色的本事却是一流的,若这桌饭菜不是他亲手做的,享用也就享用了,是他亲手做的,就不想让别人沾上一点儿边。 奈何这些下属们懂得看脸色行事,少吃一顿哪里比得上自己的生命重要,可到底也有不懂得看脸色的,比如朝砚的那个徒弟,幸好不在,如果那个徒弟被困在鸿蒙仙宗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朝纵默默祈愿,虽然也知道这事大概是不太可能的。 用过了美食,两人带着于林同样离开了回云星系前往了奉天剑宗的星域,纯狐玥的消息朝砚早就传了过去,那狐狸说不定已经等急了,至于朝纵的祖父崖君那边,就算朝砚不递消息,会云门的事情传出,崖君不可能不知道的。 因为这件事情,朝纵一路上的脸色就没有好过,显然对于这位祖父的关怀敬谢不敏。 “我记得你的设定不是傲娇来着,”朝砚笑着凑近,用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悠悠问道。 朝纵微微侧了一下下巴道:“我是真的很讨厌他。” “嗯,这个我知道,但是他至少还有千百年可活,你若每次见他都这样的不渝,千百年都得跟自己过不去,除非你就躲在鸿蒙仙宗不出来,”朝砚笑道,“我先声明,我不陪你躲。” 鸿蒙仙宗那地方的确是个奋进的好地方,化修丹一路跟在屁股后面吆喝着前进,但是让朝砚一辈子待在里面可拉倒吧,人家现代的高中生涯也就三个月,考上大学基本上相当于解脱,让他待在里面一辈子,这是人活着的方式么?必须不是。 虽说朝砚手里有鸿蒙点,偷懒个一两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问题是他的头顶上还有个无处不在的师父压着,指不定哪天偷懒就被逮个现行,鸿蒙仙宗的宗主看起来跟剑师父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至少朝砚没胆上去就喊爹,怎么也得相处个三五年不是。 朝纵自然知道朝砚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鸿蒙仙宗里面,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里面,因为里面也有一个不那么受他待见的人。 就像朝砚所说的,人生在世,谁还不会有几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若是为了规避他们失去了自己应该享有的权利,那损失的可是自己。 “你不是说过你最爱我么?竟然连陪我躲都不愿意,”朝纵垂眸悠悠说道。 朝砚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最爱你了?” 他指的是这句话,而不是这句话中的态度。 “原来你不是最爱我啊?”朝纵扯了一下唇角,目露若有似无的哀伤,“罢了,唉……” 朝砚的手抬起,默默的揪住了他的耳朵道:“朝纵,你这套路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又不是无师自通的,”朝纵转眸看向他道,“这个罪过,你得背一半。” 被扣了锅的朝砚发现自己根本甩不掉这口锅,顿时“恼羞成怒”:“你信不信我直接让你祖父把你绑回睚眦窝里面去?” 这个时候再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朝纵低头道:“我错了。” “错哪儿了?”朝砚松开他的耳朵,拍了拍他的脸颊问道。 朝纵勾唇一笑道:“错在不应该瞎说大实话。” 朝砚:“……” 好样的,青出于蓝。 他二人打情骂俏,于林在一旁默默的,默默的将自己蜷缩在一处,以免光泽太过于晃眼,成为风浪之中被粉碎的炮灰。 不过这么多年,看见少主与小少主的感情还像以前一样的好,不是,比以前更好,也会觉得十分欣慰。 等等,欣慰?难不成年纪大了,欣慰是个什么鬼? 从回云星系通过界阵前往奉天剑宗不过数日之久,于林作为唯一一只单身狗,就有被狗粮喂到撑的感觉,再待几日,怕不是要被撑死。 界阵落在星域之外,这次的转阵却不需要再等候了,而是直接前往了星域之内,手执星主令牌,朝砚等人在剑寒星上也算是畅通无阻了。 灵气波动,有一道合体期的灵气探往:“何人来访?” 正是负责镇守此处的合体修士。 灵气并不具有如何的杀意,却仍然让于林觉得自己渺小至极。 “苏鸣,是我,”朝砚开口,那道气息收回,下一瞬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给朝砚见礼,“阁主,不知阁主归来,属下失礼。” “没事,”朝砚笑了一下,带着人落在了最高峰上,“我不在期间,剑寒星可有发生什么事?” “此处有引诱之人,已被属下连根拔除,览清阁内无人意动,”苏鸣跟随在朝砚的身后说道,语气平稳,心中却有震撼,合体中期修为可以探查到同阶或者之下的修为,他自然也能够探查到朝砚的修为。 朝砚离开时还只是出窍中期的修士,可这才不过数十年,竟是直接突破到了合体初期,鸿蒙仙宗果然是培植人才之地,阁主也果然是天纵奇才之人,连其道侣也是同进退,果然是天生一对。 朝砚自然是察觉他的打量了,这番修为突破,不打量是不可能的,从前修为低微时,修为需要掩藏,要不然被人察觉了什么天赋异禀也就高手一套带走的事情。 如今修为突破,已然不忌讳他人打量的目光,反而是实力越是高深越能让一些有心之人投鼠忌器,因为实力越高,寿命越长的人反而会越怕死,即便是修士,也难逃人的劣根性。 “师父他们怎么样了,还没有出关么?”朝砚询问道。 苏鸣轻轻摇头:“星主此行闭关是为突破大乘期,想来需要的时间的会久一些。” 以往合体修士突破大乘期,便是闭关百年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剑寒星主的实力并不能以普通来衡量就是了,毕竟是被阁主叫爹的人。 “唔,暂时先这样吧,”朝砚有些后悔当时进鸿蒙仙宗的时候没把溯时剥离出来先给师父用一波,现在说不定早就出关了,也就没有回云星系之上的麻烦了,不过鸿蒙仙宗之内有三朝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而且没有溯时,他们的进境也不会如此的快,最重要的是里面还孵着灵兽的蛋。 有得有失,万事不能强求完美。 想到此处,朝砚心里那一点点的后悔没了,虽然有让师父多当了几年元阳未泄之人,但是好事多磨嘛,怎么能因为没有跟道侣水乳交融就离心呢?那必须不能。 “师父那里无事,可还有其他人前来?”朝砚倒是未曾在此处峰顶感觉到什么强悍的气息。 苏鸣回答:“除了秋微星主,长恒星主时有前来问询剑寒星主的进展以外,其他人倒并未见前来。” “这倒是奇怪了,”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崖君没来还好,纯狐玥没到倒是稀奇。 听闻崖君未来,朝纵本来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不来最好,最好永远不要来才是上佳。 多闽星系乃是九尾狐族在外界的中转,也因为这片星系的存在,许多修士纵使知道九尾狐族的存在,也难以寻摸到天狐一族的踪影。 狐族算不得与世隔绝,但也不会轻易外出,尤其是一族之长纯狐玥的外出,奈何朝砚那里传来的消息已经事情的重要程度只能纯狐玥亲自去办。 族中长老宠爱幼狐,但是对其他族的灵兽也是各有喜爱和厌恶的,若是暴露了朝砚的秘密,才是大大的不妙。 纯狐玥外出,养在身边的纯狐初眼巴巴的就要跟上,少年风流,曾经稚嫩的长相在狐族福地之中滋养成了钟灵毓秀的模样,带着纯稚的妩媚神态趴在纯狐玥的膝头哀求:“玥玥你最好了,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狐族惑乱人心的本事是天生的,只可惜对于狐族本身是没用的,纯狐玥摸了摸他的头道:“不行,若带你出去,只怕长老们皆要知道我们去哪里了。” “你就说带我出去历练了嘛,”纯狐初晃着他的腿道,“我在这里都要憋死了,再憋下去,你们的小可爱就要香消玉殒了,你忍心嘛玥玥?” “你是想恶心死我好继承族长之位么?”纯狐玥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 “哼,当初骗人家回来的时候说的可好,什么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纯狐初默默的从他的膝盖上蹭了下去,抱紧了自己道,“我真傻,我怎么会相信你们一窝狐狸的鬼话,白在砚砚身边待了那么久,我简直不配做一只狐狸。”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我很高兴,”纯狐玥起身道,“我这里跟你耽误不少时间了,乖乖在族中待着,我要是心情好,说不定会带朝砚回来见你。” “你,你没良心!”纯狐初一听他要走,急的站了起来,却只能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气急败坏,如果是狐狸的样子,现在的九条尾巴一定是炸成孔雀的模样的。 纯狐玥头也不回,纯狐初气急败坏了一会儿,微微拉长的狐狸眼睛透露出一抹狡黠的光芒,一块令牌在他的手上抛了抛,其上花纹繁琐,九条狐尾缠绕其上,又有“玥”字处在中央,乃是纯狐玥作为族长的私令,用来出入族地都是可以的。 “你不让我出去我就出不去了么,”纯狐初小小的鼻头哼了一声,“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谁怕谁,终于要出去了,我都要憋成神经病了,啊!砚砚我来了!” 私令可进出狐族腹地,纯狐初的修为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经突破到了出窍期,想要到达界阵还是极其容易的。 界阵之处有人驻守,看见纯狐初前来,那面目严肃之人神色柔和了一些:“阿初怎么到这里来了?” 天狐一族天生宠爱幼崽,除了出去,要什么都好说。 纯狐初眼波流转,笑了一下行礼道:“原长老好,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那长老摇了摇头道,“阿初别闹,快回腹地之中去,若是让你爹娘知道你如此胡闹,可是要打屁股的。” “我没闹,”纯狐初抿唇,从袖中取出了那枚令牌道,“喏,这是族长的私令,他说要带我出去玩的,骗你我不是狐狸,我是狗。” 这种发誓方式还是跟着砚砚学的,只要脸皮厚,当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长老接过令牌,只随着打量两眼便知是真的:“族长说带你出去,他人呢?” “我们说好的今日的,但是我不是睡过头了么,他就说先在那个多闽星系等我,放心吧长老,有这个私令,我找到他一点儿都不难,”纯狐初拉着他的袖子道,“长老,长老,你就放我出去吧,虽然我们是狐狸,但是也要讲究言而有信的不是。” “你说真的?”那长老蹙眉问道。 纯狐初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你想族长的私令怎么会随便给人的不是。” “说的也有道理,”那长老将私令交还给他道,“放你出去倒也可以……” 这话一出,纯狐初的眼睛亮了,然后就听到了下一句:“不过我要跟族长确认一下,阿初,你要是骗了我,你爹娘那里我可不会帮你兜着。” 纯狐初下意识的想去捂一下自己的屁股,自从有了爹娘,打屁股仿佛就成了家常便饭一样,调皮不好好吃饭打屁股,捉弄其他笨笨的狐狸打屁股,把娘亲最喜欢的衣服烧了个洞打屁股,并且视破坏程度轻重来决定打屁股的次数。 痛倒是不怎么痛,但是太丢狐狸的脸了。 果然砚砚说的没错,父母都是真爱,孩子就是意外,只有玥玥这个孤家寡人万年单身狗才会对他一忍再忍。 “那个,你想确认的话就确认吧,”纯狐初默默的后退,“反正我绝对没有撒谎,真的……” 感觉这次又要被打屁股了。 长老发出了玉符,不过片刻那玉符回归,其中气息声音皆是纯狐玥的:“你说我要带阿初出去历练?” 这疑问句一出,纯狐初屁股就是一紧,非常想夹着尾巴现在就跑。 “没错,我是要带他出去玩上几日,”纯狐玥的声音宛如春风化雨一般,“他在族中待的太久,出去玩上几日也是无妨,我在多闽星系的界阵等他,让他别走丢了……” 语意悠悠,后面的话不说纯狐初都知道是什么——走丢了的话,不打屁股,直接剃掉所有的尾巴毛。 能坐上族长之位的狐狸,果然是十分厉害的,什么私令被偷,那狐狸肯定一早就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光明正大的系在腰上。 失败,彻底的失败。 如果纯狐初现在是狐狸的样子,一准耳朵和尾巴齐齐耷拉,仿佛纯天然的拖把,连拖地都省了。 “既然是族长带你出去,那就好好玩上几日,”长老指了指界阵的位置笑道,“去吧。” 能出去这件事情比什么失败,智商碾压都重要的多,纯狐初的耳朵支棱了起来,一步三跳的往界阵那里跑:“谢谢长老,我先走了。” 砚砚,砚砚,砚砚……不知道砚砚有没有给他留好吃的。 光芒一闪,纯狐初的身影从界阵之上消失不见了。 纯狐玥坐在界阵之外的茶馆临窗之处看着那里,小狐狸想要出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狐性好自由,纯狐玥本不认可将幼狐彻底关在腹地之中的行为,那样养大的狐狸绝对是一朵柔弱的娇花,离开了狐族腹地为注定要经历风霜雨雪才能成长。 从小生长在腹地之中的小狐狸懵懂不知,纯狐初这个在外面跑过的狐狸却是对外界存在着天然的向往,很明显的对比就是纯狐初这只狐狸在智商上是吊打那群比他还要大的小狐狸的,要不然也不能三天两头的有人给他二叔告状。 但很可惜,族长的话并不是完全有效的,尤其是在处理幼狐的问题上,长老们宁愿把狐狸养废了,或者多养数十年,都不愿意他们的生命受损。 纯狐玥也没有一定要抗争到底的心态,不过对于他养的这只狐狸稍加纵容罢了,敢偷他的私令,这小狐狸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纯狐玥自饮自酌无人打扰,即便有人想要上前,也会被这里的小二拦下来不让靠近,狐族的消息遍布比之览清阁更广,单是遥远又狭小的回云星系之上便有势力盘踞,更别说是最靠近九尾狐族星域的多闽星系。 此处离九尾狐族的星域很近,纯狐初想要到来也不过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只是在他到来之前,纯狐玥却是听到了一声些微熟悉的声音:“小叔!我真的认识他,不信你去问一下,小叔,小叔……” 纯狐玥的视线调转了过去,轻轻招手,那处小二放下了拦住的手,他看着近前来已经生的十分秀丽的面孔道:“阿心,好久不见。” “小叔,”叶问心的眼眶有些湿润,眼前的人明明是同样的面孔,可是在他想要靠近的时候却觉得跟从前有些许的不一样,“小叔你当时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你别激动,先坐下,”纯狐玥伸手点了点桌子,看向了他身旁的人笑道,“孔宿也来了。” 他明明同从前一样温和而没有什么攻击性,可是当他做出一个举动的时候,叶问心却莫名的不敢造次,而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离开了圣域之地,没有了叶家的庇佑,认识了更广阔的天地,经历了几番沉浮,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有多么的无知和渺小,在这里,有的人可能并未得罪他人都可能被直接轰杀,死的莫名其妙,更别说得罪别人的人了。 不该造次的时候就要收敛自己的性子,这里没有叶家的庇佑,叶家也没有办法给予庇佑,甚至可能因为他的言行给叶家带去麻烦。 叶问心只是觉得不敢造次,孔宿却是能看出来眼前的叶问玥与从前明显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是不容半分亵渎的威势,最重要的是他看向叶问心的眼神没有了从前的宠溺疼爱,就像是只是见了一个稀疏平常的友人一样。 两人正襟危坐,纯狐玥笑了一下:“你们不必这么拘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九尾狐族的势力并未蔓延到曾经的剑心学院,除了九尾狐中的长老和朝砚,没有人知道纯狐玥曾经转世重修过。 不是九尾狐族的长老,就是朝砚,只是以朝砚的为人处世,不会轻易透露他的秘密才对。 “是从览清阁中得到的消息,”叶问心莫名有些拘谨,“他们说来这片星系或许能够找到,我就来试试,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小叔,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你过的还好么?” 纯狐玥看着他的神态举动,从前对于叶问心的宠溺怜惜是属于叶问玥的,但叶问玥的记忆在他漫长的生命之中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在那份记忆之中,唯有像朝砚那样的有用之人值得记住,其他的都不过是普通的人修,记忆之中的过客罢了。 “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纯狐玥笑道,“看你修为到了旋照后期,想来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 “还好,修士不吃苦怎么行,”叶问心看着他欲言又止,“小叔,你当年……” “叶问玥的确已经死了,”纯狐玥给他二人倒上了茶水笑道,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不知给叶问心造成了怎样的冲击,可不待他二人说话,纯狐玥继续道,“阿心,你知道九尾狐族么?” 叶问心隐约听过,却也知道九尾狐族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修士而言高不可攀:“听过。” “我叫纯狐玥,当年借叶问玥的身体转世重修,”纯狐玥看着他变色的面孔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若我不去,叶问玥连降生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你从始至终见到的都是我,只是我那时没了记忆,自然血缘情深,如今记忆已归,叶问玥的身体也已经沦亡,阿心,你的小叔已经不在了。” 叶问心脸色苍白一片,艰难道:“你是骗我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欠叶家的恩情已还,阿心,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纯狐玥笑了一声道,“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这一次可以尽数给你。” 至于下一次再遇,就是陌路人了。 “我找你不是为了求你帮忙的,”叶问心握紧了拳头,本来干涩的眼眶再度湿润,“爹他也很担心你……我……” “玥玥,我来啦,”一声轻灵之声起,一道纤瘦的身影直接扑到了纯狐玥的怀里被他稳稳接住,“有没有等很久?” 少年风流,何等恣意明媚的模样。 第217章 断因果 “没有等很久, ”纯狐玥摸了摸少年的头道,“倒是你急急忙忙的还能找到这里,很是不错。” “那可不,我都不用眼睛的, 用鼻子一下子就闻到了, ”纯狐初在他的怀里找了个位置坐好,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问道,“他们是谁?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满目的疑惑, 略微狭长的眸中却是一片的纯稚之色, 那是被保护的极好的人才会拥有的神色。 “你应该不认识,”纯狐玥开口道,“不过是两个普通的人修罢了。” 若说友人,叶问心与孔宿算不得他的友人, 更算不得朝砚的友人,当日孔宿给予的为难磋磨, 朝砚大度不计较,若纯狐玥身处在朝砚的位置, 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但是他当时处在叶家人的位置上, 自然也是全心全意为叶家人考虑的。 经年已矣, 那些随着叶问玥离去而被尘封的往事,在他的心头已经很难掀起涟漪,留下痕迹。 “普通……人修?”叶问心目光之中有几分的恍然,他对于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来说只是一个普通人修么? 曾经那些一起长大的经历,那些被宠爱, 被摸头,被在漆黑的夜晚以拥抱安慰他仿徨害怕的人,现在将他的耐心悉数给了眼前的少年。 多年的担心寻找就像是火盆被泼了冷水一样,说不出的无力。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纯狐玥伸手安抚了纯狐初试图捣乱的手指,“如果现在想不起来也可以留在这里慢慢想,等到想起来的时候跟这里的店主言说便可。” 他的态度温和有礼,气度宛如皎皎月光,只是从前这样的态度叶问心只会见他去对待旁人,对他的时候那双眸中的宠溺比之父亲还要多上几许,可是如今那样的情绪在那双熟悉的眸中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存在,他那样平淡的态度,就好像他此次的前来是自寻其辱一样。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么?”叶问心怀揣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纯狐玥将坐在身上的纯狐初赶了下去让他站稳,随即起身道:“并无,种族不同,从前的因果已然清还,本座无意与人修来往过密。” 来往之人自然是有人修的,或是势力盘根错节的,或是彼此秉性相合的,或是有利益牵扯的,而这三点,叶问心哪一点都没有挂钩,从前之事了断,若是再牵扯不过是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叶问心心口钝痛,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得眼睛酸涩不已,若是此时说话,只怕眼泪是忍不住的:“原,原来如此……” 他不想哭的,亲身经历诸多磨难,早已知道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或者可以说,在不关心自己的人面前,眼泪不过是弱者的象征。 孔宿的手扣住了他的手指,无形之中仿佛给了他力量,从前那个乖张不将他人放在眼中的人,这些年也已经撇清了那些浮躁之气,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纵使他此时对于纯狐玥的态度不满,却也知道斩断因果这种事情就是要快准狠,就像是修士与凡人父母斩断尘缘一样,这个人跟叶问心不是一路人。 “我不会再来打扰您了,”叶问心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请您放心。” “你该得的东西也不必推拒,”纯狐玥的手搭在纯狐初的肩膀上道,“不过你说过的话,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的话音落,已然带着纯狐初从原地消失了,只剩叶问心与孔宿二人时,叶问心强忍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落:“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我了呢?明明长的跟以前一样,明明说话也跟以前一样,就因为血脉么?” 他的眼泪掉落不断,孔宿扶着他的肩膀道:“好了,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现在的叶问心需要的不是答案,因为同为修士,那些答案早已刻在了自己的心间,在叶家的岁月对于叶问玥而言就像是他们在凡尘之中走一遭一样,可能会遇上很喜欢的孩子逗弄一番,但是对于修士漫长的生命而言,那些人都只是过客而已。 “我,我就是很难过……”叶问心在那里抹眼泪,鼻尖抽搐,越抹却是越多,“我不想哭的,我,我就是停不下来。” 他们相处过的时光不是假的,曾经最亲的人形同陌路,叶问心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的,但他的感受就像是亲爹蓦然不要他了一样的难受,天地苍茫,不知心该落在何处。 “没事,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没事了,”孔宿安慰着他,却也知道除了这个办法,此事无法扭转。 渡劫修士前往一处不需借助界阵,纯狐玥亲自御使着一座小舟,屈膝坐在舟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纯狐初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团毛绒绒的狐狸,从他的后背顺着爬了上去:“玥玥,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把你炖了吃了,”纯狐玥挠了挠他的下巴道,“顺便皮毛还能做成围巾,这样上那剑寒峰顶也不会觉得冷了。” “你都渡劫修士了,怎么可能会感觉冷,”纯狐初坠落在他身后的尾巴试探的扫了扫他的脖颈处道,“玥玥,刚才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啊?难不成你对人家负心了?所以人家找上门来让你负责,结果你这个狐狸冷心绝情,宁愿做一个渣男也不愿意……”负责。 纯狐初的声音在纯狐玥的侧目下自动消音。 纯狐玥笑了一声道:“你这套说辞是从朝砚那里学来的吧?” 纯狐初爪子扑棱了两下耳朵:“我是自学成才。” “没有朝砚聪明就不要学他胡乱猜测,”纯狐玥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刚才那个人跟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一对,”当年之事虽然了如尘烟,但是叶问心的归宿还是他挑选的,事实证明他的眼光还不错,一个可以为叶问心豁出命的人,总是比其他人对他更珍爱几分。 “哦……”纯狐初的语调拉的挺长,好像这样就能够示意他听懂了一样,“那刚才那个人干嘛看着你哭啊?看着我好像都有点儿小嫉妒的感觉。” “小孩子不要太过好奇,”纯狐玥笑道,“该你知道的会告诉你的,不该你知道的就憋着不要问。” “你不告诉我我就问砚砚,”纯狐初嘻嘻笑道。 小狐狸没有修炼到家的就是他有什么主意都爱说出来,如果他能憋住不说,才算是得了狐狸的一成功力。 “阿初,你下次还想从狐族出来么?”纯狐玥笑着问道。 纯狐初瞬间四脚耷拉,仿佛一个毛披风:“我就是好奇……” “好奇害死狐狸,”纯狐玥说道。 “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纯狐初还是懂得等价交换的。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纯狐玥勾起了唇角。 纯狐初还真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纯狐玥不知道的而他知道的,大概也只有朝砚的秘密了,但是作为一只有原则的九尾狐,朋友是绝对不可以拿来出卖的。 “没有……”纯狐初垂头丧气,再次化成了披风晃荡,颇是无精打采。 纯狐玥以为他这样的状态也就保持一个一刻钟不能再多了,结果小狐狸直接保持了两个时辰之久还在耷拉着,用全身诠释着他听不到答案的难过。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一定要隐藏的秘密,”纯狐玥摸了摸他的头道,“只不过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像砚砚那样从混沌之中藏着一颗荷包蛋说起么?”纯狐初满血复活,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沮丧,可见狐狸皆是戏精,简称狐狸精。 “那倒不用,”纯狐玥抚了一下额头,朝砚教狐狸倒是言传身教,将狐狸教的十分狡猾,就是有时候也会有点儿傻,“故事呢是数百年前说起的……” 在狐族之中早已不是秘密的清净珠,当年神魂被侵扰的转世重修,失去记忆时对于叶问心的宠溺爱护,那样的年龄,虽是称呼不同,但是为兄为友,也算是小心周到,一朝记忆恢复,曾经的恩情回报完毕,重回狐族,舍去人族肉身,曾经的因果也算是彻底斩断了。 纯狐初听的认真,过程之中并未打扰,直到纯狐玥讲完时才问询道:“玥玥,如果我不是九尾狐族,你也会那样对我么?” 一切若来源于血脉,总感觉在感情上凉薄了一些。 “如果你不是,我不会看你一眼的,”纯狐玥笑着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你是,所以我会照顾你,护着你,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只狐族幼兽都敢在我的面前这样放肆的。” 若非感情牵绊,他绝不会对纯狐初有诸多纵容。 纯狐初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想起之前那样发红的眼眶,总觉得有几分的可怜:“那为什么玥玥你不认你的那个侄子了呢?应该也无妨吧。” “你还小,其中牵扯日后你便会明白,”纯狐玥看着前方说道。 若他并非狐族族长,自然不会对叶问心视若无物,曾经牵绊的感情即使微弱,也切切实实的存在在那里,但他是,便需要对整个狐族负责,狐族族长不能有弱点,那些幼狐不算,即便无他保护,九尾狐族每一个人都会保护好那些幼狐,可是叶问心不同,他孱弱幼小脆弱,一旦被人知道彼此之间的牵扯,遭殃的不是纯狐玥,而是叶问心本身。 远离纯狐玥所在的世界,对于叶问心来说才是安全的,因果已断,不需再连。 “为什么日后才能明白,”纯狐初侧过头舔了舔他的脸颊道,“现在弄明白不行么?” “也可……”纯狐玥笑了一下说道。 对于幼狐而言,他们人生的阅历来自于长辈的讲述或者自身的经历,现在不讲,日后他就可能只能用自身的经历亲身体会了,好的坏的,总是苦楚难言的。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纯狐玥反手摸着他的头道,“感情之事,一定要理的清,割舍得下,就如同与凡人之间的尘缘,当自己有要责在身时,要懂得取舍。” “可是砚砚说凡人百年生息,父母亲人在,应当尽可能的陪伴他们,”纯狐初说道。 “也可,”纯狐玥笑道,“你不必全然按照我的来,你可以有自己的理解。” 斩断尘缘一是怕凡人死去会难过,而修士手法颇多,可能会触犯规则,二则是因为人性贪婪,他人修道成仙而自己不能,难免心生歹念,为魔气所扰,三则是因为凡人体格颇弱,一旦成为弱点,于人于己都是不利。 但也并非全然如此,父母生养之恩注定一辈子无法偿还,人性贪婪,可也有能够克制自我,知道自足的,会害怕成为弱点,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并不足够的足够的强大。 纯狐玥自认足够强大,但是与九尾狐族比起来,叶问心只能成为被割舍的那个人。 纯狐玥此处因事耽搁,那剑寒星之上倒是崖君先到了,老爷子仙风道骨,不论血脉的话,旁人只怕会误认为哪个名门正派的大能。 灵兽皆是生的不错,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中还生出像朝纵这样好看的人,足以看出遗传基因相当的不错。 奈何作为亲缘,即便朝纵已经想开了不少,对于崖君的到来仍然有几分的视若无睹。 祖父两个人的相处朝砚就不去插手了,一个要死缠烂打甩不掉,另外一个只能让自己的胸襟更开阔一些了,要不然烦都被烦死了。 “孙儿,你这入了鸿蒙仙宗怎么也不跟祖父说一声呢?”崖君略有不满之情,却还要克制不能说的太过。 朝纵冷笑了一声:“与您言说,好让人将人拦下么?前辈,晚辈已是成年人,不需要再向他人报备什么,也不需要他人的指手画脚,更不需要自认为对我好的讲道理。” 话都被他堵死了,崖君的后槽牙磨了磨道:“那咱们不做长辈,做友人怎么样?你此次能在外界停留多长时间?” “这个目前还说不准,”朝纵也算是有问必答,得罪一个渡劫期的修士对他目前来说还是有极大的不利的。 “那就多停留几日吧,”崖君叹了口气道,“就你这样的修为,说不定会飞升在老朽的最后之前啊,多见几面也是好的。” 朝纵对此并无言语,与朝砚相处,百年万年都是不够,与他人相处,十足无趣。 “随你,”朝纵回答道。 他人再如何的举动,只要他不受其扰就可以了。 “真的啊,乖孙儿,祖父就知道你不忍心拒绝,”崖君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并且宣布在朝纵还在剑寒星的时候要在这里养老。 他一养老就意味着纯狐玥来的时候,朝砚溯时的秘密很有可能瞒不住。 “前辈就算想要对晚辈好,也不必日日看着,这与监督有什么区别?”朝纵蹙眉道。 崖君捋着胡须:“祖父不看便是。” “前辈乃是渡劫修士,还是修为超过九尾狐族族长的渡劫修士,若您想看,晚辈岂能拦得住?”朝纵语气颇为冷淡。 崖君一滞:“那你说要如何?” 朝纵沉了一口气道:“纵使是道侣也没有日日黏在一处的,前辈虽想弥补一二,却也不必日日停留此处,只需数月探望一次便可。” 对于这个提议,崖君明显是不那么情愿的,所以就嘀咕了那么一句:“孙儿你还不是与孙媳妇日日黏在一起。” 朝纵:“……” 强行驱离的话这种老灵兽一准能察觉出什么端倪来,朝纵将此事与朝砚诉说,朝砚半托着腮打着哈欠道:“没关系,知道就知道了,你以为纯狐玥送去睚眦一族的小睚眦他查不到底么?” 睚眦分了两派,可小睚眦只有一只,灵兽族对于后嗣几乎可以说是执念也不为过,纯狐玥自然不会交到不利于朝砚的一方,那么另外一方想要探查到所得一定会下大力气,指不定哪条线路就指向了朝砚,而他们如今平安无事,很难说没有崖君在背后的阻拦。 朝砚分析利弊总是好像置身事外的,朝纵居于其中,想要从中脱离,却发现自己好像少了一分洒脱:“如此,我们倒是承了他的情。” “其实也不算,”朝砚挠了挠他的下巴道,“为了下一只小睚眦,他怎么也得保护好我这个下蛋的对不对,所以你与他来往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明白了,”朝纵笑了一声。 “嗯?”朝砚抬眼看他,“你明白什么了?我都还没有明白。” “总之是明白了,”朝纵扶着他的脸颊给了一个深吻后道,“好了,下蛋的这次孵出了什么?” “孵的可多了,”朝砚也不忌讳这个下蛋的称呼,反正是他自己先说的,虽说商店的页面他二人都能够进去,但是随机蛋这种东西,朝砚买的孵出来的都是灵兽,而朝纵买的孵出来了一条蚯蚓,从此朝纵再不动那什么随机蛋,下蛋的活都要朝砚自己来了,“有五只拜月兔,拜月兔族真的能生,一只乌龟……这个应该是玄武也说不定,还有寻宝鼠两只,雷鸟一只,孔雀一只,囚牛一只……” 朝砚在那里掰着手指细数,发现孵出来的真是不少,只是血脉低的反而生育的多一些,龙族附属也有,凤族附属也有,就是没有上次的小青龙与朱雀了,至于白虎却是一只没有。 “如此这般,那小老虎享受独一份的宠爱也可久一些,”朝纵说道。 “话是这么说,我本来还打算若是有白虎降世,能够去白虎一族将米果儿接回来呢,也不知道她现在修为怎么样了,”朝砚捏着耳垂道。 “你还记得她?”朝纵有些诧异。 “为什么不记得,我又不是老年痴……”朝砚看向了朝纵,伸手捏过了他双侧的脸颊道,“纵儿,你一开始让我把米果儿放在白虎族,是不是就打着让我忘了她的主意呢?” 朝纵说话艰难,却仍然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这主意不是我出的,不是纯狐玥出的么?” 朝砚缩回了手摩挲着下巴道:“是哦,难道他与米果儿有什么恩怨情仇?” “玥玥你跟那只妖兽有什么恩怨情仇?”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了进来。 纯狐玥的声音带着如月一般的温柔:“没有。” 不过他终于知道纯狐初是怎么跟着朝砚脑洞大开的了,这脑补一般人是想不出来的。 “纯狐兄,”朝砚完全没有任何被人撞上的尴尬之色,站起来笑着打招呼道,“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也不提前告诉一声,有失远迎了都。” 苏鸣那家伙放人的速度真是快。 纯狐玥也不计较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猜测,笑道:“刚来,朝兄想怎么迎?如果用九尾狐迎,在下一定有宾至如归之感。” 朝砚耸了耸肩膀,请他入座道:“这次没有九尾狐,等下次孵出来再说吧。” 纯狐玥也未见失望的神色,不如说一开始便不将希望全部压在朝砚这里,反而不会失望,纯狐玥落座道:“那此次都有什么?” “还要数?”朝砚有些意兴阑珊,他看向了朝纵道,“能不能拜托你。” 朝纵自无不可,点头道:“拜月兔五只,玄武一只……” 干净利落,数据清晰方便统计。 “白虎一族当年求什么生子方就不应该来九尾狐族,”纯狐玥听完笑道,“去拜月兔族多好。” 朝砚唔了一声:“纯狐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那看来我们是知己了,”纯狐玥笑道。 朝砚:“……” 狐狸你的情商呢?你这样不怕以后等朝纵成长起来了给你穿小鞋么? 睚眦一族的血脉越浓郁,这家伙的报复欲望就越强,非常的丧心病狂,反正朝砚现在是不敢无缘无故上去撩拨一把的,要不然遭殃的可是自己。 “能与九尾狐族的族长做知己,朝某真是不胜荣幸,”朝砚笑道。 纯狐玥略一挑眉:“彼此吹捧倒是不必了,朝兄将那些灵兽放出来吧,在下帮你一一送回去就是。” 纯狐玥设下禁制,朝砚挥手,一地毛绒绒的团子十分无措的满地翻滚,雷鸟身上雷花到处飞个不听,那小孔雀明明还没有长出漂亮的尾羽,却爱惜自己的羽毛爱惜的不得了,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明明就那么站着,都能感觉到那种尔等长的丑的都不要靠近我的精髓,拜月兔满地蹦哒,就那么小的毛团子再配上小不点的尾巴,顿时无限吸引了纯狐初的注意力,之前因为大人聊天保持安静的小狐狸顿时扑了出去。 “叽叽……” “噗……” “啪嗒……” 毛团子察觉危险,四散开来,小狐狸居于其中,四处都有毛团子在奔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去抓哪只才好,狐脸迷茫。 “好了,阿初,把所有灵兽都叼到我这里来,”纯狐玥一声,纯狐初得了方向,九条尾巴一摔,兴冲冲的去抓兔子了。 一只两只三四只,纯狐玥那里收拢的不少,兔子玄武都还好,雷鸟那里小狐狸整只狐感觉都好像被电麻了一样,至于小孔雀那里,看着小狐狸蓬松竖在后面的九条尾巴,试图打开自己漂亮的尾羽,结果跟个喜鹊尾巴差不多。 “你欺负孔雀……”那眼泪稀里哗啦的就掉下来了。 “坏狐狸……”最后一只躲在桌角的拜月兔在桌腿上啃了两下磨了磨牙,眼看着兄弟们被抓,悲从心来,顿时也开始哭。 这一批灵兽明显比上一批大上一些,言语不成问题,但是只要是孩子,那就一样的难带。 小狐狸愣了,反驳道:“我不是坏狐狸,我是九尾天狐。” 奈何哭声绝对具有传导作用,此处顿时又是汪洋一片。 小狐狸焦急的交叠踩着前爪,安慰了这个安慰不了那个,三个大人倒是正襟危坐,什么举动也没有,纯狐玥笑道:“这段日子真是辛苦朝兄了。” “不辛苦,”朝砚笑道,放在溯时里面其实他看的时间并不多。 三人没管,小狐狸越哄哭声越多,着急的毛都要脱落了:“你们快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也要哭了……” 他眼圈明显都已经开始泛红了。 “你过来就行,”纯狐玥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待在了肩头,置之不理的情况下,毛团子们哭的没意思,纷纷停了下来,只有一两声的抽泣偶尔响起,伴随着拜月兔招呼寻宝鼠一起磨牙的声音转为了晴空万里。 所有的毛团子被纯狐玥收起,他也没有久留,纯狐初对朝砚依依不舍,整只狐狸蹲在朝砚的身上:“砚砚,你有没有给我留好吃的呀?” “狐族不给你吃么?”朝砚笑着问道。 他有的,九尾狐族应该都有才对。 “我爹娘限制我食用太多有灵气的东西,还有其他的小狐狸跟我抢,”纯狐初有几分闷闷不乐,“而且待在狐族好没有意思。” “就算朝砚替你求情也是要回去的,”纯狐玥这次清点好了灵兽的数量,没有再落下几只。 “哼,我都要被关成傻狐狸了,”纯狐初勾着朝砚的袖子道,“砚砚,我好舍不得你呀?” “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好吃的?”朝砚拿了一个玉瓶在手,玉瓶乃是墨玉的材质,只有极为贵重的东西才需要用这样的玉瓶来盛,以免灵气泄露,玉瓶打开,里面的灵气小狐狸只闻了一口,整只狐狸都有些飘飘然了,等他想吃的时候,那枚玉瓶已经落在了纯狐玥的手中。 “这是九品的乾元丹,对兔兔的修为应该有所助益,”朝砚笑道,“不过药力比较强,要限制他的摄入。” 刚才被丹香吸引的整只狐狸都要软掉了,纯狐初一见方向转移,几步窜上了纯狐玥的肩头,眼睛紧紧盯着那玉瓶撒娇道:“玥玥,我想吃~” “刚才不是还舍不得朝兄么?”纯狐玥笑着问道。 纯狐初的脸皮也有朝砚的三分真传,撒娇道:“舍不得肯定是舍不得的,但是我也要努力提升修为,日后好保护砚砚。” 简单的说,他要吃丹药。 “他这哪像一只天狐,简直就是一只馋嘴狐狸,”纯狐玥无奈笑了一声,“多谢朝兄厚赠,在下就先告辞了。” 这么多的灵兽幼崽,处理起来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劳烦了,”朝砚起身拱手,纯狐玥已然离开。 君子之交淡如水,却是不必有过多的话语就足以明白彼此之间的心情心境如何。 “知己?”朝纵的声音悠悠。 朝砚转身笑道:“知己跟道侣是不一样的,知己可以有很多,但是道侣却只有一个,想做的话这个时候溯时里面也清净,想怎么玩我都奉陪。” 如果朝砚浑身激灵,含羞带怯,朝纵一定特别有欺负人的感觉,但是他太坦荡,欺负起来到底没意思。 “不能耽于享乐,”朝纵手掌贴在了他的脸上,将人推开笑道,“我们要奋发图强,力争上游。” 朝砚:“???” 这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做完再奋发图强,”朝砚将人压在了躺椅上,居高临下道。 奈何这个平时宛如禽兽附体的人今日柳下惠到令人发指:“砚砚,我们要懂得适可而止。” 朝砚:“……” 平时这句话说八百遍他都不记得。 他都这么主动了还不做?莫非是到了七年……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七年了好么,也不应该现在才痒。 “好吧,”朝砚站直了笑道,“那我去忙了。” 你小子别后悔。 不做的第一天,朝纵在忙着览清阁的事情以及应付崖君,朝砚在享受度假的时光。 不做的第二天,朝纵在调遣览清阁内的人员,朝砚看于林展露了一手机关小人,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会自己跑步的,并被于林惊讶的称为天才。 第三天,第四天…… 那个平时如禽兽的人将柳下惠的行为贯彻的非常彻底,朝纵不想,可是朝砚想,他生理功能相当健全,每天无所事事,所谓饱暖思淫欲,古人诚不欺我。 一直忍到了第七日,朝纵在开会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阁主截走,仿佛抢亲一般,溯时之中朝砚的手撑在朝纵的脑侧道:“小子,欲擒故纵玩的开心嘛?” 朝纵点头:“开心。” 朝砚踢了他一脚,勾住他的下巴道:“说,到底想干嘛?” “想看看你的周期是多少,”朝纵笑着亲了亲他道,“七天……朝砚,如果我离开你,你会想我么?” 朝砚:“!!!” 这种好像分手前奏一样的话语。 “当然会想你,”朝砚松开了手道,“你要去哪里么?” “对,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朝纵目露一丝悲伤。 “而这个地方,就是我的心里,”朝砚接话道,一手揪过他一只耳朵拉到了跟前道,“说吧,到底使什么招呢?” “我可能要随崖君去一趟睚眦族,”朝纵握住了他的手腕道,“再揪就掉了。” “掉是不可能的,变成猪耳朵不是刚刚好,”朝砚不仅揪,还拧了拧,“所以这跟你忍住不做有什么联系?”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自己习惯,”朝纵看着他深情的说道。 “嗯,我们不是有秘境相连的么?”朝砚面无表情道。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看你主动的样子,”朝纵解救了自己的耳朵,张开了手臂道,“过来,夫君抱。” 他的声音故意压低,那声音就好像一下子钻进了心底一样,朝砚对于他的前半句是不认同的,明明他一开始超级主动的,除非后面废了,但是后面的话一出口,朝砚心头一热,脸还有点儿发烫。 小别胜新婚?不是这么用的吧,临阵磨枪……? 更奇怪了。 抱是抱了,不仅有此抱,还有彼抱。 一抱就是三个月,难舍难分。 朝纵要去睚眦一族倒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之前崖君给的精血完全融汇之后还差最后一步,朝纵的资质与朝砚不差多少,但是在领悟以及运道上到底是差了一些。 上次在鸿蒙仙宗中说不让朝砚等,可是事到临头还是让他等了,虽有秘境相连,等待的日子也十分的不好受,前往睚眦族中算是朝纵的机缘,放开了那些所谓的心结,对于每一分力量他都要把握完全。 至于朝砚为何不能去?倒不是祖父他不欢迎人修,而是朝纵环着臂道:“总觉得变成了完全的睚眦会非常的丑。” 朝砚咳了一声:“你觉得我是那种看脸的人么?” “你是啊,”朝纵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朝砚并没有办法反驳,想当年他对于人的相貌并没有多么的品评研究,到了如今:“还不是怪你长的太好看。” 朝纵笑了一声:“好,怪我,所以你不能去。” “会有危险么?”朝砚抓着他的手问道。 朝纵点头:“会有危险,但是我不会拿你的命开玩笑,放心吧。” 半灵兽转为完全的灵兽怎么可能没有危险,可危险的不是那个,即使崖君一脉亲近人族,人修也是不可以随意踏入睚眦腹地的倒不是崖君一脉的排挤,而是另外一脉对于人修敌意极深,曾经就发生过有人修前往做客,回去以后被另外一脉灭了满门的事情发生,因为他们觉得人修踏入他们的领地玷污了那块地方,仇恨由此而来,当年之事更是惨烈,若非鸿蒙仙宗交涉,当年的事情恐怕无法轻易善罢甘休。 所以朝纵可去,他一旦转化成功,睚眦一族的另外一脉至少不会明面上对他做什么,而朝砚却不能去。 “好吧,什么时候回来?”朝砚问道,“如果太久了,我可能会先回鸿蒙仙宗的。” “好,到时候传信给我即可,”朝纵倒不介意他去往何方。 道侣不必每每黏在一起,若是不经意的分离倒也罢了,这么刻意的告别,朝砚摩挲着下巴思索道:“我要不要流几滴眼泪代表我很难过?” “那你想流眼泪么?”朝纵问道。 朝砚果断摇头:“我觉得也不是生离死别,你就相当于出去出了个差,不至于。” “那就不用,”朝纵略微低头吻在了他的额头,“朝砚,一切很快都会结束的,等一切结束,你想去哪里……” “fg,fg……”朝砚小声提醒。 朝纵轻咳了一声:“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白。” 分离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难舍难分,朝纵跟随崖君离开就像是当初纯狐玥离开一样,就那么一下的呲溜没了。 朝砚瘫在椅子上,一旁的雪落本来打算告辞去妖元门一趟,现在也没有好立马开口:“主人,他离开了你很难过么?” “难过?”朝砚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扶手上,看着雪落笑道,“你知道在凡人家庭妻子不在家的几天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么?” 雪落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轻松惬意的玩,没有人管着多爽,”朝砚笑眯眯道。 “可是您平时不也是轻松惬意的玩么?”雪落疑惑道。 朝砚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这不一样,比如朝纵在的时候,我要是拍你的脑袋,你的羽毛很有可能被揪下来两根,但是他不在的时候,你就没事。” “哦……”雪落恍然大悟,举起双手道,“妻子不在太好了,自由万岁。” “万岁万岁!”朝砚跟着他欢呼了两声,就听耳边悠悠一声,“万岁?” 朝砚抬头,朝纵正在他的头顶笑得仿佛繁花绽放:“没想到我走了你这么开心的?” 生气! 朝砚顿时正襟危坐,手背后示意雪落赶紧溜,面上挂上了虚伪至极的笑容,仿佛在家里浪的美的老公被妻子抓了个现形时的虚伪:“你怎么又回来了,忘带什么东西了?” 背包不是连着的么?忘带东西这种事也不应该发生在朝纵身上才对。 “没忘带什么东西,”朝纵曲指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这个反应很是让人惊喜。” 朝砚:“……” 对他来说是惊吓。 第218章 相识 “所以你还去不去了?”朝砚摸了一下额头挑眉问道。 “当然要去了,”朝纵拍了一下他的头道, “回见。” 身影消失, 朝砚半撑着头继续瘫, 雪落小步的跑过来, 小声的问道:“主人, 你这次不怕朝纵回来了么?” “回来一次就算了, 又不是老板上班盯梢, ”朝砚摆了摆手道,“他还没有那么无聊。” 崖君那边捋着胡须道:“乖孙儿, 你真不打算再回去一次?孙媳妇好像吃定你了。” “吃定就吃定, ”朝纵立于飞舟之上,“我没吃盐吃多。” 一次那叫情趣, 两次那叫无趣,他又不是闲的发慌。 事实证明,二人可谓是相当的了解彼此。 灵兽幼崽被接走了一波,溯时之中新的还没有孵出来, 朝纵也去了睚眦一族,剑寒星上又恢复了一片的冷清, 朝砚没有人管束, 第一天将自己的计划安排的特别好。 笔墨纸砚伺候, 勾勾画画涂涂抹抹觉得自己能够度过一个自由自在的假期, 然后第二天看着上面首行的堆雪人计划默默挺尸,早上拖中午,中午拖晚上, 到了晚上拥被围炉,抱着一盏热茶,深深觉得围着火堆多暖和啊,干嘛出去受冻,脑子被驴踢了? 堆雪人计划暂时搁浅,采梅计划在第三天的待遇跟第二天的堆雪人计划是一模一样的。 “主人,你这么待下去很有可能就待废了,”雪落跟他窝了两天,感觉自己的飞翔技能都不那么熟练了。 朝砚吹着茶盏上的袅袅热气,懒洋洋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他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的干劲,放假本来就是这样的呀,此时不颓废更待何时,想好的早起锻炼跑步,认真学习准备下个学期当个好学生,但是一到放假很有可能到上学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书本,并且深深觉得自己脑袋有坑,书那么重,带回来的唯一作用是增加负担么? 雪落从茶壶上落下化作了人形:“要不主人你送我去妖元门怎么样?我一只鸟儿走在路上也怕被人家抓去做了烤乳鸽。” “走在路上是容易被抓去做烤乳鸽,”朝砚应声道,“说起来好像有点儿想吃烤乳鸽。” 雪落跪坐在那里的身形一僵,默默往后挪:“主人我不是鸽子。” 朝砚瞄了他两眼,掀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冷气侵入,他又默默给裹上了:“天气太冷了,不适合外出,不吃了。” 人的懒惰有时候是可以战胜嘴馋的。 雪落手肘撑在小茶桌上看着他道:“主人,你的灵气不足以取暖么?” “天然的比较有意思啊,”朝砚裹紧了他的被子,体内灵气是自行运转的,但是借用灵气驱散寒意一点儿过冬的意境都没有,棉被才是过冬的精髓。 雪落想说他真是闲的,可是没敢:“主人,你就送我去妖元门吧,在那里找到了好吃的我会带给你的。” “好吃的?鸟食嘛?”朝砚假装自己是一个粽子,并且表示他是人,对于鸟食不感兴趣。 雪落:“……那你要怎样才肯去?我去给你端一叠烤乳鸽上来?” “嗯?可以嘛?”朝砚眼睛亮了。 “可以的,”雪落并不畏惧严寒,应该说修士就没有畏寒的,虽说物似主人形,但是他在某种程度上绝对没有这个仿佛被养废了一样的主人那么懒。 茶具被从桌上撤了下去,数只烤乳鸽,喷香的锅子,切的细腻的灵羊肉,各色新鲜的蔬果摆放在这里,朝砚坐在被窝里面,感觉自己仿佛被蛋糕包围。 “雪落你以后送外卖的话绝对不会有差评的,”朝砚竖起了拇指。 鸟儿还是很谦虚的,一点儿都不像主人那么厚脸皮:“如果主人你能奋起的话,一定会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军人物。” 朝砚涮着羊肉道:“哎呀,这个羊肉真好吃。” 显然对于成为外卖界的领军人物并没有念想,虽然有传送在嗖的一下就到了,不管什么深山老林,什么迷雾身处都能送达,即便身受重伤也能让其在死前享受一下美食,但是有一个爱吃的外卖员很有可能饭还没有到顾客手上就已经被吃干干净净了。 雪落知道他这是跳转话题呢,凑过去道:“主人你吃了我的烤乳鸽,可要记得答应我的事。” “记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朝砚答应的很好,当然做的也很好,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撒谎的。 灵气周转,棉被就失去了作用,吃下了满桌子菜的朝砚满血复活,仿佛力能扛鼎,然后蹲在了雪落的面前道:“这些碗怎么办?洗起来看着好困难的样子,冬天的雪水好冻手啊。” “我洗,”雪落表示十分思念主人的夫君,主人真是难伺候。 洗个碗碟也就挥手的功夫,至少对于修士而言是这样的。 “哎,那多不好意思,”朝砚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儿羞愧,“我帮你洗一个。” 雪落:“……谢谢。” 主人的厚脸皮又增加了一个上限。 不过雪落也就是挥手间一个清尘诀,朝砚却是拎着那小汤碗爬上了悬崖峭壁抓了一捧最新的雪进行他的洗碗工作,如果没有灵气环绕,那看起来真是相当的凄惨,背景音乐能够加上一段雪花飘飘,背影萧萧。 但是雪落觉得他只是想玩而已,等到朝砚洗干净了碗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的时候,里面透明的冰珠在里面叮铃碰撞的作响,看起来非常的好看:“鸟儿你看这是什么?” 雪落低头看去,默了一下,木然的脸转为了笑容满面:“主人我想吃~” 语气甜度直线攀升,就差谄媚了。 冰凝珠,对于他这种妖兽的效果最好了,主人不愧是小红手,不会洗碗算得了什么!会抓宝贝就行了,要不然要宠物是干嘛用的? “好,奖励你送饭洗碗,咱俩一人一半,”朝砚在这种东西上就没有吝啬过,至于另外一半那是留给朝纵的。 “主人你最好了,我爱你!”鸟儿十分的奔放,然后被朝砚一手指点住了额头,“注意距离,好了,吃糖吧。” 朝砚说送他去,自然是要送他去的,就算雪落不说,他也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从前一个人能够宅到地老天荒,现在一个人总觉得非常的无聊,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没有手机。 原来的话本这么些年早就看够了,即使翻出来也没有看到新的。 虽说也能让览清阁帮忙搜寻,但是让人家知道览清阁主喜欢看话本那个形象是会崩塌的,多大的人了,还看话本?所以还是自己搜寻来的靠谱。 出了奉天剑宗的星域,雪落化作鸟儿蹲在他的肩头道:“主人你直接让一个长老帮你收集不就好了,别人要问起,你就说寻回喜欢看。” “好主意啊,”朝砚打了个响指,挥着折扇立在界阵之外道,“那我还出来干嘛?” 雪落啄了一下他的耳朵:“说好的送我去妖元门,你想反悔么?” “不反悔,说话算数,”朝砚笑了一下,深深后悔自己没有想到之前那一招,可见温度太低,雪花太大容易将人的智商一并凝固。 从奉天剑宗之外的区域前往妖元门需要好几个中转,但总归都在小舟之上的,不算多么的劳累,顺便还可以体会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难得将自己从被窝里面拔出来,朝砚暂时还没有将自己再埋回去的打算,答应老师要努力学习的,一定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小舟之上,人家都是坐,朝砚趴在船舱内翻着墨香未干的话本:“鸟儿你来看,书生与鸟相亲相爱的故事。” 雪落凑了过去,低下喙部按住,看了半晌道:“主人,那是鸡。” “鸡不就是鸟嘛,”朝砚撑着下巴翻到了结局,“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这要是哪天肚子饿了,鸡直接炖了感觉比烤乳鸽份量要足,难怪选鸡。” 雪落:“……不是那个原因好么?” 美好的爱情故事都要转成恐怖了,混蛋主人就知道吓鸟儿。 朝砚翻完了一个话本手又摸到了下一个,完全把什么努力学习抛到了脑袋后边:“唔……这个很刺激呀。” 雪落本来想要提醒他一番,让他好好的学习,奈何被这态度吸引,又是扑棱棱的飞了过去:“一只黄鹂爱上了一只蝉。” 是挺刺激的,食物链相当的紧密,先不说那些人怎么会开这些脑洞,混蛋主人都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书才是重点,这么奇怪的故事,说不定览清阁收拢来的根本没有办法满足主人的这种好奇心。 “鸟儿你会爱上一只蝉么?”朝砚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会吃了它,”雪落十分凶恶的扑棱着翅膀道,“主人,你说你要好好学习的。” 朝砚眨了眨眼睛看他:“我在好好学习呀。” “看话本不算学习,”雪落在此时仿佛化身自己不看话本还不让学生看话本的教导主任。 朝砚举起一根手指:“首先,话本上的内容你是不是没有见过?” 雪落点头。 “其次,这是不是一种新颖的想法?”朝砚继续问。 雪落继续点头。 “学习,是指通过,思考,研究,观察,实践等途径获得知识和技能的过程,其在定义上还可以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分别是……”朝砚娓娓道来,雪落鸟脸茫然,扑腾着翅膀请他打住,“主人您就是想看话本是吧?” 朝砚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呢。” “好的主人你看吧,”雪落木然道。 教导主任选择了屈服,作为校长的朝纵都不管,它管个逑。 “好的,”朝砚又翻了另外一本,自己学习还要普及一番知识,“这是一个蚯蚓爱上人的故事,可歌可泣,这要是哪天不小心把自己斩成两段了,那就是活生生的虐恋情深啊。” 雪落无力吐槽:“……是哦,把自己切成碎末还能开后宫呢。” 朝砚打了个响指:“说的没错啊,旷古奇恋,三千后宫都是一人,你说他是个渣吧他只喜欢一个,你说他专心吧,偏偏一个又是三千个,话说三千个他应付得来么?” 雪落:“……” 问题不是这个吧。 雪落一路被迫学习,终于了解到了主人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那脑洞跟修真界的人完全就不在一个平行线上。 “如果真的有蚯蚓能够修炼成功,”朝砚托着腮道,“一身可化千身,别人打架都是单打独斗,这要是学了蚯蚓的技法,一个人也可以群殴,感觉还是很刺激的。” 雪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怎么就从扭曲的道路上一下子回到正道上去了呢? “蚯蚓的技法如果暴动后只怕不能收回,”雪落翅膀托着鸟头沉吟道,如果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那哪个算是本体? “嗯,这个应该相当于复制粘贴,”朝砚也思索了一下,“的确需要有个撤回键。” 雪落:“……” 主人你在说什么? 他俩说的好像是一回事又好像不是一回事。 话本一事告一段落,去往妖元门的界阵在中转的时候却是要从一颗星辰前往另外一颗星辰之上的界阵才行。 “这个安排很不合理啊,”朝砚单手捧着鸟食喂着鸟儿道。 那界阵负责之人对于其他人没有太过于殷勤,听闻朝砚诉说,含笑道:“前辈,此处本来是有中转的界阵的,但是前几日不慎损毁,还请您能够见谅。” 合体修士的威力不容小觑,那守着界阵的人不过出窍修为,看不透朝砚的修为,却也不想给自己的星辰惹来祸患。 朝砚纯属无意吐槽,听他所说摆了摆手道:“无妨,多谢告知。” 那本是围观之人看了朝砚两眼,本是见他形容普通,却是听那守阵之人口称前辈,一时之间朝砚所站之地冷冷清清,膜拜前辈是有必要,但若是一不小心惹到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朝砚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孤立了一样,不过无所谓,走道不用挤也是一件好事。 “主人,我们现在就去下一个界阵么?”雪落啄了两口五彩玉米满足主人遛鸟的乐趣,从他的左肩膀跳到发冠上享受一下视野,又跳到了右肩膀,相当的不安分。 朝砚走了两步,身旁的人敬畏的不少,纷纷让出了道路:“既然界阵坏了,这就是机缘啊,在这里看看也好。” 雪落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然后鸟脸迷茫的看着朝砚进了馆子让人家上招牌菜。 什么机缘?吃饭的机缘么? 朝砚一身法衣一看就很贵,再加之之前守阵之人的称呼,酒馆菜馆处本就是消息灵通的地方,因此从踏进时就受到了宾至如归的照顾,绝无半分的轻慢不屑之意。 在外使用灵石,而朝砚最不缺的就是灵石,各色招牌菜上了一桌,那小二笑意满满,恭敬的问道:“客官,可要在下给您介绍一二?” 桌上的菜朝砚一半是认识的,另外一半却是不认识的,他点了点头,倒想知道此处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对待朝砚这样的客人,这家店就算是黑店也不能干出群英荟萃那样的菜出来,小二热情至极:“客官先喝茶,听我给您说,这道菜叫做五味俱全,是用冰河的鲮鱼,雾峰山上的雾鸟,落花林的琼花,焚谷的巨熊,还有柠山上的山泉精心烹制而成的,绝对的好吃。” 朝砚不知道那些地方是什么地方,但是那些食材却是知道的,只单一样据说就非常的好吃,更别说五样汇聚了。 朝砚尝了一道,眼睛亮了一下,那小二又是一一介绍完,观他神色有几分满意匆匆离去之前说道:“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那人好生的客气,”雪落化作人形坐在了对面,拿起筷子那么一抄入口,眼睛发亮,“这个好好吃。” “好吃吧,我就说好东西都藏在这种深巷之中,”朝砚挑了挑眉道,吃菜就要找老店,能长久经营下来还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绝对的好吃。 雅间之中无人打扰,窗口处也可看到花红柳绿,一顿饭倒是吃的不错,朝砚又打包数份,准备下楼的时候雪落又变成了鸟儿落在了他的肩头,那小小的身形愣是没看出来把菜吃到哪里去了。 朝砚久久未动,雪落疑惑:“主人,不走么?” 朝砚不动,那小二也不敢催促,只看桌上的两双筷子,就知道朝砚身上的这只妖兽明显是元婴之上修为的,合体大能再加元婴妖兽,他们可是开罪不起。 朝砚犹豫了一下,十分想走窗,因为他每次在外面吃饭好像都有些大大小小的风波,以前觉得是朝纵带来的,他家夫君那就是主角的待遇,现在觉得极有可能是他惹出来的,福祸相依,有气运傍身,麻烦也总是少不了的。 躲是躲不过的,躲过了这个说不定还有下一个,朝砚笑了一声:“刚才坐的脚麻了,缓缓。” 合体修士会不会脚麻这种事情有待商榷,但是朝砚说脚麻了那就是脚麻了,小二只能委婉的让他再休息休息,朝砚自然是推拒了。 楼层数层,此处绝对是客源滚滚之地,鱼龙混杂,什么样的矛盾冲突都有可能发生,就比如在一楼大厅之处,一个法衣华贵的男人正扯着一个女子的手,很明显的是在找麻烦。 男子生的英俊,只是眉宇之间透着几分的薄凉之意:“你跟我回去,一切好说,否则你是走不出这康月府的。” 女子英气,眉目之间有几分的冷然,明明修为是在元婴中期,可是想要挣脱男子的桎梏却像是碰上了极为棘手的东西一样无法挣脱。 而在女子的身旁,另外一位男子持剑指向那抓人的人道:“放开她,你想要什么冲我来便是。” 朝砚的脚步停留在了雅间的门口,那小二一见此场景先是皱眉,随即也有几分的尴尬对朝砚道:“客官,要不您先入雅间之内稍等片刻。” 话语之间显然那楼下之人也是不可得罪的。 “在这里等也无妨,”朝砚笑着摆手,如果看热闹的只有朝砚一个,他必然该躲就躲,绝不当出头鸟,这会儿看热闹的四面八方都有,朝砚觉得凑一个也无妨,反正他不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那小二自不多话,楼下那人朝四周看了一眼,唇角勾起,眸中有凉薄之意闪过:“冲你来?此处人多,我康月府不愿伤及无辜,择处另战,你乃元婴后期,我手下所出之人也不会超过元婴后期,若你赢了,我就放你们走,你觉得如何?” 那持剑男子眸中闪过一抹犹豫,周遭围观之人有人开口道:“这修真界的事还是以能力定输赢的,康月府此举,也算是各退一步了,在此处争论是争不出什么结果的,还有可能殃及无辜。” 朝砚看戏的姿态懒洋洋,却不觉得那诉说规则的人会遵守规则,在这里有人看着不好下手,离了这里两个元婴修士对上分神修士几乎相当于找死,更何况那康月府的人还不止一个。 那男子手指紧握:“你如何保证你说的话言而有信?” “康月府境内,我康帆说的话自然言而有信,”那法衣华贵之人说道,“你若不信,我与你立誓便是,派出与你比试之人绝对不超过元婴后期,如何?” 他的口气听起来明显不想在此处闹事,元婴修士虽然不算修真界的顶尖力量,却也是中流砥柱的存在,若真打起来,这酒楼即便有禁制护着,里面的东西也得变的破碎。 在这里用餐之人自然不愿吃的好好的菜全没了。 有人附和道:“说的不错,要打出去打,在这里出手,可还有前辈在此呢,也不怕招了忌讳。” “毁了老板的生意可不地道。”还有人开口道。 “主人,这规矩听起来好像也算公平,”雪落在朝砚的肩膀上跳了两下。 “嗯,”朝砚未置可否,听起来公平而已,可没有说数量啊,一个元婴后期也是没超过,十个同样没超过,车轮战都能耗死人了。 “我同意与你出去,你先放开她,”那执剑男子说道,非要停留此处只怕要引起众怒,引来一个康月府已经不妙,若是引起众怒,只怕真的无法踏出此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康帆松开了那女子的手道,“二位请。” 一男一女两位元婴修士皆是面色不善,久未动身,朝砚心里啧了一声,犯众怒怕什么?在场诸人大多也就是动动嘴皮,修为不如者甚多,真让他们上只怕要退到八百里开外,关键时刻命可比脸面重要。 “宁公子请,”那康帆身后之人眸中明显有不善之意。 男子与女子对视一眼,终是甩袖率先迈了出去,一群人随后跟上,脚踏虚空,转瞬不见。 “鸟儿,他那个人好像姓宁哎,”朝砚撑在栏杆上说道。 雪落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这星辰之大,姓宁者应该成千上万吧。” “非也,都是姓宁的,说不定数万年前都是一家呢,”朝砚笑眯眯道。 围观诸人看完了热闹已经散去,朝砚召来了小二问道:“刚才那一男一女是何许人士?” 酒馆四通八达,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小二却是知道的,他恭敬笑道:“那二人不是这康月府上的人,不过资质上佳,男的叫宁澈,女的叫宁沐,具体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大约是从回云星域那边过来的,客官可是看上了?” 这小二说了消息还试探性的打听一嘴。 “那女子甚是合口味,”朝砚投给了他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那康月府是怎么回事?” 小二忙答道:“看来客官真是外来之人,您所在的这颗星辰就是康月府的势力范围,外人常叫翠微星,因为康月府的势力遍布,故而也叫此名,府主修为高深,客官便是看上那女子也要小心一些,不可硬碰。” “不知这府主是何修为?”朝砚问了一句。 览清阁的势力虽然拓展的很快,但是对于翠微星这种小型的星辰还未发展过来,改个名字的事情朝砚还真不知道。 实力高深是个自己定夺的词,出窍期也叫实力高深,合体期也叫实力高深,大乘期……他就直接跑了。 小二有些为难,朝砚抛了颗极品灵石过去,他匆忙接住,喜笑颜开:“据说是合体初期,但是具体如何小的也不知道了。” 按照套路来讲,传闻是合体初期,那么修为将递增一个到两个层次不等,将自己的全部修为暴露人前,一般修行之人都不那么干,否则敌人直接派个更高修为的找上门,连个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可若是隐藏了,才能打脸翻转嘛。 “多谢,”朝砚笑了一声,也是从原地骤然消失,无人察觉。 那小二本想说下次再来,却才骤然听到了人声鼎沸,而刚才耳边是安静的状态。 禁制。 这么会儿的功夫,康月府诸人已经离开甚远,但是合体修士想要追几个分神期以及之下的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神识绵延,不过瞬息,朝砚就已经踏临了几人停滞的高空之上,扒着云层往下看。 半空之中宁澈与一位元婴后期修士已经打的难舍难分,那女子站在另外一侧目光之中并无担忧之色,不过她的神色也对,因为宁澈明显占着上风。 灵气波动,将云层击碎成零碎的状态,朝砚将自己隐藏在了禁制之中继续往下看,雪落在他的肩上蹦来跳去:“主人你不是说他们数万年前是一家么?怎么不出手相助?” “那不是数万年前嘛,我又不能穿越回去出手相助,”朝砚挥着折扇道,“先看看,如果真是圣域城宁家的再说,不是的话……” “不是的话,主人你要脚底抹油嘛?”雪落侧着鸟头看他。 朝砚笑了一声:“鸟儿你真了解我。” 别人的恩怨与他无关嘛,虽然宁氏兄妹看着势弱,但是谁也不知道康月府找茬的真正原因,贸然插一手,惹上一个合体修士,那绝对是给览清阁找麻烦,但是如果是认识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当年宁家护佑之恩,怎么都要报上两分的。 雪落叽叽喳喳了两声,觉得这样一点儿都不快意恩仇。 “你觉得不快意恩仇,那你上,”朝砚笑着揪了揪他的翅膀,结果一不小心揪下了一根羽毛,手误之下对上鸟儿仿佛要垂泪的目光咳了一声,“这个真的是手误,主要是你的羽毛太好看了,我觉得拿来做个扇坠格外的雅致。” 雅致个鬼,就是手误。 雪落跳了两下,喙部啄了啄自己被揪掉毛的部位,觉得自己的羽毛都不具有对称美了,然而也不敢让混蛋主人把他好看的羽毛做成扇坠:“你想让你夫君把我做成烤乳鸽么?” 一旦被主人的夫君看见了,即使主人拦着,背后也可以直接把他剁了,他才不要。 “当然不想,那我扔了,”朝砚仿佛含着悲痛,轻轻一吹,那羽毛随风飘走了。 雪落:“……” “对了,你不是说要快意恩仇嘛,快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朝砚笑道。 雪落蜷缩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我还是一个没人疼的小可怜,拔不了刀。” 他这样的修为放下去就是送死,一点儿也不快意恩仇。 不过……雪落猛的侧头:“你能听得懂鸟语嘛?” 朝砚摇头:“听不懂啊。” 但是那意思都快写在鸟脸上了。 虽然鸟语并不难学,但是这修真界到处都是鸟儿,若是真听懂了,可能会被烦死,毕竟鸟儿们就是有事要唠嗑,没事就说话,一天大部分时候都要高唱几句,所以览清阁的范围之内拒绝养鸟儿,万一在外面碰上个懂鸟语的,十分危险。 “哦……”雪落看着下方的打斗,双方看起来都像是点到即止,宁澈稳占上风,那对手之人看起来也不怎么焦急,反倒像是在拖延时间一样的磨磨蹭蹭,“他好像在故意消耗他的灵气一样。” “不是好像,就是啊,”朝砚指了指康帆那边的人道,“他后面的元婴后期修士还有五个。” “所以那人是打算一点儿一点儿磨死他么?”雪落终于发现那所谓的正义凛然的誓言漏洞在哪里了,不管多么强悍,车轮战下来也总会输的,“好生卑鄙。” “的确……”朝砚扇了两下风道,“不过如果我遇上刚才那种情况,我也那么干。” 遇上冥顽不灵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敌人,当然不能一切都明着来,只不过卑鄙的时候也要看谁占着理就是了。 雪落:“……” 因为主人你有时候也很卑鄙啊。 雪落没说,因为他觉得他说出来只怕这位主人也会拱手谢他两下,说多谢夸奖……骂都骂不过,他都很气,更别说敌人了。 看了数个时辰,朝砚从站着变成了坐着,又变成了趴着,用生命在诠释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生真谛,而在那下方,宁澈一击将对手击落,剑尖所指,略有几分喘息的看着康帆道:“我赢了,放我们走。” 康帆鼓掌笑道:“不错,宁兄打的真不错,康居你上。” 宁澈眉峰蹙起:“你什么意思?” “意思不是很明显么,”康帆笑的凉薄,“我说了只派元婴后期修士,又没说只派一个,宁兄有何不解之处?” 事到如今,宁澈哪里还不知道被此人耍了,可是偏偏无法说他言而无信:“没想到康月府少主也会如此卑鄙。” “过奖,”康帆张开了禁制道,“宁澈,你是聪明人,你若将那东西交给我,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两个元婴修士,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牵扯,我跟你们又有什么深仇大恨。” 宁澈略有迟疑,今日只怕不能善终,要么就要打败剩下的五位元婴后期修士,要么就要就要孤注一掷大约才能让一人逃离,两者皆是后果惨重,实在划不来。 “不行,”宁沐开口道,“兄长,我们答应了那位前辈的事情,贸然毁约,神魂俱散。” 康帆笑了一声道:“看来你们真的有了,那就没办法了,为了你们的誓言,只好让你们去死了,宁澈,自己选,是遵守誓言跟其他五位元婴修士打,还是违背誓言直接对上本座。” “哎,原来不是三角恋么?”朝砚摩挲着下巴道。 雪落在他的发冠上站着差点儿摔下去,如果一只鸟硬生生的摔死,那可太丢鸟儿的脸了:“主人,你从哪里看出来三角恋的?” 朝砚懒洋洋道:“你看嘛,那康帆明显对那姑娘存在怜香惜玉之心,那宁澈护持在侧。可惜了是兄妹,一点儿都不刺激。” “兄妹怎么了,”雪落嘀咕了一声,“你看出是不是宁家人了么?我们要不要救?” “是宁家人啊,”朝砚托着腮道,看技法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功法路数明显跟小师弟宁旭出自一脉,都是圣域城宁家的功法。 “那现在我们应该去救了吧,”雪落左右蹦跳,“要不然人就死了。” “不着急,我觉得还能打一会儿嘴仗,”朝砚打了个哈欠道。 圣域城宁家选择有识之士管理家族有好处,也有弊端,好处在于有识之士能带领家族走向繁荣,让资质上佳之人能够专心修炼,弊端则在于资质上佳之人不太通人情世故,看不出人心险恶,容易傻乎乎的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钱,就像小师弟那样的,要不是有方知笙在旁看着,剑师父护着,一准被骗光浑身家当,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学不会不要脸。 事实确实如朝砚料想的那样,宁澈明显有火气加身:“康帆,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么样,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你能耐我何?”朝砚嘀咕道。 那康帆笑道:“欺你又如何,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你能耐我何?” 雪落:“……” 主人一直在刷新他关于下限的认知。 宁氏兄妹明显忌惮,却又无可奈何,今日之局乃是死局,交与不交似乎都是死路一条,但是答应他人之事不可轻易违背。 “康帆,你若欺人太甚,我二人便是毁了那物也不会交给你的,”宁澈看着他道,“你想试试么?康月府要这个东西,不是为了康月府本身吧?” “你倒是还有几分聪明,”康帆嗤了一声,“威胁我?有胆子你就毁了,我康月府若为被动,不能将你拖出来鞭尸,毁一个小小的圣域城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知道圣域城?!”宁澈面色大变,在外行事最忌讳的就是给家族添麻烦,若毁了家族,他便是那万古的罪人。 “看来你还不知道,回云星域与那小小蛮荒之地的界阵已经打开了,”康帆开口道,“新的领域打开,倒是有人探索,只可惜那处物资匮乏,无甚稀奇之处,倒是让本少主发现了你二人的秘密,你应该很疑惑我为何让你们跑了那么久才动手抓人吧,没错,就是为了确定身份,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下手可不是本少主的行事作风,好了,废话不多说,交还是不交?” 左右今日都是死,却不能死后还祸及家族,宁沐拳心紧握,与宁澈对视了一眼道:“你发誓,若我二人交出那物,你康月府不得为难圣域城。” “好,我同你们发誓,”康帆笑道,“我康帆在此发誓,若宁澈二人交出雪凰令,康月府的人不管脱离与否,都不会对圣域城动手,如何?” 他这誓言倒是真心实意,宁沐咬牙,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一物朝他抛了过去,康帆神色一动,正欲将那物取过,却是骤然风起,眨眼之间禁制破损,那本来飘在空中的雪色令牌已经消失不见。 “谁?!”康帆大惊,神识探查却是没有发现一丝的踪迹,能让他无法觉察的,不是有宝物隐藏,就是修为比较高。 第219章 黄雀 “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晚辈乃是康月府少主,”康帆的面色有几分不善, 却是飞快的隐藏了起来。 他在估量这劫掠之人的实力, 能瞬间破碎的他禁制的人实力至少超过分神期, 硬碰是不行的,若是无人救援,只怕今日这个闷亏是吃定了。 宁沐二人也是戒备至极, 当日所发之誓, 若那雪凰令落入了他人之手当即神魂俱散, 可是那令牌分明被人截走, 他二人却似乎无事? 场面有几分的静默, 也有几分的诡异, 至少被人黄雀了一把的康帆心情不是多么美妙的。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他甚至不知那黄雀是谁,连那黄雀还在不在也是未知。 “少主, 莫非是过路之人?”一位下属面色同样凝重,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却被人中间截胡, 此次回去只怕难以交代, “怎么办?” 康帆半晌不见有人回应,脸色微变,一巴掌打在了那下属的脸上, 将人直接击飞了出去:“若本少主知道怎么做,还要你们做什么?” 他显然怒气磅礴,周围下属皆是噤声, 连那从地上爬起来脸颊肿的老高的人也是低眉垂目不敢多说半句。 康帆的眼睛看向了对面不断后退的宁氏兄妹,掌心灵气转动,开口道:“你们是一伙的?” “我们若是一伙的,岂会在此任你欺负,康少主,你说过我们交出雪凰令就放我们走,你想要言而无信么?”宁澈紧紧盯着他,满目戒备。 康帆唇角轻勾了一下,露出了一抹冷漠出来:“就算言而无信又如何?我可说过违誓的后果?似乎没有,本少主今日未能得偿所愿,拿你出气又如何?” “出尔反尔,言而不信,你以为你这康月府少主还能坐多久?”宁澈拦在了宁沐的面前,虽不知他二人为何无事,但是既然东西已经给了,他二人能活下来还是要尽量活下来的。 “那要问我爹了,”康帆眸中全是冷光,却是冷笑一声,“不必担心,此颗星辰为了逮捕你二人已经封锁,只许进不许出,解决完你以后,本少主很快就送那只黄雀去与你们团圆!” 灵气脱掌而出,宛如飓风一般呼啸,树林枝叶断裂无数,甚至有的整棵连根拔起,连那地面都被翻出了数丈,飓风迎着宁沐二人而去,康帆此举完全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高空之中雪落上窜下跳:“快快快,快快快。” 朝砚折扇之上一枚雪色的令牌静静的悬浮其上,身边本就破碎的云层被那飓风刮到不知几万里开外去了,至于朝砚自身却是巍然不动,只是在看到康帆的举动时微微叹了口气:“所以听人说话一定要听人家说完嘛。” 后果都没有说,被坑了有时候真的只能自认倒霉。 令牌自然是朝砚截胡的,倒不是他对于这令牌有什么兴趣,而是明显这令牌的去向与那两个宁家人的性命息息相关,救人没救成功可就太不美妙了。 飓风已至,折扇轻扬,雪色的令牌掉落在了雪落的面前,朝砚轻声说道:“叼好。” 雪落哪里还顾得上扑腾,连忙啄住那雪色的令牌,朝砚的灵气从高空挥斩,宛如天外来光一般,在所有人放大的双目之中将那转瞬即至的飓风阻拦在了那湛蓝的光墙之下,爆破之声传来,康帆睁大了眼睛,一物从手中抛出笼罩数人,可在那余威之下却是瞬间破碎成灰,鲜血喷出,几人零落,他直接跪在地上单手撑地,看着那瞬间在地面形成的极深的沟壑面色惨败。 一击之威仿佛开天破地,绝对不是出窍修士能够造成的威势,而是与他父亲一样——合体?! 圣域城怎么可能请的动这样的修士?还是说只是路过? 康帆想要起身,却是有鲜血又从他的唇缝之中溢了出来,若是父亲无法察觉,今日还真是当了那只螳螂了。 震颤万里,康月府中一人蓦然站起:“这是……合体修士的威势?” 他眉宇之间与那康帆有着五分的相似,虽然中年的模样,却不失英俊之态,只观一举一动,也能看出曾经少年风流,只是此时眉头紧锁,威严甚重。 另外一人手指放在桌子之上,灵感微动,眉目微锁:“而且境界不低,康月府何时外来了合体期的修士?可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那起身之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星主放心,有帆儿出手保证会完成您的嘱托,老朽先去一看,合体修士出手可大可小,星主可要同去?” 翠微星是康月府的势力范围,翠微星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受损的可是康月府。 那人起身道:“府主先请。” 康央从原地消失,那人随后跟上,朝砚所在之地距离康月府主城并不远,那一击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 不过嘛,他打的主意也就是将人吸引过来,要不然合体修士想要不动声色的将宁沐二人救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宁澈二人看着眼前几乎可以称之为深渊的巨坑颇有几分的瞠目结舌,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想要做到如此地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击过后只怕会彻底脱离,可是这样的力量对于那发力之人真的是轻描淡写,他们没有察觉前兆的时候就已经转瞬即至,又在阻拦了那飓风之后瞬间消逝,那样的力量和掌控都是元婴修士远远不能及的。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宁澈拱手道,宁沐同样行礼,内心震撼一时难以平复。 “不客气,”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天外传来,带着几分淡淡的惬意感,“我救了你们的命有谢礼么?” 宁澈一滞:“前辈想要什么,晚辈若有,当即奉上。” 救命之恩大过天。 “话不要说的那么满,”一道玉白色的身影从高空之中坠落,稳稳的立在了宁澈的面前,折扇打开,带着独属于这个人的气质,淡若无物却不容忽视。 让宁澈惊讶的不是他的气质,那一式的威力至少在出窍期之上,大能本就不是能够轻易忽略的存在,让他惊讶的是眼前的人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修真界大多都是俊男美女,但是年岁还是有所区分的,修士寿命绵长,却还是有人会显老态,便是因为年岁将至,而修为不足,眼前之人看着比之宁澈自己还要年轻一些,可是却已经是需要他们仰望的人了。 “吃一堑,长一智,”朝砚歪了歪头笑道,“若我要你身家性命你也给么?” 他说的随意,宁澈一滞,拱手道:“晚辈受教,只是此处属于康月府范围之内,康帆乃是少主,若他受伤,康月府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前辈小心。” “好说,多谢关心了,”朝砚转过了身看向了那处撑在地上的康帆,那伤不清不重,足以给这位少主一点儿教训了。 “前辈威势无边,晚辈佩服,”康帆抹去了唇边的血迹看着朝砚道,“只是不知康月府何处得罪了前辈?竟下如此重手?” 修真界魔修入侵那就是坏到透顶了,正道要多个程序,叫做师出有名,如果你打人打的有道理,那你就是正义的,若你不占理还被发现了,那可就要被口诛笔伐了,一旦讨伐声太大,什么墙倒众人推,推入魔道之中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朝砚自然是要占住这个理字的,他笑道:“你出尔反尔想要屠戮本座的晚辈,你说该打不该打?” “您说宁澈?”康帆心里一个咯噔,得罪一个合体修士对于康月府来说绝对是不划算的,可是……“前辈若与这二人相识,分明已经听到我等对话,为何现在才现身?” 朝砚挑眉:“……” 哦?不笨嘛。 “在外历练自然不能只靠长辈,若是万事都靠长辈,他们直接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就好了,出来历练什么,”朝砚的嘴皮子从来不输给任何人的,毕竟别人是能把活的说成死的,他是能把死的都给气活,“本座只是想考察一番小辈解决事情的能力,没想到康月府少主之举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 康帆哑口无言,不管怎么说,他也知道对面那人是将这事管定了,可若要救人,直接连人带令牌劫掠走便是了,为何还要引起这样大的动荡呢? 康帆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天外两道威势徐徐降落,一道神魂扫过,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怒气响起:“谁伤我儿?” “我!”朝砚踊跃举手,对面几个受伤想告状的都没有他快,包括朝砚身后的宁澈二人在内,一时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雪落叼着令牌跌跌撞撞的落在了朝砚的肩膀上,想要张口说话发现自己不能,一时之间也是很迷。 “帆儿,你怎么样了?”康央落在了康帆的身边将人扶起,探到他的伤势时看向了对面的朝砚,瞳孔微缩,一抹诧异闪过,随即不屑的哼了一声,“合体初期,合体初期就敢在我康月府如此嚣张跋扈,今日便是拼了性命……”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是被一旁看到朝砚身影时面露难以置信之色的人一把按住了肩膀:“府主慎言。” “什么意思?”康央怒气未消,任谁在自己的地盘上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都不能不生气。 “哎呀,黄兄好久不见,”朝砚看见那道身影时挥了挥折扇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康央身旁的合体修士顿时僵立在了原地,看着朝砚拱手道,“好久不见。” 以合体后期修为被一个合体初期的修士在数招之内打败,这样的耻辱足以让黄江云铭记终身,他行动之时刻意避开了览清阁的势力范围,本来以为近期不会再遇到朝砚,却没有想到又撞上了。 “星主与此人认识?”康央凝眉道,若是与黄江云认识那就是与桂穹门有关,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合体修士还好说,一旦牵扯到背后的势力,康月府想要找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可要吃这么个哑巴亏,康央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可是相熟之人,”黄江云尚未开口说话,朝砚恍然大悟道,“看这个样子,这位……府主似乎与黄兄也是熟识,你看这事闹的,自己人打自己人,打错了不是,晚辈这厢给您赔礼道歉了。” 康月府府主的修为果然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是合体初期,至少朝砚是看不出他的修为的,但是他又对黄江云让了三分,如果不是因为桂穹门,就是因为实力低上一层,只要不是超过了合体期,或是鸿蒙仙宗合体期登仙榜上的那些变态,朝砚觉得自己应该还应付得了,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他这话一出,康央就是想找茬都没得找了,一把年纪竟是硬生生把自己逼的气血上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亲,雪凰令,”康帆看着朝砚肩头的那只鸟儿说道。 伤他可以受,但是雪凰令必须拿回来,合体初期对于他而言的确很厉害,但是对于他的父亲来说还不是太困难。 康央的目光转向了朝砚的肩头,在看到那雪色的令牌时沉了一下口气道:“既然彼此都相识,不如阁下可否将老朽的令牌还回来?” “这是你的?”朝砚用折扇敲了敲那令牌问道。 康央道:“自然。” “府主……”黄江云制止道,此时与朝砚过不去实在是给自己添堵,他现在实在有点儿不太想招惹览清阁了,现在的目的就是尽快凑齐义父需要的东西,将他的义弟从鸿蒙仙宗救出来而已。 康央置若罔闻,直直的看着朝砚道:“阁下在怀疑什么?” “这令牌上又没有写你康月府的名字,府主怎么就确定是你的呢?”朝砚懒洋洋笑道,“若是府主之物,府主用神魂召回去试试,若能召回,晚辈定当奉还。” “康月府主,”黄江云蹙起了眉头,他可不想因为康月府再惹上朝砚这个麻烦。 “黄星主,此事与你无关,这事算是康某的私事,”康央将康帆交给了侍从扶着,看着朝砚面色不善,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伤他儿子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善了。 他的手中已然有灵气在震荡不休,朝砚挥了挥折扇嘀咕了一句:“这年头还有比我脸皮厚的,少见少见。” 奈何嘀咕这一声,在场诸人皆能听见,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直接让康央的脸色都变了几分,劲气朝着朝砚的方向转瞬袭来,吹起发丝飞扬,雪落脸上的毛都在齐刷刷的往两颊跑,看起来非常有流线的样子,就是再吹下去很有可能秃了。 雪落站立不稳,劲风转瞬即至,偏偏无良的主人还在肩上弹了一下,直接让鸟儿仿佛愤怒的小鸡一样弹射了出去,还在空中翻了两个滚后落在了宁沐的手中。 “你没事吧?”宁沐低头捧着雪白的鸟儿道。 雪落脑袋晕晕乎乎,想要站起却因为地面不平又是跌坐了下去,而在那边,朝砚的折扇已然架住了康央袭击过来的拳头,一个大开大合,一个轻描淡写,灵气对立却有不分轩轾之感。 康央眉目紧促,目光灼灼:“我说这位兄台怎么说话如此胸有成竹,原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本事?没本事,”朝砚特别坦诚道,合体初期算有本事,那大乘期算什么,渡劫期又算什么,得道成仙的……天外有天,他的确没什么本事。 康央以为他在嘲讽,冷哼了一声道:“自大!” 另外一拳袭来,颇有开山之势,朝砚虽然要救人,再给宁家的小辈讨回几分公道,但是还没有打算将这翠微星给毁了。 折扇推离轻合,人已经从原地没了踪影,康央四处寻人,黄江云却是心神一滞,又是这一招,可即便他有所防备,在朝砚现身之前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雾气飘散,一人立在了康央的背后,原来的折扇化为了一把短匕:“不要动,要不然扎穿了在下可不负责。” 匕首锋芒已经破开了康央护体的灵气,如此轻而易举直让他觉得胆寒,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只有上品宝器之上的武器才行,可让他胆寒的不是武器,而是朝砚的轻描淡写,此子到底从何处而来?以合体初期修为如此轻易对敌,便是有技法在身,这也是越阶挑战! 争斗开始的宛如儿戏,结束的时候也像是儿戏一样,只是结果却出乎了在场大部分人的意料,尤以康帆为甚。 “不可能,不可能的,父亲不是合体中期的修士么?!”康帆喃喃道,怎么可能输给合体初期,还输的这么容易? “是啊,府主他怎么……”身后的属下呢喃道。 能成为康月府的府主必须要实力高深,即便是诸位长老也比之府主弱上一线到数线不等,可是他们仰慕推崇至极的人却败在了一个看起来如此年轻之人的手上,而这个人还是合体初期。 场面一时有些静默,宁澈兄妹二人即便惊讶也是保持了安静,康央拳头紧握,身后的匕首已经让他感觉到了疼,他十分明白如果自己敢反抗,身后之人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怜悯。 虽然这人看着脾气极好,可是联想黄江云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康央此时也明白了这人绝对是杀伐果断之人:“在下……认输。” 输之一字如此艰难,却又如此容易。 朝砚收回了匕首,想要变回折扇的时候抛了抛,干脆扔进了储物戒指里面,仙器这种东西是比他原来的上品宝器好用的多,但是自己闷声用就是了,暴露出来那是傻徒弟才会干的事情,什么都让别人知道个底儿掉,遇上个厉害的干脆直接躺尸等死就好了。 “府主只是召回令牌失败了,认输做什么,”朝砚侧步走过,看着康央道,“此事就此揭过,康府主觉得如何?” 康央已然输给了他,自然知道此人不好惹,虽是心有不甘,却是点头道:“不过是一场误会,揭过是最好的。” “修真界规矩,祸不及家人,”朝砚看向了康帆道,“康少主觉得如何?黄某虽然不算他二人直系的长辈,那也是有利益牵扯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若是估量失误,反噬己身,伤敌一千自毁一万,到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 黄江云:“……” 黄某是什么鬼? 朝砚的语气平淡无威胁之感,甚至还带了点儿笑意,康帆却知道这席话是对他说的,这种明目张胆的威胁,就是拿康月府来让他懂得忌惮收手,与他之前用圣域城威胁宁澈他们的话如出一撤。 被人威胁到头顶的感觉很不爽,但是形势比人强,康帆还没有心硬到能够将整个康月府都割舍的地步。 “晚辈觉得前辈言之有理,”康帆垂目道。 “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若有除在场中人一人知道了,我就杀一人,十人知道了,我就杀十人,”朝砚笑了一下,“我也不用康少主发誓,你只要知道就可以了。” 这杀的人是谁不必言说,康帆浑身血液仿佛倒流一般,却只能低头道:“是,晚辈定然好好管理属下,不让他们多嘴多舌。” “好孩子,”朝砚的身影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面前,明明不是多么具有攻击性的样貌,却让康帆止不住的想要后退,奈何朝砚的伸出的手不是做攻击,而是丢给了他一枚丹药,“看把我们小少主吓的,服下去。” “这是什么?”康帆没敢不接,丹香怡人,只闻一下便觉得身体的伤好像有愈合之状,只是他却不敢随意服下。 “我要是想杀你的话用不到这个,”朝砚取出了变回折扇的万象,也不管他到底服没服用,看向了一旁的黄江云道,“黄兄,好久不见,可想叙叙旧?” 黄江云哪里不知道他这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是不容拒绝,只能勉强扯了一下唇角道:“黄兄请。” 朝砚伸手,已然将宁澈二人连同那只鸟儿拎起,两人仓皇失措之下,却在下一个瞬间仿佛进入了一片晃荡又稳定的空间之中。 黄江云后续跟上,观他如此举动却是心中骇然。 那一招是——袖中乾坤? 袖中乾坤一式看起来简单,却是涉及了空间法则,非渡劫修士不可施展,可是朝砚使来却似乎得心应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鬼才? 朝砚施展这一招也就黄江云看的清楚,合体修士瞬息便可抵达主城之内,落地之时便是之前的那家酒楼,小二见他又来,错愕了一下连忙笑脸相迎:“客官里面请。” 黄江云跟随其后落地,朝砚笑道:“一起的。” “是是,客官请,”小二连忙应声。 雅间落座,宁澈二人被放出来的时候皆是拱手行礼,虽然看到了熟悉的环境却并没有觉得过分抵触,反而因为朝砚在这里而觉得特别的安心。 他们不知道宁家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位前辈高人,但是能得到解救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你二人先到别的雅间等候,”朝砚笑着说道,“我们有些事情要商谈。” “是,前辈,”二人皆是拱手,被小二带到了另外一间的雅间之中坐等。 禁制设下,黄江云看着朝砚道:“朝阁主想说什么?” 朝砚看了他两眼侧过了头去:“你现在一共夺了多少门派的东西了?” 黄江云垂目,开口道:“五十八个门派。” “想要解救出你义父的亲子还需要多久?”朝砚侧目看他问道。 一个合体后期修士本不应该在一个合体初期修士面前这样乖顺,有问必答的……除非是老公面对老婆。 而他们的情况就特殊了很多,打不过,黄江云微微深吸了一口气:“这要看宝物的贵重程度来决定速度,朝阁主想说什么?” 朝砚看着他,蓦然笑了一声:“我给你的玉简,你看了对吧。” 一语中的,黄江云的面色变得有些危险:“何以见得?” “你早晚都会看的,”朝砚并未告知得知的原因,却似乎笃定了他会那么做,“我不关心你与桂穹门主之间如何,我让你来,只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黄江云缓缓开口:“交易?” “想知道你父母的详细信息么?我这里有,”朝砚取出了一枚玉简道。 黄江云手指微缩,他之前隐约觉得黄德或许会对他怀疑什么,果然在劫掠门派之时偶然间发现了有人跟踪的踪迹,实力还在他之上。 轻举妄动只会导致自身陨落,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报仇之前,黄江云不想就那么沦为修真界的一抹尘埃。 故而黄德所下的命令他都会做到极致,与以前毫无二致,近来似乎有些打消了黄德的疑虑,比他修为还高的修士自然有别的用处,哪里能用来在他这里一直监督跟随呢,这也是黄江云今日敢跟朝砚来的原因,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机会和手段去一查当年之事和他父母的消息。 如今朝砚很明显手握重要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想知道,黄江云叹气:“朝阁主有话直说,黄某能做到必然为您做到。” “我说的交易不难,不用摆出这样的苦瓜脸的,”朝砚轻咳了一声道,“你这样劫掠小门派,只怕等黄列出来的时候修为都要掉到辟谷期了,你还差多少,我补给你。” “什么意思?”黄江云有些难以置信。 “这句话很难理解么?”朝砚取出了一把上品宝器,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弹,“按照鸿蒙仙宗的物价对比,你还缺多少宝贝,我直接给你补上剩下的,你就可以拿回去跟你的义父交差了。” 朝砚倒是想直接给他鸿蒙点,但是如果真的直接给鸿蒙点,那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桂穹门主他们之间有猫腻,而上品宝器这种东西,光是朝砚给朝纵备用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完全可以批量制造,给出去也不怎么心疼。 黄江云迟疑的看着他:“朝阁主会这么好心?目的呢?” 朝砚笑了一下道:“看来黄星主不知道朝某乃是十里八乡的大善人,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乐于助人,无私奉献,舍己为人……为此还得到了一块乡亲们送的匾额,朝某至今觉得心中有愧,当不起……” 黄江云:“……朝兄大义。” 朝砚微微笑道:“骗你的,欠人的东西当然要还的,谁闲的没事干无偿奉献牺牲啊,又不是你父母。” 黄江云:“……” 朝砚一把又一把的往桌子上摆着上品宝器:“所以这些东西算是借给黄星主的,在解决了桂穹门的燃眉之急之后还是要还的,天地因果,黄星主不愿意制造太多的杀孽想必也是不想让这份因果反噬己身,但是只要你做了,就会有因果加身,黄列与黄德自有他们的因果,万事根源总是逃不掉的,所以抢别人的东西来还这种事情也是行不通的。” “若非没有别的办法,黄某也不愿意如此行事,”黄江云看着那数十把上品宝器,修真界之中合体后期修士苦苦追逐都不一定能有一把的上品宝器就这么被朝砚堂而皇之的在他的面前摆上了数十把,览清阁之富裕简直世所罕见,足以与那些隐世大族媲美,难怪当时义父对之垂涎不已。 一把的价值便无法用顶级灵石来估量,更别说几十把了。 “鸿蒙仙宗的物价大约也就一把换一个鸿蒙点吧,”朝砚估摸着物价道,“这么多应该够了。” 鸿蒙仙宗的上品宝器你拿去兑换鸿蒙点的时候,一个鸿蒙点一把,但是当你想用鸿蒙点兑换武器的时候,不好意思,三点鸿蒙点才有一把,处处充斥着中间商赚差价。 但是规则如此,有时候想要兑换都未必有适合自己的。 黄江云心情复杂:“这么多上品宝器,黄某如何解释来源?” “这个也要我教你么?”朝砚挠了挠脸颊道,见黄江云木然,想了想道,“秘境所得啊,你之前与康月府主不是为了抢那块令牌么,叫什么令来着的那个,想必打的就是重宝的主意。” 黄江云提醒道:“雪凰令。” “对,就是这个,多谢提醒,”朝砚左手握拳击右手,“雪凰,凤生九雏,其中一雏便是雪凰,如今不知道那令牌怎么用,但是你可以编,雪凰一族乃是灵兽大族,开启一处秘境在其中得到重宝也不奇怪,我给你的上品宝器也以水系居多,自然,秘境之中不可能只有上品宝器,其他的什么添头,添点儿登仙石,渡灵草,香杉楠木一类的应该也就混过去了,你义父应该不太关心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宝物,他要的只是结果。” “朝阁主说的不错…”黄江云语气几乎要凝滞,“但是登仙石黄某真的没办法随便添点儿……” 登仙石是何许仙物,每每只有拳头大小的一块就引来无数人的争执抢夺,他要是能随便添点儿,哪里还用在这里费这个功夫,更别说什么渡灵草,香杉楠木了,他修行至今连见都没有见过。 朝砚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黄江云却莫名从他的表情之中解读出了“你怎么这么穷”的意思,但是一对比朝砚他还真的挺穷的,并没有办法反驳。 “好吧,我给你添,但是我跟你讲,这些东西都是要算利息的,”朝砚掰着手指道,“我们来点儿人道的利息,二分利你觉得如何?” 二分利黄江云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了:“朝阁主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还呢?” “因为我不止知道你父母的消息,还知道你尚存于世的一个亲人的消息,”朝砚笑道,“直系的,他目前就在览清阁内,但是览清阁百万弟子,你不会知道他是谁的。” 黄江云几乎从座位上站起,却在听到他的话语时默默坐了下去:“看来阁主这是吃定我了,好,我同你交易,多谢阁主施以援手。” “不客气,”朝砚欣然接受。 康月府一事宁澈二人面对康帆孑然一身,完全处于无助的状态,若他没有前来,这二人可能也就在此地陨落了,而在不知多远的圣域城中即便能够感知二人陨落的消息,只怕也是束手无策的。 五十八个门派被掠夺,争斗总会引来一些悲伤的事情,可是却又不可避免,因为不管修士还是凡人,心中都有欲望,有欲望就注定会造成各种各样的争斗,循环往复,朝砚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的减少一些。 至于为何一开始未做,那个时候黄德必然看这个义子就差用上显微镜了,那个时候做,那眼前之人怕是死的不够快,哪还能让他在这里讲利息。 “康月府后续的安顿也就拜托你了,”朝砚笑道。 “黄某明白,”黄江云将那数十把上品宝器以及他递过来的储物戒指收了起来,并没有勇气朝那储物戒指之中看一眼。 “那,回见,”朝砚朝他挥了挥手。 黄江云:“???” “东西都拿了,赶紧走吧,蹭饭的也算利息的,”朝砚这一刻仿佛周扒皮附体,可见这些年受朝纵荼毒颇深。 黄江云离开,宁澈二人不太明白事情为何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却是对朝砚谢了谢。 “无事,当年受了宁家的恩惠,能够回报一二也好,”朝砚笑道。 宁澈行礼:“原来如此,只是在下在圣域城时并未听过前辈高姓大名。” 不是不知道名字的缘故,而是圣域城宁家与合体大能交好,必然不会向他们这些弟子隐瞒,毕竟前往此处能多一分倚仗和助力就是多一分的安全。 “哦,那个啊,”朝砚估摸着道,“估计那个时候你们已经离开圣域城了。” “原来如此,前辈那时是从此处前往圣域城的,”宁澈恭敬道,“难怪晚辈不认识。” 朝砚唔了一声:“我就是从圣域城出来的,万剑城你们知道么?” 宁澈迟疑的点了点头:“前辈是万剑城的人?” “嗯,”朝砚点头。 宁澈吞咽了一下口水,莫名有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圣域之地不知何时能够允许修士突破分神的?” 从圣域城出来宁澈才了解到天地的宽广,原来在金丹之上不止有元婴,还有分神,出窍,合体……甚至更高,在圣域之地从未提过的登仙在这里变得有可能。 但是也因为知道的更多,才明白原来的圣域之地跟秘境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修为有着天然的压制,高于元婴期者可进入,但是想要在原来的地方突破到元婴之上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若真有那样的修士,他没道理没听说过。 朝砚看着他道:“目前应该都不能,怎么了?” “敢问前辈通过界阵离开时是何修为?”宁澈对于自己的想法觉得荒谬万分。 朝砚:“???” 雪落在宁沐的手心之中仿佛窝成了一只抱蛋的鸽子:“主人离开圣域城的时候才不过金丹修为。” “金丹?!” 宁澈与宁沐几乎石化在了原地,他们离开圣域城也不过是一两百年的事情,朝砚还在他们之后,也就是说他只在百年之间就从金丹突破到了……合体! “你们说这个啊,不过资质运气好一点儿罢了,”朝砚笑道。 两人一阵的头晕目眩,久久不能言语,宁澈从前在圣域城中时觉得自己资质颇佳,到了这广大的修真界中也受了一些打击,知道要沉淀自我,但是也觉得自己的资质比之普通修士还是强上很多的,而现在,如果眼前之人只是资质运气好一点儿,那他们是什么?垃圾么? “前辈谦虚,”宁澈所受打击从未有今日这般大过,也从未对于长辈所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悟的这般清楚过,“晚辈自愧不如,只是不知与前辈一同前来此处的可还有宁家之人?” “有,宁旭你们认识么?”朝砚觉得他们应该出来挺早,可能连宁旭的出生都不太知道。 宁澈果然未曾听过:“不知,界阵封锁,我等并不能随意回去,只是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可否请前辈指点迷津?” “小师弟应该还在白泽族吧,”朝砚随意说道,却不知道这样的话给二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第220章 投诚 小师弟?!白泽? 宁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他们之后出来的晚辈如今已然成了合体大能的师弟, 那能够培养出这样优秀弟子的师父又该有多厉害? 大乘?渡劫?那样的修为让宁澈想想都觉得有一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更别说白泽一族了。 白泽对于他们而言是传说之中的灵兽族,传言白泽通晓天地万物, 无所不知, 无所不晓, 只是与其他灵兽一样,虽然能与人类和平相处,却并不代表着就特别的亲近人族。 而他们宁家的晚辈到底怎么会在白泽族中?这真是一个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的未解之谜。 宁澈深吸了数口气道:“前辈, 不知宁旭如今状况如何?” 他觉得像这位前辈这样淡然的姿态来讲, 他们宁家的晚辈应该是没什么事的,但是之前朝砚随口诓人的时候还是让他心里有些突突。 朝砚半撑着头道:“不知道, 小师弟一去几十年不复返,应该已经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吧。” “什么?!”宁澈面色大变, 着急道, “怎会?白泽一族食人么?” 朝砚被他这一惊一乍弄的往后挪了点儿坐,折扇挡在了脸上道:“淡定,你口水要溅我脸上了。” “抱歉,可是……”宁澈下意识的给他行礼道歉, 却是愁眉不展, “前辈,您一点儿也不着急么?” “我为什么要着急?”朝砚折扇遮着笑了一声,“人家小两口过着幸福快乐日子,我作为师兄过去当个夜明珠, 那多不好意思。” 宁澈一脸茫然:“……啊?” 很好,这也是个元阳未泄的,竟然听不懂现代十几岁的小伙子随口拈来的黄段子,看来他原来的年岁元阳未泄不也算出格的样子,朝砚笑着捻了捻手指道:“意思就是宁旭的道侣是白泽,道侣在一起当然不需要第三个人添堵了,至于吃干抹净……你真不懂?” 话说到这里,宁澈就算是个榆木疙瘩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本来焦急的脸色涨的有些红,本就面薄皮嫩,此时直接差不多红成了猴屁股:“原来如此,他安好便好。” 朝砚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其实也有点儿迷,因为圣域城宁家培养出来的要么就是宁泓那样的人精,要么就是小师弟那样的耿直好骗的,纯正程度有时候真是让人难以下手。 雪落扑腾着站在了桌上,好容易将雪凰令吐掉说话:“主人,你可悠着点儿,要是让您夫君知道了,可能会秋后算账的。” “唔?鸟儿你竟然会用成语,”朝砚拍了拍他小巧的头颅低声笑道,“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如果朝纵知道了,我当天就吃烤乳鸽。” 雪落啄了一下他的手指,飞的离他八米远:“……” 混蛋主人就知道欺负鸟儿!有本事欺负你夫君去啊! 宁澈二人站在旁边有些茫然无措,因为他们看到的前辈跟他们认知之中的应该霸气侧漏的合体前辈好像有点儿区别。 认知中的合体修士无一不是高冷不好靠近之人,若有丝毫不谨慎之处,很有可能就会被迁怒波及,便是如此,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他面前的这位,诓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爱捉弄人,没事还喜欢欺负鸟儿。 若非这一身修为,还以为是哪个凡人大户人家混不吝的公子,跟合体大能真是一点儿边都沾不上。 可就是这样的人,以那样卓绝的姿态将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通通踩在了脚下。 或许修士也不用总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显得自己多么厉害和成熟,真正厉害的人从来不会说自己很厉害,宁澈不知为何有些感悟。 “你们的令牌,”朝砚用折扇将那令牌扫起,直接落在了两人的手中。 宁沐绷紧的神经一松,他们本来以为那令牌拿不回来了,没想到前辈竟然毫不在意:“多谢前辈。” 宁澈也看向了那枚令牌,心绪有些复杂,若非情势所迫,这样烫手的东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沾染的,奈何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但只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只怕难以达到最后的目的。 “虽然说来惭愧,但是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宁澈拱手俯身道,面目又红,显然极为羞赧。 “关于这什么令的?”朝砚倒也不觉得奇怪。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宝物在没有能力护持的时候被有心之人得知了,抢走宝贝都是小事,怕的是有心之人抢走了还怕消息泄露,直接杀人灭口。 能被黄江云看上的东西,未必不会被其他合体修士看上,甚至康月府直接封锁星辰,还让能出去的传送阵直接坏掉都要隔绝消息的东西,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应该是挺值钱的。 宁澈拱手点头,顺便提醒:“正是雪凰令。” “想让我帮忙总要告诉我那个东西怎么得来的吧,”朝砚笑道。 宁澈也知道此举着实会让朝砚受累,开口道:“这个自然是要告诉前辈的……” 宁澈兄妹二人能够得到这个雪凰令纯属是机缘巧合,当时他二人出了依附的宗门外出磨练,却是不想遇上了仇家,行差踏错之时险入界阵之中,传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星域,在寻找归路并逃命之时遇到了这块令牌,令牌之中有一抹残魂。 那残魂只剩些微一缕,甚至连神智都有些不清,却让他二人连动弹都是不能,若非那残魂实在无力生还,只怕不止交托令牌这样的简单。 追逐到那里的仇人被那残魂轻轻一下当即击杀,而他二人也立下誓言,将令牌交还到凤凰族中,除此之外不可交托他人之手,若是能将令牌送回,则凤凰一族必有重谢,可若是出尔反尔,则他二人神魂不存。 既是机缘,也算是挑战,虽是被迫,却又无可奈何,他二人立下誓言,那残魂似乎终于支撑不住消散了去。 他二人带着令牌好容易离开了那处,却因为打探凤凰一族的消息而被有心之人察觉,康月府出手,他二人也算是勉力逃脱,却未曾想到康月府直接封锁星辰,连传送出去的界阵都直接封停,对外谎称坏掉了。 再后来的事情朝砚已经知道了。 朝砚觉得那残魂可能也是病急乱投医,让两个元婴修士去找凤凰一族的下落,若有相识结交之人还好,若是没有,就跟大海捞星星一样,看不清还捞不到,若非朝砚刚好路过,令牌绝对落入黄江云手中,这两个人的命也同样的保不住,那残魂若是知道,只怕会死不瞑目。 “说来神奇,前辈将那雪凰令抢走的时候我二人似乎并无事,”宁澈有些疑惑,“莫非誓言不成立?” “天道之下,发了誓誓言就受天道规则束缚,自然是成立的,”朝砚打了个哈欠道。 宁澈疑惑:“那是为何?” “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未用手碰过那令牌啊,”朝砚挥着折扇懒洋洋道,“鸟儿拿令牌也是用嘴叼着的。” 说了不落入他人之手就是不落……手。 修真界的咬文嚼字有它的意境,但是同时也有很多的漏洞可以钻,这要是放现代说的话……誓言直接是无效的。 “还能如此么?!”宁澈发誓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见人这样解读誓言的,而前辈好像真的从始至终都未曾用手碰过那令牌,所以他们才能无事。 “嗯,”朝砚点头,很多誓言的漏洞都可以钻,这也是很多人能够堂而皇之发誓又毁约的根源所在,“所以发誓的时候不要光顾着咬文嚼字,还要注意整体的意思,不能给敌人漏洞可钻。” 宁澈二人都有些恍然:“多谢前辈指点。” 雪落:“……” 他觉得主人只是在忽悠而已。 因为朝砚真的想在誓言里放漏洞的话,别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前辈可愿同往?”宁澈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雪凰令看似是机缘,却也是牵扯二人性命的烫手山芋,只凭他二人的本事是断然送不到地方的,可让救命恩人再劳碌一番,实在又说不过去。 前辈与圣域城的交情几何他们也是未知,贸然用尽了人情其实不好。 “你们跟他商量吧,”朝砚指了指在一旁架子上蹲着的雪落道,“我出来就是为了送他,你们可以商量个先来后到,是先去妖元门,还是先去凤凰一族。” 雪落闻言站了起来,用翅膀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决定?” “嗯,你决定,”朝砚去哪儿都好,反正他目前的角色好像算是保镖,顺便还带免费驾驶,引路的,角色相当的丰富。 宁澈看向了雪落道:“此事自然先紧着仙友的事情先办,我二人本就是委托,排在仙友之后就好。” 被两双眼睛盯着,雪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责任那么的重大,什么主人养什么鸟儿,比起直接去妖元门,他其实还想去凤凰一族溜达一圈,如果能揪下一根凤凰毛,鸟生就圆满了。 “不用!”雪落扑簌簌的落在了朝砚的肩膀上道,“主人,我们去凤凰那里看看好不好?” “可以啊,”朝砚笑道。 “主人你太好了,”雪落扑簌簌的又落在了他的头顶之上,可能因为最近抱窝抱成了习惯,在朝砚的头顶也抱成了一个窝。 宁澈看到他这个举动的时候着实提了一把心,倒不是害怕某人吃醋什么的,毕竟他并不认识朝砚的夫君,在他的认知当中,即便雪落口称前辈的夫君,那位夫君想必也是一位性情温顺服从之人,因为前辈虽然看起来好说话,真正决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没有人能够左右的,让他担心的是合体大能即便再性格好,灵宠待在头顶之上这种事大多人都是不能忍的。 有的修士尚且将兽宠照顾的很好,当朋友当兄弟当宠物的都有,而有的人却是性情残暴,一言不合惩罚兽宠的大有人在,而若是兽宠敢如雪落这般直接蹲在头顶,直接灭杀都是有可能的。 或许他的目光太专注,朝砚本来在琢磨到底从览清阁调取凤凰族的消息还是直接问纯狐玥,这个时候也跟雪落一起齐刷刷的抬起了头直接对上了宁澈的视线,双脸疑惑:“怎么了?” 雪落蹲的很稳,朝砚没有丝毫将他丢下去的意思,宁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不客气,反正要收费的,”朝砚随意说道,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问纯狐玥,其他的消息还好,览清阁多多少少能够探查到,但是凤凰一族比之九尾狐族只强不弱,想要找到地方可不怎么容易,还是尽快将烫手山芋丢出去的好,要不然真丢了他拿个雪落的毛到了凤凰族跟人家说千里送白毛,礼轻情意重,人家可能会直接把他轰出去。 宁澈错愕了一下。 朝砚抬头:“你以为是无偿的?” “不不不,”宁澈连忙道,若是无偿他才是心里不安,只是收费?雇佣一个合体期的修士需要花费多少灵石,他这辈子还还得清么?“应该的,前辈想要多少?” 宁澈觉得自己得做一个心理准备。 “说了我估计你是付不起的,”朝砚笑了一下道,“不用担心,不问你要。” “那要怎么收?”宁澈疑惑。 “小师弟不跟你们是一家的么,”朝砚握着手中的玉符刻录着什么,“他是没钱,但是他道侣应该很有钱,放心吧。” 宁澈觉得很不放心:“此事不妥,我等欠下的债……” “一亿顶品灵石,”朝砚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要现在付么?可以接受分期付款的,分期一百年,你可以选择日付,周付,月付,年付都是可以的,首付占全款的百分之三十。” 宁澈:“……” 就算把他卖了他也付不起。 “前辈……”宁澈苦笑道,“可以延长期限么?” 他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羞愧,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很穷,戒指之中的百万顶品灵石本来还觉得非常的多,现在发现就是穷光蛋一枚。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放心吧,小师弟宅心仁厚,一定会替你们偿还这笔债务的,”朝砚郑重说道。 宁澈莫名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连忙将那样的想法从脑海之中甩掉,看向了朝砚道:“前辈可以先让他垫付一下,晚辈日后必然会归还的,还请前辈费心了。” 这孩子太实诚了,都快跟傻徒弟有得一拼了。不过如此行事可见行为光明磊落,圣域城宁家的教育或许有缺点,但是人品上问题不大。 “好说,”朝砚笑道,蓦然弹了一下手中的玉符道,“要不直接让凤凰族的自己过来取一趟好了?” 感觉跑来跑去的好累,纯狐玥直接通知凤凰族,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们应该会跑那一趟的,一样的距离,鸟飞的应该比他这个人要快。 宁澈与宁沐默默站立旁边并不说话,也不觉得朝砚在故作神秘让他们觉得高深莫测,毕竟有个小师弟都娶了白泽一族的,认识凤凰族的也不是很稀奇,也就跟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而已,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才怪! 即使内心如同飓风,两人面上也是一片的平静,与其说是看透了,不如说是麻木了。 “可是我还没有去过凤凰族看看呢,”雪落还是有几分的好奇心的。 宠物说他要出门遛弯,作为主人的朝砚还能怎么办呢,起身送他去呗:“那好吧,我们自己去。” 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此事定下,宁澈的欠条签下,朝砚的玉符发了出去,康月府距离九尾狐族的距离还是有一段的,即便最快也要数日往返,朝砚不着急,宁澈兄妹二人本来有些焦急,却莫名被这样的气氛影响,也变得不那么急躁了。 修行一事人人追求快,好像只有快的才是最好的,宁澈从来就是这样认为的,而当跟朝砚相处之后,他才发现一味的快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反而在到达自己已经快要追赶不上的极限时慢下脚步反省自身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朝砚这边在等待,而康月府中康帆在疗伤时也服下了康月府的疗伤丹药,效果是不错,奈何他的鼻端总像是被那缕丹香缠绕一般,犹豫了一番,却是直接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吞下去的一瞬间康帆是有些后悔的,但是在下一个瞬间灵气滚滚不断修复内伤之时,他的后悔变成了喜悦。 若此时还察觉不出此丹之妙,便枉为这康月府的少主了,灵气冲刷,数日之间伤痕尽复不说,连那本来卡在分神后期的修为都有了几分的松动。 那丹药竟然那般的神奇,康帆破关而出的时候康央早已在外等候,见他不过数日便出,微微蹙眉道:“帆儿,可是调理好了?” “是,父亲,”康帆拱手行礼道,“父亲,那日那位黄前辈所赠丹药甚是有效,比之我康月府的丹药还要强了数倍不止,且无杂质,无后患。” “哦?”康央沉吟道,“你想说什么?那人与黄江云交好,桂穹门为后盾,只怕不好轻易开罪,否则祸及整个康月府。” 有家族手下既是助力,也是软肋,个人行动之时绝对要考虑后果,否则带累家族,后果不堪设想。 “那日我虽受伤,却隐约察觉出那人与黄星主的关系并不像他们表面说的那样,”康帆本人比之康央更加细致入微一些,“黄前辈或许与桂穹门并无关系。” 康央想说只他一个人就让人头疼不已了,康帆笑道:“父亲别急,我自然不是想与他交恶,而是交好,若我估量不错,此人背后的势力最起码不输于桂穹门。” “何以见得?”康央问道。 康帆来回踱了两步道:“不说其他,只说能以合体初期修为打败合体中期甚至后期而言,桂穹门培养不出这样的人,康月府消息闭塞,但是黄江云被览清阁主打败的事情还是传的过来的。” “帆儿你的意思是那人是览清阁主?可他不是姓黄……”康央到此处也反应过来了,“能让黄江云不断阻止礼让三分的,想必也只有览清阁主朝砚了,但你想如何交好,据说览清阁主性情怪癖,与常人有很大的不同,寻常套路在他的面前没有什么作用的。” “正是因为性情怪癖才好结交,”康帆坐在了一旁道,“他先是打伤我,又赠予丹药。明显只是想教训我一顿,没有交恶之意,若想结交,主要要看爹的魄力了。” 康央猛的看向了他:“你的意思是……” “嗯,”康帆点头,二人心照不宣,但就是因为心照不宣才让康央觉得为难。 说的结交更多的像是投诚,修真界之中很多渡劫大能的名字未必响亮,可是从数十年前朝砚这个名字却是为他们这些上位之人所知的,资质年龄修为,当年他入鸿蒙仙宗之时乃是出窍中期,才区区几十年他却是已经到了合体初期,且能以合体初期修为直接挑战合体后期,如此资质前景,当不输给当年的宗政徽。 这么多年览清阁飞速扩展屹立不倒,其中有奉天剑宗的原因,更多的却是朝砚自己的原因,这样的主人几乎就是览清阁所有的希望,而览清阁的珍宝阁也是笼络了一众的门派,未来十分可期的情况下偏偏桂穹门主像是拎不清一样放任了会云门。 虽然外界说是会云门自己行动的,但是谁不知道没有桂穹门主授意,会云门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江云星主也不会在其中掺和一脚。 “桂穹门主宠爱亲子,为其生存什么都敢做,这样的父亲倒是极好的,只可惜他那亲子不成器的原因有他一半,”康帆直接开始嘲讽,或许是因为年轻,办事诸多,他比父亲看的更透彻一些,“我们康月府帮黄星主的忙那是受了胁迫,与其在桂穹门这艘将倾的大船上绑着等死,还不如找一个未来可期的,父亲觉得呢?” 康央有些意动,康帆也不着急,只是悠悠道:“父亲现在投诚,利益划分还有的商量,览清阁若自行发展过来,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真要侵占的话,我们吃的亏会比现在多。” 随意给的丹药就有那样的效果,康帆确定览清阁后面的实力绝对会让他觉得满意。 康央虽然还有些迟疑,但是也知道览清阁背后的奉天剑宗实力是不输给桂穹门的,且剑修护短强悍,在实力上又剩一重,即便是有时候太过于耿直死脑筋的问题,康央觉得谁都有可能死脑筋,就朝砚不可能。 只是之前他们只算是与桂穹门交好,真正整个身家投过去还没有到那一步,现在却是要将整个身家倾泄过去,作为传承多代的府主而言一时实在难以下决定。 “父亲,此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康帆开口道,“览清阁就在那里,随时投诚它也跑不了,可是朝砚估计只在康月府上滞留数日,直接跟他说的效果要比前者好得多。” “为父也明白,”康央摆了摆手道,“你等我想想。” 如此重要的抉择绝不能一时冲动,其前后利息冲突都要想清楚了,否则后患无穷。 康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后不再多说。 玉符数日往返,纯狐玥对于凤凰一族的族地不仅告知了,还说数日后会有人给他送上凤凰一族的信物,免得他像上次一样站在人家门外边找不到进去的路。 虽然跟纯狐玥来往之时总要多费几分脑子,想想这狐狸有什么隐藏的目的,但是不得不说纯狐玥办事相当的靠谱,完全不用你操心后面的事宜,除了去白虎族。 而传音玉符唯一不方便的大约就是不能添加附件了,不过朝砚也不在乎这点儿时间,默默的在原地等候……快递。 然后就接到了康月府主的来访,康央一改之前的横眉冷对,一副恭敬的模样:“朝阁主,当日真是冒犯了。” “好说好说,”朝砚被他勘破身份也不觉得惊讶,回云星系上的事情虽算不得人人皆知,但是有心之人打探,或诸如这般势力想要打探还是打探的到的。 在诸人将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朝砚还在里面添油加醋了一把,什么览清阁主其实已经是大乘修为,什么览清阁主其实是以出窍后期战胜黄江云的,什么与道侣双剑合璧才战胜的,真真假假的消息放出去,本来这个世界消息传着传着就可能失真,再这么玩一把,很多人根本分不清真真假假。 朝砚知道康帆这个人很是聪明,性情薄凉,草菅人命,甚至因为身居高位还有几分大少爷的脾气,但是草菅人命这一条几乎可以称之为修士的通病了,因为分神修士若是想要灭掉筑基期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而这蚂蚁冒失的爬上了脚,或者咬了一口,为什么不捏死他呢? 就像是法不责众一样,大家都这么干的时候,很多人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不算是大毛病……如果真的入了览清阁,相信览清阁“爱”的教育一定能稍微掰过来一些。 “阁主远道而来,当时一场误会全是康某有眼不识泰山,若是早知道是阁主,康某怎么也不会对您动手的,”康央说到这里的时候朝砚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朝砚笑道:“康府主想说什么?” 康央微叹了一口气道:“阁主不知,此次我康月府所为乃是帮桂穹门江云星主的忙,虽说这中间的事宜没有办妥只能怪因缘巧合,但是到底也是康月府办事不利,若桂穹门怪罪下来,我这康月府真是吃不消,所以您看,既然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对于桂穹门也是不那么亲近,不若两厢交好……” 朝砚悠悠道:“在下已有道侣,不能与康月府联姻的。” 康央差点儿被口水呛住,咳嗽了两声道:“阁主说笑了,在下的意思是与览清阁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朝砚挑眉问道,“互惠什么?” 康央道:“我这康月府也不止在下一个合体修士,必要之时必能为阁主出力。” 朝砚没什么兴趣,览清阁真需要人出力,一把上品宝器丢出去,大把的合体期和大乘期都能出力,反正上品宝器堆了很多,康央明显打着主意,朝砚自然也不会明知道还去上他的当。 “哦,原来如此,府主大义,朝某在此谢过了,”朝砚谢过了以后没有以后了。 康央有些茫然,一旁从进来以后只问过好,其他皆是没有发言的康帆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朝阁主,家父的意思是我们康月府想要投诚览清阁,一切人员安排,势力调度归览清阁说了算。” 但是他这个父亲在没有到最后的时候,总想试一把有没有中间的路可走,说好听点儿那是圆滑,说难听点儿就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两边都不得罪,还随时可以抽身。 但是览清阁主能用数十年的功夫建立览清阁这样大的势力,必然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岂会察觉不出父亲的想法? 朝砚如果知道他这么想的话,一定会鼓个掌接受这样的赞美,虽然览清阁发展到如今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还有系统啊,诸位兄弟啊,朝纵啊,他这个阁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满世界的晃荡,择地便能居,但是这种情况就没有必要让外人知道了。 “原来府主是想要投诚?”朝砚笑了一下道。 康央也知之前那路不通,无奈点头道:“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览清阁合体修士稀少,府主可知道是什么原因么?”朝砚笑着说道。 加上朝砚,朝纵,剑师父和三个合体修士,览清阁的合体修士的确是稀少到不能再稀少了。 虽然康央没觉得稀少,但还是摇头道:“在下不知。” “稀少的原因是,”朝砚笑道,“因为招揽不到人啊。” 康央:“……” 康帆在旁说道:“可否请前辈告知招揽不到的原因?” “自然可以,”朝砚笑道,“因为览清阁重要掌事之人,合体修士皆要奉上本命玉简,否则不予录用。” 也就是说不止身家,连性命都捏在朝砚的手里。 康帆蹙眉,康央直接面色大变:“阁主此举……”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是说不出来,因为他是来投诚的,而朝砚未曾逼迫于他。 可越是修为高,年龄大的修士越是珍惜自己的性命,将自己的命交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上,实在是冒险至极的举动,只要那个人心有不悦,就可以随意的要了他的命。 康央之前的迟疑无限扩大,若非顾及礼数,估计甩袖就走了。 “府主若想反悔,此时也是来得及的,”朝砚笑道,之所以要本命玉简,一是因为嫌麻烦,二则是让弟子居安思危,朝砚长期不在阁内,人心易变,但只要想想自己的性命,很多的风波还未起便已经化作了虚无,至于第三,这也算是入阁考验的一种。 朝砚可以保证合体修士在入阁之后可以享受到的福利绝对值他交托的性命,修行之上资源绝对不缺,上品宝器可以随意挑选,连朝砚之前所得的技法也没有太过于吝啬的,这些东西足以让入阁的合体修士后悔为何没有早点儿加入,但是在入阁之前没有人会知道入阁之后的待遇的。 朝砚是大方,但是也只是对亲近之人大方,他又不是冤大头,没道理给自己养虎为患,到时候反咬自己一口的,也正是因为这个苛刻的原因,览清阁内的合体修士才少到了一种称之为可怜的地步。 康央扯了一下嘴角,拱手道:“多谢阁主提点,今日打扰阁主了,康某先行告辞,阁主不必送了。” 康央转身离开,康帆蹙了一下眉头只能无奈跟上,而等到人影已经没了,朝砚转头看向了一旁自打康央进来就化成两座石雕的宁家兄妹道:“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宁澈飘忽道。 他们从回云星系而来,自然知道览清阁主分威名,只是听说的时候觉得崇拜至极,那种传说之中的大人物他们可能穷尽一生的力气都未必见上一面,却没有想到就是眼前的人。 数十年修行就不说了,顺带还建立了让他们仰望至极的览清阁,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宁澈看着朝砚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览清阁主该有的风范什么的真是一点儿没有啊,宁澈想象之中的览清阁主应该是卧笑风云之中,流风写意的那种,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在逼着松鼠给他剥核桃,宁澈想说这简直是在虐鼠,但是当那鼠说话他都没有察觉到修为时默默的闭嘴了。 “嗯,对,用爪子剥,不能用牙齿咬,要不然被朝纵知道了,他把咱俩都给人道毁灭了,”朝砚在那里跟寻回嘀嘀咕咕。 寻回不动灵气剥那核桃倒不艰难,只是控制不上嘴真是太为难鼠子了。 一旁的宁澈道:“前辈,要不晚辈帮您剥吧?” “不要,”寻回下意识的抱紧大核桃,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宁澈,“我好不容易为主人效劳一次,你还要抢,你居心何在?” 宁澈哑口无言,艰难的消化那话中的意思,发现前辈让鼠子剥核桃好像就是给人家找点儿事做的意思。 宁澈拱手:“在下冒犯了,前辈请继续。” 鼠子剥核桃,朝砚在一旁慵懒的享受,虽然那场景很是和谐,但是宁澈心中又一个憧憬默默的破碎了。 也不知道还能够破碎多少,但是感觉自己好像从一个世界被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之中。 康月府中康帆还要再劝,因为他觉得那览清阁内既然如此安稳,合体修士必然是心甘情愿侍奉的,可是他正要开口,却被康央阻拦打断:“帆儿,不是为父要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而是让为父将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一个人去赌,为父赌不起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康帆与他为父子,怎会不明白,览清阁的条件的确苛刻,但是越是苛刻,其中的好处便越是让人想要一窥究竟,“但是父亲……” “此事不必再说,也不知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康央蹙眉看着康帆道,“若你要投诚,自去便可,不要将康月府拉下水,否则做了这康月府的罪人,为父也保不住你。” 康央甩袖而去,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未曾想到下人来禀之时道:“府主,少主他说要离开康月府,还请府主海涵。” 康央大怒,却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询问之时那侍从道:“府主,少主已经走了。” 分神期修士想要到达朝砚所居之地,康央现在拦是拦不住的,可他只是发怒,却并无追回的举动:“既然如此,这康月府从今往后便再无少主了!让他去吧。” 侍从低头应是。 而在另外一侧朝砚接过了康帆奉上来的本命玉简,笑道:“少主不怕你爹生气么?” “爹是亲爹,他便是再生气,血脉亲缘也是斩不断的,”康帆同样笑道,“康帆一人投诚,不知阁主可否收留?” 这就是典型的坑爹啊,朝砚将那玉简收了起来道:“入阁试炼不必参与了,但是你需要去接受一下览清阁的文化。” 康帆虽是不解,却是笑道:“这个自然。” 性命都交托出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自然也只能听从朝砚的了。 朝砚抛给了他一枚令牌道:“去览清阁内寻人,他们会给你安排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康帆的能力和见解毋庸置疑,至少在处理事情上不像小师弟那样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至于览清阁的教育,棍棒是能出孝子,但是用棍棒就太没趣了。 所谓的教育,也就是洗脑,这倒不是一个贬义词,因为人从出生接受文化开始,就是洗脑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允少家的小纳谦小天使的地雷x2,感谢九黎,一个人的精彩,我的小可爱小天使的地雷吖~ 寻回剥松子篇 朝砚:加油,不能上口,发动小爪子的力量!你是最胖的,很好……一颗了(吃掉。) 寻回:…… 虽然我不是人,但是你真的狗(=_=) 第221章 雪凰令 认知自己是人应该生活在人群之中, 认知自己应该结婚生子, 认知自己有无灵根是否可以修真, 力量强大的人居于其上……将这些东西灌输入空白的脑袋当中,不管主动还是被动的认知,都属于洗脑的一种。 “多谢阁主, ”康帆接过那令牌之后谢过,目光转向了一旁对他有几分谨慎戒备的宁澈兄妹二人,笑道, “二位安好?” 明明前几日还要出尔反尔的杀人,现在却能够言笑晏晏的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宁澈对这样的态度有些接受不能, 却也明白这修真界之中如这般圆滑之人实在太多,只是他不太明白朝砚为何会收这样的人罢了。 即便不明白,也不能当众下脸,宁澈点头道:“多谢康前辈挂怀,我二人一切都好。” “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康帆又朝朝砚行了一礼道, 拿着令牌施施然退去。 室内安静,朝砚一颗一颗的从碟子里捻着松子, 寻回在那里费好大劲的剥一颗, 还没有来得及积攒直接就被朝砚清空了, 非常的过分。 朝砚吃了许久,抬头看了宁澈一眼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宁澈虽然疑惑,却也知道此事容不到他插手多言, 他只是不解:“前辈为何会将康帆收归麾下呢?” “送上门的手下给你你要不要?”朝砚笑着反问他道,本命玉简在手,康帆即便想耍花招也翻不出太多的风浪来,因为每一个分阁主都不是靠修为上位的,而是人精的本事。 宁澈滞了一下,若一人将本命玉简送到他的手上听他差遣,他自然也是要的,只是若是不久之前的敌人,他未必能够放心重用,还有可能因为不善的情况下对于那本命玉简抱着不好的心思。 自然,他也很难想象之前还是喊打喊杀的康帆能够这样放心的将本命玉简交到朝砚的手上,宁澈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这样问的。 “他能这么放心,自然不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而是康月府的存在,他父亲再对孩子生气,也不会放任他被览清阁打杀了去,”朝砚笑道。 这也是康月府主放任康帆的原因,否则康帆如此行事,纵使那康月府主打不过朝砚,此时也得上来询问个究竟,但即便有康月府作为后盾,若康帆犯了览清阁的忌讳,朝砚该下手的时候也不会留情,这就是制衡。 纯狐玥派来的人来的很快,说好的三天到但是第二天就送来了,寻回坐在朝砚的左肩上终于得空抱着他的天水栗啃个不听,见到那凤凰族信物时探头看了一眼:“好快。” “嗯,是挺快的,”朝砚看着那像是羽毛一样的东西,觉得颇有几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 至于为何会觉得快,别人有可能估量错时间,那只狐狸却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两天能送到,但是说成三天的话,人在心理上接受了三天的期限,一旦比这个期限短就会觉得快而已。 东西到手,一行人出发,朝砚虽然说了宁澈的欠款由宁旭归还,但是这位仁兄仍然有几分脚步沉重之感,直到朝砚用袖中乾坤将人收人起,雪落蹲坐在朝砚的右肩上问道:“主人,你真的要问宁旭要报酬么?” “当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朝砚笑吟吟道,“还是说你想替他还?” “我没灵石,”雪落紧紧的抱紧了自己,这一刻仿佛铁公鸡附体,一根毛也不想拔的那种。 朝砚只是轻笑了一声:“好久没有见小师弟了,作为师兄也不能这么坑师弟,鸟儿,你说到时候让他倒立一晚上顶一百万顶品灵石会发生什么事?” 雪落:“……” 他觉得宁旭的方向感可能会彻底的坏掉,虽然本来就已经很不完善了。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干,”朝砚打了个响指,觉得这个主意相当的不错。 “阿嚏!!!” “阿……嚏!!!” “阿嚏!” 白泽腹地之中宛如仙境一般,而在花红柳绿之中,那有几分冷直的青年正绷着一张脸在那里打喷嚏,仿佛吃了口香糖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一道温和至极的身影靠近,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笑道:“看来有人在想你了。” 宁旭接过帕子,开口之时有着天然的冷意:“可能是家人。” 他已经数十年没有再见宁家人了,虽说几十年于修士而言只是寻常,思念却不会因此而淡化。 “我倒觉得不是,”方知笙笑着在他的对面坐下,“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宁家人可能会遇到一些有惊无险的事情么?” 宁旭点头,擦过鼻子,将对面的人拉过来靠住:“那时你说看不清。” “对,所以估计是跟你朝师兄有关的,”方知笙靠在他的肩头抬头轻轻笑道,“若他因为巧合救了宁家人,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宁旭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坑。 虽然分别了几十年,但是朝师兄捉弄人的手法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宁旭低头询问方知笙:“他会做什么?” 语气冷肃,越来越往师父的口气发展,但是语气的深处也就方知笙听出来他的茫然和求助。 毕竟是被耍到不仅左右不分,连上下都快要不太分明了。 方知笙笑的温柔:“按照朝师兄的性子,应该也就坑你点儿灵石吧。” “按照朝师兄的价值观,他的点儿灵石是多少?”宁旭觉得可能会有点儿多。 方知笙感受到那话语之中的绝望,轻咳了一声好容易压制住了将将暴露的笑意道:“应该还好,以朝师兄的性子,一亿顶品灵石对他而言真的可能也就是一点儿。” 白泽不必出门便遍知天下事,虽然这些年一直在闭关没有出去,但是对于览清阁拓展成什么模样还是了解一些的。 宁旭的表情几乎有些皲裂:“我们还要回去么?” 剑修是众所周知的穷,宁旭闭关数十载,虽然因为与解封修为后的方知笙双修迅速突破到了出窍初期,但是该没有灵石的时候还是没有灵石的,问道侣要?做男人怎么能那么堂而皇之的吃软饭。 方知笙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没关系,你要是真的没灵石,可以跟朝师兄赖账,或者你撒个娇,他说不准一高兴就把你的债务免除了也说不定。” 宁旭低头看着他,这一瞬间觉得道侣虽然坐在身边,但是好像跟朝师兄是一伙的。 …… 离开翠微星,朝砚在最近的一颗星辰上找到了界阵传送,坐在了小舟之内两个人也没有被放出来,朝砚纯粹是因为忘了,一左一右两只兽宠那是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内所以没有提醒,就在朝砚看到第二个话本的时候,袖管里面传出了急切的声音。 “朝前辈,朝前辈!”这是宁澈的声音。 “朝前辈,大事不好了,”这是宁沐的声音。 朝砚疑惑了一下,蓦然想起了袖管里面还藏着两个人,这种本应该羞愧万分的事情,朝砚保持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将人放了出来道:“发生什么事了?” 而下一刻就不需要他再问了,因为被放出的宁沐手中捧着的东西光亮程度几乎就是冲着刺瞎人眼的目的去的,朝砚挥手,以禁制笼罩那光芒,才看清宁沐手上捧着的是之前的那枚雪凰令。 雪凰令通身洁白,即便宛如玉质,平日也不是透光的色泽,而此时看去,那雪凰令就像是死物拥有了生命一样,其中细腻的光芒以肉眼不可见的光芒流转,就像是什么要破体而出一样。 “这是怎么了?”朝砚询问道。 宁澈也是有几分的焦急,但是他们只是被委托之人,对于令牌的变化情况并不知晓细节:“前辈,晚辈等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唔,”朝砚看着那发光的雪凰令,一时之间觉得他们好像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被人丢了个炸弹一样,丢肯定是不能丢的,万一将空间隧道损毁了,空间风暴一到,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们想活都活不了。 丢进背包系统里面,或是溯时秘境里面,万一不是手榴弹而是炸弹级别的,朝砚都得跟着一起灰飞烟灭,那可太划不来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紧急停车了,朝砚又在那令牌之上加固了几层禁制,又取出了一个钵体样的东西递给了宁沐道:“将这东西放进去,轻手轻脚,没错,就像放你的胭脂时一样。” 宁沐本来屏住呼吸慢慢的放,就跟往水面放针一样的小心,但是听到朝砚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颊一红,差点儿没有直接当烫手山芋扔进去。 庆幸的是元婴修士的心态还是相当不错的,当那雪凰令被放进去的时候,宁沐松了一口气问道:“前辈,这样就安全无虞了么?” “不是啊,”朝砚没有接过那钵体,而是颇有几分懒洋洋的笑道,“如果爆炸没冲破,咱们是没事的,如果冲破了,咱们就化成风中的一抹灰,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宁沐看着手上的钵体,超级想把这东西直接丢出去,一旁的宁澈同样僵硬的跪坐在原地,看着没有丝毫紧张神态的朝砚问道:“前辈您不怕么?” “怕的,”朝砚以折扇掩唇道,“我跟我的爱侣才相守了几十年,聚少离多的,我超级怕死的。” 然而他的语气完全跟害怕沾上不上一点儿的边。 “但是害怕也没用嘛,与其瑟瑟发抖,还不如想办法,实在没办法就坦然的面对吧小伙子,”朝砚挥了挥折扇继续懒洋洋的。 话音落,他们所在的小舟像是被一种无形之力掰扯了一样,本来是顺着通道不断前行的,此时却像是偏离了一样。 宁澈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害怕真的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但是在面对紧急状况的时候,人真的很难那样轻易地客服自己害怕紧张的情绪,或许这也算是修行中的一种吧。 小舟蓦然颠簸,在宁澈二人心神猛的咯噔一下的时候,朝砚袖袍一挥将二人收了起来,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拿到了黄袍怪的大袋子一样的潇洒。 然而下一刻一缕飓风席卷了过来,让本来还悠闲的雪落和寻回顿时跟拔了毛一样的大呼小叫,下一刻他俩就被塞进了灵宠空间,而那小舟也在一瞬间破损成了灰烬。 空间隧道一种的小舟本是最坚固的,在界阵通道之中都可畅通无阻,寻找最适合出入的隧道,但是一旦强行偏离改变固有的方向,连那小舟都无法承载空间力量的瞬间改变。 若非朝砚从袖中乾坤这里领悟了一丝空间之力,现在还不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去改变固定的隧道。 禁制笼罩全身,朝砚独身偏离了隧道不断前行,上品宝器的防具坏掉了几个,朝砚打算全记在小师弟的账上,一一记下的时候觉得小师弟很可怜,这辈子可能都要倒立行走了。 行了一刻有余,待察觉某处薄弱的空间力量时折扇在手,其上光芒幽微,却不是以往的湛蓝色泽,轻轻挥出之时宛如清风拂面一般,与这暴躁至极的空间波动截然不同,一击过去,在一瞬间是毫无反应的,那样的毫无反应让朝砚觉得自己好像只是摆了个pose装了个逼的时候,一道光芒从那处缓缓打开,在通道形成的一瞬间,朝砚就像是一滩融化的猫一样从那里流了出去。 所见之地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只有土石堆积,特别适合爆破。 这修真界广阔无垠,星云星域便不知凡几,其上能修炼的很多,但更多的却是这种荒无人烟的星辰,连修士都无法在上面长久生存的地方。 再次将两人放了出去,宁澈二人看到此处之时皆是有些茫然,却也知道此处应该是出了界阵隧道了。 “前辈,现在应该怎么办?”宁沐看向了朝砚问道,明明眼前的人总是看着懒洋洋的很不靠谱的模样,可是关键的时刻下意识信任和依赖的都是他,这样的下意识并不仅仅是因为修为的缘故,而是他站在那里,就无形的让人觉得相信他就没错。 如果宁旭在这里,一定会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肩膀,以过来的人身份告诉她:朝师兄的话关键时刻信就好了,平时没有一句是真的。 朝砚展开了折扇道:“你将那东西小心放在地上,然后咱们往后退。” “好,”宁沐照做,在放好了那钵体之后两人跟着朝砚飞速的后退,一直都退离了这颗性别的时候,宁澈问道:“前辈,我们要退到哪里去?” “现在也不知道安全区域是个什么界限,”朝砚敲了敲手道,“暂时先待在这里吧。” “好,”两人应声,然后三人等了三个时辰,那钵体处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个倒计时有点儿慢,”朝砚用神识左右探了探那钵体,没发现任何的动静,上面也没有倒计时的格子,万一不是爆炸,东西也不能扔这里就跑,要是被哪个人捡到了,宁澈兄妹二人直接嗝屁,那可太亏了。 宁澈二人也不着急,朝砚却是用神魂捡起了一块小石头砸了过去,钵体连颤都没有颤一下,防御力相当的卓越。 宁澈想说前辈您干嘛呢,但是愣是憋住了没敢问。 而就下一刻,那本来静止不动的钵体却是猛然剧烈颤动了一下,明明没有什么山崩海啸,那钵体周围的沙土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旋转刮了起来,无数的气流带动地面的尘土,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到后来直接将地面整个掀起翻滚,即便从数万丈的高空看,都能够看到颜色的改变。 “那是黑洞么?”朝砚托着腮道。 令牌活了,形成了一个黑洞?原理在哪里?即便在修真界,有时候还是要讲讲科学的,什么中子离子的……朝砚也不是很懂。 宁澈开口道:“前辈说的黑洞是?” “就是你们的学名,噬天,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朝砚回答道,他也只在当时白守的幻境之中见过噬天的存在。 “若是噬天,我们得赶紧离开,前辈,”宁澈有些焦急,他并未真正见过噬天,但是修真界传闻,当见到或者知道有噬天在形成的时候,跑就对了,因为噬天一旦形成扩展的速度超过修士的想象。 “应该不是,”宁沐看向了那里,那里的波动已经停滞了下来。 那钵体之处灰尘正在逐渐的消散,待尘埃落定之时,那之前覆盖的钵体已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万丈光芒从那处溢散出来,夺目的几乎可以与恒星相比较。 雪凰令悬浮其中,一声清唳伴随着一道雪白的虚影冲向了高空之中,羽翅伸展,下一刻那雪凰虚影伴随着雪凰令消失,而在原地一个正在盘旋流转的通道打开,似乎在邀请着人进入一样。 “那似乎是秘境的通道?”宁澈将手从眼睛上拿了下来看着那里道,若雪凰令是秘境通道打开的令牌,倒也不奇怪为何那残影守护到那种程度了。 能被凤凰一族视为珍宝的存在,秘境之中必然有足以让修士抢夺不休的宝物,那一瞬间宁澈的心脏不可抑制的鼓动了起来,修士对于宝物,功法,技法的渴望几乎是天生的,若能得到凤凰一族从指缝之中漏出来的一点儿东西,对于日后都有极大的帮助,更别说被凤凰一族视之为宝的存在了。 宁澈的心脏跳动的很快,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朝砚,那丝不好的念头还未升起,便见朝砚懒洋洋的看着那秘境,眸中一缕贪婪渴望之意都没有,唯独有的,大约也就是一点点兴味罢了。 这样的态度就像是一盆冰水泼在宁澈的心上一样,让他发热的头脑和心脏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渴望至极的东西,前辈未曾放在眼中,修真一道,心境是极其重要的,而他在一瞬间竟然被外物所惑,成大事者如此心神不定,实在是羞愧,对于恩人产生不好的念头,更是让人觉得应该反省己身。 “好像真的是秘境,”朝砚对于秘境没有太大的兴趣,说实在的就傻徒弟奉献的天阶技法他现在都快消化不了的,每次探险就跟捡破烂似的,捡一堆东西也不知道怎么用。 不过他倒是留意到了宁澈的神色变化,渴望宝物并无什么,想要修行本来就缺不了灵石,技法那些个身外之物,但是被身外之物迷惑的连本心都丢失的就已经算是误入歧途了,而宁澈虽然一时动念,但是本身的心理调节还是相当的不错的,宁沐倒是未曾受影响太深。 “这秘境也算是你们的机缘,你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吧,”朝砚将鸟儿放了出来,雪落在他的肩头落定,一眼看到了那通道的时候上窜下跳,“主人,主人,秘境,秘境……” “嗯,看见了,不玩,”朝砚打了个哈欠道,从那界阵隧道破出来也是费老牛鼻子的力气了,他现在对捡破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啊?”雪落有些失望,却没有发表异议。 宁澈目露一丝羞愧之色,开口道:“前辈不必介怀我二人,若无前辈在,这通道在界阵隧道打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否请前辈同往?” 他以为朝砚是察觉了他的心思刻意避嫌如此,但转念一想,前辈若真想进去独占,完全不必在此处装腔作势,直接将他二人灭杀,完全没有任何人会发现。 当然,那只是宁澈想的最坏的结果,朝砚之所以不去,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没什么兴趣。 “那你们先去吧,我先休息一下,”朝砚笑吟吟的看着宁澈道,“你们不是还欠我灵石呢么,赶紧去,看见值钱的都装起来,藏好了,凤凰一族的东西是很值钱,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若不藏好,便如同小儿抱金过闹市一般,有心之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抢夺,这样的状况宁澈之前真的是体味的完全,凤凰一族的东西又哪里是那么好得的。 他拱手道:“多谢前辈提点,沐儿,我们先去吧。” 宁沐点头,他二人下落到了那通道入口处随即没入了进去。 待到两人消失,雪落看着那入口道:“主人,我们真的不去么?” “你想去的话可以自己去,”朝砚笑着将寻回拎了出来道,“我让寻回陪我。” 小鼠之前完全是被强制塞回去的,其速度直接可以吓死鼠,现在又被放出来的时候却是被拎在朝砚的手上时就开始抽动鼻子,然后努力转换方向,仿佛一只被拎着的塑料袋一样转向了那通道开启的地方,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里道:“主人,那里有宝贝哎。” “哦……真的有宝贝啊,”朝砚话语惊叹,语气却是懒洋洋的,“这样不是刚好,鸟儿你带寻回一起去寻宝。” “主人你呢?”雪落看向了朝砚,即便有不知道什么高级血统寻宝鼠,还是想跟主人一起去。 毕竟鼠子去了还得找,主人去了那就是遍地捡。 “我睡觉,困的打跌,”朝砚落在了地面上,直接取出了一把躺椅,说是睡觉,立马呼噜声响的此起彼伏,还带着旋律。 “主人一起去,”寻回已经完全失去了做寻宝鼠的自觉,血脉算得了什么,主人才是无敌的。 雪落也在旁边上窜下跳的撒娇:“主人,主人,主人一起去~” 朝砚的呼噜声震天响,睡觉当头,宠物什么的都要退居二线,奈何平时惯的太过,两只小宠的体重倒不重,但是蹦来跳去的再加上翅膀扇风就跟你睡觉的时候一只蚊子一只苍蝇在你的耳边嗡嗡一样,十分的头疼,但是自己宠的宠物又不能一扇子拍死,于是朝砚打算找个震慑。 魂淡居住秘境多年,经由朝砚允许,偶尔在秘境当中捕猎点儿妖兽打打牙祭,也是难得被朝砚提溜出来,直接揣怀里当抱枕了。 蓦然跟主人这么亲近,一抬头就能看见那线条优美的下巴,魂淡刚刚有点儿小激动,就听抱着他的主人迷迷糊糊说道:“谁要是敢过来吵我睡觉,用你爪子的时候就到了。” 被魂淡碰一下的结果都相当的惨重,这个世界大概也就朝砚可以肆无忌惮的撸这只魂兽了,一见魂淡,又听到了这句话,雪落和寻回立马尖叫着离朝砚十丈远,而魂淡从朝砚的怀里钻出来,刚刚伸出爪子就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只能低下头舔舔爪子继续对一鼠一鸟虎视眈眈。 咪子最喜欢的两样玩具胆子这么小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玩。 “你们过来,我绝对不动你们,”魂淡在朝砚的腿上卧的姿态慵懒,示意自己特别的无害。 奈何之前已经被他扑腾过的寻回和雪落恨不得再往后挪一点儿,谁要是相信那只咪,谁就是傻子。 魂淡得不到玩具,又不敢擅自动手,在朝砚的腿上慵懒的打了个滚,舔了舔主人的手指试图沾口运气,却是蓦然站起,像是闻到了什么一样竖起了耳朵:“这个味道,好强大的残魂啊。” 他看的方向分明就是那通道的地方。 “那里面有宝贝,”寻回抱着自己的栗子,试图跟咪子达成统一战线。 雪落扑腾了两下翅膀道:“那个秘境里面有很吸引鸟的东西,可是主人懒得不想进去。” 鸟儿也试图达成同一战线。 在巨大的十分吸引猫的鱼干面前,一切玩具都是要靠后的,按照一般的行动来讲,如果他们三只自己去的话,说不定要经过艰难险阻都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如果带上主人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想要多少要多少,被淹没! 朝砚睡的正熟,就感觉到了三道视线的凝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猫,一鸟,一鼠子紧紧的盯着他看,目露渴望之情。 朝砚:“……” 很好,一看就是达成统一战线了。 “你们想干什么?”朝砚问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 魂淡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变成了猫的模样就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咪子,婉转悠扬的喵了一声道:“主人,里面有味道很棒的残魂,我想去。” “主人我感觉到了吸引力,我也想去,”雪落扑簌簌的落在了椅柄上,啄了一下朝砚的手指道。 寻回踊跃举手:“主人,主人,我也想去~” 三只软软糯糯的宠物在面前撒娇,作为一只宠爱兽宠的主人还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是蒙着被子睡觉了。 睡觉最大,毛绒绒靠边。 奈何旁边撒娇不断,朝砚十分怀念朝纵在身边的日子,这群兽宠生怕被炖了,从来不敢造次太过,结果人一不在,都开始浪。 “你们自己去不行么?”朝砚起身托着腮道,“有魂淡在,应该没有什么能伤到你们的吧。” 魂淡的力量几乎是无敌的,打又不能打,碰都不能碰,凤凰一族再厉害,那能涅盘燃烧自己的也是火凤,跟雪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是主人你去的话,我们得到的宝物很有可能是一百倍,”寻回坦诚道,他知道坦诚的话主人是不会生气的。 “去也可以,”朝砚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吉祥物,嗯,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名词,他爱吉祥物,“但是我要睡觉,你们想办法将我带上好了。” 他说完就倒,这次呼吸绵长,倒是没有什么呼噜声了。 “怎么办?”三只互相看了几眼。 寻回举手:“要我可能会用拖的,变成人也不敢抱。” 一旦抱了,这两个无良的争夺主人宠爱的兽宠一定会在主人夫君那里告状,好让鼠无路可逃,从此失去天水栗,过上悲惨的生活。 简单来说虽然达成了统一战线,但是宠妃……不是,兽宠们心里还是会有自己的小九九。 “我叼着飞好像不太好,”雪落啄了啄自己的翅膀道。 “好废,这么大只鸽子连变大都不会,”魂淡嗤了一声,哪里还有刚才喵一声的千娇百媚,充分的用语气表达了自己的不屑,并且试图打压其他的妃子,不是,兽宠,使其失去主人的宠爱,继而被打入冷宫。 雪落就很不服气,毕竟一般鸟儿很难跟咪子互相看对方很顺眼的:“你说我废,那有本事你变大一个给我看看。” “哎,我就有这个本事,变大就变大,”魂淡在一瞬间扩大了自己的身形,觉得自己特别的高大威武。 “很好,那就你驼主人了,”一鸟一鼠看着那堪称巨大的身影道,“为了我们的胜利,我们不会告诉主人的夫君的。” 三只之中也就魂淡可大可小了,这任务也就只能交给他,魂淡在驼起朝砚的那一刻,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鸟儿和鼠子耍了一样:“赶紧走吧。” 魂淡将自己尽量变到适当的大小,让朝砚躺的舒服又不至于太过于庞大,只可惜怎么大的坐骑也就朝砚能够搭乘了,寻回和雪落只能自己飞。 带着吉祥物的好处就是刚刚进入通道就是遍地的灵石,还都是顶品的,三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很激动的,奈何心脏平和,觉得有这么多的顶品灵石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可是在灵石堆里打滚打的不爱打的灵兽。 “哇塞,这是失魂,”魂淡找到那株淡淡幽微的草的时候,刚一说出口,直接张口吞了下去,仿佛饿死鬼投胎。 失魂噬魂,失魂乃是灵草,却也可以吞噬游离的残魂碎魂,卖相越好的吞噬的越多。 如果说魂丹是猫粮的话,那么失魂就是猫薄荷,非常的上头。 魂淡刚刚吞下一株,寻回嗅了嗅,拨开草丛的时候招呼道:“魂淡,这里有一大片失魂哎……” 魂淡耳朵一竖跑了过去,在看到那连绵如同草原的失魂时就像是被天水栗包裹的寻回一样,非常想扑腾进去打几个滚,奈何在迈步的时候还想起了背上还躺了一个人,硬生生的忍住了,爪子一挥,一大片的失魂落入了魂淡的囊中,吃猫薄荷要谨慎,要少吃多餐…… 魂淡一边收着,一边嗷呜啃上一口,收到最后的时候整只魂兽趴在地上,眼看着就要废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失魂?”雪落对于那草没有什么兴趣,反而隐隐约约的觉得危险。 失魂噬魂,若无大量神魂的地方根本无法生长出这么多的失魂,生长环境与魂兽诞生的环境分外的相似。 寻回人立而起,人性化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即使灵兽妖兽能够变成人形,他们也觉得保持着兽型最是舒服和……容易减少嫉妒。 “要是主人醒着就好了,”雪落看着在魂淡背上翻了个身睡的昏天暗地的主人道。 就算是胡说八道,主人也能扯出个五六七八,无限接近事情的真相。 “知足吧,”寻回拍了拍他的翅膀,全当拍肩,能够让主人进来都老不容易了,这要是主人回去哪天当趣事跟朝纵说起一嘴,他们三个就得被炖了。 没错,三只,别看那只咪厉害,在别人面前,主人给他们撑腰,在主人夫君面前,主人只会给夫君撑腰,说炖也就炖了。 魂淡压根没想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失魂,他好容易缓过劲来,一路走着还要时不时嚼两根,仿佛一只自己掌握食库的咪,即便那一片失魂那么多,没人看着说不定出了秘境也被造完了。 一路往前,三只几乎收到手软,在过了一条河流的时候进入了一片冰封之地,天空就像是一瞬间从湛蓝过度到了昏暗一样,飘飘絮絮的雪不断的下落,覆盖地面不深不浅的模样,踩上去只是没到人脚踝的深度,却似乎没有再加深了。 魂淡在上面留下了一串的梅花印,转头过来看着寻回和雪落道:“你俩不跟上么?”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儿诡异么?”寻回落在了雪里,正说着话,噗叽一下整只鼠都被埋了,他几乎尖叫着窜了出来,然后在雪上留下了好几个深坑后终于想起飘浮在空中将自己有些湿漉漉的毛发打理干净,因为这一幕,魂淡忍了又忍才没有一爪子挥过去挠两下,深深的陷在自己扮演的角色之中。 “不觉得,”魂淡居住的地方比这地方还要阴森,没觉得这里有什么诡异。 寻回用这只咪子已经废了的眼神看他。 “诡异又怎么样,反正有主人在,”魂淡扬起了下巴道。 “说的有道理呀,”寻回招呼着雪落继续往前,在雪地上风驰电掣。 以他们三只的速度,不管这地方有多大,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够看到一些东西,可是遍地走来皆是一片的白茫茫,远离了那条不结冰的河流,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这个地方这么大的么?”雪落在空中翻转,直入高空之中四处眺望也没有看到边缘。 魂淡落地,神魂探索也是同样的结果,寻回抽了抽鼻子道:“不对啊,我一直闻着宝贝的味道就在前方。” “你鼻子坏了,”魂淡哼了一声道。 寻回气的想叉腰:“你才鼻子坏了呢,我可是寻宝鼠族最优秀的血脉。” “是最能吃的血脉吧,”魂淡扒拉了一下地上雪,来回踩了好多的梅花印。 两只一触即发,雪落在旁观战,大雪掩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观战方的存在。 “你!”寻回与魂淡对立,黑溜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彼此,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寻回扭过了头去,“哎呀,这个雪真好看。” 一只优秀的鼠子绝对不能跟咪子计较,否则受伤的总是自己,毕竟又不是主人讲的猫和老鼠,鼠子总是赢的那种。 雪落差点儿从半空中掉下去,这个转移话题的僵硬程度堪比主人对上他夫君了。 “现在要怎么办?”雪落扑腾着翅膀道。 寻回叹了一声:“不知道,你们别看我,我是寻宝鼠,只负责寻宝,不负责找路的。” 毕竟这年头寻宝鼠走错路坑主人的事情比比皆是,谁知道鼠子走的路修士不能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铃铃落落,无愧小天使的地雷呀~ 朝砚:有师弟不能用来玩那还有什么意思? 宁旭:…… 有句MMP不知道当不当讲。 宁旭:人生最悲惨的事情就是媳妇儿和师兄达成了统一战线。 第222章 雪凰骨 另外两只都用要你有什么用的眼神看着寻回, 三只迷失雪地也是非常的迷茫。 朝砚好容易跟周公拜拜睁开眼睛的时候又看到了三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而他躺在地上,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奔了个丧一样, 朝砚唇角一勾,在三只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的起身道:“诈尸了!” 本来凑的极近的三只顿时反射性的后退,在反应过来之前纷纷扑怀里撒娇, 各就其位。 “主人, 找不到路了, ”寻回站左肩道。 雪落站右肩:“连那个熟悉的气息都飘忽的很,感觉到处都是。” 魂淡那是直接占据怀里这个重要的位置了:“主人,现在怎么办?” 一醒来就被宠物扑了满怀,朝砚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不过嘛:“我怎么躺在雪地了?你们是打算把我埋了么?” “不是我!”魂淡率先甩锅, “是那只鸟把你叼下来的。” “没错没错, ”寻回无情的背叛了他们的友情,反正那鸟也打不过他。 雪落满腹委屈:“不是我……” 明明是他们三个商量好的要让主人自然醒, 要不然他们极有可能走一辈子都出不去,结果那两个心机宠竟然甩锅, 这真是跳进哪条江都洗不清了。 “好了, ”朝砚击掌, 在三只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一看了过去笑道,“撒谎的关禁闭,现在,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从某种意义上说,三只都撒了谎。 黑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好像能从这一片雪白的地方看出来什么似的,直到一声嗫嚅声起:“主人,我错了。” “我也错了,”雪落道。 “我知道错了主人,”魂淡接着认错。 因为如果被主人察觉出来,他说关禁闭就是真的关禁闭,别的主人可能也就关个两三天,他们的主人很有可能关到他下次能够想起来的时候,毕竟有的时候记性也是挺不好的。 “嗯,知错能改就更好了,”朝砚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四处眺望了一圈道,“你们这到底在哪儿呢?” 起来天地一片苍茫,也没有个日头什么的,谁分的清东西南北啊。 “秘境里面,跨过一条河流就成了这样了,”寻回认真诉说着信息,满眼都是期冀。 “从刚进秘境说一下,”朝砚看着眼前扑簌簌的雪道,“事无巨细都说一遍。” “我们刚进来就遇到了很多的顶品灵石铺地,”雪落就记得这个了。 “遇到了成片的失魂,味道特别好,”魂淡的表情回味无穷。 “失魂?”朝砚倒是知道这个东西,对于魂兽而言,那东西就跟猫薄荷一样的上头,全部给咪子拿着可能不到三天连根叶子都找不到了,“成片的话剩下的交上来。” 魂淡顿时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满身抗拒:“我不要!” 从咪子的嘴里抠猫薄荷,怕不是要被咬。 “那东西你吃多了也消化不了,还可能受到残留神智的影响,”朝砚蹲下身伸出了手道,“交上来。” 这语气不容拒绝,魂淡尾巴拍地两下,蓦然开始在雪地之中翻滚:“主人,我不要,我保证能够忍住慢慢吃的,真的真的。” 他甚至翻出了肚皮,伸出爪子去勾着朝砚的手去抚摸,企图让主子沉迷猫色不可自拔,不要脸的程度至少得了他主子五分的真传。 平日撸猫撸的不亦乐乎的朝砚此时完全不为所动,勾了勾手道:“这事没得商量。” “哼,我生气了,”魂淡又换了个策略,但是不管他撒娇卖萌也好,还是绝交威胁也好,储物戒指中的失魂仍然被朝砚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一只咪子,一只黑色的咪子在雪地里垂头丧气,灰蒙蒙的天空大雪飘落,连背景都省了,左爪撑地,右爪画圈:“一只没有失魂的魂兽跟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寻回感同身受,一只没有天水栗的寻宝鼠跟条咸鱼也没有区别,所以一定要抱紧主人的大腿。 魂淡垂头丧气,他以为转过身的时候主人好歹会安慰他一下,结果转过身的时候那一人两兽竟然在打雪仗!!!完全不顾及咪子的感受。 这就是一个主人拥有数只宠物的下场,宠物自己都要有良好的心理调节能力,要不然…… 魂淡起身,结果一个迎头雪球直接砸在了脸上,雪花遍身。 “我要生气了!!!”魂淡直接炸毛,朝着寻回冲了过去,一时之间鸟毛纷飞,鼠子四窜。 寻回一边躲一边大叫:“又不是我砸你的,主人砸的你去找他算账啊啊啊!” “哼,作为主人的宠物就要替主人承担罪行,要不然要你有什么用,”魂淡滞了一下,继续追鼠,因为跟主人打完全没有胜算啊,说不定还会被关小黑屋,聪明的咪子都不能那么干。 本来洁净的雪地乱成了一团,却是露出了地面出来,三只在旁边生动上演鸡飞狗跳,朝砚则蹲下身用手拂过了那雪,在看到其上的图样时手掌贴了上去。 为何会在这个地方走不出去,不是因为太广博了,而是因为这里存在着某种空间的力量,也是在保护着这里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朝砚隐约有些了解,他是很不想打扰这里的东西,但是如果不破除这里的空间阵法,他们极有可能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里面出不去,所以困人什么的真的不可取啊,直接开个出口让人出去多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三只终于以鼠子和鸟儿耗尽全身力气趴在雪地上而结束,魂淡自始自终也没动用他的毒素,抓鼠子归抓鼠子,真要了鼠命咪子自己也不会太好过。 留下那两只扑街的,魂淡走到了朝砚的身边感觉到了神魂的波动,嘴角的胡子动了动:“主人,这是什么?” “阵法,”朝砚的掌心之中有光芒不断微漾开来,每一次颤动,这里的雪花就好像薄了一层一样,“很快就能够出去了。” 魂淡探头过去看了两眼也没有看明白,直到感觉到脚底踩着的雪花尽无,那本来埋在雪里扑街的鼠子和鸟儿齐齐露出完整的身躯时,这里的雪停了。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就像是完整的琉璃罐被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一样,皲裂从外面蔓延了开来,扑街的两只立马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朝砚这里寻求庇佑。 朝砚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曾经某个瞬间的心情,虽然保护宠物是应该的,但是还是很想暴打一顿啊。 地面震颤,就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被剥离一样,那些真实在一瞬间似乎化为了虚无,在所有的屏障破除的一瞬间,朝砚带着三只登空,四双眼睛齐齐看着下方的山脉蜿蜒,那山脉不是别的,全是雪,如果这个时候再丢下去,很有可能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若只是雪是不可能形成蜿蜒的,毕竟此处地势平坦,又无风呼啸。 雪落腾飞在了空中道:“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雪脉之上隐隐透明的东西飞过,朝砚握紧了手上的鼠,直握的吱了一声道:“这里应该是雪凰一族的墓地。” 所以才会有残魂留存,所以才会有成片的失魂生长,所以才会有空间的保护,而他们四个……相当于盗墓贼。 “主人你捏疼我了,”寻回从朝砚掌心把自己拔了出来,跳到了朝砚的头顶上道,“主人你好像在发抖哎。” “对不起,”朝砚先是道歉,然后否认,“没有哦,你眼花了。” “那好像是残魂,”魂淡立起了前爪眺望,就在他确定的一瞬间朝砚恢复了淡定如风,未知是可怕的,已知的能拍死的都是纸老虎。 魂淡发言,下一刻就像看到了飞舞的小鱼干一样打算直接扑过去,奈何在扑的一瞬间被朝砚拉住了后腿,整只咪子直接失重,前爪在空中扑腾:“主人你干什么?” “吃了失魂还好,吃了雪凰的残魂你会被火凤烧尾巴的,”朝砚这也是为咪子好,不是所有的小鱼干都可以吃的,比如鳄鱼,鲨鱼……类似于这种巨无霸,啃一口怕不是要被追杀全家。 凤生九雏,九雏各族划分,关系却比龙之九子的关系要好,因为人家九雏好歹都跟鸟沾边,大多也都是凤凰的一种,而龙这里,先不说睚眦,其他的也不知道是跟哪个种族生出来的。 龙之九子某种程度上并不被承认为龙族,因为就朝砚的了解,龙族本身就有各色龙了,什么黑的金的,基本上就是五行都有了。 这些灵兽族对于人修而言基本上都是处在传说之中,而很多灵兽之所以从未见过,有的是像讹兽一族隐世而居,有的则是已经彻底的灭绝在轮回之中了,只是修真界没有众所周知罢了。 这种事情以览清阁的实力是查不出来的,朝砚能够知道,托的还是纯狐玥的告知,正是因为这样的灭绝并不是说说而已,各灵兽族对于自己的子嗣才会那样的看重。 雪凰就属于已经灭绝的一支,想要再寻到他们的踪迹,除非有新的幼崽降生,或者远古传说之中的祖凤祖凰们再去生点儿。 雪凰本就灭绝,唯有残魂存在,虽说不可复生,可若再被人啃一口,整个凤凰族都得炸,至于失魂,凤凰顶多一把火烧了,失魂本身又不疼,失魂吞噬了此处的雪凰残魂,他们又帮忙收割了,这是恩,直接啃那就是仇了。 魂淡就算天不怕地不怕,对于凤凰一族还是忌惮颇深的,虽然他的毒不太好解,但是主人给他上演了清净珠是怎么解毒的,再加上火凤一族即便被毒素毒死也能够涅盘重生,魂淡根本打不过。 “知道了,”咪子也知道害怕,乖乖缩回了朝砚的怀里夹紧了尾巴装乖,“主人我再也不敢了。” 天地苍茫,雪凰司雪,死后也由洁净至极的雪埋葬在其中,雪花慢悠悠的下,不疾不徐,安宁清净,这一片纯白的世界比之剑寒星的顶峰缺乏了几分的热闹,却适合作为墓地而存在。 朝砚没有打算真的打扰,他又不缺宝贝,没必要去干那种缺德的事情。 “那我们回去了,”朝砚对着三只道。 “下面有雪凰骨的味道,”寻回贴着他的耳朵道,“主人我们不要么?” “之前那一段你们应该捡的不少了,知足常乐,”朝砚侧头笑道,“你也不想自己死了还被人挖掘出来吧。” 灵兽对于自己的血肉骨骼被人所用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些忌讳,寻回抱着他的脖子蹭蹭:“不想,主人你真是好人。” 朝砚想说可别,他当年可是还把一条龙的骨骼劈成了好几半的,还拿了人家的龙珠,用了人家的精血,磨碎了人家的龙鳞,最后连龙魂都没有放过,所以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那条龙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因人而异,至少雪凰一族没有为难过他,朝砚对那骨头也没有什么兴趣,就算拿回去了也就是摆设。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最好了,”朝砚笑眯眯道,“回去了。” “哦,”三只乖乖的应声点头。 朝砚神识遍布辨别方向,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疾驰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到出口的时候,一道威势凭空而降,其威压之力让朝砚几乎无法站立空中,有些迟疑的转身,却是见一道飘渺的虚影盘坐半空之中。 “小子,你对雪凰骨没有兴趣么?”那虚影问道,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不是冷淡,而是就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一样。 朝砚见他并未动手,拱手道:“晚辈不愿扰了此处安静,还请前辈明察。” 那虚影静默无声,朝砚却觉得自己的周身上下都似乎被打量了个通透,直到那虚影再次开口:“你身上有龙骨的味道,龙骨锻体,雪凰骨对于水系的提升尤其的明显,你就真的不想要?” 朝砚想说:前辈,您这样的钓鱼执法是不对的。 听到效果时说一丁点儿意思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修行本就不是仅仅依靠外物就能成的,朝砚解释道:“晚辈身上的龙骨乃是机缘巧合所得,并非屠杀龙族,且那龙族设陷,晚辈同样九死一生,雪凰一族与晚辈并无恩怨,晚辈自然也不会为了自身利益凭空招惹。” 那虚影又是静默,半晌后道:“此界天选之人倒是心性极佳,只是龙族护短,又因为实力十足强悍并不会跟你讲这些虚礼,龙凤两族交好,你身有龙骨之事皆是会有所察觉,一切小心。” “多谢前辈提醒,”朝砚笑着道,不是龙族护短,而是灵兽族都护短,如果他拿了九尾狐族的骨骼锻体,纯狐玥也得跟他急,再明事理的都会急,但是有了纯狐初,就算急也得静下心来好好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朝砚决定出去就加快孵蛋,扣留一条小龙在手当救命的令牌,如果龙族真的不讲理,那他就自己养。 “可惜雪凰一族未曾赶上……”那虚影意味不明,却是转向了朝砚肩膀上的雪落,伸手之时,雪落几乎是无可挣扎的落在了那虚影的手上。 “主人!”雪落扑腾着翅膀。 朝砚看向了那虚影道:“前辈这是何意?” “他体内有雪凰族的血脉,倒是难得,”那虚影道,“若能激发出来,日后对你也能有几分助力。” 雪落一听这话顿时不叫了,抱窝抱的相当的安分:“真的么?能激发成什么样子?主人我要变成了雪凰了么?” 朝砚想说凤为雄,凰为雌,雪鹊变成雪凰听起来跟变了个性似的,变成娘炮还这么高兴的么?但是这虚影虽然情绪波动不大,却是男声,可见雪凰只是一种称呼,就像火凤一族一样同样是有雌有雄,而不是纯粹的女儿国。 “这个应该是要看机缘的,”朝砚觉得激发血脉这种东西还是看缘分运气的,反正米果儿,米团儿送去灵兽族激发血脉就再也没有回来,白虎族也没有给个音信。 朝砚这里倒是能感觉到米果儿他们不仅没受伤还活蹦乱跳的,奈何……好吧,他也没有发去个音信问一下情况,忘记的相当彻底,谁也别怪谁。 雪落哦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之中仍然满怀期待,朝砚拱手问道:“不知晚辈这兽宠激发血脉需要多长时间?” “三日便可,”那虚影说道,挥袖之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你在此等候。” 朝砚折扇敲了敲手,感叹道:“这么短的么?” 那米果儿难道是在白虎族结婚生子了,所以这么多年不想回来? 朝砚耸了耸肩,决定出去还是给米果儿发个信确定一下的好,这要是真的成家立业了,作为主人都还没有被请过去喝个喜酒呢。 三日功夫而已,朝砚觉得等上三周,三个月,三年……算了,时间太长了,他这里能等,朝纵那边得炸。 朝砚在此等候,朝纵那里也跟着崖君到了睚眦一族的外域之中,星域打开,一股极致的灵气蔓延了出来,只是还未等崖君带着朝纵踏入其中,一道威压已然悄然而至,与朝纵在鸿蒙仙宗之上面对仙士时的感觉还要强上几分。 那威压未曾给朝纵造成损伤,就已经被崖君冷哼一声甩袖拍碎,他在朝纵的面前拉得下面子就为了一声祖父,可是他到底也是这睚眦一族的族长,真要以威压压人,这修真界中为其对手的真的很少。 “是谁,给老夫滚出来!”崖君的力量击向了虚空的某处,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那处浮现了出来,堪堪躲过站在了二人的面前。 来人容颜俊美,但是却俊美的有些邪狞的感觉,一眼看过去觉得不像是正道,而是魔修的一样,但他虽然力量强悍,却并无丝毫魔气溢散出来。 “君族长真是容易生气,”那人开口笑道,“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再这么高的气性,真是哪天要气死了那你们那一族可怎么办?” 他话语之中讽刺的意味极重,就差直接指着崖君的鼻子说他老不死了,朝纵虽然对崖君没有什么感情,此时听来都觉得有些刺耳。 崖君自然并非那等心志脆弱之人,倒不至于被这样的话激怒,只是睚眦一族的本性之中就夹带了小心眼,复仇的字眼,所以……“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活那么久做什么,说起来崖狞你跟你兄长也是同天出生的,活的岁数也一样,也是一对父母生的,怎么他就是渡劫后期,你就是中期呢,可见岁数不能决定一切。” 崖狞唇边的笑意略有消失,冷笑了一声道:“君族长的话还真是诛心之言,若是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兄弟不和呢,岁数就不说了,您带回来的这个东西是个人族吧?” 听到东西一词,朝纵的眸微微收缩了一下,这个形容相当的不客气,那他也就不必客气了,他的好性情那都是在朝纵面前,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不想活的那就好好的待在地狱里面别上来的好。 “他非是人族,而是半灵兽,”崖君看着崖狞道,“灵兽血液也是睚眦。” “睚眦……睚眦与人族结合生下来的东西,即使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啊,”崖狞看向了朝纵,神识毫不留情的扫过,在看到那张脸时微微挑起了邪气的眉峰,“这长的跟君族长您的妻子倒是挺像的,死了一个老婆,这是打算带回来睹物思人么?” 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朝纵当做一个人看,即使是合体修为,在渡劫大能的面前看着也跟蚂蚁一样的脆弱不堪。 崖君这次真的是被他这话气着了,想要说什么时候却被朝纵从身后扯了扯袖子,话语咽回了肚子里面,却在心里给崖狞记上了一笔,同时在心里感慨他孙儿一个小辈的心性比他都不遑多让了。 如果他知道朝纵当年是怎么被朝砚折腾的,估计也就会明白朝纵此时的隐忍是从何而来了。 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按照朝砚的性子,他不仅不会生气,可能还会坐在对面跟听相声似的听的认真,顺便在人家骂完以后鼓个掌,给人家指出一下话语之中的语病,如此态度,作为骂人的一方反而会心情非常不爽,直接气个半死,而朝砚他自己可能刚刚听完就忘了,压根不往心里去。 其实这样的心态和方式是让自己活的开心,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那样好的心态的,至少朝纵是没有的。 他写在字典里面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逞一时口舌之快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还有可能惹祸上身。 “关你什么事,”崖君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崖狞,管好你们那一支就是了,老夫的私事不需要你们插手来管。” “我倒是不想管,在君族长你的手下,我是要不了他的命,但是他要是敢踏进睚眦一族一步,我就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崖狞笑得十分的无情,“我看你能护他多久。” 朝纵本不太稀罕睚眦一族,如今一见,还是觉得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上最好,这样看不顺眼的,可以直接让这个人在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崖狞,你若敢动他,可以试试,”崖君真的发火的时候,连周围的空间都仿佛被他的威势所扭曲。 奈何朝纵能够察觉到那力量的强悍,崖狞却不过勾唇一笑后飞速离去:“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人影消失,崖君亲自探查过无人停留后有些担心朝纵的情绪,本来他的孙儿就不愿意踏进睚眦一族了,现在又碰上这样的针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但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却正好扫到了朝纵眸中的虹光,那双本就生的极好的眸中恶意满满,一闪而逝,比之那崖狞却有几分的不遑多让。 “你不必在意他的话,”崖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朝纵微微勾唇道:“放心吧前辈,晚辈不甚在意。” 即便睚眦两族分立,他们似乎并没有趁机弄死对方的意思,并且同样重视后嗣血脉的存在。 但朝纵严格来说不算是睚眦族人,什么天赋秉性都无所谓,他只跟随自己的心做事,即便日后真的借助睚眦一族得以修为大进,崖狞该杀的时候还是要杀的。 不在意个鬼,这小子明明在意的要死,崖君心里嘀咕着,却也知道如此态度实在不算是朝纵的错。 “那我们……”崖君正要开口。 却是被朝纵打断了:“只是前辈仍然要小心,崖狞一介渡劫修士,来往之时不偷袭,只嘲讽,恐怕别有目的。” 只有让自己不受那个人的影响,心真正的平静下来,才能够了解到一些人刻意激怒人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崖君看着朝纵的这张脸微有凝神,虽然长的像其实是好事,但是长的太像了,有时候很多的关系几乎可以一眼认出。 “他想必已经察觉了,”朝纵冷静下来认真的思索,眸光微微流转,“只是关于另外一件事情应该还不明确。” 崖君本来在想他为何说的如此隐晦,转向空间的某处时察觉了一抹突如其来的空间力量后击了过去,袖袍一卷,已然带着朝纵离开。 在某处鲜红华丽近乎压抑的宫宇之内,一道水镜蓦然破损,之前的崖狞站在一人的身后道:“看来那小子倒是聪明,不过可以确定了,的确是崖露的儿子,真是很难想象,那女人竟然会为了人族生孩子。” 在他前面,一个生的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却是面色冷酷:“他身上另外一件事情要查探明确,崖露作为渡劫修士,就算死,也不会白死的。” “明白,”崖狞笑了一下,“她不喜欢人族,应该也不怎么喜欢她的孩子,不如我去将那小子剖心挖骨,想来她在天之灵看见了也会觉得高兴吧。” “你若能对付崖君自可去,”崖狰瞟了他一眼道,“崖君带他回来,想必是想要洗涤他身上的血脉,你过去刚好奉上上乘的血脉,免得洗涤时精血不够。” “兄长不去?”崖狞抱臂站在了一旁道。 崖狰将一枚玉简抛给了他道:“得罪他目前没有什么好处,那刚回睚眦一族的崖回你以为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想要我们这一方的血脉绵延,最好不要得罪他太过,忏悔道歉一番,将人拉拢过来,很多的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 崖狞看着那玉简有些意兴阑珊:“老调重弹,我倒不觉得那小睚眦对于睚眦一族有多么的重要,待往日飞升,后辈死活与我们何干,不过道歉倒是可以,那小子虽然不是睚眦一族,但是眼神不错,想必可以玩很久了。” “不要玩火自焚就好,”崖狰提醒道。 “了解,”崖狞扯了扯嘴角笑道。 崖君带着朝纵进入了一片星域之中,无数星辰林立,远看之时如同无数的宝石旋转流动,但是整体来看,与其他的灵兽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按照朝砚的话说,就算把星辰摆成了北斗七星,摆成了星座,那本质上不还是石头么。 待真的确认此片星域他人不可窥察之时,崖君叹了口气拍了拍朝纵的肩。 他知道朝纵说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身上的替命咒的事情,如今崖狞不知,还只是口头威胁威慑一番,若是确认了替命咒的存在,只怕之前所说便会成为事实,睚眦一族双方制衡,多一个渡劫修士对于彼此的势力都有极大的扭转,若知道了能够复生崖露,崖狰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渡劫期之争本就只差一线,崖君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一个看不住,朝纵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或许最初朝纵不愿意跟随他回来是对的,那个时候他的实力比之现在更是弱上几筹。 “你不必为我担忧,”朝纵侧过了自己的肩膀,即便他今日无法与那个人站在一线,但是日后谁说得准呢,为今之计只能是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将那些麻烦通通踩在脚下。 崖君的手掌落空,趁机想当一把祖父的愿望就是如此的难以实现:“那颗是祖父居住的星辰,崖回也在那里,可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血脉最后的洗涤?”朝纵直接拒绝,并不想和那小不点的睚眦打个招呼。 “你这孩子……”崖君摇了摇头,蓦然笑道,“你躲不过了,人已经来了。” 风声将近,一个俊美的有几分流风写意的男子在一瞬间靠近,黑红色的瞳孔给他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颜色,靠近之时看的却不是他的样貌,而是修为,一样的让人仰望的修为。 这一次崖君没有阻止那人的靠近,反而负手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对着来人介绍道:“崖古,这就是朝纵。” 那男人的目光转向朝纵,轻笑了一声道:“果然天纵奇才,这般小的年龄就已经有如此造诣了。” “多谢前辈,”朝纵冷淡行礼,却并无过分亲近之意。 那男子却也不恼,只是笑道:“你想必不认得我,我乃是崖回的父亲,当日崖回得归虽是九尾狐族送回,但是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自不必言说,多谢救命之恩。” 能让失去的孩子得回,的确是救命之恩,睚眦一族有仇的报仇,有恩的却也记恩。 “不客气,”朝纵开口道,即便此事是朝砚的功劳,但他目前需要这份功劳让他能够在睚眦一族之中立足,否则谁知道这群睚眦的天赋秉性是不是跟讹兽族一样不可控的,真要惹了麻烦可是相当的糟糕。 “这样就对了么,”崖君老怀欣慰,拉住了朝纵的手臂,面前画面流转,再站定时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此次你的血脉转化还需要有人护法,只有老夫一人是不够的,多了崖古也可放心许多。” 虽说有朝砚的气运在朝纵目前的生命危险不大,但是谁知道替命咒的存在会不会压过那所谓的天道宠爱呢,历来出来的大气运之人也不是没有自身沦亡的,不是说有了气运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即便是朝砚那般的真能什么都不做躺着成仙,只怕也是最弱的修士和最废的仙人了。 所以多一重防患绝对有必要。 崖古点了点头,想来之前已经跟崖君说好了此事,既要劳烦,朝纵拱手道:“那就有劳前辈。” “举手之劳罢了,”崖古笑了一下,却是看向了朝纵的脚下,朝纵同样看去,就见一个小不点的睚眦一路撒欢的跑了过来,奈何因为跑的太急,直接一个没刹住撞在了朝纵的腿上,扑了个满怀,整只掉落的时候都翻了个面,好容易从地上起来,却是直接顶了顶朝纵的腿,脆生生的道,“你弄疼我了,大坏蛋!” 元婴期的修士虽然对合体期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这么硬生生的顶还是有几分痛觉的,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朝纵自然不好做什么,只是猛的挪开了自己的脚,看着那小睚眦直接没收住力摔了个大马趴。 小睚眦从地上爬起时都有些懵,抬头看着朝纵时晃了晃脑袋,凑过去闻了闻味道,呲溜一下窜到了崖古的腿边道:“爹,那个家伙是坏蛋,他欺负回回。” 崖古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低头道:“怎么欺负你了?” “他恐吓我,”小睚眦抱大腿告状,虽然那时候刚刚降生不久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记仇的能力绝对是与生俱来的,“用那双好可怕的眼睛瞪。” “那你可以瞪回去,”崖古说道。 “他还弄疼我了,”崖回明显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格跟那个好可怕的人对杠输的必然是自己,告状是最有效的。 “你不是也弄疼他了,”崖古道,“这样也算报仇了不是么?” 崖回黑红色的眼睛有些迷茫,抱着他的大腿道:“对哦……” 朝纵:“……” 蠢死了。 崖君笑了两声:“小孩子都这样。” 朝纵看向了崖君,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哦?原来如此。” 他以前绝对不可能有这么蠢,也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小时候试图用石头绊倒朝砚的举动与现在的小不点睚眦如出一辙。 崖君老脸一红:“你这孩子,祖父幼时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朝纵信他个鬼。 只是换作小睚眦刚刚降生的时候,若遇见这种事,怕不是要跟朝纵的脚踝对杠到死,现在却像是有了自制力一样。 崖古安抚好了小不点,让人抱走了以后,仿佛知道朝纵在想什么一样:“小友想来好奇睚眦一族是怎么相处的。” 朝纵的确有些好奇,随即点头。 “其实睚眦相处之时需要不断压制自己的天性,”崖古笑道,“睚眦一族生来便记恩记仇,连自己的族人也是同样,最早的时候睚眦都是独自居住,并不结群而居,因为就当时的情况和秉性,真要住在一起,睚眦可以把自己全灭不留,只是后来人修扩大,独居无庇佑才不得不结群,而想要和平相处。就要不断压制自己的天性,否则就如刚才一般,崖回能生生把自己撞死在那里。” 崖古敢如此说,看来是有先例的,而如果按照这种脾气秉性,朝砚当时猜测的说睚眦一族行夫妻之道,万一一个把另外一个弄疼了,攻守双方的立场都有可能随时转变,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种族的说法想来也有可能是真的,攻守双方自然不仅仅是男人与男人,男人与女人也算是攻守双方。 朝纵的眼睛在崖君二人的身上瞟了一眼,若有所思,崖古与崖君莫名的觉得那一眼别有深意,却出自天生的警觉觉得这个问题不问最好。 转化此事不容耽误,三人也不过是简单诉说,便被崖君带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山洞之中,刚到洞口,其中的血腥味便已经粘稠到了极致。 第223章 孔雀族 朝纵站在洞口不动了:“这是什么地方?” 血腥味带着些许甜腻的味道, 不令人作呕, 但是其中些许诱惑的意味却让人心生戒备。 “看来小友对于睚眦精血的适应性不错,”崖古看着他的反应笑道,“迄今为止已经炼化了几滴睚眦精血了?” 朝纵隐约明白这或许与炼化有关, 开口道:“九滴。” “极好,”崖古笑道,“九为极数,十为圆满, 或许小友的确可以承载那最后一关的力量。” “什么意思?”朝纵冷淡问道, 唇边并无笑意,他天生不爱笑,也只有在朝砚那里真的觉得高兴才会笑。 “想要洗涤血脉自然是有风险的, ”崖古笑道, “有我与族长相助,必不会让你爆体而亡, 只是其中一关若你能够挨过,转化为完全的睚眦不成问题,若不能,最坏的结果是半人半兽,还未曾进去,你现在还可以反悔。” 崖古将所有情况讲述清楚, 朝纵站在原地看着那洞穴未曾踏入,半人半兽那几乎是怪物一样的存在,他可以承受那样的后果么? “如果造成了最坏的结果, 还有其他办法么?”朝纵问道。 崖君捋着胡须道:“有,渡劫飞升,天劫加身之时,人的身体可以重锻,一切罪孽都会被锻去,包括你觉得不满意的身形也是一样的,半人半兽可能也就丑了点儿,于修行一道上却没有什么妨碍,你那小道侣也不会因为你变丑就抛弃你吧。” 朝纵:“……” 抛弃倒是不会,嫌弃可就不一定了,毕竟他的道侣被他培养的相当看脸,真变丑了基本上属于自作孽不可活。 “咳,这个也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崖古在旁说道,“最坏的结果达成的几率很小,一般人不会那么倒霉的。” 崖君顿时呛了一下,崖古不知道替命咒的存在,他可是知道的,运气这种东西可能也就够保住孙儿的命,再多基本别想了。 朝纵默默的看着崖古,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以再考虑三天么?” 他需要做个心理准备,顺便跟朝砚提醒一下,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再加上血脉转化一事不可能很快的完成,还是需要极致的耐心,几年,甚至数十年的分离都是有可能的。 聚少离多,在这个充斥着争斗的修真界,他们注定无法一直持续那样普通的夫夫生活。 崖君与崖古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对于早三天晚三天其实无所谓,崖君更想让朝纵多适应两日,之所以这么着急,还是因为朝纵自己着急的原因。 朝砚在秘境尽头等了一天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背包之中传信的位置多了一枚玉简,玉简拿出的时候两只陪着的宠物纷纷抬头,朝砚笑道:“朝纵的信,让去秘境相会的,你们想不想去?” 两只顿时摇头摇成了拨浪鼓,肉眼看去摇成一片残影,非常的不想去。 “那我自己去了,你们在这里看着,”朝砚倒是很开心,分离十几天该想还是会想的。 两只松口气的时候朝砚已经消失不见了。 树袋熊的练成其实很简单,只要多小别几次,见面的时候直接化身树袋熊不是问题。 朝砚在那身上挂的相当的稳,手捧着朝纵的脸颊揉了揉道:“才十几天,很快嘛,刚到就给我发消息了?” 朝纵本是内心还有些许的忐忑,可是一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那些仿徨根本不值一提一样:“十几天,你要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你自己算算多少秋了?” “哎呀,那真是好久不见了,”朝砚笑着撑着他的肩膀半倚着下来,“我看看都瘦了,不过更帅了。” 夸完人还要偷个吻,这样才能够表明为他痴迷的情意,以往朝砚这么做的时候,都会被拉回去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吻,但是今天朝纵只是深深的看着没有行动。 朝砚与他对视,抓了一下耳朵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朝纵微微侧目道:“没什么?” 朝砚:“……” 心机……这满脸就差写上你快来问我怎么回事了,他要是不问,分分钟就能够闹别扭的那种。 朝砚将他的头掰正,笑道:“好了,说吧,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解决面对,夫夫同心,其利断金。” 朝纵唇角勾了一下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朝砚笑着说道,心里已经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叫做夫君他要作妖。 朝纵笑道:“此次转化血脉应该是没有什么性命危险,但是最坏的结果是变成半人半兽。” “嗯,很刺激,”朝砚顺口说道,唔了一声道,“你现在不就是半人半兽么?” 还能变成什么样的半人半兽? 朝纵下一刻就给他解了疑惑:“不是血液,而是身体转化,身体很有可能一部分变成兽态的那种。” “哪部分?”朝砚的视线往下瞄。 朝纵默了一下:“如果是那部分的话就不用担心了,怕的是其他的部分。” “不,我觉得那部分是最让人担心的,”朝砚郑重的捧着他的脸道,“你一定要加油,为夫相信你。” “为夫?”朝纵悠悠道。 “为妻相信你,”朝砚面不改色的改口,完全没有任何的羞涩,床都上了,上下位置都快满世界皆知了,实在是没有羞涩的必要。 “嗯,如果我真的变了怎么办?”朝纵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比如说哪里?”朝砚询问道。 “脸,”朝纵直接指了他觉得最残酷的地方,“如果这里变成了睚眦的头,能接受么?” 朝砚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如果这里变成了睚眦的头,能接受么?” 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 不论眼前的人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还是这个灵魂,他就会奉上全部的生命去深爱他。 “我的答案一样的,”朝砚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虽然我是很喜欢这张脸,但是如果真的变了的话,也只能努力把自己从颜控掰回来了。” 如果一开始朝纵是他预想的模样,朝砚可能真的会接受不能,毕竟他是人,某些审美还是比较挑战极限的,但是已经接受了,朝纵如果变了,两颗靠近的心是不会变的。 如果只是因为样貌就放弃爱的人,朝砚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虽然只是话语,朝纵却知道他是真心的,轻吻落下的时候,结果被朝砚用手捂住了,跟着朝纵变得有那么点儿小心眼的朝砚问道:“那么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的么?你觉得我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男人么?”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在悬崖的边上疯狂的试探。 朝纵眸光周转,面对着朝砚的逼问,咳了一声道:“其实我是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对不对。” 朝砚唔了一声:“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你说的变成半人半兽只是最坏的结果对不对,既然如此,一定要加油!” 虽然说不管变什么样还是会爱,但是这种帅的让人腿软的模样才是毕生追求啊。 两人对视,朝纵没了脾气,只能将人拉过吻住。 朝砚:“??!” 这怎么突然就亲上了呢? “我在加油,”朝纵分开唇时道,“吸你点儿运气,努力不让最坏的结果发生。” 朝砚恍然大悟,直接将人拖进了溯时之中:“没问题,多吸点儿。” 虽然这对于朝纵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福利,但是他总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采茶是一项极其修身养性的活动,两个人一个没忍住,就修身养性了二十天。 由于远远没有达到极限,朝砚采茶结束的时候难得痴缠了一下,朝纵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崖君倒是对朝砚那里的东西略知一二,还没有太过于奇怪,崖古却是心情有几分复杂,思考了三天思考的红光满面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儿问题,不过也能够看出来朝纵的状态相当的不错。 “已经决定好了么?”崖古问道。 朝纵点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再度来到那怪石嶙峋的动作,从远处看去时那洞穴就像是兽族的口能够将人吞噬一样,跨入禁制之中,血液的味道更加大了些,但是甜香的味道也浓郁的让朝纵浑身的骨骼都好像舒展了一样。 复行数十米,斗折蛇行,三人在一处巨大的池边站立,池子宽约数十丈,虽然血液的味道极其浓郁,其中的水却也只是微微泛着红色。 “这是睚眦一族的洗涤池,”崖君说道,“其中加入了睚眦精血,又有精骨混入其中,加了九九八十一种药植,虽然撇除了药力之中狂躁的成分,但是仍然会疼痛难忍,一旦进入其中,非转化成功不能出来,否则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这一池之中精血共计九九八十一滴,”崖古在旁笑着说道,“几乎将睚眦一族的精血存量都清空了,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明白,多谢,”朝纵看着那微微泛红涟漪自起的池水,其中血液力量的汇聚不断的在鼻端蔓延,对于半灵兽的吸引着实的大。 朝纵舍衣进入其中,猿臂蜂腰,只从后背看,那身材真是极致的好,幸好的是修士复原的能力极强,采了二十天茶留下的印子也就片刻功夫就可以消弭殆尽了。 崖君二人视线都没有避讳,本就是男人,不过男人之间也总有一些对比,崖古笑了一声道:“小友的道侣应该过的很幸福。” 崖君啧了一声:“哎,这么多年,他俩还跟那些小爱侣似的,就没有个腻味的时候,也是人老了,体会不到了。” 崖君二人不必下水,只分坐在了崖壁的两侧护法,灵气磅礴,从座下直入池水之中。 朝纵本已经历过讹兽一族的洗涤池,其中痛楚也有了准备,可是在迈入这暴烈的池水之中时那一瞬间的痛楚几乎是让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叫嚣。 千刀万剐,凌迟之刑朝纵未曾经历过,却在一瞬间明白了那种感觉,手指不自觉的抽搐,想要让全身沉浸在其中几乎是在考验自己的勇气。 机会只有一次,崖君二人没有发言,只是看着朝纵站立在水面之上,让他自己去决定要还是不要。 朝纵的身体在缓缓的下沉,手臂之上青筋暴起的让人触目惊心,汗水不断的从他的下巴处滴落下去融入了水中。 崖君灵气牵引,神魂传音:“神智一定要保持清醒,按照我教你的那套技法调理运转。” 灵兽的经脉与人修是不同的,功法路数在化为兽时也会有所改变,转化血脉的过程基本上就相当于一次的断骨重生。 朝纵的身躯已经完全没入了其中,无声的嘶吼在此处蔓延,池水翻滚,每每荡漾一次就有磅礴的力量在其中翻滚不止,崖君与崖古的存在就是让这狂暴的力量再柔和一些,剩下的就只能靠朝纵自己了。 极致的痛苦几乎让神智变得迷茫,眼前都是一片的模糊,放弃的念头就像是潜藏在身体的某处一样,不断的想要浮现出来,却又每每被意志压下去。 他不怕死,可是这样的痛苦几乎要将人逼疯,就像是蚂蚁顺着骨缝爬进来不断的撕咬,又像是骨头被一寸一寸的碾压捣碎…… 朝砚,朝砚……内心的深处似乎在不断的呼唤着,那些温暖如春的记忆在脑海之中一一浮现,那些痛楚加身,好像都足以忍受了。 池水的翻腾在一瞬间有些平复,然后逐渐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模样。 “安静下来了,”崖古灵气未绝,看着那平静的池水却是松了一口气,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最难的时候,各大灵兽族中也有过半灵兽彻底转化为灵兽的事情,如同白虎一族的存在,妖兽激发了血脉却并非能够转化完全,想要完全转化需要不少的精血为祭,精血越多,痛楚越深,活生生疼死在里面的也是有记载的,可是只要能忍过去,受益绝对不辜负受过的痛楚。 “睚眦一族都少有这样坚韧的性子,”崖君叹气道,“没想到是一个人修培养出来的,极好,极好。” “若不坚韧,这样的年龄也无法拥有这样的修为,”崖古隐约能够估摸出朝纵的年龄,便是差上十几年,与崖古本身比起来也是尚在稚龄。 “太坚韧了也容易牛脾气,”崖君为这个也感慨,怎么都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不认祖父就是不认,除了这点,也没有哪点再不好了。 最初危险的时候过去,池水的转化需要数年时间的潜移默化,倒不需要崖古二人如刚开始那般细如发丝般的留心了。 崖古笑了一下未言,这是族长的家事,他可不好插手,要不然这要是一不小心说不对被记一笔,遭殃的是里面闭关的人。 两人护法,时间不紧不慢。 朝砚从溯时之中出去的时候堪堪三日过去,魂淡与寻回等的百无聊赖,直到朝砚出来的时候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还没有出来?”朝砚眺望天地苍茫,嘀咕了一句,“不会真当烤乳鸽给吃了吧。” 下一刻那道威压转瞬即至,朝砚拎起了肩膀上的寻回道:“你说你这鼠子,前辈那样高风亮节之人,怎么可能言而无信,该罚。” 寻回吓的天水栗都掉了,下一刻就满脸茫然的被塞进了灵宠空间之中,感觉自己背了好大一口锅。 而在外边,朝砚看着那虚影靠近拱手道:“前辈。” 那虚影类似手掌的地方使力,一个灵宠袋从那里抛了过来,朝砚接过打开一看,就看见一只比之前的鸽子大了十几倍的雪白鸟儿在里面抱窝,没错,这种熟悉的雪落抱窝方式,即便变了个样子,也能认出是那只鸟儿。 “血脉已经融入,能觉醒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他自身的运道,”那虚影毫无情绪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前辈,晚辈还有两位友人误入了此地,还请前辈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们出来,”朝砚试探的说道。 那虚影在半空之中凝滞不动,半晌后手臂一挥,朝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向后飞去,幸好的是他在出来的时候没有忘记揪住魂淡,待视线稳定下来后,又回到了那片灰蒙蒙的星辰之上,那通道在不断的缩小,在彻底消失之前,两道身影从里面掉落了出来,掉在地上时噗通两声,朝砚看着那两人后脑勺着地的模样,觉得这幸好是修士,换凡人直接玉碎了,不过就算是修士,这么被丢出来,只怕脑袋后面也得鼓上两个大包。 通道消失,那雪色的令牌掉落了下来,朝砚用折扇接过,直接扔到了宁澈二人的怀里,然后探了一下,两人倒是没受伤,除了衣服上有些破碎和脏兮兮,只是被弄的晕过去了而已。 “醒醒,醒醒……”朝砚推了几下,宁澈几乎是困难的挣扎睁开眼睛,在看见朝砚时有些迷茫,“在下这是在哪里?” “被送出来了,”朝砚起身后退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道,“在里面找够自己的欠款了么?” 宁澈撑起身来,看见宁沐倒在地上,过去探了探发现没事后苦笑了一声道:“没有,进入其中发现了不少的灵草,但是恐怕是不够的。” 那灵草的价值倒是很高,至少对于宁澈而言是很高的,但是距离朝砚的欠款还远远不够。 “前辈,我们是被什么送出来的?”宁澈捂着起了个包的后脑勺问道,他们二人正找的好好的,却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直接晕了过去,毫无还手之力,本来以为这次要栽在里面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够活着出来。 “守墓人,”朝砚笑了一下说道。 “守墓?”宁澈未能将宁沐叫醒,无奈只能自己起身将人抱着,脑海之中一片的疑惑,“前辈的意思是,那秘境是墓地?什么的墓地?” 他问出口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只是看向朝砚时有几分难以置信:“莫非是雪凰。” “恭喜你答对一题,加一分,”朝砚打了个响指道。 “那守墓的想来也是雪凰了,”宁澈苦笑了一下,“闯入雪凰族的墓地还能够平安出来,这次还真是运气好了。” “差不多吧,”朝砚甩开了折扇道,“无事的话我们该出发了。” “差不多?”宁澈不解。 “嗯,差不多,”朝砚认可了一下,却没有给他解释说明是什么差不多。 守墓的是雪凰又不是雪凰,那道虚影的确是雪凰的残魂,却并非一道残魂,而是被埋葬在那里的雪凰残魂长久形成的只用来守护墓地的存在,而非哪一只雪凰独立的魂魄,否则雪凰一族也不至于一只不剩。 宁澈察觉了朝砚的不想解释,默默跟随其后道:“我们要怎么从这里离开?” 能够守护墓地的存在绝对是他目前不可匹敌的,与其去想墓地之中有什么,倒不如赶紧将这烫手山芋交出去的好,一旦委托达成,他们身上的死契才算是消失。 “我看看,”朝砚目前也不知道自己是窜到了哪里,只能打开地图看看自己的位置,结果划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解锁的地图。 他的速度极快,不想让宁澈发现的时候,借由扇面掩藏,宁澈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界阵,”宁澈抱着人四处眺望了一下,“前辈,我们进了雪凰的墓地,万一被凤凰族察觉了,会不会有所忌讳?” “会吧,”朝砚继续刷地图,好容易找到了一个最近的有人修的星辰道,“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应该发现不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哦,好,”宁澈连忙跟上。 朝砚飞离这颗星辰的时候却在想他要不要再孵个凤凰再去,有备无患,真被找茬的时候也得有只人质在手的好,但万一属火的鸟儿容易炸毛把他扣留下来了好像更加的完蛋。 朝砚思索着不自觉的飞的快了些,等到察觉的时候差点儿把宁澈给落到没影的地方去,待人到时直接袖中乾坤收起,默默赶路。 到最近一颗星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三天之前朝砚就已经将所有的蛋都丢进了溯时里面,长胖了好几倍又沉睡不醒的雪落也被丢进了溯时里面。 到了界阵之时将人放出来,朝砚设下禁制跟两人商量道:“要不我们过几年再去?” 宁沐在途中已经醒了,得知那秘境实则是墓地,又听了宁澈的猜测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进入雪凰的墓地换到人修这边基本上相当于他人进入了祖坟溜达了一圈还找了点儿宝贝一样的让人愤怒,凤凰一族若真的知道了,真的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但是晚几年去他们就不会知道了么?”宁沐问道。 朝砚看着这姑娘道:“晚几年去该知道还是会知道的。” 但是晚几年他可以多好几重的保障,虽然现在想想作用应该不大。 “那怎么办?”宁澈此时觉得这雪凰令真的是烫手山芋一样的存在了,而那么多的修士对于灵兽族忌讳颇深的缘故,或许也是因为灵兽族的不好惹,“我们将东西还回去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朝砚悠悠道,“你家祖坟被刨了别人再填回去你能原谅他么?” 宁澈觉得不能,但是故意者不能饶,误入者可以问清楚原委:“我们并未见到任何关于雪凰的东西也不行么?” 宁澈二人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得罪了整个凤凰一族,遭殃的很有可能包括宁家在内,康月府的势力并不算强大都能够查到他们的来路,更别说凤凰一族了。 朝砚见他真急了,笑道:“罢了,这凤凰族还欠我几个人情,到时候真被发现了要好好道歉。” “是,前辈,”宁澈二人得了他的保证,对视后蓦然松了一口气,“前辈有恩,旧恩未还,如今却又是欠下了新的人情,实在惭愧。” 而且凤凰一族的人情哪里是那么好得的,如此使用也不知是何价值。 “没关系,记小师弟账上就好了,小师弟宅心仁厚,最是喜欢乐于助人,”朝砚笑道,“你们见了他以后就知道了,不过切记,在凤凰一族未曾问起之前,此事不仅对凤凰族,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起,否则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也无能为力了。” “是,晚辈知道了,”二人齐声应道。 朝砚踏入界阵,一行人再度朝着凤凰一族行了过去,千里送令牌,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也是非常的闲。 倒也不是朝砚不想坦诚告知,主要是如果谁撅了自家的祖坟,大摇大摆的上门说:“对不起,我不小心刨了你家的坟。” 就朝砚个人而言,他会觉得那人不是来道歉的,而是来示威的,非常的欠收拾,所以既然守墓者都没有说什么,在没有发现之前,他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 数日功夫,朝砚这边宁家欠下的账无数,宁旭那里打喷嚏几乎成了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连着打,根本停不下来,这种反应让刚开始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方知笙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朝师兄这是打算坑死你么?” 宁旭默默擦过鼻子,觉得不是坑死,而是玩死:“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真的不用去么?” “我只知道与凤凰族有关,我们去了也没有用,”方知笙温柔说道,看他打喷嚏打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濡湿,觉得可怜又可爱的很,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好了,别担心,如果朝师兄太过分,我会帮忙阻拦的。” “怎么阻拦?”宁旭急需取经。 方知笙勾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这可是诀窍,不告诉你。” 毕竟如果失去了欺负道侣的乐趣,感觉是一件相当遗憾的事情。 宁旭:“……” 数日之后,纯狐玥那里又收到了朝砚的传音玉符,信中说他做了件可能会被一群凤凰围着暴打的事情,因为不具备涅盘重生的本领,急需之前凤凰族的人情救命,但是具体什么事情却没有说。 纯狐玥捏着那玉简,默默脑补了一番朝砚被暴打的场景,顿时笑的宛如清风明月拂过一般,那人总是运筹帷幄,聪明绝顶,难得见他求救也是真的稀奇,如果不给…… 虽然很期待看到朝砚被人欺负,但若真与凤凰一族起了冲突,朝砚若出了什么事,后悔的是灵兽各族,从前的朝砚那是相当的宽宏大量,近些年因为结了道侣,越来越具有他道侣小心眼的毛病,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信物准备了两件,送还火凤与雷鸟的人情足以让凤凰一族拼死帮助了,东西被人送去,也不过数日的功夫,两枚令牌,一枚火焰灼烧,一枚雷光缠绕,隐约有凤凰真威从上面传过来,弄虚作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朝砚收起了信物心定了,将魂淡藏好,虽然只是说是吃了失魂,但是谁知道那上面能不能闻出什么味道,毕竟他用过龙骨的事情都被那虚影察觉了。 一切准备就绪,这次去往那处临近星域的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忽略溯时之中那些悄无声息的变化的话。 离凤凰族最近的是九黎星域,一到这里朝砚目光所及感觉自己的眼睛分分钟被闪瞎,界阵在主城之中,而这主城色彩斑斓,华丽到那些垂下的风铃丝绦都是金色镶满宝石的模样,让朝砚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了那么一个家族,剑心学院的孔家。 以华丽着称的家族,连平时喝水用的杯子都要镶嵌上宝石,跟这座主城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孔家人看见这里,说不定会跟这里的城主有共同语言。 朝砚被闪了两下后就已经恢复如常,身后的宁澈兄妹二人却是有几分的目瞪口呆,虽说金银玉器对于修士而言并不值钱,但是满城连门框上都镶嵌的瑰丽四射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这里真的很华丽,很富有,很独特。 宁澈是真的有些欣赏不来的,宁家并非低调,但是崇尚的乃是那种低调的华丽,房屋自然是要用上上好的材料,却不必展露在外面让人人都看到,衣服自然是要做到舒服奢华不堕宁家人的颜面,金丝暗纹都可有,却是不必在衣服上镶嵌的都是宝石,让人觉得夺目不已。 奈何宁澈不喜欢,宁沐喜欢:“兄长,此处好漂亮啊。” 女人似乎天生喜欢亮晶晶夺目的东西,宁澈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你开心就好了。 他二人对此处打量观摩,也是难得有几分少男少女的姿态,朝砚看了看纯狐玥给的指引,确定就是在这里了以后,在那能进入凤凰族的信物之中注入了灵气。 灵气牵引,一道若有似无的光芒从上飞逝而去,显然是去通知人了,朝砚想着这一时半会也急不来,没想到还未过半刻,就有威势从天空之中濒临,数人从空中降落,引的诸人纷纷围观赞叹。 这样的围观倒不是因为他们的修为,而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花纹交织繁琐,层层宝石堆砌其上,本应该是喧宾夺主的存在,却不掩来人的容色,甚至更增添了几分光彩熠熠。 那些人对于那些围观赞美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满,朝砚甚至觉得其中一个刻意的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以展露更完美的自己,这样的举动也让迎接变得不像是迎接,而像是一场秀。 “哇塞,孔棋大人真是越来越美了。” “这件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我要晕过去了。” 大家围着那群人疯狂的赞美,那为首之人狭长的眸眼看着都要弯起来现场跳上一段了,看起来相当的……有病。 总之宁澈二人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的,比之前还要目瞪口呆。 不过虽然沉浸其中,那几人到底还知道自己是干嘛来的,为首之人动了动鼻翼,直接看向了朝砚的方向走了过来,声音有几分低沉的华丽之感:“是你发的求见?” 朝砚笑着点头:“是的,这位美丽的让日月失色的大人。” 他的语气仿佛在唱咏叹调一样,话语听起来仿佛是在调戏一样,让宁澈二人面色顿时颇为的复杂。 可是那刚刚到来还有几分冷漠的人顿时露出了冰雪融化的笑容:“真是一位受人欢迎的客人,这边请。” 宁澈:“……” 他们还是闭嘴不要说话好了。 被赞美过了一轮,那些衣着华丽之人领着朝砚离开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在飞离此颗星辰之时抛出了一艘足以闪瞎人眼的飞舟,宝石夺目,美仑美奂,虽然看起来配饰很是繁琐,但是这样的东西搭配不好是土气,搭配好了的话是瑰丽难言,而这些衣着华丽的人虽然喜好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但是明显还是有审美的。 “你真的觉得我的光芒与日月争辉么?”那为首之人对待朝砚有着别样的热情,他听过很多赞美的话,却从未听过如此有格调又符合鸟心的,没错,这一群衣着华丽的就是一群鸟儿。 凤生九雏,其中一支名为孔雀,那种一言不合就开屏争妍斗艳的鸟儿,爱美好像也是十分正常的。 “那只是谦虚低调的赞美,”朝砚笑眯眯道,“其实在下用话语实在难以描述您的美丽。”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既然他们喜欢美好,喜欢华丽,那么喜欢赞美的语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朝砚所说并非讨好,而是让自己的路更好走一些。 “你们人类真是狡猾的生物,”那人捂着心口似乎平复了一下,恢复了之前有些平和的面容,但语气还是相当亲近的,“我叫孔棋,你来凤凰族有什么事情要做?” 朝砚拱手道:“晚辈只是护持,他二人受人之托前来交还一物,以免凤凰族的东西遗留在外面。” 眼前之人看似华丽爱美,却也是合体后期的修士,朝砚称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是什么东西?”孔棋询问道。 朝砚示意,宁澈从那样咏叹调的话语之中清醒了过来,取出了令牌道:“就是此物。” 雪色令牌安静的躺在那双手之上,孔棋在看到的时候却是瞳孔收缩了一下,伸手拿过的一瞬间,宁澈二人莫名的觉得身上一阵的轻松之感传来,那种要命的誓言在雪凰令交到凤凰族人手中的一瞬间得以解除了。 “雪凰令,”孔棋看向了宁澈道,“你们是怎么得到此物的?” 宁澈将当日之事诉说了一遍,孔棋问什么他答什么,事无巨细,只是关于后来雪凰令开启的内容隐藏了。 “我族找此物许久,多谢诸位了,”孔棋将那雪凰令拿去,似乎多有感怀,“此物我会帮忙上交给族长,还请你们能够在族地之中等待几日。” “不是交了就结束了么?”宁澈询问道。 “难得来了凤凰族一趟,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么?”孔棋看向了宁澈指责道,“你就不想欣赏孔雀美丽的羽毛么?” 宁澈抑制住唇角的抽动,点头道:“在下很想欣赏凤凰族的美丽,只是怕过于打扰,”万一被凤凰族发现他们进入过雪凰的墓地之中,现在的运气都会变成倒霉。 “不打扰,凤凰喜欢热闹,”孔棋看了他一眼道。 对比宁澈二人的略微僵硬,朝砚就显得悠闲自在的多了,与孔棋你来我往称赞的话语从头到尾没有一句重复的,让孔棋看着他的眼睛都有些星光,也让宁澈二人叹为观止。 宁澈:“……” 前辈哄人的本事真是厉害。 宁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么能说会道,真要骗取无知少女的心那真是没人扛得住。 他二人并不知道朝砚的确是知道这些赞美的话的,但能说的这么面不改色的完美,却是从朝纵身上练出来的,毕竟他家那位长的也很好看,并且只喜欢听他一个人的赞美。 睚眦都能够搞定,还搞不定一只孔雀,开玩笑! 第224章 发现 飞舟是在一片碧绿的让人侧目的草地上降落的, 那草嫩绿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一样,花朵绽放, 其空气清透的好像新雨之后的场景一样, 按照朝砚的话说,那就是拍照的时候加了滤镜的效果, 不过人家地区的是纯天然的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鸟雀纷飞,刚下飞舟之时就有悦耳的声音不断的从旷野之中传来,三两的小雀散落在草地上,黄的, 红的,蓝的,就像是散落在草地上的小花一样, 有鸟儿察觉动静却也只是飞出短短的距离避过那飞舟的地方,脑袋歪着打量下来的人,黑豆似的眼睛之中满是纯稚。 遇到这样的场景魂淡一定会很高兴, 满草地的鸟儿那真是抓都抓不完, 当然, 这种宛如仙境的地方也不能让那只咪子随意霍霍了,要不然真是罪过大发了。 孔棋请三人下来, 一只鸟儿落在他的肩上, 他也浑然不在意的道:“我先去禀报,孔尘,你来安顿客人。” 那数人之中另外一个男子笑着走了出来,同样华丽的衣衫, 他却穿出了春和景明之感,总体来说也是极为好看的:“几位请。” 有凤凰族的信物,待客的态度绝对跟硬闯是不一样的。 孔棋自去,孔尘带着他们前往,不过是数十步的距离,柳暗花明处屋舍林立,显然之前停留的地方便是给客人居住的地方,只不过临水处隔着数十丈便有屋舍坐落,连绵不断,可见来往孔雀族之人似乎还不少。 “孔雀族腹地之中不可随意走动,若要去哪里,需要先告知这里的管事之人,”孔尘一路叮嘱道,“人修在外面我们管不着,但是在孔雀族地,不能伤害这里的任何一只鸟,若是被发现了,也别怪我族不留情面。” 他这话说的硬气而不容拒绝,只有实力足够之人才能够说的这样的有底气,但是规矩其实算不得严苛,在别人的地盘就要遵守别人定下的规矩,这是常识,至于规则之内自然是自由行事了。 “好,多谢提点,”朝砚笑道,“不知管事之人是?” “马上就能够见到了,”孔尘到了那处临水屋舍,一道灵气迸发出去,不过片刻,一人从屋舍极深处走了出来,紫衣华袍,不疾不徐,待到近处时,才发觉那人生的凤目狭长,便是衣衫华丽不比这几人,样貌也不输分毫,只是修为略弱,在分神初期。 朝砚看人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若是贸然凑上去说“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刚觉像是在搭讪一样,实在是不太美妙。 而那来人在看到朝砚时瞳孔微微缩了一下,笑意更深了些许,甚至在孔尘看向朝砚的时候朝朝砚眨了一下左眼,一个媚眼抛的十分的标准。 朝砚:“……” 他已经长的这么招人待见了么?还是说跟好看的人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好看? 孔尘见到来人时露出了几分的熟稔,笑着走过去道:“孔擎,这几位是贵客,这几日就由你来招待了,不要怠慢了。” 孔擎笑着点头,面对着孔雀族的灵兽态度也没有太过于谦卑:“明白,九黎城新到的琉璃已经送到瑰石阁了,前辈刚刚从外归来,可要去挑选一番?” “琉璃?”孔尘明显兴致拔高了许多,“九色琉璃也有么?” “有,”孔擎笑道,“此次得了数十枚,去晚了很有可能就被挑光了。” “人就交给你了,别怠慢了,我先走了,”孔尘回头朝朝砚示意了一下,下一瞬直接变成了一只蓝冠绿身的孔雀,尾巴未开,比之朝砚所见的孔雀却更加漂亮几分,他翅膀一拍,下一刻便飞的不见踪影了。 “前辈真是性急,”孔擎笑了一声,看向了朝砚道,“朝兄好久不见,让孔某人甚是想念。”他说着走到了朝砚的身边,朝砚身后本来跟着的宁澈二人默默后退了一下,刚才孔尘未曾看见,他们却看见的分明,那媚眼抛的,如果不是情人,他们就倒着写自己的名字。 比起宁澈,宁沐的心情更复杂一些,虽说修真界不少修士有了道侣之后还有不少的情人炉鼎,但是在雪落的口中,他的主人和夫君那是相当恩爱的,就好像天生一对一样,面对恣意风流之人,人总会多几分的仰慕崇拜,可是或许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 朝砚却在想他们大概应该是认识的,孔擎这个名字还算是熟悉:“你是孔雀城的人?” 没有朝纵在身边就只能靠自己的记性了,一个没认出来说不定就容易得罪人。 “朝兄记性不错,”孔擎扫过他眼中的一缕迷茫,当年也算是多少了解朝砚的性子,倒也不恼,“多年未见,朝兄的性子倒与当年一样,只是你的那个漂亮的小郎君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孔擎的眼睛扫过了宁澈二人,“换人了?” “孔兄这话要是当着朝纵的面说,他可能会打你的,”朝砚笑了一下,脑海之中的印象骤然清晰了些。 孔家孔擎,当年孔雀城的少主,心性智商皆是上乘的,只是朝砚可以确定他的确是人族没错,却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孔雀一族的腹地。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什么事情也都是说不准的。 “那孔某必然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了,否则若是被打,孔某自己是抵挡不住的,”孔擎笑着侧身,“此处不是叙旧之地,还请屋里请,贵客。” 他一举一动皆有章法,除了最开始那个意味不明的媚眼,其余的举动并无什么亲昵越距之处,看到此时,宁澈二人哪里还不明白那不过是一种欠揍的打招呼方式罢了,两人之间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朝砚跟上,走了一段后转身看着有些愣神的兄妹二人道:“走了,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无事,”宁澈率先反应过来,拉上了宁沐,面有微红,嗫嚅了一声,“就是倒着写名字什么的……” 他的声音在嘴里翻着,朝砚听力那么好的也愣是没挺明白他在说什么。 待入屋舍,此处仍是华丽的,只是比之宝石的璀璨多了几分的雅致之感,至少让人能够安心的坐下来休息而不用担心宝石硌屁股。 杯盏之上也有华丽的花纹,茶汤轻蕴,孔擎斟过了茶水坐在了下首的位置道:“没想到朝兄竟然会来此处,孔某还以为那一别就永别了呢。” “事无绝对,说明我们缘分未尽,”朝砚笑道。 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当逢此时,的确是让人心情愉悦。 他二人算是叙旧,宁澈二人只是饮了茶水便寻了个由头告辞离开了。 待两人出去,孔擎看着那二人背影笑道:“有这样两个人跟在朝兄身边,男俊女俏,朝兄的道侣竟然放得下心?” 朝砚:“……朝纵与当年已有极大的不同,况且我们并无龃龉。” 知道他家那位会吃醋,这家伙打招呼的时候还抛媚眼,可见一肚子的坏水。 他当年所识友人怎么大多都是这种一肚子坏水的?难不成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倒是孔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朝砚笑着问道,“据我所知,孔兄应该是人族。” “人族如何,孔雀族又如何,”孔擎轻笑,多年未见,仍如当年那般肆意,“不过都是努力往上罢了,不过孔某也未曾想到孔家一族的血脉之中会掺杂孔雀族的血脉,也是因缘巧合来到此处激发了血脉,才有如今的修为。” 至于之后怎么留在孔雀族的,没有家族庇佑,自然是只能靠自己。 当年孔擎的实力比之万聆雪要弱上一线,但是如今分神期的修为早已超过当年的同期之人。 朝砚觉得他说的没有什么问题,不管什么血脉,什么家族,什么门派,都不过是努力往上爬的人罢了。 别人不会看你爬的过程,只注重你爬到的那个位置,那才是最重要的。 当年在剑心学院的时光也算记忆深刻,至少师父的存在是朝砚不能忘的,至于其他同来的友人,览清阁中倒是有消息,万聆雪去了一个皆是女子的门派,万铭城与孔儒几经沉浮也在一个宗门之中落了根,陈家与和家也像是宁家一样有前辈来此,自有自己的族人在,各人有各人的出路,朝砚只简单了解了一番便放开了手。 人生在世,爱侣都有分分合合,或许曾经爱的轰轰烈烈,转眼数年也就成了渐行渐远的人,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更何况是友人。 分合之间,有的志同道合便是隔着万水千山友情也在,有的相忘于江湖也不是不可能的,看的感情与秉性,也是彼此之间的缘分和修为,大浪淘沙,真金永存,能在万千星辰之中再遇,凭借的不仅仅是缘分二字。 至于再有其他人,朝砚也没有再去询问下落了,有的人的事情与他现在的关系已经不大。 孔擎也未曾提起,他说的是之前纯狐玥来到凤凰族的事情:“当年相交,却不知叶兄还有这等身份,九尾狐族,还真是相当的符合叶兄的形象。” 朝砚唔了一声:“你能认出来?” “虽然样子略有不同,但是谈吐与当年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的,”孔擎笑了一声道,“孔某最初也是不敢认的,不过叶兄办完了事情倒有一叙,当年在剑心学院争斗不休,如今到了此处多年,才知当年目光短浅。” 那时他的目光还在剑心学院那一亩三分地上,当时只觉得朝砚的行为多少有些难以理解,待到了今日,见过了万千风景,当站在这个高度的时候再回想当时,那些当年被他奉之为宝的东西如今已然可以随手赠予他人了,修行一道外物是需要的,但是过分执着其上反而会迷失了自己的道路,心境不同,看到的也不同,而当年的朝砚早已远远的走在了他的前面,虽然如今也是一样。 览清阁主朝砚,如今是合体初期修为,当年刚入学之时,这人还在他之后,如今早已将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这样的人需要仰望,却不必让自己过分着急,是目标和压力,但同时对于自己也要有一个明晰的认知,说到底就是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努力往上爬罢了。 至于叶问玥,如今纯狐玥,九尾狐族的族长本就是让人仰望的存在,与这样的人来往,得失心绝对不能够太重,否则早晚把自己怄死。 一番交谈,倒是让多年生疏尽去了,少了利益冲突,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之当年要好的多,至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早已被岁月抹平了。 而朝砚根据孔擎的话语了解,他虽是激发了血脉,但也并非就是孔雀了,多年淡化的孔雀血脉即便激发了也比不上半灵兽的,他能够被孔雀族接纳,靠的是办事的能力。 其他的凤凰族孔擎不算太清楚,却对孔雀一族了解颇深,比如孔雀爱美,是只有雄性才无比爱美,雌性孔雀一般都打扮的很是朴素,但是雄孔雀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因为在一起无法掩盖他们自己的美貌,反而能够对比出他们特别的漂亮。 朝砚:“……” 每只雄孔雀都是一只心机鸟。 也因为特别爱争妍斗艳,雄孔雀能在一起的几率几乎为零,也就是说什么一起买宝石装饰自己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只有老婆朴素至极,随意打扮就能外出,而老公的化妆品,宝石,衣服堆满家的情况存在。 朝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莫名有些理解了现代所见雄孔雀张着翅膀求爱而雌孔雀爱搭不理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了,丈夫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个小公主,不美够两个小时不出门,作为老婆应该心挺累的,而这个世界并没有手机可以玩,硬生生等两个小时那真是看在美貌的份上。 “因此看着瞧不起人族,不过是心思有时候过于直白,容易被骗,”孔擎盖棺定论。 跟人族绕弯子这种事情真是不能对于一群特别爱美的鸟儿要求太高,与其傻乎乎的被骗,还不如一开始就高冷的不能靠近。 但他们只是心思直白,但真要说缺心眼倒也不至于,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就重用了孔擎一个。 而孔擎的任务是接待外来之人,负责孔雀族之内的采买事宜,因为他的审美与孔雀族的审美相当的契合,可以说是受到孔雀族的一致喜爱了。 “所以说九黎城也是孔兄布置的了?”朝砚笑着问道。 孔擎也笑:“自然。” 他刚来之时并无信物,自然只能从喜好上下手,怎么吸引孔雀怎么来。 因为有熟识之人牵引,朝砚在此居住的十分的舒适,可见关系户……不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句话是多么的真实。 凤生九雏,虽然各族之间关系相当的不错,亲如兄弟姐妹,但是彼此之间的管辖还是各自划分的,且各族势力发展和靠谱程度也有高低之分,故而自己族地的事情自己处理,涉及到各族之间共同的事情时才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 孔雀好争,争的也不是什么钱权,就是美貌,朝砚在此几日便看到不止一次的群鸟开屏,与现代所见的孔雀开屏求偶不同,这一群雄孔雀们比的是他们美丽的羽毛。 “你看我尾羽上这个弧纹是不是特别的完美?”一只雄孔雀道。 “就你那还好意思拿出来秀,我的才是万中无一,这可是用云露打理过的,是你能比的么?”另外一只雄孔雀啄了啄自己的翅膀,感叹了一声,“我可真是美丽。” 然后就在此时,飞来了一只尾羽孔雀眼上全部镶嵌上琉璃的孔雀,琉璃一色,璀璨夺目,让那本就绚丽的孔雀眼变得更加光彩夺目,即兴一舞,周围刚才还在比美的雄孔雀们纷纷围了上去:“你从哪里弄的这个?” “这个好看,我要把我的尾羽上按照花纹镶嵌满宝石!”一只孔雀信誓旦旦,带着全身纹身的决心。 作为实力强悍的一族,其实一天除了修炼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就算不修炼,真的闯了祸还有什么金凤,彩凤,火凤的护着,完全就是无忧无虑的状态,闲得发慌,也就只能比美了。 面对这样的景象,朝砚虽然不嫌弃,还挺欣赏,毕竟孔雀开屏真的很好看,各色的孔雀,扑簌簌开屏之时仿佛都有星光洒落下来,确实都很漂亮,但是朝砚还是决定以后见到朝纵时绝对要让他避着走,毕竟那家伙就是好的不学学坏的,万一真染上这样的小毛病……其实也挺好看的。 “朝兄有什么感想?”孔擎一路跟随在朝砚的身边说道,客人族地之中可以去,但是也必须得孔擎这个值得信任的人跟着才行。 即便孔擎自认还算淡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时也有点儿微微的适应不良,总觉得有些……羞耻。 “感想?”朝砚唔了一声笑道,“其实想要装点的华丽漂亮也不仅仅要宝石点缀,你知道荧光粉么?” 孔擎:“???不知。” 他明明想看的是朝砚变脸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萤火虫知道吧,那种类似的可以白天吸收光芒,晚上绽放光芒的粉末,如果隐藏在孔雀尾巴上,突然绽放,孔兄觉得效果如何?”朝砚笑着建议道。 比美貌这种事情雄孔雀怎么可能比得过现代的那群妹子们,尾羽纹路不够精致,修!颜色不够鲜亮,抹!想换个色玩,染!什么尾羽上编上金丝银线低调的奢华,什么雌孔雀没有漂亮的尾羽可以做个假的戴上,基本上也就相当于戴个假发。 孔擎这次真的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朝砚一席话说完觉得要完,本来老公可能也就打扮两小时,现在可能直接拉长为一天了。 “多谢朝兄赐教,”孔擎笑着行礼,感谢相当的真心实意。 他有了想法就去办了,空留朝砚尔康手也无法将他召回来。 “总觉得自己好像干了坏事,”朝砚一下一下的捋着寻回头上的毛,“感觉挺内疚的。” 寻回仰着头闭着眼被主人顺毛,虽然快要被摸化了,但是并没有听出那话语里面一丝一毫的内疚。 孔雀族兴起了新风尚,雪凰令的回归也引起了凤凰族整个的重视。 凤之九雏之中不是所有的都在,但是每一支之间的感情都很是深厚,当年雪凰一族渡劫修士飞升,底下的青黄不接,不是保护的问题,而是没有新生儿的降生,就像是上天要断掉根基一样。 雪凰一族求救无门,如白虎族那般强行转化血脉的都有,甚至有的雪凰直接牺牲自己全身的精血也想要让掺杂血脉的半灵兽转化成功,奈何不是转化的不完全就是彻底爆体而亡失败了。 未免悲伤,当年雪凰一族的族长带着所有的雪凰失踪无影,如今已然不知道是多少岁月了,才重见他们的埋骨之地。 虽是知道灭绝,但是真正发现的时候心情总是不太一样的。 星域空洞之地,数道虚影齐齐规矩,唯有一道雪白的令牌飘浮在中央的位置,场面有几分的沉默。 直到数人之中一人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听闻之时就像是心尖被羽毛拂过一样,却透着让人信任的感觉:“送雪凰令回来的是何人?” “三个人族,乃是被残魂委托而来,”另外一人声音之中带着冷清,“但此物珍贵,据说遇到了不少的险阻,应当予以感谢。” “可,雪凰令于我一族珍贵无比,天阶技法,宝器灵石一类让他们挑选便是,”一人开口道。 其余人皆是赞成,那些东西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凤凰族血脉的传承。 “只是我族与外界交往甚少,他们是怎么找到的?”一人开口问道。 那清冷之声道:“他们拿了我族的信物,恰巧孔棋在九黎城中办事,便顺带带过来了,看那信物似乎是九尾狐族族长手上的。” 先前那道低沉之声起:“与纯狐玥也有关系……那倒不是简单的人族了。” “人我已经留下了,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去问,”清冷之声响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这枚雪凰令谁来保管,我先说明,孔雀一支是不要的。” “你就是想要也不能给你,”一道女声笑意吟吟的响起,带着无边的威势,绝对不容忽视,“若给了你,你哪日觉得好看戴在头顶顶出去说不定就没有了踪影了。” 那清冷之声一滞,半晌后轻哼了一声:“所以我才不想要的,你们自行解决吧,只让他们长眠便是了。” 便是有了雪凰令,也不会再有雪凰了,场面再度沉默,直到那道低沉有力之声响起,带着些许厚重之意:“那便由金凤一支保管吧,放于腹地之中,不会有人动的。” “凤栖梧我倒是相信的,我同意了,”那女声说道,“其他人呢。” 诸人皆是同意的,金凤一支实力强悍,不是孔雀那支整天爱比美的可以比的。 无人反对,那清冷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 凤栖梧道:“既然无人反对,那这雪凰令金凤一支就收下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雪凰令已经从中心的位置飘离,直直朝着那说话的虚影射了过去,待他拿到之时笑道:“孔兄就算不满,现在也迟了。” “小孔禄真是孩子气,又不想自己拿,别人拿了还闹别扭,怎么比我还难伺候,”那女声笑着说道。 “凤不语,你说谁小呢?”孔禄声音倒是平静冷清,奈何话语之中威胁甚重。 但可惜面对这样的威胁,女子蓦然笑得更大声了些:“哈哈,你若不服,来跟我打上一架,打赢了我就不这么叫了。” 孔禄哑口无声,周围之人或是低笑,或是朗笑出声,对于孔雀一支的战斗力了解的清清楚楚。 倒不是孔雀不强,同为凤九雏,本身的血脉力量是极其强悍的,孔雀一支虽然爱美,修行却没有落下,但是因为太爱美,他们要么打碾压局,从头到尾发丝不乱的,要么就不打,因为很有可能让其容颜受损,万一再毁坏一两件心爱的衣服,尾羽受伤,下次出去比美都要伤心死了。 诸人皆笑,凤栖梧的声音低沉有力,却是蓦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说道:“怎么回事?” 他一声,笑声皆止,诸人看了探了过去:“怎么了?” “雪凰令近期被人打开过,”凤栖梧的声音有些微妙,“孔雀一支有人动过没有?” “应该没有,”孔禄也正色了起来,“孔棋初初遇到人就已经将人带回来了,不会中途打开去看看有什么。” 雪凰令对于凤凰族的意义深重,没有人会为了一时的好奇心去让雪凰一族埋骨之地还不得清净的。 凤不语同样沉吟:“可就算是那三个人族,没有我族的血液也无法开启雪凰令才对。” “那三人什么来历?”凤栖梧问道。 “目前不知,”孔禄微微叹了口气道,“如果去查,很有可能惊动九尾狐族,纯狐玥既然将他手中的我族信物给那个人,说明交情匪浅,若动了那人,可是事关日后血脉绵延之事。” 纯狐玥送回来的火凤和雷鸟不是假的,且来源只有他知道,事关各族命运,绝对不能够马虎大意。 “查,”凤栖梧威势甚重,“查明核实,若是他们做的,问责是一定的,且如何打开也是要紧之事,若有我族血液,也需要查明从何处而来,若不是,也要探明方向,若真是得罪了人,九尾狐族那边我会亲自赔礼道歉,此事不容耽误,各支都要探查。” “说的在理,”凤不语严肃道,“各支调动力量,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孔禄,你那里先将人安顿好,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孔禄也知道此事重要性,若真有凤凰族被人取了血液或是落难,凤凰一族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诸人散去,凤凰各支皆有风声鹤唳之感,唯有孔雀一支每日争妍斗艳,孔禄议事回来,也想叮嘱这些孔雀们不要闹的太过,在他支忙碌之时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每天玩的不成样子就太不像话了。 结果孔禄刚刚到了聚集之处,便看见一只只比之前还要色彩斑斓的孔雀们正在开屏斗艳,各色尾羽华丽至极,甚至有的直接成了七色,其美丽程度让孔禄看见的时候都差点儿没忍住开个屏,但堂堂族长去与小辈争艳实在是不太像话。 孔禄站在虚空之中不动,在发现孔雀群旁边鼓掌的四人打量了过去,一人是孔雀族的外驻人员,负责孔雀一族与人族的交接事宜,其余三个则是陌生人,应该便是彼此送还令牌之人。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孔禄一边打量一边询问道,声音冷清,明明身侧无人,却像是料定会有人回答一样。 不过半晌,一人出现在了孔禄的身后行礼:“族长,这是设计的选美,据说是选出孔雀族最美的孔雀,予以最美孔雀奖还有最美尾羽奖。” “所有孔雀都参加?”孔禄侧目询问道。 “只有在腹地之中的孔雀参加,”那人回答道。 “并非所有孔雀参与,如何能选出最美,实在是不公至极,此等选美毫无意义,”孔禄冷清说道,身为族长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够跟着族人们一起胡闹。 那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那举办之人说本来所有的比赛都不可能做到全然的公平,且比试本就有运气一说,连赶上比试的运气都没有,只能等明年再赛了。” 孔禄沉默了一下,看向了他道:“这话是谁说的?” “新来的客人,”那人指向了朝砚的方向。 而在下方,朝砚正看着比赛兴致勃勃,那样空泛的比美哪里有什么意思,既然要选出最靓丽的崽,自然要通过公平公正的比赛来,参与者是所有的雄性孔雀,而评委则是雌孔雀,九大评委纷纷入座打分,淘汰最高分和最低分,取平均分值,绝对的公平公正,足以消磨时间。 “朝兄真是奇思妙想,”孔擎对于这样的轰动其实是佩服至深的。 “没什么,这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朝砚笑意吟吟,之所以安排这个活动,主要是因为……闲的没事干,自己给自己整个综艺来看。 孔禄的目光调转,看到朝砚时微微动了动手指:“他……”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未曾仔细时不觉,如今细看,却是融了龙骨在体内。 龙凤两族交好,此事也不能轻忽。 孔禄转身道:“去将人叫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那人见他态度有变,恭敬道:“是,族长。” 朝砚本是看的热闹,却有一道传音入耳:“朝小友,请出人群来一下。” 朝砚:“……” 这种仿佛要被拉出去盖麻袋的感觉,但是在别人的地盘,躲是躲不过的,实在不行立马用人情。 朝砚起身,一旁坐着看的很是热闹的宁澈抬头问道:“前辈,你要干什么去?” “出恭,”朝砚笑着问道,“要一起去么?” 宁澈错愕了一下道:“不必了,晚辈没有那个意思。” “嗯,帮我占着这个位置,别让人抢了,”朝砚叮嘱了一声,直接自然的走出了人群,也可以说是鸟群。 待来到空地之处,一人从树后转出,朝砚拱手道:“前辈久候,敢问有何事吩咐?” 那人生的倒是不错,只是在皆是华丽至极的孔雀族中应该算不上出众,第一眼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朝砚觉得自己相当的完蛋,因为他看脸的毛病好像加重了。 那人笑道:“你倒淡定,不怕我在此处将你灭口么?” “前辈生的如此美丽,自然心肠和外表是一样的,”朝砚笑道,“晚辈自然是相信前辈的。” 那人难以抑制的笑了一下:“你这张嘴倒是会说。” 朝砚拱手笑道:“晚辈也就嘴还会说两句了,敢问前辈所为何事?” “族长要见你,”那人笑道,“我亦不知道有何事,跟我来吧。” 若是要事,提醒了也没用,若是不是大事,也用不着提醒,只能随机应变了,朝砚笑了一下跟上。 孔雀族爱美,孔雀族的族长又该生的何许模样呢? 华藤春树,穹顶微光之下的青年美好的像是幻觉一样,完美的凤眸,每一寸都仿佛被最造物主小心勾勒过一样,连最顶级的画师也无法描绘出那样完美的模样,一身华服不压他浑身冷清的气息,而这一切美好之中,碧如玉湖的眼睛就像是漆黑的夜中唯一的一点星光,让人不自觉的追逐。 总而言之,按照朝砚的话说,那就是:“好看,可以当选美比赛的第一名。” “晚辈拜见族长,”朝砚笑道,“不知有何要事?” 他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咏叹调了,能得族长召见,自然不是小事,要事面前,再把人夸成仙人事情也不会过去,反正没用,还不如不说。 孔禄垂目看他,数日之间也有此人的传闻传来,花言巧语特别的厉害,但是此时一见,虽说生的不如何出众,可是站在那里也不如何的突兀,一身气度非常人所能及。 但是遇到别人都有赞美的话,到他这里怎么不说了?他生的不够好看? “你就是朝砚,”孔禄问道,清冷之音在这片穹顶之下宛如仙乐一般,却又威严甚重。 朝砚拱手笑道:“晚辈就是。” 关于雪凰令之事不能打草惊蛇,但是关于龙骨之事,孔禄看着他直接问道:“你体内的龙骨与精血是怎么回事?” 朝砚想着不是雪凰令的事情就是龙骨之事,凤凰一族与龙族亲厚,普通族人可能察觉不了,但是族长无一不是渡劫大能,想要察觉倒是不难。 “晚辈见到这龙骨之时那龙已然死了数万年了,”朝砚认真说道,“晚辈只是捡了个漏罢了。” 当时龙骨是纯狐玥从海里撬出来的,他刚开始不过是拿了龙血和龙珠,后来便宜都给他占了,如今想想纯狐兄还愿意跟他做朋友真是颇有胸襟和气度。 “龙族便是埋骨,也容不得他人动上分毫,”孔禄看着他道,“你敢将龙骨融入自己的体内,当真不怕龙族的报复么?” 龙生九子,其中便有睚眦,儿子尚且如此,龙族本身性格之中估计也带了小心眼一类的特征。 朝砚揣度着笑道:“当年晚辈无知,如今算是知道了,只是此路并无回头路,”他若将根骨剥离,那就是废人一个了,“还请前辈指名前路。” “你倒是不惧,”孔禄垂目看着他道,“得罪龙族者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无知与否。” 简直就是一条必死之路啊,朝砚笑道:“晚辈不信古往今来没有得罪过龙族还存活于世之人,若有什么方法还请前辈告知,晚辈感激不尽。” 孔禄觉得自己应该跟龙族是一伙的,他也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按照朝砚的说法,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人拖下了水一样,他们成一伙的了。 “办法也有,于龙族有大恩之人,”孔禄轻轻开口道。 龙族威重,能对龙族有大恩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除了这一条,还有的是实力地位着实强悍的,比如纯狐玥,九尾狐族的族长绝对不好招惹,当年大战之时纯狐玥斩杀的龙族不止一条,可是现在龙族都不想跟他玩,因为那家伙满身的本事好像都长到智商上面去了,贸然与九尾狐族开战,对于龙族本身也不利,至于当年那也是一笔糊涂账。 狐族杀了龙族不少,龙族也杀了狐族不少,基本上属于相看两厌的状态,但是从数十年之前纯狐玥送过去一条小青龙后彼此的关系开始缓和了,那就是恩情。 “原来如此,那晚辈就放心了,”朝砚拍了拍胸口道,还以为必死呢,没想到这么简单。 孔禄:“???” 放心? 第225章 转化 “什么意思?”孔禄看着他并无丝毫畏惧的面孔问道。 面对龙族之威能够如此淡定, 莫非真的有什么倚仗? 朝砚笑道:“此事暂且不便告知前辈,但是晚辈在此多谢前辈指点了。” “故弄玄虚, ”孔禄轻哼了一声, “罢了,既是你与龙族之间的恩怨,你又无恶意屠戮,也不属于我凤族的管辖范围之内,若日后被他们察觉,你自己想好怎么解释就是了, 你且离去吧。” 看来没有打算多管闲事, 这个习惯是个好习惯, 朝砚拱手行礼, 态度不卑不亢:“多谢前辈了,前辈真是人美心善, 绝对为孔雀族之楷模。” 夸奖人的这种话,你要说的自己都信了,才能让被夸奖的那个相信, 尤其是面对孔雀族人这样的人, 更加要说的虔诚庄重一些, 讨好了人才能够免得现在的决定被出尔反尔。 至于人生的清冷可能不喜欢夸奖这种事情?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那点儿本事朝砚还是有的,那一身华服看着低调, 实则处处造价不菲,闷骚至极。 孔禄抬眸,看着朝砚时目光微动:“此事还用你说。” “晚辈不过一时没忍住讲出了事实, 还请前辈勿怪,”朝砚抬眸看了他一眼道,“若无什么事,晚辈先告辞了。” “嗯,”孔禄应了一声,看着朝砚离去,直到人彻底消失了以后一直紧抿的唇角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上扬,他侧身倚在一旁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旁边那人笑道:“族长的确人美心善。” “算他有眼光,”孔禄笑了一下,龙族的事情交由龙族自己去解决,但是雪凰令的事情一旦核实,可没有那么容易让他过关。 朝砚出来的时候脚步不急不缓,在看到那背对的背影时停了下来,打开了折扇道:“孔兄这是在赏花?” 孔擎闻言转了过来道:“对,孔雀族中的花唯独族长屋舍前的这片最好,平常很难欣赏到,没想到朝砚出恭竟然出到了这里。” 朝砚走了过去,弯腰摘下了一朵小野花:“这孔雀族太过于干净,朝某也不好意思随便找个小草地,只能在这里借用茅厕了。” 孔擎此举明显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虽是不愿暴露,但是到底也是一份心意。 “嗯,既然偶遇,那就一同离开吧,”孔擎跟在他的身边笑着问道。 朝砚点头。 此次前来看似是为了龙骨的事情,其实定然是雪凰令那里被察觉了端倪,否则孔雀族一族之长不会将视线停驻在他一个合体修士的身上。 不过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告诉孔擎了,反正他有办法解决,没必要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孔雀那边的选美怎么样了?”朝砚笑着询问道。 孔擎察觉了他话语之中的不想深谈,笑道:“想必今晚就会有结果,还是要多谢朝兄出的主意,让此处更加热闹了许多。” “好说,”朝砚笑道。 凤凰族的谢礼来的很快,顶级的灵石,天阶的技法还有上品的宝器,只使用而言绝对是适合三个人的,只是朝砚那里小徒弟送的技法都还没有消化完,结果又被送了一册。 现在送礼都喜欢让人好好学习,朝砚在收到东西的时候表示了感谢,并且决定拿回去以后就用来压箱底。 朝砚的态度尚可,宁澈兄妹二人却是捧着那装着宝物的戒指,在那送礼之人走了以后还愣在原地出着神。 “沐儿,天阶技法,”宁澈呼吸有几分的深长,即便再如何告诉自己要淡定,这样的礼物也让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在圣域城中时,地阶技法宁家不是没有,可是却珍贵异常,便是地阶残卷也让人趋之若鹜,离开那处之后,即便知道了许许多多的地阶技法,那样的东西也不是元婴修士可以随意接触和得到的,更别说是天阶的技法了。 技法于修士的重要程度不用言说,地阶已经可以作为宁家那样的家族或是一个小门派的传承了,而天阶,足以让整个宁家都更上数个台阶。 宁沐咬唇点头:“兄长,冷静。” 宁澈苦笑了一声,抬起手的时候手都在微微的颤抖:“我在冷静。” 两人试图冷静,而朝砚在那里嗑瓜子,虽然很难对于兄妹二人的心情感同身受,但是年轻人嘛,有点儿激动和热血还是很正常的。 朝砚剥着瓜子,突然想到自己的年龄比兄妹二人还要小的,他难不成是未老先衰? 待兄妹二人终于冷静了下来,朝砚的瓜子皮已经堆成了小山,宁澈与宁沐对视点头,戒指皆是由宁澈拿过,然后放在了朝砚的面前道:“前辈,此次多谢前辈护持,此次凤凰族所给顶品灵石共计一亿,请前辈收取报酬,记在宁旭那里的账还是晚辈自己来还妥当。” 宁旭的账?朝砚脑袋里闪过了问号,然后才想起是怎么回事,他取过那戒指道:“刚到手的灵石可就没了,你真舍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宁澈虽然也觉得肉痛,一亿顶品灵石他觉得穷尽他的修真生涯都未必弄得到,一下子拿出来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真将账记在宁旭的头上他实在是做不到,“前辈尽管收下便是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朝砚从那戒指之中取了灵石,又将戒指还给了宁澈道,“呐,这戒指还值不少的灵石,就不占你的便宜了。” 宁澈下意识的接过时愣了一下笑道:“多谢前辈了。” 东西也还了,礼物也给了,宁澈以为孔雀族应该放他们走了,但是却是连着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询问孔擎之时每每都被绕开话题,等到离开时再想起来却是已经来不及。 如果是恶意困住倒也罢了,偏偏孔雀族礼数周到,让宁澈颇有几分的无所适从。 “前辈,我们应该怎么办?”宁澈询问朝砚纯属下意识的举动。 朝砚半撑着头正在打量数根极漂亮的孔雀尾羽,听他所言道:“既来之,则安之,孔雀族若真的困住你你能怎么办?” 宁澈一愣,颇有些无力:“晚辈没有办法。” “那就稍安勿躁,”朝砚捋好了一根尾羽,抬头笑道,“此处灵气充盈,与其着急,不如安心修炼,放心吧,我既然收了你的灵石,自然要将护持任务做到尽善尽美的,怎么带你来的怎么带你离开,离开的时候记得给五星好评啊,亲。” 宁澈本来前面还很感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面色差点儿就崩了,脚下没控制住一个踉跄:“前辈,您……” 朝砚抬头看他:“我怎么了?” 他唇边带着天然的笑意,即便坐着也有着几分懒洋洋的模样,可他既然说了,宁澈莫名的就觉得安心:“前辈您哪里得来这么多的孔雀尾羽?” 不会偷偷去拔人家孔雀的尾巴毛了吧?总觉得这是前辈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换来的,”朝砚又捋过了一个好看,拿起一根长长的在宁澈面前晃了晃,“好看么?” 宁澈点头:“好看,但是他们竟然舍得拔自己的羽毛给您?” 孔雀一族爱惜自己的羽毛就差赶上生命了,什么头可断,血可流,羽毛不能乱。 朝砚收回了那根羽毛,眨了眨眼睛道:“这是他们换下来的毛。” 真要从哪只身上拔一根?不好意思,再优美的孔雀也得化身愤怒的大鹅,不追出十里地都对不起那根毛。 宁澈蓦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没常识,耳尖上微红了一点儿道:“前辈要这羽毛做什么呢?” 朝砚听他询问,眼珠一转笑道:“你听说过孔雀舞么?” 宁澈摇头。 朝砚挑了一下眉头,拿起了一大把的尾羽做了裙子的模样,起身在宁澈身上比划了一下笑道:“孔雀舞呢就是男人穿上孔雀尾羽做的裙子,利用身体完美的线条,尽力的展露最优美的舞姿,你想试试么?” 宁澈浑身僵硬,连连摇头:“晚辈……晚辈……” 朝砚笑眯眯的探头道:“试试怎么样?很好玩的。” 宁澈苦笑出声:“晚辈不太能接受这个。” 虽然孔雀族的雄孔雀很好看,他可以看,但是真要穿成那样,宁澈绝对接受不了。 “真接受不了?”朝砚认真问道。 宁澈连连点头,脚步后挪,决定回去以后就潜心修炼,绝对不打扰前辈的清净了:“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就好,”朝砚颇有几分放心的将那尾羽收了回去,“你都接受不了,小师弟的反应一定非常的有趣,”他看着宁澈惊魂未定的神情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我们还不太熟,不会让你真的穿的。” 宁澈:“……” 所以您专门找熟人下手的么? 那他还是不要成为的熟人的好。 宁澈一边庆幸,一边又是纠结,其中最浓重的情绪是对于宁旭的同情,总感觉做朝前辈的师弟很可怜的样子。 宁旭的喷嚏自从朝砚遇到宁家人以后就没有止住过,这样的频率让方知笙很是担心,一手摸着他的脸,一手捧着药碗道:“我觉得你需要吃药?” “里面都有什么?”宁旭的身躯下意识的后仰。 “苦瓜,黄连,枸杞,莲心,这些都是清热解毒去火气的,”方知笙温柔道,“吃下去明天就不打喷嚏了。” “你认真的?”宁旭后仰的幅度更大了,虽然他对于药材没有什么研究,却知道这几位搭配在一起是最苦的。 方知笙笑着点头:“乖,不怕,良药苦口,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 宁旭的眸紧紧盯着那碗,半晌后直接接过秉着呼吸往下喝,可是刚刚入口,那说是极苦的药汁却是甘甜的味道,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苦味。 “这是……”宁旭放下了碗看向了方知笙。 “甘藜草汁,我怎么可能真的会给你喝那么苦的东西,”方知笙笑着托起了他的碗道,“快喝吧,对于缓解鼻子的问题有效果的。” 宁旭一饮而毕,放下碗的时候将人抱在了怀里:“如今我修为已经稳定,我们何时离开这里?”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方知笙靠在他的胸膛上笑道,“师父还有一段时间才出关,朝师兄没有那么快回去,此时的剑寒星绝对的清净,只是待在白泽族中不好么?” 这话问的温柔,宁旭脑袋上的某根弦却是下意识的绷紧了,白泽族是方知笙长大的地方,这是他的故乡,如果回答不好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在经历过师兄无数次的磋磨,道侣时不时的欺负之后,宁旭终于拥有了求生欲这种东西:“白泽族很好,族人也很亲切,但是我在这里没有秘密。” 没错,白泽博知那是天赋,对于白泽本身是不起作用的,但是对于宁旭这个人修,基本上属于看一眼就能够知道他这个人怎么样的。 至于宁旭怎么知道那些白泽知道的,因为那些人一见他先是打量两眼然后开笑,一次两次还察觉不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的时候,宁旭就算是个傻的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剑修的生活很是枯燥乏味,但是被师兄和道侣齐齐折腾的这种事情应该还是很好笑的。 他虽然求生欲上线,奈何说话的方式一如既往,有什么便也说什么,连朝砚一分撒谎的技能都没有学到,可方知笙喜欢的便是他这点,不管岁月多久,这个人在他的心里仍然是那个笨拙误闯到他心间的少年。 对于白泽一族的博知,自然是方知笙了解的最透彻,那些族人倒是没有恶意,只是喜欢看热闹而已,难得他找了个人修,还恩爱的紧,那群人不好奇才怪。 “如果不习惯,我们就快点离开,”方知笙笑着亲了亲他的唇,“不习惯怎么不早点儿说?” “你喜欢这里,”宁旭答他。 因为他喜欢这里,所以他可以忍受没有秘密,但是长久的居住却还是不太行的。 “下次不习惯要早点儿说,你不说我是不会知道的,”方知笙对他从来不用天赋,他看这个人,就是用他的眼睛去看,用心就感受。 宁旭点头:“好,不习惯朝师兄偶尔的举动。” 方知笙笑了一下道:“这个你要跟朝师兄说,跟我说没用的,而且我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宁旭的脾气在他的面前算好,在别人的面前却没有那么的宽宏大度,一如当年他们的婚约,他的态度坚决的即便是亲人也无法下手。 如果不是亲近习惯,宁旭不会任由朝砚跟他玩儿不反抗的。 “打不过,”宁旭坦诚道,“被耍了的时候察觉不了。” 简单的说就是武力值不够,智商也不太足够,面对恶劣的师兄和道侣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面对如此严肃的控诉,方知笙愣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和委屈,然后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这是你能力的不足,你要加油,你看他从来都不欺负我。” 宁旭:“……他打不过你。” 柿子要挑软的捏。 “他还打不过师父呢,”方知笙笑道,“师父和师娘可是也被他折腾过不少次,你说为什么?” 这就陷入了宁旭的盲区了,他果断摇头求知:“为什么?” “因为师兄只挑熟人下手啊,”方知笙笑得腹部颤抖,“这么说起来,其实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你们之间的好。” 宁旭沉默,唇紧抿了一下想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开口道:“这样么。” 因为师兄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下手,其实那些小小的斗趣并没有多么的难以忍受,甚至看着他们开心其实自己也很开心。 方知笙笑着点头:“当然了,我能骗你么?” 他那个师兄虽然是挑熟人下手,但是后面还有附加条件,比如说挑傻乎乎的好玩的下手,诸如一群人精本就十分没有节操,玩起来哪有傻乎乎的有意思,这一点方知笙选择性的隐藏,让他家道侣知道师兄跟他很是亲近就好了,至于其他,那属于善意的隐藏。 宁旭默默看他:“后面那句值得怀疑。” 方知笙笑着看他,突然开口道:“阿旭,我很爱你,你刚才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相信你,”宁旭认真道,求生欲这种东西,练着练着就有了。 …… 凤凰族的动作还是引起了灵兽各族的注意,九尾狐族的消息最快,也有长老隐隐有些疑虑:“凤族如此大动干戈,这是想做什么?” “查明一些事情罢了,与九尾狐族无关,不必插手,”纯狐玥对于这样的举动只是得到消息便已经了然于心,凤凰一族会有举动,很有可能是朝砚之前所说的很有可能被凤凰一族暴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且目标不断的在凤凰族血脉上转移。 若是之前朝砚的存在还好遮掩的话,那么当有了明确的线路以后,朝砚的存在对于凤凰一族将不再是秘密,包括那只小火凤与雷鸟的来源。 以朝砚如今的实力对上凤族或许还有些弱小,但是已然不会像从前那般需要彻底的隐藏了,朝砚敢如此行事,想来已经想好了他下一步棋的落脚之处,无需他人为他担心。 凤凰族调动信息的速度很快,而当最终的结论摆在诸位族长面前的时候,场面有些静默。 “天选之人,”凤栖梧沉声说道,“之前的火凤与雷鸟皆是出自他手,他的手上会有凤凰族的血液倒也不奇怪。” “可那两个小家伙活蹦乱跳,并无被人取走血液的痕迹,”凤不语说道。 “若是隐藏了一只也不是没有可能,”一人开口道。 “他傻么?”凤不语的虚影抬头,仿佛翻了个白眼,“他若想隐藏,直接所有的都藏起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送回来两只,还亲自到凤凰一族的腹地来,能够以那样的年龄达成那样的修为,又建立起了不小的势力,还成了鸿蒙仙宗的弟子,绝对不是一句运气可以概括全部的。” “不语说的倒是有理,”一道温柔似水的男声响起,“只是他若未曾留下血液,雪凰令又是如何打开的?若是他,应该怎么办?” 这才是最要紧的问题。 “雪凰墓地之中情况如何?没有残魂可以询问一二么?”孔禄问道。 凤栖梧道:“有,守墓之人说了,进入之人乃是三人,其中一人手持折扇,下品仙器一流,另外一男一女,乃是误闯,只收割了失魂,并未动雪凰骨分毫,能够进入其中的原因未知。” “特征对的上么?”凤不语问道。 孔禄点头:“如果是描述的那样,那就是他们三人没错了。” “如此也只是失误,”那温柔之声说道,“与送还火凤与雷鸟的人情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诸人沉默,那声音问道:“怎么了?” “就是因为算不得什么才苦恼的嘛,”凤不语悠悠说道。 “嗯?什么意思?” “历来天选之人有哪个能让夭折腹中的灵兽死而复生的?”凤不语笑道,“也亏得九尾狐族那条狐狸下手的快,他既有那个本事,难道你们不想有更多优秀的后嗣么?” “你们想强逼?”那温柔之声问道,“若是如此,只怕适得其反?” “兴师问罪还是要有的,贸然进入雪凰墓地的事情还是要申饬一番的,”凤栖梧沉声道,“若他并非周夺的弟子,将人扣留下来也是可行的,如今不可,只可交好,不可得罪。” “鸿蒙仙宗那位?”孔禄开口道,“他什么时候收的弟子?” “不久之前,”凤栖梧开口道,“偶尔听闻周夺赠了弟子一把下品仙器,合体修士,名为朝砚,信息都对得上。” “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弟子公开,这是公开的护犊子啊,”凤不语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也只能按照栖梧兄说的办了,小孔禄,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把握好分寸,必要时刻可以用上美人计,你那孔雀族中不是美人最多么,若能将人留住,跟那样资质佼佼者结为道侣也是不亏。” “他应该已经有道侣了,”凤栖梧道。 凤不语切了一声:“可惜,还以为能把小孔禄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呢。” 孔禄:“……为什么是我?” “听说各族在忙的时候孔雀族举办了选美大赛,谁是最漂亮的那只?”凤不语笑着问道。 孔禄微微侧头,清冷之音响起:“此事就交给我吧,诸位务必放心。” 外面波澜四起,朝砚却在每天整理那些孔雀的尾羽,这些尾羽的确漂亮夺目,但是坚硬程度也非寻常宝器可比,并非真的华而不实之物,孔雀裙自然要做一件的,就算不能送给小师弟,还有小姑娘会喜欢的,而除了孔雀裙,朝砚还想做一件护甲出来,又好看又实用,日后穿在朝纵的身上那就是心意,没事还可以诬赖一番他穿别的男人的毛在身上,以免那家伙老找茬,简直就是一举三得。 除了此事,溯时之中倒是又有灵兽破壳,只是跟凤凰族关系不大,拜月兔族是真的能生,每次都能掺杂一两只,根据朝纵当时的可靠情报,米团儿去了拜月兔族很有可能就不想出来了,因为有不限量的紫花苜蓿。 除了拜月兔,还有长尾灵雀,也是灵兽的一种,只是跟寻回一样依附的是九尾狐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朝砚看着手中胖乎乎时不时清脆叫一声的幼鸟,关于九尾狐吃不吃鸟儿的担忧隐去了,既然是连松鼠都不吃,应该是不吃鸟儿的。 至于同为鸟系为何依附的是九尾狐族而不是凤凰一族的原因是……住的星辰离的比较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除此之外,小白虎又降生了一只,目测白虎族的小白岳即将失去独一无二的宠爱,因为这只小白虎是个小姑娘。 叫声稚嫩可爱,就是朝鸟儿抬毛爪子的时候跟小白岳的举动如出一辙,而为了让小家伙消耗过剩的精力,不至于待在溯时之中空虚寂寞,朝砚派出了两大兽宠,魂淡与寻回,两猫相遇必有一胜,魂淡胜在不受血统的压制,而小白虎胜在软萌可爱会撒娇,朝砚不过在外面几天功夫,她就已经可会可会了,仿佛不是一只白虎,而是一只小狐狸。 “砚……砚,欺负我……”小白虎的一只毛爪子待在朝砚的腿上,另外一只直接指向了一旁正襟危坐的魂淡,奶声奶气,中间还能打个奶嗝。 “哼,”魂淡尾巴不断敲着地,扬了扬爪子道,“你告完状我还继续揍你。” “魂淡,她还小,让着点儿,”朝砚这话一出心知要糟。 因为某只黑色的伪装猫已经开始热泪盈眶,指责的小嘴叭叭的:“凭什么她小我就要让着她,主人你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你见色忘义,见异思迁!” 朝砚想说他成语用的挺好,但是真不是这么用的。 什么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竟然是骗人的。 “你是真的难过还是想吃失魂?”朝砚直接抓住了魂兽的命脉。 魂淡后脚蹬了蹬脑袋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的感情?” 朝砚:“……” 这只咪子是不是最近偷看他的话本了? 总而言之水深火热,而静躺在溯时一隅的雪落仍然呼噜呼噜的毫无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朝砚检查的时候只觉得他的皮毛似乎比之之前更加柔软光滑了许多,确定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其余的便只能等待其醒过来了。 这一通的忙碌,朝砚实在没空去想凤凰族还要留他们多久,而且这样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日子真的非常的悠闲自在,直到孔雀族长再次邀请。 再见之时孔禄身上的华衣又换了一件,看起来比之前那一件还要华丽许多,这一次朝砚见面之时迎头便是称赞:“再见族长,仍然是那般的万众瞩目,让众多单身青年一见倾心。” “青年?”孔禄表示前面的话很受用,但是后面的青年…… 朝砚笑道:“女青年也是青年。” 孔禄微微阖眸,这次算是见识到了朝砚这张嘴的厉害,夸人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同样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就让人觉得特别的真诚。 “很可惜,本座至今尚未婚配,”孔禄有意为难。 朝砚笑的慵懒:“那是因为明月高悬,诸多女子仰望却不敢伸手去碰,唯恐亵渎,非明月之过。” 孔禄看着他只觉得内心熨帖的很,很想让他会说话就多说点儿,可是想让别人夸也是一种本事:“你倒是会说话,这么一张巧嘴,想必平时骗的姑娘不少。” 朝砚微微摇头:“晚辈已有道侣,从不沾花惹草,前辈今日招晚辈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如果跟别人说话,朝砚可以保证自己不动,那人会先着急,但是与孔雀族长说话,如果你不扯回正轨,他可能听你说上三天夸奖的话都不会腻。 孔禄微微哼了一声:“朝砚,你可知罪?” 他一声轻哼,威势蔓延开来,瞬间压在了朝砚的肩上,直接让朝砚待在原地不能动弹了。 不过虽然不能动弹,说话还是能的,朝砚也不见紧张,直接开口道:“晚辈知错,当时实属失误,晚辈身上有凤凰族两件人情,还请前辈看在那个的份上让宽宥罪过。” 孔禄接下来的话全被他一句话给堵没了,按照他的想法,朝砚应该问他是什么罪,他定罪,朝砚再辩解,结果朝砚不按套路出牌,孔禄一时愣在原地,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什么人情?”孔禄自然是知道那两件人情的,但是若让朝砚这么轻易逃过可就玩脱了。 威势放松,朝砚取出了火凤与雷鸟两支的令牌道:“此乃将火凤与雷鸟送回凤凰族的人情,不知是否够了?” “够倒是够了,”孔禄看着那两枚令牌道,“但是你们是三人闯入雪凰墓地,你只有两个人情,要免除哪两个?” 朝砚:“……” 还能这么用的么? 孔禄自然知道这一件的人情就足以宽宥了,但是此事绝对需要厚脸皮才能够达到:“你可有什么异议?” 若是旁人被吓到了的确会选择,朝砚却是将那两枚令牌收了起来,看着孔禄道:“如果晚辈不认错,前辈打算怎么罚?晚辈事先声明,扣留是行不通的,而且就算晚辈再得了什么孔雀,红凤凰,黄凤凰,红粉凤凰金凤凰什么的,可能会自己养的。” “你敢?!”孔禄的眸光厉了起来,“你可知得罪了凤凰一族,便是你于九尾狐族交好,是鸿蒙仙宗的弟子,凤凰一族想要收拾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什么红凤凰,黄凤凰好绕口。 看来凤凰一族查到的真不少,朝砚想着,笑着说道:“晚辈不敢,而且晚辈要凤凰也没有用,只是想要交好讲究的是心诚,玩套路是讲不通的。” 朝砚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落座道:“晚辈的确对于进入雪凰墓地感到抱歉,但是凤凰一族实在不必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因为若晚辈有了便会送回来的,但是若是没有,你们逼的再紧也没有。” “不由你自己决定?”孔禄听出了他话语之中隐藏的意思。 “自然,”朝砚笑道,“若能自己决定,九尾狐族现在已经被小狐狸塞满了。” 孔禄观他语态不疾不徐,哪里有半分合体修士面对渡劫修士的紧张之感,若旁人做来只觉得失礼,可他做来却并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应当如此。 若说他仗着气运嚣张,分明一举一动皆是谦逊有礼,连坐姿都称得上端正,但是这个人坐在那里,就是有一种慵懒自若的气度在。 看起来真不像是一个合体修士。 “你倒是与纯狐玥的关系不错,”孔禄对于九尾狐族的族长也是直呼其名的,“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雪凰一族复生无望了?” “晚辈也是不知,”朝砚这是实话,雪凰灭族不知道多少年了,当年夭折的幼儿是否还能再生也是未知之数,事实上系统能够将那些生命重新挽回便已经足够神奇了。 “你若能延续雪凰一族的血脉,便是于凤凰族有大恩,”孔禄只能这么说。 朝砚笑着看了他一眼:“大恩能换几个人的性命?” 之前送回火凤和雷鸟的也算大恩,结果人家想赖的时候还不是有的赖。 孔禄听出他话语之中的嘲讽意味,摩挲着椅柄道:“此事的确是我族处事欠妥,抱歉。” 孔禄这话说完,面色看似平静,本来白皙的耳垂却已经红的滴血,高位者好面子,他已是多年未曾对他人道过歉。 朝砚微微挑眉:“无妨。” 此事他本不打算斤斤计较的,但是如果真的被凤凰族压上一头,这一族的血脉传承就成了他的责任,朝砚愿意孵蛋,也愿意归还各个灵兽族,但那些全凭自愿,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你说这话,是表示雪凰还有救么?”孔禄眼睛亮了一下。 朝砚摇了一下头:“晚辈不知,但是目前是没有的。” 所以什么大恩也是没有的。 “虽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既然无法……”孔禄的话说到一半,却是蓦然察觉到了灵气微动,而那灵气微动的中心正是朝砚所在的位置。 周身灵气蓦然波动,连朝砚也有几分措手不及,然而还没有等他想应对措施,他的修为就那么猛的跳了一跳,直接跳到了合体后期,说句水到渠成不外如是。 孔禄:“……” 朝砚捏了捏鼻梁,觉得这大概算是匪夷所思的,不过修为大动也不是全无征兆,至少他知道是因为他的兽宠觉醒了才会有这样的大动,如果一次一只的话,可能还不会涨的这么快,但是是一次两只。 之前发往白虎族的消息一直没有回信,现在米果儿觉醒了,而沉睡在溯时之中的某只鸟儿也觉醒了,与其说是觉醒,不如说是转化成功了。 血脉一事难以言说,但朝砚刚刚跟人家保证过了他这里没有雪凰,溯时里面就藏了一只,分分钟打脸啪啪,虽然他喜欢捉弄人,但是这种事骗人可不太好。 “怎么回事?”孔禄自然是能够察觉到朝砚气息的提升的,还是如此毫无征兆和后患的提升,便是契约了灵兽也没有这么快的。 “嗯……”朝砚笑了一下道,“大约是晚辈契约的兽宠转化成功了,才有此突破。” 孔禄:“……” 契约的什么提升的这么快,若是有此功效,天下修士皆会跑去契约一只了。 可此事乃是朝砚的私事,即便孔禄是前辈也不能随意的问询。 “罢了,继续谈正事吧,”孔禄扭转了话题道,“既然你无法控制,便要发誓一旦有了凤凰一族的踪迹必然要送回来。” “晚辈觉得关于誓言还是要探讨一下细节,”朝砚笑道,“第一,晚辈只能控制自己这里的,若遇到其他人身边有了幼年的凤凰族人,只能量力而为,递一下消息还是可以的,第二,如果晚辈在外遇到了成年的凤凰族人,应该也不必送回来才对,例如遇见了前辈您。” 孔禄本想听听他说什么,此时一听也觉得有理,若只笼统到凤凰一族,那就大有文章可以做了。 虽是太会说话,却是心细如丝之人。 他不知道的是朝砚只在这种事情上心细如丝,毕竟连成年凤凰都要送,怕不是要累死。 “如此也好,”孔禄点头,“立下誓言,不得更改,若违此誓,则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作为报酬,若日后阁下有需要,凤凰一族必然鼎力相助。” 双方立下誓言,此誓便算是成立了,孔禄本打算让人送朝砚他们离开,却听朝砚悠悠道:“前辈您说的成年的凤凰族人不必送回的对吧。” 孔禄看他:“没错,有何异议?” “晚辈就是确认一下,”朝砚笑道,“晚辈的雪鹊刚刚转化成了雪凰,但他今年应该三百岁有余,已经算是成年了,此事刚刚发生,晚辈也怕日后前辈误会,故而告知您一声。” 朝砚早说要给他们家那位找只凤凰当坐骑的,幼年的自然不行,他好不容易转化的绝对不要还回去……虽然好不容易这件程度有待商榷。 孔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孔禄:这种人为什么还没有被打死! 朝砚:抱紧天道麻麻的金大腿。 第226章 盆满钵满 “血脉转化完全的雪凰?”孔禄问道。 朝砚点头:“按照晚辈的感觉, 应该是的。” “你说的刚刚就是你修为突破的时候对吧?”孔禄此时若是还不知道朝砚的那些附加条件是什么意思,就枉为这孔雀族的族长了,“朝砚,你好的很呢, 花样玩的挺好啊。” “多谢前辈夸奖,誓言是彼此立下的,前辈自己也是认可的, 怎么能说是玩花样呢?”朝砚笑道,“就算不立誓,晚辈的契约灵兽前辈真打算要回去么?” 孔禄哑口无言, 若无契约在,自然是要要回来的,可是偏偏誓言已定, 不能反悔:“若是凤凰族别的凤凰也就罢了, 雪凰一族灭族,若仅有此一只, 实在珍贵。” 珍贵到足以让凤凰族出尔反尔。 朝砚对于这种心情也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哪一族被灭了留下的独苗苗都珍贵异常, 就比如某黑白相间吃竹子的圆滚滚,越是稀少越是珍贵。 “那也好办,雪落留下给你们,你们给我换一只成年的听话的凤凰,”朝砚笑道,“这个不算为难吧?” 孔禄难受的揉着眉心:“你不是要凤凰无用么?与其换一只凤凰, 你那只雪凰可以让你在凤凰族的宝库之中随意挑选了。” “晚辈想要一只凤凰当坐骑,您想骑出去多么的威风凛凛,”朝砚提起宝库却没有了那份兴致,“如果只是换宝物的话晚辈选择不换。” “金凤一族的宝库之中可是有天阶技法,仙器一类存在的,你当真不换?”孔禄看向他问道。 朝砚现在一听到天阶技法就浑身激灵:“多谢前辈的好意,晚辈只换凤凰。” 而且朝砚想问的是为什么换的时候是人家金凤族的,而不是孔雀族自己的? 孔禄直直的看着他道:“你要考虑清楚了。” 朝砚笑着点头:“晚辈考虑的特别清楚。” 孔禄瞪着他,却发现自己堂堂孔雀族族长,一个渡劫修士拿一个合体修士毫无办法,虽然雪凰珍贵,但是却不能因为一只雪凰而将各族的小辈弃置不顾,且誓言不可违背。 可是想要换一只成年凤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堂堂凤凰族人去给人修当坐骑,可能也就朝砚那里刚刚转化的灵宠会听他的话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孔禄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凤凰族人的确都是鼻孔朝天的,与人修平起平坐可以,但是任由其骑在脑袋上是绝对行不通的。 本来还可以跟各支族长商量一下,但是他已经跟他们打了包票,这事要是办不好,凤不语那个女人绝对会愧对她自己的名字嘲笑他的。 “既然是誓言,那便不能违誓,但是很多的地方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孔禄正襟危坐,决定好好谈一下条件,“雪凰是你的,且三百余岁的确成年了,但是你在外骑的时候尽量隐藏一下踪迹怎么样?” 最好不要让其他族发现,要不然他颜面尽扫。 朝砚虽然理解他们对于独苗苗的珍惜,但是:“如果偷偷骑的话跟没有骑有什么区别?” 虽然朝砚不是爱炫耀的人,但是有凤凰不能骑出去要凤凰能干嘛?下蛋么?一只公的也下不了蛋才对。 孔禄明白他这是拒绝了,深呼吸了一下:“你想要多少灵石的封口费?” 朝砚试图解释:“这不是灵石的问题……” 而是两个人一起骑在凤凰上满世界的撒狗粮,朝纵一定会特别特别的开心,那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全世界宣示他们之间的关系。 免得他老被人家惦记,虽然朝砚解释了并没有,朝纵仍然会借着这个由头找他点儿麻烦,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情趣了。 “十亿顶品灵石,”孔禄开口道,他说完有些期待朝砚期待甚至贪婪一些的目光。 十亿顶品灵石对于其他合体修士绝对是一笔横财,奈何朝砚这里的灵石真的挺多的,就差用来垫地板了,他甚至有时候都想用顶品灵石捏成一颗星辰,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旅游圣地,还兼具修炼功能。 朝砚挠了挠脸颊笑道:“前辈,您就算给我一百亿顶品灵石也是没有用的。” 他这话说的坦诚,奈何孔禄闻之色变:“一百亿?你怎么不去抢呢?” 一百亿顶品灵石即便是孔雀族也只堪堪有那么多,要不然干嘛让朝砚去金凤一支的宝库去挑?就是因为九雏之中孔雀一族算是最穷的,养着一群为了美貌无所不用其极的孔雀,孔禄想攒灵石都没有办法,财政长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如果不是孔擎来到此处,一百亿顶品灵石的积蓄都没有。 朝砚想说他不用抢,一百亿顶品灵石他还是有的,只这些年卖出的上品宝器赚的灵石就远远不止这个数,更别说消息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值钱了。 但这样可能会打击到别人,而且一百亿顶品灵石买一只凤凰也不划算,系统商店里面凤凰蛋一枚才一亿顶品灵石……等等。 朝砚之前只顾着买随机蛋,却忘了系统的指定购买功能,至于为何会忘?还是因为以前穷怕了,谁能像到他真的能有那么的灵石呢,虽然朝砚如今也觉得自己很穷,毕竟他的财产也不够买多少颗凤凰蛋的,底下还有上百万人嗷嗷待哺。 “晚辈不做抢劫的营生已经很多年了,”朝砚一脸的纯良,“金盆洗手,打算好好做人的,前辈您也看到了晚辈长的这么平凡,面由心生,就是因为以前坏事做多了才会如此,可见人一定要积德行善,才能够生的像族长这样的美貌。” 明明这是夸奖,可是孔禄就是觉得他是在威胁他,为了美貌坏事是不能做的……这个可恶的人修。 “那你来说怎么办吧,”孔禄看着他道,“条件谈不拢,我就只能请你们继续做客了,做客而已,鸿蒙仙宗总不能因为你在凤凰族做客就上门要人,据本座所知,鸿蒙仙宗未修行完满之前外出是需要鸿蒙点的,如果没有支付还找不到人的话,好像有什么处罚,本座别的没有,就寿命特别的长,关你几百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朝砚:“……” 就按照这种态度,他决定做个奸商。 一颗凤凰蛋按照十亿的顶品灵石来卖,反正他不担心卖不出去,而想买的人绝对有钱,最近真是跟着朝纵那家伙越来越小心眼了,不过这样明目张胆坑人的感觉真的相当的不错。 “其实晚辈刚刚想起了一件事情,”朝砚看着孔禄认真的说道。 他一认真,孔禄也不自觉的跟着认真了起来:“什么事情?” “晚辈可以决定凤凰一族的重新降生,”朝砚认真说道,“只是需要付出点儿代价。” “需要什么代价?”孔禄不自觉的去问,蓦然蹙眉道,“之前不是说不行?你骗我?” “不不不,这个没有骗您,只是忘了,而且之前晚辈也的确做不到,”朝砚特别诚恳的说道。 “罢了,你说代价吧,”孔禄心情有些难言的激动,却也有些沉重,“即便付出生命,我族也付得起。” “生命?不用那种代价,”朝砚摇了摇折扇道,“代价其实很简单,十亿顶品灵石一枚凤凰蛋,这是晚辈能够争取的最低的代价了,若是再低就没有了。” 从前的目标是有个凤凰坐骑,现在的目标是用顶品灵石做一颗星辰出来,放在太空之中那就是一颗巨大的钻石的模样,上面还要刻上他与朝纵两个人的名字,想起来真是觉得甜蜜又美好,爱他就要为他造颗星星。 孔禄直直的看着他,喃喃道:“这么简单的么?你能弄出多少颗?” 朝砚突然觉得自己定价好像低了,他就应该定五十亿……算了,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儿。 “您先准备灵石,具体能够有多少还是要看后续,”朝砚笑道,万一系统有什么限购政策,或者直接卖空了,现在直接答应了也不好,如果不限购,总觉得可能会掏空整个凤凰族,没错,不是孔雀族,而是整个凤凰族。 孔禄的心情一时难以言说,朝砚的谨慎小心胜过常人,而这样的事情如果是骗人的,很有可能引来凤凰族倾巢的报复,以朝砚的性格应该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们为之奋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脉,却只需要十亿的顶品灵石就能够拥有一个后嗣,天选之人当真如此的受上天的钟爱么? “这些你先用,”孔禄从手上脱下一枚戒指抛到了朝砚那里,“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说完直接从座位上消失,现在已经不是计较面子的时候了,如果朝砚真的能够做到,凤凰一族的命运将迎来彻底的改变。 消息带到,那本来平和的议事之处都好像平静的湖面被渡劫修士轰了一掌一样,凤不语直接站了起来:“你说真的?那人呢?人现在在哪里?本座要立刻去孔雀族地见人。” 连一向负责主持大局的金凤凤栖梧的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激动:“如此重要之事你现在才说,不语,去时带上你能够调动的所有灵石,其他各支一样。” “明白,”诸人皆道,刚刚被召来还恹恹的情绪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人同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显然是去准备灵石了。 凤栖梧道:“将人安顿好,我们随后就到,切勿怠慢。” 话音落,人同样消失了,独留孔禄一人面对着这里的空窗,虽然知道大家急切是应该的,但是还是想呼他们一尾巴。 而朝砚那里清点了戒指之中的灵石,发现确实只有一百亿顶石后明白了孔雀为何坑金凤的原因,不是别的,主要是因为穷,赚的钱都用去买宝石,化妆品和各种各样的贴片,基本上相当于小裙子的那种,能留下积蓄才见了鬼。 一百亿顶品灵石可以买一百颗,一亿顶品灵石虽然对于普通的门派弥足珍贵,但是对于凤凰族而言却算不得什么,朝砚之所以定价要高,并非真的稀罕那些灵石,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被珍惜,朝砚这里也不能显得太轻易,要不然凤凰族光买凤凰蛋就要买疯了。 兑换了一颗凤凰蛋出来,西瓜大的蛋壳被朝砚捧在手上,其上金黄一片,隐隐的凤凰威压从里面溢散出来,光彩鲜亮程度与随机的大白蛋截然不同。 “这应该是金凤的蛋,”朝砚鉴定后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继续又点,这次出来的则是一颗彩色的蛋,七彩颜色纷呈,看起来分外的好看,这应该是彩凤。 孔禄的宫宇旁是有人守着的,虽然他们并不会随意窥伺,但是当看到朝砚一颗一颗的往外拿凤凰蛋的时候也难免的会泄露自己的气息,朝砚感觉到了也没有停下拿蛋的举动,反正已经暴露了,现在再藏也已经来不及了。 孔禄在心里甩了其他各支族长一人一尾巴回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在桌子上堆着的蛋,一颗似乎因为朝砚晃动了一下桌子还滚动了一下,孔禄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去扶,身体绝对比脑子快,心脏也在一瞬间沸腾跳跃了起来,听闻跟亲眼见到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你就这么摆在这里,万一摔下去了怎么办?”孔禄心疼的摸了摸那颗滚动的蛋,跟摸一朵雪花似的,生怕摸化了。 朝砚想说灵兽蛋的坚硬程度既是用法器去劈都不会出什么事,就算从一颗星辰碰到另外一颗星辰都不会碎掉,更别说从桌子上滚下去了,但是他多少也算明白父母的心情,知道有时候宠爱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只要是自家的孩子怎么都觉得好。 “一,二,三……”孔禄在那里数了一下,手捂住了胸口,碧绿的眸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一样,“……九,九?怎么才九颗?” 朝砚及时将手里那颗递了过去:“这是第十颗,这颗应该是雷鸟。” 还未破壳,那蛋壳之上已经有雷纹了,电光不断,抱久了手还发麻。 “十颗,”孔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蓦然看向了朝砚道,“怎么没有孔雀?” 金凤,彩凤,雷鸟,大风这些都有了,还有重复的,就是没有孔雀。 朝砚在一旁看着他寻寻摸摸的举动笑道:“前辈,您给的灵石只够买十个。” 十个的数量似乎还没有达到系统的限购,虽然一百亿能够买一百颗,但是朝砚可是生意人,生意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赚钱! 孔禄囊中羞涩,现在方才后悔平时怎么就没有多存点儿灵石,到用的时候却没有了。 “看来即便你能够决定,出来的凤凰蛋也是随机的,”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带着独属于凤凰族的空灵意味,在朝砚的耳朵里也就比朝纵差那么一丢丢。 抬眼看去,一个极高的男子负手走了进来,一身黑色纹金线的华服让他看起来像是帝王一样,一般人压不住那样的风韵,至少朝砚觉得自己是那种穿了龙袍也不像皇帝的,可此人却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凤眸狭长而标致,透着冷清的味道,可以让人倚重却并非可以亲近之人。 两人目光交错,凤栖梧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些凤凰蛋上,而是落在了朝砚的身上,并在一瞬间靠近到了极近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朝砚。 朝砚本来打算起身行个礼,此时被拦着椅子,只能乖巧坐着,仿佛一个被校长打量的乖巧学生,而不出意料的是,这位明亮的双眼应该也发现龙骨的事情了。 “你炼化了龙骨?”来人问时并无问责的意味,跟孔雀族一言不合就闹别扭的傲娇小公主完全不一样。 朝砚抬眸笑道:“龙不是晚辈杀的。” “便是你杀的,只冲这些凤凰蛋,龙族若敢找你为难,凤凰一族也会护你到底,”凤栖梧数年这话时颇有几分不容置喙之感,他从手下脱下了一枚戒指递给了朝砚,“能拿出多少凤凰蛋就拿出多少,这些应该暂且足够支撑到不语他们来了。” 朝砚为前面那句话的霸气所折服,分分钟想抛弃节操抱大腿,看人家这说话的硬气程度,看人家这出手,孔雀族一对比就弱了那么一点儿……不过说好的龙凤两族亲如一家在崽崽的面前那一切都是浮云。 凤栖梧给的戒指之中顶品灵石堆积的数不胜数,朝砚一颗一颗的往外抱着凤凰蛋,很快桌子上摆不下了朝砚就往地上摆,孔禄从刚开始的稀罕至极到开始对比哪一颗更好看,直到看到孔雀蛋的时候一把举起:“果然还是孔雀族的蛋壳生的好看。” 凤栖梧坐在一旁,分明坐的不是那么的端正,却有几分正襟危坐之感,与朝砚截然不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朝砚一颗一颗的往外取着蛋并未说话,任由一颗滚落在了脚下,也不过垂目看了一眼,继续看着朝砚的方向。 可让死去的灵兽复生,可用灵石兑换凤凰蛋,此界天选之人与历任有很大的不同。 凤栖梧的样子看起来俊美年轻,但是年龄已经很大了,在他幼时也是见过一个天选之人的,运气倒是上佳,遇到危险总是能够逢凶化吉,身后跟着无数的兄弟和不少美貌的女人,其中不乏灵兽族的女子,只是那人太过于眼高于顶,傲气十足,面对九尾狐族那种成了精的也敢打契约的主意,最后还未到达渡劫期便被他的兄弟和女人联手做掉了,那场劫杀经历了数年,最后才将那人逼入了穷途末路,但是不管怎么样,死了就是死了。 而朝砚此人看起来与那人大相径庭,或者可以说如果在人群中见到,最不起眼的是他,但最起眼的也会是他,面对灵兽蛋尤其是凤凰蛋不是谁都可以做到那般淡定自若的,也不是谁都能够面对渡劫修士就好像面对常人的。 聪明人……修真界不乏资质上佳之人,却缺乏对于自身认定很是清楚的聪明人,而不是故作聪明的人。 “这蛋需要多久破壳?”孔禄蓦然想起了这事问道。 朝砚捧着一颗蛋的手一滞:“这个晚辈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如果破壳了里面没有小凤凰,假一赔十怎么样?” “你说真的?”孔禄的眼睛亮了一下。 “赖皮的不算,”朝砚笑了一下,“您不能拿个空蛋壳糊弄我呢,否则下次不跟您交易了。” 他威胁的十分温柔,孔禄抱着一颗蛋发现这小子有点过分细心了:“那有买一赠一活动么?” “没有的呢,亲,”朝砚朝他笑了一下,“您不想买的话现在可以退货呢,亲。” 简单的来说,就是你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孔禄:“……” 这种人怎么找到道侣的?他的道侣真的不会英年早逝,死因是被气死么? 而朝砚不过是因为自己砍价成瘾,面对这种砍价的小招式免疫了而已。 砍价是不可能的,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中间商。 凤栖梧蓦然低笑了一声:“孔禄,你说不过他的,放弃吧。” 看人辨人,朝砚敢在孔禄面前如此的放肆,是因为已经看透了孔禄的脾性,看起来冷清华丽,实则好欺负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凤不语欺负的无力还手。 “小孔禄真可怜呢,”悠悠女声从外面传来,并非多么婉转温柔,却让人听的心尖微痒。 朝砚鉴定——极品御姐音。 那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是看着孔禄的,结果在看到那些满地滚的凤凰蛋时手叉腰:“我去,你们两个王八蛋就这么随地乱扔,不怕遭天谴啊?!” 孔禄似乎早已习惯,不过单手抱蛋用手指了一下朝砚的位置道:“凤不语,有外人在呢。” 刚才还手叉腰的女子立马换了个姿态,她一身雍容,发髻高起而插满了金簪和步摇,却没有压住一丝一毫的艳色,端庄雍容,跟刚才插腰的模样截然不同,她看向了朝砚道:“真是长的相当帅气的小可爱。” 朝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朝纵以外的人夸长得帅,心情就跟刚刚沐过新雨一样笑道:“姐姐也生的好看,刚刚进来便让晚辈觉得蓬荜生辉。” “姐姐?嘴巴真甜,姐姐喜欢,”凤不语掩唇轻笑,“小孔禄你可学学吧,要不然真当了万年的光棍了,长的好看顶什么用,还不是无人欣赏,空闺寂寞。” 朝砚觉得孔禄怀里要不是抱着孔雀蛋能够直接将东西朝女子丢过去。 至于这位女子,句句戳心,战斗力max!生怕不会被打一样。 “凤不语,你是不是想打架?”孔禄语气沉了下去。 凤不语笑了一下,施施然在凤栖梧的旁边坐了下来:“是的呢,姐姐随时欢迎你前来斗殴。” 就在朝砚觉得这位女士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的时候,孔禄扭过了头看向朝砚,试图强行扭转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多久能孵出来呢?” 朝砚觉得自己很无辜,但还是再次回答了他的问题:“亲,我也不知道呢。” 孔禄沉默了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朝砚正色道:“我不知道,可能几天。可能几年,可能几百年,可能……请您耐心等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胜利的果实需要足够的耐心,芳香的白梅需要等足……” “闭嘴,”孔禄强行结束了话题,抱着蛋坐在了凤栖梧的另外一旁。 “哈哈,这小家伙真有意思,”凤不语笑的很是肆意,虽然嘲笑孔禄居多。 三双渡劫期大神的眼睛齐齐盯着,朝砚还真有点儿三堂会审的感觉,但是他可是被几十甚至几百双渡劫大能眼睛盯过的人,这都算是小场面,也不是因为渡劫修士修为高他就多长两个眼睛的。 “前辈,不想暴露年龄的话请不要说别人小,”朝砚继续拿着凤凰蛋,力图在用限购之前摆出一个好看的形状来。 凤不语愣了一下,眼睑微合:“好,那敢问道友多大了?” 孔禄轻嗤了一声道:“凤不语,你这样像是老太婆给年轻小伙子介绍相亲对象似的。” 朝砚觉得这位也是生怕不被打的主。 凤不语笑道:“那又如何,刚好我那里单身的彩凤不少,介绍也是极好的。” “他已经有道侣了,”孔禄轻轻勾唇,“你是想拆散人家原配么?” “人修之中修士有很多妻子的不是很多?你情我愿的事情,白得一个美人,或者春宵一度,想必朝兄弟也是愿意的,”凤不语笑着将问题抛给了朝砚。 朝砚只想着这话绝对不能让朝纵知道,要不然一辈子都有发难的地方了:“晚辈已有道侣,此生只钟情于他一人,多谢前辈好意。” 孔禄笑了一声,两人的隔人论战好像他赢了一样,凤不语却是轻轻撑住额头看着朝砚笑道:“真是好男人啊,现在像这样的好男人都死绝了。” 孔禄:“……你夸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带上我们?” 朝砚觉得这位姐姐拉仇恨值的能力相当的稳。 凤栖梧没在意这话,显然已经相当的习惯。 “不语,你这话是想被一个人打,还是被所有人一起打呢?”一人的声音从外而来,清风朗月一般。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相携而来,仇恨的标记明显是那位拉仇恨的姐姐,而没有转移到朝砚的身上。 “这是……凤凰蛋,四十二枚?”进来之人本想发难,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即便古籍记录的凤凰族人破壳最多的一年,想必也没有面前的景象让人震撼。 活到这个年龄,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觉得震撼了,眼前的事情绝对称得上是一件。 凤不语手指轻点:“这些全部都是朝兄弟弄出来的,我说他好男人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个温柔似水的男子带着盈盈的笑意说道。 那男子一身靛蓝的衣衫,却生的颇有几分水性的柔美,目含水光,好像轻轻弄疼了他就会哭一样。 “钧钧多年不见长的又好看了些,”凤不语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来,坐姐姐腿上来。” “别闹了,”那男子笑了一下,径直走向了朝砚,轻声问道,“小兄弟,你在鸿蒙仙宗有认识宗政仪么?” 朝砚取凤凰蛋的手一顿,顿时察觉了一种家长的气息扑面而来:“晚辈认识,但是不熟,敢问前辈与宗政师姐是何关系?” 宗政仪那一身的雷火明显师从于雷鸟,与凤凰族认识似乎也不奇怪。 “我是她师父,”那男子轻轻蹲了下来,看着朝砚问道,“仪儿她在鸿蒙仙宗过的好么?如今修为如何了?有没有跟人打架?” 绝对纯家长的问话。 但是朝砚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玩雷的那种不应该都粗犷一点儿的么?难道因为是凤凰就基因变异了? 至于宗政仪,好肯定是好的,但是打架的事情,就是跟朝砚自己啊。 朝砚笑道:“宗政师姐一切都好,打架只是日常,前辈不用担心,修为应该是在合体期。” 能记得住这么多,真是太难为他了。 男人笑了一声,眸中有盈盈水光:“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你跟她打过么?谁赢了?” 朝砚忙着抱凤凰蛋出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晚辈赢了。” 结果扭头一看的时候就发现这位师父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朝砚:“……” 不是真的要哭吧? “钧钧,冷静……”一旁的凤不语还在添油加醋,“不仅你徒弟打不过周夺的徒弟,连你也打不过周夺本人。” 朝砚觉得眼前这位真的要哭了:“其实输赢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我打的过周夺的徒弟,”男人看向了凤不语道。 凤不语掰着指甲:“可是你不能打他啊,把他打伤了,凤凰蛋就没了,凤栖梧估计能把你打的半身不残,对吧,栖梧兄。” 凤栖梧嗯了一声,接着道:“还有你。” 凤不语笑了一下,语调转柔:“栖梧兄,人家是女孩子,不可以随便欺负的。” “你想我现在就把你打的半身不残么?”凤栖梧转眸问道。 凤不语笑了:“不想的呢。” 而朝砚身前的这个男人握拳控制了一下情绪道:“那仪儿她有被那群臭男人觊觎么?” 朝砚自动将自己排除在外,微微后仰道:“应该没有。” 不是不想,而是一般也没有人敢。 “那就好,”男人笑了一下,“女孩子就是要学有所成以后再谈爱人。” 朝砚:“……” 上完大学以后再谈恋爱? 凤凰蛋自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朝砚共计取了一百零八枚蛋的时候,系统商店显示了售罄。 也就是说他一共赚取了一千多个亿的顶品灵石。 朝砚的动作停下,几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没有了,”朝砚摊手道。 “这么多已经是超乎意料了,”凤不语舔了舔唇道,“多谢朝兄弟了,那么多灵石应该有得赚吧?” 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是事情,但是就算朝砚开价一百亿顶品灵石一枚,他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为了子孙后嗣连生命都可以付出,区区灵石不过是身外之物。 朝砚笑了一下不说话,堪堪后退之时却见凤栖梧袖袍一挥,瞬间将所有的凤凰蛋都收了起来。 其他人愣愣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朝砚摩挲了一下下巴,乖巧的坐在了一边,神仙打架的时候他就好好数灵石就是了,不要参与保命要紧。 凤栖梧低笑了一声:“彩凤族的蛋有十五枚,这里所有的蛋都是我付的灵石,你们想要的话一枚按照五十亿顶品灵石来拿,讲价加高一倍。” 凤不语本来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面,只是看着凤栖梧不断的吸气,呼气,重复此过程以平复暴打一个人的欲望。 朝砚数着灵石挑了一下眉,这位兄台比他还狠,他就说金凤一族给的灵石应该足够了,怎么还有后来之人,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呢,难怪给灵石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可是提前付了的,”孔禄抱着一枚孔雀蛋说道,现在问他要灵石他也没有了。 “嗯,”凤栖梧甩袖,八枚孔雀蛋落在了孔禄的面前,“收好。” 孔禄无比庆幸自己先付了灵石,现在可以看着其他人烦恼:“我付了一百亿顶品灵石,这里一共只有九枚。” “因为孔雀蛋就只有九枚,”凤栖梧沉声道,“想要多的也没有了。” “那我不是亏了,”孔禄微微蹙眉道。 “你问朝砚要去,”凤栖梧明显知道孔雀族是榨不出油水的,看向了凤不语等人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凤不语拳头捏的咔哒作响,却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待拿了凤凰蛋以后怒气冲冲的走向了朝砚的地方:“下次的凤凰蛋我全部预订了。” “好的呢亲,下次的凤凰蛋一枚售价五十亿顶品灵石,定金收您一半,”朝砚笑眯眯道。 凤不语:“……” 朝砚又看向了一旁企图让他退回十亿顶品灵石的孔禄:“亲,您想退的话,需要全部退呢,随时欢迎退货呢。” 孔禄的牙齿磨的咯吱咯吱的:“你不觉得这个价钱太黑了么?” “您可以从别的地方买呢,”朝砚笑道。 这是需求大于供给的下场,作为卖家就是可以为所欲为,随意抬价还不怕被暴打,因为这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为了长久的发展,凤不语直接扔给了朝砚一枚戒指,冷酷的笑道:“没关系,下次老娘一枚卖一百亿!” 市场已经濒临失控。 孔禄几乎要哭了:“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灵石。” “那不是很简单,你直接卖身给凤栖梧,”凤不语笑着勾了一下他的下巴,“要多少灵石给多少灵石。” 孔禄深吸一口气:“我选择努力赚灵石。” 而在那边交易的雷万钧温柔问道:“你就这么放任不语抬价?” “没关系,她定她的,我抢我的,”凤栖梧低笑了一声道。 而这话凤不语明显听到了:“栖梧兄你这样太过分了。” 凤栖梧完全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你可以选择好好修炼。” 武力值高就是这么的任性,凤不语明显是打不过的,眼看着没有暴利可图,看向了朝砚道:“姑奶奶不买了,把刚才的定金还我。” 朝砚笑了一下:“定金不退的呢亲。” 凤不语磨牙,拳头捏了起来:“你确定?” 朝砚毫不犹豫的点头:“暴打卖家的话下次会将您列入黑名单的,拒绝买卖。” 凤不语以往拉别人的仇恨拉的很稳,现在才发现自己拉仇恨的能力是赶不上眼前这位的,她毫无形象的蹲了下去,衣袖擦着眼角:“我们彩凤一支真的很穷,不要赶尽杀绝好么?” “给你的只是她的私库,”凤栖梧在旁补刀道,“彩凤一族的公库至少是这个的十倍,下手不用手软。” 凤不语这次真要哭了,看向凤栖梧道:“你想我跟你同归于尽么?” 鸟儿掐架那简直就是常有的事情,只有一旁的孔禄算了一下十倍是多少以后站在原地默默出神:“大家都这么有钱么?” 他好像是一个假的凤凰族。 “没关系,下次你买的时候我给你打折,”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孔禄看着他搭肩的手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期待的问道:“几折?” “八折,”朝砚笑道,“怎么样?” “能不能再低一点儿?”孔禄为自己的贫穷感到羞愧,八折他也付不起。 “不能的呢亲,我们做生意还是要保本呢亲,”朝砚笑的仿佛一个奸商。 让这群鸟儿时不时就想来个出尔反尔,这就是血与泪的教训,要知道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宽宏大量不计较的朝砚了,这个新生的他特别小心眼。 各族的凤凰蛋被凤栖梧卖了个精光,他这个付钱的人也赚的盆满钵满,至于其中十几枚的金凤蛋还有三枚的雪凰蛋全部由他收了起来。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凤栖梧走到了朝砚的身前道:“听孔禄说,你想要一只凤凰当坐骑?” 朝砚点头:“晚辈这里已经有……” “刚刚转化的雪凰顶什么事,你觉得我怎么样?”凤栖梧低声问道。 朝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2339784小天使的地雷x2,感谢以唯我弥神,零,九黎,明天会更好小天使的地雷吖~ 凤不语:凤栖梧你可当个人吧。 凤栖梧:我本来就不是人。 凤凰各支:…… 孔禄:你好小气…… 朝砚:以前的朝砚已经死了,是您亲手杀死了他,我现在是钮祜禄朝砚。 第227章 五斗米 刚才还有几分热闹的场面安静了下来,凤不语啧了一声:“栖梧兄这是打算自荐枕席么?” 凤栖梧扭头看她:“你想让我金线将你的嘴缝起来么?” 凤不语皱了皱鼻子立马闭嘴了。 “其实晚辈觉得雪凰挺好的, ”朝砚觉得骑这么一大只金凤凰很可能折寿, 最重要的是朝纵不可能不多想, 虽然金凤凰似乎比雪凰更加的吸引人的眼球, 而且这只修为还高,但是他只是想骑凤凰,并没有打算飞到哪里去。 “是么,”凤栖梧沉声道, “那你知道今日的事情如果暴露出去你会怎么样么?” 能够以灵石换取灵兽的性命,这样的本事一旦暴露于修真界中, 那就不是抢夺的问题了, 而起疯狂。 对于灵兽族而言,灵石这种东西属于身外之物,而血脉是豁出命都要延续的存在,一枚灵兽蛋如果从蛋的时候就定下本命契约,对于人修的忠诚度会极高, 灵兽族绝对会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因为一旦发生,杀了那个人就相当于杀掉自己的族人, 即便能以那人的亲人相要挟,被洗脑的灵兽也会远离本来的族人。 更甚至于有人如果拿幼兽威胁凤凰族,他们无法忍受看着幼兽被杀,很多的时候都会毫无还手之力。 混乱一旦发生,朝砚首当其冲, 不管他多么的聪明和资质绝伦,可以用灵石兑换灵兽蛋这样的东西即便是他所倚重的鸿蒙仙宗之中都会有人动心,欲望这种事情,有时候也取决于筹码够不够大,用利益来考验人心很多时候都会失望。 简单的来说,以朝砚现在的能力一旦暴露,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合体之上的大乘,渡劫修士只是轻易的就能够要了他的命。 但是若有渡劫修士护持在身侧就不一样了,虽说蚁多咬死象,但是面对凤凰族这样的庞然大物,一般的蚂蚁都不会想不开上去咬一口的。 朝砚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一下道:“晚辈知道,其实晚辈并不介意身边多只凤凰,但是……” 家里摆了个醋坛子,结果他身边栽这么大一个帅哥,换哪个夫君光喝醋都喝饱了。 “你的道侣?”凤栖梧低笑了一声,“他若真的替你着想,应该不会介意的。” 朝砚往后退了一点儿,笑道:“他会替我着想,但也会介意。” 简单的说,保镖可以杵那里,但是醋照样吃,每天都立志于把自己酸死。 “如果前辈坚持的话,”朝砚伸出了一根手指道,“晚辈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凤栖梧负手道:“你说。” “把自己变丑一点儿,”朝砚笑眯眯道,“说句很实在的话,您长的太帅了些,晚辈又比较看脸,他的危机感可能比较大。” 变丑的话虽然仍然会吃醋,但是好歹醋海能够变成醋缸。 凤凰族这么一遭,九尾狐那里估计也得来一遭,因为朝砚还在系统商店里面看到了九尾狐……蛋的售卖,管你胎生卵生的,只要非自然降生的,都得从蛋里孵出来。 九尾狐族的蛋同样一亿顶品灵石,白虎族也是一样。 其实如果照这么说的话朝砚根本不用畏惧其他人,首先,这些来买自家蛋的种族一定会保护好朝砚的安全,为了可持续发展,奉上灵石就可以了,众所周知,灵兽族都很富有。 至于其他的,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生活在这修真界当中,没有谁是百分百安全的,只能见招拆招,谋定而后动,身陷水中,早已无法脱离。 “你让栖梧兄变丑还不如杀了他呢,”凤不语笑道,“是不是小孔禄?” 孔禄下意识的点头,然后侧目瞪了那女人一眼:“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栖梧兄为了凤凰族可以牺牲自己呢,按照朝兄弟这样的赚钱方式,若有人一定性给他一千个亿,说不定他真的会卖个凤凰蛋出去。” “亲,我们都是诚信做生意的,追求的是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从来不做一锤子的买卖,”朝砚从凤栖梧身旁侧头看过去笑眯眯说道,“您这样的污蔑很容易被拉入黑名单的呢亲。” 孔禄看向了他:“若有人将你抓去让你求救无门呢?若有人拿你最关心最爱的人相威胁呢?你会不会做这笔交易?” 这样的问题简直是抨击灵魂,朝砚笑了一下:“不会的。” 孔禄明显是不信的。 “如果有人一次用我的软肋来威胁我,成功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朝砚笑道,“这是将我放在心里的人往火坑里面推,而且晚辈不会拿无辜者的性命去换命。” 灵兽族造成的连锁反应是必然的,只要朝砚将凤凰蛋交出去一次,也会彻底失去凤凰族的信任。 此事关乎感情,若是朝纵被一个人救了无数次,即便有且只有一次这个人背叛了他,用朝纵来交换另外一个人,朝砚自己都会心生不满,此乃人之常情,连朝砚自己都不能免俗,更无法去要求别人,所以这种事情一开始就不能做。 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策都是无用的,渡劫大能若是突然要出手,朝砚即便布置的再好,只要一念没有算对,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人心说来简单,容易揣测,不过是欲望的问题,可又最是复杂,因为感情易变,只能根据性格估计概率,谁也无法预料这个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凤栖梧的提议朝砚觉得挺好的,除了脸。 朝砚虽然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他知道只是纯欣赏,如果可以的话,谁也不愿意每天对上一个歪果裂枣麻子脸过活,但是朝纵不知道,所以只能委屈这位族长了。 周围人的目光都投诸在了凤栖梧的身上,凤不语悠悠道:“反正栖梧兄每日在凤凰一族也无所事事,为了凤凰一族的将来,要懂得牺牲自己啊,暂时变丑而已,又不是一辈子变丑。” “那你来,”凤栖梧看向她道。 凤不语转头不自在道:“我不要,美貌对于女人很重要的……哦,不包括孔雀族的女人。” “我这一支的女子也很美丽的好么?”孔禄看着她面色不善。 凤不语正打算在挨打的边缘继续横跳,就听那道低沉的声音道:“可以,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要与你直接定契。” 奉上玉简的契约和直接订立的契约还是有差别的,如同米果儿和雪落的契约,灵兽与主人之间的修为也是互有影响的,凤栖梧的修为至少在渡劫期,还很有可能是渡劫后期,即便只是最简单的指尖血契约,朝砚受益的程度绝对不低。 这份契约跟朝砚本身的关系不大,凤栖梧为的是更多的是凤凰族的将来,骑估计是不能骑的,也就能够看两眼。 “如果我与你定契了,雪落需要交出来么?”朝砚认真问道。 “三百岁的雪凰已经成年,由他自己决定自己的去留,”凤栖梧说这话时孔禄微微动了之下手指,却在看到凤不语轻轻摇头时侧过了头去。 “那么就定契吧,”朝砚笑了一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多个保镖在身边,他也能够安全许多。 于是继魂淡之后,朝砚又收了一只金凤凰,还是渡劫后期那种的。 定契之时金凤冲天而起,凤尾缠绵璀璨,肉眼所及之处洒下点点金光,看起来就特别的值钱,应凤凰族的要求,朝砚也将雪落放了出来。 原本的那只雪鹊此时脖颈拉长,浑身的羽毛雪白无匹,尾羽飞扬,长颈优雅,腾飞之时仿佛有点点雪光落下,美倒是很美的,但是体型比之金凤要小上一圈,一看就没有金的值钱。 双凤纷飞,两声清唳,仿佛能够划破九霄一般,一声引得百鸟追逐,另外一声则略显稚嫩,明显是在跟着那金凤学着什么。 “按照我的意思,其实还是将你那只雪凰暂且留下的好,”凤不语不知何时站在了朝砚的身边说道,初见之时只觉得此女子巧舌如簧,十分的不靠谱,可既然能做彩凤一支的族长,又怎么可能是只会说话的无能之辈,“修真界唯一的一只雪凰,虽然觉醒且已经成年,但是传承还未曾接受,他的力量并不能发挥到极致,而且出窍期的修为对于你现在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如果真要骑凤凰的话,栖梧兄既然答应你了,必然不会拒绝的。” 但朝砚是拒绝的,雪落那是一开始就是鸟儿,后来变成了人,但朝砚很多时候也当他是鸟儿,骑起来不算尴尬,可是金凤的族长第一眼看见就是人,将人骑在身下,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不过留下确实是有必要的,朝砚看着飞着飞着自己尾巴打了个结的雪落想着,这要是骑着飞到一半尾巴打个结,人家还以为他将鸽子伪装成了凤凰在那里骑呢。 “就按前辈说的,将他留下吧,”朝砚笑道,又想起了什么贴近了一点儿说道,“只是还请前辈看顾,尽量不要留在孔雀一支。” 孔禄在一旁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对孔雀族有什么不满?” 朝砚冲他一笑道:“晚辈对孔雀族并无不满,美貌本就是上天的恩赐,晚辈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灵宠以后沉迷于给自己贴钻而已。” 孔禄想说没有,但是想想自己的族人,发现无言以对。 “这个就包在我身上好了,”凤不语笑道。 对于分别这种事朝砚早就已经习惯了,雪落却有几分的依依不舍,从前可以立在朝砚肩头的鸟儿现在收拢翅膀都比朝砚高出很多了,长颈低下在朝砚的肩膀蹭蹭:“主人,我不想跟你分开。” 虽然当初是飞着飞着莫名其妙掉在了朝砚的手里,又被宝贝诱拐去的,但是雪落却知道若无这个主人,他可能一辈子都只是对于圣域之地的人来说比较稀奇的雪鹊而已,想要突破元婴都需要很久,更别说像如今这样转化成为凤凰了。 朝砚摸了摸他的颈毛,羽毛的柔软光滑又与咪子是不太一样的,手感非常的好:“可是如果你不学点儿东西,出去就会被人拔了毛做烤乳鸽的。” 在场诸位族长齐齐激灵了一下,俗话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如果没有毛,还当什么凤凰?这么严重的威胁这个人怎么能说出口? 雪落垂下了头道:“主人不能保护我么?我们说好的去妖元门的。” “你现在去妖元门他们也不敢要你了,”朝砚诚恳笑道,“而且你主人比较菜,以前保护只鸽子还好说,凤凰是不行的。” 诚恳的认识到自己的菜也是一种本事。 “主人我不是鸽子,”雪落啄了一下他的指尖,“我跟他们都不熟,他们欺负我怎么办?我还打不过。” 也是十分的忧心忡忡,虽然崇拜凤凰,但是显然对于凤凰本身的傲娇脾气和武力值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打不过,那就暂且隐忍,”朝砚笑着教育道,“等你某天能打过的时候就拔了他全身的毛,如果一直打不过的话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可以跟我告状,我让凤前辈替你报仇,报一次仇送他一只小凤凰。” 孔禄刚想说凤栖梧不是那么好使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默默闭上课嘴,有钱能使鬼推磨,支使不动一个人是因为付出的筹码不到人的心里,也不到位。 “他这么教不会出问题么?”孔禄微微蹙眉问着身旁的凤不语。 “没什么问题吧,”凤不语笑道,“彩凤一支的小家伙们出去我也是这么跟他们叮嘱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强行自己出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没事也该去人修之中走走,你看一个人待久了都待傻了。” 孔禄磨牙。 “很乐意为您效劳,主人,”凤栖梧落在了朝砚的身前,颈长优美,尾羽自然垂落,金光几乎能够灼伤朝砚的眼睛。 不见凤凰之时无法了解他们的美丽,只有真正见到的时候,才知道百鸟朝凤追逐的就是这样的美丽。 金凤转化,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光芒散尽之时,一个满脸树皮样皮肤的老者站在了朝砚的面前,须发皆白,身躯还有几分的佝偻,开口之时那低沉的声线消失不见,唯独剩下老者的沙哑:“主人。” 好好的美男子硬生生的变成了这般模样,朝纵就算是想吃醋也没得吃了,不过凤凰一族爱美就爱到了极致,糟践自己的时候也是一点儿没留手。 “出发吧,”朝砚跟依依不舍的雪落告过别后选择了离开,虽然凤凰族的确很漂亮,比之人间仙境不遑多让,但是并非久住之地。 来时是三人,离开时却是四人,宁澈兄妹二人并无异议,只有孔擎送行之时多看了几眼:“朝兄什么时候又收了个人?” 虽然灰衣白发,样貌就是个普通的老者,但是一举一动却又与普通人有些微的不同之处,那双眼睛也与老者不同,而能够出现在朝砚身边的人,一般都很不简单,能够凭空出现在凤凰族地…… “不是收的人,”朝砚一把搂住了凤栖梧的肩膀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这是我爷爷,别看他老人家这般高龄,腿脚可好的很呢。” 孔擎信他才见了鬼,但朝砚既然不愿意说,自然有他不愿意说的理由,于是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爷爷好,朝兄慢走,一路平安。” 与知情识趣之人谈话的确很是轻松自在,不必你多说什么他就能够明白你的意思,相逢是缘分,告别却不意味着不再相聚,等待的是下一次的缘分。 从凤凰族出来,宁澈兄妹明显松了一口气,而朝砚这里也收到了那么一二三四封传音玉符,有米团儿的,小白兔子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一大半都在描述苜蓿草特别的美味,苜蓿草粘蜂蜜简直是让兔子堕落的祸源,还有可能得蛀牙,但是真的很好吃,请他赶紧去,米果儿的来信同样絮絮叨叨,什么她转化成了真正的白虎,一定是因为抱紧了主人金大腿的原因,她很想从白虎族出来,但是现在想出都出不来了,还有白虎在追她,但是被她一巴掌呼出了二里地,然后族长夸奖了她云云,以后遇到小狐狸也可以正面杠了,咬顶品灵石也嘎嘣嘎嘣成脆糖了。 除了这两个,还有纯狐玥的玉符,叮嘱他小心行事与分析当前局势利弊的,魔修的动作近来有变大的趋势,很有可能是力量已经准备的相当充分,留给他们的时间目前来讲不算太多了,或许数百年间,如今和平的局面就有可能被打破。 九尾狐族以智商着称,纯狐玥分析的的确有几分道理,朝砚因为雪落与米果儿的相继转化成功,已经突破到了合体后期,又因为与凤栖梧定了指尖血的契约,合体后期的修为不仅稳固,还有往上冲的趋势,只是那样的力量被朝砚彻底压制了下来,换成了如今修为的稳定至极。 想要突破到大乘期是急不来的事情,朝砚没打算急于求成就乱七八糟的突破,时间越紧越不能乱来。 数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至少对于凤栖梧而言可能不过转眼一瞬,说短也不短,对于朝砚而言,他不过也才活了数百年,在这数百年间,前世的年龄加上已经泛不起什么波澜了。 朝砚与纯狐玥交好,给了凤凰族那么多枚蛋,自然不能够对九尾狐族厚此薄彼,只不过玉符之中没说,只是说了有要事需要到剑寒星一聚,玉符发出,不担心人不会来,至于灵石……孔雀族穷成那样都能够随便拿出一百亿顶品灵石,纯狐玥身上若无灵石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朝砚对于九尾狐族可是打算按照原价来的,不掺一点儿水分的那种。 朝砚在那里忙忙碌碌,宁澈兄妹二人没有打扰,雪凰令的事情已经解决,他们也得到了从前不敢想的好处,按理来说也应该离开了。 朝砚又收了方知笙的消息,得知他们二人已经到了剑寒星,转头看向宁澈二人问道:“你们是打算就此离开,还是跟我去见见小师弟?” 圣域的界阵已开,想必这些人都会想要回去看看的,小师弟应该也不外如是。 宁澈二人纷纷抱剑道:“我二人从未见过阿旭,若能一见也是极好的,那便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顺路的,”朝砚笑道。 从凤凰一族转往奉天剑宗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剑寒星上的顶峰本是清净,一日那在雪中练剑之人在收到一枚玉符的时候却是剑身直接滑脱了手。 “怎么了?朝师兄要回来了么?”方知笙递上了茶水问道,“看把你吓得。” 宁旭手指微张,掉落在地上的剑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只是脸色仍然凝重:“嗯,回来了。” 用如丧考批形容他的脸色一点儿也不为过,奈何对着这样的脸色方知笙却只想笑。 小舟降落奉天剑宗星域之外,宁澈二人跟随在两人的后面并不出声,凤栖梧乃是安静之人,没有人搭话的情况下,朝砚一个人跟那只猫和老鼠也能玩的很好。 刚开始还注意了一下在前辈面前的形象,结果发现坐不端正也没有人说的时候就直接拿了变大的猫当了靠背,鼠子当了抱枕,一边抱着抱枕一边无所事事的看“三五高考”。 敌人好像迫在眉睫一样,也是要抓紧一切时间好好学习的,虽然学着学着某人就容易睡过去。 宁澈二人是已经习惯了,或者可以说是免疫了,而凤栖梧顶着那样的壳子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却在暗中观察,不跟人斗心斗嘴的时候,朝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而且是那种普通至极的凡人。 变异的魂兽毒性极大,宁澈二人不识得,凤栖梧却是识得的,被那样的毒沾上,即便对于凤栖梧自己都是一个麻烦,非以火凤族的涅盘之火灼烧不能去除,可朝砚不仅调教的服服帖帖,还能当个靠垫,而他怀里的,明显是寻宝鼠一族的,寻宝鼠一族虽然依附于九尾狐族,但是族中也是有渡劫大能的,族中有一变异小辈,血脉极其浓郁,名曰寻回,听闻被人收去做了兽宠,结果就真的成了朝砚的兽宠。 历来天选之人的确得天地钟爱,只是与朝砚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凤栖梧没有见过这样颓废又上进的人。 “当时你们到底是怎么打开雪凰族墓地的?”凤栖梧传音问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是他仍然有几分好奇。 朝砚正换了话本休闲娱乐一下,听到问话仿佛上课偷看课外书被老师发现了一样,直接话本掉地,引来了宁澈二人的注意。 “老了老了,坐着都感觉能睡着,”朝砚捡起了话本同样传音,“那个不是会自己打开的么?” 就跟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 凤栖梧传音道:“不会,雪凰令需要凤凰一族的血液才能够打开,不会无缘无故就自己打开的。” “莫非宁澈二人有人是凤凰?”朝砚的目光猛的看向了宁澈二人,说起来孔擎有孔雀族的血脉,宁家有人会有凤凰族的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澈二人感受到来自那里的注视,蓦然神经紧绷,本来坐的端正的坐姿此时腰板挺的更直了。 “他二人身上并无凤凰血脉,一丝也无,”这个凤栖梧还是能够确定的,“是别的原因。” 朝砚只能努力去想别的当时的情况,蓦然想起了一个点问道:“必须是血液么?” “什么意思?”凤栖梧沉声问道。 朝砚笑了一下传音:“其他体液呢?” 凤栖梧微微挑眉:“你指的是什么?” “唾液吧,”朝砚说道,“我记得当时那令牌被雪落叼了一下,可能口水沾上面了,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还真的有可能,雪落能够彻底转化为雪凰,说明体内的血脉还是比较浓郁的,能够误打误撞的打开转化,又将朝砚引了过去,冥冥之中也算是凤凰族的机缘。 只是口水却是没人想到的,毕竟连小凤凰都不会干出口叼令牌这种事了,有手为什么要用嘴叼,又不是狗子。 “嗯,应该是这个原因没错了,你日后打算做什么?”凤栖梧换了个话题。 朝砚笑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凤栖梧对于朝砚日后如何行为是不想置喙什么的,毕竟他来的目的不过是打发一下无聊漫长的时间,确保朝砚不会出事以便确保接下来的凤凰蛋不会出事而已,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说朝砚跟这八个字哪个都不太沾得上边。 “开个玩笑,”朝砚笑道,“爷爷不要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 “嗯,生气还容易打孩子,”凤栖梧沉声道。 朝砚当即不敢再浪,乖巧安分的仿佛修真界第一好宝宝。 进入奉天剑宗朝砚是不需要通禀的,小舟从界阵而出,一行人跟随朝砚身后而去,凤栖梧自己踏空而行,宁澈二人又看不出他的修为,自然也知道这是前辈,当即只做好晚辈之礼。 而就在凤栖梧进入奉天剑宗的一刹那,主星之上数人睁开了眼睛:“有渡劫大能前来我奉天剑宗?” “是剑寒星览清阁主的客人,宗主不必担心,”有人汇报道。 “那处倒是热闹,”一位老者笑道,“可是九尾狐族的那位?” 奉天剑宗即便可以由星主之令将人带入宗门之内,大乘期尚可,渡劫期却一定会被阵法察觉,因为渡劫期的威力实在可怕,若被魔修混入,后果不堪设想。 “并非九尾狐族,而是金凤族长,”那人说道,“来时已然传音,只说是做客剑寒星,并不打扰奉天剑宗。” “金凤?”那老者的语气有些微妙,“剑寒星结交往来之人还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宗主,弟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是了,交好总比结仇好,”另外一人笑着道。 “是这个理,”老者笑了一声不再言说什么。 虽说人修好客,但也要看这客人是不是愿意为客,既只想在剑寒星上做客,却是不必过分热情,反而引得他人不自在。 而在剑寒星的顶峰,朝砚在看到相携的两人时眼睛一亮,笑眯眯的凑了过去:“小师弟,好久不见,做师兄的都想你了。” “朝师兄,你说这话不怕被大师兄听见么?”宁旭冷着脸问道,奈何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拒朝砚恨不得直接丢出星系的态度在朝砚看来那就跟夹着尾巴喵喵叫的魂淡没有什么区别,色厉内荏的很。 “他现在去忙了,管不着我,”朝砚笑嘻嘻的围着宁旭转了一圈,“小师弟去了白泽族一趟,学会威胁人了,这是巨大的进步和突破啊,鼓掌鼓掌。” 朝砚鼓掌啪啪啪的,身后的宁澈只能无奈跟随。 宁旭:“……没有威胁你,只是提醒。” 威胁是不存在的,不威胁都怼不过了,威胁了还不要直接跳下这顶峰算了。 “谢谢小师弟,小师弟真是让师兄感激涕零,”朝砚说着感激涕零,笑得让宁旭背后发毛。 “不用感激,”宁旭的脚后跟往后挪。 朝砚一甩折扇打开道:“哎,话不能这么说,你师兄是那种有恩不报的人么?” “不是!”宁旭回答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快准狠,这一刻求生欲是爆棚的,毕竟师父还没有出关,朝师兄可以玩的只有他一个。 朝砚咳了一声,伸手招向了身后的宁澈二人道:“所以师兄给你带来了礼物,他二人都是宁家的……小师弟,你钻方兄后面干什么?你比他高,他挡不住你的。” 方知笙笑了一声:“朝兄,别逗太过了,他顶不住的。” 朝砚觉得好委屈,他明明给师弟带来了亲人并没有逗:“晓得,放心吧,小师弟,他们真的是宁家的人,骗你我是狗。” 这话也就他说的出口了,然而朝砚在宁旭这里做狗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宁家人?”宁旭疑问。 宁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高大冷峻的青年,气势环绕,剑意缠身却又内敛至极,听朝砚的称呼知道是宁家的晚辈,可是看修为看之不透,宁澈便已经知道宁家的小辈已经率先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一骑绝尘,让他们望尘莫及了。 宁家人有自家人,也有外姓人改姓的,宁澈走上前去道:“前辈,不知宁博容是前辈的什么人?” “是祖父,”宁旭听他所言,倒是有几分相信了,能够准确说出宁家家主的姓名,便不是宁家人,也是从圣域之地来的。 “那宁泓是你什么人?”宁澈再次问道。 “是小叔,”宁旭看着他的目光颇为冷淡,但在朝砚看来不过是有几分的无所适从,宁旭性格看着冷淡,其实内敛,真想突破到他的心中其实不太容易。 “原来是嫡支的,”宁澈笑道,“我是宁博生长老一脉的,博生长老与您的祖父乃是兄弟,按照辈分来讲,我还算是你的叔叔。” “嗯,”宁旭似乎也没有太过于激动。 宁澈见他态度,笑容微敛了些道:“不知家中情况如何?” 他们未曾见过面,便是有血缘在,见面之时也是极为尴尬的,更何况宁旭的修为比他还要高,以长辈自居都让宁澈有几分难言的羞愧之意。 宁旭答道:“我来时家中一切都好。” 宁澈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好。” 然后冷场了。 朝砚在旁笑道:“前往圣域之地的界阵已开,小师弟没想回去看看么?” “在做准备,”宁旭是打算回去看一下的,只是那里也算是朝砚的来处,他在想要不要一起去而已,“朝师兄一起去么?”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朝砚难得拒绝道。 宁旭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 “你们成双成对的,你师兄我却是孤寡一人,”朝砚笑着问道,“你忍心么?” 宁旭心里好像泡泡在翻腾一样,特别希望朝砚跟着一起去,他看向了方知笙。 道侣之间很多话语不用说一眼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方知笙笑道:“先进屋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事。” 他的目光流转,在凤栖梧的身上转过,又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全部招呼了进去。 看座奉茶,方知笙笑道:“朝兄虽然无朝纵作陪,但是不是还有这位友人么,阿旭难得邀请,回去一趟也费不了几日的功夫。” “小师弟希望我回去?”朝砚摩挲着茶杯边缘的热气,看向了宁旭笑着问道。 宁旭点头。 “难得受到这样热情的邀请,推拒就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朝砚唇边的笑意微微扩大,“不如这样,小师弟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条件?”宁旭学聪明了,朝砚的嘴,那是比骗人的鬼还狠的。 “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朝砚含糊说道。 宁旭的戒备心提了起来:“具体呢?” “一定要这么刨根问底么?”朝砚唇角的笑意消失。 宁旭愣了一下继续点头。 “小师弟真是无情,”朝砚叹气道,“你师兄我外出一趟还惦记着你,专门打造了一套宝衣想要让你护体用,想着你要是答应,也真是惊喜一件,没想到小师弟你竟然不相信我。” 朝砚的戏瘾上来的时候是没人拦得住的,他低头擦拭着眼角,眼尾都有些微红,看来真是伤心了。 宁旭伸出了一只手道:“其实我相信你。” 不过是一件衣服,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会穿么?”朝砚低头擦着眼角问道,“不管做的难不难看都会穿么?” 宁旭想着他含辛茹苦做衣服的场面,觉得若是不穿好像很是对不起师兄的辛劳,即便丑一些,也是师兄的心意,断无嫌弃之理:“会穿。” “如果你要是不穿呢?”朝砚身体有些发抖。 宁旭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若出尔反尔,我就是狗。”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朝砚猛的抬头,抬手一挥的时候桌面上多了件华丽至极的羽衣,做工细致讲究,一看就是上品,只可惜怎么看都是件裙子。 而朝砚的眼角的确是有几分湿润,不过配着那唇边的笑意,宁旭要是还不知道他那不是哭的而是笑的,那就是个二傻子。 “我不穿!”宁旭握紧了剑柄,很想跟朝砚决斗,奈何他的修为窜的快,朝砚的修为窜的更快,他还是打不过。 朝砚晃了晃折扇道:“小师弟,你刚才说不穿就怎么样来着?” 宁旭看着他道:“我当狗。” 那一刻也是豁出去了。 “好吧,既然这样师兄也没有办法了,”朝砚抬起了那件裙子,在看见其中散落的玉简时“哎呀”了一声,十分的虚伪,“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此次护持宁家二人去办了事,这不是欠条么,指点修为欠了一百万顶品灵石,保住性命欠了一千万顶品灵石,解决麻烦欠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个一亿,朝砚笑道,“咱做师兄的不能坑师弟,那就抹去个零头,小师弟只用还一亿顶品灵石就好了。” “不,不不,”一旁的宁澈阻止道,“前辈,说好了……” 他的话在朝砚的眼神示意下彻底的消音了。 宁旭看他:“为什么是我?” 朝砚撑着下巴看着他道:“如果你不还,这次回去我就去问宁家要了,你们家的嘛,一个还不起,讨债的就直接上门了。” 宁家虽然富足,也在圣域城屹立万年,可是一亿顶品灵石如果能够拿出来,几乎就是将整个宁家都彻底掏空了都不见得够,而朝砚的目的明显不是要灵石,因为他还摆了个储物戒指在桌子上诱惑道:“小师弟,你要是穿了,不仅那一亿顶品灵石师兄不要了,还给你十个亿让你扔着玩。” 是留下节操彻底变成穷光蛋,还是抛弃节操变成亿万富翁? 宁旭摩挲着剑柄,看着那枚戒指深吸气道:“我穿。” 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以。但是五亿斗米呢? 宁澈:“……” 第228章 夺天宗 “宁兄也想穿?”朝砚看着一旁宁澈欲言又止的脸色问道。 宁澈连连摇头,虽然十亿顶品灵石真的很多, 但是朝前辈会给小师弟却不一定会给他啊。 朝砚托着腮点了点托盘道:“开始吧, 小师弟。” 宁旭拿起了那托盘转身出门,其背影沉重, 仿佛要奔赴地狱一样, 方知笙微微一笑, 随后跟了过去。 孔雀羽毛的确华丽无匹,若是做成男式便罢, 但要是做成女式的, 即便是有袖子的, 宁旭只穿了下裙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方知笙笑着给他系腰带,抬首温柔道:“挺好看的。” 宁旭并非那等肌肉膨胀魁梧的身材, 衣衫将流畅的线条遮住, 旁人看了只会觉得女子生的太过于高大了些,从背影上看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宁旭木着脸点头。 方知笙笑了一下:“你若是不愿,区区一亿顶品灵石白泽族还是付得起的,跟在你师兄身不是都学会了么?夫妻本是一体的,不必划分的那么清楚。” “无事,一件衣服而已,”宁旭垂目说道。 “哦?你要是实在不愿意, 我可以帮你穿,”方知笙笑得温柔,他本身对于这种衣服并不抗拒,人活的久了, 见的多了,很多的东西其实你越是扭捏,别人越会觉得奇怪,你大大方方,别人反而自己会觉得自愧不如。 “可以么?”宁旭低头问道,话语问出了口却是滞了一下,“不必,我可以自己来。” 即便他的道侣不在意,可以轻易做到,他也不想让他受半分的委屈。 外衫上身,宁旭深吸了一口气,撩了撩那华丽至极的袖袍,愣是没敢看镜子,方知笙打量了两眼道:“没想到朝师兄的眼光真的不错。” 里搭的确有几分属于女子的阴柔之气,但是外衫却无太大的区分,属于男女皆可的,宁旭向来喜黑衣不喜华丽,如今穿着这样瑰丽的色泽,反而将那本就俊美的容颜凸现出来了。 宁旭:“???” 正待此时,门被从外面敲响了一下,朝砚的声音传了进来:“那个,我好像拿错衣服了。” 宁旭滞了一下,想了一下师兄的秉性,回答道:“不必,这件就可以。” 外面的声音也停顿了一下,半晌后道:“你觉得可以就行。” 宁旭:“……” 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 让一个男人穿女装那是一个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朝砚回答两个字——看脸。 脸长的好看,那就是披个麻袋在身上都是好看的,只是孔雀尾羽极艳,颜色变色奢华到了极致,朝砚一眼看见那进门的人时端着杯子的手一滞,刚刚含进口里的水直接呛了一下。 他呛的倒不是那装束,而是小师弟他穿着这一身就真的跟那种花枝招展的孔雀一样,好看倒是好看,落差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方知笙含笑:“朝兄本来给阿旭做的是哪一个?” 朝砚取出另外一套推了过去,将笑容掩藏在了杯子后面:“小师弟,这次可不是师兄的锅,你自己说不换的。” 宁旭看着托盘中的那一套,虽然其上仍然遍布了孔雀尾羽的模样,可是却能够看出来是一件男装的款式,虽是绚丽,却有低调之感,而他身上这一件,张扬至极。 “若不是这一件,那衣服里面怎么会有欠条?”宁旭低头问他,显然智商也是慢慢在进步分。 朝砚抬头,目露惊讶之色:“小师弟反应很快啊,但是很可惜,你身上的这套是给朝纵准备的,里面的是师兄我准备的肉麻的情话,另外一件里面才是欠条。” 虽然他这么说了,宁旭仍然觉得他是故意的:“那现在怎么办?” “两套都送你了,”朝砚笑道,“方兄应该喜欢的吧?” 方知笙笑了一下:“朝兄乃是知己。” 结为道侣久了,难免也会想要寻找一点儿刺激,这种刺激自然不能找别人,也就只能在自己道侣身上做些改变了。 方知笙决定的事情,宁旭一般很少反对,但是他开始怀疑自己要让朝师兄一起回去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了,但是如果明目张胆的不让师兄他去,一定会适得其反,但是如何不动声色的不让他去,那可太难为宁旭这个小师弟了。 至于两套衣服全部被师弟拿走,而朝纵没有礼物这种事情,朝砚满不在乎道:“没关系,我这里孔雀尾羽还有很多,可以做好多件,一人派发一件怎么样?” 宁旭手指一顿:“师兄你是把孔雀族的羽毛都拔光了么?” 如果拔光了?孔雀族怎么没有来找麻烦。 “没有哦,”朝砚笑眯眯的看着他道,“这些尾羽都是师兄我买来的,不存在孔雀族找麻烦的可能,想让师兄我没有功夫回去圣域之地一趟是不可能的,死心吧。” 宁旭心思被猛然拆穿,看向了方知笙眼神示意:“……”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方知笙并未回答,朝砚悠悠道:“因为小师弟你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呀,放心吧,在你家人面前师兄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宁旭侧目,轻轻嗯了一声。 临行在即,其实并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东西,修士最为方便的地方就在于有了储物戒指想带多少的行礼就可以带多少的行礼,想带什么零食就可以带什么零食。 宁旭忙着选购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法衣,怎么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家族培养成才,可以回归之时也会想着回馈给家族一些什么,宁旭是想不到这些东西的,也就得亏方知笙提醒,只可惜买了一通货比三家以后还是览清阁的东西最好,刚刚到手的灵石还没有捂的太热乎就已经出去了很多。 朝砚准备的东西不多,甚至大多都是玄阶的技法,法器,灵器一流的东西,他回去主要是为了看顾师父,顺便将览清阁的势力发展蔓延过去,做消息这一行的,再小的地方都不能够轻易的忽略,而那些零碎的消息本来就来自于细枝末节处。 至于为何不带地阶甚至天阶的技法,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剑心学院在万剑城是一方巨擘的存在,但是其势力对于如今的览清阁而言,不过是一个分阁就可以将剑心学院甚至整个万剑城彻底的摧毁,若真给了天阶才算是麻烦不断。 因为又要出行,览清阁的事宜朝砚也抽手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比如珍宝阁的补货,灵石的交接,还有修真界最新的消息。 桂穹门主将他的亲生儿子换了出来,但是很可惜,黄列此人仿佛命该绝一般,在鸿蒙仙宗之内虽然不断的掉着修为,但是命还在的,而出了鸿蒙仙宗,或许压抑太久,又或许已经自暴自弃,在回去的路上贸然挑衅其他修士,被打死了。 护送黄列回归之人是黄江云,消息传回桂穹门,江云星主被撤职,直接被罚面壁思过数十载,而那杀了黄列的修士则在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不需要有人说都知道是桂穹门主做的,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不过那是别人的事情,朝砚看过之后命令览清阁不要随意插手便丢开了,黄列的命运或许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在这修真界中,没有能力的人是不能够嚣张太过的,而越有能力的人却越是谦逊。 人需要对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结下什么样的因,得出什么样的果,在决定一件事情的那一刻其实心里便已经有关于结局的猜想,这个道理是从前朝砚告诉朝纵的,那个人总是最听他的话。 峰顶梅花簇簇,朝砚折了梅枝在指间把玩,脚步声起,伴随着踩雪的声音落在了朝砚的身后,温柔的声线起:“朝兄可是想念你的夫君了?” “想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朝砚将那梅枝随意的插在了腰间,掉落两三花瓣,他打开了折扇道,“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方知笙笑了一下,站到了他的身边道:“嗯,来是为了感谢朝兄,若无朝兄接济,只怕阿旭连回去买东西的灵石都没有。” 剑修穷的叮当响简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方知笙说的也是事实,而宁旭偏偏又沾染上了不得了的爱好,那就是跟着师父学收集各种各样的剑,一度使自己的财产逼近零的地方。 所以朝砚变相的捉弄其实更类似于接济,还是那种无形的让宁旭察觉不出来的接济。 “照顾小师弟是应该的,”朝砚笑道,反正他那个灵石也是坑了鸟儿以后得来的,小师弟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付出的,做师兄的把小师弟折腾的就快跳崖了,给点儿零花钱的确是应该的,“方兄想说的应该也不是这个才对。”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方知笙笑得温柔,“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白泽转世的。” 朝砚侧头看他:“寻回觉得我是他们那一族转世的,魂淡觉得我上辈子可能是只猫,朝纵觉得我上辈子应该是只树懒,动物都快集齐了,我上辈子应该得是个百兽之王吧。” “哈哈……”方知笙笑的愉悦,“朝兄说笑了,你身边的那位老者,是凤凰族的人么?” 朝砚轻轻点头:“是,金凤族的族长,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已经定了契。” 有些事情需要隐瞒,有些事情却大可不必,至少凤栖梧的身份对于方知笙他们是不必隐瞒的。 “若朝兄不想暴露,想必不会这么快就被金凤族察觉,”方知笙笑道,“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只是关于朝砚身上的一切他都看的很是模糊,他虽博知,却没有办法像九尾狐族那样算无遗漏。 “因为我能够用灵石兑换灵兽蛋,”朝砚轻描淡写的说道,“跟以前不同,以前需要孵出来才知道是什么,现在可以直接换出来。” 这样的消息对于一旦暴露,对于整个修真界而言都是一场地震,至少方知笙听到的时候内心是震颤了一下的,朝砚从前也有灵兽,但是随机的很大,灵兽未曾破壳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可是一旦确定,不管是灵兽族还是人修,都会动念。 “朝兄还跟从前一样,”方知笙从前看朝砚只觉得他心境上佳,对于他人的震撼并未有多么深刻的认知,如今到了自己的身上,才发现不管是妖兽还是灵兽,其实朝砚的态度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他同样珍视,又同样不在乎他们的去留,“难怪金凤族长会跟来,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怕白泽族也会有人来的,朝兄这里一枚灵兽蛋售价几何?” “四灵族的皆是一亿顶品灵石,九尾狐族与白泽也是一亿,到了下面有一些降价,灵蛇族的八千万,”朝砚看着那些价格道,“寻宝鼠族五千万……这定价简直是划分的倒是清楚,那就都按一亿底价来走好了,对了,这个价格不要告诉别人,白泽族的我给方兄你按底价走怎么样?” 虽说白泽族不缺灵石,但是能省还是要省的:“好,成交,不过你对凤凰族要价几何?” “十亿一枚,”朝砚伸出手指比划道。 “那朝兄卖了多少出去?”方知笙笑着问道。 “一百零八枚,”朝砚坦诚道。 按照这个差价来讲,朝砚赚取的顶品灵石直接接近了千亿大关,方知笙笑道:“还真是暴利,可就算我不说,金凤族长想必也能够听到。” “他一枚十亿买进的,五十亿卖出的,”朝砚笑道,“自己人。” 要不然朝砚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这里讲。 “这么说的话,我从朝兄这里买到灵兽蛋再转卖到白泽族中,一枚三十亿也是有人要的,”方知笙还真的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情,那群白泽之前看他跟道侣的热闹看的挺开心的,现在花点儿灵石也挺开心的。 “没错,”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方兄在坑自己人的事上跟金凤族族长真是太有共同语言了。” “跟朝兄也很有共同语言,”方知笙指的是让宁旭穿女装那件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朝砚笑道,“多谢方兄夸奖。” 朝砚的脸皮足以厚穿地心。 宁旭身上没有灵石,可是方知笙是有的,买上百枚白泽蛋不成问题,只是出发在即,未免出现什么意外,双方商议等回来以后朝砚□□,方知笙的实力不弱,但是想要护持那么多的白泽蛋到底还是会有很大风险的。 而纯狐玥就没有那些担忧了,因为他足够强,也足够的见多识广,懂得如何趋利避害,他显然早就见过凤栖梧且熟识的很,不需要朝砚介绍就已经将人认了出来,但即便如此,在听到朝砚所说的内容时还是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这种方式简直匪夷所思,可是朝砚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会开玩笑,而凤栖梧在这里,已经证明了他说的就是真的。 “朝兄倒是一如既往的豪爽,”纯狐玥对于这样的方式绝无拒绝的可能,当年相交,如今想想竟然算是他占便宜的地方比较多,“那就多谢朝兄了。” 给纯狐玥的价格就是原价,凤栖梧虽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种全由朝砚自己决定的事情,他愿意开多少价就开多少价,亲疏远近总有不同。 纯狐玥买下了一百零八颗蛋,也询问了关于其他灵兽族的事宜,此事关系重大,凤凰族和九尾狐族带回那么多的幼兽,即便一时瞒得住,几十数百年,一旦幼兽成年很多秘密也就瞒不住了。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朝砚拉着纯狐玥的衣摆道,“如果朝某人被人围殴了,还请纯狐兄一定出手相救。” “没问题,”纯狐玥笑道,“就冲我们二人的交情,朝兄若是有难,九尾狐族必定拼死相护。” 幼兽不可牺牲,但是恩情却是值得用命偿的,这就是过命的交情。 “多谢纯狐兄,”朝砚笑道,“四灵族凤凰族目前是没有新的灵兽蛋的,白虎一族求子热切,送往之事还需要拜托你了,定价如何你来定,得了收益对半分,玄武一族我也未曾去过,纯狐兄若是去了,帮我买些他们褪下的甲壳也好,年份越久的越好,目前就这些吧。” 纯狐玥侧目看他:“你只说了三灵,龙族呢?若其他三灵皆是有了幼兽上百,龙族不可能收不到消息的。” 朝砚半托着腮道:“龙族暂时先不送,等他们来找我了还需要纯狐兄作陪一下。” 要是先把蛋送了过去,谁知道那群龙会不会跟鸟儿一样分分钟出尔反尔的,凤凰族对于他们进入雪凰墓地不计较那时候因为他们未动雪凰骨,若真是动了,即便有那么多颗凤凰蛋,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亲自送上门和他们自己来求是不一样的,毕竟龙骨似乎是很重要的,但是死去的龙必然是没有龙蛋重要的,还是上百颗龙蛋。 纯狐玥笑了一下:“朝兄不会又做了会被龙族暴打的事情吧?” “这事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朝砚点了点桌子,“当年游龙秘境探险,那龙骨,龙血,龙鳞,龙珠皆是归了我,九尾狐族对于龙族血脉不敏感,龙族一见必然是能够察觉出来的,若无护持,可能真的会被打死的。” “朝兄不说我都忘记了,”纯狐玥笑得意味深长,“当年那秘境的宝物皆是被朝兄一人所得,没想到今时不同往日,苦果还得自己咽不是,可你融了龙骨,朝纵是不是也融了?” 朝砚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睚眦属龙之一子,但并不被承认在龙族之内,”纯狐玥摩挲着手指道,“他想要转化为睚眦,龙族带来的效力也不知是好是坏了。” 朝砚微微蹙眉:“没有过先例么?” “没有,”纯狐玥看着也不怎么担心,“一般敢将龙骨融进身体的人都被龙族打死了,转化更是不可能的,效果未知,朝纵绝对是第一例,不过也不必担心,有你在,他死不了的,毕竟朝兄可是吉祥物嘛。” 朝砚:“……真是这样就好了。” 朝纵闭关朝砚是不得见的,甚至连睚眦族都不能去,只能凭借婚约定契知道他现在平安无事,命都牵在一起了,做个吉祥物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会不会我这什么运气突然失灵?”朝砚起身踱了几步,真有些担心了。 “没可能的吧,”纯狐玥直接否定,“历来天选之人我就没有见过比你运气更好的,天道钟爱,若你的道侣没了,你也就没了,性命相连即气运相连,朝兄要相信自己。” 朝砚坐了下来,似乎有些安心了:“希望如此吧。”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只要不是要命的,他都扛得住。 纯狐玥带着数百枚蛋离开,每一种也都做了区分,以免把白虎族的蛋给了玄武族,那简直就是要引起修真界大战的节奏。 “若龙族揪着此事不放,朝某一个灵兽族送一枚龙蛋过去,前辈觉得怎么样?”朝砚琢磨着这事,询问一旁静坐的凤栖梧。 凤栖梧仍然是那副苍老至极模样,他看向了朝砚,明白他不是在问他如何,而是龙族如果真的将此事揪着不放,他就真的敢那么做,一旦各族皆有了龙蛋,即便龙族势大,与各族势力对立的胜算也不大,法不责众,若是只有一族之中拥有龙蛋,很有可能在龙族的威势一下便归还了,但是如果是上百个种族,再加上其他三灵族和人修,龙族便只能愤怒而无法轻举妄动。 朝砚此人,虽然脾性看着好,却绝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做错了事情也愿意弥补道歉,但若想就此揪着不放倒霉的只会是自己,他有运气,也有实力,更重要的是他不将他人恨不得藏在手中不予他人见的宝物放在眼里,所以若惹了他,别人需要破釜沉舟才能够拥有的力量,朝砚轻而易举就能够办到。 此法可以对付龙族,对于凤族同样有效,若当时凤族强行将人阻拦,不用九尾狐族出手,朝砚一人恐怕就能将整个凤凰族折腾的天翻地覆,一般人是没有那个能力的,但是朝砚,身怀仙器,除了那把武器应该还有其他类似于空间的仙器傍身,这还只是凤栖梧目前发现的,他既然有能够以灵石兑换灵兽蛋这种闻所未闻的本事,未必没有其他可以保命的招数,龙族对他无可奈何。 “龙族会知道审时度势的,”凤栖梧操着沙哑苍老的声音道,“能够绵延数十万年,他们懂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路,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的,放心吧。” “那只是最坏的结果,”朝砚托着腮道,“如果真的那样,龙族说不定会想将我五马分尸了。” 简单的说那一招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朝砚轻易不会动用。 前往圣域之地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去往回云星域也不过十几日的功夫,览清阁的人员准备完毕,一行人投入到了那前往圣域城的界阵之中。 睚眦族中星辰起伏,那洗涤池中一人在其中兀自吞纳着灵气,鲸吞蚕食,但是一切都是水磨功夫,想要彻底将翅中的药材和精血发挥到极致,现在才不过是开始而已。 精血入骨,带来细细密密的疼,神思清醒,身体却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而就在他觉得适应的时候,骨头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手大力掰折一样。 “凝神静气,顺着那力量,不要反抗,”崖君的声音传了下来。 朝纵放松心神,任由根骨随着那力量而转化,初时疼痛是减轻了的,但是随着精血力量的加重,一种不受控制的反抗力量仿佛从骨髓之中迸发了一样,晶莹璀璨,只是闪烁了一瞬,便让本来软化了一分的根骨再度变得坚韧了起来,两种力量对抗,那一瞬的疼痛让朝纵直接将嘴唇咬出了血来,红色的液体蔓延…… 崖君本是闭眼盘腿静坐,此时却是蓦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池中,眉头微蹙,灵气侵入其中,在观摩到朝纵的状态时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朝纵说话极为艰难,但是两种力量的对抗已然上他的眼前一片的模糊。 崖君从未见过如此状况,也是发愁,可此时此事也只能靠他了:“你放松心神,祖父需往你身体内探查状况,不要抵抗,否则伤上加伤。” 他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回去!朝纵的手握的很紧,血液从那里同样的蔓延,心神在一瞬间清醒,在被那磅礴至极的力量进入体内时飞速的撤回灵气,任由不属于自身的力量窥伺己身。 崖君的神魂扫那不断闪烁着光芒的根骨,越是探查,越是觉得那感觉熟悉,待他神识撤回,严肃的问道:“朝纵,你的体内曾经是否融入过龙族的精血?” 朝纵的记忆转还,艰难回答道:“是。” “除了龙族精血还有什么?”崖君继续问道。 朝纵答他:“龙之逆鳞,还进入过讹兽一族的洗涤池,有什么问题?” “难怪……”崖君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乃是好事,睚眦一族本就是龙九子,能融入龙之精血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龙之逆鳞是龙身上最坚硬的骨头,那是用来保护心脏的存在,它融入你身体太久,让你的根骨融合坚韧,而想要转化为睚眦族,却要让根骨发生转变,你听好了,你若能将两种力量混杂融合,受益匪浅,若是不能,只怕转化会失败。” 龙之血脉是高于睚眦族的,一旦龙鳞抗拒精血药材的转化,之前受过的苦楚也只能是白受了。 “明白,”朝纵这样回答他,“我需要怎么做?” “任由两种力量碰撞,”崖君眸中有些心疼,他对于朝纵转化途中会发生变故是有些心理准备的,却没有想到是这种事情,是好事,却也要有足够的意志去承受才行,其中痛楚不言而喻,“若你现在想放弃……” “我不会放弃……”朝纵的语气有些淡淡的,下一刻任由精血侵入,蚀骨一样的感觉传来,再也控制不住的低吼从池底传来。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却被那痛楚激的只能一遍遍的清醒,那样的痛楚好像到达了极限,却又远远没有到底极限,因为他还活着,痛楚在,他就活着…… “啊!!!” 朝砚的步伐蓦然停顿,在几人纷纷看向他时掏了掏耳朵道:“你们有听到有人痛呼的声音么?” “没有啊,”宁澈左右听了听,神识也扫了扫,“或许是晚辈修为低微,未曾听到。” 凤栖梧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朝砚道:“你听错了。” “是么……”朝砚捂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他听见那声音的时候总觉得很像朝纵,可是朝纵分明不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太想他了? “主人怎么了?”魂淡变成一只小猫窝在朝砚的肩膀上给他当围脖。 “没什么,就是得了绝症,一辈子都治不好了,”朝砚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魂淡抬起的爪垫在它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颇有几分的担忧:“主人得什么绝症了?还能活么?活不了的话神魂可以给我……喵嗷!” 魂淡话说到一半被朝砚揪着尾巴倒拎着走,看起来就非常的痛,朝砚笑着问道:“给你怎么样呢?” 果然世人说的不错,咪子这种生物,就是觉得自己是主子的一种生物。 “给我闻一下嘛,”魂淡努力解救自己的尾巴,还附带哀怨,“天天给我吃魂丹,还不给我吃失魂,我很馋嘛,喵呜……主人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算敢你身边不还有保镖呢嘛,我连主人你都打不过……” 也是十分的伤心委屈了,一点儿都没有变异魂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朝砚将咪子又放回了肩膀上道:“真的么?” “真的真的,”魂淡连连点头,舔舐着自己生疼的尾巴继续发问,“主人你得什么绝症了?” 宁澈等人的耳朵竖了起来,连宁旭都不自觉的侧过了头来倾听,就听朝砚沉重的说道:“就是相思病嘛,一日不见君,夜夜常思君,此情深重,直让我食不下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如果他没有边说边偷吃寻回的天水栗的话,几个人差点儿就信了,因为这种偷吃的经历,魂淡经常怀疑朝砚还有可能趁着他不注意偷吃他的失魂,虽然朝砚一再否认,说那玩意苦了吧唧的一点儿都不好吃,他怎么可能会偷吃,脑子坏掉了吧。 魂淡是这么问他的:“你没吃你怎么知道是苦的?” 朝砚想说这个问题问的好,他不过是看魂淡对那草的兴趣特别大,所以想尝尝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只是尝尝,并没有偷吃的意思,再加上那么难吃,如果好吃的话他……应该会偷吃的,但是并没有,所以不能够随意往自己的身上扣锅。 “自然是因为你的主人我勤学好问,看的书多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区区失魂是什么味道,”朝砚笑道,“污蔑主人可是要被关小黑屋的。” 魂淡很气,可是找不到证据:“你这是倒打一耙。” “唔,还知道倒打一耙呢,厉害厉害,”朝砚鼓掌道,“来,奖励一把失魂。” “喵呜,主人你太好了,”魂淡一见失魂,什么偷吃啊,倒打一耙啊通通都抛诸了脑后,那些东西能有失魂好吃么?没有,那记着要做什么? 而在此时,跟随诸人皆是沉默了一下,宁旭觉得他明明有道侣在身边,但好像还是被撑着了,宁澈二人默默远离,并不想跟有道侣的人走在一起,以前不觉得有道侣有什么问题,现在觉得有了道侣的人就好像有毒一样,让人看着看着就觉得如果你没有道侣,就心里空落落的。 唯有凤栖梧巍然不动,全然不受朝砚的影响,堪称心态上佳。 界阵落定,圣域城就在眼前,有了界阵加持,此处比之之前还要繁华数倍,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过路之人皆有几分的神色匆匆。 “此处不和,”方知笙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了如此笃定之言。 朝砚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此处有外人入侵,”方知笙面色柔和,“从前圣域城与外界隔绝,自然是数家独大,可是此处界阵一通,新的地方被打开,自然有势力进入此地探索,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还有魔修混杂其中。” 不牵扯朝砚的事情,白泽一族的能力是相当可怕的。 魔修想要躲藏,想要获得力量,这种地方其实是最好的,因为即便是如日中天的宁家也不过是覆手之间可以湮灭的存在。 但是按理来说不该,魔修冲动嗜杀,但是有齐冕在背后操控,应该不会如此莽撞行事才对,敌在暗,我在明,一旦轻率,暴露了落棋的地方,很有可能导致一片的死棋,被看透可是下棋人之大忌。 “如今情势如何?”朝砚摩挲着扇骨问道。 “尚可,”方知笙握住了宁旭的手腕道,“宁家不是彻底的软柿子,不必担心。” 能够在这圣域城屹立万年,成为顶上家族,自然不是因为此处不通的缘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历任家主少主都是会审时度势之人,一时的忍让并不是永远的忍让,反而一股脑的冲上去才是傻子的做法。 “宁家有难,我们也应该回去看看,”宁澈与宁沐对视一眼,“朝前辈同去否?” 诸人皆是看向了朝砚,他倒也不推辞,直接甩开折扇道:“宁家的事情方兄你去应该就能够解决,我与栖梧前辈去万剑城,如何?” “可以,”方知笙点头,一行人当即分道扬镳。 朝砚踏空前行,凤栖梧跟上,不过瞬间便从原地消失,宁旭等人皆是如此,他们在修真界当中早已习惯,却不知周围修士看来皆是哗然。 “元婴修士?!怎么可能?!” “还是六位皆是,看着不像几大家族的人。” “也许是外来的,这圣域城越来越乱了啊。” 诸人感慨非常。 圣域城宁家厅堂之内却有几分的沉滞,宁博容居于首座,宁泓左侧上位,而在右侧的位置几人静坐,虽是生的年轻平凡的面容,却让宁博容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的客气之意。 宁家家主元婴后期修为,却要对几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一些的修士恭恭敬敬,只因这三人修为皆是不可察,至少也在分神期。 中间那青年喝了些茶水,坐姿有几分的倨傲:“宁家主考虑清楚了没有?跟我们夺天宗合作,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宁家也能够更上一层楼,而且如今魔修泛滥,还有出窍期的魔修,你这圣域城都未必承受得了他一击的威力,我等也是不忍眼睁睁看着宁家被魔修磋磨。” 宁博容哪里不知道三人是来招安的,而一旦答应了,那便不是合作,而是依附听命,从此宁家的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上了,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当年界阵修复本是大喜之事,的确有此处修士通过界阵离开,再归之时进步飞速,可是同时也引来了然后的势力和更多的魔修,局面一度处在失控的边缘,利弊参半,如今也轮到了宁家的头上。 “此事关乎家族命运,”宁博容开口道,“还请前辈能够再给数日功夫,让我等深思熟虑一番。” “此事已经拖延的太久,”那中间的人道,“宁家不会是不想合作,所以故意在拖时间吧?” “绝无此事,”宁泓开口笑道,“宁家决策向来不由父亲一人决定,还请诸位前辈多多担待。” “你是什么人?”那中间的人问道。 宁泓笑着拱手:“晚辈乃是……” 奈何不等他的话说完,那人直接打断道:“我与宁家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宁泓低着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厉光闪过,抬头时却像是有几分羞愧的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他没有插嘴的份,我有么?”一道冷峻至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kathy_lulu,寒霜月天枰,一个人的精彩,39471287,吃货叫喵喵,李白喵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砚:我生病了,要夫君亲亲才能起来~ 朝纵(不动):…… 怕一口气直接亲死。 提示: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两个人的感情,这是第一前提。 第229章 逆鳞 几道身影背光而入, 中间的人眯起了眼睛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待几人在厅中站定, 他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元婴,其他两个修为竟然看不透, 若非被遮掩, 那就是修为比较高。 随着他的问话, 宁泓等人皆是看了过去, 待看到来人之时,宁泓蓦然笑了出来:“阿旭回来了,怎么回来之前也没有打个招呼?” “回来的匆忙, 忘记了,”宁旭开口道,然后看向了那厅中的三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 “夺天宗听过没?”那中间的人站了起来, 看着宁旭颇有几分忌惮,若真是这宁家人, 修为还高于他,那就只能用宗门来震慑了。 宁旭摇了一下头:“未曾。” 他说的可是实话,中间的人微微蹙眉:“不知阁下来自何门何派?” 若是门派势力低微, 这个场子还能够找回来, 若是门派势力超出夺天宗,该示弱的时候还是要示弱的。 宁旭不答,方知笙笑道:“奉天剑宗。” 那三人瞳孔皆是收缩,奉天剑宗那样的宗门对于夺天宗而言就是庞然大物一样的存在, 只需要一个星主,顷刻之间就可以将整个夺天宗彻底的覆灭,惹上那样的宗门绝对是自寻死路。 中间的人勉强笑着,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倨傲:“原来是奉天剑宗的弟子,我们夺天宗今日上门乃是交好,未曾想到能在宁家遇到贵宗弟子,实乃三生有幸,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见谅,”宁旭平直道,然后转首看向了宁泓道,“小叔,你说呢?” 宁泓笑了一声:“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夺天宗上门拜访倒是我们招待不周,诸位前辈请。” 那三人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倨傲,中间那人连连拱手道:“多谢少主,我们这就走。” 他欲带三人离开,宁泓却笑了一声道:“阿旭,我说待客不周,你将这三位前辈好好送出去,记得亲手送。” 宁旭看向了他,深邃的眸中有几分疑惑不解,方知笙笑着传音:“小叔的意思是把人丢出去,越能显示实力越好。” 这样说就浅显易懂的多了,宁旭伸手,那三人齐齐后退,略有戒备之时却是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下一刻三人瞳孔放大,却是直接从那屋顶穿了过去,直接从宁家消失不见了。 宁家的防御不错,主厅这样的地方最起码也是上品法器级别的,奈何也经不住宁旭这么一下,直接破了个大洞。 宁泓舔了一下唇,笑了一下指着宁旭的身后道:“阿旭,你看见你身后的东西了么?” 宁旭转头看去,略有疑惑:“什么?” “门呐,”宁泓抬头看了那屋顶的破洞一眼笑道,“刚回来就搞破坏,就算你是奉天剑宗的弟子,砸坏东西也是要赔偿的。” 这种熟悉的砸坏东西又赔偿的路线,宁泓还颇有几分的怀念。 宁旭眨了一下眼睛,取出了一枚储物戒指递给了宁泓。 “看来在外面赚了不少,这次不用赊账了,”宁泓接过,待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捏了一下眉心,颇有几分惆怅的道,“宁旭,你是打算把宁家砸几次重建?还是打算把整个圣域城都给砸了?” “这是礼物,”宁旭默了一下道,“不会砸的。” 刚才那从屋顶上扔的动作纯属失误。 宁泓将戒指捧给了宁博容道:“看来阿旭真是赚了不少灵石,走狗屎运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宁旭能攒的住灵石,除非天下红雨,若不是方知笙这样脾性好的,以这败家的程度说不定一辈子都娶不到道侣。 宁旭默了一下:“朝师兄给的。” “你说朝砚?”宁泓往他的身后张望了一下道,“怎么没见到他人?” “他去万剑城了,”宁旭回答。 宁泓点了点头:“应该的,澈哥,沐姐也回来了,此处漏风,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吩咐厨房给你们接风,我们叔侄也好好聊聊你在外面都遇到了些什么。” 辟谷以上的修士并不需要食物,但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热闹是平时难以有的。 宁旭对他人防备,对于本家之人却还算敞开着来的,例如修为…… “出窍期……”宁泓执着酒杯的手有几分的凝滞,“元婴,分神,出窍,阿旭真是成长的飞快。” 当年宁旭离开之时还是金丹,他也是金丹,如今匆匆数十年过去,宁泓知道自己的资质不算上佳,这些年花在家族上的时间也是颇多,但修行之时从未懈怠过,多年磨砺,如今也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了,在这圣域城中虽算不得说一不二,却也不是他人轻易能够招惹的存在。 他本想着以宁旭的资质或许会突破到元婴,踏上修仙的第一步,却是未曾想到,当年的小辈已然将他,甚至宁家所有的人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既是心中感慨,有几分对于自己的否定,更多的却是骄傲,当年那个认真的青年,那个还需要家族庇佑的青年,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也可以予以家族庇佑了。 “嗯,是阿笙的功劳,”宁旭直白道,他还是知道以自己的资质如果只是专心修炼的话,现在应该是在元婴期,元婴后期或是分神初期,远远无法达到出窍期。 修真界之中资质出众者极多,不是每个人都像朝师兄那样的,宁旭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未骄傲过。 “阿笙?”宁泓以为他说的是方知笙的照顾,笑着道,“虽然感谢的话轮不到我这个外人说,但是这么多年还是感谢阿笙对宁旭的照顾了。” 道侣以外的人,在岁月漫长之后或许都可以称为外人了。 “应该的,阿旭自己也很勤奋,”方知笙笑道,“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朝兄也帮了很多忙,还有你师父,你忘记了。” 最后这句却是对宁旭说的。 宁旭摇了一下头:“师父也有功劳,朝师兄也很厉害。” 虽然这话他不会当着朝砚的面说,但是朝砚在宁旭的心里一直是很厉害的,值得膜拜的存在。 “哦,朝砚既是你师兄,不知他如今修为如何了?”宁泓笑着问道,并且日后深深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要问出这个问题,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问! 宁旭对此倒无隐瞒:“朝师兄如今乃是合体后期的修士。” “噗!!!”一旁正与宁博容叙旧的宁澈直接喷了一口水出来,呛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引的诸人看过去之后,他咳着道,“览清阁主不是合体初期修为么?” “已经提升上去了,”宁旭对于朝砚提升修为的速度就没有半分觉得哪里不对的。 反正师兄他今天还可能是合体后期,明天就有可能直接原地飞升了,习惯就好,打击着打击着就习惯了。 宁澈记得他们听到览清阁主以合体初期修为打败合体后期的江云星主不过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他与宁旭同时出这圣域之地,那时的年龄比宁旭还要小,这才多少年,三级跳也没有这样的。 即便那就是他们见过的人,宁澈也有几分的不真实。 宁泓这样称得上见多识广,心态颇为平和的同样愣在了原地,半晌后苦笑了一声:“当年初见朝兄之时,他的修为略胜一筹,如今若是再见,捏死我这样的是不是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不能怪宁泓如此吃惊,他平生仅见的合体修士只有当年的剑霜寒,但那是前辈,只能够仰望而无法真实的体会那样的力量与境界,上千年的修行得那样的修为也不为过,但是朝砚不同,他是从圣域走出去的。 宁泓知道朝砚那样的人圣域城是不可能关的住的,他注定一飞冲天,却未曾想到飞的太高,让他们这些曾经并肩的人想要仰望都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有时真是让人颇有几分受打击而觉得灰心丧气。 “嗯,”宁旭这样肯定了,在方知笙扯他的袖子时补充了一句,“朝师兄捏死我这样的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金丹期和出窍期在朝师兄的面前都是没差的,顶多是小一点儿的蚂蚁和大一点儿的蚂蚁。 宁泓:“……” 本来不比喻还好,宁泓还不算太了解他与合体期直接的差别,奈何这么一比喻,感觉更绝望了。 朝砚此人生来似乎就是为了打击人一样。 “那览清阁又是什么?”宁博容也有几分的感慨,曾经的人已经成长到了他们难以仰望的地步,但活到这个岁数,深知自己可能努把力还有可能再进一步,但是再想像那些天才一样你追我赶,朝着登仙努力却是再也不能了,反而心态更加平和了许多,“比之那夺天宗如何?” 比之宁家早已不能比,但是那夺天宗中人的确是厉害,宁博容不得不承认。 “夺天宗?”宁旭看向了方知笙,他是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夺天宗。 “回云星域从星上的门派,被览清阁打压甚大,只能寻找新的出路,”方知笙耐心说道,“宗主乃是出窍初期修士,末流势力。” “出窍期乃是末流么?”宁博容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若是拥有出窍期修士的都是末流,那宁家对上那样的庞然大物,的确如同蝼蚁一般。 “嗯,览清阁一个分阁就可以彻底粉碎,”宁旭继续补了一刀,“就算是奉天剑宗……” “吃菜吃菜,这么多年没有吃家乡的菜想必十分想念吧,你看光顾着说话了,”宁泓给他夹菜道,将他后面的话直接打断。 他已经清晰了解到朝砚那个人与他们宁家的差距有多么的大了,再打击下去他真的怕心生阴影。 宁旭被岔开了话题没有再提朝砚,宁泓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并非是他不想仰望,而是他知道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大碗的饭,宁旭所讲述的修真界比之圣域城宽广了不知道多少倍,那里星域林立,界阵更是无数,像是宁家这样的家族或许在一颗星辰之上都砸不出太大的水花,天地辽阔,不是头顶天,脚立地才叫做天地,而那样的天地,让人心神往之。 饭后散去,宁泓坐在长廊的上面的仰望着天空,界阵已开多年,他却从未离开过这里,为的就是家族的绵延,可是当真正了解到那番天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乃是井底之蛙,看到的只有眼前,纵使听外来之人说,也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挥手间星辰破碎,那样的天地该是怎样的疏阔,男儿有志,也有责任,宁泓不是不向往的。 “若想去,便去吧,”一道温和厚重的声音响起。 宁泓侧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跳了下去,拱手行礼:“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宁博容负手道,“刚才席间我就看出来了,你想去外面看看是么?” “是,”宁泓坦诚道,“但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宁家目前离不开我。” “离得开,”宁博容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当年界阵未全,你只能留在家中管理,如今道路已通,却是不必再束缚自己了。” “若我离开,宁家可能会乱上一阵,”宁泓笑道,“总要找个管理的人。” “你就是思虑太多,”宁博容负手看着天空道,“老夫年事已高,已然没了往外走的心志,但是你还年轻的很,想飞也是正常,听了旭儿的阐述,天地之广,宁家在圣域城看着是盛世繁华,但是从这颗星辰之外看,它也只是这颗星辰的一部分,而你宁泓,也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对这个修真界造不成丝毫的影响,但是朝砚不一样,他一举一动皆被他人注视,便是看不见他的踪影也会让一些人心存忌惮。” “父亲……”宁泓叫了一声。 “看到天地之广,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又有什么意思,”宁博容继续道,“既然有志,便去闯,为父不奢求你跟朝砚一样让他人仰望,只期待你能够达成自己所愿,将来有一日,宁家不仅仅盘踞在这圣域城中,才叫真正的引领家族,家中事务,老夫可以一点儿一点儿交给你,也能够拿回去,放心吧。” “是,我明白了,”宁泓笑了一声,“虽知朝兄如今高不可攀,若仍想看看他如今是何模样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十年的分别,那个人除了修为,不知还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宁博容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以朝砚的修为从圣域城到万剑城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曾经巍峨至极的万剑城,如今看来却觉得小了些,修为不同,心境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会很不一样。 曾经的万剑城人来人往,如今降落于此,却颇有几分萧条之感,所见之处血液的味道弥漫的到处都是,但万剑城禁制未毁,虽有魔气,却并未破城。 “此处便是你出生之地?”凤栖梧目光所及,此处对于他而言狭小至极,便是闭关的洞府都要比此处大上数倍不止,却未曾想到这样的穷山恶水能够出朝砚这样出类拔萃之人。 “不是,”朝砚打开了折扇审视周围,笑道,“我出生的城池比这里小多了,差不多也就这里几十分之一大小吧,那里的葡萄很不错。” 凤栖梧顿了一下:“难以想象,能住得下人么?” “住了几十万人呢,”朝砚笑道,“应该是几十万人吧,人修本就居住密集,跟灵兽族的区别有些大。” 虽然此处看着比之前小了许多,但是人一生所需要用到的面积却是小之又小的,就朝砚自身而言,他只需要一个躺椅的面积,这样一对比,万剑城又大的不得了。 凤栖梧若有所思,却见朝砚伸手拦了一个过路之人行礼问道:“敢问这万剑城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萧条?” 那人乃是筑基修为,察觉不了朝砚二人的修为,颇有几分的谨慎:“你们是外地人?” “不是不是,”朝砚笑道,“我先前在剑心学院求学,返乡了一趟,这次回来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请兄台告知一二。” “剑心学院,剑心学院要垮了,”那筑基修士啧了一声摇头叹气,“你还不知道呢,院长都被魔修抓去了,副院长也是受了重伤,如今学子走得走,散的散,你也赶紧回去吧,别搅进这泥水之中了。” “这么严重么,多谢,”朝砚唇角的笑意消失了一些,给了那修士一枚中品灵石,与凤栖梧对视一眼,直接踏空朝着剑心学院的方向而去。 他二人转瞬即逝,那筑基修士还未来得及高兴答了几个问题便得到一块中品灵石,就被那样的景象给震惊在了原地:“元,元婴修士!” 过路之人虽少,却也有注意到此处的,顿时皆有些难以置信。 “剑心学院的学子?若是元婴修士,这万剑城是不是还有得救?” “如果真的有救就好了,能在这里留着,谁也不想背井离乡。” “若是真的就好了。” 此等重要的消息不必有人特意传扬,却是不过一时半刻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剑心学院之中不同于以往的热闹,比之万剑城还要冷清几分,来往学子二三,此等景象让朝砚很难想起当年那挤挤攘攘的思学殿,一切颇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朝砚当年离开剑心学院之时令牌并未归还,如今更是可以直接扎入内院之地。 外门还有弟子,内门已然是门可罗雀,院长所居宫殿耸立,从前朝砚见时,觉得它巍峨不可攀,如今却觉得有几分的低矮。 “副院长,如今这剑心学院已经是穷途末路,您还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干什么?”就在朝砚的手指贴上的门的时候,一道带有苍老之意的声音传来。 “兄长刚被抓,你们就迫不及待了么?”另外一道气息不足的声音响起,明显身受重伤,话语之中颇有几分的无力。 “被抓,只怕也无法活着回来了,”之前那道声音道,“与其在此处等死,还不如归顺洛风宗,给大家都留一条活路,说不定宗主亲自出手,还能够救回院长。” “你休想,你打的什…什么,咳咳主意以为我不知道,”那气息不足的声音之中带了怒气,“你若有本事,就杀了我,这剑心学院自然听你号令,若没本事,就给我滚!” “没本事……”一道厚重之声响起,元婴修为中气十足。 “他是什么人?”那气弱之声道。 “钟司韶,这是你自己说的,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看不清形势,不识抬举,”那道苍老之声中带了几分得意,“这位就是洛风宗的长老,你既然想死,就去死吧,前辈,可以动手了。” 劲势鼓胀,朝砚的气息泄露了一分,那门内劲气朝着门来,让整个大门粉碎,伴随着那厚重之声而来:“什么人?!” 殿中三人,一人身材高大,有几分鼓胀之感,另外一人苍老至极,金丹后期的修为勉力支撑着他的生命,还有一人坐在榻上,下颌处有血液,看起来还颇为的新鲜,显然是灵气运转出了岔子。 “你们是什么人?!”那苍老之人厉声问道,却颇有几分色厉内荏之感。 这两个人在门外他竟然一丝感觉也无。 朝砚唇角带笑,却有几分的冰冷之意,他或许不记得这剑心学院其他人的样子,但是还记得老师的样子,虽然那受伤之人不是老师,却生的几乎一样,双生兄弟朝砚还是识得的。 “要你命的人,”朝砚的折扇打开,只是轻轻一挥,那苍老之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下一句话,那颗睁着眼睛的脑袋已经叽里咕噜的滚了下来。 殿中两人一震,那高大之人本来未曾察觉朝砚的修为,如今却是知道未曾察觉是因为对方的修为高于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修为,才能够让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在一瞬间便被夺去了性命,不是反抗,连反应的能力都没有。 这万剑城有这样厉害的修士么?为何洛风宗从未得到过消息? “阁下到底从何处……”那人的声音在朝砚的眼神之下直接断绝。 那张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的让他如坠数九寒冬之中,连心脏都在那一瞬间猛烈收缩,就像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一样。 朝砚迈步,从那人身边走过,待走到钟思韶面前时取出了一枚丹药递了过去,随即行礼:“师叔,我师父现在何处?” 钟思韶接过丹药服下,药力在体内翻滚不休,本是重伤的地方竟然在一瞬间减轻了许多。 钟思韶与朝砚相处的不多,第一眼不识,但是兄长的徒弟还是知道的:“你是……朝砚?” “对,师父呢?”朝砚垂目问道。 钟思韶擦了一下唇角的血道:“之前一战,他被魔修抓走了,魔修巢穴在曾经的西域魔都之地,那里魔气纵横,本是被灭……” 他的话未曾说完,朝砚已经行礼转身就走。 “你要去那里?”钟思韶连忙叫住他道,“那处首领已然不是元婴期的罗刹主,而是魔首,魔首修为至少在出窍期之上,不可冲动行事。” “多谢,”朝砚说了一声,已然从那处离开。 凤栖梧不知何时跟上,本就荒凉的殿中更加的宁静了几分,只有血液的味道格外的浓郁,就在钟思韶想要追上以防出了什么岔子的时候,却听咕咚一声,那本来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上也掉下来了一个头,而那高大的身体还站在原地,只有血液从那脖颈处猛的喷涌。 钟思韶下地的脚顿在了原地,眼睛之中有几分难以置信,他能够感觉到洛风宗的这个修士修为是比他高的,至少是在元婴后期,可是他刚刚只觉得安静,却是丝毫未曾察觉这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 是朝砚做的?可他怎么做到的?金丹期还好说,可这是元婴后期,那么他的修为又到了哪一步了? 分神……还是出窍? 或许他真的能将兄长救回来也未可知。 虽是这样思虑,钟思韶还是起身追了出去,伤势好了大半,若真有什么意外,也可援手一把。 朝砚直去西域魔都之地,凤栖梧一路跟随却未曾出声,朝砚此人虽然看命看的不重,却很少直接这样便杀掉两个人的,重要的人被抓走生死未卜,他现在的状态才看起来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直入魔都,在察觉魔气的一瞬间,朝砚的折扇已经打开,挥转之时,湛蓝的灵气铺天盖地,那覆盖的禁制瞬间破碎,灵气扑入地面,蔓延数百丈,无数沟壑瞬间形成,有喷水之处,也有岩浆翻滚,怒吼惨叫的声音在一瞬间响彻。 “来者何人?!”有魔气纵横,也有数人登空与朝砚遥相对立,阴郁的气质,神色之中却颇有几分的忌惮,“敢闯我魔都,活的不耐烦了!” “叫你们魔首出来,”朝砚唇角轻勾,薄凉非常,“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若不想有无谓的牺牲,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好。” “狂妄!”一个元婴期的魔修捏紧了拳头,素来只有他们欺负正道的,哪有这样被直接挑到家门口的。 可他刚刚要动手,就被一个魔修拉住了:“别去。” 那魔修回头:“怎么?!我还没有怕过任何人。” “他的修为至少在出窍期,你去了只能是送死,”那魔修说道,然后看向了朝砚扬声问道,“不知阁下来自何处,我等可有得罪的地方?” “没有,我今日来就是屠杀泄愤来的,”朝砚的折扇缓缓合上,没有打算在此废话。 至于为何不说救人,让他们摸不清头脑才无法抓住他的软肋,待魔修杀完,想要救出老师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困难。 折扇合上,一道道湛蓝的光芒浮现在那些魔修的脚下,他们还未来得及惊骇,便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的陷入了迷茫的状态,然后便被朝砚毫不留情的收割了性命。 碧落一道,从来都不是单一针对的技法,只是朝砚从前从未用此招杀过人,如今使来,得心应手。 他的速度太快,不过一个穿梭,就有无数的魔修从空中陨落,其中包括元婴与分神期的魔修。 魔修不怕死,却也要看怎么死,被如此轻易的收割性命,他们几乎是瞬间丧失了勇气落荒而逃,之前那位元婴期的魔修眼睛睁的极大:“怎么可能?!就算是魔首也没有这样的能耐才对。” “不是出窍期,是合体大能!”有魔修惊呼一声,却在下一刻失去了性命,从天空之中坠落下去。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龙之逆鳞,触之即死,朝砚虽是人,但他同样有不可被他人冒犯之处。 只是此时尸山血海,无数的血液喷洒,朝砚的衣襟上未沾半分,却显得他才像一个刽子手一样。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蓦然响起,一道身影携着一人蓦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那人身材修长,一道血色的横纹从脸颊中央爬过,看起来颇为的狰狞,而他所携之人却是黑白发色参半,此时蓦然出现,却是引得那逃窜的魔修纷纷求救。 “魔首,此人好生可……”那魔修的话未说完,已经被那魔修掏了心,“临阵逃脱,没用之人真是没有活着的必要。” 他将那心脏捏碎,用舌尖尝了尝血液的味道,然后看向了朝砚:“览清阁主当真名不虚传,林某佩服。” 身份一出,便是魔修也有几分哗然。 “他就是那个朝砚?” “应该不会错,可是此次任务……” “合体期的大能,我们先要考虑活不活得了。” 朝砚的目光没有投注在那魔修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他所携之人,那人头颅垂着,须发皆白,比他当年离开之时还要苍老几分,只是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 身份被识破,可见这些人抓人是冲着他来的,朝砚收起了折扇,笑道:“阁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师父呢?” 软肋被人捏在手上,很多的事情就会身不由己。 那魔修怪笑了两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览清阁主还真是孝顺,不过拜这么个废物为师,还真是屈才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若是这么说的话,”朝砚笑意悠悠,“岂不是修为比我低的都是废物了?” “你!”那魔修呲了一下牙,当即又笑了起来,“听闻览清阁主的这张嘴极是厉害,本座既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但是你能为你这废物师父做到哪一步呢?不如这样,先将你的武器抹去神识丢下去。” 朝砚手中一松,折扇从空中坠落,直接掉落在了地面之上,有魔修上前捡起,在察觉是何品阶时脸色都兴奋的通红。 朝砚笑道:“然后呢?” 那魔修鼓掌:“真难为你还笑得出来,然后就是你的储物戒指,同样也要扔掉,览清阁主富裕的很,据说随便一拿都是上品宝器,本座可不能疏忽大意。” 朝砚脱下了戒指,直接抹去了神识同样丢了下去,这一次却是引起了小范围的抢夺,那魔修一掌击了过去,瞬间死伤无数,而那戒指和仙器到了他的手中,不说戒指之中的东西,只那把仙器就让他魔修舔了舔唇,待看到储物戒指之中的东西时,呼吸都有了几分的粗重。 数不尽的顶品灵石,无数的上品宝器,丹药,法衣,珍贵无比的登仙石。 “难怪别人说抢劫了览清阁一辈子都不必做什么就能……”魔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从丹田和心脏穿过的两把剑,试图张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灵台被穿过的时候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可能的,就算是合体修士,怎么可能那么快?他哪里来的武器? 朝砚没有理会那掉落魔修,而是一把接过了钟思商,灵气探过,发现没有什么大事后松了一口气。 降落在地,朝砚甚至没有去管那些魔修,只是兀自设下了禁制,在给钟思商喂下了一颗丹药后帮他疗伤。 他做的不疾不徐,仿佛此处不是魔都一般,这种举动堪称怪异,让那些魔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但首领被杀,在反应过来之后,那些魔修纷纷逃窜。 就在此时,朝砚看向了一旁的凤栖梧道:“那些魔修就拜托了前辈了。” 他这是第一次的拜托,而这样的拜托对于凤栖梧而言轻而易举。 凤栖梧站在原地未动,那些逃窜的魔修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已经神魂元婴皆碎,一地尸体,可那些尸体上却连血液也没有留出来半分。 渡劫修为对于此处的人而言便跟仙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凤栖梧看向朝砚时仍然有几分的不解。 比如朝砚将武器和戒指交出的时候,他身上分明就没有容纳的器物了,可那两把剑从何而来? 合体修士虽然速度极快,但是那魔修戒备,朝砚一举一动皆被留意,若要强行救人,只怕速度是比不上那魔修杀人的速度的,可是他做到了,不是直接过去,而是突然出现。 那些魔修无法察觉,凤栖梧却察觉到了,朝砚是突然从原地消失,又突然出现在那魔修的面前的,而从始至终他未曾察觉到空间力量的波动。 那样神秘的力量凤栖梧闻所未闻,若要深究……凤栖梧捡起了那枚储物戒指和那把仙器,主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量其扔掉,不说储物戒指,只说仙器本身再契约就有可能产生抗拒的情绪,即便下品仙器的灵智尚不清晰。 调理结束,钟思商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有几分的迷茫,却在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时几乎要热泪盈眶。 “老师,我回来了。” 那声音带着天然的慵懒,钟思商只用听一声就知道是谁了,起身转头,他拍了拍朝砚的肩膀道:“真是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朝砚本打算晃晃自己的扇子,结果发现自己还没有捡回来,想摩挲一下手上的戒指,发现也没有捡回来,只能笑道:“我一回来就发现师父你被妖怪抓走了,徒儿心中不忿,怕师父你被妖怪骗财骗色,心急如焚,结果那妖怪还骂师父你是废物,然后就被徒儿打死了。” 钟思商:“……” 这徒弟这么多年真是一点儿没变。 “那魔首好歹也是出窍修为,你能够全部屠尽,可受了伤?”钟思商问道。 “多谢师父关怀,不敢让您担心,未曾受伤,”朝砚笑眯眯道,然后又从背包里面抽出了一把扇子,没有扇子在手特别的不得劲。 “那就好,”钟思商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如今已然能够打过魔首,想必也是出窍修为了,那魔修说的也没错,你师父我的确是个废物。” “话不能这么说,”朝砚十分没上没下的搭上了他的肩膀道,“这要是修真界的徒弟出师了师父就成废物了,那徒儿都不敢修炼了,师父你想啊,师父是干什么的呢,被抓的,师父太厉害了不被抓,还要猴子干什么?” 钟思商竟然被他这套乱七八糟的言论安慰到了,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这混小子,的确青出于蓝了,那你这如今修为几何了?这会儿都是出窍期了,再过几百年,你就能直接飞升了。” “出窍……”朝砚这善意的谎言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凤栖梧打断了。 戒指和仙器被抛了过来,凤栖梧操着苍老的声音道:“合体后期。” 朝砚本想谢谢他帮忙捡回来,此时只能无奈道:“你怎么说出来了?你这么说我师父打击多大?” 凤栖梧道:“他早晚会知道的。” 钟思商呆愣原地,半晌后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却是某一刹那直接破口呐喊:“合体期?!!!” “是!”朝砚下意识的回应,拍着他的背道,“老师冷静,冷静冷静!” 钟思商:“……” 这他娘的冷静不了啊! 第230章 办学校 重建的魔都在一夕被损毁, 合体大能的威力对于这里来说还是大了些, 即使朝砚算是收了力道,这里的动静还是被周边几十个城池感觉到了。 “你怎么就到了合体期了呢?”钟思商理解不能, “你是不是嗑药了?为师跟你讲, 根基很是重要, 若是坏了根基, 你飞升成仙的时候可是要吃苦的。” “嗯嗯嗯, 徒儿受教了,”朝砚一路趁着没有人到达这里赶紧带着人离开,一路嗯嗯嗯的表示特别受教。 “你真嗑丹药了?”钟思商嘶了一声。 朝砚当即否认:“我没有。” 钟思商又陷入了恍惚之中,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以他的修为和心境而言,只怕已经不能给朝砚什么指导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 朝砚手中的折扇还是先前抽出来的那一把, 仙器被他抹去了神识现在契约极有可能闹别扭, 所以干脆就丢进了背包里面,此时他的大拇指在扇柄上摩挲道:“只是凑巧回来了。” 没有想到刚好碰上了这一遭。 魔修嗜杀, 若真想攻进那万剑城内, 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情, 可是他们却是抓了人而未动性命。 魔修的势力应该是受齐冕的调派,那个人即便实力不是最强的,心计却是最强的,若要落子,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才对,这种做法太过于打草惊蛇又失了格调, 但是此法的确是最有效的,至少如果老师真的被抓,拿来威胁朝砚的时候,他不能够见死不救。 “那些人抓我是为了挟制你么?”钟思商显然体悟到了这一层,“倒是为师实力不济,若真被人抓住,只怕要让你为难。” 朝砚笑了一下:“那还是徒儿保护不利呢,这是我惹的麻烦,不能算在老师的头上,如今剑心学院人员凋零恐怕也有我的罪过。” 虽说是魔修的锅,但是朝砚觉得自己不是一点儿责任没有的,因为他的缘故,让一些亲近无辜的人陷入了危险之中,实在是不该。 “你怎会这样想?”钟思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为师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游戏责任不该你背的也不能强行往你自己身上背。” “嗯?”朝砚托着腮道,“老师,教育这种事情要身体力行的,您刚才的言行可不算言传身教。” 钟思商一愣,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话,顿时哭笑不得,看着朝砚无辜至极的脸道:“行吧,你有理,此事我们谁也别往自己背责任,尽快解决那找麻烦的人才是要紧。” “这个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朝砚有几分深思,如果魔修动了老师的念头,很多的东西就需要有所改变,但是改变到底是调虎离山还是有其他目的都需要深思熟虑,“现在有两条路,一是你同我去奉天剑宗,在那里老师会十足的安全,二是驱逐这块地域上的魔修,重振剑心学院,让它不仅仅成为万剑城的剑心学院,还成为这颗星辰之上的剑心学院。” “星辰?”钟思商不解。 “老师还不知道,”朝砚笑着指着天空道,“从这里往天上看,无数的星辰闪烁,小巧宛如萤火,但若是凑近了,那些距离不知道多远的星辰有比我们所在的星辰小的,也有比这大的,其上无数家族仙门林立之上,天地广博,不是上天下地才是天地,而这万剑城所在的地方,只是一颗星辰之上,新发现的地方,名字尚未命名。” “不能以圣域命名?”钟思商问道。 “倒也可以,不过可能会被一些人误解,”朝砚笑眯眯道,“这两个字听起来太高大上了,如果不知道的人听了,会以为是特别厉害的地方,会引来麻烦。” “说的也是这个道理,”钟思商沉了一口气,自从界阵开启,这里就好像一直在变化着,钟思商本身已然没有了对于万千世界的向往,有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子已然值得他骄傲此生了。 他钟思商或许此生资质不算上佳,修为不算上乘,却是眼光好到了极致,收了一个让他人艳羡的徒弟,事事不必他操心,又门户独当一面,孝顺至极。 他不想给徒弟添麻烦,成为他道途之上的掣肘,那么跟随离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剑心学院是他此生生存的地方,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在其中,亲眼看着一届届优秀的弟子进入其中,又看着他们学成后各自前往各自的路途,实在不忍心它就此垮塌。 “那两条路你让我想想,”钟思商叹气道,“怎么选择,为师需要深思熟虑一番。” 朝砚有些疑惑:“深思熟虑什么?” 钟思商看他:“还能有什么,是跟你走还是重建剑心学院啊,这凡事总要有个选择,若是不想好,日后后悔的是自己。” “嗯,有道理,”朝砚点了点头,托着腮道,“可是我只是说了两条路,没说要舍弃一条,小孩儿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了。” 钟思商木愣着看他:“两个都行?怎么做?” “师父你跟我去奉天剑宗,这里的剑心学院我交给人来办,什么详情细节都给你汇报上去,你哪里不满意,可以远程指导,按照你想要做的修改就是了,怎么样?”朝砚笑着问道,“徒儿出全款,不用您费灵石。” “你能有多少灵石?”钟思商也就随口一问,毕竟当年的剑师兄看起来还挺穷的。 朝砚凑近了些,笑嘻嘻道:“不多,刚从凤凰族赚了一笔,三千亿左右的顶品灵石,把这颗星辰买下来都没有问题。” 钟思商一阵的眼晕,十分怀疑自己年龄大了听错了:“多少?” “三千亿,”朝砚特别照顾老人的听觉,想着这要是到剑寒星了得给师父治治耳背的毛病,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灵丹能强行提升修为不留后患的,给师父嗑嗑药,“顶品灵石,” 钟思商“哦”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朝砚挠了挠下巴:“师父,不担心了吧?” 钟思商又“嗯”了一声。 朝砚有些疑惑,正要接着说话,就被钟思商直接打断了:“你先别说话,让师父缓缓,要不然心脏真受不了。” 初见时还是个筑基期的小苗苗,感觉转了个眼他就成了合体大能,还是后期的,这个世界仿佛在跟所有人讲笑话一样,他连灵兽都没有见过一只,徒儿他就能跟凤凰族打交道了,还坑了人家一笔,三千亿顶品灵石啊!钟思商这一生也就见过三千亿下品灵石,顶品与下品直接绝对不是鸿沟可以说明的。 钟思商真的需要时间来消化,毕竟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的徒弟应该是跟在他的后面听他指导,这里不懂了问一下,那里做错了也要训诫一下的存在,而不是现在的这样让老师仰头都看不见,分分钟承包整颗星辰的存在。 但若真要让钟思商选择,他必然会选择现在这个,傻子才选前面那个,只是太不现实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钟思商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打转,一会儿修为,一会儿传说中的灵兽,一会儿灵石,总之一时半会真是消化不了。 “我好像把师父刺激大发了,”朝砚跟一旁的凤栖梧传音道,“怎么办?现在说我只是跟鸟族交易,赚了三百万上品灵石还来得及么?” “那他可能不会让你花灵石,”凤栖梧话语平静,不止那魔修理解不了,凤栖梧也难以理解朝砚的师父竟然会这样的孱弱,孱弱到刚刚出生的凤凰都能够将人捏死。 人修孱弱,需要从炼气开始一步一步的网上,但同时他们又极其的坚韧与强悍,各个能居的星辰之上遍布着他们的影子,而灵兽族天生强大,却皆是偏居一隅。 凤栖梧没有过弱小的时候,故而有时候很难理解朝砚无论修为强弱都能够如同常人一般的相处,虽然不理解,但是这种现象值得观察和……有趣。 “说的有道理,”朝砚托着腮,觉得这大概就是做孩子的为难之处了,赚的太多了怕父母以为自己去抢银行了,赚太少了又怕父母担心自己不够花,花点儿钱还有可能被絮叨说顾好自己云云。 但是钱多应该是比钱少好的,所以师父只能自己去适应了,至于其他的,还是要慢慢灌输,也不能真的一口气撑死了。 到达剑心学院的时候钟思商缓过劲来了,这可是他的徒弟,不管徒弟再怎么的优秀,那也是他的徒弟,徒儿孝顺,接着便是:“你说要让手下的人来办,你手下有多少人,方便么?” 朝砚正跟那闹别扭的仙器沟通,试图讲清楚前因后果,这就导致他听到问题的时候没有过脑子:“三百万人左右吧。” 本来是一百万人,不过最近拓展的很快,又收了不少的下属,想要往这里派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话音落,脑子转过来了,朝砚垂下了手,乖巧认错道:“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嗯,”钟思商的抗打击能力已经显着提高,“你还有什么说的,一起说出来好了,老师我扛得住。” “我契约了四五只灵兽算么?”朝砚想着灵兽在这里应该算是很珍惜的存在,类似于灭绝生物的那种,应该算是厉害的。 “四五只……”钟思商深呼吸,力图镇定,“都有什么啊?” “寻宝鼠,白虎一只,魂兽一只,拜月兔一只,凤凰两只,”朝砚掰着手指数着,“数错了,六只。” “哦……”钟思商走路觉得自己有点儿飘,灵兽数错只数这种事情也就他徒弟干得出来了,别人见见过都没有见过,他徒弟已经挑不出来了,并且还有白虎,凤凰。 打击什么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那你有带灵兽么?”钟思商又恍惚,又激动,“可以给为师看看么?” “诺,”朝砚从秘境之中拎出了寻回,在小鼠措不及防间放在了钟思商的肩膀上介绍道,“老师,他叫寻回,寻宝鼠,出窍修为,你想看他变人么?” “主人,这是你师父?”寻回本来眯瞪,此时听朝砚所说顿时立稳了,侧头好奇的打量了两眼钟思商,“你的师父不是剑寒星主么?” “剑寒星主是谁?”钟思商觉得自己问出问题的时候真是挑战自己的心脏。 “就是剑师父,”朝砚笑道,“您师兄啊,他没有告诉过您么?” “没有,”钟思商还记得那时师兄回来,那种不同于常人的气势如今朝砚身上也会在不经意之间露出一些,那时师兄未曾跟他们讲述外面的事情,只是告诉他们,若想知道,就自己用眼睛去看一下,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一下外面的世界,要不然还不如不要知道。 朝砚所说的,所做的超乎钟思商的想象,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的徒弟如今做的似乎轻而易举,可看似轻而易举,其中又要经历多少的磨砺,受了多少的苦楚,甚至有敌人为了对付他,已经摸到了剑心学院的地方。 他们皆是需要仰望之人,也有被仰望的资格。 钟思商将肩头的灵兽放在的朝砚的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年很辛苦吧,为师知道你过得不容易,能得这么多的灵兽,有时候也要做好权衡,知道么?” “好,”朝砚乖乖点头。 寻回蹲坐在朝砚的肩膀上鼠脸疑惑:“权衡什么?” “权衡灵兽族之间的关系,”钟思商见多了学子,见小鼠说话也觉得亲切,虽然这鼠子是出窍期的,“灵兽强悍,要是压制起来想必不易,对于神魂的要求也是极高,若是哪一族得罪了岂非不好。” 寻回更迷茫了:“可是我是自己送上门的呀,魂淡也是自己送上门的,米团儿是买的,米果儿也是自己送上门的,凤凰……总而言之,基本上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根本不需要神魂压制,就算没有天水栗,寻回也跟定主人了,当然有天水栗就更好了。 钟思商:“……哦。” 他差点儿忘记了徒弟一身的气运逆天,别人都要找,他这里是送上门的。 “你不信可以问那边的凤凰,”寻回的小爪指了指凤栖梧的地方,“诺,那是金凤族的族长,渡劫后期的大能,现在也是主人的契约灵……” “老师,老师……”朝砚连忙将人扶住。 寻回在他的肩膀上目瞪鼠呆:“主人,我把你师父说死了,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他急得团团转,朝砚探过了脉后弹了一下鼠子的脑门:“放心吧,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寻回这才放下的心来,垂着爪子在腹部:“为什么会晕过去?人修这么脆弱的么?” 这就有点儿涉及到了朝砚的知识盲区:“可能是刺激太大了吧。” 他虽然知道,但是也真的不太理解。 “唔,”寻回点了点头,然后被朝砚拎着放在了地上,“你吓晕的,你负责背回去。” “没问题,”寻回拍了拍胸膛变成了人形,跟随朝砚身边多年,放出那个小不点如今也长成了少年的模样,背一座山都没有问题,背一个人绰绰有余。 等到了内殿之中,殿中尸体还在,但是榻上的人却不见了。 朝砚眉心微蹙:“没道理啊,这个也被抓了?” 这么短的时间,禁制未破,即便魔修行动再快,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本事才对,毕竟有禁制在,朝砚的传送都是无效的。 凤栖梧不想被人发现的时候存在感极其的微弱,此时却是神念动了一下道:“他去了魔都。” “去魔都做什么?”朝砚让寻回将钟思商放在了榻上,又去着手收拾那两具尸体,并且按按觉得以后杀人还是像凤栖梧那样干脆利落一点儿血不掉的好,看这把地板都弄脏了,就算擦了,万一血腥味散不尽,夏天招了苍蝇多难受。 凤栖梧未曾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的紧张:“你不觉得他会投靠魔修?或是与其合作?” “不觉得,”朝砚回答的相当果断,却没有说相信的原因。 凤栖梧道:“他的确不是去投靠魔修的,而是在追你赶往的路上刚好错过了,应该几日就能够回来。” “那太好了,几日功夫师父也应该醒过来了,”朝砚提着两具尸体道,“看着还很新鲜,剁碎了当花肥你们觉得怎么样?” “很好,”寻回拍了拍手点头。 “好,那你来做,”朝砚笑眯眯的看着鼠子道。 寻回幽怨的看着他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怕遭报应,”朝砚将尸体递了过去甩了甩手,“而且万象被抹去了神识,现在还在闹别扭,要是不早点儿契约回来,很有可能出问题的,你忍心么?” 寻回不忍心,但是剁碎尸体这种事真是太为难鼠子了,他只是寻宝的,不喜欢这么血腥的:“可以只埋么?” “可以啊,”朝砚无辜道,“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主人你刚才说剁碎的,”寻回眼神有些迷。 “我说的?”朝砚敲了敲自己的头道,“可能最近真是年龄大了记性有点儿不好,拜托你了,主人交代给你的任务一定能做好对不对?如果你做好了,你就是主人最优秀的灵宠。” 寻回下意识的立正点头,大声道:“能做好!”然后兴冲冲的去了。 待人走远,凤栖梧用那苍老的声音问道:“你真的是因为要契约仙器?” 与朝砚相处一段时日,便能摸清楚一些他的脾性了。 朝砚抛了抛手上的仙器道:“当然不是,埋尸体的工作好累,这次出来忘记带化尸水了。” 凤栖梧转而看向了他手中的万象道:“仙器契约成功了?” 速度有些出人意料的快。 “嗯,”朝砚笑着打开了折扇道,“我觉得我真将它放进背包可能就忘记了,某一天或许直接就塞到珍宝阁卖掉了,让它抓紧机会,真想找别的主人也要抓紧机会,结果它立马就契约了。” 凤栖梧:“……” 这是威胁吧。 对于朝砚而言,上品宝器和仙器之间的差距可能不是很大,甚至如果他想,以他的气运想要找到下一把趁手的仙器可能不需要多少时间,但是那把仙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资质超绝的人,虽然灵智还处于迷茫的状态,到能够成为仙器生灵,本身就拥有足够的智慧,错过了朝砚,下一个主人很难让它称心如意。 不管怎么样,朝砚威胁的相当的成功,仙器服软也服的相当成功。 “武器是修士力量的延伸,”凤栖梧道,“你一次为了别人丢了它,它会回心转意,如果下一次,很有可能彻底失去。” “我明白,”朝砚笑着摸了摸那扇柄,悠闲的开合了两次道,“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若我的武器不理解我的心意,早日分开另外寻找合适的也是好事。” 朝砚珍惜他的武器,但是他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若是武器彻底弃之,他不会挽留。 凤栖梧沉默了半晌:“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 武器生灵,当知主人心意,才能够同患难,共进退。 钟思商醒来是在次日,醒来时就睁着眼睛靠在榻上不言不语,只是眼睛随着朝砚的动作转来转去。 朝砚端茶倒水自不在话下,只是有些好奇:“老师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钟思商决定以后对于朝砚的信息不闻不问,他受刺激了,受大刺激了。 原来他这徒弟不仅坑了凤凰族的灵石,还把人家族长给拐走了,不过嘛…… “传说凤凰不是很美丽么?”钟思商隐晦的问了朝砚一句。 凤栖梧那张老树皮的脸,他愣是没看出美丽来。 朝砚点头:“是很美丽,不过这不是怕身边跟个大帅哥朝纵吃醋么,您也知道他,有时候连自己的醋都吃,一块石头都能吃醋,得谨慎一些,所以前辈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能夫君不在身边就栽个大帅哥,太不像话了。 钟思商重重的点头,深以为然:“你做的对,你二人道侣仪式应该已经结了吧。” “结了,要是我能生孩子,现在应该孩子满地跑了,”朝砚毫无羞涩的说道,“可惜当时老师没去,老师,我的份子钱。” “你如今都是随手买下星辰的人了,”钟思商笑道,“还看得上我这点儿份子。” “含义不同,老师的份子哪是灵石可以比的,”朝砚伸出了双手讨赏,“快点快点,就算没有去,老师应该也准备了吧。” 钟思商自然是准备的了,他一生无妻无儿无女,也就一个兄弟和一间学院,还有一个徒弟,怎么可能不惦记着,只是有时候却是深知自己的东西在朝砚的这里是拿不出手的,可他给的,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呐,”钟思商将一枚戒指放在了朝砚的手上。 朝砚从里面看,找到了令牌一枚,厚重古朴,地契一张,上面却是写着天选城灵仙镇潮庄。 “令牌是剑心学院院长身份的象征,”钟思商叹了一口气道,“为师当初收你的时候本是打着你做院长的主意,但谁知你这徒弟窜的太快,便也没有给你,这地契……为师知道你一直惦记那个地方,就让人将那里填补修复,不知道样子一不一样,但是那个镇子已经有人居住繁衍了,你若想回去,哪天也能够回去看看。” 朝砚相比于万剑城而言算是富可敌国,万剑城相比于灵仙镇而言也同样是富可敌国,但是将一个庄子原模原样的重建,需要花费多大的心力?又或是最隐秘的心思被人看出,都让人觉得很是感动。 “谢谢老师,”朝砚笑着收下了,“若是有机会,一定带朝纵回去看看。” “说起来朝纵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钟思商问道,在他的印象当中,朝纵对于朝砚的依恋相当的深,朝砚的存在,就像是他生命所有的寄托一样,其实太过于贴近也不好,但是那是他们道侣之间的相处,钟思商不好插嘴多说什么。 “说起这个其实……”朝砚戏瘾上来了,嘴角往下一砸,微微侧目仿佛有着难言之隐,“他……” “难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钟思商有了不好的猜测。 “他在忙啊,”朝砚转过头来笑道,“目前没时间,宁可相信猪会上树,也不能相信朝纵在外面有女人不是。” 或许有的男人的誓言就是放屁,但是仍然有人会将誓言牢记在心底,说什么就是什么。 钟思商哪里不知道被他套路了一下,一时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好玩么?” 朝砚乖巧认错:“不好玩,老师我错了。” “你们感情好便好,”钟思商叹气,“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提点指导你的了,只愿你一生顺遂,无忧无虑。” “承您吉言,”朝砚笑道。 隔了数日,钟思韶终于赶回来了,堂堂元婴修士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看起来热气腾腾,充满了活力,好像年轻了几岁一样。 “兄长!你回来了?魔都的人都被人杀……杀了!”钟思韶在看到钟思商时先是喜悦,然后是震惊,“是你徒弟干的?” “不是,”朝砚笑道,“晚辈区区出窍修士,怎么比得上那魔都万千魔修,乃是一位过路的前辈所为,才让老师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 都已经刺激过一个了,另外一个还是不要刺激的好,善意的谎言有时候是对他人的友善,可以保护心脏。 “呼,原来如此,”钟思韶坐在了一旁缓了口气,喝了杯水又觉得不对,“那你们怎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刚到,”朝砚笑得一点儿撒谎的痕迹都看不出来,“比您快不了多少。” “嗯,”钟思韶点了点头,对钟思商进行了嘘寒问暖,结果发现兄长的伤还没有他自己的重呢。 钟思商很是感动弟弟挂念自己,但是看着对于朝砚的话全然信任的这位兄弟,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好糊弄呢? “兄长你看什么?”钟思韶问道。 钟思商转头:“没什么,你头顶有一只蚊子。” 钟思韶愣了一下,皱了一下脸道:“兄长,剑心学院没有蚊子。”撒谎也不找个可信的撒。 可见师父连朝砚的一分功力也没有学到,非常的惨。 两条路线已定,朝砚的消息发了出去,不过数日的功夫就有数百人到达了剑心学院,他们悄无声息的来,通过朝砚打开禁制,踏空而落,万剑城的人没有发现端倪,钟思韶等人却是被震惊到了。 “全是元婴修士?!”钟思韶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发现大部分人的修为他都察觉不出来。 “唔,嗯,”钟思商点头,虽然心理上接受了徒弟很厉害,但是这么一水儿的元婴之上的修士站在面前,他仍然眼晕的不行。 然后下一刻,那些修士纷纷朝着朝砚行礼道:“阁主。” 钟思韶一愣,看向的钟思商:“阁主?” 钟思商这位老师是想八风不动的,奈何这事他也不知道,不过底下有三百多万人,当个阁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另外一个人目瞪口呆,钟思商就有些淡定了,还会对比一下,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比之弟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也是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之前晕倒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一个阁主么。” 他这态度钟思韶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太大惊小怪了,然后他问了一下:“什么阁主?” 阁主也是可大可小的,但手底下这么多的元婴修士,应该还是不小的。 钟思商不知道:“……” 倒不是朝砚不告诉他,而是他选择不问,毕竟之前的事情已经给他刺激大发了,徒弟身边跟着凤凰这种事这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么?凤凰哎!渡劫修士哎,他没有尖叫已经很德高望重了好么。 “览清阁阁主,”寻回回答了一下,然后被朝砚弹了一下脑门,并没收了天水栗。 鼠子委屈巴巴:“主人,我说的不对么?” “嗯,撒谎不是好孩子,”朝砚厚着脸皮说道。 钟思韶觉得这话应该是对他自己说的。 界阵通了多年,纵使其他势力不知,对于览清阁也是略知一二的,那是一个极其势大又神秘的组织,没有他们探听不到的消息,传闻阁中珍宝无数,无一不精,上品宝器更是不计其数,说一句富可敌国都是小觑,那种势力对于剑心学院而言基本上属于传说之中的势力。 钟思商小声询问:“览清阁?” 钟思韶给他云云解释了一番,并且批评教育他多年就知道开客栈都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钟思商:“……哦。” 哈哈哈,这世界真是虚幻,钟思商又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朝砚看着师叔师父的精神恍惚,觉得此时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做正事要紧。 览清阁中以智慧见称的负责剑心学院的人员清理,有二心者或教训,或赶出,或杀了,分阁之主几乎把控一颗星辰之上的消息往来,做这样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不过动手的人不用是他们自己就是了。 朝砚吩咐下去,数百人负责运转,其下又各有调度,至于声名,览清阁既然在此处属于神秘的力量,那么览清阁联合剑心学院发展创新,这就是活生生的招牌。 至于此处的魔修更不必朝砚亲自动手了,西域魔都之地的乃是外来的魔修,魔首对于此处人而言极难对付,但是其他魔域对于览清阁招募的出窍修士而言,基本上是分分钟炮灰的存在,不过为了名声,阁内弟子在屠杀魔修的时候还进行了一场表演秀,专门安排的略为羞耻的台词,经由录影石传播出去以后的效果却几乎是瞬间便引起了暴动。 魔修们在死后还要被利用一把,也是相当的可怜可叹了。 录影石中那些魔修从高高在上的元婴,到满地打滚,求饶不断的转变更是让此处修士们看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不是没有人说这有作秀的成分在,奈何一个月内魔修的痕迹在这颗星辰杜绝的时候,那些质疑之人皆是闭上了嘴。 同时,万剑城也在拓展重建,朝砚既然要办学院,自然要办最大的,此处偏僻,但是学校未必就要建立在繁华之地,偏僻的地方名声大了,自然能够吸引人前来。 比如毕业以后优秀的可以直接进入览清阁啊,基本上也是稳定工作了,再比如各种各样的奖励,奖励个上品宝器什么的。 “阁主,上品宝器太过了,可能会把大乘修士都吸引来的,”分阁主对于这个奖励相当的有意见,这把大乘修士吸引过来当弟子算怎么回事? 有个特别会赚钱的阁主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阁主对于价值的了解实在太让人担忧了,尤其是手上的储物戒指和仙器之前说扔就扔了,那东西能随便扔么?必须禀报副阁主批评教育一下。 至于副阁主现在不在,等人回来再说嘛。 “哦,那不是挺好,过来当老师,”朝砚摩挲着下巴道,“你觉得怎么样?” 分阁主觉得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您说的对,这点儿可以用,只是这一颗星辰承载的修士应该不够,周边也无宜居或是可以用来历练的星辰。” “也不一定非要在一个地方开所有的课程,”朝砚给他普及关于连环教育以及升学的问题,学校也是可以开连锁的嘛,跟鸿蒙仙宗的模式有些类似,却没有那么严苛。 鸿蒙仙宗基本上相当于高等学府,只收特别优秀的,那么朝砚这里办的自然不能够抢人家的生源,毕竟学生没有那么欺负自己的母校的,他办的基本上属于普及的教育。 朝砚手里功法技法一大堆,存着也是存着,东西存在了本身就是给人学的,但是能学多少还是要看自己的。 “老师负责教,刚开始实行免费的,到筑基以后了的阶段可以收取适当的学费,”朝砚琢磨着道,“暂时没有灵石的提供低息贷款服务,有灵石以后要还的,如果后续成绩不错,学院也多了,可以跟鸿蒙仙宗对接一下,最上面的最优秀的弟子可以直接进入鸿蒙仙宗。” 基本上也就相当于保送了。 “这个鸿蒙仙宗能答应么?”分阁主有些迟疑。 “这个你对接不上,我来对接好了,”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必须要高质量的,一分弄虚作假都不能有,且鸿蒙仙宗那边也有考核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送上门的天才,除非师父他脑子有坑,一般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要不然鸿蒙仙宗也不会定为十年一测了,那真真是求贤若渴的,至于黄列,典型的反面教材。 分阁主:“……” 全天下也就您敢说鸿蒙仙宗宗主脑子有坑了。 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览清阁的行事效率绝对是很高的,凭能力上位,且上面还吊着无数的珍宝,他们自身便有足够的动力。 就在事情进展到十几天的时候,圣域城中关于这里的消息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宁泓拿着那录影石看着上面的画面询问宁旭:“这应该是朝兄做的吧?” 除了他,他也想不到旁人了。 宁旭迟疑:“不知道。” 朝师兄一般不会去干这样麻烦又耗费心力的事情。 “西域魔都之地被屠戮殆尽,应该是为了他的老师,”方知笙笑道,“的确是朝兄做的没错,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他的老师。” 虽然按照览清阁的势力和朝砚的能力而言,那位老师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宁泓笑了一声,“此等美事,也就只有朝兄有能力做到了。” “没有美人,”宁旭微微蹙眉。 宁泓笑道:“他的夫君不就是他的美人么?” 不说其他,只说容色,朝纵在宁泓所见之人当中当称一绝。 宁旭赞成的点头。 “这才多久心都向着你师兄了,”宁泓状似抱怨道,“胳膊肘往外拐呢怎么?” 宁旭沉吟,半晌后道:“朝师兄给了我十亿顶品灵石。” 言外之意,你要是能够也给他十亿顶品灵石,他胳膊肘也往你这里拐。 宁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小天使的地雷吖~ 宁旭: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收灵石机器。 第231章 前前世 览清阁的大展拳脚相当的迅速, 这也的确导致钟思商这个院长无事可做, 每天醒来自己熟悉的地方都在发生着改变,本是怕朝砚没有办学经验想要指点一番,结果发现徒弟做的比他还好。 “感觉为师唯一的作用就是当个吉祥物了, ”钟思商此话倒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感慨颇多。 “当吉祥物不好么?”朝砚跟他一块儿坐在台阶上说道, “徒儿毕生所愿就是当个吉祥物, 每日开开心心,悠闲自在, 多好。” 钟思商侧目看他:“你还敢再没有志气点儿么?” 朝砚动了动眉梢:“您说每天混吃等死?我以前不就这样么?” “照你这个意思,你现在是进步了?”钟思商反问道。 朝砚毫不犹豫的点头:“徒儿觉得自己应该是进步了的,老师你觉得呢?” “……怎样都行,安全就好,”钟思商抬头看着头顶的阳光叹了一声,“为师其实没有祈求你有多么的大的成就, 只希望你平安喜乐。” 从前有追逐之心,如今想来,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想要做那第一人何其困难,修真界如此相争, 真到了飞升成仙,仙界便能够永无纷争么? 人有欲望,那仙界虽不知如何, 却未必就能够平顺,若是一生都在争斗之中度过,总想着到达顶峰之后再享受生活,那么其实不知道错过多少的光阴。 活了许久,想了许久,钟思商才有些明白朝砚当年甚至如今的心态,惜取眼前光阴,惜取眼前人。 “好,徒儿一定完成老师的祈愿,”朝砚笑着起身,“不过这里就交给他们了,老师你行礼收拾好咱们就可以走了。” “去哪儿?”钟思商问道, “奉天剑宗,”朝砚笑道,“剑寒星上有合体修士坐镇,宗内有渡劫大能,到了那里他们就动不了你。” 至于他自己,现在不能找那背后之人的麻烦,总有一天场子能够找回来的。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那些人不该妄动他心里的底线的。 “行吧,走着,”钟思商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反正学院的事情都被他徒弟一手包办了。 从万剑城到圣域城界阵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朝砚本来没有打算再打扰宁家的,虽说有旧交在,但是现在与他来往过密,对于宁家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奈何在朝砚传达了他要离开此处的消息之后,不仅宁家诸人来送了,宁旭也表示他要跟随着一起离开。 “在家里不好么?怎么突然要离开?”朝砚悄摸传音问道。 宁旭收到传音时还愣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听见,同样传音道:“刚开始挺好的,很热情,现在小叔说我每天都在拆家,但剑气有时候不受控制,不能怪我。” 朝砚:“……” 真是像极了放假回家的学生。 罢了,反正界阵已通,常往就是。 “朝兄,”宁泓拱手笑道,“真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朝砚那边跟宁旭私聊着,这边还能够悠闲自在的接宁泓的话,直让宁旭怀疑跟自己说话的是不是朝砚本人,一心二用,怎么做到的? “多年未见,朝兄已然一飞冲天,听阿旭所说,如今朝兄已是一阁之主,”宁泓观他态度,已然心下了然,朝砚这个人的脾性与从前分毫未变,你若引以为兄,他便是兄,你若觉得是前辈,自动拉开距离,那么他也不会再去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说是冷漠,其实还是像从前那般懒得与人来往罢了。 朝砚看了宁旭一眼,笑道:“嗯,当初随意建的势力,宁兄有兴趣?” 宁泓笑意深了些,在朝砚面前刻意隐藏反而落了下风,有话直说才是上道:“宁某不才,多年未曾离开过宁家,如今想要一览万千星辰,却也怕孤身一人,力有不殆,故而可否请朝兄评估一番,在你的手下效上几分力?” 他倒是直白,只论能力而言,在朝砚的眼中宁泓这个人是有能力的,不仅有野心,且行事颇有章法,是个可用的人。 “若为下属,原则上我是不会讲私情的,”朝砚笑道。 不用自己培养的人才当然好,想要将一位未来的家主拽进览清阁才是一件难事呢。 宁泓知道他这便算是答应了:“这个宁某自然明白,还请阁主多多指点。” 自此宁家的送别算是结束,送了个行把人家少主给拐跑了,朝砚觉得这个送行还是颇有价值的。 至于其他,有缘自会再见,无缘对面不识,许多的事情都不必去强求了。 通过界阵第一战到达的是回云星系,星辰贴的极近的景象朝砚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初来乍到的钟思商兄弟和宁泓却是有几分惊叹的,即便皆是胸有丘壑之人,刻意压制了,那份惊叹还是展露了出来。 不光是那星辰,还有这城池,来往修士都皆非圣域城可以比拟,由不得他们不惊叹。 “此乃回云星系的主星,”方知笙温柔说道,“此座主城乃是览清阁所建,若想停留,可以停留观看数日,朝兄觉得呢?” 朝砚正在一旁躲懒,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这里有分阁,想吃什么玩什么都有人安排。” 这就是有势力的好处了,一路都不用自己操心的。 宁泓等人虽然好奇,却没有打算耽误行程,只是这话宁泓自己来说觉得不妥,钟思商咳了一声道:“观看一事何时都可以,先到了地方安顿下来要紧,你们觉得呢?” 朝砚哪种都可以,不过能听师父话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听师父的话:“好,那就按照师父所言,日后再来观看一番好了。” 转换界阵,小舟在界阵通道之中稳稳穿行,朝砚行事随意,撸着猫就去看他的话本了,宁旭在领悟剑意,方知笙作陪,倒是钟思商他们刚开始还算沉稳,待到中途皆是有些好奇。 修为相近,来处同样,皆是觉得自己没见识的三个人反而凑在一起去吐槽自己内心受到的冲击了,其中以宁泓最是安静,钟思商吐槽最多,心情激动愤慨一言难尽。 “若宁某收这样一位弟子,只怕做梦都会小醒,”宁泓此话绝无半句虚言。 “谁说不是呢,”钟思商对于这句话是赞成的,“能收这么一个徒弟,我上辈子很可能积德行善了。” 他们在那里夸来夸去,有宁泓在,夸奖人的话都不带重复的,直到朝砚托着腮认真的看着他们。 钟思商偶尔转头察觉,问道:“怎么了?” “听你们夸我呢,你们不说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的优点,”朝砚伸了一只手道,“请继续。” 钟思商:“……” 遇上这么一个厚脸皮的,有优点都不想夸他了。 若说回云星系是让几个人惊讶的话,那么奉天剑宗便是让几个人彻底失去了言语。 剑寒星的广博更胜圣域的那颗星辰,且其上遍布览清阁的势力,安全至极。 “师父闭关还没有出来,”朝砚将人引上了峰顶道,“这里长年积雪,又冷又冷清,老师你要是不想住在这里,可以在这剑寒星上随便找个地方,我这里有移动小屋,放下就能住。” 可以说是非常的体贴了。 修士大多性格孤僻,能耐得住寂寞,钟思商也没有真的打算天天在这峰顶晃,倒不是怕打扰这里的人,而是免得自己整天受刺激,而且跟剑师兄这种耿直好严寒的性子不同,钟思商本身更喜欢花红柳绿处。 住处定下,宁泓也由览清阁的人带走,虽然朝砚答应了,但是入阁的测试还是要有的,公平一字朝砚也就在朝纵身上少有提现过,但那是阁主的道侣,怎么样都行,但是其他人,不管怎么进去的,都需要按照流程去走。 “学院选址目前暂定一百颗星辰,”朝砚这边得了消息就给钟思商送来了,“都是在览清阁所在的星辰的建设的,这样利于名声宣扬。” “这样做,恐怕会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钟思商虽然修为不足,但是见识并不短浅。 本来需要拜入家族或者门派苦苦求学的东西现在朝砚基本上相当于免费指导,怎么可能不触犯一些人的利益? “一项新的决定出来总会折损一些人的利益,这是在所难免的,”朝砚笑道,“所以在览清阁的势力范围之内办学院,优秀学子可以进入览清阁成为干事,刚开始一些家族会抵触,时间长了他们就知道了。” 亲自培养出来的优秀弟子进入势力,绝对比外来选拔的更加忠心可信任,这属于人的归属感,也算是明目张胆的洗脑。 “放心吧老师,出了事我扛着,”朝砚笑道,“学院我也给您建了,后续的事情也要您亲自盯着,重新剑心学院的荣光。” “嗯……”钟思商木然道,“为师觉得已经恢复了。” 不仅恢复了,还超过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更要发扬光大,”朝砚加油鼓劲道,“老师你看着桃李满天下难道不欣慰么?” 钟思商特别佛系的看着他:“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了。” 朝砚哦了一声,跑过去给他捏肩膀,低头道:“学院建了还是要老师你自己管的。” 他不要,他懒惰,当校长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说不定天天参加个什么会,再进行一下院长的互动,一看就是个苦活累活。 钟思商捋着胡须道:“以为师现在的修为恐怕也不太方便。” “这个不必担心,自有出窍修士带您想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嫌旅途奔波的话,学院的消息事无巨细都会送到您这里来,远程操控就可以了,”朝砚看来是要将这件事情推诿到底了。 钟思商十分后悔自己干嘛要开学院,他一把老骨头就应该用来养老,而不是管一百所学院,疯了不是:“为师如今年事已高,还是修行为主,万一突破到了元婴期,说不定还能够多活一些时日,若是时间浪费,唉……” 对付朝砚的懒病,只能用这招了。 “这个简单,”朝砚取出了一个玉瓶放在了他的面前道,“这是化婴丹,改良版本,成功率百分之百,服下后就可以突破元婴,延长寿命,老师您还有什么想说的?” 钟思商仰头看他:“你是不是早准备好了?” 这齐全的。 朝砚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为了防止老师您推诿责任,万事俱备。” 钟思商哦了一声,心想这徒弟太过于了解师父也是不好,不过师父了解徒弟基本上也是一样的,钟思商哀叹道:“如今若能突破元婴,自然对于无尽仙途有了期待,想必要闭关修炼一番,也就闭个十几二十年的,徒儿你不会阻止吧?” “不会的呢,”朝砚蹲在他旁边笑道,“就是那个时候的数量就不止一百所了,老师你确定?” 钟思商喃喃道:“看来要闭关到死了。” 朝砚:“……” 钟思商看他表情,捋了捋胡须啧了一声:“不是为师不帮你,而是有的观念与理念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在资金的调用上也不及你,实在是力有不殆,若是管曾经的剑心学院还好,要直接一百多颗星辰,有些事情会搞砸的,到时候损坏的是览清阁的名声。” “好吧,既然如此,老师你来做教导主任好了,”朝砚笑眯眯道。 “何谓教导主任?”钟思商疑问。 朝砚笑道:“就是长年居于学子离校时想要暴打的人第一位,居高不下的那种……” 钟思商:“……” 任务还是定了下来,借用了剑心学院的名头,自然不能够将原来的院长抛到一边不用,只是怎么用自然要用到关键的地方。 一切事情准备的七七八八,时刻关注着览清阁动向的家族门派也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他们几乎是发出了同一个疑问:“朝砚到底想做什么?” 若他们派家族内的弟子去也是同样的模式么? 若他们学到了不应该学的秘法怎么办? 这一切的疑问还没有办法得到解答,因为览清阁具体的章程还没有出来,只说是要建学院。 之前的览清阁不被人所知看好,如今自然是纵横一方星域的大势力了,背后又有奉天剑宗,财力上又有珍宝阁,如今再加上一个剑心学院…… “或许就相当于门派的外门势力吧,学子必然还是要筛选的。” “这谁知道,静观其变吧。” 剑心学院的宣传还未开始,一是老师的人选和工资需要解决,这个在朝砚这里都不是太大的问题,灵石赚来是用来花的嘛,要不然囤积着数着好玩么? 另外一件则是与鸿蒙仙宗之间的牵线,若真能够牵上,对于剑心学院将是很大的一笔助力,因此朝砚还是要回鸿蒙仙宗一趟的。 说好的不做院长,到最后活还是他一个人的,朝纵不在,他连回学校都是一个人,那种不想去的感觉跟暑假结束归校的学生是一模一样的。 界阵转行,在出了一个小型界阵的时候,朝砚看到了一个还算得上熟悉的人。 男要俊,一身孝,齐冕此人明明算是魔修之列,却最是喜欢身着白衣,微风拂来,仙气飘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仙门大族的修士,虽然他目前的身份的确是。 “在下恰好在找齐兄,没想到齐兄自己就来了,”朝砚笑了一声迎了上去,仿佛多年旧友相见一般,全是熟稔。 过路之人打量两眼便收回了目光,齐冕的笑意很是浅淡,负手而行,轻声问道:“你是在找我,还是想找我的麻烦?” “至少朝某要确定那条命令是谁下的,”朝砚同样,笑着说道,“在没有确定目标之前,朝某不会随意的找别人的麻烦。” 就算是魔修,也不是所有的坏事后面都有他的手笔,直接扣黑锅这种事情做来容易,却很容易放过真正的黑手。 “你从前从来不会寻根究底的,”齐冕笑道,“如今是为了你的师父?难得看见你那么在乎一个人,弱点这么暴露在我的面前,不怕吃亏么?” “若连自己的弱点都保护不好,不如早日认输的好,”朝砚看着他,并无一分的忌惮。 “我相信你做的到,”齐冕侧过了视线道,“不过不是我下的命令,我若是要做,自然比现在更隐秘,不到最后一刻怎么会让你这么快的察觉,是魔修内部出了问题,一些人自以为是的举动,差点儿乱了我全盘的计划,幸亏你去的及时,那些人已经被杀了,你不必担心。” “担心还是要担心的,”朝砚顺手揪下了一枚垂下的叶片道,“什么时候齐兄死了,朝某才算是真正的安心。” 齐冕的神色微变,笑容扩大:“你是这么以为的?你以为屠尽了魔修,杀了我,这天下便能够彻底的太平?你就能与朝纵彻底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不可能的,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争斗便永远不会停止,你的愿望永远都是一纸空谈。”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朝砚笑着将那叶片翻转,“最少要将拦路虎先解决掉。” “呵……”齐冕取出了一把剑,反握着剑柄递给了朝砚,“那你来试试,事情到底会不会终结好了,这是上品仙器落霞,凭你合体期的修为想要杀了我也是可以的。” 剑柄到了朝砚的面前,朝砚垂目看了一眼道:“你不动?” 齐冕笑道:“自然不动。” 朝砚未动那剑柄,而是笑着看他:“你的真身在哪里?我不信面前的身体是你的真身,能够借助渡劫大能的身体存活,你的神魂必然是极其强悍的,若不是在修真界,齐冕,你的真身在仙界么?” 剑身落地,齐冕笑了出来:“你真是聪明,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这句话是陈述,而不是在问朝砚。 “看来我们前世的确是认识,哦,前前世,”朝砚弯腰捡起了那把剑,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还真是上品仙器。” “你若喜欢,就送你好了,”齐冕笑道。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我,”朝砚现在能够确认了,以前觉得此人是对他有兴趣,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棋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露面的,偏偏他来解释了,若不在意,不会在意这样的误会发生,“那么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这个?” “有区别么?”齐冕问道。 “有啊,能被你这样的人喜欢,应该是很优秀的,”朝砚摆了摆手道,“当然,我不是说我很优秀,朝某只是万千星辰之中一个普通的修士罢了,你能够这般关注,是因为我的前前世,朝某不太有兴趣成为你看到另外一个人的一个模型。” 虽然朝砚不太在乎齐冕这个人,但是被当成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这种事还是不太舒服的。 “这个你可以放心,你的性子,谈吐,以及处事都是一模一样的,毫无分别,”齐冕捻了他的一根发丝笑道,“除了模样,你从前的模样胜过此时万千,哪里是区区修士可以比拟的。” 诈了一遭,诈出来这么多消息,朝砚还真没有想到他的前前世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而且生了副绝对不会被人嫌丑的模样。 “那我的身份是什么?”朝砚问道。 齐冕摇头:“不可说,你若想知道,登上仙界便知了。” “那我们从前是爱人么?”朝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咯噔了一下,虽然他确定自己不会干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但是前世的事情谁知道? 齐冕伸手想要碰一下他的脸颊,却被朝砚退后一步避过了,他笑道:“若我说是呢,我们相爱数百万年,你厌倦了,说舍弃便舍弃,只留我一人孤苦伶仃。” “如果我这么做,你怎么没有打死我?”朝砚对他的话半分不信。 “我怎么忍心对你动手,”齐冕看着他的眼睛,眸光之中水光潋滟,“我最是深爱着你啊,怎么忍心对你动手。” 朝砚侧过了眸:“你这么将自己的弱点送到我的手上,就不怕我利用么?” “不怕,”齐冕笑道,“便是死了,又有何需要怕的?” “诛身不行,诛心足以,”朝砚答他。 齐冕唇角的笑意慢慢敛去:“这么长时间以来,齐某无时无刻都在经历诛心之苦,已然不能再诛心了。” 他时时刻刻都想要杀了朝纵,杀了朝砚的心上人,可是他也知道,若他动手,一切皆是完了。 忍得住千万年的寂寞,这点儿诛心又算得了什么? 朝砚不再继续,反而转身向界阵走去:“那就多谢齐兄的仙器了,不见。” 他的背影匆匆,看起来仿佛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齐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直到云霁出现小声说道:“魔主,览清阁那边的动作很大,要不要遏制一番?” “不必,”齐冕双手交握,侧头问道,“你说我刚才的话他信了没有?” 云霁错愕点头:“观其神态,应该是信了的。” “是么,看来一点儿没信,”齐冕负手笑道,“有时候人太过于理智聪慧其实不是好事。” “仙器落霞他也带走了,”云霁对于那把剑念念不忘了好一阵,却未曾想到竟然直接被转赠给了朝砚,“若他真要用其劫杀渡劫修士,破防绝对不是问题。” “买回来就好了,”齐冕抽出一柄长白的玉箫,正是他之前送给朝砚的半仙器,只是后来在珍宝阁中买到了,那个人压根不在意这种身外之物,“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然全部杀尽了,不留一个活口,”云霁低声道。 “你说若我将那些魔修的头颅拼成山送给他,他会高兴么?”齐冕问道。 云霁惊慌的低下头:“属,属下不知。” “罢了,脏兮兮的弄脏了他的地方,”齐冕转身道,“回去吧,这次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云霁不解,却也只是转身跟上,魔主所说便是真理,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质疑。 朝砚在界阵通道之中看着那把上品仙器,剑名落霞,火系的仙器,耀耀如同落霞,怎么都不适合朝砚自己使用,反而适合朝纵。 不过如果朝砚真将这把剑给了朝纵那才是脑袋有坑,但如果卖出去?上品仙器其实不能用灵石来估量的,真要卖实在是有些吃亏,倒是此次与鸿蒙仙宗牵线朝砚还没有想到太好的礼物,此上品仙器却是恰好,便是那三朝仙器也不过是上品,送一把上品仙器,绝对算得上是诚意满满,但就是太凑巧了。 朝砚正需要送礼的时候,齐冕就送上了礼物,还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什么深情不改,诛身诛心,纵使真是真的,跟朝砚也没有半分,关系。 都已经从前世死过来了还要对前世的孽缘负责?算了吧。 不管他的前世怎么样,朝砚只活他的当下,只记他最爱的人。 既是这么赶巧,这礼物不送白不送。 到达鸿蒙仙宗,令牌祭出,自有仙士来接,崔镇不过片刻前来,本是想朝砚亲切的打个招呼,结果神念一扫看到他的修为时哑然了一下:“你这是嗑药了?” 朝砚笑道:“没有,契约了一二灵兽的结果。” 崔镇已然恢复了淡然,虽然他从未见过这般突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修士,但他乃是渡劫修士,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实在不必为这样的事情太过于惊讶,况且此事放在别人的身上有些罕见,放在朝砚的身上,就让人有一种本应该如此的感觉。 “不错,若假以时日,便足以离开合体期的星辰了,”崔镇笑道,“这次回来不仅仅是回来吧?” “回来有一些事情要与师父商量,”朝砚笑道,“礼物都准备好了。” 崔镇挥袖带他离开此处,颇有些兴趣:“什么礼物?” 朝砚答他:“上品仙器。” 刚才还平稳至极的袖中乾坤顿时震荡了一下,崔镇的声音传了进来:“上品仙器?!” 上品仙器他也就见过,真要使用的也只有三朝,其他连碰都没有碰过,可是宗主的徒弟已经能够得到这种武器了么?得到了不留着还送出去?他当初就应该据理力争将徒弟收他这里,现在这仙器也是他的了,可惜…… “你这小子真是运气不错,”崔镇略有些遗憾道。 朝砚笑道:“这个不是运气,是一个脑子有坑的人送的。” “送你的就是你的,”崔镇叹气,重要的是人家有人送啊,他这连送的都没有。 到了宗主所在之处,崔镇便转身离开了,朝砚站在门外想要通禀,门却已经打开了:“进来吧。” 朝砚直接捧着剑进去了,见到这位师父时恭恭敬敬的行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周夺观他修为,点头道:“尚可,听说你与金凤族凤栖梧结了契,能将修为压下,极是不错,此次所求之事,为师答应你了。” 朝砚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呢,不过师父能够了解,也就不费他自己的口舌了:“是,多谢师父,此乃上品仙器一把,请师父甄别无虞后也可为鸿蒙仙宗添一份助力。” 周夺招手,朝砚捧着的剑直接落在了他的手里,剑身朝上,握在周夺手中的时候,朝砚从未觉得那把剑如此的光耀。 “剑名落霞,”周夺的手指从上面拂过,屈指弹过,剑身长鸣,“好剑,如此仙器,你也舍得?” “徒儿无法使用,放着也是浪费,”朝砚笑道,“好的武器交给能使用的人才是一把好武器。” “如此,为师便不客气了,”周夺说道,将那剑收了起来,抬头时看向了朝砚道,“还有何事?” 朝砚确实没有什么事了,但是:“弟子修为进境,如今突破大乘在即,不知道师父可否指点一番?” 周夺直直的看他,朝砚也直接看了回去,目不转睛,直到周夺眨了一下眼睛道:“你根基稳定,修为上佳,功法浑然一体,无甚指摘之处,若想突破,可去合体星辰比斗台磨砺一番,近日不必外出。” 朝砚就问个指点,结果放假的权利还被剥夺了:“师父,剑心学院那边还需要……” “鸿蒙仙宗自会与览清阁对接,不必忧心,”周夺挥袖道,“你且去吧。” 朝砚:“……” 所以他就是送上门的羔羊,自投罗网来的么? 一别数年,合体星辰之上一如既往的热闹,登仙榜上前几位倒无太大的变化,想要从合体突破大乘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后面的变化却是每一刻都在涨跌。 从前合体初期修为,上台估计只有被打的份,如今合体后期修为,且是因为灵兽转化才突破至此的,修为的确需要磨砺一下,更适合自己的招式才行。 比斗台处人很多,朝砚也就看了个榜单的功夫,一转头就被几个人围住了,其中有乐容一个,宗政博一个,乐冥一个,还有不少的同宗弟子,宗政仪满脸冷漠,环臂在一旁堵住了一方,更像是被拉来凑数的。 乐容笑道:“远远就看见朝兄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要不要打一架?” 她的修为仍在合体初期,却比刚刚来到这颗星辰时强了不止一分。 “你打不过我,”朝砚冲她一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打架的时候可不会把女人当女人,因为有的女人看起来很柔弱,但暴力起来绝对胜过男人,不能真的当柔软的姑娘来看待。 “切,”乐容撇了撇嘴,“我当然知道打不过你,要打你的是师兄他们,合体后期修为,朝兄你到底怎么突破的?” “我作弊了,”朝砚回答她。 乐容耸了耸肩道:“算了,反正也打不过,这几个你挑一个吧。” “我得先去爬上榜吧,”朝砚指着那登仙榜道,“要不然没法挑战。” “这个倒是不用,你有特权,他们自己挑战你,”乐容笑道,“省了你好多麻烦呢。” 朝砚觉得他们只是想找机会揍自己一顿罢了,毕竟契约灵兽突破这种速度还是过快了些。 虽说当初定下了棋局的事情,但是现在属于他自己需要磨练的时刻,与其从下面打上来,的确不如直接自己被挑战。 “你们自己决定,随便哪位都行,”朝砚瞬间将战场甩了过去。 挑战几人对视了几眼,宗政离掰了一下手指道:“那就我吧,他若坐上了第一的位置,你们还愁无法挑战?” 诸人皆是觉得他说的有理,随即让开了路来,作为合体期榜第一的弟子,宗政离的话拥有绝对的重量。 乐容有几分期待朝砚的色变:“离师兄可是合体期里面最强的,你不怕么?” “他的名字不就挂在第一么,”朝砚莫名,他早就知道这人是第一了,大不了就是输,真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乐容:“……算了,你加油,他知道你会黄泉鬼哭,所以你即使会,未未必使得出来,我只能提醒你到这里了。” 有招却未必使得出来,缴械么?朝砚默默想着,然后上了比斗台。 刚开始的对战并无太大的惊骇之处,至少对于朝砚而言是这样的,彼此处在一个试探力量的过程,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是谁也伤不了谁。 朝砚在想宗政离的缴械招式应该是什么,宗政离也在试探朝砚的黄泉鬼哭,那一式据说万人同陷,需要渡劫大能出现才得以解决,而那时朝砚还是出窍修士,如今已然是合体后期,由不得他不谨慎。 他二人对碰如流,隐隐有几分酣畅淋漓,却不知观战的人心中震撼至极。 “朝兄果然好生厉害,”宗政博笑道,迄今为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与宗政离硬碰硬的,他自己对上宗政离都要多几分技巧算计,离火之力一旦进入身体,侵入骨髓之中,修士对于灵气的掌握便会失控。 从前宗政离还未有此道,但是加上之前找到的异火之力,便是朝砚是与火系相克的水系,也难以轻易察觉。 所以现在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朝砚后续的处理。 比斗台禁制上的波纹从未断绝过,每每余波震荡,都仿佛能够将那禁制破碎一般,引得观看之人心慌不已。 力量对碰,已然过去数个日月却没有丝毫的停歇,合体后期的比斗对于乐容等合体初期观看而言还是有几分勉强的,她数度揉着眼睛道:“还没有结束么?” “未曾,”宗政博的语气有些凝重。 “怎么了?”乐容察觉他的情绪变化问道。 宗政博沉吟道:“因为还没有结束,以离火之力来讲,朝砚应该已经输了。” “他从始至终都未曾用他的那些控制人的招式,”乐容托着腮,“离师兄的招式不就是硬碰才能够打入离火么?” “所以……他是故意的,”宗政博扶了扶额头道,“我就知道棋能下的那么好的人一定满肚子坏水。” 乐容默了一下道:“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你懂什么,我这是称赞,”宗政博笑道。 比斗台上战况已然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宗政离若是此时还未察觉离火并未打入朝砚体内,这么多年的榜首位置就白待了。 他后退当空道:“你用的什么招式?” “你听过万象么?”朝砚笑着,他的身上像是起了一层光芒一样,而这样的光芒正在缓缓的从他的身上分离,光芒闪烁成兽型,待光芒散去,白虎条纹清晰,咆哮之间仿佛能引得百兽震惶,而朝砚身上气势分毫未弱。 “分身?”宗政离眯起了眼睛,“你从始至终都用分身接我的力量?” “算是吧,”朝砚第一次力量对碰就已经察觉了离火,离火入体不可轻易驱逐,只能以云水诀散体而为,万象从中诞生,以云水之力承接,每一次离火侵入都是云水散尽之时。 云雾飘渺,既是有形之物,又是五行之物,端看你如何掌控,若能化为身外之身,则可化为万象。 “你见过这种分身术么?”乐容看着那白虎道,化形一术她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那白虎就跟真的一样,望之生威。 第232章 擂主 “未曾, ”宗政博道, “或许是天阶上品技法之中的一种。” 乐容半托着腮看着那处道:“可是离师兄的技法应该也是天阶上品才对。” 若论天阶技法,乐家与宗政家皆是不缺的,可朝砚的那一式,看着似乎还存在着缺陷,威力却有隐隐胜过之感。 天阶上品…… 朝砚身侧白虎咆哮, 在他挥扇之间朝着宗政离扑咬了过去, 身形壮硕, 爪牙尖锐,其上更是灵气遍布,每每撕咬时的力道不输宝器半分。 离火冲天, 仿佛将那处的空气都变得扭曲了起来,隐隐的空间裂痕偶尔出现,万千光芒直击那白虎,却在碰撞的一瞬间, 无数的水汽溢散出来, 让一切变得雾气蒙蒙, 处处蒸腾, 待那离火收势, 随着朝砚折扇的合上,那一瞬间散去的白雾却又重新聚拢, 只是此次却是凤鸣之声冲天而起,薄金之光从那翅膀之上溢散出来,锐金之意漫天飘落, 就像是一场暴雨一样,但是谁都知道那光芒落在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是金凤,”宗政仪看着那处,胸膛重重的起伏,那样的威势绝对属于凤凰本身,若未见过其真身之人,绝对无法模拟出那样的威势出来。 凤生九雏,金凤一族为首,实力尤其强悍,轻易不会在人修的面前展露真身,朝砚出去的数年到底都做过什么?若未曾见识过金凤的真身,不会模拟的这么像。 “他难道去过凤凰族?”乐容喃喃道,“那他会不会是被金凤族的人打了,才会模拟的这么暴力?” “你被金凤族的人他都不会,”宗政博笑道,“要不然就换你当吉祥物。” 乐容撑着下巴的手滑了一下:“说的也是,若朝砚真的去过凤凰族,应该见过宗政姐姐的师父才对,到时候要不要去问一下?” “不要!”宗政仪拒绝的特别干脆。 乐容往她身边挪了挪,小声问道:“为什么?” 宗政仪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用什么样的词形容比较合适:“太絮叨。” 在外的时候叮嘱早点儿回去,在屋里待着喜欢催人去外面,练功辛苦说别累着自己,休息一下说练功一定要勤奋,女孩子家不能够跟男人贴的太近,否则会被骗云云,宗政仪这么多年,她娘都没有那么絮叨过,拜师不慎毁一生,好容易到了鸿蒙仙宗那雷鸟师父进不来才得清净,再去听絮叨? 坚!决!不!要! “哦,”乐容笑了一下,打算等会儿自己去问,她还真有点儿好奇宗政仪说的絮叨到底有多么分絮叨,能比她娘絮叨?不能吧。 台上金凤啼鸣,每每挥翅之时都有无数的金光落下,地面之上烟雾未散,离火划破天光,直接朝那金凤的颈子而去,可就在触碰的一刹那,金凤盘旋,尾羽溢散,瞬间化为水汽不见。 “这样打下去实在是不妙。”有人议论道。 “离兄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宗政博笑道。 无数火光遍布台上,异火之力直接将无数的水汽蒸腾,除了空气些微的扭曲,朝砚的身形也从其中暴露,万火齐归,齐齐朝着朝砚冲了过去,汇聚盘旋,宛如游龙一般。 朝砚飞速后退,身躯却仿佛置身于龙口之中被衔着前进一样,折扇挥转,当空劈斩,有屠龙之力,奈何离火焚天,竟是将他硬生生吞入了其中。 在场观战诸人皆是站了起来,乐容心神提起,看着那离火盘旋:“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离兄向来……”宗政博的话接不下去了。 “他向来没有什么分寸,”乐冥在旁冷冷说道。 宗政一族宗政离,看着是疏离冷漠的模样,实则骨子里面酝酿着疯狂,一旦遇上了对手,几乎就是搏命一样的打法,以求激发身体的潜力,因此受伤乃是常事。 乐容有些担心:“朝兄若是真受伤了,以后还跟咱们一起出去么?” “应该不会了,”宗政博微微侧头笑道。 “哦,那还是希望离师兄输吧,”乐容合掌默念道,“离师兄输,离师兄输,离师兄输……” “你这样不怕被宗政家暴打么?”乐冥冷着一张脸看她。 “不怕的,”乐容笑道,“不还有你们嘛,要是因为我这点儿话就过不去……宗政家的人不会那么小气的。” “暴打不会,”宗政博笑道,“别的可就难说了,小气就小气,你能耐我何?” “你这么小气,不怕日后娶不到道侣么?”乐容挑眉道,“你现在做下的坏事,我会一桩桩,一件件的记录下来,到时候给你的道侣听,嘿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自然是只对我的道侣大方,她若知道我如此对待她之外的人,只怕才会开心,”宗政博毫不在意,“你有本事就说。” 乐容磨牙:“……算你狠,姑奶奶没本事。” 游龙盘旋呼啸,宗政离在其下悬浮,脸色却有几分的苍白,合体修士不染尘埃,亦不会对外界的气候有所感,可他的额头之上却是有一丝的汗水滑落,直入地面之中。 观战诸人之中有数人有所察觉,更多的人却似乎已经认定宗政离赢定了。 “有些不对,”宗政仪敛眸看着那里。 此处几人皆是凝神静气,台上似乎只有游龙盘飞,下一个瞬间,龙吟声响天彻地,不是发威,更像是痛呼出声。 空中离火膨胀,下一瞬,众目睽睽之中巨大的爆炸传来,无数烟火坠落,宗政离的面色彻底的苍白,随同着烟火坠落在地,与此同时,另外一道身影从高空之中降落,发丝倒是不乱,只是衣衫褴褛了些。 烟火坠地,恍如星辰陨落一般,一人站立,一人跪地,看似胜负已分,奈何在宗政离开口之前,朝砚咳了几声道:“唉,在里面差点儿给烤干了,宗政兄果然厉害,朝砚认输。” 一声落,诸人皆静,登仙榜名次不变,宗政仪旁边的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却开始掰手指了:“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不,下一个他该跑了,”宗政博笑道。 “几个意思?”周围人皆是问道。 “意思就是他这一招应该磨砺的不错,”宗政博解释道,“不用再跟你们打了。” “朝某技不如人,应该回去好好磨练一番,诸位,山水有相逢,朝某先行告辞,”朝砚转身就开溜,奈何刚下了比斗台就被一堆人围住了,还都是合体后期。 他要是在全盛时期,脱身是没有问题的,奈何刚刚跟宗政离一战灵气也是耗了大半,想要打这么多人?朝砚还不想挨揍。 “不知道朝某人可有得罪之处?”朝砚笑眯眯的拱手道,该认怂时就认怂,面子值几个钱? “有啊,我离师兄都陪你过招了,你练完就跑,也太不够意思了,”宗政家的一个少年说道。 他们没打算跟朝砚结怨,但是期待了这么久把人期待回来了,怎么也不能放跑了。 他这么一说,朝砚还有点儿小小的内疚:“那这位兄弟说怎么办才好呢?” “简单,一一打过便放你离开,自然我们也不欺负你,你恢复好了再打,”乐家一位青年说道,“朝兄为人仗义,应该不会拒绝吧。” 朝砚想说自己不仗义,但是他咬了一下指节,知道如果真不陪这群兄弟撒撒火气,他们可能真能干出打群架这种事情,有宗政家和乐家在后面罩着,也就赔鸿蒙点的事情,顶多再加点儿别的惩罚,虽然后续处理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问题是现在疼的有可能是朝砚自己。 “自然不会,”朝砚笑道,“只是这么多人总要分个先后出来,不如哪位仁兄登记排序一下,一一比过如何?” “那我要比。” “我也要!!” “记我一个!!!” 一时之间群情哗然,人声鼎沸,其积极踊跃程度几乎让朝砚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样,正义的人们人人都想过来揍上一拳。 大家也是选择性的忘记了刚刚赢得比赛的宗政离,只有宗政仪上去问了两句:“离兄怎么样?” “尚可,”宗政离步伐有些许迟疑,却不曾露出软弱之态,目光眺望看向人群中间的朝砚,“这个人日后当不输宗政徽半分。” “离兄为何有此说?”宗政仪问道。 “你可曾见过合体修士自创可以比拟天阶技法的?”宗政离反问道。 “未曾,”宗政仪道,即便是当年的宗政徽自创技法,也不曾跨上天阶,朝砚此人若有所成,不是不输宗政徽,只怕还要远远超过。 “此事不必与外人言说,”宗政离叮嘱道,“你我知道便可。” 如此天才,自然要宗政家先下手为强,最多再加上乐家,若是再多,可就不好玩了。 宗政仪了然点头。 宗政博未在近前,而是站在了朝砚的身边道:“朝兄大义,但是在下觉得按照此种盛况已然不用登记了,按照登仙榜排名一一比过就是。” “博兄言之有理,”一人大声道,其他人皆是附议。 “朝某也觉得甚有道理,”朝砚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刚才我不认输了。” 要不是第一名太过于扎眼,朝砚也不想认输,可谁知道不是第一也这么扎眼,还不如待在别人够不着的位置让谁都没有办法挑战呢。 “朝兄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宗政博笑着伸手,“朝兄请去调息,约莫着一会儿来的人更多。” 朝砚看着一个个期待的眼神,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选择一处高崖平台打坐调息去了。 他心神如一不知下面状况如何,场面确实如宗政博料的那样,人越来越多,有的是真的想比斗,有的是被这种气氛所吸引想比斗,有的就是纯粹凑热闹了。 远方天空一人匆匆而来,宛如小炮弹一样落地,激起尘埃无数,平时沉默至极的少年此时一落地便有几分的急匆匆:“师父在哪里?他走了么?” 宗政家与乐家的人之前还会对他的态度觉得奇怪,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乐容叹了一口气道:“昊儿,你师父他已经走了,你想追也……啊,宗政博,你再打我的头一下信不信我跟你绝交!”乐容的话说到一半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刚才打人的某人。 “我这是为你好,”宗政博笑道,“若被叔父发现了你这么欺负昊儿,专门把他弄哭了,你可能会被两家联合训斥,说不定一个人面壁思过的时候还会哭鼻子。” “那都我多小才哭鼻子,”乐容磨牙。 宗政昊闻言,一板一眼认真道:“没哭。” 乐容笑着挑眉:“看吧,昊儿说我没哭。” “我没哭,”宗政昊认真纠正道,接着问,“师父呢?” 看着这么一板一眼认真的人,宗政博有些理解乐容逗那一下的原因了,不过一次就好,逗狠了,等这跟高台上一样变态的家伙成长到跟他们一样的地步时可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毕竟这位的师父最近感觉好像有点儿小心眼,说不定还会影响的徒弟一块儿小心眼。 “喏,那里呢,”宗政博指给他看,在他动身之前道,“先别过去打扰,你师父正在打坐修炼,打算挑战整个登仙榜的人。” “真的?”宗政昊的情绪眼见着高涨起来,因为他在登仙榜上也有排名,“我也要。” “本来就有你,不过你可能会输,”宗政家一个少年揽着他的肩膀道。 “结果未定,”宗政昊眨了一下眼睛道。 “我去,你居然理我了,你师父现在可是合体后期修为,离师兄都输给他了,”那少年一惊一乍,然后又幸灾乐祸道,“你当时修为等同时都打不过,现在基本没戏。” “嗯,有道理,师父真的好厉害,”宗政昊看着那高台满目崇拜,一点儿嫉妒都没有。 少年:“……博哥,我觉得他可能会被朝砚拐走。” “已经拐走了,除非把朝砚拐进宗政家,否则拐不回来了,”宗政博笑道,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少年朝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朝砚调息的很快,因为当他不经意的看向场地时,发现再不快点这里登仙榜的人就都要来了。 说好的一一比过,朝砚还不至于食言,朝砚落在了比斗台上时道:“只是干比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加点儿添头大家觉得怎么样?” “什么添头?”有人问道。 朝砚笑道:“与朝某比斗者需要出一个鸿蒙点,若输了,这个鸿蒙点归朝某……” “如此岂非不公,”有人有异议。 “哎,听我说完嘛,”朝砚蹲在那石台上笑道,“朝某一路挑战上去,若有人赢了,则一路累积的鸿蒙点尽数归那人所有,比一次就要有一次的效果,糊弄一下多没有意思不是。” 朝砚既然都甘愿当陪练了,对手自然也应该认真起来,而不是打不过立马就认输,那打起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利益当前,若朝砚挑战了后一百位皆是赢了,则会累积一百点,后一千位则是一千点,只要赢一次,就能够拿到那么多,怎么算怎么划算。 “如此倒是可行,”有人说道。 “只是这样岂非太委屈朝兄,”还有人有些不太好意思,若有人赢一场拿走所有,朝砚就要一直赢下去才行。 “游戏而已,不必过分在意,”朝砚笑道,“敢不敢玩?” 一个鸿蒙点对于出窍修士而言需要费很大的劲,但是对于晋升上来的合体修士而言却也不算太难,拿出一点来玩对于大家来说其实真的只能说是一场游戏。 “不想玩的可以不挑战,不强求,”朝砚继续道。 “好,我同意玩。” “区区一个鸿蒙点,本公子玩得起。” “来了。” “看来朝兄要赚的盆满钵满了,”宗政博看着群情鼎沸笑道,朝砚能够打过宗政离,说明他的实力足够强,有人忌惮,更多的却也会被鸿蒙点所吸引,将近一万场下来,说不定哪一场状态不佳就有可能输,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算计人心,却没有人会拒绝。 “结果未定,”乐冥道。 “你对鸿蒙点也有兴趣?”宗政博讶异道。 “嗯,”乐冥点头,“正规渠道得来的,不要白不要。” 众所周知,剑修基本上是所有修士里面最穷的。 “说的有道理,看来在下也要尽全力了,”宗政博笑道,正如乐冥所说,正规渠道得来的鸿蒙点,不要白不要。 朝砚的对面站上了最末的修士,他神情颇有几分戒备:“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好说,”朝砚打开了折扇,第一招试探,第二招退让,第三招直接将人从台上轰了下去笑道,“下一位。” 第一位从上台到下台也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 倒也不是朝砚不留情面,而是一想后面还有几千位,他都想直接认输滚蛋了,但是按照他的规则,如果他全部认输,很有可能要赔上将近一万的鸿蒙点。 虽然戒指之中灵石很多,但是灵石在鸿蒙仙宗是不值钱的,所以有跟没有一样,这些年在外消耗,朝砚照样是个穷光蛋,想要放假无忧,自然要先攒够本才行。 那人下台被人接住,虽是被打败,却无重伤,而下一位刚刚上台不过几息也从台上掉落了下来。 “前辈真的很强,”那输了的人感叹道。 而未上台的人看此情景,战意越发上涌者居多,有退缩之意者也有一些,不过在朝砚击飞五人以后他笑着报数道:“鸿蒙点累积五点了,下一位。” 然后下一位又上去了。 后一千位中合体初期的很多,但也有合体中期掺杂其中,而不管强弱,到朝砚这里基本上都是三招之内就打下去了,而每次赢了,他就开始报鸿蒙点数。 “一千点,”朝砚笑眯眯道,“比赛暂停,朝某要打坐恢复一下。” 他此话出,诸人才发觉他从站上台上开始到后一千位打完之前都没有要求恢复过,如今才是第一次。 “朝兄的底蕴果然深厚,”宗政博感慨道,能够打一千位,即便算是间歇着来,这样的灵气深厚也非常人所能及。 “师父自然厉害,”宗政昊平铺直叙道。 宗政博无言片刻道:“你师父那么厉害,你刚才怎么没过去打个招呼?” “紧张,”宗政昊认真道,虽然平直的语气之中没听出一点儿紧张之意。 这话要是换朝砚来说效果其实一样,但是朝砚那是故意的,而宗政昊是无意的。 “你们真是亲师徒,”宗政博无奈道。 “嗯,”宗政昊重重点头,毫无迟疑。 宗政博:“……” 你赢了。 朝砚打坐一个时辰,恢复后再战,这一次却是超过了三招。 “莫非力有不殆?”有人说道。 “也是,之前后一千位那属于最末的,或许无法逼出他的实力,如今……” 然后支撑过三招还没有来得及喜悦的修士就被第四招打了下去。 “怎么也算是突破吧……”先前未说完那人转了个话题道。 “嗯,”周围之人应声道。 然后后两千位皆是五招之内打败的,而打败的那个人每每感觉还要喘口气:“兄台真是厉害。” 可当下一个人感觉他都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又五招之内把人家打了下去。 诸人:“……” 玛德,戏演的真好,他们不会相信了。 “鸿蒙点累积一千九百点,下一位。” 然后下一位乖乖的上去挨揍。 但是就算一刻钟一个人,打败两千人也不疾不徐的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过去,朝砚的招式越来越快,戏也演的越来越好,说好不再信他的修士纷纷自打脸。 直到轮到了宗政昊,合体初期。 宗政昊的天赋朝砚是看在眼里的,要不然也不会皆是合体中期与合体后期修士的名次之中夹了一个宗政昊,能排到七千多名,宗政昊在合体修士之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毕竟这里可是鸿蒙仙宗,天才的聚集地。 “进境不错,来让为师考核的?”朝砚看见小徒弟也是倍感亲切的。 宗政昊点头:“嗯。” “那就考察一下你之前学的东西,”朝砚这次缓缓打开了折扇,“这次在外面还学了好多招,教你。” 宗政昊点头:“嗯,多谢师父。” “刚才打宗政离那一招学会了么?”朝砚问道。 宗政昊摇头:“没有,不在。” “可惜了,那一招太耗灵气,现在就不给你使了,等会儿……”朝砚看向了观战之人,“等打第二名的时候给你学。” 宗政昊乖巧点头,朝砚就算说要把他卖了,他这个头都点的下去,场面一派的和谐友爱。 有知道的一脸木然,毕竟现学现教也就适合这师徒二人了。 不知道的满脸疑惑:“怎么回事?怎么教?他们是师徒?” “宗政家宗政昊天生的悟性,不管什么技法在他的面前使一次他就会了,”有人解释道,“一般人都不乐意跟他打,没想到是朝砚的徒弟,这可好玩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呀。” “好玩个鬼,你那技法在朝砚面前使一次他也能学会,”另外一个更了解的人说道。 听到的诸人:“……” 这哪儿来的两个变态? 乐冥抱着自己的剑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昊儿是我们家的,”宗政博笑道,“他姓宗政,朝砚想必爱屋及乌。” 乐冥冷笑一声:“说的他好像不打你一样。” 宗政博:“……” 台上宗政昊一剑穿风,朝砚挥扇轻松格挡,侧身躲过时笑道:“我之前教你的那一式?” “嗯,”宗政昊应过,另外一只手上的武器身体翻转时直朝朝砚而去。 师徒二人嘴上说着温柔可亲的话,结果招招皆是往要害而去,看着仿佛是一对表面师徒,场景非常的诡异。 但即便如此,有修为高者还是能看出朝砚的游刃有余,纵使宗政昊招式层出不穷,朝砚的步伐始终都没有乱。 他的招式一一展开,看的诸人皆是吞咽口水,唯有宗政昊即便打不过也一一接住,待朝砚觉得似乎打够了的时候,宗政昊一脸茫然的被甩了下去。 他抬头看着台上:“师父?” 仿佛一个吃糖吃到一半结果糖被师父抽走的孩子。 “这次打累了,下次再教,”朝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后面还有几千人呢,不能在你这里把精力耗光了。” “哦,”宗政昊理解的点头。 “对了,别忘了把鸿蒙点交一下,”朝砚笑眯眯的挥着折扇道,这一刻这副爱财的嘴脸特别的无情,“两千七百四十九鸿蒙点,下一位。” 在场诸人都被他的“冷酷”所震惊,久久不能言语。 幸运的是宗政昊这里给自己留了不少的鸿蒙点,要不然还得去借。 “对上昊儿这么可爱的小徒弟他这个师父都下得去手,”乐容手插腰,看起来特别的义愤填膺。 “如果昊儿输给你一个鸿蒙点你要么?”宗政博问她。 乐容撇嘴笑:“当然不要。” “昊儿,给她一个鸿蒙点,”宗政博道。 宗政昊看都没有看他,拒绝的干脆利索:“我不。” 一看就是朝砚之外的人骗不走的那种。 宗政博:“……” 乐容在一旁幸灾乐祸:“这话要他师父说他才听。” 宗政昊点头:“嗯。” 乐容啧了一声:“白替你打抱不平了。” “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宗政昊认真道,“师徒也要明算账。” “言之有理,”宗政仪赞成道。 下面的台子与其说是比斗台,不如说是擂台,作为擂主的朝砚应该算是史上第一守擂王。 待他打败三千人再休息时,诸人的脸色已经不是凝重可以形容了。 每上去一千人,看似数量一样,但是中间的实力都在涨,可是朝砚打坐的节奏却无变化,说明这一千人远远未曾让他到达极限。 “此举离兄做的到么?”宗政博笑容微收问道。 宗政离的伤势一月早已调理好,此时鼎立观战,闻言道:“不能,有何不妥。” “不是技法的问题,是功法,”宗政博沉吟道,“如果一个人灵气真的深厚到这般程度,至少应该是大乘修为,若非如此,便是功法运转的问题,要么是极快,但此法会使人失于冷静,要么就是他的功法无时无刻不在自行运转。” 只有这两个猜测,因为即便灵气再斟酌使用,也有见底的时候,朝砚出手之时却并无任何畏手畏脚之感。 “嗯,然后呢?”宗政离问道。 “没然后了,”宗政博笑了出来,“这只能说明朝兄运气好,很厉害,最新得到的消息,朝砚已经拜了宗主为师,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功法再厉害,宗政家看在宗政昊的面子上也不能下手,这是原则和底线的问题。 台上的战况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不温不火,因为打到后四千位的时候他也没有输过,点数累积越高,想要上来挑战的战意便越强,奈何熊熊烈火,那几扇子砸下去也跟火焰山遇上了芭蕉扇一样,熄了。 又过三月,朝砚打着哈欠道:“七千九百五十六点。” 点数累积到现在已经不用再演戏了,上来的就恨不得将朝砚一脚踹下去,而朝砚因为不用演戏,招式的数量都懒得遮掩了,能一下子下去的基本上一下子就下去了。 一下子下不去的,碧落用上自己走下去,有防备得了他这一招的,防备不了他那一招,着实让人郁闷不已。 “我怎么感觉他越打越轻松了?”有人讨论道,“莫非之前是演的?” “说挑战的是我们又不是人家。” “好吧,说的也对。” “他最后不会真的将一万鸿蒙点都拿走吧,那可太可怕了。” “话虽如此,百位以上才是高手啊。” “说的好像人家没跟宗政离打平手似的。” 哑口无言。 将近八千场一场未输,这若是放在鸿蒙仙宗之外不足为奇,但是放在鸿蒙仙宗之内,诸多天才之中如此战绩,早已将当年的宗政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至少当年的宗政徽无此战绩。 比斗台上还在继续,七千多的鸿蒙点绝对是巨大的诱惑,而付出的只是一个鸿蒙点而已。 那处白热化,却不知高空云层的空间之中数人也在围观此战,一战连着数月,还是连胜,崔镇时时注意星辰之上的动向,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越看就越后悔当初没有把这个徒弟抢过来。 后悔的情绪蔓延,就觉得这事不能自己一个人后悔,得叫上小伙伴们一起,于是才有了诸多渡劫修士齐齐隐藏空间之中看他们之前中意的不得了的徒弟。 “如此天赋,当真是奇才,若是当时坚持一下,现在哪里有宗主的事。” “此功法着实罕见,若能绵延下去,倒也不失为一种好事,”有修士说道。 “人人皆说朝砚胜过当年的宗政兄,宗政兄怎么看?”有人问道。 宗政徽手拂衣袖笑道:“当年一腔热血,名声倒是打的极其的响亮,如今得知胜过在下之人不知凡几,林兄切莫取笑。” “宗政兄谦虚了,”诸人笑道。 朝砚一战又是许久,但是直到第九千九百位他都没有输,虽然过程有些许的波折,但是没输就是没输。 “诸位,这么多鸿蒙点匡某就不客气的拿走了,”那第一百位的修士拱手道。 排在他前面的修士是既希望他能够把人打倒,又不希望他把人打倒,九千九百的鸿蒙点绝对不是一笔小财富,连首三位都为之心动,更别说他们了。 朝砚倒是觉得自己成功进化成了精英至极的boss,人人都想翻他的老巢。 “朝兄,请,”那人拱手道,礼数不错分毫。 朝砚同样回礼:“请。” 百位之内拉到修真界中,在合体修士之内绝对算是绝顶的高手了,即便是朝砚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奈何绝顶高手很有可能沉迷修炼,靠本能和经验规避危险,所以很有可能不具备高智商,而这直接导致朝砚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对人家下阴招。 什么声东击西,围魏救赵都是轻的,都是男人往下三路去实在是…… “朝兄此举真是……别出心裁,”宗政博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打法的,形容词也是找了好一会儿,要不然直接说不要脸也太伤感情了。 “师父行事自有章法,”宗政昊道。 宗政博严肃道:“此法不可学。” 宗政昊没理他。 宗政博深吸一口气:“昊儿,你可听到了?” “师父说,不违背道义,能打败敌人的就是好招式,”宗政昊摆出了自己的名言警句,师父说的就是真理。 宗政博自己倒是不气,但是他怕宗政昊学成那样他叔父会被气死。 “此法倒是特别,”云层之中一大能说道,“只是有失君子之风。” “说的好像当年谁没有用过撩阴腿一样,”崔镇笑道。 诸人皆是不语了。 别看他们如今个个在外面看起来光风霁月,是受人敬仰的大能,可他们也并非天生就是大能,谁都是一步一步艰难走过来的,曾经吃糠咽菜的日子也不会想自己能够达到这种地步,但随着修为的增长,仪表礼仪以及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就似乎变得极其的重要,那就像是一个圈一样,他们自己走进去,却很难再走出去。 礼仪并非不重要,但是时时端着,约束本心其实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等一下,朝某需要打坐,”朝砚在将人赶下去以后叫了停,一战数千人,没有人会阻止他的合理要求。 只是朝砚从最开始的千人一歇,到现在的一人一歇,这种反差实在有些大。 不过却也不难理解,若是到后面一招不慎输了,基本上相当于前功尽弃。 诸人万般猜测,但是朝砚只是借着打坐的机会在想怎么能最快将人打下去的方法罢了,因为打了九千多场他不是打累了,而是要打吐了,从重生以来打的架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做人要有始有终,下次他再答应别人比试他就是二缺。 “来吧,”朝砚调息完毕,在下一个人上来的时候直接上大招。 黄泉幽微,鬼哭之声更是仿佛能够穿透神魂一样,此法依靠的是神魂之力,反而比运用灵气的技法更方便简单的多。 黄泉一出,乐容的脸色微变,直接想起了当日求救无门的景象,只是今日所见黄泉却未波及众人,只将那一人送下了台便宣告了终止。 体验过那一式的心有余悸,未曾体验过的也是面色大变,而那亲身经历之人从中走出之时也是面色惨白:“那一式好生……可怕……” 神魂沦陷,就像是要被万鬼吞噬一样,平生仅院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 “那一式就是黄泉鬼哭?”宗政离收紧了手指道,“此一式……”不可破。 以神魂为炼,朝砚神魂之强悍宗政离生平仅见,而离火对朝砚是没用的。 黄泉鬼哭的威力有人不知道,但是在看到那经历过的人时皆是心里打了个突突,连带着那后来上台应战之人都有了些许的心慌。 “传言林兄是见过黄泉鬼哭的威力的,是否真如那些小辈们所说?”一位渡劫大能问道。 林旷也在观战人之中,听闻问询,点头道:“是,当年万人陷落不止是传言。” “此法以神魂为承接,若是如此,朝砚神魂强悍程度远超一般合体修士,”另外一位渡劫大能说道。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熔炼了龙魂的缘故,”宗政徽笑道,“凤凰族给了传信,当年之过乃那龙族之过,若龙族找麻烦,还需诸位护持一番。” “难怪……”一位渡劫大能道,“龙魂强悍。他当年便能融汇,可见资质卓绝,宗主的徒弟,便是不占理都要护着几分的,更何况是占理的。” “正是这个道理,”其他几人皆是点头。 鸿蒙仙宗的弟子,在外便不能被他人欺负了,即便是龙族,鸿蒙仙宗也不曾畏惧分毫。 “就是可惜如此弟子,老夫当真后悔当年没有多坚持几分。” “宗主当年的确不厚道。” 第233章 大乘 “别说这个, 这都不算什么,当年宗主送了他这个徒弟一把下品仙器的事情还记得吧?”一位渡劫大能悠悠道。 有人附和道:“这个自然是记得的, 仙器难得, 宗主所赠幸亏符合朝砚的属性,恰好他也承受得住,有何不妥?” “仙器万象是没有什么不妥,”那人继续悠悠道, “但是近日宗主的徒弟送了宗主一把上品仙器落霞的事情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呢吧?” “上品仙器?!”一人惊骇道,“落霞剑不是最接近顶层的上品仙器么?先不说送不送的,这小家伙从哪儿得来的?” “这个不知, 鸿蒙仙宗没有得到消息, 但是问题是他弄来了,还送给了他师父, ”那大能翘着腿抖着脚道,“你们谁的徒弟舍得这么送的?看着吧,过不了几天宗主就该把他的剑拿出来耍了,到时候都留神点儿,别让他炫耀太过。” “这只怕很难,在下着实想见一下上品仙器的风采,这年头优秀又孝顺成这样的弟子可是不多,”另外一位大能叹了口气道,“崔兄今日之情真是好生的阴险,我等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崔镇但笑不语。 朝砚又将一位修士轰下了台,如果不是将近一万鸿蒙点的支撑, 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九千九百五十七点,”朝砚调息完毕半死不活的报数,“如果不想比的话可以不用上来。” “朝兄说笑了,为了这将近一万的鸿蒙点,曹某怎么都要上来试上一试,”下一位修士跃了上来笑着说道,“朝兄请。” 朝砚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折扇:“兄台请。” 为了能够放一个特别好的假,拼了! 殇绿波填海之势直面而来,那曹姓修士眯眸想要后退之时却是往前跨了一步,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脚下的蓝光和朝砚的挥手告别,等到清醒时已经出现在了比斗台外。 “这,发生了何事?”曹姓修士茫然不知所措。 “曹兄以为朝砚会在你的背后使用碧落,没想到他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在你的前方布下了,然后曹兄你就自己跳下来了,”与他熟识的修士叙述道。 那修士懊恼的锤了一下腿:“他这也太过于……” 心眼子太多了,这谁能防得住? 一个个修士上去,一个个修士再下来,到了这种地步,不受伤是不可能的,朝砚不再游刃有余,也就导致他的出招会伤到人,而为了节省时间,朝砚上来连试探都没有,直接天阶上品技法对人,有的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倒飞出了比斗台。 时间不紧不慢,鸿蒙点也已经累积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七点,朝砚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换过的衣衫上又是褴褛不已,脸上还有擦黑的地方,腰板更是弯的直不起来。 他能够让别人受伤,同种境界之中拥有天阶上品技法的也是不少,能让朝砚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受点儿伤真是一点儿也不足为奇。 “宗政兄,不如咱们下棋定输赢如何?”朝砚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说道。 宗政博站上了台,低头看着朝砚却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笑道:“朝兄打累了?” 朝砚托着腮点头:“身心疲惫。” 宗政博笑道:“那不如直接认输?在下对于这种暴力行为也并无太大的兴味。” 如果他没有排在登仙榜第三,朝砚就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朝砚笑道:“看来我二人是知己啊。” 宗政博点头:“我二人本就是知己不是么?” 他二人话说的客套,看起来感情颇为深厚,似乎不打算开打了一样,围观诸人倒是不缺这点儿等待的耐心,毕竟任谁连战近万场还赢了,此时都会有些身心俱疲。 “他们在干什么?”宗政家的一位少年问道,“还不打么?打算辩论一场,谁赢了谁得胜?” “不是,应该在找下手的机会,”宗政策在一旁笑道,“对付朝砚如果不冷静谨慎,很有可能被反将一军的。” 急是不能急的,他二人看似在聊天,其实这也是互相试探的一个过程,灵气对碰,就像是落棋一样,落错一子便有可能满盘皆输。 场中二人谈话友好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能够碰一杯小酒一样,可就在台外之人静静等待的时候,却有灵气蓦然暴动的声音传来,引的人心蓦然一颤的时候,朝砚单手撑地而起,已然从原地飞至半空,且比一般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分。 “怎么回事?!”诸人哗然。 “什么时候动上手的?” “就在刚刚啊……” 有看破的,自然也就有没有看破的,朝砚折扇打开的时候,宗政博也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宗政家的领域爆破之术?”朝砚没有刻意去找他的方位,而是直接看向了某处笑着说道。 宗政博并不意外他能够找到,同样笑道:“朝兄用的得心应手。” 简单来说,学的相当的快。 一招出谁也没有伤到谁,朝砚悬浮空中仍然是那副慵懒自若的模样,只是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颓唐:“这个是无意的,你家的领域爆破直接奔到朝某身上来,朝某可吃不消。” 两人空中对望,无数的灵气缠绕激荡,皆是想要破防却是不能,人心算人心,两个心眼都多的就要算一下谁到底才是那个心眼最多的了。 “冥兄,你觉得他二人谁会赢?”乐容问道。 乐冥抱剑而立:“不知。” “那你是怎么赢过他的?”乐容有些好奇。 她来到此处之时登仙榜上便是如此排名,如此过了数年,登仙榜上的位置不变,三人比斗的次数寥寥无几,反正她自己一次也没有见过。 “他让我的,”乐冥冷淡说道。 他的话语出,身旁之人皆是看了过去:“让你的?” “嗯,”乐冥点头,“让的。” 乐冥本身的实力并不弱,若与宗政博正面对碰也不会输,但是问题在于这位对手花样心思太多,他连你的灵气使用以及下一次的招式都能够算到,当一切的招式在对手的面前都成了透明,那么应对起来就极为得心应手了。 宗政博让的原因是他不想榜上前二位皆是宗政家的,若第一第二皆为宗政家的的确可以让宗政一族扬声立万,但是此举对于乐家的形象就会有损。 既然只有榜首才有用,那么第二名和第三名对他而言并无半分的区别,这样做的目的宗政博从未说过,但是乐冥能够体会得到,也感念他的这份心意。 “那他和离师兄打呢?”乐容再问,“他俩谁能赢?” “伯仲之间,”乐冥回答道。 他们三人的力量的确在伯仲之间,但只要宗政博想,他便可以登上榜首的位置,若说力量与智计的叠加,还是宗政博最为强悍,打败了宗政离,并不意味着能够打败宗政博。 当然,这句话是对别人说的,对于朝砚……一个宗政博下棋就没有赢过的人,胜负真的难以判定。 朝砚躲过了从脑袋旁边来的阴招,与此同时给予了回敬,待落定之时深吸了一口气道:“宗政兄刚才那招真是精妙。” “不及朝兄,”宗政博错身躲过了朝砚的黄泉鬼哭,就那么一时半刻的错过,不管多么强悍的招式皆是无用的,“若你一开始便与我比斗,此时只怕在下已经输了。” 而在经历了那么多场的比斗之后,即便朝砚现在看起来一点儿事也没有,他的身心的确俱是疲惫不堪了,一丝的疲惫懈怠,就有可能导致错乱而思虑不周全,然后便是……满盘皆输。 比斗台如同棋盘,彼此的灵气便是棋子,只看谁失了防备,而如宗政博所料的那样,朝砚的脑袋还真有点儿木,什么脑子越用越灵都是骗小孩儿的,疲惫的时候那就是个乱七八糟的线团。 一道灵气从朝砚的面颊旁边擦过,血液滴落了一丝,可就是那么一丝,就像是蝴蝶煽动了翅膀一样,无数的灵气朝砚奔袭而来,曾经他对旁人用的填海之势就像是逆转了一样,重压之下,朝砚无任何抵抗的力道直直的坠落在了地面之上,脚下金色的涟漪四起,曾经牵扯的灵气源源不断,让朝砚想要从那处脱身都是不能。 “朝兄大意了,”宗政博并无得意之色,反而比之之前更加谨慎几分,力量所压之处,朝砚只能折扇向上勉力抵抗。 重压的力量高于自身几倍不止,只看他脚下不断泛起的涟漪便知道他本身承载了多大的力量。 如此情态引得诸人议论不休,主题只有一个——朝砚要输了么? “奋战到如此地步,若是输了,只怕心里所受打击甚大,”乐容有几分忧心忡忡。 宗政仪摇头:“不,他若无此承受能力,断然不会提出这种方式。” 他既然说是游戏,便是游戏,一个能够将数十万吨天海玄晶石随意送给徒弟的师父,不会因为这近万的鸿蒙点就受打击,若连承受失败的心境都无,朝砚便不配做宗政昊的师父,也不配被这鸿蒙仙宗的宗主收入门下做亲传弟子了。 “宗政姐姐说的有道理,是我想岔了,”乐容恢复了从容,只专心看向了台上。 灵气重压,天阶上品技法宗政家从来不缺,而作为天才的宗政博便是没有如同朝砚师徒二人那般优秀的领悟能力,想要花费数年学成还是不成问题的,一经使出,当不输给任何人。 肉眼可见之下,朝砚的腿打了个弯,若是完全跪下之时,重伤不可避免。 “朝砚莫非真要输?” “宗政博的力量比之宗政离不遑多让,全身力量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朝砚恐怕轻易也不能够反败为胜。” “但便是输了,朝砚此人也是值得我等敬仰之人,就是有些可惜罢了。” 毕竟全战全胜的名声绝对胜过输了一场,美玉无瑕,但若上面多了那么一丝痕迹,总是让人觉得唏嘘的。 数人议论几句便已然歇下,如此情态实在惊心动魄,连云层之中本是议论的大能们都是屏气敛神,认真程度就像是自己修炼到关键时刻一样。 朝砚的双腿还在往下打弯,宗政博没有懈怠的意思,重压之上再加一重,显然明白若不能一鼓作气将朝砚打倒,给了他翻身的机会,难受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重压之下,全身的灵气都用来抵挡那如海般的压力,想要再使什么招数都是分身乏术了。 朝砚想要说什么,口张了一下到底是闭上了嘴,只一心调动力量抵抗,双目禁闭,周身力量旋转到了极致。 宗政博没有劝降,这个时候的劝降时对朝砚的侮辱,他二人对于不投降最后造成的结果心知肚明,而朝砚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不能让他认输,就只能让他输! 宗政博抬手,重压再加,那涟漪直接遍布整个场地,颇有不堪重负之感,而朝砚的腿骨处似乎又弯折了一个幅度。 诸人皆是沉默,没有人去呐喊让他投降,也没有人去让宗政博手下留情,他们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走到了穷途末路的英雄一样。 如果朝砚知道他们心里所想,一定会戏瘾上来一段的,奈何他周身的力量都被用来冲击那层牢固至极的壁障了,无暇东顾。 合体后期与大乘期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从简单的说,不过是修为的累积,突破那层壁垒便可以,从深的说,却是难如登天,无数合体后期修士卡在这一关一生都无法跨过。 朝砚在契约金凤的时候便足以凭借灵气翻涌一举突破,但是心境未到,便是突破了,也不过是平庸之人,只有一遍遍磨砺自己的技法,一次次运转自己的功法,从其中寻摸自己的道,再借助让身体到达极限的力量一举突破,方能成就上佳之道。 “宗政兄,”诸人目光之下,那几乎濒临输的边缘的朝砚勾起了一抹笑容轻声说道,“你听过一力降十会么?” 他的腿慢慢变得笔直,就像是之前的重压只是幻影一样。 围观之人皆是目露惊骇,宗政博却是蓦然一笑,明白最好的时机或许已经过去了,这一次赢得人不会是他。 朝砚每起身一寸,身上的力量都在攀涨,就像是涓涓细流变成了洪水一样冲击着拦路的大坝一样,便是隔着渡劫修士设下的禁制,也让围观之人觉得震撼不已。 天空之中雷鸣阵阵,配着那涟漪四起着实让人惊慌不定。 “这是要突破大乘期了么?!” “不会吧,朝前辈突破合体才多久?” “他从合体初期到后期也不过几年,现在如此行事,岂非冒险?” “还真是一本万利,”云层之中一个大能笑着说道,“磨砺也让他磨砺了,鸿蒙点也让他收了,修为也要突破了,那些人免费当了陪练,一石二鸟之计,这家伙不愧是宗主的亲传弟子。” “他是胆大,”崔镇笑了一声,刚才安静的气氛已然消失,“敢在那样的情况下突破……” 借助他人之力将自己逼到极限,若是一招不慎,便有可能是重伤,但是朝砚明显对于自己的认知十分的清楚,也达成了他的目的。 当溪流变成大河,曾经阻拦的石块如今只需要一小部分的力量超能够冲刷殆尽,朝砚起身,折扇挥转间已然将重压挥去,宗政博自行斩断力量站在了比斗台的边缘笑道:“朝兄以大乘修为与在下比斗,应该算是不公吧?” “修为突破实在是意料之外,门户有如此效果,还是多谢宗政兄了,”朝砚拱手道,他发誓他是真心实意道谢的。 宗政博哪里还不知道他之前是故意的,只不过用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之前的九千多位陪练,只是到了他这里作为了收尾罢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你知我知,却是不必让所有人都知道罢了。 劫云仍在轰鸣并未散去,宗政博却已经明白朝砚目前的状态算是稳定了,笑道:“不客气,在下在此恭喜朝兄,恭贺之礼目前没有,日后奉上如何?” “不必,这九千九百九十八的鸿蒙点便已经足够了,”朝砚合上了折扇朝着台子下方拱手行礼,“也多谢诸位了。” 他的话语毕,直接从比斗台上消失不见了,劫云随之而去,却也是转瞬之间不见了踪影。 “看来朝前辈真是突破大乘了。” “虽是内心震撼,但我辈之中能出如此天才,也算是盛举了。” “是这个道理,”有人笑道,“没想到最后朝前辈还是赢了,只是再想知道他在合体期与宗政博前辈谁输谁赢却是不能了。” 突破合体数年直接越到了大乘期,如此状况与那赢了近万场的比斗一样为人津津乐道。 数十万人之中,只有一人抱着剑脸沉的像锅底,乐容本是高兴,一转头看见乐冥的脸色,慢慢的往旁边挪了挪,小心问道:“冥兄怎么了?” “我怎么办?”乐冥冷声问道,“登仙榜万人,只有我一人未曾比过。” “额……”乐容一想是这个理,若是还有别人没有跟朝砚比过也就算了,但是万人之中也就乐冥一个,总觉得有点儿可怜,“可是冥兄你现在也打不过朝砚了,他一个大乘期的挑战你一个合体期的也是于理不合。” 乐冥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宗政博灵气几乎见底,也是勉力支撑回到了此处,闻言笑道:“这有何难?朝兄突破了大乘期,应该会在那个阶段待上不少的时间,乐兄如今只有一阶之差,待来日突破到了大乘期再比过就是了,还怕等不到么?” 他所说的倒是在理,只是乐容在旁颇有些担忧:“可你说的那是放在别人身上,万一冥兄突破大乘期的时候朝砚直接到渡劫了怎么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吧?” 宗政博:“……” 乐冥:“……” 是朝砚的话,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乐兄加油,”宗政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宗政一族人相携而去,观战将近一年之久,将近一万场下来,朝砚有所得,宗政博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作为直观面对朝砚突破之人,那一丝突破大乘的契机隔了这么多年总算被他捏到了一丝,只需要这一丝,便足以抽出整个线团。 虽是灵气见底,飞行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路途之中,宗政离问道:“若朝砚未曾突破,你二人谁能赢?” 他的问题问出,诸人皆是看了过来。 宗政博并未直观回答,而是笑道:“我的力量都用来镇压他了,而他的力量全部都用去突破了,你们觉得呢?” 家族之人皆是沉默了下去,如此状况,已经不需要再问结果了。 生为天才,宗政博面对朝砚偶尔也会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但是名声其实是最不要紧的,不是说朝砚变得不优秀了他就能够更加优秀,因此嫉妒是最不必要的。 “师父呢?”宗政昊问道。 “应该去三朝之中闭关了,”宗政博笑道,“不必担心。” 虽然突破到大乘期水到渠成,但是想要稳定下去还是需要数年修行沉淀的,朝砚明显没有打算浪费时间,就那么把小徒弟又给遗忘了。 “没担心,他没有教我打离师兄的那一招,”宗政昊记得这个呢,说是打乐冥的时候再给他施展,结果打完宗政博就跑了。 宗政博:“……他可能是忘记了,你也知道你师父的记性可能不太好。” 他倒是可以确定朝砚不是不想教,而是真的忘了。 宗政昊垂眸半晌转身,宗政博从身后叫住他道:“你去哪儿?” “去守着门,等他出来,”宗政昊毫不犹豫的离开。 “这么死心塌地以后可怎么跟长老交代?”一位少年模样的人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宗政博笑了一下转身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也是朝砚的麻烦更多一些,你们聊,我取了灵石也去三朝闭关了。” 修真无日月,有三朝这样的仙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缩短了彼此分离的时间。 朝砚入了三朝又入了溯时,本是暂时压制下去的灵气瞬间汹涌澎湃了起来,大乘期的力量深不可测,在没有达到这个境界之前,没有人可以想象一个人到底能够有多么的强悍。 但是境界突破,底蕴却还不足,若是不及时弥补,只怕境界会再度跌落,这才是朝砚急需闭关的原因。 无尽的灵石几乎堆满了整个溯时,朝砚居于其中,手指掐诀,每每呼吸之间,便有如同实质一样的灵气涌入他的体内,那满堆的灵石也在肉眼可见的消耗着。 这样的过程枯燥又漫长,可是于修行之中的人而言,他们自身是无法清晰感觉到时间的变化的。 溯时之中转眼便是三百年,外界也是徐徐过了五年。 五年之中,剑心学院在百颗星辰之上的建立早已完成,有朝砚提供的功法技法,再加上鸿蒙仙宗的对接,一经问世,几乎是在修真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朝砚不在,此番波澜冲击,如同深海一般暗流湍急。 无数弟子入学,对于原本的门派和家族皆有冲击,有支持者,自然也有反对者,鸿蒙仙宗只是对接,却并不管如何运行,奉天剑宗不好干涉太过,在一切暗潮涌动之时,剑寒星主与其道侣双双突破到了大乘初期的消息传出,却是让这暗流更深的沉淀了下去。 有剑霜寒出面,奉天剑宗便算是师出有名,只是即便如此护持,也不算是将所有的暗流压住,直到隐世一族宗政一族与乐家皆是对剑心学院表示支持,并且表明要联合联合剑心学院再建分校后,一些上窜下跳的势力就跟之前热闹的不是他们一样,偃旗息鼓的十分迅速。 而在隐世家族出面以后,本来只有一百颗星辰之上有剑心学院,在那以后却是直接像是草原上的小野花一样四散了开来,其分布之广,财力之盛,让那些老牌的势力只是粗略统计便觉得触目惊心,学子入学的学费并不贵,贵的是特别的功法技法,普通的功法技法皆是免费传授的,想要选择好的,可以自行购买,也可以赊账,虽是这样的状况不少,但是当第一笔所谓的学费书本费由览清阁汇报到剑霜寒这里的时候,他捧着账目坐了一个时辰还要久。 无暇探头看了过去,跟他一块儿发呆:“好少!!!” 剑霜寒经历多番磨砺,此时已经能够分辨无暇简单的话语,此时听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徒弟太厉害了也不全然是好事。” 剑霜寒出关良久,不管是览清阁内部的消息还是外界传闻,他也已经从钟思商那里得知朝砚去了一趟凤凰族赚了三千多亿顶品灵石的事情,知道他拐了人家金凤族的族长做灵宠的事情,知道他一路从出窍期窜到合体后期的事情,还有如今的联合宗政一族与乐家的事情。 这种事情别人完成一件都足以让修真界中人称道了,但是在朝砚这里感觉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的简单。 无暇却是持反对意见:“徒弟厉害不好。” “你说好就好,”剑霜寒拍了拍他的头道,心中庆幸徒弟还在合体后期,他这个师父还能够打得过,要不然他闭个关徒弟已经突破大乘期就再也教训不了那混小子了。 凤栖梧被朝砚留在了剑寒星上,说是贴身保护,但是鸿蒙仙宗戒备森严,驻守的渡劫修士和散仙便有上百之数,凤栖梧想要进去是不可能的,朝砚没有什么危险,他也不必操心,每日的事情便是看览清阁的消息,偶尔在剑心学院有麻烦时帮帮忙。 灵兽族不可过分介入人修的势力,但是以凤栖梧的实力,除非经年老怪出来,一般的人是无法勘破他的身份的。 此时梅林旁倚,听着讹兽与朝砚所谓的另外一个师父的对话,操着苍老的声音道:“朝砚已经突破到大乘初期了。” 剑霜寒与无暇纷纷看了过去,他们自然是知道这老者的身份的,与朝砚契约的金凤族长,契约一道本就连通,若他说朝砚突破了,那就是真的突破了。 “何时突破?”剑霜寒将钟思商当年的心情体会的明明白白。 “两年前,”凤栖梧答道,“他应该未曾告诉你们,他拜了鸿蒙仙宗的宗主为师。” 比起后面一条,剑霜寒明显对前面一条更加惊讶些,至于后面那个:“此事倒不足为奇。” 毕竟朝砚当年在讹兽族还拜了个渡劫修士为师,优秀的弟子需要更加优秀的老师指点,剑霜寒自然不会阻拦,只是……以后徒弟再不乖的时候他竟然打不过了,武力威胁都没有了,谁还能阻止朝砚? 没有人! 剑心学院从开始的波澜壮阔到后面的一帆风顺不过是数年之久,也就是这数年,无数优秀的弟子被其中发掘,不管之前赞成还是反对的宗门势力皆是见猎心喜,恨不得将这些弟子皆是挖到自己的门派去,奈何就算不是僧多粥少,这些学子们对于学院的归属心也不是轻易便能够动摇的,便是有动摇离开的也不妨事。 心志不坚者纵使有的人能成事,却也少之又少,而有鸿蒙仙宗这个大大的蛋糕吊在前面,资质卓绝者哪里会不想进入其中,自然也是对其他势力看之不上,再不济进入不了鸿蒙仙宗,也还有宗政一族与乐家,奉天剑宗与览清阁等本来的势力,也是轮不到他人瓜分。 此法效果显着,其他势力有意模仿者甚多,奈何不管师资力量还是资源皆是比不上剑心学院,学子寥寥无几,反而惹了不少的笑话。 睚眦族内已过数年,洗涤池中平静无波,朝纵从最初的挣扎到现在的平静耗费了许久的时间,也让崖君悬心数年终于得见成果。 “如此便再无不妥了,”崖君察觉朝纵的变化时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是也,”崖古同样放下了心。 朝纵平静是因为龙鳞与精血的融合已经达成,若朝纵转化为彻底的睚眦,血脉之盛当胜过诸多的睚眦,于他己身自然是好处良多,关隘难挨,捱过去了便是一帆风顺。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起了劫云,雷声在其中轰鸣的让人心慌,崖君微微蹙眉,神识探往,在察觉雷云范围之时眉心蹙的更紧:“九九雷劫。” “有何不妥?”崖古有些莫名,修士突破会有劫云出现以示天威,但是除了炼丹与炼器之外,修士一声只会落雷两次,一次是突破元婴之时,那是真正的跨入修仙之列,一次也是渡劫飞升之时,洗去肉体凡胎,除此之外,不管劫云如何强悍张扬,雷劫都不会落下。 “我二人需要离开,”崖君微微叹息道,“朝纵的情况与他人有些许不同,每每突破便会有劫云落下,若我二人参与其中,威力会加倍。” 崖古闻言神色微动,每每突破便会有雷劫加身者乃是……天弃之人。 可天弃者又怎会修行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令人费解。 “不必多思,他的事情老夫心中有数,”崖君叮嘱道。 朝纵转化之前他便料定会有此事,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只他之人护法却又不稳妥,唯有崖古的子嗣乃是受了朝纵他们的恩惠,有这份恩情在,崖古不会多言。 也如崖君想的那样,崖古的确没有打算是寻根究底,睚眦一族有恩必报,对自己的恩人起歹念,他自己都无法宽宥自己。 崖古退去,在那劫云的外围守住,崖君则站在原处,以神识传音道:“孙儿,接下来的雷劫朝砚靠你自己了,此雷劫若是度过,转化为完全的睚眦指日可待。” “我明白,不必担心,”朝纵的声音传出,带着几分过分嘶吼过的沙哑,其中的情绪却冷静至极。 从前无记忆之时,他已然见识过九九雷霆的威力,虽是只有一击,但是那时他能安然度过,没有理由这个时候不行,心中有惦记的人,雷劫又耐他何? 崖君虽有不放心,但是其他劫难他皆可帮忙抵挡,唯有雷劫不行,不是不想帮,而是一旦帮了,他们两个人都得殒命在此。 替命咒的确可怕,随着朝纵修为的提高,也会越来越可怕。 多说无益,崖君也是退到了劫云的范围之外,星辰之上重重禁制打开,以确保劫云过后星辰无损,而那雷劫漆黑泛紫,隐隐闪烁间即便崖君二人已然是渡劫修士看着也是心惊。 雷声轰鸣,一道硕大至极的雷霆落下,一击便将洗涤池上的禁制彻底破损,土石纷飞,直接露出了里面的池水,池水飞溅,雷光在其中不断的闪烁凝结,未待散尽,另外一道落雷已至,层层雷光在池水之上闪烁不定,铺陈开来几乎看不见水的颜色。 而朝纵在池中始终未曾见到动静。 这般落雷崖古自己都未必接的住,而朝纵置身其中,不知是怎样的境况。 崖君捏紧了拳头,崖古在旁道:“族长,现在怎么办?” “等,”崖君只有这一个字,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 落雷继续,地面崩塌陷落,一道又一道,仿佛要将整颗星辰摧毁一样的震颤不休,又是数道落下,蓦然一道火凤盘旋升起,其中夹杂同样的雷霆之力直往而去。 池水之中朝纵手中的剑身隐隐闪烁着雷光,他曾引九九天雷淬体,丹田之内本就有一丝雷霆之力,如今再遇雷霆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份畏惧。 九九天雷又如何,既想劈碎他的神魂身体,使他魂飞魄散,又无法劈碎替命咒,这般的自相矛盾,不过是因为这天雷乃是替命咒引来,想以天雷要他的命,想都别想。 数道剑光携带着雷霆冲天而去,虽有碎雷四处降落,比之之前的直入池中却要好的多。 “此雷劫威力似乎不及渡劫飞升之时,”崖古隐隐察觉了一丝端倪。 “不及才好,”崖君见此情景也是微微松了口气,悬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一九落下还有二九,三九……雷劫之威不断上涨,整个洗涤池都直接破碎了开来,朝砚着衣登空,体内的睚眦血脉随着雷霆的冲刷正在不断的转化着,他隐有所感,只要度过此雷劫,便足以转化为完全的睚眦,此种感觉莫名其妙,却又福至心灵。 若能圆满,也能圆满的回去见那个人。 雷光又粗壮了几分,朝纵仰头老天,衣衫冽冽却无半分的退缩,甚至在雷霆落下的一瞬直接迎了上去。 剑光劈斩躲过一些,更多的雷霆却是直接穿体而过,朝纵落地,吐掉了口中的鲜血,在体内丹药修复内伤的一瞬再度迎了上去。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蓦然从崖君的背后响起,邪狞的声音转瞬即至:“没想到君族长的孙儿资质这般的不错,敢直面九九雷劫之人在下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 “崖狞?!你怎么会在这里?”崖君皱眉,隐隐戒备道。 崖狞笑着站在了崖君的旁边道:“君族长此言差矣,我之一族虽然讨厌人类,但是咱们彼此之间的矛盾还是很轻的,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和解,其他睚眦皆是夹道欢迎,君族长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你!”崖君怒目而视,若他真心求和,便不能随意赶他走,但若是不真心,如此关键时刻,难保他不会出什么岔子,“今日老夫多有不便,你之一族若真有心,应该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吧?” 崖狞笑道:“这话说的有道理,和解之事的确是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但是君族长的亲生女儿复生之事,可就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你知道了?!”崖君心神紧绷到了极致。 “知道了,替命咒嘛,”崖狞颇有几分悠闲的道,“你的亲生女儿下在你亲生孙儿身上的,只要杀了那个小的,你的女儿就能回来,君族长不开心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崖君凝视着他道。 “这事我可比你知道的早,”崖狞笑得开怀,“反正不是从你这里知道的便是了。” 第234章 人情 “你想做什么?”崖君拦在了他的面前道。 “不做什么, ”崖狞施施然站定在原地,目光却是透过崖君的身影投注在朝纵的身上,“每次升阶都会有雷劫加身, 这样的规则属于天弃之人,也属于中了替命咒的人, 真是好可怜的孙儿, 君族长, 你说这九天雷霆能把他劈死么?” “我孙儿遇事逢凶化吉,自然不能, ”崖君的气势铺展了开来,不管崖狞说了什么,都守在原地未动半分。 “族长,替命咒是什么?”崖古在旁蹙眉问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崖狞未管那地面震颤不休,甚至好像不是来添乱,而是来解惑的一样, “替命咒就是修士垂死之际以直系血亲的力量为祭下的诅咒, 一旦血亲在咒语下死亡, 原来的修士就能够复活,在刚刚降生的儿子身上种下诅咒, 君族长的亲生女儿真的肖父,狠辣的很。” “她竟真的舍得,”崖古实在无法理解那样的心态,他为子父,只恨不得为孩子献出自己的性命, 哪里忍心伤他一分一毫。 “舍得,怎么舍不得,”崖狞看向了朝纵历劫的身影,“虽说身中替命咒的人能够活到现在是个奇迹,但是他修为越高,您的亲生女儿复活修为也就越稳固,君族长,听到这个消息难道您不高兴?” “荒唐!”崖君厉声斥道。 “小辈,你叫朝纵对吧,”崖狞并未动手,连灵气都未曾动上一分一毫,而是扬声道,“你可知你这祖父坚持让你回睚眦族的理由?他为何愿意用睚眦一族储存许久的精血助你转化?若真想助你摆脱这替命咒,为何不用自己为你解了这替命咒?一番辛劳,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话诛心,崖君捏紧了拳头道:“孙儿你别信他!” 落雷阵阵,朝纵却是分神看向了这里,巨大的雷霆在头顶汇率着,他的剑上,身上还有雷光在缠绕着,让他看起来有着几分的阴森冷峻,落雷已然破出,朝纵手中的火光剑意同样在汇聚着,待那落雷出现的一刻,手中长剑蓦然一转,就像是划破了天光一样,雷霆被劈斩成了两半,其中一道便直直朝着崖君处落了过来。 三人皆是躲避,那被劈斩成了两段的落雷直接在地面之上开辟了一条巨大的沟壑,若到了人的身上,怎么都不是轻伤可以解释的。 三人漂浮空中,崖君显然有些气愤:“孙儿,你听祖父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崖狞笑的格外大声,“不过是同一个目的,君族长,好人当多了演上瘾了,你就不怕他窜的太快到时候你杀不了么?” “闭嘴!”崖君厉斥了一声,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朝纵,“孙儿你先度过此次雷劫,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朝纵不言,只是看着这里的神色有几分的难解,云层之中雷霆再度酝酿,他抬首看天道:“我不是傻子,分的清好坏。” 又一道雷霆穿身而过,地面震颤不休,朝纵被击落在地上从其中站起,虽是身体脸颊之上皆有伤痕,可那一身的气势仿佛连这天都不能够攀折半分。 “小兄弟倒是聪明之人,”崖狞鼓了两下掌道。 朝纵再吞服一枚血红色的丹药,没有理会那处,而是专心的看向了天空之中,一道又一道的落雷接连落下,朝纵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后,却是在那废墟烟尘之中隐隐出现了兽族的影子。 初时可能以为是眼花,但是在那尘埃散去些许后,一只周身漆黑,头有单角的睚眦出现在了诸人的视线之中,威风凛凛,黑红色的眸中全然是兽瞳的冷芒,而与睚眦一族略有不同的是,那本应该是黑红色的鳞片之上隐隐闪着金光。 “转化完成一半了,”崖古略有戒备的看向了一旁的崖狞。 朝纵看似已经成了睚眦的兽身,但是目前只是一半,想要转化成为完全的兽身,还需要掌握从兽身转为人的本事,虽是情况特殊,但此法必须在天劫散尽之前完成。 “的确,待完全转化之时,也就是动手的时候了,”崖狞笑出了声,却是被崖君直接执剑袭来时飞速后退,笑意邪肆,“恼羞成怒了?” “你如此挑拨离间,不就是想乱他的心境,”崖君面色不善到了极致,“看来你一族的诚意不够,你一人前来,是真的不怕我杀了你么?” “那也得你能杀得了我才行,”崖狞看向了那朝天嘶吼威势赫赫的朝纵道,“杂种就是杂种,便是借助精血化成了睚眦,也还是杂种罢了。” “找死!”崖君赢了上去。 崖古想要阻拦却是无法离开原地:“族长冷静!此时不宜乱。” 朝纵位于天雷之下,最是明白自身的变化,从人形转化为兽型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痛苦,可是想要再次褪去兽型,却是一件难事。 不是人类的利爪在眼下看了看,体内强悍的血脉力量在不断的翻涌,与此同时修为也同样的上涨着,长剑落在地上无法被利爪抓起,落雷又在汇聚。 朝纵努力适应着不习惯的身体,在那天雷落下的一瞬迎了上去,不是他不躲,而是不能躲,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最后的九九雷霆乃是为了真正的洗涤。 只有在人形与兽身之间转化,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睚眦灵兽! 一道黑紫色的落雷穿身而过,朝纵忍不住的嘶吼出声,兽鸣之声仿佛贯彻天地一般,无数的雷霆仿佛再分解着肉身,又像是在弥补一样,待那周身的雷霆散去,朝砚的一臂化成了人形。 第二道落雷承接之后便是双臂。 手是自己的手,可是如今的模样恐怕看起来像是怪物一样,朝纵捡起了自己的剑,喉咙之中都是兽类的声音,这一刻他十分庆幸朝砚不在这里,否则这副模样被他看到了,他心里只怕才是真的难堪。 旁人的话,旁人的态度与他无由,他唯一在意的只有朝砚一人而已。 数道雷霆再落,连身体也已然转化了过来,只有头颅仍是兽类的模样,虽不失威武,但是这副模样若在人修看起来还是十足可怖的。 崖君与崖狞早已离开了此处星辰,在星空之中战到酣处,只是渡劫修士想在须臾之间分出胜负是不可能的。 只差最后一道落雷,崖古看着那处本该是觉得安心的,奈何那雷声酝酿,他却不知为何觉得心脏提了起来。 只有最后一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崖狞兄弟不会为了跟朝纵过不去而亲身犯险,若是合体之下的修为贸然闯进这雷劫之中,对其影响也是不大,排除了种种可能,崖古本该安下的心却悬的很高。 渡劫期已然十分接近仙人,与天地之间的沟通胜过大乘期百倍不止,若有如此强烈的预感,则表明预感极有可能会变为真实。 可是不该的……到底哪里漏掉了? 思绪只在一瞬,崖古闭目再睁开的时候心神一动,在感觉到那突如其来的气势时几乎目呲欲裂,让他心神震荡的不是那突然出现的人,而是他手上提着的幼兽。 “崖狰,你放下我儿子!有话好好说!”崖古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了那里,他失而复得的孩子绝对不能够再失去。 “爹,爹爹……”稚嫩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崖狰却是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幼兽丢在了那天雷之下,崖古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落雷所往,他在接住的那一刻再看那雷光,被天地所凝视的感觉瞬间传来,冥冥之中就像是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逃不掉的。 本就汇聚的雷霆在一瞬间扩大了数倍,崖回被抛了出去,身体噗叽落地的时候,那黑紫色的雷霆将其中的两人覆盖。 “爹,爹爹……”崖回努力往那里跑着,在触及到那落雷之前被一只手给抱了起来。 崖君看着那雷域面色惨白至极,却是将小家伙努力的按在了怀里:“崖回,崖回没事的,你爹爹没事的。”他的目光转向了崖狞两位兄弟,“你们是故意的?!” “故意谈不上,”崖狰面色冷淡,“小睚眦自己不懂事跑进去雷劫之中,他的父亲出手相救,这样的雷劫虽然会对崖古造成重伤,但是不会死的。” “我说的是朝纵!”崖君的脸上全是怒气。 雷劫的力量加倍,加的是渡劫修士都难以承受的力量,朝纵一个合体修士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雷域看不见其中的景象,崖君内心一片的苍茫:“你们可知朝纵是鸿蒙仙宗的弟子?” “若鸿蒙仙宗敢来招惹便尽管来,我怕他们不成?”崖狞看着那雷域闪烁不断啧啧了两声,“真是好可惜那八十一滴的精血,就这么浪费……也不算浪费,你这父亲好生的薄情,亲女儿都要重生了,竟然没有丝毫的高兴。” “给老夫滚出这里!”崖君的袖袍翻滚,一道灵气冲天,半晌后无数道强悍的气息濒临此处,已然将这里团团围住。 “族长何事?”一道人影落下,论起气息来不输崖狞分毫。 “崖狞一族残害传承血脉,从即日起是敌非友,”崖君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今日既然来了,总得留下点儿什么。” 崖狞二人目光转向,睚眦一族渡劫修士不少,真要动手吃亏的是他们二人,只不过真要在此处大动干戈,只怕这片星域都要毁于一旦。 “真想将我二人留下来,不怕你这片星域尽毁么?”崖狞撇了撇嘴不屑道,“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一只睚眦了,你要考虑清楚,用我们兄弟二人换数百睚眦的性命,值是不值?” “族长,此处斗争的确不妥,来日方长,”那前来之人说道,又有数人表明了态度,仇可以报,但是不能在这个地方报。 睚眦一族建立着实不易,且除了崖回还有其他的幼子,必须护持住睚眦一族的血脉才行,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克制自己的本能。 崖君手指捏的泛白,崖狰转身道:“既然不打算拦,那我们就走了。” 他二人转身离去,崖君挥手,那前来的数道身影跟随其后,虽然知道一旦出了他们的星域,兄弟二人必然有接应之人,但是就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崖君还没有这样的度量。 将小崖回交给了他赶来的母亲,崖君动身前往,却在登临空中的时候感觉到了那雷域的退散。 其中的景象透露了出来,焦土一片,星辰之上的禁制皆毁,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在那焦土之中,崖古从地面之上勉强爬了起来,刚刚起身便是一口鲜血忍不住的喷了出去,双倍雷劫的威力,没有要了他的命真是福大命大,鲜血吐出,人已经无力的趴伏在了地上,他的妻子前往,那里已然不需要崖君操心了。 他的神识扫过那还闪烁着雷光的地方,终于在废墟之中察觉到了另外一道身影,崖君几乎是拼尽全身的速度前往,小心的试探鼻息,在察觉到微弱至极的气息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调动了浑身的灵气为他疗伤。 血脉是对的,朝纵的意识却是完全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曾经体会过大乘期的雷劫,用命为赌注的情况下他赢了,这一次他没想赌,却生生的被人算计了,睚眦族的幼兽被抛入雷劫之中,崖古下意识的进入,那一刻的舍身相护就像是本能一样。 虽然结果是崖古带来的,但是那一幕却让朝纵想起了很多年前朝砚舍身护他的那一瞬,那个人嘴上不说,却甘愿为他挡那明枪暗箭,便是如今的结果,也怪不得崖古,要怪的人只有罪魁祸首。 只是周围一片的黑暗,想要从其中突破都找不到方向,更别说报仇一事了,他恨极了替命咒,又恨极了那两个人,但是在黑暗中的时候,他只想再见朝砚而已,若他死了……朝砚不该背负他的命运的。 “噗……”一口鲜血蓦然从口中喷出,溯时之中朝砚蓦然睁开了眼睛,四顾之时有些许的茫然,手指擦过唇边的血迹,这一口血并未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势,但是能够让他无端吐血的只有朝纵,只有他受了几乎致命的伤才会如此。 “睚眦族……”朝砚起身,三百年沉淀已然让境界稳固至极,他从三朝之中迈出之时迎上的不仅有宗政昊还有另外一位他看不透修为的修士。 “师父,”宗政昊行礼。 那看不透修为的白衣人看向了朝砚:“你的修为已然不能待在这里了。” “仙士,晚辈需要离宗,”朝砚拱手说道,“还请仙士带离。” 那白衣人垂了一下眸道:“跟我来。” 此次却是未曾用袖中乾坤那一式,他的身影消失,朝砚本打算跟上,却是看了一旁的宗政昊一眼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很重要的事么?”宗政昊紧随他的身后问道。 朝砚点头:“对,生死攸关。” “我一同去,”宗政昊愈发跟的紧了,“我去了,宗政家可以帮上忙。” 睚眦族势大,一般势力一般不敢招惹,但是如宗政一族那般的,便是睚眦族也要有所退让,朝砚要做事,自然不会只让宗政一族凑在前面,各族灵兽在手,多一个宗政家也是一份力量。 “走,”朝砚一招袖中乾坤直接将徒弟收了进去,紧随那仙士身后,脱离此颗星辰,无数颗星辰在此片星域闪烁发光,到达这种境界的时候,那个曾经神秘至极的鸿蒙仙宗已然露出了它最为真实的一面,虽然仍然庞大的让人心惊,但看到的不再是冰山一角了。 从星空之中到达外域,那白衣人落定道:“回归之时我会在此处等你,若需求援,用你手中的鸿蒙令即可。” “是,多谢仙士,”朝砚行礼后那仙士已然消失。 修为越高,便越发清晰的认知渡劫期的强悍,那绝非大乘期可以抵挡的存在,挥手间覆灭生死,除了未曾飞升,其实跟那仙界之人恐怕也没有太大的分别了。 朝砚离开鸿蒙仙宗禁制,此次未曾借助界阵,而是直接点了传送,他需要去睚眦族一趟,自然不能够独自一人去,否则朝纵不死,他一死,两个人都得完蛋。 传送地点落在奉天剑宗星域之外,朝砚不过等了半刻,凤栖梧的身影便已经落定在了他的面前:“你要去睚眦族?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会有些麻烦,你一个人对付得了么?”朝砚问道。 “保你性命无虞,”凤栖梧道,“真要与睚眦族开战,凭我一人不行。” “那就多叫几个人,”朝砚唇角的笑意淡到了极致,“可以先行通知,然后再赶往那里,九尾狐族我也会通知,你们不要起冲突。” 凤栖梧观他神色,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能让朝砚这样大动干戈,看来是大事。 信息发出,凤栖梧直接带着朝砚赶往了睚眦一族,渡劫后期修士的速度比之界阵更快。 朝砚坐在袖中乾坤当中腰杆挺的笔直,一旁的宗政昊抱着自己的玄英眼神瞥了好几个来回,欲言又止:“师父,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么?” “嗯,很严重,”朝砚还活着,便知道朝纵目前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是能让他伤到那种程度,睚眦一族难逃责任,若是因为血脉转化的意外便也罢了,那是气运难逃,若是别的原因,该清算的账自然是要清算的。 “哦,我会帮师父你的,”宗政昊说完再度保持了沉默,他接触师父以来从未见过他这么可怕的时候。 老实人发起火来才是最可怕的?好像是这么说的。 朝砚点头未言。 直到一道玉符被凤栖梧丢了进来道:“睚眦族的回信。” 朝砚接住了玉符读取其中的消息,在得知朝纵已然恢复如初的时候心神松了一下,其中前因后果崖君通通解释了一下,另外一支贸然打扰,且知道替命咒的事情,很有可能背后还有别的人。 “齐冕……”朝砚捏紧了那玉符,蓦然笑了一下,上一次是手下的人不听调遣,这一次又在利用睚眦两族之间的矛盾,那个人还真是永远的置身事外。 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齐冕的锅,都要稳稳的扣在他的脑袋上了,只是现在动不了他,睚眦的另外一族却并非不可动。 睚眦必报,可也要有命活下来不是,若是斩草除根,他们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如何?”凤栖梧的声音传了进来。 朝砚笑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可能需要更多的人手。” “你想做什么?”凤栖梧只是询问,却无什么质疑之感。 朝砚知道朝纵那里的顶级红药不少,只要不丧命,恢复只是早晚的事情,但真正知道他脱离危险才是真的心安:“可能得杀渡劫修士,目前是杀两个,但是如果有阻拦报复的可能也需要有人阻止或者杀了,需要渡劫修士不下百位。” “你是想倾覆睚眦族么?”凤栖梧淡淡问道。 百位渡劫修士,便是金凤一族也只有那么多而已。 “未尝不可,”朝砚笑道,“还是要看情况,这个忙你帮不帮?” 凤栖梧道:“我说过,若你有需要,凤凰族鼎力相助。” “那就多谢了,”朝砚又发出数道玉符,一道去了九尾狐族,要求加人的,一道去了讹兽族,一道去了白虎族,道道皆是朝砚有着人情的灵兽族,宗政昊则给家族去了信符。 令行禁止,纯狐玥拿到信符的时候微微垂眸笑了一下:“看来是有人把他惹毛了。” 敢把朝砚惹毛的人,纯狐玥佩服他的勇气。 “族长?”有侍从过来听令。 “去请长老们过来,就说想要更多狐狸蛋的机会来了,”纯狐玥笑道。 那侍从愣了一下,下一刻却是有喜意浮上眉梢,之前族长将那些蛋带回来的时候没有人相信里面能够孵出九尾狐族,但是一连数颗蛋破壳,连最是固执的长老都无法坚持了,从刚开始的嫌弃到现在每天守着蛋,就期盼有新的小狐狸从里面爬出来,那转变真的不要太快。 这一百零八颗蛋也让纯狐初洗清了说谎的冤屈,毕竟他真的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一百零八颗蛋看似很多,但是灵兽族就没有嫌子侄少的,所以更多的蛋,长老们自然是愿意效力的。 九尾狐族渡劫修士数百,旁的族群哪里敢轻易招惹,但是就算是为了狐狸蛋,也没有说是这么大手笔的。 “五十个渡劫修士?”一位长老说道,“这是要踏平哪个灵兽族么这是?” “也不是没有可能,”纯狐玥悠悠道,“一个长老出去走一趟就可能有一枚狐蛋,做不做?” 另外一位长老瞥了之前说话的长老一眼,笑着说道:“五十位够么?友人有难,自然应该鼎力相助的,一百位如何?” “还是需要有人看守那些蛋的,”纯狐玥撑着下巴道,“五十位足以,再多恐怕他也拿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种直接拿出人无法拒绝的诱惑的感觉相当的不错,因为无法拒绝,所以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同样的状况还在其他的灵兽族上演,除了龙族…… 一位渡劫大能出动就有可能引发诸多势力的注意,数百位渡劫大能出动,就算是鸿蒙仙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无法轻易忽视的。 “出什么事了?”周夺擦拭着手中的宝剑问道。 “似乎是朝砚造成的,睚眦族那边的事情,”有人禀报道。 “他的人情倒是不少,”周夺放下了剑抬头道,“为的什么?” “我鸿蒙仙宗弟子朝纵转化成睚眦之时被另外一族干扰,险些丧命,朝纵乃是朝砚的道侣,二人有生死之契,”那人再道。 “一次就要毁我鸿蒙仙宗两位弟子,睚眦族近来倒是越发长猖狂了,派人去支援一番,”周夺道,“不对,要去支援的人只能限五十之数,多的人驻守仙宗之内,不许外出。” 那禀报之人似乎错愕了一下,随即道:“是,属下明白了。” 消息传出,鸿蒙仙宗之内风起云涌,崔镇冷笑一声:“还限制人数,老狐狸。” “此时还不到时候,五十之数足以应对睚眦族了,”宗政徽笑道。 “宗政兄说的简单,你有宗政家的调令,可以去看看那群狐狸,白虎,灵蛇扎堆,”崔镇颇有几分感慨,“我都没有这么大的人情,那小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 “天选之人自有因果,”宗政徽笑道,“崔兄,那在下先走一步了。” 五十渡劫修士兴致勃勃的离开,仿佛不是去打架,而是去赴宴一样。 以一人之力调动数百渡劫修士,此事一过,朝砚此人将在修真界彻底扬名立万。 修真界动荡,小的势力收到消息选择了保全自己,并不敢随意窥探,可是如龙族那样的庞然大物,这种几乎可以撼动修真界的大事却是似乎将他们屏蔽在了外面,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都有几分说不过去。 龙族腹地山丘起伏,海浪撞击崖壁,这里俨然另外一个世界的模样,龙族腾飞,当真是威势赫赫。 山崖之上,一个俊美清贵的男人择了一块石头坐下,明明只是海边普通的岩石,他却坐出了王座的感觉,而在他的另外几侧,几个人纷纷落在其上,落座身前。 一女子白衣轻衫,分明是娇弱的装扮,语气却无半分柔弱之处:“凤凰一族,九尾狐族,白虎族,玄武族,灵蛇族,讹兽族……这些个灵兽族都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连鸿蒙仙宗都有动静,偏偏我龙族什么都不知道。” “这有何好生气的?”一旁另外一位女子缓缓笑了一下,“让诸位生气的应该在后面。” 她生的端庄妩媚的模样,却无端让人觉得威势十足。 “可是之前的事情有了消息?”之前俊美的男子问道。 “对,有消息了,”清萍说话意味深长,“是关于血脉传承的,纯狐玥不知道从何处寻到了血脉传承的办法,各族送灵兽蛋,具体数目不知,但是至少有百颗,每一族百颗。” 一沉稳男子问道:“狐族也可从蛋中出生?” “天地初开之时本就没有太大划分,”白衣女子清露说道,“承接天地之运,狐族从蛋中出生也不稀奇,只要能生出来,怎么都好说,之前纯狐玥所送的青龙只怕也是如此出来的,虽是恩情,但是在百只面前还是太少了些。” “此事必然不是纯狐玥所为,”清长歌淡淡道,“他若能如此,各族只怕都要被盘剥一遍,”九尾狐族的狡猾与智慧是天生的,有便宜不占绝对不是他们的行事作风,“若不是他,那就是我们龙族与他背后之人有过节了。” 其他四人沉吟,清萍道:“诸灵兽汇聚,必有大事发生,可要派人前往一观?” 那些小的势力不敢过分窥探,龙族却没有那个忌讳,因为作为四灵族之首,他们足够强大,从不畏惧任何人,若非关乎血脉传承,这样的事情并不值如此会面商讨。 “我亲自去,”清长歌点了点山石道,“此事不能轻忽。” “长歌兄说的对,”清萍侧头轻哼了一声道,“若能弄清楚其中的过节,早日化解也是好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感觉不是我们排挤他们,倒是他们排挤我们一样。” “明白,”清长歌道。 渡劫大能频出,睚眦族中虽是有些消息,但是目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凤栖梧带着,朝砚到达睚眦族的速度极快,只是未免口舌或是不必要的麻烦,朝砚进去的时候都是凤栖梧带着的。 凤凰族的势力在睚眦族之上,金凤为其首,凤栖梧本人在凤凰族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与其说他是金凤族的族长,倒不如说整个凤凰族都听从他的号令。 凤栖梧前来,连崖狰都不好阻拦,两族之间剑拔弩张,亲人一族带人进入的时候彼此之间似乎都带着火气。 凤栖梧前来,崖君亲迎,只是在见到凤栖梧本人时愣了一下,两个老头站在一块儿仿佛在比谁比谁更老一样,在修真界生存数万年,崖君自然是见过凤栖梧的,此时回神迟疑问道:“凤兄?” 凤栖梧顶着那副橘子皮的脸点头道:“是我。” “你怎么变这么老了?”崖君捋着胡须道,“莫非也到了天人五衰的时候?”说到此处他蓦然有了笑意,“此事可引为知己啊。” 活了数万年,寿命只剩数百年不是不悲哀的,但是有人陪着那就大大不一样了。 凤栖梧瞬间打破了他的希望:“不是,是刻意变的。” 他挥袖之间,朝砚与宗政昊皆是落地,若是之前还有半分疑虑,在见到朝砚的时候崖君便已经全然相信了:“孙媳妇,你可算来了,这位是?” “这是晚辈的徒弟,宗政昊,”朝砚介绍道。 这修真界姓宗政的不少,但是会这般介绍的一般都与宗政一族有关,崖君打量了两下道:“果然年少有为。” “前辈,朝纵呢?”朝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莫名感觉到了崖君一瞬间的僵硬,“他出了什么问题么?您不是在玉符之中说一切安好?” “是一切安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崖君叹了一口气道,“但是小问题还是有一些的,朝纵没事,反而很好,但是……老夫也不知该如何说,你们见面自己说怎么样?” 朝砚眯眼:“不会是转化出了什么问题吧?真变成半人半兽了?上面是兽,下面是人身?” “那倒不至于,”崖君连忙摆手道,察觉到朝砚脸上的微妙,觉得再说下去可能会破坏小两口之间的感情,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孙媳妇,你为难我没用,你得见到他再说。” 朝砚啪的一下打开了折扇,原地转了一圈道:“我倒是想找到他,但是……” 那家伙竟然把鸳鸯扣给摘了,连系统双方的传送都给关了,睚眦族数百星辰,其上还不知道有什么,朝砚也不能一颗一颗的找过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打击这么大?莫非真的是嘴巴变成了兽的模样?或者只有手,或者只有脖子?或者只有头发? 虽然不管哪个部位变成似乎都不怎么好看的样子。 崖君耸了耸肩道:“这个老夫就没有办法了。” 朝砚:“……” 这不就是变相的考验夫夫之间的默契么?还是连提示都没有的那种。 “需不需要我帮你找?”凤栖梧问道,作为契约的灵宠,他真的比其他只会卖萌的有用的多。 “还有我,”宗政昊认真道。 “不用,师父我已经想到主意了,”朝砚合上了折扇唇角勾了一下。 就这么一勾,崖君觉得他得为孙儿默哀一秒。 朝砚未动身,而是将折扇插在了腰间,手掌成喇叭状喊道:“朝纵,你不出来我就看别的美男了!!!” 一语出,鸟群腾飞无数,四周一片静默,没有动静。 朝砚挠了挠脸颊嘀咕道:“程度太轻了,没有说服力?”他转头看向了崖君笑道,“前辈,能不能找个好看的人过来?” 崖君捂了一下脸道:“这个不行。” 本来孙儿就不想叫祖父了,再给孙媳妇跟前栽个好看的,他又不是个傻子。 凤栖梧在旁说道:“我可以变回去。” “这个就不必了,”朝砚连忙拒绝,诱饵这种东西用一次就行了,天天栽身边那鱼得被醋撑死。 “难办了,”朝砚思索了一下,搂住了一旁宗政昊的肩膀,低头笑道,“昊儿,之前那一招你不是还没有学,现在教给你怎么样?” 宗政昊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找人找着就要教他技法,他只知道能教就是好的:“嗯,好。” “昊儿真乖,”朝砚摸了摸他的头道,“这次出行想必鸿蒙点不够,师父给你一半怎么样?” 宗政昊没有拒绝,只是思考了一下认真道:“好,给师父买天阶技法。” “不要,”朝砚下意识的拒绝,并且十分郑重的教育徒弟,“给你鸿蒙点你要用在自己身上,这是师父给你的老婆本,不要一下子花完了,要学会精打细算,要不然到时候娶道侣可怎么办?” 宗政昊有几分茫然:“不娶道侣。” “嫁人的话也是要有嫁妆的,”朝砚揉了揉他的脑袋道。 宗政昊抬手试图整理好自己被揉的乱七八糟的,然而刚刚整理好又被揉的乱七八糟。 也就他好脾气的任由摸头发,换成别人……朝砚根本就不会去摸。 奈何摸了一圈朝纵也没有出现,朝砚根据事件程度想了一下朝纵目前的状况,觉得可能会比想象的更糟,总不能是兽身变不回来了? 朝砚放下了自己的手,随意的择了一个方向抽出了折扇晃悠的走了过去。 宗政昊莫名:“师父?” “师父忙着谈恋爱,回来再教,”朝砚便他摆了摆手道,“言而无信不好,这点不要学。” “嗯,”宗政昊点头。 朝砚走了一段距离,转头道:“至于其他,凤前辈,那些人到了以后烦请你安排一下,封锁睚眦族的星域空间,一个人也别让跑出去。” “知道了,”凤栖梧道,“快去谈恋爱吧。” 朝砚笑了一下,敬礼示意:“遵命。” 激将法没办法将人请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相信自己的运气和不相信朝纵的运气,缘分就跟运气一样,皆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很多人就是喜欢将明明很实际的东西与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挂钩。 就像是相识的偶遇,倾心的某个节点似乎都能够归结于缘分和运气,虽然朝砚对此不是那么觉得的,因为如果喜欢,所谓的缘分是可以创造的,而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对于外表的第一印象罢了。 但是偶尔为之,无伤大雅。 他想让他找,那他就找一下,至于相信作运气? 天道保佑,如果他找不到他的爱人,他就在此吃吃喝喝躺上一万年,把自己懒死。朝砚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黎,一个人的精彩小天使的地雷吖~ 龙族:凭什么排挤宝宝,宝宝委屈了<(`^?)> 朝砚:今天也考验一下天道麻麻的底线^O^/ 第235章 自我毁灭 在一颗星辰之上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朝砚凭借自己的神识去找的话倒也不难找到,但是如果这个人在刻意躲着你的时候,有没有神识都是没用的, 不过相对的来说,朝砚不用神识来找,朝纵也无法用神识来确定朝砚的位置,一切就只能凭借感觉来找。 运气这样的东西虚无缥缈, 但是这一次朝砚只能相信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存在的。 大乘修士的身体极为强悍, 就是不动灵气也能够走上一生都不会累, 至于缩地成寸的本事, 其他人可能不会,但是朝砚在明晰了一些空间法则之后, 这样的东西就变得极其简单了起来。 睚眦族的星辰之上很热闹,鸟雀纷飞的有, 未曾开智的妖兽生存其上的也有, 朝砚一路走着,一路被各种各样的果子砸着,灵草绊着,甚至还发现了一个秘境的入口。 崖君神识所往,刚开始还很淡定,后来觉得朝砚不是去找人去了, 是寻宝去了,再后来怀疑这颗星辰之上的宝物有扎堆送人头的嫌疑,再后来看到朝砚一路连碰都没有碰那些宝物时一脸茫然。 “他没有看见那个冰火果么?”崖君伸手将那到处窜着的果子逮了过来问道。 宗政昊沉默的站在原地仿佛在假装自己是一个树桩, 没有理他。 师父讲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免得被骗。 崖君抛了抛那果子,在宗政昊的面前挥了挥手道:“小孩儿,你听到我在跟你说话了么,朝砚,你师父?” 宗政昊抬眸,有些茫然道:“师父一向如此。” 然后没有后面的话了,崖君捋了捋胡须,觉得这小孩儿以后的道侣可能是被憋死的。 朝砚只是凭空走着,那些宝物自然是没有捡的,毕竟这就跟你找人的时候还从地上捡了五块钱一样,说你细心到连脚下都没有放过?那明显不是,只会显得十分的没有诚意,所以捡钱这种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好了。 而当看见那个坐在草原中央一块石头上的人影时,朝砚敛了气息缓缓靠近,只可惜或许是灵兽天生的警觉,他就差抱住的时候朝纵转眼看了过来,下一刻便是转身就跑,其场面让朝砚仿佛身处抓奸现场。 小三是那接天的青草和远处遍地的马匹牛羊。 朝砚倒是未追,只是自己坐在了那块石头上道:“朝纵你给我回来,要不然离婚。” 离婚这种事不能够轻易说,但是遇到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情况,只能用这个做下马威了。 这句话威慑力十足,那本来都快没影的人下一刻落在了朝砚的面前,身形仍然是高大有力的,并无肌肉虬结膨胀之感,一如既往的穿衣好看,头发也是从前的墨黑,只是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上一半金色的面具遮住了脸庞,只露出姣好的唇型和线条完美的下巴。 其他电话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只能在面具下面了。 “我回来了,你不能,”朝纵的声音未变,只是比之之前似乎更多了一丝的韵味,但是其中的颓唐也无法掩藏。 朝砚从前不觉得自己能够从别人的话中听出太多的情绪,也不觉得自己能从别人的眼中看出内心所想,可是这一切的想法在碰上朝纵的时候皆是被打破了。 因为在乎他,深爱他,所以时时留意他的情绪,知道他的痛苦。 “你过来,”朝砚跟他招手。 朝纵未动,那双从面具上透出的眸展露着无声的抗拒:“你来的好快,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见面的。” “朝纵,你过来,”朝砚重复了一遍,“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朝纵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看向了他道:“那你知道这张面具下面的景象么?这样的面目丑陋的让我呕吐,你想跟我说,你不在意样貌如何么?” 他的话语有些冷,但是忐忑更多。 当时的劫云落下,他的转化倒是完成了,但是因为龙鳞的存在,更多的力量就像是让身体变异了一样,人类的脸上长出了兽类的鳞片,冰冷而让人觉得恶心。 朝纵自己看了都觉得面目可憎,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唯独朝砚,之前的玩笑是玩笑,他不想让朝砚看到他丑陋的样子,或许是面子与自尊心作祟,又或者是他的龟缩,但是现在的他承认,他是一个胆小鬼。 天选之人何其风光,若无他牵扯,一身气运逆天,想要飞升成仙何其容易,但是遇上了他…… 过往多年,朝砚的身边聚集了太多的人,他们优秀,卓绝,只要朝砚开口,似乎就能够将一片真心奉上,而朝纵绝不是其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他不是一个全然强悍的人,内心之中也会有脆弱疑虑的地方,所以他会吃醋,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会怕朝砚离开,从前的他努力追逐,如今的他,即便成就了大乘修为,成了完全的睚眦,却也觉得内心的仿徨仿佛达到了顶点。 “我在意的,”朝砚笑了一下起身,在朝纵未曾反应过来之前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身高差不了多少,双目紧对,那双眸中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包容,“追求完美的东西是谁都没有办法避免的。” 朝纵想要后退,却被他抓住了手,另外一只手扶上了他的面具,被朝纵握住了手腕:“不行。” “我喜欢你的样子,又不是只喜欢你的样子,”朝砚放下了手笑道,“我没想摘下你的面具,只是想摸摸你罢了,况且会在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那个让你变成这样的人,才是该死。” 他的话轻描淡写,但是其中嗜杀的意味不掩分毫。 朝砚不信这世间有天造地设完全契合的两个人,因为人无完人,总有碰撞和摩擦的点,就算是一个人的左右脚有时候都会不协调,更别说两个人了。 朝砚自己就有很多的缺点,甚至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内心有着同样的缺陷,对于这个世界的冷漠,太过于冷眼旁观,但是有缺点才叫做人,朝纵的吃醋,他的仿徨从未散过,尤其是在朝砚的身边出现更优秀的人时,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变得好像配得上他,但朝砚偶尔会担心他追逐的身心疲惫。 这一刻的容颜被毁,就是一个爆发的点,崖狞将其挑了出来,或者说齐冕将其挑了出来,这样的问题横亘在两个人的中央,如果不解决,真的会出问题。 朝纵垂眸看他,那双瞳中的情意不改分毫:“的确该死,但以我目前的能力,只怕无法对他们下手。” “有人脉,不用自己动手,”朝砚笑着与他十指相扣,“我们送出了那么多的灵兽,也应该还一下人情了。” “为我?”朝纵问他。 “为你,”朝砚认真道,“这个世界上,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 父母他们没有,朋友和师父很重要,但是却排不到道侣的前面。 他的一句话就足以让朝纵的内心滚烫,连带着眸中也有着热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其他的我倒是都不在意,”朝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次没有被躲开,“如果不想摘下来就暂时戴着吧,”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心中的怯懦和不想展露在他人面前的东西,即使是性命相牵的道侣,“但是你不该躲着我,躲得了一时,你还能躲得了一世么?” “抱歉,”朝纵微抿了一下唇道。 “你觉得我是那种看脸的人么?”朝砚凑近了笑着挑眉问道。 “你不是,”朝纵知道他不是,但是事到临头,他败给了自己的内心。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同样,这修真界中修士不知凡几,”朝砚微微仰头吻上了他的唇道,“我只对你情根深种。” 道侣一世,有的人可能能够一起经历大风大浪,最后却可能败给一地的鸡毛,问题总是在不断的产生以及不断的解决的,坚定彼此之间的感情是十分必要的。 朝纵拥住了他,蓝天,白云,还有那不见边际的草原,两个人亲密的难舍难分。 微小的矛盾解决,两人相携出现的时候崖君微微松了一口气,当时朝纵脸上出现鳞片时候的态度让崖君着实提了一口气,能够完美的化解真是再好不过了。 “师父,”宗政昊见到人时乖乖叫了一声,“凤前辈说所有都准备好了。” 朝纵的情绪本来是平复的,结果在看到朝砚的小徒弟时嘴角就下滑了那么一个弧度,吃醋是天生的,克制是克制不住的:“凤前辈是?” 朝砚笑道:“你刚出关不知道,我收了一只金凤凰做灵宠,以后我们就可以骑凤凰出行了。” 对于朝砚的惊人之举,朝纵闭关了这么多年还真有些微微的不适应,毕竟契约凤凰这种事有时候听着跟天方夜谭一样:“除了金凤还有什么?” “雪落变成雪凰了,”朝砚掰着手指给他细数,“米果儿应该是成了白虎了,其他的,还有那个一亿顶品灵石一枚的蛋买了好多,还有其他的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告诉你。” 朝纵缓了缓心神,让自己努力适应一下朝砚这愈发爆棚的运气道:“好。” 多年磨砺的淡定也要努力再磨砺回来,绝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听了还觉得惊讶。 崖君在一旁听着补充说明了一下:“那金凤是金凤族的族长,渡劫后期修士。” 惊诧这种事绝对不能够他一个人承受。 朝纵默了一下看向了朝砚。 朝砚侧了一下眸道:“凤前辈其实更多的是想怕凤凰蛋没有了,跟我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朝纵摇了一下头道:“他长的好看么?” 明显两个人的思路还不在同一条线上。 “不好看,”朝砚回答,就那满脸的橘子皮绝对是不好看的,凤前辈为了凤凰族对自己也是很下得去手的。 朝纵悠悠道:“原来还品评了一下。” 这丝丝醋味蔓延,朝砚挠了挠他的手心道:“你看你祖父如何?” 崖君精神一震,朝纵看了一眼道:“不如何。” “我看凤前辈的感觉跟你一样的,”朝砚笑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朝纵不明所以,但是当真的见到凤栖梧的时候明白了朝砚的意思,这样的垂垂老态的确是不太符合做道侣的范围的,只是传言凤凰族皆是爱美,怎么会生的如此模样? 凤栖梧见到朝纵时却未曾露出其他的情态,只是看着朝砚道:“一切准备就绪,那些前辈你可要见见?” “自然要见的,”朝砚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道侣,朝纵,这是凤栖梧前辈。” 双方点头,凤栖梧心中略有品评,除了脸上的面具,朝纵的修为与身形站在一处并无太多不契合的地方,至于其他或是更深一层的地方与他无关,聪明人都知道不要随意对他人的道侣发表什么评价,既然在一起,那就是他自己觉得合适,况且他与朝砚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需要提点道侣的地步。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让彼此都觉得舒服的,各族前辈共来了数百位,渡劫修士一次性调动数百位,朝砚就算是鸿蒙仙宗的宗主都要见上一面的,人情往来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从今日起,朝砚身上的秘密也不会如同从前那般瞒的那么隐秘了,而他们,也不需要再如从前那般过分隐藏了。 虽是都要见,但是也有个先后顺序,九尾狐族算是关系最好,讹兽一族是师娘的亲族,而且还有个师父在那里,白虎族也是结交去过的,可以先去打个招呼。 数百渡劫修士盘踞在睚眦一族的星域之外,各自分立在彼此开辟的空间之内,朝砚刚刚出去,便觉自己被盯上了,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块喷香的肉,而周围的是无数的饿狼。 差不多也就是那么热切了。 纯狐玥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好久不见,朝兄此次真是大手笔,”他的目光转向了朝纵道,“这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吧,这么多年,你们倒还是这么恩爱,可要去见见九尾狐族的前辈?” “自然要去见的,”朝砚笑道,“纯狐兄前面带路。” 朝纵的情绪明显是高涨的,尤其在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朝砚的准备时格外的开心,也格外的内疚,朝砚从不掩饰对他的在意,是他不好。 纯狐玥自无推辞,只是颇有几分的感慨:“上次见你们还是合体修为,这次已然突破到了大乘期,再下次会不会就见不到你们了。” 天才之资,但是如此快的速度还是让纯狐玥都觉得惊诧到了,便是血脉最优秀的九尾狐族都没有这样快的速度的。 “那倒不会,”朝砚笑了一下道,“怎么也要告别一下的。” 各族前辈一一见过,各位前辈对朝砚好奇有之,称赞有之,就是绝口不提蛋的事情,不过彼此也算是心照不宣,因为蛋的原因,倒没有灵兽对朝砚有丝毫反感的。 好话收了一箩筐,朝砚听也听了,听完也就抛到了脑后,这群灵兽看似族群不一,但是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踏平睚眦族可以,但是不提好处那好处也是不能少的。 虽然朝砚本来就没有打算空手套白狼,但是这群狐狸当真都不是吃素的主,就算是纯洁无瑕的讹兽一族也想再加上一些。 朝砚是真想给,冲着两个师父的情面朝砚在灵兽蛋这里也不会吝啬的,但是问题系统商店售罄,他想买也没有地方买去。 “还有?”无悔师父显然已经服下了轮回转生丹恢复了讹兽族的天赋,从前身上些微的死气沉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明媚柔和的气息。 “嗯,真的没有了,”朝砚跟他确认道,“如果有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送过去的。” “不好,”无悔沉吟了一下,“丹药无暇没给你?” “给了,”朝砚笑着点头。 当年的轮回转生果已然炼制成功,无暇亲自去讹兽一族取来的,又由凤栖梧交到了他的手上,两人皆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那不好,”无悔点了一下头,此事算是交接完毕。 他们二人的对话朝纵听着还好,崖君未曾邀请各族入内,只是跟随出来打个招呼,听着这对话真是一阵的脑袋疼。 各族一一拜访过,朝砚见过了宗政一族的人,却是未曾想到连鸿蒙仙宗都派了人来,人修数目不及灵兽族,但是气势上却不输分毫。 朝砚前往之时他们本来似乎在探讨着什么,见到朝砚的时候却是纷纷扭过了头来,一个比一个亲切。 “不愧是宗主的徒弟,连灵兽族的人情都有。” “英雄出少年,我辈不如啊。” “宗主那老狐狸当年果然是看准了的,朝小友,你介不介意多一个师父?” “林兄可消停些吧,这小家伙契约的灵兽就是金凤族的族长,你这可是占便宜,”一位大能调笑道。 “罢了罢了,没有那个师父命,不过那灵兽族看起来似乎与人修也无甚区别。” “现在看不出来,打起来就知道了,”一个大能的话语之中透着些许的冷漠,睚眦一族会在打斗之中变成什么样子就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朝砚就此确定,这里也是一群的老狐狸,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还说别人狐狸,殊不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外面看起来倒是平和一片,崖狞一族的内部却被刚刚收到的消息震颤了三分。 崖狞握着玉符道:“数百渡劫修士?!真是好大的手笔,他们是想踏平我族么?” 睚眦一族的势力比之四灵族要弱上许多,之所以无人敢招惹,不过是因为睚眦的本性,一恩必记,一仇必报,一旦被盯上了就是不死不休,哪一族都不愿意惹上疯子。 但是事无绝对,因为彼此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其他灵兽族自然不会发难,可是当有了利益冲突,甚至当各个灵兽族的高手汇聚于外的时候,即使睚眦一族是疯子,也知道同时惹上这么多不可撼动的势力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龙族那边已然推拒了救援,”崖狰比他冷静一些,但是同样面色不渝,“理由是自己闯的祸自己背负。” 他们在动手之前哪里想得到只是区区两个合体修士能够引来修真界如此大的动荡,天选之人便是可怕如斯么? “之前那个告知替命咒消息的人呢?”崖狞来回走动,有几分的焦躁。 “未曾再出现过,”崖狰眉宇间有怒气闪过,“我们被利用了,还被舍弃了。” “呵……”崖狞的脸上一片邪狞之色,“真是好深的算计,若让我等逃出生天,今日之人该清算的绝对要彻底清算!” “情况只怕比我们想的更糟糕,”崖狰打开了水镜,其上隐隐有空间力量闪过,渡劫修士的数量远超他们这一族,而上面朝纵的身影一闪而过,似乎经大能指点有所察觉,直接开口道,“既然你们在窥伺,那朝某人便直说了,若此次参与之人提着脑袋来见,其他的睚眦还可活,若是不能,全灭不留。” 他的话说完,水镜便已经被牵扯击碎。 “他竟然没死!”崖狞咬牙切齿,“双重雷劫之下替命咒的力量竟然要不了他的命!” “或许是要不了天选之人的命,”崖狰的情绪有几分沉了下去,“你可曾见过能轻易调动数百渡劫修士的天选之人?” 崖狞答他:“未曾,运气之说虚无缥缈。” “可他做到了,崖狞,”崖狰沉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带累族人,但是朝纵既然转化成了完全的睚眦,你可还记得睚眦族的本性?” 他们本身就是睚眦,自然知道自己一族的本性如何,睚眦必报,斩草除根才是上道,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隐患。 而即便不是睚眦族人,各族灵兽的大能也都不是心软的人,为了避免之后的报复,一定会斩草除根,除了杀出去,没有生路可走。 崖狞脸上的笑意也沉了下去:“自然知道,如今也只能破釜沉舟了。”他捏紧了拳头,似乎心有不甘,猛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却也无济于事。 朝纵话语已出,各族早已戒备无数,朝砚的意思很清楚,斩草除根是上道,否则很有可能给各族留下后患,此法与各灵兽族的想法不谋而合。 朝纵刚才的话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虽然结果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也要防止疯子被逼到绝境后的生死不顾。 数百渡劫修士对上睚眦半族是稳赢的,但是怕的是他们自己寻死还要拉上垫背的,渡劫修士的自爆绝对是可怕的,那样的力量足以摧毁一片星域,若身处其中,即便他们是渡劫修士,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桃林流水,这里本是四季落花的,此时却是枝头凋零无一朵花朵盛开,残红在水中飘荡,显得格外的凄凉。 云霁匆匆而来递上了玉符:“魔主,崖狰的求救玉符,连发了三道,其中言明若能救命,睚眦一族皆是听魔主号令。” “睚眦一族的势力不错,”齐冕执子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笑道。 云霁低头询问道:“可要救援?” 崖狰倒是聪明,数百渡劫修士包围之下,如今这修真界也只有眼前的人能够救他们一族人的性命了。 “只可惜自作聪明的太多了,”齐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重新勾起时手上的棋子成了粉末落在了棋盘之上,他转过了头看着云霁道,“之前崖狰兄弟动朝纵性命念头的事情你知道么?” 云霁心中咯噔一下,直接跪了下去道:“魔主明鉴,之前只是让那一族透露了替命咒的事情给崖君,之后的事情崖狰兄弟并不信任我们的人,属下先前不知,是在结果发生后才收到的消息。” “是么……”齐冕的声音有几分的意味深长,“杀了朝纵的同时也会要了朝砚的性命,杀朝砚不容易,但是想要杀朝纵这个身带替命咒的人却容易的很,云霁,你可曾动过这个念头?” 云霁垂在身旁的手蓦然收紧,咬唇道:“属下…动过,还请魔主恕罪,但是只是动过,并未有任何举动。” “你倒是难得说了次实话,”齐冕拂去了棋盘上的粉末道,“我虽厌恶朝纵,但是他的性命与朝砚相牵,动了不该动的……”他话锋转了一下道,“动作,睚眦一族,该死,惹了朝砚这么大张旗鼓,想必他很是生气,既然非要有一个出气的地方,自然只能是睚眦族本身了。” “那我们什么也不做么?”云霁微微松了口气问道。 “既然要让他出气,自然不能让他伤到了,”齐冕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极有意思的事情,“之前送给睚眦族的光阴他们用了没有?” 光阴,上品仙器,效果与鸿蒙仙宗的三朝一样具有换算时间的功能,此等仙器比之普通仙器还要少,能得一件必然奉之若宝,乃是崖狞一族无意中从上古遗迹之中所得,既是上古洞府,检查后没有什么缺陷便也就用了。 云霁回答道:“使用者很多。” “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齐冕的眸中冷意极深,“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云霁低头应道:“是。” 睚眦族外星域蓦然打开,却不见一人出来,各族皆是戒备,纯狐玥慛度道:“请君入瓮?” “他们应该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朝砚打开了折扇笑道,“彼此知道结果如何,大约是想能拉一个垫背的便拉一个垫背的。” 凤栖梧在旁道:“如今你想如何?” “我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也不能轻易折损人手,”朝砚说道。 虽然这么多大能的面前听从一个大乘初期的有些诡异,但是九尾狐族族长与凤凰族族长皆是询问,诸人竟是不自觉的以朝砚为首了。 而且他所说的话皆是爱护之意,没有半分非我族类便可以随意牺牲的意思在,引得诸人皆是心中觉得很是舒适。 欠人情就应该还,但是欠一个识大体的人的人情和欠一个任性妄为的人的人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前者可以一直往来,后者却是再也不想麻烦了。 诸人皆是看向了朝砚,被这么多的渡劫大能盯着,朝砚却没有丝毫胆怯的姿态,而是开口道:“既然不能进入其中,里面的人也不出来,那就只能打破乌龟壳试试了。” 星域的禁制维持一方星域的平和,灵兽各族建设自己的星域之时,禁制的力量绝对能够承受得住上品仙器的力量,但是再厉害的龟壳遇上绝对强悍的力量也会破碎。 既然一早几天打算了斩草除根,那么打碎乌龟壳时里面的乌龟会怎样也就不用顾及了。 “朝小友这话一说,老夫的心情还有些复杂,”玄武族的前辈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倒是未见生气。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纯狐玥开口笑道,“朝砚这是在夸您寿命长,防御禁制强悍呢。” 这话朝砚说不合适,纯狐玥说却没有任何的问题,那前辈笑呵呵道:“朝小友谬赞了。” 纯狐玥台阶都给了,朝砚自然顺着下来的很快:“前辈客气了,是晚辈一时比喻不太恰当,总而言之,从外面突围会比进去要安全许多,崖狞一族报复欲极强,请各位前辈小心。” 星域禁制大敞根本无人进入,反倒是数百渡劫修士联手打算将这星域禁制彻底破损掉。 一位渡劫大能出手便是威势弥漫一片星域,举手投足之间星辰破碎,数百位出手,仿佛连这处的空间都在震荡不休,裂痕阵阵,就在所有的力量汇聚的时候,一道邪狞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住手!” 崖狞的身影出现,数百渡劫修士面前,他看起来格外的渺小,他的目光看向了朝砚的方向:“你就是朝砚?” 朝砚目光从他的身上划过,同样问道:“你就是崖狞?不知崖前辈可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遗言?哈哈……”崖狞看着朝砚笑了两声,喘着粗气道,“你要如何才能够放过我们一族?若是赶尽杀绝,不怕天道因果加身么?” “怕啊,”朝砚笑道,“可是留着你们这样的后患,比天道因果更加可怕,崖狞,你连睚眦族的血脉传承都不管不顾,你能给我什么换你们一族人的性命?” “有啊,比如天弃之人,比如与之类似的……”崖狞的话只说到了一半,他看着朝砚不变的面色,咬了一下牙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件事情是谁告诉我的么?” “我知道,”朝砚笑了一下,“我知道是谁做的,崖前辈还想说什么?” 替命咒一事若是暴露,想要杀掉他们二人的人便会主要朝着朝纵而去,朝砚顾忌的是这个,而崖狞却似乎想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 朝砚的手被朝纵拉了一下,他垂首在他的耳畔道:“无事,反正两种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替命咒还是天弃之人,都是运气不好的存在,朝纵觉得无甚区别,暴露便也暴露了。 在此传音是无用的,渡劫大能皆是能听的一清二楚,就像是他们此时的交谈一样,崖狞同样听的清清楚楚:“很好,替命咒你们不在意,那么让朝纵恢复成原来模样的方法你在不在意?” 崖狞此话一出,诸人皆有目光转向,朝纵的手震颤了一下:“你知道?” 他对于自己的外貌始终是在意的,能够变美,没有人想顶着一张丑陋的脸。 朝砚反握紧了他的手,扬声道:“说你的条件。”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自然是要知道方法的。 “放过我们兄弟之中的一人,”崖狞开口道。 “不行,”朝砚轻笑了一声,“直接说最后的条件,崖前辈,用心理战术对我是没用的,不到我的底线,我不会同意。” “看来你也不是很在意你的道侣,”崖狞怪笑了两声,“连这样的条件都无法答应,还说什么两情相悦?” “激将法也是没用的,”朝砚淡淡的看着他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将你抓住,然后一刀刀的凌迟,你总会说的。” “我凭什么让你凌迟呢?”崖狞眯起了眼睛,朝砚此人比他想的更加心狠。 “或者你若不说,我就杀你睚眦族一人你觉得如何?”朝砚淡淡反问道,其中的薄凉之意让人心惊,但是其中的杀伐果断却让诸人觉得赞赏。 听命行事,最忌讳的就是指挥的那个人受人所制,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而朝砚明显没有这种特质。 崖狞的瞳孔在不断的收缩,他蓦然笑道:“你觉得我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我觉得你会,”朝砚笃定道。 睚眦族小心眼,善妒,有仇必报,同时护短。 若遇薄凉的种族,将他二人推出来顶罪,足以救下整族人,可是睚眦族未曾如此行事,就说明他们已经定下了同生死的念头。 “呵……”崖狞的眸中有泪,“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直接杀了朝纵。” 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睚眦族被包夹的情况发生,没了朝纵,也就没有了朝砚,可惜,可惜……差了一线,赔了整个族系。 “说你的条件,”朝砚说道。 “杀了我们兄弟二人,放过其他的睚眦,”崖狞看着朝砚道,“睚眦一族有恩必报,你能让这么多的灵兽族听你号令,显然有所施恩,只要你有恩情在,剩下的人不会动你,这是条件,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的道侣恢复的方法,也避免了灵兽各族的折损,你觉得如何?” 他倒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朝砚笑道:“听起来不错。” 但是给予了这一族灵兽蛋,这样亲魔修一族的势力扩大,影响的将会是整个修真界。 纯狐玥侧目看他,每一个渡劫修士对于各自的族群都是一方力量的支撑,培养起来着实不易,折损一个都会心疼不已,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确不错,但是…… 人心易变,灵兽也是同样,谁也无法保证睚眦族会遵守承诺,毕竟他们连本能都能够不断的克制。 崖狞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若你答应,便发了誓言来。” 朝砚笑道:“好,若崖狞告知在下朝纵恢复之事,朝某人除了杀了崖狞兄弟,还将赠予睚眦一族灵兽蛋数枚,不再与睚眦一族起冲突,前提是睚眦一族不来找麻烦,否则身死道消,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的话很淡,后果却重的很。 “怎么样,若是不信,这枚睚眦的蛋送你,”朝砚手中出现了一颗纯白的蛋,下一刻直接抛到了崖狞的面前。 崖狞伸手接住,逐字逐句的听了,开口道:“朝纵无法恢复,是因为天威加倍,开始返祖,睚眦祖上乃是龙族,若以龙族精血渡化,化龙之时便是他恢复之日。” “多谢告知,”朝砚笑道。 “化龙……”纯狐玥悠悠的说道,“龙族精血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他只负责说方法,剩下的当然是要自己想办法,”朝砚笑了一声道,“不知崖前辈是要自行了断还是我们亲自动手。” “不劳费神,”崖狞呵了一声,下一刻将那枚蛋扔进了睚眦族中,他的周身开始鼓荡不休,灵气直冲天际,溢散的灵气四散了开来,虽然不是自爆,却仍然引得那些漂浮的陨石被震成了粉末。 天地怆然,一个渡劫期的修士被逼到自尽,修真界不知多少年都不曾有过一个。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崖狞的身旁还漂浮着另外一个身体,显然就是崖狰本人。 “他这是一早就自尽了,”崖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此举虽然冒险,但是却是直接免了给剩下的族人带去麻烦。 两道身体悬浮,曾经能够引天地色变的大能一朝毁灭,倒让人觉得有些可惜,纯狐玥蓦然问道:“朝兄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不关我的事了,”朝砚笑着转身看向了朝纵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剩下的睚眦族是杀是留,由朝纵自己决定,他不参与,不组织,算是遵守他的诺言。 第236章 清长歌 让这数百渡劫修士皆是发誓,崖狞自然是知道做不到的, 他在赌朝砚给了他灵兽蛋便是遵守承诺之人, 因为那未出生的小睚眦是无辜的。 “我来?”朝纵问道。 朝砚点头笑道:“自然你来, 你的仇, 你自己来报,若你不想来, 还有纯狐兄。” “那枚灵兽蛋……”纯狐玥笑道, “真的是睚眦的蛋么?” “自然不是,只是从前朝纵买的随机的蛋,他整出来的蛋,最多就孵出过一只小鸡, ”朝砚笑道, 至于其他, 不是蟑螂就是蚯蚓, 跟兽类都很难沾上关系。 至于朝砚要给睚眦族的灵兽蛋?崖君那一支的睚眦也叫做睚眦族。 小睚眦需要有人教导, 选择亲和一方的总是胜过有仇的。 “那就我来, ”朝纵的唇抿的很紧, 即使有了解决的办法,那险些身死道消的雷霆也不是赔上两条性命就可以轻易抵消掉的。 按照睚眦族的本性, 要人命者自然全灭不留。 那一日发动的战役直接毁掉了崖狞那一族的整个星域, 睚眦半族渡劫修士不少, 但是五个人打一个足以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事发突然,开始的突然又结束的突然, 星辰破碎,那些尸体像是展览一样陈列在朝砚的面前。 其中还有少年模样的人,他们或许是无辜的,但是他们享受了前辈带给的庇佑,也应当承担前辈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的后果。 睚眦族每死一只睚眦,朝砚就给崖君一枚睚眦的蛋,他堂而皇之的拿出,那睚眦的灵兽蛋明显与他之前拿出的白蛋有所不同。 本来些许的兔死狐悲之感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一下化作了虚无。 睚眦一族有仇必报,一个不克制本能就有可能把自己整死的族群,对于另外半族的仇恨未必比朝砚这个外人来得少。 睚眦半族百位渡劫修士,数千条性命一朝全部化为了乌有,此处征战杀伐,无人敢轻易靠近,消息未曾传出,谁也不知道目前的战况如何,只能等待一切尘埃落定。 “渡劫修士一百二十一人,其余族人共计三千五百一十六位,”纯狐玥清点完了道,“朝兄那里的睚眦蛋还剩多少?” 朝砚坐在一艘极大的飞舟之上,单腿曲起慵懒的坐着:“已经被掏空了,想要都没有了。” 系统出品的睚眦蛋也就上了三位数,睚眦半族死了数千人的账他只能慢慢补了。 睚眦族死伤如此之多,灵兽各族死亡的没有,重伤的却是有的,一应疗伤的丹药有无悔师父在,倒是不用朝砚过分的操心,这也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好处了。 渡劫期的修士轮不到朝纵动手,大乘期的却没有落了他,亲手复仇的感觉绝对胜过在这里看着,回归之时他的衣摆上还沾着睚眦一族血液的味道。 “这些尸体要怎么处理?”朝纵问道。 睚眦一族死亡时可能是人形,但是在死后便会化作兽型,灵兽一族珍贵的血脉,即使是死了的睚眦族也具有巨大的价值。 但是精血一事对于灵兽族都是一件颇为忌讳的事情,本族留存可以,真的让外人将血液耗尽,逼出精血只怕会引起灵兽族的不适。 朝纵虽然转化成了睚眦,但是他从出生开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类,他没有那样的忌讳,并不代表其他灵兽没有,犯众怒绝对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你想怎么处理?”朝砚问道,诸人的神识若有似无的打量了过来,其中尤其以灵兽族的居多。 朝纵半蹲在他的身前道:“交给崖君处理怎么样?” 以睚眦族长来处理这些尸体,名正言顺,人已经杀了,怒气也发泄了,连后患都没有了,鞭尸却是不必。 “混小子,叫祖父!”崖君在旁想发火却又不能。 朝纵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朝砚笑道:“就按你说的办,那祖父就拜托你了。” “好说,”崖君闻言捋了捋胡须,觉得心气顺了很多。 数千睚眦族的尸体被收拢,不管是尘归于土还是会被崖君逼出精血日后留用都是睚眦族的事情了。 至于其他各族,架都打完了,留在此处也是无益,在朝砚缴纳完了佣金之后,纯狐玥便带着九尾狐族离开了。 不算人修在内,灵兽族也有数百位渡劫修士,给的灵兽蛋自然不能让人家出资,朝砚这里的灵石也是哗哗如同流水一样,几百亿顶品灵石出去,资产瞬间缩水,朝纵看着还好,知道他从凤凰族坑了一大笔,鸿蒙仙宗与宗政两族的人看的却是咋舌,他们看的自然不是灵石,而是数百颗灵兽蛋。 这样的能力着实让人心动,数百枚灵兽蛋,若是能在蛋中便结契,不知道会形成多么大的助力,但是睚眦半族灭族的场景还在眼前,朝砚此人的能量有多大有目共睹,若是轻易得罪,今天的睚眦族就是明天的他们,动人的时候就要懂得绷紧心弦。 给灵兽族的是蛋,朝砚就算想给别的他们只怕也不会要,给鸿蒙仙宗诸位长辈的却是上品宝器,一人一把上品宝器,要不是其上灵气无误,朝砚那一人一把送过去跟批发的小礼物似的。 “多谢各位前辈出手相助,晚辈不胜感激,这个就拿去……喝点儿茶吧,”朝砚笑眯眯的道,并且觉得锻造仙器这种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要不然给别人跑腿费都不好给。 “喝茶……”一位大能握着那宝器上下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宗主这徒弟似乎对上品宝器的存在有什么错误的认知,此物品质上乘,距离下品仙器也就一线的距离。 仙器难得,也就只有鸿蒙仙宗的宗主才能够阔气到送给徒弟一把下品仙器,然后他的徒弟回了一把上品仙器,那家伙天天在那里擦剑炫耀。 鸿蒙仙宗之内不缺中品之下的宝器,上品宝器以及仙器还是稀缺的,僧多粥少,有的渡劫修士用的还是上品宝器,更平常的甚至用的还是中品宝器,而朝砚这随手就送上品宝器的举动,显然手上的好东西不少。 “好武器,那就多谢了,”另外一位大能笑呵呵道。 鸿蒙仙宗财大气粗,也不是每一位渡劫大能身带仙器的,他们这一趟纯粹为护短而来,还能有额外的收获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上品宝器,能喝上一辈子的茶了。 “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左右闲来无事,谁若敢欺负咱们鸿蒙仙宗的弟子,老夫削死他,”一位大能笑呵呵的说道,分明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奈何这话却也不算突兀,他直接递过来了一枚玉简,一看就是求救用的。 他人一看,皆是有样学样,朝砚这里除了收了一堆玉简,还收了一堆各种各样的见面礼,这年头有人抢着做师父也是很苦恼的。 朝砚这里抢着要,朝纵那里却有几分的门可罗雀,倒不是这群大能嫌弃或者看低的原因,他们之中大部分并不知道替命咒是怎么回事,即便知道的,朝纵能够有如今这样的修为,在运气极为不好的情况下必须需要有极大的毅力,这些都是强者的资质,而有朝砚这个天选之人在他的身边,替命咒未必能够发生十成十分作用,若能收这样一位弟子自然是极好的,问题是朝纵现在是灵兽,上面有那么多长辈在,轮不到他们。 不过虽然没有抢着做师父的,朝纵这里见面礼也是收了不少。 诸人往来随风,并不留恋,修真界中幅员太广,人数太多,寿命太长,彼此相交凭借的不过是一个缘分,却是不必过分强求。 鸿蒙仙宗的人走的很快,宗政一族也并未停留许久,只有一个儒雅的中年的男子打量了朝砚许久,拿着朝砚送上的礼物,离别之前到:“昊儿的眼光真是不错,这师父认的极好。” 朝砚拱手想说谬赞,人却已经走了,尘埃落定,宗政昊随时跟在朝砚的身后,仿佛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 朝砚转头问道:“刚才那位前辈是你的谁?” 宗政昊眨了一下眼睛:“我爹。” 朝砚:“……” 他就说那人怎么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原来是估摸他这个师父称不称职? “你怎么也没有给师父介绍一下?”朝砚用扇子敲他的脑袋,“你这个不孝的徒弟。” 宗政昊没觉得疼,眨了一下眼睛,显得十分的无辜:“师父你没说。” 如果朝砚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性子,这会儿一准以为小徒弟是故意的。 人走了个干净,也只有崖君一族还有凤栖梧还在了,此时倒是不着急离开,没有另外一族的阻挡,朝砚想要进入睚眦一族便不再是影响性命的事情了,对于朝砚所说的待两日,崖君自是喜不自禁。 朝纵不动声色,被朝砚顶了一下肩膀后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他虽有意动,但是到底没有改口,但即便如此,这样的态度变化也让崖君觉得高兴了。 星域打开,就在诸人进入的时候凤栖梧蓦然看向了一个方向道:“出来吧。” 崖君停滞,也是准确找到了方位,一道灵气袭去:“何人在此窥探?” 他之前竟然丝毫未曾察觉来人的气息。 灵气奔袭过去,却被那处轻描淡写的化解,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那处出现,俊美清贵,望之生威。 崖君见到来人,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也无之前的针锋相对了,反而拱手行礼道:“清族长不知何时前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龙生九子,虽说如今的龙族与当年的龙族已然不同,但是龙族天生的血脉却是在睚眦一族之上的。 以睚眦族的力量倒不至于畏惧龙族,但是尊崇还是有的,而崖君最想知道的是他是何时来的,可曾听到之前崖狞所说的话。 清长歌颔首算是示意,眸从朝纵的面具上划过,然后看向了凤栖梧:“凤兄怎么做如此装扮?” “不过是兴趣爱好罢了,”凤栖梧操着苍老的声音道。 “清某倒不知凤兄有这等爱好,”清长歌的口吻听不出喜怒,却绝不热切。 凤族与龙族相交甚久,凤栖梧自然知道平时的清长歌不是这样的,之所以如此冷淡,原因只怕在朝砚与朝纵的身上:“清兄今日来所为何事?” “与龙族有关之事,”清长歌话音落,人已经到了朝砚近前,却是被凤栖梧与崖君侧身挡住,他面无表情道,“凤兄一早便知此二人身上有龙骨了吧?” 龙凤太过于亲厚,或许他族无法察觉朝砚二人身上的龙骨,但是以凤栖梧的实力一定能够察觉,可是龙族却并未收到任何的消息。 此话一出,朝纵看了过去。 “看来清兄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凤栖梧未曾让开分毫,“只可惜你一人来是带不走的人的。” “为了灵兽蛋?”清长歌看着他道。 凤栖梧并不畏惧于他,直言道:“这个理由足够了。” 凤栖梧的年龄比之崖君要小,可是实力却与清长歌在伯仲之间,轻易不好招惹,有他阻拦,只凭清长歌一人成不了事。 “我只是问询几句,”清长歌冷声道,“他二人应该也有求于龙族吧?” “站在这里问也是一样的,”凤栖梧未曾让开,直言道,“他二人身有龙骨是你们的族人先动的手,若想兴师问罪,凤族替他们接着。” 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清长歌本来问题到了嘴边,答案都被他说尽了,无奈只能看向了朝砚二人:“他所言可是真的?” 朝纵未曾答话,龙族威重,从前只是传言,如今真的到了跟前,才发觉血脉压制是真的存在的。 朝砚知道这是专门等人走了才找茬的,今日若只有崖君在场,还真未必能够拦得下他,所以误会一定要解释清楚:“凤前辈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的,朝某也无主动残害龙族之意,当年被那龙族残魂所迫,那龙族想要夺舍,晚辈无奈反杀,前辈应该不会为此事黑白不分吧?” 这帽子扣下来,龙族就不是护短可以说明的了,反正残杀龙族的锅朝砚是不背的。 “若按你所说,的确是龙族不占理,”清长歌看向了朝纵道,“那么那龙族一次夺两个人的舍?” 朝砚:“……” 这条龙有点儿聪明啊。 夺舍自然是只夺一人的,可是朝砚身上有龙骨还好解释,朝纵身上也有的话,就说明他们当年有主动融合过。 未见那龙族残魂之前,朝砚他们找到龙鳞,龙血的时候还未被龙族针对,即便那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了,那也是龙族的东西。 话是没法接了,朝砚笑道:“当年晚辈鲁莽,不知龙族有此规定,之前纯狐兄送回龙族的那条青龙就全当补偿扯平吧,还请前辈不计前嫌。” 清长歌一怔:“之前那条青龙是你……也对,本座还想着纯狐玥要从何处弄来的龙族,此事可以抵消,剩下的龙族呢?” 他这话有些无礼,但是龙族势大,在这个修真界,谁的实力强悍谁说话就有底气,之前朝砚聚集了数百渡劫修士,在那崖狞面前说话可不就是挺直了腰板毫无畏惧。 那一招对于睚眦半族有用,对上龙族却风险极大,首先凤族与龙族交好,即便为了蛋的事情看起来撕破了脸,也不会放任朝砚对龙族下手的,龙族势力比之鸿蒙仙宗恐怕都差不了多少,贸然得罪绝非上策。 但朝砚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从前他人寻衅滋事,说两句骂两句不痛不痒,这世间看他朝砚不顺眼的人很多,骂两句就要打要杀,他也不用活了,也得给人家留点儿发泄的方式不是。 可是这会儿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怂可能命就没了,绝对不能够任人捏,更何况他还打着龙族精血的主意呢,之前的灵兽蛋没给龙族,灭了睚眦半族也没有通知龙族,作为这修真界的一方巨擘,他们不来凑个热闹弄清楚究竟才奇怪,瞌睡了送枕头,谁知道这就用上了。 “就一条,没有剩下的龙族,”朝砚认真道,剩下的还在系统的商店里呢,没有买出来那就不算一条,顶多算一颗,“晚辈可以发誓。” “你之前送了睚眦族上百枚灵兽蛋,”清长歌看着他道,“本座看见了。” “前辈有所不知,龙族呈天地气运而生,实乃祥瑞,”朝砚打开了折扇认真说道,“既为四灵之首,哪里是那么容易降生的,晚辈也是无能为力,若真想要,需要一些代价。” 清长歌看着他微微蹙眉,朝砚此人在他看来着实有几分的矛盾,灭睚眦半族时的狠辣果断,骗人时的不动声色,连崖狞都被他忽悠过去了,若他兄弟二人知道他出尔反尔,不知可会被气活过来? 可说他不可得罪,却又出手大方,灵兽蛋与上品宝器随意出手,这样一个青年,除了周身的气度,放在人群之中实在算不得出彩,但是即便如此,清长歌在第一眼看到朝砚时的感觉是……亲切。 这就太可疑了,天选之人受天地钟爱,没想到连心绪都能够控制。 “你想要龙族精血?”清长歌直接问道。 朝砚:“……” 这小哥不能因为长的长就跟蛔虫是亲戚吧。 但是猜出来也没用,因为朝砚要耍赖的时候这修真界就没有人能够比他脸皮厚的:“前辈真是聪明绝顶,只是因为龙族诞生需要集日月之精华,耗天地之能量,想要让失去的孩儿重新回归,每一颗蛋都需要龙族精血的召唤,一滴一枚。”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清长歌面无表情道。 若旁人敢觊觎龙族精血,便是有凤栖梧护着,龙族的威势也不可随意挑衅,但是朝砚提出的时候,清长歌却并无过分冒犯之感,天道之宠爱,还真是让人心智都能够扭转。 朝砚笑道:“这实属无奈之举,为了龙族的繁衍,晚辈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但是主要还是在龙族自己的身上。” “哦?”清长歌扯了一下唇角,“那你可知崖狞所说并不完全,他想从睚眦转为完全的龙族,除了精血,还需要一副大乘期的龙骨,大乘期的龙鳞,大乘期的龙珠,才可彻底返祖。” 这东西要真到了身上,仇怨可就结的大了,朝砚心里想着自己违背崖狞的誓言真是占理的,那家伙指不定胡诌的方法想让他与龙族对上,一旦得罪了龙族,睚眦半族的仇还有的报,结果这条龙就给补全了。 “原来如此,”朝纵握紧了朝砚的手腕说道,“既然如此麻烦,我二人自然是不愿意与龙族为敌的,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他虽然想要恢复,但是此举恐怕艰难的很,他不愿朝砚为难,以退为进反而是最好的,若实在不行,留待渡劫飞升就是了。 “你想以退为进?”清长歌微微阖了一下眸,“很可惜,龙骨不会给的。” 每一条龙都是族人和同伴,被他人拿去做材料一样的提升,清长歌做不到,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但是后续的绝对不能再犯。 朝砚笑道:“那这件事就免谈了。” 他可以理解龙族的心情,若他亲友的尸体被他人拿去修炼,必然痛恨万分,但是那是站在清长歌的角度,站在他的角度,他想朝纵恢复如初,想让他成就更高的血脉,追逐不必那么辛苦。 既然龙族不退,朝砚也没有退让的理由,各退一步,相安无事,都不愿意,那就没得商量了。 开玩笑,他这么多年的价是白砍的么?还想砍他的价。 “本座是动不了你,但是你就不怕我拿你亲友做威胁?”清长歌面有不渝之色。 朝砚轻笑了一声:“前辈快请,您威胁一个晚辈就烤一个龙蛋吃,精血这种东西么,攒着攒着就有了。” 说起威胁,朝砚也没带怕的,那么多龙蛋在手,谁怕谁? 清长歌多年未曾动怒,今日却是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周身气势已然鼓荡不休:“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晚辈怕再说一遍您给气打结了,”朝砚笑了一下悠悠道,“此事没得商量,您若没有考虑好,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了。 清长歌还欲再言,一旁的凤栖梧直接阻拦道:“清兄,你的问题快过百了,距离问询几句有点儿差距。” “凤栖梧!”清长歌叫着他的名字带了几分的怒气,“若你凤族被如此威胁,你如何行事?” 凤栖梧道:“以龙族的能力帮朝纵转化并不难,死去的终究已经死去,重要的是活着与新生的,若族人泉下有知,也当知我意,铭感于心。” 清长歌怔松了一下,蓦然开口道:“你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眼睛疼。” 凤栖梧:“……” 要不是多年的好兄弟,此时应该有一战。 朝砚拉着朝纵默默退散,龙族看脸这个特性可以的,如果不是中间横亘着这么一个难题,他们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 朝纵低头问道:“凤前辈原先不长这样?那长什么样子?” 朝砚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没注意。” 一被这家伙知道了就得吃醋,要是原来还好,朝砚可以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别人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现在说这话怕不是扎心窝子。 “哦,这样,”朝纵握紧了他的手腕,“若此事不成,待我渡劫飞升之时便可去除鳞片,在此之前,不能看其他人,尤其是长的好看的。” “谁在你眼里是好看的?”朝砚机智反问。 朝纵直言道:“自然是你。” “好,我一定不照镜子,”朝砚笑着晃了晃他的手臂。 朝纵的另外一只手掐了一下他的腰,低声说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转化成睚眦了么,到时候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兽型么?”朝砚侧目看着他道。 若有鳞片,变为兽型应该就不太显眼了。 “好,”朝纵应道,“你想看就让你看。”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带偏了话题,但是想要带回去还真有点儿难。 那边凤栖梧与清长歌就兄弟的容貌问题跟你有毛关系,是不是想绝交一题进行了探讨,凤族长何许人也,能够卖灵兽蛋坑自家鸟儿的也算是头一份了。 龙族的势力巨大的另外一个弊端就是,他们很可能能动手就不逼逼,倒也不是智商减退,至少眼前的这条龙是很聪明的,但是想辩过凤栖梧还有一点点的差距,凤族长可是在朝砚这里深造过的,而容貌这种事情,万事难买我乐意。 “你这般形象,可知他人如何看待凤族?”清长歌蹙眉说道。 凤族以华美着称,凤族长自然是其中之最,若他人见了凤族族长结果见了这么一个糟老头,可能会怀疑人生。 凤栖梧道:“又不同清兄行走一处,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乃主人吩咐为之,清兄怎能明白?” 清长歌看向了朝砚:“你让他为之?” 战场转移,朝砚笑道:“清前辈不觉得这个形象十分德高望重么?” 他只是想让凤栖梧变得普通一些而已,没想到金凤族长这么下得去手而已。 清长歌未置可否,而是问道:“凤栖梧守在你身边是为了凤凰蛋对吧?” 朝砚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微妙,听起来跟吃醋似的,人说龙凤呈祥,说不定还真是那么回事,看着自己的漂亮宝贝变成了糟老头,那心情一定非常的复杂。 朝砚当即点了点头,如果凤栖梧与清长歌有一腿,在朝纵的观念里,有道侣的人基本上都属于第三性别,没有竞争力,那也就是说凤栖梧压根不用变老头,其实也是一种好结果。 “既然如此,那本座也要待在你身边,直到你同意为止,”清长歌道,“龙族血脉极其重要,必须本座亲自看顾。” 朝砚:“……” 这是为了近距离约会么? 虽然朝砚并不想一龙族族长跟身边,但是让人家爱侣分离那多不好意思,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朝砚想的出神,凤栖梧蓦然道:“主人在想什么?” “道侣,”朝砚回答道。 清长歌蹙眉,凤栖梧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若真是性格合适,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何必等到今日?” 朝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虽然剑师父和师娘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呢,有的人就是天生迟钝,好事多磨,但是金凤族族长绝对是拎得清自己想要什么的。 既然不是姻缘,朝砚果断拒绝道:“不行的,前辈,万一您将晚辈绑架了,晚辈都无力抵抗。” “这倒是个好主意,”清长歌看着他道,“将你绑在龙族,不交出来就不能出来,似乎也不错。” “清兄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凤栖梧道。 清长歌对他隐晦的翻了个不那么龙族的白眼,仿佛一对表面兄弟:“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朝砚后退一步,直接躲到了朝纵的身后道:“契约是不行的。” 他不要契约一条龙,他虽然喜欢一条龙服务,但是骑龙哪有骑凤凰好玩,这龙还不好糊弄,被人盯梢的感觉可不好。 清长歌眉心蹙的紧了些:“为何?你觉得我龙族不如凤族,还是我清长歌不如他凤栖梧。” 这话一出,两族族长感觉分分钟又要打起来。 “晚辈并不是那个意思,”朝砚笑道,“主要是晚辈的神魂力量不够,契约一只金凤已然到达了极限,再契约一条龙,可能会爆体而亡,对,爆体而亡。” 重要的原因是一旦成了自己人,朝砚下手就不那么好下了,还是陌生人好,该下手时就下手。 “传言你之一式可引得同修为万名修士沦陷,”清长歌淡淡道,“那一式似乎叫做黄泉鬼哭,以神魂力量为媒,契约数只灵兽而不受影响,想必不多本座一只。” 朝砚觉得龙还是要用条,一只龙多奇怪,重点偏! “契约可以,不如前辈契约给朝纵好了,”朝砚建议道。 “不要,”两人异口同声。 