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回来后我成了影帝 作者:柳复雨 文案: 在快穿世界学成归来的宴灯,捏着能够开启苏爽人生的好牌,成为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然而有时候金手指再粗,也不可能有金大腿粗,抱着谢辞声大腿不撒手的宴灯表示:我死也不会撒手的! 谢影帝赶忙伸出另一条腿:都给你抱!别撒手! ………… 宴灯后援会:谢辞声先生只是宴灯一个很敬佩的前辈,两者不可能有某些人认为的不正当关系,请勿造谣! 谢辞声:@宴灯后援会 你才造谣。 …………………… 【谢?少女心?辞声?奶狼攻】x【宴?老妖怪?灯?浪翻车受】 双向暗恋,攻受互宠。 我爱你,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娱乐圈 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晏灯,谢辞声 ┃ 配角:接档文《穿成豪门童养媳[穿书]》 ┃ 其它: 第1章 “小B崽子,连老子的女人也敢勾搭,你他娘的知道老子是谁吗,啊?!” 宴灯只觉得自己被人一脚踹飞,后背撞到了什么硬物,胃液翻滚着火辣辣地窜了上来,他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他抬起头,定了定神,只见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昏黄的路灯下,身旁站着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良民的年轻人,占据C位的,是个顶着满头打卷的蓝毛,纹着花臂的高壮少年。 蓝毛手里拎着一截黑乎乎的角铁,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他,少年人稚嫩的脸上满满都是这个年龄不该拥有的凶戾和残忍。 “来,哥儿几个按住咯,我给这位大帅哥换张脸,看他以后还怎么勾三搭四!” 夜晚,小巷深处,蓝毛,角铁。 哦,原来026送回来的落点是这里吗?被时光侵蚀过的记忆一点点翻了出来,吹吹灰,又清晰的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宴灯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扶着路灯杆站了起来,轻笑道:“哎,胡……胡什么来着,算了,就叫你蓝毛吧。蓝毛,我建议你现在把手里的家伙扔了,然后跟你这群小弟一起把钱包手机都交出来,我还能看在你是被人忽悠了的份上,放你一马。” 拎着角铁往过走的蓝毛愣住了,他想说你个煞笔胡咧咧什么呢,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下意识咽了下去。 为,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感觉面前这个小弱鸡变了个人似的? 昏黄的灯光撒在不远处靠着路灯杆的少年身上,明明还是那个瘦骨嶙峋,鼻青脸肿的人,可是,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荡漾着的却是柔和的笑意,没有戏谑,也不是嘴硬,就是那么坦然地说出威胁意味满满的话。 “这个逼装的,我给零分!你以为这会儿还在学校呢,老师们能来护着你?呸,敢狗骚我们大嫂,要你一条腿都是轻的!” “哈哈哈哈,咱们大校草是被打傻了吗,还放我们一马。” “哎,老大,这B崽子就是嘴贱,我看就照那谁说的要他一手一脚吧,不然咱们这口气可咽不下去啊!” 原本被慑住的蓝毛让兄弟们这么一激,热血瞬间上头:对啊,这小子就是学生,瘦的跟难民似的,那力气估计跟个娘们似的,我怕他个毛啊! “唉……好言难劝找死的鬼。”宴灯看着脸色涨红的蓝毛,伸手从旁边的垃圾桶里抓出一根毛都快脱干净的扫把杆,掂了掂,这个不错,免得有棱有角的东西,自己一个没把持住,给对面打死打残了。 “哈哈哈哈,你们快看,这煞笔,这煞笔拿了个啥!” “快录像,这尼玛,我得录下来,后半年就指着这个逗乐子了。” “我……啊!哎呦卧槽……” “啊啊啊啊……别,疼,呜……” “哎呦哎呦,啊啊啊……”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报……啊!别……呜,疼……” 片刻后,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不良少年们,这会儿呻吟抽泣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C位出道的蓝毛更是凄惨,脸上全是一道一道肿起老高的血印子,跪趴在垃圾桶旁边,摸着肿的老高的屁股,哭都不敢大声哭。 因为大魔王刚刚蹙着眉头,说了一句太吵了,之后下手越来越狠,打的越来越疼。 说好的来胖揍文弱少年出气呢?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画风就变了,文弱少年化身功夫高手,一杆子扫把柄舞的虎虎生风,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把他们全部打爆了? “嘶,原来这个时候,我身体这么差的吗?” 宴灯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心说026不是说帮我强化了身体么,怎么打发一群弱鸡,居然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听到自己肚子一声接一声叫唤的响亮,就觉得正常了,这个时间点的自己刚刚把家里剩的那点点钱全用来给养父办丧事了,又碍于少年强烈的自尊不想跟别人求助,他好像已经三四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全靠喝自来水充饥来着。 “能不能麻烦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宴灯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脸上没怎么挨揍的少年,很是温和地笑着冲对方说。 被点名的那个少年在宴灯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像身上的疼痛都褪去了似的,恨不能把脑袋点下来:“好好,大哥你要吃点啥?要不,烧烤成不,旁边那家烧烤摊上的烤鸡翅可好吃了!”说着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饿的久了,买两个面包一瓶矿泉水就够了。” 哇,这个人长的真好看,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样亮晶晶的,说话声音也超好听,怪不得大嫂想要勾搭他呢。少年飘忽忽地傻笑着,迈着小内八飞一般地跑走了,宴灯饿久了,他得赶紧把吃的买回来。 宴灯扔了手里已经变形的扫把杆,冲着蓝毛走了过去,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是抽烟的,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感觉胃酸都开始消化内脏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他得抽根烟压一压。 看着宴灯冲自己走了过来,蓝毛像个要被强X的少女一样,抽泣着抱紧了身体,哀求道:“你,别,不要再来了,我错了,你……哎?” 宴灯摸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两口,感受着尼古丁冲进大脑的轻微眩晕感,很是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才发现蓝毛瞪大了双眼,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 “我怎么了?” 少年半蹲着靠在墙边,说话间唇齿间喷吐出缭绕的烟雾,因为剧烈运动,略长的头发被汗湿了,有些凌乱地落在前额,一双秀美的眼睛在头发后面若隐若现,暖色的光线落在瓷白的皮肤上,纤长的手指捏着明灭的烟头,伴随着说话上下微微颤动的喉结,构成了一副视觉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蓝毛忍不住有些恍惚,跟宴灯比起来,好像林雨菲差远了啊。怪不得这人看不上林雨菲呢,要他长这样,他也看不上林雨菲。 想到这儿,蓝毛就被宴灯压低的咳嗽声惊醒了,他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醒醒脑。瞎瘠薄想什么呢,林雨菲可是你的马子,眼前这人可是勾引了你马子,你他娘的上门寻仇不成反而被打成煞笔,面子被人踩脚底下碾成渣儿了,你不觉得丢人啊!不觉得恨得慌啊! 可是,他真的好好看,恨不起来π-π。 宴灯是什么样的老妖怪,蓝毛这个说不定成年没成年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全摆脸上了,他看的一清二楚。 看懂了就忍不住想笑,说实话,快穿了近千年,他对自己原本的长相都忘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有人用这么奇特的方式来告诉他,你长的很好看。 “你啊,以后别听风就是雨,林雨菲早就跟褚向飞搞在一起了,这次让你来找事儿,也是褚向飞在背后给林雨菲出主意呢,就是为了一石二鸟。”回忆了一下从前,看着蓝毛脸上还没有褪干净的绒毛,宴灯还是心软了。 罢了,上辈子你被人挑唆来找我,混乱中你毁了我的脸我失手弄瞎了你,开启了我后半生的噩梦,说白了,都是按着别人计划走的棋子而已。这辈子就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从今以后你能学聪明点,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 “什么?!” 蓝毛惊了! 褚向飞他知道啊,那是他爸下属的儿子,也是他爸妈嘴里常念叨的别人家的孩子,在林雨菲提到宴灯之前的十多年里,充分吸引了蓝毛的仇恨值,拉的贼稳。什么学习好,长得好,听话孝顺聪明能干巴拉巴拉,在上高中之前,作为年纪末尾的蓝毛每次考试成绩出来挨揍的时候,听老爸说褚向飞年纪第一多好多乖的时候,他心里那个恨啊。 直到上了高中,宴灯出现了,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长相,都死死地压着从前一直年纪第一的褚向飞,这可把蓝毛乐坏了,每次因为褚向飞在老爸那儿受了气,他就用万年老二这个梗去气褚向飞。 如果不是林雨菲说她喜欢上了宴灯,闹着要跟他分手,他对这个把褚向飞踩下去的学霸大大还是挺有好感的。 青梅竹马娃娃亲的林雨菲跟他最讨厌的男生偷偷搞在一起了?还设了套,让他来搞宴灯? 看蓝毛那个被雷劈了似的傻样儿,宴灯忍不住有点怜悯,他又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说:“你来找我之前,是不是有人跟你耳朵边递话,让你别打的太狠,打断手脚就行,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你爸能给你摆平?现在已经11月底了,再有半年就是高考,我这断手断脚,或者你一个不小心把我打死了,你爸真能给你摆平?我俩都出事儿了,后面的事情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了吧?” “啊?”蓝毛已经接近死机了,现在只会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象声词。 “宴,宴灯,给你,我挑了日期最新鲜的面包,你快吃点吧。”面包少年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小内八跑了回来,听着宴灯响亮的腹鸣声,很是殷切地捞出一个撕开包装递了过去。 “谢谢你,很好吃。”宴灯接过来以后,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淀粉被唾液酶水解出的香甜,让饥饿的人幸福感瞬间爆棚。 眼看宴灯吃的狼吞虎咽,甚至连掉手里的面包渣都塞进嘴里吃掉,面包少年心酸极了,他赶忙拧开一瓶矿泉水塞了过去,叮嘱道:“慢点吃慢点吃,来,喝口水免得噎着了,我买了好多呢,不着急。” 连吃了四个果酱面包,喝了一瓶矿泉水,胃袋被填满的感觉让宴灯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吃饱的感觉太幸福了,赶明儿就找老师求助去,再不能让自己饿肚子了。 “行了,都赶紧回家去吧,你们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疼两天就好了。”吃饱喝足的宴灯心情指数迅速飞升,从蓝毛的钱包里抽出五六张粉票子,冲着几个少年摆了摆手,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巷子拐角处的黑暗之中。 有钱了,可以不用回那个四面漏风的小棚屋去住咯,找家小旅馆吧,最好是带卫生间能洗热水澡的。 第2章 小旅馆,35块钱一天,顶死了十平米的单间,宴灯很满足地住了进去。哪怕呲着一口黄牙的老板娘对他进行了言语上的xing骚扰,左右邻居嗯嗯啊啊嚎叫的没个完,也没有破坏他的好心情。 站在转身都觉得挤得慌的卫生间里,感受着热水拍打在皮肤上,毛孔全部都张开的舒畅,宴灯哼着小曲儿把自己搓到全身泛红,才意犹未尽地走了出来。 把贴身的秋衣内裤洗干净搭在烫烫的暖气片上,宴灯钻进被窝,深深吸了一口被子上浓郁的消毒剂味儿,眼一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宴灯醒来时,还有点懵,直到隔壁传来嗯嗯啊啊的动静,才彻底清醒过来。 昨夜睡的并不算太好,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运动过度的原因,梦一个接一个,曾经的那些故人走马灯似的在他的梦境里粉墨登场。幸好026曾经给他做过多次的情感摘除,近千年的经历就像是蒙了一层薄纱,记忆是清晰而又蒙昧的,好像看了一场又一场精彩动人的电影,看完了记住了,但时间久了,也就淡了,不会再为里面的故事而动情。 宴灯揉了揉脸,捞起昨晚从蓝毛身上拿的手机一看,6点10分了。 好像……他们6点半就要点名开始早读了?! 妈呀! 宴灯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跳着脚捞起衣服往身上套,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洗漱放水,抽张纸擦着嘴边的牙膏沫子,就狂奔出门。 什么故人,什么曾经,都被早读点名给冲散的一干二净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班主任冯老师那堪称铁血杀手,震慑技能满级,嘴炮满级,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无论你学习多好多差,但凡落他手里,能念到你怀疑人生。 也许是昨晚那场打架彻底把身体活动开了,宴灯居然敢在差几十秒六点半跑进了教室,瞅了一眼猫在拐角处掐着表随时准备过来抓人的老冯,赶忙窜进教室。 进了教室,看着满屋子穿着蓝白校服的葱绿少年们,宴灯对于自己终于回来这个事情有了进一步清晰的认知。他循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被同桌戳了戳胳膊。 “哎哎,宴灯,没事儿吧?” 同桌是个满脸青春痘的高个少年,比起生生饿瘦的宴灯还要瘦一圈,松垮垮的校服穿身上跟麻袋包着一根竹竿似的。宴灯记得他叫许学勤,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为人有点碎嘴喜欢八卦,但是心地很好脾气也好,是班里唯一不在乎他冷脸亲近他的人。上辈子,他因为失手弄瞎蓝毛进了监狱的时候,只有许学勤来探望他,还给他带了吃的用的和很多书,鼓励他别忘记学习,安慰他振作起来。 想起那些终究没有用上的书本,宴灯忍不住冲许学勤露出一个笑脸,压低了声音道:“我没事儿啊,怎么了?” 许学勤愣住了,要说他之所以能顶着宴灯的冷脸去亲近对方,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个颜控,而且是完全没救的那种。以前宴灯总是喜欢低着头,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好看也只是比普通人高个两三级的好看法。 可是今天的宴灯,完全不一样了? 身上的阴郁气息消失无踪,坐在那儿腰背挺直,长长的刘海沾了水全部梳了起来,整张脸都晾了出来,五官精致却不女气,别有一番青葱少年的俊俏。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眼白有点泛蓝,愈发显得眼睛清凌凌的黑白分明,睫毛又长又密,笑起来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无辜又可爱,嘴唇咧开,露出白净细密的牙齿,那股子充满阳光的俊气简直扑面而来。 许学勤下意识捂住砰砰乱响的胸口,咽了咽唾沫,好半天才找回舌头:“你,你今天,怎么了?” “啊,没怎么,就是有些事情想通了。”总不能说爸爸快穿了近千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因为贫穷和家庭而自卑的青涩少年了吧? “想通了,那,那挺好,挺好,呵呵。”许学勤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了,不敢继续直视宴灯,只能借着整理作业垂下了视线。 “那个,真没事儿吧?我听以前的同学说,17的那位,就是胡煊昨晚带人去找你麻烦了。为了那谁,”冲着前排的某个纤瘦的红色身影努了怒嘴,“你没被他堵到吧?” “真没事儿。”看许学勤还一脸担忧的样子,宴灯赶忙喂了他一枚定心丸,“放心吧,他就是来让我离林雨菲远点,我答应了,他就走了。真的,我待会儿下早读了,就去找林雨菲也说说这事儿,以后避着点这俩人就行了。” 听宴灯这么说,许学勤就放心了。一看宴灯已经扭头开始掏书了,他也自在多了,有些戏谑地凑过去,道:“唉,林雨菲也是倒霉,有那么一个发小儿,脾气坏家境好,霸道的厉害,总觉得林雨菲是他所有物似的。要我说啊,校花嘛,就该配你这个校草的,对不对?咳咳,你真对林雨菲没想法啊?” 宴灯心说我什么样儿的美人没见过,林雨菲这样的,跟那些人比起来,顶多也就是清粥小菜。也就是矮个子里拔将军,在这个文理比例8比2的重点高中里,好看的女生太少了,她家庭条件好,跳舞弹琴什么的都是从小学的,再加上会打扮,才凸显出来了。 再说了,就冲着这妹子上辈子被褚向飞哄着,挑唆蓝毛来搞他的事儿,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脑仁疼。 “呵呵,配我?她有我十分之一好看?”宴灯冲着许学勤一挑眉,笑的开怀,“你们以后可别再起哄了,我就算找对象,也得找个跟我差不多的吧?” 该报的仇,他上辈子快穿之前已经翻倍地报过了,这辈子他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才没兴趣浪费到这些人身上。 再说了,以蓝毛那种随随便便被人挑唆几句就能来找他麻烦的性格,得知自己头顶绿光,不可能不爆炸。蓝毛没脑子,但是蓝毛他爹能把生意做到如今的地步,那是没脑子的人吗?蓝毛那边一炸,他爹说不定都不用套话,蓝毛自己就能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个明白。 毕竟还是年纪小见识少,总觉得自己动作很隐秘,其实满地的破绽和把柄。 要知道上辈子,蓝毛爹刚把他送进监狱,紧跟着就把林家和褚家整到了泥地里再没法翻身,可见是查出来这俩人在里面出的那把子力气了。 这辈子,没了他这个拉仇恨的MT,以那人护短到了极点的性格,得知有人在背后暗戳戳地想要害他的独子,林褚两家还能落得好? 未免这群同学再起哄把他跟林雨菲拉扯到一块儿,搞出什么狗血纠缠来,还是早点给这个八卦王子说死了的好。 许学勤的心跳再度失序,他捂着胸口,心想周末得去挂个心内科看看,自己别是得了心脏病了吧? 早读结束,宴灯赶忙追着老冯跑了出去。 “冯老师,冯老师。” “怎么了?” “那个,冯老师,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两个多月前走了,为了办丧事,家里剩的那点钱都花光了。那个,我能不能请您帮我申请一下助学金?我知道,还有半年我就毕业了,现在也不是申请助学金的时间,但是,我是真没办法了。” 宴灯扯着校服下摆,笑的有点羞涩,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利用老师同情心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就一身无分文的穷学生,虽然来快钱的手段他也有,可违法的事儿他是不想干的。那作为一个无父无母肚子都吃不饱的穷学生遇到了困难怎么办,肯定是求助老师了。 老冯很吃惊,今天看宴灯再也不复从前那个阴郁冷漠的样子,就有点惊着他了,现在这孩子还主动来跟他求助,这可太难得了。宴灯家庭条件非常不好的事儿,他这个当班主任的一清二楚,当初宴灯以全市第一名考进实验二中的时候,也是他跟校方争取,除了学杂费全免以外,还额外给了足够支撑宴灯读完高中三年的生活费作为奖学金。 后来,他曾经想要帮宴灯申请助学金,想着能帮孩子多攒一点是一点,高中读完了,还有大学呢不是。结果这倒霉孩子,自尊心强的厉害,他才刚把人找来说了两句,就被撅回来了,死活不愿意要这份助学金。 “这个事儿,确实错过了助学金的申请时间,但是你有困难能来找老师,老师很欣慰。你放心,我会尽快帮你想办法解决的。” “哎,谢谢冯老师。” 老冯看宴灯大冬天还只穿着一件领口开线的毛衣和薄薄的校服,心里很不是滋味,把偷藏的烟钱都掏出来塞进宴灯的手里,有点僵硬地说了句:“去买件厚点的衣服穿上,别冻感冒了,剩下的留着吃饭,你看你瘦的!现在是冲刺阶段,一丁点都不能放松,知道吗?你专心学习,剩下的事情老师给你想办法解决,行了,回去学习去!”就赶忙走人,步子迈的贼大,好像再走慢一点,就维持不住自己铁血教师的人设似的。 攥着几张还带着体温的钱,宴灯眯着眼睛笑了。哪怕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人和事情,可是,好人终究是更多的呀。 加上昨晚从蓝毛那里拿的钱,除了给自己买两件厚衣服,还能再去学校附近租个小房子来住了,省着点花,足够支撑到冯老师帮他想到办法了。至于欠下来的人情,以后有能力还的起,那就不是债了。 晃晃悠悠往回走,刚到教室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宴灯,你……” 看这位脸颊生晕一副羞涩的模样,可眼睛里满满都是气愤的样子,宴灯忍不住想要给许妈妈点个赞,看看,这传话速度真是太棒了。 他冲着林雨菲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客气疏离到极点的模样,“我跟胡同学已经说清楚了,他也知道是误会我了,还给我道了歉。那个,林同学,能不能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某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我学习。” 林雨菲不笨,听到说清楚和握手言和,想到胡煊昨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脸色瞬间煞白,忍不住扭头去看教室里的褚向飞。 宴灯绕开她,刚走进教室,许学勤就冲了过来,伸手拦住宴灯的脖子,脸色激动的通红,连痘痘都仿佛要蹦出来似的。 他嚎叫着:“宴灯宴灯宴灯,谢辞声要来咱们学校拍戏了!谢辞声啊,那可是谢辞声啊,他要来咱们学校拍戏啦!” 宴灯愣了,谢辞声要来他们学校拍戏了? 第3章 说起谢辞声这个人,对于宴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来说,那可是偶像中的偶像。 这人吧,是三年前出现在观众眼前的,凭借着一部谁也不看好的小成本电影《猎凶》,迅速蹿红。电影成票房黑马赚的满盆满钵,而作为男主演的谢辞声一下子就成了娱乐圈新鲜人里的香饽饽,那个时候,他还只是B影大二的一名学生。 时隔一年,谢辞声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是因为他主演的一部悬疑刑侦剧和一部游戏改编剧,在年头和年尾先后爆火,圈粉无数,顺利将他推倒了顶级流量的位置上。 而在今年后半年,因为不常出现在公众面前而略有沉寂的谢辞声,又凭借一部电影在海外获得了一大堆连同英奥之称的金面具奖在内的最佳男主角提名。这让他的人气迅速恢复不说,还变得更加火热了起来,甚至被媒体称为“华人之光”。 按理说,男明显的粉丝一般是女性居多,但谢辞声曾经主演过一部游戏改编剧啊。要知道游戏玩家肯定是男玩家占据了绝大部分,男主角被谢辞声演绎的如同从游戏里活了过来一样,满足了很多男孩子对于这个角色的幻想,这就给他圈了数量庞大的男性粉丝。 喏,看旁边激动到话都快说不出来的许学勤就知道了。 不过……谢辞声来他们学校拍过戏吗?宴灯回想了一下,呃,上辈子的今天他因为伤人在警察局里待着呢,后来浑浑噩噩地坐牢,就算谢辞声来过,他也不知道啊。 上辈子,他听到谢辞声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人已经是国内的各种奖项拿了个大满贯,打遍全国无敌手,要去海外开疆拓土为国人争光去了。只不过那时候,他正忙着跟周家那群人渣们死磕呢,对于这人听过就算,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关注。 “宴灯,你不激动吗?!那可是谢辞声,是宇文珮,是《负剑逍遥行》啊!”看宴灯一脸淡定的模样,许学勤抓狂了,恨不能把自己的激动分一半过去。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宴灯觉得再不转移许学勤的注意力,这人为了安利男神,能把他晃到上课铃打响,他还没吃早饭呢,有点低血糖,经不起晃悠。 “那个,你知道他来咱们学校,是为了拍啥?” “我知道!”旁边一个女生凑过来抢答,一脸幸福到恍惚的表情:“声声是来拍校园剧的,就是那个《校服变婚纱》改编的!嗷嗷嗷,我看的时候,就觉得,除了声声,没人有资格演我的沈嘉树!现在,美梦成真,简直太棒惹!” 许学勤倒是一脸不屑,“校园剧有什么好的,情情爱爱的,假的,都是假的!你看看咱们的高中,除了绿色通道全能练考就是五三,每天背单词背文言文背公式刷错题集刷到头秃,哪有时间谈恋爱?照我说啊,谢辞声就该多拍点逍遥行那样的电视剧,多帅多酷啊!” “呵呵,跟你这种死直男,我没话好说!”女生翻了个白眼,又窜回女生堆里叽叽喳喳去了。 “哼,女生。哎,宴灯,你觉得我说的才对,是吧?”许学勤赶忙寻求支援。 我能说,这些我都没看过吗?宴灯抽搐着嘴角,从许学勤胳膊下钻了出来,指了指后面黑板上写的“距离高考还有229天”几个大字,很是沉重地说:“我觉得,还是复习比较重要。下周一可就要开始二模了,你这次语文要是再考不到100分,我觉得老贺发火的时候,可怕程度不次于老冯。” 一提起这个,许学勤早把什么谢辞声扔天边去了,哀嚎着往课桌旁边挪,心塞欲死。 ………………………… B市,锦绣尚品别墅区。 一位青年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衩,正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 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宽肩细腰大长腿,肌肉线条十分漂亮,亮晶晶的汗水更让他有一种暧昧的性感。他的长相英俊到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侵略性,可一双眼睛长的极好,线条分外柔软,很恰当地中和了青年过分俊美的长相带来的锋锐感和距离感,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再有扎人眼球的压迫感了。 “行了,今天的运动量够了,休息吧。”方盛打开门走了进来,揉着有点发疼的眉心,倒进一旁的沙发里,“那边来消息说搞定了,等着进组吧。” 谢辞声擦了把汗,慢吞吞地走过去捞起水杯小口喝着,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经纪人,没有说话。 方盛也没指望对方来嘘寒问暖,他叹了口气,虚点了对方两下,“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以你现在的人气和逼格,就算去拍网剧也有大把上好的资源等着你,你非得去拍那个什么《校服变婚纱》!这几年青春校园片泛滥,观众们都快审美疲劳了,你跑去拍这个,一点弄不好,会大大伤害你的人气的,你造伐?” 对于这种车轱辘话,谢辞声也早就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继续擦汗,不做声。 “是,我知道是孙导发掘了你,你知恩,他来说你就应了。不过,我跟你讲,这是最后一次啊,孙导这几年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拍一部电影扑一部,现在都沦落到去拍小成本网剧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自降身价去帮忙了啊!” 点点头,over。 “也不知道孙导是吃错什么药了,拍个校园剧,非得去真的学校拍,那随便找个普通高中就行了呗,还非得去淳锦市实验二中拍。人家可是重点高中,眼看着再有半年高三学生就要参加高考了,你跑去拍剧,人家能乐意呢?求爷爷告奶奶,从立项到现在,折腾了好几个月才算搞定,你还非空着档期等他不可。艾玛,为了这个,我帮你推掉了一个贺岁片客串,还有一个真人秀,那可都是钱,都是人气啊!” 说起这事儿,方盛就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那是孙导曾经就读的高中,感情很深。”谢辞声终于搭话了,再不搭话,他怕方盛一个人能说到天荒地老去。 这,这特么是什么鬼理由啊!方盛真是想不通这群搞艺术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鬼玩意儿。 “好吧,我知道该闭嘴了。你大后天进组,这次我要去给你谈真人秀的事儿,就不跟你去了,甄蓁带着团队跟过去照顾你,没问题吧?” “没有,我去洗澡了。”谢辞声目的达成,微笑着冲方盛点点头,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了。 方盛一拍脑门,软倒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要遇到谢辞声这么个难搞的艺人。 想当初第一次看到谢辞声是被朋友拉去看一个穷酸小剧组的电影试映会,一看之下,惊为天人,而后就开始死缠烂打,十八般武艺都用上才签下了谢辞声。 当时方盛是真的觉得自己赚翻了,谢辞声不但长得好演技方面潜力巨大,为人乖巧安分,不抽烟不喝酒不乱约炮感情史一片空白,他深挖了大半个月愣是没找出这人一点黑历史。带着这么个优质到爆的资源,想必他很快就能升职加薪,成为金牌经纪人,走上人生巅峰了。 谁知道,相处的时间长了,他才发现这个小孩乖巧安分个屁啊!分明就是在乎的东西太少又懒得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最让他头痛的是,谢辞声超级有自己的想法和一些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坚持,而且超级犟,拿定主意了就蒙头去做,行动力一流,根本不会听任何人的阻拦和指点。 对,包括他这个经纪人。 谁叫他没有金牌经纪人的底气,根本犟不过谢辞声,还不敢跟人来硬的呢?谁叫在他这里,谢辞声才是掌握主动权的甲方爸爸,他还得靠着谢辞声往上爬呢? 认命了,想开了,就会觉得当个老妈子也挺好。 呵呵。 ……………… 宴灯最近有点烦,或者说,可能是吃撑了闲得慌,才有了烦恼这种情绪的存在。 快穿的时候,因为心里始终想着要回来,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从未懈怠。可是回归的目标实现了,却发现整个人都被掏的空荡荡一般,不上不下,没有着落。 人啊,就是贱皮子。 “哎哎哎哎宴灯啊!”许学勤嚎叫着冲进教室,整个人挂在宴灯背上,一脸的悲痛欲绝,假哭道:“你不是人啊,你是粗森吧,你是粗森啊?!” “???” “我靠,这次二模的题辣么难,你居然考了726分?!”许学勤刚刚在楼下看到红榜的那一瞬间,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啥,这个726是学号吧? “咦,失了24分?除了语文,我还有哪个没满分?不应该啊,是我大意涂错答题卡了么?”宴灯不知道这句话对身边的一群人造成了多么严重的精神攻击,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对不起026的苦心教导,回来以后学习成绩居然退步了! 许学勤捂着胸口,默默把血咽了下去,很是谄媚地上前帮宴灯捶背捏肩,一脸狗腿子相地说:“大佬,巨佬,奆佬,求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啊!你这进步也太快了吧,上次你就比褚向飞高个六七分,这次你咔嚓一下高了他二十多分啊!大家都是好兄弟啦,互相帮助嘛,但凡哪天我要变身了,第一时间让你爽爽,好不啦?” “……对,对不起,不敢爽不敢爽。”宴灯被许学勤这句威胁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扭头一看,很多同学都或直白地用眼神表达着内心的渴求,或暗戳戳地竖着耳朵往这边凑。宴灯心想,自己光上高中参加高考都有六七次,现在这个成绩那都是放松了有点退步的后果。可这个不能跟同学们说吧,想了想,他从桌洞里翻出厚厚一摞本子,墩在课桌上。 “多看多做多练。”这些是他之前给自己整理的错题集,“这些大家可以拿去复制一下,都是我收集的最容易被绕进去掉陷阱里的题型,平时看看,希望对大家能有点用处吧。” 众人乌拉一下高呼着宴灯万岁围了上来,看那样子恨不能抱住宴灯亲两口,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似的。 一扭头,就看到许学勤很是痛苦的模样,“怎么了,勤勤?” “呸,不许叫老子勤勤!” 许学勤摊开左手,右手伸出食指中指立在左手掌心,然后慢慢弯曲,做出一个‘给您跪下了’的动作,充满期待地问道:“我这次语文彻底砸了,就考了94分,我感觉老贺已经在提刀杀来的路上了。爸爸,您有没有关于语文方面的学习经验给传授一下?” “啊?语文不就是把该背的背会就行了吗?” “爸爸!死背的那些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啊!我问的那些主观题,比如理解,比如作文?” “呃……”宴灯还真的被难住了,他想了半天,挂着蜜汁微笑,说了一句差点逼疯许学勤的话:“完,你理解,怎么理解的怎么写。作文,给了题目,你顺着题目写,就好了啊。” “WTF?!”许学勤懵逼了,原来语文考高分的学习经验这么唯心主义的? “噗……”后门窗户处传来一个低沉的笑声。 宴灯循着声音看过去,就坠入一双如同月夜秋湖般沉静秀美的眼睛里,身周所有的嘈杂仿佛都被消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第4章 谢辞声本来没有想要在学校里溜达的,他的名气自己心里清楚,到处溜达只会给校方造成管理上的麻烦,毕竟为了能够回来拍戏孙哥已经快装成曾孙子辈儿了。 奈何这两天拍的戏份,他实在是找不到感觉。 作为挺火的一本青春校园,《校服变婚纱》为了故事性,对男主沈嘉树的设定是个家境超好,内心有些小傲娇,超级热情开朗,四肢发达的,学渣。 前面他都可以做到,唯独对学渣这种生物完全不了解啊。 这两天正好拍到女主郑芯为了跟沈嘉树毕业不分开,想尽一切办法督促沈嘉树好好学习,提高成绩。奈何沈嘉树在学习上确实有点不开窍,再加上家里也出了点事,根本没法全心投入学习,俩人为此闹了很大的矛盾,郑芯气急之下说了重话,伤了沈嘉树的自尊心。 钻了牛角尖的沈嘉树伤心痛苦之余,还觉得郑芯就是因为他穷追不舍才答应跟他谈恋爱的,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他认清自己知难而退,少年纯真的感情被戳的千疮百孔。 作为一个从小学什么都快,想做什么都能做到的人,谢辞声是真的抓不住男主那种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强烈的自尊下又隐藏着无奈的自卑感。利用其他类似的感情代入了好几次,都觉得差了点什么,再加上配戏的女主是个选秀出来的小姑娘,长的确实很不错,奈何无论台词还是表情动作,都生涩僵硬的可怕,典型的NG达人,这进一步阻止了这几场戏的进展。 作为一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人,哪怕是为了还人情来演一部网剧,谢辞声也不想凑合将就着过去就算了。 在孙哥的指点下,他干脆全副武装,穿着实验二中的校服,给自己戴了个又厚又大的口罩,跑来高三这边看看面临高考强压之下的学渣们是个什么样子。 反正现在正值冬天,戴口罩很正常,外加高三的气氛很紧张,学生们连下课去上厕所都是小跑着来回的。谢辞声就这么大喇喇地在高三17个班的四个楼层里来回转悠观察,居然也没有人发现他这个异类。 听着楼道里擦肩而过的少年少女们嘴里念叨着函数沸点取代反应细胞阿伏伽德罗常数密度听力时态,看着他们或兴高采烈或沮丧伤心的样子,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放松。 那部让他提名金面具的电影绝对是好电影,也许他未来好几年都再也见不到那么好的剧本了,但是演的时候酣畅淋漓,演完后,他就发现自己仿佛有一部分灵魂被困在那部戏里,出不来了。这次接了孙哥的戏一来是为了报知遇之恩,二来就是为了放松心情,尽快让自己尽快摆脱上部戏对他的影响。 现在看来,还是有效果的,起码看着这些喜怒哀乐毫不掩饰挂在脸上的学生们,谢辞声觉得自己都被感染了,随着他们的情绪起伏忍不住要跟着一起去讨伐那个据说不是人的学霸了。 唔,学渣已经看了很多了,要不要去看看那个被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学霸呢? 脑子里这么想着,谢辞声已经迈开大长腿,朝着从只言片语听来的信息里那个班级走去。 刚走到后门窗户,就听见一个非常清朗还微带变声期末尾那种独属于少年沙哑的声音很是认真的说:“咦,失了24分?除了语文,我还有哪个没满分?不应该啊,是我大意涂错答题卡了么?” 唔,不是故意炫耀,而是对方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刚刚体验过学渣心态的谢辞声觉得,这句话的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听着少年和朋友笑闹分享学习资料,谢辞声忍不住凑到窗户那儿,抹开玻璃上的水雾,朝里看去。 那个名叫宴灯的少年背对窗户站着,处于发育期的身材高挑且过分清瘦,有些长的头发浓密乌黑,发梢软软地落在修长白净的脖子上。只听他很是认真地对朋友做出建议:“完,你理解,怎么理解的怎么写。作文,给了题目,你顺着题目写,就好了啊。” 听到这儿,谢辞声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甚至开始回想,自己当初读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挺欠揍的德行。 出声以后,那个少年转身看了过来,视线相交后,少年怔忪了一下,就笑弯了眼睛,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眼睛里面,居然有种波光澜澜的感觉。谢辞声就觉得这个画面构造太棒了,无论是光线,还是角度,都让他想要举起相机,把这一幕长长久久留下来。 谢辞声下意识就觉得,这个少年认出他是谁了。他赶忙举起食指压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姿势,冲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就赶快离开了。 “宴灯你看啥呢?”许学勤凑过来,朝着窗户那里看了看,没人啊。 宴灯心说,傻蛾子,刚刚你的偶像距离你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奈何你沉浸在语文分数上面,没有注意到。 是的,在看到第一眼,宴灯就觉得那双眼睛的主人,肯定是来学校拍戏的谢辞声。不过,这人真是胆大,他难道不知道,在学校里如果一旦被人认出来,会造成多大的骚乱吗?一想到校长居然能放任这样一个行走的火药包在学生们中散步,就觉得自己认知中的那个严肃刻板的校长可能是假的。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啥?” “……我说半天你没听啊?我是说,咱们这个周末不补课,要不要一起去隔壁,看看谢辞声啊?”许学勤说起两天假激动的不行,实在是上次周末给完整的假期,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语文……” “别提语文,我们还是好朋友。走嘛走嘛,听说高二那边还选了好十几个学生去当群演呢,哎呀一想到这群人能近距离接触到谢辞声和韩可儿,还跟他们一起拍戏,我就羡慕嫉妒恨呐!” 看着许学勤瞪着一双狗狗眼可怜兮兮,宴灯很是慈祥地答应了下来:“好吧,爸爸陪你去。” 见宴灯答应了,许学勤握拳挥了一下,忍不住钻桌洞里翻来翻去,“哎呀,我上次买的那个超贵的笔记本哪儿去了。嘿嘿,到时候让谢辞声和韩可儿给我签个名。听说谢辞声比较冷,不喜欢跟粉丝近距离接触,倒是韩可儿特别亲切,人又超美,只要我态度诚恳,一定会给签名的,说不定还是to签,嘿嘿……” 宴灯看着之前还一副‘我是谢辞声死粉’的许学勤这会儿念叨着韩可儿时满脸春情荡漾的样子,果然,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心里,偶像再好,遇到漂亮姑娘,那也得退避三舍,根本没得比。 搞的满头大汗,许学勤终于从一堆书山里找出想要的东西,一扭头就看到宴灯拿着手机在定火车票。 “你买火车票干嘛?” “下下周我要请假去一趟B市,早点订票比较好。”其实,他本来打算这周周末去B市的,但是既然答应了许学勤去剧组玩,那去B市就改时间好了。 “去B市干嘛?” “你知道,我缺钱嘛,老师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我爸还给我留了个东西,据说是祖传下来的,我拿去B市,看看能不能卖出去,这样我大学就不愁钱了。”瞎话张口就来,其实他就是想去B市借着自己的眼力,看看能不能淘到个小物件变现。 实在是他没想到,淳锦市现在的房租都涨的这么高了,他手里那点钱还要留着养身体呢,想要有个独立的空间,还得弄点钱来。宴灯想来想去,还是这种捡漏一夜暴富的事情比较合适,养了半个月,觉得身体恢复的不错,自保能力足够了,这才想着去捡一把。 涉及宴灯的家事,许学勤也不敢多说,只好叽叽喳喳的说着韩可儿跳舞唱歌长相云云,以此来转移宴灯的注意力,免得对方又为这个伤心。 …………………… 谢辞声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宴灯了。 他只是拍戏间隙无聊地乱晃悠,刚刚拐了个弯,就看见那个少年姿态放松地靠在教学楼的柱子上,半低着头,正在抽烟。 淳锦市处于半南不北的位置,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雪,给孙导乐坏了,大晚上的带着大家拍到半夜,硬是赶着把男女主雪夜初约会和戳破暧昧的戏份给拍了。雪本身就不算大,再加上白天气温回暖,昨天晚上下雪的时候有多美,现在化雪的时候就有多毁。 白色的积雪混杂着斑斑驳驳的泥水,到处都是枯枝烂叶。 这样一个还没有长开,青涩的像还未挂红的绿橘子似的少年,斜倚在柱子上,阴影将他的面孔分割成两半,只能看得清殷红的嘴唇里慢慢溢出灰白色的烟雾。看到这样一幕,谢辞声只觉得仿佛有羽毛自他心尖轻轻掠过,带来一阵奇怪的苏痒后,又悄然消失。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找准角度。 “咔嚓。” 四目相对。 呃,忘关拍照音效了。 宴灯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沉静,抿着嘴别有一番内敛的俊美的青年,啊不,对方化着妆,穿着校服,活脱脱是跟他同龄的少年。眼见对方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却不知道通红的耳尖已出卖了他心底的尴尬,宴灯一抖烟盒,递了过去。 “来一根?”男人嘛,再有啥尴尬,蹲墙根一起抽过烟,就马上没了。 “……谢谢。” 谢辞声接过烟,看着少年拿着火机凑过来,叼着烟笑眼弯弯的样子,他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叼着烟,就那么侧着头凑过去,就着对方明灭的烟头,深深吸了一口。 当一张俊脸瞬间放大在眼前时,宴灯愣住了。这个距离太过接近了,近到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浓密的睫毛下面若隐若现的眼睛和如同钢笔画就线条笔直的鼻梁,能够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子若隐若现像是雪松一样冷冽的香气。 一刹那,心跳好像停了一下。 “咳咳……” 宴灯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点不自在,就被青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给击散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上前帮忙拍了拍背,“你不会抽烟啊?”看对方那么熟练地接烟夹烟点烟的架势,他还以为也是个老烟枪呢。 谢辞声眨巴了一下因为呛咳泛起水雾的眼睛,觉得自己这一年份的尴尬都交待在宴灯身上了。不自觉的,就有点委屈,声音闷闷的:“我忘了。” “哈哈哈,这事儿你都能忘啊。”眼见对方刚刚褪色的耳朵又变红了,宴灯赶忙把笑意咽了回去,抓了抓头发,抱歉道:“我的错,我不该给你递烟的。” 说实话,宴灯没有想到那个在同学们口中高冷不好亲近的谢辞声会是这个样子,非但没有大明星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有点,嗯,有点傻乎乎的萌。 别说大明星了,就是个普通的男人接二连三地在比自己年纪小的同性跟前丢了面子,都要忍不住暗自羞恼一下,为了排遣这种羞恼说不定还要迁怒一下的。 可是,青年并没有迁怒,只是微红着眼圈,抿着嘴,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再加上为了拍戏被化妆师刻意幼化了的妆容,像一只发现自己被主人忽悠了的小奶狗似的,简直太犯规了。 宴灯的内心瞬间被击中了,赶紧掏出自己早上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龙须酥,递过去讨对方开心:“请你你吃龙须酥,赔不是。” 少年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塑料盒子,盒子里装着两块雪白松软的糖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没生气。” 方盛曾经交代过他,绝对不要接受陌生人给的食水,并且给他讲过很多很多这里面的危险,他也一直有做到。可是,看着宴灯笑意盈盈的眼睛,谢辞声根本想不到拒绝,就像他刚刚忘记自己不会抽烟一样。 打开盖子,捻起一点点塞进嘴里,感受着绵密的糖丝在嘴里化开的感觉,谢辞声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幸福感爆棚的笑意。 看青年眯着眼睛一口接一口,吃的很香甜,宴灯觉得自己嘴里好像也甜甜的。 吃完一块,谢辞声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盒子盖上,塞进裤兜里,伸出手:“谢辞声。” “宴灯。” 两人你来我往互动好半天,这才想起做自我介绍,说完以后,都觉得有些好笑。 “你请我吃糖,我下了戏请你吃饭。” 谢辞声觉得宴灯怎么看怎么合自己的眼缘,忽然就明白了曾经看过的那句话——倾盖如故。他不忍心双方的交集如此短暂,赶忙发出邀约。 “好啊。” 面对这样一个好看的人对你发出真诚的邀请,宴灯根本不想拒绝,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以后再也没资格抨击同桌死颜控了,他好像也是? 至于说好要到签名以后一起去吃饭的许学勤,那么大个人了,要学会接受被鸽的打击。 “小谢啊,你在这儿啊,我跟你说,他吗的……”孙晖满脸怒色地走了过来,一转眼就看到谢辞声旁边的宴灯,川剧变脸似的,笑的和蔼可亲极了:“小谢,这位是?” 第5章 宴灯被孙晖这快四十的人一口一个学弟叫的头皮发麻,那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不要太明显啊! 谢辞声见状赶紧上前结尾,问:“孙哥找我,是什么事?” 说起这个,孙晖冷笑一声,拉着谢辞声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就是那个投资人插进来的演男二的小子,哭笑一个样儿的僵尸脸那位,为了他老子拒一个排的男演员。咱们都开拍一个星期了,他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今天干脆告诉我要辞演!他吗的,不演早说啊,老子早点找人啊!艹!老校长给我的时间只有半个多月,人家马上要期末考试,我特码的……” 谢辞声了然,这种情况很常见,很多急功近利的年轻演员想要骑驴找马,没找到就将就着骑驴,遇到大白马了,就一脚把驴子踹了。很明显,这位小鲜肉是接到更好的资源了,不在乎辞演赔的那点违约金了。 孙晖抹了一把脸,《猎凶》结束以后他连续扑了三年,口碑败的一干二净,要不是这的原作者是他老婆,卖影视版权的时候让出一部分利益换取了他的指导权,他现在恐怕都沦落到去拍MV了。再加上之前他为了顺利拿到投资又拒了一票演员,搞的现在想尽快找个靠谱的补位演员都很难。 “那个,小谢啊,那是谁啊?你朋友?” 孙晖扭头看了一眼宴灯,越看越觉得合适,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毕青从书里走了出来。尤其是,刚才跟谢辞声站在一起时,那种和谐的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快活味道的画面,简直太还原了! 要知道,在原书中,男二毕青可是跟男主沈嘉树并称硕华高中美颜二王的,当初在饭局上看到投资人安排过来的那个小鲜肉的时候,孙晖脸都快裂了。 谢辞声底子好,眼神也够纯净,稍微化化妆换好校服说是十七八绝对没问题。但这位十八线小鲜肉明明比谢辞声还要小一岁,奈何这位可能是为了往上爬有点过分殚精竭虑了,气质就有点浑浊,再加上失去深度美颜滤镜的帮助,再加上世故到油腻的眼神,说他是三十都有人信啊! 你特么来校园剧里演男老师还差不多!孙晖在内心咆哮完毕,还得给投资人装孙子,各种夸奖小鲜肉,想着到时候必须跟摄像师交代清楚,拍摄角度一定得小心再小心,免得把大学霸毕青拍成高九高十生。 现在,小鲜肉不来掺和了是有点麻烦,但是,看着少年灵气四溢的眼睛,孙晖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朋友吗? 他请自己抽烟吃糖,是朋友吧? “嗯,朋友!”说完,还笑着点了点头。 也不管谢辞声是怎么突然在千里之外有个高中生当朋友了,孙晖一拍巴掌,很是高兴地说:“那你看,能不能让你朋友来演男二?这孩子我一看就浑身都是灵气,稍微教一教,肯定没问题的。” “不行!”谢辞声马上拒绝,宴灯是高三学生,正是最紧张的时候,怎么能分散精力来拍什么电视剧呢。“他今年高三。” “高,高三正是要考虑未来出路的时候嘛。”孙晖想起刚刚看见那少年抽烟时老烟枪的架势,“学习不好,现在拍……” “他二模考726分,年纪第一!”谢辞声用分数教孙导做人。 多,多少? 孙晖脸都木了,一时间也沉默了。他总不能上前跟人说:学弟,我看你骨骼惊奇,浑身灵气,是典型祖师爷赏饭吃的天选之子,不如扔下高考,跟我去拍戏吧? 这边叽叽咕咕说的热闹,宴灯很想叹气,虽然你们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了,但我的灵魂经过几百年的淬炼,回来之前026还给了强化了一下这个身体作为临别福利,听你们的悄悄话还是很轻松的呀。 可是,刚刚还说好待会儿一起去吃饭,现在就走开,就不太好。 只能放空思绪,尽量不去听人家剧组的私事。 直到谢辞声那一声斩钉截铁甚至还带点甜味儿的朋友二字冲进耳膜,宴灯忍不住暗戳戳偷听了。 怪不得这个老学长笑的跟个老鸨子似的,原来是想忽悠他去演戏啊。 说起来,历数快穿那么多年,他驰骋过疆场,纵横过朝堂,搅动过武林风云,悬壶济世受万人敬仰,开过机甲,干过厨子,当过裁缝,甚至还修过仙。 咦,居然没有当过演员? 想起早上自己站在视野良好的地方,场记板一打,就看到谢辞声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的少年天真气,想要去找女主和好却又碍着大男生的面子拉不下面子别扭的德行,结果被女主怼了一脸,气的咬牙切齿。因为生怕被人看到他为了一个女生伤心,只好跑去操场上疯狂跑圈,跑的满头大汗借着擦汗的动作,顺便擦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擦完以后还梗着脖子昂着头,一副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倔强模样。 那个时候,宴灯忽然就对女同学们挂在嘴边的沈嘉树有了一个清晰的,近在眼前的认知。 直到导演喊了卡,宴灯才意识到那个沈嘉树是假的。 演戏,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看谢辞声一脸‘你休想勾搭好孩子放松学业’的样子,孙晖叹了口气,“算了,我再找人想办法吧。” “唔,那待会儿还拍吗?” “不了,你们昨晚都跟着熬狠了,今天下午就不拍了,休息吧。” 谢辞声得了准信儿,高高兴兴地向着宴灯跑了过去,“我下戏了,请你去吃饭。” 见这人一心惦记着要请他吃饭,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宴灯心里酸酸软软的。他笑着点点头,“你不是这儿的人,我带一家店,那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开了四十多年了,牛肉面做的一绝。” “好。”谢辞声听宴灯这么说,就知道一起吃饭这事儿也不是他一厢情愿,对方也是很愿意,心里更高兴了。 看少年跟谢辞声并肩站在一起气氛特别融洽和谐的样子,孙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个,那位同学,你想不想拍戏啊?” 谢辞声生气了,不是说好了不打扰好学生的吗? “啊?我?” “对对对!”孙晖上前拍了拍谢辞声的肩膀,“你朋友小谢,当年就是我挖掘的,你看看他现在,大明星哦!我眼光很准的,我觉得你肯定适合拍戏,要是吃这口饭,以后说不定比小谢还要红啊!”心虚,超级心虚!尼玛,自己是不是在辣手摧花,会不会让一个未来的科学家提前夭折了啊? “呃,给钱吗?给多少?” 啊?不是说少年人都耻于谈钱吗?我跟你说未来,你跟我说钱? 宴灯赶忙拍了拍浑身都散发着伐开心气息的谢辞声,很是认真地询问:“对啊,拍电视剧不是要给片酬的吗?导演,我要是去拍的话,是演啥,能给多少钱?” 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孙晖心更虚了,颤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3000一集,你演男二,大概出演场次加起来大概有5集左右,你能拿到一万五六呢。” 唔,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有了这笔钱,就再也不需要老师们帮他筹钱,也可以尽快租个房子住了,最近旅馆老板娘越来越过分,见天儿晚上跑来敲他的门,有点烦。 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没有目标,空虚的很,不如去试试这个没干过的行当。 “嗯,行。” “要是你觉……嗯?你说行?”孙晖激动了。 “宴灯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谢辞声很是不认同,宴灯跟自己当初可不一样,他马上就要高考了!哪怕宴灯真的在演戏上有灵气也有兴趣,也不该是现在,等高考完了,他自然会给宴灯找到更多演戏的机会。 宴灯扯了扯洗到发白的校服,很是坦然地说:“谢哥,我穷啊。前几天还想着上B市去把我爸传下来的物件卖了呢,这会儿孙导给我送钱来了,我肯定答应啦。” 谢辞声想说你缺钱我借你,我有钱,你不要为了挣一时的钱,放弃了学习。可是,看着少年眼睛,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垂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孙晖真是意外之喜,他上前使劲拍打着宴灯的肩膀,高兴坏了,“走走走,孙哥请你们吃饭,吃大餐!哦,你叫啥来着?” “宴灯。” “小宴啊,你看待会儿要不就把你父母叫上,我们一边吃,一边把合同给定下来?” “我家就我一个人了,孙导你放心,我上个月满18了,能给自己做主。” 孙晖愣了一下,面色不改,热情地揽着宴灯的肩膀往外走:“能给自己做主的小伙子以后都是干大事的!走,孙哥请你吃好的,咱们去吃烤羊排,咱俩也是老乡了,这地方我熟,我知道一家的烤羊排贼好吃!” 宴灯没有父母了?孤身一人? 想起少年总是坦然又温和的笑眼,谢辞声脑子有点乱,总觉得想说的很多,可话到了嘴边,一眨眼的功夫,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哎哎?小谢站那儿干嘛呢?赶紧的,快去找甄蓁给你卸妆换衣服,咱们吃烤羊排去,那家馆子每天限量的,去晚了咱们就吃不着了。”说完,孙晖揽着宴灯亲亲热热地继续走,一副只见新人笑的昏君德行。 “哦。”看着宴灯被拉着走远,感觉自己好像生吞了一个柠檬似的,从嘴里酸到心里。 明明,宴灯是答应跟我一起去吃饭的。 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 花一万多块钱就找到男二,孙晖高兴坏了,还没等宴灯展示一下自己精通的酒桌礼仪,他自个儿就快把自己灌了半醉,喷着酒气,跟宴灯讲起了这个男二:“灯啊,我跟你说,你别看这个男主出场次数不是很多,但他重要啊!很重要的!” 宴灯把羊排扯掉肥肉剃掉骨头切成小块装小盘子里,递给了一旁半垂着眼不说话的谢辞声,压低了声音道:“热量不太高,我把外面的调料也都挂掉了,你可以吃,这个羊排确实很不错。”说完,赶忙扭头一旁的孙晖:“嗯,孙哥,你接着说。” 谢辞声本来想说他现在还年轻,运动量一向定的不小,就算放开了吃这一顿羊排也没什么。可是,看着盘子里剃的干干净净拇指肚大小的肉块,一想到宴灯在跟别人谈工作的时候还不忘想着要照顾他,只觉得心里可甜可甜,赶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就看见宴灯和孙晖俩人正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正嗨,没怎么吃东西。他赶紧切了几块羊肉,并着一杯葡萄汁推了过去。 “不要一直喝酒,吃点东西垫一垫。” 宴灯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拼过酒了,这一喝起来就有点刹不住,对面的孙晖已经被他灌的开始说胡话了。 扭头一看,就见谢辞声很是担心的样子,还悄咪咪地把葡萄汁往他酒杯跟前推。 他挑眉一笑,压低了声音,调笑道:“怎么着,担心我啊?” 喝酒后的少年斜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眼角微红,半眯着眼眉梢挑起咧嘴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太过邪肆了。 谢辞声第一反应是朝孙晖那边看去,见对方已经抱着酒瓶快一头扎进汤盆了,根本没看见宴灯方才的风情,这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宴灯的脑子很清醒,身体也完全受控制,只有情绪有些亢奋,见谢辞声因为他的调笑再度红了耳尖,就忍不住想要更放肆一些,看看酒后的谢辞声是个什么样子。 他倒了两杯酒,凑的越发近了,举起一杯到嘴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杯沿,哑着嗓子说:“谢哥,咱们走一个,庆祝相识?” 嘭咚!嘭咚!嘭咚! 心跳声鼓噪的厉害,仿佛震动了鼓膜,谢辞声只觉得嗓子干渴的厉害,好想,好想干嘛来着? 谢辞声端起酒杯也朝着宴灯凑了过去,俩人几乎头抵头了,近到能嗅到宴灯身上浓郁的酒香。他轻轻碰了个杯,就一饮而尽,动作有些激烈,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沙漠旅人在饮甘霖。 宴灯忽然就觉得此刻的谢辞声简直A爆了,尤其是笑的眉眼舒展,朗声道:“敬相识。”的时候。 结果,他还没感叹完,刚刚那个A爆了的男人已经闭着眼睛,朝他倒了过来,咚一声,俩人额头撞了个结实。 抱着就这样都没有醒的谢辞声,宴灯摸着自己生疼的脑门,有些哭笑不得。 你个一杯倒的家伙,为什么要摆出千杯不醉的架势来啊?你演技好是用在这些地方的吗? 谢辞声是不是跟自己犯冲啊,今天因为自己给的东西,先是呛着,后是醉翻,这可太造孽了。 第6章 甄蓁看着被人抱下车的谢辞声,眼睛都快瞪脱框了。 “谢,谢哥,这是咋了?” 宴灯看小姑娘瘦巴巴的胳膊拒绝了对方的帮忙,“喝醉了,我来吧,你带我去他的房间。” 甄蓁这才看清抱着谢辞声的人是个俊俏少年,她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生怕谢哥这是遭了别人的暗算,想要踩着他上位。 宴灯仿佛听到了这姑娘飞速旋转的大脑,赶忙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脑洞:“别担心,谢哥跟我还有孙哥一起吃饭去了,我们叫代驾走小道回来的。你放心,我们是朋友,身后没有狗仔。” 少年的气质温和到没有一丁点攻击性,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愿意相信。甄蓁听对方这么说,不由自主地就放下了心防,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 “那个,那个你跟我来。” 把谢辞声抱上床,脱掉鞋子外套擦了把脸,盖上被子,宴灯感叹道:“看着挺瘦,怎么抱起来这么沉啊你。” 喝醉的谢辞声乖乖地缩在被窝里,呼吸平稳,看着乖巧极了。 甄蓁递了一杯水过来,“谢哥是酒精敏感体质,喝一支藿香正气水都能醉过去的。那个,不好意思啊,麻烦你送他回来。” “应该的。解酒药我已经给他吃过了,你晚上多注意着他点,我走了。” “哎,我送你吧。” “不了,你回去看着他,免得他万一想吐的时候迷瞪了,再摔着。” 回到小旅馆,宴灯在躲过老板娘的咸猪手钻进屋里的时候,再次提醒自己,明天就赶紧去找孙导问问,看能不能预支片酬,这地方不能住了。 看着时间还早,宴灯打开分别之前孙导塞给他的剧本看了起来。 虽然没有当过演员,可宴灯曾经有一世任务的宿主是个落魄的底层经纪人,对方遗留的愿望非常简单,就是要成为人上人。当时他本来就处于倦怠期,跟026闹了别扭,也没想着要在这条路子上花费心血,直接把本该是落魄经纪人打脸逆袭登上娱乐圈顶峰为王的故事,给拐了个弯,搞成了一部商战片。 多谢那个宿主留给他的知识,虽然因为眼界所限关于娱乐圈的知识很浅薄,但好歹看剧本这个技能算是点亮了的。 《校服婚纱》就是一部挺套路的校园言情。 讲述了一个单亲家庭长大,被母亲沉甸甸的爱和期望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气,活的非常循规蹈矩,学习十分优秀的女孩子郑芯,被老师们眼中典型的坏孩子沈嘉树吸引,俩人经过一系列的事情,郑芯终于说服了母亲,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获得成功,而学渣坏小子沈嘉树也因为追逐郑芯的脚步,好好学习考上了一所好大学,与父亲和好,学着担负自己的责任,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人,最终俩人happyending举办婚礼的故事。 虽然故事梗概很老套,但是,作者文笔非常好,里面的各种桥段甜蜜微酸,很符合时下年轻人们对于校园恋爱的那种感觉,让读者看完以后,好像跟着郑芯一起经历了这么一场爱情,和心爱的人一起变得越来越好。 从而也将这本书捧的很热。 宴灯要饰演的男二,名叫毕青。在剧情设定中,只在前16集出现,因为后8集就是男女主高考结束进入大学然后步入社会的故事了。 总的来看,戏份不算多,但是还挺吃重的。 毕青是女主郑芯的同班同学,一直跟郑芯轮流着争做年纪第一的宝座,因为长相好看,待人态度冷淡疏远,一直被同校女生戏称为现实版的花泽类。 原本,他因为见证了沈嘉树为了追求郑芯做出的各种蠢事,由此认识了沈嘉树,被这个看似骄纵跋扈实则心地温暖的少年打动,从一开始生人莫近的高冷男神变成了沈嘉树的好朋友。 沈嘉树、郑芯、毕青,成了热热闹闹的铁三角,毕青也在帮助沈嘉树追求郑芯的途中被郑芯所吸引,动了心。可是,为了好兄弟,他只能把这份青涩的感情埋在心底最深处。 谁知,因为一次打架事件,毕青的母亲认识了丧偶多年的沈父,当沈毕俩人知道的时候,毕母已经离了婚,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要嫁给沈父。而毕父因为妻子婚内出轨伤透了心,把儿子扔给前妻,消失的无影无踪。 母亲出轨怀孕要嫁给好兄弟的父亲?父亲为此失踪,他还要被母亲带着一起进入沈家? 向来傲气内藏的毕青被这一系列的堪称离奇的变化给击垮了精神世界,非但无法维持学习状态,成绩飞速下滑,甚至都找不到一个人来倾听他内心的煎熬与痛苦。 沈嘉树本来就因为好兄弟妈妈突然变继母这事儿心里有些尴尬,不自觉疏远了毕青,再加上正值郑芯好不容易被他真心打动,感情渐入佳境,就更没多余的精力去关注毕青的心理路程了。 顺理成章的,毕青黑化了。 他像抓浮木一样,抓住自己内心对于郑芯的爱慕,想尽一切办法,不着痕迹地离间着男女主之间的感情。 暗戳戳地指使暗恋沈嘉树的女生去老师面前告状,戳破了沈郑二人早恋的事儿;打着关心朋友的旗号跟郑芯说种种异地恋的痛苦,促使郑芯下定决心要去改造沈嘉树,帮助沈嘉树提高学习成绩,好让两人高考以后不必分开。 如他所愿,郑芯被暗恋沈嘉树的女生们孤立欺负,沈嘉树也因为郑芯态度突变逼着他学习上进而跟郑芯闹了很大的矛盾,俩人感情的裂隙越来越大。 可是,这两人都拿毕青当最好的朋友,遇到伤心事儿肯定是要找他倾诉的。看着两人伤心痛苦,毕青以为自己会觉得开心,可是,并没有。 