朝纵侧眸:“他的血脉对我有压制,契约很可能也是他为主,不行。” 清长歌冷声道:“你倒是聪明,就是这个缘由了。” “哦,那算了,”朝砚笑道,“晚辈不想契约。” “就这么放任本座跟着也行,”清长歌道。 朝砚终于见识了一个一本正经耍赖可以与他比肩的,真是知己,可惜中间有死结,关键的问题上谁也不愿意退上一步。 “那好吧,前辈您愿意在家门口等就等吧,”朝砚笑着道,“祖父,站风口太久了,我们先回去吧,凤前辈拦住人,别让人进来了。” 他们进入了星域,不用凤栖梧阻拦,清长歌身形未动:“你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朝砚觉得这话莫名耳熟,还未想起来自己在何处说过,就被朝纵捏紧了手腕道:“你何时招惹的龙族?” 朝砚满脸迷茫:“就这次。” “他喜欢你,”朝纵垂目看着朝砚道。 朝砚额了一声:“谁喜欢我?” “清长歌,”朝纵毫不犹豫。 “噗…咳咳……”朝砚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的折扇指着外面道,“朝纵,夫君,咱可不能为了吃醋谋取福利就睁眼说瞎话,那条龙就差凤前辈不在宰了我了。” 喜欢他?就算是崖狞兄弟喜欢他,那条龙都不可能喜欢他的。 朝纵直视他不语:“我不可能看错。” “他的确喜欢你,”凤栖梧从朝砚背后走过说道。 宗政昊点头:“喜欢师父。” “徒弟,说话前面要加上主语,”朝砚这兵荒马乱,又被凤栖梧添油加醋,这里要再来一个徒弟,他怕自己变成黑洞。 宗政昊向来听他的话,认真道:“清长歌喜欢师父。” 朝砚:“……” 这到底是他眼瘸还是他们都眼瘸? 按照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朝砚觉得好像大概或许……还是觉得没可能,听那冰凉凉的话语,怎么看起来都不像喜欢的样子。 “他喜欢我跟着我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朝砚捂着胸口,拍着良心道,“我真的第一次见他,我不喜欢他。” “好吧,我相信你,”朝纵似乎安心了下来,在朝砚点头的时候又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他长的好看么?” “丑,”朝砚发现自己没有良心。 因为如果有良心的话,清长歌应该是生的极好看的,天生帝王的威严又不落于俗流之中,只看脸还是很养眼的。 本来他们之间这样的问题已经很少了,朝纵变得安定了很多,但是因为容颜和返祖的问题,他的不安感似乎又加重了许多。 朝纵似乎还想问什么,动了动嘴却没再开口了。 崖狞一族的尸体由崖君去处理了,精血凝炼还是有必要的,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需要用到的地方。 朝砚等人也就暂且在此等候了,比方说教徒弟新的招式,让朝纵陪练一下,虽说朝纵这家伙有借着修为公报私仇的嫌疑,但是小徒弟反而进步的飞快,可见压力对于别人来说都是动力,对于朝砚自己……算了吧。 凤栖梧神识所往,偶尔报备一下清长歌的动向:“他在星域外守着,想要出去他必然会知道。” “那就不通过他,”朝砚避之唯恐不及,他这几日也想清楚问明白清长歌的喜欢不是情人的那种喜欢,但是他仍然不想带着一条龙。 总而言之在便宜占到手之前不能随意将变成自己人。 “你想怎么做?”凤栖梧问道,他隐约知道朝砚有别的办法,但是跟了这么久,朝砚一直没有再暴露过,只有这次来去匆匆,他从鸿蒙仙宗到奉天剑宗外域的时间十分的不对,让凤栖梧有几分猜测。 朝砚觉得自己的秘密也都暴露的差不多了,在凤栖梧面前再暴露一些也没有什么,毕竟在兄弟与灵兽蛋之间,凤栖梧完全可以捅兄弟两刀,现在算是自己人。 “只需要打开一点点禁制,我们就能离开这里,”朝砚笑道,“不过需要祖父配合,朝纵,我们要在这里再久待一阵么?” “不用,”朝纵摇了摇头,或许是血脉力量的牵扯,他在这睚眦族中待的越久,对于这里就越是留恋,甚至连看那小不点的蠢睚眦都觉得顺眼了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否则可能扰乱心绪,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血脉影响太大。” 朝砚托着腮看他,压根不信什么血脉影响,血脉只是桥梁,感情是处出来的,朝纵与崖君也算是相处数年,就算是再薄凉无情也会有一丝的留恋,具体表现为朝砚叫祖父的时候他没有阻止。 如果朝纵不意动,朝砚才不会去叫,他这里台阶都铺好了,朝纵愣是想下不下来,也是难得的别扭。 “离开也行,想回来也方便,”朝砚本打算让人传达一声他们辞行的意思,却见崖君匆匆从远处赶来,眉头紧蹙,似乎遇到了难解之事。 凤栖梧本还有几分悠闲,见面问道:“发生了何事?” “不见了,”崖君摊开了双手看向了朝砚道,“崖狞一族的尸体皆是不见了。” “突然不见的?”朝砚唇角笑意微微收了一下。 崖君沉了一口气:“对,毫无征兆,连老夫都没有察觉。” “看来有人早有准备,”朝砚沉吟了一下笑道,“也不知他要拿那些尸体做什么,但是还是要早做准备。” “谁会要做准备?”崖君问道。 朝砚揪下了一片草叶道:“那个告诉崖狞替命咒的人,以防万一之策,既然全部拿去了,就说明有大用,渡劫修士的尸体可是宝物,防备一些的好。” “可是到底如何收去的?”崖君从未见过如此异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东西拿走了,这简直是照着脸打。 “那要看那一族有没有共用什么东西,或者从何处得来什么重宝了,”朝砚琢磨着,按照齐冕的手法来讲,就像是当初的祟颜一样,来自于秘境或者洞府的东西最不容易让人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无愧小天使的手榴弹,感谢kathy_lulu卿溪棠小天使的地雷吖~九黎小天使改名啦。 对于天道麻麻来说—— 朝砚:亲儿子,乖宝贝,麻麻什么都给你。 朝纵:拐走我儿子的大魂淡!好想打死但是儿子喜欢|?ω?`) 第237章 封锁 从上古洞府之中取得的东西一般都是无主之物,没有人会过分怀疑其中做了手脚, 可惜越是安全的东西, 其中才有可能动上一些手脚而不为人知。 “崖狞一族在十年前似乎得了一件能够转化时间力量的上品仙器,好像跟鸿蒙仙宗的一件仙器极为的相似, ”崖君捋着胡须道, “你是说那个?” “有可能, ”朝砚抬眸笑道,“祖父在翻他们的储物戒指时有没有找到那件仙器?” 崖狞一族的星域破损, 那上品仙器若是外放, 自然能够寻觅到踪迹, 既然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是在崖狞他们的储物戒指之中, 另外一种可能是早就被人拿走了。 崖君咳了一声, 这翻储物戒指对他来说还有几分的不好意思:“都找了一遍, 没有发现那件东西。” 睚眦一族不会连一件上品仙器都没有, 但是类似于时间转换的仙器的确是没有寻觅到任何的踪迹。 若是提前拿走,说明那人早有准备,崖君面色微微凝重:“能确认那个人是谁么?” “能, ”朝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栖梧也看了过来, “但是现在以我们的力量打不过他。” 不仅打不过,贸然行动还有可能损兵折将。 “以各灵兽族的力量也不能?”凤栖梧问道。 朝砚点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能,但是灵兽族不会让自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的。” 在没有确认齐冕来自于何处时,目前的力量或许可行, 而目标确认,以朝砚现在的力量来说,死战都未必能够得胜。 即使想要避免一些东西,很多的东西也无法避免了,就像是水往低处流,或许一时能够凭借力量改变走向,但是大势所趋,很多的东西都是无可奈何的。 凤栖梧沉吟道:“看来实力很强,不能妄动。” 让自己的部族去送死这样的事情凤栖梧做不出来,但是就此放任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朝砚点头:“凤前辈无事可以与纯狐兄商讨一下,他知道的或许比晚辈更多。” 朝砚只是推测,他与纯狐玥之间的消息往来从来没有断过,以九尾狐族的消息脉络,再加上朝砚这里的,纯狐玥掌握的东西应该只多不少。 凤栖梧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 那人有那么大的能力算计睚眦半族的力量,朝砚虽然能力卓绝,牵扯甚广,凤栖梧却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的,今日那人能够算计睚眦族,明日未必不会算计凤凰一族,不能不防。 “可有姓名?”凤栖梧问道。 朝砚笑道:“长海门齐冕,他的实力不容小觑,且算计人心之力极强,此时的身份未必是他的真身,不能打草惊蛇。” “长海门,”凤栖梧印象之中并无这个名字的存在,但越是不为人所知,反而越是安全,能让朝砚如此谨慎的人,的确是不能够轻易打草惊蛇让人跑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崖君叹了一口气道,“睚眦一族的尸体要怎么找回来?” 生前是仇人,死后却不能让他人拿去做了筏子,要不然就是在挑衅睚眦一族的威严。 “忍,”朝砚开口道,“目前只能忍,才能谋定而后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都杠上了,就只能杠死一方了。 “想来也只能如此了,”崖君深吸了一口气道。 “好了,正事说完,”朝砚腰背一垮,直接拉了朝纵当靠垫,毫无形象的靠了上去,“接下来要探讨的是,怎么躲过清长歌跑路。” 朝纵顺势将他搂住,免得他枕的不舒服。 凤栖梧还好,崖君被这种反差弄的一阵头疼,这家庭地位简直一目了然,看起来他的孙儿高冷了些,但是明显朝砚说了算的。 “你想如何?”崖君问道。 “要让他神不知,鬼不觉,需要祖父你的配合,”朝砚笑的懒洋洋的。 崖君看着他笑就觉得牙酸,心里替清长歌默哀了一下,他这孙媳妇绝对属于心黑手黑的那种,别人不招惹还好,招惹了绝对要看他的心情看情况:“要怎么做?” “简单,”朝砚笑道。 睚眦族的星域自然不是闭上就不打开了,有出入之人,自然也有开合的时间,只是以往大家都从一个方向出,现在却皆是换了个地方,毕竟门口守着一条龙,还是龙族的族长,这血脉压制下来谁也受不了。 清长歌停留虚空之中并不留意那些出入之人,等待这种事情对于渡劫修士而言,三天和三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修炼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已经到了坐等飞升的时候,估量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有的是耐心和实力,也断定朝砚跑不了。 星域禁制再度打开,崖君的气息透出来了一点儿又收了回去,清长歌神识微动并不做声,那星域半晌后又关上了,显然是让人出来看看他还在不在。 又隔三日,崖君的气息又透出来了一点儿,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三日复三日,刚开始还很频繁,到了后面却是直接连间距都拉长了。 清长歌:“……” 无聊,莫非他龙族还能够食言不成。 从打开的禁制之中传送是在崖君第二次打开禁制的时候,朝砚等人到了奉天剑宗星域外没多久,崖君的传音玉符就到了,清长歌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溜了,仍然在那里等候着。 凤栖梧同往,对于朝砚身上的力量又了解了一重,但即便如此,也觉得那条守在睚眦族外的龙有些蠢。 傻龙。 就这种事,凤栖梧觉得他可以当笑话传扬个几百年。 而朝砚之所以未回鸿蒙仙宗,而是到了奉天剑宗,为的则是览清阁的事情,卖宝器只是览清阁的副业,主业则是消息,如今什么消息最贵,自然是各族大战睚眦半族的事情。 此事非低阶修士可以窥探的到的,九尾狐族估计动手了,但是更多的心思还在他们的蛋上,那么览清阁就要负责将此消息卖出去,宣扬出去。 一是长览清阁的威势,同时带动剑心学院,二则是要让一些有心之人偃旗息鼓,动歪脑筋的下场已经摆在那里了,聪明一点儿的人都不会过来找麻烦的。 此事一出,修真界中就像是海平面掉落了一枚陨石一样,掀起的浪潮几乎能将陆地淹没。 “数百位渡劫修士齐出,这样大的阵仗谁敢争锋。”有人说道。 “那可不,之前动剑心学院歪心思的可得夹紧了尾巴,这要是被报复了,谁挡得住。”另外一人说道。 “听说当时数百位渡劫修士直接破碎了睚眦族的星域,可览清阁主不是合体初期修为么,怎么有本事调动那么大的力量?此事听起来未免太过于惊骇,”这种事情听起来仿佛吹牛一样,还是会有人不信的。 奈何相信的人更多,因为事实如此,无可辩驳:“合体初期,据说览清阁主的修为已然到达大乘期了,”那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看人家这修行,就跟坐了仙器飞舟似的,咱们这样的,还真是没法比。” “也不知是如何修炼的,鸿蒙仙宗便真的那样强大,之前出了个宗政徽,现在又出了览清阁主和其道侣,还真是让人连仰望都是不能,”世人多有感慨,明明都是人,可是人家的速度却让人望尘莫及。 “鸿蒙仙宗果然厉害,”有人接话道,“只是那等圣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去的,像是览清阁主,人家就能够一飞冲天,但是听说那个桂穹门主的儿子,你们知道吧,听说是从分神期掉到了金丹。” “怎会如何,兄台怎么知道的?”这种小道的消息自然会有人感兴趣。 “这种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那人笑道,“黄列,桂穹门主的儿子,听说当初能有那样的修为乃是他的母亲临终前给灌输进去的,结果自己觉得自己很是厉害,后来因为鸿蒙仙宗的惩罚机制一落再落,在宗内或者在桂穹门内都还好,还有人护着,一旦没人护着还嚣张跋扈,可不就是得罪人被人杀了也活该,据说当时那杀人的修士全家就是被桂穹门主灭门的。”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听他说话的修士叹道,“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大碗的饭,那黄列掂不清自己的斤两,跟览清阁主比高低,死了也是活该。” 黄列之事倒并非览清阁传出的,但是有优就有劣,都是鸿蒙仙宗出来的,大多弟子便是比不上朝砚那样的,却也是佼佼之资,鸿蒙仙宗这些许年,就没有出过黄列那样的。 一件事情流传的速度极快,而一旦扩大,一些潜藏在水底下的东西便也被挖掘了出来,比如说黄列是怎么从鸿蒙仙宗出来的? 鸿蒙仙宗素来神秘,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此仙宗进去难,出来也难,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黄列生平旧事,招惹之人着实不少,桂穹门惹不起的就赔,惹得起的灭门的也有,而此次事出,黄列是怎么从鸿蒙仙宗出来的也有了猜测。 “劫掠小宗门,桂穹门此举与魔修有什么区别?!” “真是为正道所不耻,桂穹门主竟还有脸坐在那个位置上。” “人心难测,谁让人家修为高呢,这修真界向来强者为尊,何时有我们说话的份?” 他们所说如此,却不知道墙倒众人推,在诸多修士皆是如此言说的时候,桂穹门主黄德也面临了一次长老会的审核,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摆出,黄德连反驳都难,从门主的位置上滚下去不过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黄江云应该活不了了,”朝砚说这话的时候并无半分的怜惜。 不是朝砚不救,而是一旦他出手,此事就会跟他联系起来,当日之事与他关系实在不大,作为一个无辜的人,给了一个并不无辜的人真相和明路,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至于黄江云会不会攀扯他?为了他的亲族好好生存,应该是不会的,但若是没了良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江云真的有亲族在览清阁中?”朝纵也算是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知道朝砚当时出手帮黄江云,不过是不想有更多的人在那样的手段之下遇害。 但那只是治标不治本,但说到治本之道,朝砚又与桂穹门主无冤无仇,闲没事干为他人惹上渡劫修士?又不是脑子有坑。 “真的有,有个妹妹在洛玉音的手下,”朝砚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骗人的。” “除非他不是人?”朝纵道。 朝砚笑道:“才没有,人家从来不撒谎的亲。” 朝纵默了一下,将人拉了过去:“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腔调?” “这是一种神奇的语言,可以瞬间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朝砚手抵在他的胸口上道,“你不觉得听起来很亲切么?” “不觉得,”朝纵答道。 听起来只觉得很欠揍。 “好的吧亲,您在做什么呢,我们都是正经人,卖艺不卖身的,”朝砚握住了他的手腕。 朝纵轻挣开他的手道:“我要做。” “不行的亲,昨天已经差点儿精尽人亡了,”朝砚捂脸道,“腰断了就废了呢,不保修的。” 以前朝纵是半灵兽的时候那个体力就比朝砚要好,现在成了完全的睚眦,那个体力简直直接翻倍,瞬间逆天,朝砚刚开始还觉很享受,毕竟有变化的地方挺多的,有时候还能够新鲜刺激一把,朝纵的兽型也挺好看的,睚眦有龙的特征,虽有鳞片,但却生的极为威武的模样,朝砚则是属于那种下可撸猫咪兔子,上可骑凤凰,玩睚眦的人。 总而言之刚开始是新鲜刺激的,但是后来就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猫爪之下的老鼠,被玩了千百遍的破布娃娃,再玩分分钟废掉的那种。 “我给你按摩,”朝纵揉上了他的腰道。 朝砚反射性的激灵了一下:“真的?” “我从来不骗人,”朝纵原话返还。 “嗯,我是人,”朝砚决定这个时候要坚定做人的理念。 “所以不骗你,”朝纵将他揽在了怀里,真的只是按摩,“这里的事情了了就回鸿蒙仙宗么?” 他们的课业到现在还不算终结,虽说朝纵现在变成了灵兽,但是没有人说灵兽族不能入鸿蒙仙宗之内。 “要等师父的道侣仪式结束了再说,”朝砚懒洋洋道,“好歹要把份子钱送一份,鸿蒙仙宗那边就算去了,清长歌真想要人,鸿蒙仙宗只怕会大动干戈,这件事情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他未必会让步,”朝纵的手顿了一下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我的事情。” 若无他无关,朝砚也不会与龙族杠上,像现在这样的为难。 “他会让步的,”朝砚笑道,“听说凤凰族已经孵出的一批小凤凰,凤前辈都告假去看了,”朝砚的手覆上了朝纵的,“各族皆有新生,龙族必定着急,但我们不急,你不着急吧?” “不急,”朝纵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有朝砚在身边,那种心慌就像是被挥去了一样,或许容颜真的没有那么的重要,至少对于朝砚来说。 “那可以给我看看么?”朝砚扶上了他的面具轻声问道。 朝纵的手僵了一下,朝砚的手已经拿了下去:“好了,不看了。” 朝砚不想让他觉得勉强,但是一直躲进面具下面,就跟不敢直视自己一样,心被遮挡在阴影的地方,普通人无事,修士却是有可能生出心魔的。 朝纵的兽型朝砚见过,兽型自然是无法戴面具的,那鳞片倒并非生的满脸都是,而是在右眼,赤色的鳞片丛生,就像是兽化后的龙目一样,放在睚眦身上只觉得虽有些许不协调,但是还算威武,只是放在人的身上乍然一见,的确是会把人吓一跳。 朝砚收手,却被朝纵蓦然拉住,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拂去了面具上的禁制,缓缓脱下之时瞳孔带着微微的颤动,这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尝试。 红色的龙鳞遍布了右眼旁边的皮肤,直接有蜿蜒入鬓角的趋势,大面积的覆盖让那里看起来有些像是烧伤的痕迹,对于本来完美的面容造成的几乎是毁灭性的损伤,一半的脸有多么的完美,另外一半就有多么的狰狞,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瞳孔之中的深情。 朝砚只是静静看着他,随即笑了一下伸手试探的碰了碰那里:“这样会疼么?” “不会,”朝纵没有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嫌恶,提起的心就那么轻轻的归回了原位,“龙鳞生的坚硬,反而比其他地方更结实。” 朝纵不是没有做过将鳞片剜下来的举动,即便剜的时候就像是硬生生的剥自己的皮,但是这里长好以后仍然一如既往,并无任何的改变,而这种事却是不必告诉朝砚的。 “唔,摸起来有点儿凉,如果真的变成了龙,夏天睡起来一定很舒服,”朝砚笑了一下,手指覆上了他的脸道,“也没有很难看,”他凑上去亲了一下道,“可以接受,看久了说不定会更加喜欢现在的样子。” 虽然半脸有些狰狞,可又不是满脸的烂疮脓水,只是称得上整齐的鳞片罢了,对于朝砚而言真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朝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没有半分的闪避,虽有调笑,却无谎言。 朝纵的唇角勾了起来,眸中的温柔几乎能够溢出来,额头相抵:“朝砚,可以吻你么?” “只是吻么?”朝砚觉得这个需要确认一下。 “嗯,只是吻,”朝纵答他,这个时候他只是想吻他,怜惜一些的,温柔一些的,反而对于做点什么没有什么兴趣。 “好啊,”朝砚后退了一些闭上了眼睛,“来吧。” 轻吻缠绵,就像是相濡以沫的鱼一样,温情脉脉,一旦离了哪一个都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桃林的流水都有几分的干涸,残红铺陈在岸边,几乎已经融进了泥土。落红化春泥,只是再也等不来此处桃花的盛开了。 琴声幽微等人来,待那人影靠近,修长的手指按住了琴弦看向了来人手中之物笑道:“崖狞的尸体保存的可还完好?” “光阴直接收拢,睚眦族并未察觉是何人,”云霁将那宛如星空一般的屋舍捧到了他的面前,“魔主可要过目?” 齐冕并未伸手,反而指间轻拨,琴声又起,他轻声道:“睚眦族不知,朝砚会猜到的,东西到手了就拿去做准备吧,这么久了,也该收尾了。” 云霁颤了一下唇道:“可要做些什么误导一下朝砚的视线?” “不必,”齐冕道,“他既然猜准了,你若多做,反而做贼心虚。” 云霁低头道:“凤栖梧已经回去了,清长歌还未有所察觉,待剑霜寒的道侣仪式过了,他们想必就会赶回鸿蒙仙宗。” “是么,”齐冕笑了一下,继续弹拨着琴弦,本来的曼妙仙乐此时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刺耳至极,“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两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就像是一根琴弦吊着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也就断了。” 铮鸣一声,那琴弦蓦然弹断开来,云霁低头不语,齐冕轻轻起身道:“你且去吧。” 云霁退后数步,却见那本来起身之人已然从原地消失。 剑霜寒的道侣仪式比之朝砚他们的可要宏大的多了,之前数百渡劫修士集结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有点儿门路的都知道览清阁如今只能讨好,不能得罪,而剑霜寒作为朝砚的师父,千年的道侣仪式,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 小的门派献礼,大的门派也派来了人,连带着桂穹门都派人送来了礼物,比其他同样门派的礼物足足重了一倍有余。 那前来的桂穹门修士见了朝砚笑意满面:“如今桂穹门已然换了门主,黄德也得了惩罚,从前桂穹门得罪之处,还请前辈万勿见怪。” “得罪?朝某不记得有何得罪之处,”朝砚笑道。 那人眸中划过了然,知道着算是揭过不提的,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前辈大度。” 朝砚笑了一下请他进去,并没有说自己真的不太记得了,桂穹门主换了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各门各派赠礼无数,奉天剑宗作为本宗门来讲几乎是每一位星主都来了,灵兽各族来人的送来了厚礼,因为不喜人修没有来人的礼物更厚,大家仿佛不是在送礼,倒像是在冲榜一样,一个比一个送的更厚,仿佛送礼第一的那个能够拿到冠军令牌一样。 在鸿蒙仙宗也有人送礼以后,剑霜寒觉得自己可能从此真的要摘掉贫困的帽子,彻底奔向富可敌国的康庄大道,徒弟除了修为跟他一样,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比他强了。 “不好?”无暇眨了眨眼睛问他,有这些赠礼,日后想买什么剑就买什么剑,绝对不会有手头紧的情况存在了。 剑霜寒点头:“好。” 旁人想有这样的徒弟还没有,断没有觉得不好的意思。 剑霜寒与无暇的结缘果没有朝砚他们的大,但也红润剔透,看起来极为的喜人,吃下去的时候就剑师父僵硬的手指和无暇连连喝水的动作,朝砚觉得吃瓜子挺好。 而因为他在那里嗑瓜子,来往宾客竟是有样学样,纷纷开始嗑瓜子,整个场地仿佛一片瓜子的海洋。 “大家都这么喜欢吃瓜子的?”朝砚琢磨了一下道,“嗯,看来嗑瓜子的确有利于身心健康。” 一旁的方知笙呛了一下,虽然按照某种程度上来说,朝砚说的没有什么问题。 结契很顺利,想来这天道有感,总是愿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道侣仪式举行的盛大,结束的时候其盛景之说也传遍了整个修真界,爱看八卦真的不是只有凡人才有的习惯。 “……据说空璃珠都在那道侣仪式上出现了,唉,让人艳羡,做览清阁主的师父真是一件美事……还有……”有人艳羡道。 “灵兽各族贺礼,我就没有见过大乘期比这更加奢华的道侣仪式了,简直就是梦想中的道侣仪式,”说话的乃是一位女子。 “说的也是,也不知道览清阁主生的何许模样,想来也是英俊潇洒,风采出尘,”另外一位女子接话道,“听说他已经有道侣了,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这样的人就算为妾也是值得的,”女子接话道,“可惜,像你我这等连面都见不到。” “就是说……” “两位的拉面,多加了二十份肉,客官请慢用,”小二端来了两大碗的拉面放在了旁边的桌上,又附带一大叠切好的牛肉片。 话音打断,几位女子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隔壁一桌两个男子坐于那处,一人样貌端正,唇角自带一抹笑意,虽然气度上说不上什么,但是这样貌在这修真界中着实算不得出众,而另外一位虽然唇型姣好,但是面具却是让人窥伺不到。 “哪来的土老帽,点那么多肉跟没有吃过一样,”一个女子嘀咕了一声。 “好了,别说了,人家愿意怎么吃是人家的事,若得罪了人就不好了,”另外一位女子劝道。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中,一举一动都要注意,否则得罪了人都不自知。 “算了,我还是继续憧憬览清阁主吧,如果真的能够见上一面就好了,”女子憧憬道。 隔壁的桌上拉面香气扑鼻,红色的辣椒在上面微微漂浮,葱叶去了几不可察的油腥,朝砚尝了一口道:“味道真是不错,我的鼻子厉害吧。” “嗯,厉害,”朝纵夹了肉片放在了他的碗里,层层堆积,看起来特别的有食欲。 朝砚捂住了碗道:“好了,一人一半。” “我不爱吃肉,”朝纵笑道,“都归你。” “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朝砚笑着全部霸占,吃拉面的最高境界就是肉比面多,“夫君最好了。” 朝纵笑道:“你就算夸我,这事也不能轻易放过。” “她们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朝砚顿时觉得肉都不香了,“那还有不少人喜欢你呢。” “你可以吃醋,”朝纵敲了敲他的碗道,“快吃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朝砚知道这茬是躲不过了,他怎么知道在这里吃个面也会碰到这种想要嫁他的人,委屈,超级委屈,面吃到嘴里都不……挺香的。 吃面最大,吃醋的事情都可以押后。 朝砚二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参加完了剑霜寒的道侣仪式,打算在清长歌找过来之前赶紧开溜,谁想到在此中转就找到了一家新开的面馆,朝砚鼻子一动就这么找过来了。 至于为何跑的如此急切,一是因为剑师父结了道侣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夫夫恩爱的事情,朝砚怕自己没忍住去捣个乱,比如夜晚房顶掀个瓦片这种事,所以赶紧走人才能抑制,第二就是因为清长歌了,此次道侣仪式庆贺者众多,他们见过了朝砚,这消息自然也就传了出去,再加上凤栖梧回凤凰族的消息传去,那条龙自然知道他们跑了,不找才怪。 至于要精血却躲着那条龙,谈判这种事情他们属于有利的一方,多晾晾那龙,到时候条件才会好谈。 “丑人多作怪,还多少人喜欢呢,也不看看自己长的那个样子,”旁边的女子嘀咕道。 另外有女子阻拦:“燕儿,不可胡言,师父说了不可在外面乱说什么。” “怕什么,若是辟谷哪里会在这里吃饭,”那女子反驳道。 朝纵的眸色厉了一下道:“要不要解决掉?” 祸从口出,她们得罪在先,这因果自然记在她们自己的头上。 “看你自己,”朝砚专心嗦面,他不太在意别人说什么,却不代表还要阻止朝纵,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人本来就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应有的后果。 朝纵本有些许怒气,可那些怒气在看到对面的人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时候又皆是消失了,罢了,杀人影响吃饭的心情,他就当日行一善好了。 两碗拉面朝砚解决了大半,心满意足后便打算结账离开:“小二。” 旁边的几位女子似乎也有起身之意,金丹期的修为本不用吃什么,桌上的东西也未动太多,显然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那小二匆匆而来:“二位吃好了?收您……” “小二,这边先给我们结,”那叫燕儿的女子说道,“他们那能值几个钱,快点,我们赶时间。” “这……”小二不想得罪人,明显有些为难。 “你先去给她们结吧,”朝砚笑道,“我们不急。” 小二感激一笑,有女子在劝阻,奈何那叫燕儿的女子哼了一声,放下了一枚上品灵石:“这修真界就是力量强的有理,有灵石的是主子,你们敢说不是,小二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您说的对,”小二捧着那灵石看似喜笑颜开,因为除了酒菜钱剩下的都是他的,只是待几个女子起身离开,他低头的嘴角若有似无轻撇了一下后又恢复了笑容满面来到了朝砚这里,“一共十颗灵珠。” 朝砚给了他一枚下品灵石笑道:“不用找了。” 真给他找了灵珠大概只能当弹珠玩了。 小二得了额外收入,自然态度又客气了些:“您慢走,下次再来。” “穷酸,一块下品灵石还……”那女子瞥了一眼。 旁边的女子皱眉:“燕儿!” “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小声的!”燕儿不满。 朝砚未曾入耳,与朝纵相携出门,刚刚跨出,却见一戴着面纱的女子从远处而来,那群女子皆是上前行礼:“前辈。” 那叫燕儿的女子更是雀跃,直接搀上了来人的衣袖:“娴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来此有事,”那女子一身白衣温柔至极,正要再说什么,在看到朝砚二人的身影时顿时顿在了原处,“你们……” “娴姐姐,这两个男人很讨厌的,别理他们,”燕儿搂着女子的胳膊道,“我们快走吧。” 那女子看了她一眼,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朝朝砚二人行礼道:“朝前辈,朝公子。” 朝纵冷漠不言,朝砚却是笑道:“洛姑娘来此为主子办事?” 来人却是洛娴。洛娴是齐冕的人,当初算计的重要一环,不能轻易忘记,要不然马失前蹄可就不能怪别人了。 洛娴许久之前便被朝砚已然知道那时的阴谋,但此时未曾撕破脸,她仍然笑的温柔道:“是,不知二位前辈在此,有失远迎。” 多年未见,朝砚二人在这修真界中风起云涌,实力早已不是她能够仰望的,而当初恋慕的那个人,如今连看她一眼都是不屑。 “只是恰巧路过此处罢了,”朝砚笑道,“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他走的轻松,朝纵垂目跟上。 待两人离开,那叫做燕儿的女子小声道:“娴姐姐,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呀?您怎么称呼前辈?” 她可是知道洛娴的修为在分神期的。 “他们就是你一直想见的览清阁主和他的道侣,”洛娴笑的温柔,如画如仙。 燕儿明显很是惊讶:“怎么会?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低阶修士一样,吃面的时候颇为粗俗。” 可如今再看,却莫名觉得那人一举一动都是有着别样韵味的,谦让女子,有君子之风。 洛娴笑道:“先不说这个,你刚才也是这样同他们说话的?” 燕儿讪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两位前辈,而且前辈未曾怪罪,不知者……啊!” 她的话未曾说完,却是被洛娴蓦然出的一巴掌给扇飞了出去。 燕儿从地上爬起的时候被扇的脸颊直接开始滴血,满目惊慌:“娴姐姐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洛娴仍然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如果不是从她手上滴下的血液,谁为不会认为那一巴掌是她打的,“府主都不敢得罪的人,你倒是胆子大的很呢。” 主人捧在掌心的人,怎么能容他人轻慢半句,她在意的人,自然也是不行。 在场女子从未见过她发怒,皆是缩起了脑袋,燕儿浑身有些颤抖,捂着脸颊上的伤口一边掉眼泪一边嘴硬道:“前辈都未曾在意。” “他们若在意了,你现在连张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洛娴仍是那副轻声细语的模样,“给你一巴掌是让你记住今日的教训,你可知错?” “知错了,”燕儿垂下了脑袋,嘴唇紧抿,眸中闪过了不甘。 洛娴笑着点了点头:“既然知错了就走吧。” 她话语之中毫无杀意,眸中却有一抹意味深长闪过。 朝砚带着朝纵离开了那处,本是前往界阵,却是蓦然拉着朝纵调转了方向道:“换个地方走。” 朝纵自然跟从,只是有几分不明:“怎么了?” “洛娴会在这里出现绝对不是偶然,”朝砚与他登空道,“先离开此处禁制,然后……” 话语未尽已经终止。 从星辰禁制之中脱出不难,但是如果在行星辰禁制之外再加渡劫期的封锁呢? 系统的传送无法突破朝砚实力之上的禁制,即使进了秘境也不行,这也就是为何当初要让崖君打开禁制他们才能够传送的道理。 可现在……朝砚二人站在星空之中,一道强悍到无法匹敌的气息蓦然出现,随之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中年人的身影。 “晚辈不知前辈在此做事,打扰了,”朝砚笑了一下,心神一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法进入带着朝纵进入秘境之中。 糟了! 来人观他神色微动,蓦然哈哈大笑道:“果然这东西能够克制你的能力。”他手执一座玲珑宝塔,爱惜的摸了摸道,“真是不错的宝贝,朝砚,你可知道我是谁?” 朝砚无法进入空间,此界之中唯一有可能抑制他能力的只有一个人,既然无法挣脱,那就不能慌了心神,落了下风:“桂穹门主远道而来,不知这是什么礼节?桂穹门特有的么?” 第238章 换咒 “你小子倒是聪明, 可惜有心算无心, 你可能算出老夫今日会出现在这里?”黄德的态度之中带着些许的蔑视, “可惜了这惊世之才, 今日竟然要折损在老夫的手上了。” “晚辈自然是算不出的,”朝砚笑道,“只是不知前辈阻拦所为何事, 晚辈应该并无得罪之处。” “无得罪之处,”黄德哈哈笑了两声, “与黄江云合谋可是你做的?挑拨离间可也是你做的?” “前辈,那不过是晚辈无意间得知的事实,若是前辈觉得有所冒犯,珍宝阁内物品任由您挑选, ”朝砚面不改色,只是握着朝纵的手腕微微发汗。 空间封锁,秘境无法进入, 消息传不出去, 又无法传送, 两个大乘期的人遇到了一个渡劫修士,即便有宝器可以避难,又能避多久?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踪迹。 朝纵垂眸, 他这是第一次见朝砚紧张的模样,但是面前的确是条条路都被封死了。 “若你之前提出,老夫还可能放你一命,”黄德看着朝砚道, “只可惜现在不行了,若放你离开,老夫才是逃不过一死。” “你我之间并无深仇,”朝砚笑意淡了许多,“晚辈自然不会轻易杀人。” “无深仇……”黄德喃喃这两个字,看着朝砚哈哈大笑了起来,“无深仇?无深仇的话我儿子是怎么死的?黄江云亲自去接他回来,可他却死了,难道不是你们里应外合?堂堂览清阁主出尔反尔又不是第一次,看着心胸宽阔,其实气量狭小至极,我的列儿不过数语挑衅,你就非要要了他的命不可么?” 他的话说完,满目的血丝,看起来颇有几分的狰狞。 朝纵手心微动,他知道朝砚断然不会就当日的事情揪着不放,甚至没有黄江云后续的事情,朝砚甚至可能连黄列的名字都记不得,又怎会联合黄江云杀人? 可他刚刚动了一下,就被朝砚拉住了,朝砚心情略有复杂,他当初算是一片好心,奈何导致黄列之死,如今不管怎么辩解也是无用,因为黄德已经认定了。 至于他为何会如此认定,自然是黄江云的主意,交易暴露,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报仇一事无从谈起,就要借助外来的力量,一旦这件事情咬死了,朝砚就会与黄德对上,以朝砚现在的力量,若是有所准备,对付区区一个黄德不成问题,偏偏有心算无心,朝砚毫无准备。 而这背后的事情,那座玲珑宝塔还牵扯到了一个人——齐冕。 从布局开始到现在,黄列和黄江云未必不是棋子,最重要的是要扣上现在这一环,其他有牵扯之人不敢动他,但是黄德妻子没了,父母没了,门派没了,孩子也没有。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毫无牵挂之人,因为没有希望,所以敢疯狂。 “我什么都没了,也不怕你死了被人报复,”黄德笑的上气不接气,“朝砚,一个汇聚数百渡劫修士灭了睚眦半族的朝砚,我若将你杀了,即便死了只怕也会扬名立万吧,哈哈,哈哈……” 朝砚看着他的举止未动声色,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齐冕,我知道你在,你给我出来。” 朝纵掌心微震,一声轻笑听着像从天边传来,却又响在耳畔,一袭白衣如水,人笑起来也像水一样的温柔。齐冕的样貌胜过黄德万千,但是朝砚知道,这个人也是一个疯子。 “果然聪明,一猜就知道我在,”齐冕笑着对朝砚说道。 “你想做什么?”朝砚直直的看着他道。 “你来猜猜看,”齐冕完全无视了黄德的存在,目光之中只有朝砚一人的缩影,“难得见你紧张,真想把这一刻都铭记下来。” 朝砚没有去猜,而是反问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记得么?” “当然,”齐冕笑道,“不杀朝纵,你可以放心,他的命跟你相牵,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他的话出口,朝砚的手指蜷缩的更紧了些,不是杀人,就是诛心,诛心之举,朝砚看向了一旁的朝纵,却发现他的目光从未从自己的身上远离。 “朝纵……”朝砚叫他的名字。 “你想做什么?”朝纵的目光转移到了齐冕的身上。 “不做什么,英雄救美而已,”齐冕笑道,“渡劫修士面前,你朝纵无能为力,只能靠朝砚与你的婚契保住自己的性命,垂死挣扎,苟延残喘,而我却可以救他。” “说的好像这一切不是你布局的一样,”朝砚看着他,眸中没有丝毫的笑意,“你若伤了他,不怕我讨厌你么?” 齐冕轻笑出声,眸中有些扭曲之意闪过:“不怕,你甚至可以恨我,不过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现在你该跟我走了,这里好危险。” “齐长老,你要带走他?”黄德在旁蓦然开口道,“朝砚若不死,后患无穷。” 齐冕侧目道:“他二人婚契相牵,只要你杀了一个另外一个也会死,本座不过是想要收集一具完好的尸体,若是被撕碎了多可惜,”他转向了朝砚笑道,“我说过我不动朝纵的性命,没说别人不动,可算是遵守诺言?” 朝砚笑了一下:“自然算的。” “那就过来吧,”齐冕伸出了手,朝砚却是拦在了朝纵的面前道,“多谢齐长老的厚爱,可惜朝某人不喜欢冰恋。” 尸体装在柜子里面很奇怪的好么,死都死了请让入土为安谢谢。 可他的身后,朝纵扶住了他的腰道:“跟他去。” 朝砚转头看他,有些惊讶:“什么?” 朝纵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腰身道:“去他那里,如果不能活,至少死前是不痛苦的。” 他痛恨自己的无力,却又在赌那个人不会想要朝砚的命,因为那双眼睛虽然疯狂扭曲,可是那双眼睛看着朝砚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就像是他一样,只看得到这一个人。 “你让我丢下你一个人?”朝砚看着他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朝纵握住了他的手,微微垂眸,“我想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才能有将来……” 他二人做着告别,齐冕眸光微闪,笑了一下的时候,朝砚周身的灵气都被彻底封住了,颈骨后一点,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渡劫期出手可见一斑,那样的力量根本不是大乘期能够拦得住的。 身体漂浮,朝纵牵了一下他的手,最后却是缓缓放开,垂下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咔哒作响,却没有再去阻拦。 “真是感人肺腑的爱情,”齐冕将人扶住抱稳了,目光从那沉睡的脸上划过,一抹满意闪过后对着朝纵道,“你若真爱他,若能将婚契解除了才是好的。” “性命相牵的婚契需要双方同意才能够解除,”朝纵看向齐冕的目光森冷无比,“况且我怎会将他留给你?你妄想。” “很好,”齐冕笑了一下道,“这个眼神不错,这才像他教出来的人,朝纵,我等着看你的结局。” 他将朝砚抱起,朝黄德示意了一下后消失不见。 寂静星空,唯有远处的星辰闪耀划过,朝纵取出了自己的剑看向了黄德,虽是力有不及,却无丝毫的退缩。 是男人,能心软,但是骨子不能软。 “有点儿意思,”黄德没有取出武器,只是紧紧的盯着朝纵怪笑了两声,“这样杀了,才不至于无趣。” 朝纵挥剑,万千剑光几乎遍布这整个区域,大乘期的修为足以轻易撼动星辰,但是在渡劫期的面前还是太过于渺茫了,溪水与海洋的比较,那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你这个境界来说不错,”黄德伸出了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握,那万千的剑光都被他收拢在了掌心之中,“但可惜你没有成长的机会了!” 那剑光在的掌心之中挣扎翻转,然后重新朝着朝纵迸发过去的时候,却比他原来全力一击的力量还要高出十倍不止,光芒不过转瞬就到了眼前,想躲却是不能。 朝纵瞳孔蓦然放大,万千剑芒从身上擦过,完好的法衣被洞穿无数,随之洞穿的还有四肢,剑芒没入胸膛,丹田之中,没有光芒穿透出来,可朝纵仍然口鼻之中皆是溢出了鲜血,直接喷涌而出,让面具都被血污沾满了。 握剑的手震颤不休,剑身几乎脱手,朝纵来不及拭去脸上的鲜血,便被黄德提着脖子拎了起来。 无力,大乘期的修士对上渡劫期比之蚂蚁对上大象也是不遑多让了。 黄德捏着他的脖子,撕碎了领口扯住了里面极为绚丽夺目的衣衫:“我说怎么一击只是重伤,孔雀族的羽毛,还真是大手笔。” 朝纵握住了他的手腕,眼前不知是被血糊的,还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一阵阵发黑,里面的衣衫是朝砚送的,那一整套华丽夺目到只要出现在人前就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个,即使戴着面具也显得极为的璀璨。 他那时只穿了一次,因为不舍得,所以只着了最里面的,剩下的都收了起来,还被他说这种应该叫做闷骚,而如今,他的心意救了他一次,却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了,”黄德的手在收紧,朝纵隐隐听到了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而眼前的人面露兴奋,因为他这样的垂死挣扎而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兴奋的事情一样,“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濒临死亡的感觉怎么样,哈哈哈……” 他在享受杀人的快感。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命的珍贵只有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够感觉得到。 所以即便这修真界弱肉强食,朝砚他也不会轻易的因为某些话,某些事去夺了他人的性命。 “再挣扎一点儿,”黄德的呼吸有些粗重,他的脸上没有鲜血,看起来却像是恶鬼一样的邪狞,似乎因为看不到表情,他更是一把扯下了朝纵的面具,“故弄……”玄虚。 话语停滞,他的眼睛睁大了些,嘲笑的话钻进了朝纵的耳朵:“原来是个丑八怪,就这种呕死人的样貌还被其他修士憧憬,还真是比不上齐长老一分一毫。” 朝纵的身体一颤,喉骨已然被捏碎了,眼前昏暗,摸不到自己的剑,找不到自己的路,唯一印象之中的只有朝砚被那人带走的画面。 那个人抱着他,看起来多么的登对,接下来应该是丹田和灵台,一旦毁灭,就彻底毁了。 应该把他留下的,同生共死,死在一起多好,在黑暗之中也不会冰冷的这么彻骨。 不!他不该看到他这副模样,这样的痛苦让朝砚来经受,他于心不忍,他那个人就应该拥被围炉,过着安逸被人宠着的生活,若不是因为他,他想必会安逸一生。 如果死了,不应该带上他的,当初定下婚契,只觉得同生共死是好的,如今若是未曾定下这婚契就好了,他还能活的好好的…… 彻底的昏暗降临,朝纵在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了谁的呐喊声,但是已经不重要了……朝砚。 星域禁制破碎只在一瞬间,龙吟之力从黄德的手上穿过,洞穿之时他猛的松手,被拎着的人毫无知觉的漂浮,似乎能随着这星空的力量漂浮到远方一样。 崖君接过人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四肢,喉骨,扶住的人软的支撑不住,气息微弱,若非侵入丹田之中几乎感觉不到,经脉碎裂,不知道经受了怎样的搓磨:“黄德,老夫要你的命!” “那就来要啊,他活不了了,”黄德捂着手腕后退,哈哈大笑,状似癫狂,“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找了一个不该找的人,杀了我儿子,你们都去死,你们都应该去死!!!” “朝砚呢?”清长歌的声音之中带着冷寂,看了朝纵的惨状,他的心都提了起来,那个人不能出事。 “走了,被人带走了,”黄德有几分恍然道,“不过他们之间有婚契,这个死了,那个也活不了,这爱慕朝砚的还挺多,怎么就轮到了这么一个丑八怪?” “被谁带走了?”清长歌问道。 他知道被朝砚耍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崖君的匆匆离开,却未曾想到竟然是这种事情。 “我知道是谁……”崖君目中有水光,他想要将朝纵扶起注入灵气,却发现他连坐起来都困难,第一次在天劫一下濒临死亡,第二次在渡劫修士的手下奄奄一息,而每一次,朝砚都不在。 天选之人的运气能保他不死,可是若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若无人救他呢?正常人可以度过的劫难对于身带替命咒的人来说就像是天堑一样难以跨越。 灵气只够维持气息不绝,崖君根本腾不出手来,只能看着清长歌道:“清族长,杀了他!你若杀了他,睚眦一族必有大礼奉上!” 清长歌微微蹙眉看向了黄德:“你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你以为你杀得了我?”黄德取出了玲珑宝塔,“想报仇的话等下辈子吧。” “试试吧,”清长歌出手,黄德动作未动,那宝塔已然从他的手上消失,蓦然出现在了清长歌的手上,“上品仙器?” 宝塔被他随意收起,面对着黄德的惊慌失措和灵气磅礴,清长歌只是随意一挥,那灵气荡然无存,而他的力量已然让黄德毫无抵抗之力的悬浮在了空中,动弹一下都是不能。 渡劫期也有差距,而清长歌与黄德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之间的情况就像是逆转了一样,黄德拼命的想要张口说什么,可惜即便眼珠瞪的极大,却也只能肉眼恍惚的看着那蔓延而出的龙魂呼啸着吞噬了他的神魂,神识抹去,龙魂在虚空之中咆哮一声,随即俯冲入了清长歌的体内。 解决一个普通的渡劫修士,对于龙族而言不过随手为之,清长歌看了一眼那已然没有了神智的尸体,袖袍一挥,那尸体直接化作了粉末消散不见了。 “多谢清族长,”崖君抱着人道,语气之中还有些许的颤抖。 清长歌落在了他的面前,手指搭上了朝纵的手腕道:“情况不妙,这样的状态即便恢复了,也无法再继续修行。” 这不是普通的经脉受伤,而是以渡劫期之力强行震断,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着实不易,若有失误,修为尽毁都是轻的。 “那要怎么办?”崖君手臂颤抖,“他还这么年轻,资质尽毁要他怎么活下去?” 容颜毁了不要紧,资质修为废了却是修行大忌,他的孙儿那么努力的追逐朝砚的步伐,紧追不舍,却还每每自觉不如,若是修为废了,以朝砚的速度,或许再数百年就能够渡劫飞升,渡劫期与大乘期的命数到底是不同的,即便朝砚能够抵挡得住成仙的诱惑,朝纵能甘心成为他的累赘么? “他身上有要命的诅咒,”清长歌说道,“这个诅咒不解,他日后的路都不会顺,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有,”崖君低头看着朝纵,摸了摸他鳞片遍布的右眼,只有在孙儿这么安静的时候,才能够乖巧的任他摸摸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似乎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清长歌看了他一眼起身道:“跟我来。” 一片荒无人烟的星辰,连生命的迹象都没有找到分毫,清长歌落地后道:“需要我护法么?” 崖君点头道:“多谢。” “你之前的承诺我会找朝纵要的,”清长歌的话语毕,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但是无形的力量环绕周围,不让他人来靠近一丝一毫。 巨大的水镜之中,崖君将朝纵放在了地上,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将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血液喷涌,却顺着灵气飞舞,形成了某种特殊的法阵。 朝砚已经醒了,但却是在一处晶莹剔透的宫殿之中醒来的,且灵气被封锁,只能坐在同样的椅子上看着水镜之中的画面。 齐冕站在他的身后,温柔如水:“你说他若是知道他的祖父为他解了替命咒,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我若捅你一刀,你妈给你输血,你觉得你被爱着么?”朝砚笑了一声道,他虽笑着,眸中却一片的冷漠,就像是冰封万里,没有丝毫的活物存在其中。 骂人不带家人,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涵养教养了,只想一刀捅死身后的人了事。 “你生气了,”齐冕揉着他的长发,低头在他的耳侧道,“难得见你生气,应该铭记下来。” 朝砚知道生气无用,但是感情有了牵绊,硬生生看着自己的道侣被打伤成这样,他心疼,不管以后如何,他都觉得心疼:“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齐冕笑着扶着他的肩膀道,“人的心灵是极为脆弱的东西,上面好像随时都压着无数的稻草,你只需要放上一根,他就垮了,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食言,但是在一切结束之前,你可以在这里看着,从这里窥伺连清长歌都不会察觉分毫。” “崖君是你叫去的?”朝砚像是疑问,又像是在陈述。 “是呀,”齐冕笑道,“刚刚好赶上,要不然真死了就不好玩了,这天道气运果然是偏爱你的,要不然他那样的人怎么能够活到现在?” “出去,”朝砚虽然被困在这里,却更像这里的主人一样。 “好,”齐冕看着倒是不恼,只是在出去之前补充说道,“对了,在这里你除了灵气不能动,还不能动用任何的空间力量,包括你的秘境。” “你知道?”朝砚侧目,冷漠的看着他。 齐冕笑道:“我知道,但是不会告诉你,想知道的话,等这一切结束,你什么都会知道的。” 他的身影随着话语从此处消失,朝砚捶了一下椅子,看着这完全封闭的宫宇捏紧了手指。 还要等一下,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荒芜的星辰之上,血红的法阵闪烁着巨大的力量,然后一点一点的顺着朝纵的伤口蔓延进去,将污血缓慢的逼出。 朝纵的身体被血线缠绕缓缓的漂浮在了空中,崖君的嘴唇发白,同样随着血线的力量上升,彼此之间的血液几天像是一个轮回一样,从崖君那里出来,没入朝纵的体内,又从他的伤口渗出,再没入到了崖君的身体之中。 替命咒需要以直系血亲换掉身上所有的血液,才能够将诅咒彻底的转移,转移后的替命咒折损,虽有诅咒之威,却不能再令人复生。 崖君从很久之前就了解了替命咒的解决方法,本以为那时会在彼此之间还陌生的时候,用他的一条命换他孙儿的一条命,那时候朝纵拒绝,说渡劫飞升也能去除,有朝砚在他的身边,崖君相信了,可是他却忽略了朝砚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朝砚不能一直在,但是私心里,崖君对于朝砚每每关键时刻不在仍然生了一分的抵触之心。 那是他的私心,怪罪已然无用,若无朝砚,他或许根本无法见到他的孙儿,一切……也罢。 当时被拒绝,如今在有了亲情之后再解,崖君不得不怀疑这是某人设好的圈套,就算没有了替命咒,朝纵能躲过那些阴谋算计么? 诅咒的力量生威,崖君的口鼻之中淌出了鲜血,他本就高龄,替命咒下未必能够活很久,但是有了这诅咒加身,面临必死之局,或许能够尝试一番渡劫飞升的感觉。 血线仍在缠绕,直到法阵散尽,朝纵缓缓的落在了地上,崖君捂了一下心口,双掌再度结印之时却是被一只手拉住,清长歌话语之中带着冷意:“你不要命了?” 以全身修为灌体,即便朝纵能活,崖君中了替命咒,又没有了修为,几乎是必死之局。 “这命索性剩的不多,”崖君想要挣脱自己的手臂,“若无修为灌体,他经脉仍然不得重生,他拿什么跟他的道侣相伴终老?” 清长歌蹙眉:“可你如此,他若是知道了,只怕以后也不会好过。” 自己的生存建立在亲人的死亡上,这样的痛苦堪比日日被刀剜心。 “没有别的办法了,”崖君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有,”清长歌迟疑的说了一句,“有别的办法。” “是什么?”崖君看向了他道。 “以龙族血脉彻底度化,”清长歌回答道,“若他身负诅咒,必然无法承受龙族之威,但是诅咒已解,可以一试。” “龙族精血不是……”崖君吞咽了一下口水道,“不能给外人么?” “不是为了他!”清长歌蹙眉,他见惯生死,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大乘修士的是生是死,但是他不想让那个他觉得亲切的人觉得难过。 雁失其侣,其鸣也哀,若那人失了道侣,恐怕再也说不出那样轻松愉快的话了。 这天道果然狡猾至极,可以轻松影响人的心智。 崖君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也好,不管是为了谁,总之能救他就好。” “此举需要循序渐进,”清长歌道,“我可能需要带他回龙族一趟,你要何去何从?” “替命咒在身,恐怕命数不久,”崖君叹气,从手中脱下了一枚古朴厚重的戒指放在了清长歌的手中,“这是老夫一生积蓄,其中有睚眦一族的统领令牌,只有那个交给他就行。” “龙族血脉过身,他未必还是睚眦,”清长歌道。 “不管他是何种血脉,”崖君捂着心口,那里仍然血液潺潺,心脏并非修士的致命处,按理来说,以渡劫期的修为恢复这样的伤口不难,可是崖君这里却一直未曾恢复,“他都是我的孙儿,此次渡劫不论成功与否,都告诉他我飞升了,别让他知道替命咒的事情。” 朝纵不想承他的情,那就不要承情的好。 “若他不知道,只怕不会接手睚眦族,”清长歌道。 “若他不愿,那便罢了,”崖君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很多,“别告诉他。” “知道了,”清长歌接过了戒指道,“我会遵守承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崖君笑了一下,低身下去摸了摸朝纵的头发,胸膛上的血液滴落了一滴在朝纵的脸上:“孙儿啊,我要走了,只是可惜到最后也没有听你叫一声祖父。” 朝纵从始至终都没有醒来,更没有动静,崖君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那一日的雷霆落了很久,就像是要将什么碾压成粉末一样,雷劫过后,星辰飘散如烟,一如既往的荒芜一片。 朝纵睁开眼睛是在一片微微泛红的血池之中,蒸汽袅袅,浑身筋骨都有酸疼至极的感觉传来,那时喉骨碎裂,经脉破损的感觉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他蓦然清醒,想要起身的时候却被背后一道声音震在了原地:“别动。” 朝纵转身,看着那盘腿而坐矜贵的面容道:“是你。” 清长歌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对,是我,劝你现在别动,要不然前功尽弃可不要怨天尤人。” “是你救了我?”朝纵转身贴在池壁上道,“这是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的问题很多,一个一个来,”清长歌道,问题太多他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朝纵身上痛楚不重,反而浸泡在其中觉得格外的舒适:“那就先问第一个,是你救了我?” “崖君救的你,”清长歌道,“千钧一发。” “他人呢?”朝纵接着问道。 清长歌直言道:“飞升了。” “飞升?”朝纵蹙眉,“为的什么?” “机缘到了,”清长歌言简意赅。 “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儿么?”朝纵看着面前的池水荡漾,“他是否受了伤?” 他能够大难不死乃是从黄德手下救下的,渡劫修士相争,有人质在手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怎么会是一句飞升就能够了结的。 清长歌点头:“对,受伤了,也飞升了。” 他如此有问必答,朝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那黄德呢?” “灰飞烟灭了,”清长歌再答。 仇人已死,黄德无家人,连门主之职都被撤去,想要找他的麻烦已经不能,那就只能找罪魁祸首的麻烦了。 齐冕…… 朝纵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 他所浸泡的池中与洗涤池有些类似,其中血液的力量每每侵入,力量便翻滚不休,连之前破碎的经脉都接了起来。 “大乘期的龙族精血,”清长歌看着他的背影道,从背影来看,身材着实不错,也算配得上那个人。 “龙血?”朝纵手指微动,“你怎么舍得给我用这个?” “不是为了你,”清长歌直言道。 朝纵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他的脸上除了那一片邪狞后的鳞片,还有一片的漠然,齐冕要跟他抢,清长歌也有觊觎,那个人他真的守得住么? 不以龙血换龙族的蛋,反而为了一个人,”朝纵笑道,“龙族都这般色令智昏的么?” 清长歌直直的看着他道:“你在批判本座么?” “不敢,”朝纵漠然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了朝砚?为什么都想抢别人的?” 既为道侣,便是相伴一生的,可他的人却有人觊觎不断。 “没有什么是永远属于你的,”清长歌开口道,“道侣结契,但是感情若是不在,仍可双方同意后解除婚契,形同陌路者也有,只要你不珍惜,就会有别人去珍惜。” 朝纵沉默良久,却是蓦然嗤笑出声:“大概你说的对。” 他只是……心有不甘。 “龙血恢复经脉只是第一步,”清长歌语气平静,“虽是为了他,但是此法实行过后用了多少龙血本座都会向朝砚讨回来,你不必心有挂碍。” “多谢,”朝纵漠然道,“什么时候能够消除脸上的印记?” “最后一道程序完成,”清长歌道,“但是用了龙血之后需要你突破到大乘后期才能再用龙骨,目前能用的龙骨只有大乘后期的,龙血足以修复你的经脉,但是不可死斗,若是经脉再度破损,根骨断裂,便再也无法复原了。” “最后一道程序完成后就可以?”朝纵问他。 “对。” 两人话语同样冷漠,朝纵问完,背靠着池边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回想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需要将朝砚救出来,当初让他离开是正确的,但是现在不能让他待在齐冕的手中,可以他的能力对抗渡劫修士? 朝砚的人情往来并不代表他的人情往来,朝砚可以动辄挥动数百渡劫修士,他却是不能。 “无能……” 有谁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响起,朝纵蓦然睁开了眼睛厉斥:“谁?!” “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人,”清长歌道。 可那道声音跟清长歌的截然不同,更像是齐冕的声音。 无能,无能,无能啊…… 他不想让朝砚护着,可是他却无能为力,连自己救命的本事都没有。 又过三月,那池中血色已经完全荡尽了,期间二人并未谈话,只有最后的时候他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朝纵起身,抓住一旁的衣服穿上,滴滴答答的发梢瞬间蒸干,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却是听到风声时接到了一块黑红色的令牌,其上镌刻着睚眦的族纹,隐隐熟悉的威压从上面传来:“这是什么?” “睚眦一族的族长令牌,”清长歌道,“崖君让给你的,拿了这个你就是睚眦族的族长。” “以我现在的实力只怕难以服众,”朝纵握着那令牌道。 清长歌背对着他道:“这是崖君让给你的,你可以随意处置。” 言外之意就是扔了或者送给别人都随他自己的心意。 朝纵将那令牌收了起来,既然给了他,就是他的,除了览清阁,他还需要睚眦族的力量支撑,至于龙族,这个种族向来高傲,说一句目下无尘并不为过,只怕难以轻易驱使。 “你打算去哪里?”清长歌问道。 “去找他,”朝纵未停步伐,“有什么异议么?” “以你现在的修为找到了也是送死,”清长歌平铺直叙道,“没有任何的作用,你做事从来没有计划么?” “若想要胜过那个人,至少需要渡劫修为,我等不了那么久,”朝纵捏紧了手指,尤其是将朝砚放在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那我只能说你是鲁莽行事了,也是白费崖君救你,”清长歌微微侧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有勇无谋,眼睛里面只看得到爱情,这样的你配不上他。” 朝纵的脚步停下:“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 “可是你在意了,”清长歌起身看着他道,“说明你自己心里也这么想过,你们既然结有婚契,你无事,他自然无事。” 朝纵无法反驳,他在能力被人否定了以后,连心都变得脆弱不堪了。 不能去找人,若只是修行,修行到渡劫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而齐冕那个人也不知道将他藏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了,多谢,”朝纵复又迈开了步伐,清长歌将旁边放着的面具朝他抛了过去,“你的东西,我帮你捡了。” 朝纵接住,看着那鼎金色的面具有些出神:“多谢,待我突破到大乘后期会来找你的。” 修行是有必要的,找人也是有必要的。 从龙族出来,朝纵便发现系统的传送被封禁了,若传送还在,他自然可以到朝砚的身边,若是不能,则说明朝砚他同样也不能。 系统的存在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可齐冕却似乎知道它的存在,还能够加以克制,那个人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由界阵入,朝纵去了览清阁,以最高权限发布寻找的任务,整个览清阁都忙碌了起来,只是以目前阁内的消息,只有长海门内的消息有一二,长老齐冕消失无踪,彻底断了联系。 “副阁主,一旦有最新的消息我们马上就会禀报上来的,”那分阁之主有几分谨慎道,目光从朝纵的脸上略过,似乎只是不经意看见,可那目光之中的疑虑却掩藏不住。 那样的鳞片,看着不像人修。 第239章 囚禁 “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朝纵瞥见了他的目光道, “不过是修行出了些问题。” 那分阁之主点头道:“是属下多心了, 副阁主请保重身体。” 那人匆匆退去,朝纵继续翻阅着那些玉简,手指轻抬却没有摸上自己的脸, 他知道朝砚不想他因为样子的问题而有所遮掩, 因为越是遮掩, 越是内心脆弱,可是就这样大喇喇的让人看,那些人异样的目光与欲言又止的话语,足以刺痛他的自尊心。 他心里不舒服, 却又不能自欺欺人。 副阁主……从前朝砚不需要翻阅许久就好像什么都知道, 如今由他来看, 却是速度慢了很多。 那些人对着朝砚很是放的开手脚,亲近无比,在他的面前却是谨小慎微,说到御下, 他也是不及朝砚的。 无数的否定在心中划过, 最后归结成了两个字——无能。 朝纵闭了一下眼睛微微蹙眉,这两个字的影响未免太过于深了些。 水镜之下,齐冕笑道:“没有你在他的身边, 果然好击破多了。” 朝砚灵气被封,却还算可以自由活动,他的面前摆满了修真界的各色美食, 朝砚却没有什么兴趣,他喜欢食物并不仅仅因为味道,还因为它能带来的幸福感,可是现在,即便朝纵从濒临死亡的境地挽救了回来,他也没有什么胃口。 “生而为人,总会有沮丧低落的时候,”朝砚看着水镜之上道,“还需要不断的学习,莫非你天生什么都会的?” 齐冕端起一个盘子道:“那倒不是,这是我亲手做的,不想尝尝么?” 朝砚看向了他,扯了一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不想,万一下毒怎么办?” 齐冕想要杀他很容易,用不上下毒这样的手段,但是即便那糕点再喷香可口,造型精美,他也没有胃口。 “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有很久,你想要一直保持这样的情绪是你的事情,”齐冕放下了盘子笑道,“可是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他若知道你食不下咽,想必会难过。” 朝砚转眸看向了他,半晌后笑道:“您说什么呢前辈,这种屎一样的东西拿过来,狗都不吃的呢。” 齐冕微微沉眸,朝砚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却被他蓦然伸手揪着领口拉到了跟前,被这样侮辱,他分明是怒的,可是看见朝砚脸上的笑意时却是蓦然松开了他的衣服,甚至伸手整理了一下:“你觉得开心就好,我总是愿意看到你开心的,你若不开心,我也就只能让朝纵更不开心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朝砚往后退了一些,自己整理好了领口,测试完毕,这个人的确喜欢他,甚至感情很深,深到在旁人的面前不动声色,却能被他的话语轻易刺痛。 朝砚对于自己的前世并不在意,前世本就与今生无关,但是其中的麻烦牵扯,却让他不得不去思考自己的前世为何,莫非真做了对不起眼前这个人的事情? “晚辈很是开心的,”朝砚笑道,在此观镜,就像是前世看电视一样,看着其中的喜怒哀乐仿佛能够感同身受,但是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去触及改变,唯一能变的只有自己的心绪。 即使一时陷入低谷,他也应该相信朝纵的。 “那就尝尝,”齐冕点了点桌子笑道。 朝砚看着那糕点有些迟疑,毕竟刚刚形容了那是屎一样的东西,现在再吃下去仿佛在骂自己是狗:“前辈您看都冷了,晚辈不吃冷饭,重新加热过的饭菜,真是可惜了一桌子好菜,下次再说吧。” “真是难伺候,”齐冕却不生气,反而状似亲昵的笑道,“不过也的确不该吃了,我去给你做新的,等着。” 他挥袖将那些菜收起后从此处离开,朝砚抹了一下脸后看向了水镜,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他的心境因为齐冕这个人受到了影响。 或许前世追溯,的确是应该解开其中的结,若是一直放着,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齐冕再次带来的饭菜热气腾腾,说句实话味道品相皆是不错,比之朝纵也不遑多让。 朝砚不会跟食物过不去,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脸面这种东西更是从来没有,齐冕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也不是那个凡事都让着他的朝纵,所以该演好的戏要演,该让自己的心情放轻松也要放。 “怎么样?”齐冕笑着问道。 朝砚同样笑了一下:“味道很不错。” 齐冕给他夹着菜道:“跟朝纵做的比起来呢?” 朝砚笑道:“各有各的特色。” “总有个比较的,”齐冕道。 朝砚想把菜全呼他脸上,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他笑道:“平分秋色。” 说朝纵优秀,这个人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说他优秀?那必须朝纵做的更好吃,有爱在里面跟这个可不一样。 “在知道他会做饭后我特意去学的,”齐冕撩了他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我是不是很聪明,很有天赋?” 朝砚这么多年爱听夸奖的毛病真是遇上了对手,不过夸人的话也是信手拈来:“是的,前辈十分聪明,晚辈甘拜下风。” “你总是胜过我的,”齐冕一双眸紧紧的盯着他看,似乎舍不得挪开半分,“比如说你看似被我囚禁,不能动用灵气,陷入被动之中,但未必没有后招,我说的对不对?” 朝砚笑容扩大了一些:“前辈谬赞了,晚辈哪里敢跟您比较?” 齐冕不理,继续说道:“只是你落子无数,却约莫漏算了朝纵会被黄德伤成那个样子,黄江云的背叛出乎了你的意料,让结果加重了很多。” 朝砚淡淡笑道:“你做的?” 齐冕含笑点头:“我做的,我说了若他将当初与你之间的事实全部讲出就帮他报仇,而你绝对不会因为他就伤害他毫不知情的无辜的妹妹,因为那也是你的手下,这一步,你败在了心软而不是算计上。” 朝砚没办法反驳,他做事自有自己的原则和下限,睚眦半族不得不除,可黄江云的妹妹并无妨碍,她甚至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你算准了的?” “我喜欢你心软,”齐冕笑道,“可你有时候心又太硬,为何不对我也心软一些呢?” 他似乎有些怀念,朝砚抽出了自己的发丝道:“前辈说笑了。” 齐冕捻了捻手指道:“罢了,不过我不喜欢你叫我前辈,叫我逾明可以么?这是我的字。” 剑寒花不落,弓晓月逾明,此中蕴藏着越来越好的意味,包含着起此字人的期许。 “好字,谁给你取的?”朝砚觉得这或许可以作为自己了解前世的突破口。 齐冕似有怀念,眸中温柔如同春水荡漾,似有濡慕之意闪过:“自然是你取的,我也觉得很好,你叫一声好不好?” 朝砚觉得他又在透过自己看谁了,这种好像他成了替身的感觉也是很微妙,不会真的是替身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眼前的这个人都辜负了这个字:“逾明。” 齐冕默默蹲下身抱住了朝砚的腿,将头放了上去道:“你从前也是这么叫我的。” 朝砚垂眸,他记得齐冕枕的那里他刚才吃饭的时候掉了个菜在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沾上:“我不记得了。” 沾上也活该。 “不记得是对的,”齐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用帕子擦掉了脸上的痕迹,蓦然笑道,“因为是骗你的,你从前不是这么叫的。” 朝砚无动于衷,是不是那么叫的都跟他关系不大。 “不过字的确是你起的,”齐冕笑道,“但是你说字饱含期许,那出去装门面就好,在家里不必附庸风雅,直呼其名就好,所以你一直都是直呼我的名字的。” 朝砚端庄坐着,带着职业假笑道:“现在这个应该不是你的真名。” 虽然那的确像他的行事风格,但是跟这个人在一起真的脑袋疼,翻脸比翻书还快。 朝纵偶尔也有这种毛病,但是那个他乐意哄,这个没什么耐心。 “所以唤字即可,”齐冕将将帕子收起,取出了怀中的录影石,亲昵道,“澜清,你说若我将刚才那一幕给朝纵看,他会怎么样?”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世人虽有流传此语,但是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尤其是这种胡乱剪辑不知道前因后果的。 从前的朝纵或许不会在意,但是现在正处于他心灵最是脆弱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压下来,不知道哪一件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辈真是厉害,”朝砚笑道,这个人稍有不注意就会被他算计,“不知何时有了偷拍的爱好。” “你想让我给他看么?”齐冕坐在他的身旁笑道,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一样。 朝砚如实回答:“不想。” 齐冕笑着问他:“若是不想,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朝砚往旁边挪了一下:“我从前也算是你的长辈,这么做不太合适。” “长辈……”齐冕说的有些意味深长,“现在不是了,况且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这么肮脏的人类身体碰你,太玷污你了。” 朝砚觉得他上辈子教育可真失败,虽然这辈子好像也不是很成功,不过他怎么沉迷养孩子? 这是病,得改。 “那你从前为戚裕时似乎并未遵守,”朝砚对于这个规则是肯定的,受制于人的时候他可以拼死抵抗,誓死不从,但是不用反抗就安安全全的当然最好了。 从物质条件上看他,他应该是全天下待遇最优的囚犯了,美食美衣美人,还有电视可以看,但是从精神上来说,就差饱受摧残了。 齐冕笑道:“所以我不是让他化成灰了么,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他说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神经病虐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朝砚默默想着,那怎么现在不自己把自己杀了? “你在想什么?”齐冕微微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看看,你想让我自己对自己动手?那你可能需要献身,只是触摸是不算的。” 朝砚又往旁边挪了一下笑道:“这椅子挺挤的。” 为了弄死这个人把自己搭进去可不划算,如果朝砚是单身也就算了,大不了当被狗咬一口,但是现在的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虽说朝纵会理解,但是中间一定会有隔阂存在,那是心结,不会轻易抹去。 “前辈想说不让看的条件是什么?”朝砚问道。 齐冕半托着腮笑着看他,这个动作与朝砚平时竟有几分的相似:“你不堪其扰的样子也是难得一见。” 朝砚觉得正常人跟神经病是很难对话的,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当然,他并不是歧视神经病:“前辈可以说条件了。” 齐冕阖了一下眸道:“陪我……”他的话语微微停顿后道,“陪我下一次棋吧。” 朝砚转眸道:“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齐冕笑道,“你知道的,我向来说话算数的。” 朝砚伸手道:“东西给我。” 齐冕将那录影石放在了他的手上:“你不信我?就算给你,除了这一块,未必不会有别的。” “晚辈自然是信您的,”朝砚笑道,“以防万一,毁尸灭迹的好。” 他自己都会出尔反尔,更别说齐冕这个人,如果说相信男人的话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的话,那么相信齐冕的话还不如相信鱼在树上住。 “输赢有彩头么?”朝砚徒手将那录影石捏的粉碎,笑着问道。 齐冕将棋盘棋具一一摆了出来,拂袖坐下来道:“你想要什么彩头?” 朝砚在棋盒之中抓了几颗子道:“若我赢了,解开我的封禁,既然在此处无法离开,我又打不过你,应该没有什么妨碍吧。” “其实你不赢,我今日便会给你解封的,”齐冕看着他的手道,“双数。” 朝砚手中的棋子张开,三枚,单数。 “果然从运气上来说我是赢不了你的,”齐冕笑道,“换个彩头吧,这个彩头未免有些扫兴,我想跟你下棋只是因为想跟你下棋而已。” “那我若是赢了,你告诉我我前世是谁怎么样?”朝砚捻起一枚棋子,悠然落子。 齐冕未曾反对,反而笑着落下自己的一子:“若是我赢了呢?” 朝砚又落一子:“晚辈想公平对待,但是晚辈并不知前辈前世是什么样子。” “你这算是耍赖了,”齐冕笑道,“若我赢了,我要你一定飞升。” 朝砚蓦然抬眸看他:“未知之事怎能答应,晚辈未必能够修炼到渡劫后期,说不定中途就挂了吧。”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齐冕紧紧的看着他道,“你只说答不答应。” “看输赢再说,”朝砚伸手,“该你了,前辈可要看准了下,落子无悔,下错了可是不能毁棋的。” 答应与否其实都不要紧,若是能成,自然飞升成仙,若是不能,誓言的背后就是生死道消,说与不说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齐冕这个人,似乎只是想要个心安。 下棋,一盘棋初时不难,桌面大的棋格仿佛囊括了天下的阴谋算计,只看谁的局更大,谁才能够在后期占上风,一时的输赢,局部的输赢都是最不要紧的,要紧的是谁最后能赢。 朝纵发布了任务以后就从览清阁中离开了,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便是睚眦一族,即便有族长令牌,那些睚眦未必会服他,但是帮他们对付了另外一族的恩情在,寻求便利却是可以的,至于睚眦族是否在他的掌握之中,在这个世界上,权力重要,却又不是最重要的。 利益冲突不大,才能够让他与睚眦族继续交好,齐冕没有继续发难,但是目前的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朝纵再入睚眦族中之时已经不需要有人打开星域了,睚眦族令在手,按理来说他就是新任的族长。 长老汇聚一处,百位渡劫修士之前能够被崖君统领,那是多年的信任和积威,如今朝纵想以大乘期修为镇压这么多的渡劫修士,基本上不可能。 “虽说君族长生前所托,我等也同为睚眦,一族,小友之才着实出众,”一位大能看着朝纵说道,“但是大乘期的修为是不够的,只凭信物并不足以服众。” 他的话一出,诸人之中点头者诸多,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虽是修为不够,但是朝纵道侣二人与灵兽各族交好,且予以我睚眦一族传承的睚眦蛋,此举已然胜过历任族长万千,”崖君所倚重之人还是有很多选择支持朝纵的。 “此话倒也有道理,”刚才点头的大能一听睚眦蛋,态度便有所转变,睚眦一族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上面有多少渡劫修士,而是血脉的传承,百枚睚眦蛋看着不少,但是真想继续绵延下去,绝对是不够的。 若让朝纵统领,血脉延续放不输给四灵族才对。 “只是不知览清阁主现在何处?”有人问道。 朝纵扶在椅子上的手微微收紧,他们支持的原因是因为朝砚,而不是他朝纵本人,他就像是太阳旁边的月亮一样,只要有朝砚的存在,那些人就会下意识的忽略掉他。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需要掌握睚眦族。 “他有事在忙,我二人婚契性命相牵,关于睚眦一族血脉传承之事,若我为族长,必然以睚眦族的繁衍为先,”朝纵扫过诸位在座的人,蓦然笑了一下,“自然,朝某力量不足,在力量到达渡劫期之前不会贸然干涉族中事务,随意指手画脚只会影响大家的事情,还请诸位放心。” 在座渡劫修士自然想要血脉绵延,担心的也是他人指手画脚让睚眦一族乱七八糟,如今朝纵即能保证前者,又似乎打算放权,有族长令牌在手,倒是再无什么不妥了。 “族长说的有理,”崖古的伤势已然恢复。他有朝砚的重恩在身,倒是第一个支持的。 有先例在,后面的人便足以跟上了。 “日后还请族长多多指教,”诸位行礼,算是认过。 会议并无太多的不快,诸人散去之后唯有崖古留了下来,他那时也算是与朝纵生死与共,又有恩情在身,便是崖君不在,此时对朝纵也颇为客气:“族长,君族长积威甚重,他初初飞升,诸人不服也是常理,待日后修为提升上去,此时之忧虑便也荡然无存了。” “我知道,”朝纵半撑着头道,“此事已然算是顺利的了。” 以他本身的运气来讲,想要这么轻易的征服睚眦族并不容易,而此行的顺利却让人觉得那替命咒好像不在了一样。 “君族长为何会突然飞升?”崖古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他算是最了解崖君的人之一,也知道崖君这些年在忌惮着什么,崖君出行之前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现在又是毫无准备的贸然飞升,实在是于情于理不合。 朝纵微微揉了一下额头道:“是为了救我受了伤,当即飞升的。” 崖古微微蹙眉,再问道:“此事可是族长亲眼所见?” 朝纵睁开眼睛看向了他,意味不明道:“并非我亲眼所见,我那时重伤濒……死,醒过来时是在龙族,清长歌告知的上一任族长飞升的事情。” 他重伤到那种程度,真的是龙血救的命么?若非重伤,崖君怎会飞升的那般急切? “原来是清族长,”崖古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从朝纵的脸上略过,“族长现在不戴面具了么?” “既是自己的容貌,何须遮掩,”朝纵拂过那鳞片道。 “只是若就此出去,只怕会引人非议,”崖古有些担忧道,“世人的目光和话语皆是刀子,便是想坦然面对,也不必这般急切。” “不必说了,”朝纵伸手阻止了他的话语道,“如今样貌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找到一个人的踪迹,各处若有异象也要尽快来报。” 崖古话语凝滞在了嘴边,半晌后道:“不知要找何人?” “长海门齐冕以及魔修的动向,”朝纵坐直了身体道,“其他事情我都不会插手,唯独这件事情加紧去办。” 崖古拱手道:“明白了。” 朝纵结束此行,又以玉符传信九尾狐族,凤凰族以及奉天剑宗剑寒星,以纯狐玥跟朝砚之间的交情,在朝砚最困难的时候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消息很快回转,纯狐玥保证了一旦有消息会立刻通知,剑寒星上无暇传信讹兽一族帮忙,也是同样的回信,只是传话之中多了几分的担心,问及有无后患之事,方知笙他们也在,同为师兄弟帮忙是应该的,只是即便白泽生而博知,也无法探索到朝砚现在的踪迹为何。 至于凤凰族中,凤栖梧传来的消息之中带着些许怒气,他本是跟着朝砚的,奈何初初离开便发生了此事,就像是专门挑好了时间一样,如此挑衅,就像是将凤凰一族的威严当做儿戏一般,不能轻易忽视。 凤栖梧打算前来,便是不能够找到朝砚,至少要护好朝纵的安危,即便朝纵说明他接下来要去鸿蒙仙宗之内闭关修行,凤栖梧也打算就此守在鸿蒙仙宗之外。 碰面是在睚眦族的星域之外,金凤展翅,凤舞九天,宛如星河坠落,当有百鸟追随知绚丽,朝纵站在虚空之中听着一声清唳,光芒散去的时候,一个华贵俊美的男子出现在光影之中,凤眼轻眯,威严无限。 这副模样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朝纵却并无太大的意外,见到人时拱手行礼道:“前辈。” 凤栖梧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划过,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负手说道:“你如今已是睚眦族的族长,不必多礼,当日之事可否与我细说?” 朝纵点头,自无不可。 当时之事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有呼吸凝滞的感觉,但是其中的厉害关系非要言明不可。 凤栖梧负手听罢,开口道:“若能限制那种力量,只怕力量还在我与清长歌之上,只是按理来说不该,事无绝对,当小心应对。” 朝纵点头:“以凤凰族的能力目前也无法察觉异样之处么?” 凤栖梧微动眉梢:“渡劫期可以自行开辟空间居住,虽是不能长期稳定,但是想要察觉并非容易之事,就像清兄知道的那样,他若想要朝砚的命,你也会同样身死,他如此大费周章,目前倒是不必担心朝砚的生命问题。” “但此事不宜拖的太久,”朝纵沉吟道。 “朝砚是鸿蒙仙宗宗主的徒弟,”凤栖梧看着他道,“周夺的能力很强,你若进了鸿蒙仙宗,可以询问他一番,或许能够有所收获,只是以你如今的修为,便是找回来了也护不住。” 朝纵捏紧了拳头:“我知,凡事总要一试。” 凤栖梧看他的神色之中有几分的淡漠,天选之子便是气运之子,受天地之钟爱,让他人嫉妒,羡慕,难以望其项背,而朝砚又是其中之最,这天道像是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那个人一样,若朝砚狂妄任性,目下无尘,早晚会将那份运气挥霍光,可他广交好友,分明在这修真界之中立的很稳,来日飞升必然不会少了他。 而朝纵虽然资质绝顶,却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幸,若无朝砚,他未必能够有今日之成就,凤栖梧并非看不起他,因为以他自己在朝纵这样的年龄未必有他优秀,只是追逐一个那样受天地钟爱之人是一件让普通人觉得疲惫至极的事情,一旦被落下,遇上的敌人不足以对抗,他就显得能力不足,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护好是一件让男人挫败的事情,事情累加,对于心境的磨损不是一般的大。 那个人看似带走了朝砚,想要对朝砚做什么,目的却在眼前的人,他想要磨去这个人的骨气,一旦累积上最后一根稻草,那强撑着的骨气垮塌,即便朝砚想要牵住他的手,他只怕也会放手。 “你觉得还好么?”凤栖梧问道,“若是……” “我很好,不必担心,”朝纵打断了他的话道,“睚眦族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他飞离此处,凤栖梧微微蹙眉跟上道:“朝砚不在,我可否保持现在这样?” 朝纵并未回头:“前辈觉得舒服就好。” 从清长歌的话中,他知道凤族族长不会是那般苍老的模样,只是因为朝砚在乎他,所以才有了那样的变化。 他生性敏感多疑,虽不觉朝砚会背叛他,却也知道因为自己的性格,朝砚让步的地方比他多出许多,论起深爱,朝砚的爱更加潜移默化些,但若换成旁人,更加优秀的人,或许不会让他那样的被动。 若是清长歌,凤栖梧这样的人,遇上当日那样的情况,必不会让朝砚被人带走,不会像他那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若要赶路,我可用袖中乾坤带你一程,”凤栖梧道。 大乘期的修为不如渡劫,凤栖梧会如此忍让他,也是因为朝砚。朝纵转头道:“那便多谢前辈了。” 有凤栖梧带着,不必从界阵之中穿过便能到达鸿蒙仙宗的外域,外域距离鸿蒙仙宗还是有段距离,颇有些繁华,降落之时朝纵被放了出来,高空之中凤栖梧负手而立:“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再靠近已然不能,下次再出之时记得传玉符给我。” 朝纵点头多谢,随即离去,从此处到鸿蒙仙宗还需经过一处界阵,他自前去,身后凤栖梧的眼神似乎还在盯着。 父亲送儿子去读书,朝纵的脑海之中蓦然闪过了朝砚说过的这句话,顿时有些暖意上涌。 “注意自己的心境,不要太勉强自己,”凤栖梧在背后提醒道。 人总是能够指出别人的错误,而无法认知到自己的,若是陌生人贸然指出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是,多谢,”朝纵微微停滞了一下,再度向前。 界阵之处人来人往,鸿蒙仙宗本就是高山仰止之地,修士也多以能够靠近而自傲,只是以往并不允许靠的太近故而冷清,今日却有人山人海之势。 朝纵隐隐听到了招募之事,算着时间似乎也到了鸿蒙仙宗十年一次招募的时候,当了鸿蒙仙宗弟子数十年,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了数次,也算是稀疏平常。 朝纵不在意此事,只是落地之时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知道自己的这副样子会引起什么情况,可是当出现在诸人面前时,心中仍然有些许茫然。 那些本是等候之人见有陌生人出现本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却是在下一眼的时候与同伴面面相觑后退散了开去,他们倒是未曾说什么,只是异样的目光仍然让朝纵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捏紧。 刚开始只是打量,后来便有了人议论的声音,招募之人中各大宗门是由大能带往,至于其他散修来往,则颇有些参差不齐。 “修为无法察觉,会不会戴了什么遮掩的法器一类的。” “还是不要讨论的好,万一是个厉害的,倒霉的是我们自己,快走吧。” “说的也是,他人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别影响了自己。” 事不关己者诸多,却也有管不住自己的嘴的。 “那人不会也是来参与招募的吧?” “莫非是妖兽?那鳞片看起来……噫……” “好生恶心,像是怪物一样。” “不会是生了什么怪病吧,或者以妖兽血液锻体什么的。” 窃窃私语,法不责众。 朝纵所在仿佛被人语所包围,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比他想象之中似乎要难受很多。 “长成这样估计一辈子都不用娶道侣了,着要是看见了隔夜饭还不得吐出来。” “说的也是,能跟这样的结成道侣,估计下半辈子都得呕死。” “其实另外半张脸还是不错的。” “你瞎吧。” 人言可畏,想要杜绝一人之言可能,想要杜绝天下人之言不可能,虽有杀鸡儆猴,可是背后无人时又怎会停止自己的话语,若杀人太多,还可能像曾经的黄德那样引来众怒,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了。 界阵开启,朝纵迈步进入其中,跨进之时声音仍然不绝。 “要我说嫁给这样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唯一的能力就是丑的出奇。” “别说了。” 有人劝阻,那人不耐烦的嘁了一声,转头时觉得一道阴影笼罩,抬头看见朝纵时蓦然往后退了一下:“你干什么突然凑这么近,找死啊。” “对啊,找死,”朝纵轻扯了一下唇角,在他动手之前直接捏住他的脖子拎到了跟前,大乘期的威势出现,让周围围观之人蓦然色变,尤其是那被朝纵捏着喉咙的人。 手指收紧,那人哪里还不知道惹了不能惹的人,面色惨白不说,汗水更是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他的身躯离地,呼吸有些上不来,几乎是哀求的掰着朝纵的手:“前…前辈,我再也……不敢,敢了……饶……” 大乘修士他人不敢轻易招惹,围观诸人更是纷纷退避三舍,不想惹麻烦上身。 朝纵的手指收紧,手中这人的面孔已经从惨白转为了面色通红,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呼吸更是凝滞,眼睛向外凸起,只要朝纵发力,这个人都会从世界上消失。 轻松掌握一条人命的感觉很好,因为他们脆弱不堪,随你摆布,而这种心态一旦有了,就会上瘾,就像黄德那样。 人命轻贱,朝砚却不认为轻贱,这个人的想法是否也与他那时一样,只是想活下来。 手指轻轻松开,那本来以为送命的人掉落在地上拼命的咳嗽打滚,涕泪双流,待不小心触碰到朝纵的衣摆时紧张的连连后退,哪里还有之前说话的半分嚣张:“前,前辈。” “希望你记住今日的教训,”朝纵垂目道,“下一次他人可不会像我这般轻易放过你。” 那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是,前辈,晚辈再也不敢了。” 周围人屏气凝神,朝纵转身跨入了界阵,待一人之时,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微微出神,他从前不惜命,如今开始惜命,他的这双手可还能杀得了人?他……在怕死么? 手掌紧握,没有答案。 棋子落在棋盘上,咔哒一声轻响,齐冕分明背对着那画面,却是笑道:“你的道侣似乎变得心软了,在修真界中,心慈手软可是大忌。” “能饶过知罪之人是气度,”朝砚捏着棋子沉吟,“滥杀无辜还要引以为荣么?” 他的子落下。 下棋最初时似乎简单,可以落的很快,后来看着难,会思索沉吟,但是却是最初的棋子掌控大局。 齐冕目光从棋盘之上扫过笑道:“你似乎并不怎么担心他?” 朝砚指尖微动:“担心有用么?他是成年人,替命咒已解,该做什么都会自己处理好的。” “没有,我还以为你早已备好了后招所以不担心呢,”齐冕紧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落下了子,“局势现在是我占优,但是你一定有办法赢的对不对?” “前辈若想看我担心的情态早说不就好了,”朝砚刷的打开了折扇贴在心口之上,目露忧伤,“晚辈真是好生担心他的安危,他若吃不饱,穿不暖可怎么办,夜里踢被子着凉了又怎么办,万一想的太多脱发长不回来似乎也是一种烦恼……” 齐冕皮笑肉不笑:“你在担心谁?” 朝砚笑道:“自然是担心前辈的。” 每天想那么多鬼主意也不怕脱发,最好脱成地中海。 说起来那些皇帝们每日处理国事焦虑成那样,要么头上剃半个弄个马尾巴,要么头上扎个发髻,或许就是在掩饰脱发的烦恼。 齐冕捋了一下鬓旁的长发:“那倒是多谢澜清关心了,我心甚慰。” 朝砚也只有最后一句是担心他的,剩下的……他被困这里,为今之计也只能靠朝纵自己了。 朝砚摆上了职业的假笑:“应该的。” “哦,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后来的招数是什么么?”齐冕蓦然问道。 朝砚认真道:“您想多了,我都被困在这里了,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耍什么花样?” 第240章 告知 齐冕笑了一下道:“说的也对, 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随时看着, 即便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也能像抓兔子一样的把你抓住。” 朝砚笑道:“原来我在您的心里是这么软萌可爱的生物呢。” 继树懒之后他又成了兔子, 进一步朝着百兽靠近。 “不,是看着无害, 惹急了咬人比谁都疼, ”齐冕落子道。 气氛有些许的凝滞,朝砚笑道:“那您就像小强一样呢。” “那是什么?”齐冕问道。 朝砚笑着道:“一种美好的顽强的生命。” 齐冕微微侧头看他:“我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没有的呢, ”朝砚笑得弧度跟定制的一样, “骂你我是狗。” 说像蟑螂怎么能叫骂他,那岂不是侮辱了蟑螂。 朝纵到了鸿蒙仙宗之外由仙士带入, 多年未入其中, 原本神秘的星域看起来都似乎没有原来那么神秘了。 仙士对于他的样貌倒无什么不一样的态度, 只是告知他应该前往大乘期的星域之中修行。 “不知朝某可否去面见宗主?”朝纵问道。 那仙士微微侧目:“若有要事, 一般弟子是不可轻易面见宗主的。” “是关于朝砚的事,”朝纵说道, “他是宗主的亲传弟子, 可算是要事?” “朝砚, ”那仙士显然是认识的, 只是对于朝纵却有些疑惑, “你是他的什么人?” 鸿蒙仙宗之内仙士众多,可能他们都认得朝砚,却未必认得朝纵。 从前朝纵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彼此之间的关系,甚至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朝砚是他的, 但是现在,“道侣”二字到了嘴边却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道侣,”朝纵说道。 那仙士的眼睛明显放大了一些,待想要去看时却已经恢复了之前平淡的态度。 “原来是道侣,那也同样算是宗主的弟子了,既有要事,随我来吧,”那仙士说道。 有他引路,想要见到人就容易的多了。 朝纵想过这鸿蒙仙宗宗主生的是何模样,但真的见了以后才觉得威严这种东西真的是只有长期处于高位者才能够拥有的,而统领着整个鸿蒙仙宗,让无数宗门俯首称臣的这个人的确是一身气度就让人仰望的。 仙士离开并不旁听,朝纵先是拜见,还未开口说事,便听他那上位之人道:“你所说之事已经知道了。” 朝纵抬头道:“宗主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夺直直的看着他,分明面无表情,未动灵气,却让朝纵有被震慑之感,他沉稳开口道:“自然,长海门齐冕暗中策划,伤我鸿蒙仙宗弟子者不可轻饶,但他未伤朝砚分毫,伤你者乃是桂穹门前门主黄德,黄德已死,此事便是你与那人的私事,鸿蒙仙宗不管弟子的私事,你可明白?” 鸿蒙仙宗维护弟子本身,但是背后的利益牵扯却不能干涉,若是事事干涉,人人动权,这修真界也就乱了。 朝纵拱手道:“弟子明白,只是齐冕与魔修有所牵扯,不能不防,可否请宗主告知迹象?” “你是朝砚的道侣,我也算是你的师父,”周夺道,“此时你的实力便是告知了也无济于事,不如潜心修行,留待日后。” 一人如此说,两人如此说,再加上眼前这人,朝纵微微垂目,只觉心头像是放置了一块巨石,怎么样都无法挪开一样:“弟子受教。” “你且去吧,”周夺道,“若有不解,也可随时来问询。” 朝纵行礼道:“是。” 大乘期的修行之处乃是一片独立的星域,远看就像是一大朵美丽的云彩,但是近看,却是无数的小型星辰自行运转着,可以自行选择无主星辰居住。 朝纵并无挑选圣地的心情,既是都让他修炼,留待来日,那就修炼吧。 鸿蒙仙宗是修行圣地,自然有它可供给修行的地方,魂狱,十三星,三朝,大乘期又开放了心魔阁,朝纵先入魂狱,待杀到快到死斗的极限之时出来调息,再入十三星,其上凶兽震惶,星辰毁损无数,心魔阁中数百万道拷问,心神磨砺,然后才是三朝之中一修行便是数百年。 或许是太过于疯狂,即使大乘期修士居住的极远,也有人听说了朝纵的名字。 “如此苦修实则不是上佳之道,若是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不进反退。” “但观其修行稳固,似乎并无妨碍,只是若是真要磨砺,却不见上登仙榜,连比斗台都未曾来过一次,”有弟子聚集在一处,总会讨论一番。 倒并非爱好背后说人,而是鸿蒙仙宗之内的弟子本就门派诸多,拉拢结交都需要了解背后的势力。 “据说是览清阁主的道侣,只是似乎修行出了些岔子,容颜毁损了一些,却未见恢复,也不知是何原因?” “听说似乎是半灵兽转化为睚眦时所致,”有人到底是了解情况的,当日灭睚眦半族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其中干系总能透出一些来。 “览清阁是真的厉害,只是若能一见览清阁主比上一场也是好的。” 此处流言并不纷扰,只是或许比较成风,总能分出个高下,比如说鸿蒙仙宗宗主的弟子朝砚被所有人期待,他们想要寻找可堪一比的对手,却似乎对朝纵有几分的敬谢不敏。 朝纵深知以如今这番面貌,以及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若无朝砚在,并没太多的人愿意亲近结交,即便他的能力看起来超凡脱俗,但是有朝砚珠玉在前,后来者皆是会被忽视掉。 天选之人受天地钟爱,受他人敬仰,受灵兽各族亲慕,那样的人的确该如此的。 心魔阁中拷问无数,修士闭目其中接受来自内心的拷问。 于天下苍生何解? 于个人何解? 于被掩藏在他人光芒之下何解? 于……心爱之人若与他人相爱何解? 待天下苍生只需要做到尽力而为,量力而行,于个人只需做到问心无愧,于掩藏他人光芒之下,需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者才是这苍生大多数,于心爱之人……无解。 心魔阁中万般拷问皆是有,唯有这一道朝纵无解,一道无解便需要在阁中磨砺三年。 “心爱之人若无他人相爱,无解……”齐冕轻轻捻动着棋子,看着棋盘之上黑白二色交错的棋子并未落子,而是顺着朝砚的目光落在了水镜之上。 一盘棋下了数年,棋子纵横交错,谁也没有半分的相让,虽是思棋,但是朝砚的目光更多的汇聚在朝纵的身上,就像是那里才有着他所在乎的一切。 朝砚看向了他道:“的确无解。” 若是背叛,自然需要割情断爱,但是心伤难减,只有真正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感情,才能够了解其中的牵绊,断情如同挖心,即便朝砚一直表现的游刃有余,但深情在心,自不必言说。 朝砚的目光扫向了齐冕手中的棋子:“莫非前辈有解?晚辈倒想聆听受教一二。” “若心爱之人恋慕他人,自然要剥了他心爱之人的皮,挖了他的心,将他做成最丑陋的模样摆放在他的面前,”齐冕笑道,“你觉得如何?” 朝砚笑道:“如此做法恐怕会让曾经的爱人恨你。” “可他伤了我的心,我自然也要伤他的心,”齐冕轻轻点了点桌面道,“这才叫做公平不是么?” 他的言论巧妙,朝砚几乎要被他说的觉得有理了:“可他所爱之人是无辜的。” “弱肉强食,是这修真界中的规则,亘古不变,”齐冕笑道,“我要杀一个人,甚至不需要理由,只是因为我想杀了。” 朝砚觉得三观不合,这家伙明显拿的是反派boss的剧本。 几乎所有故事的结局之中,都是正义一方获得胜利,反派不得好死。 朝砚觉得他喜欢这种结局,虽然他也不算正义的一方。 “你不喜欢这样处理?”齐冕问道。 朝砚答他:“各人有各人的处理方式,朝某只是讨教,并无指责之处。” 想要感化齐冕这样的人可不容易,他不认为自己有本事教化这样的人。 “是么,”齐冕看准了位置落下一子,“话虽如此,可若将那人刻入骨髓之中,便是心穿万刃,又怎么舍得他伤心难过一丝一毫,所以……无解。” 各人有各人的解法,没有人能够说明哪一种解决的方法是对的,根据感情深厚来划分自己的方法,便有了千千万万种不同的解法。 “所以说朝纵真的很聪明,”朝砚笑的好像在夸耀什么令他觉得骄傲的宝贝一样,“这心魔阁可能坏了,也是需要时常维修一番了。” 齐冕神色微动一分,笑道:“该你了。” 朝砚低头,觉得照这么拖延下去,这棋得下到猴年马月,他落子道:“前辈下棋着实慢了些。” “慢工出细活,我实在很想赢你,”齐冕捻起棋子道,“况且我早已将你的修为封禁解了,着急什么?” 朝砚只是心神总是飘到了别处而已,说是那一问无解,但是朝纵那种几乎在搏命边缘反复横跳的修行方式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 清长歌说了不要死斗,朝纵倒是不上比斗台,但是他就像是一直在那个的底线徘徊,朝砚从前便见过他那般搏命式的修行,不过那是在他们相爱之前和朝纵失忆了以后。 没有相爱之前他似乎就是以折腾自己为目的的,朝砚那时虽是教导于他,却没有打算管束他的一生,人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作为父母的不能够看顾一生,只要他不伤天害理就行,后来关系转变,那家伙听他的了,除了偶尔吃醋,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再到了失忆,教的又给忘记了,又开始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然后便到了现在。 没有朝砚在他的身边约束,朝纵那家伙又开始无节制的磨砺自己,就好像除了救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让他上心了一样。 “原来前辈怕输,”朝砚悠悠道,“若是输不起的话,为何最初要提那个彩头的事情?” 输不起就别玩。 齐冕抬眸道:“谁说我输不起,况且我记得彩头的事情应该是你提的。” “前辈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太好了,”朝砚笑道,“多吃核桃,以形补形,对身体好。” 齐冕落子:“玩赖?” “朝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是认的,”朝砚轻笑了一声道,“若不是自己做的,自然也不会承认,前辈若说晚辈玩赖,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话语未尽,便被齐冕扔过来的录影石打断,其中便镌刻着之前朝砚说彩头的那一幕。 “视频是可以剪切的,”朝砚打脸太过于讯速,但是玩赖他可是专家,“没想到前辈颠倒是非的能力如此之好,当初为何我与朝纵结婚契时未曾派人加以阻拦?” 他的问题问的有些突然,连齐冕都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他眸光微转笑道;“事发突然,来不及准备。” 朝砚可以相信其他所有的理由,唯独不相信这个理由:“原来如此,看来朝某运气不错,但是前辈若不快点下完,晚辈累极,可能会直接认输的,这样也就失去了下这一盘棋的意义。” 齐冕笑道:“你累了?” 朝砚点头:“累了。” “那便快些一遍完吧,”齐冕笑道。 而这一下又是几年时间,朝砚都不知道在那椅子上睡了几个回笼觉,就算是修士寿命极长,三年可以当做三天在过,也没有如此折腾的。 偏偏朝砚嘴上说说,手上却不能直接掀了棋盘走人,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这盘棋,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变态的不变态的,都是大猪蹄子,包括他自己。 多年苦修,朝纵的修为进境极大,至少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隐患,但是想突破到大乘中期仍然需要不少的时间与磨砺。 或许天道酬勤,终将不负,朝纵遇上了鸿蒙仙宗张开的太古洞府,其中有什么皆是未知,却是给修为凝滞的朝纵提供了机会。 然而就在朝纵进入太古洞府之后,朝砚二人的这盘棋都没有画下结论,因为朝砚中途停止,需要思索,却实则是因为那太古洞府开启之后便再也不见朝纵的身影了。 “看不到?”朝砚询问一旁的齐冕。 他并未因为这样的羞愧半分,反而笑道:“你知道的,我亦不是万能的。” 若是万能的,当不会被朝砚破坏当年的一些计划,人心难测,朝砚的心更难测。 朝砚未答,只是本来还能够看到朝纵的一些情况,现在却是全然消失无踪了,而能够将齐冕的气息都屏蔽的太古洞府之中到底有什么,同样是一无所知。 朝纵的画面消失,那个繁华至极的修真界就似乎跟朝砚没有太大的关系了,齐冕询问道:“虽看不到朝纵,可要看看别的?” 朝砚万万没想到这电视剧还能够人工调频,他自己也能用水镜,只是却需要追捕一个人的气息,且那周遭不能有修为超过他的人存在,否则那修为高者便可察觉水镜存在,一旦隔空击碎,就有可能牵扯到朝砚的神魂,其中诸多限制,而齐冕却似乎是没有的。 不过除了朝纵,看别人总感觉像是安了监控一样,万一撞上人家抠脚打嗝放屁,岂不是好生尴尬。 “多谢前辈,不必了,”朝砚笑道,只是目光虽盯着棋盘,却久久未落子。 看得到那个人的时候不觉担心,看不到便不知道他发生了何事,且齐冕此人棋力过人,若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满盘皆输,朝砚想赢,便不得不防。 “若是思虑太多,可要吃些甜品?”齐冕在对面询问道。 朝砚本是沉吟,却是下意识的点头,待想要收势之时已经来不及,齐冕已然摆出了一份热气蒸腾的茶点放在了他的身边,小巧精致,喷香扑鼻,越是做的好,越让朝砚想着之前他家夫君什么都会做,什么都会偷师的场景。 替命咒已解,朝纵的运气再不受天地之力的牵扯,也会有自己的因缘,若他在最初并无替命咒,也无朝砚的存在,一定会成长为很是优秀的男儿。 虽然一切都知道是空想,他们的现在已经成了定局,但是人总会有一些关于自己命运的不同道路的设想。 “不尝尝么?”齐冕已那座椅上起身,一盘棋下了数年并不是什么奇事,凡人之中便有此事,更何况修士命长了。 朝砚自然懒得拒绝这份食物,只是吃下去的时候觉得嘴里好像嚼碎了什么,待想要吐出的时候,那东西已经入口即化,而朝砚体内的灵气却在一瞬间水涨船高,他的瞳孔放大看向了一旁的齐冕:“你……” 下药,卑鄙! 朝砚目光之中透露出那样的情绪,齐冕却是微微抬起了他的下巴打量着他的神色,似有思索,却是蓦然笑了出来:“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么?” 他虽笑着问,眼神之中却有些许危险的意味。 朝砚虽忌惮他,却为不怕他,但是此时丹田之中灵气翻涌,将人惹毛了实为下策,连忙摇了一下头道:“前辈自然不是。” 齐冕眸中的危险散去了,只是却有几分的可惜闪过:“你这样说,让我怎么好意思对你下手,是洛璃,不是毒药。” 洛璃一物,在这修真界中只是上古的流传之物,传言中的十二品顶级丹药,效果堪比仙丹,一旦服下,修士的修为可以跨越一到三阶不等,毫无后患,连无悔师父都只是听过,恨自己难得一见,连丹方都是没有,可是朝砚现在自己吃了一颗。 吃了也就吃了,还以为自己吃了个玻璃渣,毒药什么的,味道都没有尝出来,里面的灵草更是无从分辨了。 朝砚未在开口,齐冕似乎也在等着什么,直到朝砚的修为一路往上飙到了大乘后期巅峰停滞下来,他才笑了一下:“看来这药效并未欺人。” “你为何给我吃这个?”朝砚看向了他道,“洛璃传神,若我一举突破到了渡劫期,你便再也拦不住我了。” “我拦你做甚?”齐冕转眸笑道,“我这宫宇之外数百渡劫修士足以拦下你了,只要你走出这里一步,就有可能灰飞烟灭,不过我总是舍不得的,所以只会让你修为尽废,日后再慢慢养回来便是了。” 朝砚磨了一下后槽牙,突然问道:“你有多少洛璃?” “你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齐冕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要不然凭借这幅身体的资质,想要达成如今的修为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年岁。”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言外之意却像是在说他想要有多少的渡劫修士便能够有多少的渡劫修士,洛璃一物着实可怕了些。 朝砚正在思索着什么,齐冕的话却是飘了过来,就像是要打消他的疑虑一样:“自然,这洛璃也不是全然没有限制的,若是修士神魂力量不及,不仅修为会提不上来,还会澎的一声,溅的到处都是鲜血,一生之内服用一枚,所以这个东西你若想给朝纵吃我也可以给你。” 朝砚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职业假笑:“不必了,您自己享用就好,朝纵并无口腹之欲。” 太古洞府乃是鸿蒙仙宗掌握,却不仅仅限制鸿蒙仙宗的弟子进入,打开之时,进入其中的修士不计其数,再过十余年,从其中出来的修士却是零零落落,似乎受了伤。 再过数年,出来的人多了些,但是却远远比不上当初进去的人。 修真本就是逆天之举,与天夺命,虽是会有所牺牲,但是如此情况却也让修真界有诸多的流言纷扰。 “这太古洞府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朝砚问道。 他在此处倒不想是监禁,下棋,聊天,喝茶,甚至看守他的人还有问必答。 齐冕在一旁品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几分雅士之风,此时的他看起来倒跟疯子有几分差距:“不是,若是我安排的,你现在应该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朝砚,你以为的修真界是什么?” 朝砚答他:“生存之所。” “此话也不错,但是按照我的看法,此话,那就是一个巨大的养蛊之地,彼此打斗,吞噬,然后脱颖而出,”齐冕斟茶点水,“数万人之中都未必能够脱出一人,血肉横飞之地,只是这洞府将那一面扩大化了而已。” 朝砚觉得此话偏激了一些,这修真界中虽有竞争,却也有脉脉温情,父子之情,师徒之情,道侣之情,人们力争上游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只是从前这些话他只与朝纵说,对于眼前的人,却并无纠正他思想的念头,他又不是精神科的医生。 “你觉得呢?”神经病自己发表完言论以后,还想获得他人的认可。 朝砚笑着点头:“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可惜你却不那么认为,”齐冕笑道。 朝砚:“……” 那你问个逑。 太古洞府有险,关于鸿蒙仙宗坑害修士的言论也有所传播,一听那个话语的意思,朝砚就觉得流言纷扰之中就有齐冕的人的影子,流言是能够将事件扩大化最有效又最便宜的法子,他若不做才有鬼。 而一旦传的多了,流言似乎就变成了事实,引发更多无辜之人的愤慨,继而猜疑变成了声讨,似乎连鸿蒙仙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要撼动一样。 “人的劣根性,”齐冕摇头,“真是可悲。” 朝砚只觉得他这话未必是出自真心,但是想把他带成神经病的念头倒是真的,因为他每每说一句话,都要问一下朝砚认为如何。 身为阶下囚,朝砚自然只能附和,然后他就会觉得特别的满意,非常的病入膏肓。 声讨声众,有的甚至自发形成了组织围到了鸿蒙仙宗外想要讨要个说法,各大势力关注,却并未有任何的动作,直到鸿蒙仙宗的大门敞开,本来声讨的注视被那成堆的顶级灵石,遍地的宝物所迷,纷纷打砸抢劫的时候,鸿蒙仙宗大能出现,只一击,那颗星辰都化为了尘埃,不会有人生还。 从声讨者变成无礼的一方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倒让那声讨变得像个笑话一样。 此次事件让整个修真界都震颤了三分,让他们意识到之前因为流言而下野的桂穹门主黄德不过是个个例,这个修真界仍然是势强之人说了算的。 “宗主,”那毁灭星辰之人禀报道,“已经处理完毕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夺道:“什么也不必做,太古洞府若如同寻常秘境一般,便不配这四个字了,你且去吧。”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就像是这样撼动修真界分大事不过是路过踢掉了一块石子的小事一样。 待那大能离去,周夺兀自静坐,朝砚已经很久不看那水镜了,奈何齐冕就像是在展示他能够窥伺到多少秘辛一样,放电影放的不亦乐乎。 再见师父,朝砚难免多看了两眼,却见周夺蓦然看向了此处,就像是目光对上了一样:“这位朋友,若再肆意窥伺鸿蒙仙宗,别怪周某手下不留情。” 朝砚的瞳孔放大,齐冕挥袖,在周夺出手之间将水镜破碎掉了:“九劫散仙果然厉害,听说他是你师父,澜清,你可要向他求救?”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朝砚笑道,“朝某如今年岁若按凡人来算都了做太太太爷爷了,怎么还能依靠师父来解决自己的事情。” “说的似乎也有道理,”齐冕笑道,“澜清果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孝顺非常。” 朝砚不想与他说话,只能故作沉吟,又落一子,齐冕起身,却并未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再过数年,这更新换代极快的修真界中又发生了无数多的新事,太古洞府几乎都要被人遗忘了的时候,一日之间石破天惊,无数爆破之声,星辰撞击破碎,染红了一整片星域。 与此同时,无数的修士从那太古洞府之中跌出,而其中之最却是一人,被无数的灵气火光包围,衣衫劲冽如风,似有万兽咆哮之声在那片星域之中传扬,待一片火光散去,那人发丝垂落,覆盖满脸,看不清面容,却只能窥伺到那一抹线条完美的下颌,而下一刻他便已然消失不见。 “大乘后期。”朝砚喃喃道。 “有洛璃在,足以让你不落后他半分,”齐冕道,“你才是这修真界当之无愧的天才。” “天才又如何,”朝砚负手,看着朝纵的身影,藏在眸底深处的情意几乎要翻涌出来,“我不如他之处甚多。” 只有朝砚知道朝纵的辛苦,这么多年,那个人从无半分的懈怠,或许有追逐他的目的,但是那个人从来不肯落后他人分毫,那是镌刻在他骨子里面的坚韧,若无这天地钟爱,朝砚自认不如他甚多。 所以他才不明白朝纵当年为何会眼瘸看上他,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崽儿。 齐冕未言,只是落子。 棋局未定输赢,朝纵的求仙问道也远远未曾达到顶端,数十年太古洞府探秘,足以让他的修为达到大乘后期,但是若不能跨过那一线,大乘期就只是大乘期。 所以朝纵刚刚出关去找的便是清长歌,由凤栖梧陪同,想要找到清长歌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再见朝纵,清长歌却有几分的讶异,不过数十年,眼前的人便已经跨越了两个阶段。 “如今的修为可行与否?”朝纵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 清长歌点头:“可以,我可为你注骨。” 一旦龙骨入体,龙珠归位,眼前的人便足以化为龙族,而此法也只适用将龙骨与睚眦骨融为一体的朝纵了,若能成,则这龙族再多一名成员。 朝纵点头,并无丝毫疑虑,清长歌处却传来了凤栖梧的问询:“龙族可用的龙骨,应该不止有大乘后期吧。” “考验而已,当日他不自量力,一心只想找回他的道侣,”清长歌同样传音道,“以他当时的心境,难以清醒承受龙骨之威。” “不是因为喜欢朝砚?”凤栖梧再问。 清长歌轻哼一声:“他有何处值得本座喜欢的?” 他只是觉得亲切而已,至于道侣的那种,生将数万年,道侣之间的感情并非他所追逐之物,这世间的感情万千,不是只有爱情才叫做喜欢的。 朝纵是误解的一个,那是小辈,他一个做长辈的怎么能与区区小辈计较,可凤栖梧也误会,活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一只……傻鸟。 煅入龙骨需入淬龙池中,煅骨并非替骨,不是将原本的骨骼取出,再放入龙骨,而是将龙骨一点儿一点儿的煅入朝纵的骨骼之中,让龙骨焕发新生,若非朝纵早已将龙族最坚硬的骨骼融合入骨中,此法也只是浪费龙骨罢了。 “此一关若是熬过去,想要跨越到之后的一步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清长歌与他阐明厉害,“但是仍有风险,你可要……” “若是道路只有一条,唯一的办法便是拼死一试,”朝纵闭目道,“不必迟疑。” 煅骨之道痛苦万分,眼看着朝纵汗如雨下,面孔狰狞,朝砚深吸了一口气却舍不得闭上眼睛,他如今才知当年朝纵转化睚眦时有多么的痛苦,恨不能以身相替,只是在手指将将碰上那水镜时,画面却是瞬间破碎了。 朝砚蹙眉看向了刚刚挥袖的齐冕:“怎么回事?” “凤族族长与龙族在一处待着,或许会被察觉,”齐冕笑道,“我还想让你留的久一些,若是现在便将你救走了,可就没有好戏唱了。” “你还想做什么?”朝砚蹙眉。 “我没做什么,”齐冕似乎有些莫名和委屈,“我一直与你在一起,片刻都不曾分离,互相监视,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齐冕不立水镜,朝砚自己也不能,以朝砚的修为若立了水镜必然会被察觉,齐冕不会允许。 那样的痛楚,朝纵经历了不止一遭,朝砚心疼的很,便是有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说,这天对待朝纵未免太过于苛刻。 “朝砚,你可知为何朝纵的命运如此多舛?”齐冕似乎看出了什么说道。 “不是因为替命咒?”朝砚说道,诅咒当年便被齐冕察觉,如今诅咒已解,便不需要任何避讳了。 “有那个原因,”齐冕的笑容之中带了深意,“但是还有一个,便是因为天选之人的身份,天选之人气运加身,受天地钟爱,当为无数人捧着奉着,不能为一人所有,而朝纵偏偏想要独占,便会使他本身的搓磨加重,承天地气运之物也要有命享才是。” 朝砚信他个鬼,如果真是这样,上天怎么还没有降下道雷劈死眼前这个混蛋,但是…… “还有这个原因?”朝砚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若是如此,朝某岂非要孤独终老,若是承天地气运,这天地是后妈么?” 齐冕似乎沉默了一下,显然没有跟上他的节奏:“你不信也无妨,以后总会信的。” 水镜重新出现是在三十年后,朝砚揪心了整整三十年,觉得这心都快揪出来了,而待再见到朝纵的时候,那一身灵气震荡,修为已然到了朝砚无法看透的地步。 渡劫期? 身材高大修长,不必宽衣解带朝砚就知道那身材有多好,只是那张脸按理来说应该恢复了,可是水镜之上朝纵的那张脸上却时时刻刻被一朵桃花挡住了,那桃花随着场景拉近拉远随时变化大小,就是不让朝砚看见脸,也是一种硬核的马赛克。 而加了马赛克的人,除了齐冕不做他想。 “前辈您做什么呢?”朝砚磨着后槽牙道,他好不容易要瞻仰夫君的盛世美颜了,结果这家伙还给挡住了,这简直就像好好的小黄文到处都是河蟹爬过一样,完全不能让人好好看。 齐冕笑了一声:“你若喜欢好看的,看我就行。” 朝砚没敢说他丑,只能忍住不看,心里把神经病骂了千百遍,扎针无数根。 化而为龙,真正跨越到这个世界最顶层的时候,才知道众生苦苦追逐的境界到底为何,从此处观人,众生皆是渺小,却是似乎体悟到了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一句,当所有人的生离死别都是稀疏平常时,那么那些感情牵绊便不足以撼动天地。 “如今你已是我龙族一脉,”清长歌审视着朝纵周身上下,颇觉满意,原本的些许不满意也因为血脉的力量化为了虚无,“你如今要何去何从?” 朝纵收拢了指尖试探吞吐的灵气道:“自然是寻找朝砚的踪影。” “不如先将睚眦族整顿好如何?”清长歌道,“各族要有族长镇压,便是因为灵兽强悍,若无人统领,早晚会出乱子。” “那是睚眦族自己的事情,”朝纵并不在意那个族群,他会因为崖君救他而接管,但是除了崖古亲近,其他的睚眦与他无关。 “那是崖君的期望,”清长歌微微蹙眉道。 “那又如何?”朝纵转眸看他,“你觉得我如今还像是一只睚眦么?” “他替你换了替命咒以后才飞升的,”清长歌冷冷道。 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朝纵态度的凉薄,若他的祖父在此,只怕会觉得伤心难过。 “你说……什么?”朝纵的话语有些迟疑艰难。 “当日你经脉尽断,丹田受损,便是能够活下来也无法继续修行,”清长歌道,“他以周身血脉换了你的替命咒,甚至想以全身修为换你一身康健,是我阻拦答应你龙族骨血替你疗伤,否则你以为只是为了朝砚呢,而他离别之前还让我不管他飞升与否,都告诉你他飞升成功了,朝纵,这世间只有你的爱情最重要么?” 朝纵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他让你不要说,那你为何要告诉我?” 骤然知道真相,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他讨厌强加的恩情,但是崖君此举……若无崖君,他只怕当日无法生还,也会带累朝砚,能在今时今日有如此成就,是因为他的血脉之中凝聚了另外一个人的生命。 “因为我没答应他,”清长歌只说知道了,但是是否告知,由他自己来决定。 第241章 祸端 “他还说了什么?”朝纵问道。 “他唯一未能完成的心愿便是听你叫一声祖父, ”清长歌看着他道, “至于睚眦族你要不要管理,在不在意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朝纵不想难过,他这个人薄情寡义, 一生的情感寄托只有朝砚一人, 即使是师父,师弟, 友人, 那些人皆是排在朝砚的后面。 从前的家人要么对他不管不顾,要么想要他的命, 他便只有了朝砚, 朝砚照顾他长大, 如父如母, 但是又有很多的不同, 偶尔得见平常人,即便内心否定自己的需求, 觉得那些父母为子女牺牲一切太傻,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 内心的深处不是没有想过拥有如同平常人一样的长辈,只是长辈的长辈。 拒绝崖君的靠近或许是一切怯懦,但是当拥有又失去的时候, 朝纵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滋味。 难过?或许吧。 悲伤,失落,想哭却哭不出来, 有点儿淡淡的反胃想吐,就像是他身上的血肉不是崖君给的,而像是硬生生吃下去的一样。 他不适合承人的情,尤其是承一个为他死去却不求任何回报人的情。 “要怎么决定,你自己定,”清长歌看着朝纵,样貌昳丽俊美,周身似乎无一丝的瑕疵,血脉浑厚,周身气息绵长,朝纵此人,应该是这修真界最年轻的渡劫修士,青年才俊,摆脱了诅咒,拥有了睚眦一族的权势,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笑谈天下的,可是他此时的颓唐却显而易见。 因为他的敌人比他更强,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被夺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身上压着亲人的性命,让人仰慕,又着实可怜。 “我明白了,”朝纵拱手道,“多谢提醒。” “虽与凤栖梧同行,需要事情还需自己小心,”清长歌负手道,“你虽是睚眦族的族长,但是此时已经算是龙族,对于睚眦族而言,虽有血脉压制,但是非我族类,总有反对之声,至于凤栖梧,那只鸟只是为了保护凤凰族的利益而保住你的命,更多的并不会插手,你要心中有数。” “这是作为族长的叮嘱?”朝纵问他,眉目冷淡。 清长歌侧目:“若为龙族,你若为外人所伤,族中自然会给你报仇。” “若是与人搏命呢?”朝纵问他,同为渡劫期,即便清长歌的实力胜过他良多,也并无从前的高山仰止之感了。 “不行,我为龙族族长,自然以龙族的利益为先,”清长歌道,“不能为你一人搭上龙族的所有。” “那便不必了,”朝纵直言拒绝道,“无谓为朝某牵扯进来无辜的人。” 即便换了睚眦族的血脉根骨,又换了龙族的血脉根骨,他作为人修长大,心中始终认为自己是人族,跟朝砚一样的人族。 清长歌似乎也并无勉强之意:“你既然如此决定,那便好自为之。” 系统的传送功能不能用,商店却是可用的,随机蛋朝纵并不确定以他现在的运道能够孵出什么,但是系统可直接购买的龙蛋却不必像从前一样束手束脚了。 给予了清长歌数枚龙蛋,朝纵告辞离开。 凤栖梧再见他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倒是不错,可要去寻朝砚?” “目前需要先去睚眦族,”朝纵冷声道,属于祖父交托给他的东西,他应该亲手将其拿回来,才算不辜负祖父的再造之恩。 “那朝砚呢?”凤栖梧问他。 朝纵转眸:“我总会救他出来的,但是不是现在。” 朝纵从龙族飞离,这一次他不需要任何人带着,也不需要通过界阵便足以在这修真界中肆意遨游了,凤栖梧在他的背后道:“可要我与你同去?” 朝纵点头:“若有前辈在,此事或许好解决一些。” 睚眦族的势力虽然比不得龙族,却还不算畏惧,倒若是加上凤凰一族的威势,很多人都会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是由朝纵自己统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是极为重要的。 有族长令牌在,即便朝纵换了血脉,再睚眦族中也是畅行无阻的,崖古得令前来迎接,多年未见,他在见到朝纵的那一刻明显是惊讶的:“族长,您……” 数十年间从大乘期跨越到渡劫,且血脉让他都有被隐隐压制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多年不见,崖古长老一切如旧,”朝纵略微带上了笑意,“当年所托之事如今可有结果了?” 当年朝纵为大乘期,崖古为了恩情自然会按照吩咐行事,只是在族中,无崖君威势统领,无崖狞一边的敌对势力,其中势力又各有划分,非崖古一人所能阻止。 而如今他为渡劫期,虽是渡劫初期,但只是站在那里就威势甚重,不可同日而语,且有些看不出心中想法如何。 人总会变,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看,更别说是一别数十年,崖古拱手道:“属下办事不利,当领罚,只是如今族内利益各有划分,事情调派起来也着实有些困难。” “分为几派?”朝纵问道。 “四派,”崖古拱手道,“以崖道,崖瑰,崖梓长老各自划分,不过属下之下也有人手,乃是当年誓死追随君族长者。” “将人都叫来吧,”朝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可能要食言了。” 崖古略有疑问。 朝纵笑了一下,却只有薄凉之意:“祖父当年为了我付出了很多,若我连他最在乎的东西都无法整顿护好,又怎么对得起他。” 他此话一出,崖古却是有几分喜悦浮了上来:“族长是打算整顿睚眦族了么?” 朝纵点头:“去将人都叫过来吧,若有不从者,当做叛族处理,让他们在做出行动之前都想好后果,是为了一时爽快叛出族群,还是为了后来的族人绵延。” 崖古微微怔了一下,目光从朝纵的身上扫过,这个从前对着朝砚脉脉温情的年轻人,此时的话语虽不冷漠,其中的凉意却让人心惊,或许这是每一个上位者的必经之路,但是人心易变,有时候变得太快,也会让人觉得难以置信:“是,族长。” 崖古退去,朝纵摸着高座扶手上狰狞的兽头,那是睚眦一族的象征,他抚摸片刻,然后挥袖坐了上去,大马金刀,威势初成。 凤栖梧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施之意威,”朝纵看向了他道,“若还是不行,需要动之以武,到时候还需凤前辈在旁协助。” “你让我帮你打?”凤栖梧负手问道。 “这是最快的办法,”朝纵直视着他道,“这里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折损太多的力量,还希望前辈能够多多相助。” 凤栖梧在一旁落座:“本座不做无利之事。” “事成之后,自有凤凰蛋相赠,”朝纵看着他说道,“不知这个可是够了?” 凤栖梧微微眯眸:“成交。” 他本就是为了子嗣绵延,让朝纵给和让朝砚给并无太大的区别。 有凤栖梧相助,很多的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对于权力的收拢,其他三支已然成型的自然是不愿的。 崖瑰乃是女子,睚眦族本就生的艳丽,她更是其中之最,看不出半分被岁月摧残的痕迹,此时侧身静坐,语气悠悠:“族长进境之快,的确是世所罕见,只是族长当日大乘修为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修为已成,便想要出尔反尔了么?” 朝纵看着她道:“我若出尔反尔,你待如何?” “族长手握睚眦一族的血脉传承,又有高手在旁,”崖瑰笑道,“我们又能如何?只是如此言而无信,只怕对族长的威信并无半分的益处。” “本座何曾出尔反尔过?”朝纵反问。 他便是直接将当日所说矢口否认了,崖瑰还好,崖梓冷笑了一声:“让我等交出手中权力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手下人听不听调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不听调遣,杀了便是,”朝纵并无半分的迟疑,“若皆是不听,虽是过去了数十年,当年崖狞一族被灭想来助威还是记得的。” “若无朝砚,族长当真以为自己能够成事?”崖道此话脱口而出,话出却觉不妥,但让他收回却绝无可能。 朝纵抚摸着的兽首瞬间碎裂成灰,一时场面静寂,他却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道:“如果诸位不信,可以试试。”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也让几人有着几分的色变,当日崖狞一族之祸历历在目,汇聚灵兽各族,不过数日间便将崖狞一族覆灭,便是想要拥有权势,也要有命有才是。 崖道深吸了一口气,与崖梓对视了一眼道:“既然如此,我等心甘情愿交出手中权势,只愿睚眦族能够归一。” 朝纵颔首,看向了崖瑰:“你呢?” “睚眦族能够上下一心自然是好的,”崖瑰笑道,“若能如此,也不枉费我等多年筹谋,只是多年辛劳,族长便无半分赏赐么?” “自然是有的,”朝纵看向了崖古,崖古一人给予了一枚储物戒指,三人皆看其中,在看到其中的东西时皆是露出了些许喜色。 崖道与崖梓道谢,崖瑰却是笑得有些深意:“那便多谢族长了。” 曾有杯酒释兵权,如今能够和平解决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待三人离开,凤栖梧还未动身之时便听朝纵说道:“还请凤前辈帮我杀一人。” “谁?”凤栖梧蹙眉。 “崖道,”朝纵轻轻开口,“他们虽然口头答应,但是并无太多的归顺之心,还有可能阳奉阴违,必须要有杀鸡儆猴,至于原因,几天伪装成他要来刺杀取而代之,凤前辈觉得如何?” 当权之人,必须要做到杀伐果断,但是于自己的族人,凤栖梧总会多一分的仁慈之心,但是朝纵却似乎没有,他即便承继这睚眦族,似乎也没有真正将自己从人修的身份之中摆脱出来。 “虽要杀鸡儆猴,却不可做的太狠太绝,”凤栖梧道。 “我有分寸,凤前辈去做便是了,”朝纵轻笑了一声道。 待凤栖梧离开,崖古在旁欲言又止:“族长真要杀么?” “从前祖父下命令时,你也是这般质疑的么?”朝纵问道。 崖古微微蹙眉低头道:“并无,是属下多嘴了。” 眼前的青年与之前可以随意结交时到底不同了,一族之长下的命令,若是属下随意的质疑,只怕威势不存。 “并非你多嘴,”朝纵摩挲着那断裂的扶手道,“只是我年纪尚轻,许多决定难以服众,若不用此法,只怕后续的混乱会牵扯更多无辜的性命进来,一切都是为了睚眦族后续的发展,为了祖父,我也不能让它乱了,你可明白?” 崖古也知他当年艰难,略有叹气后道:“族长日后有何事尽管吩咐,不管旁人如何,崖古总是站在您这边的。” “多谢,”朝纵笑道。 水镜之下,朝砚执子却是久久未落,眼睛盯着屏幕没有半分的偏移,齐冕瞥了一眼笑道:“御下之道,恩威并施,你果然教他教的不错。” 他说不错,可是听着却不像是夸赞。 朝砚并未理他,他却像是早已习惯了,兀自说道:“权势迷人心智,从前有你做他的明灯,没有你在,你说他会不会被权势迷了眼睛。” “自然不会,”朝砚侧目看他。 齐冕低笑了几声,然后像是收不住的转为了大笑:“你犹豫了一下,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了。” “你要这样关着我到什么时候?”朝砚问他。 齐冕以指抵唇,轻轻摇了摇道:“别着急,棋总要一步一步的下,戏总要一步一步的演,感情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而金钱与权势才是亘古不变的追求,你觉得朝纵会受其所惑么?” “我说了,不会,”朝砚答他。 从前不会,可是现在……分别数十载,朝纵一人度过的年岁占据生命的份量极重,他在太古洞府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当分别成为常态,便没有了小别胜新婚,只有感情愈发的淡薄。 “那你着急什么呢?”齐冕问他。 朝砚未答,他轻笑出声:“澜清,你的心……乱了。” 心脏鼓动,水镜之中的人一举一动与他无关,虽是看着,可不能触摸,不能感受他的痛苦,思念就像是撒着砒霜的糖浆,又甜又苦,让人难以忍受折磨,一点一点消磨人的心智。 “这盘棋还下么?”齐冕问他,就像是问他他的前世自己还关心与否一样,“你素来什么都不太在意,可是如今看你在乎他至深,真让人觉得嫉妒。” 朝砚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棋盘分布,这盘棋已经到了尾声,却也愈发的艰难,心一乱,便有可能扰乱从前的布局:“下。” 做事总要有始有终,若要半途而废,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做。 朝砚落子,水镜之上世界还在演绎。 崖道身死,死因是因为对朝纵的不服而暗中刺杀,结果被凤栖梧反杀了。 此事一出,崖梓与崖瑰皆是有些沉默。 “狠辣之人,不好轻易糊弄,”崖梓道,“崖瑰长老如今想如何?” “若是拖延行事,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我,”崖瑰摸着自己的蔻丹道,“本来以为是个绣花枕头不中用的,如今一看,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倒颇得我心里,此时投奔,还真的有利可图。” “你想做什么?”崖梓与她对手多年,又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 “不做什么,”崖瑰拂了拂鬓边的长发,“你说若我献身于他,他可会同意?” “你何时学了人修的做派?”崖梓还真有几分诧异。 “他从前是人修,自然要用人修的法子来,”崖瑰笑道,“我虽年龄大了些,但是样子还是不错的。” “他有道侣了,鸿蒙仙宗宗主亲传弟子朝砚,可调动诸多灵兽族之人,”崖梓言明道,“你抢他的道侣,不怕他到时候发难?” “发难也有有命发才是,”崖瑰起身,衣领处露出了漂亮细腻的肌肤,“那朝砚数十年不出,据说是因为被人抓走了,各灵兽族数十年都未曾找到踪影,虽为道侣,却让自己的道侣空旷了数十年,还不准他人插足么?” “那崖狞求他之时他可是反悔的极快,冲冠一怒为蓝颜,”崖梓嗤笑了一声,“你且小心些吧。” “那是因为崖狞一族动了杀心,”崖瑰并不以为然,“朝砚若因此事杀我,也只能说他不如我,整个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笼络不住道侣的,到时候丢的可是他自己的脸。” 崖道被杀,睚眦族看着似乎安静了起来,当初赠予的睚眦蛋孵出了不少的小睚眦,其中又以最初送回的小崖回最大,一串的撒欢,虽然有不经意间的磕碰,可是尘世间的纷扰却似乎离这里很远,大人们肮脏的权势之争,在这里便是一片的虚无。 “每次心有烦扰,看着他们便觉得心情会好很多,就好像这世间很多的事情没有必要去斤斤计较一样,”崖古看着那处笑道。 朝纵点头,不置可否。 崖古再道:“当初君族长看你之时也是如此,你如今虽是渡劫修为,但是年岁比之君族长还是小了很多。” 朝纵带着笑意的唇角微微抿直:“他还说过什么?” 崖古笑道:“他说若你像崖回那么小时,必然跌跌撞撞,他若能在那个时候找到你,也不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甚至不认他那个祖父,若君族长得知族长你如今肯认,自然是高兴的。” “是么,”朝纵微微出神,有人前来汇报道,“族长,崖瑰长老请您过去一趟。” 崖古笑容微敛,神色有几分的微妙:“这已经不是第一遭了,族长,需不需要属下去打发了她?” 崖瑰的目的很不纯粹,女子吸引男子倒是天性,但是她想要权势,如此做也无可厚非,但是朝纵已有道侣,如此做便不应该。 “不必,她倒没做什么,若是推拒,才显得我们太过于小题大做了,”朝纵转身道,“我去去就回。” 族长居室,朝纵到时自有人端茶倒水,甚至连座椅上都有人调试着软垫,生怕他有半分的不舒服,而崖瑰则在一旁红袖添香,让这室内颇有几分微醺之感,香料一物对于渡劫修士并无影响,因为并不刺鼻反感,这等小事朝纵便也默许了。 “崖瑰长老前来所为何事?”朝纵接过侍从捧过来的茶盏,轻轻抬手,那人便退了下去。 他本要饮用,却被盈盈过来的崖瑰端了过去嗅闻了两下:“这茶水泡的不怎么好,要不要让妾身给您一展所长。” “不必,”朝纵拒绝道,却没有再接回那盏茶,“长老有事说事便是。” “族长真是不解风情,”崖瑰轻轻侧身,在他的椅柄上倚靠坐下,衣衫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看着朝纵的神色,微微笑道,“今日说的可是关于睚眦族传承的大事。” 朝纵抬眸:“你说。” “睚眦族族长之位向来由这一任族长亲自来定,族长令牌给了谁,谁就是族长,”崖瑰的手轻轻的搭在了朝纵的脸上,眸中波光流转,“这要是交给别人,只怕君族长会觉得失望,可若族长有了子嗣,自然也可以父传子,代代相传。” 朝纵起身让那搭着的手直接落了空,转头看着她道:“本座已有道侣,他为男子,不会有子嗣。” “睚眦族虽然并不讨厌人族,但是与人族结亲仍然少之又少,且灵兽族本就子嗣稀少,传宗接代更是重中之重,”崖瑰同样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当站于身侧,仰头看时,才觉男子高大俊美,非女子可以轻易比肩,那胸膛和肩膀皆可成为依靠,“就算为了日后的绵延,又或者为了君族长,族长的道侣应该也不会介怀才对。” “若你要说此事,便请回吧,”朝纵冷冷的看着她道,他记得朝砚说过的话,他恨背叛,一旦背叛,便再无转还的余地,所以那条线,他绝对不会去跨。 崖瑰碰了个钉子,耸了耸肩膀道:“若族长不愿,崖瑰自然也不能勉强,不过可惜了君族长的血脉,从此便要断绝了,若是哪一日族长后悔了,请尽管来找我便是。” 崖瑰便那么走了,空气之中还残留着香味,凤栖梧蓦然出现在座椅之上问道:“不后悔么?” “什么?”朝纵问他。 凤栖梧道:“没能绵延你祖父的血脉。” “若要绵延,便相当于舍弃了朝砚,若只能二选其一,”朝纵道,“我选朝砚,况且以我如今的血脉,谈何绵延?” 凤栖梧道:“你自己决定好便是,何时找他?” “我予你凤凰蛋和他给予你,有何不同?”朝纵看着他道,“谈起朝砚,凤前辈倒比我更加上心一些。” 凤栖梧沉默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朝纵迈步道,“今日心情不好,得罪前辈了,还请前辈万勿见怪。” “朝纵,”凤栖梧叫住了他,“不是我热切,而是你太不热切,你真的想找他回来么?” “自然,”朝纵脚步未停。 凤栖梧看着他的背影道:“朝纵,你变了。” “从前你们让我好好修行,”朝纵停下看向了他,眉宇之间全是冷漠,“如今我如你们所愿,变了哪里呢?” 凤栖梧说不上来,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与数十年前有些截然不同的区别:“你真的如此决定了么?” “凤前辈若是不愿,可以离开,”朝纵看向他道,“前辈留在我身边,左不过是为了朝砚,而我现在已经不会别人轻易斩杀了,还请前辈放心。” “你以为本座愿意留下?”凤栖梧凤眼微眯,其中蔓延出些许怒意,龙族的威势不允许挑衅,凤凰族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去留随意,”朝纵转头看着他道,“说起来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前辈似乎也没有资格对我置喙什么。” 凤栖梧起身:“你这手过河拆桥玩的不错。” “多谢夸奖,”朝纵冷声道。 凤栖梧不想与他争辩,人心易变,有缘聚的一天,自然也有缘散的一天,如今的朝纵修为权势在手,更无朝砚的管束,发生一些变化似乎也不难理解,他挥袖转身:“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人已经消失。 朝纵转身,站在了原地半晌未曾离开,非他不愿去找寻朝砚的踪影,只是这么多年,连九尾狐族都并未传来任何的消息,览清阁中更是没有丝毫的端倪迹象,朝砚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一人数十年,而朝砚却与齐冕在一起,期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以他的才智计谋,即便不能回来,也总能有些许消息传出,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若非鸿蒙仙宗宗主断定,朝纵几乎要以为朝砚已经从人间蒸发了。 他不是不找,只是有些疲惫,数十年的连轴转,不停歇的修炼,太古洞府之中的九死一生,将龙骨硬生生种入体内的痛苦,他不需要朝砚做什么,只想要他陪着,可是连最简单的陪伴那个人都做不到。 朝纵坐在台阶上的背影有几分的颓唐,渡劫修士本就收敛周身气息,他此时看着不像是一个渡劫修士,而是一个疲惫至极的旅人,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地,却又无法停歇下来,深知自己一条路走到黑会死,却仍然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自己。 “真是可怜,”齐冕悠悠道。 朝砚冷声开口:“你闭嘴。” “好,我不说他,就说下棋吧,”齐冕点了点棋盘,“该你了,不过好心提醒,我快赢了。” 朝砚强迫自己转回了目光,以往看着异常熟悉的棋盘此时看来却有几分的眼晕,正如齐冕所说,他的心乱了,人一旦有了弱点,有了牵绊,便不会如一人时那般的洒脱。 “或者你直接认输也行,”齐冕笑道,“若无他牵扯,这盘棋我本是……” 朝砚落子,直接将他的话打断,齐冕笑了出来:“我竟未曾注意到那里,失误了,你总有逆风翻盘的能力,是我低估了。” 他的子又落,棋盘之上清脆可闻。 睚眦族看着一如既往的平静,朝纵的仿徨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在人前,他仍然是那个名利双收的青年才俊,名声这种东西不是挡就能挡住的,尤其是作为新任的最年轻的渡劫修士,不仅将朝砚的光辉掩盖,更是将宗政徽远远的甩到了身后,成为了诸人仰慕的对象。 名声出来了,仰慕之人除了男子自然还有不少的女子,睚眦族中便有女子仰慕青睐,各大宗门似乎也是有意结交。 乱花渐欲迷人眼,繁花似锦,歌舞升平……而这一切都毁于一个看起来安静祥和的清晨。 那日万里无云,天空碧蓝如洗,就在这样的清晨,染着鲜血的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在朝纵伸着懒腰的脚下,那不是人修的头颅,而是睚眦的,昨日朝纵巡回星域之时刚刚与之说过话。 随着血液的喷溅,刚刚还碧蓝的天空此时却像是被从天边绵延的黑气所笼罩,魔气森森,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有人呼喊求救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族长?”被黑袍遮掩的魔修手握一把弯曲的利刃,衣袍随风舞动,渡劫期的修为让他无所畏惧。 朝纵心神戒备,却无法感觉到来人的修为:“你是何人?” “杀你之人,”黑袍人并不废话,直接朝着朝纵攻击了过来。 朝纵仗剑相迎,以族长令牌传呼各支,以免毫无防备被趁虚而入。 “族长!”崖古匆匆赶来,衣摆上还染着鲜血,待看到星空之中与那黑袍人斗的天翻地覆的朝纵时同样迎了上去,两人斗一人,才有空说话。 朝纵仗剑问道:“怎么回事?!” “是魔修,不计其数,”崖古说道,“不宜久战,速战速决。” “知道,”朝砚剑身横亘,其上似有真意酝酿,龙吟之声仿佛从天际而来,随着他的挥剑,黑色的巨龙宛如实质一般破出,直冲那人心胸,穿胸而过时,那黑袍人一口鲜血喷出,直接隐匿了身形逃离。 穷寇莫追,朝纵与崖古再上星辰,朝纵问道:“魔修怎么会进入星域之中?” 这睚眦族的星域以睚眦族的气息进入其中,若不被睚眦族允许,他人根本不会擅自进入。 “是崖瑰,她背叛了!”崖古眸中有血色闪过,“族内大能大多护持睚眦幼兽,此时最是不能分离……” 崖古落地,却是蓦然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跪在了地上,朝纵蹙眉半蹲,扶住了他的手臂道:“你怎么样?” 崖古捂住了脑袋艰难道:“不知道,突然浑身无力,快,快去幼兽处,不好……” 他浑身仿佛脱力,朝纵将他扶在肩上,直接朝着幼兽聚集处奔袭而去,越到那处,魔气便越发的浓郁,血腥的味道也越浓,而到了那处,大能守住的情况并未出现,反而那些可以轻易毁灭星辰的人一个个趴在地上难以动弹,幼兽们急切吼叫,却被那些魔修一个个的拎在了手上,挣扎不能。 黑红长裙女子执着匕首在一个躺倒在地的渡劫大能脸上拍了拍,似乎得了禀报,起身转头看向了朝纵:“来的不算早,这里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朝纵。” “你认识我?”朝纵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搜寻,却无这女子的丝毫印象,“什么人派你来的?” “现在还问这样的话不觉得自己很愚蠢么?”女子笑了一声,其中有着轻蔑的意味,“我真是不明白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让朝砚对你倾心的,半吊子的族长领着一群半吊子的族人,他们为你卖命,可知道你如今体内已经种入龙骨,化身为龙族了?” “族长,”崖古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朝纵,却被他冷声呵斥,“闭嘴!先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再说。” “解决?”女子笑了起来,“还真是可笑,凭你能做什么?” 朝纵直视着她道:“你是齐冕派来的?” 能知道他这么多消息,自然只能是齐冕派来的。 “反应过来了,倒是还有几分脑子,”云霁看着他道,“但我想你想你问的应该不是主子,而是朝砚吧。” 这个名字一出,朝纵的心神都震荡了一下:“他在哪里?” “他正与主人恩爱缠绵呢,”云霁眸中些许失落之意转瞬即逝,笑得讽刺,“哪里顾得上理你这个废物。” “他不会,”朝纵没有理会后面那句话,对于前一句却是直接否定。 “呵,难得你这么笃定,还真是可笑,”云霁深吸了一口气道,“朝砚与主子是宿世的姻缘,如今他恢复记忆,自然不愿再与你纠缠,否则为何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找你,以朝砚可以与主人匹敌的行事作风,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不想走……” “你给我闭嘴!”朝纵厉斥道。 崖古在旁说道:“族长,冷静!” 