他喜欢郑芯,当她蹲在台阶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诉说着自己的伤心和失望时,他本来应该像计划好的那样,继续挑拨离间,趁虚而入,可是他做不到,只能安静地听着,任由嫉妒和伤痛在内心肆意流淌。 他恨沈父勾引了自己的母亲,破怪了他完整的家庭,让他明明有爸妈却活的像个孤儿一样。当沈嘉树跑来找他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嘟囔着说要去找郑芯认错道歉,在楼道里摔了一跤又一跤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一丁点报复成功的快感,反而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可笑。 求而不得,狠的不够彻底,把自己逼到墙角的毕青,像个神经病一样,折腾了男女主,几乎就要把他们成功拆散的时候,又反悔了,想尽一切办法,将两人再度捏合到了一起。 最后,高考结束,男女主为考进同一所大学幸福到哭泣,想要找毕青分享喜悦却怎么都找不到人的时候,才收到经由别人转交的离别信。信上诉说了自己曾经卑劣的行径,不道歉,就只是坦白,还有一句此生不见。原来,毕青早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人已经在万里之外了。 宴灯合上剧本,点上一根烟抽着。 毕青这个人的人设吧,不能说讨喜,挺复杂的,演好了绝对能圈粉,演砸了,那妥妥招黑。 他的父母都是高知,俩人相处的石灰感情冷淡自持,导致他一直以为人人都是这样的,他也以父母的样子要求自己,学习要学到最好,为人要疏离有礼。 他的心防很严密,直到沈嘉树这个感情热烈到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让他知道原来人还有这样的,感情是可以被允许表达出来的。与其说他喜欢郑芯,不如说他喜欢上的是郑芯这个跟他很相似的女孩子爱上沈嘉树以后迸发出来的那份温暖和幸福。 如果没有沈父与毕母出的那事儿,他可能就这么一直默默地喜欢着郑芯,跟沈嘉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当初对他感情淡薄管教严厉,说什么言传身教的母亲,一夕之间,就像大变活人一样,出轨,离婚,顶着所有人的风言风语,义无反顾地再嫁,像一柄刀子将他活剐的鲜血淋漓。 如果母亲觉得她后来的行为才是对的,那么,按照对方要求努力了十多年的自己算什么呢?为了活成母亲那样的人,他严格要求自己,拼命学习,开心不能开怀笑,伤心时不能失态哭,一切曾经羡慕过渴求过的,都要嚼碎了咽下去,压到心里最深处。 所以,他想变坏,当一个坏人,放纵自己内心的恶意和毒液。 可十多年的自我要求,终究将他变成了一个内心道德底线很高的人,他无法成为母亲那样的人。所以,他努力加倍弥补,在成功弥补以后,还要把本可以埋藏起来的不堪干净利落地扯开给受害者看。 不过,宴灯最奇怪的是,明明设定里,毕青是喜欢郑芯的,可在剧本里与他对手戏最多的不是郑芯这个女主,反而是男主。而且,这字里行间,毕青和沈嘉树之间的种种总有种古古怪怪的张力。 比如,沈嘉树情伤喝酒的时候,抱毕青哭的时候,毕青你为什么要‘看着沈嘉树露出心疼又嫉妒的表情’?沈嘉树在楼道里摔跤的时候,你为什么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他抱自己怀里,最后还因为对方扯着你的衣摆不让走,你就真的不走了,跟他一起睡了? 比如,沈嘉树这个死傲娇为了不让人看到他哭,去跑道上傻跑,最后扭到脚了。女主都来了,就算你已经黑化了,想搞事,不愿意退场让男女主借受伤解开误会,那你叫旁边的同学跟你一起扶着人去医务室不就行了?你还颠颠跑过去,背着人吭哧吭哧往医务室走? 还有啊,为什么看到沈嘉树灿烂微笑的时候,也要忍不住回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 唔,可能是为了表达出毕青对感情的渴望? 掐了烟,宴灯收好剧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起来,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看。 说实话,026出品必属精品,曾经的自己可能是挺好看那一挂的,但是因为从小营养不良,皮肤就比较粗糙发黄,脸上还有零星几个痘疤,头发也有点稀。可是现在看看,皮肤光滑白净到凑近了仔细看才能找到毛孔,痘疤什么的更是不存在,头发又浓又密,半个月来吃好喝好,不再瘦的骨头到处支棱着,这种好看一下子就提升了好几倍。 对着镜子做了几十个动作,宴灯满足极了。也许是强化的功劳,他对自身肌肉运动的控制能力大幅度提升,尤其是脸部四十多块肌肉,他能够精准操控它们做出各种自己想要的表情来。 这样的话,看来孙导也没瞎吹比,他确实挺适合吃这碗饭的? 得知自己有天赋,没有输在起跑线上,宴灯满足地打开了花洒。 不知道,明天进组以后,孙导会让他拍哪一场戏,会不会跟谢哥对戏呢? 第7章 甄蓁打着哈欠推开谢辞声房门,就看到他顶着满头乱毛,一脸羞愤,脸色通红地坐在床上。 卧,卧槽! 太稀奇了! 自从谢辞声出道开始,甄蓁就给他当生活助理了,经过三年多的相处,她自认已经很了解自家艺人了。超出年龄的冷静沉稳,物欲淡薄,不爱说笑,平时总喜欢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自娱自乐,唯一的执着的就是演戏,待人谦和有礼,跟不熟悉的人总会下意识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在拍戏以外的时间里看到这么鲜活的一个谢辞声。 有些人是酒醒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谢辞声偏偏是另一种,他会把喝醉以后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忘的。 所以,他记得自己是怎么在饭店门外发酒疯,非要拉着宴灯去看烟火,搞的宴灯没办法只好牵着他走街串巷好久才在一家烟花店里买了一大把仙女棒,陪着他蹲在犄角旮旯里一根接一根的放。烟花放到一半,他又说必须要在烟花中跳舞才够浪漫,宴灯也好脾气地帮他把仙女棒在地上插成一个圈,点燃了,用手机放着音乐跟他一起跳了舞。 跳了舞,他还不满足,非闹着要去逛街,宴灯只好给他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和口罩,做好了伪装才牵着他去逛街,哦,还在他对小吃摊留恋不走的时候,跑去买了他想要的雪梨汁和烤冷面,把他拉到角落挡着他让他能安心吃东西。 等他玩够了吃饱了开始犯困的时候,才带着他坐车返回。 一想到自己在宴灯面前做了那么多幼稚又破廉耻的事情,谢辞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在他闹腾的时候,宴灯没有一点不耐烦,全程都配合着他一起闹,而且看上去也很开心的样子,笑的特别好看。 “宴灯,网上说我装逼,只是一堆提名,还没拿奖呢就膨胀的不行,到处刷存在感。你别信这些,其实我不喜欢参加什么红毯酒会商演,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哎,你放心,我不会信的。” “可方哥说的对,现在就是这样,我不是只需要会演戏就行的,如果我不去做这些增加自己的知名度,根本没有机会接到自己想演的戏。再说,公司为了栽培我付出了很多,我就得去营业,把公司投到我身上的钱加倍赚回来。” “嗯,谢哥人很好,我知道的。等你哪天觉得回报公司足够了,自己的影响力也足够了,你就可以脱离出来,开个工作室,只需要演戏,别的都不用去做。” “我以前听人说什么宿世的缘分,总觉得肯定是高中政治课没好好学,不是一个合格的唯物主义者。可是,我现在觉得,我好像也没有学好的样子。宴灯,你没有家,也不要怕,你以后有我,我给你当哥哥吧?” “谢哥,你这么煽情,我会想哭的。” “不是煽情,是真的。其实啊,我有很多兄弟姐妹,同父异母的,同母异父的,异父异母的,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位数,每天在家跟演宫斗剧一样,所以我最讨厌过年了,今年过年我不想回去,我跟你一起过年,好不好?” “异父异母……是什么操作?” “唔,就是,就是,早年我爸前妻带过来的两个孩子,后来前妻去世,这两个孩子就留下了,这样,异父异母。” “……哈哈哈哈,谢哥我听说你今年要上春晚的,怎么跟我一起过年啊。” “那,那我带你一起去看春晚,你坐台下面,我给你超好的位置。等我演完,就带你去百味楼吃年夜饭,他家的拆鱼烩可好吃了。” “哎,不用去外面,我做饭可好吃了,到时候我做年夜饭啊。” “真好啊,突然有点想尽快过年了。” 谢辞声想起自己絮絮叨叨说的那一大堆,忍不住抬手,捂住滚烫的脸,低吟一声,栽倒在被子上了。 自己昨晚都干了点什么啊,太,太羞耻了…… “谢哥?”甄蓁还想再多欣赏一会儿,但是,一个小时候要进组了,她只能出声。 “……哦。” “该起了,8点了,咱们9点进组。” “……好。” “你头疼不?恶心吗?” “……不。”宴灯昨晚给他吃解酒药了,啊,哄他吃药的宴灯超级温柔,谢辞声的思绪又跑远了。 “那个,那您赶紧起床洗漱吧,我去叫早饭。”甄蓁不懂为什么谢哥突然开始挠被子,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不该继续待在这儿,赶忙撤了。 所以,等宴灯在剧组里见到谢辞声的时候,就觉得对方浑身都散发着心虚的气息,眼睛一转,就想起昨晚这人喝醉以后撒酒疯的事了。 看来,这是个倒霉的,喝醉以后记忆清晰的那种了。 “早啊,谢哥。”宴灯举起手里的包子和豆浆,“吃早饭了吗,来点?” “没吃。”谢辞声看宴灯笑眯眯,并不像要笑话他跟他计较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坐到旁边的小马扎上,等着宴灯投喂了。 甄蓁委屈,我给你叫了火候到位又香又糯的鱼片粥粥和三明治,你吃的心不在焉味同嚼蜡,吃了几口就扔下了。这会儿人家喊你吃包子豆浆,你咋高兴成这样,这得亏方哥不在这儿没看见,要不然他不得骂我半小时? “这家的豆浆很不错,现磨的。包子是白菜豆腐虾皮馅儿和香菇油菜馅儿的,你要吃哪种,还是每样都来一个?” “一样一个。” “哦,我今天还抢到了一份泡菜,他们家的泡菜酸辣爽口,很解腻,分你一半?” “嗯,我要那块胡萝卜。” “豆浆要不要加糖?” “不要……要,加一点点。” 刚刚给宴灯讲走位的孙导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着俩人你来我往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该在车里。 “孙导早上好,谢哥早上好。咦,这个小帅哥是谁呀?”韩可儿提着大包的吃食一路发了过来。 孙导打散脑子里的古怪旋律,拍了拍宴灯的肩膀,给韩可儿介绍:“咱们的男二号,宴灯。宴灯,这是韩可儿,咱们的女主角,就是被你全程暗恋的郑芯小可爱。” “你好,以后还请小姐姐多多关照。”宴灯把新人的姿态做足了,给人微微鞠了个躬。 韩可儿看上去挺高兴,给宴灯塞了盒酸奶,“哎呀,被这么一个小帅哥暗恋,哪怕就是演戏,我也超满足的好吗。孙导,你这是从哪儿挖来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帅哥啊?” 实际上韩可儿心塞的不行,男二辞演的事情她听说了,本来想着今天就跟孙导说说,看能不能把这个角色给她刚交的小男友,小男友挺讨她喜欢的,帮忙给找个机会就当甜头了。 结果一夜的功夫,孙导就把备用的人都找好了,人都进组了,自己的打算彻底泡汤。 “哈哈哈,要么说我运气好呢,当初能在游乐场里捡到谢辞声,现在呢,我就能在学校里捡到宴灯,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捡到的!老天爷疼憨人,这话是真没错。”孙导得意极了,刚刚他已经给宴灯做了一个试镜,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很多。 “哟,宴灯还是这个高中的学生?”韩可儿更不舒服了,想当初她为了出道,到处面试,又在公司里当了整整两年的练习生,折腾来折腾去,遇到一个人气挺旺的选秀节目,这才一炮而红。人家呢,还在学校读高中,就能被孙导相中来演戏了。 不管这戏会不会扑,也不论孙导这几年跟中邪了似的一路扑街,光这份起步就能被导演相中拍戏的运气,就足够让韩可儿酸好一阵子的了。 不过好歹也是在娱乐圈里打滚几年的人了,情商智商在线,韩可儿也做不来把不快放脸上刁难新人的事。再说了,她没瞎,这位刚刚可是跟谢辞声亲亲密密地分早餐吃呢,关系好着呢,能跟谢辞声处成这样,她敢闹什么幺蛾子啊。 “是啊,我第一次拍戏,以后要是有不懂事的地方,小姐姐可要多多包涵哦。” “没问题,不说了,你赶紧吃。孙导,那我先去化妆了。” “去吧去吧。灯啊,你吃着,我给你接着给你讲戏。” “擦擦,慢点吃,不着急。”谢辞声扯了张纸巾递过去,看宴灯一手豆浆一手包子左右开弓,干脆亲自上手帮他擦掉了嘴角的油渍。 “太饿了,我现在可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这种拳头大的包子一顿能干掉六个,还得再来杯豆浆,才算八成饱。”宴灯也不见外,还微微抬头,示意谢辞声帮忙擦擦下巴,那儿也有包子汤。 忽然,那个熟悉的旋律又在孙晖脑海里响了起来。 默默叹了口气,孙晖支起胳膊怼了怼谢辞声,示意他别打岔了,“小谢你也听着,今天有三场你跟宴灯的对手戏。” 对手戏? 说起演戏,谢辞声的注意力就转过来了,而且是跟宴灯的对手戏,他的专注度又提升了一成。 “嗯,孙哥你说。” “是这样,你跟宴灯也是初识,所以我们今天第一场拍的就是沈嘉树和毕青的初见。这场戏里啊,宴灯要注意的是……” 穷到没有副导演的孙导身兼数职地替俩人讲起了今天要拍的几场戏。 第8章 “第三十六场,第一次,action!” 老师日常拖堂,明明下课铃声十分钟就前打过了,可老师依然站在讲台上说着解题思路。 站在教室后门外面的沈嘉树抱着饭盒,焦躁地等待着,期间还要凑到窗户那儿去看一眼,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好不容易,老师终于把最后一道题讲完,离开教室了。沈嘉树赶忙凑到后门那儿,冲着教室里前排那个纤细的身影招手,“嗨,郑芯,郑芯,我在这儿呢。” 郑芯有些尴尬地红了脸,被四面那种调侃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愤,低着头扯过一张卷子写了起来,根本不想理那个害她落到如今地步的罪魁祸首。 没有得到回应的沈嘉树失落极了,他嘟着嘴,摸了摸饭盒,喃喃自语:“要不是看你最近吃的太差,我,我才不来给你送饭呢。我这是在做好人好事帮助同学,你还不领情。” 自从前天来找郑芯的时候,发现对方午饭就吃点包子垫一垫,他心疼极了。之前就听说郑芯家庭条件特别不好,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她之所以学习那么拼,就是为了能让学校减免所有的学杂费,还能拿到一等奖学金,用来补贴家用。 亲眼看到对方连吃饭都俭省到这种地步,沈嘉树赶忙拜托了家里的保姆阿姨,让每天多准备一份便当,他要带给郑芯,这样不用郑芯花钱,还能让她吃的好点。 一个微胖的男生凑了过去,“沈嘉树,人家不领情,我领情啊,要不你给我?” 沈嘉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要不是上次他擅自跑进教室找郑芯,惹恼了他,他早就自己进去把饭盒放她桌上了。 “赶明儿就让我爸想办法给我转一班来。”他有些气呼呼地嘟囔着。 “那要么你给我,我帮你递过去?”男生看着精美的饭盒,咽了咽口水,不死心。 “呵呵,你把口水擦了再说这话吧。”沈嘉树眼珠子一转,就把视线落到了后门旁边靠墙坐着的一位男生。 这人他知道,叫毕青,每次月考红榜,不是郑芯第一就是这个叫毕青的第一。这人长得特帅,学习成绩又好,就是性格特别冷淡,据说很多喜欢他的女生还偷偷给他起了个冰雪王子的外号。 当时听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呕了一下,什么王子不王子的,也不嫌肉麻恶心。 不过现在嘛,还是这种冷淡的人比较靠谱,起码不会偷偷吃掉自己给郑芯的便当。 沈嘉树伸长了手,挠了挠对方的背,“嗨,你好啊。” 毕青转头,就看到沈嘉树冲他摇了摇手,笑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简直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灿烂到毕青忍不住想要抬手遮一下眼睛。 沈嘉树嘛,他知道,老师们口中典型的坏学生,每次考试永远挂白榜尾巴,学习不好还不安分,刚进高中就呼朋唤友,身边总是热闹的好像赶集一样,跟着一大票的人。谁叫人家里开了市里最大最好的酒店,有钱,有的是人围着他转悠,老师们管了几次实在没啥用,慢慢的也就懒得管了。 此刻,这个坏学生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清澈到仿佛能一眼看进这人心里。 这人叫他干嘛? 看出了毕青眼里的疑惑,沈嘉树压低了声音,说:“毕青同学,你好你好,那个我是6班的沈嘉树。” “嗯。”知道,然后呢? 沈嘉树没有想到对方就给了个嗯字,有点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把手里的饭盒往前一递,“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把这个饭盒送给郑芯啊?” 毕青糊涂了,你都到教室后门了,距离郑芯不到10米的距离,还专门找个人来转交? “那啥,郑芯不让我进你们教室,只好麻烦你啦。”沈嘉树伸长手把饭盒放到毕青的课桌上,双手合十拜了两下,可怜兮兮地说:“毕青同学,我看你是个特别有爱心的人,一定不忍心拒绝我这个小小小小的请求的,对吗?” 毕青心想,我看上去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他向来最不喜欢给自己揽事儿,刚想摇头拒绝,就看到沈嘉树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笑的有点讨好谄媚,但是却格外的温暖。 刚刚准备要摇的头,莫名就点了下来。 见毕青点头答应了,沈嘉树高兴地握拳挥了一下,在身上摸索半天,从裤兜里摸出一小包腰果,忙不迭地抓起毕青的手,傻笑着塞了过去。 “这是谢礼,谢谢你帮忙。” 第一次被陌生人抓着手塞东西,毕青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抿着嘴忙不迭地把手抽了回来,可沈嘉树手上热乎乎的温度却像是烙铁一样,在他手腕上烙了一下,那种感觉太过于鲜明,以至于他走到郑芯身边的时候,都没有消失。 “打扰你了,郑芯同学。这个,是沈嘉树同学拜托我给你的。”说这话的时候,毕青很明显有些僵硬,被握过的手一个劲的在衣服下摆上蹭着。 郑芯听到旁边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再一看站在后面冲她挥手的沈嘉树,心里又羞又气,大少爷是觉得麻雀变凤凰的戏码很有意思吗,还是想改变剧情,来一出拯救灰姑娘? 她不是需要别人拯救的灰姑娘,更不是想攀高枝的小麻雀!就算她想变凤凰,也不需要依靠某个男人来达成,她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以后人生坦途,自然会浴火变成凤凰的! 羞恼的郑芯闭着眼睛,哽咽了一下,抬手就把毕青手中的饭盒打掉了,“你去告诉他,我没空陪他演……” “卡!” 孙晖叫停,先冲着谢辞声和宴灯笑眯眯地比了个拇指,示意俩人演的很棒,而后冲郑芯招了招手。 “可儿,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讲,郑芯这个时候呢,她是……” 待会儿还要接着拍,未免穿帮,宴灯就只能站着不动,不让撒在身上的饭菜掉下去。谢辞声走了过来,有些惊喜地看着宴灯,他没有想到宴灯居然真的像孙导说的那样,特别有灵气,特别适合演戏! 虽然可能因为第一次拍戏,对于情绪的把控还有点青涩,可无论是表情的处理眼神的变化,还是那些用来表达人物情绪的肢体语言,都做的很棒。尤其是在演技眼神都僵硬的韩可儿的衬托下,少年的演技简直可以打120分! 谢辞声感觉棒极了,那种自己给出的情绪对方都能接住,并且很好的给出反馈的感觉,就像是你跟人一起打游戏,你悄悄绕过来gank了一波带起了节奏,对方不但瞬间心领神会了你的意图,配合着你的节奏冲了上来,还用最大火力杀伤敌人来掩护你继续冲锋。 现在,他终于在开拍一个星期之后在这部戏里找到了演对手戏的快乐。 尤其是,让他找到这种快乐的人还是宴灯,他很喜欢的宴灯,那这份快乐就翻了不止一倍。 宴灯当然也很开心,说实话,昨晚他在脑海里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点那一任宿主陪艺人进组演戏的经历,反复琢磨了很久。不过那种看别人演戏和自己亲自上阵演戏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而当谢辞声用眼神和笑容对他的演技进行了肯定的时候,那种成就感瞬间在他脑子里炸开了眼花,整颗心都好像泡进了温水里一样,舒服到他忍不住想要哼唧两声。 至于对手戏嘛,宴灯也感觉出来了,跟谢辞声对戏的时候呢,那种有来有往,甚至情绪偶尔还会被对方带着走的感觉,虽然有一点点不甘心,但是很舒服。 而到了韩可儿这里,什么有来有往,不存在的!对方像是开启了情绪屏蔽器,彻底拒绝接收他的信号,也绝不发出任何信号让他接收到。 这尼玛就…… 宴灯给了谢辞声一个可怜的眼神,昨晚这人跟他说了很多关于演戏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对演戏的热爱。作为一个初初接触演戏的人,在跟韩可儿对戏的时候都觉得难受,可想而知跟她对手戏超多,而且要从头对到尾的谢辞声是个什么遭遇了。 谢辞声看懂了宴灯的眼神,他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对了,你,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啊?要不要搬去我住的酒店,正好我住的是套间,有两个卧室,你来跟我住,我们还可以提前练习,对对戏。” 这话他一早就想说了,可是身边总是围着人,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韩可儿和孙导吸引走了,谢辞声才找到时机。他隐约记得,昨晚宴灯说过,之前几年为了给他爸爸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他现在住在一个小旅馆里,就等着孙导给了片酬去租房子呢。 “管住的话,管吃吗?我超能吃哦。” “管,随便吃。” 宴灯也不是矫情的人,再者说,昨晚他们都约好一起过年了,一起住个酒店算什么啊。有星级酒店住,他干嘛要去住小旅馆。他伸手拉住谢辞声的手,摇了好几下,调笑道:“那就多谢金主大大包养我啦!” 包,包养? 谢辞声不是什么小纯洁,之前也听方盛八卦过不少身边的小演员被哪个谁谁谁包养什么的,当时听过就算。可是,现在这个词由宴灯说出来,里面的人物换成了他们,这种感觉简直太……太羞耻了! 宴灯看着又开始呼哧呼哧冒热气抿嘴唇眼睛半垂的谢辞声,对这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什么待人疏离,高傲冷漠的戏疯子,假的,都是假的!这明明是一个酷爱害羞,内心柔软到一戳就抖三抖的大可爱嘛! “谢哥,听说你是B影毕业的?那个大学好考吗?我要是去考的话,你觉得我能考上吗?” 听到这个,谢辞声哪里还顾得上害羞,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要考B影?” “啊,我觉得,我演戏还有点天分?而且,我还挺喜欢演戏的,打算以后当个演员。既然要当演员,那就考影视大学嘛。别的影视大学我也没了解过,你是B影毕业的,那B影肯定不错,我去给你当学弟,怎么样?” 谢辞声觉得自己可能酒还没醒,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了呢? 当初他学习成绩虽然好,但绝对好不到宴灯这个地步。他高考六百出头,去了B影的时候,一群人都觉得他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现在模拟考七百多分的人跟他说要考影视大学? 宴灯知道谢辞声为什么震惊,“嗨,上大学不就是为了学知识,为以后工作做准备吗?我之前啊,还茫茫然着呢,不知道以后该干嘛。现在有了目标,心里舒服多了,有奔头了嘛。谁也没有规定学习好的人就得去当科学家当大老板啊,对不对?” “你真的喜欢演戏,想好了?”谢辞声尊重别人的想法和选择,“如果确定,那今天我们下了戏,我就给你说说报考的流程。正好,马上快12月份了,报考B影是要有面试的,报考时间正好是每年的12月。” “行,那你晚上跟我说说。”见韩可儿丧着脸走了过来,宴灯结束了这次谈话,做好开拍的准备。 拍了一天,孙晖乐呵呵地跟大家挥手告别,实在是大惊喜,宴灯进组以后非但没有因为是新人拉低了拍摄速度,反而超乎想象的好,尤其是跟谢辞声的对手戏,除非是要补拍素材特写,俩人基本上做到了一条过,效率高到飞起。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去叮嘱了宴灯两句,让对方好好学习一下关于台词的处理。虽然宴灯的吐字发音都很标准,情绪注入的也算合格,奈何对方的演技实在让他太惊喜了,他是真的想让这样一个好苗子以后能够越来越好,更进一步的。 “灯啊,关于台词这方面你可以跟小谢请教一下,你的说台词的时候感情注入是很对的,但是,太过于生活化了,日常表达感情时候的说话方式跟在影视剧里表达感情时的说话方式是不同的。小谢啊,你好好教一教,帮宴灯把这个短板补上。” 宴灯虚心接受,并且把提升台词能力这一项加进了日程表里。 “那今天的戏份要重拍吗?” 孙晖无奈地笑了笑,“咱们穷成这样,没有现场收音的资本啊。放心吧,这部戏是后期配音的,你不用着急。灯啊,在这行,你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本来现实中就很好看的男孩,放到能把人拍扁拍大的镜头底下,非但没有降低颜值,反而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感染力,变得愈发吸引人了。 那是一种最让演员们羡慕的气质,可以称为镜头吸引力。要知道娱乐圈的俊男美女遍地都是,抛开演技不谈,为什么有些人演的戏让观众看着不舒服?试想一下,屏幕上那人笑的神采飞扬哭的撕心裂肺,可屏幕外的观众就是完全没被触动,一脸冷漠,甚至无聊到换台玩手机,因为这些人没有镜头感染力的缘故。 谢辞声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宴灯脸皮厚,面对二人的夸赞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摸着下巴笑道:“那等我以后红了,孙导你就真的要贴上慧眼识珠,伯乐知马的标签了。” “行了,赶紧回去吧,你听你肚子叫唤的。”抠门的孙导表示跟谢大明星住的人,没有资格和他们这群穷比一起抢剧组盒饭吃。 “走了,孙导再见。” 韩可儿想过来跟谢辞声说点什么,才迈开步子,就看到人家已经跟宴灯肩并肩走进了保姆车里。 第9章 想说的话被噎在喉咙里,韩可儿气的差点捏断自己最喜欢的口红。 她钻进保姆车里,动作粗暴地扯下身上的校服。孙晖脑子简直有病,拍青春校园剧一定要在学校里拍就算了,连服装都必须是这种麻袋一样丑到爆的真校服。还不愿意花钱照着样式做几件好的,直接花了几百块钱在这学校教务处里买了一堆。 这破校服简直丑到辣眼睛,她本身就个子矮,还是上身长下身短,平时穿的私服都是专门挑出来能遮掩缺点的类型,现在穿上这个,简直像个霍比特人! 见她脸都气到扭曲了,助理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打听的怎么样了?这个宴灯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韩可儿简直要疯,之前拍的时候,她老NG,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演戏的新人嘛,大家觉得很正常。 当时她还想着,等男二来了,那位跟她半斤八两,到时候两个人一起NG,她也就不显了。 结果,男二辞演,来了个宴灯,孙导说是纯纯的新人,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开拍之前她还想,纯新人最好,肯定NG不断。 结果呢,人这个纯新人今天基本上就没有NG过,反而是她,因为情绪没有调整好,越拍越差,越不想NG越容易NG。搞的她在面对宴灯的时候,就像是公开处刑一样,总觉得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对她指指点点,窘迫憋屈到恨不能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韩姐,那个,宴灯确实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还是高三学生。” “……吗的。”韩可儿一把摔掉了自己手里的水杯,真是恨不能穿越回昨天得知男二辞演的时候,她一定第一时间跑去找孙导推荐自己的男朋友。 “给我盯紧了,好好挖,挖到什么黑料都攥着。”韩可儿心知,自己想短时间内进步怕是可能性为零了。等这部戏上映的时候,在谢辞声和宴灯的对比下,她怕是要被狠狠的嘲一波。 她只是个刚冒头的新人,像她这样的女艺人多如牛毛,往上爬需要的资源就那么一点点,大家都红着眼睛要争要抢的。到那时,肯定有她的对家们接机带节奏黑她,她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才行。 要是被谢辞声碾压了也不算啥,毕竟人家好歹刚拿了一大堆的影帝提名,奈何突然冒出来个宴灯。两人同为荧幕新人,到时候踩的那群人肯定要拿他们俩做对比,捧宴灯踩她的套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要想不被彻底踩进泥水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公众视线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 “韩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挖的一干二净。” “行了,你给蒋哥把这事儿说一声,还有,跟他说,那个真人秀我接了。” “好的。”助理头点到一半,觉得不对,“可是《初恋boy&girl》那边不是说要下周就开拍了吗?韩姐,这边的……” “你是猪脑子啊,我既然能接,自然知道该怎么办。”韩可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蠢兮兮的小助理,心想,这次回去以后还是得跟蒋哥服个软,让他换个能干点的助理过来。 当初接这个戏,就是想着原著的热度挺高,她可以借此进入荧幕巩固一下并不踏实的人气。为此,还跟蒋哥闹了点不愉快,忍痛推了档期冲突的初恋真人秀,进了这个穷剧组。 她想着,电视剧上映以后,作品有了,再蹭着谢辞声的热度炒炒CP,万一拍戏期间谢辞声跟她因戏生情,发生点什么,那更是获利巨大。要不然,一边是给女主角20万块钱的穷酸剧组,一边是说好给她180万出场费的真人秀,她脑子瓦特的才把钱往出推? 结果呢,先是谢辞声跟个性冷淡似的,只要导演一喊卡,上一秒还对她热情似火爱意满满,下一秒就疏离的像在看一个路人。她好不容易绕开甄蓁的严防死守,凑到谢辞声面前想尽一切办法明示暗示,奈何对面就跟个听不懂人话的智障一样。 现在想想,就算要作品也没必要自己全程亲自上阵,找个替身把能拍的戏份都拍了,到最后她再抽个空过来补拍点需要正脸出现的镜头,就完事儿了。何必要为这部戏把真人秀和大把的钱往外推,蒋哥说的对,那个真人秀有火的潜力,说不定到时候她还能借着真人秀再上一层楼呢。 这边,还不知道女主演要闹幺蛾子的宴灯跟谢辞声讨论着明天要拍的戏刚走出校门,就看到许学勤一副黄世仁收债的架势站在校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哟,这不是我们的宴大明星嘛!” “咳,勤勤,你这个调调,哈哈哈哈哈,真的特别适合去古装剧剧组。” 许学勤扑上去,伸手勒住宴灯的脖子,悲愤道:“说好的一起去吃砂锅,你鸽我!鸽完我还跑去剧组演戏了,我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除非你给我谢辞声和韩可儿的签名,而且必须是to签,才能弥补我内心的创伤!” 谢辞声上前把许学勤扯了下来,“你这样勒着,宴灯很不舒服的。” 这人谁啊?许学勤看了一眼穿着校服戴着大口罩毛帽子的谢辞声,翻了个白眼,“看清楚好吗,我这是跟我哥们儿联络感情呢。哎,宴灯,这小子谁啊,你又背着人家勾搭野男人了吗?” 宴灯简直要被许学勤的瞎给震惊了,就算谢辞声包的比较严实,可是离的这么近,你又说自己是人家的死粉,居然到现在还没认出来? 他悄悄地把谢辞声的口罩往下一拉,然后马上再戴好,伸手捂住许学勤的嘴,“介绍一下,这是我新勾搭的野男人,谢辞声。” 勾搭,野男人,什么的…… 谢辞声的耳朵又开始泛红了。 卧,卧槽?! 许学勤腿有点软,他刚才在偶像面前大呼小叫,还说偶像是野男人? 趁着他还晕乎着,宴灯从他怀里摸出笔记本,“行了,都几点了,不饿啊,赶紧回家去吧。本子我带走了,星期一还你,上面肯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谢辞声跟着点了点头,“有to签的照片,送你。”这是跟宴灯关系不错的同学,可以多送一份福利。 已经不知今夕何夕的许学勤傻乎乎地冲宴灯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就是走路的姿势好像有点飘。 “谢哥,走啦,我们去吃饭。”宴灯摸着咕咕响的肚子,吐槽道:“咱们剧组是真穷啊,都不给我管晚饭的。穷啊,作为一个男二,我的片酬居然就一万出头,哎,对了,谢哥你的片酬多少?” 说完,就觉得自己的问题越界了,宴灯有点后悔,实在是跟谢辞声相处的太融洽太舒服,明明刚刚认识不到4时,却感觉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亲近的人一样。 “没有片酬,片酬折进投资里了,唔,能占个四分之一吧。”谢辞声丝毫没有觉得冒犯,反而是很认真地回答。 看着对方澄澈的眼神,宴灯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后悔就彻底消失了,心里又暖又软,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这么可爱呢!果然是个超级无敌霹雳大可爱! “那我一定要好好演,为这部戏的质量贡献自己的力量!帮谢哥你多赚点钱。” 谢辞声想了想,说:“估计大赚是不可能了,这几年类似的校园青春剧太多,观众们已经审美疲劳了。我觉得,只要能够不赔,就是赚了。”他心想,宴灯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好像每多相处一会儿,他都能更喜欢宴灯一点。 “谢哥,按照成年人的社交辞令,你应该跟我说:哎,宴灯你这么说,我好开心,谢谢你啊。” “我是很开心啊。可是,真的估计赚不了啊。” “……”优秀! 种不解风情突然直男的模式让宴灯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曾经也遇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可是在记忆的长河里翻找了一下,无果。 吃饱喝足之后,谢辞声带着宴灯来到了酒店的健身房。 看着谢辞声脱掉外套,露出肌肉线条非常漂亮的上半身,宴灯忍不住有些羡慕的砸了咂嘴:“谢哥,你绝对超级自律。”说着,还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手感极好,这具身躯就像是绸缎下包裹着钢铁,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也许是因为自己还处于发育期,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放开了吃,努力的练,也不过就是没有那么瘦了而已,至于肌肉轮廓,还没影儿呢。 温热的手掌从皮肤上滑过,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心尖微微发烫瘙痒了一瞬。看着对方眼里满满都是羡慕,谢辞声生平第一次干出了炫耀这种事情,他动作飞快地把衣服脱干净,就留了条内裤,暗中用力绷紧全身肌肉,悄咪咪地转了一圈,充分向宴灯展示着自己的锻炼成果。 哇哦,胸肌腹肌人鱼线,再往下…… “噗哈哈哈哈……”宴灯喷笑,指着谢辞声的内裤,戏谑道:“果然,我没猜错!谢哥你就是个超级大闷骚,家的超低腰三角内裤,哟,是不是里面还带吊环的,怪不得这么……本钱超足的!” 宽肩细腰翘臀大长腿,说实话,作为男人,面对这样性感的身材,就没有不羡慕嫉妒的。宴灯抬手脱掉自己的衣服,冲着镜子看了看,嗯,完美的白斩鸡一只,超嫉妒谢哥啊,有木有! 什,什么吊环,本钱的! 谢辞声觉得自己脸又热了起来。 被宴灯这么明晃晃热辣辣的眼神来回扫视着,刚刚还坦荡荡想要展示身材的谢辞声赶忙跑去扯了一条大浴巾把自己围了起来。总觉得,要是再被看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转头就看见宴灯也脱的就剩条平角裤,正双手插腰,一脸沮丧地看着镜子。 宴灯的皮肤是干净的奶白色,身材过分消瘦,都能看清一根根肋骨,伴随着少年的动作,蝴蝶骨微微凸出好像要刺破皮肤。不过,少年的身材比例很好,一双腿笔直修长,只要好好养一养,以后绝对又是一个衣服架子。 “你,这是什么?!”谢辞声眼神一凝,方才离的有点远还没看见,这会儿走近了,他才看到少年背上遍布着淡淡的条状疤痕,胳膊上还有不少圆点状微微凸起的伤疤。 宴灯赶忙扭头看,这才发现身上的东西,心说,026这个不靠谱的货,不是说帮他全面优化强化了身体么,怎么这些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失啊! 026如果能听到他的心声,绝对要委屈死:大哥,你身上的那些疤痕太深了,我给你做了两遍强化才达到这种不近看就看不出来的效果,已经自掏腰包耗费了很大的能量了好伐? 谢辞声看着这些陈年旧伤,想要伸手摸一摸,好像这样就能穿越时光,抚慰当初受伤的小宴灯。手伸到一半,又垂了下去,那些伤痕着实太多了,密密麻麻,明知道早就愈合了,可他还是不敢摸,生怕摸痛了宴灯。 眼见谢辞声眼圈都红了,抿着嘴,一脸心疼的样子,宴灯心里暖和极了。 生平第一次,他向别人提起了那段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刚开,求一发收藏 第10章 “谢哥,你坐。”宴灯揽着谢辞声走到一旁的软凳上,“这些伤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已经好了,你别难过。” 谢辞声懵懵懂懂地坐着,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宴灯才多大?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为什么有人能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唉,我跟你说起过我爸爸,对吧?其实啊,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是我的养父。当初,他可是个超级厉害的警察呢,要不是在一次行动中伤到了脊椎下半身瘫痪,他一定可以成为功勋满身的那种大英雄。” 宴灯从一旁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精致的水晶夹子,掰开给谢辞声看,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合照,女人伸手揽着男人的脖子,俩人头靠头,很是亲昵,笑意盎然地看着镜头。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宴灯嘴角含笑,眼神有些迷蒙,“我妈妈她是一个超级温柔的人呢,虽然我到家里之后没两年,她就走了,但对于我来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妈妈是个医生,爸爸是警察,他们一个救死扶伤,一个维护正义,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辞声咽了咽喉咙,伸手将宴灯揽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回答:“是的。” “我是被拐卖的孩子,据说我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拐走卖到第一家了,不过那家人把我养到四岁多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孩子。当初为了买我,掏空了家底,现在有了亲生孩子,那当然要用我把当初那些钱再换回来了。因为长的好看,他们就把我卖了个好价钱,但是,我小时候可聪明,一直记得家里的地址,还总强迫自己一直背一直背,生怕自己忘记了,不能再回家了。” 宴灯想起当年的事情,有些好笑,孩子就是这么傻,明明大概齐也知道那对夫妻把他卖掉了,但是因为之前几年的亲情,就认定了爸妈认定了那个家,最大的执念就是回去。 “因为我一到新家就到处跟人说我是被拐卖的,买我的人家不想惹上事,看我实在养不熟,就又把我卖掉了。我又回到了一群人贩子手里,他们听卖主说了我的事,怕砸手里,就疯狂打我,想要用这一招给我打服了。” 那段日子里,只有无止尽的殴打,皮带抽,烟头烫,饥饿,恐吓,谩骂…… “这群人还没把我打服,就被爸爸和他的同事们一锅端了,我也被救出来了。当时,我伤的很严重,在医院足足住了三个月,哦,对了,我当时的医生就是我妈妈。爸爸妈妈都是超心软的人,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他们不想送我去福利院,就收养了我,给了我一个家。” 以前做任务的时候,026总夸他心地善良,内心深处藏着正义。那是因为,他有一对善良又正义的父母,他们言传身教,他只学到了不足十分之一。 宴灯摸了摸照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当初如果不是一直揣着这个,早就在入狱又落进周家那群人渣手里的时候,他就屈服于操蛋的命运,堕落了。 那么他就没资格被026选中,也不会拥有现在第二次生命。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因为害怕,没有跟他们好好拍一张全家福。” 被解救出来以后,新闻闹的很大,有一些没操守的记者偷偷跑进病房,疯狂地拍着宴灯,还要求他对着镜头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再询问他当初受到的伤害。年纪幼小的宴灯被吓坏了,惧怕了那种会闪光发出咔嚓声的东西。 谢辞声觉得吞了铅块一样,五脏六腑都沉甸甸地疼。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蓬勃的感情才合适,只好把宴灯搂的紧一点再紧一点,“以后,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宴灯被这种笨拙的示好和安慰取悦了,他笑着回抱过去,开口打散这种沉郁的气氛:“哎呀,谢哥的身材看上去美,抱起来的感觉更美,啧啧,你以后的女朋友肯定超级幸福了!哎,话说,谢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被这么一调戏,谢辞声也发现俩人穿着内裤就这么抱在一起,挺……挺不对劲的,可又舍不得松开,只好顶着一双红通通的耳朵,尴尬地说:“没有。” “真没有?我的天,我谢哥帅的这么惨绝人寰,居然没有女朋友?”宴灯做出夸张的表情,“那肯定有不少美女倒追你吧?” “没有吧?”谢辞声回想了一下,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说话,性格太闷了。” “我们的认知肯定有误差!”宴灯觉得谢辞声根本没有意识到他那张脸对于女孩子来说简直是杀伤性武器,但凡他只要露出那么一点点意思,姑娘们肯定前赴后继地投怀送抱。 “我不会讨人喜欢,”想起每次回老宅过年,两边长辈们要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要么委婉地暗示他学学兄弟姐妹们,“他们都很会讨人欢心,我不会,也不想学。” 想到宴灯说了自己的家事,谢辞声礼尚往来,也给宴灯说起了自己家的事儿。 他的父母是典型的商业联姻。 谢家是做燃料的,谢父年轻叛逆的时候曾经为爱疯狂,娶了一个离异带着俩孩子的Y国女人,为此谢家闹的天翻地覆。结果,这个妻子身体不太好,俩人的第一个儿子刚刚诞生,妻子就病逝了。 这就是谢辞声两个异父异母姐姐,和一个同父异母的长兄的由来。 之后,伤心够了的谢父可能是打击受的足够了,年龄也大了,叛逆期过去了。老老实实的扛起了谢家的担子,然后娶了谢辞声的母亲,房地产大鳄柳家的独女。 因为是纯粹到极点的商业联姻,谢父谢母那是一丁点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没有,俩人也只是为了联姻。在谢辞声出生以后,两口子比赛一样,私生子那是一串一串往出冒。 而作为柳家下一任继承人的谢辞声,打小儿就生活在这样乱糟糟的家庭里,没有长歪还是多亏了外公早早把他接到身边抚养,在他11岁的时候,又送去了M国的格罗顿学校接受顶尖的精英教育。 不过,柳外公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好好培养的继承人却对继承他的商业帝国完全没有一丁点兴趣了,回国以后跑去考了个电影学院。 要不是谢父谢母觉得亏欠儿子,俩人商量好了趁着还能生,赶紧又生了一个孩子给柳家,柳外公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呢,谢辞声也不可能安安生生的当他的演员。 宴灯掐着手指算了算,谢辞声今年23岁,他最大的那个异父异母的姐姐已经32岁,而他最小的同父同母弟弟今年才四岁多点? 这尼玛,是什么奇葩的家庭啊? 谢家柳家,他都知道,那可是真正的豪门世家,上辈子把他害的那么惨的周家,放到这两家跟前,顶天了也就是一暴发户而已。 不过,再豪门又怎么样,就那副乱劲儿,宴灯简直都要替当年的小谢辞声委屈了。一年到头见不到父母几次,一扭头,身边全是对他一点也不友好的兄弟姐妹们。他用宫斗来形容,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那正好,今年咱们一起过年,我一定让你过个好年!”宴灯拍了拍谢辞声的肩膀,“不是我吹,就我的手艺,绝对比你说的那个百味楼好多了,我做的菜绝对能香的让你恨不能把舌头吞下去。等你演完节目,咱们就回家吃年夜饭,吃完了咱们一起去放烟花,我记得你喜欢烟花。唔,B市是不是不许放烟花啊?” 刚刚说起家事的那一点伤感,就马上被宴灯充满烟火气的描述给冲散了。 谢辞声歪着头,想了想,说:“五环以内禁,我在五环到六环之间有套别墅,我们可以去那儿过年,那里能放烟花。” 说起烟花,就想起昨晚的仙女棒,还有在仙女棒里俩人跳舞。谢辞声心想,到时候要买好多好多漂亮的烟花,然后在烟花下,清醒地,重新跟宴灯再跳一次舞。 宴灯从谢辞声怀里钻了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勾了勾手,说:“谢哥,我看那边还有室内游泳池,怎么样,咱们比一比?” 怀抱空了,有点失落。 “好,走吧。” 俩人折腾了好半天,洗完澡躺在床上,有说不完的话。聊明天要拍的戏,聊考B影的准备,聊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谢辞声的作息那是相当良好,如果不赶通告,不拍熬夜戏的时候,必定要在10点半躺床上,11点准时入睡。 明明他还想多跟宴灯说一会儿话,奈何,眼皮子实在不争气,一个劲地往下耷拉。 宴灯好笑地看谢辞声已经困到开始说胡话,还强撑着,连打哈欠都不敢动作大了,硬是憋的泪眼汪汪,看着可怜极了。 他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头,说:“谢哥,困了就赶紧睡吧,别着急,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 小夜灯的光线太昏暗,宴灯的声音太温柔,此刻的气氛太温暖,那个关于未来的许诺太美好。谢辞声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撒娇似的拽了拽宴灯的袖口,含混道:“明天见。” “嗯,晚安,明天见。” 宴灯对谢辞声有多温柔,对孙晖就有多冷酷,他关好房门,看一眼时间,孙晖这种夜猫子肯定还没睡,果断拨了电话过去。 “孙导,哎,我是宴灯啊。哦,没睡呢,睡不着心里有事儿。就是,那个我不是在冲刺班里嘛,我们老师比较严格,你懂吧?哦哦,是呢,我的班主任是冯建国,哎呀,真巧,当初他也是你班主任?那太好了,那明天早上能不能请您陪我一起,去跟冯老师请假?我一个人不敢去面对冯老师啊,孙导你可是我嫡亲的师兄,由你陪我去说,肯定就稳了。嗯嗯,谢谢孙师兄,晚安。” 挂掉电话,宴灯笑的浑身乱抖,歪歪扭扭扑上床,秒睡。 电话那头,孙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贱,叫你被捧两句就膨胀的不行,胡吹大气!别说你就是个死扑街,哪怕你是国内第一大导,在冯老师面前,你就是个骂挨的太少的不学无术的二流子! 你忘了回来拍戏那天,冯老师是怎么把你训的跟孙子似的了? 你现在还要拐带人家心爱的学生跑去拍戏,你是真的想见识一下老冯如今是怎么个老当益壮法的? 话已经说出去的孙导摸了摸发凉的头皮,再次失眠了。 第11章 老冯看了一眼冲他点头哈腰的孙晖,再看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宴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都出现幻听了。 “你……刚刚说啥?” “……” 孙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偷看了一眼老冯茫然的脸,咬咬牙重新说了一遍:“是这样的,老师。我现在不是在拍戏嘛,之前的男二号的扮演者呢突然毁约走了,我麻爪了啊,到处跑着找补位的人,正好宴灯就出现了。老师您是不知道,宴灯太有灵气了,那演的忒好,典型的祖师爷赏饭吃。我这不是舍不得良才美玉被埋没,就,就找他来演男二号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帮他跟您请个假,你放心,我绝对优先集中拍他的戏份,争取在十天之内全部拍完!” 老冯端起茶水杯喝了一口,冷静了半晌,才开口:“你说他要请假,去拍戏?” “哎,哎,是。” “是你个头啊!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处于多么紧要的关头?!” “知,知道啊。” “知道你还勾引他跑去拍戏?!” “我,我这不是舍不得良才美玉被埋没嘛。” “他良才美玉你就得拐带他去拍戏?你这是在害他!就,就你拍的那个戏能给他什么?你知不知道,只要宴灯只要保持现在这个成绩,明年高考的时候,省状元必定是他的?!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带一个未来的高考状元去拍戏,还让我准假?孙晖啊孙晖,我看你是被娱乐圈的浮华迷了眼蒙了心!你还管我叫老师,你要真拿我当老师,就干不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宴灯他不像你,家底殷实可以随便胡闹,高考决定了他未来生活的幸福与否,你……” 老冯气的脸色铁青,说一句在桌子上狠狠拍一巴掌。 一掌接一掌都好像拍在孙晖和宴灯的心头,孙晖是心虚,宴灯是心疼。 他心疼这个总是板着脸好像下一句就要骂人,实则内心特别温柔,关爱学生如同关爱自己孩子一样的老头。如果不曾体验过演戏的魅力,他可能就妥协了,像冯老师所期待的那样,安安分分待学校里学习那些他早就学过很多遍的知识。 今天来之前,宴灯就知道老冯肯定会特别生气,所以才拉着孙晖一起,想要分担火力。 没想到,老冯却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反而所有的火气都撒到孙晖头上去了。不小心坑了人一把,宴灯有点内疚。 看着老冯说着说着都咳嗽起来了,宴灯赶忙上前将老头儿扶着坐了下来,一手使劲在对方身上的穴位上敲击拍打着,一手轻轻地顺着背。 他轻轻地开口道:“老师,去拍戏,是我自己的决定,孙师兄只是做了个引子。您要是实在生气,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刚刚对着孙晖能喷的天女散花的老冯,听了宴灯的话,反而闭了嘴。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宴灯,你还小,别人给了你一块裹着毒药的蛋糕,你看不出来,就乐滋滋地吃下去了。” 孙晖忍了又忍,才没敢顶嘴。 宴灯端着老冯的保温杯,跑去接了满满一杯热水,塞进老冯的手里,“冯老师,您是了解我的。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所有学习都是充满功利性的,就为了能考高分。仗着脑子不错,把要考的那些学会了,能考高分了,绝对不会再去多学一点点。要不然,为什么我考了那么多次年纪第一,却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竞赛,也再三拒绝了进入竞赛班?因为我不喜欢,就没有动力去钻研的更深,学的更好。” 说起上辈子的自己,宴灯有些唏嘘。 那时候,因为父亲瘫了好多年,家庭贫困的原因,一个没有见识没有眼界的少年,哪怕再不喜欢学习,也得拼了命去学。只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考上最好的大学,出来才能干着体面的工作赚到能让父亲和他生活富足的钱。 并不是说这样是错的,想要依靠高考来改变自身命运,这是很好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心态了,经历了太多,阅历足够,眼界见识更是没得说,那么,高考就不再是他必须且唯一的选择了。 “老师,我说这个不是托词。我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对演戏的喜欢,那是一种我从刷错题集做卷子考年级第一都从来感受不到的喜欢和开心。老师,你可能觉得,我成绩这么好,只要稳住清北都没问题,然后进入最高学府,未来的路会很宽很平坦。可是,我爸妈的离世让我明白了,人生挺短暂,我想要在自己想要的东西来临时,抓住它。” 少年的眼神温柔而澄澈,这让老冯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但他还是很不赞同。 “宴灯啊,你要知道娱乐圈,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一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竞争还要激烈的地方,高考的竞争起码是纯洁的,可那个地方的竞争是血淋淋的,是杀人不见血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去试试,就连高考,我也打算去考B影。”宴灯看老冯态度软化了,紧跟着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然后扔出杀手锏,“老师,你放心,就算我去拍戏,去艺考,我也不会落下学习的,保证不让别的学校拿走明年的高考省状元!” 还,还要考B影? 老冯看宴灯已经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行了,假我批了,你去吧,把那个不省心的也带走。”他得花点时间平复一下心情,高考省状元,考进B影,这事儿听着就让他憋的慌。 出了办公室,孙晖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宴灯。 他发现了,这孩子身上有一种特别可怕的感染力,刚刚那些话如果换个人来说,就算说的再煽情再真挚,以老冯那样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是,这人就办到了,他不但成功让老冯批了假,还让对方默认了宴灯要考B影的决定。 唔,好像哪里不对? “卧槽,你要考B影?!”孙晖疯了,“你,你……” 宴灯耸了耸肩,“孙师兄你不是说我在演戏方面是祖师爷赏饭吃?那正好快高考了,我就去考B影,多学点演戏的知识,以后才能不辜负祖师爷啊。” “哦,这样的吗?” “孙导我先去找谢哥啦。” 看着宴灯快速跑开的背影,孙晖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片刻后,他咧着大嘴笑的停不下来,掏出手机就给大学那边的老师们打电话,哦,他也是B影毕业的。 这事儿必须早点告诉学校一声,一个能够进清北的学生,马上就要报名去考咱们B影了!太提气了,让你们总骂我们这群搞艺术的是不学无术,是学渣汇聚地,这次看看你们还怎么骂,哼! “第六十九场,第一次,a!” 毕青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逃。 逃离那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画面:向来教他要喜怒不形于色,要克制得体的妈妈,摸着并没有凸起的肚子,笑容灿烂宛若坠入初恋的少女似的挽着一个男人,指点着身边的妇婴用品店,嘴巴开开合合不住地说着什么。 男人说了句什么,妈妈翻了个白眼,紧跟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凑上前,两个人接了一个亲昵的吻。旁边的店员一脸羡慕地看着这样一对人到中年还甜蜜温馨的夫妻。 可是,那个男人不是爸爸! 毕青内心咆哮着,他想冲上去问问妈妈为什么要出轨,要跟爸爸离婚,要跟他最好的朋友的父亲……搅在一起。 他想问问那个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怀里的这个女人是有丈夫有孩子有家庭的,你知不知道她的儿子是你儿子最好的朋友!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懦弱地当了逃兵,慌不择路地一路狂奔着,好像他才是那个丑事被撞破的人。 直到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才发现自己跑回了学校,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学校的操场上。 “哎哎哎,毕青你怎么回事啊?跑步不看路的?”沈嘉树刚结束训练,抱着篮球路过小操场的时候,就看到毕青满脸惊慌狼撵似的冲着他跑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迎上去呢,就看对方啪叽一下,摔了个结实。 沈嘉树看毕青眼神空茫茫地落在空中,红着眼眶,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却无处可诉的孩子,赶忙扔下篮球跑了过去,将人半扶半抱地弄到一旁的长椅上坐好。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拉起毕青的裤管,看着上面血刺啦胡的擦伤,皱着眉头,嘴里嘶嘶有声,好像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离过年还早着呢,你就是跪了我也没压岁钱给你啊!你这伤的有点严重,沙子尘土什么的都钻伤口里了!”说着,他翻身蹲好,示意对方赶紧爬上来,“走,我背你去诊所。” 毕青脑子还是混沌的,他有些茫然地戳了戳沈嘉树的背,见对方很是不耐烦地想要伸手拉他赶紧爬上去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在沈嘉树心里,他这个好哥们儿哪哪儿都好,就是贼喜欢端着。哪怕再开心,也只是克制地微微一咧嘴,只有一双眼睛亮闪闪地荡漾着柔软的波,如果挡住眼睛,你根本都不觉得对方的表情是在笑。为此,他还干了很多蠢事,就为了逗毕青开心,想要看看对方失态的时候,会不会像正常人那样笑抽了脸。 可是,他从未想过,第一次见毕青情绪迸发到再也无法端着,不是笑,而是哭。 明明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绝望和痛苦,好看的脸也哭的肌肉抽搐变形,毕青也像是恪守着什么奇怪的守则一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像演一出默剧。 “毕青,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说啊!”沈嘉树赶忙扑过去,坐在毕青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在裤兜里摸索出一团乱糟糟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擦着眼泪。 沈嘉树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探进胸膛,将他的心脏像拧毛巾那样,痛的他连喘气都觉得费劲。 之前他曾想,要是有哪天看到毕青像个普通人那样失态,他一定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拍下里,当成黑历史存起来,以后好用来勒索毕青。可当他真的见识到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宁可毕青永远端着一副装逼式假笑脸,也不愿意对方此刻的情绪多持续一秒。 “能跟我说说吗?我在这儿,你别怕,我陪着你呢。你跟我说,说出来就好了,嗯?”沈嘉树蹲在毕青面前,抓着对方的手,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 毕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地看着一脸真挚的沈嘉树,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他想问沈嘉树你知道你爸爸要再婚了吗?你知道他要再婚的对象是我妈妈吗?你知道他明知道我妈有夫有子还跟她发生婚外情吗?你知道她婚内出轨怀着你爸孩子这事儿已经在她们单位人尽皆知,现在家属院的人都撺掇我爸带我去验DNA的事儿吗? 嘴巴张了又张,明明想说的那么多,可是他问出的却是:“如果有一天,我跟郑芯掉河里了,你先救哪个?”毕青的双手死死攥在一起,牙关紧咬,嘴唇青白,好像这是一句关乎他未来命运的提问。 明明他嘴唇抿的很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那双眼睛在嘶吼,嘶吼着:选我,求你选我啊!哪怕是骗骗我都可以,骗你会选我啊! 沈嘉树被这个问题搞的一头雾水,下意识就来了一句:“我肯定先救芯芯啊。老弟,你哭傻了啊,你游泳比我游的还好,拿过冠军的啊,还需要我去救?” 啊,果然。 对于爸爸来说,面子最重要,哪怕心里有了怀疑也不愿意带他去查DNA验证一下,就这么扔下他,走了。 对于妈妈来说,她的爱情最重要,为了这份爱情,她可以不要名誉,抛弃原本的家庭孩子和责任。 对于他最好的朋友沈嘉树来说,心上人最重要,只有自己不跟郑芯起冲突的时候,他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没有人把他放在最重要的无可替代的位置上! 就因为他乖巧听话懂事安分能干,所以他的心情,他的想法,他的要求都是不重要的,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吗? 想到这些,毕青接过沈嘉树手里的纸巾,动作优雅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还顺手打理了一下跑乱的发型。随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眼睛里那些激荡着像是要扑出来的感情就一点点地消散了。 他扯着嘴角,冲沈嘉树笑的有些嘲讽,还有毫不掩饰的恶意,话语像尖刀一样刺了出去:“沈嘉树,你不是总说恨不能跟我是亲兄弟吗?你如愿了,我妈妈一周前刚跟我爸签了离婚协议,马上要嫁给你爸爸了,带着我一起嫁进沈家哦。对了,她怀孕了,七个月后,就有一个跟我们俩都有血缘关系的宝宝要出生了,你,开心吗?” 第12章 听到一声卡,宴灯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喘着粗气,就要往下倒。 谢辞声赶忙将人一把搂住抱进怀里,冲甄蓁招手,“快去,拿药箱过来。”说着,拉起宴灯的裤管,看着少年雪白的小腿上巴掌那么大一片血糊糊的擦伤,眉头都快皱成一个死结了。 这场戏算是毕青这个角色前期最吃重的戏,他行为的改变,后面黑化的由头。演好了这个角色就立起来丰满了,会让观众足够心疼此刻的毕青,等他后期做了那么多讨人厌的事情,也不会因此觉得这个人可恨。如果演砸了,没有让观众们彻底感同身受到毕青的痛苦和受伤,只是轻飘飘的浮在表面,那么这个人就注定了没法讨喜,会彻底沦落成一个片面的反派角色。 以前自己演戏的时候,谢辞声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饰演的这个角色上映以后,观众是会觉得讨喜,还是会觉得厌恶。他只是尽全力,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诠释那个角色,戏以外的东西他想都不会想。 可是,到了宴灯身上,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他就已经自发地搜集了这部所有关于毕青的读者评论,从里面挑了最精华的,做了一个详细的分析掰碎了揉烂了讲给宴灯听。他知道,宴灯必须把毕青的痛苦演到极致,演到观众都觉得感同身受了,这个角色才不会对宴灯以后的路产生阻碍,甚至能让他拥有一个很好的起点。 就在刚刚开拍之前,他还想着要想办法带宴灯入戏。谁知道,场记一打板,宴灯惨白着脸神情凄惶地冲他跑过来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茫然和痛楚甚至让他愣了一瞬。 宴灯入戏了,不用他带,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入戏,将毕青完美地呈现在了镜头下。就连那踉跄着摔倒,也是结结实实摔了下去,所有情节一气呵成。 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谢辞声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埋怨:“为什么自作主张真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没摔好把脸摔破相摔伤肌肉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对于演员来说,脸部肌肉的重要性?啊?!” 此刻的谢辞声早就忘了这些话当初他拍戏的时候,方盛对着他吼了不知道多少遍。如果方盛看到这一幕,肯定要扯着嗓子骂他一句:“双标狗!” 宴灯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抓着谢辞声的轻轻摇了摇,讨好地笑着说:“哎呀,我那不是入戏了嘛。脑子里光想着自己是毕青,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别生我气啦,摔的也不严重,就是我皮子嫩,擦一下就显得很严重似的。” 也是他倒霉,摔倒的那个地方有十几颗黄豆大小棱角尖锐的石子,再加上校服裤子本来就是那个辣鸡质量,这结结实实地摔下去,不但拉破了裤子,还给他腿上划出了几道有点深的伤口。 谢辞声抿着嘴,皱着眉,根本不接受宴灯的讨好。这会儿他满心都是后怕,怕刚刚若是有一点差错,那些石子搓在宴灯的脸上,或者打进他的眼睛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这么,他硬是给自己的联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哎呀,谢哥,好谢哥,别生气了。虽然受伤了,但是我演的真的超爽的。” 说实话,在真正入戏之前,宴灯从来没有想过演戏能把人演到这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就跑个两分钟了,就是十八般武器都耍一遍,也顶多是出一层薄汗,连大喘气都不至于的。可是,当他进入到毕青的内心世界以后,感受着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无助痛苦,冷汗就跟下雨似的,一层接一层往外冒。 累归累,但拍完以后,宴灯心里的那种满足感简直要溢出来了。他捂着心口,有些畅快地放声笑了起来,确定的不能更确定了,他喜欢演戏! 就算不去孙晖那边看镜头回放,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场戏绝对过了。 当然过了,孙晖简直像着魔一样,一遍又一遍看着刚刚那场戏的回放。 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宴灯的进步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尤其是在台词的处理上更是一日千里。这场戏里,毕青的台词少的可怜也就那么三四句,可是每一句所要表达的情绪和感情都是复杂且变化明显的,而宴灯处理的非常到位。 尤其是看到特写里宴灯仿佛溺水的人看着飘在不远处的浮木一样充满渴求期待的眼神,配上说台词时语气里满满的哀求却又强迫自己克制,那种感染力简直要破屏而出,让孙晖这个毫无少女心年近四十的油腻中年男人,都想穿过屏幕,给那个绝望的少年一个温暖的怀抱,或者踹一脚懵懂无知的沈嘉树,让他去抱抱那个孩子。 更别提一旁前来探班,正好看全了这场戏的孙晖老婆兼原著作者了。 李瑶瑶眼睛已经肿的像一颗烂桃子,她一把挥开孙晖递过来的纸巾,眼泪涟涟地尖叫着质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让毕青遭受这些?我是疯了吗,我怎么会这么残忍的对待他?我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么可怕的命运!不行,我要改剧情,把剧本给我,我马上就要改剧情!我要让这个孩子幸福,从头幸福到尾,让他当个无忧无虑的傻白甜!” 孙晖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用眼神哄退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凑过去搂住亲亲老婆,压低了声音温柔地哄着:“哎呀,都是假的,这是拍戏嘛,你看看你,当初还跟我吐槽你闺蜜快三十的人看个电视剧还哭成傻子,怎么这会儿你看电视剧也跟着哭起来了。再说了,这是你写的剧情,你当初写的时候不还翘着脚吃着草莓跟我说,这篇文满满都是糖,都是甜掉人后槽牙的糖,你写的很开心嘛。咱不哭了哈,你看看,周围人都在笑你呢。” 事实证明,绝对不要跟情绪激动的女人讲道理泼冷水,一旦你这么做了,她们非但不会如你所愿地冷静下来,反而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世界的终极。 听老公这么说,李瑶瑶一巴掌就给他推了个屁蹲,她抽出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冷笑着说:“那就请冷静弱智的孙大导演以身作则,睡三个月书房,好吗?” “别别,你别一拌嘴就开大招好不好。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怕你哭伤了眼睛嘛,我哪里冷静了,我也是强撑着呢,要不是死要面子,我早跟着你一起哭起来了。” “我干嘛写这么虐心的剧情嘛,说好了是甜掉牙的,这不行,得改一下。”李瑶瑶身为原著作者和编剧,很是想要利用一把自己的特权,“你说,我……” “你现在要是大改毕青的剧情,改成甜掉牙,那几乎整个剧本都得推翻了。姑奶奶,想想那天让你捧着脸尖叫的包包鞋子彩妆,咱们剧组穷的都快给盒饭降低标准了,你这一改剧本,我之前拍的很多都得重来,投资爸爸生气了,你想要的那些可就都没有了啊。” 吃到教训的孙晖知道这会儿不能跟老婆说什么角色人设故事波澜重要性之类的,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想到自己已经放进购物车里的那一大堆宝贝,李女士的情绪很明显稳定了很多,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是被剧情感染,迁怒老公无理取闹了。 “好吧好吧。那你没拍的那些我还是可以做一些改动的吧?” 李瑶瑶回想起方才的那场戏,觉得胸闷的不行,赶忙曲线救国,“反正你今天叫我来不就是让我想办法改剧本,配合那位跑去拍真人秀的大明星的吗?那正好,她乐意让替身来演,很多东西都拍不好了,那就削一点她的戏,给毕青加上嘛。” “嗯?”孙晖被老婆的这席话点亮了。 对,李女士今天来不但有探班的任务,还有改剧本的任务。 实在是韩可儿突然出幺蛾子打的孙导有点高血压,一部以男女主感情为主线俩人对手戏占比高达70%的电视剧,你让我用替身拍,等从真人秀那边出来了,再来补拍需要你正脸出场的戏份?你特么是在逗我玩吧? 奈何他现在就是一个死扑街,人家韩可儿能一路从选秀里杀出来背后必然有金主在捧,孙晖忍了又忍,才捏着鼻子答应了这个要求。没办法,只好把正在闭关写作的老婆大人请过来,让她想办法在不大动剧本不过影响剧情完整性的前提下,改一改韩可儿的戏份。 “你想怎么改?”舔了舔嘴唇,想起方才宴灯的表现,孙晖心痒痒的不行。 “你看,毕青是不是太苦了?从小生活在那么变态的环境下,后来还遇到了这么大的打击,以后的人生如果没有点温暖来弥补他,是不是太可怜了?” 李瑶瑶想起之前看到的谢辞声和宴灯的那十几场对手戏,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的温馨有爱,她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毕青要的不多,就一点点温暖就够了。既然女主角浪去了,那咱们就让男主来干送温暖这事儿不就好了?改改还没有拍到的部分吧,你别吵我,我来灵感了。”李女士眼睛亮极了,挥了挥手,抱着笔记本缩角落里去了。 孙晖被用完就丢,他讪笑着跑去关怀他慧眼认出来的那两颗珍珠去了。 这边,宴灯被谢辞声一句接一句充满心疼关怀的训斥给训的有些哭笑不得,跟以前相比,他腿上这点擦伤简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可是,看着谢辞声把他的腿抱怀里,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像是在做什么影响未来科学发展的实验似的,用棉签一点一点地清洗着伤口里的泥沙,他的心就化成了一滩温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你被一个人这样如珠似宝地珍视着的时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接受。 如果不是姿势实在不方便,宴灯很想去抱一抱面前这个人,跟他说,我感受到你的心意了,你不要太难受。 “哟,伤的这么重?”孙晖过来一看也心疼了,实在是少年的体毛很轻,皮肤又细又白,这样一片青紫交加的擦伤看着就显得尤为触目惊心了。 宴灯一抬头,就看到不但是孙晖一脸担心,就连旁边抱着药箱的甄蓁也一副大哭过的样子,瞪着一双水汪汪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我感觉不是摔了一跤,而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似的?”有一个谢辞声已经够他受的了,实在不想多几个人用这么心疼担忧的眼神扫射他,赶忙出声插科打诨。 “怎么样,孙导,过了吧?” 一腔关爱喂了狗,孙晖哼笑一声,抬手弹了宴灯一个脑瓜崩,“臭小子,过没过你自个儿心里没数?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啧,看你那得意劲儿吧。” 正在处理伤口的谢辞声抬头狠狠地瞪了孙晖一眼,伸手摸了摸宴灯的脑门,轻轻地揉了揉,“你轻点,他疼呢。” “……”尼玛哟,宴灯是豆腐做的吗?老子就那么轻轻弹了一下,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还要弹回来不成? “哈哈哈,孙导,你可别欺负我,我有谢哥护着呢。” “嗯。”谢辞声又警告地看了一眼孙晖,低头继续给宴灯处理伤口去了。 熟悉的旋律再度响起,孙晖翻着白眼,虚点了两人几下,说:“行了,伤口弄好了,你们就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啊?别啊,孙导我这算什么伤啊,您不至于心疼我心疼成这样吧?” 刚刚飙了一场戏的宴灯还想要再继续演才能填饱心底那个刚刚出生名为表演欲的小怪兽呢,他赶忙把腿从从谢辞声怀里抽出来,原地蹦跶了两三下,示意自己没有残疾,还是一个健康能打的宴灯。 倒是谢辞声很感激地冲着孙晖点了点头。 “呵,你以为自己多大的面子呢,还让我为了你提前收工?”就算是,也绝不承认,“你俩配合的太默契了,咱们今天的进度早就超了,正好,那边韩可儿闹幺蛾子,我找我老婆过来要改一下剧本。你只是运气好,碰上了好时候而已。” 听孙晖说起这个,宴灯就想叹气。他之前以为对着一个带着超强力感情情绪屏蔽器的韩可儿演对手戏就已经很折磨了,没想到对方还能搞出更折磨人的,让他对着一个替身演,那种情绪被打断的支离破碎的感觉,真的太糟心了。 谢辞声也想叹气,身为男主他才是感受最糟心的那个。也许是他这几年拍的剧都算中大型制作,投资足牌面大,里面的演员也算有职业精神,导致他入圈到三年了,才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传说中让替身拍全剧的奇葩事情。 幸好这部剧里有宴灯,这是唯一能安慰他的地方了。 孙晖当然知道这俩人对这事儿的不喜,他何尝不是被气到半死,恨不能用合同摔韩可儿一脸,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叫职业精神,吼一句不想好好拍就滚。 唉,形势比人强,谁叫他是个死扑街呢。 宴灯是被谢辞声背回去的,对方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好闻太催眠,入戏又太过耗神,他趴在人家的背上就秒睡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宴灯迷瞪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就发现谢辞声坐在他床边,正在翻看剧本。 “谢哥?” “没事儿,今天休息一天,孙哥给了一天时间让咱们熟悉一下新剧本,明天继续拍。”谢辞声把急着要蹦起来的宴灯又给摁下去了,拿出靠枕垫在他的背后,把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递了过去,“喝一点,润润喉,你睡的太久了,嗓子肯定不舒服。” “啧,一想到谢哥你这份温柔体贴以后要给我嫂子,我这一颗心啊,就酸的能开醋场了。”宴灯喝着香甜的蜂蜜水,戏谑道。 “那就没有嫂子。”谢辞声撸了一把少年的头毛,认真地说了一句像是许诺般的话。 “哈哈哈哈哈……我可记住了,以后等你找了女朋友,啧,真香。”宴灯放下杯子,招了招手,“我也看看新剧本。” 一小时后,宴灯脸色奇怪地看着手里的剧本,之前让他觉得奇怪的剧情,在这个新剧本里变得更多了。 第13章 在这个新剧本里,沈嘉树没有因为毕母和父亲的婚事而对毕青有了别扭和不自在,反而理解了那天毕青的伤心和痛苦是从何而来。 也没有因为跟郑芯的感情而忽视毕青这个好兄弟,反而对毕青越发的好了起来,谁叫他愿意为了好兄弟两肋插刀呢! 在毕母为了面子而当着沈父的面训斥毕青的时候,是沈嘉树站了出来。他将毕母好好怼了一顿,然后义薄云天地带着毕青离家出走去了。 虽然这次离家出走也只持续了不到24个小时。 在毕青成绩突然大退步,老师想要家访去跟毕青家长说说这事儿的时候,沈嘉树及时地当了背锅侠。说是因为他去跑步摔伤了腿毕青要照顾他,他还不识好人心为了不能参加市篮球赛而闹狗脾气。闹得毕青在耽误了学习去照顾他的时候还弄坏了心情,这才成绩退步的。 为此不但要写一份3000字的检讨当着全班念,还被禁止参加往后半年的篮球比赛。 诸如此类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点一点重新暖化清洗了毕青变得又冷又黑的内心世界。 之后毕青努力弥补还有铁三角学习之类的剧情就变动不大了。只是最后毕青坐飞机过安检的时候,看到了满头大汗冲进来,对他挥手说让他早点回来的沈嘉树。 哦,还加了一点彩蛋,就是沈嘉树和郑芯的婚礼上,司仪说有一位特别来宾。然后,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男人的毕青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了婚礼现场,让沈郑二人惊喜到尖叫。 “谢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剧本怪怪的?” “我,觉得,很正常啊。”谢辞声看着宴灯因为他一句话而变得安心,心里有点发虚。 对娱乐圈几乎没啥认知的宴灯不懂这些。但是,谢辞声知道啊,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个新剧本绝对是在卖腐,但是卖的特别自然,特别隐晦。 如果不是曾经在他那部悬疑破案剧上映的时候,在方哥的安排下和男二号炒过CP卖过腐,他都发现不了。 曾经被迫跟那位男二号一起炒CP卖腐营业的时候,谢辞声心里那个别扭啊难受啊,简直度日如年。也就是这件事,让他决定用点手段,彻底从方哥手里夺回了主动权,免得以后再去被迫干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着身旁捏着剧本嘴里念念有词的宴灯,谢辞声非但没有一丁点排斥,反而满满都是期待。 咳,剧情卖腐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宴灯知道了,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对了,B影艺考的时间已经公布了,明年2月14号,你打算到时候表演些什么?” 想起今天一大早,恩师裴老爷子就催命一样打过来的电话,谢辞声赶忙转移了话题。 “哟,这么快啊?按照你说的,表演类艺考就是声乐,形体,表演,朗诵这四样。声乐的话,我会唱的不多,但是我唱歌还行,以前还当过校合唱团的领唱呢。形体的话,我不会跳舞,表演个舞剑不知道行不行?表演嘛,到时候就看临场发挥了,谁知道题目是什么啊,不过我还挺有信心的,嘿嘿。至于朗诵的话,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练台词,你觉得我哪段表现的最好啊?” 这个问题可难住谢辞声了。 站在专业的立场上,在他看来宴灯音域很宽。等变声期彻底结束以后,他完全可以驾驭各种声线的变换。无论是纯净清朗的少年,还是低沉磁性的成年男性,他都可以用声音轻松演绎出来。 只是现在因为声带发育还没有彻底完全限制了他能够完美演绎的类型。 如果想挑表演效果最好的,那自然就是一段节选自电影里少年人的独白。也许是因为宴灯正在演绎的毕青有着类似的心情,他自然而然代入了更多感情,将这段独白念的感染力爆棚,十足的温柔动人。 可是,如果单纯站在谢辞声自己的立场上。他觉得,宴灯哪段表演的都超级好,完美无缺,无法比较挑选! “哈哈哈,谢哥你为什么突然一脸便秘的表情啊?是不是我都表现的太差了,让你不好意思说啊?没事的,你就矮子里面拔将军,挑一段能凑合的告诉我,我多练练就行。”宴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一扭头,就被谢辞声纠结到快变形的脸给逗乐了。 “不是,都很好。要是选,就选,选《壁花少年》的独白吧。”最后,谢辞声还是坚守了一个临时评委的职业操守,把想要说都好都完美的彩虹屁咽了回去。 啊,这一段啊。 宴灯从床上爬起来,扒了扒头发,站在‘舞台’中央,冲着谢辞声鞠了一躬:“老师们好,我要朗诵的是《壁花少年》的台词选段。” 说完,他的表情就变了,脸上挂着温暖憧憬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美好的未来:“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时间继续写信,因为我正忙着学会参与。所以,如果这是最后一封信,我想告诉你,在高中之前,我的生活很不好过,是你给了我光明。即便你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曾经,这一切让我不再孤单……” 虽然和剧本里并没有提到毕青出国以后的生活。可是,在宴灯的想象中,那个被沈嘉树暖热了的少年,哪怕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依然会学着努力去感知生活的美好以及快乐。 这段独白就像是远在异国的毕青,满怀着对沈嘉树的想念和感激,还有那么一点点对于剖白自己感情的羞涩,写出了这么一封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快,还有点少年人向朋友显摆自己的进步的意思:“我看见了,这一瞬间,我知道自己不是悲剧的主角。我充满生命力,我站起来,欣赏灯光璀璨的夜色。看着眼前让我惊叹的一切,听着音乐,兜着风,和喜欢的人们在一起。我敢说,在这一刻,我拥有无限。”【注:电影《壁花少年》的片尾独白,我修改了一点点】 “很好,这位同学你通过了。”演完老师,谢辞声马上代表自己开始小海豹拍手。 “谢哥,我朗诵这个可以?会不会有点太平淡了?我看之前流出来的艺考视频里面,那些学生都会朗诵一些比较慷慨激昂的诗歌或者散文选段。” 这个确实是,因为前去参加艺考的学生数量实在太多,老师们长时间坐那儿听着看着会累。 那么,选择一些慷慨激昂的诗歌散文来朗诵,一来感情放开了表现,就容易带来听觉上的冲击感;二来,也用以考验学生们在感情最为激昂时,会不会出现破音,声音够不够悦耳。 但那是一般人的路,宴灯跟他们不一样。 谢辞声抬手揉了揉蹭过来的少年,轻声道:“我们宴灯是不一样的,你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落到你身上。你的感染力非常强悍,刚刚那段独白的台词水平,甚至远超很多已经从B影毕业的学生们了,老师们不会不让你过的。” 实际上,因为孙晖喜欢嘚瑟的缘故,宴灯昨天拍摄的那一场戏的粗剪版已经传到B影几个大佬级的老师手里了。看到了那样令人惊艳的演技,再加上孙晖嘚嘚这是未来的省状元,一个要考B影的省状元。学校教委那边都沸腾了,老师们则是已经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要提前将这个大宝贝好苗子弄到自己兜里,好好调教了。 比如,谢辞声的恩师裴老爷子裴海在孙晖嘴里得知这个好苗子现在正跟他的爱徒在一块儿,俩人关系十分亲近的时候。大早起连觉都不睡了,赶紧给谢辞声夺命连环call,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不,又有电话打过来了。 “行了,你去洗澡,洗完出来我们去吃饭,我听你肚子又在叫了。” “好,我要吃好多肉。” 目送宴灯钻进卫生间,谢辞声才接起电话:“方哥。” “那个,那个演男二的小孩儿跟你在一块儿呢?”方盛激动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他有名字,他叫宴灯,而且他不是小孩儿了。”谢辞声很不喜欢别人这么说宴灯,搞得他跟宴灯不是一辈人似的,明明他只大了五岁而已,五岁不算多吧? 方盛被噎了一下,不过这是常事,他早被噎习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叫宴灯的小伙子,“好好好,我这不是急了,名字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嘛。哎,我问你啊,宴灯以后是不是要进娱乐圈啊,他有没有签公司签经纪人啊?” 是的,这才是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的最终目的——签下这颗具有长成大摇钱树可能性的好苗子! 要知道,他不过是终于谈妥了谢辞声接下来要上的那部真人秀。心情放松想要翻看一下孙晖的朋友圈,借此了解一下他的大摇钱树的片场生活。 谁知,就在孙晖刚发的一个视频里,发现了一颗小摇钱树! 他是费了老牛鼻子劲,才把那个小视频从孙晖的朋友圈里扒出来。放在电脑上,放大了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那种当初看到谢辞声演的《猎凶》时那种冲击感又来了。他的脑子里叫嚣着一定要签下这个人,绝对不能放过! “他还没有。但是,他暂时不会签。” “没有就……你说啥?”方盛在这一句话里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啥意思?为啥咱们不会签?” 因为你不是独立的经纪人,而是属于公司的经纪人。自家的公司对他确实不错,那是因为当初公司想要压缩他钻研剧本拍戏的时间给他安排没完没了的通告商演的时候,他不胜其烦第一次利用了家里的势力。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家背后的几尊大佛,这才换取了自己想要的清净。 就算再怎么活的自我,谢辞声也是听到了消息的,公司这几年跟风,也开始造星搂快钱。那些新签进公司的艺人们一个个都被消费压榨的特别厉害。一想到宴灯这样没有后台的孩子进了公司,也会遭遇那样的事情,谢辞声就绝对不会答应。 “他现在还在要上学。等过两年,他要正式出来拍戏的时候,我跟公司的合约也到时间了。到时候,我开工作室,把他签到我的工作室来。如果那个时候,方哥你还愿意跟我走,我才能把宴灯交到你手里。” 谢辞声把这些想法言简意赅地说了。方盛听后忍不住长叹一声,果然是因为这个。之前他就有这方面的隐忧,但总想着谢宴俩人才认识多久,以谢辞声那个狗怂脾气,两人估计刚刚成为表面朋友。谢辞声说不定也只是看在孙导的面子上,才来照顾宴灯的。 如果这样的话,他还能想法子把人挖到手里,也好给公司一个交代。这三年,谢辞声就出了两电视剧一电影,虽然成绩一部比一部火爆,但是能多赚,谁不想赚更多的钱啊?谢辞声不营业不商演,公司上头很是不满意,也没少给他施压。 谁能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谢辞声才认识宴灯不到十天,就已经彻底把人家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而且已经为人家考虑的这么深远了。 “好吧,公司那边我就替他挡了。” “等等。”谢辞声刚要挂电话,就想起一件事,“宴灯能以个人身份,跟你签个临时的经纪人代理合约吗?” “啥?” “他演的毕青很好,到时候肯定会有不低的热度。媒体肯定要想法子来闹他,你对这些干的熟练,我想麻烦你来帮他处理这一次的事情。” “……别跟我说话,让我静静。”方盛心酸啊,自己带了三年,谢辞声都没有对他这么好过啊! 这事事替人想在前头,一副全方位替人遮风挡雨的架势,如果宴灯是个姑娘,他现在就得怀疑谢辞声是遇到天降真爱了。 一墙之隔,宴灯包着浴巾靠在墙上,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到近乎暧昧的笑容。他想起当年爸爸妈妈为了他到底要不要去特长班学钢琴拌嘴时说的那句话:爱之,则为之计深远。 哎呀,感觉更喜欢谢哥了呢,要不待会儿吃完饭,找个地方跟他拜把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最近隔日更。 但是,我更的比较肥,大家别嫌弃 第14章 “沈嘉树,你那个后妈是怎么回事?我这是第一次去你家,跟她问好说话她爱答不理就算了。可她把我从头批到脚,话里话外说我工作不稳定以后不能当个好妻子好母亲,说我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心理扭曲!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芯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带你回家也就是通知我爸一声,咱们要结婚了。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见到这个女人了,好吗?” “她说我就算了,还说我妈!这,这样的女人,还大学教授呢,我看就是一个老巫婆!怪不得毕青出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宴灯坐在孙晖旁边,看着韩可儿把郑芯向爱人抱怨的小娇俏硬生生演成了泼妇骂街。不由地,叹了口气,这个角色上映以后,肯定药丸。 只好转眼,看着一边的谢辞声来洗眼睛。 换掉校服和幼化妆容,穿上裁剪合体的西装,谢辞声一下子就脱去了少年的青涩感。头发被发胶往后梳,本来是有点显老气的发型,但是可能因为急着赶来赴心上人的约会,有几缕刘海不听话地垂了下来。一下子就又有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那种特殊的性感。 尤其是他搂着心上人,柔声哄劝撒娇,眉梢眼角都是深情厚意的模样。看看周围女性工作人员眼睛里的小心心,就知道有多招人喜欢了。 “孙导,你现在,真的很佛啊。”自从为了配合韩可儿的行程,整个剧组转移到B市郊外的某个影视城之后。宴灯就发现,孙晖整个人都佛了起来。 宴灯犹记得,他刚进组那会儿,韩可儿比现在演的还好一点的时候,孙导都会喊卡,然后给她细细指导的。 怎么现在看着这么辣眼睛的表现,反而一副‘别打扰老僧诵经’的架势。宴灯甚至都怀疑,这要是在旁边给他放一曲《大悲咒》,孙导可能就马上立地成佛了要。 “呵呵。”孙晖现在就是很佛,该骂的他早在背地里骂够了骂爽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拍的剧里有韩可儿这么个糟心玩意儿。一旦接受了,那还挺带感的,他就想知道这妹子演戏能烂到什么地步去。 “哎,我给你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孙晖伸手,“你烟不错啊,给我根。” “谢哥给我买的,他不让我抽便宜烟。”宴灯扔过去一根烟,给大导演点上,“我假不多了,这边拍完,我得回去呢。” “嗨,来都来了嘛,大不了我帮你跟老冯请假。哎,你是不是练过啊,我看你那天耍剑的架势,真是好看!”孙晖一副‘小伙子你听我给你说说这个安利啊’的表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忽悠宴灯:“你是不是嫌冯乐康给的五千块钱少啊?啧,确实是有点少,但是没办法啊,他那边比我这儿还穷呢。” 宴灯笑了,“孙导,这要是不知道的,听你说这话,还以为你这是给我拉皮条呢。” “拉个锤子!哎,说真的,我看你是真的特别喜欢演戏,你待我这边,也没啥事儿干,去那边演演戏不挺好的?你别看冯乐康人不靠谱,那拍戏还是没得说的。他虽然算我半个徒弟,但我这话可不是吹捧他啊。在拍戏这方面,他的天赋比我高了去了。你过去在他手底下拍一个月的戏,绝对让你有收获啊。” 是的,刚刚类似拉皮条的对话,是孙导又给我们宴灯接了一部戏。 按理说,宴灯就演了一部戏还没拍完,这边导演就主动要给介绍下一部戏约了。这放在哪个小新人身上,不得乐歪了嘴,恨不得连磕仨响头,以示感激啊。 但是,对面那剧组吧,太一言难尽了。 这事儿得从前天下午说起,当时宴灯偶然发现小场记居然是谢辞声的隐藏迷弟,正在暗戳戳的拿着ipad复习《负剑逍遥行》。 他正好也没戏,就跑去跟小场记一起看了起来。俩人边看边聊,看的兴起的时候,宴灯忍不住捡了根棍子,耍了一套剑法,表示只有这样犀利的剑法才配得上谢哥演的宇文珮嘛。 这一耍,就让旁边的孙晖看了个正着。 哟呵,小伙子很不错嘛,这多才多艺的!在自己的剧里没有发挥的余地啊,那正好,我给你找一个施展才艺的场地。 就这么,自说自话地,拉着宴灯去了隔壁剧组。 让宴灯见识到了一部简直让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高能武侠剧。 为啥叫高能武侠剧,因为这部戏也是改编的,但是呢,原著《天灵记》是仙侠啊! 《天灵记》并没有像《校服与婚纱》那么火,作者也是个大扑街,不知道被谁忽悠了,就把版权给便宜卖了。 版权几经变更,就流落到了孙导朋友的手里。这位冯乐康冯导算孙导的半个学生,跟一群朋友们卖车卖房凑了点钱,就打算把这本给拍出来。 结果,做预算的时候,挠头了。 仙侠剧啊,就算用最垃圾的五毛特效,那也不是真的只花五毛就能弄出来了啊! 最后,这位神奇的冯导,一拍脑袋,那咱们就不用花大价钱做特效了。改一改,拍成武侠一样的仙侠剧,不就完事儿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部高能武侠剧,剧里人吊着威亚,仙气渺渺地飞天遁地打完怪,紧跟着就骑马去救人。 对不起,穷比剧组不想做什么飞舟特效,你们骑马凑合一下吧。 就连租来的马,都是那种品相不好年龄很大的老马,上镜之前还得化一妆的那种。哦,就这样的马,都只租了三匹,全剧组的演员轮换着骑。 宴灯一想到那天看见的画面,就忍不住替那位导演心酸。 “孙导,如果你愿意帮跟老冯请假,那我就去演了啊。” 来了B市的影视基地以后,主要是补拍韩可儿的正面戏份,宴灯的戏挺少的。对于能够多一点演戏的机会,宴灯现在是来者不拒的。孙晖既然已经放出话,要帮他抗老冯的雷了,他就再过去过过戏瘾。 就这么,宴灯以总价5000块钱的片酬,被暂时卖到了隔壁剧组。 在看到剧本以后,宴灯就对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看不清面容的冯导刮目相看了。 说实话,《天灵记》的原著他之前也抽空给看完了。不火那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一个典型的废柴草根逆袭打脸最终走上人生巅峰,赢取白富美,成就仙界之首的故事。 当然,老套路你要是写的好了,新瓶装旧酒也能让人耳目一新。 奈何这位作者功力不足,套路桥段都是老掉牙的。唯一可取的就是作者在刻画人物方面很出彩,再加上给人物注入的感情也非常真挚,让这个明明老掉牙的故事硬生生有了一种特别触动人心的感觉来。 但是,写作可以这么写,拍电视剧可不能这么拍。 而这部被导演上手把仙侠改编高能武侠的剧本,非但没有像宴灯想象的那么乱七八糟,反而处处都是亮点。 硬生生将原著两百多万字的内容,提炼融合成了一个四十万字出头的剧本。原著里那些无所谓的支线全部砍掉,寻找身世追查天灵图与整个武林斗智斗勇的主线不但完整保留了下来,还大大丰富完善,变得更加精彩了。 除去特别咸鱼扮猪却不打算吃老虎的佛系毒舌男主,和表面甜姐儿实则作精暴躁大小姐女主以外,剧本里最立体的就是大反派男二了。 宴灯要出演的呢,也就是这个男二大反派郁若素。 百多年前,他曾是正道魁首的独子,无论天赋根骨,还是心性品行都是上佳之选。被认为最有可能在40岁以前成就大宗师,也是正道众人所认可的魁首继承人之一。 因为面若好女这一点不招父亲喜欢,他小小年纪开始就戴上了面具,遮去大半张脸。 他一心练武,好让自己能尽快为父亲分担重任。结果,就在他十八岁那年生辰,跟郁父有杀子之仇的魔道老怪悄悄上门掳走了郁若素。并且留书,说要郁父这个正道魁首,披麻戴孝跪上招摇山,以慰他儿子在天之灵。 郁父如若照做了,他便将郁若素好生放回,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伤他。 郁父如若不照做,那么他便要让郁若素尝尝他这些年精心研制的毒药,保证郁若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让一个正道魁首为一个死去的魔道宵小披麻戴孝跪上招摇山,这样的屈辱简直要让整个正道武林沸腾了。有人群情激愤之下,甚至说出了大丈夫何患无子的话来。 就连郁若素也觉得自己不值得父亲受此大辱。若不是被下了药,内气全无,浑身动弹不得,他可能就要当场自尽了。 谁都没有想到,郁父为了儿子,竟然真的忍了。一路披麻戴孝,跪上了招摇山,救回了自己的儿子。 当正道们为了此举虽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但总归是向魔道低头了,郁父到底该不该交出魁首的位置而吵的沸反盈天之际。 被郁父救回来的郁若素,却从最开始的天堂掉进了地狱。 原来,那个早年被父亲杀掉的魔道老怪的儿子,根本不是什么毒祸一方的小魔头,此举也并非是为民除害。 那人因为出生以后筋脉淤堵,无法习武,被其父偷偷送出养在一处深山的村子里。却没想到这孩子在医术上天资绝顶,曾受半仙之人传授半卷《天灵图》,这半卷书中记录了种种灵丹妙药的药方,甚至最后一页还记载了一种叫做‘弥’的丹药。 这种叫做‘弥’的丹药,药方奇诡无比,但其药效绝对无人可以拒绝。 此丹服之,可以延寿一千载!在这一千年里,永远都会保持着年轻人最巅峰的外表和健硕的体态! 哪怕延寿终有尽头,可是对于人生区区数十年的凡人来说,一千载,那跟长生不死有什么区别呢?! 郁父起了歹心,身体一恢复,就冲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亮出了屠刀。未免被人发觉,他还偷了那人留着防身用的毒药,将一村子的人全部都毒死,栽赃那人是个魔道妖人。 做完这一切,郁父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他抢来的《天灵图》居然是残本中的残本。 虽然有弥丹的药方,奈何这个药方中还套了好几个药方。而那些药方,却不在这册书中。 经过十多年的小心打探,郁父终于发现那人居然是魔道冬老怪的独子。那丢失的半册药方就在冬老怪的手里!于是,他想法子放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引了冬老魔过来掳走了郁若素。 而后,打着为换子平安的旗号,只身一人披麻戴孝地上了招摇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拿到全部下卷《天灵图》的郁父这才发现,为什么当初那人说弥丹是世界上最恶毒的丹药。 原来,此丹必须寻一位童男子,以九九八十一奇诡毒药喂养三年。这三年绝对要想法子保住此人不死,待药人养成之后,将药人囫囵入炉,辅以七七四十九种珍奇药材,以地火炼之,则成。 让一个人深中八十一种奇毒日夜痛苦煎熬三年,然后再拿活人炼丹,都还不算最恶毒的。 最恶毒的是,服药之人和炼丹的药人,必须是血脉相连的亲近之人! 可是,得到全部药方的郁父一点都不认同那人的言辞。什么叫恶毒?吃人而已,吃自己的孩子而已,灾年的时候这都是常见的事儿,算不得什么。 就这样,郁若素经历了最痛苦的三年。 之后,从那个炼药的洞窟里出来的人,并非做好一切准备的郁父,而是浑身浴血的郁若素。 当初那个一腔正气热血的郁若素,早在被父亲掐着喉咙,喂下第一碗毒药的时候,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名为郁若素这个壳子里的一个怪物,必须以活人血肉为食的怪物而已。 出洞的郁若素在江湖上掀起滔天血浪之后,又像出现之时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直浑浑噩噩满世界溜达的郁若素,偶然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个叫隐元宗的隐世高门现世了,设下七七四十九关,来挑选合适的弟子,给予传承。 而来参与选拔的弟子们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会被授予门派最好的武功绝学《天灵图》! 摸着怀里毁了他一生的半卷天灵图,郁若素忽然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他要去找到这个门派,将之杀个一干二净,血流成河! 整个武林为了这个传承,闹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此时,佛系男主也因为不小心救了作精大小姐,从而被缠上,俩人一路打打闹闹,掺和进了这个传承之争。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唔……” 宴灯合上剧本以后,长出了一口气,实在是剧情节奏非常紧凑,内容也太精彩了。按照剧本所写,三十二集的电视剧里,有爱情、亲情、友情、身世、悬疑、血海深仇、狗血桥段等等,这一切都被身兼编剧的冯导处理的非常好。 “打算接了?”谢辞声闭着眼睛任由甄蓁给他卸妆,累的不想动。实在是,这几天跟韩可儿对戏,太折磨人了。这边,他刚把情绪全部调动起来,那边咔嚓一个冰墙就直接怼他脸上了,他还得保持着饱满的人物情绪,继续往下演。 “嗯。郁若素这个人物,演起来应该挺有意思的。”宴灯随手拆开一包坚果,捡了一个核桃仁塞进谢辞声嘴里,“说他是好人吧,他可真的是杀人如麻,而且他还以吃人肉喝人血为生。但要说他是个纯粹的大坏蛋吧,他又不是。游走江湖数百年,他救了很多很多人,虽然都是随手而为。” “我仔细看了一下,总结起来,这个人其实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他被父亲摧毁之前呢,就是一个纯白的少年。被摧毁染黑之后,他却依旧向往着自己从前的那种纯白,当然他也唾弃那种可以称之为愚蠢的纯白。一边向往一边唾弃,所以,他才会疯狂杀戮那些有瑕疵做过坏事的好人,因为他认为这些人不够纯粹。在郁若素的眼中,不够纯粹的好,比坏还要可怕。” “精神病。”谢辞声嚼着核桃,声音闷闷的。 “哈,你说着了,可不就是个神经病嘛。关键是,这人有一套自己认可的行事准则,从头到尾坚定执行,毫不动摇。” “这样啊……”谢辞声刚起身,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软倒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的有点迟了 第15章 甄蓁觉得自己快被闪瞎了。 自从谢哥那天感冒发高烧晕过去搞的人仰马翻之后,宴灯就好像把这个百十多斤的大男人当成了脆弱的小宝宝一样。那叫一个细心体贴,温柔呵护啊! 煲汤喂药,擦洗换衣,从不假他人之手。 那天她路过谢哥的卧室,就看到这人正左手一颗蜜饯,右手一碗中药,正温声软语哄谢哥喝药呢。 哦,那蜜饯是宴灯亲手做的,据说纯天然无污染,还不冲药性。那中药据说也是宴灯家里传来下来的,专门给人补身体的秘方。 因为谢哥这次感冒以后,总是断断续续发烧。睡着就不停说梦话,叫都叫不醒,睡醒了也没啥精神的样子。 去医院看了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只说没什么毛病,要是实在不放心就住院输液。 宴灯一气之下,就干脆带着谢哥回家了,按着祖传的秘方抓了中药回来每天熬给谢哥喝。据说,是补养身体的,绝对没有毒副作用,对谢哥只有好处。谢哥也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宴灯乱弄药给他毒死了,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宴灯每天三顿的中药投喂。 哦,好像还挺期待的。 方哥来看了两次之后,发现喝了药之后,谢哥确实精神越来越好,就放任了。 谢哥呢,也变了! 从前拍戏的时候,别说感冒发烧爱犯困了。当初为了拍《你是第七个》,剧情需要他在大冬天的人造雨水里,来回跑了多少次,最后高烧肺炎住院半个月的时候,也没见他露出过一丁点的脆弱来啊? 好嘛,这次就不行了。 每天拍完戏,回家就马上就一副‘宝宝好虚弱,宝宝需要人哄,宝宝真的好难受,需要人陪’的样子。就连喝药,也得宴灯好言好语哄半天,才好好喝干净。 至于什么为了多吃一颗蜜饯,多吃两块肉,俩人你来我往那种腻腻歪歪的对话,甄蓁想起来就脸红。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尖叫一声,你们赶紧在一起吧,表白吧,挑明吧,谈恋爱吧。这样,我好歹还有个借口,能躲出去,不必让你俩无意识的□□疯狂戳我的眼睛! “谢哥睡了?” 甄蓁正在匿名论坛上吐槽这事儿,看着沙雕网友们高呼“火把,烧死,恋爱的酸臭,实力发糖,绝对攻宠受,年下我吃”等等的回复,窝在沙发里傻笑。听到一声轻轻的门响,抬头,就看到宴灯蹑手蹑脚地从主卧钻了出来。 “孙哥说今天让谢哥休息一天,你别吵他,让他睡就行了。”宴灯背好背包,轻声交代甄蓁,“灶上我煮了百合猪肺汤,等谢哥醒了,你把冰箱里我熬好的白粥放进汤里,煮个十分钟就行。他嘴里没味道,泡菜可以给他一小碟,多了不行。你要坚定立场啊同志,组织相信你!” 说完,背着包就走了。 甄蓁咬牙切齿地戳着手机,让你们不关爱小动物,我必须要虐一发别人,才能心理平衡! ………… 谢辞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四周黑漆漆的,没有风没有声音,寂静的可怕。 他慌了,下意识就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忽然,如同鸿蒙初开,这个可怕的世界被一道雪白的光,彻彻底底地劈开了。 他顺着白光飘了出去,恍惚中,仿佛看到两个男人并肩站在曲折的廊庭之下躲雨。哪怕听不到他们在说着什么,可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快活肆意,充斥着指点江山的豪情。 个头稍高一些的男人看着身侧的人,眼神荡漾着柔软的水波。 再一晃,他又仿佛来到了宇宙星空之中。 这次,他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了两个巨大的像高达一样的机甲。 其中白色的那架举起粒子炮对着空中一通乱射,炮火于宁谧的夜空中炸出一朵又一朵的烟花来。而后,它跑去拉着旁边的那个黑色的机甲,并肩快速冲进这未散的烟花中去。 就着烟花,两个巨大的机甲,似对战又似对敌,在这漫天的烟花里共舞了起来。 啊,操控白色机甲的那个人,在隐晦地向黑色机甲的主人表白呢。 谢辞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在看见这个画面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之后,他迷迷糊糊还看了很多很多,多到他醒来的那一瞬间,脑子都在嗡嗡响。 看着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和黑洞洞的房间,谢辞声揉了揉有些混沌的头。 想起来了,他一周前感冒了。 本来只是一个小感冒,发了一次烧之后,断断续续就是没法好彻底。 这几天,他吃了药一躺下就开始做梦,梦醒以后什么都不记得,脑子里也有点乱嗡嗡的。 他只依稀记得,仿佛在梦中看了一个男人追逐心上人近千年的暗恋史,醒来以后那种心酸又甜蜜的感觉,太过深刻切肤。 至于什么男人,追求谁,如何追求的,怎么能没用到追一千年都没追上的,一概不记得。 “咦,谢哥你醒了?”甄蓁轻轻打开门,就看见谢辞声顶着一头乱毛,靠在床头发呆。 “宴灯……” “哦哦,宴灯今天在天灵记那边拍戏呀。谢哥,你没事吧?他都进组五六天了。”甄蓁赶忙上前摸了摸谢辞声的额头,生怕之前的那场高烧把老板给烧成傻子了。 “……哦。”谢辞声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他都生病了,为什么醒来以后,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宴灯。 浑然忘记了,之前宴灯再三说要推迟进组时间,先陪他养好病再说。是他主动拒绝了一遍又一遍,还让宴灯好好演戏,不要为他这点小病担心的。 此刻,宴灯正提提溜着一个男人按在厕所里狂扁呢。 “哥,哥,哎呀,别打了,哥。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年轻人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看架势恨不能上前抱住宴灯的腿以示臣服:“哥,是宁樊让我这么干啊!那些话,都是他说给我听,我就是学一下而已啊!” 宴灯一脚把年轻人踹到角落里,冷笑道:“确定是宁樊?不改口了?” “不了!不了!”年轻人恨不能把头摇下来。 他也就是一用纹身贴弄花臂,四处溜达欺负小学鸡的混混而已。新交的女朋友在这个影视城里当群演,他也就经常来晃荡,偶尔也在剧组需要人头凑数的时候,去顶个班。 之前,那个宁樊的助理悄摸摸跟他说,让他去偷拍这个叫宴灯的丑照黑料。他跟着拍了几天,发现人家除了躲角落抽根烟以外,就是看剧本练戏,一收工马上坐车回家。别说什么蹦迪,约炮,嗑药,乱趴了,人家一回去连门都不带出的,宅的可怕。 这结果,宁樊肯定是不满意的。 然后,这助理再来见他的时候,就给加钱了。 让他想法子往宴灯跟前凑,说一些什么谢辞声被包养,背后金主,卖屁股,二椅子之类的脏话,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如果对方假装没听见,那就可以再试着接近,争取拿到宴灯在背后抱怨谢辞声的话的录像录音之类的。 如果对方听见以后,暴起跟他吵的话,也想办法录下来,要是跟他打起来了的话,更好。 小年轻没有想到,他跑去宴灯日常抽烟的地方,等人快来的时候,假装打电话在那儿骂谢辞声呢。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不知道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瞬间他浑身就酸麻的站都站不住了。 然后,宴灯就借着拦住他的姿势,给他一路大摇大摆带到了影视城最偏僻的一处卫生间来了。 手脚麻利地扒干净他身上的电子用品全泡进水池里,接下来就是一顿胖揍啊!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来的魔鬼,那一拳一脚打到身上以后,都简直疼到骨头里去,痛的他连喊都喊不出声。 最可怕的是,他刚刚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居然干干净净,除了蹭到一点灰以外,挨打的那些地方别说青紫淤血了,就连红印子都没有一个! 小年轻悔死了,他这是招惹上个什么人啊,打人痛到死却不留一丁点痕迹,这不是里才有的吗?这种人一般都是那种深藏不露,睚眦必报的类型啊! 难道,他要为了五万块钱,搭上自己的小命不成? 这么一想,就赶忙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清楚。希望大魔王能看在他如此乖巧认怂的份上,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宴灯听完小年轻的话,抽出一根烟叼上,深深吸了两口,才把心底的那股子暴戾压下去。 宁樊,天灵记男主角路衡的扮演者。 高中的时候因为一个最帅校草的活动,在网上很是火了一阵子。一年后,顺利考入Z影,在读期间就开始接戏拍戏。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真神了,宁樊这样一个要长相有长相,要演技也还算有演技的帅哥,扑腾了两三年,至今都没有一点水花。 要说他没资源吧,他之前参演的几部电视剧质量都挺好,无论偶像剧还是正剧,热度都很是不错的。 剧中的其他演员也不同程度地红了起来,唯独宁樊,完美诠释了剧红人不红。 宁樊把这事儿思来想去,归结到了原本的经纪人身上。觉得对方就喜欢给他接一些剧情很精彩,但是人物并不特别讨喜的角色。跟公司闹腾了两个多月,终于如愿换了一个对他抛出橄榄枝的经纪人。 在新经纪人运作之下,他拿到了这部《天灵记》的剧本。 说实话,一开始,他也非常不看好这部剧的。毕竟那个导演就是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过也没有作品的新人。要不是之前换经纪人跟公司闹的有点僵,他不好挑三拣四。再加上被这导演改编过的剧本着实吸引人,里面男主的人设非常棒,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来这么个小破剧组的。 他今年也26岁了,这是他最后一次用古偶戏试水了。如果这部戏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水花,他可能真的就要按照公司规划的那样,不要梦想着红啊什么的,老老实实去走演技那一挂,起码旱涝保收。 这一次是他红起来的最后机会了,宁樊对这部戏那是百分之二百的上心重视。 之前还为了穷比剧组的抠门,弄来的道具又丑又旧,跟冯导发生过争执。结果,在看了冯导拍出来的片段以后,被惊艳到的宁樊吊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剧本OK,人设OK,导演非常OK! 宁樊是第一次感觉到,红起来近在咫尺!他深信,只要自己好好演,这部戏绝对回让他红起来的! 也许是要红的想法已经成了宁樊的执念,在宴灯进组拍戏一天之后,他整个人都被打击到快崩溃了。 明明看剧本的时候,他就觉得郁若素是一个不人不妖的神经病变态二椅子。 为什么,让宴灯一演,就连他这个同性都忍不住觉得,这个郁若素简直美炸了,苏爆了? 看着周围女性工作人员脸颊潮红地冲上去对解威亚的宴灯嘘寒问暖。宁樊莫名想起刚入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强大的演员,能够用自己的演技给自己所饰演的角色从头到尾做一个整形。 当初看到剧本里并未针对原著中这个一点都不讨喜的郁若素做出人设的改变,宁樊还松了一口气来着。 着实是这几年观众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那些又坏又深情的男配角。 他可不想自己登天梯的电视剧里,出现一个比他还要吸粉出彩的角色。 可是,宴灯饰演的郁若素,强大,邪恶,一点也不深情,坏的特别自我特别纯粹。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奇怪魅力,让宁樊害怕了。 如果呈现给观众的是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郁若素。那么无论男主路衡被他诠释的有多么完美,多么活灵活现。也注定要被郁若素分走一部分关注! 这是他最重要的一部戏,唯一能出彩最出彩的,只有他宁樊饰演的路衡! 没有别人。 也不能有别人。 于是,在跟经纪人商量以后,宁樊花钱找了一个混混,让他盯着这个叫宴灯的是个什么来头。如果在盯梢途中再能拍到一些黑料,那就更好了。 结果,跟了几天,什么都没有拍出来。 除了知道这个年轻人叫宴灯,18岁,高中生,在隔壁孙晖的剧组里演男二以外,只得到一个稍微靠谱的消息——这个年轻人跟谢辞声关系不一般。 俩人经常说说笑笑同出同进,看上去关系非常不错。 对此,宁樊有两种猜测:一,谢辞声是这个宴灯背后的金主,明星压力大嘛,包养个把漂亮小孩儿都是很正常的操作,他也见的多了。二,谢辞声这是打算自立门户了,宴灯是他找来的好苗子,打算培养起来以后当摇钱树的。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让小混混去试探一番就好。 第一种的话,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那一个个都是心比天高的,虽然被包养了,不定心里怎么恨呢。到时候,他只要把录音往谢辞声那儿一递,宴灯以后会如何无所谓,但这部戏他绝对是演不下去了。 第二种的话,其实更好一点。只要小混混挨了打,他自然会帮忙把事情闹大,大到不压下去不行的地步。到那个时候,冯乐康就算再欣赏宴灯,也不能放任《天灵记》剧组演员无故殴打路人这样的新闻飘起来吧? “……你跟踪的技术,真的很差。”宴灯其实一早就发现有人跟着他和谢哥了。不过,在他想来谢哥这么大牌的明星,进出有狗仔跟着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没多做关注。 谁料到,这里面还有个浑水摸鱼的呢。 他从水池子里把泡透了的手机微型摄像头还有录音笔捞出来,当着小混混的面,像掰苏打饼干似的,一点一点,掰成了黄豆粒大小的碎块。 “……”妈妈救我! “钱呢?” “什,什么钱?” “宁樊给你的钱。” “在这儿在这儿!”小混混哭唧唧地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子递过去。 “啧,我就知道肯定是给现金的。”宴灯把钱掏出来点了点,扔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小朋友,劝你一句好的,回去把胳膊上那玩意儿给我洗了。群演当好了,也是一条稳当的工作出路。别这么大个人了,没着没落的,还让你女朋友跟着操心。” “……好好好!”这人是魔鬼吧?为什么他知道我是群演?还知道我女朋友也在这儿?最可怕的是,明明他刚把我狠狠揍了一顿,扭头就用这种老父亲的语气劝我学好?而我……居然,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应该改正错误,当个好人??? 等小混混夹着屁股跑出去,宴灯这才掏出手机,语气温柔地说:“谢哥,醒了?啊,今天捞了点外快,我去买些新鲜的菌菇蔬菜,配上我走之前熬的鸡汤,咱们晚上吃清汤锅子吧?唔,好,不能吃太多甜食。你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有我洗好的草莓,你浇点酸奶麦片先垫一垫,我很快就回去了。” 挂点电话,宴灯又点了一根烟。他抬手摸了摸有些酸涩的眼圈,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的黑眼圈挺明显了。 实在是最近谢哥好像被什么魇着了似的,就算睡着了也很不安稳的样子,嘴里不停说着听不清楚的梦话,情绪也很激动。他是把了好几次脉都只诊出了谢哥有点累,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异常。 宴灯一边暗叹自己还是学艺不精,一边还得悄悄给谢辞声守夜。生怕有点什么变故,他没有及时发现,耽误了谢哥的身体健康。 那天谢辞声当着他的面忽然晕过去,那时候宴灯的心情真是用肝胆俱裂来形容都不为过。那样可怕的感受,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人睡不好,脾气自然就会变坏。 这个宁樊,真会挑时候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设定错更新日期了。肥章补偿吧 第16章 宴灯从来不是那种别人跑来拍他一巴掌,他还搞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类型。 一般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说实话,如果宁樊支使人去骂他那些话,他顶多把人堵厕所里,打一顿骂回去就完事儿了。但是,宁樊千不该万不该,让人当着他的面辱骂谢哥! 光凭这一点,他要是不把宁樊整到跪下喊爸爸,他就白穿那么几百年了! 那人不就是怕他压戏,怕他演的太好了,在观众那里抢走关注度吗? 那么,是时候给宁樊展现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压戏了! 要知道,宴灯经过谢辞声这段时间的调教,那可是跟谢影帝对着飙戏都能不落下风的。对付宁樊这么一个被流量同行衬托出来的演技派,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这部剧前期,因为郁若素这个老妖怪对于外表的不在乎,刚出场的时候,他穿衣服都是随手从路过的人家竹竿上拿的。 这一混搭吧,就打扮的有点男女莫辨了。 一路上打打闹闹的男女主因为意外事件,被郁若素随手救下来的时候,俩人同时对郁若素一见钟情了! 对,同时,一见钟情了! 男主认为这样的大美女一看就是被话本子荼毒了,以为随便穿两件男装,就能男扮女装,周围人都跟瞎了一样,也跟着认为她是男人了? 他的一双慧眼,早已看穿一切! 女主则认为自己未来的夫君好像有点不拘小节呢,没关系,等他们以后成了亲,她自然会把夫君打扮的玉树临风的! 至于男扮女装?你瞎啊,看不见他脖子上的喉结吗? 于是,男女主在前期,就这么成了情敌。 为了在郁若素面前争取好感,一边要努力表现替郁若素四处打探天灵图的线索,一边还要努力防着身边的那个‘变态’来挖墙脚,途中笑料百出。 郁若素虽然是个老妖怪,但还是个挺呆萌的老妖怪。 虽然没有看出这俩人一天天到底在闹腾些什么。但是能帮他做事,还能逗乐子,他也就默许了俩人与他同行。 冯导看了几天,觉得三人配戏也有了些默契,就把鸡飞狗跳的同行戏挪到前面来拍了。 拍出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冯导干脆就顺着往下拍了。今天要拍的这几场戏,就是郁若素真面目曝光,同行三人组彻底决裂散伙的戏份。 郁若素是大反派嘛,反派肯定还是要干点反派的事情的。总不能一直跟着男女主这么傻白甜乐呵呵地走日常吧。 故事的变故就从一个暗恋女主的师兄不放心师妹到处瞎跑,好不容易顺着师妹的踪迹找上门来开始。 这位师兄一找上来,就看到师妹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出家门就为了跟一个不男不女的年轻人私奔?还放下身段替人打扇擦汗,生火做饭?! 为了不吓到宝贝师妹,这位倒霉师兄趁着半夜给仨人用了迷魂香。想要狠狠教训那个拐带师妹私奔的臭小子一顿,打个半死就行。然后再把师妹带回家,让师父好好教育。 谁料到,好几个月没进血食的郁若素正在思考,是先吃男主呢,还是先吃女主。肚子饥饿的人一般脾气都大,更何况,这当头撒迷药的行为让他想起当年很多不好的事情,倒霉师兄正好撞在木仓口上了。 迷魂药刚把男女主弄倒,他就被郁若素抓到手里了。 今天要演的就是,郁若素刚抓走这位倒霉师兄,那边身体素质比较特殊的男主路衡醒了。发现情况有异常,赶忙把女主凌月书弄醒来,俩人兵荒马乱地顺着乱七八糟的痕迹寻找心上人。 “天灵记,第七十三场,第一次,a!” 凌月书简直要被气死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伏在地上细细查探着:“我早说咱们再走一段路,出了这林子,去前面山头上找个居高临下的地方暂住。你非不,懒的要死,多走一步路都能要了你的小命似的!这下好,在这种密林里碰上坏人了,若素要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路衡也后悔着呢,但他向来是口舌不饶人的,冷笑一声怼了回去:“呵呵,咱们奔波了这么些天,本就累了。我之前说,咱们就在前面的镇子里找家客栈住下来,热水澡干净的被窝。您大小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非说要继续走,前面有个什么破山,风景极美,在山上睡一宿,醒来正好能看到最美的日出。呵呵,要不是为了您的日出,咱们至于大晚上的赶路累了,在林子里暂歇吗?” 俩人一边吵,一边运起轻功,顺着隐约的痕迹,来到了密林深处。 “……嘘,好浓的血腥味。”路衡一把拉住凌月书,将她挡在了背后,侧耳细听,“这嘎吱作响的,莫不是有猛兽在进食?未免惊动它惹来麻烦,咱们绕行吧。” 凌月书一听这个,就炸毛了,“哪有猛兽大半夜进食的!你看仔细了,这痕迹就是一直往那边去的!” 说不定…… 不会的,不会的,若素只是看上去纤纤弱质,实际上武功高着呢。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那般轻松就将她们二人救下来了。 可是,姑娘家心系心上人的安危,哪里能做到足够的冷静呢。 凌月书嘴里说着,脚下内劲一吐,借着冲劲窜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去了。 “你……嗨!” 路衡虽然时时在怼这个情敌,但二人一路行来打打闹闹这么久,哪能没有感情呢。他赶忙跟了上去。 凌月书循着浓郁的血腥味,刚从树上跃下,就看到白惨惨的月光下,前方的那处空地上,横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怒目圆睁,仿佛死到临头都无法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 “啊啊啊啊啊啊……” 凌月书无法抑制地尖叫起来。 并非是她惧怕死尸,而是这具尸体于她来说,是最亲近熟悉不过的人。 这人是她的大师兄,年纪比她大六岁,从小看着她护着她长大。她不开心的时候,大师兄一定会马上过来嬉皮笑脸地逗她开心。 几个月前,她之所以会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爹爹忽然告诉她,要给她定下大师兄当未婚夫。 凌月书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大师兄虽然与她没有丝毫血缘,可是她是在完全把这人当成亲兄长看待的。让她跟亲兄长成婚,这简直是开玩笑! 而此刻,向来笑容灿烂的大师兄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躺在她不远处的地上。 迟来一步的路衡虽然也有些惊诧。但毕竟那死人跟他毫无关系,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那里,不止有一具尸体而已。 他的目力很好,一眼就能看出有个人形的轮廓正伏趴在尸体上。听着令人牙根酸麻的嘎吱声响,路衡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翻涌上来的酸水和呕意压了下去。 “对不住,我二人鲁莽打扰阁下进,进餐。我们这就离开,万望阁下海涵。”话是这么说,路衡还是伸手握住了剑柄,内气引而不发,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实在是,目前的情况太过诡异了。 来的路上,他和凌月书腾挪之间惊醒了不少飞鸟,啾啾嘤嘤的声音还尤在耳边。方才凌月书都嚎出那么大的动静了,但此刻,在这里以他的听力,他居然没有听到一丁点鸟叫虫鸣。 仿佛天地间都静了下来,只有那人咀嚼血肉的声音。 危险!危险! 凌月书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整个人分明都在颤抖,可依旧抖着手握紧了刀柄,侧身背靠着路衡站好。 郁若素终于吃饱喝足了,这才有功夫抬头,看向两个打扰他进食的小家伙。 “!!!”凌月书在看见对方的脸那一刹那,只觉得好似被人敲了一闷棍,嗓子里卡了大团的棉花,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若素!”倒是路衡惊叫出声。 郁若素勾着唇笑的无比满足,饿了好几个月终于吃了顿饱饭的他现在心情非常好。他慢条斯理地将沾满人血的手指一点一点舔干净。又从尸体的中衣上撕下一片布料,仔仔细细地打理着前襟上不小心溅上去的碎肉。 神态动作自然从容,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好似是富家子弟刚刚吃完了一顿烤鹿宴而已。 “我吃饱了,咱们回去吧。”说着,还打了一个餍足的饱嗝。 震惊的路凌二人,看着这样的郁若素,心中有惊涛骇浪在翻涌。 是他们不小心入了迷阵吗? 为什么眼前的一切,这么的不真实? 凌月书率先提刀给自己拉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顺着小腿窜了上来。 她惨笑道:“不是梦,也不是迷阵呢。”说着,身子摇晃了两下,哇地吐出了一口心头血来。 自己追逐许久的心上人,居然是个吃人喝血的怪物,还当着她的面吃掉了她最亲近的大师兄?! 若不是看到大师兄至今大睁的双眼,凌月书恨不能就此晕过去,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面对这样残忍的现实。 路衡心里可没有那么多想法。心上人变成了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他虽然也惊痛,但很快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了。 眼看着郁若素朝着他们这边抬脚走了一步,他下意识拉着凌月书倒退了好几尺。表情虽然还是一贯的懒散,可是紧缩的瞳孔、青筋暴起的手背,收紧的下颌无一不昭示着他正处于紧张惧怕之中。 “嗯?你们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不是说好,明天一起去蘅芜山上看日出吗?”郁若素转过身,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离他老远的两人。 “啊?你们害怕了?因为我杀人,吃人?”他笑眼弯弯地拍了拍手,声音很是轻柔,“你们别怕,我吃饱了,暂时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唔,你们不会怕杀人吧?我记得,之前咱们挑了那个贼寨的时候,你们二人可都杀了十数人呢。” 路衡咽了咽喉咙,哑着嗓子道:“不,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都是杀人呀。” 见二人还是不过来,郁若素想了想,以后还要同行一段时间,为了这么点事就闹脾气要散伙,很是没有必要。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我也没有滥杀无辜哦。这个人,月书你认识的吧?他呀,因为心悦你,想要与你共白首。暗中筹谋数年,将和你关系最好的那个小师弟给暗害了呢。唔,据说那个小师弟是你从河里捡来的漂流儿,长的好,嘴巴甜,最喜欢黏着你?他嫉妒,他怕啊,他怕你会对小师弟东西。就以你的名义骗了这个小师弟出门给你寻最漂亮的兰草,然后把小师弟毁了容,打断四肢筋脉,扔到了乞丐窝里,眼睁睁看着他挣扎数月后惨死,才满足离开的呢。” 凌月书的脑子现在很乱,根本接收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你……你知道,他是我师兄?”到头来,她只听进去这一句。 “是啊。”郁若素不明白他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为什么凌月书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车轱辘话。 