朝纵闭了一下眼睛,看向了云霁道:“那你们今日来所为何事?”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断掉你的念想,”云霁弯腰,从地上拉扯着一个人的头发拎起,将匕首架了上去,她的身后无数魔修照样行事,甚至连幼兽都处于了锋刃之下,面对着朝纵愤怒的目光,她无半分的怯懦,甚至好像隐隐带着快意,“朝纵,今日境况皆因你贪心而起,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人,试图将天地钟爱之人独占,这是你的替命咒发作的格外厉害的原因,而即便没有了替命咒,你也是个倒霉鬼,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解除与朝砚之间的婚契,我们放过睚眦族人,二,不解除婚契,永远见不到面,你的族人皆会被杀,放心,以睚眦族的血肉为祭生成的诅咒,足以让他们在被杀之前都爬不起来,你怎么选?” “睚眦族的血肉……”朝纵喃喃道,“之前的崖狞一族。” “他们唯一的用处也只有这个了,”云霁悠悠道,“主人筹谋许久只为了朝砚一人,放弃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要不然像你祖父那样的悲剧还会继续上演,你所有至亲的人都会因为你的任性而死去。” “为什么?”朝纵的双目通红,浑身都在颤抖,即便拥有了修为,拥有了权势,他似乎也没有与那个人正面对抗的本领和机会。 “因为你无能,你不该妄图不属于你的东西,”云霁回答他道,“你可以想,这是你的选择,但是每过一刻,我们就会杀一人,你可以好好的选。” 朝纵不等她说完,已经将崖古放下,趴在地上呕吐了出来,他没觉得恶心,但是那种好像骨血之中的粘稠感让他反射性的想吐。 因为无能……为了朝砚…… 祖父没有了,族人也会没有,爱人也不会有,那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为什么苟延残喘。 崖古趴在地上叫着他的名字:“落族长什么悲剧?朝纵,你不是说他飞升了么?” “没有!!!”朝纵大吼一声,蓦然停歇下来跪在地上,“没有,他解了我的替命咒,又经历了天雷加身,不可能活的,没可能活下来的,是我对不起他,是我……” “君族长若是自愿……”崖古能够感觉到他已经濒临崩溃,“那不是你的错。” “一刻钟到了,杀一人,”云霁开口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魔修手起刀落,血液喷洒出来,染红一片的地面,而那魔修却似乎寻找到了极为美味的东西,竟是舔舐着那沾血的刀刃沉迷至极。 “还未到一刻,”朝纵看着她喘着粗气道。 云霁笑了一声:“我知道,可是这里由我说了算,我说到了便到了,朝纵,没有人会给你拖延的时间,你有的,只能是认命。” 所有期冀的眼神都投注在了朝砚的身上,他们因为诅咒而浑身无力,口中却在说着无声的语言。 救命,救救他们…… 崖古趴在地上拽着他的衣摆:“族长,我可以不要命,但是求你,救救崖回……” 第242章 整整齐齐 “求求你, 求你……”有人呢喃。 “哇哇……”还有的是童稚的声音,他们还什么都不懂, 却要面临被别人决定生命的状况。 “之前告诉崖君替命咒是故意的, ”朝纵到了这个时候, 不知为何脑海之中反而冷静了很多,就像是自己在天上看着这个仿徨无措的自己一样。 “自然,”云霁开口道, “若不告知,他怎会那般担心,并提前找好解法。” “算计的就是之前我重伤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朝纵问道。 云霁看着他, 目光之中有些许悲悯:“人心是最脆弱的, 主子不过是算准了人心,恰到好处的安排性格争强好胜的黄列与你们一起, 恩怨总会结下,以朝砚的能力自然能够让那样的人无地自容,心境受损,若他不行, 还能换别人, 但主人估摸的准, 一下子就成功了,至于崖君,睚眦族,也都一并告诉你好了,崖君知晓替命咒, 若初见便为你换了,你未必会感激,但主子提前告知,便是料定了以你这个人的脾性,不会去承那份情,崖君自是真心,你怎又怎会无动于衷,一次提升修为便是九天雷劫,二次便是几乎粉身碎骨,崖君忍不住的,而你注定要在睚眦族和朝砚之间选一个,只要你选错了,这样的事情就会不断的上演,因为你无能,你不配!” 她也不配,但他更恨朝纵的无能,若他不无能,能够护住朝砚不被主子带去,她也不必如同现在这般日日灼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惜了,她虽痛苦,却会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 “我不配……”朝纵捂住了脸低笑出声,“我不配……” 他虽笑着,却比哭还要难听,他心里知道,一旦舍弃了与朝砚之间的婚契,便是背叛的开始,分别便无法挽回,因为只要在一起,便会不断的发生这样的事情。 “族长……”有人在叫他。 “不要跟我说话,”朝纵虚弱道,他们都在求他,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求谁。 割舍掉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就像是硬生生挖点自己的心一样,他不能…… “杀一人,”云霁说道。 “不要!”朝纵喊道,在那匕首锋芒下喊道,“不要……” 云霁看着他道:“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么?” 众人目光之下,朝纵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握住了自己的剑,架到了脖子上道:“若我死了,齐冕是不是同样得不到人?” 云霁心中一惊,却故作淡定道:“若你连累朝砚死了,这里的人都会为你陪葬,而崖君解你的替命咒的心血都算是白费了。” 水镜之下,朝砚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一盘乱棋,不分胜负,此情此景,他几乎可以想见朝纵的心情,可他只能坐在此处无能为力。 怒目而视无用,挣扎不休无用,就像是云霁说的那样,他同样无能。 身体被封禁在椅子上,面对着齐冕的靠近,朝砚几乎想要咬他一口:“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 “对,”齐冕扶着他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道,“这就是没有足够力量的下场,拥有的东西被人抢走而无力反抗,澜清,力量很重要,你该懂的的。” “我懂,”朝砚看着他道,“但是婚契的解除要双方才行,我不同意,你以为他一个人能够决定?” “他能,”齐冕就此断定,没有半分的疑虑,“他的命途多舛是因为你,被遮掩所有的光芒是因为你,族人灭亡也是因为你的话,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太过于重情也是人性的弱点,只要他不再爱你,你会放下的。” 朝砚直接啐了他一口,怒极反笑:“人心谋划,你真是做到了极致。” 齐冕擦过了自己的脸,笑道:“多谢夸奖,人心谋划,也要他们自己有弱点才行,怎么能够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来?澜清,你觉得他的抉择会是什么?他会选择你么?毕竟你那么重要。” 朝砚不知道,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放开我。” 齐冕选的这条路绝对是断掉根基的路,他与朝纵定下婚契时曾经说过此生不离不弃,但是一旦一方对另外一方有了心结,因为朝砚的存在,让朝纵变得格外的不幸的时候,那感情的根基几天像是从地下被挖掘出来了一样。 朝砚是一个果决的人,若在这种情况下朝纵选择了放手,他不会怪他,他怕的是朝纵选择了他,然后他们的爱情就背负了无数人的性命。 “你现在能够冷静下来么?”齐冕问道。 “放开我,”朝砚只是这样重复道,目光笔直,其中含着对于齐冕极大的憎恶,但他最恨的应该是自己,因为他的妄自尊大,让事情到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抱歉,”齐冕拂过了他的额发,“我知道这样你会很难过,可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打了个响指,朝砚身上的禁制解开,可他却坐在椅子上未曾动弹半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水镜后面的画面。 睚眦一族受诅咒影响无从反抗,云霁接了任务,自然要顺利完成,不能出什么岔子:“除了这里的人,还有你的师父,你的朋友,他们通通都会为你们陪葬,而朝砚即便死了,也不会与你葬在一起,朝纵,你要怎么选?” “我选……解除婚契,”朝纵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跪在地上的腰背不再挺的笔直,就像是完全失去了其中所有的希望一样,“但是你要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否则,你不会想看到你的主子惊慌失措的模样的。”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是最疯狂的。 云霁看着他道:“我要你发誓。” “我要你们滚出这里!”朝纵看着他,眸中一片的死寂,“我不信你的主子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笑了一下,却无一分的暖意,“他看到了,朝砚也就看到了,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说好的绝不背叛,在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算是背叛了……现在,交出诅咒的东西,滚出这里,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他选择放弃了你,”齐冕啧啧了两声,“好可惜,本来期待看到更有趣一些的场景的,朝砚,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朝砚的话语之中并无半分的情绪。 “呵……”齐冕笑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们当初结契时我未曾阻止的原因了,因为我发现一味阻止只会让你们更亲密,将他对你完全的感情牵扯到别人的身上,他亲自破坏掉你们的感情,便绝无半分回转的可能了,你这个人看着什么也不在乎,但是太骄傲,你不会怪罪他的选择,但是绝不会去挽留对不对?” 一旦朝纵对于朝砚不再重要,那么那个人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了。 “那么你可以放过睚眦族了么?”朝砚转眸看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我不与他在一起,也不会是你。” “我知道,”齐冕只是笑着,“为了你能活着,当然要放过睚眦一族的,以免你总是牵挂惦记。” 云霁收到了消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星空般的东西扔到了朝纵的脚下:“这个名叫光阴,里面囊括了崖狞一族的尸体,你只需要抹去上面的印记就能够解除诅咒,诅咒只能用一次,若我骗你,你自然能够有所倚仗,我们走。” 她一招手,那些魔修虽然心有不甘,却是将手中睚眦皆是放了下去,朝纵拾起了那件仙器,直接抬手抹去了上面的印记,印记碎裂,光阴不存。 本是趴在地上的崖古试探的动了动手脚,发现之前那种无力的状况正在减轻,他爬起身来,看着那远处的魔气滚滚道:“族长,就这么放他们走么?如此羞辱,不报此仇……” “让他们走,”朝纵拾起剑站了起来,目光深处一抹精光闪过。 崖古等渡劫修士只能原地打坐,恢复灵气,并检查小睚眦们的情况。 云霁等人威势赫赫的出了睚眦族的星域,星域关闭,她本是想要命令这些人返回驻扎的地方,心神微动之时,一缕破天的光芒从她的颈侧划过,微微刺痛,虽不要命,一缕发丝却是飘散落下。 “打偏了,真是可惜,”一道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即便在这星河璀璨的星空之中,他也有着别样的柔和。 “纯狐玥!”云霁还是识得那张脸的。 “没想到魔主座下的云护法竟然是识得在下的,还真是荣幸,”纯狐玥笑道,“不过尔等今日来此做客,却是不必回去了。” “就凭你,”云霁虽是这样说,心中却有不妙的预感。 “自然不是,”纯狐玥笑道,“本座出手,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好将你和你的主子都埋葬在这修真界中。” 他的话音落,这片星域的四周浮现了无数强悍的气息,数百道绝对不止。 水镜之中的场景出乎人的意料,而水镜之下,朝砚手中光芒微闪,一个卷轴模样的东西消失不见,下一刻这屋顶便似乎被什么强悍的力量击打一样震颤不休。 “哎呀,地震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逃命?”朝砚唇角勾起了熟悉的笑容,侧头看向了齐冕问道,“被埋在这里殉情可太不美妙了。” 齐冕本是错愕,脸色阴晴不定,此时见他笑颜,却是蓦然笑了出来:“你耍我?” “没有哦,”朝砚抽出了腰间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翘起二郎腿扇了扇风道,“我可是新时代的良好公民,从来不耍人的。” “若是你制定的计划,朝纵不会被黄德打成那样而无动于衷,”齐冕到了这紧要关头,反而不着急了,他挥袖坐在了朝砚旁边的椅柄上,好像不是质问,而是在探讨事情的经过一样。 “那自然不是我设计的,”朝砚半撑着头道,“你了解我,却不了解朝纵,想要让你相信,那一步是他亲自定下的计划,顺便还诓了龙族的精血和龙骨,一举两得,不过我也是真的心疼。” “那崖君呢?”齐冕不理会此处的震颤,轻笑问道。 “我多年前委托无悔师父炼制了轮回转生丹,效果不错,可惜没能助祖父登仙,不过能够重修也不错,多点儿经验,下次就一番风顺了,”朝砚笑的仿佛他们是极好的朋友一样。 “多年没见你笑了,好怀念,”齐冕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道,“可他换了朝纵的替命咒,又无你的气运加身,即便有轮回转生丹,也不该能够逃过才对啊。” “这个更简单了,”朝砚笑道,“我们家夫君最不喜欢承别人的情了,所以替命咒还在他自己身上,非本人同意,祖父想换都换不走。” “原来如此,”齐冕摩挲着下巴道,“倒是我漏算了,可是你们的计划我为何不知?” “或许这修真界你都畅行无阻,可以随意窥探,但是我所掌控的秘境除外,”朝砚笑了一下,“不过这个是猜的,后来测试了一下,发现好像真的不能被窥探,就都在里面讨论计划了,要不然被你知己知彼了,我还怎么百战百胜呢?” “上演这么一出好戏就是为了睚眦族,”齐冕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聪明,想必一早料定我拿了睚眦族的血肉有大用,可是那些被云霁杀掉的睚眦族人呢?” “我有一个手下,他会点儿傀儡之术,傀儡里面还能灌上血液,跟真人一样,”朝砚半托着腮道,“我都分辨不出来,睚眦族有朝纵坐镇,把渡劫以下的人换成傀儡也不怎么难,当然,不是朝纵亲自换的,你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换了就露馅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到了这个关头,怎么也要让你死个明白。” 齐冕笑了一下,当真是风华绝代:“这一局是我输了,我赢了你的棋局,却输了这修真界的局,布下这么大的局,应该不仅仅拘泥于睚眦族,还有……魔域。” “魔道势力太过于猖獗了,”朝砚看向了他道,“这么多年清净珠使用下,一旦魔道大举入侵,整个修真界都要乱了,自然是提前找到根据地,一窝端了的好。” 齐冕不言,只是看着他的面容有几分的出神,在那屋顶垮塌之前却是蓦然笑道:“我就说之前你要灭睚眦半族时鸿蒙仙宗都出手了,后来朝纵要救你怎么被回绝了,这个计划不是完全完善的,有很多的地方都会有显而易见的端倪,但有你在这里,我的心神至少会被占去一半,情绪与言语引导,多年心血功亏一篑,朝砚,你这么做不怕我恼羞成怒杀了你么?” 朝砚看着他道:“你会杀了我么?” 齐冕低笑了起来:“你料准我不会杀你,朝砚,我也犯了心软的大忌,我可以杀尽天下人,却唯独没有办法对你动手。”他对朝砚说完,蓦然抬头看向了破空而落的三道身影,“周夺,凤栖梧,清长歌,为了齐某这样的小人物,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谨慎。” “自然不能让你再逃,”周夺沉声说道,“这么多年祸害这修真界,该有个了断了,朝砚,过来。” “师父,徒儿就先不过去了,这里交给你们解决,睚眦族那边我得去一趟,”朝砚起身朝看着他的齐冕笑了一下道,“伸手,给你个临别赠礼。” 齐冕挑了一下眉头,却是真的伸出了手,朝砚拎起了一只黑猫放在了他的手上,在魂淡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给塞了回去:“骗你的。” 不受变异魂兽的毒素侵染,这家伙说来自于仙界想来不是骗人,修真界的事情解决,仙界估计不会太过太平。 “都要离别了还闹,我要伤心了,”齐冕笑道。 朝砚朝他摆了摆手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回见。” 他点下传送,直接离开。 齐冕缩回了伸出的手,看向了包围而来的三个人,眸光冷了下来,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笑意:“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筹谋这么久的本事。” 一把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拨动之时宛如天乐,其杀伐之力却势如破竹。 此处战成了一团,睚眦族外也是战成了一团,只不过人多欺负人少,对面的人陨落的仿佛下锅的饺子一样,包围后方的还多了已经恢复了实力的睚眦族的渡劫大能。 敢打他们崽儿的主意,全部碎尸万段的处理。 朝砚降临那星域外围,远远感受到灵气波动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等会儿再过去,就他这丹药提上来的破修为,在一群渡劫大佬的面前除了当炮灰就是当炮灰,有这会儿打架的功夫,还不如坐在这里好好想想怎么平复朝纵的醋意。 跟齐冕一待就待了数十年,虽然说他两个清清白白,但是他家夫君那是鸡蛋里面都能挑出骨头来,不想个辙他这个腰得废。 不如反咬一口?说他当了睚眦族长竟然有美女前来勾搭。 朝砚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法子相当的靠谱,奈何刚刚打算起身,察觉了身后一丝气息的泄露,他的折扇刚刚挥转,就被那修长的手指徒手夹住,而下一刻人就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里,温暖的让人几乎想要发出一声喟叹。 “朝砚,我好想你,”那低沉优雅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其中带着喑哑的意味,因为某人刻意的压低,朝砚觉得这耳朵今日可能已经怀胎三月,鼓动不休。 什么反咬一口暂时都被抛到了脑后,朝砚覆住了腰间的手,直接往后靠在了朝纵的肩膀上:“我也想你,虽然能够每天看着,但是越看越想。” 想他了,便也说了,羞涩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若想他了都不说,还要什么时候说呢。 未见面时不觉,真的见了的时候才发觉思念入骨,甜蜜又磨人的很。 朝纵的呼吸瞬间粗重了一分,却又似乎因为什么而隐忍了下来:“你那边处理完了?齐冕怎么样?” “被师父和龙凤两族族长围攻,修真界的多年经营没了,留着也无用,”朝砚想要转身,却被朝纵扣紧了腰身不让,“怎么了?” “吃醋,”朝纵侧头亲了一下他的耳朵,“虽然是为了此次计划,但是一想到你跟他单独待了那么久的时间,占据了你那么久,我就想把他碎尸万段了。” 朝砚觉得痒,动了动耳朵道:“我没跟他怎么说话,都是在看你,虽然分别很久,但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中,包括那个崖瑰诱惑你的事情。” 他虽然不想吃醋,但是为了杜绝某人的醋意蔓延到天边去,该反咬一口的时候还是要反咬一口的。 朝纵侧头,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她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倒是你是在转移话题么?莫非……” “没有莫非,”朝砚往后踩了一下他的脚尖,“想做就做,不要乱猜。” “真的?”朝纵语气之中明显有喜意蔓延,顿时抱的更紧了,“我本来还担心我化了龙身你会拒绝,虽然人形没有什么妨碍,但是兽型……” “兽型什么?”朝砚疑惑侧头。 “没什么,”朝纵将人转了过来,按头吻住,腰身抱的很紧,就像怕他一不留神就会跑掉一样。 这里的战争一时半会没可能结束,朝砚本来觉得自己在一边休息就很不务正业了,再来一发也太过分了,奈何被亲的不能说话,还被恢复了容貌的夫君帅了一脸,意识直接混沌,哪里还顾得上那块儿稳操胜券的打斗。 溯时之中过了三月,外面也不过是九天,等到朝砚出来的时候腿软的根本就站不住,只能依靠朝纵勉强站着,换作旁人早就满脸通红了,奈何朝砚素来是个不太重视脸皮的,直接伸着胳膊就让朝纵抱,面对这样的福利,朝纵自然乐意效劳。 只不过身体摧残之后,就开始进行精神摧残,比方说他跟齐冕待在一块儿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骗人是不行的,现在骗了,以后要是再遇上齐冕那个心眼多如牛毛的,一准能够将小事化大,大事化巨。 说实话的结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吃了两顿饭,下了一盘棋。” “饭是谁做的?”朝纵真是一下子就抓准了要点。 朝砚嘿嘿笑了两声:“齐冕做的,其实我没有胃口,但是你知道那个人特别的小心眼,我要是不吃,他一准得折腾你,所以就吃了一点儿。” 奈何朝纵关注的不是吃多吃少,而是:“谁做的好吃?” “你,”朝砚斩钉截铁,“他做的喂狗狗都不吃。” “那你怎么吃了?”朝纵顺了一嘴,在朝砚瞪过来的时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来他做的真的很难吃。” 朝砚郑重点头,十分感谢朝纵刚才的顺嘴。 “我们打的热火朝天,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纯狐玥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朝兄可是不厚道。” 朝砚见是熟人便不下来,窝的相当的安稳:“是纯狐兄啊,多年不见,风采如旧。” 这么多年朝砚负责引开齐冕的心神,九尾狐族对于找到齐冕的势力所在可是下了死功夫,若无纯狐玥配合,朝砚这一局未必能够赢得这么漂亮。 纯狐玥上下打量了一番朝纵,笑道:“好说,朝纵的演技真是名师出高徒,相当的精湛。” 当年一见,就那样的状态,若非朝砚提前说好,连纯狐玥都险些以为朝纵真的入了魔障之中。 “只有你信了,齐冕才会信,”朝砚打了个哈欠道,“我也飙了这么多年的戏了,累死了,虽然效果不错,但是到时候龙族要是找我麻烦,还请纯狐兄庇佑一二。” 纯狐玥一愣:“你又干什么让龙族想要暴打一顿的事情了?” 朝砚一笑:“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用了点儿苦肉计,当时朝纵被打断浑身的筋骨,若无清长歌救命,还有轮回转生果可以恢复,但是总有希望,朝砚没想着试,朝纵作为这一步的计划和承受者,他要诈龙族一下,朝砚也不能不让他诈,反正他来扫尾就是了。 纯狐玥信他才见了鬼:“就算九尾狐族给了庇佑,估计清长歌很长时间都不会看你们顺眼了。” “顺眼与否无所谓,”朝砚笑道,算计了人还不能被人家翻几个白眼么,“只要保命即可。” “有周夺在,他不会动你,”纯狐玥道,“再不行,还可以上龙蛋,反正又不谈情说爱,没必要关系搞的太好。” 朝砚觉得这狐狸就是在给九尾狐族争取更加有利的地位呢:“好吧,也只能如此了,你那边还没有结束?” “云霁作为齐冕倚重的长老,领导的能力还是有的,”纯狐玥笑道,“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是不容易。”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齐冕死了,”朝砚懒洋洋的笑着说道,“女人在爱情面前既是疯子,又是傻子,攻身不行,攻心足以。” 纯狐玥微微阖眸,笑道:“受教了。” 齐冕死去的消息一出,云霁本是不信的,奈何在看到朝纵抱着的人时,整个人沐浴着鲜血站在了原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 “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演的罢了,”朝砚看着她道,“鸿蒙仙宗与龙凤两族的族长围攻,齐冕活不了,他死前一句也没有提你,他死前也没有杀我,你若想报仇,便尽管冲着我来。” 云霁恍神道:“你骗我,你骗我!他不会死,他可是……他回去了是不是?” “你也来自于那里,”朝砚开口道,“难怪……他的根基毁了,神魂中了毒,你若担心,也快些回去吧。” 朝砚真的想骗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是察觉不了端倪的。 云霁自杀,群龙无首,无数魔修被斩杀殆尽,不留一个俘虏。 有人收拾着这里的残局,朝砚划分了一片区域将魂淡放了进去大肆开吃,以弥补之前拿它试探的事情。 “当时很疼吧,”朝砚摸着朝纵的脸颊道,上面的鳞片早已消失不见,他的夫君在这遍地都是俊男美女的修真界中也是最昳丽好看的一枝,但是当时被碎骨断掉经脉的痛楚,只是想想就觉得很疼。 “还好,”朝纵任由他摸着,“不是很疼,不用担心。” 比起转化睚眦,种入龙骨的疼痛不过是小菜一碟,若他毫发无伤,齐冕可能不会落套,为了变强他什么苦都甘愿去吃,更何况是为了朝砚的计划,灭掉齐冕那个眼中钉。 朝砚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后悔过没有?” 朝纵搂住了他的腰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从不后悔。” 朝砚当时是真的心疼,替命咒仍在,换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疼入心扉。 “以后打算怎么办?”朝砚换了个话题,但是身体仍然自动黏的很紧,恨不得化成连体婴。 对于这一点朝纵只有高兴,没有别的:“把睚眦族给崖古管着,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我说祖父,”朝砚抬头,“他转世重修了,我们得去把人找回来。” 朝纵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其实跟我牵扯太多,对他没好处。” 不想接,对着一个小不点叫祖父?还不把人美死。 “替命咒影响的是你,不关你身边人的事,”朝砚笑了一下转了个话头道,“而且你想他现在比你小,修为比你低,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好,我们去找他,”朝纵还记得跟崖君第一次见面时被绑的没法动弹的事情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睚眦一族的记仇能力绝对是顶尖的。 朝砚满意点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能够让清长歌找不到人,简直完美。 “你怎么不问我那件事?”朝纵沉声道。 朝砚疑惑:“哪件事?” 朝纵微微垂眸:“若是面临睚眦族与你之间的抉择,我选哪个的问题?” 他知道在演戏,但是当时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仍然痛苦不堪,心中彷徨不已。 朝砚笑道:“这种问题基本上能够列上死亡问题之最了,问出来就伤感情,我说我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太过于绝对,若真是遇上了,你当时的选择是对的,只要你事后跟我解释清楚,婚契便是解了,也能再结,若感情是靠契约维持,未免太过于可悲了。” 契约的存在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即便这层身份不存,他们的感情也不会断。 “你说得对,”朝纵与他蹭了蹭鼻尖,“是我想多了,朝砚……” 朝砚应他:“嗯?” “我爱你,”朝纵吻住了他的唇,深爱埋藏在心里,想让他知道除了举动便只有语言了。 这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这个人万分之一重要,齐冕的目的一目了然,想要让他背负感情的苦果,甚至觉得是朝砚给他带来了不幸,更甚至嫉妒怨恨他怀里的人,那种感情若遇其他人未必没有可能,可是对于朝纵而言,即便朝砚将匕首亲手送入他的胸膛,他都不会抵抗半分,更遑论其他堪称荒谬的感情了。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齐冕贯彻的相当彻底,但是奈何朝砚打的是一锅端的主意,自然要确定好所有篮子里面的鸡蛋,一次性摔的粉碎。 除了睚眦星域外的这处,在后续的几个月,其他各处也纷纷传来了胜利的消息,虽是伤亡不可避免,却也杜绝了蔓延波及到整个修真界的祸患。 “按照汇报上来的魔修势力来讲,若真要大战一场,这修真界十不存一,”纯狐玥统筹各方消息,与朝砚商量的时候眉头微蹙,蹙的不是魔修势力可能造成的后果,而是这对道侣的粘糊程度足以喂饱天下的单身狗。 朝砚过去瞟了一眼:“齐冕打的是灭了修真界的主意,这种应该属于重度中二病患者。” 每一个中二少年的最终目标不是拯救世界就是毁灭世界,一般人也就想想,而齐冕这个明显属于想一想还有本事和耐心去实现的那种,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你说他那神魂来自仙界,为何会对下界有这么深的敌意?”纯狐玥问道。 “不知道,”朝砚靠在朝纵的肩膀上道,“现在各处平定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清长歌打完了齐冕缓过劲来估计也察觉不对了,剩下的就交给纯狐兄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我可以跟你绝交么?”纯狐玥在他的身后说道。 他这劳碌数十年不给休息不说,来了就被塞了一通的狗粮,现在后续的处理问题还要交给他,他没有这样的朋友。 朝砚转头道:“你真的要绝交?” 看那表情似乎还有几分巴不得,这要是绝交了以后狐狸蛋也能收费了。 纯狐玥笑道:“没有,朝兄听错了。” 朝砚笑道:“年龄大了,耳背,那我们先走了。” 纯狐玥笑道:“朝兄慢走不送。” 不得不说朝砚的运气极好,刚走一个时辰,一道强悍至极的气息毫无遮掩的降落,带着怒气席卷到了纯狐玥的面前,清贵的面容无一丝的笑意:“朝砚呢?” 清长歌并不知道计划的始终,他完全是被凤栖梧临时拉过去的,一脸懵逼的去,一脸懵逼的打了一架,那一架倒是酣畅淋漓,但是事后听凤栖梧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要是还不知道被那两个姓朝的混蛋算计了,他就愧为龙族的族长。 纯狐玥虽让他三分,倒也不怕他,闻言道:“不知道。” “我听说他们之前一直在这里,”清长歌蹙眉道,“你若告知……” “你给我狐狸蛋么?”纯狐玥反问道,“没有超过这个价值的报酬就不必说了。” 清长歌默了一下:“你不说自有别人。” 纯狐玥笑道:“其实说实话,我奉劝清兄不要去找朝砚的麻烦,修真界这么大的动荡计划由他一手制定,又有天道气运加身,龙族若真得罪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若只是小打小闹,龙族不想繁衍的话尽管去。” 清长歌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只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那按照你的意思,此事便就此作罢?龙族威严何在?” 纯狐玥与朝砚相处越久,越知道脸面和威严其实是最不要紧的东西,利益最大化才是重中之重,他取出了一个储物戒指抛给了清长歌道:“朝砚说若你来找麻烦,把这个给你,希望清族长看在朝纵是龙族的份上既往不咎,大家友好相处。” 清长歌接过戒指看了一眼,顿时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蛋惊了一下,其中龙族血脉他看一眼便知道,如此厚礼,若是带回去龙族必然高兴:“看在还算诚心的份上此次便算了,若还有下一次,本座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这话说的威严甚重,一般人听了都要谨慎三分,奈何纯狐玥直言问道:“你要怎么不放过他们?” 清长歌说不上来,他也算是见识了鸿蒙仙宗宗主周夺的威势的,那家伙不仅强还护短,护短的程度基本上不亚于龙族,真要硬碰硬讨不了好,言语威胁对于朝砚那个人不痛不痒的,他还真没办法不放过他们。 清长歌觉得纯狐玥好像是来故意拆台的,龙族讨厌狐狸果然不起没有由来的,太讨厌了这人。 “哼,”清长歌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再待下去怕是要下不来台。 纯狐玥捶了捶肩膀继续劳碌,每翻阅一枚玉简就心里就扎朝砚的小人一次,那家伙有道侣恩恩爱爱游山玩水,他没有道侣还要在这里忙忙碌碌,真是没天理。 纯狐玥想到这里,觉得这天理似乎都是在朝砚一边的,说天道不公是没用的,于是心里继续扎小人。 而朝砚与朝纵离开了那处,朝纵直接将族长令牌快递送回睚眦族的,根本没有给人家归还的余地,崖古收到的时候可谓是十万分的郁闷,族长不是跑路,而是撂挑子不干了,朝砚重势回归,这个时候谁敢抢权势简直就是自己往火坑里面跳,难呀…… 于是继纯狐玥以后,崖古也在心里扎起了朝纵的小人。 道侣就是要整整齐齐。 第243章 大腿 熙和宗坐落在落玉山脉, 其宗门在落玉星辰之上本只能挤今前十的行列,可是数十年前, 宗主的妻子难产生下了一个婴孩儿,名为张君,意为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君临天下, 又如君子一样有风韵气度。 此子出生, 就像是从娘胎里就会修炼一样, 出生便自行引气, 五岁时筑基成功, 引来整个落玉星辰的赞叹,只言长成必定成才, 如今数十年过, 他果然不负所托, 模样结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虽是有些行动不那么的合礼数, 但是五十多岁的辟谷修为还是让很多修士不服也得乖乖闭上他们的嘴。 落玉山脉梨树无数, 一到了梨花皆是盛开的时候, 整片山脉都会被碎雪一样铺满,芳香阵阵,美不胜收,真乃人间盛景。 又到一年春季, 一道身影躺在树杈繁花之间,松散的发丝自然垂落,酒香弥漫, 当真是惬意无比。 “唔,这要是全长出了梨子,可以吃很久,清肺化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林间传来,修长的手指从花间折下了一枝满是花苞的枝条凑在鼻尖嗅闻,“好香。” “喜欢的话挖几棵回去,”另外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比之前那个还要过分。 那提着酒壶的手堵住了壶口,身形坐了起来朝着那边突然喊道:“喂,这可是我家的梨树,你折两枝也就……”算了。 朝砚本来没有打算那么缺德,挖两棵太过分了,他可以自己种,奈何一转头看见那坐在树上的人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挥了挥了手道:“祖父,我们来接你了。” 张君坐在树上一脸茫然:“什么?祖父?我还没有当爹呢哪来你这么大的孙子?” “哦,说错了,”朝砚当即转口,展着折扇招手道,“其实我是你祖父,孙子快过来拜见。” “你说你是你就是啊,”张君翻身从树上跳了下去,拎着酒壶到了二人跟前转了两圈,“修为看不出来,”他看了看朝纵道,“这个倒是长的好看。” “多谢夸奖,这是我夫君,”朝砚笑眯眯道,“当时我们离开时你还未出生,不认识也是正常,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跟你回熙和宗跟你爹确认一下。” 张君愣在了原地。 朝砚笑道:“确认过以后可要好好叫祖父哦?” 张君拎着酒壶的手垂了下去,有气无力道:“孙媳妇你不厚道啊,没有这么诈祖父的。” 这人显然是有记忆的。 轮回转生丹可保元婴神魂不毁,方可转世重生,五十多年过去,崖君没有理由恢复不了记忆。 朝纵轻哼了一声:“若不诈你,你会承认?” 崖君觉得那必然不会,睚眦族有多么的小心眼他最清楚,不知者无罪,知者……他现在修为这么弱鸡,指不定要被怎么折腾。 都是面子惹的祸,早知道好好叫两声祖父不就没事了。 崖君啧了一声,靠在树上的身影颇有几分的随意痞气:“你们怎么来了?齐冕的事情都解决了?朝纵你到这里来,睚眦族怎么办?” “睚眦族是你的事,别扯到我头上,”朝纵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崖君这一顿气,奈何考虑到自己目前的修为,硬是忍了下来:“按你现在的修为进度,管不了几年的,对了,你现在什么修为了?融入了龙骨和龙珠,有没有大乘后期?” “渡劫初期,”朝纵回答的冷冷淡淡,显然目前的修为境界远远不能让他满足。 崖君差点儿被口水呛死,转世重修,人重新长大的过程中性格或许都会因为身边的人而重新塑造,他虽然受影响不深,但是也有两三分放纵的意思,当然,作为曾经的渡劫后期修士,也知道从大乘初期迈到渡劫的那一关有多么的难,那不是血脉可以弥补的:“你嗑药了?!” 还说进度的,指不定他元婴期的时候这两个都飞升了。 朝纵回答他道:“没有。” 朝砚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我嗑药了?” 崖君觉得这个趋势有点点不对,这怎么反过来了:“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大乘后期,”朝砚颇有几分叹息道,“药效不佳啊。” 崖君想说能从大乘初期蹦到大乘后期的丹药药效绝对是上佳的。 一个渡劫初期,一个大乘后期,放在与修真界往来不多的落玉星辰,那几乎是不可仰望的存在。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崖君问道,他以睚眦族的血脉发誓,朝砚是有可能来接他的,但是朝纵,按照睚眦族记仇的天性,他以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 朝砚唔了一声道:“本来是来接您的,但是我们现在正被龙族族长追的无处可去,打算在这里渡假。” 朝纵点头,微微勾唇道:“顺便照顾一下祖父的生活起居。” “你叫我什么?!”崖君大吼道,吼掉了一地的花瓣。 朝纵环住了朝砚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道:“祖父啊,很奇怪么?” “不奇怪,”崖君觉得心里有点儿美,就是,“怎么照顾生活起居?” “你喜欢这片梨花林么?”朝纵转头问着朝砚。 “喜欢。” “那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吧,”朝纵兀自决定着,然后看向了崖君道,“麻烦祖父告诉宗主,这片梨花林我们买下了。” “那你相当于把整个熙和宗都买下了,”崖君现在也是穷穷的,即便原来是渡劫后期的修士,也没有这两只来的有钱,可以说是非常的羡慕嫉妒恨了。 “那我们就买下整个熙和宗好了,”朝纵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朝砚曾经也买下过不少的星辰,但是此时仍然有一种被霸总宠爱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的确不错,不过嘛:“我们在此隐居,就不要那么张扬了,不如做个熙和宗的长老,修为就说是出窍期怎么样?” 朝纵素来听他的,并无异议:“好。” “不好,”崖君反对,“这颗星辰上最厉害的也就元婴期,降低一些。” 这两个没有修真常识的崽,崖君觉得自己日后有的闹心。 朝砚笑道:“那就元婴期,有我们在这里,以后有谁欺负祖父了,我们也好出手,祖父觉得怎么样?” 崖君觉得棒极了,如果他的亲孙儿不记仇折腾他的话,那他的修真时光将是非常美好的,不说落玉星辰,就算是整个修真界都无人敢惹,因为抱的大腿粗。 “孙媳妇孝顺,”崖君老怀欣慰。 两个元婴期的修士想要加入宗门当长老,对于熙和宗来说那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再加上崖君的力建,两人便在那梨花林的深处定居了下来,无事不要轻易打扰。 高手总会有些怪脾气,宗主也非那等计较之人,反而对于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抱着十万分的感谢:“君儿啊,以后可要多多孝敬前辈们,为父观二人气度不凡,修为更在为父之上,若是能收你为徒,前途无量啊。” 崖君扮演的是一个好儿子,他如今非睚眦血脉,反而是人修,多年呵护长大,自然感怀于心,只不过他想说的是那两个看起来气度不凡分臭小子就是您的曾孙子啊,但是并不敢,因为朝纵那小子可能会记仇。 虽说朝纵如今得成龙骨,化身为龙,但是睚眦出自龙脉,子承父性,睚眦会有的记仇本能那绝对是龙族遗传下来的基因,简单来说,仍然记仇的很。 熙和宗再加两位元婴长老的事情并未瞒过其他宗门,倒并非熙和宗不想瞒,而是朝砚二人直言,说直接散布出去也无妨,只要不知其貌,无人打扰便行。 梨花林深处,一把能被修真界抢疯了的香杉楠木做的躺椅在那里晃晃悠悠,朝砚躺在上面闭目,梨花细碎纷纷,在下面躺的久了,就像是被一层细雪沾染上身一样,又带着阵阵的清香,格外悠闲自在的隐世之所。 会在此处定居倒并非朝砚惫懒,而是想要跨到渡劫期的那一层,不是闯秘境,或者是获得更多的资源就能够成的,只能一点一点的积累。 梨花林的地盘皆被朝纵布下了无数灵石,聚灵阵的效果下,朝砚体内的功法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运转,倒也不妨碍修行。 忙了那么久,朝砚觉得自己也得休息一下,放个假,仙界的事情需要等到渡劫飞升以后再想,至于飞升之前的准备也要等他突破到了渡劫期再说,想要将生灵熔炼到武器之中,凭借目前的修为是不够的,至于朝纵,替命咒没解,熔炼这种事情靠不得他。 温热的气息落下,一个轻吻让朝砚睁开了眼睛,发丝扫过脸颊的微痒,敢在这个地方亲他的,也只有朝纵一人了。 “回来了,”朝砚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喑哑。 “嗯,”朝纵手拂过他肩头发丝上沾染的梨花,“买了些花种,打算在那湖水中种些莲花,过了梨花的花季,还能赏莲,到了秋天,莲蓬和莲藕也就能吃了,再种些菊花,栽些梅树,一年四季都有景色。” 虽然说到了他们如今的修为,足以用技法将眼前的景色永远的留住,让这梨花一年四季的飘落,但是朝砚觉得让它们自然生长便是极好,到了秋季便有漫山遍野的梨子可以吃,抬手就能摘到,也是自然生长的乐趣,到了冬季虽有些光秃秃,但是不过数月便又开花了。 “我们未必会住很久,”朝砚觉得他的主意极好,只是朝纵素来亲力亲为,这种事情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功夫。 “不急,慢慢种,”朝纵握住了他的手道,“湖水之中只种湖畔,等我们走的时候,说不定整个湖泊里面都是了。” 替命咒未解,朝纵仍然是怕水的,堂堂渡劫修士要是被水溺了,真的怕整个修真界不是被魔修打死的,而是被这事笑死的。 “嗯,那就不着急,”朝砚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 种花这种事情讲究天赋,朝纵贵在学的多,种花之前了解的剔透,做事细心,莲藕一节一节的插入泥水之中,种子估摸好泥土的湿度,深度小心培土,树苗栽种也自有一番讲究,而朝砚贵在……运气好,随手撒一把种子也活的有模有样的。 结果就是朝砚胡乱种的,或是有时候偷懒掉下去的种子都全活了,而朝纵小心栽培的死掉了三分之一,这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已经相当的不错了,奈何两人对着花丛,朝砚笑了一下道:“明年会长的更好的……你生气了……这事又不能怪我……唔……” “没生气,”朝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朝砚咂了一下嘴,按头道:“你刚刚吃什么了,甜的。” “梨花糖,”朝纵说道。 “我也要,”朝砚本来还觉得那细雪一样的花落尽了有些可惜。 “好,给你,”朝纵将人抱起。 朝砚满脸疑惑到满床挣扎:“我不是……要这个。” 玛德,这是打哪里降生的禽兽? 教育孩子上,朝砚觉得自己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糖朝砚最后是吃到了的,不过最后搭进了一架梨木的大床,他只能躺在他的躺椅上看着朝纵在那里叮叮当当的修床。 “用香杉楠木做一把床不好么?”朝砚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问道,香杉楠木结实的很,怎么都造不坏,不用每次结束都要修床。 “没声音,没意思,”朝纵是这么回答的。 朝砚默了一下:“你做那事还要有点儿节奏的?” 那要不要派个锣鼓队在这里按照节奏敲锣打鼓一番?不行,那可能会累死锣鼓队。 朝纵抬头嗯了一声,将朝砚的厚脸皮学到了精髓。 “但是每次床塌的话我容易紧张,”朝砚翻了身侧躺在那里,试图商量一下,纠正他家夫君这种不良的爱好。 “嗯,紧,”朝纵回答了一声,又低头叮叮当当的敲了起来,那衣摆挽在腰间的模样,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帅的木匠了。 朝砚虽然有那么点儿沉迷美色,但是莫名感觉一辆车从自己的眼前呼啸而过,拍马都追不上的那种,从此无法直视紧张这个词。 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朝纵不仅会做梨花糖,还会做秋梨膏,漫山遍野的梨子摘下来,一部分用来吃,另外一部分却是背到了集市上去卖,换来的钱去吃两碗馄饨,买几包点心,来几串糖葫芦,听几部戏曲,回去的时候背篓空荡荡的,朝砚懒得走路便自己背着背篓,朝纵背着他,山路明暗并不影响走路,夏日的时候还能够看见飞舞在山间的萤火虫。 春去冬来,不知道多少个寒暑过去,崖君刚开始还来这里串门子,偶尔能够品尝到孙儿做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美食,后来就不去了,因为太虐狗,这两个都那么多年了,仍然黏糊的让人觉得自己待在那里就多余。 熙和宗的门庭对比奉天剑宗自然是不及的,但是在此颗星辰之上还是极受憧憬的,弟子成千上万,虽有几分参差不齐,却也让这个门派蒸蒸日上,尤其是崖君这样的“天才”支撑,更多的人更加看好熙和宗。 而入宗弟子不管多么的优秀,都会被告知后山的梨花林不可入,那是前辈高人居住的地方,可是对于新晋的修士而言,越是被禁止,就越是对那个地方怀揣着好奇心,各种猜测纷纷扰扰,传言传出去,一旦放大便会变得有些夸大其词。 作为熙和宗的少宗主,曾经的睚眦族长,崖君没觉得有什么夸大其词的地方,毕竟再怎么夸大其词,也不能越过那两个臭小子的修为去。 还传什么分神修士,外宗来人,翻山倒海?知道那两个家伙一个是大乘期,一个是渡劫期么?知道什么叫做鸿蒙仙宗宗主的真传弟子么?知道什么叫做灵兽么?知道挥挥袖子星河破碎么? 不知道就随意,反正超不过实际就行。 有那两个人坐镇,崖君也没有打算太过于张扬,至少他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但是修为这种事情就没必要遮掩了,偶尔看见那些所谓的上宗弟子洋洋自得然后被他打脸的场景,那种装逼的快感不得不说非常的美妙,容易使人上瘾。 未曾收敛的后果,也就导致那些个不那么大度的宗门寻个由头来找熙和宗的麻烦,数名元婴修士讨教说法,威势让弟子们皆是胆战心惊,熙和宗主本是好言好语安抚,宗门林立,很多时候就是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奈何那些宗门不依不饶,屎盆子就要往崖君都身上扣,而崖君又爱说几分大实话,那从市井之中学来的话语直接将那些门派的长老门主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脏的臭的都给掀出来了,真可谓是滔滔不绝。 朝砚做了长老,除了钓鱼赏花,也是十分关注这个宗门的,落玉星辰虽然实力跟曾经的圣域差不了多少,但是有人的地方,剑心学院就能够拓展进来,日后跟熙和宗合作,可以节省一部分功夫。 自然也就听到了崖君滔滔不绝的揭短,虽然看那些门主长老的脸色,崖君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凡事讲究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崖君的话就相当于啪啪的打在那些人的脸上,不带任何留手,只要传出去,那些门主和长老就别想在落玉星辰上立足了。 朝砚倒不觉得这种方式和话语有什么问题,毕竟是这些门派自己找上门来的,他在想的是:“祖父这样不怕被打么?” 那些门主和长老最次的也在金丹期呢,崖君虽然到了金丹初期,但是一个人肯定是杠不过的。 “不是有我们呢么,”朝纵起了鱼竿,上面一团水草,鱼饵消失不见,仿佛连鱼都在笑话他。 朝砚起杆,看着上面吊着的一成串的鱼默了一下:“你会给他出头?” “不会,”朝纵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帮朝砚解下那些成串的大鱼吃小鱼把自己挂上去的鱼丢进了桶里,这种事情也不仅仅发生在钓鱼上,他早就习惯了,不管上了谁的鱼竿,反正都是他们的就是了。 “那祖父岂不是会被暴打,”朝砚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鱼道,“今天吃什么鱼?” “糖醋的,”朝纵从里面挑挑拣拣,小鱼扔回水里,只留下最大的一条。 长那么小还想上朝砚的餐桌,想的美。 “好好好,”朝砚美滋滋的捡起自己的鱼竿,转头一看朝纵的道,“你鱼竿不见了。” “被鱼拖走了,”朝纵对于这个也早习惯了,钓两次鱼那些鱼恨不得把他的竿拖走三次。 朝砚挠了挠脸颊:“要不你用我这根,开过光的。” 朝纵笑了一下:“不用,回家吃饭了。” “那祖父怎么办?”朝砚被牵了手回家,“你看他一个孤寡老人,如今被这么多的恶霸欺负,我们要是不管他,说不定会瘫痪在床。” “我说不管他,没说不管熙和宗,”朝纵转头笑道,“先吃饭,听这话头一时半会骂不完呢。” 朝纵说的对,糖醋鱼都做完了,崖君还在那里滔滔不绝,恨不得以话语攻击让那些门主飞出九霄云外,肺活量可见一般,那些门主长老面色铁青,显然打算从最开始的找茬到现在的灭掉整个宗门,熙和宗主刚开始还打算劝阻两句,到后面都佛了。 什么欺压资质出众的同门,因为小小的利益之争暗下杀手都是小的,羞辱女弟子,强行收为侍妾,为了一件宝物灭了人家满门这种事情才是重的。 前面的污糟事熙和宗不是没有,但是那种都是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被罚都是轻的,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的也有,因而污糟事极少极少,可是这些宗门却似乎不仅不禁止,连带着门主长老都有做,上行下效,令人不齿的同时也会怀疑修真界到底是怎么了。 “说完了么?”为首的中年人面色黑如锅底,看着崖君的面色十足的不善。 崖君取出酒壶喝了口,笑道:“等会儿我润润喉咙还能再说。” 话说那两个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他都没词了,他俩要是袖手旁观,那他今日要完。 “小友知道的真是不少,看来是留不得了,”那为首之人冷笑了两声,“张宗主,有了这么个孩儿,真可谓是家门不幸啊。” 熙和宗主乃是脾性温和之人,但是自家的儿子自己说可以,别人说那分分钟也得急眼:“丁门主慎言,在下的儿子虽说说话难听了些,可未必不是事实,尔等如此倒行逆施,还想杀人灭口么?” “杀人灭口又如何?”丁门主冷笑了两声,“今日我等灭了你这熙和宗,你又能如何?” “张某人虽然不才,也是元婴修士,”熙和宗主同样面色不善了起来,“且门内还有元婴长老,想灭了我熙和宗,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本事……元婴期又如何,”丁门主转身,对着身旁的黑袍人拱手道,“前辈,这熙和宗也算是人杰地灵之处,若是能拿下,其中资源自是不少,也有助于修行。” 那黑袍人抬手,声音沙哑:“勉强算得上。” 熙和宗主观那人,在发现察觉不透之时微微蹙眉:“元婴之上?” “算你还有几分眼力,”丁门主哈哈大笑了起来,“前辈可是分神后期的修士,灭你一个熙和宗绰绰有余了吧。” 崖君本未注意那人,此时得观其身上气流涌动,蓦然开口道:“没想到丁门主为了对付我熙和宗,竟然与魔修联手,还有没有一点儿节操和底线?人老了脸皮也厚了,按在地上摩擦都磨不破吧。” 丁门主面色狰狞:“小子,死到尽头了嘴巴还这么毒,那就从你解决起吧。” 他话语落便出手,元婴对上金丹期几乎就是碾压,只是尚未触碰到崖君,就被熙和宗主直接拦了下来,他的目光直接看向那黑袍人,面色之中有几分凝重,不仅是因为修为,还因为身份:“尔等如今与魔修合作,日后是不打算在这修真界立足了么?” 丁门主身后诸位长老门主也有几分惊疑不定,他们只知道那黑袍人厉害,却不知道他竟然是魔修,之前的那些污糟事还好,即便名声有损,但是根基尚存,而一旦与魔修合作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连根基都会毁掉。 “丁门主,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门主问道。 “怎么回事,这修真界实力强的说了算,与魔修合作又如何,只要能够称霸,管他是什么身份,”丁门主看着身后诸人道,“尔等要是后悔,自可跟熙和宗站在一处,丁某人绝对不会怪罪的。” 他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诸人神色变幻不定,终究是无一人站在对立面,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不是根基问题,而是能否活命的问题,元婴修士对上分神修士毫无还手之力。 “可惜了,”崖君看他们的选择微微叹了一声。 他虽然明白他们想保命的心思,但是当他们选择与魔修站在一处时,性命便不可能保得住,魔修修炼途中必然杀人无数,甚至有的图捷径,用正道修士血肉修行的也不少,如今是熙和宗,若熙和宗没用了,还有下一个宗门,而丁门主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请神容易送神难,最后都得死。 “可惜什么?”丁门主问了一句。 崖君未答,只是转身朝着后方喊了一句:“这次出手可是名正言顺的!” 诸人不明,只有熙和宗主愣了一下,而那魔修的魔气已经倾轧了过来:“故弄玄虚。” 大战在即,熙和宗主连忙迎上,本来万分为难之时,一道破空声从后山而来,直入那魔修眉梢,肉眼几乎不可及,避无可避时,那魔修直接掉落在了地面上,不像是重伤,倒像是瞬间没了气息。 丁门主等人本要动手,此时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的愣在了原地,熙和宗主还察觉了一些破空声,而丁门主等人完全没有。 “怎么回事?!”丁门主大惊。 熙和宗主朝着后山看了一眼,神色之中也有些惊疑不定,能以一击杀死分神修士,那两个人绝对不是所说的元婴期,甚至不会使分神,而是更高。 那魔修笼罩面孔的黑袍被掀开,额头上一枚细小的鱼刺格外的瞩目,探究之时,不仅灵台尽毁,连元婴和神魂也是尽皆破碎了。 一枚鱼刺杀了一个分神后期,那人的修为该有多高,丁门主等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哪里还有半分战意,纷纷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路过,我等打扰。” 杀一个分神后期都如此容易,杀他们自然是易如反掌。 可即便两股战战,他们也不敢贸然离开。 后山树下,朝砚吃着剔好了刺的鱼道:“那个应该算是漏网之鱼吧。” “嗯,不足为患,”朝纵说道。 当日剿灭齐冕的所有势力,但是不可能全灭不留,这修真界中的魔修难以再起多么大的风浪,但是却也是杀不尽的,大的星辰他们无处藏身,这种小的星辰与修真界往来不多,反而容易藏身匿行,留待来日。 “哎,你一根鱼刺过去看把人都吓着了,”朝砚托着腮道,“用筷子多好。” “筷子是你做的,”朝纵笑道,“爱护环境,不能浪费树木。” “那我们换床,”朝砚忘不了这茬,这些年坏掉的床需要修补的地方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树木。 朝纵低头挑着鱼刺,抬头笑道:“那些人怎么处理?” “你在跟我转移话题么?”朝砚觉得这事得掰回来。 “有的浪费是有必要的,”朝纵回答道,“那些人怎么处理?” “魔修自然不仅那一个,”朝砚知道床那事不可能掰扯清楚了,“传令让览清阁的人过来处理,顺便建个剑心学院,与魔修勾结者,杀无赦。” “若建了剑心学院,我们的身份未必瞒得住,”朝纵说道。 目前已经算是暴露了,剑心学院若与熙和宗合作,只怕更是暴露,虽说身份暴露也无妨,他们又不是见不得人,但是还想像这么清净却是不可能了。 不清净的话,他们住在这里的时间差不多也到头了。 “没事,游山玩水嘛,也不能在一个地方住的太久了,要不然人都变懒了,”朝砚托着腮道,因为日子过得太美满就容易失了斗志,虽说如今的修真界还算太平,但是如果仙界的事情长时间不解决,还不知道那个人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朝砚多年灵气累积不少,估摸着也快到后面那一步了。 “你觉得开心就好,”朝纵对于他的话自无不可的,“这座山到时候可要搬走?” 人家搬家是搬东西,他们搬家那就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搬家,恨不得连地基都给撬了带走。 “你想搬走么?”朝砚是不太在意这个的,他虽喜欢这里,那是因为这里有他和朝纵的回忆,但是人就在他的身边,回忆可以不断的创造,没必要睹物思情,但是朝纵可能不需要睹物思情,他就是有占有欲和地盘意识,他的地盘上就容不得别人在那里留下痕迹。 朝纵点头:“搬走放秘境里面。” “好,就这么干,”朝砚赞成道,“不过为了好商量,还需要把外面的那些人解决了。” “自然,”朝纵轻拍桌面,无数鱼刺飞出,那些小心翼翼的门主长老皆是步上了跟那魔修一样的道路。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或许他们都有妻子儿女,但是那样才更可恶,做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自己的妻子儿女,被抓住了却祈求原谅,何其荒谬。 丁门主等人连挣扎都没有一下就死了个透彻,熙和宗内弟子皆是怔愣,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人此时死的就像是蝼蚁一样的简单,真的让人措手不及。 “多谢前辈相助,”熙和宗主躬身大礼,带那处一声“无妨”后起身,吩咐人将那些尸体收拢,恶行公布出去,并且叫住了企图溜走的崖君,“你给我过来。” 崖君一愣,他这个爹从他小时一旦这个口吻,他就没有好果子吃。 进了内室,熙和宗主坐立不安,来回踱了几步,看着崖君叹了几口气又是踱步,紧张的气氛简直渲染到了极点。 崖君说道:“爹,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走来走去让人怪紧张的。” 熙和宗主停了下来:“你是不是知道两位前辈并非元婴修为?” 这事是瞒不过去的,一根鱼刺灭了一个分神后期,怎么也不能是元婴期,基因突变也没有那样的。 崖君坦言道:“知道。” “那你就这么瞒着你爹呢?!”熙和宗主拍了一下桌子。 崖君震了一下提醒道:“爹你轻点儿,这是娘最喜欢的紫玉兰木做的,拍坏了小心跪榴莲。” 熙和宗主瞪了他一眼,却是小心的抬起了手道:“说正事。” “正事就是孩儿是在历练的时候被两位前辈所救,他们想找个地方住一段日子,刚好看上了咱们家后山的梨花林,就想来当长老,”崖君说道,“这也是便利不是。” “你说真的?”熙和宗主问道。 崖君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 至于转世重修的事情却是一字未漏,虽说他转世之时他娘肚子里就是个死胎,没有他来,他爹也就没有孩子,但是人之常情的方面来讲,若知他本来不是,心里难免会多想些什么,所以崖君绝对不会透露半分。 “两位前辈修为高深到何种地步?”熙和宗主还是有些担心,他这就是个小庙,而那两位就是两个大佛,“会不会有什么仇家?” 人家刚刚救了他们,本不该如此怀疑的,可是若这等修为的前辈惹来的仇家,他这熙和宗才是真的无从抵抗。 就那俩,也得有人敢找他们寻仇才行,崖君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说道:“两位前辈的具体修为不知,但是据说他们游历至此乃是寻找与天地契合的一抹机缘,孩儿也不懂,但是他们定居多年,看起来不像是有仇家的,爹请放心。” “话是这么说……”熙和宗主道。 “就算他们有仇家,爹你能把他们赶走么?”崖君问道。 “那自然不能,”熙和宗主道,不仅不能,还得小心侍奉,要是没引来仇家,反而让两位前辈不满,他这熙和宗才是真的完蛋。 “那就不要想那么多,”崖君笑道,“想了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怎么伺候好人呢,趁那些宗门疲软的时候赶紧拓展才是正道。” 熙和宗主觉得他说的有理,不过老子被儿子教育了这种事也是让人无奈:“对了,日后要杜绝弟子们因为好奇上山去,别惹了前辈们,这事你来负责。” 此事一出,不仅熙和宗扬名立万,朝砚二人的神迹必然进一步的扩大,之前不让弟子们去还好压制,现在他们必然个个都想瞻仰一下风范,想要拦住不仅要费不少的功夫,还有可能被人在背后念叨,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事。 “我?”崖君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他老爹点头,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道,“能不能换个人啊?” “你跟前辈们熟,若是真有人冒犯了,也可求个情,”熙和宗主说一不二,“就你了,没二话。” “爹,没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崖君试图抵抗。 “起来,看你这一天天的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熙和宗主严肃道。 崖君连忙站起,拍拍屁股打算跟他娘那里告个状,至于管束弟子不让去那种事,就他孙儿那小心眼一准设了禁制,外人进不去,看个鬼,他可是跟弟子们站在一线的,剩下的事情让他爹头疼去吧。 熙和宗主是万万没想到他儿子坑起老子来也没有半分的手软,可谓是父子一脉了。 朝砚那里消息传的很快,览清阁很快便有了回音,人员派遣也有名单送过来,并且汇报了近年来的业绩,统筹计算买下一百颗落玉星辰这样的星星都是没有问题的,阁主放一万个心云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小叶子,铃铃落落小天使的地雷吖~ 崖君:知道我抱的大腿么?那可是纯金镶钻的,跟我比大腿粗→_→ 第244章 搬山 “这个主意不错, ”朝纵看着览清阁的汇报说道,能够买下一颗星辰,连跟熙和宗合作都不必了。 朝砚附和着点头:“的确。” 买下一颗星辰是多么省事的事情啊,其中各种的麻烦都可以被星主这个身份给免除掉。 他二人都觉得相当的不错, 奈何崖君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沉默了一下, 反思了一下到底是谁把他的孙子孙媳妇养的人傻钱多, 然后发现是朝砚自己教育出来的。 “虽然祖父知道你们灵石很多,但是没必要花的灵石一定要攒起来, 你们可知道渡劫修士每次进阶需要花费多少灵石, 现在浪费以后要用的时候怎么办?”崖君谆谆教导,觉得自己这明明是祖父,操的却是老妈子的心。 “要用多少?”朝砚认真问道,如果要用很多, 还是要留着备用的,不能一次性花光。 “少说也要用上……十亿顶品灵石,所以一般的渡劫修士都不怎么富有, ”崖君叹了一口气道, “而且鸿蒙仙宗那个周宗主,之所以一到渡劫期你们这些修士都结业的原因就是供给不起灵石了,知道么?” “唔,”朝砚认真听完, 转头看向朝纵小声嘀咕道,“祖父不知道我从凤凰族赚了三千亿顶品灵石的事情么?” “大概不知道吧,”朝纵回答道, “睚眦族的蛋不是你送的么?” “要不要告诉他?”朝砚以折扇挡着唇询问道,他们有这么多灵石,祖父好穷好像有点儿过意不去。 “不要,”朝纵果断拒绝,“年轻人就应该多经历一些磨砺,不要被金钱迷了心智。” 朝砚:“……” 这家伙就是小心眼还不承认。 “你们有没有在听啊?!”崖君这边说了很久,结果转头一看两个人居然在开小差讲悄悄话,简直想丢过去一个粉笔头。 “有在听,”朝砚立马端正态度道。 朝纵秉持着祖父这个身体年轻心脏好可以随便气的情况,直言道:“没。” 崖君默了一下:“这不仅是为了你考虑,也是为了朝砚,要不然到时候……” “览清阁一年的收益就有一百亿顶品灵石,”朝纵这还是往低了说的,消息往来,尤其是珍贵的消息难得,什么洞府秘境,朝砚发现了但是不爱去的就会成为非常有价值的消息来源,“剑心学院的血脉半年比这个还多,纯收益。” 崖君的话戛然而止,觉得他的孙子和孙媳妇仿佛天生就是来打击他的,他以前都没有这么有灵石的好么,手下养着一群小心眼光吃不吐的手下,能富有起来才见了鬼。 “那也要准备一下飞升时用的各种抵御的灵宝,能用仙器最好,这都是大笔的开销,”崖君继续道。 “珍宝阁里面有,”朝纵直视着他道。 仙器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有的,都是览清阁以高价收拢的,即便到时候找不到趁手的也有备用的。 崖君看着他道:“你们这么有灵石也不知道孝敬祖父点儿。” “祖父之前的积蓄呢?”朝砚疑惑道。 崖君低头呵呵笑了两声:“被雷劫劈碎了,什么都没有了。” “唔,好可惜,”朝砚看向了朝纵道,“我们飞升之前把宝物灵石都取出来给师父他们吧。” 他们到了仙界未必还用得上,万一被雷劫劈碎了,那也太可惜了。 朝纵点头道:“好。” 崖君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们两个看见我了没有,祖父也需要你们的孝顺。” “小孩子不可以乱花钱,”朝砚义正言辞道,好像原来那个宝物乱丢的人不是他一样。 朝纵点头:“嗯,没错。” 崖君觉得他的孙儿在打击报复,而孙媳妇属于助纣为虐,果然是两口子,胳膊肘一点儿都不往外拐。 崖君也不是真稀罕什么灵石,熙和宗虽然比起奉天剑宗小了很多,但是在灵石物资上还是没有短缺的,转世重修一次,心境上早已圆满,不圆满的是手上的破铜烂铁,上品法器这种东西已经是熙和宗给的最好的武器了,但是对敌还是太差劲了些。 “武器给一把好的也行,”崖君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祖父了,早知今日,当时就不应该仗着修为把孙儿禁锢起来,这他喵的记仇。 “武器可以给么?”朝砚转头看向朝纵问道,胳膊肘拐的简直不能太明显。 朝纵点头。 朝砚从背包里面掏了掏,掏出了一把上品宝器,光芒内敛,但是一看就很上乘:“这个怎么样?” 他背包里面堆了好多,数不胜数。 崖君默了一下接过放进了储物戒指后道:“那个不行,金丹期用不了。” 朝砚正打算再掏一把低一点儿的,却被朝纵直接拦住,他朝着崖君伸出手道:“那把先还回来。” “现在用不上,以后还是要用的,”崖君坚决不还,这会儿还了,就按他家孙儿小心眼的劲,以后还不知道给不给了。 “不还的话没有新的,”朝纵微微挑眉,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崖君:“……” 谁来教训一下这臭小子? 然后他的期望落空了,因为唯一能教训朝纵的表演此时正站在他夫君的那一边挥着折扇看好戏,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上品宝器几乎算是仙器以后的顶尖了,不还回去还能换几把好武器,崖君负手笑了一下开始往后退:“不用了,就这把,这把挺好的,回见。” 人跑的飞快,一路绝尘的那种。 朝砚的手臂搭在了朝纵的肩上道:“这样没关系么?” 同等修为下武器差劲可是会吃亏的,他们不可能一直护持在崖君的身边,一个是有自己的事情,另外一个则是因为万事都有他们解决,也就失去了转世重修的意义。 因此要让崖君拥有自保能力也是格外重要的。 “放心吧,”朝纵转眸道,“若是剑心学院在这里建立起来,他自然可以寻到途径获取适合自己的武器。” 因为览清阁内宝物堆积的太多,用不上又卖不了多少灵石的基本上都拿去做升学或是比斗的奖励,原来的来源主要是朝砚,随着览清阁的进一步扩大,各个部门的完善,连最偏的傀儡一道都发展的如火如荼,自然也少不了炼丹与炼器堂,自给自足完全不是问题。 “唔,说的也是,”朝砚笑道,“那就没有问题了。” 离开的计划暂且没有定下,朝砚不心急,朝纵自然不急,只除了剑心学院入驻的事情偶尔需要对接一下,倒是一如既往的悠闲自在。 熙和宗的表面看着是清静如镜面的,只是下面暗潮汹涌的厉害,一根鱼刺灭掉一个分神修士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分神期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更别说更高的存在了。 “一定是仙人吧,”弟子屋舍之中,一个娃娃脸的少年脸颊红扑扑的说道,眼睛里面全是憧憬。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虽是看着镇定的抱着剑,然而抖动的脚尖还是出卖了他心情的激动:“我曾听说过,在落玉星辰之外还是很多大的修仙宗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不定高人就是从那里来的。” “哎,我只知道那个人的声音真好听,”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捧着脸道,“无妨,无妨,啊啊啊,我就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高人一定长的非常的帅气。” “阿姐,一般声音好听的都是胖子,”娃娃脸的少年说道。 “你也说是一般,”少女瞪了他一眼道,“高人必然是仙风道骨的,怎么可能会是胖子!” 少年被瞪的往后坐了坐,讨扰道:“不是不是,但是我们也不能确定不是,辰哥,我们要不要去……” 他的眼神示意,青年嘴上拒绝:“不要了吧,宗内明令禁止不能靠近那里,前辈杀一个分神的魔修都是一根鱼刺就弄死了,杀咱们说不定会用花瓣,嗖的一下,三具尸体。” “前辈杀了魔修,必然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少女继续捧脸,“他可是说了无妨,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青年沉默了一下,想说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是话到了嘴边愣是没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道:“话说前辈为什么会用鱼刺?” “莫非是在吃鱼?”娃娃脸少年说道,“辟谷期不就可以断掉五谷了么?” “一定是修行的一种,”少女郑重其事道,“吃鱼需要剔除很多的鱼刺,需要很大的耐心,说不定是提升心境的一种。” 两个男子看着她面色成迷,如果他们再现代生活过,一定会知道有一种粉叫做死忠粉,看偶像的时候自带十级美颜功能,轻易不可去除,但是他们不知道,只能继续面色成迷。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娃娃脸少年问道。 其他两个人沉默半晌,少女嗫嚅道:“我想去,我们就去瞄一眼,瞄了就回来,万一被发现了,立马跪地求饶,再不行就色诱。” 娃娃脸少年:“……阿姐,那是高人,不是色鬼。” 少女轻哼了一声:“我想想还不行么?” “我们晚上去?”青年抖动的脚加快了频率,显然很是意动。 “错,”少女否定了这个建议,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道,“我们应该白天去,晚上巡逻会加强,那不是明目张胆告诉别人我们去干什么了。” “说的有道理啊,”其他两人赞成道。 黄昏日落,天边的云彩都被染成了极漂亮的橘红色,三人蹑手蹑脚的在山路上前行,每每有人路过是躲得飞快,因为熟悉地形,到底有惊无险的到了后山的山路前。 无数的梨树顺着山路蔓延,黄澄澄的果子被染上了晚霞的意味,上面似乎还挂着雨水过后的水珠,不到近前便能够闻到极为芳香的味道。 “生活在这里真是太幸福了,”少女感叹了一句,然后立马被两个人捂住了嘴巴,示意噤声,“小声点儿,万一被听到了就不妙了。” 少女被捂着嘴巴嗯嗯点头两声被放开,大喘了两口气道:“我想吃梨子。” “回去吃,”娃娃脸少年道,“先看高人要紧。” 他们继续蹑手蹑脚的前行,每每躲在树后,却在斗转峰回之时看到了一个蹲在地上挖着什么的人。 “他是谁?高人么?”娃娃脸少年探头看了一眼,那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看不出什么材质,背对蹲着,一把湛蓝的折扇别在腰间,察觉不了修为,如果不是凡人,那就是修为比他们还要高。 “高人应该不会蹲在地上挖什么吧,”少女皱眉道,“说不定是个凡人。” 青年抱着剑道:“还是小心为好。” 他的话音落,发现身旁的两个人都不见了,扭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两只已经凑到了那人的背后。 青年:“……” “你在挖什么?”少女凑到了跟前看着那藤蔓泥土缠绕问道。 那蹲身的人似乎听到了问话,抬头笑道:“这是番薯,很好吃的东西。” 他面容并不算出众,却有一种让人看着很是舒服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就会去相信和贴近,娃娃脸的少年捡起了一个番薯问道:“你是高人么?” 那脸上还沾着泥土的人问道:“什么高人?” “看来你不知道啊,”少女蹲在了他的面前,才发觉男子的身形比她要修长高大很多,“那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熙和宗的后山?” “我日日来此采药,顺着山路上来的,”男子笑道,“熙和宗我倒是听过,你们都是修行的仙人么?” “仙人?你说我们是仙人?”少女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道,“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有眼光,我们虽然不算是真正的仙人,但是也是可以像仙人一样在天上飞的呦。” 朝砚笑了一下,眼睛里面全是崇拜之情:“好厉害啊,在下毕生所愿不过是见仙人一面,如今得偿所愿,真是三生有幸。” 朝纵外出,朝砚闲来无事在树上休息吃了几个果子,然后就发现了这片番薯地,却没有想到会遇到熙和宗跑上来的人。 三个人皆是旋照修为,看起来年岁不大,但是按照这种年龄在宗门内应该算是佼佼者了,但就算如此应该也跑不到这里来,看来祖父压根几天没有做什么防御工作。 朝砚在此隐居,他不太喜欢身份暴露带来的麻烦,但是不代表他不喜欢与人说话,尤其是看起来就很有意思的三个人,正是青春年少,最好骗的时候。 “你采草药是大夫么?”娃娃脸的少年没有少女那么容易相信,瞳孔之中仍然有几分怀疑。 朝砚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仙长好,在下正是一名大夫。” “既然是大夫,应该懂的切脉才对,”少年伸出了自己的手腕道,“你来给我切一下脉,要不然我不相信你。” 朝砚从储物戒指里面翻出了个布包,假装从袖中取出,蹲下身放在了腿上示意道:“仙长把手放下来,在下切一下脉便是。” 少年眯眼,眸光不善:“你们凡人不都讲个望闻问切么?” “在下习惯一边切脉一边问询,”朝砚不慌不忙道,“按照流程来的话,仙长不觉得很傻么?” 少年本来没觉得,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按照流程来傻的冒烟,他咳了一声将手放了上去:“你切吧。” 朝砚将手指按了上去,修行一道自然了解经脉所在,若是连最简单的经脉都不了解,还不如直接回家卖番薯去,这小家伙自然不是盼望他诊出什么病,修士经脉与凡人有所不同,若是灵气隐匿,甚至能够从脉相上看着是个死人,如果他是凡人,自然只能探出死脉,如果不是,自然可以察觉灵气的存在。 虽然此法有效,但不得不说傻了一些,手腕上的命脉随意放在他人的手下,他这要是直接摧毁心脉,小家伙躲闪都来不及。 不过朝砚就算闲的没事干也不会干那种事情,倒是这三人然后此处热闹了几分。 朝砚认真切脉,眉梢隐隐蹙了起来,嘶了一声抬手,惊疑不定的看了少年一眼,又重新搭脉,面相十足的凝重道:“在下学艺不精,不知为何切仙长的脉乃是死人才有的脉,可仙长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才对……” “哈哈,哈哈……”少女笑了起来道,“他故意使坏呢,阿果你别逗他了。” 少年得意的缩回了手道:“看来你还真是个凡人,我们修仙的人可以用灵气隐匿自己的筋脉波动,切起来就像是死脉一样,你平常只给凡人治病,自然不知道此事。” 朝砚笑着拱手道:“是在下才疏学浅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朝砚道,“你在此采药,真的没有见到任何的前辈高人么?” “在下肉眼凡胎,即便见到了也是识不出的,”朝砚略有些羞愧道,“比几位仙长还厉害,必然是一下子就飞走了,也轮不到在下见才对。” “说的也有道理,”少女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不过你能在这里采药,说明高人绝非滥杀无辜之人,那你继续挖番薯吧,我们先走了。” 朝砚拱手告别。 少女挥手,少年和抱剑的青年皆是跟上,继续往丛林深处走了过去。 “看来还真是不能住的太久了,”朝砚取出了一个竹筐,将番薯一一捡了起来,打算今晚回去烤着吃。 他正准备隐匿身形,却又听到了脚步声和呼喊声:“哎,对了,这里……咦,你的竹筐哪里来的?” 少女赶到,其他两人也是跟了过来,看着突然出现的竹筐皆是戒备了起来。 朝砚不慌不忙的捡着番薯道:“这竹筐是在下现编的,为了拿东西方便,要不然怎么多番薯总不能抱下去。” “也对,你没有储物袋,”少女点了点头道,“凡人真是辛苦。” “尚可,”朝砚笑道。 少年围着朝砚转了一圈,在他背后的时候垫脚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于身高的不满,转到前面的时候看着朝砚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再编一个我们才信你。” 现在的小孩儿疑心病好重不好骗了,朝砚只能背起背篓带他们往小片的竹林走,砍竹子编筐子一气呵成,不过比朝砚背的那个小了很多,看起来更像是玩具。 少女拿了一个放在眼前打量:“呀,这个真好看。” 少年也拿了一个放在眼前道:“这个看起来不像是筐子。” “这是帽子,夏日乘凉的时候用,非常的凉爽,”朝砚笑眯眯道。 少年唔了一声,扣上了他自己的头,新劈的竹缕翠绿可爱,编成的帽子也绿油油的,戴在头上一看就凉爽透顶,朝砚唇角勾了一下道:“这几个就送给你们吧,此处梨子颇多,倒是可以装几个带回去。” “好,”少女兴冲冲的去采梨了,几人在梨树中穿梭,不过几下便装满了自己的小果篮。 “这样看起来真好看,不知道送给前辈他会不会喜欢,”少女捧着篮子道。 青年也提了一个:“高人一般不喜欢这个吧。” “你们可以试一下,”朝砚笑道,然后背起了自己的背篓道,“天快黑了,各位仙长请自便,在下要回去了,要不然夜晚山路难行。” “唉,凡人真是好辛苦呢,”少女跟他挥手,“再见,下次再见你御剑带你飞。” “多谢各位仙长,”朝砚笑了一下,转身时步履轻快。 “哎,不对啊,我们现在就能送他回家,”娃娃脸的少年道,“免得他摔了。” 朝砚顿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估计还得从山下飞回来了,但就在思维转动的那一刻,天边来了几道强悍的气势,朝砚微有所觉看向了那里,就见几人落地,还未来得及阻止,拱手的拱手,跪地的跪地,齐齐喊道:“阁主。” 身后的少男少女齐齐看向了朝砚,朝砚转头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要是还能掰扯下去才是真牛逼,但是也不能太把人当傻子:“起来吧。” 几人起身,又几人站直了身板,齐齐看向了阿果他们的所在:“阁主,您有客人?” “几个小朋友,”朝砚跟木愣在原地的三人笑了笑道,“天黑了,赶紧回去吧,回见。” 他突然消失,几人点过头后也是纷纷消失不见,又过了片刻,风卷起了尘土,少女的声音回神道:“啊!!!那个就是高人!!!” 她想象中的高人应该是仙风道骨,俊美出尘,让他们看一眼都觉得仰望不已的才对,不应该是一个蹲在地上拔番薯,骗他们是大夫,还边竹筐的人才对! 可是这个高人比想象之中的更加让人贴近,他的存在让人理所当然的觉得高人生成那样并无什么不妥,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对他们却没有什么架子,被他们刁难指责也不生气,还亲手编了好看的竹筐,还说他们是小朋友,哪里小嘛? “阿姐声音低一点儿,”少年也回过了神来道,“没想到已经遇到了,可惜被骗了。” 简单来说非常的恶劣。 “我觉得也很好啊,”少女托着腮道,“是个好温柔的人,如果我对上凡人还被找茬,一定不会有那样的耐心,这大概就是高人的心境吧。” 其他两个人莫名觉得有道理,嗯嗯的点了两下头。 “好了,见过了,我们快回去吧,”青年说道,“万一被发现了,可就要遭殃了。” “说的也……”娃娃音的少年话说到一半却被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声音优雅好听,但是其中的冷意却让人背后的汗毛直竖。 “这个声音是……”少女看向了声音的来处,来人生的俊美昳丽的荣耀,让那一片的天色都仿佛黯然失色了起来,但是那双黑红色的眸中没有半分的善意,让他们忍不住的想要后退,“你是那天用鱼刺……” “熙和宗的人,”朝纵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个,就知道祖父绝对没有按照熙和宗主的吩咐好好主持这里的防御工作。 三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腰背挺直,神色紧张至极。 “离开这里,若在靠近,之前的魔修就是你们的下场,”朝纵说完消失,打算再给祖父找点儿麻烦。 他的气息消失良久,三人才大喘气的舒了舒心口,少女道:“虽然长的好看,但是真的好可怕。” “听声音好像是那天的声音,”青年开口道,“你现在圆满了么?” “圆满个头,脚都软了,”少女提着自己的裙摆道,“扶我一把啦。” 三人搀扶前行,待行到了山脚下,少女突然问道:“你们说那个面热的高人和那个面冷的高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青年在一旁问道:“你要不回去问问?” “我不要!”少女果断拒绝,她能够判断,那个男人威胁的话是真的,如果他们真的敢去,他们真的被杀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朝砚入了居住的地方将背篓放下,几人聚集过来汇报道:“阁主,目前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但是势力倾轧之时难免有的家族门派会折损,阁主请画出需要让步的家族,我等行事时会更谨慎一些。” 朝砚呼哧呼哧的生着火,放下吹气的竹筒的时候脸上还沾了一抹黑:“唔,除了这熙和宗,其他你们自己看着办。” 览清阁分阁主都是不知道处理过多少这种事情的人了,如今已经不需要他再过多置喙什么了。 “是,”那人应声道。 “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快点儿离开吧,”朝砚挑了挑火堆,往里面扔进了几个番薯道。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问道:“阁主可是生气了?我等不是故意暴露阁主的身份的。” “没生气,”朝砚托着腮道,骗那三个小孩儿本来就是为了好玩,无所谓拆穿与否,“让你们走是因为朝纵等会儿回来了。” 众所周知,阁主和副阁主绝对不能够同时出现,出现任何一个都可以,同时出现不是狗粮撒满地,就是醋味满天飞。 几人愣了一下,连忙拱手道:“阁主,属下等告辞了。” 几人匆匆不像离开,反而像是落荒而逃,不过片刻,朝纵的气息降临,直接落下了火堆的对面道:“有人来过?” 朝砚看他,狗鼻子啊这是:“览清阁的人过来了一下,汇报了一下消息。” “这是什么?”朝纵看了一下朝砚的脚边道,“番薯,丢进去了?” “嗯,”朝砚应道。 朝纵询问道:“多久了?” “嗯,不知道,”朝砚在火堆里面翻了翻,“不是烤烤就能吃么?” “烤短了不熟,烤长了一嘴灰,”朝纵坐在了他的旁边道,“怎么突然想起吃这个?” “今天刚好遇上了,”朝砚拨了拨火堆里面的番薯道,“现在怎么办?” 朝纵挑出了一个用手指按了按又给扔了回去:“再过一刻就好了,除了遇见番薯还遇见什么了?” “遇见了熙和宗的三个小辈,”朝砚坐下往他的肩膀上一靠,叹道,“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不好骗。” “两男一女?”朝纵侧头问道。 “你见到了,”朝砚微微仰头,“你没有吓唬人家吧?” “当然没有,”朝纵语气平直道,“还好心叮嘱他们早点离开。” “嗯?”朝砚眯眼看他,手指掐住了他的腰,“真的假的?” “他们手里拿的是你编的竹筐?”朝纵问了一句。 朝砚缩回了手拍着朝纵的头笑道:“还知道叮嘱小朋友快点离开,真是长大了。” 朝纵拨了拨火堆让它燃烧的更旺一些:“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越来越多。” 他说的是熙和宗的小辈前来此处的事情,两个人都明白。 跟人说话很开心,但是如果是被当做猴子围观还是不要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朝砚看着透顶的星空道,“各灵兽族也可以去看看,虽然与纯狐兄交好,但是还没有见过狐族的风光,或者……” “你应该回鸿蒙仙宗上学,”朝纵拉住了他的手腕道,防止道侣到处浪的绝技就是送他去上学,让门派制度管住他。 “我在大乘星辰上,你就见不到我了,”朝砚道。 “见得到,做长老就行,”朝纵道。 “不想回去上学,”朝砚戳着他的脸颊道,外面的生活是多么的悠闲惬意。 “不行,”朝纵此刻仿佛父母附体,坚决抵制孩子的逃学行为。 “宝贝,我最爱你了,”朝砚搂住了他的脖子,“你不想每天都见到我么?” 朝纵瞳孔微深了一下,在朝砚凑上来之前道:“番薯好了。” “我要吃,”朝砚立马松开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朝纵从里面挑出番薯,黑溜溜的滚落在地上,但是一掰开,其中清甜的味道让人闻着就觉得嘴里分泌口水。 朝砚吃掉了整整三个,在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停了下来:“其实已经快到需要闭关的时候了,估计要在三朝之中闭关不少年限。” “鸿蒙点够么?”朝纵问道。 “嗯?我之前赢了将近一万鸿蒙点的事情没有告诉你么?”朝砚疑惑。 “没有,”朝纵说道。 “唉,这一万鸿蒙点赢的艰难,我都快打吐了,”朝砚跟他诉说着当时的事情,“不过还能用好久,你那里的鸿蒙点还有多少?” 突破到渡劫期便算是结业了,不算学子的话鸿蒙点就不必用了。 “鸿蒙令消失了,作废了,”朝纵转眸道,“你师父是个老狐狸。”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朝砚笑眯眯道,能够坐镇那么大一座仙宗,手下镇压无数的渡劫修士,又收拢修真界最优秀的弟子,不狐狸一点儿怎么可能,“看来要找人继承我的鸿蒙点,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不准给你徒弟,”朝纵直言道。 “为什么?”朝砚问道,“你跟他闹别扭了?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你不想他再送你上百部天阶技法吧,”朝纵说道。 “算了,换个人,”朝砚觉得有一个爱督促他学习的道侣就可以了,徒弟还是保持软萌可爱的好。 熙和宗在落玉山脉坐落上千年,其中虽有些风风雨雨,但是却并无太大的变故,直到一日,整个宗门震颤了一下,等所有弟子回神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山脉不见了。 “这就是翻山倒海的实力么?”一个弟子感叹道。 “太厉害了,但是为什么要把山搬走呢?”另外一个弟子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拷问。 崖君在一旁默默无声,因为地盘意识呗,自己占了的,别人再想来都是休想,不管是人族还是兽族,性格之中都会有地盘意识,只不过有的人能够圈占,有的人只能放弃。 落玉山都给搬走了,崖君也知道那两个人在此处居住几十年也要走了。 至于他老爹的情绪,那两个孙儿给的灵石就够他美好长一阵了,也算是倾家荡产赚灵石了,毕竟有一个特别会花钱的娘。 朝砚与朝纵的离开并未做太久的告别,在修真界中相聚需要缘分,离别并不是一件坏事。 从落玉星辰离开并不困难,朝砚估摸着自己处在快要突破的边缘,两人直接往鸿蒙仙宗赶,有三朝在的话,他们分别的时间至少能够减少一半,奈何到了鸿蒙仙宗外围的时候,两人尚未察觉,便被一道强悍至极的气息包裹了过来,龙族威势甚重。 朝砚看到了从虚空之中走出的人,默默的躲到了朝纵的背后道:“夫君保护我。” 朝纵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打十个清长歌都不是问题。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渡劫初期的龙族对上渡劫后期的绝对没有胜算。 清长歌本来还不怎么气,再生气过了几十年梗在心口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然而看见朝砚打都没打就寻找保护的模样,眉心微蹙道:“遇到困难就退缩,你还有没有点儿修士的骨气?” “没有的呢,”朝砚探头笑道,“以晚辈现在的修为跟您打就是找死,骨气又不能保证晚辈不死,不要也罢。” 清长歌竟隐隐被他说服了:“当年你二人联手欺骗本座的事情可还记得?” 这个时候只能让这条龙气炸了,朝砚笑道:“当日之事实属无奈,不过顺势而为,说欺骗太重了,晚辈可以拍着自己的良心保证,绝无半分欺骗之意。” 朝纵:“……” 熟悉朝砚的人都知道他没有良心。 清长歌很难理解世界上为何会有朝砚这样的生物存在,眯眼道:“你身上有轮回转生丹,原本用不上龙族血脉的。” 结果他因为一时心软中了这两个人的苦肉计,被骗去了龙族的血脉,这事简直够凤栖梧那只死鸟笑上好几百年。 “原来前辈是想要轮回转生丹,”朝砚恍然大悟,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个玉瓶道,“您早说嘛,弄得气氛这么紧张。” “不是,”清长歌否认道,他没想要那东西,来此不过是讨个说法,至于讨个说法以后要做什么也是没想好,在鸿蒙仙宗外面绑走或是把朝砚打一顿都不行,周夺那家伙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那你要不要?”朝砚晃了晃玉瓶道。 “要,”清长歌将那玉瓶摄了过来,看着其中的丹药只觉得浑身被压制的东西像是松缓了一些。 “前辈既然收了赔礼,那我们就先走了,告辞,”朝砚推了一下朝纵的腰,两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又被拦住了。 “前辈您还有什么事?”朝砚笑着问道。 “如今他已然算是龙族的一部分,自然需要回龙族一趟,”清长歌看向朝砚道,“他的道侣也需要获得真龙的认可。” “若是不认可呢?”朝纵看向了他道,他虽打不过,却不见得会怕了眼前这个人。 “若你们真心相爱,自然会认可,”清长歌道,“龙族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若得认可,于修行极为有利,你不敢去么?” 朝砚觉得这激将法用的好,可以点三十二个赞。 作者有话要说:  仙界篇不会很长,该交代还是要交代的。 第245章 金闪闪(捉虫) 朝纵却是轻哼一声拉住了朝砚的手腕道:“我与他真心与否不需要无关之人考证认可, 若前辈打着将我们留在龙族的主意便大错特错了。” “原来前辈打的是这个主意么?”朝砚恍然大悟。 清长歌滞了一下道:“堂堂龙族留在鸿蒙仙宗当长老实在不像话。” 人修与灵兽现在的关系是比较平和,但这只是整体来看的,仍然会有一部分人会觊觎灵兽的存在,非我族类, 永远不可能真正的亲如兄弟。 为了修真界的和平,他们愿意妥协,但是与人修深交至此却是不必。 朝纵看着他道:“我记得我说过, 我与龙族无关。” “你体内流淌着龙族的血液, 根骨同样是龙族的, 这一点你注定无法否认摆脱,”清长歌看着他道, “除非你将根骨剔除。” 朝纵的神色危险了起来,说句实在的话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龙骨的存在, 但是既然已经是他的东西了,便不会因为谁的几句话自断根基。 “前辈说笑了, ”朝纵勾了一下唇角,却无半分的笑意。 “既然如此,便跟我回龙族,”清长歌道。 两相凝视, 周围的氛围都好像凝滞了起来, 显然谁也不愿意退让半分。 场面一触即发,朝砚突然击了一下掌道:“我有问题。” 两人纷纷看了过来,清长歌开口道:“什么问题?” 话语之中透着十足的不耐烦。 当时围攻魔修的计划由眼前这个看起来好脾气至极的人制定出来的,骗他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 清长歌觉得自己没有将人揍一顿都是看在那种莫名的亲近上才没有动手的。 人修都不是好鸟。 朝砚笑道:“您说龙族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那龙生九子又是怎么来的么?” 朝纵滞了一下,突然笑道:“看来是撒谎的,没想到堂堂龙族族长也会撒谎骗人。” “不是撒谎,”清长歌蹙眉,手指抵在唇边破天荒的有几分尴尬,“龙性本……在选定道侣之前与其他结合又有什么问题,总比人修结了道侣再跟其他人结合的好。” 朝砚的神色更微妙了,从清长歌的脚部到发梢一丝不漏的打量着,直到朝纵忍无可忍的蒙上了他的眼睛问道:“你看什么?” 朝砚把他的手往上掰了掰道:“我就是在想清前辈有多少的入幕之宾而已。” 清长歌轻哼了一声:“与你无关。” “你关心他入幕之宾干什么?”朝纵这边的醋味开始蔓延了。 “因为看起来很禁欲嘛,”朝砚笑道,看来话本里面说的越是禁欲的人越是闷骚不是骗人的。 清长歌虽无道侣,却不可能数万年没有碰过任何人,如今听闻问询,不知为何对于年轻时候的轻浮无状有几分羞愧,毕竟朝砚二人一路走来,即便有人想要插足其中也被他们果断拒绝了,而他自己…… “言归正传,”清长歌皱眉道,“今日你们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朝砚终于将朝纵的手掰了下来,朝着一边呼喊道:“师父,有人欺负你可爱的徒弟,救命啊!” 清长歌顿时不知道该吐槽欺负还是可爱哪个词,而下一刻,散仙的威势降临,却是不止一道。 若只有周夺清长歌当不畏惧,但是来人不止一个的时候他绝对会吃亏。 清长歌看向了呐喊完毕放下手的朝砚道:“你故意拖延时间?” 就是为了等这些人来。 “没有哦,”朝砚搀着朝纵的手臂笑道,“这是应急发挥,没想到师父对我这么好,清前辈慢走,晚辈就不送了。” 清长歌直直的盯着朝砚,直到朝纵侧身将人挡住后轻哼了一声道:“你们今日能被鸿蒙仙宗护住,总有出来的一天,本座看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 他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朝砚的声音:“夫君,我们在鸿蒙仙宗修炼到飞升再出去吧。” 清长歌差点平地摔,转头道:“那便仙界见。” 说完这次是真的怒气冲冲的走了,年龄这么大,朝砚真的怕人家气出个好歹来:“这也太执着了,咬住就不放啊,怎么办?” 朝纵拉过他的手臂道:“先入宗再说。” 几道强悍的气息引路,朝砚二人先是去见了宗主,当日能够笑声齐冕,周师父的配合绝对是至关重要的。 “当日多谢师父相助,”朝砚这是诚心道谢的。 周夺倒并无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开口道:“鸿蒙仙宗的存在就是为了修真界的和平,倒是不必谢。” 选拔修真界中最优秀的天才加以培养,提供数不尽的灵石,宝器,功法和技法,自然不是闲的没事干有钱烧着玩。 这些天才你追我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极为卓绝的成就,成为扶持宗门的重要力量的同时,也能够维护稳定这修真界的和平,例如齐冕造成的那样大的动荡,之前鸿蒙仙宗并不是没有捣毁过他们的根基,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如今能够真的将那股暗流摧毁掉,也是鸿蒙仙宗的职责所在。 “说到底也有我个人的责任,”朝砚笑道,“这声谢还是要说的,不过徒儿最近很穷,没有谢礼就是了。” “无妨,”周夺道,“观你修为已在大乘期圆满,可有什么头绪?” “弟子打算闭关,”朝砚躬身道,修为越高,便越是知道这位师父的实力有多么的可怖。 散仙修行不易,每五千年便要遭遇一次雷劫,九劫散仙严格来算加上渡劫飞升的那一次已经受过了九次雷霆之力,也就是说师父至少活了四五万年,这样的年岁对于他们来说十足的绵长,其境界绝对不是可以轻易达到的存在。 “若无头绪,近日便跟在为师身边吧,有何不解之处直接询问,”周夺道。 他这个徒弟只怕是来历不凡的,当日与齐冕一战,虽是将躯壳击碎,但是其中的神魂力量比他还要高出不知道多少,绝非此界中人可有,能与上界之人牵扯至深,估计他这个师父教不了多久就得放人了。 毕竟奉天剑宗的那个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呢。 “是,多谢师父,”朝砚恭敬行礼,说起修行的经验,到底还是这位师父懂的更多些。 朝砚要跟在师父的身边进行一段私人的教学,而朝纵则被授予了长老令,得此长老令者受鸿蒙仙宗庇佑,但与此同时,当宗门内或是修真界有难时不得推诿责任,也算是双方各有规定了。 “宗主,龙族那边怎么交代?”朝纵拿过了那令牌道。 周夺轻嗤了一下道:“这也算是龙族与人修交情的体现,龙族族长不会反对的,清长歌反对还是其他族长,放心吧。” 他的话语平铺直叙,听起来威严甚重,但是朝砚不知为何愣是从里面听出了幸灾乐祸,朝纵当了鸿蒙仙宗长老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清长歌能气的鼻子都歪了。 结果如同朝砚所料的那样,龙族五位族长,各自管理自己的派系,其中虽以清长歌的实力最强,但是因为也差的不太多,遇到这种事情,自然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嘲笑。 清长歌脸色黑如锅底,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矜贵:“你们还有心情笑,龙族做了人修的长老,这事若是传出,你们可知灵兽各族的变动?” “要我说这是好事,”清萍笑了两声道,“事情是长歌兄你惹出来的,不过你没看纯狐玥那只狐狸跟人族结交得了多少好处么,时代在进步发展,不要太死脑筋。” 被说了死脑筋的清长歌:“……” 另外一位女子抱着一颗蛋将下巴枕了上去:“可是那个由龙骨转化的龙族并未受真龙传承,功法未必符合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崩坏了可不好,长歌兄是好心考虑到这一点吧。” 女子的话音落,其他人皆是看向了清长歌,清萍啧了一声:“没想到长歌兄竟然是如此心善之人。” “他若身体崩坏,那些龙蛋也就断绝了,”清长歌冷哼了一声道。 “哦,原来如此,”清萍拔下一根长草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仿佛逗猫,“但是你肯定没有跟人家好好说,若是哪日改掉这嘴硬心软的毛病,说不定就能够找到道侣了呢。” “你爪子不想要了么?”清长歌看向她晃着草的手冷酷道。 清萍笑了一下将那草根丢掉,却明显没受那威胁影响:“总而言之,若想让人回来一趟,得好好说话,至于鸿蒙仙宗的长老身份,除非你打的过周夺,否则别想了,龙族真跟鸿蒙仙宗大战一场,输面比赢面多。” 龙族的确强悍,只要不出意外,个个都可达到渡劫修为,但是再强也是数量有限,不像人族那样可以肆意的繁衍,无数的人修中诞生出来的渡劫修士数量远远超过龙族。 如今各个灵兽族看似强悍,但若人族真的发动征战,他们未必抵抗得了,有鸿蒙仙宗这个巨擘在,彼此之间的平衡才好维持。 彼此之前也不算有什么深仇大恨,真要为了这事大战一场才是脑子有坑。 清长歌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因为朝砚的存在,各灵兽族后嗣皆在繁衍,未来可期的情况下再去给自己的族群惹来祸事实属不智。 “知道了,”清长歌蹙眉道。 …… 朝砚在师父的身边没敢懈怠,主要是这位师父内心虽然狐狸,但是外表积威甚重,若是胡闹了指不定会□□什么,跟剑师父那种好欺负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端茶倒水虽是常态,但是每日听讲也能够得到很多的解惑就是了,论道多日,朝砚也能够对于自己的道路愈发清晰一些,就像是拨云见雾一样。 此事被朝纵知道了好是心疼了一番,他都没让朝砚端茶倒水过,结果伺候师父这么艰难:“若是觉得辛苦,慢慢来也行。”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到底是有多懒啊?”朝砚发出了疑问。 朝纵沉默了一下道:“我不介意。” 朝砚:“……” 看来距离天怒人怨也是不远了。 孝顺师父的事情要做,亲近道侣的事情也要做,只不过在他们回宗的第三个月的时候周夺递给了他一枚玉简,其上隐隐有龙威划过,显然是来自于龙族。 气息有些熟悉,朝砚看了以后道:“清族长邀请朝纵前去龙族?为的什么?” “灵兽族的功法与人修并不一致,龙族素来修行的功法也符合他们自身的体质,”周夺道,“如今朝纵虽然没有出现隐患的征兆,但是若是真的因为功法缘故而导致飞升,会是很大的麻烦,要不要接受邀请你来决定。” “我?”朝砚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嗯,你决定,”周夺点头道,“他不是都听你的么?” 朝砚:“……” 师父好八卦啊。 玉简转交,朝纵浏览着上面的内容微微蹙眉:“功法,即便能得传承,总不能从头再修炼。” “或许什么真龙传承能够直接改了也说不定,”朝砚托着腮道,“我建议你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玉简直接以龙族的名义给了宗主,龙族应该不会做什么毁灭自身的事情。” “那你呢?”朝纵问道。 “我要闭关了,”朝砚笑着掐了一下他的脸颊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放心吧,等你回来,指不定我已经闭关结束了。” 朝纵垂眸道:“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去一趟要是没有什么结果立马传送回来,”朝砚拍着他的脸颊道,“高兴起来。” “嗯,”朝纵抬眸道,“中午想吃酒酿圆子么?” 朝砚疑惑脸:“你刚才就在想那个?” 朝纵点了一下头道:“想吃么?” “想吃,”朝砚笑道。 人类世界永远需要思考的一件问题——中午吃什么? 朝纵离开鸿蒙仙宗的时候朝砚也入了三朝之中开始闭关,想要突破渡劫的关卡,非得数年苦修不可。 灵石堆砌,一旦沉浸在那种境界之中,时间的流逝便很难察觉到了。 朝纵则是单独见了清长歌,以鸿蒙仙宗长老的身份拱手行礼:“清族长。” 客客气气,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针锋相对。 “你既成了鸿蒙仙宗的长老,如今再让你退出也是来不及了,”清长歌审视着他道,“罢了,随我前去龙族接受传承,日后的事情便真的不归龙族管了。” “道侣也不需要接受认可了?”朝纵问道。 “你们随意,”清长歌道。 “多谢清族长,”朝纵礼数周到,只不过冷冷淡淡。 朝纵去过龙族一次,只不过那一次并未见过多少龙,这一次跟随清长歌入了腹地,却是有幸得见金龙盘飞,比之人族的雕刻壁画上面不知道威严了多少倍,只是看着便让人有几分的躁动,恨不得化身为龙同遨天际。 那龙呼啸入云,引起云卷云舒,半晌后一道飘逸的身影从其中落下,直接落在了朝纵的身边,是一个眼睛圆圆,跟兽型完全不符的少女。 她凑到了朝纵的跟前打量了一下道:“族长,这条龙你哪里捡来的,比你帅哎。” 清长歌眉头微动:“清棠,此处有事,你先回去。” 少女未离开,反而绕着朝纵转了一圈道:“看在你长的这么帅的份上,跟我结成道侣怎么样?” “在下已有道侣,”朝纵察觉不到她的修为,自是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少女的龙恐怕不知年岁几何。 “闻不出假啊,没接受真龙认定么?”清棠抽了抽鼻子环胸道,“龙族道侣若未得真龙认可,是不被承认的,你若不想被龙族的姑娘围追堵截,还是尽快认可的好。” “晚辈并不住在龙族,”朝纵开口道。 清棠歪了歪头道:“龙族的女子又不像人族,为了追求道侣,追遍整个修真界的都有,毅力非凡,照你这个样貌,被追的几率很大。” 朝纵脸色滞了一下,他是很想让朝砚吃醋没错,但是如果一直醋就算了:“多谢前辈指点。” 清长歌在一旁道:“叙完旧可以走了么?” 朝纵转身,清棠却是一把上去拉住了清长歌的手臂,让他连躲闪都不能,声音娇滴滴:“歌歌好冷淡啊,虽然年轻的小龙生的俊美,不过人家都打算把第一次给你了呢。” “拒绝,”清长歌倒没有把她甩下去,只是态度实在称得上是冷淡。 “嘁,小气,”清棠松开了他皱了皱鼻子,“那我找别人去玩了,你们忙正事吧。” 她似乎知道朝纵来此是干什么的。 清棠离开,清长歌空手一挥,眼前的山水景色瞬间泛起了涟漪,他直接跨入,朝纵随即跟上,步入其中之时却像是迈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星辰飞转,巨大的龙威仿佛笼罩着己身,只是不觉得压迫,反而有几分亲切包容之意,虽如大海沉浮,可那一叶扁舟却像是被谁托着一样平稳。 “就像清棠说的那样,”清长歌并不畏惧那般龙威,反而因为进入此处神情格外的放松,“若不想被龙族的女子到处追着跑,还是尽快得了认可的好。” 朝纵与他前行:“他们未必看得上我。” “龙族大多……看脸,”清长歌斟酌说道,“虽不是全部,但是大部分都喜欢长的好看的,你非天生的龙族,不必归在此列之中,若遇看对眼又无道侣的,未结道侣前做露水夫妻的也有。” 也是非常明目张胆的爱好美色了。 朝纵:“……” 他说的龙性本淫倒不是骗人的。 朝纵已经在斟酌考虑带朝砚来此了,他对于那些龙族女子的思想无任何置喙之处,但是对她们却无半分的兴趣。 前行不知道多久,此处仿佛无边无际,直到到了一处,就像是卡入了格子一样,朝纵的身形被那龙威蓦然兜头罩下,不能反抗半分。 “不要挣扎,”清长歌在旁叮嘱道,“你的功法需要根据龙族的体质转换,以真龙龙威转换,不会伤及根本。” 朝纵不动,才觉那笼罩的力量强大又温和,让人仿佛置身于温水之中随之起伏,丹田似乎被扫过,淡淡的光芒从那处溢散了出来,逐渐笼罩全身,朝纵能够感受到修为的震颤,甚至闭上眼睛的时候,能够看到那巨大至极的虚影漂浮此界之中,无边无际,兽瞳巨大,于龙族兽型而言,他本该是威严足以震颤天地的,可朝纵只从中感觉到了宽厚与包容,就像是被当做了幼子看待一样。 金光溢散,天地之间仿佛发出了一声喟叹,朝纵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龙威的确有了涨幅,但是运转功法时却是丝毫未发现转换的痕迹。 转头看向清长歌之时,却发现他的眸色十足的复杂:“你从前修的是何功法?” 需要接受真龙传承的龙族很少,因为天生的龙族一出生传承便在,只是需要一步一步的解封,但是接受者虽少,太古玄书中记载转换功法也需要彻彻底底的改变,至少在转换完成的一刻会化为兽型,且修为越高,时间越长,不可能短短瞬间便可完成。 而朝纵身形未变,时间只在瞬间,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从前修炼的功法路数与龙族相关。 朝纵捏了捏掌心,龙威的增长目前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其中的馈赠与传承若能够消化了,于几身的修为增长绝对是有益的。 但即便得了好处,他也不喜欢清长歌仿佛审问一样的口气和话语:“什么意思?” 他修炼朝砚给的功法时年岁尚小,却也记得那功法不同凡响,最初修炼之时险些没了性命,功法的名字自然记得,天舞龙神,里面有龙字,显然是与龙族有关的。 清长歌看着他道:“我问你修炼的功法是什么?从哪里得到的?” “恕晚辈无法告知,”朝纵冷冷说道,他转身循着来路,却听清长歌在他的背后说道,“是不是叫天舞龙神?” 朝纵身形停滞了一瞬,转头看向了清长歌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龙族皆是修行此道,”清长歌蹙眉道,“但是若不为龙族,不得真龙传承,不化龙族血脉,根本无法修行才对,你是如何修炼的?” 是朝砚助他修炼的,朝纵能得今日之功,跟功法脱不了关系,而朝砚能得此功法倒并非与龙族相关,而是从系统之中所得,至于为何能够修行,那要问功法本身了。 “那功法是偶然所得,至于为何能够修行,在下不知,”朝纵看着他道,“如今我为龙族,修行此道应该不妨事吧。” 清长歌虽仍觉哪里不妥,但是以朝纵如今的身份的确是没有什么妨碍了:“罢了,我送你出去吧。” 朝纵不置可否,跟随离开此地,却在踏出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何觉得有几分的不舍,那虚影被单独留在那里,只能看星河移动,不知可会觉得孤单? “那真龙到底是什么?”朝纵问道,或许真的有血脉力量的牵扯,当他化身为龙的时候,或许就真的跟龙族有了一份斩不断的牵扯。 清长歌倒未曾隐瞒:“太古玄书记载,是真龙一部分神魂的投影,受龙族敬仰爱戴,此事不足为外人道。” 朝纵点头:“我知道。” 清长歌送他出去时却似乎绕了远路,待出了龙族时道:“记得清棠之前说过的话,回见。” 朝纵前往一趟并未花费多少时间,但即便从龙族出来,耳边似乎也能够听到那虚影的喟叹声一样,并不沉重,反而其中透着温和从容和喜悦。 受龙族爱戴么? 朝纵点下了传送,想要朝砚闭关之前赶回去,结果到了鸿蒙仙宗时,发现人已经闭关了。 虽是不妨事,但是之前说什么速度快还能见一面什么的果然只是安慰的话,他们的岁月很长,倒也不必为这这一面两面未曾见到的事情遗憾太久。 齐冕不是死了,而是到了上界,以那个人的心计而言,想要做个了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提升修为至关重要。 虽是功法未改,但是传承却是有用的,三朝的使用对于长老而言是不限制的,在向宗门禀报后,朝纵同样入了三朝之中。 修行无岁月,溯时之中五百年匆匆而过,雷霆在头顶汇聚,雷罚之力本就不拘泥于何处是天地,雷声在头顶轰鸣,其下的身形却是紧闭双眼,灵石几乎是如山丘被吞没一样的减少,他的修为也是肉眼可见的涨动着。 层层攀升,不知多少倍的蔓延,雷霆玄妙之意不知从何处降落,朝砚蓦然睁开眼睛,抬眸之时折扇在手,以弱水之力硬生生从那雷云之中引下了一道细小的雷霆落身。 本来扩大的经脉仿佛地裂一般的瓦解,下一刻却是被灵气划过,瞬间修复,而其闪烁之间似乎都有雷霆的意味闪过。 未曾殆尽的一丝则是直入丹田之中,看似所向披靡,但被那丹田之中如海的灵气包围的时候,即便丹田之内雷声阵阵,最终也只能被那力量融合包夹,化作了其中的力量。 雷霆散去,朝砚轻轻挥手,隐隐的空间裂痕从指间划过,渡劫初期已成。 掐指计算了一下,朝砚发现自己在这溯时之中少说待了外界的九年,九年时间,朝纵应该也回来了。 从三朝之中走出之时便有仙士前来,从前觉得巍峨不可攀的境界,如今却似乎摸到了边际,如今再对上鸿蒙仙宗的渡劫后期未必打的过,但是想跑还是跑的掉的,至于修真界中的修士,境界虽然有所差距,但是到了这一步,未必就以境界来定实力的差距。 “朝长老,”那仙士直接改了称呼,“达成渡劫修为以后便不需在此修行了。” “那要前往何处?”朝砚对这鸿蒙仙宗的了解并不全面,从前虽能入宗主的住处,但是其他的地方因为权限设置都是不可去的。 “长老殿,随我来吧,”那仙士说道。 长老殿处直接破开了另外一方星域,再那处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数道强悍的气息,可是却未曾看到人影,从其中得了一块长老令和长老的手书,那仙士已然回去了。 长老殿并非大殿,而是一片星域,在此片星域之中可以自行选择星辰作为洞府,便算是在此定居了。 长老虽居唔此处,却并非人人都在的,领了任务的需要离开鸿蒙仙宗的便会自行离去,除了外出任务,自然也有坐镇学子星辰的渡劫大能,也有讲授经验的任务,这些任务都可以化为长老令中的蓄力,一旦累积满格,便可换取仙器。 仙器难得,即便是鸿蒙仙宗也不过区区数十之数,人人想要,自然就得好好做任务。 朝砚觉得就是简单粗暴的换了个法子压榨,他那个宗主师父果然也是只狐狸,说不定上辈子就是九尾狐。 朝砚有一把下品仙器,但是想要在争斗之中占据上风,只凭下品仙器自然是不够的,到时候抵御九天雷霆自然也要尽可能的保证万无一失,最重要的是朝纵还没有趁手的仙器。 想要从狐狸师父的手中抠出鸡肉来难上加难,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他如今也成了渡劫期,这个修为想要将生灵熔炼也不是太难的事情,给别人打工太不划算,不如自己做老板。 作为长老,只需要在危机时刻护宗护住这修真界,任务都不是强求的,得知朝纵入了三朝未出,朝砚也不着急出宗了,直接先择了洞府,设下无数的防御宝器和禁制,然后才进了溯时之中开始炼器。 先炼的自然不能是自己的仙器,虽说有什么气运加身,但是万一失灵了他的仙器就毁了,毁了不可怕,但是这是师父给的赠礼,到时候万一问起,他说给毁了,怕不要太尴尬。 随手取出了一把上品宝器投入了系统的炼器室之中,里面的炼器经验已经被朝纵刷到了满级,比起朝砚这个懒蛋来说,简直就是修真界的肝帝级人物。 如今朝砚再进行炼器,简直就是用满级号打boss,心情相当愉悦,提升宝器的品阶朝砚用的是登仙石,在外界一小块都被抢疯了的东西,朝砚这里用起来毫不吝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材料怎么能够炼制出好武器呢。 胚胎初成,那长剑从系统之处顶出,接下来的熔炼便只能靠朝砚自己了。 曾经从藤家星域得来的生灵与胚胎缓缓融合,以心火一道一道的淬炼,凝实,神魂压制,溯时之中三十载匆匆而过,雷霆在头顶打转,低压之时仿佛随时能够劈在朝砚的脑袋上。 上次突破那是属于自己引雷劈自己,这一次却是仙器得成时的雷霆,若扛不过去,即便生灵已经融汇,这仙器也不能成。 炼成仙器要遭雷劈,而炼制仙器的目的就是以免被雷劈死,天天遭雷劈,简直就是死循环,修士修行就是逆天改命果然不是骗人的。 手握那基本成行的仙器,朝砚看向了天空之中,从前他修为不及,如今却未必扛不住,剑指向天的那一刻,朝砚觉得自己仿佛一根巨大的避雷针,自己还不是那根针,而是承载针的那个托,在雷霆降落下来的时候,朝砚果断将那根针抛了出去,既然都要导电,让针自己导去吧。 雷霆呼啸着改了方向劈在了那剑上,整个溯时空间都在震颤不休,朝砚作为溯时的掌控者仍然感觉到了微微的麻意,以及溯时生灵的害怕求救之意。 遭雷劈这种事情即便是仙器也是害怕的,朝砚微微安抚了一下,灵气遍布整个溯时,决定下次遭雷劈一定要出去挨劈。 雷霆落个不停,就在朝砚觉得那把剑都要被劈城渣的时候那雷停了下来,朝砚从一片焦土之中找到了那把剑,锈迹斑斑分外壳,看起来相当的狼狈,可就在朝砚捡起的那一刻,那上面的锈迹像是到达了极限一样从上面掉落,露出了金光游走的内里出来,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是金子总会发光。 品阶鉴定中品仙器,金系,没人用得上,只能用来换钱。 朝砚这边挥了两下,却不知是不是意念传递,这剑中隐隐传来了委屈的意味,这意味一个来自于主人竟然让他自己一个人被雷劈,另外一个来自于它这样的仙器竟然不能被契约,而是要被拿出去卖。 这样的意味隐隐约约的传达,比之下品仙器的模糊不清不知道清晰了多少倍。 “我不是金系,我要是金系一定契约你,”朝砚选择性的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至于第一个?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被雷劈而已,过电的感觉有亲吻就可以了,实际过电,非修行不可操作。 这仙器隐隐约约别扭了一下传达了让他起个名的意味。 朝砚唔了一声,这仙器由他熔炼出来的,起个名也是应该的:“你觉得金闪闪怎么样,说明你金光闪闪,像金子一样的夺目。” 那仙器本是握在朝砚的手中,下一刻呲溜一下窜到了天边,用行动表明它不喜欢哪个名字。 “看这开心的都飞起来了,”朝砚笑眯眯道,“那就叫这个名字了。” 可怜那仙器不会说话,反抗不能,一道金光闪过,剑柄上名字已经确定了。 就在那剑气冲冲冲过来的时候,朝砚呲溜一下从溯时之中消失了,溯时是下品仙器,金闪闪是中品,但是不是说品阶高就厉害了,一个有主人,一个没主人,就像是打狗还要看……不是,总而言之,没主人的就气弱。 朝砚在外面休息了一个月,再入溯时之中的时候金闪闪已经灵气耗尽待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朝砚将剑收了起来,着手开始炼制下一把,因为有炼制金闪闪的经验在,第二把明显缩短了不少的时间,就在雷霆开始酝酿的时候,朝砚将那那个小鼎丢出了溯时,自己溜了个上百里远,如果那仙器会说话,现在在雷霆下一定会大喊:MMP,老子没有你这样的主人! 然而它不会说,只能自己硬生生在那里扛的灰头土脸,雷劫之下,除了那仙器挨得住劈外,其他的防御禁制甚至星辰都化成了飞灰。 仙器炼成的雷劫绝对是巨大的,因为这份动静,无数道气息汇聚。 一人蹙眉道:“看着不像是渡劫飞升的雷霆。” “仙器得成,”一个炼器师说道,“只是最近没听说谁在这里炼制仙器,炼制不去炼器堂,就炼器师那小身板挨得住劈么?” 在鸿蒙仙宗之内炼器炼丹自然是不用自己承接雷霆的,因为往往炼制出十二品丹药,或是宝器仙器一流,修士本身的灵气都耗光了,丹药武器的雷劫并不会因为多加了一个人抵抗便扩大,因此便有专门的人为其扛雷劫。 而这里显然是没有的。 一人清徐如风,缓缓靠近时笑道:“那不是朝砚么?” 诸人目光所及,皆是落在了那离雷霆最近的朝砚身上。 “渡劫初期,果然天纵奇才,宗政兄输了,”一个修士笑道。 宗政徽笑了一下:“有如此优秀的后辈在,是鸿蒙仙宗之幸。” “那仙器不会是他炼制的吧,”一人说道,“听说这位师弟的览清阁中珍宝无数,似乎是出自他手。” “不能吧,据说他是水系,他的道侣倒是火系,或许是赶来的巧,”另外一人说道。 “也不知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观这阵仗,恐怕不是下品,只是未见人影,你们谁能看见?”有人问道。 无人作答。 那处星辰碎裂,尘土飞扬,待所有雷霆落下,尘埃落定之时,那灰扑扑的小鼎明显自己悬浮空中,周围无人。 就在诸人以为它的主人被雷劈没了的时候,只见朝砚伸手一招,那小鼎竟是乖乖的落在了他的手中,褪去了其上的尘土,露出了里面光华夺目的样子出来。 修真界皆知道,炼器师炼出来的武器最开始亲近的人绝对是本人。 第246章 金钟罩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原来的炼器师被雷劈死的话, 朝砚就是那个炼器师! “不可能的吧……”一个修士说道。 “虽然很不可思议, 但是按照仙器生灵的特性来讲, 似乎无可辩驳,”另外一位修士说道。 “宗主果然眼光极好啊,”几人聚集在一处说道, “若是知道有今日这一遭, 当初就算联手跟宗主打上一架也不能让他占了这个便宜。” “现在说已经晚了……” 他们谁又能想到,以朝砚水系的属性竟然能够炼器, 还是仙器。 仙器贵重, 便是鸿蒙仙宗的渡劫修士也不是人手一把的,因此当初宗主赠予朝砚的下品仙器也是格外珍贵的, 要知道很多渡劫修士用的还是半仙器, 上品宝器, 更惨更穷的用中品宝器的都有。 “好像也不算晚, 既是能炼,也是鸿蒙仙宗的修士,若是委托,想必也是我等优先才对, ”一个面相看着很嫩的修士说道。 即便如此, 他所展露出来的气势也是渡劫修士, 鸿蒙仙宗,非渡劫修士不可成为长老。 崔镇扶着他的肩膀道:“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按照宗主的秉性, 他能让你随意委托?” 那老狐狸为了赚灵石养鸿蒙仙宗什么都干的出来,坑他们这群长老那都是常态。 “崔兄说的极是,”周围人点头给予了肯定。 朝砚刚刚拿到他的小鼎,属性鉴定中品仙器就察觉了周围数百道气息的靠近,雷劫威势散去,这些人的气息也好轻易察觉了。 不过这么多人,是来干嘛的? “不知诸位前辈前来,有失远迎,”朝砚转头笑道,“虽然很感谢诸位能够来庆贺晚辈仙器炼成,但是因为星辰被毁,实在不好招待,送礼的话可以直接给在下就好。” 诸人:“……” 并没有人想要送礼给你! 这一对师徒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坑起人来花样层出。 “宗政兄,你真的不考虑让你家那只小白兔换个师父么?”一位修士看着笑眯眯的朝砚跟宗政徽说道,“小心好好的小白兔给养成了狐狸。” “小白兔?”宗政徽侧目笑道,“养成狐狸不是挺好,弱肉强食,狐狸还是比兔子好。” 况且昊儿也不是在谁面前都是小白兔的。 “倒也是这个理,”那人笑了一声,“有这样的师父,又有那样的师祖,要是我小个几百岁,我也去拜师。” 宗政徽不置可否。 朝砚提议,诸人也不好回绝,谈及面子问题,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朝砚那么无耻的,不过他们也确实想要结交一番,能够炼制出仙器的炼器师的价值绝对是极高的,若能直接委托,也不用被宗主那个老狐狸坑蒙拐骗了。 朝砚炼成了一件仙器,收了无数的礼物,渡劫修士出手,不管何物都算是价值不菲的,面子工程做的相当的到位。 朝砚捏了捏其中的一件物品,琢磨着这群渡劫修士之所以穷或许还有送礼的缘故。 “朝兄,”一道清徐如风的声音响起,朝砚看了过去,来人生的俊美又没有什么侵略性,看着便让人觉得舒心。 朝砚回礼:“不知前辈是?” 那人笑道:“在下宗政徽,你我同为渡劫修士,你又是昊儿的师父,在下乃是他的叔父,原是同辈,不必拘礼。” 在进入鸿蒙仙宗的时候,宗政徽这个名字便时有响起,一路攀登,资质修为皆是头名,为后面的弟子所敬仰,这样的人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形象朝砚心里隐隐有个影子,而当见到的时候,那道影子便化为了清晰,不是样貌或是修为,而是他的气质让人有一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他既然如此说了,朝砚自然也不会矫情:“宗政兄,久仰宗政兄大名。” “在下也久仰朝兄大名,”宗政徽笑道,“朝兄资质修为皆是佼佼,炼器一道上也不输分毫,只是下次若是想要炼器可以前往炼器堂,那处有修士专门为炼器师抵挡雷劫,不会连洞府都损坏了。” 朝砚知道他是在好心提醒,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从其中嗅到了一点点幸灾乐祸的意味,联想宗政家的那些人,也就除了小徒弟乖巧可爱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很……聪明。 好吧,徒弟也很聪明。 “多谢宗政兄提醒,”朝砚笑道,炼一把仙器毁一座洞府,不说心疼与否,但是每次都引来数百位修士围观,即便是他也会吃不消的。 “无妨,”宗政徽笑道,“你我二人既为兄弟,还请日后多多指教,彼此能够切磋探讨一番经验也是好的。” “那是自然的,”朝砚自动忽略了其中切磋两个字,探讨可以,切磋就没有必要了,现在一提起切磋他就想到之前将近一万场的比斗,“在下还要修复洞府,便先告辞了,回见。” 朝砚溜的没影了,宗政徽看着他的背影略有不解,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后面那一句却让他好像想跑,那一句有什么问题么? 宗政徽阖眸沉思,未得其果,身后一道气息袭来,刚刚要搭上他的肩膀时被他徒手握住,待看清来人时放了手:“金兄今年多大了,还玩背后偷袭?” 那人笑道:“还说我呢,你可以呀,这么短的时间跟人就已经称兄道弟了,莫非要舍弃兄弟我另结新欢了?” 宗政徽笑道:“是了,要另结新欢,金兄可有什么不满?” “不敢不敢,哪里敢有什么不满,”那人笑道,“不过是来讨教一下经验罢了,你也知道我那把武器用的极不趁手。” 宗政徽笑道:“若要委托炼器,只需奉上材料以及费用,想必朝兄不会拒绝,但是若怀揣着让他炼器的目的去结交,他未必会与你真心交好。” 年少轻狂,谁还没有几分挑衅这鸿蒙仙宗规则的念头,只想着有朝一日登顶,必要与这制定狗屁规则的人大战一场。 但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视野的开阔,很多原来想不明白的事情都能够想通了,鸿蒙仙宗的规则自有它的用处,身边的对手越来越强,当遇到挫败之时,才明白宗主的修真界第一人不是浪得虚名的。 而能作为那个人的徒弟,自然不是只有修为和资质便可行的,还需要有无双的智计,之前剿灭魔修老巢的计划制定者很少有人知道,不巧,宗政徽身后站着的是宗政家,自然能够知道一二。 与那个人结交,非真心不可为,不过他的好处也在于没有真心,若为利往也可行便是了。 能建立那么大一座览清阁,剑心学院又与鸿蒙仙宗对接,需要的财富必然不少。 “宗政兄所言极是,”那人拱手道,“受教了。” 谦逊是鸿蒙仙宗修士共有的特点,因为在一步步磨砺之中总能遇到比自己更强的人,如果心境不稳,早晚会滑下去,而心境稳当者也在一点一点的反思己身,身边优秀的人层出,骨气要有,属于修士的傲气自然也有,但是自命不凡却是绝对没有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步步走上来的人皆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既然不是最强,又有什么好骄傲的。 朝砚那边开溜,诸位修士也是纷纷离去,虽想结交,却也不是现在追上去就能够成为挚友的,那般行事只有适得其反,更甚至于这种事情传到宗主那个老狐狸的耳朵里,朝砚这个徒弟不被叫过去才怪。 数百位渡劫修士断言,即便朝砚这个天选之人也避免不了被师父叫办公室的结局。 平时在这位师父面前朝砚还算自得其乐,他只要不太过分,打个盹,吃个零食都是被允许的,但是现在面对师父直勾勾审视的目光,朝砚站的笔直,就差给敬个礼问一句他到底犯什么错了,师父你快说,再盯下去也盯不出个花来。 想想他最近特别的乖巧安分,也就炼个器,炸掉了一颗星辰……虽然上面并没有生物生存的迹象,但是公然毁损公物就跟当着校长的面炸学校是一个道理。 内心还是很忐忑不安的,赔偿的话会不会按十倍赔什么的,最近览清阁又买了好多星星,可能手头有点紧。 周夺在朝砚心思百转的时候放缓了视线,却是伸出手道:“你炼制的仙器给我看看。” “哪个?”朝砚乖巧问道。 周夺眉头一跳:“炼了几个拿几个。” 朝砚顿时仿佛在课堂上被发现了手机的学生一样,从储物戒指里面摸了摸,摸出了一把剑和一个小鼎递了上去:“师父请过目。” 周夺灵气托着那两把仙器,以品阶来说并无半分的错漏,且质量上乘,生灵的神智清晰,只是那把剑叫做金闪闪,而那小鼎名字叫金钟罩。 周夺开口道:“这谁起的名字?” 简直侮辱仙器。 朝砚提起这个就很骄傲:“师父,是我。” 然后又被师父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朝砚的骄傲变成了一丢丢的忐忑:“有哪里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做的好,”周夺夸奖道。 朝砚自己开始觉得不对了,因为师父他都不怎么夸人的,他要是一夸人,一准有所图谋,因为朝砚自己就是那么干的,坑人之前先戴高帽。 第247章 批量 “多谢师父夸奖, 徒儿愧受, ”朝砚笑了一下道。 周夺微微摇头:“能够炼制出仙器, 还是一次性两把, 不算愧受,只是若想炼成仙器, 其中生灵是最难的一步,你到底是如何做的?” “徒儿用的是魔灵藤的神智, ”朝砚倒也不隐瞒,“只是要将其生灵净化才能使用, 融入仙器之中效果不错。” 周夺看着那两件仙器微微蹙眉:“倒是从未听过魔灵藤的神智能够抽取净化一事,此事后续可试,朝砚。” 他一发话,朝砚下意识的磕了一下脚跟道:“在!师父,如果您想让我一直炼器是没办法的, 徒儿最近炼制这两件仙器已经灵气枯竭, 身娇体弱需要调养了。” 想想炼器师们暗无天日的炼器生涯,朝砚就发自内心的拒绝。 周夺默了一下道:“自然不让你日日炼器,每炼成一件,几天给你十倍于这件仙器炼制材料的数量怎么样?” 十件上品宝器,登仙石和十个魔灵藤的生灵, 感觉完全没有吸引力。 朝砚笑道:“可以拒绝么师父?” “不行, ”周夺说道,他哪里不知道那些东西对于别的弟子还好,对于这个徒弟完全没有吸引力, 不过对于朝砚,只能利诱,不能强逼,否则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至于朝砚喜欢的东西…… 周夺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枚果实,那果子生的黄澄澄,看着像一个巨大的鸭梨,肉眼可见的灵气从上面漂浮出来:“此乃玉璃果,食之甘甜,服用之可压榨体内杂质,可使肌肤如雪,修真界如今就剩下这一枚,你若答应……” “师父你这个好像跟我之前得的有点儿像,”朝砚取出了一个玉匣,打开时里面数枚黄澄澄的果实挤挤攘攘,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周夺:“……” “这枚九转凤凰果……”周夺又取出了一枚果子,那果子上面火红一片,仿佛凤凰环绕盘飞一样的美丽,看起来就很好吃。 朝砚手背后,小声道:“这个之前凤栖梧给过我……” 周夺抬眸若有似无的瞪了他一眼,又开始掏的时候朝砚笑道:“师父,我虽然好吃,可是在睡觉面前,食物都是浮云。” 原则问题是不能妥协的。 周夺似乎叹了一口气,不以物喜其实是好事:“罢了,你若不为鸿蒙仙宗炼器,那宗内长老日后求你炼器的事情为师便无法插手去管了,你需自行应付,为师统计了一下,目前没有仙器的大约有五百九十一位,这群人为了得到仙器就差上刀山,下油锅了,很多的人脸皮比较厚,你为师弟,也要多多担待。” 朝砚就没有见过师父说过这么多的话。 五百多位渡劫修士天天蹲门口求炼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众怒被围殴了呢,卧榻之侧,五百多位猛虎盘肆,就算是朝砚也没有那么容易睡着了。 师父这老狐狸不是告知,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有为难?”周夺问道,面上一片的沉稳。 朝砚笑道:“有,师父你在威胁我么?” “只是与你陈述事实,”周夺沉稳道,“你一路上来,也知道鸿蒙仙宗弟子为了修炼的执着,不是为师不帮你,而是帮了你会引起众怒,你若觉得为难,不如这样,你只管炼器,不适合你与朝纵二人的可以与鸿蒙仙宗交易,那炼器堂自然也允准你用。” “多谢师父,”朝砚拱手道,若有剩余仙器确实没有办法处理,如今的览清阁虽然势力蔓延很广,有几件仙器也不妨事,但是再多便有可能引来有心之人的觊觎。 势力建起来困难,毁灭起来却容易的很。 只不过他俩看似各退了一步,实则朝砚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他这个师父一早就打算这么做,因为了解本性,所以一开始困难,再到容易,人的心理上就会好接受很多。 老狐狸。 周夺满意点头:“你且去吧。” 朝砚拱手退下,虽然好像被算计了,但是目前这样的情况的确算是最有利的,五百多位渡劫修士,或许足够烦的师父头发掉一茬了。 朝砚也没有真的打算偷懒,炼制仙器就是要趁热打铁,毕竟以后要飞升的,他家夫君虽然扛过很多雷劫了,但是飞升的雷劫怎么想都危险的很,一道雷说不定要用一件仙器抵挡,再加上他自己的,总共也要用上一百多件才算万无一失。 朝砚勤奋了,炼器堂的长老就遭殃了,仙器难炼这是常识,可是自从朝砚进了炼器堂,那天雷隔三差五的就往下劈,想要抵御雷霆,自然要手持仙器,于是长老们手中的仙器每次都能换个样。 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是惊诧,说好的仙器难炼呢?朝砚他家是批量炼制仙器的么?到后来已经麻木了,也不知道是被刺激的还是被雷劈的。 诸多炼器宗师五体投地讨教经验,为了炼制仙器,面子算个鬼。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番不一样的言论,什么魔灵藤生灵融合之论,这种新课题十分吸引人,宗师们专心研讨就能够研讨个三五年,然后发现…… “朝兄,这魔灵藤似乎难以净化,不知朝兄用的什么法子?”有炼器师问道。 朝砚托腮道:“那个不是一下子就净化了么?” 炼器师取出了一个玉匣,此匣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其中的猩红色翻滚不休:“不知朝兄可否展示一番,我等实在无法。” 朝砚点头,玉匣打开时那团猩红色呼啸而出,朝砚招手,以神魂禁锢在掌心之上,神魂强力侵入,那其上的猩红热一丝丝的蒸腾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一团纯白的雾气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手上:“这样。” 炼器师默了一下道:“朝兄神魂力量果然强悍。” 朝砚捧着那团生灵道:“那看明白了么?” 炼器师苦笑一声:“在下未能明白。”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方式朝砚用来得心应手。 “那再来一次,”朝砚倒是愿意教导的很,只要教出了学生,师父的目光就不会总盯在他身上了。 奈何朝砚又展示了一次那炼器师也没有看出什么,一次又一次,朝砚觉得还好,那炼器师却是揉着眼睛颇有几分羞愧道:“在下惭愧。” “总有办法解决,不必急切,”朝砚没有再试了,“若是无法,不妨与师父商量一番,看可否能找出解决的办法出来。” 那炼器师离开,朝砚又接着炼器,刚刚放松没几天的炼器堂长老们又开始整天浑身紧绷,不是他们不想适应,而是朝砚数年间炼制了几十把仙器。 那是仙器,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可他就是跟捡的一样。 如此异象引得不少渡劫修士围观,围观个数十年他们都乐意,更别说是几年了。 “照这种进度,或许朝兄有类似于三朝那样的时间仙器也说不定,”一位修士说道。 “便是有,这种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另外一位修士说道。 “快是好事,如朝兄这般炼器师越多,我等能够拿到仙器的机会也就越大,”还有修士说道。 崔镇环胸道:“宗政兄觉得他说的有理么?” “只要宗主不抬价,一切都好说,”宗政徽笑道,“只是这样下去,恐有隐患。” 崔镇垂眸:“的确。” 他们为天之骄子,大多也是出自于大的家族之中,一两把仙器对于宗政家那样的势力行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几十把仙器呢,那绝对会造成势力天翻地覆的变化。 鸿蒙仙宗之内的各族势力尚可,周夺作为宗主虽是偶尔坑他们一把,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无错漏之处,他们想得仙器也从无阻止,更从未阻碍过附属宗门和家族的发展。 这么多仙器砸下去,人修可能不会有多么大的变动,反而是灵兽族…… 他们数量少,却个个血脉优秀强悍,渡劫修士的数量决定一个族群的强悍程度,若人修有数十把仙器凭空出现,而灵兽族没有,他们必然会有所忌惮,此消彼长,会忌惮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周夺未必意识不到,可朝砚为人族,拥有那样顶天的本事却无藏私,此事本是好事,也非他之罪过,又不能因为灵兽族忌惮便不进行,那是修真界的巨大损失。 如今魔修虽然被攻陷的七零八落,但是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正道的发展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倒也是颇为为难。 “罢了,这种事情就交给宗主为难去吧,”宗政徽笑道,“他占的便宜最多,合该他掉头发。” 崔镇点头。 三朝之中上百岁月匆匆而过,朝纵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适至极,真龙传承果然不同凡响,龙族净化血脉需要龙神果,龙族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他这里却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这一切都是托了朝砚的福气。 朝纵起身,一身气息圆融至极,分别数年,如今出关也只是想见到那个人而已。 只是离了三朝入了长老殿内,一路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能上来跟他打个招呼,笑容语气亲切而又熟稔。 虽然看起来诡异了些,但是会造成这种情况,朝纵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朝砚他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第248章 猜测 直到一位修士行礼以后笑着说道:“朝长老许久不见, 是去炼器堂寻朝砚长老么?还真是道侣情深。” 朝纵筛选信息, 第一个知道朝砚突破到了渡劫期了, 第二知道应该是炼器引发的这样的场面,第三, 他们的确情深。 回礼谢过,朝纵直接朝着炼器堂而去, 朝砚之前说过关于魔灵藤炼制仙器的想法,只是之前修为未到,而朝纵自己无疑是没有炼器的天赋与运气的, 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后选择了放弃。 不是没志气,而是在这种不可能达成的事情上较真毫无意义。 朝砚并非强求之人, 便打算自己突破到渡劫期以后再试, 如今看来是成功了。 对于天道这种明显的偏爱, 朝纵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为天地钟爱的他,即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觉得很是安心,惟愿这世间所有的钟爱都落在他的头上。 距离炼器堂不远便已经有雷霆的余波隐隐传来,朝纵到达近前,周围数百道强悍的气息正在不远不近的围观,若非都保持在一个不冒犯的距离, 还以为这是要明抢了一样。 仙器被握在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中,每每迎接雷霆之时其上光芒虽然幽微,在那雷霆遍布之地却宛如一盏明灯一样长明不熄。 还未完全受过雷霆的仙器不算仙器,但眼前的仙器明显已经快要展露风华。 周围人的话语并未太过遮掩, 这里是鸿蒙仙宗,就算是宗主想抢都要面临被围殴的风险,想要争夺,非得朝砚自愿才行。 “这一把剑似乎是火系,”有一位修士说道。 “听说水火二系是不会与宗门交易的,”另外一位修士长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还以为终于能换个仙器了,没想到……早知道当年就应该选个什么金系的。” “丁兄哪里来的早知道?”另外一个一起的修士笑道,“现在转修也不晚。” “话是这么说,不过水火二系的仙器细数也炼制了不少,总有多余的吧。” “防卫的仙器还好,但是攻击的武器据说朝兄要一道雷霆炼一把,有备无患。” 诸修士沉默者众多,显然觉得自己应该更新有备无患这个词的定义。 别人觉得不可思议,朝纵却是理解朝砚的心情的,所有的有备无患都是为他准备的,一道雷霆一把仙器,就是怕那飞升时的雷霆让他受什么伤。 朝砚的飞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为这天地的钟爱,朝纵便如此笃定,而他自己却是未知,需要历经磨难,洗尽铅华,一旦失败,即便有轮回转生果,替命咒不除,朝砚飞升,他未必还能够有第二次的机会。 这是事实,也难怪朝砚会担心。 雷霆快要落尽,那仙器的光芒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朝纵正打算给朝砚传一道玉符的时候,就察觉一道熟悉的气息在靠近,未曾转头,眼睛便被从身后蒙住了,变了调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这位小郎君长的甚是俊美,猜不准可就要卖身了。” 幼稚鬼。 朝纵口中的名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开口道:“师父。” “猜错了,”那人继续道,“罚一次,再来。” 朝纵继续报名字,仿佛能把除了朝砚以外的修真界的人名都说一遍,顺便补充:“罚三十六次么?” 身后的人手放了下来,从背后扯着他的脸颊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猜出来了?” 那是必然的,朝纵想着,除了他还能有谁能这样轻易近他的身,不过玩游戏的乐趣就是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没有,你怎么出来了?” 而且似乎没有什么人发现。 朝砚趴在他的背后道:“你一来我就看见你了,自然出来了,不过我们现在得偷偷溜走,要不然可能会被包围。” 至于被包围的原因简直是一目了然,大家或许不想抢,但是还是想鉴赏一番的,毕竟仙器难得。 朝纵自无不可,就保持着让他在背后埋头的姿势直接离开,兑换自己三十六次的处罚,一直到梅开不知道多少度,采茶的工作才停了下来,朝砚裹着外衫缩在墙角,一副被蹂躏至深的模样:“不要再来了,人家受不了了~~~” 语气抑扬顿挫,仿佛戏精上身。 这么多年未见,演技的磨砺仍然丝毫未曾懈怠。 朝纵站起靠近,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着仿佛瑟瑟发抖的人,蹲下身拉住了他的衣领道:“我不动你,穿好衣服。” 朝砚继续扯衣领:“穿什么衣服,反正等会儿还要脱。” 朝纵:“……” “那不如现在脱好了,”朝纵低身道,语气暧昧。 “讨厌~”朝砚的语气让朝纵浑身都是一个激灵,差点儿演不下去。 一般这人还有精力干这种让人脑仁疼的事情的时候,就说明还远远没有到达他的极限,渡劫修士的体力果然卓越,不过遇到这种情况,做一顿就老实了。 朝纵尽兴了,朝砚老实了,乖巧的穿好衣服,系好衣带,整理的褶皱一丝也无,坐的端端正正,以防某只禽兽再动手动脚。 “你的那把仙器似乎还在炼器堂,无事么?”朝纵想起了这一茬。 “没事,”朝砚笑道,“跟师父都商量好了多余的怎么处理,他们顶多鉴赏一下,没人会动手抢的。” 虽说仙器很重要,但是能在鸿蒙仙宗达到渡劫期的人都知道单纯依靠外物是行不通的,为了仙器坏了自己的心境才是得不偿失。 “也对,”朝纵牵过他的发丝在指间把玩,“是之前的实验成功了么?只是若能将魔灵藤的生灵融入其中,为何还只你一人炼器?” 按照朝砚的性情来说,一旦这种方式成功,他必然不会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鸿蒙仙宗的炼器堂绝对是处于修真界顶端的,其中的炼器宗师在没有寻觅到此法的时候都能够炼制出品阶上乘的仙器出来,虽然产量不高,但是的的确确能够炼制出来,可在这种方式普及了以后却仍然都将希望寄托在朝砚一人的身上,就说明其中可能存在着某些问题。 朝砚正襟危坐,老实回答道:“因为魔灵藤的净化环节出了问题,炼器堂那边无法将魔灵藤中的魔气和杂质剥离,我倒是可以,可是现在可以,以后若我不在修真界,此法便算是断了,那群专家们还在研究长久之道,没空炼器。” 其态度之专业,心思之沉浸真是让朝砚自愧不如。 “总会找到办法的,”朝纵缠了一圈他的发丝道。 “你那边呢?”朝砚开始往他身边挪,刚开始正襟危坐还可以,但是有靠垫一直诱惑着还要坐那么久对于朝砚来说有点儿艰难。 朝纵知道他问的是龙族的事情,开口道:“真龙传承是真的,只是功法未改,清长歌起了疑心,我们的功法真的与龙族有关么?” “嗯,有,”朝砚果断点头。 “果然,”朝纵正待说话,就听朝砚说道,“天舞龙神功,里面可是有龙字的,肯定有关。” 朝纵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意思这本功法到底从何处来的?” “系统抽的,”朝砚靠在他的肩膀上打着哈欠道。 “能够抽出与龙族有关的功法,”朝纵低头道,“或许系统与龙族之间存在着关系,而且这样强悍的系统到底来自何方,齐冕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存在?” 朝砚仰头看他,蹭着点了点头:“这我倒是想过的,应该不是来自于修真界,那就是来自于仙界了,不过在不了解情况之前,想破脑袋也没有用,至于龙族功法,我们不是还抽过凤凰果么,凭这个定义系统实在有点儿困难,当然,不排除系统是齐冕的阴谋这种情况,但是我们在系统控制的秘境之中说话他的确不知道,说明也不受他的控制,暂且不用担心。” 朝纵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目前想要弄清楚系统的来源无根无萍,只能凭空猜测,他能够想这么多,朝砚未必想不到,甚至还会想的比他多:“如此,便只能等飞升再说了。” “也不尽然,”朝砚懒洋洋道,“你不是说龙族接受传承的地方有真龙神魂投影么?我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真龙神魂投影既然能够为龙族所敬仰,连清长歌这样的人都不会亵渎半分,那么那投影绝对不会来自于修真界,而是更高的位面,不过投影这种事情要怎么做?光的折射,反射,放大缩小原理? 仙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说不定凤凰族也有什么投影,简直就是修真界的走进科学。 “不过清长歌没有提醒你这种事不能告诉别人么?”朝砚挠了挠他的下巴道。 朝纵道:“你怎么能算别人。” 朝砚唔了一声笑道:“他应该料定你会告诉我,发现了功法的端倪还放你回来,说不定有引我前去的意思,那个真龙对于道侣的认定很必要么?不认定会有什么后果?” 朝纵未答,朝砚本来微阖的眼睛睁开了来:“总不能不通过大家长的认定,我们的道侣关系就不作数吧?” 朝纵默了一下道:“话都被你猜完了。” 第249章 全卷 “看来是了, 如果不算数的话会发生什么后果么?”朝砚探头到朝纵的眼前问道。 朝纵微微侧眸:“没有什么后果。” 朝砚戳了戳他的胸膛道:“宝贝, 你想跪搓衣板么?如实招来,总不能给你娶一二三房小妾?” “当然不是, ”朝纵微微蹙眉道,“龙族道侣需要接受真龙的认定, 若不认定,便做不得数,且那些龙族女子与人族不同,会死缠烂打。” 他家俊美的夫君被别人死缠烂打?绝对不要! “唔……”朝砚握住了他的手道,“那我们去认定一下就好了,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烙上烙印, 让有心之人都不会觊觎了?” 朝纵收紧了掌心道:“你我二人不需要此道。” 他只是厌恶这种彼此感情还需要别人来认定的方式。 “可是我只想让你属于我一个人啊, ”朝砚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谁都不能来干扰,而且……” 朝纵心中正暖,听他断句疑惑的看了过去。 朝砚垂头抵在了他的肩上:“我炼器炼累了, 需要出门去逛一圈。” 朝纵自无不可:“你若想认定便去吧。” “乖, ”朝砚摸了摸他的脸颊起身道,“去之前先联系一下凤凰族, 九尾狐族各族再说。” 免得真在龙族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被人家围殴都没有人手。 朝砚这边亲密了一番溜出了宗, 炼器堂那边的修士在品鉴完那把仙器以后,很久都没有等到雷霆的再度降临。 “宗政兄不等了么?”有修士在身后问道。 “在下有要事要办,下次再来,”宗政徽笑道。 别人把心神留在仙器上没有看到, 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朝砚从他的道侣来时便溜走了,在这里空等连空气都等不着。 朝砚那边各族通知,生怕进了龙族被人家暴打,纯狐玥拿到玉符时叹了一口气,明知道可能会有后患还去,男人的骨子里果然都是有冒险精神的,只希望清长歌不要被他折腾的太狠。 朝纵接受了真龙传承,再入龙族时已然不再需要通知谁,只是想要进入真龙的传承之地还是要通过清长歌。 再见人时,朝砚笑眯眯的打招呼,仿佛一点儿隔阂都没有:“清兄,好久不见。” 清长歌本来摆出的冷脸有些微的撑不住:“你倒是真敢来。” “在下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朝砚摇了摇折扇道。 清长歌拳头捏紧,想要给他细数一下他做过的坏事,就听朝砚继续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的,目光要放长远,若是一直往后看,难免让人觉得小肚鸡肠,清兄,我等都要向前看。” 清长歌感觉自己好像被他骂了,但是又没有办法反驳:“哼,跟我来。” 再一次进入那片仿佛与修真界完全隔离的领域朝纵已经轻车熟路,朝砚却在进入的那一刻感觉到了什么声音的呼唤,很是亲切的,熟悉的声音,力量被牵引,体内的功法一瞬间自行运转到了极致。 这是……真龙认定? 不是,朝砚的心里有这个声音响起。 面前一片的虚妄,就好像被层层的迷雾包围,而在那雾气的深处,一道慵懒温柔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朝砚……” 声音之中似乎有着包容天地的力量。 朝砚看着自己的脚下,虚空站立,却看不清前后左右,也分不清该如何往返,他朝那个声音的方向拱手道:“不知前辈叫晚辈来此有何事?” 那声音之中没有恶意和杀意,反正目前也出不去,还不如定下心来解决眼前的事情。 “你可开心?”那声音不答反问。 朝砚笑了一下,不问何事开心,只答:“自然开心。” 不论何时何事,他都会让自己过的开心,那些在其他人看不透,放不下的事情,很多的时候想开了反而会让自己过的很好。 “如此便好,你可求长生?”那声音再问。 朝砚答道:“自然,若能求必要求。” 他有一心相爱的人,有想过的生活,对于生命的渴望便无限的放大。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并非嘲笑,而是因为这个回答备感愉悦一样:“如此甚好,快些回来吧。” 朝砚尚未应声,却觉体内灵气翻涌不止,直线的往上飙升,他本要压制,却听那声音道:“既要求,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不必抵抗。” 朝砚放松压制,体内的修为水涨船高,不过瞬间渡劫初期的修为已然稳固至极,直接冲向了渡劫中期,无半分虚浮之感,直到到了后期的门槛处才停了下来。 “多谢前辈,”朝砚拱手道。 “不必,”那语气轻快,“只是有一事要委托于你。”