路衡一把扶住要往下倒的凌月书,眉头皱的死紧,“为什么?我以为这一路同行,我们是朋友了。你明知那人是月书的师兄,还下手杀了他?你还……你还吃……” 他说不下去了。 郁若素有点不耐烦了,“我饿了,就吃啊。你昨晚杀了两只兔子烤来吃的时候,我也没问你为什么要杀兔子,为什么杀了还要烤来吃掉啊?” 说着,他冲脸色惨白的凌月书招了招手,“月书,我困了,咱们回去吧。你身上又香又暖,我想靠着你睡觉了。”说着,还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路衡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杀人吃肉以后,还一副我很无辜,我吃人跟你吃兔子是一样的,因为我饿了的模样。 “是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居然跟一个魔头同行一路!还对你……”凌月书深吸一口气,将长刀握紧,“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兄!魔头,纳命来!”说着,提刀就冲了上去。 郁若素满脸都是发生了什么事的莫名,见状,手腕一翻,雪白纤细的手从广袖中探出来,轻推一掌过去,就将气势汹汹扑过来的凌月书打飞了出去。 而后,摸了摸自己肚子,嘟囔着:“吃饱了,现在杀太浪费了。” 看着缩在路衡怀里不住吐血的凌月书,郁若素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而后冲着路衡笑了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谲,干净纯真又妖冶艳丽。仿若一朵盛开的天仙子,有着最美的花瓣,和最烈的剧毒。 “我先回去睡了,明天还要一起去看日出呢。” “卡!” 宴灯瞟了一圈周围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的女性剧组成员,满意地笑了。 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快步走开,与他拉开距离的宁樊,心中暗笑,小盆宇,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恶毒地那么骂我谢哥,我怎么可能揍你一顿之后,就完事儿了呢? 冯乐康摸着大胡子,眉头皱紧。 倒不是说刚刚那一场有什么失误瑕疵,或者谁演的不好。应该说,刚刚那一幕戏演的真的是绝了,每个人都全程演技在线,尤其是宴灯的郁若素,简直炸裂。 但是,就是这个炸裂出问题了。 在剧本中,前期男主还是个佛系咸鱼,气质本来就偏软偏可爱。郁若素前期气场就够强的了,结果让宴灯这么放开了一演,那简直是碾压式的平推。就连他这个导演,之前掌镜的时候,也忍不住被那个温柔笑着舔舐人血的郁若素身上那股子可怕的张力给勾了魂去。 经过孙晖的安利,冯乐康本来就对宴灯的演技心里有个底。 而且在宴灯耍了那套剑法彻底征服他之后,他还死皮赖脸地给宴灯脑袋上按了个武术指导的头衔,当然是友情出任。宴灯虽然冲着他冷笑半晌,还抢走了他刚抽了一根的那盒黄鹤楼,但之后绝对是尽心尽力的。 不但给几个重要角色设计了武打动作,还亲自上阵指导。每天,进组最走,走的最迟。看的冯乐康都有点不好意思的,人家这么好,他寻思着要不稍微在剧本后期给郁若素加一点点洗白的桥段进去? 结果呢,人家根本不需要他加什么洗白桥段。人家就用炸裂的演技,在观众的脑子里把这个角色给洗的白净清透了! 冯乐康敢打赌,去问问在场的那些女工作人员的看法,她们指定会说:啊,虽然知道郁若素是个超级可怕变态的大坏蛋,但是,真的超苏啊!苏的人合不拢腿啊有木有! “宴灯,宴灯。”冯乐康冲着宴灯招了招手,他得问问到底咋回事。之前宴灯刚进组的时候,拍的虽然也很棒,但是并没有这种可怕到让导演都忍不住心旌摇曳的张力啊。 他想问问看宴灯能不能稍微收敛点。不然这成片出来以后,除非他把宴灯的出色发挥全部剪掉,否则前几集男主的存在感简直要掉到谷底去了。 “哎,冯导,怎么了?是我刚刚哪儿出错了,要重拍吗?”宴灯拎着戏服颠颠跑过来,秀美的眼睛水润润的,看的人心都快化了,多纯良温润的少年啊。 “……那啥,你这两天的演技?” “嗯啊,是不是有变化,进步了?这几天谢哥都一直跟我练对手戏,我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呢。”对啊,我就是演技突破了,怎么了,你总不能让我把演技吃下去吧? 冯乐康也觉得自己想说的要求有点不地道,毕竟演技突破瓶颈的那段时间,不自觉就会变得充满了锋芒。他要是硬让宴灯把这锋芒折了,太过强人所难了点。 “演技有突破是好事儿啊!行了,你表现的太好了,去休息吧。”有道德的冯导最终还是没把那话说出来。 算了,人家演技好又没错,总不能让宴灯给宁樊让戏吧。 “宁樊,过来一下。”与其搞什么让戏,还不如多调教调教男主,让他演的更好一点呢。 宴灯笑眯眯地蹲在角落抽着烟,看宁樊满心憋屈还得摆足了虚心好学的表情,他就乐的不行。 那边说了半天,也到放盒饭的时间了。宴灯招呼一声,就朝着隔壁婚纱剧组走去。 这边冯乐康乐不得少放一份盒饭呢,省钱。 “你是故意的,对吧?”宁樊一路跟着宴灯,走到角落的时候,突然现身。 被人突然拦住,宴灯好像早有预料似的,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哑着嗓子低声道:“上次挨打还不长记性?居然还敢跟着我来到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就不怕我火气上来了,给揍你一顿?” 宁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着头往地上蹲。 实在是这人太邪门了! 那天他撇下经纪人助理,打算出门去跟之前勾搭上的小模特春风一度。结果,刚走到车门那儿,宴灯突然出现,不知道干了点啥,他就四肢麻痹,叫也叫不出身,就这么被人揽住他的肩膀,带去了一个犄角旮旯里。 之后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噩梦。 他被打的涕泪齐下,却哭不出声,只能像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抽搐蠕动来缓解那种可怕的痛楚。 好不容易等到宴灯离开了,那种无力感也渐渐退去,他赶忙给经纪人打了电话。正在商量,要不就借此报警吧,反正停车场那边肯定有监控显示他是被宴灯带走的,再加上他身上的伤,怎么也能把宴灯殴打同组演员的事情给坐实了。 结果,衣服一捞起来,宁樊懵逼了。 他身上干干净净,一点青紫伤痕都没有。 之后经纪人也带着他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得到的结果,除了他有点肾虚以外,没有查出任何毛病。 看着那张诊断书,宁樊都快怀疑自己之前挨揍的事情,是他压力过大之下产生的幻觉了。 “……我说,你现在的演技要是能拿到拍戏的时候用,那我未必能把你压的这么狠啊。”宴灯有些好笑地抬手,指了指很隐蔽的一个角落,“你的经纪人藏在那儿,唔,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来激怒我。之前我打了小混混又打了你,你觉得我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很容易就能拍下实锤,对吧?” “啊,你摸口袋,是不是想找这个?”宴灯手一翻,掌心放着一个手机,“啧,你看你,找我聊天就聊天,干嘛还要开录音呢?肯定是这手机不好用了,自己开的软件,对吧?坏了,就换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说着,手掌慢慢攥紧,那个手机就在嘎吱作响中,被宴灯捏成了一个网球大小的废铁。 刚刚还畏畏缩缩的宁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顾不得演戏了,连退好几步拉开距离。 “你……你……” “对,我那天打你,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力。如果以后不想让你的腿感受一下这个手机的遭遇,那以后就给我乖一点,安分点。好好把这部戏给我演完,别再闹幺蛾子。” 宁樊被宴灯森冷阴狠的语气吓的抖了起来,他留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跑。 “你以为谢辞声是什么牛逼人物?你以为你抱上大腿就能安然无恙?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宴灯揉了揉手机球,看对方逃跑时还忍不住要抬手挠脖子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爸爸当年那可是天下第一神医来着,就算现在很多草药弄不到了,但是随便坑你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是的,宴灯除了打人一顿,天天压戏,刚刚吓唬人以外,还配了一副好药给宁樊吃了下去。之前还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是这人认怂了,他就找个机会给人把解药吃了。 但是,现在看宁樊那副老子有后台,老子要连同你和谢辞声一起整垮的架势。宴灯就觉得自己之前的好心应该拿去喂猪。 啧,等三个月后拍完这部戏该宣传的时候,宁樊面对突然爆炸一样涌出来的满脸痘痘外加开始疯狂发胖的身材,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唔,希望他能乐观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大肥章 第17章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威胁起作用了,还是宁樊终于意识到不能因为一门心思搞掉宴灯而演砸了戏。这边天灵记的进度简直飞一般地完成着,让冯导笑的脸都快裂了。 照这个进度,再有不到一个半月,他就能把这部戏拍完了。 整整提高了一倍的速度,给后期制作留出了更大的空间啊! 摩挲着镜头,冯乐康心想,要不挤二百块钱请孙老师吃顿饭吧?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宴灯的进组会给他带来如此之多的惊喜。 演技超棒,外形完美贴合!加分! 片酬很低,还额外省了一个请武打替身的费用,和武术指导的费用!这个大大加分! 最重要的是,宴灯的到来就像鲶鱼效应一样。好多次,他都看见几个主演配角在拍戏的空隙,也不像之前一样刷微博玩手机了,反而一个个拿着剧本默默背台词,揣摩角色,互相对戏,刻苦勤奋的不行。 “天灵记,第四百七十二场,第一次,a!”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可路衡却犹如身处数九寒天。 他有些木然地看着大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还有弥漫在地板上的鲜血,整个人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夺得了头名,拜入隐元宗。掌门甚至亲自点了要将他收入门墙,成为关门弟子。 说好今天的拜师大典一成,就要将天灵图传下来。只要拿到天灵图,他就可以从中追溯自己的身世谜题,顺着这条线索去追寻将他路家灭门的凶手了。 可是,等他沐浴焚香完毕,来到大殿上之时,只看到一片修罗血海。 他慢慢抬头,看向坐在主座上的那人,眼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那人乌黑的长发被金冠束起,一身鹅黄色的暖袍,歪斜地坐在隐元宗宗主宝座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卷旧书。 眉目如画,表情天真而满足,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轻轻地笑了起来。 郁若素! 又是这个人! 为什么又是他! 当初是他将我耍的团团转后扬长而去!是他杀了与我相依为命多年的老师!是他害的我被人冤枉成魔道妖人,被正道追杀数月!也是他像猫戏鼠一般,在我获得一点点成就时,从天而降把我踩进泥地里,踩碎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尊心! 现如今,我好不容易进了隐元宗,我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 他又出现了! 屠戮隐元宗满门! “你来啦?”郁若素忽然抬头,笑如春花,冲着路衡招了招手,“好久不见。你上次受的伤看上去已经完全好了呀。啊,我就说了,给你吃的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药呢。” “……”路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怪物在屠戮了隐元宗满门之后,还能用这种拉家常的语气,姿态闲适地与他打招呼。 “你为何,要如此做?” “为了这个呀。”郁若素抖了抖手里的书册。 在看见封面上天灵图三个字的时候,路衡的瞳孔骤然缩紧。 是了,天灵图是至宝,谁不想要呢。 怪不得自己在闯关时,每次遇到危险受了重伤的时候,这个人都会出现,将他救下来。 “你想要?”郁若素看出了路衡眼中的渴望。 纵然胸中怒火滔天,热血翻涌不息,让路衡想要扑上去将此人立毙剑下。但是,一想起自己恢复的记忆中,那满地的鲜血,震天的哭嚎惨叫,还有母亲满身鲜血地抱着他逃亡,被迫将他塞进坛子里,扔到河里时的泪眼。 路衡再一次,向郁若素低头了。 他需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追查凶仇! “……是。” “这个不是好东西,不能给你呢。”郁若素好似觉得有些对不住路衡似的,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了笑。而后在身上翻出一个精巧的玉瓶,扔了过去,“这里面是还生丹,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拿去吧,月书中的毒,这个可以解的。” 路衡下意识接住玉瓶,心思飞转。他在算,算如今的自己能不能战胜郁若素。 是,郁若素是强的深不可测。可是,他如今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了。他的耳力绝顶,之前心思激荡没有发现,这会儿冷静下来,自然听出来郁若素声音有异。 若他所料不错,此人在之前必定经过了一番苦战,内腑受了重伤。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重伤之下,他是否能够抓住机会,将此人斩杀,夺回天灵图。 “你想杀我?” 路衡踉跄退了两步,这人看出来了?! “哎呀,别怕,你想杀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郁若素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而兴致勃勃地要跟路衡聊天:“你要天灵图干嘛呢?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它可不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这个真的不是好东西,是世上最可怕的毒药。” “……”路衡握着剑柄,眼睛微眯,等待时机。 “我不会让你拿到它的,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拿到它啦。”郁若素好像坐累了,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整个人几乎缩进宽大的座椅中,几乎白到透明的脸怕冷似地缩进斗篷的毛领中。 他的手受了重伤,汨汨流出的鲜血却是可怕的紫黑色。哪怕这样,他抓握天灵图的手也不曾松开,任由自己的血一点点浸透了手中的书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衡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用他动手,也快死了。 “它要是一直存在,我就死不了呢。”郁若素的声音越来越低,“以前我想尽办法,都毁不了这本书。现在终于知道了,因为它不是全本呢。只有将上下两册合二为一,用我的心头血浇灌。” “就可以,书毁人亡。” 说完,他留给路衡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就气绝而亡。 随着那人的死亡,他手中的天灵图就好像被风化了一样,一点点化作飞灰,散落在空中,再无踪迹。 “!!!不不不不不……” 路衡疯了一样冲上前去,却根本什么都没有抓到。 没有了,天灵图没了。 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得到自己身世和仇人的线索,就可以去报仇雪恨了! 这一切,却被这个疯子给毁了! 他怀中的玉瓶落在地上,敲出清脆幽微的声响。 “卡!” 冯乐康哈哈大笑着上前,将宴灯扶了起来,塞了个红包过去,“恭喜杀青啊!” 宴灯瞥了一眼悄咪咪扶着助理走掉的宁樊,伸手打开冯导的红包,“嚯,200块钱!冯导,你还能更抠一点吗?人别的剧组,演员杀青了,还给鲜花蛋糕吃饭什么的庆祝呢。我今天又是演死人,又是杀青的,你鲜花蛋糕吃饭没有就算了,这红包是不是也忒小了点?” 冯导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反而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被宴灯捏在手里的200块钱。 “礼轻情意重嘛,咱们之间,还需要讲那些形式主义吗?不需要的!” “……”宴灯真的是要被这人的抠给搞到无语了。 冯导寻思了一下,宴灯为了这部戏堪称付出巨大了,又是免费武术指导,又是免费给驯马养马的。 他试试探探地说:“要不这样吧,我再出300块钱,加上你这200块钱红包。咱们晚上去吃烧烤,就当我的杀青宴了?” “……天秀。” 谢辞声提着保温桶拎着大羽绒服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宴灯在挤兑冯导,笑着上前,跟冯导问好。 然后把保温桶塞进宴灯怀里,抖开大羽绒服把小孩儿包的严严实实,才开口说话,“你这里杀青了?” “嗯,我的戏份杀青了。喏,你看,我们冯导给我的红包,待会儿还打算吃回去呢。” 谢辞声对于冯乐康的抠也算是叹为观止了,未免宴灯第一个杀青红包保不住,他赶忙说:“我们那边的戏也全部杀青了,孙哥说今晚去德利酒店,杀青宴。冯导,你看?” 冯乐康一听这个,大乐:“哎,那敢情好!反正你们那边也没几个人,吃席多冷清啊。这样吧,我给孙哥一个面子,带着我们这边的人一起过去,庆祝你们剧组杀青,也庆祝咱们宴灯杀青嘛。同乐同乐。” 哎呀,自己真是机智,这一下,三百块钱保住了,还能白蹭一顿好的。 说完,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颠颠地跑着招呼人去了。 宴灯冲着冯导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头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谢哥,您可真会往冯导心坎儿上说啊。” “……”谢辞声也很懵逼,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冯导不但抠,骚操作还这么多。借着别的剧组的杀青宴,给自家剧组的演员庆祝杀青,这也是娱乐圈独一份了吧? “唉,孙哥的戏终于杀青了,真艰难。谢哥,你现在咖位到这份上了,以后接戏的时候,最好还是看看对面的演员阵容吧。” 宴灯说起这个就气的慌。 来了B市补拍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个月不见,韩可儿的演技简直是肉眼可见的往深渊黑洞滑落。当初她之所以是剧组的NG达人,那是因为孙导还对她抱有期望,想让她好一点更好一点,才会经常卡她的戏。 现在呢,孙导已经佛了,不会主动卡她的戏了。 人家自己不干了,绝不放弃NG达人这顶帽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演戏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好好一出戏她演着演着,就能突然笑场。 她能敷衍了事,嘴里胡乱拌蒜。可谢辞声不行啊,他那人对自己演戏的要求极为严格,要求自己每次开拍以后,都保证人物情绪足够饱满入戏才行。被韩可儿这么来回折腾,谢辞声累过头,这才会不小心感冒的。 谢辞声想起自己这两个月的可怕经历,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嗓子还疼吗?我熬了梨汤你今天喝了才来的吧?” “喝了。太多喝不完,我给你带来了,你趁热喝吧。” 俩人这边正聊着天往外走呢,忽然一个女孩跑了过来,“宴灯,你等一下,我,我有话跟你说。” 第18章 来人正是凌月书的扮演者乔羽,算起来还是谢辞声的学姐。 不过,比起谢辞声那冲天而起的运气,这妹子就苦逼多了。 她算是童星出身,小时候那真的是火遍全华夏。不知道多少准妈妈把她的海报贴在床头上,祈祷未来的女儿像乔羽的。 长大以后,也没有像其他童星那样长歪了,依旧是一枚水灵灵美嘟嘟的小美人。她长大以后戏也没少接,演技那也是杠杠的,绝对比同组的宁樊高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是这运气吧,跟宁樊有点同病相怜,演了一大堆永远是戏红人不红。 就连很多观众提起乔羽来,说的永远都是她小时候演的那些作品。至于她长大之后主演的,第一反应是那部戏挺好看的,第二反应是那里面的谁谁谁居然是乔羽演的啊? 相比起总想闹幺蛾子的宁樊来说,宴灯对乔羽的感官那就好太多太多了。这妹子为人低调,性格也很温和,私下里对演戏的态度非常认真,他曾经见过那妹子不但把剧本翻看的都起了毛边,甚至还写了很厚的人物小传。 基本上宴灯每次在戏外见着她,她不是在叽里咕噜背台词,就是在对着空气排戏。刻苦认真敬业几个字,简直已经被她刻进骨子里了。 对于这样的女孩子,是个人都难不生好感。 听她叫自己有事,宴灯就住了脚,“别急,别急,我又没跑。” 乔羽跑近了,才发现宴灯身边的人不是他的助理之流,而是谢辞声。一时之间,巴掌大的小脸涨的通红,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宴灯一看,就知道谢哥这样吓到人家羞涩的小姑娘了,赶忙打个手势,示意谢辞声在这里等等他。 “我们去那边说,可以吗?” 乔羽听着宴灯温柔低沉的声音,霎时间连耳朵都红了。也没看清宴灯指的是哪儿,就忙不迭地点头跟人走了。 独留下这边的谢辞声,半眯着眼睛,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滋味怪怪的。 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对宴灯有好感。 不行,我不同意!宴灯才刚刚成年呢,还没有参加高考呢,绝对不能早恋! 再说了,就算宴灯上了大学要谈恋爱,也可以找一个同龄女孩子来谈啊! 这个乔羽,谢辞声是知道的。别看长的面嫩,稍微上点妆演十五六岁的少女毫无违和感,实际上她已经28岁了! 比宴灯大10岁! 这个差距,太大了! 而且,个子也不高,才刚刚到宴灯的肩膀。要知道,我家宴灯还会长个子的,以后肯定能超过一米八,你这身高差距太大,以后万一孩子的个头儿随了你,那简直太残忍了! 不行,绝对不行! 谢辞声这种婆婆挑剔未来儿媳妇的心态,宴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他带着乔羽来到了一处建筑物的拐角处。 “唔,这边比较安静,你不介意吧?”宴灯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指着头顶上不远处的监控,“喏,你看,那边有监控,你的人身安全得以保障啦。”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 乔羽的眼睛都开始冒小星星了。 实际上,一开始对这个年纪轻轻就要演郁若素的男孩,乔羽是不看好的。别看剧组穷比的厉害,但是,看过冯导改编的剧本以后,乔羽就对这部剧充满了信心。只要她们演的拍的不出大岔子,这部剧一定会拿到很好的收视率的。 虽然没有宁樊对红有那么走火入魔的执念,乔羽也是想红的。 她想有所突破,让大家知道,乔羽现在是个成年的演员了。想要让观众能够跳出她小时候饰演的那些角色,来正视现在的她。 当时,宴灯刚进组的时候,冯导一拍脑门,就说让他演郁若素被父亲所害,入魔的那段戏。 当时,她还想着,这小男生可能是哪边资方塞进来的,才会让冯导这么不给面子。也不让他跟戏拍一段时间,来融入体会这个角色,一上来,就让演这么高难度的戏份。 谁知,一场戏下来,宴灯就彻底打动了乔羽。 那一场戏拍下来,不但很多女性工作人员大小女配角,就连乔羽也悄悄钻在保姆车里哭了。 那天晚上,她满脑子都是郁若素那双眼圈通红含泪不落,充斥着痛苦伤心,甚至是信仰破碎的绝望的眼睛。那天晚上,她根本无法摆脱那双眼睛,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哭了个昏天黑地。 之后,她就对这个演技超级炸裂的少年多了一份关注。那种悄悄注视一个人的行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做过了。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潜意识想要这么做。 慢慢地,宴灯可能察觉到了她的这份关注,却并没有反感的样子。反而,俩人的关系因为对戏拉近了不少。 也许是女孩子的那份独有的敏锐,她发现宴灯在故意压宁樊的戏。对,宴灯绝对不是跟冯导说的那样,演技突破了瓶颈,锋芒无法收敛。他就是在故意的,利用演技去压宁樊。 按理说,这样的行为实际上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件事。 如果,被压戏的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要是脆弱一点的话,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种被压戏压到无能无力的阴影。那种无力感可能会伴随着他后半生的戏路,让他再也无法有一丁点进步。 可是,乔羽非但不觉得宴灯这样不好,反而她因为发现了这一点,觉得宴灯并不是离她很远的一个少年天才。而是一个跟她一样,活生生的,有自己小脾气的男孩子。 乔羽敢肯定,宁樊一定是对宴灯做了什么不好的手脚,惹怒了宴灯,才被他这么报复的。 她就是敢这么肯定,因为,宴灯真的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要不然,她那次被前男友堵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周围不少同组演员明明都看出她的不情愿了,却没有人上来帮她解围。就连她的小助理,也都因为收了那人的贿赂,打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旗号,把她就那么扔给了前男友。 只有匆匆路过的宴灯,在发觉她无声的求助之后。藏在车子后面,假装狗仔拍照打电话,吓走了那个在外面号称单身数年只爱粉丝的渣男。 虽然宴灯做这个只是顺手,声音也掐着嗓子变了音。但是,乔羽还是发现了。因为她的听觉特别灵敏,再加上之前暗戳戳的观察,早就发现宴灯说话的尾音总会无意识地压低,别有一种特殊的温柔和性感。 这件事之后,她对宴灯那种朦胧的好感,瞬间就变质,成了男女之间的那种特殊的喜欢。 她就像变回十多年前那个暗恋校草的小女孩一样,酸涩又甜蜜地,静悄悄地暗恋上了一个比她还小十岁的男孩子。 不是没有想过表白,可是每次看到宴灯卸完妆以后,那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脸。乔羽熬了大半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遇到针尖的气球似的,噗嗤就泄气了。 今天过去以后,宴灯就要离开剧组,她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说不定就约等于无了。 所以,今天,她一定要…… “你……”乔羽咽了口唾沫,“你……晚上小心一点,我刚刚看见宁樊跟他的经纪人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就悄悄过去想,想听听他们说什么。不过,我没办法凑太近,就听到今晚,瞧好什么的。你,你要小心。” ……我特么,不是说先表白的吗?! 哇,小姐姐是这个世界的瑰宝。 宴灯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被人温柔以待的感觉太好了,他点了点头,“好的,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啊,乔姐姐。” 想了想,一句道谢好像有点轻飘飘。 宴灯把怀里的保温桶递了过去,“这是我煮的梨汤,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当是我的谢礼。” 这会儿,宴灯还是郁若素的打扮,也没有卸妆。因为打了阴影的关系,他脸部的轮廓愈发分明,显得年龄也大了几岁,有了成年男人的味道。 被他这样笑意温柔地看着,乔羽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胸腔的老鹿都快撞死了。 她张嘴结舌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就那么傻乎乎地抱着保温桶,说了句不用谢,扭头就跑走了。 下,下次!下次一定要问问,宴灯介不介意姐弟恋!嘤,好怂啊我! 宴灯回来,就发现他谢哥好像吃了毒药,脸色跟霓虹灯似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变来变去的。 “额……谢哥?” “你,你把梨汤给她了?” 谢辞声心里在碎碎念,为什么为什么,那是宴灯给我熬的梨汤,你凭什么拿走?!那个保温桶还是我专门开车去市里挑了好久好久,才选到的最喜欢的一款!宴灯为什么要把给我熬的汤送别人?是不是在他心里,新交的女朋友,比我这个哥哥重要多了?! 心里嚎的太多了,结果说出来的就是这么酸酸的一句,还挺轻描淡写的。 宴灯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吃醋的谢哥真的太可爱了。明明浑身上下从眼神到表情,连头发丝都在尖叫,让乔羽把梨汤还回来,可表面上还得逞强着做出一副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他怕谢哥恼羞成怒,笑意马上收敛起来了。 “谢哥,走啦,陪我去卸妆换衣服?咱们晚上不是还要去德利酒店吃大餐?梨汤晚上回去我给你熬更好的,正好,冯导给了红包,我都买雪梨百合银耳,熬了甜汤只给你喝,好不好?” 宴灯伸手揽住这个大宝宝的肩膀,左摇右晃,“多给你放一勺蜂蜜!” 我,我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的! 谢辞声自以为高冷,实际上眼睛已经笑的眯起来了。 不过,“保温桶要拿回来的。” 那可是他挑了好久才找到的,上面印的那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儿,怎么看怎么神似他和宴灯。这样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连汤一起送出去? 必须要回来! “好好好,肯定给你要回来。” “……那,那你跟她,说什么了?如果,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是不是要谈恋爱?! 一种即将被抛弃的感觉袭上心头,方才被一勺蜂蜜安抚好的心,又倏忽地提了起来,哼哼唧唧地嚎个没完。 “额,她说让我今晚小心点,宁樊好像要对付我。” “哦,那就……”不是表白求交往啊,那就好,算她有自知之…… “???!!!她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脑抽,忘时间了,更晚了 补偿起见,明天还有一更 第19章 孙晖对于冯乐康的抠门比在座的都还要了解,这人能拿他的杀青宴带人来给宴灯杀青的行为,他一点都不奇怪。 这部戏从立项到杀青,整整一年时间,到今天终于算是有了一个阶段性的完结。孙晖就很开心了,再加上,韩可儿来露了个面,就说有事要先走,这没了让他不高兴的人,孙晖就更高兴了。 说了一堆场面话,敬了一圈酒,孙晖跟冯乐康俩人就开始吹牛逼了。 男人嘛,喝点酒肯定要使劲吹。 专门来参加杀青宴的李瑶瑶则是很爱怜地拉着宴灯的手,一边柔声交代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考到B市来,经常上门去看她,她给做好吃的;一边疯狂给宴灯夹菜,那骨碟里都堆成了一座小山,摇摇欲坠。 对于这种长辈式的慈爱关怀,宴灯向来是没辙的。他有点尴尬又有点享受地,专心回答着李瑶瑶的各种絮叨,把对方夹的菜,一点点都吃干净了。 “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孩子!”李瑶瑶掐了一把已经开始嫌她婆妈唠叨的老公,激动地表示,“我要是能生个跟宴灯一样可爱贴心的孩子,那我要开心死的!” 说完,就有点伤感地摸了摸肚子。 孩子啊…… 宴灯什么眼神,看出李瑶瑶一闪而逝的伤感之后,悄悄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宴灯你……”李瑶瑶寻医问药快十年了,对这个姿势再熟悉不过。 宴灯冲着她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有些俏皮地说:“姐,如果我告诉我妈生前是特别厉害的妇科医生,而且她家传有这方面的医书,你敢不敢,让我给你看看啊?” 对于自己认可的人,宴灯向来都是很照顾的。不说孙哥带着他走上了演戏这条路,又想办法给他搭上了另一部戏,就为了让他过瘾。单说自己在婚纱剧组里的时候,李瑶瑶这个学姐对他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份心意,他就不能不报答。 说起来,他之前看了谢哥的那部《猎凶》,着实惊艳的不行。看完以后,就摸去了这部电影的贴吧里,想写点什么抒发一下自己心中激荡的情绪。 结果,就在这个已经日渐冷清的贴吧里,看到了一个很高的楼。 那是一栋跟讨论剧情无关的话题楼,楼主应该是个女孩。通篇都是对孙晖才华和长相的吹捧,以及对李瑶瑶的贬低,骂她是不生蛋的母鸡,让她赶紧去死也好,跟孙导离婚也好,反正她没有资格占据孙太太这个位子。 其言辞之恶毒,简直骇人听闻。 哦,拍出猎凶那个时候,孙晖还没有太过发福。本身人长的就不错,再加上那股子意气风发的气势,整个人就显得很帅气了。 虽然李瑶瑶只是一个网络作者兼职编剧,算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而已,低调的很。但是,奈何那段时间孙晖因为《猎凶》的爆火,人气极高,神通广大的网友们自然想办法把他的资料全部扒了出来。 孙晖和李瑶瑶俩人是正经的青梅竹马,真的是从校服走到了婚纱。拍出猎凶的时候,两人已经结婚整整十年了。 是的,这俩是大学一毕业,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然后呢,某些别有用心的狗仔不知道怎么的,就扒出了李瑶瑶多次去医院妇产科检查的照片,还有两口子拿着诊断书在医院走廊里相拥哭泣的照片。之后,就有了些很难听的传闻出来,说是从李瑶瑶的主治医师那里得到准确消息,因为李瑶瑶的身体问题,这辈子怀孕的机会非常低微。后面还感叹道,难道孙导这么有才华的基因,就要因此中断了吗? 于是,看到报道的某个太过于脑残的姑娘,就在贴吧里发了这样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帖子,引发争论。 “真,真的吗?”虽然知道自己不该相信,可是,李瑶瑶真的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她不是什么繁殖癌,也没有觉得女人一定要生孩子,人生才会完整之类的。她只是太喜欢孩子,哪怕这么些年,她把一半稿费拿出去捐助给福利院的孩子,也填补不了她心中想要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的渴望。 宴灯看大家酒酣耳热,也没人注意这边,就扯了扯谢辞声的袖子,“谢哥,谢哥?” 谢辞声自从听了宴灯说今晚宁樊要对付他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像是炸毛的猫咪一样,警惕着酒席上所有风吹草动。生怕乔羽要是说的是真话,那自己万一要是一个走神,宴灯被人谋害到可怎么办。 正警惕着呢,被宴灯这么一拉,他差点整个人原地蹦起来。 “……谢哥,帮我挡一下。”宴灯对于谢辞声这样维护自己,有点好笑又有点窝心。他不好说自己的警惕性高着呢,不管宁樊是想下毒下药还是掏出枪来直接突突他,他都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好交给谢辞声一个任务,让他有点事干,免得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自己在那儿瞎紧张。 “好!”谢辞声也不问宴灯要干嘛,很认真地执行着宴灯交代给他的任务。 李瑶瑶本来被宴灯话把心吊的高高的,正紧张着呢,就被这俩人的互动给逗笑了,她拍了拍宴灯的脑袋,意有所指地道:“放心吧,宁樊不敢做什么过头的事情的。他背后的那个,对他也就是三五个月的热情,现在也冷下来了。他脑子还没坏,不敢过头的,顶多待会儿借着喝大了,来说几句恶心的话。” 宴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姐,你知道了?” “你说的,我又不是瞎子,他之前看的眼神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唉,可能是因为我比他年轻还比他帅吧。来,姐你把嘴张开,吐舌头我看看。哎,再吐多点,你害羞什么啊。” “……我就算是个老阿姨,面对小帅哥就不能有少女心了?” “好好好,咱们先看看舌头啊。”宴灯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仔仔细细看了李瑶瑶的舌苔,掰开眼睑看了看,又仔细打量了对方脸上的色斑。沉吟许久,才开口问:“姐,你别不好意思哈。我问问你,你月事正常吗?量大小,时间间隔,来的时候有无腹痛?平日的白带颜色气味正常吗?会有……” 哪怕这些话被不少医生问过了,可李瑶瑶也没看过这么年轻帅气的医生啊。 她赶忙一抬手,打住了宴灯继续要问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才背书一样地把自己检查的各种结果都说了一遍。 “唔,各种仪器都检查不出来问题?做试管也失败了两次,都是因为受精卵着床失败?” “对。”李瑶瑶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想要孩子,得到了一点希望就有点昏头了。要不然,她怎么觉得此刻的宴灯看上去比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著名老中医还有大医的风范呢? 宴灯回忆着自己上次开玩笑时帮孙晖把脉时的脉象,两厢对比,慎重地开口道:“姐,如果你相信我,那我就告诉你,你是没什么问题的。刚刚我给你把脉,你的身体挺健康,除了肝气郁结,可能是因为把没有孩子这事儿归结到了自己身上。你脸上的黄褐斑也是因为肝气郁结。唔,待会儿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家按照我写的,连喝六副,就好了。对了,可能常年久坐,你的脊椎压力也有点大,有空多做运动就好” “……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孩子是因为……”李瑶瑶赶忙摇头,“你孙哥也跟我查了好多次,医生说他一切健康正常啊。” “我听说,你跟孙哥是一起长大的?” “对,我们父母是同事,我们俩楼上楼下,我比他小半岁。”说起这个,李瑶瑶连眼角的笑纹都盛满了温柔。 “那孙哥是不是早产儿,你知道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当初我婆婆的厂子抓生产累着了,他早产了两个半月,差点没救回来呢。”李瑶瑶终于从理智上开始相信宴灯说的话了,她有些激动地抓住孙晖的手,“哎呀,别喝了,跟我出来一趟!” “干……干什么啊!”孙晖被这一拉,手里的酒全撒身上了。 一桌人都喝的有点嗨,见状赶忙起哄,“哎呀哎呀,语气这么凶!嫂子,今晚回去罚他跪搓板!” “胡,胡说什么呢!大老爷们儿,那是能被女人辖制住的吗?”孙晖话说的大,可是这语气里的心虚,也就他自己感觉不到了。 “唉,不能跟女人计较,你们先喝着,我去训,训她两句,马上回来!” 不提孙家夫妻和宴灯三人一行去了包厢外面,只说酒桌上拿着耙耳朵这事儿,开始辩论如今女性地位到底是不是提高了,提高了多少,是不是男人结婚了都这德行云云。 那边宁樊好不容易等到宴灯离开了包厢,他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宴灯已经离开,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对方秒回:“把我给你的那颗糖打开包装,想办法放到谢辞声的杯子里。放心,那药入水即化,就算他喝不完三个小时候也会挥发的一干二净,查不到你身上的。等他开始犯晕的时候,你想办法把他带出来,交给我。到时候,我会把宴灯交给你。” “别是毒吧?”宁樊擦了一把手心的冷汗,可能是做贼的人总会心虚,他觉得今天晚上打一进门,谢辞声看他的眼神就特别奇怪。 会不会是被发现了? 这么一想,他的后背就被冷汗浸透了。 “猪脑子,谁现在敢下毒!你要么铁了心照做,今晚就能出了你这口恶气!要么你就当个怂包,认怂完事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正好省事了呢!”那边来的微信回复的特别快,言辞辛辣,直接戳爆了宁樊被惧意压下去的男性自尊心。 也是,都到这地步了,怕个球啊! 再说了,这样的事情,娱乐圈还少见了?到时候,宴灯吃了亏,只要自己把柄握在手,晾他也不敢闹腾。 酒精和报复的快感冲上脑子,宁樊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儿,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好的。我这边搞定了,给你晃电话,咱们楼上1403见。” 删掉微信聊天记录以后,宁樊深吸了一口气,把剥出来的药丸捏在指尖,装作喝多了的样子,冲着谢辞声走去。 谢辞声一直盯着宁樊呢,见他过来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结果,人家就是在他身边路过了一下,还被他因为太过紧张支棱出去的腿给绊了一跤,他喝了一半的葡萄汁也给人撒了一身。 “……不好意思。”嘴里很绅士地说着不好意思,可谢辞声心里很爽,让你对我家宴灯起坏心思。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跟宴灯杠上了,但是,能让宴灯发脾气主动压戏的,谢辞声想来肯定是这人干了很过分的事情。 唔,据说宁樊背后的金主是个男人,会不会…… 这么一想,谢辞声看宁樊这幅狼狈样,心里就更舒坦了。 不过,脸上还是一副高冷到生人勿近的模样。 宁樊大着舌头,红着眼睛,举起谢辞声旁边不知道谁的酒杯,就要敬酒,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谢哥,这杯酒,我本来是要跟宴灯赔不是的。但是,我怕他还生我气,之前一直不好过来。刚刚终于鼓足了气,要过来道歉。他又走了……” “我这气一泄,又不敢跟他道歉了。这样,宴灯跟您的关系一看,就知道是特别好特别亲近的朋友。我敬您一杯,就当我先演练一次。”说着,就要把那杯残酒往嘴里倒。 谢辞声赶忙伸手拦了下来,那可是宴灯喝剩下的,要是让这人沾了嘴。 噫,怪恶心的。 一旁的冯导也喝大了,听见这边的动静,端着酒走了过来。 “哟,这是怎么的了?” “冯导,我就是之前不小心跟,跟宴灯起了口角。这不是知道谢哥跟宴灯关系好,想敬谢哥一个,让他给我们说和说和。”见有人主动上前来,宁樊红通通的眼珠子里闪过一抹得意,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哦哦,这事儿啊,大男人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碰一个,就好了!”冯导倒了两杯酒,一杯塞进宁樊手里,一杯自己端着,冲谢辞声说:“正好,我也得敬你一个。你说说你,下部戏可不能便宜老孙了啊!我这部戏拍完了,可有个好本子呢,你来,你跟宴灯都来!” 谢辞声可不想跟宁樊碰杯,但是,冯导过来的动静太大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话被架到这儿了,不喝的话有点太下人面子。再加上,听到冯导跑来约戏还是跟宴灯一起拍的那种,谢辞声就莫名的有点开心。他摩挲了两把手中的酒杯,想起这是宴灯喝剩下的。 喝,剩下的…… 反正是啤酒,应该不会半杯就醉吧? 脑子里各种混乱的思绪搅的他整个人都有点乱,莫名就端着酒杯跟冯导碰了一下,然后转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 第20章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新坑《穿成豪门童养媳[穿书]》求收藏 文案: 【糙汉直男作死受x谈恋爱全靠自我攻略自己发糖攻】 沈雾穿进了一本虐恋里,成了主角攻沈幼戈的童养媳。 一穿过来,就看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 这代表,白月光要回国了!他马上就要领便当了! 沈总冷酷无情—— “你做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你?痴心妄想。” 沈雾:嚯,刺激啊! 一想到领了盒饭说不定就能回去,沈雾咬咬牙,开始花式作死,骚扰之,恶心之,誓要闹的沈幼戈对他恨之入骨。 终于!沈幼戈有反应了——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沈雾:……等,等会儿,这剧情不对啊! 后来男人把他摁在在墙上吻,恼羞成怒:“沈雾,你千方百计勾引我,现在想抽身?想都别想!” “你老实交代,当初愿意嫁给我,你他妈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妈?” 沈雾:“......” 这个主角攻大概是被他玩坏了。 宴灯在这边摆出自己当神医时的气场,不一会儿就把孙家两口子给震的连连点头,恨不能抱着他哭一场。 哦,最后得知调养几个月,就可以要孩子的两口子抱一块儿,哭去了。 眼见这俩人哭的投入,一时半会顾不上他。宴灯有些放心不下谢辞声一个人在酒局上,就扔下抱头痛哭的两口子,溜溜达达往回走。 结果,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一只纤细喷香的隔壁给拉…… 没拉进去。 “……韩小姐,请问你有事吗?” 韩可儿有些怀疑地看着宴灯清瘦的身材,听对方开口了,赶忙扬起一抹柔媚的笑意。红唇微张,掏出一根烟点上,对宴灯吐着细细的小烟圈,压着嗓子道:“啧,一起拍了两个多月的戏,怎么还叫我韩小姐,太生分了吧?” 瞎扯,我进组第二天你就飞去拍真人秀了,来B市我就没跟你拍过几天戏,哪来的两个多月? “额,好吧。韩姐,你找我是有事吗?”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看不上这妹子,但是人家也没有招惹他。宴灯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改了称呼。 韩可儿脸都快笑僵了,心里把宴灯骂了个死臭,你这不情不愿还有点嫌弃的样子是搞毛啊?老娘长的不漂亮吗,身材不性感吗,造型凹的不好看吗? 算了,还是速战速决吧,反正她的目标也不是这个不解风情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我就是喝的有点多,心里难受,在外面吹吹风。看见你过来,想跟你聊两句。”说着,抖了抖烟盒,递过去一根,“来一根,我看你在剧组常抽烟。陪我聊聊吧,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样的。是,你们都是敬业的演员,都是长了戏骨的人。可我呢,我就是一小明星,说演员都玷污了这两个字,是吧?” 宴灯不好当面甩脸子,只能接过对方的烟,“韩姐,你这话说的,可……” 骤然,他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这烟有问题! 之前一直防着宁樊,却没有想到,等着他的居然不是宁樊,而是一条美人蛇。 宴灯眼睛微眯,往前一步贴到了韩可儿身上。无论是从监控还是旁边的人看,都只能看到一对正在调情的男女。 “你……”韩可儿心说,没想到刚刚那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是假装的。 她刚想戏谑两句,就发现宴灯的手已经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不太紧,刚好到她喘不匀气,却不至于憋死的地步。 一抬头,就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韩可儿悚然而惊,冷汗瞬间冒了出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冷漠残忍,不,那是一种冷淡的眼神。让她想起小时候,去屠宰场找爸爸的时候,她爸和同事们,提着刀子,一刀接一刀地宰杀肉猪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宴灯,看她的眼神,就像一个屠夫提着刀,看一头待宰的肉猪。 平静冷淡到让人打骨子里害怕。 韩可儿被吓尿了,是真的尿了,热流顺着大腿流了一地。 “啧,怎么这么不经吓。”宴灯抬手,勾起一个暧昧的笑容,慢慢地贴近仿佛是要吻上来。可是,嘴里说的话,就像刀子一样,血淋淋地剐了上来,“说吧,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 如果他没闻错的话,那烟里掺的可不是一般的迷药之流,而是顶尖高效成瘾迅速的du品。这类东西,他当警察的时候,不知道查出来过多少。 韩可儿不敢扯皮,生怕自己慢说一个字,对方就能这么无所谓地,将她的脖子咔嚓一下,拧断。 听到后面,宴灯心底的戾气简直要翻涌成海了。 他的拳头握的死紧,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你,你们给谢哥,也用了这个?” “没没没没没!” 韩可儿低声尖叫着否认,她都不知道宴灯说的这个,到底是指什么。 之前,她和宁樊达成交易之后,就跟经纪人蒋哥抱怨的时候说了这事儿。这盒烟是她出门前蒋睿给她的,说是好东西,绝对能让她心想事成。奈何,谢辞声不抽烟,她只好想办法找了没成名以前看场子的前男友,跟他买了点好用的东西。 至于宴灯,反正蒋睿给了她这盒烟,正好宴灯也抽烟,不用白不用。 “吗的!”宴灯听了以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心又提了起来。 谢哥可没有他这么敏锐的嗅觉,宁樊如果铁了心要下药,对方说不定已经中招了! “你们约好的房间在哪儿,带我过去!”宴灯贴过去,像个揽着女伴去开房的花花公子,揽着韩可儿往电梯那边走,“别耍花样,我想,你刚刚交代的东西我都已经录音了,给人下药,呵呵。要是不想让我马上打电话报警,让记者报道你被抓进警车里。就给我安分一点,好好带路,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马。” 身上的尿还热乎着呢,韩可儿怎么敢不安分。她僵硬地笑着,把头靠在宴灯怀里,跟着对方往前走。 “1403号房,我,我们说好在那儿交换。” 也许是心急如焚,明明几分钟的路程,在宴灯看来,他仿佛走了一年有余。 宁樊看了一眼正在床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的谢辞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圈子里的传言是真的,他背后的金主确实是个男的,一开始他确实为了往上爬被迫跟的男人。但后来,为了发泄自己被压的痛苦,他也背着金主去找了男人来睡。时间长了,他就发现相比较女人软绵白嫩的身体,他确实更喜欢跟男人上床。那种在床上挞伐征服一个男人的感觉,真的太让人沉迷了。 谢辞声的长相那是没得挑,再加上药效开始发作,听着对方沙哑低沉的的喘息。哪怕并不好这一款的宁樊也觉得自己有点燥热了。 也许…… 门铃响了。 吗的,来的这么快。 宁樊有些遗憾地跑去开门。 算了,相比谢辞声,他还是更喜欢宴灯那一款。等他睡够了爽了,拍到了足够要挟宴灯的luo照,还能把人送给金主,肯定能换来不少上等资源,真是一举数得。 从猫眼里看到眼角微红,神志不清地靠在韩可儿身上的宴灯,宁樊放下戒心,把门打开。 结果,刚开门,之前还软绵绵一副随时要睡到地上去的宴灯,忽然就双眼放着寒光,像是捕猎的豹子一样,矫健地扑了上来。 半分钟,KO。 宴灯一脚把昏过去的宁樊和韩可儿踢开。 快步上前查探谢辞声的情况,结果刚过去,就被谢辞声猛然踹过来的腿差点给踢到。 “滚!”谢辞声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扔进了一个火炉子里,烧的他血液都开始沸腾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疼,一种憋闷的疼痛从他不可言说的地方,蔓延到了全身。在蛊惑他,引诱他,去发泄,去…… 宴灯心疼地看着谢辞声满脸通红,脖子上手上都崩出了青筋,汗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出冒。 他赶忙上前,一个小擒拿术就把人牢牢按在身下,一边伸手把脉,一边低声安抚:“嘘嘘,谢哥是我。我是宴灯,别怕,是我来了。别怕,别挣扎,我怕不小心伤到你。是我,你看,谢哥,是我。” “……小灯?”谢辞声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宴灯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放松了挣扎的力道,有些不确定地问,“宴灯?” “是我,是我。”宴灯有些挠头,这尼玛又是什么新型奇葩的药物啊,好像是强力的混合致幻催情药物? 你们这群人,这么能耐,干嘛去研究这些玩意儿?去研究癌症治疗药物,去攻克诺贝尔不好吗? 没办法了,先给方哥和甄蓁打电话吧。看看怎么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把谢哥送去医院接受治疗。实在是,再牛逼的医生,手头没有充足的药物的情况下,他现在也没辙啊。 “……小灯,小灯……” 打个电话的功夫,宴灯回来就看到谢辞声一边没有章法地撕扯衣服,一边夹着被子拱来拱去的乱蹭。 可是,很明显这样隔靴搔痒的举动并没有缓解谢辞声的yu望,反而让他更加难受了。 他现在脑子有些混沌,只知道自己想要刚刚那双微带凉意的手来摸摸他。可是那双手离开好半天了,他只能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样,委委屈屈地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嘴里喃喃叫喊着那人的名字。 仿佛这样做,就能让自己身体里抓心挠肺的渴望平息一些似的。 “唉……”宴灯赶忙跑去卫生间摆了一条冰毛巾,回来的路上又顺脚踢了那俩人渣两脚。 “谢哥,谢哥。”宴灯叫着对方的名字慢慢靠近。他是发现了,要是自己不出声就凑过去,谢辞声一定会疯狂反抗,“对,谢哥是我,别怕。” “小灯……我难受……难受……” 宴灯觉得,此刻的谢哥真的配得上活色生香四个字。 也许是药力太猛,却又得不到想要的纾解,谢辞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衣服在刚才的撕扯下,半拉挂在身上,半拉脱了下来,漂亮结实的肌肉上面布满了细细的汗珠。脖子微微扬起,下颌绷紧成一条直线,眉头紧蹙,眼睛半眯,嘴唇紧抿的样子,简直……性感到爆炸! 宴灯几乎要被这样的一幕看的晃了神。 “我想,想……”谢辞声下意识揽住宴灯的腰,一个翻身就把人压住搂紧,脸埋进对方的脖颈处,细细的闻嗅着。他顺应本能地挺动腰肢磨蹭着,嘴巴张合半天,却只说出几个含混的字来。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一样,只知道说想,却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被个男人压着蹭来蹭去,宴灯也有些尴尬。实在是,他如今的可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啊,这个年纪的身体本来就……再加上,现在的姿势氛围太过于暧昧,谢哥灼热的吐息仿若火焰似的,在他的颈窝来回舔舐,舔的他脑子昏沉呼吸跟着浑浊粗重起来,整个人都有点,咳…… 不过,宴灯的自制力还是很强悍的,他咬了一口腮帮子上的软肉,借着尖锐的刺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动作轻柔地用冰毛巾替谢辞声擦身子。 擦了半天,毛巾都被擦温了,可谢辞声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宴灯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刚穿到那个想当大侠的宿主身上的时候,也曾经不小心中过春药。可那时候,他就往河里一跳,泡了半宿也就没事儿了。就是泡的时候,骂人骂的太嗨,第二天嗓子有点疼。 可是,谢哥可没有武林人士的好身板,之前又刚感冒过,他拿冰毛巾擦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 再说了,中着药泡冷水的滋味儿可别提了。宴灯是舍不得谢哥去感受一遭的。 听着对方细细碎碎的哽咽和低沉的喘息,宴灯抬手捂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哥可能真的跟他八字犯冲,要不然,怎么他好好的,谢哥就被他连累的中了药呢。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甄蓁报告说南京路那边车祸路堵死了,他们正在想办法绕路过来。 啊,B市的这破交通! “……哈啊,小,小灯,我难受……”谢辞声已经不满足于抱抱蹭蹭了,他想要更多……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希望明天谢哥清醒以后,可别为了这个跟他闹别扭啊。 苦笑一声,宴灯赶忙把扭动不休的谢辞声制住,让人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手朝着谢辞声的腰带探了过去。 第21章 说实话, 宴灯还有点后怕, 如果不是自己身体强化过回来以后也一直没有放松锻炼, 刚刚绝对就要被睡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平时看上去内敛腼腆的谢哥那啥上头之后, 劲会变得这么大, 压迫力也变得这么强,差点翻车。 等甄蓁和方盛俩人在路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气喘吁吁到达的时候。刚把谢辞声哄睡着的宴灯, 正揉着酸痛的手腕,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俩人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 再一看色如春花,白皙的脖子上还顶着一溜儿吻痕的宴灯,甄蓁是心中尖叫表面娇羞, 而方盛则是有点怀疑地看着宴灯, 心中晃过一道影儿。 “你……” 宴灯翻了个白眼,从冰箱里掏出一盒冰淇淋,往脖子上一怼。 “收收脑洞,我就是用手帮了忙。”嘶,这忙帮的嘿,差点给自个儿搭进去。 不过嘛, 真是没想到,谢哥人长的精致,那里倒是一点都不秀气,本钱真的很足。哦, 持久力也很棒棒,未来的嫂子有福气啊!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宴灯赶紧又掏了一盒冰淇淋怼脑门上了,你是变态狂吗?特么回味个毛线啊! “那啥……”甄蓁要笑不笑地看着面带疲色的宴灯,再看了一眼在床上睡的无比踏实,嘴角甚至还带着满足的笑意的谢辞声。 忽然有点词穷。 得知俩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方盛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他跳过了询问的话题,“我已经找了酒店方面比较靠谱的人。咱们从他们的员工电梯那边离开,他们已经做好清场了。私人医院的救护车就在楼下停着呢。” 说着,仿佛不经意似的,踢了地上被床单捆的像麻花似的俩人一下,“这两位……” “报警吧。之前在电话里不好给你说。方哥,据韩可儿交代,她给我的那支烟可跟谢哥的不一样。里面,怕是藏着du品。” “什么?!”方盛惊呆了,之前在电话里听宴灯说谢辞声被人暗算了,中了不好说的那种药。他还以为是比较常见的桃色陷阱。之后进来看见躺在地上的韩可儿,就越发肯定这个想法。 谁料到,这里面尼玛还藏着这么大的雷呢! “你没抽吧?没有吧?卧槽!”方盛简直要被吓哭了,这要是宴灯抽了,以谢辞声的脾气,醒来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宴灯摇了摇头,“没有,我鼻子特别灵。那烟刚点上,我闻着味不对,再加上韩可儿的表情不对,我就诈了她一下。”至于怎么诈的略过不提,“报警吧,这里面牵扯了du品,不是闹着玩儿的。” “艹!” 说实话,方盛实际上是不想报警的。 毕竟,娱乐圈大家都知道。哪怕你是正经受害者去警察局报个警,要是被人拍到,要不了几个小时,网上就能传出某某明星犯事儿被抓进警局了。 以谢辞声现在的热度,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狗仔那简直车载斗量的。别说谢辞声亲自去警察局,就算他这个经纪人去一趟警局,说不定都能编出多离奇的新闻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不说,等你成功辟谣以后,扭头就能发现造谣的那边已经让吃瓜众的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既定事实’。你辟谣的力度再大,传谣造成的伤害也无法挽回了。 可是,要真的像宴灯说的那样,这里面除了桃色陷阱,还掺和了du品,那就不是他们私下能解决的事情了。别的暂且不说,看韩可儿给人下药的那个熟练劲儿,八成这位也是个瘾君子。这要是以后韩可儿因为这事儿被逮进去了,谁能保证今天这事儿不被翻出来呢? 到时候,谢辞声一个知情不报的帽子,怕是甩不脱的。 “报警!”方盛咬了咬牙,“这俩人,一个是婚纱剧组的,一个是天灵记剧组的?啊,宴灯,你简直是命犯灾星,刚出道参加的两部影视剧,两边都出了这样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提醒,宴灯赶忙抄起手机,给孙晖和冯乐康各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赶紧上1403一趟,有急事。 “比我更倒霉的,应该是这俩导演吧。”孙导可是想着要靠婚纱打破扑街的魔咒呢,而冯导更惨一点,他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投进了天灵记。 俩人对视一眼,“去抽一根?” “走吧。方哥先跟我去酒店那边把今天的监控视频要到手里。今天我是搂着韩可儿上来的,这要被人弄走了……” “!!!不早说!快走!” 见俩人出门平事儿去了,甄蓁上前狠狠踢了那俩人几下。这才跑去收拾屋子了。 实在是,宴灯被谢辞声拉着缠磨了一个来钟头,累的厉害。把人哄睡着以后,他一点都不想动弹收拾屋子。现如今,这屋子里不但弥漫着浓浓的石楠花味道,地上还扔着好几个纸团。 未免谢哥待会儿醒来尴尬,甄蓁很贴心地打开了换气系统,然后又把纸团收拾好,扔去了卫生间。 干完这些,她就托着腮帮子,坐在小沙发上发呆。 别看她总是在心里呐喊什么虐狗闪瞎眼之类的。实际上,她知道的清楚,谢哥和宴灯这俩人还真清白着呢。倒不是说俩人没有那种彼此喜欢的暧昧感,而是那种暧昧感来的太自然,太悄无声息了。这两个当事人反而没有察觉到,还以为是正常朋友的深情厚谊。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唔,希望是好事啊! 她还想继续近距离磕cp,天天吃糖呢。要是这糖没了,或者糖里掺了玻璃渣,她可真的要伤心死了。 “……小灯……” 听着床上人突然低喃的梦话,甄蓁笑了起来,这糖还是挺稳的哈。 孙晖觉得,今天可能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要知道,他是非常喜欢孩子的。可是,因为跟老婆结婚十三年,这十三年为了要孩子,他跟老婆是真的什么方法都尝试过了。西医中医偏方甚至拜神佛,可那些都没有让他们如愿。 随着年龄增长,这两年,他其实已经不愿意去想要孩子这件事了。实在是,他舍不得老婆为了那个还不曾存在的孩子,就去那么折腾自己。 他曾经多次抱着李瑶瑶,谈及老了以后的事情。他会说,孩子有多不靠谱,能够陪着她的,只有他这个老公。他说等他们到了55岁,把该做的都做了,趁着身体还健康。他要带着老婆一起改装一辆大巴车,改成房车,带着老婆去周游世界。 做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老头儿老太太。 可是,宴灯今天的一番话,彻底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也想要一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聪明是笨拙,是漂亮还是平凡。只要这个孩子,是他和李瑶瑶两人共同的血脉,他就愿意为了这个孩子,付出自己的所有! 这边俩人抱头哭完,又开始互诉衷肠。说了一大堆就算有了小朋友,也不能忽视对方,最爱的最重要的人一定是对方等等肉麻情话。 正高兴着呢,宴灯的电话过来了,语气非常沉重严肃。 孙晖的一颗心,咯噔,就落了下去,幽幽的落不到底。 等他拉着老婆来到宴灯说的那个房间,就看到同样气喘吁吁从另一部电梯里跑出来的冯乐康。 师生俩对视一眼,都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果然…… 事情,非常非常糟糕。 现在上面对于娱乐圈污点艺人,那容忍度就是零。 这两位,韩可儿是婚纱剧组的女主角,宁樊是天灵记橘子的男主角。 哇哦,两部剧的男女主角勾搭在一起,对另两位艺人下药,背后还牵扯出du品这种要命的玩意儿。 可以想见,这样的新闻一旦出现,绝对秒秒钟上热搜,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 自己的剧上热搜是好事,可以这种方式上热搜,那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如果不换主角,重新拍摄。就算他们的剧在热搜上飘一个星期,别说上映了,先做好思想汇报,夹起尾巴做人吧。 可是,就他俩这种穷逼剧组,一个已经全剧杀青,一个拍摄进度过了三分之二,在这个时候换主角重拍? 一个钱字,就能逼死人。 孙晖和冯乐康苦笑着对视一眼,同时朝宴灯伸出了手,“来,给根烟。” “报警吧。” 没办法了,这事儿不能瞒,一个不好以后牵扯出来,那都是甩不脱的麻烦事儿。现在主动报警,把事情捅上去的话,上面说不定还能看在他们态度良好的份上,等他们重拍了电视剧以后,放松点审查力度呢。 可能是同时被打晕,韩可儿和宁樊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一醒来,就听到一个粗嘎的男声说要报警。 韩可儿还没有彻底清醒,就被这三个字吓得尖叫起来,“别报警别报警,求求你,别报警!” 宁樊懵了一阵,也跟着嚎了起来,“我错了,谢哥我错了。我不该想着算计你,算计宴灯的。别报警,求求你千万别报警。只要不报警,一切好说,我愿意答应你们的任何条件!” 方盛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刚才抽烟的时候,他已经听宴灯仔仔细细说了来龙去脉。他心想,若是宴灯没有发觉宁樊的不对劲,没有及时上来阻止了这件事。那么,是不是明天他就会接到韩可儿的要挟?或者,某一天突然发现,谢辞声被韩可儿暗算的,已经染上了毒瘾? 一想到这个,方盛就恨不能把韩可儿扒皮抽筋,最好直接当场打死了事。 “吗的,给人下毒,让人染上毒瘾,往你金主床上送。宁樊啊宁樊,你可真是……骂你是畜生,都脏了畜生这个词!” 冯乐康被恶心的够呛,忍不住也骂了两句。 “行了,报警吧。” “别别别,别报警!我没有给人下毒啊,我让谁染毒瘾了?!”宁樊被骂懵了,“我,我是想着要那啥来着。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碰du品啊!” 宁樊快疯了,怎么他就是让韩可儿给宴灯下个药弄晕了,想着报复一下,干点不好的事情。 怎么突然就扯上毒品了?哪怕他再煞笔,也知道当明星的一旦跟du品这两个字沾上关系,不管你后台有多结实,也绝对不会善了。 “嗯?”宴灯也迷了,这人没有吸毒,没有掺和进去? “真的!真的!你们要是不信,不信可以带我去医院做血检做尿检,真的,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答应跟韩可儿合作。我没有吸毒,我也没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宁樊哭的那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他恨恨地伸腿踢了两脚身旁的韩可儿,“你快跟他们解释啊,我真的没有沾那些东西,求求你们别报警啊!” 韩可儿也哭的撕心裂肺的,“我没有吸毒,我拿的那根烟是蒋睿给我的!他那个人荤素不忌的,之前来剧组探班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儿看到了宴灯,就跟我打听了几次。我这次来就是,就是想着拍点跟谢辞声的照片,以后以后用……我没吸毒!你们也可以带我去验尿验血!我就是拿了蒋睿给的掺了迷药的香烟,想着把宴灯迷倒,跟宁樊换谢辞声而已!” 额……合着闹了半天,虚惊一场? 这俩人就是两个蠢货,宁樊是色迷心窍,不知道怎么跟韩可儿勾搭上了,两人想要互惠互利。而韩可儿更是蠢货中的蠢货,都把掺了毒品的香烟拿出来了,还以为那里面掺的是迷药? 至于真正碰了du品的,另有其人? 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也许是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状态下,人的智商也会飞速提高。韩可儿看了一眼方盛,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道:“你们不能报警!你们要是敢报警,到时候我就敢对着媒体……反正到时候我已经完了,咬死了把某些人拖下水陪我也好!” 方盛听懂了她的潜台词,瞬间气结,恨不能上前直接给韩可儿打个半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这篇文能够入V 这篇文从入V开始,会一直日更到完结 今天留评的小天使,每人发红包,么么啾 第22章 这一夜过的极不平静。 方盛得知韩可儿宁樊俩人并没有涉毒, 又被韩可儿潜台词威胁以后, 报警的心就动摇的厉害了。 孙晖和冯导则表示, 不管是否报警, 他们都支持。毕竟, 受害者不是他们, 他们没有资格和立场来决定是否报警。 表明了立场之后,俩人就离开了,把病房让给了很明显要单独谈话的方盛跟宴灯。 宴灯是很想报警的, 但是,就像方盛来医院的路上跟他说的那样。韩可儿的行为确实触犯了法律,但如果她没有吸毒,涉毒也是被蒋睿骗了属于不知情。那么,警方那边顶多从她这儿挖到足够多的信息, 就会把人放出来。 到时候, 韩可儿未来的星路被毁,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咬死了谢辞声,想要报复,那肯定是能够掀起风浪的。要知道,现在的娱乐新闻几乎没有任何职业操守可言。只要能吸引眼球,带来流量, 肯定会有很多人帮韩可儿发布那些毫无实锤胡编乱造的新闻。 是的,传谣会入刑。 但是,他们并没有传谣啊。他们只是采访了一个曾经的女明星,并且如实报道了对方的言论而已。造谣的人, 是韩可儿,并不是他们。 韩可儿呢,她最想要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还在乎造谣污蔑诽谤这些罪名吗?最坏不过是再进警局,赔钱了事而已。 宴灯可以不在乎自己被威胁,可现在韩可儿拿谢辞声的名声来威胁他,可算是精准地掐住了他的软肋。 生平第一次,宴灯体会到了进退两难的滋味。 不报警吧,这俩人渣害谢哥的这口气,他是真的咽不下去。报警吧,万一韩可儿真的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关于谢哥的谣言满天飞,谢哥为此头疼苦恼伤怀的话,宴灯是绝对舍不得的。 宴灯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谢辞声,心里恨不能把宁樊送进牢里捡个几年的肥皂。 要知道谢哥之前莫名昏睡的时候,他诊脉就发现了,昏睡期间谢哥身体的生气流逝的特别快。他花了好大的功夫,琢磨了好几天才弄出一个合适的药方,才把流逝的生气给止住,慢慢往回找补。这是一个水磨功夫的活儿,才起了个头,眼见着有点起色了。宁樊和韩可儿一颗药下去,谢哥的身体就像个炉子似的,把宴灯这一个多月耗尽心血补上来的那点子生气给烧干了。 真是不打死他,就算宴灯有涵养了。 方盛见宴灯一直不表态,心里也急了。 “灯啊,你谢哥对你可不薄,你可不能为了出一口气,就这么坑了他啊!”他是真的怕宴灯脑子一热,就给报警了。毕竟小年轻容易冲动,再加上他这些年在娱乐圈里面打滚,什么龌龊没见过。他是真怕宴灯万一要是不像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对谢辞声存着什么利用的心思。 毕竟,人心隔肚皮。 “闭嘴!”背后的病床上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谢哥,你醒了?”宴灯赶忙上前,把要起来的谢辞声给按倒,“别动别动,躺着。” 谢辞声半垂着眼帘不看宴灯,只对方盛说:“方哥,出什么事了?” 方盛赶忙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谢辞声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言辞中明里暗里劝谢辞声不要把事情闹大。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宁樊和韩可儿两家的公司肯定会满足你的。”方盛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宴灯,“蒋睿那人,咱们现在惹不起。别看他只是个经纪人,但他背后的蒋家……”言辞中的未尽之意很明显,蒋睿的来头大着呢,希望宴灯咽了这口气,别去鸡蛋碰石头。 谢辞声是什么脑子,就算方盛说的有点含混,但还是听出来宁樊想对宴灯做什么。 他在被子下的拳头攥的死紧,斜睨了方盛一眼,冷笑道:“方哥你的意思是,就算宁樊想要害宴灯,韩可儿要害我,我们也得把这口气咽下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方盛被谢辞声冰冷刺骨的语气吓了一跳。 带了这个艺人三年,谢辞声的脾气他自认摸的挺准。性子不温不火,甚至是有点冷漠,除了在演戏方面有点犟以外,其他事情从来都是你看着能行就行。刚入行那会儿,谢辞声作为一个异军突起的小演员,给他下绊子使坏的人多了去了,这人从来没有计较过,都是交给他来处理的。 想当初当初他刚签了谢辞声,给接了一部刑侦剧。剧里的女主角来头挺大,是一位人气与演技兼具的大影后,最大的爱好就是集邮,收集各种小鲜肉。这位当初就看上谢辞声了,几番明示暗示不成,有些气急败坏地给谢辞声也吃了点不好的东西。 当时,谢辞声自己机警,发现情况不对找机会跑了,泡了一宿的冷水澡。 事后,他想着总不能为了这事儿,去把人家影后怎么着了吧?只能咬牙忍了这口气,然后拿着这个给谢辞声换来了《负剑逍遥行》,当时谢辞声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就是很平常的样子。 这次,他觉得最大的问题在宴灯身上,想着只要说通宴灯就行了。 没想到,第一个给他顶回来的人,居然是谢辞声。 “……小谢,这里面的利弊,我已经说过了。毕竟事情没有对你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算你们报警了,又能怎么样?” 被顶了一下,方盛也有点火气。之前来的路上,他是劝宴灯劝的口都干了,死孩子就是不点头。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怀疑宴灯想要利用这里面的事情,踩着谢辞声往上爬。 “那就是故意杀人未遂的,也不过判个三五年顶天了!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杀人未遂。这事儿闹出去了,你们是能出一口气。可除了出气以外,还能落着什么?非但什么都落不着,还要沾上一身骚!一个弄不好,你们俩的名声以后就要臭,就要完蛋!” 方盛深吸了一口气,“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当初不是也没往心里去吗?怎么这次,你就跟吃了枪药似的,非得跟我犟?” “哦?照方哥你的意思,那我还得感激他们?放他们一马,好让他们以后再来害宴灯?”谢辞声的语气里已经不是冰碴子,而是锋利的像刀了。 谢辞声懂方盛的意思,如果这次是他一个人被算计,背后还容易牵扯一堆龌龊事儿,那他说不定就会让方盛看着办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 有人想要算计伤害宴灯,让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这事儿揭过去? 不可能! 一想到,若不是宴灯自己机警,现如今还不知道会遭遇到多可怕的事情,谢辞声的心就静不下来。什么利益得失,什么成年人规则,娱乐圈规则,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要不是现在浑身发软,动弹困难,谢辞声恨不能提着刀去把宁樊那个人渣剁成饺子馅! “你!我是这个意思吗?!” 俩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见谢辞声的脸色愈发铁青,方盛也是眼眶红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宴灯赶忙上前,揽住方盛的肩膀往出走,“方哥,谢哥才刚醒来,身体不舒服,肯定有火气。你先去休息休息,抽根烟,冷静一下。我来跟谢哥商量,好不好?” 他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来方哥是真的一心一意为谢辞声考虑的。那种感情不只是经纪人对艺人的责任,更多的是亲人的关心和爱护,生怕谢辞声一时冲动以后会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俩人出了房门,方盛揉了揉脸,哑着嗓子给宴灯道歉:“灯啊,哥刚刚是在气头上,说的有点过,你别往心里去,啊?” “嗨,你也是担心我年轻气盛,一片慈父之心啊。”宴灯笑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被他这么一搅和,方盛心里那点不自在就散了大半,“臭小子,我才三十出头,哪来你这么大儿子!” 方盛心里还是很感念的,他又不傻,刚刚他跟谢辞声如果再吵两句,说不定,关系就彻底僵了。宴灯插嘴把他弄出来,就是给两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免得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彻底闹崩。 “你……待会儿劝劝他。”方盛叹了口气,这会儿吹了冷风,他也反应过来了。刚才谢辞声说什么都把宴灯放在前面,很明显更让他生气的不是自己遭算计,而是有人要害宴灯。 想至此,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谢辞声除了拍戏就是窝在屋子里宅着,不营业就算了,连交际都不交际。入行三年,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谢辞声在圈子里有交到一个朋友,哪怕是塑料的表面朋友都没两三个。 曾经他还想着,这样下去不行,人要是不社交,会不会是心理上有点什么问题? 得知谢辞声出来拍戏,终于交到了一个小朋友,当时他还挺高兴,觉得自家艺人终于像个正常人了。没料到,这一交朋友,谢辞声就跟老房子着火似的,那护短和友爱简直一发不可收拾了。 未免把宴灯看的太重了些。 方盛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不是好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只好给宴灯说软话,“宴灯啊,现在啊,他就能听进你一个人的话了。你帮方哥劝劝他,别为了一时之气,毁了日后的前程。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别看你谢哥现在人气顶尖,实际上还算不得顶级大咖,因为这几年他不愿意配合公司,万一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公司绝对不会尽心尽力替他奔走解决。” 宴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送走了方盛,宴灯跑去吸烟区抽了一根烟,心里翻涌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又不傻,从方哥之前说的那话里,能猜出来一些事情。谢哥曾经也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往心里放过,这次之所以气成这样,是因为被算计的人还有一个他。 谢哥是为了他,才会一反常态。 宴灯苦笑一声,打开窗户让寒风吹散自己身上浓郁的烟味,又取出一颗喉糖塞进嘴里,这才溜溜达达回了谢辞声的病房。 一进门,就看到谢辞声半垂着头,靠坐在病床上,眼神有些迷离空茫,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23章 宴灯赶忙上前, 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 “又发烧了?” 冰凉的手掌落在皮肤上的时候, 谢辞声打了个冷颤, 哆嗦了一下, 下意识地往后躲。 “……没, 没有。” 宴灯看着自己支棱在半空中的手,愣了一下,看到谢辞声愈发涨红的脸, 噗嗤一声笑了。 听到宴灯的笑声,谢辞声简直恨不能就地刨个坑把自个儿埋里面。他想抽自己一巴掌,之前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说好的,要保持平常的样子, 不要被宴灯发现自己的异常, 免得两个人都尴尬。 结果,心理建设做到一半,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不由自主地,他脑子里飘荡的全是之前有些模糊的旖旎片段。 低沉的喘息,微凉的手掌,还有…… 这边, 宴灯的手一搭上来,熟悉的触感彻底激活了那些片段。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变态一样,居然在下意识地回味着之前的意外。 眼看谢辞声慢慢往被窝里缩,越缩越深, 恨不能把脑袋也埋进去的样子,宴灯赶忙掐了自己一把,止住笑意。 也不提之前的事情,他扯了凳子在床边坐好,用最平常的声调说:“谢哥,你别生方哥的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谢辞声见宴灯没有提起那件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谢哥,我知道你是想为咱们出一口气,但是,就像方哥说的那样,咱们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宴灯见谢辞声从被子里钻出来,要急眼的架势,赶忙伸手把人摁回被窝里,“你听我说完,谢哥,我没有想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但是,这事儿,咱们不能现在就给反击回去。” 哪怕他们不畏惧韩可儿和宁樊的反噬,单闹出丑闻,会对两个剧组造成很大伤害这事儿,他们就不能不顾忌。如果韩宁二人真的涉毒了,那没啥好说的,两边的导演投资人自认倒霉吧。可是,之前给俩人做血检尿检,证实俩人没有涉毒,那这事儿就算是演员之间的龌龊了。 这一下,两边剧组肯定想着能息事宁人最好。 如果他们执意要闹大,到时候,韩宁俩人报复咬人的时候,剧组方面会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说话吗? 可能性非常低。 “谢哥,你放心,我之前把证据都保存了,韩可儿交代的话,我全程拍了视频录了音。”等两部剧都上映结束,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就算韩宁俩人想闹,剧组也会站在他们这边,“我也没有想着要放过他们。等他们那边放松了,自以为事情已经揭过去的时候,我自然会找到合适的人,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无论是韩可儿宁樊,还是她背后的那个蒋睿,一个都逃不脱的。” 还有话宴灯没说。下药这事儿可不是只有那俩人会干,他也会啊。之前给宁樊做的那份药,还有剩,正好再加点料,改成快速永久无解,给韩可儿用上。 谢辞声翻了个身,有些气闷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是,宴灯说的没错。 孙晖对他有伯乐之恩,也对宴灯非常照顾提携,想尽一切办法给宴灯找机会,铺路子。这一次的婚纱算是孙导的翻身之作,他要是执意把事情闹大,孙导才是受伤最大的一个。 “……你让我再想想。” “好的,谢哥那你先休息。你放心,医生说了,那药物代谢的挺快,就是有点伤身,你之后好好休息,再吃点补身子的,养上一两个月,就没事儿了。” 宴灯隔着被子拍了拍谢辞声,起身往外走。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他有点坏心眼地挑眉一笑,戏谑道:“谢哥,你别觉得不好意思,之前啊,就当我助人为乐吧。” 看着谢辞声露在被子外的耳朵瞬间爆红,宴灯大笑着推门离开。 …… 最终那事儿,谢辞声还是接受了宴灯的建议,隐忍一时,日后再报。 为了拍天灵记,孙晖又帮宴灯在老冯那儿多请了一个月的假。等他带着谢辞声一起回到淳锦市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中,正好能赶上期末考试。 宴灯冲着非要送他来学校的谢辞声挥了挥手,“行了,谢哥你赶紧回去吧,我一放学就回家。” 是的,回家。 谢辞声这个钱多任性的金主,居然把宴灯从前的房子买了下来,当做新年礼物送给了宴灯。 并且理直气壮地说:“这里是你家,我是你的哥哥,那也就是我的家。我把自己的家买回来,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以后咱们还要经常回来的,总不能每次都住酒店吧?” 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甄蓁表示,什么内敛寡言,假的,都是假的!人谢哥以前面对他们的时候内敛寡言,那是因为不乐意跟他们这群凡人多说话。遇到小仙男以后,看看人家这口才,小嘴叭叭的。 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宴灯提着一大包手信冲进了教学楼。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一巴掌将面前的少年打了个趔趄,“老子拼死拼活工作赚钱养家,打小儿你想要什么,都会尽量满足你。你可好,小小年纪不专心读书,早恋就算了,还想出歪点子要害人!现在,咱们一家子都让你干的好事儿给推坑底了,你高兴了开心了?还傻站着干嘛,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旁边一个女人尖叫着扑过来,把少年拉到自己背后,冲男人吼:“你打他干嘛,你打他干嘛,孩子还小哪有不犯错的!要我说,都是那个小表子把他勾引坏了!我儿子从小就懂事听话,肯定是她给勾引学坏了!” 说着,冲上去,抓住缩在墙角的林雨菲,扯着头发就是一顿巴掌,一边打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宴灯乐了,他靠在墙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闹剧。 啧,看来蓝毛爹还是很给力的嘛,这就把褚家给摁泥地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像上辈子那样做的不着痕迹,给褚向飞他爹脑袋上扣了个勾结外人出卖公司商业机密的屎盆子呢? 如果还是这样的话,那以后就更好玩了。褚爸在这一行名气臭了,以后想找个好工作怕是困难重重。从人人欣羡的金领摔到地上,可想而知引发这一切的褚向飞恐怕是要被他爹狠狠收拾咯。再加上一个超级护短的褚妈,褚家以后能过安生日子才有鬼了。 等褚家夫妻带着儿子吵吵嚷嚷地离开的时候。宴灯从角落里探出头去,冲着脸肿的像个猪头似的褚向飞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声道:“高考要加油哦。” 成功把看到这一幕的褚向飞气到失去理智,想要扑过来。结果刚一动作就被怒火冲天的褚爸发现,反手又是两巴掌,“再惹事你就给我滚,我权当没你这个儿子,你愿意干嘛就干嘛去!” 宴灯乐呵呵地走进教室,冲着许学勤扬起了手里的袋子,“哈喽啊,儿子,爸爸回来了,想我不?” 还沉浸在八卦中的许学勤一扭头就看到宴灯正冲着他乐,马上扔下在周围八卦的同学们,扑了过来,“哎呦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宴大明星嘛。回来了,累不累啊,要不要喝水,小的给您捏捏肩捶捶背?” “看你这幅狗腿样儿。” 宴灯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许学勤的怀里,“行了,你想要的都在里面呢。” “哇,韩可儿的to签写真海报和CD!谢辞声不但给了《猎凶》和《你是第七个》的典藏版蓝光碟,还有一本专门给我写了祝福的同学录?!啊啊啊啊!宴灯爸爸,我爱你!” “那是,爸爸永远能给你想要的,是不是感受到了父爱如山?” “是的爸爸,宴灯爸爸,我听教务那边说是你报了艺考?咋地,以后真的要去考电影学院,当大明星了?” “连这个你都能从教务处那儿打听到?行啊,勤勤,我看你是个狗仔的好料子!” 头发被扯掉好几绺,脸蛋都被打肿了的林雨菲趴在桌子上哭的不能自已。想到自己这么惨,而宴灯身为罪魁祸首之一,非但没有如她所愿的跟胡煊闹到不可开交,还活的这么恣意开心,林雨菲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随手捡起桌上的书,就朝着宴灯扔了过去,哭喊道:“宴灯,你满意了吧?把我害到这个地步,你满意了吧?” 宴灯是什么身手还能被书打到。他一个侧身躲开朝着他脸飞过来的词典,收敛了笑容,语气冰冷地说:“林雨菲,同学三年,我跟你说话的次数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吧?你倒是说说,我害你什么了?又为什么要害你?” “你……你……”林雨菲被宴灯冰冷慑人的眼神盯着,嘴里拌蒜,脑子一片混沌。 宴灯拍了拍想要替他出头的许学勤,环视周围同学一圈,朗声道:“林雨菲同学,你真的是完美诠释了恶人先告状这词。我问你,我跟你和褚向飞没怨没仇,为什么你们要在背后挑唆蓝,胡煊来找我麻烦?甚至偷偷找人告诉胡煊最好打断我的胳膊?” “我没有!我没有!” “你有。” 宴灯指了指教室前门,“刚刚褚向飞的父母为什么来学校,他母亲为什么又打了你,你心里没数?” “我……” “你跟褚向飞谈恋爱,生怕胡煊知道了会找褚向飞的麻烦。褚向飞打心里厌恶我这个一直踩在他头上,让他永远考不到第一名的人。你们俩人一合计,正好啊,挑唆胡煊来找我麻烦,最好把事儿闹的越大越好。到时候,我伤的严重了不说耽误学习成绩,参加不了高考就更好。而胡煊呢,也因为伤人这事儿会被他父亲严加管束,就算知道了你跟褚向飞的事儿,他也没机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对吗?” 宴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桌子,竖起食指搭在嘴边,笑弯了眼睛,“嘘,别急着否认,我既然能说出来,手里肯定是有证据的。” 林雨菲感受到刚才还温柔安慰她,跟她同仇敌忾骂褚母的几个女同学下意识地离她远了点,再看看周围同学们都一副信了宴灯的话,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想尖叫,想反驳,想用眼泪来挽回自己的劣势。可是,还没等她张嘴,一个外班的学生就跑了进来,大声喊:“林雨菲,一班的林雨菲同学在吗?你妈妈打电话到学校,让你赶快去二附院,你爸爸病倒了。” 见林雨菲瞬间苍白着脸,疯了一样跑出教室,宴灯快意地笑了起来。 虽然活了很久,可他依然喜欢看这样的剧情,坏人得到惩罚,好人得到好报,哪怕这是最天真的祈愿。 宴灯看了一眼旁边双眼发光的许学勤,心想,稳了,八卦小王子要发力了。 没了褚林二人,宴灯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简直不要更美妙,哪怕寒假还得待在学校里继续补课,也没法影响他的好心情。 每天跟许学勤逗逗闷子,给同学们重点突击一下学习。晚上回家一推门,就能看到世界上最好的谢哥一边解围裙,一边冲他说:“快去洗手,做了你喜欢吃的。” 房子卖出去以后,被买主很精心地装修了一遍,住了没几年,就又被谢辞声买回来了。 买主是一对年轻的很有品味的小夫妻,从各种装修的小细节和小心思都能看出来,他们是花了心血来营造这个家的。 在这样一个处处充满了家味儿的地方,暖色的餐厅灯光洒落下来,窗外大雪纷飞,屋里温暖如春。宴灯吃着样式口味都非常简单的家常便饭,心里好似被注入了温水一样,晃荡着,要溢出来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寒假补课结束,宴灯跟着谢辞声回B市过年,刚一下飞机,就被方盛给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24章 “真人秀?”宴灯眨了眨眼, 看了一眼谢辞声。 “方哥, 你给谢哥接了个恋爱真人秀, 就是那种让谢哥去电视上, 跟女明星假装谈恋爱的那种真人秀?”也许是有点晕机, 宴灯只觉得胃酸顺着食道就漫了上来。“谢哥要去谈恋爱了?” “我不去!” 见谢辞声否认的这么坚定, 宴灯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胃酸翻腾好像就是个幻觉。 “我不是之前听说你给谢哥接的是个野外求生的真人秀吗,怎么突然又变成了恋爱类的?” 方盛也很无奈啊, 那部挑战团因为之前在野外出了点事,被要求整改,重新开拍的日期可能遥遥无期了。当时,他想着没了就没了吧,之前为了韩可儿那事儿跟谢辞声闹的有点僵。反正这位主儿本来就不喜欢参加这些节目, 没了正好。 谁能想到, 公司那边的高层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非要让他给谢辞声接一个恋爱真人秀。还指明了,一定要让谢辞声跟公司里的另一个女明星潘彦君组cp。 他们接就接吧,还不愿意自己去跟谢辞声说,反而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想办法让谢辞声答应上这个真人秀。 没办法, 吃人家的饭,受人家的管。 方盛只好硬着头皮来劝了。 他如此这般又解释了一遍,双手合十冲着宴灯拜了又拜,“灯啊, 好灯啊,在你谢哥这儿,我说话一点用都没有,你帮哥劝劝他。” 谢辞声冷哼一声,很是不高兴方盛这种拿宴灯作伐子的行为,一想到宴灯会听方盛的话来劝他去参加恋爱真人秀,他就有种被外人挑拨离间的感觉。 “方哥啊,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哈。我跟谢哥那就是能一个头磕到地上撮土为香拜把子的感情。跟你呢,顶多比塑料兄弟情稍微真那么一点点,你让我去劝谢哥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觉得,有可能吗?” 方盛被宴灯的直白气到胸闷。 而一旁正在替宴灯削苹果的谢辞声听了这话,那就高兴的不行了。虽然还是板着脸,可眼睛里荡漾着亮亮的水波,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换一个,我真不想去这个。” “哥啊,我管你叫哥。上头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你觉得,我说换一个,能顶事儿吗?”方盛挠头了,“咱们就当去演一部言情剧了,行不行?潘彦君那边是公司力捧的小花,这几年可是没少替公司挣钱。她是没你名气大,没你咖位高,可在公司高层的眼里,人家还真的比你重要。你……你这要是硬顶回去,就不怕他们一生气,给你雪藏了?!” 谢辞声跟公司可还是有两年的合同在呢,这要是被雪藏了,谢辞声虽然不至于凉透了,但损失的绝对小不到哪儿去。 “那就雪藏好了。”谢辞声也有点生气,公司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说他只要安心演戏就好,绝对不会逼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说的好像他害怕被雪藏似的,正好,老师那边叫他去演话剧呢。等他拍完赵导的电影,就去中艺那边跟着老师演上一年半载的话剧,等到时间跟公司解约,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再说以后。 方盛说破了嘴皮子,谢辞声也不为所动,反而跟宴灯在那边叽叽咕咕商量起艺考的事儿来。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兴起,完全把方盛的叨叨当成背景音了。 “……算了。”说了半天,一扭头,对面俩人肩并肩头靠头,谢辞声一边指着手机屏幕说着什么,一边还动作利落地给宴灯削了个梨。 摊上这样一个艺人,方盛是真的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欠了谢辞声好多好多钱。 “我会跟公司尽量商量。”方盛眼睛一转,看到了宴灯的身上,他有了新主意,“要不,我去跟公司说一声,给你找个其他类型的真人秀,到时候,你带着宴灯一起去参加?” 嗯? 谢辞声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宴灯。 忽然觉得,如果跟宴灯一起的话,参加个真人秀什么的,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唔,宴灯你愿意吗?” 宴灯完全没意见,就当出门跟谢哥旅游了呗。 “唔,那好吧。” 方盛简直要翻白眼了,从前说过多少次,这人都不愿意参加综艺真人秀,说是浪费时间。好嘛,现在听说宴灯也一起去,这就马上点头同意。没看出来,自家艺人还是个超级黏朋友的人啊!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在公司那边有交代了。 以谢辞声现在的人气,去参加真人秀那片酬肯定低不了,绝对足够公司乐呵的了。 解决了烦心事儿,方盛也有空关心别的了,“对了,你们那个网剧不是搞了个挺随意的宣传么?估计再过一半个月就要正式上线了。我听到风声,说那边蒋睿还不太安分,他想要炒你跟韩可儿的cp。咱们,要不要拿之前那事儿去点点他?” “咳,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相信我,炒不起来的。”想起自己在孙晖家里看到的粗剪版电视剧,谢辞声看了一眼身旁咔哧咔哧像小仓鼠一样专心吃梨吃的两颊鼓鼓的宴灯,莫名有点心虚。 这两年来,方盛已经被谢辞声调教出来了,既然对方这么斩钉截铁的保证了,他就不再提这事儿了。顶多回去找孙晖要一份成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给了谢辞声底气,让他说出两个在荧幕上演甜蜜小情侣的人炒不起cp的话来。 “咦,已经剪好了?”宴灯擦了擦嘴,把啃的干干净净的果核扔进垃圾桶,又接过谢辞声递来的酸奶喝了起来。 “嗯,剪辑配音都做好了,就差配乐了,估计再有两天,就彻底完工,等着上映了。” “哎,那谢哥你说能赚钱吗?粗剪版出来,是不是就能拿去卖了啊?卖给哪家平台了?多钱卖的?”宴灯表示自己最近也补习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承你吉言,应该能赚。我们并没有选择直接买断,而是跟番茄视频网签的分成合同,他们以宣发投入作为这部剧的投资占比。”谢辞声一点点给宴灯解释这里面的种种事情,神情十分认真。 方盛看着有些陌生的谢辞声,心中忽然晃过一个不好的感觉,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没有抓住。 他总结自己可能是被气出幻觉了,“行了,行了,宴灯现在还小,也不是赶明儿就要去当制片人,以后他要签到你的工作室去,有你跟我替他操心这些的。” “不是这么说的,万一宴灯忽然就想当制片人了呢?万一以后我这个当老板的要坑他呢?人心易变,这都是说不准的。”谢辞声很认真地反驳了回去。 “……你……算了。”方盛气die,明明自己才是一个精明强干舌灿莲花的经纪人,为什么总是要在谢辞声这人面前屡屡吃瘪?可能就是因为这人要是想做什么事儿的时候,太过于认真,认真起来连自己都黑的人,他吃瘪是应该的。 “好哦好哦,我记住了。”宴灯赶忙小海豹拍手,表示不管谢辞声说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宴灯,要不,等网剧上映了,我给你接俩通告,你去跑一跑,给你的电视剧做做宣传?”方盛奸商开关打开了,虽然跟宴灯签了临时代理经济约,抽成也是友情价。但是,能赚一点是一点嘛。 “行啊,没问题。”宴灯对于这些倒不排斥,“我要卖力宣传,让更多的人去看,这样谢哥你才能赚更多的钱吧?” 听宴灯这么说,谢辞声很明显被讨好到了,他伸手揉了一把宴灯的头发,柔声道:“那我提前谢谢你,等电视剧分成到账了以后,我给你包个大红包。你之前不是想买那个野生人参吗,到时候给你钱,你去买。” 想起宴灯跟他去B市拍戏时,他抽空带人去逛街,路过回春堂的时候,宴灯就抽着鼻子,一脸惊喜地跟他说:“哥啊,哥啊,这里面有好药材呢,我们去看看吧?” 看着看着,就踅摸到人家的珍品展示柜那儿去了,盯着一个放在真空玻璃箱的人参,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嘴里念叨着什么五十年,参芦,疙瘩,皮紧。念着念着,就乐颠颠的就跑去跟人家掌柜的说:“叔叔,你好,你们这个人参怎么卖啊?” 得知这人参有22克,每一克的价格是两万三千块钱,整参要五十万的时候,那小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当时,谢辞声看着心疼的不行,差一点就想掏钱给少年买下来了。 幸亏及时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有关青少年心理的书籍,硬是把掏到一半的钱包又塞回去了。 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不管这部剧到底能不能赚钱,他都决定到时候给宴灯包个够买人参的红包。 唔,自己果然是个很合格的兄长呢! 宴灯一听这个眼睛就亮的跟灯泡似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谢哥把他家房子买回来送给他当礼物,他也想要给谢哥一份足够有分量的礼物。 之前那事儿还是对谢辞声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现在是正当年轻体现不出来。等到年龄上了三十,身体的亏虚就要出来作妖,到时候谢辞声不但容易生病,还会比一般人要老的快一点。 要知道谢辞声是个演员啊,虽然他是走演技派的,但是这么一张帅脸如果过了三十以后就迅速垮掉的话,宴灯想想就觉得心疼的不行。不管是为了让谢辞声更健康,还是为了延缓他的衰老速度,宴灯都已经打好腹稿,要给他的谢哥弄到非常合适好用的补身药。 而这个药方里,最重要的就是需要野生人参,最好是五十年以上的,上不封顶。 一想到这个,宴灯就心疼。 现在社会发展的确实是足够便捷,但也带来了其他的问题。他快穿在古代当神医的时候,别说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了,就算三五百年的野山参,那也是能找出来的。 现在呢,这些东西太罕见了,甚至是你拿着钱都买不到。只能拿五十年份的野山参,凑合着用了。 之前在B市的行程安排的太紧了,他都没有机会去淘货换钱。 现在得知很快就能得到一个大红包来买人参,他就开心的不行。挪了挪屁股,腻到谢辞声身边,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脑袋塞人怀里蹭来蹭去,“啊啊啊,谢哥,咱们拜把子吧!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遇见你那天,绝对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 谢辞声也笑着揽住宴灯,跟随对方的节奏,坐沙发上一摇一晃,玩的甚美。 “我说……”方盛取了个外卖回来,就看见俩人这腻味的样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飘了回来,这次他抓住了。 这俩人,绝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加更 明天见 第25章 曾经, 发现谢辞声对女色毫无触动的时候, 方盛非但没有放心,反而焦躁的不行。 现如今的粉丝不像当年那样, 对于男女明星正经谈恋爱非但不会闹着反对, 甚至还很支持。要是运作的好了, 情侣明星们还能借此互相圈粉,扩大影响力, 提高自身人气呢。 可是,手下如果有一个同性恋男明星,那么当经纪人的就得小心再小心了。一旦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 互相竞争资源的时候,爆出来,这个男明星以后的路基本上就算是被断了。 为此,方盛花费了很多时间暗戳戳地关注谢辞声对男色是个什么态度,观察了许久之后, 他放心了。好吧,自家艺人对女色男色都是一副‘我看的是全屏马赛克’的表情, 这尼玛是个无性恋,性冷淡啊! 挺好挺好, 无性恋总比同性恋好吧?这样的话,以后还能多给谢辞声圈一些女友粉呢,要知道女友粉们不但对爱豆最为忠诚,最愿意花钱,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批。多圈点女友粉, 以后万一谢辞声被人发动粉丝战的时候,分分钟就能教对家重新做人。 结果,眼前这一幕告诉他,小伙纸,你放心的早了。 方盛把谢辞声认识宴灯以后的种种变化都回想了一遍,有些绝望。 谢辞声以前一副无性恋的样子,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等他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不需要对方上前敲响他的心门,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自己打开心门,将那个人牵进自己的心里世界里,给他关心爱护,给他温柔体贴,给他所有的小心翼翼和奋不顾身,展开一直没动静像是装饰品一样的羽翼给他遮风挡雨。 方盛啊方盛,你是有多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早在谢辞声说出要开工作室签宴灯的时候,你就该发现了啊!这个人本质上就是一个大写的懒,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就万事随意,进公司都三年多了,从来没有主动跟公司要过资源,至今还拿着最开始的那个分成比例的合同,开着公司给配的保姆车,好像就能这样一直无欲无求任由公司从他身上捞钱,直到合约到期为止。 可是这样一个除了演戏以外对自己的事儿都懒得操心的人,突然想要为了某个人开始考虑脱离公司,去开工作室了。你是瞎子,还是傻子,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 方盛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气势汹汹地开口道:“你俩是不是?” “???”宴灯。 “???”谢辞声。 “方哥是不是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没吧,他就去取了个外卖。” “咦,那说不定是外卖员态度不好,惹方哥生气了。” “唔,可能吧。走了,去吃饭,你肚子在叫了。” “哎呀,我是真的不喜欢吃外卖,总觉得那些饭菜简直是油里面泡过的。” “今天方哥闹了半天,我没来得及做饭,就吃一顿外卖,明天给你做红烧排骨补偿你。” “好好好,要多一点点冰糖。” 方盛目瞪口呆地看着俩人扔下他,肩并肩地走进餐厅了,一口老血憋在心头。 他好歹也曾经是百花丛中过的人了,自然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分明是都对对方有了那方面的感情,却根本没有发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有不一样的地方,还觉得是好朋友好哥们。 呵呵,没发现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方盛脑子里已经转了几十个拆散俩人的恶毒计谋。刚得意于自己的聪慧,狞笑着一转脸,就看到宴灯给谢辞声夹了一块蓝莓山药,谢辞声也很自然地吃了下去。 吗的,你特么不是有洁癖,给你夹菜必须是用公筷吗?! “方哥,来吃饭啦。” “不饿!”方盛觉得,不能再让俩人这么继续下去了。谢辞声对于他来说,不单是能帮他爬上金牌经纪人这个金字塔尖的人,也是他看重的亲人朋友,他绝对不能看着谢辞声走上歪路。 吃过饭,宴灯跑去卧室追剧去了,谢辞声过去替他把门关好,走到了阳台上。 “你刚才看宴灯的眼神有恶意。”谢辞声很直接地点破了。 方盛刚想否认,就被谢辞声的话给堵了回去:“方哥,你知道的,我对人的感觉非常敏锐,而且,我是个演员,一个还算不错的演员,不会错认你眼神里的意思。” 方盛搓了一把脸,苦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以前得知谢辞声对人的善意恶意都非常敏锐的时候,他还曾庆幸过,有这样一个堪比特异功能的本事,自家艺人以后能避开很多来自同行挖的陷阱。 没想到,如今这一本事用在他身上了。 “小谢啊,你知道我带你之前,带过一个很火的男团吧?” 方盛点了一根烟,第一次亲口跟谢辞声说起了从前,“那时候你大概还在M国读书,应该不知道这个男团。他们当初火爆的程度是你无法想象的,这么说吧,你现在身上背的几个代言还是我努力争取才拿到的,可这些当初都是捧到他们跟前,任他们挑拣的。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火爆的一个男团突然之间就扑街到救都救不起来了吗?” 谢辞声没有作声,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经纪人突然取个外卖的功夫,回来就对宴灯充满了恶意。 “啊,因为男团的队长和其中一个队员谈恋爱了,被人拍到了激吻的照片,爆了出来。同性恋啊,在国人眼中,同性恋是能跟滥交、变态、艾滋病划等号的。就这么一出,这个男团就被迫解散,谈恋爱的两个人灰溜溜地退了圈,剩下的一个成员也受到了波及,挣扎了两年实在没有起色,也跟着退圈了。” “你作为经纪人失职,说这个,跟宴灯有什么关系?”谢辞声觉得听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在他看来,不管这个男团成员跟男人还是女人谈恋爱,都是人家的自由,方盛作为这个男团的经纪人,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艺人。对方俩人又不是傻子,总不能当街激吻,肯定是有人为了把他们踩下去,想尽一切办法跟踪偷拍到了这样的照片。 而这事情不但闹出来,还闹的那么大,就意味着方盛这个当经纪人的太过失职。 方盛惨笑,是啊,确实是他失职,当年他也年轻,刚带这个男团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们能火成那个样子。年轻毛躁,又被成绩冲昏了头脑,膨胀了,忙着替男团接戏接综艺接通告,疏忽了背后虎视眈眈的黑手。 不过,也是这事儿给他一棒子敲狠了,从此他对艺人的重视就提到了最高等级。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他了,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谢辞声的隐私生活,但当他发现谢辞声有同性恋的倾向,十年前男团所遭遇的一切就又浮现在脑海里。 想要保护自家艺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对方还没有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时,彻底将宴灯逐出他的世界里。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时光的磋磨,更不用说未曾说透还朦胧暧昧的感情了。 “我,发现宴灯身上的气质很像当初那个男团队长,他恐怕是个同。”最终,方盛还是说了很含混的话,“你对他像亲弟弟一样护着,以后还要签到自己的工作室里,他的性向万一真的像我想的那样,要知道娱乐圈是没有秘密的,万一被人发现了,这就是一个攻击你的好把柄。” 听方盛这么说,谢辞声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冷冽,眼睛里像是结了冰,就那么定定地看了方盛半晌。 “方哥,这三年咱们一直合作的很愉快,我也觉得咱们是朋友……” 听谢辞声语气不对,方盛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赶忙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们当然是朋友!” 要不是朋友,他能为了对方事事考虑周全,恨不能替他清扫未来路上所有的障碍吗?是,他确实想要借着谢辞声爬上事业的巅峰,可这里面难道都是交易,没有情谊存在的吗? 想起方盛刚才看宴灯时那种强烈的算计和恶意,谢辞声第一次在经纪人面前露出了锋利的爪牙,眼睛微微眯起,浑身气势慑人,像极了盯住猎物的大型猛兽,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咬猎物的喉管。 “这话我只说一次,不管宴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是护着的人,没有人可以动他,包括你!看在咱们以前合作愉快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情,我不计较,但你最好把那些想法给我熄了。如果以后,我发现你敢对他做点什么,那么,我不介意让方哥你见识一下,我如果生气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方盛只觉得自己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手抖的连烟都夹不住。这一刻的谢辞声陌生的简直可怕,那种无机质的眼神冷漠到了极致,看人像是在看一个可以随手抹去的尘埃的态度,像冰水一样冷浸浸地顺着他的天灵盖弥漫到了全身。 “好了,天色晚了,方哥你该回去了。”说这话的谢辞声又变回了之前沉静内敛的模样,变化之快,让方盛甚至怀疑自己方才所见所感就是幻觉。 送走方盛以后,谢辞声捡起对方落下的烟盒和打火机,点着烟,轻轻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 这种呛死人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宴灯就那么喜欢呢? 谢辞声看着手中明灭的烟,神情恍惚,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听到方盛说宴灯有可能是同性恋的时候,心里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是欣喜,哪怕只是一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26章 “我靠, 你们看, 那人是不是谢辞声啊?!” “啊?看着挺像,但应该不是吧?他来B影这儿干嘛?” “你瞎啊?就是口罩外面的眉眼有点相似而已, 你看看他那一头油腻腻的长头发, 真恶心。肯定是个自以为个性的油腻文青男, 呕……再说了,我们声声超级死宅的, 这大冷天的他拍完戏肯定宅在家里了,怎么可能跑这儿来呀。” “你特么说谁瞎呢?还你们声声,恶不恶心!” “哎, 你们别吵了,快看,有个超级好看的小哥哥跟他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了!” “卧,卧槽!这个小哥哥是,是来考试的吗?肯定是考表演系吧?突然好羡慕表演系的女生啊!” “你们说,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真的是谢辞声呢?我真的超爱他的啊, 如果真的是,那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接近他的机会了呀!” 宴灯把这些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 笑着说:“哇,谢哥,要不是我给你弄了顶假发戴着,我觉得这些妹子们早就扑过来淹没你了哦。” “……嗯?”被宴灯胳膊肘怼了一下,谢辞声才回过神, 有点懵懂地发出一个鼻音。 宴灯悄悄叹了口气,那天看出方哥有话想要跟谢哥私下说,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听到,他很有眼色地钻到了卧室里,把电影的声音开到最大。 也就是那天以后,谢哥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 虽然依旧会每天给他做饭,俩人照旧一起看电影拉片,讨论表演形式,甚至兴致上来了还要对着飙一场戏。可是,他总会时不时就像刚刚那样发呆走神,思绪好像飘到宴灯看不见摸不着的异次元去了。 宴灯知道自己可能是胡思乱想,毕竟谢哥已经是个工作好几年的成年人了,就算俩人关系再好,遇到难题对方也不会跟他这个小孩子说。但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方哥那天说的事儿,让谢哥时不时走神发呆的根源,在他身上。 不过,宴灯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既然谢哥不想说,他就当没发现。 不过,谢哥现在的样子,真的好萌啊!懵懂的小眼神让整个人杀伤力都上了一成,就算油腻腻的长假发和大口罩都遮挡不住他身上那股子可爱了。看的宴灯忍不住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额,摸到一手发油。 “谢哥,你还是赶紧回车里去吧,我总觉得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是绿的。”宴灯实在怕他谢哥被那边的视线给烤化了,赶忙抬手想要给谢辞声把羽绒服的帽子弄起来戴上。 “啊,没事,正好我也好久没回来了,等你进了考场,我就去学校里转一转。”谢辞声赶忙低头让宴灯帮他把帽子戴上,将眼中的狼狈和一闪而逝的惊慌,妥帖地藏了起来。 “东西都检查过了吧?”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谢辞声打开包又检查了一遍,“准考证,免冠照,身份证复印件,还有你表演舞剑要用的剑……” “这个剑是不是看上去有点,有点太普通了?”谢辞声掂着手里不能称之为剑,只能说削的很光华的竹片子,很是不满意。 他之前本来找到以前剧组时认识的朋友,从道具组那边帮忙买了一把卖相很不错的青钢剑,结果他顺嘴把地址说成了淳锦市那边。这次从淳锦市赶来B市艺考的时候,才发现剑这种东西托运手续非常麻烦,想在艺考的时候用到他精心给宴灯准备的剑,是没指望了。 他还想着要不要让甄蓁带着人尽快去弄把剑来,结果宴灯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竹竿子,随手削了个剑的样子出来,说是凑合用就行了。 “哈哈哈,剑普不普通,看是谁在用了。”宴灯接过竹剑嘴角飘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伴随着他的动作,谢辞声觉得眼前的宴灯变成了一个风流不羁的少年侠客,好像下一秒就要仗剑饮酒,惩奸除恶去了。 哪怕他此刻身上穿着羽绒服牛仔裤,可他的眼神,是一个侠客才有的眼神。 真好看啊……谢辞声心底苦笑着,偷偷赞了一声。 “行了,谢哥,我去排队了哈,再拖一会儿我今天早上怕都进不去考场了。” 目送着宴灯汇入人群中,谢辞声捏着手套,低喃道:“你把这个忘拿了,会不会冻手啊。” 甄蓁看谢辞声半垂眼帘,落寞伤感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了。 实际上,甄蓁作为女性,对于感情的敏锐度那是相当高的。尤其是谢宴二人的交往接触几乎是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她一早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直男好兄弟好哥们儿模式。 直男们都是想给好哥们儿当爸爸的,恨不得一天怼对方八百遍,怎么可能像谢宴二人温柔腻乎成那样。 那天方哥匆匆而来,又失魂落魄地离开,甄蓁就知道,这人是想要干涉谢哥的感情生活,被教育了。相比方盛,甄蓁的职业忠诚度是百分百交给谢辞声的,她跟公司没有一毛钱关系,顶多是挂了个五险一金,就这还得谢哥全部缴纳呢。 当时她还想着谢哥牛批,果然顺利把方盛给怼回去了,这下她身为一个隐藏的cp粉,可以继续近距离好好地悄咪咪地磕糖了吧?没料到,方哥闹过之后,明明两人相处还跟以前一样,但是,作为一个拥有高精度cp雷达的女孩,甄蓁敏锐地发现,有地方不一样了。 之前两个人处于那种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但相处起来的氛围完全是那种陷入超甜的热恋的感觉,时时刻刻隐晦发散着虐狗光波。可是,现在谢哥好像把自己身上的气息彻底收敛了,两人之间的cp感消散的一干二净,哪怕是同样的相处模式,再去看,就是普通的兄弟日常了。 “甄蓁,你暗恋过人吗?”谢辞声忽然出声,吓了甄蓁一跳。 “啊?啊……暗恋过啊。”回过神,甄蓁激动了,谢哥这是终于发现自己对宴灯的感情了? 好的,来了来了,是时候充当贴心小可爱,给我谢哥解开心结了。要知道,这段时间没糖磕,她都快饿死了。 “那你,暗恋的时候……” 谢辞声低着头,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或者说问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过的有多艰难。 之前没有被方哥挑明的时候,那天晚上在酒店发生的一切,他还可以催眠自己,那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次小意外,忘记就好了,然后假装已经忘记。 可是,自从被方哥挑明以后,他时不时就会梦到那天晚上的一切。仔细而清晰,就仿佛是在一分钟前才发生过一样。 灼热的吐息,微凉的触感,劲瘦的腰,唇间偶尔溢出的低喘声,轻轻一碰就会烙上鲜红印记的皮肤,还有那股子简直能把人逼疯的销魂蚀骨的kuai感。 每次醒来,他总会下意识地想要去亲近宴灯,想要看着他,黏着他,触碰他,总觉得对方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整个人。 甚至因为对方临睡前看到对方叼着烟冲他扬眉一笑,就会在梦境中疯了一样重演那天的场景。并且会添加很多自己清醒的时候绝对不敢想象的画面,而后在醒来后面对分外尴尬的反应。 而后,则是无止尽的羞耻和自责,感觉自己猥琐无耻到了极点,像个变态一样,披着朋友的壳子,去肖想去意yin一个刚刚成年稚嫩的少年。 而这少年信赖他,亲近他,喜欢他,甚至向他袒露了最柔软的内心。 他们志趣相投,性格相合,心有灵犀,如果不是他起了歪心思的话,两个人绝对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彼此陪伴扶持着走到人生的终点。 如果说那天听到方盛说宴灯可能是gay的时候,他曾经狂喜过。那么,等他吹了半宿的冷风,理清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就发现方盛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宴灯,而是他。 否则,方盛不可能为了刚认识没几天的宴灯一个猜测来的的性向,就对他起了那么大的恶意。 想到这一关节,谢辞声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之前听方盛说起那个男团的时候,他还可以理智冷静地分析方盛的意图,以及指出方盛在这件事里有多么失职。 可是,在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后,谢辞声慌了,他忍不住把那个男团曾经遭遇的事情套到宴灯头上、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宴灯可能会遇到铺天盖地谩骂,唾弃,侮辱,然后被封杀,硬生生折断演绎之路,谢辞声就觉得有一把刀子,一下又一下,戳进了他的心脏。 当时,他第一反应是离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宴灯,不要成为他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不要成为折断宴灯翅膀的刽子手。 但是,当他慌慌张张地扯着大衣,手刚搭到门把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浑身抖的厉害,像是脱力了一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根本按不下那道开门的把手。浑身每一颗细胞都在哭喊都在抗议,抗议着他想要离开宴灯的这个决定。 终究,他还是可耻地屈从于内心最深处的哀求,留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他的灵魂就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宴灯在身边时,他收敛起所有暧昧的想法,就像一个合格的兄长和朋友那样。等晚上各自回房睡觉,在宴灯看不见的地方,他就会放任自己的感情肆意流淌,幻想一切美好的关于自己跟宴灯两情相悦的种种。 曾经听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谢辞声这些日子,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短短一句话里包涵着怎么样的深爱无措和恐惧。 “你对,对同性恋,是怎么看待的?”也许是这些实在压抑的太过,谢辞声还是忍不住,想要找一个人来试探着,稍微分担一下。 他想要的不多,只要甄蓁不表达出深刻的厌恶,就足够他安慰自己了。 甄蓁简直要被自家内敛到了极点的老板给逗笑了,这种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的试探是个什么鬼啊? 但是,老板的话还是要认真回答的:“咳,谢哥,我自认已经很古板的人了。但是,我真的想说,同性恋什么的,人家愿意就行啊,人家又没花我的钱,没有吃我家大米,关我毛事儿啊。大清亡国都一百多年了啊亲!话说,谢哥你是不是恐同啊?” “啊?” 谢辞声现在有点呆,就好比,他本来只想要个橘子,结果人家直接扛着一颗橘子树墩他跟前了。 卧槽,老板这个样子简直可爱炸了!甄蓁摸着有些发痒的鼻子,心中默诵念了两遍房贷数额,瞬间就心静如水了。 “你,不觉得恶心吗?” 谢辞声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虽然在M国读书的时候,那边早就通过同婚法,他也见了不少同性夫妻。 可是,对于国内的情况,他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那时候,他曾经见到一对同性情侣被家人发现,两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大打出手,两个小年轻哭的眼睛血红,最终还是在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下跟着各自的家人离开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女孩爱慕你,想要追求你,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人恶心?” “怎么可能啊!如果有小姐姐喜欢我追我,那说明我很有魅力啊,简直男女通吃好不好。”甄蓁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一脸痴汉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紧接着,再一想上次恋爱还是高中时代,就又萎了。 也许,某些你觉得很普通的话语,对于别人可能就是一剂救命的良药。 现在,谢辞声就得到了这剂良药,大大减退了他心中的罪恶感和羞耻感。 他想着,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厚着脸皮继续暗恋宴灯?他要的也不多,就只要能一直陪伴宴灯,看着宴灯就好了。想来,只要自己把那份感情藏好了,不被宴灯发现,就不需要跟宴灯分开了吧。 “谢谢你,甄蓁,下个月加薪20%。” “啊啊啊啊!老板我爱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加薪的老板,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她房贷的天使! 心里压着的石头卸下了最大的一块,谢辞声终于有精力想七想八了。宴灯昨晚是不是说过,考试结束要给他露一手来着?唔,他那别墅里做点简餐还凑合,做大餐可就差太多东西了。 一想到,宴灯要为自己洗手作羹汤,谢辞声被压抑了一整夜的兴奋就翻着倍地迸发了出来,他拍了拍还在傻乐的甄蓁:“走,去超市。” “哎,好嘞!”昨晚宴灯说的话甄蓁也听到了,之前曾经喝过一次宴灯随手煲的汤,当时甄蓁就被那种霸气到能冲破天灵盖的美味给征服了。现在趁着老板心情好,今晚也能跟着蹭一顿,她咽着口水就钻进了驾驶座。 车还没发动,谢辞声的手机就响了,看着上面裴老师三个字,谢辞声发热的脑子一下就被浇凉了。 “额,先不急着走……” 第27章 考试经过很顺利, 就是宴灯觉得来监考的老师好像有点多, 而且其中一部分老师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有点毛毛的。 不过,考完就不想了, 他得赶紧去趟厕所。都怪谢哥太魔鬼了, 本来早饭的时候就各种汤汤水水给他灌了一大堆, 到考点以后又按着他喝了一大杯红糖姜汤才放他下车,说是外面太冷了, 怕他要在冷风里排很久的队,喝点姜汤预防感冒。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身体太年轻新陈代谢太好了,明明他排的还挺靠前, 结果一进考场他就想上厕所了。尤其是在表演舞剑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制力超强,他恐怕就要被那股尿意逼的演砸了不可。 幸好,这里是学校,考场出来走廊尽头就是卫生间。宴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厕所解决了问题, 洗了手往出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不……”宴灯捂着发酸的鼻子, 抬头看到被自己撞到的男人的脸,一刹那, 就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老电影的开幕式,幕布上闪烁着雪花点,黑白色的倒计时,一闪一闪着往前走。 3。 2。 1。 开播。 18岁的宴灯拖着被人揍的满身暗伤,一瘸一拐地走进会客室, 只见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长相俊朗,满身贵气,身处在简陋压抑的看守所,太过突兀。 