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奈何这个品质朝砚是不具备的,他笑道:“晚辈能拒绝么?” “不能的呢,”那语气之中有着笑意,“你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要给你的道侣积福,免他的替命咒受天道所困。” 朝砚这胡说八道的语气有些分外的熟悉,但是人还不能不信,那么多的事情经历以后,朝砚虽然做好了渡劫飞升时最坏的打算,却仍然为想要得到最好的结果而担忧努力着。 这家伙一上来就抓他的命脉。 朝砚笑道:“不知前辈想要委托何事?” “你所修功法为龙族至高功法,名为龙神,乃是全卷,”那声音说道,“而龙族目前所修乃是残卷,因我之故,无法给予他们全卷,可否请你给予?” 功法是修士立足的根本,一般人若被要求这种事情早就冲上去打个八百回合了,奈何这碰上的是朝砚,他撩了一下衣摆随意坐下。 能有这般境界者必然不是毫无分寸之人,自然不会提出这般冒失的让人想要胖揍一顿的请求出来,除非他很了解自己的德行。 朝砚知道这功法在修真界中算是厉害的,一个家族门派的林立跟功法和技法都脱不开关系,他不太在乎这功法被谁学了,他人强大并不意味着他就变得弱小了,但是生存在这修真界要知道分寸,若是这样的功法在修真界普遍流传,动的是各门各派和所有家族的根基,这种犯众怒的事情朝砚还没有闲到那种地步。 给龙族自己倒是可行的,不过嘛…… 朝砚笑道:“前辈,这功法是朝某自己所得,虽然有前辈提升修为的恩情在前,可抵这功法似乎不太足够。”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其他时候吃亏可以,现在这亏不能吃。 你看这只羊的羊毛又长又软,又白又密,不薅两把都对不起自己。 那人却也不恼,笑道:“你还想要什么?” “晚辈修为有成,道侣的修为却是落下了,”朝砚折扇抵唇笑道,“我二人想一同飞升,还请前辈能助一臂之力。” 一个玉瓶凭空飞来,落在了朝砚的手上,那人轻声道:“此为洛璃,服用可提升修为,你的道侣根基稳固,不会有任何的后患。” 洛璃一物朝砚曾经在齐冕那里看到过,连渡劫期都能够毫无后患的提升修为之物,非修真界所能有,这是好东西,朝砚收起了玉瓶道:“可是洛璃能够提升一到三阶修为,万一朝纵他直接提升到渡劫后期了怎么办,晚辈若被抛下,必然悲痛万分。” 那声音轻笑道:“不会的呢,按照朝纵的运气,顶多一阶。” 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朝砚失去了敲诈勒索的理由,就像是仓鼠失去了到手的瓜子一样,本来以为能够多薅一点儿的,结果这只羊太聪明了。 “还有何事?”那人问道,倒是耐心十足。 朝砚撑地起身道:“晚辈还有一事想问,晚辈的功法叫做天舞龙神,前辈为何只说龙神二字,莫非有何区别?” “还不是你自己乱起的,”朝砚仿佛听到了一声嘀咕,正待听清的时候就听那道声音说道,“是简称,你不觉得念全名的时候有一种羞耻感么?” “没有啊,”朝砚直接道,他这种都没有羞耻心的哪里来的羞耻感,完全不可能有。 “我说的是别人,”那人笑道,“看他们念着羞耻的样子很有意思。” 朝砚:“……” 这家伙什么包容天地之感果然是伪装出来的,实际来讲,跟他本人一个德行。 知音难觅,朝砚拱手笑道:“前辈说的对。” 看别人念着羞耻确实很有意思。 朝砚告辞,那声音也不阻拦,迷雾散去,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星辰闪烁不定,还是刚刚进来的模样,只是在不远的地方两道力量对碰,引起无数的星辰破碎,打的不可开交。 一个是朝纵,满目的凶光,另一个是清长歌,显然也有几分被激怒。 朝砚思索前因后果,估摸着是那什么真龙在接见他的时候把他给弄没了,要不然按照朝纵的性格不会这么冒失的跟清长歌打起来。 那边打的不可开交,即便朝纵修为底蕴深厚,技法层出不穷,但对上清长歌还是出于劣势,这样打下去可不妙。 朝砚朝那边招手道:“清前辈。” 清长歌转头,朝纵的剑光已至,他回神转向,直接被击飞了出去,龙吟之声响天彻地。 死道友不死贫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卿溪棠小天使的地雷吖~ 清长歌:MMP! 第250章 全名 朝纵看到朝砚的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条龙, 直接飞往站在朝砚的面前道:“你去何处了?” “被这块儿的什么虚影叫去唠了会儿家常, ”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 别担心。” 朝纵观他气息浑厚内敛,且看不透修为时放下了心:“突破了,可是得到认定了?” “那是自然,”朝砚笑道,“老人家都不喜欢棒打鸳鸯,且乐于助人。” “有何条件?”朝纵不信这里的虚影会这么好心,既然帮助突破,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交换的条件。 朝砚笑了一下, 还未说话,先是蹭的一下窜到了朝纵的背后, 看着一身尘土, 发丝有几分凌乱的清长歌道:“清族长好久不见。” 清长歌现在看见他就一肚子的火,平白无故的消失那是真龙虚影作祟,结果朝纵找他的茬, 打的正要给朝纵一点儿教训的时候被朝砚叫了一下分心,结果被朝纵打的连撞数颗星辰,龙族族长的脸都丢尽了。 至于朝砚为何叫他不叫朝纵,三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朝纵若是分心,必会被打成重伤,而他清长歌受伤于否, 对于朝砚而言无所谓。 此举虽是人之常情,但是清长歌仍然觉得窝火的很,看见朝砚就想跟他打一架。 “你给我出来,”清长歌看着朝砚躲在朝纵身后探头的动作更气了,一遇见危险就躲,还有没有点儿修士的尊严了? 朝砚是没有的,咳了一声道:“清族长有话在这里说就行,我已是有道侣的人,跟族长站的太近实在不好,出门在外的时候都是我夫君说了算的。” 清长歌信他个鬼,但观他气息,明显已经突破到了渡劫中期,且气息上的确是得了真龙虚影的道侣认定。 一般龙族的非龙族道侣在真龙面前都很难得到认定,倒并非瞧不上人族,而是人心易变,真心不足,想要算计的的都会被直接驱逐出去,而真心相爱的,得了喜爱的好处受用不尽。 古往今来,朝砚都算是寥寥数人之中的一个。 他竟然如此喜爱这个人么? “罢了,”清长歌整理好仪容,转身道,“既已认定,便离开此地吧,之后你们如何往来与龙族无关。” 朝砚二人自然跟了上去,待出了那处星域,清长歌直接站定道:“你们可以离开了,只记得一件事情,此事不可以告诉你二人之外的第三个人,否则龙族必定追杀到底。” 朝砚已然从朝纵身后站出来了,清长歌如此说,说明此事对于龙族而言至关重要,不能轻易与外人道也:“好,在下明白了。” 清长歌难得见他这么听话,愣了一下,简直要怀疑眼前的人被人夺舍了:“如此便好。” 他挥袖便要离开,却感一道气流接近,徒手接住的时候本以为是什么暗器类的,却没有想到是一卷卷轴。 “这是什么?”清长歌问道。 朝砚晃了晃折扇道:“这是我答应你们那位龙族前辈给你们的东西,名字叫做《天舞龙神功》。” 果然念出来很羞耻。 清长歌蹙眉看向了朝砚:“什么?” “前辈说你们修炼的功法皆叫龙神功,乃是此功法的残卷,便让我将此物给你们,”朝砚笑道,“全名叫做《天舞龙神功》,算是交易。” “你怎么会有龙族功法?”清长歌问道,莫非他真的与龙族有什么渊源? 朝砚唔了一声:“我还有龙族的龙蛋呢。” 清长歌:“……” 天选之人不可以常理来论,若此功法真是龙神功的全卷,补全功法对龙族也有益处。 “若是交易,那就不谢了,”清长歌收起那卷轴道。 谢不谢的朝砚都觉得无所谓,帮一个人的忙又不是为了那一句谢,朝砚笑道:“自然如此,只不过修炼此功时有一点一定要注意。” 清长歌看着他道:“什么?” 朝砚笑容微敛,颇有几分认真道:“那就是在补全功法之时一定要大声表示对于龙神的敬重,当于此时,当高呼此功法的名字,以达到敬畏天地之意。” 他说的很是郑重,清长歌本要点头,但是当想到那功法的名字的时候这个头无论如何也点不下去了,他总觉得眼前的人是在驴他:“真的?” 朝砚笑了一声道:“当然,您可以不信,但是有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担了。” 清长歌:“……” 事关功法,至关重要,怎么能因为一时的羞耻而不去做,若真的因为不做而导致功败垂成,害的是整个龙族,而朝砚就是料准了这一点。 “如此但是多谢你提醒了,”清长歌面容看着清贵,实际后槽牙磨的都快碎了,就差化身为龙将眼前的人一口吞了,嚼碎才好。 朝砚笑道:“清前辈太客气了,那我们先行一步了。” 朝砚二人离开,清长歌打开了那卷轴,这卷轴并非多么好的材质,且上面的字迹也并非神魂镌刻上去的,可是其中萦绕的龙族气息却久久不散,且功法的确比他们目前所修炼的更加上乘,缺陷处确有补全。 这功法显然是有人誊写上去的,功法和血脉是龙族的根基,想要在卷轴上书写龙族的功法,神魂力量一定要承受得住其中的威力,否则极有可能遭到反噬,而这上面的笔触无一处凝滞,显然书写之人行云流水。 拥有龙族的功法根基,且比真龙虚影的传承更全,朝砚这个人……之前朝纵功法未改,会不会是早已修炼了此种功法的缘故?可朝纵之前并非龙族,贸然修炼只会被反噬而死才对,可他却偏偏修炼到了渡劫期,是全卷不再限制血脉,还是…… “不必多思,”那慵懒温和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清长歌收起卷轴朝天拱手道:“是,晚辈明白了。” 真龙虚影恩泽龙族,他的话从不会出错,是所有龙族都必定信奉的,即便五族长也不会抵触分毫。 他既然说不必多思,那就是不必多思了,至于朝砚,且由他去吧。 朝砚二人离开了龙族并未直接返回鸿蒙仙宗,虽然随着修为提升炼制仙器一定要加紧去办,但是人是活的,也不能往死的累,于是在朝纵服下洛璃同样突破到了渡劫中期的时候,他们赶往了九尾狐族去……蹭吃蹭喝。 而关于朝纵的修为,果然如那条龙说的那样,只能进一阶保底,再高就不行了。 对于朝砚两人的到来纯狐玥是欢迎的,狐族与他们之前打过交道,自然也不反感,只是初见之时,纯狐玥笑了一声道:“朝兄在龙族竟然没挨揍就出来了。” 朝砚:“……” 这话他就不爱听了。 “朝某如此善解人意,心地纯良,龙族怎么会舍得揍我,纯狐兄说笑了,”朝砚笑道。 纯狐玥让人奉茶,笑着道:“清长歌的性子是个不吃亏的,朝兄能够全身而退,真是运道上佳。” 朝砚笑着拍了一下朝纵的肩膀道:“多亏了我们家这位。” 纯狐玥目光扫过朝纵,时隔多年,这个当初还幼稚的恨不得将朝砚只圈在他一人目光之中的人如今已经有了此界大能的底蕴和沉稳,虽是情浓不减,却不会再如当初那般觉得谁都要把朝砚抢走一样的敌视。 当日屠魔之争全靠二人之间的信任,如今朝纵能有如此修为气韵,与朝砚的循循善诱脱不了关系。 真的将一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恋人养成如今的模样,别人可能会感叹朝砚慧眼识珠,可纯狐玥看的却是他的一步步教导,再是美玉,也需要经过打磨抛光,才能够展露出最美的风华出来。 “如今你二人修为突飞猛进,”纯狐玥跟朝纵举杯示意过后道,“再过数年,恐怕要飞升到我的前面了,飞升用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朝砚摩挲着杯盏的边沿道:“还差很多。” 主要是魔灵藤的生灵储存不足了,鸿蒙仙宗虽然补货了不少,但是研究人员消耗起来的数量也是庞大的,再这么下去都得人工培养魔灵藤了。 纯狐玥笑道:“也是不急,以朝兄的速度必能武装到牙齿,只是到时候多出来的,可否与我九尾狐族交易一些?” 朝砚未答,而是笑道:“纯狐兄在鸿蒙仙宗也有眼线?” 他炼制仙器的事情目前应该也只有鸿蒙仙宗的人知道才对,人修家族必然有得到消息的,但是他们本身与鸿蒙仙宗利益牵扯,在其内的修士是有机会得到仙器的,因此并无太大的利益冲突,此举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灵兽族。 纯狐玥倒也不隐瞒,笑道:“自然,此事周夺应该知道,不过不确定是谁罢了。” 至于各灵兽族只怕也有人修盯着,彼此埋眼线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若不了解外界或者各族的实力,某一日若是哪方势力失控了才是麻烦。 朝砚不管这个,毕竟他各处的眼线也不少,他想谈的是关于仙器的事情,人修与灵兽族势力失衡实则不是长远之道:“那仙器有炼制的捷径,只是魔灵藤中的生灵不好净化,鸿蒙仙宗目前无法,只能看看纯狐兄能否找出解决的方法来。” 狐狸聪明,一窝狐狸岂不是聪明绝顶。 第251章 救世主 “魔灵藤的生灵净化连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纯狐玥笑道,“莫非这就是炼制仙器的关键?你这般告诉我, 不怕你师父怪罪?” 他明显是在玩笑, 朝砚无奈的耸了一下肩道:“如果师父怪罪,我就只能带着朝纵跑了, 希望到时候纯狐兄能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地。” 纯狐玥与他对视,笑了一下道:“好, 没问题, 狐族定然欢迎至极。” 朝砚与他一笑:“魔灵藤的生灵的确是用来炼制仙器的, 只是净化的环节出了问题, 若是能够解决, 不用靠我也能很快的炼制出仙器来。” 这件事情本就是朝砚发现的事情, 虽与鸿蒙仙宗交易,但是他要告诉谁是他自己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也算是被默许的,比起鸿蒙仙宗的一家独大,碾压整个修真界来说, 师父更想要的是各方势力制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家独大绝对不是上策。 “朝兄拜托的事情, 在下必定办好,”纯狐玥笑道。 即便狐族上古记载中没有,再通往太古时期, 或是诸番试验总会有结果出来的。 “那便多谢纯狐兄了,”朝砚拱手笑道,两人客套至极,仿佛表面兄弟。 谈完正事,纯狐玥笑道:“朝兄前来应该不止为了魔灵藤的事情吧?” 若是为了魔灵藤,直接玉符传音便是,不用亲自前来。 “就是想来串串门子,”朝砚懒洋洋的靠在了一旁,“各族都去过了,就是没有来九尾狐族溜达一圈,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纯狐玥笑了出来:“我这族内向来不允许人修入内,朝兄既要溜达,那就拜托朝兄将狐族隐藏的宝贝挖掘一番了。” 朝砚看他:“帮忙挖掘?不归我么?” 纯狐玥笑着点头:“不归你。” 狐狸都是聪明会算计的,朝砚伸出一只手商量道:“五五分成也行啊。” 纯狐玥摇头:“不行。” 朝砚退了一步:“四六!” 纯狐玥继续摇头。 朝砚默了一下:“你就不怕我找到的时候直接揣怀里不让你发现么?” 以朝砚目前的修为而言,想要这么干没人能够发现。 “朝兄果然无耻,”纯狐玥笑道。 朝砚拱手道:“彼此彼此,怎么样,要么你四我六,要么我六你四,选一个。” 纯狐玥:“……” 选个鬼。 “罢了,若有人问起你找到的东西的去向,你只管说都给我了,”纯狐玥笑道,“不是每只狐狸都像我这么大方的,计较起来可是麻烦的很。” 也不是每个族群都有朝砚那样的好运气和赚灵石的能力的,虽说不以外物而晃动心境,但是作为族长绝对要考虑族群后续的发展,最起码灵石这种财力上不能输给长虫和鸟儿。 “没问题,”朝砚笑了一下,被狐族的侍从领着去狐族内部看风景。 狐族腹地有小狐狸的地方本是禁地,养在狐族最深的地方,只是此地对于朝砚来说并不能算作禁地了,狐狸蛋都是从他那里出售的,想要很多小狐狸直接自己孵就是,再阻拦已经没有意义。 九尾天狐并非只有纯狐一个姓氏,姓涂山,有苏的自然也有,只不过各族早就融汇一处,虽有内部纷争,但总体是祥和的。 自然小狐狸也不止有纯白一色,雪白的,赤红的,纯黑的皆是有的,一群小不点要么挂在树上,要么趴在草地上,两两三三的打闹,什么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的绝学被他们使用的淋漓尽致。 陌生人的到来让很多熟睡的小狐狸都警觉了起来,微圆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仿佛无数次的会心一击,而其中一只纯白的明显大了一圈的狐狸蹭蹭蹭的朝朝砚奔了过来:“砚砚,你来看我了么?!” 这么多只狐狸中突然有一只叫他的名字,朝砚明显疑惑了一下,朝纵的声音传递了过来:“这是纯狐初,我当初契约的狐狸。” 朝砚感激一笑,觉得对于老年痴呆这种病症真是要预防一下,接住了奔袭过来的纯狐初,当初能蹲在肩头的小不点如今已然是一只必须抱满怀的大狐狸了。 朝砚单手抱着,捏了一下纯白的尾巴尖道:“兔兔成年了么?” 纯狐初试图伸爪蹭蹭朝砚的脸颊,在接收到朝纵目光的时候用九条毛绒蓬松的尾巴直接卷在了朝砚的胳膊上,然后蹭了蹭朝砚的脸颊。 哼,他现在可是有那么多长老看着呢,才不怕朝纵。 小狐狸聪明的很,朝纵转眸轻嗤一声:“幼稚。” 那语气带着蔑视,仿佛自己不是个幼稚鬼一样。 本来缠在朝砚手臂上的毛尾巴通通炸了起来,小狐狸正处于成年前的中二时期,一门心思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成为一只独当一面的狐狸,被骂幼稚怎么能行,那一口小白牙呲的:“你说谁幼稚?” “谁问的说谁,”朝纵接了一句。 被接二连三的说幼稚,纯狐初呲了半天的牙愣是没敢扑上去,他们虽生存在狐狸腹地,但是外界的事情也总有长老讲述,其他小狐狸不认识朝砚朝纵,纯狐初却是知道的,他曾经还能够欺负,打的势均力敌的主人如今想揍他就跟揍幼崽一样简单。 纯狐初呲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然后眼泪汪汪的看向了朝砚:“砚砚,他欺负我~” 朝砚顿时仿佛被一大一小两个不对付的熊孩子包围。 朝砚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道:“兔兔,他只是在陈述事实,真正成熟的狐狸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告状的。” 这种时候,朝砚自然是偏向自家那只的。 纯狐初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面的水汽顿时收的一干二净:“我是一只成熟的好狐狸。” “嗯,好狐狸,”朝砚夸奖道。 有纯狐初一马当先,其他小狐狸能跑能跳的试探的往这里围,还只能打滚的也叽叽叫着在地上挪蹭着,显然好奇心并不输给猫。 撸过了狐狸,朝砚一路寻宝,在那狐族侍从从惊讶到麻木的神色中寻到了隐藏在狐族的上百件宝贝,这还只是朝砚觉得是宝贝的,其他的他连看一眼都欠奉。 一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纯狐玥那处接到了长老们无数的手书,其中纷纷言明这么个大宝贝疙瘩如果能够多留一段时日就好了。 他们生活在狐族腹地这么多年仿佛白活了一样。 纯狐玥给的回信都是可以,至于朝砚到时候离开他也不会阻拦,且让那群老头哭天喊地去吧。 太古玄书并不会轻易的被翻阅,纯狐玥在其中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丝的蛛丝马迹,魔灵藤此物自行生灵,但是魔气残暴,嗜血难言,以这样的状态融入到武器之中只会两厢毁灭,想要净化,一是凭借超过此方天地力量的神魂,二是至净之物。 后者让纯狐玥想到了清净珠,那东西本是不分好坏,但是能够控制使用的人少之又少,实在不算好东西,便是上次的屠魔一战中也发现不少那东西的存在,想要从修真界中完全杜绝,还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至于前者,超过此方天地的神魂……鸿蒙仙宗内除了朝砚无一人能够净化,而朝砚这个人,当年游龙秘境中能够反吞噬龙族残魂便是极为不可思议之处。 那时的朝砚修为远远低于元婴期,即便是龙族残魂,也不该被他吞噬才对,可他偏偏做到了,说明神魂力量异于常人。 超过此界力量的神魂,若是如此,他为天地钟爱的原因似乎便能够找到一些了,至于他为何会在这修真界,又为何似乎并没有超过此界的记忆,便不是他能够探究的了。 除了此两种方法,还有三,但是太古玄书上的事情并非皆是全的,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东西,本就很难保存的完整。 朝砚在狐族各地溜达了一圈,该寻宝时寻宝,该下棋时下棋,偶尔还能遇到一两个狐族的美人,虽然长发皆白,但是因为极为年轻漂亮的面容和如雪的皮肤让那狐狸格外的风华绝代,这种仿佛从漫画里面走出的人让朝砚没忍住看了两眼,然后就打翻了一地的醋坛子。 “你好看,你好看,你比他好看,”朝砚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哄人了,毕竟是他没忍住看了两眼。 “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此地,”朝纵握着他的手腕,仿佛防备狐狸精一样的防备此处的狐狸,虽然从某种意义上并没有错。 朝砚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他来此处就是为了看看曾经的那只小狐狸,虽然一开始没认出来,非常的丢人。 他二人还未告辞,便接到了纯狐玥的消息,太古玄书之中的记载他并未隐瞒分毫,只可惜这样的消息出来朝砚和朝纵二人皆是神色未动。 纯狐玥观他们神态,哪里不知道他们是一早就知道朝砚神魂有异,笑道:“第二种方法不可用,否则魔修之祸极有可能再度上演,第三种看不清楚,至于第一种,朝兄一人便能净化,果然不愧是天外来人。” “嗯,”朝砚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曾经是太上老君,一日得观天地之祸,想要拯救万民于水火,便转世重生来到此界,成为救世主!我的名字也不叫朝砚,而是叫恋冰蝶舞邪傲俊曼珠沙华砚,以后请这么叫我。” 纯狐玥:“……” 作者有话要说:  朝砚:放我出来,我还能编!!! 第252章 呐喊 纯狐玥笑了一下道:“朝兄……” 朝砚笑着应了一声:“怎么了?” 纯狐玥手抵着唇笑得一脸温柔:“这要放在我早些年, 一准打的朝兄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朝砚笑的愈发开怀:“这要放我早些年, 纯狐兄一准不知道我这是在骗你,不过虽说神魂的确比之常人不同,但我的确没有关于前世的记忆,说不定是什么打碎了天帝的夜壶之类的被贬下凡, 九世轮回什么的。” 纯狐玥友善的劝道:“朝兄, 话本看多了不好。” 若真是犯了错被贬下凡, 不会这般顺风顺水,或者说如果他这里一个人犯了错让其接受惩罚, 绝对不会让这个人这么好过, 人生八苦纯狐玥是了解过的,那些话本他虽不感兴趣, 却也是看过的, 想要把握人心, 自然不能只是凭借天赋,若他人说一件事而他搭不上话, 那之前做的努力就有可能白费,还谈什么算计。 朝砚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说这个了,等日后飞升总能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应该是上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上辈子他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一点儿孽没造。 纯狐玥本也不会要求朝砚对他毫无隐瞒,但是朝砚能够解释与他听, 心中总是觉得舒坦的,他点头:“魔灵藤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进展,此事我日后再寻法子,在寻到之前还要拜托朝兄了。” “第二种方法不可泄露,清净珠的事情若再惹出祸端终归不好,”朝砚摩挲着下巴道,“至于第一种,超过此界的神魂力量,人修的神魂比之灵兽族要弱上一筹,既然一人无法,若是百位渡劫后期修士合作呢?” 若真要齐齐攻击一处,这天再结实也得捅个窟窿出来,若是净化,也未尝不可。 至于第三种方法,虽是遗失了让其看起来神秘,却不代表找到了就必定能成,与其千方百计去找那遗失了的,还不如直接研究一下找到的法子。 “此法倒是有一试的价值,”纯狐玥笑道,“待我日后验证出结果告诉你。” 若需要这么多的渡劫修士甚至散仙一流,那么便足以将此法控制在各族的手中,阶级划分才会明显。完全的公平对于修真界而言是不存在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活命的法则。 朝砚知道此事他答应了便不会耽误:“好,劳烦纯狐兄了,若无事,我二人便先告辞了。” “不急,”纯狐玥悠悠道,“我是不打算拦你们离开的,但是刚刚收到了一则关于龙族的有趣的消息,朝兄听过再决定要不要走比较好。” 朝砚摩挲了一下手指,眼睛转了转道:“什么消息?” 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吧,这就不好玩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纯狐玥笑道,“只是那一日龙族合聚练功之时,齐声呐喊《天舞龙神功》,声势宏大,引人侧目,让人叹为观止,虽不知龙族为何齐聚练功,但是听说龙族喊完纷纷神色大变,好像睚眦族附体一样,不知此事可与朝兄有关系?” 朝砚:“……” 还真是暴露了,他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清长歌不仅自己做了,还带着龙族一起做了,这还真是…… “嗤……”朝砚先是轻笑出声,然后在两人的目光下捂住肚子笑声由低转高,直到再也忍不住的出声,“哈哈哈哈,那场面若是在外人看来,哈哈,一准像神经病一样,哈哈哈……” 一群龙朝天呐喊那么乱七八糟的名字,那么多年,电视都不那么演了。 纯狐玥初见到消息时也没忍住笑了两声,就这件黑料拿出去,龙族的脸都能丢尽了,若是被凤栖梧知道了,指不定要损上那群龙多少年。 只不过朝砚此人真是坏透了,想也知道清长歌发现真相时多么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什么君子风度,龙族脸面都得化为泡影。 “是很好笑,但是朝兄接下来面对的可能是被整个龙族追杀,”纯狐玥善意的提醒,仿佛没有带一点儿的幸灾乐祸,“这将成为朝兄修真史上的一大功绩。” 朝砚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虽是不笑了,看起来却不怎么在意:“不至于吧,龙族那么小心眼的么?” 纯狐玥轻点手指:“这事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的夫君。” 朝砚转头看向了朝纵。 朝纵放下了唇边的茶杯点头道:“对,小心眼,比之睚眦不遑多让。” 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承认自己小心眼。 朝砚默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龙族有多少渡劫修士?” “比之九尾狐族只多不少,几百个还是凑的下的,”纯狐玥友善的给出了解答,能看朝砚吃瘪,真是狐生的一大幸事。 被几百个龙族渡劫修士追杀,朝砚就是再厉害那也得成个渣,朝砚看向了朝纵,拉了拉他的袖子:“我是真龙认定的你的道侣,他们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朝纵颔首:“不会伤了性命和根基,但是一定会有苦头吃。” “夫君你要保护我,”朝砚眼巴巴道,“我可是你最爱的小可爱,不能让他们欺负我。” 朝纵抚上了他的脸颊,温柔道:“夫君也想保护你,但是我只有一个人,挡不住那么多,等他们来的时候我会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的。” 朝砚:“……” 妈哒这架势简直是要离婚。 朝砚感觉自己失去了宠爱,瞳孔都失去了高光,奈何朝纵不疾不徐,仍然在一边默默的喝茶,好像这辈子没喝过茶一样,朝砚看了他一眼,一脚瞄准了他的脚尖,结果被躲过去了。 “朝纵,”朝砚笑着磨牙。 朝纵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不要随便戏弄人。” 尤其是戏弄那条龙,虽然戏弄是能让人失些颜面,但是此事不重,只会让那条龙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简直就是要进化到爱情道路的节奏,必须严格禁止。 “哦……”朝砚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是我好难过,我的心好痛,我记住了教训,可是仍然痛苦的恨不得捏着自己的鼻子憋死自己,离开这个残酷的……唔……” 他的嘴巴被朝纵一手捂住,朝纵看向了纯狐玥笑道:“内子最近犯病的频率比较高,见笑了。” 然后他的脚尖被朝砚踩了一下,也是长年佩戴鞋印花纹。 纯狐玥莫名觉得有点儿撑的慌,皮笑肉不笑道:“无事,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朝砚那边挣开了朝纵的手道:“纯狐兄不留我们了么?万一碰上龙族。” “放心吧,死不了,”纯狐玥一脸职业假笑,恨不得手里握着火把将这两个人烧死,也是万年单身狐狸的怨念了。 朝砚觉得自己不失去了爱情,还失去了友情,恨不得掩面狂奔,但考虑到自己可能会在被龙族胖揍一顿之前先被狐族胖揍一顿,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举动,与朝纵一起被送出了狐族。 纯狐玥招手的频率就像是在说“永远别再来了”一样。 朝砚的小情绪呲呲的往上冒:“纯狐兄。” “朝纵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纯狐玥看向朝纵,一脸体谅道。 “不辛苦,”朝纵笑道,“习惯就好。” 朝砚的小情绪变成了大情绪。 “若你无事,可去白泽族中一趟,白泽博知,或许能有收获,”纯狐玥说道。 “狐族不能互通有无?”朝砚有些许疑惑。 “一个是天生的博知,一个是后天的博知,”纯狐玥笑道,“人修不太平,灵兽族也不是一滩死水,都是聪明人,总要分个高下出来。” 简单的说有点儿较劲的意思,谁也不愿意输给谁。 朝砚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明白,多谢纯狐兄了。”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快走快走,”纯狐玥几乎用轰的,相交多年,当年如皎月一般的公子如今仿佛被马戏团工作人员上身,就差一言不合上鞭子了。 朝砚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挥泪告别,虽然眼角并没有眼泪。 出了狐族,朝砚四周打量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朝纵立于他的身侧道:“不是预感。” 下一刻一道强悍的气息从天际出现,本是矜贵的男人此事满脸都是铁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朝砚道:“朝兄真是好久不见。”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朝砚下意识的抓住了朝纵的手臂,“怎么办?” 朝纵微叹了一口气将他拉到了身后,看着清长歌道:“清族长别来无恙,龙族不是说真龙认定的道侣其他龙不会再骚扰么?” “骚、扰,”清长歌一字一顿的说道,“今日来是为了算账。” “也就是说之前都是骚扰么?”朝纵说道。 朝砚:“……” 这抓关键词的能力杠杠的。 “自然不是!”清长歌蹙眉,看向了朝砚道,“今日之事与他无关,你出来。” 朝砚探头笑道:“不知朝某有何得罪之处?” “你之前所说的关于功法之事,”清长歌谈起这事就有几分的难以启齿,龙族一起喊那个功法名字的事情真是龙族史上的一大耻辱,若是旁人不知也就算了,偏偏被凤栖梧知道了,鸟儿的嘴最擅长什么真是一目了然。 第253章 打情骂俏 “晚辈给的功法绝对没有问题, ”朝砚发誓道,“若是有问题,晚辈遭天打五雷轰。” 空中清明, 并没有什么雷电劈下来,可见朝砚说的是真的。 清长歌直直盯着他道:“我说的是名字的问题,你休要狡辩。” 狡辩必然是不行的, 要不然把这条龙真惹毛了分分钟拆了这片星域,连狐族都得波及, 朝砚从朝纵身后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歉, 恨不得痛改前非:“原来是那事, 晚辈知错了,晚辈再也不敢了,在此郑重的向清前辈道歉,当时一时贪玩, 没想到造成如今的后果,作为歉意, 晚辈惩罚自己在众人面前高喊那名字一百遍如何?” 反正他脸皮厚, 高喊一千遍都不会觉得有任何羞愧, 还能变着节奏喊,带着大家一起喊。 清长歌本要点头, 奈何在听到他说的举动的时候蹙眉道:“不行,龙族功法怎可轻易暴露。” 朝砚站直了身体,懒洋洋笑道:“那就换个名字嘛, 名字前辈来定,一举两得。”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清长歌沉吟,若能让朝砚丢了脸面,这事也算是扯平了:“你便喊你自己修炼的功法就可以。” 朝砚低笑了一声,约莫知道清长歌在套话了,天舞龙神功的来源他不会不感兴趣,奈何朝砚可以编:“也好,晚辈的功法叫做《登仙》,前辈想让晚辈在哪里喊?” 虽然是编,名字还是要简约些,要不然喊上一百遍太累了。 清长歌观朝砚神态,再听功法的名字总觉得喊出来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感,而朝砚那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明显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便在此处,你喊来听听。” 这喊名字还带彩排的,朝砚蹭了一下鼻子道:“好,在此处喊可就记在一百遍里面了。” 清长歌点头,朝砚气沉丹田,开始喊:“登仙登仙登仙……” 一口气连着,除了中间顺带着打个哈欠,连点点脸红都没有。 清长歌叫停,朝砚立马停下,笑着道:“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清长歌只觉得一肚子的郁闷憋着发不出来,还不如刚开始就胖揍这家伙一顿,可朝砚已经接受惩罚,若再要寻衅已然说不过去,可不寻衅,清长歌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他要考虑,朝砚却是轻笑了一声:“前辈若无其他事,晚辈先走了……” 他试探的说了一声,见清长歌未答,直接拉着朝纵就打算开溜,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教训,非常的欠揍。 奈何刚刚溜出一段距离,那本来沉吟的人声音传了过来:“站住!” 仿佛追债人附身,让朝砚想跑都跑不了。 “前辈还有何指教?”朝砚转过身的时候觉得自己此次结束一定要痛改前非,再也不恶趣味随便起了,要是再碰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他家夫君要醋死。 清长歌道:“我龙族数千人,你一百遍就想抵债,未免太过轻松。” 朝砚:“……” 所以是在纠结次数么? 朝砚诚恳道:“那前辈说龙族有多少人,晚辈就喊多少遍,喊上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 要是有人认出来了,他就说那是一种修行,引领整个修真界的人一起喊,三人成虎,不怕没人信,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人发现?这种心诚则灵的事情怎么能说真假呢,没有达到效果,那就是心不诚。 清长歌又滞住了,如此似乎也并无影响:“你可敢在览清阁人的面前喊?” 朝砚都敢在他鸿蒙仙宗那位师父面前喊,还能够喊的抑扬顿挫,让师父听了就想把他轰出去。 朝砚点头道:“好。”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若犹豫了,清长歌可能心气还顺些,奈何清长歌气的就是他的这种毫不迟疑,感觉惩罚跟白惩罚了一样:“你能不能有点儿羞耻心?你的功法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呐喊,不觉得羞愧么?” “晚辈的功法又不是魔道的,堂堂正正的功法为什么要羞愧?”朝砚打开了折扇喟叹了一声道,“我这一身修为全凭我的功法做根基,才能有我的今日,它就像母亲一样,供我到如此地步,人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生而为人,朝某感激涕零,若是羞于启齿,岂非连狗都不如!” 掷地有声!清长歌隐隐被他说服了,奈何下一瞬觉得朝砚这是变着弯的在骂他,他自然不是羞于启齿,可是那样高声呐喊实在是有失颜面,若说是那功法名字的错,偏偏真龙所传功法,怎能嫌弃? 也是非常的晕。 清长歌看向朝砚面色不善:“罢了,今日之事不与你计较,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座的面前,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走!” 龙族想要不讲道理的时候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朝砚想说他真没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考虑说出来很有可能导致被追杀,随即放弃,带着朝纵乖巧离开,再不多言,等到再无清长歌的气息时他被朝纵拉住。 朝纵笑道:“今日想吃什么?” 朝砚本来还担心他们家夫君吃点儿小醋,万万没想到这么大度,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站没站相:“想吃的比较多。” “那我来定,”朝纵笑着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苦瓜炒莲心怎么样?清热解毒最好。” 这两样东西本就苦,最重要的是朝砚都不喜欢吃! 朝砚的手臂默默往回缩,笑容扩大:“能不能不吃?” “不能挑食,”朝纵握住了他的手关切道,“苦瓜与莲心皆是好物,今日不喜欢,我日后换着花样给你做,总能喜欢上的。” 朝砚百分之百的确定他吃醋了,可是吃的哪门子的醋,他刚才又没有跟清长歌眉来眼去,还把那条龙气的仿佛要升天,至于为何要气他,因为那家伙有时候说话太过于理所当然,缺少社会的毒打,朝砚自然是不在乎对不对自己说的,可是那龙还对朝纵说过,朝砚这小心眼的劲儿上来了,怎么也得折腾人两下,所以吃醋的点儿在哪里? “我不……”朝砚委屈,开始往后挣脱自己的手,“朝纵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朝纵拽的很紧,就不让他挣脱:“我这是为了你好。” 朝砚觉得他的脸上就差写上虚伪两个字了,妈哒这家伙好的不学学坏的,不过也是他以身作则,身为一个典范把孩子都教坏了,简直是大写的——该! “我知道错了,”朝砚蹲在地上开始耍赖,尽力四五十度抬头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再也不敢了,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晚了,”朝纵深知对付朝砚的耍赖能动手就不要动口,说肯定是说不过他的,还有可能被他倒打一耙,理都跑到他那边去了,朝纵直接弯腰将人扛了起来,“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朝砚这个视线颠倒,可以换个视角欣赏自家夫君的身材,觉得倍好,但是该挣扎的还是要挣扎的:“朝纵我告诉你你这是家暴你知道么?我要跟师父告状!” “告状说我给你吃苦瓜炒莲心?”朝纵悠悠道,空着的手打了一下肩上人的屁股,“乖一点儿。” 朝砚:“……” 这状告出去太丢人了。 “要不我们直接做吧?”朝砚实在不想自己的味蕾受罪,反正以往每次都是那样惩罚的,“做到你尽兴。” 朝纵轻哼道:“那不是我的固有权利么?” 言外之意这个是不能拿来做谈判的筹码的。 朝砚不仅谈判失败,面前该摆上了两盘苦瓜炒莲心,简直是大写的苦逼。 以往朝砚对于朝纵做的菜绝对是捧场至极,可是现在那是意兴阑珊都不为过,尝一口简直从味蕾苦到心里,那个第一个发现苦瓜能吃的人就应该拖出去枪毙的好么。 “不好吃么?”朝纵笑道。 朝砚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好吃。” “我做的菜你竟然觉得不好吃,我好难过,”朝纵笑着说道。 朝砚:“……” 那就摆出点儿难过的样子来啊。 妈哒这么无耻也是跟他学的,难怪看起来特别欠揍,也算是另类的自省了,但是仍然没有发现可以吃醋的点儿,只知道想胖揍一顿。 “我错了……”朝砚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朝纵笑容微收:“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 朝砚觉得他得查查打情骂俏这个词的意思,并且把朝纵的字典更新换代一下,看孩子都无知到什么地步了:“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你这是腐眼看人基。” 朝纵点了点桌子道:“这个词也不是这么用的。” 朝砚笑着蹭到了他的旁边坐:“我没有跟他打情骂俏,那是给你出气呢。” 朝纵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他这个人天生就容易引的别人追逐,不是朝砚不好,因为他都有保持距离,也不是那些追逐的人不好,因为人皆是向光而生,便是有了心思,他人也不曾真的有什么动作,除了齐冕,朝纵都无法苛责。 但是醋意酝酿,总要找个发泄的途径,他执起筷子道:“那我陪你一起吃。” 一起清热解毒。 朝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卿溪棠小天使的地雷吖~抱紧大佬的小蛮腰。 朝砚:夫君这个脑回路我是不太懂(=_=) 第254章 友情价 朝纵吃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朝砚好歹原来作为长辈,这个时候也是不能输的,于是他用苦瓜蘸蜂蜜吃掉了一盘,蜂蜜甘甜, 掩盖住了其中苦涩的滋味,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朝纵未置可否, 只是低头闷声吃菜,等到两盘解决,默默起身将东西收了起来。 朝砚:“……” 生气了? 朝砚起身跟了上去, 探头去看:“怎么了?真生气了?” 朝纵面无表情的摇头。 朝砚微微眯眼, 笑着环住他的腰,头枕了上去朝他的耳朵吐气道:“那是什么?不会是苦的说不出来话了吧?” 说着还往朝纵的屁股上一拍,显然还记得之前朝纵打他屁股的事情。 朝纵喉结吞咽,语气刻板:“不是。” 朝砚松开了人道:“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死鸭子嘴硬, 不过倒也不能因为这事把人逼急了, 要不然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而朝砚退去后,朝纵那里捏着盘子的手不断收紧, 太阳穴突突的跳, 苦瓜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此事算是揭过, 白泽一族对于朝砚也不失热情,只是从第一个看过朝砚就差头顶冒初问号以后,朝砚在那里就成了围观的对象,尤其以渡劫期以下的格外严重。 那一瞬间朝砚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猴, 一倒跟头十万八千里的那种,特别吸引各路观众。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看你的时候感觉像一团白雾,”这是小白泽的问话。 白泽一族的博知是先天的,还附带预知功能,偏偏在朝砚这里受了挫,而明显这群白泽都属于越战越勇的那种。 “我从五湖四海来,”朝砚郑重说道,“本就是白雾化身而成的。” “那你是妖兽么?”另外一个小白泽问道。 朝砚笑道:“我是妖精。” 建国以后不能成精,这里可是随便成。 “唔……”一群托着腮的小白泽齐齐恍然大悟。 “妖精是什么?”有小白泽发问了。 “妖精为什么不会被看透?” “妖精都长人族的样子么?” “……” 一堆的问题下来,朝砚倒是编的不亦乐乎,仿佛说书。 “妖精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和尚?”一个白泽问道。 朝砚看着那坐在地上比起一堆小豆丁来说想当高大的身影笑道:“因为和尚长的好看啊,看脸。” 不是看中了那和尚鲜美的肉体,总不能看中了丰富的内涵吧,又不是一起念经。 不过小的也就算了,怎么大的也来凑热闹,不怕被带跑偏么? 一群白泽齐齐点头:“有道理。” “我也喜欢长的好看的。” 魔灵藤的事情在此处并未得到解答,因为与朝砚有关都事情即便是白泽族的族长也未能看的明晰,不过也答应了若找到方式必会与朝砚联络就是了。 出了白泽族,朝砚还未曾定下下一个去处,便收到了来自凤凰族的玉符。 “什么事?”朝纵问道。 朝砚看了拿玉符一眼道:“说是飞升在即,邀请前去观礼。” 渡劫修士飞升绝对是修真生涯之中最重要的事情,一旦成功便是脱离此界,飞升成仙,虽不知是否真的永生,但是让这么多人前仆后继,总是要比修真界要好上很多的。 而飞升在即,若能一观其中门道,于自己日后的飞升也有益处。 鸿蒙仙宗之中不是没有渡劫修士飞升,奈何朝砚不是在溜达,就是在闭关,愣是一场也没有看见。 凤栖梧为凤凰族族长,一身实力强悍至极,越千年的底蕴和打磨,若能观礼,绝对是一件好事。 “何时?”朝纵问道。 朝砚抛了抛那玉符道:“一月之后。” “倒是不急,”朝纵道,从此处赶往,渡劫修士不需凭借界阵,不到十日工夫也就到了。 朝砚点了点头,侧过来道:“那你说我们观礼用不用随礼啊?” 他还没有过这种经验,东西给了凤栖梧若是现在没用,带去仙界也照样没用。 “不必,”朝纵对此倒是有些了解,渡劫飞升之前送礼最是忌讳,若是有人故意捣乱,雷劫之下只要有一丝差错,都要生死道消,所以非非常亲近之人,一般人送的礼物都是不收的。 “唔,”朝砚琢磨着。 朝纵拉住了他的手臂,看好了方向朝着凤凰族而去:“你若想送,送轮回转生丹就行。” 那个于渡劫飞升才是大用。 朝砚探头看他:“我送他东西你不生气么?” 朝纵看了他一眼。 朝砚讪笑了一下:“我家夫君最大度了,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生气呢,对不对?” “不对,”朝纵沉声说道,“我小心眼。” 朝砚表示这话没法接。 朝纵继续道:“不过齐冕若为仙界之人,不知他实力几何的情况下,多一个助手总是好的。” 凤栖梧的实力绝对是肉眼可见的强悍,虽是在修真界停留了数千年,但是修行不济和强行压制修为使其更加雄厚还是有区别的,厚积薄发,所以这修真界中渡劫后期修士比比皆是,他才能够成为最不能招惹之一。 若是飞升成功,两厢交好,日后对付齐冕也能多一分助力,送礼物的事情都是小事,那种小小的情绪没必要耽误大事。 朝砚连连点头:“说的有道理。” 作为主人加朋友,自己的灵兽飞升这种事情还是要出一份力的。 再见到凤栖梧的时候他已然恢复了之前俊美逼人的模样,显然没打算在诸人观礼的时候还糟蹋自己一下。 朝砚直接给了轮回转生丹,凤栖梧自是不客气的收下了,他们进行的太过于理所当然,周围的鸟儿们都愣了一下。 “这是送的什么?”凤不语直接问道。 其他鸟儿也看了过去,显然八卦心不输给任何一个女人。 “轮回转生丹,”凤栖梧直言道。 以朝砚如今的实力和势力,这修真中已然无人敢招惹他了,不说灵兽蛋,但是仙器炼制就够博人眼球了,但他不管哪一样都没有谋为私利,各方关注反倒都成了保护,即便有轮回转生丹,也只会让诸人想要买下,而不是抢夺。 其他的鸟儿都一副吓掉了毛的样子,孔禄道:“那种丹药你们就那么送礼收下了?!” “不然呢?”凤栖梧看向他道。 孔禄:“……” 好歹震惊一下,给他们看看那丹药的样子也好,他们日后也要渡劫飞升,自然不想错过轮回转生丹这样的丹药。 凤不语不跟凤栖梧对顶,她盈盈的走到了朝砚的身前笑道:“不知朝兄还有多余的轮回转生丹,妾身有诸多宝物,可以与你换。” 轮回转生果的数量有限,朝砚还有个生活空间,种出一些来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那东西比较耗费灵石,以朝砚的灵石数量都快撑不住了。 想要果子结的好,施肥总是少不了,朝砚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宝物就不必了,一颗丹药五百亿顶品灵石。” 虽说一个果子都耗费不了这么多灵石,他自己炼丹时也是满丹,九颗极数,但是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能定价太便宜,否则一旦别人认为他能够轻易获得就麻烦了。 凤不语脸色凝滞了一下,上次她的灵石就因为买灵兽蛋差点儿清空,后来直接预订,朝砚倒是送来了蛋,她也付了后续的灵石,妄图中间商赚差价的时候,凤栖梧这个混蛋却仿佛变成了铁公鸡一样:“没关系,凤凰各族亲如一家,金凤养在彩凤族也没有什么大碍,日后若是懂的鸠占鹊巢也是好的。” 金凤强悍,那一个个孵出来都是小霸王的存在,实在不忍族中小不点被一群金灿灿追的到处跑着掉毛,凤不语只能忍痛将那群小凤凰还了回去,奈何有凤栖梧以身作则,其他凤族也有样学样,到头来凤不语一个灵石也没有捞到,做梦都在拔凤栖梧的羽毛,结果说梦话被侍从听见,还以为她暗恋凤栖梧,爱在心头口难开什么的。 没错没错,她的爱意深重的恨不得焚烧了那货。 总而言之凤不语相当的穷,没有灵石的那种穷,就差跟孔禄比肩了:“不能便宜点儿么?” “这是底价呢亲,”朝砚笑道,“我们做生意的也要保本呢亲,现在还是这个价,等着丹药在珍宝阁拍卖行走一圈,您再想买可就不止这个价了呢亲,您要想好呢。” 凤不语差点儿忘了朝砚跟凤栖梧那是一路货色,要不然怎么能主宠关系那么和谐,她好想抢劫。 一旁的朝纵微微垂目:“亲?” 朝砚背后一个激灵,转头笑道:“这是做生意的对于顾客亲切友好的称呼,你不觉得听起来可以拉近彼此距离么?” 朝纵看了凤不语一眼,觉得她都快被气秃了,并没有拉近距离,大概只想暴打一顿:“我不在的时候,你玩的挺好。” 朝砚觉得这句话可以这么翻译:我不在的时候,你浪的挺美。 没有夫君在旁盯梢,那时不浪何时浪,现在就属于浪的太过了没收住的后续。 朝砚笑道:“没有,都是为了赚灵石。” 讨生活的真是不容易,不亲切友好一点儿顾客都要砸店了。 “嗯,”朝纵点头道,“五百亿顶品灵石,的确不算贵,友情价。” 凤不语:“……” 第255章 观礼 不管内部再怎么吵架,人家也是两口子。 凤栖梧轻嗤了一声, 要笑不笑的模样比朝砚夫夫二人看起来更加欠揍, 而除了他, 其他族长都是沉吟不语,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五百亿顶品灵石很多,多到很多稍小一些的宗门付出这样的代价很可能直接整个毁灭,但是比起轮回转生丹这种修真界早已绝迹的东西来说,又的确具有这样的价值。 修士为了渡劫飞升敢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常人想象, 灵石没有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其他族长掰着手指,觉得自己能够换到一两颗, 而孔雀族长孔禄面上淡定,内心盘算来盘算去,愣是没能从孔雀族扒拉出一枚轮回转生丹来。 虽然当年决定带领孔雀族走向节俭的道路, 但是却也不能顾此失彼,为了灵石不要美貌,故而这计划是实施了, 效果还不错,孔雀族是比从前有存款了, 但是仍然不够…… 这年头爱美也要遭天打五雷轰么?爱美的人不配拥有保命的丹药么?天妒红颜? 不管孔禄心里怎么想, 朝砚这里的都是死价钱,真正的实现了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架势,朝砚想满地撒毛的时候那是他的事,他要是不想拔毛的时候, 谁都拔不走。 即使…… “朝兄赠予栖梧兄一枚轮回转生丹是因为他是你的契约灵兽么?”孔禄看着他问道。 当年他足以俯视之人,如今的修为已经距离他很近很近,早知道有这么美的事,他当初就不应该把契约的机会让给凤栖梧。 朝砚唔了一声,眉头一挑笑道:“不全是那个原因,凤兄很是强大,堪为助力。” 他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算计和利用,但凤栖梧宁愿他如此,无功不受禄,有了目的才能够让人不必时时担心。 而且这话明显是为了绝某只孔雀的心,孔禄哦了一声冷淡道:“原来如此。” 朝砚这话就是变相的拒绝,说他不需要别的灵宠了。 走捷径的路被堵死,孔禄开始琢磨变卖宝贝的事宜,凤凰一族虽然站在了这修真界的顶端,他也是堂堂的渡劫修士,但是该怕死的时候也不能不怕死啊。 “既然如此,”一旁的雷万钧柔和的笑了一下,“不知朝兄可还缺灵兽,你看我怎么样?” 凤不语叹了一声道:“我也可以,彩凤可比雷鸟生的好看,骑起来威风。”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这两只鸟儿带头,其他族长看起来也有些意动。 朝砚:“……” 为了丹药这整个凤凰族都要卖身给他不成? 虽说这脸面不太重要,但是人一旦不要这脸面的时候,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他不缺灵兽,”朝纵握住了朝砚的手腕,仿佛宣誓主权一样的说道。 之前的那群灵兽好不容易送走了,凤栖梧也要飞升了,再招来一群鸟儿怕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绝对不行。 朝砚是站在朝纵这一方的,连连点头:“多谢各位前辈的好意,晚辈的确不缺灵兽了。” “可惜,”凤不语雍容的坐在了一旁,“要是趁你还小的时候捡回来,现在可就赚大发了。” 朝砚觉得这姑娘这话完全就是在朝纵的心尖上猛戳,本来这家伙就已经担心全世界都会抢他了,朝砚给他说了无数次绝对不会,现在才能够心平气和,现在绝对不能再让人煽风点火。 “丹药的价格不是一成不变的,”朝砚笑道,“说不定这一刻还是五百亿顶品灵石,下一刻就成了六百亿。”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直接让在场诸人沉默,只有凤栖梧稳坐高台,递出了一枚储物戒指:“我要十枚。” “给我们的么?”凤不语扑闪眼睛问道, 凤栖梧看了她一眼,别过了头去:“自然不是,想的美。” 这凤凰族怕不是要内部分裂。 朝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凤栖梧拿了丹药在手,其他族长也是各自对视,买了相应能够负担的数目,只有孔禄站在原地,面色冷清:“本座实力才不需此物。”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朝砚就觉得分外的心酸和可怜:“可以赊账的。” 孔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真的么?” 诸人看了过去,他咳了一声道:“本座是不需要,但是还有那么多的小辈……” “你打算一人买一颗?”凤不语笑道。 孔禄好容易给自己搭好的台阶下一刻就被她拆的稀碎,简直无处落脚。 孔禄瞪了她一眼:“一枚足以,怎么能让小辈们纯粹依靠此物。” 朝砚:“……” 真的好心酸。 “如果可以赊账,那我也要,”凤不语打上了朝砚的主意。 朝砚笑了一下道:“亲,赊账有利息的呢,三分利,不二价,孔族长也是一样的。” 凤不语算了一下账,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趟这水了,孔禄手指微动道:“可以。” 朝砚满意点头,腰后被人默默的掐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惯性出来的亲……选择了默默承受。 看来他以后做生意需要招客服代表了,要不然前有难缠的顾客,后有爱吃醋的夫君,说出来都是一把心酸泪。 朝砚在凤凰族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基本上相当于把凤凰族都给掏空了,然而双方都很满意,这生意就做的不亏。 凤栖梧的飞升并未定下严格的时辰,只是预算估计,在朝砚到来之后,也有不少其他灵兽族的前来,人修之中也有几位,鸿蒙仙宗的也有。 毕竟是凤凰一族的族长,这样的面子和排场都要做到位,但又不能招人忌讳。 而几乎所有前来之人都认识朝砚,见到之时热情万分,灵兽族是因为蛋,人修是因为仙器,那簇拥场面倒像是要飞升的是朝砚一样。 害的朝砚只能将所有的脸面扔了往朝纵身后躲,朝纵笑道:“内子身体不适。” 他一个看不住就招惹来这么多的花草! 这些都不要紧,无外乎寒暄两句,谈谈生意,直到龙族成员到来,朝砚笑着打招呼的时候,清长歌的脸色几乎随时在坍塌的边缘徘徊,而作为东道主的凤族长见面就拍着清长歌的肩膀道:“喊了多少遍了?” 龙凤两族的友谊怕不是要完。 清长歌几乎是凶狠的看向了朝砚,朝砚挠了挠脸颊笑了一下,然后清族长看起来更气了。 飞升在即,凤栖梧立于凤凰族的一片荒星之中,乾坤八位皆有人护法,那雷云不断的酝酿,就像是要将此处彻底覆盖一样。 紫黑色的雷霆在云层之间闪烁,还未落下便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势惊人。 朝纵观那雷霆,若如此时的雷霆落在他的身上,他未必能够接得住。 雷云酝酿不知道多久,蓦然一道雷霆从其中落下,一瞬间骤然明亮,仿佛破开了天光,星辰破碎,唯有那道看起来极小的身影挥袖将那雷霆破去,余波散去,又是无数的灰尘成灰。 只一道便让观看之人心神震颤,那是真正的属于天道的威势,朝纵手指微动的时候被身旁的人扣住了手,温热的足以抚平内心震撼的温度。 朝纵反扣了回去,纵使他到时飞升的雷霆超过此时,也当无所畏惧了。 雷霆一道又一道的落下,似乎每一道都要比之前的强悍上一些,凤栖梧再不复初时的轻描淡写,执剑而上,凤凰之力绝非模拟气息可以比较,与那雷霆之力比起来似乎也不输分毫。 他手中为上品仙器,然而数道雷霆落下后其上也有了裂痕斑驳,又有数道光芒从他的袖中射了出去,在下一道雷霆落下之时结成了屏障,凤栖梧趁机打坐,调理气息,然而那屏障却不过三道雷霆便如镜面一样的碎裂了开来。 观礼诸人未曾言语,只是人人眉心微蹙,这天地之力的磅礴,让他们也在不断的思考自己的道路。 又有数道雷霆落下,这次连凤栖梧的身上都有了灼烧过的痕迹,虽是发丝未乱,但是衣袖断裂,既是说明那雷霆之威足以威胁他的性命,又是说明这雷霆已然到了尾声。 飞升渡劫,九九雷霆,还有九道。 每一道的落下都似乎能够将天地泯然一样,其余波让观礼之人不得已纷纷后退,连那护法的八位也无法靠近其中。 那一片的雷海在星空之中蔓延,仿佛能够破碎一切,直到一声清唳响彻天际,金光无数,就像是日光洒满纯黑的大地一样,那金凤从雷海之中破出,尾羽飞扬,无数的金光朝着那雷云而去,凤凰族的骄傲绝非这天道可以轻易击垮。 诸人皆是惊叹,不仅因为那实力,更是因为这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美景,优雅而不失威重,凤眸狭长,仿佛足以蔑视这天地一般。 一道又一道雷霆,即便那金光有所破损,那眸中的光芒也不曾屈服分毫,直到最后一道,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清长歌的眼睛蓦然睁大:“凤栖梧!” 纯黑的雷霆吞噬了那道金色的身影,一切瞬间沉寂无声,那样的威势下,凤栖梧可能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卿溪棠小天使的地雷吖~ 纯友谊⊙▽⊙ 第256章 放饵 雷海肆虐无休无止, 围观诸人皆是提起了心神, 只是那处只有雷声轰鸣, 却不闻凤唳之声。 凤栖梧说是金凤一族的族长, 更相当于整个凤凰族的族长, 其实力强横整个修真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若他都无法在这雷劫之下存活, 还有何人能够面对那九天的雷劫。 清长歌捏紧了拳头,蓦然看向了朝砚道:“你觉得他可能活?” 他的声音引诸人侧目, 凤凰族所有人都以期冀的目光看向了朝砚。 朝砚顿时仿佛被无数的巨人包围盯着一样, 他就算是什么天选之人,又不是天道, 他说能活就能活, 这什么天道岂不是位溺爱的妈。 “一定能!”朝砚掷地有声, 虽说他这运气不知道好不好使, 但是现在让诸人安心也很重要。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凤栖梧不要出事。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天光破出, 朝砚自身的修为毫无征兆的往上蹦了一阶, 而那光芒笼罩的地方,雷霆散尽, 本是浑身漆黑的鸟儿抖落了一身的灰烬, 清唳一声划破那天光无尽,就像是无尽风雨之后的破晓,让人一看就有热泪盈眶之感。 凤凰金色的羽毛仿佛与那天光融为了一体, 耀眼夺目,却又柔和至极,那样内敛的力量绝非如今的修真界可以比拟,顺着天光攀沿,金凤振翅化为了人形,目光略过诸人看向朝砚时微微点头。 对于凤凰族,他该叮嘱之事早已叮嘱尽了,此时不需再多言语,只有看向清长歌之时他眼神微带了些傲意:“清兄,我赢了。” 清长歌眉头一跳,双拳紧握,觉得自己之前都算白担心了。 然而这句话像羽毛一样的落下时,人已经随着天光消失不见了,再想像从前一样打上一架,分清输赢,非得他去了仙界不可。 此次观礼,诸人也是感慨良多,一是灵宠飞升主人受益这种事情少之又少,偏偏朝砚是一个,二是那雷霆骇人,毁天灭地似的,朝砚一句话就让凤凰重生了。 面对这样的崇拜仰慕,朝砚觉得那天选之人的帽子是扣的越发的牢固了。 修为一事朝砚纯属沾光,一般灵宠受主人影响很少先行飞升的,且飞升之时契约尽断,朝砚这样的连带作用几乎是绝无仅有,谁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契约是在最后才抹去的。 至于后者,朝砚可以确定凤栖梧服用了轮回转生丹,只要能够在最后的雷霆之下活下来,飞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对于此事,朝砚笑着对有所疑问的人道:“若真要说是朝某人之功也称得上,但非是言语之功,而是轮回转生丹的功效,乃是朝某人所赠。” 他如此言论,凤凰族还好说,知道他一定会拍卖,其他人却是震撼当场。 轮回转生丹此物堪承神物,谁若能有一枚,只恨不得藏起来连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出来,可是朝砚却是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 他有此物一旦透露,只怕整个修真界都恨不得对他进行围追堵截,虽是天选之人,但是他是真的不要命了么? 围观诸人的眼神有诧异的,有灼热的,皆是复杂至极。 朝砚一甩折扇笑道:“此丹药朝某还有,将于三月后于珍宝阁拍卖,诸位共勉。” 他说完与凤凰族行礼,转身离开,朝纵跟上,刚才还紧绷的气氛却是蓦然松了一下。 轮回转生丹很是珍贵,因为在修真界中已经绝迹,想要获得都没有地方,可是朝砚若是拍卖,那么便是倾尽灵石宝物,也是终归有了拿到的途径。 若是可以通过正规途径,没有人愿意真的跟朝砚发生正面的冲突,对恩人动手,便是有了轮回转生果,恐怕也要遭天谴。 诸人对视一眼,各自告辞离开,三月之后的那场拍卖,注定引得整个修真界的动荡。 朝砚离了凤凰族,与朝纵对视一眼道:“先回鸿蒙仙宗。” “用传送?”朝纵问道。 “嗯,”朝砚笑了一下,“凤栖梧这样的活字招牌打出来,他们肯定对轮回转生丹的效果深信不疑了,要是不用传送阵法,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劫杀。” 朝纵点头,显然对于他的理论是认同的,人心难测,这修真界中大能众多,诸人各有子侄,谁还没有个急需救命的人存在,人一旦被逼到绝境,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传送打开,二人已然从原地消失不见,待到了鸿蒙仙宗之外,朝纵笑道:“此事传出,你就不怕此中之人找你的麻烦?” 朝砚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胸膛:“这话要是让师父听到,他非得找你练练,放心吧,为了我二人的小命,我已经贿赂了师父九枚,这次拍卖会后,估计师父会用来钓鱼。” 之前的仙器是周夺用来督促各位长老的存在,仙器若相当于彗星的话,轮回转生丹基本上就相当于黑洞的力量了,一定会引得诸位长老前仆后继,而周夺则是稳坐钓鱼台。 老狐狸要是不这么干,朝砚的名字就倒着写。 朝纵点头示意,二人入宗,此时轮回转生丹的消息还未传出,诸人看向二人的目光虽然热切,却还是有所收敛的。 要拍卖之事览清阁那边早已做下准备,与最开始的一城之地不同,如今的览清阁横贯大半个修真界,拥有的星辰无数,拥有的成员更是庞大至极。 拍卖的地方极多,它自成体系,便是没有朝砚新的力量注入也能生存绵延下去,而朝砚此举,不过是将它再拔高一层。 想要护持览清阁,只凭借鸿蒙仙宗自是不成的,宗政一族,乐家,九尾狐族,白泽族……几个与朝砚关系极好的家族朝砚都各送去了一枚丹药。 这是联合的诚意,再多却是不成了,升米恩,斗米仇,无限的纵容只会给自己惹上祸根。 收到的家族自然没有给自己惹麻烦的意思,如今跟朝砚交好好处颇多,子侄也互有联系,能绵延这么久的家族,很少有自己找死的。 朝砚与师父见过,一头扎进了炼器堂中开始炼器,之前觉得时间甚是充裕,炼器也不是特别着急,但是现在他的修为蹦的太快,要是因为懈怠而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他一准得哭。 朝砚认真了,这炼器堂的长老们又过上了遭雷劈的日子,劈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又被那仙器震撼。 而当朝砚第一件仙器炼成的时候,整个修真界的目光都被一个消息吸引了过去,那就是览清阁打算拍卖轮回转生丹。 览清阁并未刻意隐瞒,有点儿消息门路的家族都能知道一二,不说修真界,整个鸿蒙仙宗的人都有几分的躁动不安。 那丹药来源何方真是一目了然,诸人震撼的时候又觉得是朝砚的话十分的理所当然。 灵兽,仙器,丹药,这天道像是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了他的面前,而这样的东西又通过他的手,流向了整个修真界。 虽是心中灼热,可是打扰朝砚的人却少了很多,与其在这里惹人厌恶,还不如赶紧回家清点宝物灵石看能不能拍卖到才是正经。 此消息传播的速度极快,有实力的门派家族更加关心珍宝阁此次拍卖的数量,若是只有一枚,只怕诸家族要抢破了头,价格也会被推到一个极高的位置。 “九枚,”这是朝砚给览清阁下达的消息。 若是只有一枚,必会是暴利,但是此一枚说不定会引起什么腥风血雨,还不如直接九枚一一拍卖,各自分散,反而少了麻烦。 九为极数,览清阁敢一次拍卖这么多,说明手上有存货,不是没有人打览清阁的主意,只不过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拍卖主星早已被鸿蒙仙宗的大能散仙包围,不容他人靠近半分。 这事整个修真界仿佛都在奔走相告,而朝砚还在炼器,简直是用上了这辈子的认真与毅力在那里疯狂炼器。 鸿蒙仙宗落雷无数,那拍卖会如火如荼的开展一丝一毫也没有影响此处。 珍宝阁主星名曰物华,其星辰之大堪比鸿蒙仙宗合体修士所用星辰,其上三分之一都用来建了拍卖行,奇珍异宝无数,占地之广,足以容纳络绎不绝的各方修士。 毕竟除了轮回转生丹,其中还有其他的宝物,清单并未流传,但是珍宝阁每次拍卖,必有让人惊喜之物。 渡劫大能主持拍卖,足以控制住场面,各方势力齐聚,朝砚却并未到场。 一场盛宴开场,从最开始就足以让整个气氛变得灼热,一场拍卖会绵延三个月,直到最后的轮回转生丹出现,引爆全场。 一枚便破了千亿顶品灵石之数,到了最后一枚,五千亿顶品灵石还在持续往上飙。 如此盛景,自然不可能无人捣乱,只是有人刚刚冒出点儿苗头,就被守住那处的大能按压了下去。 一场拍卖会落幕,有人汇报战况:“阁主,魔修大能共计铲除一百三十余人。” “干得漂亮,”朝砚笑道。 师父会放饵,他也会放饵,飞升之前,怎么也要把魔修的祸患再铲除一波。 第257章 后路 那禀报之人退下, 朝砚擦拭着手中的仙器, 这仙器初初炼好, 最是眷恋他这个主人,其上荧光微微闪动, 就像是在欢呼雀跃一样。 而朝砚拿起剑柄打量了一下道:“嗯, 下品仙器, 给师父拿去钓鱼吧。” 那仙器上的荧光骤然大亮,然而不管怎么亮,都被朝砚轻松的捏在手上纹丝不动,渡劫初期与后期实力差距明显, 已然不是下品仙器无主时可以抵挡得了了的。 朝纵看着他在那里欺负新晋的仙器,问道:“只是钓鱼上钩?” 朝砚知道他说的不是师父, 而是此次的轮回转生丹拍卖。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目的?”朝砚将那仙器用禁制封住丢进了戒指之中,笑着问道。 朝纵笑了一下:“览清阁的未来。” 如今的览清阁势力庞大, 虽说其中的渡劫修士不多, 但只要朝砚愿意,他可以随时招揽,但是朝砚没有,因为这个势力看起来独成一枝,但势力各方牵制, 又是竞争上位,怎么可能没有暗流涌动。 现在是有朝砚强势压在上方,诸人即便有意,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一旦朝砚飞升,其中势力必将争斗不休,而一旦争斗,必然引发乱象。 想要览清阁能够继续绵延,必须有人能够掌控,或如九尾狐族那般,他们天生聪慧,子嗣绵延,总能掌握他们的消息网,但是朝砚这里无子嗣,无传承,览清阁中或许有人出类拔萃,但是不足以震慑整个览清阁,能人辈出,调上来哪一方都会引起动乱。 故而朝砚有此一举,以览清阁与各大家族势力接头,最后这一份势力可能会属于鸿蒙仙宗。 鸿蒙仙宗乃是能够独自与灵兽各族抗衡的势力,想要掌握各族消息,自然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再加上览清阁也不算多,剑心学院本就与其有合作,纳入其中也是名正言顺,全凭朝砚做主的。 只有珍宝阁,其中宝物诸多,有些许是朝砚给的,更多的是朝砚提供线索,阁内修士拼死夺回来的,不能轻易送人,偏偏朝砚若不在,足以引来各路的觊觎,有势力笼罩才是好的归宿。 朝砚多年看似对于览清阁放手不管,却也是在考虑着它的将来,若他飞升,势力直接坍塌,岂非多年心血白费,就跟英雄末路一样,总会让人有几分唏嘘。 朝砚拍了拍他的头道:“猜对了,奖励你上品仙器一件。” 他拿出了一个护甲,其上光芒内敛,却一看就是上乘。 朝纵接过,这一件护甲似乎也杂糅了羽毛的色泽,只是与之前的孔雀尾羽却又不同:“这是用什么做的?” “凤凰族的羽毛,”朝砚往他身边挪了挪,笑道,“九雏都有了,用蛋换的,还有一根是捡到的当时凤栖梧飞升时掉的一根毛,已成仙体,融入其中果然能够锻造成上品仙器,不错吧。” 是不错,这些许时间,朝砚给他准备的武器,防具,护甲就差武装到牙齿了,只是…… “你怎么捡的他的羽毛?”朝纵问道,当时众目睽睽,连他都没有察觉。 “我让寻回去捡的,那羽毛不大,捡了就跑,”朝砚笑道,“他们当时都在震撼轮回转生果呢,谁知道金凤还会掉毛。” 朝纵:“……” 仙器这种东西在别人的手里艰难的很,即便朝砚提供了方法,甚至提供了净化好的生灵,炼器师想要将其纳入武器之中也是不易,但在朝砚这里,就跟批量制造的一样,他甚至好几件一起融,然后从其中选出最好的给朝纵,其他的不管那仙器卖萌也好,威胁也好,上蹦下跳也好,都被给了周夺做鱼饵,钓上来的鱼自然要分清其中利润。 一场拍卖会,朝砚手中的灵石已然爆棚到一种他人无法轻易比拟的地步,也是达成了人生的一大目标,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么多的灵石,朝砚面临了一个怎么花的问题,也是非常的苦恼。 “老师那里要孝敬,剑师父那里也要孝敬一些,”朝砚拿着账本在那里记。 钟司商那里是用了轮回转生丹,修行得以继续,但是多年耽误,实力跟不上,给的多了未必护得住,归顺了鸿蒙仙宗的览清阁会给予庇佑,但是必然不会像朝砚如今这样事事顾及。 至于剑师父,剑修一般都穷的很,应该多孝敬点儿。 小师弟应该照拂一下,也要给,小徒弟不缺灵石,但是赚钱能力几乎为零,也得给一些…… 算来算去,朝砚直接记了整整一大本,朝纵偶尔翻阅,看着上面记录的“老师:五百亿顶品灵石”时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一下。 多年来,朝砚的价值观就从来没有符合常理过,虽说他拥有的财富地位理应如此,但是给这么多怕不是要把老师吓死。 “一次性给这么多,老师他护不住的,”朝纵建议道,“不如在览清阁设立寄存,他用完了再去取就是。” 朝砚本是刚刚炼完器懒洋洋打瞌睡的模样,听他说话蓦然睁开了眼睛道:“嗯?我问你,手机能用来干什么?” “打电话,发短信,玩游戏,”朝纵对答如流。 朝砚坐直了身体,折扇敲手:“你也是穿的!兄弟……” “闭嘴!”朝纵眉头突突的跳,“你这种事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每次用玉符的时候都会觉得不如手机好用什么的,看完半截的话本就会说连催更都没有地方,没有游戏玩基本上就废了云云,朝纵要是还不了解那什么手机的功能,就枉做了这么多年的道侣了。 朝砚哼了一声:“你凶我,朝纵你以前不这样的。” 朝纵发誓他以前就是这样的,每天被这人撩拨的想揍他,但是看着他高兴又觉得自己也高兴了。 “设立寄存到底怎么了?”朝纵将话题掰了回来。 朝砚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基本上相当于银行服务吧,灵石存进去,凭凭证领取部分使用,跟凡人的钱庄有些类似,但是此举在修真界中不好推行。” 信誉的问题,能力的问题,各方势力倾轧,今天灭一个星辰,明天打架打的昏天暗地,说不定哪天拉帮结伙就把钱庄给抢了,虽是还算有大能镇压星辰,但谁又能保证那些人没有私心,没有强有力的力量控制,钱庄的措施在修真界是实行不起来的,其中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做到吧,”朝纵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想要联合诸家之力,唯有如今的朝砚能够做到。 钱庄一旦设立,势力牵制下,反而没有人会轻易动那灵石的念头。 “能是能,”朝砚身体仰倒,仿佛直接被抽掉了骨头一样,“会累死的。” 其中绝对有利可图,尤其是在这个乱象层出的修真界,指不定哪天就全家被屠,凭证不知所踪,其中灵石自然是充公了。大笔的灵石入账,以钱生钱是最简单的方式,这一点对于师父尤为有吸引力,毕竟养着一群大佬,也是费神。 而一旦此举设立,朝砚基本上是想给师父们多少灵石给多少,也不怕他们被人抢了。 “不如说给师父听,让他自己去做,”朝砚眼睛一转看向了朝纵道。 “只是可能需要你去牵制平衡各方,”朝纵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一样不清闲。” “仙器现在炼的差不多了,修为一时半会还没有上涨飞升的征兆,”朝砚反握住他的手道,“总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人活着要有理想,如果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朝纵觉得这话很励志,但是从朝砚嘴里说出来总有几分奇怪,但朝砚想插手这件事,不过是想给予亲近之人更多的庇佑罢了,若真的做成了,这修真界的乱象也好平复很多。 朝砚说做就做,各项条陈与注意事项列举清楚,其中利润更是能够随着各项措施的展开迅速上涨,想要统筹到朝砚如今手中的财富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师父要是不心动,他就把这本计划吃下去。 而事实是周夺的确心动了,这么一大块排骨摆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即使知道想要吃到还要小心里面骨头硌牙,却很难不去下手。 只是他这个徒弟向来懒散,如今怎么会想要做这种麻烦的事情,朝砚要是勤奋了,背后必有目的。 周夺直直的审视着面前的人,当日那个还弱小至极的徒弟如今已然成了可以与他抗衡的大能,但是之前未曾失礼,如今修为到了如此地步也一如往昔,看似对他害怕,实则是尊敬,或许还有一些濡慕,周夺觉得平生所做值得骄傲之事中,抢了一个徒弟绝对在其中排在前列。 “要做这个不仅是为了鸿蒙仙宗和修真界吧?”周夺开口问道。 朝砚笑着拱手:“师父英明。” “别打马虎眼,”周夺沉声道。 朝砚乖巧站好:“这是为了修真界,也是为了鸿蒙仙宗,自然也是为了徒儿自己,这要是做好了,徒儿飞升之前的灵石宝物就能够存进去,万一没飞升成功,也不至于家徒四壁……” “是为了朝纵?”周夺打断道。 天选之人受天地钟爱,朝砚更是其中之最,飞升基本上是百分百的概率,但是朝纵不同,虽有万全准备,但凡事总有万一。 第258章 混沌 说是同生共死, 但若是那天雷不要飞升之人的性命, 而是一人飞升成功,一人飞升失败,那么飞升失败的那个一定会是朝纵。 天道之下, 一些事情注定无法抗力, 万一朝纵真的失败, 他们又不得不面对分离, 周夺或许愿意给予庇佑,但是他还有鸿蒙仙宗要顾及,很多的事情还是要靠朝纵自己,那个人性格之中的坚强和倔强也不愿意去依靠朝砚之外的人太多。 想要在这乱象之中护住一个人,只能整顿好了这里。 朝砚笑了一下:“不全然是。” 的确有那个原因,但不是全部。 “既然如此, 便做吧,”周夺沉声道,“总归是这修真界受益。” “师父说的是, ”朝砚笑吟吟道, “那徒儿先告辞了。” “去开始准备了?”周夺眉心微动,“打算从哪里开始?” 朝砚摸了摸腰间的折扇, 一脸茫然道:“这份计划是给您的,您自己做,徒儿怎会插手?”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静默,周夺的感觉基本上相当于饥饿的人遇到了唯一盘喷香的烤鸭,然而想要吃到还要徒步跋涉十万八千里。 朝砚笑道:“以师父的性情, 断然不是那等坐享其成之人,故而徒儿才拿出了这份计划请师父过目。” 坐享其成?若是能够不劳而获,没有人会想要去拼搏再取得的,朝砚这高帽戴的,若是碰上一个脸皮稍微薄一些的还真是摘不下来,奈何周夺过了数万年,跟鸿蒙仙宗数辈长老明坑暗斗不知道多少次,脸皮要是不厚,连徒弟都抢不到,这种高帽的毛毛雨根本不足为虑。 但是帽子好摘,他这个徒弟的脸皮却是跟他有的一比的,朝砚有能力,但是他想说不做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 “为了朝纵,你之少要出一半力,”周夺商量道,这件事情并不容易,至少以他鸿蒙仙宗宗主的身份都无法做到,其中不能少了朝砚这一环。 “成交,”朝砚等的就是这个,若真是一分力不出,此事成了他也不放心。 朝砚这边开始忙碌了起来,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考试前的挑灯夜读,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重利许下,有了各大家族和灵兽族的支持,修真界中的主要星辰都开始行动了起来,览清阁最先,其他星辰上的家族门派也皆是在朝砚邀请下掺了一份,强龙不压地头蛇,出力还是要出力的,只是其中的灵石往来却容不得插手太过,自然其中也是有利可图。 如此强势,那些家族却是乐颠颠的捧着力量上去,倒不是他们巴结,而是朝砚如今的身份地位实力,便是不管他们也无妨,可他既然管了,又曾建立了览清阁那么大的势力,跟着他做事必然不会错的。 天选之人的名头摆出去的确好用的很,各项决策上通下达,很快便开展的如火如荼了。 只是在遇到将灵石存入这里出现了一些关隘,但是随着后续政策的推出已然全部解决。 这里是没有手机,但是有神魂印记,以鸿蒙令为例,若是神魂气息对不上,那么是取不到灵石的,存入之时有点数,取出之时同样有计量,甚至不用人工服务,相当的方便快捷,此举有利自然有弊,针对其中的弊端,朝砚这里还制定了一二三的方案,比如令牌之间相互可以划点,临时令牌基本上相当于支票的作用,用一次就废,或者有不想如此的,还有不限制神魂的令牌存在,全看自己的选择。 此举算是完善,更详细的也要一一再行完善,诸位前来议事之人本有疑虑,听完这些内容皆是有些沉默,只有纯狐玥看向了朝砚笑道:“朝兄不知如何想出这样的好点子?” “自然是用脑袋想的,”朝砚笑眯眯道,在场诸人皆是知道他的脾性,自然不用太过客气。 “若如朝兄此举,真是再无不妥了,”宗政儒说道。 诸人点头,此项计划刚开始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在彻底完善以后就再无不妥了,若真的实行,当真能够控制这修真界的乱象横生。 “还有一点不妥,”朝砚认真说道。 诸人皆是看了过来,他笑道:“这家银行的名字还没有定呢。” 诸人点头,这也是大事,若是起的名字不好,实在丢脸。 凤栖梧飞升,凤不语此时代表着凤凰族的全部决定,她在凤凰族中爱闹了些,但是能为彩凤族长,本就不是简单之人:“为何要叫银行?有什么来源?” 朝砚笑道:“银之一字代表着银钱,叫银行便是此意。” “既是存储灵石的地方,为何不叫灵行?”凤不语问道,“这样听起来更像我辈中人。” “这若是一不小心念顺嘴了岂不成了灵堂,”白虎族长白玉说道。 凤不语:“……” 这话可是说到朝砚的心坎上了,名字并不好定,各灵兽族什么龙凤呈祥的名字都出来了,人修更偏向了文艺,春花秋月一类的,最后周夺拍桌定下——混沌中央银行。 威武,霸气,一看就跟鸿蒙仙宗出自一脉。 天地初生皆是出自混沌,那时尚且无人人与灵兽之分,倒是再无不妥了。 计划实行,仅一天的成果汇报就让在座诸人皆是挑了挑眉头,之后便不需要再日日汇报了,有诸位大佬们操刀,想要让那么多的灵石钱滚钱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本来这事还要加上朝砚一份,然而等诸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砚留下一枚玉符,早已溜的无影无踪了,美名其曰要陪道侣历练去。 诸位在座之人有道侣的没道侣的都莫名觉得有点儿撑得慌。 “朝兄这个撒手掌柜还真是当上瘾了,”纯狐玥看着在场诸人笑道,他们是为了宗族的绵延,然而朝砚一无子嗣,二则览清阁似有与鸿蒙仙宗合并之感,他财富满两袖,无事一身轻,反倒衬的他们格外的忙碌。 朝砚可以溜号,他们却不行,清长歌轻嗤了一声:“此事羡慕不来。” 诸人皆是同意,此事的确是羡慕不来的,他们注定无法像朝砚那样想撒手就撒手,虽是牵绊,但这牵绊却绝对不是坏事。 朝砚发誓他真的是陪朝纵去修炼的,并不算溜号,星空之中星云无数,每一朵星云之中都有不知道多少亿的星辰,而星云又不知道有多少亿。 即便人修努力绵延,览清阁势力极为庞大,也不过展露了这片星空的一小部分罢了,站在星辰之外看,其上的人皆如蚂蚁一般,这还是以修士的眼力来看的,而站在星云之外,看无数的星辰闪烁光芒,就会发现这芸芸众生,自己不过是渺小至极的一个。 无数修士的争夺,爱恨情仇,在此处皆是看不见的,天地观诸人,大抵便是如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的意思,站的越高,便能体悟的越深。 朝纵的手握住了他的,询问之中似有些许紧张之意:“怎么了?” 那一瞬间的朝砚让他想起了曾在游龙秘境之中的他,就像是随时要化为烟雾飘渺而去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寻不到,让人心慌。 朝砚转头看他,笑了一下,之前的感觉烟消云散:“沉浸在美景之中不可自拔了。” 他不是天地,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沉浸在茫茫人海之中,笑看他们的爱恨情仇,身边有牵绊挂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不知多少星辰之中,想要找到一片荒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朝砚说是陪练,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渡劫后期打中期,皆是尽力的情况下朝纵必输无疑,基本上天天都在挨打,看那星辰碎裂成渣的状态,仿佛家暴现场的重灾区。 而这事是不能怪朝砚的,因为他如果在打架的时候没有好好出力的话,就得在床上被人死命的折腾,所以为了自己的腰子,他只能毫不留情的将自家夫君干趴下,不得不说在被欺负的腰酸背痛的时候胖揍罪魁祸首一顿心情相当的愉悦。 此处修炼数十年,朝砚的修为更加稳固了些,在隐隐触碰到那一层面的时候,被他狂压了下来,他有预感,如果不与朝纵一起渡劫飞升,那替命咒的诅咒绝对难解,就算他准备了无数的仙器,也有可能会像跳伞时两个降落伞都打不开一样的状况发生,所以必须要等着朝纵。 朝砚开始压制灵气,便不能如同之前一样跟朝纵放开手脚的打了,甚至还不能上床玩。 理由如下:“要是双修着突然飞升了实在辣了一众星辰的眼睛。” 众所周知,星星是有眼睛的,要不然怎么能眨个不停。 朝纵虽然知道他在胡扯,但是并不敢再尝试,并深刻反思自己之前好像过分了点儿,应该注意不能杀鸡取卵,也是一大进步,至于能反思多久?估计只能随缘。 “那要如何修炼?”朝纵问道。 他需要对手,但是朝砚又不想被鸿蒙仙宗抓壮丁。 朝砚笑了一下道:“你知道踢馆么?” 除了四大灵兽族,九尾狐族,宗政族那些巨擘,修真界中一流的势力还是有很多的。 第259章 添堵 朝纵明白他的意思了, 笑了一下道:“先去哪家?” 修真界中敢上门挑衅的修士不少,彼此约战也是惯例, 或是彼此比斗输赢, 或是生死相争, 总归是想打架的时候有的打。 “最近的地方似乎有个盛琼门,”朝砚伸出三根手指笑道, “我都给你打听好了,三个渡劫修士, 两个中期, 一个后期。” 对于别的渡劫中期修士而言,这样的阵容绝对是找死,但是出自鸿蒙仙宗的修士, 越阶挑战那就是家常便饭。 朝纵点头:“倒是正好。” 若是没有越阶挑战的能力,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应对那天劫。 朝纵想要磨练己身,各大门派就倒了霉, 他跟朝砚不同, 他是真心热衷于比试, 什么车轮战, 围攻之事对于朝纵而言只有兴奋和热血,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杀人, 约战是为磨砺,杀了无辜之人可是要背负因果的。 一路从盛琼门战过去,朝砚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觉得有夫君在身旁的日子那真是相当的安逸, 朝纵明明喜欢比斗,就没有必要找他嘛。 各门各派的挑战过去,消息却没有传出太多,名声大盛更是不存在,至于原因,无怪乎朝砚二人没有兴趣营造声势,而那些输了的门派觉得丢人,那么多的渡劫修士输给一个渡劫中期,还拿出来说说说怕不是自己的脸面太挂得住。 正是因为消息没有传出,倒是没有门派一看见他们就认输,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朝砚各地的走,东找一个洞府,西找一个秘境,南北都是各种各样的宝贝,这种东西一旦问世,就会引起各路的关注,跟自动定位似的。 一般的势力不会征集这样的消息,能够拿到第一手消息的无外乎混沌银行的那些族长门主们。 “他们倒是过的悠闲,”纯狐玥拿到消息的时候笑了一声。 纯狐初素来与他亲近,此时趴在他的肩头自行去看:“砚砚好厉害,朝纵也……” “是厉害,”纯狐玥反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他们这般磨砺太辛苦了,我们做朋友也应该帮帮忙。” 他眸光微转,都是做狐狸的,纯狐初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此帮忙并非彼帮忙。 “可是如果是狐族,一定会被认出来的,”纯狐初表示赞成,能给原主人添堵最好不过了,他们狐狸没有良心。 “狐族之外也有受命的人族散仙,”纯狐玥扑棱了两下他毛绒绒的脑袋,“只是狐族怎么够,其他各族应该也想帮帮忙的。” 对于折腾朝砚一事,各族各门绝对跃跃欲试,归根结底,不过是当年组建银行之时他们忙的昏天暗地,而朝砚溜号溜的不亦乐乎,还撒狗粮,秀恩爱,虽是银行如今颇有成效,现在都是大口吃肉的时代了,但是当初的事怎能轻易忘记。 纯狐玥相信不仅狐族如此,那没有凤栖梧阻拦的清长歌更是看见朝砚就恨不得冲上去打一架,当然要满足他这个愿望。 纯狐玥想要帮忙,那些宗主门派不管对立与否,却都是行动起来了,光明正大的磨砺添堵,这个他们喜欢。 让朝砚当初溜号,让他撒狗粮! 他们可是在帮忙,绝对不是打压天选之人的飞升之路。 碎成粉末状的荒星之域,几个衣衫褴褛的修士喘着粗气,能够轻易悬浮空中,说明他们修为不弱,奈何一个个不仅衣服碎成了条状,头发脸上还有汗水混合成泥浆的颜色,真可谓是狼狈万分。 堂堂渡劫修士惨成这副模样,便是拜对面那个执着剑的男人,而他更远的地方,那个慵懒站着的人从始至终都未出手,两人皆是隐藏了气息,察觉不了身份,让他们想找茬都是不能,最重要的是,虽是看似凶狠,可是却未曾伤及性命。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胎,一个渡劫中期挑战他们诸人联手,还把他们打趴下了。 “阁下不知与我云起门有何恩怨?”那宗主想要动手施一个清尘诀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可是在发现自己裸露的地方甚多的时候放弃了这个打算,这样还能隐藏几分,若是真光明正大的布条挂身上,才是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没有什么恩怨,”朝纵沉声说道,“不过比斗尔,这云起门还有别的战力么?” 他这话只是问询,却无端透露出一种睥睨之态来,那宗主捏紧了拳头:“阁下如此强悍,为何不敢报出宗门姓名,如此行事,跟宵小有何异?” 朝纵的目光扫过他们,想着下次可以再加一些数量或者质量道:“我不傻,激将法对我无用。” 现在暴露身份,绝对是给鸿蒙仙宗与览清阁找麻烦,虽说约战战败明面上不能干什么,但谁能知道里面有没有几个小心眼的,暗地里找茬。 这修真界修士这么多,且慢慢猜去吧。 “尔等既然无战,那在下便告辞了,”朝纵看了朝砚一眼,就是打算离开。 那几位战败者颇有几分憋屈无从诉说的感觉,既是羞愧自身实力不足,又是对着朝纵暗暗磨牙。 朝纵本已动身,正待到达朝砚身边的时候,却见他蓦然侧头看向了他身后的星空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 朝纵执剑戒备,那处本是平静的气息涌动,却是三道身影破空而出,他看不清修为,却听朝砚在旁说道:“原来是三位散仙前辈。” 散仙虽是渡劫飞升失败了的,但是仍然算是前辈,每一个散仙的实力至少都有渡劫后期的实力,鸿蒙仙宗之内也有这样的前辈,并非鸿蒙仙宗内的修士飞升失败,而是从外招揽,像是朝砚的师父周夺就是。 鸿蒙仙宗百分百的飞升率从未出过差错,长老可以是渡劫修士,宗主却一定要是散仙,因为实力强横,能够在此界之中留存很久。 一次性出现三位散仙,且隐藏停留,绝对不是路过这么巧。 “好说,”一人赞赏的看了朝砚一眼,“我等路过此处,观你二人战力不错,可要比上一场?” 朝砚:“……” 路过个鬼! 这年头实力强悍的连说谎都懒得圆的满一些么? 三个散仙,且不知道劫数如何,修为几许,贸然对战,于他们自己不利。 朝砚笑道:“晚辈二人刚刚打完,正是倦怠,多谢三位前辈的指点好意。” “他打了你又没打,”那人看着朝砚说道,之前说过的话压根没有在意。 朝砚:“……” 那你怎么知道我战力不错的? “若是还不行,”那人捋了一把额发笑了一声,“那我们三人就只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二人以势强欺负势弱,实在为修真界所不耻!” 这话真是义正言辞,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云起门的各位都要热泪盈眶了,然而有前面的铺垫,基本上可以确认三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云起门诸人对视一眼,宗主开口道:“前辈大义,此二人上门一言不合就将我等成如此的模样,实在是无礼至极!” 找那两个人茬的都是云起门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真是过分,”那三人之中一人看着朝砚二人道,“仗着修为为所欲为,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不怕被雷劈死么?”朝砚笑了一下道。 三个替天行道的齐齐僵硬了一下,若说散仙最怕什么,无外乎是被雷劈,本来一次雷劫完事,结果成了散仙被告知还得经历九次,还是数万年的九次,说不定哪一次就挂了,换谁身上都得害怕。 “我等行的正,坐的直,自然不怕那天道惩戒,”一人看着朝砚道。 到了此时,朝砚基本上已经确定三人是来找茬的了,至于找茬的原因,基本上判定那些族长门主们看他过的太悠闲心里不爽,要不然谁能轻易调动三个散仙大能,就为了给他添堵。 朝砚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朝纵道:“夫君,我们接下来可能要面临追杀了,怕不怕?” 既然要给他添堵,自然不会只有三人,按照清长歌那小心眼的性格,怎么也得整上上百位,既要添堵,又不能真的伤及性命,估计得跟葫芦娃救爷爷一样,再按照纯狐玥的消息情报来讲,他们基本上躲不了。 是添堵,也是磨砺,这主意一准是纯狐玥想出来的,朝砚还不能跟他计较,虽然确实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因为这些普通的宗门门派早已不是朝纵的对手,此举基本上相当于瞌睡还给送了枕头。 “自然不怕,”朝纵看向三人战意满满,“尔等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上?” “小子狂妄,”一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似有些怒气,实则兴奋至极,接到围追堵截朝砚二人这样的任务,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兴奋。 只从二人以往的战绩来讲,当为对手,他们予以朝砚二人磨砺,他们又何尝不是以这样佼佼之人作为自己的磨砺。 “不过是实话实说,”朝纵横了剑身,“不如就一起来吧。” 如斯狂妄,当真是让人战意满满。 第260章 黑焰 三人对视,若是一起来,这小子未必撑得住,真要伤了性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动手之时还要考虑不能太过,必然束手束脚。 可就在三人思虑一瞬的时刻,那仿佛蔓延到天际的火焰直接扑了过来,其中竟隐隐有火凤啼鸣之声,而朝纵明显未动招式。 三人脸色一变,皆是避让,一人微微阖眸,看见朝纵手中的剑嘶了一声:“上品仙器,我若是抢过来不为过吧?” 他们为散仙,手中都未必有中品仙器,可这人年纪轻轻便上品仙器在手,生灵所化还是至高的四灵族。 那仙器对于他们而言诱惑极大,虽然是奉命行事,但是想要谋取个私利实乃人之常情嘛。 另外一人瞥了他一眼道:“一个龙族,一个整个修真界的宝贝疙瘩,你敢抢,就等着被整个修真界追杀吧。” 他们奉命行事,给予磨砺,到时候就算朝砚发难,也有那一群人受着呢,轮不到他们身上,可是若是明抢,抢得了武器,到时间连命都没有了,虽然时隔多年,睚眦半族是怎么灭的诸人仍然记忆犹新,他们一阶散仙怎么扛得住。 “可怕,”那人挥手,一管长笛在握,明显火光缭绕,他笑了一声,焚天之火直接朝着那边的朝纵而去,同时传音,“没办法,只能揍他一顿表示我的羡慕嫉妒恨了。” 一人应战,朝纵仗剑迎上,散仙之威非寻常渡劫后期修士可比,若朝纵还在大乘期,必然避之唯恐不及,可他在渡劫中期,境界已然不是太过于悬殊,比的不过是谁更强罢了。 两人对战,星空之中本就破碎的粉末再灼烧一遍直接化成气体,本来这些灰烬千年万年的或许还能再成星辰,现在也是彻底没戏了。 威势迸发,其他两个观战之人眉心微蹙,一人道:“不相上下,这小子的天阶技法不要灵石么?” 另外一人喟叹了一声:“你忘了他出自哪里了,来之前族长就叮嘱过了,不要将他二人当做小辈来看,直接拿出对上敌人的实力才是正经。” 朝纵之前名声不显,只有朝砚为修真界所周知,例如一人盘踞登仙榜榜首,再例如一人连续战了鸿蒙仙宗近万名同阶修士,全胜未败,什么览清阁主,什么仙器傍身,什么各灵兽族交好那听着跟天方夜谭一样。 至少在他们的耳朵里面跟天方夜谭一样,但是族中记载消息却证明这天方夜谭就是真的,受天地钟爱之人,又拥有着智慧,只需要稍微努力,便足以将一众人都踩在脚下,他们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可他挑选的夫君却是天弃之人,为天所弃,按理来讲应该诸多艰难,说不定会在一个境界蹉跎千万年,最后身死道消,可是他也追上来了,甚至比之那些最顶尖的天才不输分毫,其中或许有朝砚的功劳,但是绝对不能否定朝纵这个人的努力。 当然,他们承认朝纵的努力,并不代表就否认朝砚的努力,能够平衡各方势力,断掉魔修的巢穴,这样的人他们比不上,更无法去评判,或许这天选之人背后的努力胜过他人千万矣。 若是朝砚动手,他们三人必定齐上,但朝砚似乎只是在一旁观战,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那么他们之中一个还胜不过朝纵那可太丢人了。 “炎兄,你要是输了,我就把你的败绩说给整个修真界,”那人轻声说了一句,奈何诸人皆是听到了。 那与朝纵对战之人一滞,差点儿被朝纵的火焰燎到脸,匆忙后退,长笛横亘想要吹响,却被那从火焰之中破出的长剑打断,只能迎上的时候道:“你可闭嘴吧。” 他堂堂散仙被一个渡劫中期的小子弄的手忙脚乱都够丢脸了,真的输了……那也得他们一块输。 那人低笑了一声,再度关注那处也是隐隐震惊,按理来讲,朝纵对战云起门三人应该耗了不少的灵气,应当有些疲弱才对,可是他却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遇强则更强么?若非这样的韧性,或许也难以在天弃的情况下冲到如此地步吧。 漫天火焰缭绕,就像是整个星云破坏一样,眼前看来一片的可怖,但是在极远处看,却是美妙的让人心神被之所吸引。 云起门诸人本是观战,以为以散仙大能还不将那小子打趴下,结果对上散仙,那人也隐隐占了上风,火焰扭曲空间,他们身上的灰尘泥水早已烤干,皲裂在脸上,看起来更加的狼狈不堪,可他们此时却不想着换什么衣服,注意什么形象,只想离开此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的就是眼前的这种情况,火焰不仅是让灰烬气化,更是连空间都有所扭曲,道道漆黑的裂纹出现,若是被那样扭曲的力量吞噬其中,即便是渡劫修士也讨不了好。 他们几人趁着那里战酣后退,转身之际却被那道慵懒的身影拦住,渡劫中期已然那样可怕,渡劫后期呢,那宗主眼睛睁大了一些:“阁下还有何事?” “今日之事不必告知外人,”朝砚还没有打算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那些派人前来的族长门主算是朋友,小打小闹的都是无妨,若是传出被别人听了传言以为他们关系破裂才是不妙。 修真界那么多人,朝砚可管不住他们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没有人知道。 那宗主心下思量,却听朝砚笑吟吟道:“这次只是比试,如果传出去了,下次说不定就是灭门了,拜托了,如果真的传出去大家都很苦恼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那宗主背后隐隐冒汗,那些小主意已然尽数湮灭了,虽然不知道隐瞒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此人极有可能说到做到,为了些蝇头小利给整个宗门带来祸患实在不划算。 那宗主笑了一下,脸上的泥壳扑簌簌的往下掉,也是尴尬:“好说,好说,不打不相识,在下怎么会无端生事呢。” 拜托人的时候就要有个拜托人的样子啊混蛋! “那就多谢宗主了,”朝砚还礼,“宗主真乃君子,必定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那宗主蓦然有几分豪气在胸,与朝砚行礼过后,带着门人转身离开了。 那观战的二位看向此处,一人啧了一声道:“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好手段。” 最重要的是被敲打的那个明显没留意到。 “你以为他是谁,”另外一人道,能在大乘期就操控整个修真界的人,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那场剿灭魔修的大战中,旁人不知道,他们倒是听了一些花边新闻,比如说清长歌和凤栖梧同时喜欢朝砚,多年兄弟反目成仇,清长歌得不到人就恼羞成怒,天天没有好脸色什么的,或者是因为凤栖梧喜欢朝砚,清长歌单箭头凤栖梧,争风吃醋。 这种花边新闻听过也罢,重要的是那魔修的统领似乎也对朝砚情根深种。 一个人能有多大的魅力吸引那么多的卓绝之人?凭什么? 外貌?这修真界中俊男美女颇多,若是为美色所惑,即便一时登的上台面,注定也要被什么诱惑而跌下去,清长歌等人绝非那等心志不坚之人。 修为朝砚的确具备,天分也超绝,也拥有运气,可是这些只能成为崇拜的加分项,甚至有人会因为他的运气忽略他的努力,甚至成为扣分项。 到底凭什么?神仙都爱听八卦,更别说是他们了,真的见到人的那一刻,那张脸并不丑,五官也是端正,只是在修真界的俊男美女堆里实在是平平无奇。 可他站在那里,人的目光就似乎无法偏离,让人有一种他就该如此的感觉,那份气韵,即便给了他朝纵的容颜也不会被人忽略掉。 朝砚的目光看了过来,微勾的唇角蓦然上扬,二人分明是光明正大的打量,却有一种偷窥了的不好意思。 他们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了,脸皮都磨砺的用仙器都砍不破的地步了,竟然被人看一眼会不好意思,还脸皮隐隐发热。 “这火的温度有些高啊,”一人拍了一下脸道。 另外一人尬笑了一声:“是啊,挺热的。” 是个鬼! 他二人神色尴尬,朝砚却不过是在想他们两人聊八卦聊的还挺认真,要是光明正大的来,一起嗑瓜子聊聊这场对战多开心,他一个人有槽都没地吐。 然而这一幕在朝纵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本就灼烧的星空扭曲的火焰之中蓦然一道黑焰破空而出,宛如游龙一般,所过之处灵是硬生生将那火焰吞噬殆尽,直接朝对手而去。 炎烬瞳孔放大,那样让他心底觉得不妙的力量已经很久未见了,闪身躲过,本以为那力量会追逐,却没想到那力量直接略过他,朝着观战二人而去。 龙吟呼啸,两人纷纷闪避,看向朝纵时一人道:“什么意思?!” “说了一起来便一起来,”朝纵剑上的火焰缓缓扭曲,然后被黑色的火焰覆盖其上,还未动招,剑旁的空间已经在细微的扭曲着。 第261章 重焱 二人眸光微敛, 若说之前朝纵是战意满满,现在却像是动了怒气一样,为什么?他们没做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现在也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 之前那一式直接冲他们的门面而来, 明显没有打算手下留情,既然如此, 他们也不必客气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中一人洞箫在手,蓝意荡漾, 明显泛着水属的光芒。 水火相克,对于一般修士而言没有还不算致命, 但是对于朝纵来讲,水对于他的克制绝对不是一般的强。 “哎呀, 遇上了,”朝砚唔了一声, 侧身坐下准备看戏。 朝纵与他对战很少能赢,除了本身的力量,终究还是有些属性的克制, 替命咒中的属性专门为克制朝纵而存在,但若是因此而畏惧害怕, 那就不是朝纵了。 虽然某人至今仍然不会游泳, 只能直进直出才能保证不溺水,但是也是真的很努力了。 炎烬蓄势待发,另外两人包夹朝纵身后, 虽说三个散仙打一个渡劫中期的既不体面,也不厚道,但是他们多少也要熄一下被撩起的火气,也让这小子长长教训,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火都能够乱发的。 三方林立,朝纵左右看了一下,剑身上的黑焰蓦然跳动,竖起之时,三方火焰直接朝着三人而去,完全没有打算客气避让分毫。 那黑焰如同游龙,其上更是带着龙息,再加之上品仙器的加持,初初接近,便让三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三人武器皆出,却是直接抵挡住了那黑焰的灼烧咆哮。 抵挡的灵气大量的蒸发,但他三人到底是散仙一流,若是联手还被击败,只会沦为这修真界的笑柄。 “龙息焰吧,”一人开口说道,“我倒是在龙族的一位族长身上见过,据说属于龙族的天赋和天阶上品技法,可以洞穿一切防御,光是防守是不行的。” “了解,”另外一人笑了一声,单手离开,其上水光泛滥,幽微至极,也温柔至极,同时也危险至极。 弱水,朝砚眉头微挑了一下。 高手过招只在瞬间,那弱水之力出现的婉约,迸发之时却只在一瞬之间,那本来被火焰充斥的地方沦为了一片的汪洋,无数的星辰坠落,在弱水之中灼烧又湮灭,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流星一样。 不谈此处美景,朝砚只觉得这里的星辰大概是千万年都无法再成了。 弱水所过,炎烬嘁了一声后退,身为火属修士,到底还是讨厌水的存在,尤其是能够克制火焰的弱水:“王兄不错,直接绝招都用上了。” “嗯,”那王姓修士应了一声,笑道,“没命中,人跑了。” “啊?”炎烬明显瞳孔放大了一瞬,“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小心,那小子难对付的很,”王复说道,眸色之中有几分认真,他多少听说过朝纵好像为水系所克,可既然是如此众所周知的弱点,那样要强的人可会给自己留下弱点? 答案是不会。 能够这样轻而易举的躲过,说明他早已习惯与水属的修士对战,而那修士的实力比他而言只强不弱。 王复的眸光转向了那盘腿坐在虚空之中的人影,那个人除了朝砚不作他想,可就在他转头的下一刻,一抹微光而来,洞箫抵挡住了剑身和其上灼烧的黑芒,但其上清脆一声,竟是隐隐有了碎裂的痕迹。 上品仙器果然厉害,王复尚未感慨完,朝纵一击不中,剑身微退,下一道黑芒已然到了近前。 两人战作一处,剑身幽微成影,那洞箫虽是每每都能够接住,但是洞箫之上的裂纹又不知道添了几许。 炎烬握着自己的长笛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王兄好像被针对了。” “嗯,被针对了,”另外一人说道。 “你们二人再不帮忙,我的本命武器就要碎了!”王复喊道,声音之中明显有一丝的焦虑,本命武器破损可不是小事,武器与神魂相连,若真的破损,必受重伤。 炎烬二人不再闲谈,纷纷迎了上去。 三位散仙,即便是朝纵也有几分的捉襟见肘,不得不在其他两道攻势过来的时候放弃对王复的针对。 然而他与三人争斗,虽有落入下风之感,一举一动却不慌不忙,没有半分要输的征兆,三人配合还算默契,每每被接下招式心中颇为感慨,能够以一敌三,这样的天资和力量,说他被天弃真是没人会相信啊。 “战士终于懂的保护他们的法师了啊,”朝砚托着腮一边观战一边嘀咕了几句。 水系至刚至柔,想要运用其中力量,更多的应该是远程,至少朝砚跟朝纵打近战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来绝对会输,这就跟好好的法师被近身一样,绝对相当的难受。 三人能够发现这一点,绝对是身经百战过的。 朝纵刻苦,三人也不输分毫,想要真正分出胜负,打上几个月都没有问题,但既然要磨砺,自然不能够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来,难得有上好的陪练送上门来,自然既要磨练经验,又要磨练技法了。 三人联手重压,朝纵眉心微蹙之时双指并拢点向了灵台处,重焱乃是火属天阶上品技法,共分三重,第一重,灵台火,以灵台之火度化经脉,力量提升三层。 此之一式效果极佳,但是想要真正发挥出完全的效果,必须通过无数次的对战,至少对于朝纵而言便是如此。 灵台火灼烧全身,不过一个瞬间,朝纵的气息便暴涨了三分。 “这是……天阶技法!”炎烬蹙眉,“这算是耍赖吧。” “咱们也耍赖了,”另外一人说道,三个散仙打一个渡劫中期修士,不管输赢,说出去都不厚道和丢人。 话音刚落,朝纵的速度比之之前快了三分,刹那之间让人颇有几分措手不及,而第一个攻击的便是王复。 “为什么只打我?”王复到底换了武器,若本命仙器真的破损,受的伤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的修复。 奈何朝纵的攻势又快又猛,完全不打算留有余地,炎烬上来帮忙,这种关键时刻还插了一嘴:“看上你了呗。” 朝纵的剑风很稳,只是除了之前的挑衅并不怎么开口,此时却是蓦然开口道:“没有看上。” “为什么这么认真的回答啊?怕你道侣吃醋?”另外一人双手掐诀,气息也有上涨,只是明显不及朝砚,趁着三人对战,他又取出了一枚丹药服下,瞬间力量的增长隐约超过了朝纵,“这修真界能让我用上坤元丹的人可是不多,注意了。” 嘴上彬彬有礼,攻势却丝毫不弱,黑焰灼烧对上金系尖锐之力,又有二人从背后袭来,朝纵刚刚建立的优势似乎在一瞬间便被逆转了。 朝纵单手握剑,另外一只手却是取出了另外一把剑,朝着背后袭来之人劈去,一击之下碎裂的声音传来。 王复握着自己新取出来的洞箫愣愣的出神,下一刻面色扭曲,咬牙切齿:“这可是下品仙器!” 如果不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好的洞箫,这把应该作为本命武器存在的,结果被朝纵一剑砍断了。 “又是上品仙器,你家造仙器的么?!”炎烬看着朝纵另外一只手上的武器,羡慕之意溢于言表。 “炎兄,我觉得我真的应该抢一把,”王复低头,脸好像埋在了阴影之中,即便是散仙,家里也不是仙器成堆的,他也就运气好有两把,打算留待日后渡雷劫时备用,结果被朝纵那么一下就给碎了,也是瞬间心理阴影过大,“用不了拿去换也行。” “王兄冷静,”炎烬劝道,虽然换在王复的角度,如果是他的仙器没有了,怕不是立马拼命,还冷静个鬼! “冷静不下来,”王复低声笑了一声,无端生出几分的阴森之意,炎烬背后毛了一下,都是千年万年活下来的人,谁还没有点儿底牌。 随着他的话音落,王复身上的气息也开始攀涨,竟是隐隐与朝纵齐平了。 按照朝砚的话说,这就叫做打不过就开挂,比赛的结果,当然是看谁开的挂更大。 炎烬微微叹了一下道:“小子,自求多福吧。” 然而等他的目光转向的时候,却发现朝纵已然将对手推离,手掌抚住了自己的胸膛。 重焱第二重,心火。 第一重他在与朝砚的对战之中掌握的极好了,至于第二重却有很多的欠缺之处,不过应对眼前的局面足够了。 气息再度攀涨,炎烬呃了一声,同样开始掐诀,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短暂提升修为的方式,但是明显不及朝纵拥有的技法,二段提升,这样的技法至少都在天阶中品。 “战吧,”炎烬开口道。 到了这种地步,再说和解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提升了实力,酣畅淋漓的打上一场才是正经事。 火舞漫天又添锐金之意,虽有弱水连绵不断,却也因为三人默契的配合而互不干扰。 一人面对配合默契的三人,纵使朝纵力量提升到了一种强悍的地步,也总有无法顾及的时候,终于脸颊旁未曾躲过划过的锐金之意,一抹鲜红浮现,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喂……”朝砚坐直了身体,拉长了语调,“三位,打人不打脸啊。” 万一留下什么永久难以修复的伤痕,他就要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朝砚:打人不打脸,除了夫君的脸其他随意。 朝纵:…… 你果然只看上了我的脸。 第262章 后期 那声音不重,还带着点儿慵懒的意味, 奈何炎烬就是背后毛了一下, 下意识的说道:“那是失误。” 然后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在向谁解释后怔了一下。 其他两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硬生生给炎烬看的更毛了些, 嘴硬道:“的确是失误啊。” 即便是散仙,也没有打算跟朝砚结仇的意思, 形势比人强, 这修真界本就是强者说话之地,懂的服软才是一个修士最应该掌握的技能, 一味的强硬不会盼来有人撑腰,而是众叛亲离。 其他二人嗤了一声, 全心应付眼前的局面了, 既是磨砺,便不能刻意放水,当然,不能打脸什么的还是要记住一下。 四人战的此处真的要除了他们几个人沦为真空的地步, 三位散仙的强势配合下, 只要朝纵有一丝不认真, 就有可能失败。 心神全部贯注在其上,甚至有一种眼前皆是模糊的感觉,不需要用眼去看, 因为目不暇接,想要接住三位散仙的攻势凭眼睛根本来不及。 神魂所到之处,无数的火焰蔓延, 又有锐金之意掺杂其中,他们三人不是形成阵法,攻破一处便会败北,而是相互配合,即便打过了一个,也还有其他二人补上。 想要找到最弱的那一个,也有其他二人伸手阻拦。 混杂的力量交错在一处,朝纵缓缓闭上了眼睛,面前是一片的黑暗,耳朵却能聆听八方,神识更可遍布整片星域。 数道力量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而来,虽是三人,却又不必当做三人,便是千万人,力量所来之处,也可以当做一人。 那处愈发战的激烈,朝纵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相形见绌,而是有了章法,即便力量仍然有所不及,却也每每出手都让三人有跟三个人在对战的感觉。 “真是不错,”王复的眸光认真到了极致,若是之前所说的输是调侃的话,那么这一次便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面对一个悟性极高又极认真的人,他们……不想输! 仿佛星辰汇聚在一处的爆炸,让空间都破了个大洞一样的扭曲,隐隐的龙吟之声从天际而来,仿佛贯彻那一方的天地,下一瞬,此方天地的灵气被强力的抽取,甚至一瞬间无视了朝砚体内自身灵气的运转。 融汇天地之力,在场之人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围攻三人退开,中心的位置朝纵悬浮其中,睁开的眼睛之中好像藏了整个星空一样,虽是好像看不见任何的人影,却璀璨夺目的让人心惊。 灵气强力汇聚,明显是在突破渡劫后期。 朝砚上前,手握仙器张开禁制,将三人排斥在了外面,即便是知道他们的来处,如此关键的时刻也容不得丝毫的失误。 然后三人就看着朝砚布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好像仙器不要钱一样的,然后又给里面塞满了顶品灵石,朝纵本人淹没在球状的灵石之中直接看不见身影,只有不断回缩的灵石知道他还在突破。 炎烬看着此举,抓了抓头发:“防备我们要用这么多的仙器么?真是受宠若惊了。” “不是防备我们,”另外一人看着那禁制笼罩之地说道,“天弃之人,每一次突破都有可能引来天劫。” “渡劫后期应该不算跨阶才对,”王复蹙眉道。 “有备无患罢了,”那人说道,“到了这种地步,越是要小心。” 渡劫后期,越是接近能够摆脱天弃称号的境界,越是容易被天地所不容,朝砚此举或许可能多此一举,但若是这天真的想要弃了这人,也好防患于未然。 “在下道侣要突破,三位前辈不如下次再路见不平,”朝砚那边在给朝纵不断的填补灵石,得空朝着这边说道。 三人皆是一滞,炎烬说道:“还未分出胜负。” 他们虽是领命而来,但是刚才战到最紧要关头,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被打断,任谁都觉得有点儿不适。 王复虽也有同感,却更偏于理智,既为磨砺而来,朝纵此时正在突破,便是磨砺得成的结果,虽然聘用他们的人很可能高兴,也可能不那么高兴,但是此时都是应该暂避的时刻,毕竟他们现在还算是不那么讲道理的敌人。 王复拉了炎烬一下,正要告辞离开,却听朝砚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陪各位打上一场便是了。” “若是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炎烬的眸光亮了起来,虽然一开始是磨砺朝纵,但是他盯着的人却是朝砚,若能与这天选之人一战,足以慰籍此次出行了。 王复也有些难掩的激动,战意满满:“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什么理智,什么退去暂时都被抛到了天边。 朝砚取出了自己的折扇,仍是当初师父送的万象,只是曾经的下品仙器如今已然萦绕着上品仙器的光芒,之前为隐藏身份未曾在手,如今哗的一下打开,不过瞬息,朝砚身上的力量就好像翻了一倍。 重焱三重,一重灵台火,二重心火,三重婴火,朝纵习得二重将满,朝砚改良了以后自然是已经全会了,想要速战速决,当然是要强势碾压。 而三人的力量比之之前明显降了很多,便是因为这提升力量的技法都是有时效的,虽然好的技法失效后不会有疲弱期,但是立刻重复使用却是不行的。 “这个好像跟之前朝纵用的提升力量的技法出自同源,”炎烬一眼便看出来了,只是比之朝纵所用还要强上数分,那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突破渡劫后期没有多久的修士,而是九劫散仙一样,没错,就像面对着朝砚的师父,鸿蒙仙宗的那位宗主一样,有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 思索之间,朝砚已然挥扇,无数洪流之中水汽蒸腾,隐隐有万兽鸣叫的声音传来,却又因为水汽蒸腾看不清楚前方。 若被击中,必输无疑,三人飞速后退,炎烬几乎要撇去散仙的威严哇哇乱叫了:“哪有人一上来就用绝招的。” “那不是绝招,”三人对视,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手中掐诀,浑身的力量汇聚在了一处,与那洪流力量撞了上去,却仍然有隐隐被吞噬的感觉。 “王兄看清楚了吧,这才叫水系,”炎烬明白此次必输无疑,但是能有此见识和收获,已然算是圆满。 王复自然是认的,朝砚的力量与掌控胜过他远矣,鸿蒙仙宗最顶上的那位真是怪物一样的存在,自己强悍到逆天就算了,收的徒弟也强大的吊打他们。 力量推进,空间的震颤比之朝纵之前还要剧烈,就在三人力量将要枯竭之时,那仿佛天地皆是的洪流却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只有水汽荧光般的闪烁,像是飘渺幻境一样,下一刻所有的水光皆是消失不见了。 三人略有些从幻境出来的怔愣,却见远方的朝砚缓缓合上了折扇:“承让了,三位前辈本就力竭,倒是朝某占了便宜。” 炎烬还有些恍神,闻言道:“是我等不及,在下认输。” 便是没有朝纵之前的消耗,他们也未必赢得了朝砚,不说他的力量,只说他拿出的那么多仙器,砸都能砸死他们。 之前只是听闻传言,总觉得有几分的夸大其词,如今见了才知道,现实比传言还像夸大其词,那些传言还是降低了程度的。 王复同样拱手道:“在下认输。” 三人本要离开,却听朝砚说道:“麻烦各位回去告诉派你们前来之人,突破在即,难以应付磨砺,等我道侣突破成功再来玩便是。” 三人哪里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王复道:“这是自然。” 既是磨砺,便没有阻碍的意思,若是扰了仙途,那位与朝砚二人的友谊才是真正的走到了尽头。 三人告辞离开,并未再停留,朝砚本是笑着看着他们的离开,待三人气息再寻不到丝毫踪影之时才拍了拍心口,刚才力量飙的太猛,差点儿直接触碰到那一层,要是三人还不走,他就要直接飞升了。 知道界限在哪里,近日便不能轻易触碰了,不管朝纵怎么想,这一次朝砚都是要等着朝纵一起的。 此处灵气汇聚,转眼便是三十年光阴,朝砚在外打坐,一味磨练心境,推算渡劫飞升之日,连自行运转的功法都被他强制停住了。 时光匆匆如流水,远处星光璀璨了三十年,却是一日乌云笼罩,其中电闪雷鸣,隐隐破出的雷光也是一片的漆黑。 非是渡劫飞升,而是这天道给予朝纵的倒数第二道考核。 仙器笼罩之地灵石清空,朝纵的身影悬浮在其中,星光笼罩的眼睛与朝砚对视了一下,虽未恢复清明,却像是在告诉朝砚他没事一样。 仗剑在手,那漆黑的雷霆已然落下了一道,朝纵破出仙器禁制,直接迎上,毫无畏惧! 天劫肆虐,划过空中之时都好像有裂缝闪过,力量对碰,却是不输分毫,将那仙器笼罩的禁制视若无物。 天劫之下,漆黑的衣摆猎猎,在朝砚的眼中,那个人就像是天神降世一样的夺目。 他本就该如此的,朝砚记得他年幼的模样,却不再将他当做那个需要事事照顾庇佑的孩子。 第263章 洞府 雷霆落了三日, 此间一片的清静, 唯有雷霆的余韵在这虚空之中蔓延, 又顺着那撕裂的痕迹悄悄的隐没延伸了进去。 九重雷劫, 朝纵身上毫无狼狈之色, 只有战酣之意。 “鼓掌……”朝砚拍了几下掌心道, “恭喜突破到渡劫后期。” 朝纵收了剑, 眸中的星光闪烁了几下微微散去, 似乎有一丝的茫然划过, 然后飞身落在了朝砚的身侧:“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他有战酣之意, 却是不自觉沉浸其中, 再度醒来时修为暴涨, 而那三人已然消失不见, 此时倒有几分的不真实…… 朝纵动了动唇角道:“你干嘛?” 朝砚掐了掐他的脸颊道:“让你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脸上不疼,但是温热的感觉传来,的确不是在做梦,朝纵没在意那手, 问道:“之前发生了何事?” “你不记得了?”朝砚缩回了手侧目问道。 朝纵观他神色, 一瞬间竟不知道该说记得还是不记得,要说全部不记得, 眼前的人就敢给他瞎编, 十分欠揍。 “记忆有些模糊,”朝纵沉声道。 “嗯?”朝砚拉长了语调看他,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学聪明了么, 都懂得防患于未然了,你与三人对战,然后突然陷入了一种状态,眼睛变成了很好看的星空色,随即突破,经历了雷劫,成为了渡劫后期修士中的一员,讲完。” 朝纵微有深思,那种状态他倒是记得的,好像沉浸在了一种极快意的境界之中,冥冥之中与这天地有所感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万物皆是生命,这天地孕育而生,其中兴衰不见,却也爱护自己孕育的这方天地,为其中生命提供庇佑。 天无边际,地有厚德,其中纷争不断,却又包容无限,每一块土石,每一棵草木,都为万物。 或许只有与这天地沟通,融合那一丝的天地之力,才能够真正的通过日后的雷劫飞升成仙。 朝纵现在才明白其中的一丝韵味,而他观朝砚,或许这个人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透彻,才会对于万事万物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漠。 “嗯?想什么呢?”朝砚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笑着问道,“不会看我看呆了吧。” “天若有情天亦老,”朝纵撩起了他的一丝鬓发道,“我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将一个冷眼旁观世事的人拉入了此界之中,到底是功德还是罪过暂且不言说,但看着他如此,他便毫无悔意。 朝砚动了动眉梢,甩开了折扇打了个哈欠:“年纪不大心思不小,我要是天就好了,你可是日了天好多次。” 朝纵:“……” 在朝砚的面前讲情话不能太文艺,不能太深奥,要不然他就会把你的台阶哐的一下全部踩碎。 “走吧,”朝砚行出数步转头笑道,“再不跟上到时候你就追不上了。” “做什么?”朝纵略去了之前那些奇怪的念头,跟上他道。 “给纯狐玥散布你突破的消息,然后我们被满世界的围追堵截,”朝砚以折扇抵唇问道,“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简单的说,在飞升之前朝砚还想玩一把大的,他是不喜欢比试,但是朝纵喜欢啊,闭关出来,也应该活动活动手脚了,免费送上门来的战力,不要白不要。 “你怎知是他?”朝纵微微挑眉问道。 “就算发起者不是他,以那狐狸的性子必然掺了一脚进去,”朝砚甩了甩折扇道,“就算之前没有掺一脚,现在传信过去也会掺一脚进去,我让览清阁那方将我们的消息散布出去,等着有人找上门来就是了。” “好,”朝纵正想试试他如今的力量到底如何。 散布消息的结果如朝砚所料的那样,纯狐玥……或者说整个修真界都对于围追堵截朝砚这样的人相当的感兴趣,尤其是在他们道侣一人便能对战三名二劫散仙的情况下,朝砚二人是真真正正的被围追堵截了。 活在这修真界千万年的老怪物平时除了修真寻宝磨砺心境之外是真的闲没事干,长老又不像宗主那样的忙碌,自然腾得出手来找点儿麻烦,大家甚至还开设了赌盘,赌谁能赢了那一对道侣。 外面围追堵截的如火如荼,每每有败绩传来,诸人不见失落,反而磨掌擦拳,跃跃欲试,炎烬三人隐藏了身份将毕生灵石都压在了朝砚二人的身上,一边深藏功与名,一边看着他们跃跃欲试,但笑不语。 打过了朝纵还有朝砚呢,就那加成的实力跟鸿蒙仙宗的宗主都不相上下,还想赢,梦呢。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朝砚现在压根不敢大动灵气,深怕动了灵气打一架分分钟渡劫飞升,天人永隔什么的可不是一般的虐心,必须不能来一发。 不过就朝纵一人也足以应付层出不穷的对手了,重焱二重已然了然于心,第三重有朝砚传授经验,虽是未曾完全掌握,但是应对眼前的局面绰绰有余,甚至如果他不是为了磨砺技法,都不必使用重焱。 朝纵那边忙着对战,朝砚那边闲来无事,心思就开始活络,比方说建个洞府,里面设置了无数的机关禁制,若是日后被人发现,也能引来无数的修士来探险。 然而洞府建成,剑心学院的负责人瞄了一眼:“阁主,此方洞府用来给弟子们磨砺也是极好的。” 无数的灵石,无数的灵器,宝器,还有仙器,这样的东西流落到外人的手里他心痛啊。 就这洞府,鸿蒙仙宗的宗主看了都想进去走一遭。 朝砚用折扇拍了拍手,这种事情都好商量,不过是一时兴起弄出来的东西:“好说,这洞府之中有传承,谁闯过去拿到传承洞府就是谁的,你闯过去了就让给你。” 然后剑心学院的负责人进去闯了一圈,差点儿没被禁制玩死,被朝砚放出来的时候却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弄一个这样的玩死弟子的洞府出来。 鉴于他渴求的眼神,朝砚看着那洞府的大门,觉得以后让别人玩他看不见,还不如现在就让大家一起来玩。 朝砚所建洞府的消息传出,其中还附带了一份其中陈列宝物的清单,洞府所建独辟了一方星域,其中不包括荒星在内便囊括了数千星辰,因为毫无人迹,所以朝砚买来相当的便宜,却也相当的实用。 此事一出,各大家族手中最先拿到清单,连轮回转生丹都摆在了里面,这洞府最后很可能不是被闯过的,而是被人撑破的。 也因为此事的出现,各大家族来找麻烦的都少了很多,此事倒也好解决,因为览清阁只出了一条消息,那就是打败朝纵者予以一枚轮回转生丹。 洞府与悬赏双管齐下,足以让整个修真界都热血沸腾起来。 周夺拿到清单时眉心狠狠一跳,别的师父只盼着徒弟勤奋,可他这里却是弟子不能太勤奋,出这么多幺蛾子,还不如让他去睡觉来的妥帖。 既然要闯洞府,洞府自然也设立了负责人,朝砚给了可以出入的玉简,一旦困入其中不得出,捏碎便可出来,否则其他招都不好使,一枚玉简一枚顶品灵石,次数不限,也算是友情价了。 毕竟他曾经生活的那年头进游乐场总得收门票不是。 对比那些宝器仙器来讲,一枚顶品灵石实在算不得什么,洞府一开,朝砚那里的财富就开始暴涨,见天的往上翻,洞府之中倒是有人寻到了宝器,故而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玩耍。 朝纵那一边每天打的热火朝天从无间断,目前是顾不上朝砚整出的幺蛾子的。 “宗主,撇去其中亏损的宝器,功法,技法,那洞府一年收益五百二十亿顶品灵石,”有览清阁的负责人直接向周夺汇报道。 虽然比之珍宝阁拍卖行是少了不少,但是这样庞大的灵石数量不过是朝砚兴趣所致建起来的一个洞府罢了。 “无人拿到仙器?”周夺虽对那洞府感兴趣,但是堂堂鸿蒙仙宗的宗主去闯那洞府,实在是有伤大雅,这么长时间,那些人没有传承也就算了,竟然连仙器也没有拿到一把,“纯狐玥也未曾拿到?” “九尾狐族族长倒是进去了,”那负责人道,“但是直奔传承而去,未能得到传承。” 狐族聪慧,若他们都未能得到传承,朝砚到底是怎么建设那个洞府的? 这一次连周夺都好奇了起来,可若问徒弟答案,做师父没有这样什么便宜都占的。 “如此,”周夺交握了一下双掌,“你先退下吧。” 那人离开,周夺缓缓起身,既然灵兽族已然出手,他隐藏身份去一趟也自无不可。 鸿蒙仙宗宗主,自然说去就去,不必拖沓,去的快,出来的也快,空手进去,空手出来,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暴露身份进去。 至于为何没有拿到传承也没有拿到仙器,因为每当你看见一个满意的东西的时候,前面就会出现更好的,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直到到了传承处,横竖各八十一格的数字不断变动,规则倒是清楚,让你填空,九尾狐族都填不出来的空,周夺自认没有那本事,一个时辰到,自动传出。 作者有话要说:  朝砚:感受一下数独的魅力叭~ 第264章 准备 进入朝砚所建的洞府并不限制次数, 若是盯准了一个没道理拿不出来, 周夺又试了一次, 此一次却是与之前不同,刚开始上来的就是仙器, 与普通的洞府秘境一样,越是珍贵的东西便越难以拿到, 想要拿到仙器,只能想办法破除禁制。 朝砚不跟人玩武力,他玩智力, 毕竟武力的话总有超过他的人的存在,可是那些什么数独, 魔方, 算术,在这个武力值称道的修真界,一般不会有人去研究什么算术术式的发展方向。 破除禁制只有一个方法,填对禁制上的答案,强行破除的结果就是禁制跟里面的东西一起毁灭,这种形式简直就跟拆炸弹一样刺激, 朝砚觉得必须要来一发。 周夺看着禁制上浮现的字迹,什么一个球的体积是一千立方米,求这个球分表面积是多少,精准到整数即可。他觉得这不像人能回答出来的问题,谁这么闲,为什么要求一个球的面积? 一个时辰到, 周夺没有解出来,然后字迹消失,再去触碰的时候浮现的字迹又不一样了。 周夺:“……” 多年过去,朝砚的洞府仍然开放,但是其中的问题千奇百怪,简直是烧脑,带出来的难题也是在修真界掀起了热潮,以至于修士们每天讨论的不是怎么飞升,提升修为,而是圆周率到底是什么?魔方建的再大点儿敢不敢有一个星辰那么大?数独这种填数游戏简直是能让人头发都掉光。 挑战朝纵的人很多,几乎能绕满一个几个星辰,奈何朝纵越打越顺手,在渡劫后期之下分全部排除以后,几年的时光也足够将那些挑战的高手打了个遍了,无一败绩。 他收剑入鞘,那边的赌局也是告一段落,除了炎烬三人赚的盆满钵满以外,还有一人几乎是拿走了对面押的十分之九的灵石,身份不明,只知道他当时下注就下了五百亿顶品灵石。 “我觉得是朝砚,”炎烬抛着灵石把玩着道,“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赞成,”王复点头,能够有那般气运者,除了朝砚不作他想。 却也如他们所料,针对他们本人开设的赌局,朝砚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去掺和一下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一个人玩,不如大家一起玩。 总之朝纵打的酣畅淋漓,朝砚赚的盆满钵满,而等朝纵那边的事情终结,终于有空了解一下朝砚的近况的时候,不过路边走一遭,便被这乱七八糟的修真界给滞了三秒。 “你干了什么?”朝纵语气之中颇有几分的无奈。 朝砚乖巧坐着,握紧了自己的折扇,就像握着被老师发现的手机一样,十分无辜道:“我什么也没有干呀。” 旁人不了解他,朝纵还是了解他的,每当朝砚露出这种特别无辜的表情的时候,就说明他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问他是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朝纵直接去览清阁调取信息,在看到朝砚几年的战绩时觉得再这么耍下去,这修真界怕不是要完。 “你在洞府里面设置了数独,”朝纵看过信息后问道。 朝砚笑眯眯的点头:“你想不想进去闯一下?” “不想,”朝纵直接拒绝,根据览清阁的记载,与其说那洞府是给人闯关的,不如说是朝砚一时兴起用来玩的地方,看着那么多人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在里面动脑,在外面钻研,当置身事外的时候,会发现那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前提是不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朝纵没有被玩的兴趣。 “那那些设置的问题你知道答案么?”朝纵问道,不说其他,只说最后的八十一列的数独就让人头疼至极了,更何况那数字还在不断的变化。 别说算出答案了,稍微慢一点儿都有可能填不完。 这样艰巨的难题,偏偏还有无数的人在解,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洞府里面的宝藏实在太多了。 当然,那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的,对于朝纵来说,背包里面的储藏的宝物至少是那洞府的十倍。 朝砚托着腮道:“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比如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我就不知道。” 数独本就是横竖每行每列各自的数字加起来的数一样才算完成,朝砚只需要设置这个定数,其他的就交给闯关者去烦恼就好了。 朝纵:“……纯狐玥若知道了,必然想活剐了你。” “好暴力,”朝砚佯装瑟缩了一下,下一秒笑嘻嘻道,“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了。” 他用折扇敲了敲朝纵的胸膛迈步走出,身影慵懒自若,面上却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朝纵在他的身后问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朝砚笑了一声道:“再去建个洞府。” 显然一个洞府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朝纵跟上:“这次做什么样的?” 朝砚既然要建,必然会选择一个不一样的去建,若是完全一样,也就失去了再建个洞府的意义。 朝砚笑道:“建个密室逃生的,能成功出来的可以拿到奖励你觉得怎么样?” 朝纵点头:“自然是极好的。” 他只知道朝砚再这么玩下去,修真界的人迟早会被玩死。 洞府建了一座又一座,虽然千奇百怪,但是架不住其中宝物众多,除了花费些灵石,可能受点儿轻伤,并不存在没命的结局,因而十分的受欢迎。 朝砚磋磨岁月,朝纵不断磨砺,匆匆百年过去,不过是某日晨醒时分,朝纵的手指拂过了朝砚的脸颊道:“三月后。” 修士渡劫飞升总有预感,朝纵此言的意思便是他的飞升之日在三月后。 朝砚压制修为已久,飞升之日早已不知道推迟了多久,想要飞升,不过是随时的事情。 此事看似是一件好事,却也是性命攸关分大事,成则得成仙体,万年长伴,败则…… “宝贝,你马上就要永远跟我绑定在一块儿了,紧不紧张?”朝砚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以后不管吵架也好,生气也好,想打死我的时候也就只能想想了。” 再好的夫妻一生中也会有五十次掐死对方的念头。 朝砚自然也是有过的,比如某人欺负他的时候,或者另外一种意义上欺负他,不懂得适可而止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这么可爱的夫君讲什么道理,打死就好了。 不是没有矛盾,不过是朝砚不太愿意计较,朝纵知道退让罢了。 “紧张,”朝纵盯着他说道,“一想到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觉得既期待又紧张。” 这话听起来相当的感动,朝砚戳了戳他的胸膛笑道:“哦?回避话题,有没有动过掐死我的念头?” 朝纵微微侧目,不答。 “看来真的有,”朝砚抓着他的领口开始啜泣,“我这么可爱的宝宝你竟然想要掐死我,我不要活了,嘤嘤嘤……” “就是这种时候,”朝纵说道。 朝砚一秒恢复正经,笑吟吟道:“真的?” 朝纵轻哼了一声,自然不是,他戏瘾上来也好,不那么正经的时候也好,谈笑风生也好,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人,朝纵都是满心喜悦的,只是曾经见到别人对他的追逐的时候,无力阻止的时候会想着掐死他后再自尽,也算是全了生同裘,死同穴的约定。 念头只在一瞬间闪过,但是的确动过那样的念头的。 “不说就不说,”朝砚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飞升在即,也应该发点儿帖子让人来观礼,地点定在鸿蒙仙宗外域怎么样?” 鸿蒙仙宗的周边荒星堆可是不少,在那里突破到底比在其他地方安全的多,而且什么亲朋好友都方便的很。 朝纵自无不可,帮忙去拟订名单,飞升之时邀请观礼,一为告别,二为让亲友放心,成功与否都要告知去向,三则是让观礼之人能够有些经验积累,飞升是真正的天威,平时的丹劫与之不可相提并论,能提前窥见一丝也是相当重要的。 朝砚好友众多,光是各族族长就能够排上一列,人情往来之事便是如此,虽然有些许麻烦,却不能不做。 这么多的族长往来,地点也只能定在鸿蒙仙宗那样的人修圣地了。 此事朝砚甚至说给师父听的时候自然是得到了允准,宗门弟子在本宗范围内突破自无不可,不过朝砚还要更特殊些,那么多的大能汇聚,要是没有飞升这事,还以为是各门各族要围攻这鸿蒙仙宗了一样。 “可做好万全准备?”周夺知道朝砚心细,此事上绝对不会马虎,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朝砚点头:“已经准备妥当了。” 该给的东西给了,该送的也送了,仙器防御也准备了不知道多少件,朝砚数了又数,绝对够数。 “那便好,”周夺看着他道,“为师无甚需要叮嘱,这一别,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 九劫散仙看似身居高位,但是渡劫都是固定的时间,他虽度过了九次雷劫,但是最后一次却是未必能够安然无恙。 已然转修一次,轮回转生丹未必帮得上他的忙。 “祸患遗亿年,”朝砚笑道,“师父不必出此伤感之语,我师徒二人一定会再见的。” 第265章 雷劫 周夺微微阖目看他:“祸患?” 朝砚乖巧点头:“嗯, 祸患。” 按照朝纵的话说, 他绝对是修真界的第一大祸患,能够坑的整个鸿蒙仙宗的长老乖乖排队咬饵的周夺周宗主怎么也得排上第二, 无从辩驳。 周夺眸光微微深了一些,却是蓦然勾了一下唇角, 那一瞬间威严尽去, 虽然只是一瞬, 却也让人眼前一亮:“罢了, 便如你所说,为师还有千万年可活,倒不必在此时有伤感之语,你且去准备飞升事宜,其余事都不必你过分操心了。” 览清阁已然交接, 那些乱七八糟的洞府也由鸿蒙仙宗接管, 洞府失去了主人, 没有了解密的人,一切也都得凭闯关者自己了。 “多谢师父, ”朝砚拱手行礼后离开。 三月之期于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各路大能齐聚, 邀请之人纷纷前来送上礼物,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人情关系, 也是因为想要围观这一场属于天选之人的雷霆如何。 天选与天弃本就是两个极端,可偏偏这两个极端结为了道侣,永生不相离。 飞升雷劫之下一切契约皆毁, 毁灭的却不包括婚契,婚契受上天所认可,双方祭祀天地的自愿,自然不会随意毁损,又或者可以说,婚契的本身并不在契约的范围之内,两厢情好,本就发自本心,出自自愿,说是契约,更像是誓言。 两位道侣既许下了不分离的誓言,这天该如何抉择,总是让人有那么一分的好奇。 朝砚半曲着腿坐在了荒星的一块石头上面,一手搭在上面,另外一只手则藏在袖子下面在那里跟朝纵的手你来我往的玩着,具体表现欲拒还迎,十分欠揍。 他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道:“纵儿,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俩这样像是要殉情?” “纵儿是谁?”朝纵的语气相当的冷酷无情。 朝砚勾了勾他的小指道:“纵儿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像不像殉情?” “殉情也好,总算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朝纵仰头看着那微微聚拢的乌云道。 三月之期已过,今日便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朝砚:“……” 朝纵按了一下他的头起身道:“还有一堆人围观,开不开心?” 朝砚唇角一勾,搭上他伸出分手站了起来笑道:“超开心的。” 比谁韧性更强,必须当仁不让。 雷云汇聚,仿佛覆盖了一方天地,围观诸人林立周围星辰,都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直到劫云遍布,其中纯黑色的雷霆偶尔闪过,让人心惊。 雷霆之力由弱至强,颜色总有加深,至深黑无任何其他杂色之时,便是最强之时,刚开始便是如此,若不是因为渡劫之人罪孽深重,便是因为实力强悍至极,还有一种是天弃之人。 最为强悍的人自然要接受最严苛的洗礼,凡人寿数很难过百,修士修行却可以活千年万年,本就是逆天而行,雷劫便是逆天度化的后果。 但天地予以灵根,却又是这天道予以凡人的一线生机,所以每每度过雷劫,必有洗礼,度过了这最后一关,雷劫多强,便能锻造多么强悍的仙体。 劫云已成,朝砚二人分立两方之地互不干扰,他们虽为道侣,但是若汇聚一处,恐怕这雷劫之威也要加倍。 朝纵仗剑,衣襟无风自动,即便无数的人为这样的天弃之人悬心,他的眸中也无一丝一毫的畏惧退缩。 劫云之下,朝砚执扇,只眸光在朝纵的身上划过,那一抹担忧便完全略去了,他可以帮扶,却不必再在此时将两个人的事情压在一个人的肩头了。 同在天空之下,同样顶天立地。 劫云落,漆黑的宛如星空中的一丝幽影,其中的力量却让围观诸人皆是提起了心神,朝砚手中的折扇微微蓝光闪过,在那劫云到来之时洪流已然迎上,漆黑的雷霆在水流之中传递,将那洪流一瞬间浸染的漆黑,整个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雷柱一样。 朝砚撤力,巨大接天的水柱瞬间崩塌,周边星辰触之即陨,碎裂成灰。 一击便可见雷霆之威。 朝砚那边声势浩大,朝纵那边却不过是一剑,漆黑的火焰与漆黑的雷霆接触,竟是丝毫无从退让,只有细碎的雷霆被那火焰引到了朝纵自己的身上,手臂之上似有崩裂之感,血液流淌,他却似乎没有丝毫的在意。 “龙息火,”纯狐玥微微笑着说道,“朝纵的天赋当真是不错,清族长也好生大方。” 龙息火难悟,若无前辈指引,绝无可能悟出这样纯黑的龙息之火,可朝砚既然拥有,便是龙族馈赠,只不过即便有龙族馈赠,若自身不及,想要得成也是困难。 清长歌微微哼了一声:“他自己的功劳。” 龙族并无人指引,也只有真龙传承之中有关于龙息火的记载,朝纵能够自行悟出,除了天生的悟性,自己想必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纯狐玥微微一笑,真龙族的秘辛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朝纵进去过那个所谓的龙族禁地,清长歌这个人看似清冷矜贵,实则龙族的傲气一点儿不少,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包裹在龙族坚硬躯壳下的心脏柔软的很,按照朝砚的话说,那叫做口嫌体正直,简称傲娇,只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即可。 话语之间,雷霆再度落下,力量比之之前却是肉眼可见的强了一些,朝砚仍然是轻描淡写,显然这样让一些长老觉得心惊的雷霆对于他而言远远达不到威胁的程度,朝纵却是再度引了碎雷,这一次有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滴落了下来。 “为何如此着急锻体?”白虎长老白芷微微蹙眉。 “天弃之身若不提前锻体,未必能够承受得住最后一道雷霆,”白玉说道。 当年的凤栖梧都险些未曾度过最后一道难关,想要万无一失,便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数百年过往,这个曾经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的年轻人,如今已然成长成了一方不可轻易撼动的大能,之前遍布整个修真界的挑战便已然能够证明他的实力了,不需他人置喙半分。 诸人观礼,雷霆一道又一道的落下,洪流肆意,星辰成灰,唯有天劫之下的两人临空而立,即便身影看似渺小,却不虚这天地半分。 一九雷霆悄然而过,那样强悍的雷霆,可二人却轻描淡写的不像是在渡劫,朝砚也就罢了,朝纵也是如此,却是让诸人在肯定他的努力的时候,有些摸不清这天地的套路。 雷霆翻滚,似乎再度酝酿,本是紧张的时刻,朝砚还在应对雷霆,朝纵却是直接盘腿坐下,祭出了防具后闭上了眼睛。 “那似乎是仙器?”有人说道。 观礼之人哪个不是眼尖之人,另外一位长老悠悠道:“还是上品仙器。” 二九的雷霆就用上品仙器抵挡,这样的待遇他们可是享受不来的。 若是旁人,他们可能还会觉得这人未免太不会规划,上品仙器应该留在无法抵挡雷霆之时再用,方能用到地方,可是这个人是朝纵,朝砚的道侣,便不足以为奇了。 以魔灵藤生灵作为仙器的开智之物,这样的法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想出来的,即便魔灵藤的净化极难,这些年也算是找到了方法,五位五行散仙合力便可净化,虽然时间长了些,但总难不过直接锻造仙器。 他们还很困难,可是据说朝砚那里已经可以批量制造了,甚至于炼器炼到鸿蒙仙宗的炼器堂长老看他又爱又恨,爱的自然是层出不穷的仙器,恨的自然是接连不断的雷霆,就算神经再粗,爱好再变态,也没有人爱天天遭雷劈。 一堂的长老活生生的觉得自己好像遭了天谴一样也是没谁了。 朝纵那方的雷霆落下,纵使直接覆盖在禁制之上,肆虐不断,当雷霆散去,那禁制却是安然无恙,朝纵继续闭目养神,调整着之前被雷霆锻过的伤势,颇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恣意。 而朝砚这个天选之人却是每每应对雷霆,没有半分使用仙器的征兆,虽然他看起来相当的轻描淡写。 二九雷霆轻松而过,到了三九雷霆,似乎连这天都看不过去这两个人随意的态度,第一道雷霆的划落,便直接将朝纵的禁制击了个粉碎,然而他不过抬目拂过那雷霆的余威,再引些许碎雷到自己的身上,便又祭了一个小鼎继续闭目打坐了。 “又是上品仙器,这到底是准备了多少?”拜月兔族长老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眨了眨道,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沉迷于苜蓿草很少与修真界中人打交道的兔子就是如此的茫然。 “没多少,好像也就几百把吧,”纯狐玥捻了一下他的耳朵笑着道。 那长老顿时眼睛瞪的极大,也不知是被那数量还是纯狐玥突然的举动吓的,下一瞬间却是甩开了纯狐玥的手,连蹦带跳的退出三米远:“你,你,你干嘛?” 众所周知,狐狸是兔子的天敌,纵使九尾狐族和拜月兔族也不例外,没错,书上就是这么说的,那长老瞪着红眼睛想着。 第266章 成功? 那渡劫的场面一度有些诡异, 天选之人以自身力量苦苦的迎接雷劫, 而天弃之人坐在仙器笼罩的范围内看着一片的悠闲自在。 只是朝纵那边能支撑整个二九雷霆的上品仙器,三九雷霆之中却不过是三道雷霆便被劈了个粉碎,如果不是朝砚的仙器质量有问题,那就是雷霆的力量明显提升了很多, 一般除了大恶之人很少有修士会在前几轮的雷霆之中败下阵来,关键的都在后面,但是雷霆涨幅如此的明显,即便现在看起来轻描淡写, 真到了后面却也是未知。 虽是碎了,朝纵面上却无异色, 不过是又取出上品仙器祭出,显然除了引雷霆淬炼己身没有打算出手。 除了些许未曾到达渡劫的修士不明白他的举动, 其他的人都些许明白朝纵的用意, 天弃之人必然不会是说说而已, 因而在最开始便浪费大量的力量让自己受伤都为不智之举, 淬炼己身适应雷霆,将力量留在最后,才是一个理智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而这样一对比, 肆意挥霍着自己力量的朝砚就好像落了下风一样。 三九雷霆朝纵耗费了三件上品仙器, 看的围观之人肉疼不已, 又羡慕不已,不是谁都能随便拿着上品仙器在那里扛雷霆的。 到了四九雷霆,那乌云之中的雷霆偶尔翻滚, 就像是巨龙在其中缠绕盘旋一样让人心惊。 朝砚唇角的笑意没有半分的淡去,不是因为他对于自身实力有把握,而是他这处的雷霆看着吓人,实则力量不足,这天道光明正大的帮他作弊,但是若是暴露了,可就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因此朝砚才未曾动用仙器抵挡,不然只看仙器碎裂的频率便可以估摸出雷劫的威力了。 故而才有如今的诡异之相,朝砚以身扛,而朝纵以仙器扛。 四九雷霆对于朝纵愈发的不友好,不过一道雷霆,一件上品仙器便宣告报废,好好的仙器沦为残渣,刚开始还有人可惜,后来看他一件一件的往天上扔,那心情就从心情转向了麻木,现在还是一道雷霆报废一件,说不定下一轮一道雷霆报废个三四件都有可能。 结果也如诸人所想,五九雷霆降临之时,即便朝纵以三件同时抵挡,也有碎雷降落在他的周围了。 “这样的力量,他真的能够扛到最后么?”有长老心惊,他们虽是心疼仙器,却也知道上品仙器有多么的坚韧,这般轻易的损毁,那样的雷霆对上他们,只需要一击便能让他们身死道消。 不过五九便是如此,再到后面,这雷劫是想要生生的要了他的命么? 五九雷霆朝纵便耗费了三四十件上品仙器,待六九雷霆之时,大家都觉得他应该有其他办法的时候,他一次性取出了九件。 这是要刷新飞升耗费上品仙器的记录么?那可能几百万年都不会有人破掉这个记录了。 可即便是九件,在那宛如游龙一样的雷霆之下也不过是瞬间破碎,甚至还有余威直接冲着朝纵而去,他直接抬眸,挥剑指引,此一道小雷贯穿他的全身,瞬间一口鲜血喷出,他却不过是用手指擦过,继续面对着那雷霆。 “实力提升了,”清长歌沉声道。 从最开始的只能引碎雷度化己身,到如今的一道小雷灌顶也不过是轻伤,龙族身体本就强悍,恢复力量极强,又有飞升雷霆度化,这天劫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下去。 “提升实力不是关键,”纯狐玥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定格在朝纵的身上,六九雷霆的余威已经奈何不了他了。 飞升雷霆与平常不同,既是破坏考验,也是磨砺度化,既要得成仙身,所有的诅咒,契约化为乌有,其中便有动摇诅咒的力量存在。 而朝纵并非什么天弃之人,而是中了替命咒,替命咒下雷劫力量都被受影响,这是天道气运所致,非人力所能改,那么只有在最厉害的雷霆到来之前让那诅咒支离破碎,才是真正的平安之道。 六九雷霆击碎了上品仙器的余威之后,留下的小雷也有水桶粗细,直接贯穿朝纵周身,那雷霆中心隐隐约约有龙吟之声响彻天地,似是痛苦不堪,又似乎有些许的喜悦。 朝砚那边刚刚过了一道雷霆,拂了一下被碎雷划破了一道的衣袖,觉得跟天道这戏可能演不下去了,放水放的太明显,周围人又不是瞎子。 然而周围人即便看出来朝砚那里的偏爱也不会多说什么,天选之人就应该有此待遇在他们的印象之中都有些根深蒂固了。 天雷算什么,朝纵那里能拿出百八十件的仙器,朝砚那里拿出上千都不奇怪。 六九雷霆再过,雷云愈发的低垂了些,隐隐不见其中翻滚的雷霆,却让人更加的提心吊胆。 雷声酝酿,响彻天地,朝砚摩挲了一下扇柄,即使是他,在这一刻也感觉到了天威的威慑,想要再像之前那样轻描淡写已然不能。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砚一个挥手,周围摆满了仙器,然后他施施然的坐下开始打坐调息,好像不是来渡劫的,而是来开茶话会的一样。 朝纵并不旁观,在那七九雷霆落下之时,一个小鼎抛了出去,随后仗剑迎了上去,上品仙器将那雷霆削弱了几分,剑上的黑焰一闪而过,同样的仿佛贯彻天地的游龙与那雷霆直接碰撞,光芒刺目耀眼,几乎让所有的人都阖了一下眼睛,虚空裂痕直接张开,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吞噬着那破坏的力量,其余威却久久不息。 一道雷霆,惊心动魄,对比朝砚那处的仙器抵挡,着实触目惊心。 诸人凝神,雷霆再度酝酿的时间却是更久了些,朝纵的剑身之上黑色的光芒吐息不定,即便衣上有些许的狼狈,目光也如一开始那般的坚毅。 