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宴灯,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周沛,是你的表兄。不要害怕,你的事情我已经全部了解过了,律师说你当时的情况顶多算是防卫过当,鉴于你已经服刑长达9个月,只要我这边多做努力,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19岁的宴灯抿着唇,看着鲜血顺着采血的细管一点一点流出身体,忽然,一个温热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害怕就别怕。哥给你请了最好的营养师和医生,等你采了血,他们会好好帮你调养身体的。谢谢你,宴灯,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哥一辈子都记你的情。” 21岁的宴灯被强制拘束服捆在床上,悲伤又绝望地哭喊着:“当初把我从监狱里接出来的时候,你说你来迟了,你来接我回家!当初我为了救姨妈每两个月被抽一次血的时候,你跟我说你记我一辈子的恩情,你说要保护我,再也不让我受任何伤害!哥啊,你真的是我哥吗?” 周沛跪在床边,摸着青年秀美的脸,眼中含泪,脸上满是心痛与愧疚:“嘘嘘,小灯你别挣扎,小心伤到自己。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向你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也没办法了,妈妈如果再不进行肾移植,她就活不下去。我,我会补偿你的,相信我。” 说完,好像有什么怪兽在撵他一样,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关门声回荡在狭小的囚室里。 …… “你好?”周沛没有想到只是被弟弟拉来看他未来要上的大学,居然能碰到这样一个让他心跳疯狂加速的少年。 虽然知道这是全国最高的影视学府之一,来这里的男男女女们资质绝对都属上乘。可他身为周家大少,什么俊男美女没见识过,对于弟弟那些什么来看美人之类的说辞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真香来的太快了。 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从考场里跑出来的少年时,灵魂深处就好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下意识地干起了自己从前最为唾弃的行为——尾随。 周沛掏出手机当镜子,好好地收拾了一遍自己的衣着发型,才迈着自以为不紧不慢足够优雅,实际上飞快的步伐,追着少年的方向而去。 当少年一头撞进他的胸膛,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唇齿微张,看着他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想就着这个姿势,将少年紧紧揽进怀中,然后狠狠地吻下去。 但是未免被当成变态痴汉惹来少年的厌恶,周沛只能掐着手心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潮,摆出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轻笑着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走太快了。” 这样熟悉的声音将宴灯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被对方那种黏腻污浊好似淤泥的眼神给盯着,下意识就打了个冷颤。 上辈子的宴灯看不懂这种充满欲望的眼神,可如今的宴灯能看懂啊。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最初当做哥哥亲近过的人,在背后说不定在脑子里怎么意yin他猥亵他,宴灯就觉得恶心坏了。他万分庆幸自己上辈子就算没有发现这份恶心的感情,也在搞倒周家之后,把这人送去牢里捡肥皂了,单蠢的自己当初做的简直太对了! 这辈子他本来是不想跟这群臭虫扯上关系的,但是,现在被周沛用这种恶心的眼神包裹着,他觉得,是时候把周家这群人渣送去吃牢饭了。 偷税漏税,贩卖假药,走私洗钱…… 周家的罪名实在是太多了,从哪一条开始搞周家比较好呢?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远离周沛,对方身上浓郁的人渣简直要把他熏吐了。 宴灯假笑着拒绝了对方的手帕,“不用。”说完,转身就走。 这人笑起来太辣眼睛了,他得赶紧去找谢哥洗洗眼睛。 周沛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让他情潮涌动的少年离开,他赶忙上前一步,绕到宴灯面前挡住去路。仿若不经意似的露出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充满暗示意味地说:“我看你刚刚打哆嗦了,是不是我吓坏你了?这样吧,是我冒失撞到你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顿饭赔罪呢?” “宴灯。” 谢辞声一过来,就看到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正在纠缠自家小孩。这还了得,他赶忙快步走了过来,将人拉过来,揽在怀里,气场全开。 “这位先生,不知道找我家宴灯有什么事?”我家两个字加了重音。 周沛认识来人,谢辞声嘛,圈子里都说这人为了当演员被谢柳两家彻底放弃,算是圈子里的一个大笑话。这要是曾经的谢辞声,他肯定就避让了,谁叫人家是谢柳两家的小太子,他惹不起呢。 现在嘛…… 周沛有些不屑地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手上的腕表,说的话意有所指:“哦,原来是谢影帝,幸会。是这样的,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宴灯,想要请他吃饭赔罪。既然谢影帝认识宴灯,这就是缘分,正好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您演的电影,一直想要请您吃顿饭却没找到机会。要不,今天我做东,您赏个脸?” 想起少年方才看到谢辞声时瞬间发光的眼睛,还有下意识往人身边凑的那份信任和亲昵,周沛心里酸了一下。又有些鄙夷,果然是小孩子没见识,以为攀上谢辞声就能出头,焉知如今的谢辞声也得向资本低头呢。 而他,恰巧就是那个有资本的人。 算了,以后弄到手,再好好调教吧。 宴灯把周沛的心思看明白以后,简直要被这人逗笑了,这是哪里来的傻X啊,这种古早模式的装逼气息,简直太浓郁了啊!现在有谢哥在身边洗眼睛,他也不急着走了。既然贱人已经这么主动把脸都凑上来了,他就配合地打两下,举手之劳而已。 他冲着谢辞声撒娇一笑,凑的更近了些,虽然没什么越轨的动作,但那眼神游移之间,就让人看出二者之间那甜腻腻的气息以及暗潮涌动的暧昧来。 “这位先生……” “我姓周名沛。” “周先生,吃饭就不用了呢,我好不容易才约到谢哥跟我出门呢。他都答应我了,等我考完试就带我去吃怀石料理,人家期待了好久哦。” 说着,还翻了个白眼,“还有哦,你身上街香太low了啦,闻的人家有点头晕呢。啧,现在真是什么人都往B影钻了,以为穿戴一身高仿的东西,就能装星探来骗炮了。呵呵,周先生啊,我跟你讲哦,星探不是你这么当的呢,现在年轻人可不傻,你还是咬咬牙,出点血,买点真货穿上,再来骗炮吧。至于我,你看到了,我已经有谢哥啦,他还要带我去见谢导呢,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眼波流转之间,把一个没见过世面,抱上大腿婊气十足,想要贬低别人来讨好金主的一百八十八线小明星的架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 周沛简直要怀疑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从头到脚,从外表到神态无一不吸引着他的少年,是不是自己憋久了制造出来的幻觉。 “走啦,谢哥,这种人啊,最没脸没皮的。” 说着,拉了忍笑的谢辞声就走,还用那种矫揉造作的嗓音,说着“悄悄话”:“哎呀,谢哥这种人我之前见的多了,上来就拉拉扯扯想占便宜,说要签我捧我让我当大明星什么的。其实啊,就是没本事没钱包养小明星,就想要骗涉世未深的学生,来满足自己变态的虚荣心而已。噫,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一副中年油腻猥琐男的样儿,还硬要凹出个成功人士的造型,简直恶心死人了哦。” 走在前面憋笑的宴灯没有发现,谢辞声扭过头去看了周沛一眼,那眼神森冷又锋利,像是一把刚刚开刃的匕首,随时都会刺进周沛的心窝。 敢用那种恶心猥琐的眼神看宴灯,谢辞声眯起眼睛心中冷笑一声。周家的长子么,记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回到车里,宴灯才放声大笑。 他想起刚才周沛明明肺都快气炸了,还要强撑着贵公子的人设保持风度的样子,就觉得真的太舒爽了。 “这么开心?” “是啊。”果然怼贱人能让心情变好,宴灯觉得此刻神清气爽,之前碰到周沛回忆起上辈子的那些负面情绪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虽然不知道宴灯为什么会这么厌恶周沛,但是,谢辞声表示对于他的这份厌恶,他很支持,用实际行动来支持。至于是什么样的实际行动,宴灯还小,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谢辞声伸手撸了一把宴灯软软的头发,也跟着笑了起来。 俩人牵着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腻呼呼地笑了半天。 开车的甄蓁满足地吃着糖,果然,谢哥想通了就是好啊,cp感马上就回来了。自己今天也是一个超级优秀的金牌助理呢! “走吧,去雪花胡同。” “啊?不是说好今天回家给你做大餐吗?这会儿都11点半了,不回家吗?” “你不是说:‘谢哥要带我吃怀石料理了呢,然后,要带我去见谢导呢’?”谢辞声的台词功底那是一流,捏着嗓子把宴灯方才的架势学的一模一样。 “……”谢哥你真是个坏人。 “逗你的,怀石料理没有,私房菜凑合吃吧。至于见赵导,你都把话说出去了,我当然得做到啊。” “嚯,真去啊?”虽然被谢哥这么宠着好开心,但是,宴灯还是有点方。“就为这事儿,你就带我去打扰赵导,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不是宴灯太过小心,实在是赵导的名头真的太大了。 赵导全名赵爱国,一个很符合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浪潮的名字。老爷子如今77岁,是如今硕果仅存的华夏第四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所谓成就满身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据统计,迄今为止,老爷子执导的影片,拿过两次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三次金狮奖,一次金棕榈,两次金熊,一次英奥最佳外语片,两次金球,以及超过两位数的国内三金大奖。 用老爷子的粉丝当初骂黑子的话:赵爷的奖杯能把你活埋了啊! 虽说宴灯快穿的时候连皇帝都当过,但那毕竟不是他的人生,只能说宿主会投胎。如今他是以宴灯的名义,哦,一个一百八十八线连作品都没有的小青铜,去拜见影视圈里的最强王者啊! “没事,别怕。”谢辞声也看出宴灯的拘谨了,赶忙低声安抚:“是赵导让我带你去见他的。” “我没……嗯?”最后一个音拐了三个弯,“赵导要见我?他知道我?” 宴灯心想,我是哪块小饼干啊,还能让赵导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听方哥说过,今年6月份谢哥就要去拍赵导的新戏,出演男主,想来是谢哥在给他出力铺路吧? 面对宴灯满含感动水润润的眼睛,谢辞声是真的有把这个功劳认下来的冲动,实在是这样的宴灯太让人喜欢了,看着就让人心尖发烫。 不过,他终究还是坚守住了底线,没有崩人设。 “那个《天灵记》……” “嗯?你不会告诉我,赵导看了那部戏吧?” 那也太扯淡了! “对,就是赵导点名要见你的。” 谢辞声现在想来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前段时间去孙哥那里看婚纱的粗剪片的时候,孙哥才跟他交底为什么会让宴灯去拍那么一个听着就超不靠谱的戏。原来,那个神经兮兮的年轻导演居然是赵爱国的外孙,这事儿在圈子里没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孙晖阴差阳错地收了冯导这半个弟子,他也没资格知道。 当时想着,能让宴灯在圈子里结一份善缘就好,谁也没有想到,这善缘的回报来的这么快这么大。 也许是为了报答他们俩没有把事情闹大,搅散了天灵记的拍摄,冯导投桃报李。正好他听说姥爷那边拍新戏缺个合适的能打的小年轻,就专门做了个几分钟的剪辑送到赵导手里去了。 这种推荐堪称直达天听,赵导本着给外孙一个面子的份上,把那个视频看了,这一眼就相中了宴灯那精彩到让人忍不住要屏住呼吸的动作戏。 “然后,赵导就找到了孙哥,要了一点你的片段去看了,觉得不错。那会儿你刚去排队,我老师就打电话过来了,让我带你去见见赵导。” “冯导是赵导的外孙?” 宴灯看过一个赵导的访谈,老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板着黑脸眉心微蹙,极其强势严肃的样子。谈着谈着,那位主持人很明显hold不住,不知不觉间,谈话的主导权就被赵导拿走了。 再想想抠门到不要脸,对谁都是笑眯眯没脾气的冯导。宴灯觉得这俩人,可能只有对执导拍戏上的认真是一脉相承的共同点了吧?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赵导今天既然能点名让你过去,就说明心里大概是定下了,想亲自见见你,考考戏。”谢辞声也觉得自家宴灯这运气,简直也太逆天了。 不过,他的宴灯值得这么好的运气。 刚刚那会儿接了老师的电话,听他说了这事儿,谢辞声还专程要了那个据说打动赵导的视频来看。哪怕看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惊艳的不行。 实在是宴灯在这部剧里的扮相做的非常好,黑发被一个金环高高束起,穿着一身鹅黄衣衫,腰悬玉佩,两颊打了点阴影遮去他不多的婴儿肥,有了青年男人的棱角,俊美的简直令人窒息,真真应了那句原著中的赞美——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当他在灿烂的阳光中策马奔来,手持长剑自马上飞跃而下时,眼中笑意盈盈,嘴角微挑的模样,哪怕是并没有穿仙气渺渺的宽袍大袖,也让看的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此子非凡人的感觉来。 打斗的动作美感十足但又充满了力量感,一招一式干脆利落,都是凌厉的,带着杀意的。谢辞声可以很认真的夸一句,自从窦老去世,窦家班彻底扎根好莱坞以后,国内已经快十年不曾有过这样动人心魄的武打画面出现了。 无怪乎女主最开始的时候,会对大反派一见钟情,实在是这样的大反派,美的足够嚣张,实力足够强大。 更别提谢辞声这位实实在在的暗恋者了。他在看完视频以后,赶忙把滚烫的脸贴到冰凉的车玻璃上,冻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自己那颗已经快从嘴里蹦出来的心。 宴灯看视频的角度则不一样,他的重点在于:“我去,冯导这是什么手法?明明当时那些道具烂的要死,我头上戴的金环都掉漆了,还是道具组临时买了金粉用透明指甲油修补了才凑合能看过眼的啊!我身上那玉佩,是玻璃的,怎么在这里面看上去跟珍品似的?那些花花绿绿辣眼睛,全是汗臭味的衣服,为什么拍出来以后,看上去这么好看?!” 点开视频又看了一遍,“这也没有加什么美颜滤镜磨皮啊!太神奇了吧?这个镜头!我天,第一次发现乔羽居然能漂亮到这种地步,笑起来简直能甜到人心坎儿里去啊!” 听到宴灯用诚意满满的语气称赞一个女孩子漂亮,而这个女孩子之前好像对他还有那么点意思。谢辞声觉得自己心里瞬间打翻了一个酿醋厂,酸的他眼圈都有点发涩。 奈何,他现在没有任何资格说什么,只好强撑着笑了笑,以示赞同。 “真是厉害啊。” 至此,宴灯又找到赵导和冯导这俩人的共同点,在拍摄方面,俩人的天赋简直太让人惊叹了。 这是什么神仙手啊,居然单纯利用光线和角度,就让一堆破烂在镜头里散发出珍宝的模样来啊! 怀着膜拜大神的心态,宴灯跟着谢辞声在胡同一家私房菜馆里见到了赵导。 屁股刚落稳,赵导一句话就差点给他懵了:“实际上,我觉得你并不适合我要拍的这部电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8章 宴灯懵逼了一瞬, 觉得我不适合, 为啥还专门让谢哥带我过来? 不过,对于得知能参演赵导的电影这事儿, 宴灯本来就是充满了怀疑的, 所以, 现在听人家拒绝了,也没啥失望的感觉。就是觉得这老爷子晃点谢哥, 让谢哥白高兴一场这点,让他有点小怨念。 算了,回家以后给谢哥做一份桂花糖糕, 安慰他一下。唔,可以多放一份桂花蜜,谢哥喜欢吃甜食,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一点会舒服很多。 心里转了很多,但是面上宴灯还是很平静的, 他冲赵导点了点头,笑着说:“我能跟着谢哥来见一面赵导, 就挺开心的了。之前谢哥陪我拉片的时候,看了很多赵导的作品, 当时就想着能亲眼见见您就好了,现在愿望实现了,已经很满足了。” 赵爱国仔仔细细地看着宴灯,发现少年居然没有半点失望和怨愤,根本不像一个空欢喜一场的少年人。他有点满意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哎, 小谢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赵导摆了摆手,示意旁边有点担忧的谢辞声先别急,“我一开始不想用宴灯出演的理由就是因为他长的太好了。就像四年前我刚看到你演的猎凶的时候,就觉得你适合出演我这部《蜉蝣传》,但是我为什么直到三年后才通知你过来试镜呢?” 这点,谢辞声是知道的。 “一来呢,是怕你太年轻,演技没有磨炼到位,撑不起我想要的韩幼清。二来呢,你长的本来就很好看的,那时候你还不会在演戏的时候收敛这份好看,我不想用化妆师把你化丑,这种给人的感觉不对。” 是的,赵导就是这么一个对电影要求极其细致的人,他想用镜头呈现出最自然的画面。而他被演员抱怨最多的就是,这人不喜欢演员在镜头下画厚妆,除非一些特殊的人物需要妆容以外,其他的演员最好稍微收拾收拾就上镜。 男演员还罢了,女演员简直叫苦不迭。二十啷当三十的人,本来皮肤质地就走下坡路了,女演员,尤其是热度比较高的那种,更是作息混乱,想要早睡早起好好保养都没机会。那么高清的镜头往脸上一怼,妆面要是薄了,那皮肤上的瑕疵在电影上看的简直一清二楚。 就说,赵导五年前拍的那部西部公路片吧,为了用主人公表达出那种粗粝荒芜的感觉,硬是让男主提前一个月前去了戈壁,每天洗了脸也不擦油,坚持了大半个月才达到了他的要求。 电影上映以后,无论口碑还是票房确实都很好,男主的演技也是涨了一大截。但是男主的扮演者还是哭着说跟赵导合作太可怕了,他必须在家待上半年好好保养才能把皮肤养回来,为此推掉了好几个片约,心疼的要死。 “当我看了你演的那部《你是第七个》发现你终于能收敛起自己过分的美丽时,我就知道,是时候了,你可以来演我的韩幼清了。” 赵导颇为欣慰地伸手拍了拍谢辞声的背。天知道,他都快80的人了,不定哪天就去见阎王爷了,这部《蜉蝣传》就是他的息影之作。当初,他为了找到韩幼清的扮演者,那是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后来被孙晖厚着脸皮请去参加《猎凶》的试映会以后,当时他感觉,就是这个人了。 这三年来,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怕谢辞声好多年都可能达不到他想要的,怎么办?他会不会还没有等到,就先被阎王勾走了? 幸好,谢辞声没有让他失望,他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状态。 “而宴灯,一开始我看上的是你的武打动作,那是真好看啊。窦家班出走以后,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打斗画面了。所以,当时我打算的是请你来帮忙跟武指一起给我的《蜉蝣传》设计打斗动作。因为你真的太好看了,太过好看的人脸是不能出现在我的镜头下的,那会破坏我电影所要呈现的美。” 宴灯知道肯定还有但是。 “但是,孙晖那小子是个狗鼻子,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声,想办法把你在他那部戏里的表现也做了个视频,送到我手里了。看着那里面的你,让我想起了四年前看见小谢的时候。你知道,你打动我让我想要见你一面的,是哪一幕吗?” 宴灯想了想,“哭着跑的那场?” 赵导摇了摇头,“那一场确实很不错,但是,打动我的并不是那场。我这辈子在现实中看的悲剧就够多了,那一幕确实很打动人,但我仅仅只是作为观众被打动。而你打动作为导演的那一幕,就是你在机场里等着过安检,小谢冲进来找你,你回头看他一眼那一幕。那一眼中包涵的情绪太多太多,让我知道你能试着撑起我要的角色。所以,我今天才想办法喊了你过来,想要见你一面。” 谢辞声听到这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就算不是导演,只是作为观众,最为打动他的也是这一幕。当宴灯饰演的毕青,扭头看他的那一眼,简直就像是看进了他的心里,那眼里有千万种情绪和话语要倾诉,却最终只化作一个笑容。 “赵导,那你的意思?” “哎呀,人老了就是啰嗦,你们别嫌弃。我呀,今天见了宴灯本人,心里的不确定就少了一大半,因为他真人并没有我孙子拍出来的那么漂亮,而且,就在我说收敛起那种过分的美丽时,宴灯下意识就做到了。” 赵导开心极了,伸手撸了一把宴灯的头毛,对谢辞声说:“我说句实话,你可别嫉妒啊,宴灯这孩子的天分,比你还要高的嘞。” 谢辞声怎么会不高兴,他高兴的不得了。知道这就是妥了的意思。 “谢谢赵导,我一定努力向谢哥靠近!”宴灯抬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那我就把我的杜若交到你手里了啊,回去好好看剧本,你高考完刚好进组。” 今天能把这事儿解决了,赵导也高兴的很。 实在是拍电影受限还是挺多的,剧本可以放开了写,写这个人因为练的功夫邪门拥有16岁的外表,实际上却已经是古稀之人,经历过太多,拥有过太多,是一个拥有老人灵魂的少年。 当初为了杜若这个角色,赵导跟他合作了几十年的编剧老朋友吵了很多次。实在是,努力化妆一下能符合杜若年龄设定,演技又能撑得起来的那些娃娃脸男演员太少。他挨个试镜了一遍,感觉都不对。要知道,这些男演员戏路受限于外表的原因,来来回回出演的都是少年,一个个让观众们惊叹不已的演技炸裂的少年们,就是他们的杰作。 可在他这部《蜉蝣传》里面,恰恰是反过来的,杜若是一个灵魂饱经沧桑皮囊嫩如少年的人。那些少年专业户演技确实有很不错的,奈何少年演多了,演出固定套路和模式改不过来了,这一到镜头下演杜若,满满都是匠气,看的赵导脑壳疼。 人人皆知赵爱国是典型的剧本苦手,改剧本是不会的,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他只能苦着脸去请老朋友能不能稍微改一下杜若的人设,别16岁了,26岁行不行。只要改到26岁,那他的选择面就大了去了,但凡只要脸没垮,四十出头的男演员拾掇好了都能演这个角色啊! 可老家伙死活不同意,非说如果改成26岁,就是一个成年男人了,而杜若这个人之所以会有以后的种种作为,跟他永远长不大,永远是个孩子样是分不开的。可以说,这样一个永远无法成年的外表才是决定了杜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元素之一。 面对这样比自己还固执的老家伙,赵导吵不过,只能含泪屈服。在面试了几个娃娃脸男演员不成之后,他甚至打算听投资方的建议,举办一个角色海选,就专门选一个特别适合出演杜若的少年演员出来!少年人最是单纯,像白纸一样,只要他用心调教,硬生生造一个杜若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事儿吧,有点缺德,一个弄不好,那孩子的心困在杜若这个角色身上出不来,可能以后半生的戏路都要被毁了。这也是为什么赵导一开始并没有想这么做,反而一再去面试那些娃娃脸的男演员的原因,毕竟,做人还是要有道德底线的。 你愿意为艺术牺牲是你导演的事儿,你不能让一个无知的孩子,为了你心中圆满的艺术去牺牲。 不过,赵导只是答应考虑一下投资方的这个建议,心一直纠结难受着呢。直到外孙把宴灯推到他眼皮子底下,看到宴灯用精湛的演技表现出的那个与杜若有点相似的老怪物,纠结的赵导的心就一下子松快了起来。 不用冒着伤害一个孩子的风险,就可以完美地拍出自己最后一部电影,对于赵导来说,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太过欣慰的赵导,碰到宴灯这么一个说话好听,喝酒干脆的后辈,就这么热火朝天地把自己喝大了。 “你要……要好好看剧本,一定要好好看啊!这是老高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磨出来的本子啊!你们这……这些小年轻啊,没有经历过我们当初的年代,那时候,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的。这个本子,我七年前就想拍了,可是,那时候身边人一窝蜂跑来劝我,说武侠已经死了,拍不得啊,再大腕儿的导演也拍不得。拍了武侠就等着赔掉裤子吧,那时候……那时候我啊,我懦弱了。都说人越老,胆越小,我怕了,就这么顺着众人的劝说,妥协了。” 老爷子抓着宴灯的手,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鼻涕泡泡都快吹出来了。 宴灯有些哭笑不得地拿着纸巾给老爷子擦脸,动作温柔极了。 对于这几年的影视市场,宴灯听谢辞声分析过,也许是当年把武侠已经拍的足够多,拍到了巅峰,之后有好几年观众们可选择的余地变大了,武侠这一块也慢慢凉了下来。投资人都是顺着市场走的,谁也不会因为这个去继续往里面扔钱打水漂。二来呢,武打明星断档了,上一代武打影星年龄上来了,打不动了;而下一代的年轻演员呢,受市场影响,就更不愿意往这方面努力了,这就造成就算导演想拍一部武侠片都找不到合适的演员。 再加上近些年来特效技术的成熟与发展,导致特效有些滥用,成熟的武打指导团队在国内找不到出路,纷纷出走,就连最出名的窦家班不也扎根在好莱坞发展,不再回来了。这就导致武侠片里的打斗画面空洞浮夸虚假到辣眼睛,愈发的赶客。 说实话,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赵导当初的做法是很正常的。 谢辞声一边给宴灯夹菜,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五年前,老爷子大病一场,恢复以后就闹着要拍《蜉蝣传》一定要拍,谁劝都不听。从来都是投资商拿着钱主动要给赵导的电影投资,为了拍《蜉蝣传》他第一次弯下了腰,去挨个跟人谈投资,让出去不少利益,自己又掏出全部身家,才终于凑到了足够的投资。” 宴灯叹了口气,“老爷子一辈子都在电影艺术上呕心沥血,当初屈从于市场退缩了,应该是他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情。” 刚刚他替老爷子把过脉,也许是底子本来就特好,再加上多年注重养生,按理说无病无灾地活个九十多岁都不成问题。可老爷子五年前还是大病一场,身体受了亏虚。很难说,这是不是因为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儿,硬生生被心魔憋病的。 “你和小谢一定要要好好看!好好演!” 老头端起早就被宴灯偷换成矿泉水的酒杯,一饮而尽,很是狂放地一把将酒杯掷到地上摔了个响脆,大声笑道:“我要证明,武侠没有死,绝对没有死!武侠曾经是那么多那么多人的梦,梦怎么可能死呢?不可能的!武侠是不会死的!梦是不会死的!” 也许是被老爷子身上的豪侠气给影响到了,宴灯也想起自己曾经叱咤江湖行侠仗义的岁月,一老一小就这么你喝水我喝酒地燥起来了。 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华灯初上。 到最后,赵导因为早就被换了水,反而酒醒的差不多,而宴灯把自己喝醉了。 “哈哈哈哈哈……小年轻,这点酒量还想跟老夫斗酒?嫩,你太嫩!”赵导伸手戳了戳已经趴倒在饭桌上的宴灯,红光满面地宣布了自己的胜利:“老夫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实打实的千杯不醉!就算是老了,收拾你们这群小毛头,那也是……是……so easy!” 前来接赵导的人是谢宴二人的老熟人,冯乐康小冯导演。 他悄咪咪端起外公的酒杯尝了一口,很是领情地冲着还清醒的谢辞声点了点头,轻声问:“定下了?” 谢辞声把宴灯揽进自己怀里,摆正了姿势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回答道:“嗯,赵导点头了。” “啧,宴灯这小子可以啊。”冯乐康咋了咂嘴巴,说实话,他一开始推荐宴灯,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还之前那事儿的人情,其次才是真心欣赏宴灯的演技和武打技术。 要知道,外公的息影之作啊,光这个噱头,就够娱乐圈一票人垂涎的了。别看之前赵导说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演杜若,那是因为老头儿太挑剔,总想找个百分百合适的。其实,只要稍微降低一分半分,把消息散出去,多的是人削尖了脑袋往这部戏里面钻。 谁叫这是赵导的作品呢,就算拍出来的成绩不如他以前的作品,可赵导电影,就是一份资本,一份无形的红利了。 谢辞声就乐意听人夸宴灯,明明心里已经乐的炸开花儿了,嘴里却说着:“你过奖了,宴灯确实很不错,但这也是他运气比较好吧。” 冯乐康:你谦虚的时候,能不能谦虚的彻底一点?谦虚之前还来一句确实不错是什么鬼?还有,你说这话的时候,敢不敢照镜子看看?满脸的‘继续夸不要停是的我家宴灯就是这么牛逼没有他做不到事情如果你不欣赏他就是你眼瞎’的弹幕都快具现化了。 “……”这天聊不下去了,冯乐康准备带着自家老头走人。 “别,别扶我,我又没醉!”赵导当场给孙子表现了个蛇皮走位,“看,我走的多直!” “……” “……” 谢辞声看了一眼毫无察觉地又干了一杯矿泉水的赵导,再看了看被宴灯喝干净的五个白酒瓶子,干笑两声。 冯乐康顺着谢辞声的视线,也看见了,没啥好说的,赶紧走吧。 咋咋呼呼的赵导被孙子认领走了,包厢里只剩下谢辞声和趴在他怀里睡的昏天黑地的宴灯。 谢辞声低头看着宴灯,跟他喝醉了要撒酒疯不一样,宴灯喝醉了以后,很安静很乖,就只是睡。 喝醉了的宴灯肤色显得愈发白净,只有眼角蒙上了一层艳丽的绯红,咋一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旖旎的画面。 谢辞声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的心跳疯狂加速,心脏像是锤子一样,一下接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明明滴酒不沾,可他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也有了醉意,口干舌燥,十分想要,想要品尝点什么。 我不做坏事,只是亲一下,轻轻地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对么? 眼看着就要吻到宴灯的嘴唇,谢辞声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变了角度,把这个轻吻落在了宴灯的眉心。 “唉……”一声低到几不可闻的叹息伴随着苦笑,自他的唇间逸散出来。 哪怕心中的欲望已经叫嚣到几乎嘶哑,可谢辞声还是克制又温柔地将宴灯抱的更紧,再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声声,你真的好怂哦(超大声!)。 谢辞声:闭嘴!!! 第29章 谢辞声几乎是透支了自己未来一年的克制力, 才帮宴灯脱衣洗漱安顿睡好, 过程堪称兵荒马乱,战旗招展。 安顿好以后, 他冲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才勉强恢复正常。 坐在沙发上, 仰着头思考了片刻,谢辞声拿出手机, 在里面翻了半天,才找出那个都快落灰的号码,打了过去。 对面接的很快, “老天爷,谢大大,您这是终于想起要临幸我了?哈啊,宝贝儿别闹,我这儿打电话呢。”就是对面传来的声音, 有点不对劲? 谢辞声眼皮子跳了两下,他叹了口气, 道:“裴青哥,我有事找你, 你忙完了,给我回个电话。” 谢裴青一听这语气,赶忙掀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嫩模,套上衣服来到客厅,很正经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怪他如此重视, 实在是这个堂弟堪称家里的大奇葩。作为嫡支领头羊七叔家的二儿子,而且是强强联姻生下来的儿子,那就是含着镶钻的金汤匙出生的啊。只要未来别作死不学好,人生赢家就直接刻他的灵魂上了好吧? 唔,人家倒没有不学好,反而从小学习好听话懂事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长大后不泡妞不滥交不飙车不吸du甚至都不挥金如土,唯一的问题,就是跑去当了个戏,啊不,明星。 当初,作为家族中挑选出来,给七叔婚生的两个儿子选未来的助手时,因为他年龄小没赶上大少,最后被分给了二少。看着二少从小就这么优秀,谢裴青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很快,他就要辅佐这个优秀的少年积攒实力,跟大少battle,从此彻底掌控谢氏集团,成为金字塔尖的大佬。 结果呢,二少十八岁那年,突然把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公司扔给他,自己一头扎进了影视学院,从此一去不回头,徒留他一个哭着举起尔康手。 说好的商业王国没了,但是,他也不算没落着什么。谢辞声虽然去了大学,可并没有彻底把他们的这个科技公司给撂开手。开发高新科技这是个烧钱的活儿,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看好的人太少,都说那是个吃钱的无底洞。 事实却是如此,刚开始的那三四年,谢辞声几乎属于自掏腰包,养活着这个每年要吞金无数的巨兽。 但是,情况在前年迅速好转,手机的飞速发展带来了新式的货币交易模式。而他们公司开发的新型支付软件,趁着这股浪潮迅速起飞,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不但把之前填进去的钱全部赚了回来,还翻了十几倍赚回来了。 纵使谢裴青这样大家族出身吞金咽玉长大的公子哥儿,在刚开始看到数额庞大到可怕的盈利时,也兴奋的好多天都没睡好觉。 现如今,只要他们不走错方向,不触犯法律,这个科技公司,就是实打实的一个下金蛋的母鸡。他后半辈子,就靠着之前谢辞声分到他手里的那些原始股,哪怕什么都不干,挥金如土,也可以万分滋润地过完一辈子还有的剩。 面对这样眼光精准到可怕的金大腿,谢裴青能不重视么。 他挥挥手,示意小嫩模别来腻歪,认真地问:“我看新闻了,你之前是拍了个什么电视剧是吧,是不是这电视剧缺投资,你直说,要多少,咱们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我能给你尽快拨出三分之一来。” 谢辞声:“你认识周沛吗?就是做外国药物代理起家的周家的那个大儿子。” 谢裴青点头,自家公司研发的重点就放在手机软件上,现在正在联合各大三甲医院,开发了一款在线挂号和寻医问药的app。 周家当初靠着卖高价外国药发了家,赚的满盆满钵以后,就不想再受制于人了,结束了药物代理。转而开始做起了药物开发,从此走上了号称民族良心自主开发评价药物惠及国民的道路。 这是一个大case,而且属于便民服务型,是带有zz意义的,上头选来选去,最终敲定谢裴青这里。对于医药公司来说,这个app简直就是一块肥到流油的大肥肉,很多医药公司都想跟谢裴青搭上关系,到时候,好跟医院方面互通有无,然后把自己的药品放上去。 而周家现在肯定是想要搭上来的。 “他招惹你了?”啧,招惹谁不好,招惹这位,是不是嫌自家钱赚的太多了?你就是再怎么骄傲,毕竟你家底薄啊,谢柳两家的小王子也是你能招惹的? “行了,我也不问他怎么招惹你的。想来能把你这么个佛系青年惹毛了,肯定干的事儿大了去了。你直说吧,想怎么整他?” 谢辞声眨了眨眼,悄悄点了点头,那人想要猥亵宴灯,这事儿确实恶心极了,大了去了。 “唔,如果我想让这家人彻底让出良生药业的管理权,让他们的股份低到无法继续坐稳董事长的位置。只能沦落成最底层的靠吃股份红利的普通股东,甚至是失去所有的股权,只能靠工作赚钱生活呢?” 谢裴青心想,就这样? 他还以为小少爷大晚上给他打电话,是想要弄什么天凉周破之类的大动作。刚刚心里已经转了十多个整垮良生药业的方案,正在思量哪个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尽可能快捷迅速地弄垮良生药业呢。 结果,小少爷告诉他:我没让你给我做一坛子佛跳墙,你给我来份鱼香肉丝盖饭,就可以了。 谢辞声当然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嘀咕,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裴青哥,惹到我的又不良生药业,而是周沛。我只要整治周家就可以了,良生药业那么多小股东,普通职员和一线工人,我神经病犯了啊,去整垮一个公司。到时候,你有那么多工作岗位接收这些员工吗?” 谢裴青撇了撇嘴,“堂弟啊堂弟,你说你,这么大点人,活的跟个小老头儿似的。报个仇还得操心国计民生,你身为年轻的鸡血冲动和不理智呢?” 谢辞声根本不搭茬,想了想,说:“裴青哥,这事儿就麻烦你了。等你哪天我有空了,去一趟公司,跟你签一个股权转让合同吧,我把我名下的股份转让4%给你,这样你的股份就能达到对公司的全权控股,以后再也不会在这方面受到掣肘了。” 既然找人帮忙,那就得给人酬劳。别说堂兄弟了,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谢裴青愣住了,这份谢礼相比起自己要做的事,简直大太多了。 “你……你打算彻底把公司交给我?”一时之间,谢裴青有点激动又有点麻爪,他去酒柜拿出一瓶红酒,打开以后也不醒酒也不拿杯子,就跟喝啤酒似的,对瓶吹了一半。 谢辞声想起自己跟宴灯的约定了,笑了,“嗯,我打算以后去开个工作室,以后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工作室上面。这两年,我一直没管,公司具体事务都是你在管理,你这么能干,把公司交给你不是很应该的事情吗?” 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谢裴青激动极了,忽然想起当年刚到谢辞声身边的时候,自己心中的宏愿。现在虽然做不到跟大少battle,拿下谢氏商业王国,但是自己去创造一个商业王国,听起来更棒,不是吗? 挂掉电话以后,谢辞声斜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查了查醉酒的人第二天应该吃点什么可以有效缓解醉酒后遗症。 实在是今天宴灯喝的有点太多了,他怕他明天早上起来,胃里会不舒服。 其实刚开始,他还尝试拦过。 实在是宴灯拿白酒当水喝的架势,看上去帅是真的帅,但是想想他都干了两瓶白酒下去了,谢辞声就赶紧拦了。 结果宴灯神志清醒极了,还当场给他算了一道高难度的数学题,口齿清晰,过程详细,答案正确。 谢辞声拦了两次,没拦住只好自我安慰,这酒瓶子也不大,一瓶顶多二百毫升,五瓶喝完也就是两斤。说不定宴灯就是网上说的那种,能够快速分解代谢酒精的神奇体质呢。 他兴致这么好,自己三番两次泼凉水,这样不太好。 唔,吃清淡点的。 那就吃包子喝稀饭吧。 宴灯不喜欢吃酵母粉发酵的面点,说是里面总有一股子怪怪的味道,很破坏面粉原本的麦香气。谢辞声看了看表,才十点,还早。 他赶忙起身去厨房,开始和面发面,这样明天一早,宴灯就能吃到有麦香气的青菜香菇包子了。 这边谢辞声在厨房里吭哧吭哧地和着面,那边卧室里,宴灯睡的很不安稳。 宴灯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有个面目陌生的江湖侠客,他骑着一头枯瘦的老马,背负长剑,晃晃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侠客落拓青衫,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先挑出一块花生糖塞给自家老马吃,而后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块,惬意地眯起眼睛。 午后的太阳晒着是真舒服啊,自己这次一定要让026找一个靠谱的地方隐居。那个地方最好靠山靠水,村子里的人要淳朴可爱,翻过山就能到达一处比较繁华的城镇,方便他打到猎物拿去换银子,添置家用打牙祭解解馋。 江湖真的太乱了,江湖人的脑洞也太大,而且忒闲了。 自己好不容易帮宿主完成成为一代大侠的愿望,还能再逗留两年。这两年他想过点清静日子。再也不想被人莫名其妙扣上身藏高端武功绝学秘籍的帽子,明抢暗算的,真是太闹腾了。 刚走进一处林子,侠客就听到不下二十道呼吸声从前后左右的树上传来。 好烦……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数十道身影从树上窜了下来,将他围了起来。 “我说,你们脑洞这么大,为什么不去写话本子……”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老者打断,老者一掌打碎了旁边的小树,大吼道:“武侠是不会死的!” 宴灯被这一声从梦中吼的醒了过来。 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啊! 先是前半夜做梦梦到上辈子跟周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梦里那龌龊的一切搞的他头昏脑涨。起来喝杯水继续睡,紧跟着又梦到了在自己武侠梦里乱入的赵导。 拉开窗帘,看着微微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宴灯也不想继续睡了。曾经沉淀在最底层的记忆翻腾着涌了起来,让他心里有点烦躁,跳上窗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改BUG,不是更新 第30章 宴灯被这一声从梦中吼的醒了过来。 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啊! 先是前半夜做梦梦到上辈子跟周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 梦里那龌龊的一切搞的他头昏脑涨。起来喝杯水继续睡, 紧跟着又梦到了在自己武侠梦里乱入的赵导。 拉开窗帘,看着微微泛起鱼肚白的天边, 宴灯也不想继续睡了。曾经沉淀在最底层的记忆翻腾着涌了起来, 让他心里有点烦躁, 跳上窗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说起来, 遇到谢哥以后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每天都让他能觉得自己好像还能更开心一点。哪怕到了B市这个上辈子给他伤害最深的地方,如果不是昨天偶遇周沛, 他是一丁点都没有想起周家那群畜生来。 宴灯的性格永远是,有仇我当场就报了,报完我就不记了。自己的人生绝对不能围着仇恨打转,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伤害他的人, 得到了满足? 上辈子,对他最好的人是周沛。 是周沛帮他想办法请律师, 将他从监狱里带出来,给了无依无靠的他一个家。虽然, 那个家里的其他人对他算不上喜欢,但那是他失去父亲又身陷囹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之后,重新能让他停靠依赖的地方。 周先生总是很忙,好像家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临时休息的旅馆, 一年也不会回来住几天。对于宴灯的到来完全是无所谓的,冷漠的。 据说是他姨妈的周太太对他则是总有一种莫名的憎恶与高高在上的得意。她会一边对他好,再一边使劲把他往地上踩。好的时候是真好,比对亲生儿子还好;踩的时候是真狠,好像恨不能他下一秒就以最凄惨的模样死在她的面前。 周沛的亲弟,他所谓的表弟周沐对他则是直白到几乎要昭告天下的妒恨。因为宴灯的出现,夺走了最爱他的母亲和哥哥的注意力,这让比宴灯还小三个月,从小被家人放在心尖尖上呵护长大的周沐完全无法接受。 伴随着周沐强烈妒恨而来的,就是无止尽的欺负和使绊子。也是因为周沐闹腾不休甚至以死相逼的缘故,宴灯失去了继续上学的机会,只能呆在周家别墅里跟着家教读书,像个被豢养的金丝雀一般。 而每当宴灯被周太太和周沐为难的时候,周沛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将他护在身后。为此,不惜与母亲弟弟闹矛盾,几乎决裂。 是周沛给了宴灯安全感,让他开始放下心防,学着去讨好这个世界上,现存的,唯一对他好,保护他的人。 稚拙的宴灯为了抓住这一点点温暖,拼尽了全力。 周沛为周沐阻止他去上学的事情而焦头烂额,有些愧疚地跟他商量,会为他找来优秀的老师,他能否在家中读书时。宴灯虽然心中失落,却依旧答应了下来,甚至还安慰周沛,他本来就不喜欢跟同学相处,能在家一个人继续学习,就很高兴很满足了。 当宴灯看着因为母亲生病要手术,却调集不到充足合适的血源而熬红了眼珠的周沛时,毅然表示自己也是rh阴性ab型血。他愿意多献几次血存起来,以便帮助姨妈度过这次难关。那时的宴灯,还为了自己终于能回报周沛而觉得心里舒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这个家对他的敌意可能会少一些,周沛哥也不至于两头受气了。 是的,那时在宴灯心里,周沛是他的哥哥,不单纯是因为血缘而来的表哥,而是从内心深处真正认定的哥哥,是他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可是,天真的宴灯并没有想到,这一切温情,都是周沛铺垫好的,就为了引诱他傻乎乎地走进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直到他彻底落入其中之后,这个用温情爱护所装点好的陷阱,才冲他露出了充满毒液的獠牙。 因为他从没有出门读书,被悄悄养在周家,甚至没几个人知道。 因为周太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rh阴性ab血型的人。 因为周沛需要帮他母亲,找到一个随用随取,不需要担太大风险,合用好用的供体。 这个供体,在周太太需要血液的时候,给血液。需要器官的时候,给器官。这个供体,应该是没有背景没有家人没有依靠,哪怕第二天失踪都不会有人去报案失踪了的。 宴灯只是那群人里最合适的一个。他没有父母家人,又身陷囹圄,只要把他带进周家,给他想要的一切,他自然就像周沛计划好的那样,全力配合着对方的动作,将宴灯这个人,彻底的从法律上抹去了,抹的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失去了一颗肾之后的宴灯借着周沛那一点点愧疚,努力想办法争取到不被囚禁起来的机会,开启了绝地反击的信号。那宴灯可能真的就像周沛规划好的那样,到最后,甚至还要给出自己的心脏,谁叫周太太换完肾没几年,又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心衰呢。 后来,宴灯也曾想过,可能是自己身上本就带着被藏的很深的狼性。在痛苦的真相被掀开以后,他在哭喊咒骂发泄过之后,就迅速地分析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自救的办法。他装乖蛰伏,利用自己在周家多年细心观察,像准备过冬的小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地收集着周家做坏事的证据。 呵呵,对于一个能想到拿活人豢养起来给家人当供体的家庭来说,把生意做到这么大,这样的人要是不让他违法,那不如说老虎能吃素长大呢。 功夫不负苦心人,也许是宴灯一副认命顺从的架势取悦安抚了周家,宴灯在忍耐了四年之后,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周太太再度因为心衰入院,院方说已经在努力帮她找心脏供体的时候,宴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之后,就是一出宴灯百看不厌的好戏。 相比起贩卖假药、偷税漏税十几亿,周家跟海外某些势力勾结,走私洗钱的罪名就大了去了。 宴灯把证据交出去以后,周家倒台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多了。 周家倒台,墙倒众人推,事件发酵扩散速度不要太快。病床上的周太太得知家里出事以后,被当场气到病发而死,向来冷漠的周先生和机关算尽的周沛狼狈地出现在新闻里,被压进警车的时候,宴灯再度出手了。 交出那些证据,宴灯只要求了两件事:一,他要一个足够有本事的律师。二,他要求自己上诉的案件,得到法律最公平最公正的判决。 周沛本来就因为参与了家里贩卖假药走私洗钱等活动,哪怕周父想要一力全部扛下来,奈何铁证如山,周沛是逃不过牢狱之灾的。 再加上宴灯以非法囚禁,故意伤害他人致残,以及故意杀人未遂等罪名起诉了周沛,证据要多少有多少。 最终,数罪并罚,周沛被判了无期徒刑,后半生只能去监狱里捡肥皂了。 在周沛被转移到要度过后半生的那所监狱的当天,宴灯去送了,看着那人从押送车上下来,手脚上都带着镣铐的样子,他抽了人生中第一根香烟。 这个对他最好,也最坏的人。把他从地狱中拉出来,捧在手里捧在心口,捧到了最美好的天堂上,顷刻间,又将他扔了下去,扔到了远比监狱生活还要可怕还要令人绝望的另一重地狱中。 “宴灯,醒了吗?吃早饭了,你,咳咳……”谢辞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差点给顶一跟头。 若隐若现的蓝雾中,坐在窗台上的少年半垂着头,脚边放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那一瞬间,谢辞声忽然觉得宴灯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可是灵魂却离他很远很远。 他有些慌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人一把拉了起来,抱在怀里,连声道:“没事了,谢哥在这里,不怕了啊。” 太过敏锐的情绪雷达瞬间开启,让谢辞声准确地从少年单薄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沉如海的恐惧和伤心。虽然不知道宴灯到底想起了什么,才会这样,但谢辞声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将人抱在怀里,像抱小宝宝那样,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一边还用手轻轻拍抚着宴灯的脊背,就差哼一支摇篮曲了。 宴灯醒过来神来,也被谢辞声的动作给逗乐了。 “哥,哥,我亲哥,咱能不这样吗?我觉得你下一步就得把手伸到我屁股底下摸摸湿没,然后去拿新的纸尿裤和奶瓶了。” 他也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在想起往事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沉溺到当初的情绪中去。 感受着谢辞声急促的心跳声,听着对方翻来覆去像哄宝宝一样的词儿,宴灯下意识放软了被突袭后变得僵硬的身体,软哒哒地顺着对方的动作趴好。 虽然嘴里在吐槽,可宴灯心里受用的紧。 第一次被所谓的哥哥骗,那是因为那时的自己年纪太小,见的太少,对方太坏。 第二次遇到新哥哥,这个时候的自己的见识和眼光已经足够精准,能够准确判断出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也许老天爷还是偏爱他的,给他的这位新哥哥,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呐。 谢辞声本来还担心着呢,结果听到宴灯说的什么‘手伸到屁股底下摸摸’,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昨晚那场不可说的梦境。就连宴灯身上浓郁的烟味冲进鼻腔里,都好像是什么上等药一样,瞬间点爆了他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一股子燥热分外霸道地就窜了上来。 他赶忙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有些狼狈地背过身去,语气僵硬地说:“我,你出来吃早饭。我煮了粥,还有你喜欢的青菜香菇包,给你煎了两个鸡蛋,溏心的,你,你快来吃。” 说完,马上走。 实在是,再不走,他怕宴灯要是一个扭头,就能看到他已经撑起来的小帐篷了。 宴灯被他这小媳妇样儿给逗的哈哈大笑:“吃饭就吃饭,你走那么急干嘛去啊?” 听着对方好像含着小钩子一样的嗓音,走到门口的谢辞声僵了一下,心中莫名悲愤,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小坏蛋也真是坏! 唉,谁叫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去给你泡奶粉,拿纸尿裤!”说完,气呼呼地夹着腿走了。 宴灯躺在床上笑的都快滚到地上去了,哎呀,谢哥怎么能这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存稿,给大家五一日万 明天见 第31章 吃完早饭, 宴灯正乐颠颠地洗碗呢, 就听到有人在按门铃。 “谢哥,去开门!” “不去。”谢辞声化悲愤为食量, 一不小心吃多了, 正瘫在沙发上怀疑人生呢。“甄蓁去。” 凭什么是我去啊!这是你家哎! 甄蓁也吃多了, 实在是今天过来蹭早餐的时候,宴灯把他提前腌好的牛肉给卤了。那卤牛肉的味道简直棒到让人升仙, 她一不小心也吃撑了。 不过,发工资的是大爷,甄蓁扶着墙慢慢踱过去, 把门一开,是方盛。 “方哥你来晚了啊!”甄蓁看对方的脸色尴尬,赶忙开玩笑道:“快进来闻闻,你说不定还能闻个味儿美一下。我跟你说,宴灯的手艺那简直绝了!他卤的牛肉, 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卤牛肉!” “甄蓁, 你是魔鬼吗?”方盛本来的尴尬就被甄蓁这么打散了。他本来就没有吃饭,赶着早过来的。之前心中忐忑还不觉得, 这会儿尴尬散了,饥饿感就招摇着爬上来了。 人饿了闻见吃食的味道,那嗅觉一下子就变得极为灵敏。闻闻这淡淡的米香,就知道早饭有粥,而且是那种熬的糯糯稠稠一层米油的白米粥, 还有这酸酸辣辣闻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分泌口水的,应该是拌的凉菜?唔,这是什么味儿,闻着有股子肉香气,但是又没有肉香的那种腻味,香的简直钻脑子! “哟,方哥来了?没吃早饭吧,你这肚子都开始唱rap了。”宴灯从厨房探出头来打了声招呼,“我们今天战斗力有点太强了,白粥凉菜都吃完了。我给你热俩馒头,切开夹上生菜黄瓜片和卤牛肉,再配袋牛奶,你凑合吃点?” “那就麻烦你啦。”见宴灯态度没变,方盛提着的心就放下很多。他也不客气,擦了擦手,就坐到餐桌旁边去了,“嗨,B市的交通你们是知道的,我都提前大半个小时出门了,还是给堵在三环上了。” 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谢辞声,“还生气呢?” 谢辞声不是那种把事儿一直放心里的人。那天放过话之后,他就知道,方盛如果脑子还没糊涂,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他再磨一磨,以后就可以放心把宴灯交给他带了。 “我谢哥脾气这么好,可不是小心眼的人。”宴灯手脚麻利地就把馒头端出来放到方盛面前,伸手搂住谢辞声的肩膀,晃悠了两下,“是吧,谢哥。” 还想要再抻一抻的谢辞声,被宴灯这么一闹,心里都要开花了,有些无奈地轻笑道:“那天我该说的都说了,也没生气,只是想跟方哥沟通一下我们之间的理念。” 方盛听他这么说,心就彻底放下了,他捞起馒头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眼睛就亮了:“这里面,是甄蓁说的卤牛肉?宴灯做的?”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美食动漫里的人在吃到美味的时候,会身边开始冒彩虹。实在是,这也太好吃了吧?明明是很一般的热馒头生菜黄瓜片,可是配上一层厚厚的咸香无比软糯不柴的卤牛肉,嚼一嚼,满口生香! 好吃到让人想哭! “宴灯,哥给你接个美食真人秀吧?”三两口就解决掉一个馒头,方盛马不停蹄地捞起下一个,连牛奶都不喝。这玩意儿太香了,吃馒头非但一点都不觉得干,反倒是口水疯狂地分泌,滋润着呢。 之前看甄蓁在朋友圈里三天两头的晒宴灯做的菜,煲的汤,烤的点心什么的,那时候他心里装着事儿呢,看过就算。现在想想,宴灯可是真正的摇钱树啊,只要他别像谢辞声这么固执,以他身上会的那些本事,演戏之余上几个综艺,那简直要赚的满盆满钵,还能圈粉,一举两得啊! 一时间,方盛脑子里已经满满当当都是目前有哪些热度高或者正常筹备的厨艺真人秀了。 宴灯确实对这些不排斥,他又不嫌钱烫手,当然是越多越好了。现在跟谢哥的关系这么好,他可不想以后俩人分开。锦绣尚品的别墅是真不错,宴灯已经琢磨着以后赚了钱,就在隔壁买一栋,跟谢哥当邻居。 “唔,我今年上半年,也就3月中旬以后到5月初之间有点时间。”掐指一算,宴灯发现自己时间还挺紧的。2月他得一直待在B市参加艺考。等到六月份高考完,他就得进《蜉蝣传》的剧组了,哪怕能说服赵导先拍他参演的戏份,以赵导那个磨叽,啊不,精益求精的态度,他能赶在十一之前拍完,回学校上学,就算万幸了。 “你就留一个月复习?”得到宴灯点头的方盛高兴是高兴,他偷偷瞥了一眼谢辞声,要是他敢为了让宴灯上综艺而耽搁了学习,这人怕就要跟他拼了。 “啊?没,我学习成绩不用操心,考试之前留三五天刷刷卷子就行了。你忘了啊,谢哥生日是5月17号啊,我不得赶回来给他过生日?”宴灯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经纪人啊,连自家艺人的生日都不记心里的? “……”我,我是不是被无意识虐待了? 方盛看着眼睛里又开始有小星星闪烁,脑袋上飘着小花花的谢辞声,艰难地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那正好。之前不是说好让小谢去参加个真人秀吗?你俩都会做饭,我给你们联系一下,有个已经筹备的差不多的美食真人秀要开拍了,开拍时间是3月20号左右,你俩一起去,反正那会儿小谢也挺闲的。” 谢辞声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就灰败了。 “我去不了。赵导让我提前两三个月找个武指,好好练一下刀法。”虽然他真的很想跟宴灯一起参加真人秀,可是,事关电影的拍摄质量,他不想马虎。 想也知道,天天跟着武指一起练刀,绝对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参加真人秀的拍摄。 不过……他可以带着武指,陪宴灯一起去,不用分开。这么一想,虽然还有点失落,但好歹没有那么难受了。 方盛看出谢辞声的心情指数陡然降低,就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赶忙转移话题,“额,那就宴灯参加好了。说起来,你们那部网剧不是后天就要开播了?小谢说那部剧应该差不了,那个时候你的热度也起来了,我跟真人秀那边谈的时候,也能给你多要点钱。” 听方盛说了一个大致数字,宴灯简直要咂舌了。 怪不得现在明星们都喜欢去拍真人秀呢,实在是,这报酬也太丰厚了! 他拍校服在加了戏份的情况下,孙晖又本着扶贫的精神,给他多添了一千,凑了个整儿,两万块,还是税前!之后谈妥的这部《蜉蝣传》呢,冯导铁血地表示他打算给所有演员的片酬加起来只占总制作费用的15%,基本上能落到他这个男三手里的,交完税,顶天了也就10万左右。 虽然,这样十倍的往上翻了,但是,比起方盛说的那个80万税后报酬来说,差距也太大了! “谢哥,你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好汉子!”宴灯赶忙冲着谢辞声比了个大拇指,点赞! “我又不缺钱。”对此,谢辞声很是无辜地说。 别看圈子里疯传什么谢柳两家因为他去当演员,把他逐出家门了之类的,那纯粹就是扯淡! 身为柳老爷子亲手带大的宝贝蛋,柳老爷子气过了也就罢了,还能对孙子不好?在谢辞声同父同母弟弟出生以后,老爷子生怕家里有谁敢踩高捧低,忙不迭划分出自己名下所有不动产的50%塞到了谢辞声的名下。 可别小看这50%的不动产,柳家是做什么的?房地产!柳老爷子名下50%的不动产八成都是遍布全国各地的房子,这些房子每年的租金都够谢辞声挥霍十辈子了。 而谢父谢母可能是年纪大了,想起这个被他们忽视的有点严重的儿子了。尤其是生了小弟以后,俩人忙不迭地把自己手头上谢柳两家的股份拿出5%放在了谢辞声的名下,让儿子能够吃着红利,舒舒服服地安心演戏过日子。 眼见方盛还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谢辞声想了想,反正方盛经过这事儿,以后肯定是捆在自己船上了,他就把自己家的背景简单说了一下。 “你……你是,你是谢柳两家,家的小太子?” 方盛觉得头有点晕,坐餐桌椅有点不太安全,赶忙扶着墙,一步三挪地去了沙发上。 吗的,当初见谢辞声年纪轻轻居然在锦绣尚品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栋别墅,据说是家里长辈送的。当时,他还想着,怪不得丫一直很排斥去商演综艺之类的捞钱呢,感情家里有矿。 不过,那时候他看谢辞声除了这么栋房子,也没有什么别的豪车,炫富,玩表,挥金如土的行为。就想着,可能家里有点小钱,又宠孩子,这才咬牙给孩子买了这儿的房子而已。 尼玛,而已个屁啊!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锦绣尚品都是你家开发的呢?你怎么不说,旁边那些没有卖出去的别墅,你想要哪个都行呢? 大佬,你都这么有钱了,也不缺资源,为什么还要安安分分等到合约到期,才跟公司和平分手,去开工作室呢?你这样一点都没有超级富二代应该有的狂霸酷炫拽啊! 之前听谢辞声要脱离公司开工作室的时候,方盛还曾有点犹豫。毕竟比起有靠山撑着,以谢辞声现在还不算顶级的咖位,出去单打独斗的风险有点大。 但是现在,他恨不能马上抱紧这条钻石大腿,让他明天就去跟公司解约,后天就把工作室开起来!大佬如果觉得麻烦,他愿意一手包办,累死也不叫苦! 宴灯凑到谢辞声旁边,偷笑道:“谢哥,你故意的吧?” “没有。” “呵呵,你明明可以慢慢透露,却一口气都说了,不是为了吓唬方哥?” “不是。” “你耳朵红了。” 谢辞声赶忙伸手捂住耳朵,坚决嘴硬到底:“没有。” 好吧,你开心就好。 好半晌,饱受震惊的方盛一口气终于倒腾过来了,他摸着脑袋上的冷汗,有些后怕。自己带的这个艺人来头未免也太大了,想他之前还操心人家的性向。别闹了,只要谢柳两家不倒,谢辞声不干出什么危害国家的事情,不吸毒,不杀人,他就是同性恋到人尽皆知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特么就现实版的,不好好演戏就得回家继承千亿财产? “那个,谢哥啊……” “啊啊啊啊啊啊!”一直安安静静发呆没有存在感的甄蓁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尖叫道:“我特么是粉了个什么神仙cp啊!霸道富二代爱上小仙男?!我的天呐,苏的我少女心都快炸裂了!” “……”谢辞声:甄蓁,你要把我暴露了! “???”甄蓁姐受刺激太大,疯掉了?说的话他开始听不懂了。 “甄蓁呐,你这一声,差点送你方哥见阎王去了,你造吗?”方盛无奈地揉了揉耳朵。 抒发完内心激动之情的甄蓁,诡异地抽搐着嘴角笑了起来,噗通一声坐下来,拿出手机,吧嗒吧嗒按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干啥。 谢辞声一扭头,就见宴灯满脑袋都是问号,他赶忙转移话题,“方哥,你知道就行了。” “我懂,我懂!”意思就是不外传,也不借着这个去抢夺资源。 方盛觉得抱到钻石大腿的自己,必须赶紧展现出专业能干的一面,讨好一下未来的老板娘了。 他笑的慈祥和蔼极了,对宴灯说:“小晏啊,哥给你接了部很不错的戏。是一部谍战剧,我给你争取到了男二,大制作,上星卫视播出的那种哦!今年7月份开拍,那时候你不刚好高考完?去拍一下,免得上学以后没时间,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时间太少,就算你这部《校服》火了,时间一场热度就散了。” “额……我六月中,就得跟谢哥一起去赵导那边了。” “他,他去拍戏,你跟着去干吗。”方盛又感受到了虐待,这样的情况真是太讨厌了。 “我也去拍戏啊。” “哦,你也去拍戏啊。不对,你说啥?!”方盛惊了。 “去拍《蜉蝣传》啊。”宴灯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啥,不好意思啊方哥,这事儿忘跟你说了,昨天才定下来了,我也蒙着呢。那个戏,你就推了吧,要不拿去给谢哥他们公司也行。” “你,你演,演几番?”方盛的声音都在抖了。 “男三。”嘿嘿嘿嘿,他在剧里跟谢哥有很多对手戏,是谢哥的师父呢。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尼玛,那可是赵爱国的息影之作,自从赵导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一点边角料,圈子里的男女演员们伸长了脖子,等赵导临幸呢。为什么这块大肥肉就掉到了宴灯手里? 啊,他的两个艺人都能自己找到上等资源,这个经纪人做的,简直失败,绝食自尽好了。 看着方盛浑身散发着丧到极致的气息,谢辞声和宴灯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点戚戚,想,我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 不过,方盛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强大的,换个角度来想,艺人能干让他这个经纪人躺赢,这难道不是很爽的一件事吗? “唔,这样的话,你三四月份,有一部戏要开播。那个真人秀也是做边做边播的,大概你这个校园剧快结尾的时候,真人秀就正好接上了。” 这里面有空档啊,暑期档永远是艺人必争之地,那个真人秀顶多播到暑假中段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如果宴灯不多刷一下存在感,有点可惜啊。 唉,算了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额,方哥,你忘了,还有冯导的那部《天灵记》呢。我听冯导说了,那戏大概是要争暑期档的。”正在打字的甄蓁抬起头来了一句。 三个人同时扭头看她。 “干,干嘛啊?”甄蓁被盯的毛骨悚然。 宴灯摸着下巴,贼忒兮兮地笑着撞了撞旁边的谢辞声:“谢哥,我觉得有问题,你说呢?” “对,有问题。”宴灯说什么都对。 方盛用一种诡异的,好似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终于有人拱,有些难受又有些欣慰的眼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一脸懵懂的甄蓁,而后长叹一声:“蓁儿啊,大姑娘了,长点心眼啊?” 甄蓁被这种老父亲式的话搞的一脑袋问号:“方哥,你是不是单身太久,激素失调,脑子有点……了?” “女生外向啊。”方盛意思意思地感叹一句。 说实话,那个剧组真的穷到让人惊叹,当时方盛去探班的时候看了一眼,就觉得辣眼睛。如果不是刚刚甄蓁提起来,他都忘记了。 “那部剧,拍的能……还行吗?”其实,他想问能看吗,实在是对那样一个遍地塑料制品当金玉珠宝用的剧组,方盛真的捡不起一丁点信心。 说起这个,甄蓁瞬间变身冯导的小迷妹,拉着方盛去了放映室,打算给他好好安利一下那个惊才绝艳的大导演。 客厅只剩下宴灯和谢辞声,二人惬意地瘫在沙发上晒太阳。 “以后别吃这么多了。”宴灯一扭头,就看到谢辞声眉头微皱,手搭在肚子上揉来揉去,就知道肯定是吃撑了不舒服。他叹了口气,把手从谢辞声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找到正确的穴位,轻轻地揉了起来。 “!!!” 这种肉贴肉的触感简直太可怕了。谢辞声只觉得那只热乎乎的手触碰过的地方,好像点着了火焰,热烫烫地往他骨子里钻了进去,烧的他浑身肌肉都忍不住绷紧了。 谢辞声半垂着眼帘,只觉得一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让人心尖发颤的暧昧气息,让他连视线的落点都找不到地方了。 忽然。 “嗝……” 一连串的响嗝打出来,什么暧昧的氛围都被吹的一干二净。 谢辞声简直要被自己气死了,宴灯主动摸你,你不说安静装死享受,还打嗝!啊啊啊!谢辞声,你没出息! “行了,嗝打出来就好了,是不是舒服很多?” “……是。”身体是舒服了,可是我的心好难受。 宴灯顺便又摸了两把,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是想笑又强行忍住了,“咳,那个,谢哥啊,你最近有没有称体重?” “没。”谢辞声还沉浸在自责之中,有些懵懂委屈地瞥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那啥,谢哥,你胖了。”绝对是胖了,这肚子摸起来,腹肌上有一层呼噜噜的软肉,哈哈哈哈。 “???胖了?!”谢辞声呼地站了起来,趔趄着朝着健身房跑去,他必须要称一下,是不是真的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噗哈哈哈哈哈哈……声声,对不起,妈妈是个沙雕。你这个嗝,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第32章 舒坦的日子就是过的快, 一眨眼的功夫, 宴灯已经考完了艺考四试,而他参演的那部《校服变婚纱》也马上就要上映了。 说起这部剧的坎坷历程, 宴灯真的是要替孙导流两滴同情的泪水。 因为这两年IP剧的泡沫化, 原本打算在这部剧上大力投资的影视公司缩回了手脚。借着原作者李瑶瑶非要让孙晖当导演, 网剧可能会扑的借口,攥着影视化版权的公司跟两口子叨叨了很久, 最终扣扣索索地拿出了200万。 当时就给孙晖呕出一口老血了,二百万的投资拍一部青春校园剧,能拍吗?绝对能, 而且一切都听他安排的话,还能富裕一些,用在后期宣传上面呢。 但是,影视公司这边又很强硬地指了公司的艺人小鲜肉江亚辛来出演男二,片酬要价80万不说, 还要求就在这200万里面出。 你特么一个演员用了我将近一半的投资,剩下那点钱, 让我拍个锤子出来啊? 最可气的是,同样是公司安排进来的女主角韩可儿都在他的再三恳求之下, 把原本叫价50万的片酬降到了20万。而他跑去跟江亚辛的经纪人商量的时候,人家牛逼轰轰地说:韩可儿降片酬那是因为她选秀出道第一次上荧幕,她电视剧的身价没有固定降片酬也无所谓。但是我们家亚辛可不一样,他上一部参演的偶像剧片酬已经到了一百三十万了,现在是看在公司的面子上, 已经自降50万了,再不可能降了,降太低的话以后容易被人压价。 找公司,公司就大和稀泥。 是得和稀泥,谁叫江亚辛跟公司的合同是三七分呢,这八十万片酬一转头就有五十多万又回到公司里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不看好这部网剧,又碍于版权时间快到了,不拍出来的话,当初买版权的钱就白瞎了。这才糊弄事,想着随便拍拍,等拍出来了,让番茄视频那边给这剧多贴贴广告,说不定还能多捞点分成,把版权费捞回来。 孙晖气的不行,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找了谢辞声,谢辞声不但续投了二百万进去,还把原本属于自己的片酬压缩了再压缩,算进投资里了。 好不容易开拍了,先是男二号放了孙导鸽子,紧跟着女主角又玩了一招替身抠图贴脸的招数,硬生生把孙晖逼成了佛系玩家。 临了临了,拍好了,打算上线了吧? 公司的宣发那叫一个漫不经心,你哪怕花点钱,让番茄视频给《婚纱》在主页打个两秒的广告也行啊?不行,那广告位这个时间段公司早就买下来了,要留给公司大力投资,马上要上映的玄幻仙侠大片《破天记》。那可是公司花了大心血,投了三个亿的大制作,今年能不能捞笔大的,全靠《破天记》的播放量和在上星卫视的收视率了。 最后,只能李瑶瑶孙晖还有谢辞声等几个主演,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发片花,算是尽力宣传了。 一想到这些,宴灯都替孙导心疼。 哎,说曹操,曹操到! 孙导来电话了。 “喂?”宴灯心想,待会儿孙导要是大吐苦水,我该怎么安慰他比较好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料,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粗豪的跟鸭子叫似的笑声,宴灯耳朵尖,仿佛还听到了隐约的女人哭声。 宴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错啊,是孙导啊,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上演鬼来电? “宴灯,我跟你说……” 哦,是孙导本人啊,宴灯心想,坏了,这是不是剧今晚开播,孙导想起之前这些烂事儿,被刺激的心态崩溃,有点那啥了吧?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我在呢,你别自暴自弃,别崩溃,兄弟挺你,给你当情绪垃圾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喂,孙哥,你,你还好吧?”这情况不对啊?宴灯拿着手机朝客厅走去,他得打车过去看看,别是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吧。 “哈哈,灯啊!灯啊!你是我的福星啊!你是我们夫妻的再造恩人啊!”就在宴灯穿衣服的时候,孙晖虽然言辞带笑,声音笑到变调,但终于是正常说话了。 “你嫂子,你嫂子怀孕了!她怀孕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孙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今天刚去医院检查出来的,16天,她怀孕16天了,你知道吗?也就是说,九个月以后,我就要当爸爸了,她就要当妈妈了!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呼,虚惊一场。 宴灯把外套扔回原位,捡了个苹果坐沙发上开吃,“孙哥你身体可以啊,按理说,你那药得吃两个月才会起作用。你这才吃了一个多月,我嫂子都怀孕16天了?” 说起这个,孙晖就更得意了。 “那是,你孙哥的身体,没得说!一发入魂,哈哈,哎呦,老婆你别拧我,嘶,疼疼疼。” 李瑶瑶抢过手机,声音沙哑地说:“小灯,谢谢你,姐真的谢谢你。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让她认你当干爹!” 是的,我们华夏人表达感激就是这么直接,这个孩子是在你的帮助下才到来的,我们让你给孩子当干爹。 “……别了吧,嫂子,我当舅舅就行。”一听到当爹,宴灯就想起自己快穿时带过的那些熊孩子,真的再也不想给人当爹了,太糟践人了。 “不,这个一定要的!”李瑶瑶坚持,“你这医术,说实话,一开始我是真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心底其实没怎么信,姐对不住你。” “没事没事,正常的。” “不过你放心,姐现在信了,我还给所有人都说了这事儿,我得让所有人知道,是你医术超绝,给我们带来了这个孩子,你是最厉害的医生!绝对的送子观音!妇科圣手!她们今天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都说一定要去找你,到时候你别客气,那都是一群大富婆大土豪,你可劲儿宰,不用给姐面子!” 宴灯一听这个脸都绿了,他心说:虽然你给我拉生意让我赚钱,我很感动。但是,送子观音是什么玩意儿?妇科圣手是特么什么鬼啊?老子明明什么病都能治的好吗?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顶着妇科圣手送子观音的名头,见天儿给土豪富婆们治疗不孕不育,是不是哪儿不对啊? 一想到自己往后出名了,网民们一张口就是:宴灯啊,我知道啊,他是娱乐圈里那个,超级厉害特别有名的妇科圣手嘛,专门治疗不孕不育! 擦! 宴灯费劲了唇舌,才让李瑶瑶压下公布怀孕喜讯的同时宣布他妇科圣手的名头的想法,给孙导说了几个孕期保养安胎的补汤,这才心神俱疲地挂掉了电话。 一看表,嚯,这电话打的,三个多小时,都七点多了,再有几十分钟《婚纱》都要开播了。 宴灯赶忙去厨房收拾出一顿花样百出的小食,等谢哥回来以后,两人吃着喝着看剧,美滋滋。 胡萌萌是一个铁杆的谢辞声粉丝,早在看到谢辞声宣传《校服变婚纱》的时候,她就激动的不行了。要知道,沈嘉树可以说是她的二次元男神了。现在三次元男神扮演二次元男神,简直让人鸡血上头啊有木有! 在开播这天下午,胡萌萌几乎是在自己所有的群里都安利了一遍这个剧,她希望最好身边所有人都能去看,看声皇的盛世美颜,惊艳演技。 她把家里所有能联网的电视电脑手机pad全部打开,就等着开播以后,好给声皇刷播放量。干完这些以后,他就在谢辞声的粉丝大群里,开始跟大家聊天混时间,等开播。 声声生生世世:“哎呀,我把我爸妈的手机,还有我家人以前用过的旧手机,家里三台电脑,还有网络电视全部打开了,就等开播了。” 爱声不辞:“我也是我也是。天了噜,声声演的沈嘉树简直了,完美符合我对初恋的所有幻想!” 柠檬酱:“好气!我妈不给我她的手机,说她要看《叫妈》。那种从头苦情到位,全程都在奴化女人的戏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气气气!我爸手机也不给我,哼,我要把他藏私房钱的事情告诉我妈去!” 谢你一声:“哈哈哈,我早就成功把声声安利给我妈了,今天她收缴了我爸我哥的手机和电脑,跟我一起看声声!” 啾啾爱声声:“我擦,还有这种骚操作的呢?我得去试试,看看我妈能不能一起跟我粉声声!” 看着群里大家热情洋溢的对话,胡萌萌开心极了,甚至忍不住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儿。 正滚着呢,就看到大姐一身OL打扮,妆容齐整地踩着高跟鞋跑了进来,“是不是你把我旧手机拿走了?!” 胡萌萌装傻,“没啊。” 胡姐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行了,赶紧给我,还有你手机pad电脑都借我用一下。” “你要干嘛啊?” “詹宁主演的《破天记》今晚八点开播啊!我得给他刷播放量,快,别闹了,把这些借我用一下,周末我带你去逛街,给你买一双leyar的鞋子,好不?” 一听这个,胡萌萌的眉毛都快飞起来,她蹭地跳起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说:“不可能!休想!” 詹宁那个不要脸的,刚出道就打着小谢辞声的名头蹭热度,蹭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各种辟谣,说谢辞声长的一点也不像自己,所谓小谢辞声的传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云云。 哦,买的通稿满天飞,还飞了不止一次。每次说的时候,一定要拔高一下自己的地位,再扭头踩谢辞声一脚。 通稿里他的照片永远是精修,是不知道P了多少层的硬照,而放出来对比的谢辞声的照片,各种直男拍摄手法的路拍就算了,不加滤镜不美颜也无所谓。但是,每次都会拿谢辞声登机的路拍出来,说这人颜值根本不能打,你特么把光线调的那么暗,打个锤子啊打!说谢辞声审美品味很差,不会穿衣打扮,你特么去坐飞机还凹个拍杂志封面的造型是干蛋? 胡萌萌跟姐姐感情很好,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她怎着也会把姐姐的旧手机还回去,顶多再借个pad。但是,詹宁不行,绝对绝对绝对不行,这个人太恶心了! 就这么着,姐妹俩就吵起来了。 人嘛,情绪激动一吵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吵着吵着,忽然电脑的音响里传来一道清朗的好像小溪流过心头的男声传了出来:“抱歉,我不会跟比我学习差的人谈恋爱。” 姐妹俩一转头,就看到屏幕里是一个穿着麻袋校服依然好看到让人心软的少年。 少年站在树下,大片大片明亮的阳光透过树荫照下来,将少年脸上淡淡的绒毛都照的纤毫毕现,他就那么冷淡地看着镜头,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眼神透露出来的满满都是困扰和烦恼:“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除非你下次月考,能排在我前面。我要回去做题了,请让一下,谢谢。” “卧槽……”胡姐姐放开了手中的pad,定定地看着显示器,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屏幕里的少年,问妹妹:“这是谁?” 这种冷淡的像冰一样的美少年,是老娘的菜啊!这眼神,简直让人腰杆子发软啊有木有! 胡萌萌也愣住了,这,这是谁啊? 两姐妹不约而同地坐到了床边,一边吃着胡萌萌准备的零食,一边安静地看剧,氛围无比和谐温馨,之前的吵架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日万 唉,最近被人安利了一个邪教CP,磕糖磕的停不下来。 非常想给小天使们也安利一发了。 《铁齿铜牙纪晓岚》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 最近疯狂磕了和珅x纪晓岚这个邪教CP啊,甜的我牙都快掉了! 第33章 “哈哈哈哈, 这句台词好羞耻啊!”宴灯看着第二集里,自己饰演的毕青别别扭扭地对沈嘉树说:或许你还需要一个头脑清醒, 冷静理智的人当你的朋友, 在你身边,随时为你加载过度开始发热的大脑降降温? 谢辞声抿着嘴笑了起来,他没有觉得羞耻啊, 沈嘉树本来就喜欢头脑发热嘛,有毕青在身边陪着他, 他后来长大的才会那么顺利。 对, 在谢辞声心里,树青cp已经锁死了, 钥匙他吞了!不接受任何反驳! “现在看,其实我当时很多地方处理的还是有点生涩,如果现在让我再演一遍,应该会比这个好很多。” 观众看剧就是跟着剧里的人走, 跟着剧情走。而宴灯看剧,关注重点则一直放在自己的演技上, 全程给自己的演技挑刺。 “已经很好了,真的。”这是实话,谢辞声是看着宴灯在演戏上面的天赋和进步的。宴灯现在的进步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就算之前演《婚纱》的时候略微青涩,但也已经很好了。宴灯的演技别说是18岁,就是再往上加10岁,二十八岁这个年龄档里, 能比宴灯演技更好的男演员,也绝对没有超过两位数。 最重要的是,宴灯演戏的时候,身上有一种可怕的感染力,那种情绪简直像毒药一样,透过屏幕就能浸透你的全身,让你跟随着他的情绪走。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就算在《婚纱》里他的演技还有点青涩。但是,谢辞声敢打保证,除非是大杠精影评人非要吹毛求疵,否则正常的观众是绝对会被他所饰演的毕青吸引的。 宴灯笑着摇头,看了剧才发现,自己当时跟谢哥比起来,差距还是不小的。很多地方的处理,如果谢哥是一百分的话,自己顶多打个75分顶天了。 这边谢宴二人在讨论演技。 那边孙导正系着围裙,按照宴灯给的方子,给老婆煲粥。 而韩可儿则是心惊胆战地看着蒋睿给她安排炒跟谢辞声的cp,心里焦躁担心的不行,生怕惹毛了谢辞声,再把她之前的事儿给抖落出来。 整部剧的主要人物干啥的都有,就是没有关心《婚纱》播放量点击率的。 至于枫沥影视公司,根本没几个人想起来自家还有一部网剧也在今天上映,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破天记》上面。 三个亿啊! 光男主角詹宁的片酬就接近三分之一了,看重的就是他身上的流量。刨去詹宁这个男主,剩下的女主女配男配等等,那也不是小咖,几个主要角色最差的那也是三线明星。 “多少了?” 枫沥影视公司的商务部总监看着小跑进来的员工,心急地问道。 员工微笑道:“一个小时,网络总点击破亿。” 总监涨红着脸,朝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果然没错,当初公司方面的意向是由谢辞声来出演《破天记》,但他力排众议推荐詹宁。说实话因为谢辞声以前的那两部电视剧,他的国民度肯定要比詹宁高。但是,他已经沉寂了一年多,就算拿了那么一大堆提名,也顶多就是让国民知道一下,华夏也出了这么个人才而已。 真要说起来,詹宁的粉丝热情度就高很多了,而且九成九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冲动型消费,有她们在,网络播放量是绝对不用愁的。换成谢辞声,说实话,怕是真的做不到这样,带不来这么大的流量。 看着总监这么兴奋,员工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事儿,说吧。”换成平时,看到员工这样子,总监肯定要沉下脸来,先训两句再讲一番鸡汤。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没有计较。 “就是,那个,《破天记》在网上的口碑,有点……”员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刚刚开播不到二十分钟,普通观众已经跟詹宁等人的粉丝在网上打起来了。 而某瓣网上关于《破天记》的差评,简直是在以飞的速度在往上涨,这部剧的评分也是嗖嗖地往下降,粉丝们疯狂打满星往回拉都没拉住。 刚刚他进电梯的时候,刷新了一下,就发现,现在评分已经掉到了5以下,这还是有粉丝疯狂补满分的情况下。 总监听到这句话,毫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不用管那些人,我们要赚的是钱,又不是口碑。只要我们的网络收视率足够高,赚完这次巨额广告费以后,我们还能再把这剧卖去上星电视台,再赚一笔!我们投三个亿进去,不是为了赔钱赚吆喝的。行了,你再去盯着,前六集播完以后,回来向我汇报。” 员工想说公司的另一部剧《校服变婚纱》在某瓣网的好评越来越多,播放量也跟着起来了。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堵回去了。 他只好悻悻地离开。 网上一开始到处有人疯狂刷屏,各种给《破天记》里的众明星吹彩虹屁。结果吹了才不到一天,恶评就像雨点一样哗啦啦砸了下来。 如果只是普通观众砸恶评,那几个明星的粉丝那么多,团结起来怎么也把普通观众的恶评压下去了。 奈何,这部剧是真的太不争气了,不争气到演员的粉丝们大部分都失去战斗力了。 先不说那让人梦回八十年代的特效,简直快把演员五官都磨平颜色诡异的滤镜,还有那简直充满影楼风辣眼睛的服化道。 只说剧情。 那剧情真的只有如魔似幻四个字才能形容了。 男主先是爱上了女二,但是女二爱的是大反派,大反派爱的是女主,女主一心痴恋男主,男二表示你们先爱,我观望一下,打个酱油。 结果,爱着爱着,男主女二之间产生了误会,男主为了气女二,接受了一直暗恋他的女主的表白。然后女二突然反应过来,她对大反派只是曾经有过雏鸟情节,她真正爱的人是男主啊! 但是,这个时候,男主反而对女主动了心,为了帮助女主一族脱离可怕的宿命。他决定,跟老天爷干上了,他要去把这该死的根本不公平的只会折磨好人的贼老天,还有掌控众生命运的天界众神,给打倒,给掀翻,给踩到脚底下! 而大反派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原本他一直在默默地爱着女主,为了拯救女主和她的族人脱离可怕的命运而努力。作为女主的青梅竹马,女主一开始对大反派也曾有过一点淑女之思,隐晦地接受过大反派的感情,坦然地接受着大反派的各种帮助。结果,一扭头,大反派在外出找线索回来以后,才发现,吗的,老子头上绿了?! 哦,女主说了:那时候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以为跟你就是爱,实际上不是的,我对你只是友达。遇见了男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爱。 于是,青梅竹马黑化了,变成了大反派。紧跟着抢夺爱人失败的女二也黑化了,变成了反派二号。两位反派联手了,成为男女主破天之路上的最大阻碍。 (天帝众神:这么主动为天宫分忧,以后可以考虑选拔进入我们的编制里嘛。) 至于男二?哦,男二还在暗中观察,打酱油。 据说这剧有92集,网上播了12集。就这12集,观众的怒喷已经快把某瓣淹没了。 什么样的电视剧,能在播出了12集的时候,还在讲述一群人的奇葩多角恋和感情纠葛。所谓的破天,男主要反抗天命的叛逆不屈精神呢? 别着急,再等等,大概到30集左右,就出现了。 这样可怕的剧情,加上辣鸡特效,辣鸡服化道,辣鸡滤镜,还有被剧情搞的更辣鸡的演技,不但恶心到了普通观众们,甚至让几个主演的大部分粉丝们也感到了尴尬和羞耻。唯一能为爱豆做的,就只是不去打差评,假装没有这部剧,这是最后的良心了。 所以,就这样,真正跟普通观众们继续为了评价而battle的,除了少数量的铁粉和枫沥请来的水军以外,再没人了。 普通观众基数还是够大,很快,这部剧从开播那天的5分,迅速掉到了3分,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而就在《破天记》口碑砸锅,播放量点击量飞速下滑的时候,同一家公司的另一部剧火了,火的轰轰烈烈,火出了圈。 而这部叫做《校服变婚纱》的电视剧,倒也不是口碑就好的不行。实际上,它的口碑两极分化十分严重,甚至因为粉丝大战,几度上了热搜,闹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骂的人呢,属于非常忠实的原著死粉。按理说,这样的粉丝们要是骂一部IP剧,肯定是骂导演骂编剧乱改剧情,瞎瘠薄拍;骂几个演员根本不符合原著人物,演出来一堆辣鸡云云。 可是,这部《校服变婚纱》最让吃瓜众感到好奇的是,原著粉们既没有骂导演孙晖和原作兼编剧的李瑶瑶乱改剧情,也没有骂男主和男配不符合原著,演技辣鸡。 她们唯一骂的是饰演女主的韩可儿。骂她糟蹋她们心中的郑芯,整容脸,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回去好好当你的女团,唱唱跳跳去吧,别糟蹋电视剧了。 之后,不知道是哪边放出来消息,韩可儿根本没有好好拍电视剧,那里面但凡正脸不出现的女主角,都是她找来的替身扮演的。 为啥一个别说动作戏吊威亚,就连撞车都没有的戏,女主角要全程用替身呢?因为韩可儿拍了几天,财迷心窍跑去真人秀捞钱去了呀! 这下,愤怒的原著粉们找到了更好的发泄点,她们把女主角的戏全部截下来做成了视频,到处发散,起的题目就叫做:找不同。让大家一起来找找,短短二十四集的电视剧里,有多少是韩可儿亲自演的,有多少是替身演的。 这边热闹,叫好的那边更热闹。 单说谢辞声那数量庞大的粉丝们,等国内上映《你是第七个》等的脖子都长了,这时候爱豆拍了一部平易近人随点随看的网剧,她们能不支持能不疯狂打call? 网剧开播的时候,正好全国各地的学校都在放寒假。粉丝们时间充裕,精力充沛,她们有组织有纪律地冲进了番茄视频网。 本来是冲着为爱豆打call去的妹子们,不看则罢,一看就迅速喜欢上了这部剧。 这部剧没有10级磨皮美颜滤镜,甚至有点青涩的灰扑扑的。麻袋一样的校服,熟悉的课间操,摆满桌子的辅导书错题集,还有那张时不时出现在教室后窗户上魔鬼一样的脸。 这一切,都让观众们迅速地找到了代入感,她们一边聊着自己的高中生活,一边津津有味地追起了剧。 之后,这群粉丝们中的一小部分,就悄悄地骚动了起来。 “这部剧有毒啊!明明女主角时不时出来辣眼睛,又跟我声声一点cp感都找不出来。可不知道为啥,我就是想追着看下去。” “哎,第二集出来的那个小哥哥,哇,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觉得他演的超好,长的也rio好看。” “对啊对啊!我的天,昨晚不是播了第六集吗?我的亲娘哎,小哥哥的眼睛长的超好看,他红着眼睛眼泪欲落未落地看着沈嘉树的时候,我简直想钻进电脑里,拿刀架在沈嘉树的脖子上逼他一定要选毕青!啊啊啊啊!看完那集,我一宿没睡,哭成煞笔。” “哭成煞笔+1。我在卧室哭的好大声,根本没法停下来。给我妈吓的,差点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 “哎哎哎!这个演毕青的小哥哥是谁啊?谁家的练习生,还是哪个影视大学的学生?wdm,他简直完美符合了我对初恋所有的幻想!” “一分钟,我要这个毕青小哥哥的所有资料!” “我擦,这个小哥哥笑起来,禁欲又甜美,那羞涩的小眼神儿,简直苏炸天!” “对对对!唔,他笑起来超好看,只要他一笑,我就想把心都挖给他!” “幻肢石更了!姐妹们,我先撸为敬!” “对不起,我,我悄咪咪地爬一下这个小墙头,顶锅盖跑。” “同去同去!” 除了这两种观众以外,这部剧,还有了一批战斗力十分强大,神神秘秘的观众群体——cp粉。 “我刚刚去翻看了一下原著,没错啊,是言情啊。可是,为什么……” “你不是错觉!不是错觉!超大声!” “hhhhh……我刚刚去hke那边偷窥了一下,粉丝们还在zqsg地吹蒸煮演的郑芯有多好多棒,新人值得鼓励之类的。xswl,明明在原著中是官配,却硬生生被她演的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1!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在言情剧里看到这样的奇葩情况出现,明明是女主,明明戏份也特别多。可是!她演技辣眼睛就算了,还毫无存在感!hke的粉丝还好意思在那边吹她跟xcs特别般配,般配个球啊!俩人无论是对视,牵手,还是亲吻、拥抱,都只让我感受到了尴尬!那种感觉,就好像两个人在不同次元,完全不来电,还被一只神秘大手,硬生生要往一块儿捏。” “ls一针见血!我是真的要被这个女主尬出冷汗了。这边沈嘉树热情似火爱意满满,那边郑芯浑身都散发着‘离我远点,别碰我,guna!’的气息。看男女主在那边黏糊半天,我都心如止水。可是!一旦我毕青小哥哥粗线,哪怕只是跟沈嘉树对视一眼,我都激动的不行!一看到他俩互动,我就鸡血上头,恨不能对着电脑吼一声在一起!” “啊啊啊!吹爆我树青!” “小改改们,快去隔壁看啊!有大手子出沈毕的图啦!还有奆佬把女主的戏份剪辑掉,出了树青纯净版啊!快去看!”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顶多是粉丝们各闹各的。 谁知,有一天,忽然有几个不知深浅的cp粉太激动,忘记了圈地自萌的准则。第7集沈嘉树和毕青对峙的那场戏里,在弹幕上疯狂刷“按头小分队,出动!”搞得不少人跟着一起刷了起来。 原著粉们就怒了,你们这群人什么意思,明明是言情剧,你们来刷男男cp,恶不恶心啊?! 于是,上手撕之。 这一撕呢,就闹起来了,谢辞声和韩可儿的粉丝们,就知道了,知道以后就怒了。 谢粉:一个什么八十八线的小垃圾就敢带节奏蹭我声皇的热度?骂她们! 韩粉:一个什么八十八线的小垃圾就敢带节奏踩着我家可儿的头往上爬?撕她们! 本来三家同仇敌忾撕cp粉呢,结果,不知道是谁给添油加醋,把韩可儿在电视剧刚开播时想要绑着谢辞声炒cp博出位的骚操作给全部翻出来了。 谢粉看过后,这还得了,什么瘠薄友军啊,明明是跟那个演毕青的小网红一丘之貉的辣鸡啊,姐妹们,撕她! 一见这情况,本来被撕的节节败退的cp粉们反而奋起了。 之前她们确实挺心虚的,毕竟人家原著是言情的,电视剧也是言情的,cp粉安安生生的圈地自萌就好了。结果她们这边不知道哪个小新人乱了规矩,引来了战火。 这心一虚,撕起来的时候,就以防御为主,战斗力降低了80个百分点不止。 结果,这两家撕起来有点太过分了,刚想着要组织反击呢,那边谢韩两家的粉丝突然撸袖子互殴起来了。 喜大普奔啊! cp粉们马上打了鸡血一样,加入了这场混战。 三方粉丝再加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该站谁的原著粉,四家人那是撕的轰轰烈烈,打的日月无光,最后……这场粉丝大战,就频频撕上了热搜,撕出了圈。 《校服变婚纱》也阴差阳错地因此彻底火出了圈,点击量关注度话题度疯了一样往上涨,乐坏了投资方。要知道,当初他们是根本不看好这部校园剧的,也就没有上心宣传这事儿,顶多带着谢辞声的名字发发片花,让原作者和谢辞声在微博上宣传了几回,就罢了。 当初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破天记》上面了。结果现在破天记已经注定扑穿地心,三个亿的投资能收回来三分之一都得走狗屎运才行。 就在公司高层为了破天的亏损而焦头烂额的时候,《校服变婚纱》的出现,简直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 谁能想到,这样一部剧能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广告商们捧着钱上门求他们收下,对比当初投资的那么一丁点钱,这部戏带来的收益简直能以百倍来计。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啊? 先把当初非得要求詹宁出演破天记的商务部总监拉出来背锅,停职反省去吧。当初你说这个小成本的剧不行,没有必要投入精力和金钱进行宣发,说谢辞声的逼格太高,网络人气太低,在网上抗不起点击率播放量。 结果呢?结果呢? 有人背锅以后,这边赶紧联系同为投资人的谢辞声,还有拍出大热片的孙晖导演,以及飞速蹿红的宴灯,想要商量一下,后续的宣发事宜。 意外走到如今这一步,傻子才不想着更上一层楼呢! 宣传,肯定要大大投入宣发资金,铺开了宣传!一定要争取把破天记亏进去的那些钱,从婚纱这里赚回来! 看着每天疯狂上涨的关于婚纱的网络讨论量,还有点击量播放量,资方的嘴都快笑裂了。 同时乐坏了的还有方盛。 他看着自己给宴灯新注册的微博在半个月之内迅速从个位数攀升到了四百多万,再看看手上好几个关于宴灯的代言和戏约,脸都要笑肿了。 说实话,之前他也看过孙晖送来的成片,当时只觉得还不错,自己这边好好运作一下,搞个什么国民初恋男孩之类的,应该可以让宴灯小小地热一下。 谁也没有想到,这部剧上映也就半个月时间,他还没来得及给宴灯买粉丝,炒热度的手段还在酝酿中呢。那边,宴灯突然就以一种闪瞎众人眼球的姿态,毫无征兆地火了,火的一塌糊涂。 怪不得,娱乐圈里有句箴言,说是: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在方盛看来,宴灯这命是真的好,还没正式出道,就迈出了这么好的第一步,以后只要不作死,妥妥是要大红大紫的! 忍痛拒了那些不入流的品牌代言,方盛好言好语地接了一些采访事宜,定好了采访时间。这才揣着一沓子剧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谢辞声的别墅。 “哟,怎么今天就你一个?”早习惯了两人黏糊在一块儿的方盛进门,就看到他的大摇钱树木着张脸,坐在客厅里状似发呆,浑身都散发着伐开心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丧丧的。 方盛吓了一跳,可别是俩人的感情出问题了吧?别啊,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宴灯未来老板娘的身份,这俩要是掰了,他之前那些罪不都白受了吗? 他试探地问了问,结果,被谢辞声黑沉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方哥,我胖了吗?”是不是因为他胖了变丑了,所以,这次宴灯要出国去拍真人秀,才不愿意让他跟着? 是啊,外国那么多帅哥,自己现在又丑又胖,根本没法跟人家比嘛。 虽然听不到谢辞声心里的碎碎念,但方盛什么人啊,花丛中打滚不知道多少回了,一眼就看出谢辞声这是不知道吃谁的醋呢。 “呵呵,没有啊。你之前在国外拍戏,水土不服瘦太多了,现在才是刚刚好呢。”方盛昧着良心说了这样的话,实在是比起两棵摇钱树突然闹崩了,谢辞声吃胖一点,又怎么了! “那他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去国外?”谢辞声表示宝宝伐开心,经纪人赶紧想办法。 “……”方盛摸了一把后退的发际线,心里都是苦涩的泪,脸上还得一副知心哥哥的表情:“你没问他?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嘛。” 谢辞声丧丧地叹了口气,怎么问?问宴灯,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万一宴灯要是反问他,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去呢? 是啊,他只是宴灯的朋友。朋友要出远门,不带他一起去,不是很正常的吗?宴灯都说了,不带他去了,他还非要追着问,万一被宴灯发现他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怎么办? 再说了,谁还不想有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之前,他就发现宴灯在看房子了,当时就感觉自己好像被打了一闷棍,大半天都没缓过劲来,心里像被泼了硫酸一样,火辣辣地又酸又疼,却不敢表现出来一丁点。还得调动自己最强的演技,笑着跟宴灯说,想买哪儿的房子,他可以借钱哦,不收利息。 “……不敢问。”怕自己问了,会惹宴灯厌烦,会被宴灯发现他想要努力藏好的那些东西。 得,感情是你被自己的脑补给虐成这样了,真有出息! 方盛暗自唾弃一番,刚想利用自己丰富的情史,指点一下大摇钱树该怎么追求人,门就开了。 “哟,方哥来了。”宴灯包的像个熊一样,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谢辞声赶忙跑过去,把东西接下来,伸出一只手让宴灯扶着,好换鞋。 妻奴,没出息! 方盛吐槽归吐槽,大摇钱树的心事就是他的心事,作为优秀员工,要学会主动为老板分忧。他用拉家常的语气,开了个头:“嚯,办年货呢这是,买这么多?” “对啊,说好过年要给谢哥做一顿超级大餐。” 宴灯把大围巾扯下来,当成披肩给谢辞声披好,有些责怪地说道:“谢哥,你又不乖了啊。这儿的地暖不够暖和,你感冒才刚好,在外面坐着怎么不知道加件衣服呢,嗯?再冻感冒了,我给你灌药的时候,你别跟我闹脾气啊。” 又被无意识塞了一口狗粮,噎的够呛,方盛心中默念三遍摇钱树,才能语气正常地开口:“小谢感冒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去S市的那几天?哎呀,灯啊,幸亏有你在他身边照顾他,要不然,甄蓁放年假走了,我也不在,小谢一个人生病了,多难受啊。” “呵呵,大半夜爬起来去健身房做运动,做完累的没洗澡,躺下就睡了,能不感冒吗?” 说起这个,谢辞声就尴尬了。 那天他跑去一称,嚯,居然涨了9斤!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发福变形,被肥肉淹没脸蛋和好身材,谢辞声就慌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相对宴灯日后遇到的那些漂亮女孩子先天就已经输了一筹,这要是再变胖变丑,那就彻底完了。 然后,就是大半夜偷偷跑去疯狂健身,累趴了,结果被感冒病毒击倒的糗事发生了。 听宴灯提起这个,谢辞声怂了,讨好地冲宴灯笑。 宴灯跑去厨房盛了两碗自己走之前煮上的参芪牛肉汤,一碗给谢辞声一碗给方盛,“喝吧,嫌药难喝,我以后炖的补汤,你就得多喝点。” 这汤是真香啊,香气就像小钩子一样,勾搭着方盛的口水胃袋大脑。但是,他以绝强的意志力克制住了自己先喝汤的冲动,把要问的问出来了:“那个啥,灯啊,甄蓁放假之前给你把护照办好了吧?你年纪小,一个人去M国,会不会害怕?要不,到时候我跟小谢一起陪你去吧?他不是说在M国读了六年的书吗,那地方他熟。” 一听方盛的话,谢辞声的眼睛就亮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宴灯。 宴灯是发现了,谢辞声的眼睛长的是真好,里写的那种会说话的眼睛,就是他这样的。 尤其是他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眼睛会变得格外亮,里面一闪一闪好像有星星落进湖水里似的,荡漾的水波和细碎的星光,简直太漂亮了。 被这样的眼睛看着,你必须有足够强悍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答应他任何要求的冲动。 不过,宴灯有点迷糊,“啊?不是说谢哥跟我一起去,方哥你要留在国内,开始着手谢哥生日会的事情吗?” 他早就忘了,在谢辞声因为生病了还想瞒着他的时候,他曾经随口威胁过一句:谢哥,你要再胡闹,我就不带你去美国了,你待家里好好养病吧。 方盛愣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喝汤跟喝蜜似的,一脸惊喜满足,根本无视他质问眼神的谢辞声,心里一万句MMP都咽了下去。 “啊哈哈,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不重视你嘛。”干笑。 “那个,你刚刚出门买菜去了?干嘛自己出去买,叫外卖送过来不就好了?”方盛小口小口地喝着巨好喝的汤,很是殷切地关怀道:“你现在爆红了,知道吗?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了,大过年的,外面到处都是人,一不小心引起骚动怎么办?” “过年嘛,就得自己置办年货,而且这货是我托人收来的,得亲自去取。再说了,大冬天的,我戴着帽子口罩围巾,裹的像个熊似的,谁能发现我啊?超市卖场里挤着抢货的都是大妈,就算我大摇大摆走进去一起抢,她们也不会认识我的。” 宴灯指了指那两大袋子,“里面有半片小藏猪,十只榛鸡,五六斤驴肉,半拉羔羊,还有好多山货什么的,这些我留一半,剩下的方哥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听宴灯掰着指头数年夜饭要做哪些好吃的,方盛的哈喇子都快流进碗里了。如果不是及时想起老爹的黑脸,他差点就要厚着脸皮,求收留求蹭年夜饭了。 不过,“哎,那初一那天,我来给你拜年,你给我热点剩饭就行。”别吃完了,要记得剩啊! 谢辞声美美地喝完汤,把宴灯手拉过来,揉搓热了,才轻手轻脚地上药。俩人越来越熟以后,他才发现,宴灯早年可能过的很不好,手看着白净修长漂亮的不行,实际上翻过来,手心里满满的薄茧,冬天还会生冻疮。冻疮这玩意儿,但凡你只要生过一次,第二年冬天如果不精心保养,那必定会再犯。 “今晚的直播,你准备好了吗?” “那有啥可准备的。” 方盛赶忙插嘴,“上点心吧,祖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媒体想要采访你吗?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流量吗?今晚的这个直播,那可是番茄视频直播平台独家,就这一个独家,人家给了你一百五十万的出场费不说,而且承诺今晚所有的打赏,平台一分钱都不分,全部给你!”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是钱啊! 宴灯想了想,问:“谢哥,你直播过吗?一般你直播的话,会干嘛?” 谢辞声摇头,“没有。”之前公司他连续两部电视剧爆火的时候,公司确实想要让他直播一下的,毕竟直播平台给出的报酬太丰厚了。但是,他那段时间正是被营业cp卖腐搞的烦不胜烦,就拿出家里的背景,把这一溜事儿都给拒绝了。 作为一个贴心的经纪人,方盛赶忙拿出准备好的方案给宴灯递了过去,“这上面注明了要规避的问题,你记得背下来。至于直播干嘛,你自己看着办,最好能秀一下才艺之类的。还有,最好多跟观众多互动一点。” 宴灯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哦,对了,谢哥,我艺考成绩出来了,97.73分。” “宴灯好棒!” “何止是很棒!”一旁听着的方盛吼了起来,“是第一吧,是第一名吧?!” “啊,是啊。” “如,如果……宴灯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艹个学霸人设?”方盛激动地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有戏,这年头老有演员艹学霸人设,可是他们有能上清北的高考成绩吗?没有! 自家的小摇钱树,只要高考不崩,那分数绝对清北线都高不少了! 什么叫学霸,这才是真学霸! 宴灯抬起被搓的热乎乎的手闻了闻,这个药膏也不知道是谢哥从哪儿弄来的,药效挺好,味道也好闻,是香香的草莓味。之前,冻疮再犯的时候,他还想着自己配点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去药房抓药,谢哥就拿着两管配好的冻疮膏回来了。 他瞥了一眼方盛,“哥,这个你就消停点吧,人设艹起来,麻烦事儿多着呢。再说了,我就算不艹人设,难道我就不是学霸了?我又不需要走什么捷径,干嘛炒人设,瞎花钱,没必要。” “……好吧。” 老板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了,我给你带了几个剧本,你来看看。红了就是好啊,这可都是男一!放心,不耽误你上学,都是今年年底才开拍呢。” 剧本?这个好! 宴灯冲方盛比了个大拇指,拿过剧本分了谢辞声一半,“谢哥帮我看看。” 看完手头的两个剧本以后,宴灯揉着太阳穴,翻了个白眼:“方哥,我承认演男主角确实很好,但是,你总不能看着是个男主角的本子,就给我拿过来吧。这都是些什么啊?” 一个看名字就充满了粗制滥造各种元素拼凑的校园偶像剧,估计是看到《校服》爆火以后,想要跟风,随便找人弄出来的本子。 一个看名字还不错,IP改编剧本。宴灯刚开始看着还有点兴趣,刑侦破案剧,之前他补谢哥的剧,被那部刑侦剧戳的心痒痒,太好看了。这个剧本改编的原著,他看过,跟谢哥拍的那部是同一个作者写的,剧情是一级棒的。 谁知道,剧本看了三分之一,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刑侦剧? 这尼玛就是一部披着刑侦皮的玛丽苏言情剧啊!男一男二男三大反派,都觉得女主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girl。无论刚开始是喜欢还是厌恶,到后面,都不由自主爱上了她,爱的铭心刻骨死去活来。 刑侦呢?哦,刑侦是女主周旋于四个男人,感情纠葛之余的调味料,小甜品。 “别让作者看见这个剧本,要不然,他得气得心梗。” 方盛也只能无奈叹息,没办法,宴灯现在没有签公司,很多资源就拿不到。他现在唯一现世的作品只有一部校园剧,虽然看着热度很高,但这就是三四月剧粉,不稳定的。 宴灯呢,现在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时间段,质量好的大剧组呢,是不会让他演男主的。可是,要再继续演配角的话,不合适了,要知道宴灯接下来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都是男配。 要是再接两部男配戏,到这些戏挨个上映的时候,观众们就会形成一个潜意识:宴灯演的男配真好=宴灯特别适合演男配。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好路子。 所以,哪怕是差一点的剧,宴灯现在,也该演男主角了。 “这部倒是不错,虽然我只看了点开头,但是,这个剧本的作者就是当初写了《猎凶》的作者,他的剧本质量是很靠谱的。” 谢辞声把剧本递给宴灯,“是个电影剧本,宴灯的演技没有问题,脸也长的很好,更应该主攻大荧幕。” “还有电影剧本?”宴灯有些好奇,他现在顶多就是一个网剧爆红的十八线小明星,居然有人找他来当电影的主演? 如果方盛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恨不能凑到他的耳朵边吼两声: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爆红红的有点可怕?!你知不知道,在我没有花钱给你买一个粉的情况下,你现在微博粉丝数量已经超过了四百万,而且以每天十多万的数量往上窜?!你知不知道,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微博上关于你的话题广场里面,帖子数量已经接近一百万了?! 你现在要热度流量有热度流量,要演技导演们也不瞎。你两样东西都有了,一些中等层次的资方和导演怎么可能不趁着你还没有变贵的时候,赶紧来用你一波? “嗯,应该是个不错的电影剧本,你先看看。”谢辞声有些遗憾,看设定里,并没有适合他出演的角色。他还挺期待跟宴灯再演一次对手戏的。 宴灯接过剧本,只见上面写着《杀死爱情杀死我》。 “不错吧?电影男主哦。”方盛凑过来看了一眼,很是得意地翘起了脚,“要不是我跟这电影的导演有交情,这本子可落不到你手里。” 正在看剧本梗概的宴灯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什么交情?” “前女友。”谢辞声接茬。 “唔,挺好,应该是和平分手。” “没有,俩人分手的时候,打起来了,家都砸了,方哥在我这儿借住了小半个月。” “噗哈哈哈……” 被揭短,方盛也不恼,端着空碗踱进厨房去了,这汤还是他一个人给喝完比较好。 俩人笑了一会儿,宴灯举起剧本:“一起看?” “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更热腾腾的 明天见 第34章 这个名为《杀死爱情杀死我》, 标着悬疑的剧本,里面各种神转折, 画风转变凌厉, 毫不拖泥带水。 刚开始看的时候,宴灯以为是一个青春期伤痕类爱情电影。 因为剧本一开始讲的是男主路攀爱上了一个女孩的事情。 路攀是个特别内向特别胆小敏感的男孩子,在团体中, 他永远是被欺负的一个,性格简直包子到无药可救。 这一天, 他不过是因为上班途中, 给一个老太太让座让的慢了点,就被老太太抓住, 不依不饶骂了起来。也许是因为路攀低着头任人训斥的丧气模样真的很容易助长坏人的气势,这位老太太骂着骂着嗨起来了,居然还想动手。 一整个公交车的人都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挺身而出, 一个脏字儿不带把老太太骂到张口结舌,嘲讽值简直MAX。最后, 还教训了路攀一顿,骂他是包子就别怪狗跟着,自己怂成这样, 难不成天天指望超人来拯救? 那一刻,路攀对这个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的女孩一见钟情。 从小就容易挨欺负受排挤的路攀从来不知道,被人保护的滋味是这么的温暖,尤其是这个女孩的长相跟他挺相像, 这简直就像是命运的安排,让爱情猝不及防的到来。 在下车的时候,他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问了女孩的名字,甚至厚着脸皮跟人要了联系方式。 得知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不但长的跟他很像,而且还同样姓路,路攀觉得,这可能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这个名叫路晓晓的女孩,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使,是弥补他从小开始不幸的礼物。 陷入爱情的路攀开始用认真笨拙到让人好笑又好气的方式开始追求这个女警察。就在路晓晓终于被路攀所打动,两人的感情有了进展的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准情侣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死法千奇百怪,警方一头雾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些人明明死的特别凄惨,但是,所有的线索却都指向自杀? 开玩笑,谁自杀能连砍自己二十多刀,脑袋都快砍掉了,还继续往自己身上砍? 身为重案组一员的路晓晓陷入了忙碌的加班之中。而身为准男友的路攀心疼爱人,利用他高超的黑客技术开始悄悄地帮助女朋友开始查这几个死者,想要能查出点有用的线索来。 可是,这一查,就发现这些死者隐藏在网络背后的秘密。 看到这里,宴灯兴趣更大了,他还拍了拍跟他一起看的谢辞声,说:“谢哥,咱们打个赌?” 谢辞声笑了,问:“赌什么?” “赌杀人的凶手到底是谁。” “好啊。” 宴灯捏着下巴想了想,“咱们赌点啥好呢?” 谢辞声脑子里瞬间闪过不能描述的画面,他赶忙垂下眼帘,不这痕迹地深呼吸,觉得自己声音平稳了才道:“就赌今晚直播的内容吧。要是你输了,你就要在直播的时候,面对所有观众,对我表白,并且吹一篇彩虹屁。” 就算是假的,他也想听。等以后宴灯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他退开了,也好能靠着这些虚假的告白,来温暖自己的生活。 宴灯听完哈哈大笑,“表白吹彩虹屁什么的,要不要太简单啊!好吧好吧,那就赌这个,如果你输了,也是一样。” “我猜,凶手是男主角路攀。”谢辞声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沉声道。 宴灯不这么认为,他倒是觉得,这个神秘兮兮,看上去聪明能干,正义感保护欲爆棚的警察女主角路晓晓很可疑,很有作案动机。 俩人对视一眼,继续看剧本。 路攀在网上查到,他和晓晓的这些看上去很正常很普通的朋友们,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干着完全与他们表面不一样的事情。 他们中有的人表面上正直老实,实际上却有着无法克制的窥私癖。借着给业主家装修的机会,在人家的屋子里包括卫生间都装了上百个微型摄像头。每天通过摄像头偷窥着这家人的一举一动,借此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有的人表面是温柔贤惠的妻子,实际上背着丈夫,拥有十好几个情夫。她就像是个偷情成瘾患者一样,在丈夫看不见的地方,肆意地放纵着,享受着背德带来的快乐。 有的人表面上是慈眉善目的药店老板,实际上却药物上瘾,甚至借着职务的便利,不但满足着自己的毒瘾,还贩卖毒品,诱人吸毒,借此牟利。 得知这一切的路攀害怕极了,他赶忙把自己查到的这些信息交给了警方。 身在重案组的路晓晓在见到重要线索提供者居然是路攀的时候,又是感动,又是气愤。她再三叮嘱路攀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如果他愿意的话,她就给他申请重要证人保护,以此来保证他的安全。 看见心爱的女孩和她的同事都为了这个案子忙的一脸菜色,路攀犹豫了一番,还是拒绝了对方分出人手来保护他。 而这个隐藏的非常神秘的凶手像挑衅似的,在路攀刚提交了证据的那天半夜潜入了路攀的房间。如果不是路攀有点神经衰弱,睡觉很轻的话,他可能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杀手干掉了。 奈何路攀一个死宅男,在网络里,他可以是无所不能的神。可在现实生活中,他就是一个跑八百米都快喘出肺的小废柴。就算躲过了一开始冲着他脖子去的西瓜刀,可是,接下来,路攀还是被黑衣蒙面的凶手砍了好几刀。 刀刀见骨。 如果不是加班结束后的路晓晓实在不放心,跑来看他,在门外听见不对,踹门而入惊走了凶手。路攀就算不被当场砍死,也会死于失血过多。 就是这一次路攀的遇袭,终于让路晓晓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她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温和迟钝,明明胆小的不行,却愿意为了她去做一切冒险的男孩了。 就在两人终于在病床上确定关系,陷入爱河之后,剧情再度急转直下。 宴灯看完剧本以后,揉着眉心,好半晌,长出一口气,把剧本放在茶几上,双手合十第对着剧本拜了拜。 谢辞声拿剧本捂住半张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实在是挫败的宴灯真的好可爱,再加上想到今晚宴灯要在直播里对他进行表白,谢辞声嘴角就怎么都拉不住,非要往上翘不可。 “这个剧本的作者,是怎么想出这种剧情的?嗯?” 宴灯看见谢辞声露在剧本外月牙似的笑眼,有些委屈的鼓起腮帮子,“不行不行,这个剧本一开始就是男主女主,一半的几率,谢哥你肯定是撞大运。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男主并不是凶手!” 谢辞声笑而不语,他才不会说,自己当初拍《猎凶》的时候,就听到编剧说起过这个脑洞。 没有想到时隔四年之后,编剧居然真的把这个脑洞给写出来了,而且还递到了宴灯的手里。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呢。 宴灯躺在沙发上,捞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愿赌服输,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去写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内容全是给谢哥你的彩虹屁,一定真情实感地朗诵给你听。”反正,彩虹屁这种东西,谁听谁尴尬。 谢辞声才不尴尬,粉丝给他吹的彩虹屁他看的多了去了。反而一想到宴灯要当着那么多人夸他,就满足的很。 “这部剧,拍起来有难度,你怕不怕?” “不怕,超有挑战性的好伐?”宴灯扯着嗓子问在厨房里偷肉吃的方盛:“方哥,这部电影,前女友小姐姐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开拍啊?” 说实话,好剧本就是一种迷惑人心的能力,让演员恨不能下一刻就进组开拍的冲动。 方盛打着饱嗝出来,翻了翻手机,“今年11月初,到时候你记得提前请假。” 啊,还要这么久的吗? 拿到好剧本不能马上演,宴灯像一条脱水的咸鱼,直到开始直播都丧丧的。 因为是第一次直播,方盛想了想,为了避免宴灯不知所措,他决定暂时出任一个采访者,用一问一答的模式,帮助粉丝们把问题念出来。这样一来可以筛选掉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二来也能让初次直播的宴灯不那么尴尬。 操着老妈子心的方盛并不知道,对于这种给网友直播,宴灯熟悉着呢。 这边激动的粉丝们,早早就等在直播间,对着黑漆漆的屏幕,开始用弹幕唠起磕儿来了。 “声控灯女孩,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瞬间,这个颜文字几乎刷屏。 “拉郎上升真人,恶心!今天是灯灯的首播,你们这群人要不要这么ky?!” “+1” “小灯泡,把她们这群ky干下去!” 于是,一大片亮闪闪的七彩灯泡表情又瞬间刷屏。 原著书粉兼毕青粉兼宴灯粉们就比较佛系,看着她们开始闹腾,就开始劝了:“大家都是为了灯灯来的,你们不要这样闹,闹起来伤害的还是灯灯。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藏着对家的粉丝在带节奏搅混水呢?佛一点,乖一点,待会儿说不定灯灯一开心,会给所有人么么啾呢。” 这类粉丝的带头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肯定也得跟上啊。一会儿,这句话又被复制刷屏了。 唔,这很好地证明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吧。 悄咪咪提前蹲在直播间的方盛看到这一幕,终于长舒一口气,擦掉了冷汗。 他戳了戳精分了好几个号在里面带节奏安抚粉丝的甄蓁的微信,给她点了个赞:“臻儿,好好干!你这是练出来了,等小谢以后开了工作室再招收艺人的时候,你就升级去当经纪人吧。” 甄蓁穿着大棉袄大棉裤窝在床上,瞬间从B市的Olivia·甄变成了甄大丫,看到这张空头支票回复了两个字:“呵呵。” 她忙着呢,宴灯爆火以后,粉丝群里到底有没有混进对家的粉丝来反装忠,她这个粉头子比谁都清楚。宴灯这是第一次跟粉丝们近距离直接接触,她必须把这事儿给办的圆圆满满,才算不辜负自己声控灯女孩1号的名头,不辜负这次回家前谢哥开给她的七位数红包。 也许是人多唠嗑时间就过的快了很多,不知不觉间,时间就来到了八点整。 粉丝们正聊着呢,突然一张俊气非常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面。 宴灯笑吟吟地抬手跟大家打招呼:“大家晚上好啊。” 瞬间,一堆“啊啊啊啊啊啊……”“灯灯妈妈爱你!”“灯灯睡我!!!”“看见了吗,妈妈,就是这个男人,我要睡他!”“灯灯笑起来真可爱啊!”“awsl”刷屏,左下角的弹幕区疯狂刷新,以宴灯的眼力都没看清楚几条。 他冲着粉丝们笑的特别撩,但是问出来的话就很接地气了:“大家吃了没?吃的啥啊?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大家可劲儿放开了吃啊!我还在愁年夜饭做什么呢,大家要不报一下自家的年夜饭菜单,给我个参考?” 除了一片无意义的哈哈哈,和一群疯狂玩报菜名贯口的魔鬼们,也有不少人开始认真地汇报着自家年夜饭菜单。 还有人发现了华点,“灯灯你做年夜饭?你会做饭?” 宴灯正好看到这条弹幕,他想起自己年后就要去M国拍的那个叫做《中国味道》的综艺节目,就顺便打了个广告:“对啊,我做饭手艺可是很不错的。啊?你们问有多好?哈哈哈,我下个月要去《中国味道》里当嘉宾,在里面秀一下厨艺,到时候你们去看,就知道了。这里,我就先卖个关子。” 下面一水儿哈哈哈哈硬核广告,努力营业之类的弹幕中,突然跳出来一群人疯狂刷屏,刷到宴灯都能注意到了。 这些人刷的是:“宴灯,你这个抱谢辞声大腿蹭热度火起来的舔狗,谢辞声是瞎了狗眼,才会提携你!” 看到这个,方盛赶忙冲宴灯打手势,示意他不要理。顺便给甄蓁发个抖动,让她赶紧带领粉丝控评,把弹幕压下去,然后把这些人能踢出频道全部踢出频道。 宴灯做过的功课多了去了,对于这种黑粉出来蹦跶的情况早有准备,他直接接着上面的话题开始聊:“嗨,没办法,我还是要恰饭的嘛。唔?有人问我接下来在除了上综艺以外,还要有什么计划?你们是我的事业粉吧?是这个称呼我没说错吧?哈哈哈,我当然是准备参加高考了呀。” 说着,还举起一本早就准备好的五三给大家看,顺便还扎刀子:“哦,对了,不知道我的粉丝里有没有今年要参加高考的小可爱?如果有的话,我要提醒一下大家,看完直播以后,还是抓紧时间去做一会儿错题集,好吧?” 看着下面突然冒出来的一片哀嚎声,宴灯放肆地笑了起来,再度挥出一片刀子:“是啊,我就是魔鬼啊!记住了,距离高考还有三个半月,就算过年也不能放松学习啊,高考生们!唔,至于不需要高考的小姐姐小哥哥们也不要幸灾乐祸,再有几天就是走亲戚见亲戚的时间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听他们问:有对象了吗?工作找到了吗?工资多少啊?什么时候结婚啊?房子买了吗?等等一系列问题了吗?” 弹幕上开始疯狂刷:“你是个魔鬼吗!”队形整齐划一。 “还有还有,过年好好吃,放开了吃,毕竟你们过完年,又要开始减肥了。” 这下弹幕彻底炸了,一群人都在哀嚎自己到底是粉了个什么魔鬼,大过年的,直播不是送温暖,而是给大家送刀子。这种拜年方式未免太清奇,太泥石流了吧! 这边大家都在嘻嘻哈哈互怼唠嗑的时候,之前被踢出去那波黑子换了马甲,又冲进来了。 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更机智了一点,还知道事先去挑拨谢辞声的那群唯粉们。要知道,自从婚纱火起来,宴灯总是跟谢辞声的名字并排刷屏开始,这群唯粉们就越来越看宴灯不爽了。再加上后来撕cp事件,搞得树青cp热度越来越高,甚至有一大部分都上升到了真人,出现了所谓的声控灯女孩。 这就戳到了谢辞声唯粉们的爆点,彻底对宴灯一生黑,恨不能此人迅速flop,从此退出娱乐圈,远离她们的声皇。 在她们看来,自家蒸煮脾气好不计较,你这个不要脸蹭一次两次就差不多了,你还蹭个没完没了了你? 平时有粉头们在压制,这群唯粉们顶多就是在自己的圈子里抱怨咒骂宴灯。这次黑子们抓住机会,跑去挑拨离间了一番,唯粉们压抑许久的不满彻底爆炸。她们跟着黑粉们一起冲进了宴灯的直播间,跟着黑子们一起刷起了屏。 霎时间,满屏都是整齐划一的一句话:“宴灯,你这个只知道抱大腿蹭热度的糊比,离我家声声远一点,滚出娱乐圈!” 这可跟之前那群黑子两边都骂,谢宴都踩更容易引战。 要知道,今天是宴灯直播,现在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万,还在继续往上涨。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刚粉上宴灯,虽然还未必养出忠诚度来,但是热情度是绝对有的。 一群谢辞声唯粉当着她们的面踩自家蒸煮,作为对宴灯热情度正高的粉丝们能忍? 不到两分钟,弹幕区已经撕的战火纷飞,就连方盛都无奈了。 宴灯倒是不在意的样子,除了一开始严肃地点名了几个骂唯粉带上了谢辞声的弹幕,表示不许说谢哥。见粉丝们真的听话只是回骂唯粉,而不再带谢辞声之后,就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双方撕逼。 看着看着,还要问几句,那些缩写的字母代表啥意思,为什么每一个汉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都不懂到底在说什么。 粉丝们一边要跟谢辞声唯粉战斗,一边还要给自家好奇心颇重的小爱豆解释,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正乱中有嗨呢,收到甄蓁消息的谢辞声提前几分钟抱着古筝走进书房了。 一看到屏幕中出现了谢辞声,刚刚还撕逼撕的血肉横飞的谢家唯粉突然哑火。而宴粉们趁势而起,将这群人骂了个爽。 谢辞声是真的对自己所谓的唯粉无奈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引导粉丝如何的。因为在他的心里,粉丝喜不喜欢他,他就演自己的戏好了。可是,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必要让方盛尽快做出引导粉丝的方案,他不允许任何人恶意中伤宴灯,就算是自己的粉丝,也不行。 之前在隔壁看直播的谢辞声在看到唯粉们来闹的时候,就气的不行,奈何自己还跟公司有合约,不能亲自上阵怼粉丝。只能注册了个小号,配合着宴灯的粉丝不停地给宴灯刷礼物,力争把那些恶意的言辞压下去。 直到看到宴灯乐呵呵地调戏忙碌的粉丝,并没有受到恶意攻击的影响,谢辞声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见谢辞声进来,宴灯赶忙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对着粉丝们说:“看吧,我说了我要恰饭的,穷啊,只能厚着脸皮暂住在谢哥的大房子里,每天蹭吃蹭喝的。幸亏谢哥善良大方,不但不跟我计较,反而对我这个小可怜多加照顾,我跟你们讲,什么叫水晶般的心灵,这就是啊!这个人不但心灵美到天使都比不上,外表也是绝顶的英俊!” 刚进门的谢辞声就听到宴灯这让人猝不及防的彩虹屁开头。 他刚想说,算了算了,那个赌约取消了。他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的唯粉会来闹事,要是宴灯继续说下去,就算是他那充满棒读的语气让大家都知道这是朋友间开玩笑,之后也说不定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呢。 但是宴灯在乎吗? 他不在乎这个。 原本只是履约顺带逗逗谢哥而已,可是看着谢辞声瞬间爆红的耳朵,乱飞的眼神和抱着古筝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的尴尬姿势,他赶忙把摄像头挪了一下位置,正正好对准门口的谢辞声。 然后,手撑着下巴,跟粉丝们一起欣赏着谢辞声,语气真挚恳切地继续说:“看啊,谢哥拥有连蚊子也会打滑的蜜皮肤,与高速公路媲美的腿长,如米开朗基罗雕刻般美丽满分的侧颜,浓密卷翘到能够让人荡秋千的睫毛!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世界上真实存在的吗?当他出现在黑夜中,他的美貌在发光,甚至能够照亮黑夜!他的美貌与气质,简直能让世界和平……” 谢辞声再也扛不住了,动作僵硬地跑过来,伸手将宴灯的嘴捏成了小鸡嘴。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了。” 弹幕上简直要被宴灯这一手骚操作笑死了,虽然很多吃cp的粉丝们在刷什么rio锁死之类的。但是,非cp粉也没跟她们计较,看这俩人熟稔的架势,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俩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很亲近的。 最尴尬的则是谢辞声的唯粉,她们一直以为自家爱豆佛系,明知道被宴灯缠着抱大腿蹭热度也懒得计较,她们是为爱豆来战斗撕贱人的。谁能想到,宴灯这个贱人已经抱大腿抱到爱豆这种登堂入室的地步了,这特么当着爱豆的面,还怎么往下撕? 可是,退出去吧,又好像有点太怂逼了? 同时,监控宴灯直播数据的平台方也快笑死了。 