七九雷霆漫长的让所有人悬心,到了八九,朝纵握剑的力道加重,即便每每以三件上品仙器拦截一些力量,他也仍然受了不轻的伤,这雷劫之威,若无朝砚,他未必能够撑到这个地步。 而朝砚那处已然撤去了仙器,直面那八九雷霆,每每水波破天,似要将那劫云都一举冲破一般,可他虽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描淡写,却也未曾伤到一丝一毫。 两厢对比,这天道对二人着实不同。 劈开了一道雷霆,落雷引入体内之时就像是巨龙翻江倒海一样,朝砚的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雷霆的余韵,微微发麻。 目光从朝纵身上略过,朝砚甩了甩手指忽略了那样的感觉,他可以使出千般手段,却不能在此处受伤,因为一旦受伤,分的是朝纵的心。 那个人对于他的在乎比他想象之中更重,旁人或许会觉得这天道不公,可是换在朝纵自己身上,他只会觉得如这般的境地是再好不过的了。 若能选择雷霆强弱,朝纵必然选择强的那一方自己承受,若能选择,朝砚与他是一样的心思。 八九雷霆过,朝纵撑着剑半跪在了地上,发冠已然被击碎,长发散落下去,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顺着剑身划下的血液知道他受伤不轻。 两人相隔甚远,该叮嘱的话早已经说尽了,在下一道雷霆落下之时,两人同时侧目对视一眼,雷霆的光芒之下看不清表情,却又知道彼此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出来。 九九雷霆,漆黑如墨,每一道都像是地狱的大门,朝纵再不吝啬,抛出的仙器不计其数,几乎到了一种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步,然而拦截过后的力量就已经能够让他万分的狼狈。 黑衣之上的花纹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迹象,衣摆上面甚至滴滴答答的落下血液来,刚刚落下,便已经被他周身的火焰蒸腾殆尽。 那火焰温度极高,未曾刚刚流出血液便烤干,说明身上的伤极重。 一道又一道,越是接近于成功,就越是难熬,到万事总有尽头,最后一道雷霆悄然落下,重焱已然开到了三重,所有的仙器都被挡在了前面,然而不过刚刚碰触,那些仙器便像是沙子筑成的堤坝遇上了洪水一样瞬间崩塌瓦解。 力量迎面而来,让人仿佛有被天地笼罩之感,朝纵抑制住手指的颤抖,所有的力量倾巢而出,不留半分。 龙吟之声响彻天地,一切力量的肆虐久久不息,加之朝砚那处覆盖的雷海,让所有的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漆黑的雷霆散去了一些,朝砚那处露出了些许狼狈的身影出来,发丝凌乱,袖子完全消失不见,手肘露出,朝砚很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但是这样的狼狈比起他人却是轻了太多。 从地上慢慢撑着站起,朝砚看向了朝纵的雷海肆虐之处缓缓笑出了声,婚契在,他能够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只要度过,不管伤势如何,都算是过了那一关了。 朝纵那处的雷海缓缓散去,并不见人影,最先露出的是有些焦黑的尾巴,其上漆黑,却又有血肉模糊的痕迹,显然受了不少的罪。 朝砚朝着那方行去,乍然云消雾散,金光从天空降临,覆盖周身之时一切伤势皆是消失,之前觉得不够用的力量,如今澎湃到让人很难想象的地步。 这就是仙么? 第267章 来历(捉虫) 朝纵那处的雷霆同样在缓缓散去, 诸人观朝砚的面色,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同样的金光从天际而来, 那是迎接成仙的光芒,也代表着所有的灾难都在金光降下时烟消云散。 “恭喜周宗主, 两位弟子得以飞升成仙,”玄武族长恭喜道。 纵使鸿蒙仙宗历来飞升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可天弃之人本就难以以常理来论断, 若是不成, 既是遗憾, 也是打破了鸿蒙仙宗一直以来的神话。 可如今大事已成, 两位弟子无一折损不说,天弃之人同样飞升成仙, 这在鸿蒙仙宗原本的光环上又加了一重,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周夺心神也是松了一下, 回礼道:“多谢。” 名声如何其实是最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他看着的这些弟子一个个的飞升成功,如今大道已成, 便是再无忧虑了。 诸人纷纷道喜, 朝砚落在了朝纵的身侧,看着他的皮肉一丝丝的恢复完整,原本就漂亮的龙鳞再度恢复光泽之时当真有了神龙之威。 龙目睁开,朝砚探手去摸了摸笑道:“我们成功了,这下你想跑都跑不了了。” 身体不自觉的变得轻盈, 那双龙目之中有喜悦和温柔闪过,不过光芒一瞬,便恢复了原本人形的模样,双双携手,朝砚朝着诸人点了一下头,不再控制的时候,身体朝着那金光撒下的云端飞去。 那金光远接天际,再往上时已然看不到曾经修真界的模样,只有眼前的光芒万丈。 “替命咒已经解了么?”朝砚问道。 朝纵点头,吐出的话语在这渺茫之中宛如仙音:“解了。” 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不必再日日担惊受怕,得以寿元永存。 “那就……”朝砚本想拍一下他的肩膀,与他调侃两句,眸光却被金光之中的一道光芒闪烁了一下,那里的顶端似乎有什么在吞吐酝酿着什么。 “什么?”朝纵转头想问,却被朝砚拉住了手臂,下一秒本在身侧之人侧身抱住了他。 金光之中一道璀璨至极的光芒降临,下一刻朝砚的口中喷出了鲜血,淅淅沥沥的洒落在了朝纵的衣襟上。 “怎么回事?朝砚!”朝纵扶住了他,瞳孔放的极大,“朝砚,朝砚!” “没事,哪儿就那么容易出事的,”朝砚抓紧了他的手臂笑道,“别担心。” 然而他说话的下一刻却是眼前一黑,金光之中,朝纵眼睁睁的看着怀里的人化作金光飘散,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无从抓起。 “朝砚……”朝纵看着自己的掌心微愣,半晌后捏紧了拳头,契约还在,可是人却不在,他去了何方?那个偷袭的人又是谁? 还未登天便已经有了敌人,那人还真是等不及,很好,非常好! 仙界三十三重天,分为下十一重天,中十一重天,上十一重天,下十一天为为魔修生存之地,中间划分,上十一重天主要为仙修生存之地,两方对立。 中央天庭,四灵族各有盘踞,又有各灵兽族有所依附生存,仙气缭绕,是真正的乐土。 仙历十亿五百万五千一百一十年,龙族迎来了又一位族人的飞升,仙人也称之为仙修,即便寿元看似无限,也总有天人五衰的时刻到来,只不过那一天太过于漫长,数以亿年,与永生已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寿命如此,地位却是以实力有所划分,从最弱的凡仙起,其上又有人仙,地仙,天仙,金仙,玄仙,仙君,仙帝,层层划分,每一阶都是重重磨难,这整个上天,人修加上四灵族的仙帝加起来也不过是双掌之数。 龙族血脉强悍,初为飞升即便是最弱的也会跨过人仙之列,各族飞升即往各族之地,每每有所飞升,必有异象提醒。 金光从飞升台上蔓延时,便已经有龙族仙人在那处等候,只是直到金光散尽,那处才迈出一道人影,一身黑衣漆黑如墨,虽不掩来人半分风华,可是那一双沉静如死水的双眸仍然让迎接之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见到的不是仙人,而是魔修一般。 可他身上仙气缭绕,修为仙阶又在金仙一列,实乃资质上佳又上佳之人,即便是百余年前飞升的下界凤凰族的族长,也不过是堪堪达到金仙。 “前辈从下界而来,一路辛苦,”清灼只是愣了一下,便热情的迎了上去,虽说一飞升便与从前无关,但是能一飞升便有此成就之人,资质以及悟性在这仙界也是上佳之人,多年来能一飞升便成金仙者寥寥无几,即便在这龙族,日后地位也是斐然。 朝纵能够感觉到来人身上的龙族气息,他虽恼怒之前之事的猝不及防,却没有想要在无辜之人身上撒气,更何况是笑脸相迎之人。 朝纵轻轻颔首,神识扫过此方天地,竟是寻不到天地边际,且处处有禁制,不可轻易冒犯。 想要寻人,还是要暂且安顿,了解此方情况再说。 “前辈初初来到此处想必还有些茫然,请随我来,”清灼见他面色微转,笑着伸手请道,他虽客气,却并无奉承。 “多谢,”朝纵跟上。 …… 朝砚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空茫的天地之中,醒来时坐起除了地面,四周空旷一片,头顶的天更是没有边际,仿佛不是飞升成仙,而是被人丢在了荒地之中,也是相当的凄惨。 “有人么?”朝砚托着腮喊了一声,虽说飞升的时候有人偷袭,但是朝纵那里应该是无事的,到了仙界应该也有龙族,就按照那个种族护短的样子,暂时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朝纵那里没事,他这里有事,没听说过刚刚飞升就把人丢在荒地里面的,别的荒地好歹还有些杂草什么的,他这里就是一片光滑,就算是敌人,好歹出来一个才是正经。 “你终于来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喜悦和亲近之意。 只是声音似乎从天际而来,分不清四面八方,朝砚左右看了看,拱手道:“不知前辈是哪位,晚辈不经意来此,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多多担待。” “无妨,”那声音笑道,“我等你多年,见你便觉得喜悦。” “哦,”朝砚思慛着等候多年的除了父母也就是情人了,“晚辈不才,不知与前辈是何关系?” “我既等你多年,自然是痴心一片,”那声音笑道,“除了恋人还能是何人,莫非你没了记忆便不要我了么?” 朝砚:“……” 前辈你这么说瞎话不怕遭天谴么? “前辈说笑了,晚辈从未见过前辈,谈何恋人,”朝砚从地上站起拱手道,“晚辈已有道侣,万万不敢辜负,还请前辈见谅。” “今生确实是初见,你我二人乃是上一世分情债,”那人悠悠道,“你如今没有记忆,只要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便能记起我来了。” 朝砚总觉得这人在驴他,但是想知道一些过往,解决一些隐患,了解曾经的事情至关重要,若是弄不清楚前因后果,杀错了人,报错了仇都是未知。 “晚辈上辈子就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朝砚道,“断然不可能认识前辈的。” “哦,我忘了,不好意思,”那声音继续道,“你在凡尘历经上百世,我说的上一世是仙界的上一世,你可想知道我二人的鹣鲽情深?” 朝砚本来是想的,现在都快不想了。 “不知前辈有何方法?”朝砚笑着询问道。 “闭眼即可,”那声音道。 遇到陌生人不要随意相信,尤其是一个只知道声音而无从知道身形样貌的陌生人,若是旁人,朝砚自然戒备,可是这个人,一听便觉得亲近。 “晚辈若是不愿想起呢?”朝砚又问。 那声音笑了一声:“傻孩子,我就问问你。” 言外之意,答案不重要,不想想起都得想起。 朝砚觉得这种缺德的性格跟他自己一样一样的,脸什么的要来完全没用。 既然反抗不了,便只能接受,朝砚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身体一轻,整个人的思绪好像被抛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那些从来没有过的片段从深处浮了上来,不是强行灌注的记忆,而是他本来就拥有的,只是以前被封在了某个地方。 混沌初开,一切皆是萌芽的状态,仙历未建的洪荒时期,妖族,巫族,龙族相继诞生,后又衍生出了人族。 龙族强悍,妖族也是称霸一方,各族之中唯有人族艰难度日,受各种天灾人祸以及自身寿命的波及,看似难以为继,却因祖巫证道,六道轮回而得以迅速繁衍蔓延。 朝砚诞生于洪荒时期,生而为祖龙子嗣,与龙生九子不同,他是真正的传承了祖龙纯正血脉之人,原名自然也不是朝砚二字,名曰海真,字澜清。 各族证道,或是灰飞烟灭,或是与天地万物融合,人族大兴,迅速繁衍,又得修真法门,洪荒上浮,成为仙界,浊物下沉成了凡间,虽还有各灵族留存,但是威力已然不及当年。 仙历诞生,朝砚身为洪荒唯一遗留,实力更在仙帝之上,这一过,便是亿年。 第268章 背叛 从远古洪荒生存下来, 自然不仅仅是朝砚一人的力量。想要使龙族延续,继续作为这天地之间不可轻易得罪的存在, 不仅仅要依靠血脉的力量,还需要有人加以护持。 洪荒之时,龙祖与凤祖麒麟争斗种族至尊之位,奈何势力持平, 最后两败俱伤,垂死之际,其龙珠最后便是被封禁在了朝砚的体内。 天生的神魔之力, 在朝砚还幼小无知的时候生生封禁, 以身体作为容器容纳那样强悍的力量, 同时作为龙族日后的护持。 作为祖龙之子, 那是他应该承受的责任和力量, 洪荒注定会消失, 因为那样的一群人实在太过于强悍, 他们抬手之间便足以摧毁天地。 天地规则之下, 证道之人与之融合,唯有朝砚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传承着血脉从洪荒之中走了出来。 祖龙的龙珠携带着他一生的力量,那样强悍的力量朝砚无从掌控,只能以血脉缓缓吸收度化, 小儿抱金, 即便有修炼成龙族的晚辈护持,那力量日日破坏身体又重新修复的感觉也不好受。 龙族强悍,也有着天生对于血脉的忠诚, 为了保护他,很多龙族都死了,蚂蚁也可吞象,更何况是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那段岁月漆黑又漫长,好像到处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成长的经历不比龙九子的成长来的轻松,但时间总会流逝,从弱小的孩子到独当一面,不过是必然的结果。 人修大盛,洪荒时代缓慢结束的时候,各灵族也在缓缓兴起,争夺便意味着混乱,甚至一些族群被灭绝,想要从中活下来并立稳根基,便要杀戮。 平衡四方天地,划分仙界各族,朝砚一路走来艰辛无比,但是以最接近神灵的力量来进行这样的划分,却又简单无比。 那时只是如今仙界的雏形,人族虽大兴却混乱,各灵族仍然以人族为饵食,承接上天之声,人族为天地之间数量之最的智慧生物,有着自己的思想,也有着信仰和力量,之所以能够大兴,也不乏天地之钟爱,贸然将他们当做饵食,实为不智。 不智之举,应当杜绝,否则功德受损,仙路断绝。 整顿其中力量,朝砚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或许很长,或许很短,只有每每看着仙历纪年,才有时间恍然一瞬的感觉。 人族仙帝上位,整顿人修,各灵族各有首领,朝砚只掌管龙族,本是应该清静度日,奈何各灵兽族送来了他们下一任继承之人交由朝砚教导抚养,并深信不疑朝砚能够养大养好。 朝砚:“……” 盲目相信要不得啊。 被一群毛团子扒着腿这样的冲击对于当年脸皮还不够厚的朝砚来讲相当的巨大,因此朝也没有拒绝。 左右无事,第一批的毛团子朝砚悉心教导,直到他们能够各自成为独当一面的首领。 各族聚心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奈何培养了一批就有下一批的到来,甚至连人族都试探的想要在龙族学习一番。 朝砚有着一碗水端平的心思,便通通收了,单独辟出一方天地于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那样的地方是仙界的乐土,一群小不点们在那里撒欢,学习,成长,即便种族不同,也可以欢声笑语。 争斗有一些,但是勾心斗角却没有。 这天地会持续多少年朝砚不知道,他只知道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感情在一点一点的变的淡泊,处于这样单纯的乐土,会对于那些勾心斗角从厌恶愤怒到冷漠旁观,再到不再放在心上。 或许那是心境的提升,又或许看过了太多的兴衰,活了太久的岁月,有时候看着趴在膝头的小不点,也会想想他日后长成再衰亡的模样,最初的一代还会觉得难过伤心,但是当时间久了,就像是麻木了一样,对于一切的感情都似乎难以入心。 或许距离他证道的日子也不太远了,各族已经平和牵制,平静的繁衍生息,他这样一手遮天的人,已经不再被需要了。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小麒麟自天地之间重生。 洪荒时代麒麟一族自然灭绝,能够应天地气运而生,乃是这天地的慈悲,只是麒麟瑞兽天地之间也只有一只,不能生育,这一只消亡,下一只才会出现。 天地间唯一的一只麒麟,这样的特殊让朝砚起了一些兴趣,那样空茫的岁月中唯一的一丝兴趣是从那个襁褓中蜷缩的小兽身上获得的。 “龙神大人,这只麒麟出自恶水,若是长成,或许会危害人间,”这一任的人族天帝名为昊天帝,虽然朝砚一直觉得他这个称号有日天的意思,但是这是上天认可的,不能随便修改。 “瀛瀛,岂能以出身定善恶?”朝砚笑道,“既由我教导,自然不会让他任意破坏规则,放心吧。” 昊天帝秦瀛嘴角抽了一下:“龙神大人,不要再叫朕…不是,我的小名了。” “哼,人家不嘛,叫小名多可爱,瀛瀛大了都不让捏小脸蛋了,还不让叫小名,唉……”朝砚掩袖叹息,眼看着眼泪就要从眼眶里面掉下来。 秦瀛:“……” 几岁了? 最后以秦瀛这个被朝砚养大的孩子安慰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龙神大人,又割地赔款了各种条例,才让他的眼泪没有说掉就掉。 天地之间唯一的一只麒麟,生而传承洪荒麒麟的力量,只不过未免力量伤人伤己,朝砚将其封禁,随着年龄增长缓缓解封。 周围有豆丁团子无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出生就在他的身边的,奶孩子这种事情朝砚第一次经历,也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投注了无数的精力。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叫麒嗣好不好?”朝砚记得自己抱着刚刚认字的小不点说着那样的话。 那只幼小的只能握住他一根手指的小手晃了晃,奶声奶气的问他:“龙神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朝砚是这样回答他的:“音讯不断绝的意思,我们麒嗣要长长久久的。” 嗣音无断绝,暗藏着保护之意,这方天地之间并非完全的平和,不求他登临绝顶,只求他平平安安。 孩童一日一日的长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便是仙修一道也比他人进境更快,只不过全身心沉迷于学习的孩子,总会变成一个家里蹲,并且跟其他人的关系不那么的好。 “要是你能输我一次就好了,”对面风华绝代的少年暗暗咬牙,盯着棋盘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朝砚一边满意自己教出的孩子优秀的很,一边暗暗计算不能让他赢,作为父亲,就是要给孩子树立不可超越的伟大目标。 麒嗣得成金仙之时朝砚给他起了字,像是凡人的长辈一样暗藏着期盼:“字逾明。” 剑寒花不落,弓晓月逾明。 惟愿他越来越好。 或许是养大了孩子无事一身轻,又或许是麒嗣在这天地之间除了他以外孤苦无依,所以再到后来,朝砚已经开始推拒各族再送过来的小不点。 等他家这个优秀的孩子成亲了,或许他就可以安心去证道了,朝砚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然后……血腥满天。 喝下麒嗣亲手端过来的水,毫无防备的被剖了体内的龙珠,那个爱好白衣的少年满手的鲜血,像是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嘶吼低喃:“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 龙珠本是祖龙传承,但是经过朝砚不知多少岁月的度化,已经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一龙双珠,剖出龙珠他不会死,但是会心伤。 背叛来的措手不及,即使知道前因后果,也会觉得难过,难过的眼眶发酸,浑身血液都像是被堵塞了一样。 这天地之间的轮回不过如此,其中的爱欲参差,不过是为了欲望罢了,罢了也就罢了。 本体留存,龙珠却裹挟着他的神魂投向了人间,至此,数百世的轮回,直到再被龙珠化作的系统带回修真界中。 距离神灵不过一线的力量,对于早就跳出六道轮回的他而言,自然可以从岁月长河之中拉出那些夭折的灵兽子嗣,什么系统抽奖,都是从他原来的宝库里面拿到的,龙神大人无所不能,区区炼丹炼器更是不在话下。 或许从他原本的宝库有了动静,麒嗣就察觉了他的回归。 有了那些记忆,再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便变得非常得心应手了,仿佛能够贯彻天地的庞大身躯,每一片鳞片都像是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过一样的美好,微微盘旋,龙吟之声响彻三十三重天地,宣告着他朝砚的回归。 “就算是海豚音也比不上我这一声了,”朝砚恢复了人身,曾经不够出色的面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眉入鬓,自有一股写意风流,长目微阖,便像是掩藏了整个星空,唇角自带的笑意,微微一勾就像是春雨洒满人间一样。 龙神温和,慵懒,随意,却也拥有着他人不敢轻易直视的威严,不动怒时还好,一动怒便是天地为之变色。 “你那一声吼,天地都要抖三抖,一点儿都不好听,”体内的另外一个声音说道。 “咱俩还是不是一个人了,”朝砚轻哼了一声,体内另外一颗龙珠动了一动,下一瞬有什么东西直贯仙台,连那道交谈的声音都消失了。 虽有双珠,但他本就是一人,他既回归,不知道那些曾经算计过他的人害不害怕?朝砚照着镜子想着,没想到他原来长的还挺好看的。 第269章 偷溜 换成了从前的模样, 也不知道朝纵还能不能认出他?如果认不出来,就有理由找茬了。 数百世轮回,体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从前身居高位, 即便有所苦难,也总有解决之道,但是真正失去记忆变成凡人的时候不一样。 用脚步丈量土地的距离,或许因为他当年平定天地纷争的功德,这天地对于他总有几分的偏爱, 让数百世的人生都算得上顺风顺水, 但是凡人无力量支撑, 只能凭借自己的智商和努力获得更多的财富。 友情, 亲情……五味杂陈人生中体会那些美好至醇的情感,体味这人世间除了肮脏的算计, 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没有必要为那些肮脏而忽略掉它其中的美好。 生命的美好本就不在于它的长短,而在于生活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人觉得幸福,微小而确定的幸福, 有些事情的发生无从抗拒, 但是换一个角度去看, 能让自己活的更轻松一些,更恣意一些,才是朝砚体味的人生真谛。 不过即便有了亲情友情, 到底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百年过,一切随着生命而逝去。 如今全部想起,那些温暖随着记忆涌上心头,飞往凡间虽为他的伤心之举,但是无形之中,那些伤口也在岁月中缓缓的平复,他唯一没有体会过的只有爱情。 历经数百世,作为他的父母的人虽然生来财运颇佳,一生富贵不断,但是凡人难以承受这样的气运,往往中年便会丧命,只有最深刻的感情才能够刺激内心,再到后来,或许他心中不愿再有那样的经历,直接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仿佛从石头缝里蹦出去的一样。 没有父母管制,他又无动心之人,自然不曾踏入婚姻的殿堂过。 而到这时,朝砚才万分庆幸自己以前真是心如止水,虽然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处男,丢人是丢人了,但是朝纵那家伙没有发难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证道,证什么道?证完道有美食吃还是有大床睡? 那些证道的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过的太无聊了才选择证道,一定是这样。 龙吟之声传遍三十三重天,魔帝的宝座之上,麒嗣缓缓勾起了笑意,一身白衣翩然,让他看起来不像是魔修出身,反而像是哪里来的仙人:“云霁,他回来了,你听到了么?” 身旁站立的女子垂眸道:“听到了,恭喜主人。” 从前分魂投注下界,并不能全然知晓其间之事,自然也不知道朝砚的身份,只觉得主人为何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全无上进之心的人。 如今龙神归位,才知那人是这天地之间唯一碾压三十三重天的存在,他不将那些宝物放在眼里,是因为他曾经的曾经早已见过这世间最好的,他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是因为寿元无尽,从洪荒而生,见证了无数圣人神灵的消散,证道与天地融合,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连仙界几度兴衰都曾见证过,更何况对于仙人而言的修真界,挥手之间可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自然不必在意。 她曾经以为有一争之力,如今却是彻底破灭了幻想,那人于主人就像是主人于她一样,是神灵一样的存在,可望不可即。 “主人要去见他么?”云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知要糟,连忙跪下道,“属下多嘴。” 麒嗣垂眸看了她一眼,笑得温柔:“别担心,如今本座心头畅快的很,不会随意杀人的。” “是,”云霁低头道,“多谢主人饶命。” “我想去见他,但是又怕见他,”麒嗣摩挲着手指道,“若他见了我,会有何种行动,会杀了我么?还是冷漠旁观,不闻不问?又或者还像从前一样,反正他没心没肺……” “主人……”云霁叫了一声。 麒嗣眸中红光微微闪过:“我不想去见他,但是他会来见我的,你说他会不会来?” “会来,”云霁回答道,下一刻却被麒嗣伸手掐住了脖子,他低头下来,语气温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你骗我?” 云霁脸色涨红,却不挣扎:“属下……没有……” “看你这副可怜的样子,就像是看着我自己一样,”麒嗣缓缓松开了她道,“他永远都不会只看着我一个人,也罢,他总会来的。” 当年的账,怎么也要与他清算一下的,即便看似淡泊如朝砚,洪荒玄书上关于他的记载,也是煞神一样的存在,很难想象,但事实如此无从辩驳。 他等了太久,他终于回来了,那么也就不急在一时半刻了。 下至魔修领域,上至仙人门庭,三十三重天的大殿之上一片哗然,端坐帝位头戴流冕的帝王微微收紧了掌心:“龙神归位,众卿同喜。” 诸人拱手行礼:“陛下同喜。” 龙神平定仙界,为各族所敬仰,虽然多年前不知为何消弭了踪迹,但是诸多猜测中,龙神前往凡间体悟证道前的最后一关是最可靠的。 仙修修炼数百万年的都有,更何况区区数万年岁月,如今归位,自然天地同喜。 那一声龙吟,龙族子弟不管身在何处,在做什么,只要听到的,皆是化龙盘飞,凤族齐往,三十三重天地祥云遍布,就像是天地都在迎接他的归来。 有了记忆,再想从那片空茫的天地出来就方便的很了,只不过看着天地异象,各族欢欣雀跃的模样,朝砚又默默的缩回去变成了修真界的模样,然后施施然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穿梭而过,找夫君去了。 龙族雀跃,朝纵却不过顺势化了一次龙形便变为了人形,该尽的礼数尽了,那个龙神跟他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朝兄你不高兴么?”有龙族盘旋到了他的身侧亲切问道。 “高兴,但是一直笑有点儿傻,”朝纵微微侧步离那条龙远了些,“还有,我有道侣了。” “朝兄何时有的道侣?在下界么?他跟你一起飞升了么?好可惜,”那条龙道。 很显然,这不仅是一条基佬龙,还是一条话唠龙。 朝纵离他又远了些:“一起飞升了。” “那他人在哪儿?”那龙又问道。 “在这里呀,”一条手臂猝不及防的搂上了朝纵的肩膀,还极度轻浮的捏着人家的下巴拉过去亲了两口,奈何朝纵不仅没抵抗,反而僵硬之中透着几分的顺从。 那龙侧头去看朝砚,嘴巴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捂住了心口道:“好奇怪,我心口跳的好快,我移情别恋了,你是朝纵的道侣?你也是龙族么?叫什么?介意留个联系方式么?” 朝纵暂且没有问朝砚到底从哪里窜出来的,而是将人拉到了身后严肃道:“介意。” 那龙恍然大悟后泫然欲泣:“你们怎么就结为道侣了呢。” 朝纵回首看向了朝砚,目光之中有着问询。 朝砚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刚来,什么也没有干。” 不存在拈花惹草这回事。 朝纵沉默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拉住他的手腕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仙界何其宽广,这片可以承载仙人地界宽广无垠,龙族占据了三重天地,宫宇一类的基本上是随便建。 朝砚被拉着一路被压在了床上,眼前的男人帅气逼人,就是有点儿仿佛妻子在外面浪了一夜的凶:“你去哪里了?” “外面好像有庆典,我们这样缺席会不会不太好?”朝砚单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笑道。 “转移话题?”朝纵摩挲了一下他的嘴唇,“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朝砚笑眯眯道,“其实我是龙神大人,刚上来的时候被本体召唤过去了,所以一时没有过来跟你团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对不对?很害怕对不对?对不起宝贝,我不是故意的。” 朝纵的额头上几乎肉眼可见的爬上了井字:“好好说话。” “我说真的,”朝砚眨巴着眼睛道,显得特别的真诚。 “哦?如果是真的,那么所谓的龙神应该活了很久,”朝纵直直的盯着他道,“无尽的生命中,有没有喜欢过别人,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 朝纵的重点向来抓的很准,朝砚一早就知道这家伙在意什么,笑道:“那必须没有,我无尽的生命只为了等一个你罢了。” 说情话什么的对于一个活了数百世,看了数百世各种各样爱情的人而言基本上是信手拈来。 朝纵明显愣了一下,保持着床咚迟疑道:“……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朝砚唇角的笑意消失,抬手掩面蜷缩了起来:“我这么爱你你竟然不相信我,呜……” “我,我相信你,”朝纵试图去抓他的手,瞬间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我那句话是无心的,对不起,我……” “太好了,我就知道宝宝最棒了,”朝砚放下手撑着床一个呲溜抽身,翻身坐起,瞬间恢复了那副慵懒自若的模样,还特别无辜的看着朝纵道,“你怎么了?” 朝纵额头上都要被井字爬满了,磨牙道:“你给我过来。” 朝砚小小的虚了那么一下,刚才好像逗的太过了,现在过去岂非找死:“我不。” 第270章 龙帝 这两个字就好像给燃油上面丢了个火把一样,朝纵深呼吸, 坐在了床边跟他招手:“你过来, 你过来我不发火, 我过去,有些事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要是换个脾气硬的,一准能跟朝纵杠上,还真要试试不过去会有什么后果,放到朝砚这里不过是个玩笑,若是扩大化了才是不美,虽然朝纵不会跟他发火,但是强行低头总是不美。 他年龄这么大的跟一个连他年龄零头都没有占的小不点较真就太没有意思了, 朝砚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摆慢慢往那边挪:“你说真的啊,要是骗我……” 手臂被抓住跌坐在了朝纵的怀里,这种偏女性的坐姿朝砚早不知道坐过多少次,手臂搭的特别自然,另外一只手将折扇插在了腰间, 捏了捏朝纵的鼻尖道:“好了, 不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 朝纵揽上了他的腰凑近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哪里了?” 朝砚与他蹭了一下鼻尖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我是小狗。” 朝纵想说他这句话骗人都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了, 虽然他向来看似是谎言的话都是真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你的记忆恢复了么?齐冕是什么……”身份? 他的话说到一半被朝砚用手指制止了:“不说那么扫兴的话,说点儿高兴的, 比如替命咒解了,你会游泳了么?” 朝纵僵了一下:“你最擅长的应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不对?” 旱鸭子什么的不是解了替命咒就能够会水的。 朝砚瞬间憋不住笑意,笑的前仰后合,十分的不给面子。 朝纵的脸色黑了一下,正想给他点儿教训,却有侍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主上,族长来访。” 朝纵因下界而来的上佳资质而有如今的待遇,但是即便再如何尊贵,对于统率龙族的族长也要尊敬有佳,不能轻易怠慢:“请进来吧。” 龙帝清璃,对于外族而言是帝王,对于族人而言便是族长,与人修的严格划分等级不同,龙族不管实力深浅,皆是护犊子的存在。 朝纵来此之时有幸见过一面,龙帝与清长歌不太一样,除了威严方面,其他各方面都不太一样。 “族长,”朝纵起身行礼,不卑不亢,抬身时有些问询的看向了来人,“不知族长前来所为何事?” 来人逆光行了过来,袍服华美,举手投足间都有龙族的威势,只是当完全站在朝纵面前时却是矮了将近半个头,全靠头顶的冠冕支撑身高。 这样身高倒不显得突兀,因为那张脸就是少年稚嫩的面容,但谁若因为龙帝面上的年少而忽略他的实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诸方仙帝不过十指之数,龙帝的实力绝对排得上前三的位置。 那少年模样的人生的极是俊俏,颇有几分的雌雄莫辨,他站定,捋了捋头上的冠冕眼神寻摸着什么:“本座今日不是来见你的。” 他的眼睛在看到朝砚时亮了一下,瞬间抑制不住眸中的雀跃,朝纵下一句还没有出来,只看见一个残影,就见那个刚刚还威仪万千的龙帝大人挂在了朝砚的身上。 “澜清,澜清,你去哪里了,好久才回来,”那挂在朝砚身上的人这个时候看起来完全像个孩子一样,“你怎么换了个模样,是因为实力还没有恢复么?” 声音清悦,像是珠子落在玉盘上一样叮叮当当,哪里还有朝纵初见他时的惜字如金。 朝砚下意识的将人抱住,待看到朝纵微妙的脸色时咳了一声低头道:“清璃快下来。” 龙帝大人的威严都丢光了。 “我不要,”龙帝大人把威严都扔到天边去了,完全像个找到了大人的幼龙一样赖着不下来,“澜清你变了,你以前都随便我抱的。” 这句话一出,朝砚觉得朝纵的神色已经不是微妙可以言说的了,回想以前,他化为原型之时的确是任由幼兽们攀爬的,但是这么一说,好像他以前特别的不检点一样。 “咳,以前是以前,”朝砚将人拎着后领放了下来,看着小少年委屈的大眼睛强行狠下了心来,“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清璃随意的扒拉了一下头顶的珠冕,手插腰抽了抽鼻子道,“澜清还是以前的味道,一点儿都没有变,难不成真的要证道了么?” 朝砚:“……” 你是狗鼻子么,还味道一样? “以前没有道侣,现在有了,所以要注意避嫌,”朝砚微微弯下腰竖起了一根手指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意胡闹了。” “嗯……?”清璃歪了歪头道,“有道侣一点儿都不好,反正婚契可以解除,解除了就好了。” 朝砚笑着拒绝:“不行的,我天天都怕道侣跑了,哪能随便解除了。” “道侣,”清璃的目光转向了一旁静立的朝纵,眼睛微眯,那股凌驾于诸人之上的威势便弥漫了出来,“就是你么?” 他承认朝纵作为融入龙族血脉的睚眦来讲在龙族也算是极其优秀的存在,但是想要配上澜清却还差的远,这个人的存在,没有人能够配得上,这几乎是所有龙族心中的默认,可偏偏朝砚还怕他跑了。 朝纵面对他的审视没有任何的畏惧,直视了回去道:“有何问题?” 对待客气之人自然应当客气,对待不客气的人同样不需要客气的对待。 清璃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朝砚仰头道:“澜清,为什么是他?我,我不服,我哪里比他差?” 如果这个人可以动心,会有无数的人等着他的挑选,何必挑选一个目前只是未来可期的金仙,清璃觉得不解。 朝砚扶正了他有些歪掉的流冕笑道:“小清璃,你个子比他矮呀。”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可恶的话,直接让龙帝愣在了原地,面色在崩坏的边缘反复横跳:“这个,这个是因为之前行差踏错了,我以后肯定能长高的,而且身高也不影响……” “影响的,我是下面的,”朝砚笑着说道。 清璃仰头眨了眨眼睛,下一瞬间咆哮了出来:“你们都上过床了?!!!” 朝砚轻声嗯了一声:“道侣上床不是很正常么?” 清璃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摊开了双手眼睛里面都开始泛水光:“澜清。” “哎,”朝砚笑着应道。 “除了个子我哪儿都比他好,”清璃眼巴巴道。 朝砚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很好,但是我只喜欢他呀。” 清璃曾经也在他的身边长大,资质绝顶,初时傲慢的仿佛一只随时炸着毛的孔雀,逃课,捣乱,故意不听话的都是他,一朝行差踏错,练功出了差错,模样定格成了如今的模样,千万年都没有再发生变化。 因为当时的出茬,尚且年幼傲慢的清璃直接懵了,朝砚不过开导过几次,后来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因为长成这样心智就定格了一样,从刚开始的傲慢变成了爱娇,撒起娇来连当时尚且年幼的麒嗣都得退让。 朝砚可以把他当孩子惯着,因为比起自己的年岁,清璃绝对是幼小的,但是当初没有发生感情的变质,现在便再也不会了。 而说句实在的,虽然朝砚素来对感情上有点儿迟钝,但清璃对于他的感情还是分的清的,具体参照清璃在他这里闹,朝纵不但不阻止,还在旁边坐下来撑着头仿佛看戏一样的笑,笑得朝砚心里直发毛。 夫君越来越狡猾了,不走直接的了,开始采用隐藏的精神攻击了。 清璃垂下了眸,牵了一下朝砚的衣袖道:“他到底哪里好呢?只凭你的喜欢,很难让他在这仙界立足。” 想要陪伴在这个人身边的人太多太多,不管多么优秀的仙帝,总是有那么一个方面会让仙界诸人不那么的满意,而朝纵如今的实力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仙。 “这样说吧,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可能不会回来,”朝砚笑道。 没有朝纵在,或许他还会在轮回之中沉浮,享受其中的喜怒哀乐,并不想回到这个曾经无趣至极的仙界。 清璃眸色微厉了一下,即便看着年龄小,他也是做了百万年龙帝的人,曾经有澜清庇佑整个龙族,但是澜清不好权势,几乎是将他扶持上来便全然放手任他施为了,权势在手,威严自然而言便会培养出来。 澜清素来脾气不错,即便有些失礼,他也不会责难,而去了何处也会提前告知,免得他们找人时找不到人,偏偏数万年前他未发一言便消失不见。 最开始诸人以为他是证道去了,可跟他亲近至极到让他们嫉妒的麒嗣一朝遁入魔道之中,掀起无数的腥风血雨,旁人无感,清璃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朝砚的气息,偏偏寻遍三十三重天都找不到人,就像是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直到后来各种仙魔大战,各种流言传了出来,流言定格,清璃的心才算是暂且安下,奈何仙帝不能下界,又是一寻数万年。 第271章 不说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璃抓住朝砚的衣袖询问道, “麒嗣对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 朝纵也看了过来, 明显对于这件事情很是关注。 朝砚被两双眼睛牢牢盯着, 轻咳了一声拂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道:“当年也没有发生什么。” 当年朝砚在麒嗣身上付出的心血比在朝纵身上要多的多, 他真的将那个孩子当做幼子在抚养, 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不想他因为跟别人不一样受欺负,不想他因为力量不及被人瞧不起, 想他成长的快一些, 因为很有成就感, 又想他慢一些,因为长大了或许面对着的就是分离, 有了自己的爱人, 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 跟曾经的父亲或许就会没有那么亲密了。 这是自然发生的规律,因为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跟相合的人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会对这个人更加亲昵, 原本的感情有所淡化。 因为记忆, 朝砚想起了那些, 寿命太长,想起的事情都好像还发生在昨日一样,刚刚想起的时候,还会觉得心痛, 但是随着百世记忆复苏,朝纵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些让他觉得心痛的记忆变得无趣。 一朝背叛,那些疼爱化为了乌有,朝砚虽是脾气好,却并非那等无底线包容之人,当年麒嗣之所以那样做,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缘故,但既然做了,就不能原谅。 但朝砚也不恨他,不是他多么的伟大或者大度,而是那一次背叛,所有的爱恨化为了乌有,不爱,不恨,不关注,往事随风飘散,他有着自己在意的人,至于那个人,对他而言就是从做错事情的那天起就是陌路人了。 其他的事情,从成为陌路那天按照陌生人来另算,洪荒时期,朝砚对待背叛的亲随都是直接斩杀的,不管情分几许,如今面对麒嗣,也是一样的。 他剖他龙珠,却保存他的身体数万年,朝砚于下界之时也曾亲自损坏他分魂的身体,分魂一旦破坏殆尽,不能重归仙界,神魂必定受损。 当年之事,当时是当局者,如今是旁观者,知道他的心意,却只剩下全然的冷漠。 朝纵握住了他的手:“我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对于朝砚的了解还不够,龙族之中有关于朝砚的记载,从远古洪荒之中走出的唯一一人,他的寿命几乎与这天齐平,而他伴随朝砚的岁月却只有区区数百年,与凡人比看起来很长,与天比,却短暂的可怜。 初知朝砚的身份,当然会觉得惊讶,但是心中太过短暂的陪伴相比似乎又不值一提了,因此而退缩是不可能的,有的只有想要更多的了解,更多的陪伴,用往后余生去弥补之前的错过。 清璃瞪了朝纵覆盖在朝砚受伤的手一眼,半晌不见朝纵抬起,有些气闷的坐在了一旁:“我也想知道。” 如果是因为这个人才让朝砚愿意回来,那么这个人的离开或许会让朝砚再度封闭自己,比起自己高兴,他更想让朝砚觉得高兴。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有一种他融不进去的感觉,清璃有些许的泄气,不过他更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敢对澜清动手脚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朝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要确保听了以后保持冷静。” “这很难,”清璃抓紧了椅柄,能被澜清刻意提醒,说明这件事情一定相当严重。 “那我不说,”朝砚笑着拒绝道。 朝纵抓紧了他的手道:“好,我保证听完后会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情。” 清璃若有似无的瞥了朝纵一眼,觉得这条龙未免太会了些,这会的哪里想龙,简直是狐狸成精,渣男品质。 朝砚转头看向了清璃:“你不能保证我只跟朝纵一个人说。” 清璃愣了一下:“你这是要赶我出去么?” 他泫然欲泣,少年幼小的心灵仿佛遭受了难以平复的创伤。 奈何朝砚知道他年岁几何,因为一句话就创伤什么的根本不会存在,因此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的呢。” “我保证我会冷静,”清璃选择了妥协,即便目前不能做什么,他也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行。 朝砚也未曾让他立个誓言什么的,而是微微阖目,将当日之事诉说出来。 只是与记忆之中的不同,其中增添了他自己的分析,比如当初他未曾告诉过麒嗣他证道的事情,麒嗣如何知道的? 能够克制祖龙龙珠的存在至少在来自于洪荒,麒嗣从未离开他的身边太远过,至弱水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其中的牵扯不只麒嗣一人,他为何想要毁了修真界,甚至沦为魔修之后迅速扩充魔修势力,与仙修分庭抗礼,争斗不断。 一切的事情看似模糊,却有一个清晰的指向,那就是当年尚且年幼的他被人利用了。 利用的人不止一个,利用他的原因,因为当时的麒嗣与他最是亲近,现今想来,麒嗣那时对他或许不仅仅是依赖之情,而是与朝纵那时一样。 告诉麒嗣他即将证道永远离开的消息,朝砚拥有双龙珠在这仙界之中也不是秘密,利用好了那份萌芽变质的感情,可以削弱他朝砚的力量,龙族不再独大,其他族群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至于其中谁是主使者,谁是促使者想要查探自然查探的出,只是朝砚不太有那个心思再去管这仙界之中发生的事情了。 即便体味了人间真情的美好,他也同样对于争权夺利有些不喜,最重要的是干掉了一批,下一批未必会对他怀揣着善意,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着争斗,朝砚无意搅乱此时仙界风云,也没有那个兴趣再去整顿仙界一次。 幕后之人他心知肚明,但是有些事情过去了便也过去了。 “你是说麒嗣当年是被骗的?”清璃捏紧拳头道,显然一时半会冷静不下来,要不是前言在先,这会儿估计已经冲到魔修地界打架去了。 “也不算被骗,”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当年我的确是打算证道去的。” 朝砚的手瞬间被朝纵抓紧:“证道?现在还想去?” “现在不想去了,”朝砚连忙安抚了一下朝纵的情绪,“现在有你了,证什么道?” 情话也是信手拈来了。 朝纵瞬间放心,朝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清璃委屈的撇了撇嘴,感觉这酸的都快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澜清对这个家伙未免太好了些:“不对,证道?证了道不就代表着消失?!!!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接受!” 朝砚:“……” “我虽厌恶他,但却也感激他做了件好事,”清璃别过了头,“证道看似是与天地化为一道,可是澜清,你对我们就没有一点点的留恋么?” 朝砚托着腮迷惑道:“感激?留人这种事情用说的我未必不会留下。” 就像朝纵当时的告白,他也是会很慎重考虑的,若是能够顺其自然,他绝非强求之人,若是当年麒嗣好好与他说,他未必舍得下这仙界去证道,只可惜一切阴差阳错,有的事情发生便是发生了。 就像是那件事情的背后主谋,人修仙帝秦瀛,若他直言,朝砚未必不会放手所有权势退居二线,各族相争自有发展,他从来不是强求之人,只可惜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怎么样,只是知道了一件事情便兀自用自己的行动去决定他的人生。 看透了世态炎凉,厌倦了权谋争斗,朝砚即便留下一枚龙珠能活,也选择放弃了此方仙界,不是逃离,而是无趣。 直到今时重归,也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跟朝纵生活在一起,不想被所谓的仇恨蒙蔽双眼,他的生命不该浪费在那种事情上。 “说了你就会留下?”清璃讶然的问道。 朝砚笑眯眯的点头:“为什么不会?证道未必比这仙界来的有趣。” 朝砚素来随遇而安,只是无人要求,他就顺着潮流来了,因为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无所谓。 仙界之中关于他的猜测虽是流言,却也准确,数百世过,真正体会了人间的冷暖,才知大爱在心,想要与天地相融,不仅要有冷眼旁观,还要有慈悲。 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天,可不就是在一日日的苍老么?它不公,却也公平。 朝砚之前未必寻得到证道的路,现在却是寻到了,只是要不要去由他自己来决定罢了。 清璃抿了一下唇道:“对不起。” 朝砚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又不是你做错事情,道什么歉。” 他也说过,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即使是最善良的人,一生之中也会有过掐死一个人的念头。 清璃垂目不言,一旁的朝纵缓缓收紧了掌心道:“除了秦瀛还有谁?” “其他的需要调查一下,”朝砚笑道,“现在只能确认主谋,不过就算是调查出来了,你现在的实力一个也打不过的。” 朝纵滞了一下:“你不动手?” “秦瀛若死了,魔修必会动手,整个仙界都会乱,”朝砚托着腮说道,“很麻烦。” “那我先记着,”朝纵这样说着,朝砚可以算了,他不能,总有一天要把曾经的账清算一下的。 第272章 本真 仙界若乱, 下界飞升修士也难免深受其害, 朝砚不愿意乱成一团, 朝纵自然能够理解其心意,位置不同,有些事情便不可放肆行事,因一人而背负天下之人的命运,实为不智。 朝砚笑了一下,他虽会为天下苍生考虑,但是也会为自己的道侣考虑, 被人背叛伤害这种事情, 朝砚自己身上的可以慎重思考,但是若谁伤了朝纵, 他必会报复,虽然会考虑用最恰当的手段, 但是换位思考,朝纵应该也有此心。 朝砚爱护这江山,却更爱美人, 说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昏君。 “那你先记着,”朝砚笑道, “等以后时机成熟按你的方式来处理就是了。” “修行便是,”朝纵并未因为飞升成金仙就想要懈怠, 仙人以实力定品阶位份,与修真界其实并无太大的不同,实力低微, 没有人会将他放在眼里。 虽然别人的目光并不会阻碍他与朝砚在一起,但是他仍然想要成长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不让别人的话语在他们之间造成一丝一毫的阻隔。 况且实力若不上去,又怎么找麒嗣的茬,即便他当年被人唆使,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伤害朝砚。 朝砚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点了两下,像是蜻蜓点水一样的飞速撤离笑道:“比起我,你更喜欢修行么?” 朝纵手背上青筋都起来了,半晌后起身拱手道:“族长,我二人有私事要谈,可否下次再去拜见。” 知道龙帝是朝砚一手带大才会如此亲昵,朝纵能有如此态度真是客气备至了,虽然也有打不过的原因,要不然现在不是请出去,而是轰出去了,对于一切明面的隐藏的情敌,都必须拿出正宫的身份来,虽然还需要一点点正宫的从容,但是这一点目前是不太磨砺的出来的。 清璃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挥袖起身道:“我若从这里走了,就去找麒嗣的麻烦了。” 朝砚哪里不知道朝纵这送客是要跟他算账的征兆,此时绝对不能放人,但是如果不放人,事后算账更厉害,而且他现在的身体超级强悍,应该不怕:“咳,记得打人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打。” 麒嗣为何沦入魔道,跟仙庭作对,或许跟发现当年被唆使的事情有关,天地之间麒麟只有一只,三十三重天中极度穷恶之地只有一处,名为恶水,瑞兽麒麟从恶水之中诞生,本是遍布金光的麒麟一片的乌黑,就像是这天地开了个玩笑一样。 出身并不会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就像是魔修的孩子未必刚刚出生没有接受过教育就会使坏,但是朝砚管不了天下人,只能管那一个。 当时那样果断的举动,也不能归结于天性,而是他朝砚没有教导好,让别人有机可乘。 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麒嗣自己的原因,若是朝纵,他不会,朝砚十万分的笃定他不会,或许是因为他们在一起了,又或许是有麒嗣的前车之鉴,又或许还有当年朝砚未曾恢复记忆时便脱口而出的背叛二字。 未曾从其中脱离,背叛二字太过于刻骨铭心,一朝背叛,所有爱恨都会化为乌有,但是即便遭人背叛,朝砚也愿意将自己的信任再度给自己深爱的这个人。 清璃虽然实力在这仙界榜上有名,但很可惜他排第三,朝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麒嗣为第二,他为第三,昊天帝秦瀛实力排行第四,他虽实力不是佼佼,心智却是上佳,人修风生水起,逃不开他的多年经营。 但总而言之,清璃打不过那只被朝砚悉心教导过的麒麟的,实力倒还是其次,那家伙最擅长的是背后布局,曾经的魔修只能占据下三重天,如今占据下十七重天便是证明,他在一步一步的吞噬,而他们深陷其中,无法察觉,也无从抵挡。 若是祸患真起,这仙界仙魔大战,天地将乱,或许这天地不想乱,才会让龙珠将朝砚从沉浸的轮回之中带回来,因为唯有他才是破局之人。 “我若逮住他,就往死里打,”清璃甩袖离开,此事牵扯甚广,一不小心还可能波及整个龙族,所以他只能以私人名义前去找茬,或许是因为麒嗣当年理亏,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找茬都未曾大动干戈。 清璃离开,朝砚瞬间开始警觉,面对朝纵的靠近笑道:“你听我解释,其实……” “好,我听你解释,你一共养了多少个孩子?”朝纵最在意的是这个,这家伙养了多少个,说不定就撩拨了多少个,他就说他当初养他的时候怎么轻车熟路的,虽然他可能是无意的,但是有的人天生就会吸引人聚拢在身边,无关乎外貌,而且据说朝砚曾经长的很是俊美,双管齐下,那些小辈怎么抵抗得了。 朝砚沉默了一下:“这个得数一下。” 他不记得养了多少个了。 又不是几万年,也不是几百万年,而是上亿年,清璃还是最后几批中养的,说是当孩子养,但是朝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幼儿园园长的身份,豆丁们都有侍从,他真的上不了多少心,顶多讲讲道,拽拽这个的尾巴,掐掐那个的脸蛋,捉弄了一个嫁祸到另外一只的身上,偶尔把整个园内的孩子整的号啕大哭,他在一旁品鉴,非常的过分。 朝纵的牙齿肉眼可见的磨了一下,却是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不用数了。” 真要让朝砚说出来就是自虐,但一想想有无数的人觊觎他眼前的这个人,而他只会到他的身边来,朝纵也会有点点的觉得满足,这大概就是无坚不摧的属于正宫的从容吧。 朝砚连连点头:“其实我都记得不太清了。” 虽然想要从记忆中挖掘就能挖掘出来,但是朝砚拒绝回忆,因为麻烦。 “以后不准再养别的孩子了,”朝纵要求道。 有他作为最后一个就够了,前面朝砚养孩子的时候他还未曾遇到人,不能算数,但是在他之后再不能有了。 朝砚笑了一下:“不会再有了,放心吧。” 有了爱人陪伴,又不会发生生孩子这种意外,他目前的状态都活的像个宝宝,再养个孩子绝对是给自己找罪受。 朝纵的眼神温柔了下来,凑近了朝砚的唇边,却偏偏隔了一线,呼吸可闻,暧昧至极:“那么现在变成你原来的样子看看。” 他想要陪伴朝砚的未来,也想了解他的曾经。 朝砚眼睛微微弯起,笑着搂上了他的肩膀道:“为什么想看?” “想看看曾经仙界的万人迷生的如何俊美的模样,”朝纵低声呢喃道,“也对比一下喜欢这张脸还是喜欢另外一张。” “好答案,”朝砚只是眨了眨眼睛,面容上的伪装便尽数退去了,堪比一键卸妆,虽然他这个效果是一键上妆的效果。 面前的是一张陌生又俊美的脸,一丝一毫都像是被天地细心勾勒过一样,长眉入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张扬,眉眼微弯,天然含着笑意,他的面孔上带着天然的从容,似乎没有什么会让他觉得困扰一样。 面由心生,朝砚无尽生命之中让他的面容最符合他这个人的气质,朝纵本以为他会觉得不习惯,觉得陌生,但是只是那一瞬,他觉得自己被吸引了。 原来他也是一个爱好美色的人,爱的是朝砚这个人最本真的美色。 “唔……”朝砚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下一刻却是反搂住朝纵的肩膀吻了回去,一吻分离,连他的呼吸都有了些许的粗重,“喜欢这张脸?” “喜欢!”朝纵的话斩钉截铁,却是再度吻了上去。 拥有强悍的身体对于爱人双方而言都是幸福的,至少对于朝砚而言是这样,从前他不理解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现在却是理解了,虽然某人非常想要雄起,奈何实力不足,整个人都有些……自闭。 “哎呀我好累,”朝砚捏着腰道。 朝纵瞥了他一眼,这样毫无诚意的喊累真是让人非常想要将人教训一顿,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由此朝纵坚定了努力修行的决心,也是另类的奋发了。 “出去的时候也要顶着这张脸么?”朝砚笑着起身,慵慵懒懒的趴在朝纵的背上道,“我都听你的。” 长成什么样子其实无所谓,反而是之前的脸可以减少不少的麻烦。 “不必,”朝纵反手摩挲着他的脸颊道,“我想以后记住你最原本的模样。” 原来的那张脸虽然随着朝砚气韵的变化改了很多,但是那是属于别人的脸:“你随自己心意就好。” 朝砚唇边的笑意扩大:“你不怕认识我的人上来像清璃那样么?” 朝纵惩治他最后的手段消失,可以放肆张扬撩拨的感觉非常的不错。 朝纵轻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会掌握好分寸,如果掌握不好,我就当他们的面亲你。” 朝砚暗搓搓的考虑了一下掌握不好的次数,然后被朝纵打了一个屁股:“不准故意。” “好呗,”朝砚嘴上答应的可美。 第273章 秦瀛 这一通的收拾也不知道谁收拾了谁, 但是收拾完后朝纵的修为就从金仙一举跨到了玄仙,且距离仙君只有一线。 这一切还要归因于朝砚曾经的修为高深, 金仙与玄仙之间看似只有一阶之差, 但是很多金仙历经数百万年甚至更久都难以跨入到玄仙这一步,能一次双修就有这样的结果着实不易。 “可惜只有一次效果, ”朝砚半撑着头看朝纵着衣,从上扫到下, 一点儿都不避讳。 以前不敢盯的太多,因为很有可能被朝纵以勾引的理由教训一顿, 现在……呵呵…… 牛都累坏了, 耕不动田了。 看他家夫君这个腰线, 脱衣有肉,穿上时又是禁欲无比,谁都想不出来在床上是个禽兽来的。 朝纵不言, 只默默穿衣, 仙人融汇仙界仙气,从前无法办到的事情现在只需要捻手便能做到,但是即便如此,朝纵仍然喜欢亲力亲为。 朝砚一袭睡袍继续撩拨:“只要功夫深, 铁杵磨成针。” 朝纵捏着腰带的手顿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你真当我没有办法继续?” 话语之中威胁意味甚重, 甚至放下了系好的衣带走了过来。 朝砚背后汗毛竖了一下,微微挑眉一笑,用脚踢他:“救命啊, 非礼啊,客官不要啊!” 朝纵握住了他的脚踝,太阳穴跳动的厉害:“我只是给你穿衣服。” 朝砚嘻嘻笑了一下:“哦,我知道啊,你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嘛。” 浪的太多的后果就是又被教训了一顿,因为虽然某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他可以嗑药。 “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朝砚悠哉悠哉。 朝纵再一次决定发奋图强:“你给我等着。” 他可是一条具备着睚眦心的龙,该记仇的时候绝对照记不误。 朝砚:“……” 玩脱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朝砚一路跟随,时刻态度诚恳的认错,然而朝纵兀自整理着公务,态度冷淡的仿佛在经历七年之痒。 奈何朝砚的脸皮厚穿地心,在爱人这里受一点点挫算得了什么,替朝纵捏着肩膀道:“这个不能怪我,主要是因为做完以后特别舒服的这种经历是第一次有。” 然后就美过了头。 “推卸责任,”朝纵开口道。 朝砚的手指在他耳垂上捏了一下道:“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朝纵用他的话回敬他。 朝砚顿时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笑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端茶送水,伏低做小,我都可以的,夫君这般辛苦,服侍是应该的。” “不必,你只要等我日后修炼到了仙帝阶段躺平就好,”朝纵回答道。 这不还是记仇,朝砚拉过了他的手,直接占据怀里的位置,可怜巴巴道:“我就只有这个作用么?” “你眼睛进沙子了?”朝纵看着他眨个不停的眼睛问道。 朝砚:“……这是抛媚眼。” 朝纵当然知道,但是这个时候知道也不能当知道,抱着人放在了一边,朝纵继续沉迷工作不可自拔。 朝砚保持着坐着的姿势静静凝神,完了,这仇写到了小本本上下不来了。 笔触摩擦纸张的声音很轻,但是清晰可闻,以前只有朝砚熟睡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情况,那时候朝纵会时不时转头看一眼那个熟睡的人,只要他还在那里,便觉得心下安定,而现在却有点静的太过分了。 朝砚在下界之时的熟睡是因为神魂力量过于强悍,而他的身体根本无法完全承受那样强悍的力量,只能以休眠来补足其中的精力,但是现在…… 笔触停下,朝纵转头的时候却只看到了朝砚托着腮看着他的情景,认真,专注,就像他曾经看着他时的眼神。 朝砚微微笑了一下:“你不专心哦。” 认真工作的男人很帅,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韵,想要让他将投注在工作上的目光移到自己这里,又想要看着他这种认真的状态许久,只是看着就觉得岁月静好,人生再无多余的奢求了。 朝纵微微抿了一下唇,伸手道:“过来。” 比起回头看人,知道他一直在那里,他更想抱在怀里,切切实实的拥有这个人。 朝砚起身,几步跨了过去坐定怀中:“你终于不想玩工作想要我了么?” 朝纵搂住他的腰拍了一下:“安静。” 然后朝砚安静了。 身后的人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可闻,笔触在纸张上落下,说是在处理公务,其实朝砚觉得这种更类似于调情工作两不误,可以,这个他喜欢。 仙修岁月几乎无尽,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却并不太长,那日各灵族欢欣雀跃迎接他的归来,朝砚便未曾露面,一直到现在也未曾对当时的事情计较什么。 越是如此,一些人的心便越不安稳,仰慕拜访者除外,心虚者也会自己送上门来,看看朝砚对于当日之事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因为如果他想报仇,这仙界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龙神大人,昊天帝求见,”侍从进来的时候低着头,然而眼神之中仍然仰慕无比。 朝纵的眸光一敛,朝砚脸上笑意未改,开口道:“是秦瀛啊,快请他进来。” 好似老友见面,心里不曾有丝毫的龃龉一般。 朝纵握了一下他的手:“你不恨他么?” 朝砚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有些事情放下比拿起困难,若是一直放在心上,难受的会是自己,而且秦瀛是聪明人。” 聪明人有时候会自作聪明,但是有时候却也明白一件事情发生后的后果如何,为了仙界太平,朝砚目前不会动他,但是日后未必不会。 昊天帝俊美无匹,即便只着常服,似乎也有着帝王的威严,他见到朝砚时恭敬行礼,面上带着小辈濡慕的笑容,除他之外,未带一个侍从:“龙神大人。” “叫我澜清就可以了,”朝砚笑着用折扇扶了一下他,“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客气。” 秦瀛抬头,其身量修长,只是眸中深沉内敛,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弯折:“礼不可废,龙神大人这么多年也是一如往昔,不曾有丝毫改变。” “请,”朝砚请他入座,朝纵并未插言,只是坐在一旁静静聆听。 从前有他不明白只能置身局外的事情,如今也有,有多大的能力吃多大的饭,这个时候安静才是上道, 秦瀛就坐,取出了一物推到了朝砚的面前:“这是人修的贺礼,龙神大人一直未曾露面,倒让我等恭贺也不知从何处起。” “恭贺,”朝砚拿起了那个礼物,不需打开便已知道其中的东西为何,除了人修的贺礼,还有当年他遗失的空间戒指。 从洪荒之中走出,朝砚空间之中的宝贝多到无以复加,为此朝砚专门开辟了一方空间用来装东西,气息与本我相通,外在的那枚戒指说是钥匙,不过是装饰罢了。 所以即便秦瀛拿了也打不开,因为他并未身死,神魂不消,谁都无法拥有他曾经拥有的财富。 “这不是我的戒指么?”朝砚笑着捻起,“这么多年没打开过?” “这是龙神大人之物,谁敢轻易打开,”秦瀛笑道,“您说笑了。” “这么多年,你也学会虚以委蛇了,”朝砚将那戒指打量了几下,然后握在掌心看着粉碎的灰烬落下,“其实这个是假的,真正的空间与我的龙珠相连,你拿错了。” 秦瀛面色微微滞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是龙神大人算无遗策,统治人族,有时候不得不虚以委蛇,您知道的,人本身就是虚伪的生物,没有谁不戴着面具生存,您不是也是一样。” 似乎知道了朝砚的态度,他倒有几分卸下了那种微妙的态度。 “这句话说的也对,”朝砚笑了一下,“旧事先不提,你今日来应该也不是为了让我算账来的吧?” 秦瀛眸色微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没错,今日前来乃是有事想求龙神大人。” “人修孱弱,即便有族群优势,也难以斗过麒麟,”朝砚开口道,“更何况麒嗣由我养大,心思深沉多变更胜过你,面对魔修蚕食无力阻止,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秦瀛低头道:“您说的一点儿没错,的确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招惹了麒嗣那样的人,一个疯的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偏偏又无比聪明的疯子,当真是让自己难受的一件事情,若长此以往,仙修未必扛得住,唯一能够祈求之人只有朝砚,因为唯有他才能够破此局,甚至兵不血刃就能够解决一切。 “仙修魔修都是天地孕育而生,不分贵贱,”朝砚笑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仙修呢?” “仙修守礼,不会自取灭亡,而魔修生性凶残,若真的吞并仙界,只怕整个仙界都会生灵涂炭,您忍心看到那样的局面么?”秦瀛问道。 “忍心哦,”朝砚笑了一下,“旁人的命数与我何干,兴衰沦亡不过与凡人王朝更迭一样,若无人修灵族,这天地同样会酝酿出新的生命,秦瀛,你还能怎么说服我?” 第274章 决定 秦瀛的话语凝滞, 似有思慛,半晌后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静坐的朝纵道:“麒嗣掌管魔修, 若是此界被魔修侵占, 您自然不会没有生存的空间,可是麒嗣对您的心思,数万年前便已经十分清楚, 他若掌握这天上人间, 未必容得下您的这位道侣。” “你当年对麒嗣也是这般旁敲侧击的么?”朝砚面色并无变化, 只有气息危险了起来。 谈判之时应该把握住对方的命脉, 唯有将后果摆出来,才能让人努力改变其结果。 论心计阴谋,纵横捭阖,秦瀛或许不如麒嗣,但是他抓人心弱点却是一抓一个准。 朝砚从前的弱点是麒嗣,那一个消亡了, 而现在的弱点是朝纵, 虽然朝砚并不认为他是弱点,但是心之所系,就会被人惦记利用。 秦瀛笑了一下:“难得见您这么咄咄逼人,此话并无威胁之意,而是发自肺腑, 麒嗣与您的道侣只能存活一个,否则不论您躲到哪里都不能完全的放心,洪荒麒麟的力量不输于祖龙, 若是完全放任,未来恐怕也会不受您的掌控。” 朝砚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就是因为太有道理了,反而像是落在了他的股掌之中。 “说的也有道理,”朝砚状似无意的笑道,“但是若要凭借我一人之力除掉麒嗣,想来也要耗费不少的功夫……” 他手指轻点,三滴水落在了桌面上,两相碰撞时朝砚笑道:“三方势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讲,应该是你比较着急,比起自己下场角逐,本座更喜欢坐山观虎斗。” 麒嗣是他教出来的,置身事外这一招自然也是他传授的,没道理徒弟会但师父不会,秦瀛的道理正,但是主意打错了。 到了此刻,秦瀛的面色当真是变了几瞬,若真要与麒嗣角逐,即便麒嗣能赢,想必也会受到大的创伤,到时候朝砚再收拾麒嗣就会简单的多,平定仙界之人,怎么可能是他人能够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能之辈,当年阴谋能够得逞,还是从朝砚最信任的人身上下的手。 当年的麒嗣看似清风朗月,实则满身破绽,只是爱慕朝砚这一条便能够被他们所利用了,大概是他描绘的前景太好,不去做的结果又太糟糕,朝砚才会吃了大亏。 如今真要再次布局,时间上已经不允准了。 若人族仙修真的在他的手中覆灭,秦瀛几乎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那不知您如何才肯帮忙?” 他估摸人心,即便是其他几位仙帝都能够估摸个八九分,唯有朝砚,他永远难以真正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朝砚未答,而是询问道:“清岚还好么?” 龙族清岚,仙帝修为,本该任龙族族长位置,却嫁给了昊天帝秦瀛做了天后,龙族多情又痴情,未认定一人之前,就是人修所说的渣,若认定了一人,便是永生永世。 当年清岚看上了秦瀛,有外貌之因,也有性情之因,而当年的秦瀛迎娶清岚之时,尚且在朝砚考察人修上位者的候选人之中。 偶遇是安排,情思却是真的,若非如此,朝砚断然不会让清岚嫁给这个人。 帝后同心是好事,既有了权势,又有了爱情,皆大欢喜之事,但是人心易变,寻常夫妻都多有磨难,更何况受万人敬仰的帝后。 夫妻感情若不好好维护,即便当年情深似海,也有可能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这也是朝砚与朝纵强调的沟通的重要性,了解彼此并接受所有,朝砚的心性已定,但是朝纵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即便是他们,也需要好好的维护。 可秦瀛…… 秦瀛眉目之中一抹失意闪过,瞬间消失不见:“她过的不错,只是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多行不义,”朝砚审视着他道,“这是凡人都明白的道理,清岚若知道了你做下的事情,不知可会与你离心?” 秦瀛静坐不语,似有沉思。 “你且回去吧,”朝砚笑着送客道,“仙修也好,魔修也好,于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之后这仙界会归了谁要看造化如何,这天地少了谁都会自行运转,不送。” 秦瀛还欲再言,却只能将话语吞了回去,起身告辞道:“晚辈告辞。” 他仍是威严的离开,只是似乎多了几分的颓唐。 直到气息彻底消失,朝纵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我。” 若真到了魔修掌管整个仙界的时候,他也绝不会因为实力而拖朝砚的后腿。 “嗯?我不担心你,”朝砚屈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此事解决不难,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朝纵眸中有些许疑问:“你之前不是说杀了秦瀛会使仙界大乱?” “乱自然是会乱的,凡人的王朝更迭哪次不会出现乱子?”朝砚微微撑着头道,“我只是讨厌收拾烂摊子,但是不代表不能收拾,虽有计谋无双,但也有一力降十会,只要将麒嗣与秦瀛皆杀了便是。” 朝纵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你说真的?” 得知当年因果,他以为朝砚对那个人会动不了手,麒嗣被人蒙骗,看起来好像有几分情有可原。 “他罪不至死,但是他的存在威胁到你的安全了,”朝砚笑着的语气之中透着几分的冷漠,就好像在说的不是他曾经养大的孩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 但现在的麒嗣对于朝砚而言的的确确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之前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之后的事情……即便他做好了与朝纵同生共死的准备,也无法轻易接受失去这个人,麒嗣活着便是威胁,既然如此,便只能算账,新仇旧恨,包括飞升之时那道偷袭的光芒。 修真界之时第一次试图以旁人将他们拆散,一次不成又有了第二次,诸多磨难由他而起,虽是使他们心智更坚,但是朝纵多次经历生死都与他相关,不能轻易放过。 朝纵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具有冷酷气息的话语,却是再度体会了当年听他说背叛之时的心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麒嗣的结局就像是悬挂在他头顶的剑一样,一旦动了那根线,就会将朝砚彻底推开。 他一边为自己当年的坦言庆幸,一边又对麒嗣当年的事情有几分复杂的心情,痛恨他伤了心的朝砚,又庆幸那人的不理智,若无麒嗣犯错,他未必遇得上朝砚,而是会在他无尽的生命之中在某一个时间悄无声息的死去,连在他的生命中成为一个过客的资格都没有。 可悲,可怜……但很可惜,他的人,断然不会因为几分的可惜可怜而拱手相让他人。 “听你如此说,我是否应该感动一下?”朝纵轻笑了一声道。 朝砚转眸看向了他:“只感动一下么?” “若你不想,可以留着他的性命,天地之间的麒麟只此一只,死了岂非灭绝,”朝纵没接他的话,而是转口道。 能做出如此决定并非他良心发现,而是若麒嗣当年真被蒙骗,一腔真心的话,那么活着比死了更让他难受,尤其是在朝砚属于他的情况下……朝纵只需要设身处地去想一下,就知道心爱之人同他人在一起的感受有多么的让人难受。 “灭绝?”朝砚托着腮道,“洪荒灭绝的物种多了去了,况且这只死了,下一只还会降生的,照样传承麒麟的力量……没想到我们家夫君这么善良。” “你舍得么?”朝纵问道,除了麒嗣的结局,朝纵不忍心朝砚日后后悔。 “有的人可以放过,”朝砚唇角的笑容微微敛了一些,语气之中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而有的人若是不除了根,就会麻烦不断,在这仙界之中,我未必能够时时看顾于你。” 其他人可以慢慢解决,麒嗣是最大的威胁。 “若你真的决定了,我也没有阻拦的立场,”朝纵问道,“何时动手?” “现在,”朝砚笑着答他,“你要同去么?” 朝纵点头:“同去。” 放朝砚一个人去他不放心。 “那就走吧,”朝砚拉住了他的胳膊,直入九霄之中,“待解决了麒嗣,秦瀛那边也就不必担心了。” “什么意思?”朝纵问道。 “想知道?”朝砚挑眉看他,“想知道答案是不是应该给点儿报酬?” 朝纵轻嗤了一声:“哦,那不想知道了。” 反正事情发展到最后他都会知道的,朝砚真想算计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逃脱他的谋划。 魔修占据下十七重天,势力比之仙修还要更胜一重,本是仙修进去连骨头都剩不下的地方,奈何遇上了朝砚这个三十三重天无处不可去的人,闯那些个禁制关卡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不过是瞬息,便从仙修地界到了魔帝宫宇的大门口,那处人来人往,本该是魔气冲天之地,但是观那小桥流水,祥云朵朵,繁花似锦,倒像是仙修的地界一般。 守卫的魔修见到他们二人初时惊讶,下一刻却是拱手道:“恭迎龙神大人前来,我家主上已然等候多时。” 第275章 恶水之地 朝砚在仙修之中的名望无人能及,不少人见过他, 识得他的样貌, 但是在魔修之中却并非如此, 他向来对仙魔之争干涉极少, 魔修虽忌惮于他, 却很少有人能够识得他的面孔。 如今一见便有人认识,倒是稀奇:“你认得我?” 以麒嗣的性情来说, 应该不至于将他的这张脸公诸于天下。 那魔修侍从颇有几分的惶恐,低头道:“并非如此,而是主上说若有二位极其俊美者未曾惊动魔界一分一毫便足以出现在此处,定是龙神大人无疑。” “原来如此, ”朝砚笑了一下,“您家主子在何处, 今日闲来无事, 想要找他叙旧聊天。” “您随我来,”那魔修侍从竟不打算通禀, 而是打算直接带他们二人入内。 凡间定下计划时, 朝砚已经对齐冕的存在几番推衍才能达成那样的结局, 可是在仙界, 他能被曾经的麒嗣所伤, 说明他对于他的曾经都不甚了解, 现在隔了数万年,只凭只字片语以及仙修记载,未必了解麒嗣此人。 如今的这一幕, 若非真的亲切相赢,便有可能是请君入瓮,朝砚虽然自信自己的实力,但是妄自尊大绝非他的本性,传承了洪荒麒麟之力的人也绝非那么好对付。 朝砚笑了一下阻止他道:“哎,不打一声招呼便随意进门,不合仙修的礼数。” 那魔修侍从怔愣:“主上言说不必通传。” “万一我等进去的时候你家主上蓬头垢面,还没有洗头,岂不是不好,”朝砚体贴分笑道,“我等并不着急,你先去说一声。” “自澜清归来,逾明日日沐浴更衣只等你来,不会存在你说的那种场面的,”一道温柔如天籁的声音传来,声散人至,待出现在二人面前时,白衣纷飞,玉冠束发,他像是从洛水之中出生的仙人,而不像是掌管整个下十七重天的魔帝。 面容上讲与齐冕有五分的相似,而那五分之外的不同全无半分缺点,经得起他人数万年的观摩打量。 那双眸中水波潋滟,看着朝砚时颇有几分的怀念:“澜清,宫中已经备好了上好的茶水,你若怕我设了埋伏,在此处待客也可。” 这话也不知是激将法还是其他,不过不管什么,朝砚都没有经受的意思:“好啊,那就在这里吧,这处景致不错,正好用来喝茶赏景。” 分明是来找茬的,他们却弄得像是故友相见,麒嗣只是挥手设下了茶座,一举一动虽是风雅无双,却同样有着上位者难以隐藏的威信,即便在斟茶点水也让朝纵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同样是朝砚教导出来的孩子,麒嗣这个人的优秀有目共睹,绝非朝纵一朝一夕可以追上比肩,既然如此,便不必妄自菲薄。 朝纵兀自低头喝茶,并不言语,他活的岁月比之朝砚太短,贸然插话反而可能害朝砚落了下风,就算是想要展现他们道侣二人恩爱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攻击别人的武器…… 朝纵这样想着,然后下一秒朝砚捏起了桌上的小点心递到了他的唇边道:“光喝茶口苦,吃点儿这个,味道不错。” 简直是光速被打脸。 朝砚此举有几分刻意,但仍让麒嗣的带笑的脸滞了一下:“澜清与望舒的感情极好。” “生死与共,”朝砚笑了一下道,“逾明不必羡慕,羡慕也找不到的。” 他倒是亲切,可惜字字珠玑,戳人心窝。 可麒嗣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滞了一下,后来却似乎全然不在意了:“可惜我布局许多,望舒的命实在大的很,连天雷之刑都要不了他的命。” “你到底想做什么?”朝砚撇去了玩笑,直视着他道,“你该知道以我的性情若是归来绝对不会放过你才对。” 这话说的狠绝,麒嗣却有几分不以为意:“自然是知道的,龙神大人命长堪与天齐,看似宽容,实则小心眼又护短,我动了你的道侣,你必杀我,可我从不后悔当日所为,被人算计也好,被人蒙骗也好,最后挖出龙珠的行为全无半分后悔。” “那么现在呢?将魔修扩展到如今的模样,不是为当日的行为忏悔,那是想要寻仇么?”朝砚轻笑着问道。 麒嗣同样垂目轻笑:“不,这个你猜错了,我只是觉得这天上人间脏的很,也让你疲惫的很,若是所有生物都消失了,你会不会觉得轻松很多,到时候没有算计阴谋,没有人声聒噪,岂非你最想要的地方,我知道你也厌恶那些的对不对?” 他的神情之中莫名的有几分痴狂,朝砚唇角的笑意淡去,眉心微蹙:“你怎么回事?” 即便是神魂受损,也不该精神失常,即便隔了几万年,朝砚也深信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会失了理智,与天地抗争是最为不智的举动,天地对万事万物皆是同样的态度,但并不代表它会任由其中所有的生命覆灭,这是朝砚曾经教授给麒嗣的道理,他应该不会自取灭亡才对。 唯一的理由,便是出了什么他未知的变故。 麒嗣抬眸时,眸中一丝魔气缭绕,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多了几分的深邃鬼魅,下一刻那些魔气又像是被什么收拢了一样消散不见:“我无事,反而觉得目前的状态极好,仙界虽有记载我的修为仍在仙帝级别,但是他们并不能干涉下界,而我能,澜清,除非你去证道,否则只凭现在的你要不了我的性命。” 他这话说的自信,可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力量让朝砚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麒嗣已经完全传承了洪荒麒麟的力量,且在之上又加了数重,想要争斗灭杀,这三十三重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想要生存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由我自己决定,”朝砚脑中思索不断,洪荒麒麟的力量无匹,即便是他当初承受祖龙的力量也耗费了千万年,那是自然行进的流程,麒嗣如此之快,背后必然有原因,“不需要他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与我背道而驰,” 麒嗣眸中又有魔气缭绕而过,他的手指念上了小几上摆放的花朵,仙界培育的花朵非人间可比,娇嫩欲滴,只需轻捻超溢散无尽的芳香,他看着指尖染上的微红道:“若不如此,我连说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澜清,我不想活着,活着太累,看着你与旁人双宿双飞,如同日日用刀剜我的心头肉一般。” 朝砚看他:“你该知道……” “我知道,”麒嗣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若当日与你言说,你未必会去证道,因为朝纵坦言与你之时,我以为你会拒绝。却未曾想到你竟然答应了,可人与人之间若能全部坦言相告,又哪里有那么多的误会后悔,当日你高高在上,万人敬仰,我生怕多看你一眼都是亵渎,又哪里敢尝试用言语阻碍你的道途,你待一人好时好的很,可绝情之时也绝情的很,正是深知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挽回,还不如让你彻底的厌恶,薄凉也好,厌憎也好,不放在心上也好,若我杀了朝纵,你可会千年万年的将我记住,将我这个陌生人记住?” 朝砚眉梢微动,蓦然笑道:“这倒是灭杀我的途径。” 麒嗣捏紧了茶杯惨笑道:“所以我不会做。” 杀了朝纵的确能够让朝砚记住,但是朝砚也会与他同去,没有了这个人,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手伸出,握住了朝砚的手腕,在朝纵蹙眉看了过来的时候将那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这里是我的命脉,也是传承所有麒麟之力的地方,旁人切不断,以你的力量自然切的断,只要力量溢散,生机便可以断绝,若想杀我便亲手杀了我,只有这个时候我不会反抗。” 朝砚的手掌贴在他的心口,那里心脏有力的跳跃着,只需要他斩断心脉,释放麒麟的力量,这个人就会死,曾经数万年的恩怨也可烟消云散,再也不必为朝纵的未来担心,他当干脆利落的下手,可是手指却莫名的有几分痉挛。 “剑寒花不落,弓晓月逾明,我终究是辜负了你的期待,”麒嗣连护体的力量都撤离了去,只是淡淡的说道。 朝砚的面色很冷,冷到终于能跟洪荒分煞神联系起来,他的指尖成冰,直接没入了麒嗣的心口,血液隐隐蔓延出来,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心脉,再进一寸,这个人便会死。 麒嗣看着朝砚眸色很淡,似乎很是满足,朝纵的心下却有几分的不妙之感,然而还未等他想出不妙在何处,却见朝砚猛然撤了力道缩回了手问道:“你到底服了多少清净珠?” 麒嗣似乎有些怔愣,片刻后笑道:“每每想你的时候便会服下,初时效果不错,可是到后面的效果却在减弱,零零总总应该有数万枚了,这可是好东西,若非如此,我的力量此刻必然不及你的。” 朝砚撇去了指尖的血液:“你从何处得来的那东西?” “恶水之地,”麒嗣倒是知无不言。 第276章 龙珠(捉虫) 三十三重天最低的一天便是穷山恶水之地,寸草不生, 恶水遍布, 魔气冲天, 腥臭难闻, 曾经是魔修的抛骨之地,其中又生残魂怨灵无数, 即便魔气冲天,魔修都不愿意外那里修炼, 因为在里面走一遭就跟蹲了茅坑一个时辰一样, 浑身都洋溢着让人觉得酸爽的滋味。 瑞兽麒麟从中降生,若非朝砚当年掐指算出他的出处, 未必能够从三十三重天中找到他的踪迹, 也未必会去那恶水之地。 恶水极恶, 而清净珠极净,阴阳转换, 依存而生,最穷凶险恶之地生出最洁净的仙物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仙界诞生的东西, 难怪下界仙器无法轻易将其破碎, 清净珠转移魔气, 清神静体,当年的藤家家主不过一试, 人欲灭绝,整个家族都跟着遭了殃,当年纯狐玥不过是打算将其炼入体内, 神魂便已经受了其中影响,连血脉力量都差点儿阻断。 此物对下界影响如此之大,麒嗣虽为仙帝修为,可数万枚清净珠服下,看似冷静自持,但神智未必还清醒。 这家伙是把清净珠当糖豆吃了么?此物灭情绝爱,他倒真的对自己狠的下心。 “你何时服下的清净珠?”朝砚询问道,“或者我问你,你何时开始使用此物的?” “我生时便有此物,”麒嗣托了一枚在手上笑道,“此物可转移我身上天生的魔气,让我得以修炼仙气,得成瑞兽,只可惜恶水麒麟魔气天养,我终究还是要回到这里的。” 朝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动,半晌后开口道:“你那时可是受了清净珠影响?” 所以才会毫不留情的背叛他? 一切因果追本溯源,若是因为外物影响心智,或许可以原谅,当日被背叛,不是不痛,不是对于自己的冲击不大,若能少一位背叛者于人于己都是好的。 麒嗣看着他,胸口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唯有血液残留那处,他轻轻抚上道:“是与不是,有那么要紧么?在你的心里,我早已经是死刑了不是么?” 朝砚心口滞了一下,若是当日麒嗣就受清净珠影响至深,他这个为父者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说来说去…… “今日之事暂且搁置,”朝砚缓缓起身道,“过几日我们再来。” “好,澜清慢走,”麒嗣笑着说道,清风拂面,仙气缭绕,风骨尽存,若不知他情况如何,如此风姿样貌盛得过仙界诸人万千。 沦为这样的地步道一声可惜似乎太轻了些。 朝砚带着朝纵离开,来时浅言轻笑,直入腹地,挥手间便能够轻易要了麒嗣的姓名一样,去时却思绪万千,愁眉不展,似乎沉浸在事实真相中难以自拔。 直到他们破出三十三重天,沦入一处独立的岛屿。 水波荡漾,天空与水浑然一色,祥云都好像落进了平静的海面之中,唯有这处仙岛屹立其中,其上宽阔,树荫鲜花茂密,又有无数花藤秋千,爬架,玩具遍布其中,清净的连鸟鸣之声也无。 朝砚从前从未踏入到这里,而是一直与朝纵待在一处,如今却是打开了这里,就像是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一样,那些模糊的,想要忘却的记忆一步一景皆是浮现在了心头。 小小的麒麟玩球的模样,本是追着球,最后却因为跑的太快跟球一起翻滚,分不清谁是谁,若是撞了树还会痛呼两声,转天却又忘记了。 他喜食甘露,喜欢跟在朝砚的脚下绊来跳去,连他系衣带时都喜欢在衣襟上嗅闻两下确认是什么。 相处的时间太长,有些事情想忘都忘不了。 “这是什么地方?”朝纵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朝砚转头笑道:“曾经的仙界幼儿园,专门养大孩子的地方,这仙界几位仙帝的糗事都发生在这里,想看的话我那里还有关于他们的影像,看哪个不顺眼了就把他尿床的画面在整个仙界播放。” 这种画面一旦播放,仙帝尊严什么的就是浮云,可以说是非常狠毒的招式了。b 朝纵看着他的笑脸,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你若不想笑,便不必笑,在我面前还需要伪装么?” “我想笑,”朝砚眸光流转,笑意盈盈,“你真的信了麒嗣所说?清净珠只存在于体外,对于神魂心智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执了一枚清净珠在手,其上清净无比,不沾染半分魔气,曾经下界的那些清净珠看似被丢进了他的背包中不再影响外界,实则是被龙珠的力量所压制,不能再发挥其力量。 他深知自己心性,此物对于他的影响不大,唯有吞服炼化,才会真的被其影响神魂心志。 当日他每隔不久便会查探麒嗣的修为,以及对于洪荒麒麟力量的解封情况,麒嗣体内并无清净珠的存在,至于体外有没有?朝砚当日宝物众多,给予麒嗣的更多,连哪个是哪个都记不清楚,又怎么会在意那小小的清净珠。 “或许是他在背叛的前几日服下也未可知,”朝纵理性分析其中的因果,“麒嗣当时未必知道清净珠的效果,但是如果有心之人知道了而让他吞服,或许……” “有心之人,”朝砚松开了他在一处树枝缠绕之处坐下,刚刚好靠的极稳,“麒嗣神魂有损,若我现在与他争斗,他未必活的了,想要大事得成,很多东西都要费上一些功夫,既然要让我心软,自然要将漏洞补全,比方说让秦瀛知道吞服清净珠的后果,三方势力相争,秦瀛与麒嗣未必就是对立的局面。” “是秦瀛当日教唆于他也能原谅么?”朝纵微微蹙眉凝思。 “当日因果是因为我,”朝砚半撑着头笑道,“我没了,他们自然战的如火如荼,如今我回来了,再深的矛盾也有化解的可能,比方说他二人联手,只要将我降伏,魔修就退让三重天的力量给仙界,你说秦瀛会不会应允?” 答案是会,他们联手,却未必信任对方,但三方势力鼎立,谁与谁联手都有可能,但很可惜,朝砚之前把跟秦瀛合作的路给斩断了。 朝纵缓缓坐在他的身侧道:“你如此猜测有什么证据么?” “只是猜测,还没有找到证据,”朝砚换了个姿势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受清净珠的影响,麒嗣的神智未必清醒,疯子的话不可信。”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未曾信麒嗣的话一分一毫,但如今怕的是麒嗣反将他一军,在下界吃过两次亏,又了解了他的行事作风,麒嗣行事必定比往日更加谨慎小心。 朝砚如此分析,在朝纵的肩膀上碰了两下头:“好麻烦,还不如毁灭世界来的简单。” “你的中二之魂终于觉醒了么?”朝纵侧头笑着问道。 朝砚嘻嘻一笑:“不是觉醒,这叫夫妻相。” 朝纵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侧头看着前方道:“若要我说,他的心思或许并没有那么深,只需要知道他的目的即可,想的太深反而容易偏离轨道。” “目的……”朝砚微有沉吟,蓦然笑道,“的确。” 麒嗣的目的清晰明了,如果不是想让他记得他,就是想要他,要么让他在悔恨之中原谅他,要么让他在悔恨之中杀了他,总之能在他的心间留下方寸之地。 常人或许不会如此想,但是一个疯子,一个连命都可以舍弃的疯子,他会有如何的想法并不能按照常理来进行推断。 “你当时为何未曾杀他?”朝纵问道,心脉就在眼前,若是杀了便是再无今日思慛。 朝纵此话并非埋怨,而是不解。 朝砚笑道:“他说的法子未必可信,谁都会给自己留下底牌后招,要是那么容易杀死,清璃都弄得死他。” 心脉或许是真的,但是朝砚当日被剖龙珠都能再活,他与麒嗣分别万年,那人未必没有别的措施防患于未然,毕竟用命来赌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 朝纵点头:“要如何做才能留有后招?” 朝砚疑惑看他。 朝纵看着他道:“我想学。” 若能斩断心脉还能活,日后他行事也能多几分安心。 “我送你一枚龙珠,”朝砚托着腮道,“你若炼化,命脉或许就能拥有两处,当然,如果被碎尸万段了就算有万处命脉也无用。” 朝纵点头:“你手中有几枚龙珠?可否炼化多枚?” 朝砚托着腮看着他道:“死去的龙族力量都融汇在龙珠之中,但是若被吸纳炼化,或许会被你本身的龙珠所吸收,唯有活着的龙将龙珠度化给你,才能成第二处命脉,我当日得父亲龙珠也是他濒死之际,当然,他的龙珠力量太强,我也吸纳不到自己的龙珠里面。” “什么意思?”朝纵侧头问他。 “我把我的一枚给你,”朝砚笑道。 朝纵愣了一下,脸色冷了下去:“不要。” 朝砚戳了戳他的腰窝:“要呗,这样我们就是一体的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朝纵仍是不允,朝砚挠了挠他的下巴道:“你在犹豫什么,我体内至少数百枚龙珠,予你一枚也是无妨。” 朝纵疑惑:“数百枚?” “嗯,数百枚,”朝砚托着腮道。 “是龙珠还是龙蛋?”朝纵又问了一句。 朝砚:“……我不能怀孕。” 第277章 选择 “可惜……”朝纵的目光偏移了一下。 朝砚挑了一下眉头, 捏着他的脸颊扯道:“宝贝, 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也能给你生一个。” “不用了!”朝纵拒绝的干脆利索,毫不留情。 朝砚轻笑了一声:“别嘛,我生的孩子必定孕育我们两个人的血脉,一定活泼可爱……” “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养别的了, ”朝纵打断了他的话道, 生怕他真的突发奇想生一个出来。 若真有了什么爱情的结晶,他绝对会失去一部分的关注, 连爱意都要分给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混蛋, 这种未来朝纵表示一万分的拒绝。 “好吧,”朝砚泄气托腮道, “可惜……” 朝纵:“……现在说说你的百枚龙珠的事情,如何才能够不被吸收炼化?” “龙族从洪荒到如今死去的龙族不计其数, 为了让龙族的力量继续强悍到他人不可轻易撼动的地步,那个时候濒临死亡的龙族会将龙珠渡于我来承受, ”朝砚笑道, “待有新的子嗣降生, 挑选合适者承受那份力量壮大龙族,此法效果不错,数百枚龙珠我也只是保存生机活力而未曾炼化, 不过也有数亿年未曾用过了,我这里还剩了不少。” “为何不用了?”朝纵问道。 “自己修炼得来的力量与别人给的是不一样的,”朝砚答道, “各族兴衰自有因果循环,有强盛的一天便有衰亡的一天,可能会因为一个人而扭转,但是想要永生永世的存在,除非是这天道。” 他知人世喜怒哀乐,也知轮回兴替不可逆转,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 龙族终究是要靠自己的,就像这天界人修,终究也是要靠自己的。 “我是否不应该给自己留太多的后路,”朝纵偶尔也会有这样的迟疑。 朝砚疑惑了一下:“有捷径不走,夫君你傻了?” 朝纵眉头跳了一下:“你刚才说应该自己修炼的。” “那是因为我不想做容器了么,要是我哪天跑了,龙族不就彻底废了,”朝砚看着他笑道,“你又不一样,特殊的人当然要特殊对待。” 其他人的轮回与他无关,与他有关的只有朝纵而已,至于麒嗣,若他能够窥得天道,那是他自己的命数,若是不能,神魂受损,又被清净珠戕害多年,他的寿命将远远低于仙帝的平均寿命。 确认了这些信息,朝砚却没有打算继续趟这趟浑水,失望已经积累的足够,没有什么是无法舍弃的。 朝纵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龙珠交接的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一点儿小岔子都没有出,等朝纵感觉到体内第二颗龙珠平稳运转时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朝砚看着他仰头看天的动作问道:“看什么呢?” “没有雷劈好像还真有点儿不习惯,”朝纵喃喃道。 朝砚唔了一声道:“我可以召雷,要不要走一下流程?” 朝纵下意识的拒绝道:“多谢,不必了。” 朝砚笑道:“不客气,很乐意为您效劳。” 朝纵:“……” 他不是真的谢。 另外一处的命脉已经稳定,朝纵以为他们会离开此处再度前往仙界,却听朝砚悠悠道:“夫君,你想不想去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去看看?” 朝纵呃了一声:“你生活过的?” “修真界,仙界只是一个世界罢了,”朝砚笑吟吟道,“从远古洪荒开始,世界的线路就在不断的划分,有的推衍成了我们如今的局面,有的则仙根完全断绝,就与有的星辰之上的王朝更迭完全无异,有的一个物种灭绝,诞生了新的物种,也有的世界线与这里类似却又不一样,如果用科学来解释的话,那叫做平行时空理论。” 朝纵对于这段话也就听懂个七八分了不起了:“你的意思是你之前的数百世都去了平行世界?” “答对了,”朝砚打了个响指道,“之前我还没有窥探那些世界的能力,现在莫名其妙就有了,夫君,宝贝,相公,我们溜号吧。” 简而言之,他对于趟仙界浑水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与其在这个世界解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麻烦,还不如到别的世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朝纵的视野之前集中在仙界这里,即便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出路,但是真如朝砚所说的那样,若能舍弃此处的浑水,的确是好事一桩。 至于他们的亲族友人,不管是人修还是灵兽,他们都有自己的族群,也有自保的能力,他们能帮上一时,却不能帮上一世。 “那便去吧,”朝纵握住了他的手腕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朝纵出身于污浊之中,不被任何人所期待,但是历经无数的艰难险阻,他虽学会了阴谋诡计,却逐渐心生厌倦,或许是因为与朝砚长久的在一起受到了影响,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改变。 世事易变,若只凭阴诡生存,生活恐怕都会变得一团糟,然后在其中逐渐迷失本心。 受朝砚指引,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生存的方向,从未被权势利禄所迷,为情所困,才能如现在这般轻松自在。 龙神归来,却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踪迹,以前还能闻其气息,这一次却是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无了。 布下一个局是针对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已经彻底消失的时候,那便不仅仅是局势破解的问题了。 “他去哪里了?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麒嗣直闯昊天帝议事厅内,什么颜面,后顾之忧,计谋势力皆是顾不上了。 诸仙哗然,即便有仙侍上来护卫也无济于事,麒嗣不过轻摆衣袖,那些人便失去了气息,而他的目光直直盯着秦瀛,只为寻求一个答案,若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魔帝此举意欲何为?”秦瀛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在众仙面前若是失了体统,爆出与魔界勾结,他这个仙帝迟早做到头,“毫无理由闯我仙宫,是想要挑起彼此的争端么?” 跟一个疯子合作,似乎需要承担各种各样的风险。 “我问你他去了哪里?”麒嗣看着他道,“我找遍了三十三重天都未曾寻到他的踪迹。” “那位大人的踪迹岂是一般人可以寻觅的,”秦瀛指间掐算,待胸口一闷强行将口中的血咽下的时候心头也是慌了一下。 寻不到,掐算不到,从前那位大人的踪迹气息还能有隐隐一丝,让人总归知道他还活着,可是现在连那一丝的踪迹都消失了。 他们敢掐敢算,敢合作算计,都是因为那个人还在,可若他不在了呢,他不再留恋此方世界了呢? 秦瀛在他的身旁长大,受他指导,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仰慕,只是心知以那个人的心性跟他毫无可能,才将那样的心思压了下去,听到麒嗣当年的感情时,知他被那人如何细心呵护时,内心不是不羡慕嫉妒的。 想要得到一个人,而那个人又高到难以企及的地步,当然要折断他的羽翼,可惜那个人……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怎么办? “本座亦是不知,”秦瀛开口道,“那位大人自有去处,或许某一日就回来了。” 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麒嗣似乎愣在了原地,惶恐的气息不断从颤抖的唇中溢出,他仿徨不知所措,就像是置身在悬崖的边缘,想要抓紧一块石头拉自己上来,可触手地方空无一物,身体只能一直往下坠落,环顾四周,只有一片的茫然。 他怎么就毫不犹豫的走了呢?那他算什么? 或许什么也不算。 为什么那么绝情,连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留给他呢? 鲜血从麒嗣的口鼻眼睛中缓缓溢出,这样的景象引的盘坐在云层之中的诸仙皆是惊异不已。 魔帝此景分明是大喜大悲,仙体本元有损,可仙帝的修为,要如何的大喜大悲才能够损了本元。 麒嗣空茫的转身而行,本有仙侍想要阻拦,秦瀛一个摆手:“放他离开。” 吞服了无数的清净珠,又破坏了仙体本元,麒嗣的气数即便不用仙修出手也要尽了,求而不得,亲手将那个人推离,即便再如何的后悔,再如何的折磨自己,都已经难以挽回。 “陛下,”崇礼仙人拱手道,“魔帝仙体有损,此时正是整顿三十三重天的时候。” 秦瀛摇头:“不急,不必我等出手,魔修就会自取灭亡。” 因为他们的魔帝目标已失,神智已然不清醒,朝砚用了最狠最让人绝望的一招,麒嗣活不了了。 情之一字一旦沾染,不是得到如同神仙眷侣,就是得不到一生荒芜。 正如秦瀛所言,魔界乱了,但同时引的仙界也乱了,征战蔓延,无尽的血液流淌侵润着大地,然后被一一收集来投入到了魔宫的阵法之中。 麒嗣的脸上遍布着血红的纹路,魔气冲天,偏偏清净珠还在不断的转移炼化,让他看起来仙不仙,魔不魔,诡异而可怖。 “主上……”云霁看着他的模样满目心疼,喃喃道,“您为何就不能放手呢?” 那个人未曾报仇而选择消失,其实是留了另外一条路,只要麒嗣放下,他可以在魔帝的位置上过的很好。 可惜…… 第278章 爱护之意 想要放下一个人很难, 至少云霁可以亲身体会,若让麒嗣从她的心口消失, 就像是连她的命一并拿去了一样,明明知道若放手转身,自己的格局和眼界都会变得不一样,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如同身处在悬崖边上, 只凭借着心中那一丝执念牵扯着不曾坠落。 朝砚给了退路,可麒嗣不能走,云霁从未尝试走过。 云霁不知他们的结局会如何, 但是黄泉地狱她都陪着他去就是了。 “你非我, 如何明白我的心意,”麒嗣魔魅的眼睛看向了她,其中充斥着凶残暴虐, 看起来跟瑞兽沾不上一点儿的边。 说起来瑞兽本是天地馈赠的称号,远古洪荒的麒麟同样嗜血残暴,或许这才是麒麟本来的模样, 但是那只麒麟最终走向的是灭亡。 魔宫之中的鲜血还在汇聚,仙界的征伐彻底爆发, 不管是魔修还是仙修的血液, 那阵法的吞噬远远超过麒嗣的预计,但这样最好,越是强大,说明越有可能贯穿这方天地。 魔修实力占据上风, 仙修却是数位仙帝把关,一时之间竟是僵持难下。 “麒嗣到底在想什么?他想要人,自己去找便是了,何苦为难我们,”身着火红衣衫的男子面色微妙的说道。 凤族族长凤微,虽是一副风流轻薄的模样,平日里不是引得这个仙子相思,就是引得那个仙侍情痴,但仙帝的修为让他在如此关键之时也有着相当的话语权。 “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清璃哪里还有当初在朝砚跟前半分的娇气,即便脸嫩半分,威严却不输分毫,众所周知,这一任的龙族族长脾气相当的糟糕,“洪荒古书有载一方法,若能汇聚天地之间所有的血肉,想要对抗这天地为未尝不可。” 诸位仙帝纷纷看了过来,秦瀛问道:“为何我等不知?” 到了如此地步,与麒嗣之间的合作自然宣告破灭,如何保住仙修才是最要紧的。 清璃翻了个白眼道:“此一条是澜清封禁的,自然不能让你知道,我能看到还是偶然,麒嗣当时与他日夜相对,心思又深,想要看到什么禁术自然易如反掌。” “若是如此,这天地将亡了,倒是可惜了我那么多美人,”凤微轻笑了一声道。 “凤族长,此事不可轻乎,非玩笑事尔,”清岚缓缓开口道。 她为天后自是威仪万千,只是一举一动都带上了礼数的痕迹,不似从前只为龙族时的自由自在。 但身处一个位置,总要去承担一些责任,她注定无法像龙神大人所说的那样放松心神。 或许是长此以往,她对于凤微此时的轻慢有些许不满。 “天后莫生气,此时着急是这事,不着急也是这事,”凤微眸中闪过一抹促狭,“若是一直绷紧心神,反而容易落了下风,天后应该深知此事才对。” 清岚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不知族长有何高见?” “现在的办法有三个,第一,确认那阵法是否重生,彻底破灭掉,第二,杀了麒嗣,”凤微伸出第三个手指道,“至于第三嘛,找回跑路的龙神大人,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去。” “麒嗣如此举动,本就与澜清无关,凭什么让他解决,”清璃反驳道,“凤微你脑子被驴踢了么?况且当年若非有人在背后故意捣乱,澜清也不必作为凡人度过数百世,麒嗣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秦瀛微微垂眸不语,清璃在说谁真是再明显不过了,清岚的目光看了过去,眸热微微变深了些许。 “好好好,我脑子被驴踢了,”凤微道,“那你现在可以说说那阵法到底怎么回事了么?” 清璃一滞,轻哼了一声道:“此阵法并不可用,不过是营造贯穿天地的假象,实则要毁损的是自身。” “怎么说?”清岚问道。 清璃眸中一片漠然:“阵法的最后一道是献祭祈求者本身,麒嗣恐有赴死的念头,但是在此之前他也得杀够了本才行,一个不怕死的疯子可不好对付。” 确实如清璃所说的那样,一个疯子可怕,一个不怕死的疯子更可怕,因为他根本不想活,而是想拖拽着这天上人间陪他一起殉道,反正他想要的人都不在了,留着这天地何用? “我这么多年都未曾把龙神大人这仙界万人迷的称号抢过来啊,”凤微抚额。 清璃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你岂能跟澜清比,一只破鸟。” “我是破鸟你是什么?长虫?”凤微轻描淡写的反驳。 这魔修如何解决还未商议出,仙修本身却好像都快打起来了。 秦瀛微微蹙眉:“阵法虽然无用,但还是要解决此事为先,否则这仙界真要混乱不堪了。” “本座说过了,只有这三个法子是捷径,”凤微抬眸道,“其他的便只能死战了,人修盘踞中央天庭,势力比之四灵族还要强盛,首战便拜托陛下了。” 他此时言语再不负刚才的轻挑,而是那样淡淡的便不容他人抗拒。 作为凤族的族长,他同样在朝砚的身边待过,便是仙帝见了那人都是毕恭毕敬,可他们为幼兽却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肆意的胡闹。 凤微本是最调皮捣蛋的孩子,初时对朝砚无认知的时候做了很多调皮捣蛋的事情,什么设陷阱都是小的,虽然计划很多,奈何那人看着一副懒洋洋不怎么聪明的模样,却从未上过当,凤微不忿,自然越想越多,然后在一次差点儿弄伤其他人的时候挨了罚。 那个人未打他,只是与他诉说他的计划有多大的缺陷,每一次都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当年经历了那样的打击,先是抵触,然后被那人真的用计折腾了一回以后开始心悦诚服,慢慢的衍生成了膜拜,再到后来知晓世事,才知那人一举一动皆有章法,他遇事似乎从不紧张,所有的事情他明明都不怎么关注,可若问他他必然是知道的,也能剖析出其中的厉害关系。 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受仙界诸人敬仰爱戴,这样的人为凤微所仰慕,他甚至不自觉的追随他的身影,模仿他的举动,本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那人似有察觉,只说做自己便好,才有了今日的凤微。 便是不曾宣之于口,他对那个人也始终心存敬意。 是以隐隐猜测了清璃针对的原因后对秦瀛也有些许的不满。 秦瀛看向了他:“凤族长。” “陛下可是不愿?若是不愿意,恐怕只能看着这仙界沦亡了,”凤微起身,直接转身离去,“这一战,谁爱打谁打去。” “都无身先士卒的勇气,也不知道议的什么事,真是无甚趣味,”清璃同样起身离开。 白虎族仙帝与玄武族仙帝未曾那般张扬,只不过告辞离开时也有些许冷漠。 谁也不愿意被当做炮灰,此事想要谈拢,除非有人愿意牺牲。 诸仙帝皆是离去,秦瀛本是放松的手掌握了起来狠狠的砸了一下宝座:“他们倒是好计谋。” “四灵族向来不会针对人族,”一旁威严的女声传了过来,“陛下,为何在如此关键时刻反而与四灵族离心了?” “你在质问我么?”秦瀛心口一滞转头问道,“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清岚缓缓开口道,“若此事不成,仙界危矣,我为龙族出身,倒还有一些情面在,先让龙族站到一线才是目前最紧要的。” 秦瀛眸色微松,牵过了他的手道:“抱歉,刚才对你态度不好。” “无妨,”清岚轻轻摇头。 出了那中央天庭,清璃本是回归龙族,却被半路突然出现的手臂拦住,他转眸道:“你想与我打一架么?” “之前有澜清替你把关,你还真是把智商给丢掉了,”来人轻笑了一声道。 清璃收敛了力量轻哼了一声:“那你拦我干什么?凤族长?” 凤微负手站立:“当然是来找你问问龙神大人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招,真要对付麒嗣要死多少凤凰。” “你们不是能够涅盘重生么,”清璃没好气的说道,“没有,澜清什么也没说就跑了。” “涅盘重生也怕疼啊,”凤微揽住了他的肩膀道,“说一说,若是没有,只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他们不是没有死战的能力,只是有时候能够避免也会想去避免那样的伤亡,天地大乱,波及更多的是无辜之人,按照朝砚以往的行事,他不会放手不管,但是遭人背叛,他的变化并不能为他们所掌控。 凤微只知若他遭受了那样的背叛只怕是不能够轻易原谅的。 清璃将他的手臂丢了下去:“有,他之前未杀麒嗣,却在他的心脉处种了一道力量,若那人迷途知返,那力量只会助他排出体内的清净珠,若那人执迷不悟,那道力量会要了他的命,都到这个时候了,澜清竟还给他留退路。” 凤微观他神色,轻笑一声:“不是说麒嗣的力量堪比龙神大人的力量么?那道力量有用么?” 那人看似维护麒嗣,实则更多的是在保护他们,清璃的嫉妒其实不必,因为他的感情已经得到了那个人的回应,虽非爱情,却是拳拳爱护之意。 第279章 龙凤 “那只是别人的说法罢了, ”清璃微微仰起头看他,却不落丝毫的下风,“他能够离开这里,到一个麒嗣找不到的地方便是证明。” 那个人的力量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 就像是每一个证得天道的人一样, 从他们的周围彻底的消失, 好像与这天地交融到了一处。 或许朝砚已经达到了那一步, 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还让秦瀛身先士卒?”凤微微微侧眸道, “到底意欲何为?” “削弱人修的力量,”清璃面色不渝, 甚至眸中有杀意闪过, “同时换掉秦瀛这个天帝。” “他到底做过什么让你对他如此的厌恶?”凤微直视着他的眸问道, “或者可以说, 他对澜清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清璃深吸了一口气道,当年的事情澜清可以轻易放下,他却对秦瀛此人有几分的意难平,若让其毫无损伤的活着,他办不到。 但是清璃也答应过澜清冷静行事,此事他并不想再将凤微牵扯进来。 “他是背后主使么?”凤微蓦然开口道, 在察觉到清璃的瞳孔放大了一瞬的时候道,“看来我猜对了,秦瀛真是好大的狗胆,清岚知道了没有?” 清璃后槽牙磨了一下, 暗叹自己一时的不沉稳竟是让这家伙察觉了事情的真相:“清岚还不知道,还要寻找合适的时机告诉她。” 此事揭秘,清璃甚至怀疑当年秦瀛求娶清岚的目的,但当年婚事是澜清定下的,他看人的眼光……即便素来万无一失,但是对于麒嗣还是走了眼。 或许这样的真相会伤到清岚,但是秦瀛和麒嗣的罪过皆是不可饶恕的。 “罢了,你选好时机便好,”凤微理了理衣袖道,“我也不便在此待的太久,有什么新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凤微虽然在男女色上犯了些混,但是身为凤族族长,人品和口风都是信得过的。 清璃略微思索后点头道:“知道了。” 此计划靠龙族一族完成太过于艰难,有了凤微加入能够减少不少的负担。 中央天庭巍峨而神秘,即便是仙帝修为也不可轻易窥探其中,那里是人修议事的地方,也是天帝与天后的居住之所。 宫宇华丽,祥云与金龙金凤的图样盘飞其上,宝座威仪,坐在那个位置上便拥有着统治仙界五重天的权利,虽是看起来数量有限,但是仙人不计其数,又是牵扯修真界命理,这样的权势足以让很多人垂涎不已。 高座旁边一个镶金带银的女子站立那处,容貌比之洛神在世都不输分毫,只是因为那满脸的冷淡会让看见的人退避三舍,她抚摸着扶手上的花纹,像是打量着一件很值得关注的东西一样,直到背后有一丝故意泄露的气息传来时开口道:“与魔修的对战你想怎么解决?如今死亡的人数已经不少。” 秦瀛的声音从下方传了过来:“如今不需要我们费太大的功夫,麒嗣便会自取灭亡。” 女子转身垂眸看他:“陛下已经成竹在胸,可否告知一二?” 秦瀛撩起了华服的衣摆,如每次登位那样缓步走了上来,在她的身旁站定道:“魔修也是生命,他们想要侵占整个仙界,却不想毫无意义的死去,麒嗣已经失去了冷静,不需要我们动手,魔修恐怕都不会如之前那般臣服了。” 没有人想要毫无意义的牺牲,即使是看起来悍不畏死的魔修也是一样,麒嗣此举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仙界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施压,在这种压力到达极限的时候,即便麒嗣想要毁灭此方天地也是不能。 秦瀛有此把握,而且这样的仙魔战争也是排除异己的好机会,只可惜各灵兽族不配合的态度让他有几分的头疼。 “原来如此,”清岚的声音仍然像是一潭死水一样的平静,就像是听到的不是决定整个仙界命运的事情一样,“需要将麒嗣的目的公布出去么?” “也需要了解一下那套阵法,”秦瀛抓住了她扶着座椅的手道,“麒嗣死了,若阵法仍在,这仙界仍然会不太平,想要彻底解决隐患,必须要了解怎么破解,清岚,你在龙神大人的身边可曾了解过此阵法?” “没有,”清岚任他握着,微微摇头道,“不过族长了解,我倒是可以回去询问一下,看在以往的情面和此次事情的严重性,希望族长能够据实相告。” 她的声音仍然是平静的,只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可以倚重信任。 “那便辛苦你了,”秦瀛握紧了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的眸道,“清岚,若无你在我的身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清岚抬手将他的流冕理顺,“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 仙界混乱,但只要各族不乱,目前便不会真的彻底覆灭,清岚启程前往龙族的速度很快,她本就是龙族中人,进入之时并未遭到阻拦,只是在见到帝位上的清璃时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关于澜清的,”清璃缓缓起身走下道,“不过不急,你先说说秦瀛的计划。” “他想铲除异己,”清岚并未犹豫,而是直言道,“如今是人修内部,此次未必不会借助魔修的力量打压各灵族,至于魔修内部,他们本身便存在着问题……” 清岚将秦瀛详细的计划和盘托出,并无半分的隐瞒,只是待说完后问道:“你说的关于澜清大人的事情是什么?” “也是关于此次平定乱象的,”清璃开口道,“澜清之前在麒嗣的心脉处留下了一道足以摧毁他的力量,我告诉你了这个,要不要告诉秦瀛由你自己定。” 清岚微微敛眸:“你似乎比以前还要讨厌他?” “龙族族长的位置本来是你的,”清璃没好气的道,“结果你跑路了就轮到了我,天天各种事务缠身,能看秦瀛顺眼了才见鬼。” 清岚微微笑了一下:“你若不愿做这族长,只管挑选优秀的后辈培养便是,像是澜清大人当年那样,总比这样枯坐来的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清璃微微沉吟,似乎陷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等到他筛选好合适的人的时候,清岚已经不在了。 仙魔之间的战役在不断的蔓延扩大,各灵族即便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行,在人修身先士卒参与对战的时候,各灵兽族也派出了自己的族人,龙凤各族皆是强悍无匹,初初现身便将魔修击退一重天之地。 参战者不计其数,即便属于同一族,彼此之间也未必就认识,尤其是对于刚刚飞升的凤栖梧而言,能够认识一二人都算不错,能够在疗伤的地方见到友人,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奈何这事就是这么的凑巧。 龙凤两族的确交好,但是鸟儿嘴巴坏基本上是仙界所有人的共识,这也让龙凤两族的交往经常惊心动魄,生怕一个不谨慎两族关系就宣告破裂。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关系的确好,龙族偶尔还是相当大度的,看龙凤两族交好数亿年就能够看出来了。 “飞升挺快的,”这是凤栖梧见到清长歌时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是,“你们族长这么着急把你送上战场,是龙族无人了么?” 清长歌当时的第一念头是:这只鸟怎么阴魂不散? 下界龙凤族长飞升,曾经呼风唤雨的一族之长如今即便不是小喽啰,也是需要听从吩咐行事的,不过他们本身就是一步一步修炼,然后再登上族长之位的,灵兽族内本身并无歧视和捧高踩低之举,且血脉本就浓郁亲厚,倒无什么身份变动后的不适。 要说不适,也只有听到朝砚身份时的不适。 在修真界之时清长歌对于朝砚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见便觉得亲切的这种感觉,正常人都会想着是不是中了那个人的咒,且被三番五次的捉弄,清长歌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朝砚此人真不是个好鸟,跟凤凰族一样一样的,但他这个人若想如鱼得水,到了任何地方都能够做到。 清长歌以为到了仙界还能够听到那个人不断震惊世人的消息,可是他听到的却是那人本就震惊世人的消息。 朝砚是曾经的祖龙之子,也是唯一的真龙留世,其实力超过诸方仙帝,只是似乎与数万年前不同,他这次是真的去证道去了。 清长歌:“……” 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因为龙族天生对于龙神便有着无限的敬仰和臣服,可是他讨厌的那个人怎么就跟他敬仰的那个人混为一谈了? 如果从头来过,按照他的性格来讲,感觉……还是会一样。 “正常人不会看见一个人亲切就怀疑人家使诈的,”凤栖梧凉飕飕的补充了一句,“活该。” “你想挑起龙凤两族的争端么?不要以为你飞升的早我就怕你,”清长歌捏紧了拳头。 “我没以为,”凤栖梧调理好了伤势起身道,“不过你若打我,我就给主人告状。” 众所周知,凤栖梧曾经是朝砚的契约灵兽,此举可以说是非常的无耻了。 清长歌咳嗽之下差点儿没有咬住自己的舌头。 第280章 替代 “据说朝砚已经离开此界, 你要如何告状?”清长歌神色冷清, 只是看着凤栖梧的眸中透着隐隐的不善。 他原来竟然没有想过要成为朝砚的契约灵兽, 反而被这家伙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这家伙还反过来威胁他这个龙族。 凤栖梧肩上的担子卸下,哪里还用顾及什么族群的利益和心情,本就点满的嘲讽技能直接全开:“我与主人之间的事情怎好告知你一个外人。” 清长歌:“……” 若非这么多人在场, 他必定要跟这只鸟打上一架, 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 “你要如何才肯告诉我?”清长歌拳头捏了半天松了下来, 在朝砚的消息面前, 面子什么的暂且可以放一放。 凤栖梧神色有些微妙:“难得见你这么低声下气啊。” 清长歌瞟了他一眼:“既然如此, 有话快说。” 凤栖梧轻笑了一下, 那丝笑意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此事说起来也简单, 你守了那么多年的龙族可能轻易割舍,不再关注一分一毫?” 即便知道下界本族中已经有了可靠的继承人, 仙界中人无法插手下界中的事情, 他也仍然会担一些不必要的心,推己及人, 凤栖梧虽然对仙界情况不甚了解,但是只要知道朝砚的过往便足以对目前的情况掌握一二了。 证道之人的心思或许与他们不太相同, 但是凤栖梧知道,这天地有情,那证道之人自然不可能对于生命消逝全然的冷漠,想要庇佑一方的人,想要作为这一方天道的存在, 必然对这里留存着爱意。 这里就像是家,不管发生多大的磨难,不管有多少令人烦恼厌恶的事情,这里都是心灵依存的地方。 他二人之间不需要再多的言语,清长歌已然明白了凤栖梧的意思:“若你猜错了呢?” “猜对猜错于否有何重要?我凤族中人向来求己不求人,”凤栖梧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又不是襁褓中的婴儿,还需要母亲喂奶么?” 清长歌只是与他讨论时局,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嘲讽了:“我龙族自然也是靠自己的。” 凤栖梧甩袖离开:“那就给我看看你靠自己的模样。” 仙界大战开展的如火如荼,有战争就有死亡,那样的现实的注定是残酷的,但就算没有战争,也会有无数的生命随着时间而逝去。 天道看淡了生死,朝砚也看淡了。 别墅花园,花朵迎风招展,碧蓝的海水荡漾不止,每每涌上沙滩,都能够将海岸线的沙子勾勒出不同的模样。 阳台之上,纯白的躺椅上躺了一个微微阖眸的人,他似乎睡着了,只有面前飘浮的水镜之上的画面不断的演绎着什么。 直到有脚步声传来,那人扒梳了一下额发缓缓睁开了眼睛,慵懒的嗓音中还带着些许沙哑的意味:“在海沟里面逮到什么了?” “一种发光的小鱼,”那人的声音传来,捧到朝砚面前的还有一个水晶的鱼缸。 朝砚兴起的去看,手指敲击了两下缸壁,看了两下蓦然道:“能吃么?” 那缸中本就惶恐的小鱼四处乱窜,十分应景。 朝纵低头看了两眼:“吃不死人,但是太小了,你确定要吃?” 上来就要吃观赏鱼,朝砚这样的也是独一份了。 朝砚思量了两下,高抬贵手放过了那几条背井离乡千里的小灯笼鱼:“算了,换别的吃吧。” “嗯,我准备了,”朝纵将那鱼缸随手一抛,便稳稳的落在了桌面之上,“保证你心满意足。” 朝砚抬眸:“准备了什么?” 朝纵走到栏杆处给他指着海面:“那里。” 朝砚饶有兴味的看了过去,在看到海滩上搁浅的大鱼时默了一下道:“宝贝,我们要是吃了它,估计以后就要有麻烦了。” 那鱼他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虎鲸,禁制食用的动物。 “没有人发现,”朝纵微微动了动眉梢道。 “我们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朝砚托着腮道,“如果肆意破坏,生活不是非常无趣了么?” 朝纵沉吟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里的凡人太过于孱弱,如果要动用力量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轻易掌握一切其实非常没有挑战性,反而是凡人制定的各种各样的规则有研究的价值。 “那要放了么?”朝纵问道。 朝砚疑惑看他:“为什么要放了?那么大那么可爱的鱼养起来多好玩。” 反正这片海滩都是他的,在自己的海里养鱼还是妥当的。 朝纵沉默了一下:“你开心就好。” 对于爱人的想一出是一出全部在意的才是笨蛋,放任自流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那要不要给它开个神智?”朝砚颇有当主人的自觉。 朝纵友善提醒道:“遵守规则。” 朝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顿时偃旗息鼓了。 这是朝砚重生之前的最后一个世界,而这里是他曾经财产中的一部分,虽然买下来就是个摆设,没有怎么使用过,但是现在用来度假再好不过了。 至于怎么认领自己的财富,这个世界倒是有一些不同于凡人的力量,只是按照朝砚的等级估算,大概也就是炼气期左右的实力,简单来说不存在任何的威胁,一个完美的和平的世界。 而这样低等级能量的世界想要逆转时间空间对于朝砚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自己被车撞飞的某一个节点以超过光速的速度回收身体,然后自己变成本来的模样假装躲避车祸,完美无缺。 如果发生失误,那就再来一次。 自己谋夺自己身体这种事情想想还有点儿小刺激。 总而言之朝砚就这样取回了属于自己的财产,避免了一系列因为身份问题产生的麻烦,也没有什么被人诬陷是黑户,然后被超牛逼大佬发现,一路打怪升级装逼的待遇。 “其实那样也不错,”朝砚偶尔觉得那样的线路也可以走一走。 “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各国大佬跪下叫龙王么?”朝纵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 朝砚:“!” 这条龙受网络荼毒太深了。 这样的世界缺乏个体力量,但是却有科技来方便人们的生活,例如汽车的自动驾驶系统,可以有效规避各种车祸的发生,在这个车祸死亡率直线下降的年代,朝砚突发奇想走路上了一次班就被撞死的几率堪比中了头奖,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运气爆棚了。 “有人想要故意撞死你?”朝纵眸色微微加深。 朝砚神色仍然懒洋洋的,好像曾经撞死的不是他一样,拥有了巨大的财富,总会拦了一些人的路,别人都是保镖前呼后拥,只有他偶尔会觉得被一堆人盯着的生活不那么舒服,造成那样的结果,也有自己的原因在,需要检讨:“我差不多知道是谁,要我告诉你还是你自己去查?” 朝纵扭了扭手腕道:“我自己去查。” “加油哦亲,人家看好你呢亲,”朝砚顺嘴来了一句。 对于这样的话朝纵以前还会觉得有什么,现在在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信息融入,对于这样的话语已经免疫了,凡人没有身体上的力量,就拼命的开发各种各样的脑洞,朝砚就是各种脑洞的集大成者,简称脑袋有坑。 当然,作为爱人朝纵是不会这么说的,因为说出来朝砚都会以为他是在夸他。 朝纵尝试着接受更多的文化,也尝试用这个世界的力量去完成一些事情,至于朝砚那里,如同凤栖梧所想的那样,朝砚一直也在关注着曾经的那个世界。 那里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虽然有一些不愉快,但是更多的是愉快,一个人的经历与回忆组成了他这个完完整整的人,缺少什么都不行,如果没有那些,他未必会成为如今的模样,不管痛苦还是快乐,他都全盘接受,只不过对于未来由他自己来选择罢了。 仙界的战况算不上乐观,看着麒嗣选择的路,朝砚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去关注了,他留了退路,但是那个人不走,一切也便与他无关了。 只是可惜了清岚,当年终究是他看走了眼。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朝纵对于朝砚这样关注的举动并无什么异议,当从那个世界脱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人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中选择了他,唯独只有他。不管周遭的事情再如何的变化,他们都不会再分开,心灵就此安定。 按照朝砚的话讲,就是整个人都变得慈祥……不是,祥和了起来。 当从纷杂中抽身出来,再去看从前的事情便发现透明了许多,也少了很多的不解。 当年选择秦瀛或许有朝砚的参谋,但是那个拥有着接任龙族族长能力的女子也有着自己的抉择能力。 “就是因为是她自己的选择,”朝砚微微叹了一口气。 龙族死心眼起来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说笑的。 “她也是你养大的?”朝纵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朝砚茫然点头:“嗯,怎么了?” “那就不用担心了,”朝纵凉凉的说道。 “哦……”朝砚眨了眨眼睛,夫君他好像生气了,这么莫名其妙,更年期综合症? 第281章 爱恨 朝砚这里一片的清净, 仙界之中的状况却每日一变, 初时还是玄仙以下的混战, 直到仙君下场, 又有仙帝角逐,魔修的压力顿时加到了一种极大的地步。 仙界内部还好,魔修内部却是混乱纷争,各个部族争权夺势,若是以往他们必然不敢,可是麒嗣神魂有损的消息不知道从何处传了出来的时候,挑衅的人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虽是人员伤亡不断,但是只凭云霁的能力震慑远远不够。 她被强行拉上魔帝的修为,可是根基不稳,强行铲除那些反叛之人足以让她本就不够稳固的根基有动摇的趋势。 “你若再这般强撑下去, 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有同伴扶着她的手臂道。 仙人有天人五衰,魔修也是同样, 若是被摧毁了根基, 未尝不会提前魂归天地之间。 云霁多年陪伴的举动也被他们这些忠主之人看在眼里,虽说主上无边的强大, 但是偶尔他们也会觉得云霁的付出有些不值, 因为她用命爱的那个人从来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此事必须汇报魔帝, 否则您真的要出事了,”另外一个侍从担忧的说道。 “不可!”云霁强行制止,拉住了她起身的衣摆道, “此时正是主上的关键时期,不能扰了他的大计。” “可是他的心里从来不曾有您一丝一毫,”那侍从摇晃着她的肩膀道,“主上不在意仙界,也不在意魔界,他只在意那个人,那样的主子有什么好……” 她这次的话未曾说完便已经被云霁捅穿了喉咙,即便身上的血迹未干,云霁也拔出了剑看着那人的消亡,随即强撑着站了起来道:“有此异心者,杀无赦!” 既然错了,就选择错到底,终究是回不了头,只能用命去偿。 可即便云霁斩了很多人,反叛的人还是越来越多,更多的血液被注入了阵法之中,痕迹蔓延,云霁看着悬浮在阵法之中闭目的人,知道离这阵法完成的那一日不远了。 “主上,魔宫的兵力已经清空了,”云霁拖着剑站在了阵法的旁边,魔宫之上血色的天空几乎与这阵法相互映照,连成了统一的一片,再无之前半分的仙气。 她坐在了阵法旁边,浑身狼狈不堪:“主上的阵法要完成了么?属下可能撑不住了。” 阵法中间的人未答,而是缓缓睁开了眼睛,血红的光芒充斥其中,脸上隐隐有什么东西流动着,像是长虫的痕迹一样的狰狞,他的目光转向了阵法旁坐着的云霁,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差一点。” “属下这就为您去寻人,”云霁想要起身,却感觉到隔空摄来了一道力量,直接让她无从抵抗。 从极远的距离到极近,云霁近看他的面容,已经找不到从前丝毫的痕迹,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是个怪物:“主,主上。” “有你就够了,”那怪物那样说道,下一刻云霁心口一痛,茫然低头时,却发现自己直直的朝着阵法坠落了下去。 她试图抬头看他最后一眼,却只看到了他的衣襟,漂浮不定的衣摆纯白一片,像天空中最白的那朵云,跟她最初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三十三重天太大了,这里在凡人看起来是永生,好像仙人皆是无忧无虑的,然而不管在什么地方,弱肉强食都是亘古不变的定律,这样的定律在魔修之中尤其的残酷。 云霁是与人搏杀时濒临死亡的,她一次次的用命赌,赌赢了无数次,可是这种事情只需要赌输一次就足以失去性命了。 心脏被人洞穿,血液流淌了一地,无力的躺在路边,她这样的人,过路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了,会死吧,云霁还记得自己那时莫名平静的心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魔界的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脸颊上好像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这个世界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纯白,可云霁看到了,侧躺的视线看到了纯白的不染纤尘的衣摆,那样脏污的雨水没有一丝一毫能够沾染上他的身。 头顶的雨水停了,云霁本来只是想呵斥他多管闲事,可是抬头的一瞬却再也离不开了。 逆光的地方少年眉眼如画,带着比细雨更温柔的神情:“你没事吧?” “我是…魔修,”云霁开口的时候这样说道。 一个仙气缭绕,一个魔气泛滥,他们不是同路人。 少年取出了一把伞放在了她的身边道:“仙修也好,魔修也好,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不是么?” 他的声音也极好听,那样轻声细语的就好像拨云见日一样。 她有活下去的权利么? 有的吧…… 少年给她服下了丹药,救了她的命,也拿走了她的心。 只可惜那个人的心中早已有了别的人。 细雨之中一道慵慵懒懒的声音好像春睡初醒一样:“明明快过来看,我给你买的糖葫芦。” 少年温柔的眼睛亮了一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转身走了,背影如洗,声音之中带着些许属于那个年龄的无奈:“谁是明明?” 云霁那时的视线被遮挡,看不到那个叫他的人,如今想来那个人除了朝砚不作他想。 不是她的,终究是求不来的。 而她的那个少年,却偏偏把他用命爱着的人给弄丢了。 不过一切都与她无关了,若是那时没有遇到他该有多好,那样毫无牵挂的离去,不至于都要死了还记得自己爱着一个人,爱的心脏都痛了。 身体落入了血泊之中,视线模糊,疼痛消失,一切宣告终结。 血红色冲天而起,阵法中间的人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却是蓦然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就要成功了……” 血气冲天,魔界大地都在震颤,仙修却是匆忙退兵,清璃看着水镜之中猩红的画面微微叹了一声:“可惜了。” 这天地之间唯一的麒麟终究还是要殒命了。 他曾经最羡慕的人,如今沦落成了他都不屑于可怜的模样,可要去怨谁?怨命运无常?怨遭人算计?怨朝砚薄情? 终究也只能怨自己的选择。 “你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凤微在他的身旁说道,“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在龙神大人面前跟他明争暗斗么,敌人就要死了,怎么也不见乐一下?” “笑不出来,”清璃垂眸道,“那时幼稚不知事,总是让澜清左右为难,若我那时不与麒嗣相争,他的结局会不一样么?” “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凤微这样回答他。 魔界之中血液蔓延,流淌之处就像是岩浆过境一般,即便碰触上一丝都会沦为一滩血液汇入其中,惨烈之声比之之前更甚。 “就快成了,就快……”那已经看不出人样的怪物呢喃道,似乎出了四处弥漫的力量已经察觉不出自身的处境。 中央天庭之上同样关注着那里的画面,秦瀛以手低着唇,神色之中是全然的冷漠:“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是可怜人。” “的确如此,”清岚为他斟酒道,“此次若能告捷,可要大宴宾客?” 关于朝砚留下力量的事情,清岚还是告诉了她曾经选择的这个人。 秦瀛扶了她的手道:“自然,此乃仙界大捷,理应各界同喜,此事你来操办可好?” “好,”清岚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执起酒杯道,“陛下共饮。” 秦瀛与她碰杯,不管灵族如何,他的天后终究是向着他的,龙族向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定了这个人便永生不会变,他之前也不知道在怀疑…… 酒杯随着手指的微松落地,从台阶上叮叮当当的滚了下去,一时掉不到尽头,即使的清悦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也有几分的烦躁。 秦瀛瘫坐在高座上抬头看着身旁的女子道:“你,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清岚放下了酒杯道,“不过是酒水易醉罢了。” “酒水?”秦瀛扭头看着那酒壶,“什么……酒水?” 什么酒水能有这么厉害?他堂堂仙帝修为一杯就醉。 其实秦瀛更想问的是真的只是酒水么?他的心中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仿徨。 “星辰醉,”清岚提起酒壶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将其中的液体灌了进去,即便秦瀛想要吐出,仓皇之下也咽下去了不少。 脑袋多时变得有些昏沉,他晃了晃头道:“清岚…为,为什么?” 星辰醉是朝砚所制作的,什么好物都往里面放,时间长的短的都有,因为他酿了经常忘记,酿出的星辰醉醇香无比,连酒仙都垂涎三尺。 此酒唯一的坏处就是即便是仙人也会醉的云里雾里。 “用药你会察觉,”清岚取出了一把朴素的匕首拔了出来道,“这样方便一些。” 秦瀛观她举动,哪里还不明白她此举何意,只是头脑昏沉,想要保持清醒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清,清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清璃,骗你!” “事情如何我自己有眼睛去看,有脑子去想,”清岚用匕首的刃抬起了他的下巴,“当年我为了帮你上位,也为了帮澜清大人稳定人族格局才嫁给你,你做了任何事我都不会去管,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他动手。” “你从来没有……”秦瀛艰难的说道,试图传达自己的意思。 清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清亮的眸中分明是蔑视:“你不是也一样,见过了澜清大人那样的人,这仙界无一人可与他比肩。” 水镜之外,朝纵本是低头看着什么,却是蓦然轻哼了一声。 朝砚揪了揪变短的头发也是茫然:“我没让她做这样的牺牲。” 这误会太大了。 第282章 永结同心 很多人的心里都会住着一个人, 一个未曾得到的, 得到又失去了后仍然爱着的人,但是即便心里有着这样那样的遗憾, 很多人也会为了生活,责任, 义务而去选择一个不那么喜欢却合适的人度过自己的余生。 朝纵很庆幸自己能够与第一个喜爱且合适的人在一起不分离,但是清岚很明显不是,甚至于仙界很多的人都不是。 朝砚曾经的辉煌虽然能够从书籍之上了解,那些文字和画面也能够传递一些信息, 但是却无法完全的展露他当年的经历。 朝砚的强大有目共睹,而因为有他这样强大又璀璨的人珠玉在侧, 足以让一干强者对其倾慕不已,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朝纵甚至觉得自己能够从那么多人的手中抢到眼前的这个人真是运气爆棚,或许他一生的运气都花在这里了也说不定。 “你要是真让她这么牺牲, 说不定后宫都开起来了,”朝纵头都没抬轻轻说道, 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朝砚觉得家长们不让孩子们过度上网还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 看看这学的他都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了, 还是直白的吃醋更让人能够应对啊。 朝砚笑了一下:“怎么会,我不是那种人。” 朝纵低头操作着电脑没理他,伊然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 朝砚抓了抓头发, 觉得自己失去了丈夫的宠爱, 与电脑争宠什么的:“老公, 电脑好玩还是我好玩?” 人生就是在不断的作中度过的,不作一下怎么能够对得起自己的婚姻生活呢,小作怡情。 朝纵干脆利落的回答:“这东西怎么能跟你比。” 朝砚都打算他回答电脑的话直接包袱款款跑路了,听到回答下一刻却是趴在了朝纵的肩头,捻了一下他的耳垂道:“那我都在你面前了,你还玩什么电脑?” 柔情似水这种戏码朝砚也是信手拈来的。 朝纵的眉梢抽了一下:“昨晚玩坏的床还没有送新的过来。” “空间里……”有新床。 朝砚想要自告奋勇弥补这个遗憾,奈何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朝纵握住他的手打断了:“说好不使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的。” 朝砚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道:“说的有道理,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必拘泥于床,所以……” “所以你想拆掉这个房子么?”朝纵仰头问道。 “这样听起来好像十分刺激,”朝砚兴致勃勃。 朝纵低头回去继续看电脑:“不行,不能有如此浪费的人力物力的行为。” 朝砚:“……” 沉默在此处蔓延,朝砚默默的松开了手窝回了沙发,然后盯着朝纵的背影默默出神,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赢了那么多的美人,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输给了电脑,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么? “唉……”朝砚叹了一口气,那边本是低头的朝纵看了过来,“坐沙发不舒服的话不如坐我怀里。” “好!”朝砚兴致高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就位。 “不准做奇怪的事情,”朝纵叮嘱了一声,实力差距太过明显,但是承认自己不行实在是个男人都做不到。 朝砚满眼纯良的问道:“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勉强过你?” 朝纵:“……” 是没有勉强,但是怀里这人会撩拨,会勾引,会有恃无恐,他又不是柳下惠。 情况逆转,可见人总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朝纵就是一个深刻的例子。 “没事,你坐着就好,”朝纵这样回答。 “好,”朝砚乖巧坐好,在朝纵心神微松的时候轻轻动了一下,贴在他的耳际道,“夫君,你喜欢女人么?我可以变成女人的样子,连身体……” “拒绝!”朝纵义正言辞,其声音让整个别墅都震颤了一下。 必须杜绝朝砚一切作妖的途径,否则真没有人管得了他了。 “好呗,”朝砚托着腮继续冥想,这个主意反应太大,看来目前无法接受,那就换个程度低的,男女中间过度似乎也不错,游戏总是要循序渐进的嘛。 朝纵尚且不知道怀里的人打算放飞自我,中央天庭内清岚却是取出了绳索将微微挣扎的人捆了个结实,然后从秦瀛的手中扣出了一枚丹药道:“清绝,用来解酒性倒是不错。” 丹药被发现,秦瀛本是心中慌张,下一刻那枚丹药却是被清岚塞进了他的嘴里,酒意散去,神思瞬间清明,奈何绳索加身想要挣扎都是不能。 “清岚,当年的事情只凭猜测你便要定我全部的罪么?”秦瀛恢复清醒开口说道,“当年真相你并不完全了解,你且给我时间说完,若我说完你还要杀我,我也能死的甘心。” 清岚垂目看他,匕首从他的下巴微微退去,在秦瀛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是蓦然扎进了他的丹田命脉之中,在他惊骇至极的神情下说道:“澜清大人说过,反派死于话多,若是杀错了,不过是少了一个人修罢了。” “我们多年夫妻,你就从未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感情么?”秦瀛颤抖着嘴唇问道,生命的流逝让人如此的仓皇失措,那个人被剖出龙珠的时候是否也如同他这般好像连着心脏都一起碎掉了? “你莫非是个傻子?”清岚转动了匕首,“动了最不该动的人,你还问我爱不爱你,那么我告诉你,不爱。” 龙族爱上一人便是永生,有了那个人便再也不会有别人的进驻,上穷碧落下黄泉。 清岚早就知道她不会成为那个人,因为澜清大人他好像喜欢的是雄性,虽然并不妨碍她喜欢他,但是一开始就输了。 秦瀛利用她,她也利用秦瀛,一开始就无感情,谈什么爱情信任,真是可笑。 匕首是补天石锻造而成的,具有诛神之效,曾经被那人赠予她防身,如今杀掉一个仙帝真是再容易不错的事情了。 神魂力量被匕首所吸纳,身体却在缓缓的溢散,直到连最后一丝血迹都从眼前消失,清岚收好了匕首转身,裙摆逶迤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不过是杀掉一个仙帝罢了,人修的这些人非但不会怪罪她,反而会感激她,毕竟上位者不死,下面的人又要如何上去? 魔界蔓延的数重天中血迹还在充斥蔓延,所到之处当真是一片的罗刹地狱,无法逃离,无法反抗,只有些微的惨叫声宣示着这里的惨烈。 阵法中心的人眸中似乎已经失去了机制,唯有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还差,一点,等我……澜” 那一个字戛然而止,本来迅速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干脆利落的切断了一样,就在那一瞬间,麒嗣的眸中有些许光芒溢出:“原来他留了后手,哈哈哈哈,他竟然留了后手,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他就要死了,还是澜清亲手杀了他,那他的账是否还完了? 身体直直坠落到了阵法之中,无尽的血海咆哮蔓延,像是要撕裂这天地一样,然而这咆哮的力量像是野兽的话,那蓦然而下的天道威力就像是擒虎的手,只是强势压下,那样强悍到让所有人惊骇的力量不过瞬间便如同飓风翻转的海面到风平浪静的转变般消逝。 天道之威不容质疑,不管是人修还是灵族,但凡关注的人皆是被这样的天威所震慑。 “这天地的力量还真是可怕,”清璃手背在脑海后面感慨道,“魔界平复,仙界也平复,也不知道清岚那里解决的怎么样了?” 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向谁问询。 “死了,”一道冷静的女声传来,“人修可能会乱上一阵子,不过若想真正覆灭,只怕会如被刚才那样的力量镇压。” “说的也是,”清璃低头看着缓缓走来的女子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孽找谁,我们龙族可不像睚眦那般喜欢牵扯旁人,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来坐这族长的位置?” “现在就可以,”清岚轻声道。 即使不能够进驻那个人的心里,也要替他守好这个家,至于她真正的缘份?岁月漫长,澜清大人那样的人等的时间不知道是她活的多少倍,总有机会碰到的。 清璃错愕了一下,事到临头反而迟疑了:“你说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答应的这么干脆我突然就不想给你了。” 清岚看着他,本是紧抿的唇线微微勾起:“那就等你考虑好了再说吧。” 她转身离去,即便厚重冠冕加身,似乎也走出了属于龙族的英姿飒爽。 清璃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欢迎回来。” 天地大劫,他们不过是应劫者与参与者,破劫者是这天地,虽是艰难险阻,但能够从其中度过,天地的馈赠自然不言而喻。 魔界重创,魔气却愈发的浓郁,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虽是势力重新被压缩回下五重天,但是未必没有下一次反扑的机会。 盛衰兴亡本就是天道轮回,看似必然,却也能够为其中之人所控制,他们磨砺本心,拥有各种各样的感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朝砚握了握掌心,其中的力量闪过又消逝,酝酿着天地力量的手掌却被身后之人直接握住,他说:“给你握。” 朝砚没有办法给他解释他不是想握手,也不想解释,而是笑着反握了回去道:“所谓十指连心,应该就是十指相扣,永结同心的意思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