谁能想到呢,只花了一百五十万,宴灯不但能把热度艹成这样,在双方粉丝大战的时候,直播在线人数飙升到了八百万。因为热度够高,很多根本不知道宴灯是谁的人也点了进来,开始跟着看。然后,当谢辞声出现在镜头前不久,直播间的人数再度攀升,就在刚刚宴灯念完彩虹屁的时候,观看直播的人数彻底突破一千四百万大关。 高兴的是商务部,而技术部则苦逼多了。当时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宴灯一个刚刚才窜火的明星直播期间会出这么些幺蛾子,幺蛾子越搞越大,进房间观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真的是拼了老命,才保证这场直播没有出现技术上的崩塌。 等到粉丝们和宴灯乐够了,宴灯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待会儿还要继续去做错题集,就不能陪大家太久啦。”宴灯挪好摄像头,自己退后几步,把古筝摆上琴桌,“今天,给大家表演一首比较炫技的,改编自动漫燃曲《烈火烧》的古筝版吧。” 弹幕瞬间爆了。 “我擦,是我幻听了吗?灯灯要用古筝弹《烈火烧》?他手指头不要了吗?” “呵呵,就是装逼而已,看着吧,肯定三倍慢速放的改编版。” “黑子死开!啊,我灯好帅!明明短头发现代装,为什么他往古筝跟前一坐,忽然就有了古代贵公子的气质?!jms,告诉我,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并不是错觉!我也有这种感觉!” “嗷嗷嗷,突然好期待我灯的古装片啊!刚刚忘记问了,他以后有没有出演古装片的打算啊。” “别吵了,安静,灯灯要开始了。” 宴灯冲着谢辞声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摄像头点点头,霎时间,他的十指几乎在琴弦上飞了起来。 是真的在飞一样,十指都出现了残影! 明明在他手底下的是一架古筝,发出来的声音,但是那种激烈奔放高亢的音乐骤然冲击进众人的耳膜,恍惚间,观众们还以为是电吉他响起来了。 “卧,卧槽?” “啊啊啊啊啊!弦要断了,要断了!” “我魂飞了,这种冲击力太可怕了!” “亲娘哎!你们看,他的手指,有残影!” “作为音乐学院古筝专业毕业的学生,从六岁开始学筝的我表示,单他刚刚那个摇指,我大学时候的专业课老师也未必有他做的好。啊……忽然对自己的琴艺和未来产生了怀疑,算了,撕证书吧。” “撕证书+1,我对不起自己十七年的苦练,对不起我那价值小三万的古筝。” “卧槽,你们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他一边弹这么快节奏的曲子,左手还在一边调音?!” “我不是上面几位专业人士,也吹不出什么彩虹屁。苦逼的文盲只好先疯狂打赏一波,然后刷一屏幕的666了。” “把古筝弹出混响的感觉来,牛逼。” “擦擦擦!是我眼花了吗?他的琴弦在冒烟!!!!!” “我,我仿佛也看见了?” “妈问跪系列出新作品了。” 因为是一首高燃的动漫op,所以短短三分钟,整首曲子就弹完了。 在宴灯收手的那一瞬间,无论是在旁边看着的方盛和谢辞声,还是在屏幕前看直播的观众们,都安静了。 方盛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方才好像看见宴灯弹到曲子最高潮的时候,琴弦冒烟了。 谢辞声则是全力按捺着心中的爱慕和喜悦之情。他根本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再也忍不住想要去抱抱那个人,亲亲他,向他诉说自己心中的爱恋。 实在是此刻的宴灯,真的太耀眼了,明明灯火通明。可他就好像站在四周黑暗的舞台中央,有那么一束光照了下来,只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也在发着光一样。 宴灯抬起头,冲着镜头眨了眨眼,送上一个wink:“好啦,今天就到这儿啦。在这里,宴灯给所有正在看直播的小伙伴们拜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心,平安健康。再见啦。”趁着大家还有点懵逼的时候,就把直播给关掉了。 这边方盛等宴灯一关掉直播,直接一个猛虎下山扑了过来,激动到口水飞喷:“说,你给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交代,除了做饭,弹古筝,会武术以外,你还会什么,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妈呀,现在这小子真是时不时就要给人一番惊喜。 之前没有听他弹过古筝,当时听说他要在直播的时候弹古筝,方盛以为宴灯也就是小时候学过,拿出来搏粉丝们乐一乐的水平。毕竟嘛,作为一个演员,演技好就行;作为一个明星,长的帅就行,宴灯这两样都做的很好。至于其他的技能,会不会的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不懂古筝什么的,但是他耳朵又不聋,基本的音乐欣赏水平还是在的。宴灯到底弹的怎么样,他或许不能用专业名词来分析来评价,但是作为一个普通听众来说,好不好听?超级好听的好吧? 谁能想到,这人做饭放一个大招,他还没消化完这个事实呢,宴灯咔嚓又扔出来一个高超的古筝水平,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要知道,如今明星的门槛越来越低,热钱的入驻,让多少年前漂亮的男男女女们削尖了脑袋往娱乐圈里面钻。哪怕你作为一个已经红了的艺人,如果一步没走好,都有可能被人挤下去,进而取代。 想要在这么多竞争者里保持热度,还要更进一层楼,那要拼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点亮的技能越多,吸粉的点就多了一个啊! 谢辞声也眼睛发亮地盯着宴灯,自己喜欢的简直像一本翻不完的书,每次认为他已经好的不得了的时候,这人就会让他知道,他还可以更好! 宴灯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穿了那么多年,时光也不能虚度,对吧? 他也没有想瞒着的意思,只不过总不能别人没问,他跑过去跟人说我会这个我会那个,这不是脑残吗? 既然方盛问了,谢哥也一脸想知道的表情,宴灯就掰着指头,数了起来:“唔,除了做饭,武术,弹古筝以外,我好想会的还挺多?钢琴、二胡、琵琶、小提琴、笛子,好吧应该说大部分常见的乐器,我基本上都会一点。” 至于开机甲,上战场之类的技能,在现代可能不大能用得到,就不说了。 “还有呢?”方盛咽了口唾沫。 “哦,我还会骑马,医术。”宴灯想了想,还是把给孙晖夫妻治病的事情说了一下。他想来想去,觉得那两口子求子得子估计心情激动的啥都顾不上了,指望她们不跟人说这事儿,怕是有点难。 看着方盛越来越鼓的眼睛,宴灯把自己剩下的技能又咽了下去。 “你是说,你把孙晖两口子不孕不育的毛病给治好了?李姐现在已经怀孕了?”方盛觉得自己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因为谢辞声跟孙晖关系不错,方盛对于那两口子的事情也是知道一点的。孙家夫妻之前十年,为了要孩子,那是看了多少医生花了多少钱进去,愣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现在,他手下的艺人兼未来的老板娘,告诉他说,自己把孙家夫妻给治好了,人孩子都怀上了?! “你这都是跟哪儿学的啊?不会就是一个偏方吧?” 宴灯挠了挠下巴,冲着谢辞声努了努嘴,“这事儿谢哥知道,我医术是跟我妈学的,她们家传的医术。” 谢辞声也不管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反正宴灯说什么,他就马上点头。 “不是偏方,就是正统的中医。对了,方哥,我跟你说这事儿,就是想以后万一有这方面的消息传出来了,你给压一压。免得到时候疯传我是什么妇科圣手送子观音之类,你猛然听到一头雾水不说,还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宴灯表示,这个称号,他是拒绝的! 人都说了是家传的医术,这就不好往下问了。 方盛兴奋地在地上走了两圈,他在思量,宴灯的这个医术到底是什么水平。能不能经得起专业机构的检测认证,如果能够拿到中医执业医师资格证书,那宴灯身上的爆点热点,岂不是又多了一个? 至于宴灯说的什么妇科圣手送子观音之类的称号,他觉得那都不算什么大问题。顶多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随便找俩热点压一压就行。在他看来,宴灯要是真的有送子观音这样的称号,在娱乐圈里甚至是资本圈里,那可都是能打人情的好牌!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你这些技能都不浪费的。”方盛红光满面地走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谢辞声和宴灯的时候,宴灯冲着对方坏笑着问:“怎么样,谢哥,我这人说到做到,今天的彩虹屁吹的好不好听?” 谢辞声刚刚退烧的耳朵又迅速变了色,他摸了摸藏在裤兜里开着录屏模式的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地挪开了视线。挪开以后,却又觉得舍不得,只好时不时再扭回来,偷偷觑一眼,一不小心视线撞个正着,他又像个听到风吹草动的小兔子似的,慌不迭地跑掉。 宴灯起初只是想逗逗谢辞声,可是在这样宁谧的夜里,刚刚方盛走的时候又手贱地把书房的大灯关了,只有昏黄的小壁灯在挥洒着暧昧的光线。谢辞声别别扭扭地坐在小沙发上,从宴灯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小半侧颜,微微抿起的嘴唇,还有轻轻颤抖的睫毛。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关于谢哥侧颜的彩虹屁,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彩虹屁。那纯粹就是朴素到了极致的写实描述而已。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极为安静,只能听到两道清浅的呼吸声。 暧昧的气息在这间屋子里无声地流动着。 直到宴灯的电脑发出语音通信的来电提示声,骤然打碎了这一室黏腻潮湿的暧昧。 “灯灯,灯灯!快去看热搜!”甄蓁激动的大脸怼在摄像头近处,这么一看,略有些惊悚。 “哦哦,好。” 宴灯不着痕迹地长舒一口气,在心底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你蛇精病啊!偶尔调戏还能说是开玩笑。可接二连三的调戏谢哥,这就太过分了吧?!你横不能是看人家容易害羞,就拿人家的窘迫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呸,唾弃你,亏谢哥还拿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回报人家的? 谢辞声没有发现宴灯的心思,他只是有点失落,但更多的则是庆幸。庆幸甄蓁的来电打断了宴灯专注的视线。实在是被心爱的人直勾勾地盯着,氛围又这么应景,作为一个年轻气盛火力壮的男人,他能抗住五分钟不失态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不是甄蓁来电带走了宴灯的注意力,说不定,他稍微换个姿势,都能被宴灯看到他身体的变化,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谢辞声抓过抱枕按在怀里挡住向宴灯起立致敬的位置,拿出手机先把之前宴灯直播的视频保存好。这才打开微博,翻到了热搜页面。 果然,#宴灯直播#这个话题,在短短二十多分钟,已经爬升到了热搜榜的第九位。 “哈哈哈哈哈……”宴灯指着显示器狂笑道:“谢哥谢哥,你快去看,这个话题里热度最高的那个。有人把我的灵魂三问,给做成鬼畜视频了。” 谢辞声点进去,果然在这个话题下面,最热门的是一个无论画风还是声音都充斥着沙雕味道的视频。 视频的名字叫做:爱豆来扎我的心,我能怎么样?还不是像个老母亲一样,将他原谅。 宴灯笑呵呵地翻看着微博,时不时翻两三个人的牌子,回复一下。 谢辞声倒是没有点进去看那些粉丝给宴灯吹的彩虹屁,看了只会让他又自豪,又心酸。他总觉得,这群人打着姐姐妈妈的名义,实际上暗地里还不定怎么想着要睡宴灯,要给宴灯当女朋友呢。哼,他最近潜伏在宴灯的粉丝群里,不知道看到多少女孩子,一边想要给宴灯当姐当妈,一边意淫着宴灯的肉体觊觎着宴灯女朋友的位置。 早看透了! 他只是不停地往下翻,但凡黑粉蹦跶吵吵,直接举报。 翻着翻着,谢辞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名叫骆方泽的,在宴灯的话题里,突然说这样不明不白的话,是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awsl 纪晓岚和珅这对朝堂互怼cp,让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锁文,因为路晓晓骂路攀,是包子就别怪狗跟着…… 第35章 骆方泽, 男,28岁, 长了一张非常少年气的娃娃脸, 稍微修饰一下皮肤,看上去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十六岁因为参演一部历史正剧,饰演少年时的武帝, 一夜成名。 那时的他,天真极了, 还梦想着自己日后将会星途一片坦荡。却没有想到, 自己出道即巅峰,十一年来, 他非但没有再有过那样大面积爆红的作品出现,反而因为长相问题,屡屡碰壁,只能去演一个又一个同质化的角色。 眼看着马上就三十了, 还是一副少年长相。而真正的少年们则是变着花样出道,挤压他在演艺事业上的生存空间。看不到出头之日的骆方泽几乎绝望了, 他有时候也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不管是大配角也好小配角也好, 起码你演技越来越好,也从来不缺片约。 等到时间积淀够了,年龄大了,容貌逐渐老去, 以后说不定也能凭借着扎实精湛的演技,成为一名老艺术家。 没想到,在28岁生日之前,他忽然交上了好运。自家的小影视公司被亚德娱乐兼并了,而圈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蒋睿居然看中了他,选择给他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当经纪人。 当时老友劝说他,蒋睿此人风评非常不好,压榨艺人,残忍无情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此人极为好色,而且男女不忌。 当时,骆方泽还笑,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就算再怎么像少年人,也毕竟不是真的少年。蒋睿要是真的喜欢小男孩,自家公司也不是没有年轻鲜嫩漂亮的小男孩,怎么没见他挑中?再说了,如果蒋睿能帮他重新回到巅峰,就算被压榨被利用,他也认了! 骆方泽太渴望回到巅峰了,回到那个被众人注视关注,充满鲜花掌声聚光灯的巅峰了。 果然,当他被转到蒋睿手里没过多久,对方一招病毒营销式的怀旧营销,就给他带来了人气。接下来的满天飞的冻龄,逆生长通稿,很快又为他接到了两个代言,从业十一年,骆方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紧接着,蒋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他塞进了一个大制作的IP仙侠剧里,去饰演了一个人气很高的四番。看着自己微博粉丝数从原本的五六万迅速在半年之内窜上四百多万,每天都有很多粉丝来留言打卡吹捧,骆方泽嘶喊着哭了一整天。 他再也不是挣扎了十年还没有攒够首付的北漂,再也不是走到大街上不做伪装都没人能认出来的小配角。 人心总是不满足的,骆方泽也是。原本当初信誓旦旦跟老友说,不管面对什么样的诱惑,都要当一个好演员,踏踏实实往上走,清清白白做人。可是,当蒋睿暗示他,会给他一个特别好的片约,好到他无法想象的机会时,骆方泽挣扎许久,点了头。 果然是个好到他无法想象的机会——-出演赵爱国导演息影之作的男配角,三番! 赵爱国,息影之作,电影,男配角! 这个机会简直就是一条镶满钻石的金光大道! 为了拿下这个角色,骆方泽几乎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进去,恨不能把对方送来的人设梗概掰烂了揉碎了嚼成粉末咂摸出里面的精髓来。 准备了两个月之后,他在蒋睿的带领下,见到了赵导,参与了试镜。 当看到周围一群曾经跟他戏路相似,待遇相似的娃娃脸男演员们时,骆方泽忽然没有了雌伏蒋睿身上的屈辱,甚至,他不自觉地带着优越感去看这群人。 这场试镜表演,骆方泽几乎是拿出了自己毕生最好的状态和演技。虽然赵导从头到尾都是那副板板正正的黑脸,看不出到底满意不满意,但是上方的制作人副导演等人都是很满意的。甚至制作人还在言辞中对他透露了一点东西,暗示这个角色基本上就是他的了。 本以为杜若这个角色已经是自己碗里的肉,骆方泽甚至拒绝了蒋睿给他安排的一部电视剧男主的片约。他一边揣摩角色打磨演技,一边等着剧组的通知——他想以最好的状态,去演这个角色。 结果,签约通知没有等到,等到了花落别家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骆方泽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为了杜若这个角色几乎走火入魔。结果,蒋睿就沉着脸告诉他,《蜉蝣传》的片约黄了,那边杜若的角色已经定给一个新人了。 一个没有作品的新人,就因为是被《蜉蝣传》的男主角谢辞声推荐到了赵导面前,这个角色就内定了。 骆方泽几乎要疯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日夜苦读磨炼演技,甚至推掉了能出演男主的片约。为了更好地贴近角色人设,从来不敢动脸的他第一次胆战心惊地去给脸打了玻尿酸,力争几个月后进入剧组的时候,自己的脸能更蓬一点,更有少年感一点。 他做了这么多,就被一个靠关系上位的新人给挤掉了? 而就在骆方泽忍着心头泣血的痛楚,努力劝说自己接受现实的时候,就看到网上关于那个新人铺天盖地的消息。而原本有了默契,说好要让他主演的一部古装偶像剧男主的剧组态度也变得有些暧昧。 甚至他还发现这部古偶剧IP原著作者在微博上关注了那个新人,言辞之中不乏模糊的吹捧和欣赏。 宴灯! 骆方泽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浑身肌肉骨骼都在叫嚣着疼。 他真的恨,凭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别人拼了命都拿不到的东西,他甚至不需要去努力争取,就能轻而易举得到?! 所以,当他出完通告收工回家以后,看到宴灯这两个字再度蹦上热搜的时候。骆方泽听从了内心魔鬼的诱惑,他几乎是哭着编辑了一条长微博,带着#宴灯#的开头,发了出去。 在长微博里,他痛诉了自己作为一个底层演员,是如何十年磨一剑终于出头。他从不炒作,踏实演戏,认真做人,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机会,却被新人凭借着不能见人的手段,硬生生把这个角色从他手里抢走了。 然后,又讲述了自己是如何热爱这个角色,为了这个角色付出了多少,哪怕让他0片酬,甚至倒贴钱,他都想去演这个角色。 他之所以发这个消息,不是为了蹭热度,就只是想要问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公平二字? 在长微博末尾,他附上了自己试镜的片段。 腊月二十九晚上到三十白天,这一天,网络上那真叫一个热闹。 上次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还是一年半以前,某个影坛常青树从年轻红到老的大佬突然被爆出脚踩七条船,所谓的爱妻好男人根本就是艹出来的假人设。实际上,此人在与妻子结婚二十年时间里,出轨无数次,刨除那些419不谈,光长期固定的情人就有七个,私生子私生女加起来有两位数! 这一下,全网爆炸。 当时那热度,几乎一夜弄炸了微博的服务器。 现如今,微博的技术人员欲哭无泪地忙着维护岌岌可危的服务器,一边哭着问监管部的同事:这特么又是谁出轨了?! 谁也没出轨,只不过是一个最近迅速蹿红的演员直播期间突发了一些事情,然后这事儿就上了热搜。 原本这种上热搜的姿势,很常见,几乎隔三差五就有一次。 但是,谁知道这位正在热搜榜里往上冲的时候,有人跑来给他添了点柴火,再泼了一桶汽油。 这下,就炸了。 要知道,宴灯现在热度正高着呢,骆方泽的这条微博带上了这时候热度很高的宴灯,本来就容易受到别人关注。再加上,骆方泽自己本来也有一百多二百万的活粉,看到爱豆发这样堪称声泪俱下的惨痛控诉,那还能罢休了?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爱豆说你抢角色,那你肯定是抢了!如果不是你背后有金主后台撑腰,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学生,怎么可能突然爆红? 而骆方泽这条微博不管是发布时机,还是控诉内容,都太戳爆点了。 要知道,虽然大家经常说,不管亲爹还是干爹,人家就是拼爹赢了,你除了接受,还能怎样?但是,实际上,这只是不得不妥协之后自我安慰的话而已。 当有人把这个话题摆到了明面上,还拿出自证实力的视频之后,这群人敏锐的神经就被触动了。 尤其是骆方泽发出的这个试镜的视频里,他的表现确实是很好的。虽然说不上什么神级,但是,绝对是秒杀一大片小鲜肉高流量明星的水平了。 而当蒋睿发现骆方泽自作主张的动作之后,除了最开始对他脱离掌控的不快之外,很快就觉得这也许是个很好的爆点。跟韩可儿那个蠢货相比起来,也许这个骆方泽才是真正的可造之材。 于是,蒋睿插手了,指挥着人不着痕迹地将这个话题并着#宴灯直播#一起送到了热搜榜前三。 “我擦,第一次知道骆方泽的演技居然这么炸裂?!” “我哭了!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甚至不知道他饰演的这个角色叫什么,可就看这一个片段,我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演技炸裂!xxx出来挨打!” “呵呵,之前看那群脑残粉吹宴灯我就觉得莫名其妙了,就是稍微比那群流量明星的僵尸演技好了一点点而已,就好像已经能拿下什么影帝大奖似的,吹破天了都。打脸了吧?看看骆方泽的演技,这特么才叫演技,才叫演员!宴灯就是个明星,还是个靠着金主抢人角色的三流明星!” “宴灯又不是第一次靠后台抢人家的角色。让他爆红的这部校服,最开始官宣的时候,毕青明明是我家亚辛来演的。结果呢,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映的时候毕青就变成这个宴灯了。别说骆方泽这个还没有签约的,当初亚辛可是跟校服剧组签约了的,后面还不是被换了?” “啊啊啊啊……说起这个事,我就超心疼我家亚辛的好吗!虽然亚辛角色被顶替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前几天被采访的时候还一个劲给校服说好话,但是,他笑的很苦,里面绝对有内情,指路:……” “我擦,这人是个惯犯?他后台是谁啊,这么牛逼,想抢谁的角色就抢谁的?” “爆哭!好心疼骆方泽小哥哥。亏我之前还给校服贡献了收视率,现在想想,真的好后悔啊!” “唉,现在的娱乐圈就是这么恶臭。国产电视剧电影只看你热度,根本不看你演技怎么样的。我已经好多年不怎么看国产剧了,唯一还能让我吃得下去的,也就是赵导他们几个的作品了。没想到,赵导也跪了,居然扔掉演技炸裂的骆方泽选择一个流量明星来给自己的电影艹热度。大写的失望!” “宴灯这种惯犯,真的很恶臭!最恶心仗势欺人,抢夺别人机会的人了。我特么辛辛苦苦工作,随便来个有后台的,就把我的功劳全部抹杀了,逼的老娘差点辞职。对这种人,一生黑!宴灯滚出娱乐圈!” 看着以上种种追捧骆方泽神演技和踩宴灯的言论,蒋睿得意地笑了。 不管这个角色到底最后花落谁家,他都不亏,就这一波热炒,骆方泽的热度绝对要翻两翻。 …… “哇,谢哥,你这团队有点帅哎。” 宴灯跟谢辞声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全了他背后的工作团队。 看着在别墅一楼客厅里一溜儿长桌摆开,并排放着数十台电脑,还有来回低声交谈,神情严肃认真的团队人员。 宴灯悄咪咪地凑过去,支起胳膊肘轻轻怼了谢辞声一下,问:“谢哥,你这工作团队,够专业够豪华的哈?” 谢辞声不好意思地咽了咽喉咙,他总不能说自己以前因为只拍戏不营业,其实一直就是借用的公司的人,根本没啥团队。他的团队里面,就仨人:方盛,甄蓁,还有一个充当司机兼保镖的退伍军人,那还是外公不放心,专门给他配的。 之前让方盛跟宴灯签订临时代理经纪人合同的时候,从来不用团队的谢辞声这才想起来,宴灯可能不会跟他走一样的路线。那么,以后万一有人要黑宴灯,要整宴灯怎么办? 想到这一茬,向来不操心这个谢辞声赶忙交代了方盛,让他尽快组建起一个公关团队。名义上是给他用,实际上,这是他专门给宴灯组建的。 “我联系了赵导那边,他说资方那边态度很暧昧,应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蜉蝣传》的热度给炒起来。”方盛冷笑着走了进来,“这是看宴灯咖位小,想踩着他给电影艹热度呢。” 到时候,不管闹成什么样,如果宴灯没有被踩下去,那电影热度起来,他们照拍不误,至于宴灯身上的黑料和损失的人气利益,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如果宴灯就此被踩下去了,他们正好顺应民意换上骆方泽,再发表一个知错就改的通告,顺势收揽民心,再艹一波热度。 自己被人铺天盖地的泼黑水,宴灯这个当事人反而很淡定的样子,居然还有闲心指点给谢辞声做造型的造型师:“春晚那边有造型师的,你别折腾的太过了,到时候谢哥卸妆次数多了还伤皮肤。你就给他挑一身保暖好看的衣服,妆就别画了,涂个唇膏就行。” 方盛瞪着死鱼眼看宴灯,“小祖宗,咱们说你的事儿呢,你上点心,行不行?” “哈哈哈哈,没事儿的,方哥。他喷我的点,就只有一个——-演技,他演技比我好。只要把这个点怼回去了,一切泼到我身上的黑水,就蒸发的差不多了。”宴灯挑了一根黑白条纹的细领带递给造型师,“谢哥穿的年轻,别给他整那么宽的领带,显得老气。” “那么,现在就让他炒呗,炒的热度越高,关注的人越多,等我之后打脸打回去的时候,才会够响脆,得到的利益才会够大。” “是吧,谢哥。” “嗯。” 谢辞声昨天晚上一看到骆方泽那条长微博的时候,就嗅到了不好的味道。要不然,他怎么会第一时间召集了准备好的公关团队,甚至要求甄蓁加班,尽力约束好宴灯这边的粉丝,不管对面闹腾出什么花儿来,绝对不能任由宴灯的粉丝去撕骆方泽和骆方泽的粉丝,以及那些不知道真假的正义路人。 绝对不能让宴灯的粉丝闹出格,从而让路人对宴灯产生不好的印象。 至于宴灯说的反击计划,谢辞声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再抻一抻,等话题度爆到最热的时候,照着对方的脸直接煽回去,煽个响脆的,不但能够出了这口恶气,还能得到更多的关注度,何乐而不为? 面对这样的小风浪,方盛倒不至于乱了手脚,他就是担心宴灯年纪小,第一次遇见这样有规模大面积的泼黑水,心理承受能力怕是不行。万一一个不小心,再冲上去闹出点事端来,可不就是更乱了? 结果,看见人家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还一个劲给谢辞声操心,让他上台以后别紧张好好唱,自己在家做好年夜饭等他回来。 方盛就觉得自己噎得慌,恨不能宴灯能慌一下,好体现他这个经纪人的强大可靠才行。 “宴灯的演技,现在真的可以吊打骆方泽了?”方盛是看过那个试镜片段的,演技确实不错。如果说谢辞声说自己能吊打,方盛是信的,但是宴灯的话,他心里不太有底啊。 谢辞声倒也不是看不起骆方泽的演技,只是看不起对方发布个试镜视频都要做手脚来烘托演技。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纯粹的试镜片段。他自己插入了一段很伤感的bgm,用来烘托氛围,再加上他表演的比较有视觉冲突性,所以,那群观众看完以后,才会就算不知道前因后果,依然会很伤感,很想哭。” 这样的手段,在谢辞声看来,与作弊无异。 音乐本来就是容易打动人心的存在,你放一个所谓的试镜片段,还拿大师的经典伤感钢琴曲做bgm。与其说是他演出了角色应该有的哀怆,不如说是音乐先声夺人,让观众们有了悲伤的情绪,他的演技只是进一步具现化烘托了那种哀怆而已。 宴灯看谢辞声气呼呼的模样,赶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哎呀,不气不气。” “方哥,你别看那些观众都在网上吼着什么神演技,炸裂,看哭之类的。实际上,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如果真的好到他们夸赞的地步,为什么众位大导,有操守的影评人没发话?” 宴灯扒了个橘子,一半塞给谢辞声,一半塞自己嘴里,嘟嘟囔囔道:“而且,他最大的败笔,就是给这个试镜视频还加了个滤镜。唔,可能是试镜的地方光线不太充足的缘故?但是,他打光加滤镜就加,可他又没有足够的审美,加的那什么破滤镜啊,曝光严重到他的很多微表情都被盖住了。如果去掉bgm,你再去看,保证一丁点都感觉不到什么想哭悲伤了。” 方盛听这两位点评别人点评了半天,赶忙追问:“那你呢,有把握超过他吗?”只要宴灯的演技能够超过骆方泽一成,就一成,他都可以发动关系比较好的影评人去吹,把风头再吹回来。 你不是说自己演技贼棒,宴灯借着后台抢你角色吗? 好,现在宴灯演技比你好,人家热度也比你高,这样的情况,你还能继续硬着头皮说宴灯抢了你的角色吗? 那分明是人家剧组觉得宴灯比你好,这才选宴灯不选你的嘛。 到时候,赵导在站出来说两句,你还能蹦跶个什么劲? 而江亚辛那边,孙导正找不到机会报答宴灯呢,他现在藏在背后支使水军往宴灯身上泼脏水,说宴灯抢他角色。只要孙导把当初解约的事情一说,再一对照剧组开拍时间,江亚辛进入那个古偶剧组的时间,江亚辛攀上高枝临时毁约走人,宴灯是找来顶替的事情,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至于其他的什么剧组耍大牌,欺压小演员什么的胡编乱造的黑料,等这这事儿澄清之后,自然就随风而去了。 说起演技,宴灯倒也不是自傲,这段时间他一直保持每天最少拉片十部的习惯。仗着自己精神力强悍,能够把里面演员的每一个表情细节记的一丝不差,从初期的模仿到最后的自我演绎,然后用土豪谢哥的摄影机拍下来,与原片对比,虽然表现方式不同,但他绝对不会比那些主演差的太多。 要是让他去用演技吊打几个老牌影帝之类的,他现在肯定是做不到的。 但是,吊打一个靠吃老本,套路演戏模式的骆方泽,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放心吧,方哥。之前谢哥给你的那个U盘你是不是根本没看啊?”那里面全部都是谢辞声精剪以后,按照时间顺序排放好的宴灯翻拍的内容。那是为了让方盛留在手里,以后拿去替宴灯争取角色用的利器。 “咳咳,最近,最近太忙了。”方盛才不敢说自己最近有点飘,宴灯的爆红和英奥那边的朋友传来消息说几个月后谢辞声很有可能拿下影帝的消息冲的他有点飘了。他就一直忙着计划找团队公关英奥,还有给宴灯接片约的事情,谢辞声递过来的U盘他一时忘了,还没来得及看呢。 谢辞声不满地瞥了方盛一眼,然后起身让宴灯欣赏他这身打扮,那姿态像极了求偶期疯狂开屏的公孔雀。 “帅帅帅!荷尔蒙爆棚,帅炸了!”宴灯赶忙小海豹拍手手,给谢辞声捧场,虽然没有get到谢辞声的潜台词,却依然很好地做到了迷弟捧场的本职工作。 虽然他也不明白只是坐车去中央台参加春晚,又不是去走红毯,谢哥为啥突然要打扮的这么华丽帅气,但这并不妨碍他美滋滋地欣赏美人。 当然,平时的谢哥也很帅,但是,这样正装打扮的谢辞声别有一种A爆大气层的侵略式美感,看着就忍不住心旌神摇。 方盛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样不错,我跟你说,你之前神隐的太久了。今天你进电视台之前,下车以后必须给我慢慢走!我已经联络了好几家娱乐记者,祖宗你稍微配合人家一点点,跟人说说话,让人拍拍照,好吗?” 谢辞声看到宴灯眼中的惊艳,就觉得自己这两个多小时的造型没白做。心情好了,对于方盛的要求自然也愿意满足一下,“哦,我记住了。” 方盛过去给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下,让他们一定要把话题往演技上面带,使劲吹骆方泽的演技有多好多炸裂,那个角色简直非他莫属。然后再带节奏,踩宴灯如果拼演技的话绝对拼不过骆方泽,把其他乱七八糟的爆料和黑水全部压下去,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演技和抢角色上面来。 “行了,走吧,我先送你出门。” 宴灯冲着谢辞声招了招小手,“谢哥加油!我在家等你回来吃年夜饭。” 目送两人出门以后,宴灯溜溜达达跑上楼,拿出自己之前改装好的电脑,点开了角落里那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小猫。 小猫:“主人,你回来了。这里是阿喵收集的数据,之前把话题往谢辞声身上拉扯,想要说他和你有不正当关系的,有一千八百七十二条。阿喵已经黑了对方工作室的所有电脑以及存档,通过反溯,阿喵查到这个工作室是听命于这个账号的安排,账号的主人经过阿喵辗转排查,有92.4736%的可能性属于这个名叫周沐的人。” 宴灯冷笑着屈起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周沐么,那背后的人肯定是周沛了! 之前,他还想着把证据一样一样往上面送,让周家感受一下钝刀子割肉的痛苦。可是,周沛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了谢哥身上去,那就让他们直接去死好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儿命犯周家了,明明重生回来以后,都想着反正该报复的上辈子已经报过了,这辈子不要理会这群人渣,过好自己的一辈子。 可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的线上踩,照着他的爆点使劲戳,那就别怪他再送他去死一次了。 宴灯:“把我之前准备好的东西,绕开标记点,直接传送到目的地。” 小猫:“好的,主人,阿喵立刻去做。”说完,小猫就一溜烟消失在了屏幕的角落里。 方盛送走谢辞声回来,一上楼就看到宴灯半眯着眼睛,浑身都散发着凛冽的杀意,好似一柄染血的利刃。搞得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把自己呛个半死。 听到咳嗽声,宴灯转过头来,笑道:“方哥,你还行不行了,爬个二楼,就把你累成这样?怪不得导演小姐姐要跟你分手,啧啧啧……” 气息温和,笑意戏谑,语气欠揍。 还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宴灯,仿佛刚刚只是他眼花。 方盛揉了揉胸口,觉得自己可能是大半夜被叫起来处理这事,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 “行了,你打算怎么拍?还是拍骆方泽一样的那个试镜片段?要不要我去给你借点戏服来?哦,正好造型师也在,让他给你拾掇拾掇。” “不用,我要教教骆方泽什么叫做穿着牛仔裤也能演出古代大侠的演技。” 宴灯带着方盛来到隔壁,这里是谢辞声自己的拍摄间,里面各种器材应有尽有。他指着角落里的一台摄像机,说:“方哥,你就站那儿,帮我按开关就行。” “没了?”方盛没想到自己就是个按开关的。 “啊,没了。”宴灯疑惑地看了回去,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就一经纪人,能认识摄影机的开关就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你知道机位,推镜,位移什么的吗?快别扯淡了。 “要不是谢哥今天还要早早去央视彩排,我就让他给我拍了。啧,说实话啊,我看过谢哥拍的短片,那手法,以后就算不当演员了,转行当导演,也绝对是没问题的。” 对于宴灯日常吹捧谢辞声,方盛早就习惯了。他冷漠地站到摄影机后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开始键位。 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方盛还有点小兴奋,非常想要一张高高的导演椅,最好再有个小场记来帮他喊a。奈何工作人员都忙着控评带节奏呢,他只好自己身兼双职。 “a!” 杜若活了七十多年,按岁数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但时光在他身上停住了,让他永远凝固在十六岁。 他心爱的女人,说好要跟他一生一世的女人,在他五十多岁的时候,因为两人一起上街时,有人对她说了一句:“哎呀,大嫂子你孙子长的真俊,这孩子婚配了否?” 爱人回来郁郁寡欢几个月,疯了一样去找什么容颜常驻的法门。明明他说过,绝对不会计较她开始变老的容貌,可还是没能阻止心爱的女人为此抓狂,她于某天深夜失踪了。 为了找到失踪的爱人,杜若再入江湖,找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他因为看不惯很多不平事,时不时出手,莫名其妙就背上了正道魁首的名头,成了武林中人追随的标杆。他收了一个徒弟,当成儿子一样悉心教导,甚至想着等找到爱人以后,一定要让她看看,这是他们的徒弟,跟儿子没有任何区别的徒弟。 却没有想到,徒弟根本不是什么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流落江湖的小可怜,他是当朝皇帝的幼子,是奉了皇命来铲除武林这群不受律法管束的江湖人的。 而当他终于找到爱人的时候,却发现引起朝廷终于想要对武林下狠手,想要铲除武林人士的根源,就是他失踪多年的爱人。 年近七十的爱人一半面容如同娇嫩美貌的少女,一半面容如同垂垂老朽的老妪。 她练了邪功,以童男童女的血液和心脏炼蛊,再服用蛊虫以恢复年轻貌美的外表。她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掳掠过的一个孩童就是朝廷最受皇帝宠爱的弟弟的幼子,为了这个幼子,王爷上书泣血恳求皇帝铲除这些仗着武功高强就恣意害人,不受律法约束四处惹祸的武林人士。 而韩幼清,他的徒弟,这个根本不受宠的小皇子,就是皇家派出来摸清武林底细,为铲除武林做准备的前哨。 杜若半跪在地上,怀中抱着早已被他一掌打死的爱人,温柔地替她整理着衣襟发饰,轻声道:“师姐,你别走太快,黄泉路上,等等我。你啊,一辈子争强好胜,老了老了,还犯下如此杀孽,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清算的时候,肯定要狠狠的罚你。你莫怕,走慢点,等等我,我去替你受罚,你好生去投个胎,下辈子莫要再遇见我啦。”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提着染血的剑,手背青筋暴起哆嗦个不停的韩幼清。 明明笑的温柔又释然,可他的眼中却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悲怆。他抬起手,仿佛想要像从前那样,在徒弟犯错惹他生气的时候那样,去摸摸徒弟的额头,再告诉他莫怕,师父在,犯了错改就是了。 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他歪着头,侧耳细听半晌,轻声道:“幼清啊,你们的人,已经把他们都抓起来了吧?你身不由己,师父不怪你。但是,你能不能看在师父悉心教导你十多年的份上,跟皇上求求情,那些犯了事儿的按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可那些没有犯事儿的,废了功夫,放了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去过日子,行吗?” 见韩幼清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地上,砸起小小的烟尘,杜若叹了口气。 就算他当上武林盟主这十多年来,一直想尽办法去约束武林人士不要惹是生非,但终究是效果不大。这群人,大恶没有,小恶肯定是做过不少的。 茶馆里一言不合就掀桌打架,也不给人老板赔偿。 遇见所谓的不平之事也不问前因后果,就拔剑而起,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到最后也不知道助到没有。 没钱了,随便找几家有钱人家,进去打家劫舍一番,美名其曰劫富济贫。 这些虽然不伤人命,却也实实在在触犯了多条律法。 侠以武犯禁,这群人自恃武艺高强,到处惹事,着实是给朝廷管理带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麻烦。就算没有这次邪魔掳掠幼童挖心掏肺的事儿,朝廷怕也是容不下武林的存在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见徒弟哭的浑身都在抖,杜若笑了,明明是个还没长开的少年模样,这笑容却沧桑又慈爱,怪异又温柔。 “好了,师父不怪你。刚刚是我故意往你剑上撞的,不是你要刺我的,别哭了,好不好?” 韩幼清咽了咽喉咙,想要像以前每次受了委屈那样,扑进师父怀里大哭一场,可脚却像是生根了一眼,扎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他想说,师父我没办法,皇上拿我母妃为质,要我来当探子。我虽然身为皇子,却是个不受宠的,皇上有三十多个儿子,我在他的眼里,根本无法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相比较。 他想说,师父,我会拼尽全力去保那些人,可我怕自己势单力薄做不到。您以前教过我,如果不能确定自己百分百做到的事情,绝对不要轻易给人承诺。 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杜若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沾满鲜血碎成几瓣的玉佩,抬手递了过去,“清儿,原本师父打算找到你师娘之后,一起给你行冠礼,给你说亲找媳妇给我生孙子玩。现在,师父要先走一步,这个,这个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 他抬手摸了摸爱人的鬓边,又摸了摸她疙疙瘩瘩的半边脸,声音愈发轻:“你记着,师父不怪你。师父对不住你,因为当年答应过你师祖,绝对不能自戮,所以师父方才借了你手,撞在了你的剑上。对不住你,吓坏你了。师父要走了,带着你师娘一起去跟阎王爷请罪了,你别哭,师父解脱了。” “我这一生,活的像个笑话。好歹,终归还是解脱了。” 说完,轻笑一声,闭上眼睛,再也没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日万 明天见 第36章 对于网上瓜民来说, 这个年过的是真精彩,精彩到年假过去, 恢复上班都还沉浸在吃瓜的快乐里。 先是新爆火的小演员宴灯因为直播时遇到黑子大规模闹事, 不暴躁不发脾气,甚至还跟粉丝闲聊,最后又大秀一把高超的古筝水平, 上了热搜。 当时,直播视频里那个弹古筝的视频像病毒似的, 疯狂被人转发。 有不少专业学古筝的都表示跪了, 伴随着扩散,甚至有个国家队的古筝老爷子也在孙子帮助下注册了微博, 跑来点评了一番宴灯的琴艺,然后表示非常想要以琴会友,侧面肯定了宴灯的琴技。 这是第一个爆点。 紧跟着,在宴灯直播刚刚爬上热搜前几位的时候, 突然出现了一个叫骆方泽的演员发长微博指责宴灯抢他的角色。里面讲了很多拼搏啊心酸往事啊没有后台的酸楚云云,成功引起了正在拼搏奋斗却曾经遇见过不公平事件的瓜民们激愤。 直接把话题的热度引爆, 宴灯这个名字伴随着骆方泽,一起挂在风口浪尖。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曾经被抢过角色的底层演员们都站出来了。虽然语不详焉, 但是很明显立场都在骆方泽这边。甚至还有人爆料,说宴灯已经不是第一次抢人角色,让他爆火的毕青这个角色,也是从小鲜肉江亚辛手里抢过来的。 结果, 就在众人吹捧骆方泽的试镜视频里演技有多炸裂,有多牛逼的时候。 沉默了一天的宴灯,终于在晚上吃年夜饭之前,发声了。 微博里一个字都没,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频。 群情激愤的的瓜民和骆江两家的粉丝第一时间冲进了宴灯的微博,打开了这个视频。 看完以后,除了还在嘴硬的少部分骆粉以外,其余的人都安静了。 甚至很多瓜民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嘶吼声:“尼玛,这人是去整容了还是化了特效妆?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幼嫩?!比起清冷禁欲的毕青,这尼玛跟变了个人一样啊!艹,看这个视频,我一直在脑补脑补,根本停不下来,等停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他就那么看着我,就那么笑眯眯地说着话,没有嘶吼没有质问,我却在电脑面前鬼吼鬼叫,哭成狗。” “呵呵,之前尬吹骆方泽那个视频的时候,我没说话,怕被群情激愤的煞笔们群殴。现在,事主发话了,打脸了,我这个怂货就来说一句。他的那个视频背景音乐用的是阿尔宾·戴纳,著名的钢琴大师曾经为了纪念二战中被屠杀的犹太人所做的安魂曲。哪怕你不看他的视频,纯听音乐也会特别伤感,情绪比较敏感的人也会哭出来。更别提,他在视频里哭喊质问,情绪比较激烈。配合音乐食用,你当然觉得想跟着一起哭了。但是,我去掉bgm的音轨之后,呵呵,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地址:……” “顶楼上。与其说是演技把观众看哭了,不如说是阿尔宾大师的安魂曲把观众听哭了。骆方泽,你试镜哭戏的时候,赵导给你放这首曲子了?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我天,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化妆不换衣服,不哭嚎不嘶吼,甚至从头到尾除了眼圈微红,眼泪都没有掉。我看着却脑补了一大堆虐心的情节,然后哭的停不下来?” “为什么感觉怪怪的,明明看上去像个高中生,却给我一种我犯错以后,我爷爷临终前还操心我,要强撑着病体安慰我的样子?!我好想爷爷,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大屁眼子!你根本不是解脱,你也在伤心的对不对?是不是那个叫幼清的背叛了你?是他杀了你的,对不对?我要去杀了这个叫幼清的,你别死,你睁开眼,看我去杀了他!” “你们知道吗?我哭了半天之后,才发现这人穿着白衬衣毛背心牛仔裤。然鹅,我看的时候,总觉得他一头长发飘飘,长袍宽袖,一代宗师风范。” “出现幻觉+1.明明他就在一个现代化满满的客厅里,穿着现代化满满的衣服,可我就是停不下脑补,各种给他换上衣服,换上古风背景。不说了,我要去把自己脑补的全部画出来,不画出来我年夜饭都吃不下去!” 这是普通瓜民的震惊模式。 而娱乐圈大导演和顶级影评人们的言辞则内敛矜持多了。 赵导:“看见了没,谁再说我向资本屈服了,就把这个视频再看一遍,然后摸着良心说。我特娘的是向演技屈服!”哦,这个吹捧的有点过,不算不算。 冯导:“大家是不是被征服了?是不是心痒痒的厉害,想早一天看到宴灯出演古装剧?没问题,大家别着急,今年夏天7月3号《天灵记》就要在香蕉卫视上映,宴灯在里面饰演男二号哦。”额,这个跑出来打广告的也不算。 何导:“之前我没有说话,是觉得大家娱乐而已,我一个糟老头子没有必要掺和进来,显得为老不尊嘛。但是,我现在自打脸哈,这个,这个宴灯啊,你不要觉得就赵爱国那老东西是大导演,我导戏的本事也不比他差哪儿去。你有没有考虑过,来我这儿看看?” 孙导:“哦,之前说宴灯抢江亚辛角色的事情,我得澄清一下。不好意思,我老婆怀孕了,我最近比较忙,来澄清的晚了。是这么一回事儿哈,在校服开拍十天以后,江亚辛呢因为觉得毕青这个角色不是特别适合他来演,于是辞演了,我当时抓到了正在拍摄地点上学的宴灯,慧眼识珠啊,就像当年捡谢辞声那样,把宴灯捡到我剧组里来演戏啦。所以,麻烦那些说宴灯抢角色的人呢,自己去把之前的言论删掉,超过500转发你懂的。”后面还贱兮兮地配了合约和解约协议,以及收到违约金的转账记录。 影评人李某:“……综上所述,可以看出来,宴灯这个小演员,在演戏方面的灵气,简直是顶尖的。他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经典代表,一般人不要比较,容易伤自尊心。好了,叨叨了这么多,我就想问一下赵导,这部戏什么时候上映,给个准数儿,成吗?” 之前宴灯粉丝在甄蓁的劝诫压制下,浑身的战意没处撒,连跟人撕逼都得小心翼翼的,那叫一个窝火。 爱他就要为他去战斗啊,结果,爱豆不让她们去冲锋陷阵。还录了音频发到粉丝群里,用超好听的声音哄她们要乖乖,喜欢他就安静的喜欢,他不需要她们为他去冲锋陷阵,不想她们因此而受到别人的攻击,受到伤害。 被苏化了心的粉丝们,看在爱豆声音很好听,说的内容特别让人感动的份上,暂时听话地偃旗息鼓了。 可这并不代表她们就让这事儿过去了,你特么泼我爱豆脏水,还蹭他热度往上爬,等着吧,等风头过去了,看老娘怎么花式踩死你。 她们没有想到,宴灯说事情交给他来解决,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她们在欣赏完宴灯发出来的视频之后,一边哭的涕泪横流给宴灯吹彩虹屁,一边还要去曾经嘲过骂过宴灯的人那里,各种炫耀装逼,附带上各大导演和影评人的夸奖。 那叫一个嘚瑟,简直各个都在天上飘着,估计一时半会还下不来。 最造孽的是,这群人也不去骆方泽和江亚辛的微博下面破口大骂,或者说喷他们什么的。她们只是齐刷刷的,每天早中晚按着饭点去这俩人还有抨击过宴灯演技辣鸡的人的微博下面,发一长串:“啪啪啪啪啪……好听。” 于是,宴灯发的视频还在热搜榜上挂着呢,又一条热搜带着他的名字上了榜单前列。 不过,这次虽然带上了宴灯,却没有宴灯什么事儿,而是他的粉丝们的集体行为上了热搜。热搜的名字就叫做“啪啪啪啪……真好听!” 你只看着,就透露出那么一股子浓郁的嘲讽和嘚瑟。 至于事件的几个主角,骆方泽是缩了。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扔出了杀手锏以后,宴灯居然这么快准狠地反打了回来。而在他看来是杀手锏的东西,在宴灯那里连个水果刀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指甲刀。 他不傻,也不瞎,就算滤镜再厚,他也得承认,同样一场戏,宴灯确实演的比他要好一些。 当初话说的太满,之前有多少人支持他鼓励他,现在就有多少人在嘲讽他。 骆方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告诫自己听蒋睿的话不要去看网上的评论,一边又忍不住想要知道现在情况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每当看到那群每天按着饭点来他评论区打卡发‘啪啪啪啪……真好听’这句话的宴灯粉丝,骆方泽就觉得宴灯之前的行为好像真的隔空抡起一大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打的响脆,打的他脸色涨红,打的他整个人的自尊都快破碎了。 疼,屈辱,和无处发泄的憋屈,简直要把骆方泽逼疯了。 他甚至不敢拉开窗帘,总觉得窗户外面挤满了一张张等着看他笑话,看他被宴灯啪啪打脸以后惨状的脸。 睡不着,吃不下,前所未有的后悔袭上了心头。 江亚辛呢,则是被自己的经纪人骂到臭头。 能不骂么,之前你自己辞演,人家孙晖那里没证据吗?你以为自己不下场,支使粉头带着粉丝们下场带节奏,去撕宴灯,圈里人能看不出来?别说圈子里的人了,很多混娱乐圈久了的粉丝们都是心里有数的好吧? 而且,你到底知不知道公司在《破天记》上面亏了一个多亿,现在就指望着《校服》多赚钱给公司弥补亏损呢,公司跟宴灯打好关系都来不及,你倒好,跑去替公司得罪人去了,你是猪脑子吗? 一开始江亚辛还想顶嘴,结果,嘴还没张开呢,就接到公司上层通知,原本说好给他的一个快消广告转给了公司里新近崛起的一个小鲜肉。上面还带了话下来,美名其曰让他避避风头,免得精神压力太大伤了身体,实际上就是在拿雪藏警告他。 这一下,江亚辛也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当初他不看好校服,看在公司的面子上别别扭扭地签了合同,但又不甘心,自己去找了路子想办法把自己塞进了一个大制作的古偶剧里当男二,很敷衍地毁了校服的约。结果,谁特么能想到,一个制作费二三百万的青春校园网络剧,居然就爆了,大爆特爆火出了圈,才播出了刚刚一半的剧集,播放量就已经超过了20亿。 而他出演的古偶剧因为题材问题,至今还在艰难的过审。 一想到自己扔掉了这样一个大爆剧,江亚辛能不气愤吗?看着顶替他出演男二的宴灯短短时间就从普通的高中生变成了现在话题度热度爆表的大流量,江亚辛心里那份嫉妒简直都快变成毒药了。 他总想着,要是自己来演,那他现在获得的人气绝对要比宴灯还多的多。 这么一想,就忍不住了。看着有人要踩宴灯,他麻溜儿地绕开了经纪人,支使着几个粉头,去各种踩宴灯。反正演技这事儿,除非你真的能高出好几个阶层,谁能证明你就比别人好?只要你证明不了,那你喜欢仗势欺人,抢人角色惯犯这个屎盆子,怎么都摘不掉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宴灯的演技真的已经到了吊打骆方泽的地步。18岁,演技吊打28岁演过四十多部电视剧经验丰富的骆方泽,这特么还是人么,这是戏精成精了吧? 看着天天来自己微博里打卡的宴灯粉,江亚辛心里就算恨的要吃人了,还是得听经纪人的话,老老实实躺平挨嘲。等公司上面气消了以后,再想办法修复一下跟宴灯的关系,发点兄弟不打不相识的微博,把这事儿揭过去。 这几个人都不好过,而宴灯和谢辞声则是美滋滋地过了个好年。 哦,谢辞声有点点小不开心。 为啥呢? 之前他买了好多好多烟花,想要弥补自己之前犯的蠢,也想借机能跟宴灯一起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结果,吃年夜饭的时候,宴灯不小心提了一句“咦,现在的春晚都开始真唱了?这就过分了啊,谢哥你有没有事先跟调音师打好招呼啊?还是调音师跟你不对付,没有好好给你调音。你看你这歌跑调跑的,为了配合你来回跑的调子,我感觉后面给你伴奏的乐队都快哭了。” 额,是的,今年的春晚改革了,大家一水儿的真唱。 这真唱起来嘛,唱功好的依然棒棒哒,唱功不行的人就有点露底裤了。谢辞声原本是打算去表演个舞蹈的,他大学的时候街舞还跳的不错,但是因为节目安排的关系,春晚节目组弄来弄去,给他扔到歌唱组去了。 这就坏菜了,他唱歌跑调啊! 尽管节目组再三给他保证,千万调音师和顶级乐队伴奏,只要他不是从B市跑去纽约,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的。 奈何,上了台的谢辞声一想到宴灯在家里看他表演,从不紧张的人,紧张了。这一下,唱歌彻底从B市跑去纽约又跑了回来,翻车翻的调音师和乐队都快疯了。 本来就觉得跑调事件超级丢人,被心爱的人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谢辞声伐开心了。 他伐开心,就忍不住喝了两口闷酒。这两口闷酒下去,晚上准备好的什么烟花舞蹈,都彻底完蛋。 这次他撒酒疯撒的比上次还厉害,硬生生从年夜饭闹到了大年初一早上。什么拉着宴灯跳贴面舞啦,什么借着跳舞的时候吃豆腐啦,最后还异常骚操作地让宴灯做好,他给人跳了一段脱衣舞,要不是宴灯及时给他拉住,他真的能脱到光。 万幸中的万幸是他仅剩的理智压制住了他想要表白的冲动,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简直万劫不复。 宴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给他盖毯子的谢辞声,轻声道:“谢哥,你快睡吧,我不冷。” 谢辞声见毯子已经盖好,点了点头,拉好眼罩,秒睡。 他这个年过的是真的不轻松,英奥那边传来的消息彻底点燃了方盛的热情。大年初二就给他轰出门去,带着他去英国那边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星期的公关。 忙完公关事宜,其实他可以在英国休息几天,然后直飞美国去跟宴灯汇合的。但是,谢辞声生怕宴灯一个人出国会害怕,硬是扛着疲惫的身体,飞了十多个小时回国,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跟着宴灯一起上了飞往旧金山的飞机。 宴灯抬手摸了摸谢辞声肩颈腰处,肌肉紧绷,这是典型的疲劳过度,肌肉开始抗议的征兆。 他抬手把外侧的帘子拉起来,然后推了推已经睡死的谢辞声,给他摆好姿势,接着从大衣的侧兜里掏出一个沉香木的针灸盒,从里面挑出合用的针,轻手轻脚地给谢辞声开始做针灸。 唉,失去了内力,失去了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奇药材,他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替谢哥放松一下身体的疲劲儿了。 看他身上肌肉在入睡后还紧绷绷的状态,就知道这次去英国到底有多累。 “你说你,累成这样,还非得回来接我一趟。谢哥,你图个什么啊?”宴灯一边捻动着金针,一边轻声叨叨:“我都这么大个人,怎么在你眼里就好像个小宝宝似的,出趟国都不放心。” 方盛本来想来表表忠心,来问候一下辛苦的老板和第一次出国的老板娘,结果一拉开帘子,就被塞了满满一口狗粮,差点噎死。 他翻了个白眼,又把帘子拉上了。在心底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丫自作多情,人家还记得飞机上有你这号人吗?你就跑去找虐,活该! 宴灯的针灸技术那是真没得说,只短短二十分钟,谢辞声身上紧绷的肌肉很明显松弛了下来,人也睡的更沉了,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收拾停当,宴灯把谢辞声姿势摆好,让他睡的能更舒服一点。这才拿出手机,想要看看他那群可爱的小粉丝又干出什么好玩的事儿了。 之前,甄蓁跟他说粉丝们在他反击以后,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也不去撕人,也不去反嘲骂人,就抓住曾经踩过他骂过他的人,每天按着饭点去人家微博下面打卡,留一句‘啪啪啪啪……好听’走人。 完美地诠释了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这件事。 闹了好几天,这都成了娱乐圈一景了。 宴灯现在的微博粉丝数量已经超过了八百万,上涨势头慢了下来,但是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真粉,活跃度简直高的可怕。而且,宴灯在关注了粉丝们以后,才发现自己的粉丝们居然都是特别可爱的人,其中很多人都超级有才华。 什么剪视频,翻唱,配音,都属于基本操作。 有些人画的同人图,简直灵气满满,让宴灯都忍不住存了两张,用作手机桌面。 哦,数量最大的则属于表情包大队,这群人简直就是魔鬼,截了他的各种动图,配上字用来斗图。那次他加进一个粉丝群里,正好碰到这群人在斗图,他就看见自己各种翻白眼,皱鼻子,塑料假笑等等照片在群里飞来飞去,硬生生飞出了刀光剑影的感觉来。 随手点开一个活跃度最高的群,宴灯又开启自己一天的窥屏时间。 唔,这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是哪儿来的? 额,好像是毕青被沈嘉树坑了,在送给他的小蛋糕里掺了十倍的柠檬汁,一口下去,毕青眼泪都快下来了。配上一句;等我念完这句咒语,就变身把你们都杀了。看上去真的超级沙雕啊,存起来存起来,以后跟谢哥斗图用。 这是什么? 宴灯顺着姑娘们咦嘿嘿嗷呵呵的语气词,找到了一个存在群文件里的文包。 哟,这是有人给他写的彩虹屁,还是同人? 厉害了,看看看看。 《愿你归来任年少》,名字很文艺啊,那就应该不是彩虹屁,而是伤感的影评了? 半个小时候,宴灯一脸空白地放下了手机。 他瞪着头顶的行李舱,眼神几乎是死的。 满脑子都是‘沈嘉树一把抓住毕青的脚踝,将他拖到床上,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呢喃道:你要走了,心不给我,总得给我留点别的念想吧。说完就……’ ‘毕青,说,爱我吗?回答我啊!求你回答我,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好不好?’ ‘呵呵,如果你说不,我就让你一辈子都下不了床!’ ‘……唔,哈啊,别,嘉树,你别……啊哈……’ 最可怕的是,这篇文的文笔那是相当的精湛,而且在描写沈嘉树和毕青的外貌时,纯粹是按照他俩在剧里的样子来的,代入感不要太足! 他慢慢抬起手,捂住自己开始发热的脸,深深觉得自己溜进粉丝群窥屏就是个错误。 这尼玛都是一群什么粉丝啊,写的什么东西啊! 我之前对你们的认知是不是出了什么错误?说好一群多才多艺温暖可爱的小仙女呢? 为什么小仙女们会写这样的同人文,会喜欢这样的同人文? 你们崩人设了,知道吗? 怪不得那天直播的时候,他问姑娘们要不要加他进群的时候,小仙女们纷纷表示,爱豆应该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合着你们的粉丝生活里,都充斥着这种东西吗,那是得让爱豆离远一点。 幸亏我心理素质好,全当另类艺术看待了。这要是换个心理承受力稍微差点的爱豆看了,还不得吓的马上给你们全部举报了啊? 宴灯赶忙把自己手机里下载的这篇文章给删掉,在心中一万分庆幸,幸亏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把这玩意儿分享给谢哥。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谢哥没睡着,他肯定要把这东西分享给谢哥俩人一起看,等看完以后,那会是何等可怕的尴尬场面啊。 睡吧睡吧,睡醒就赶紧把这事儿忘了吧。 一觉睡醒,谢辞声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超级放松的马杀鸡似的,之前积累的疲惫一扫而光,精神十分充沛。 “宴灯,你怎么了?”一扭头,他就看到宴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满脸的丧气。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超级噩梦的好嘛,那特么什么魔鬼啊,搞得他在梦里模模糊糊地观摩了一场接一场不可描述的画面,醒来以后还发现自己有点尴尬,念了几十遍心经,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谢辞声一听他做噩梦了,赶紧伸手环抱住宴灯,轻轻地拍哄着:“没事没事,噩梦都是假的,都是反的。” 被这么一抱,宴灯差点忍不住条件反射把人推出去了,他有点僵硬地假笑着说:“嗯,我知道了。哎,谢哥,飞机要下降了,你快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谢辞声觉得宴灯有点古怪,直觉宴灯有什么事儿在瞒着他,心好像被什么拧了一把,酸涩地疼了起来。他有些自嘲地松开宴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暗中劝慰自己:宴灯是个大人了,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有点小秘密是很正常的,你十八九岁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不愿意跟大哥说了么? 能理解是一回事,可感情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等到下了飞机,甄蓁和方盛就发现这俩人之间的氛围有点怪怪的。 说闹别扭了吧?也不像,谢哥这不是第一时间接过了宴灯最大件的行李吗?宴灯也追着替谢哥拉扯睡皱了的衣角,还是很亲昵的相处模式嘛。 但是,你要说什么都没有吧?也不对,这俩人视线交流变得有点少,说话也是你说东,我说西,好像不在一个服务器似的。 宴灯对人的视线很敏感,他顺着身上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甄蓁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和谢辞声。心思稍微一转,就明白这姑娘在担心什么。 这么一想,他也有点好笑。 不就是突然看了一篇同人文而已,自己有必要搞的这么神经兮兮的吗?看了比较那啥的内容,然后做了梦,自己正值青春年少,这事儿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好吧? 矫情兮兮的,真是有病。 他抬起手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然后追着谢辞声,上前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低声道:“谢哥,你在美国上学的时候是在麻省对吧?旧金山你来过吗,熟悉不?” 被这么一亲近,谢辞声之前那股子莫名的怨念和郁气瞬间就消散无踪了。 他抿着嘴笑了起来,点点头,“在美国,旧金山是海外华人居住最密集的一个城市,这里的唐人街很有名。我上学的时候,经常会过来,谢家有几个亲戚就在旧金山定居。” “那行,今晚你带我去最受当地人喜欢的中餐厅搓一顿。我要看看这里人对中餐的接受程度,来决定真人秀开拍以后,我要拿出来的菜式。” “这么认真的?你要拿第一的那个厨神金牌吗?”谢辞声戏谑道。 宴灯食指一捋鼻尖,很是自信道:“谢哥你是看不起那个厨神金牌?那可是真金做的,整整九十多克,价值二十多万呢。等我赢回来,给你打一大金链子,剩下的做个怀表壳,到时候你也是大金链子小金表,咱们一天三顿小烧烤。” 谢辞声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貂,戴着大金链子小金表,会是何等的沙雕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甄蓁一头雾水地看着又开始腻味发糖的俩人,悄声问方盛:“方哥,这俩是?” 方盛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你管人家呢,你有对象了吗,结婚了吗,生二胎了吗,关注别人的狗粮干嘛?” 甄蓁一看就知道这个老男人又受刺激,荷尔蒙失调了。她拿出手机给冯乐康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然后把屏幕冲着方盛晃了晃:“方哥,噶油,争取40岁变成地中海之前能够顺利脱单哦。” “……吗的!” 甄蓁扔下脸色阴沉的方盛,跑到前面去,对谢辞声说:“谢哥,我帮你联系的窦先生说他后天会来旧金山与你汇合。在见面之前的这几天里,他希望你能做好体能储备,最好把全身都活动开。他在好莱坞那边还有一个电影下个月就开机了,所以他只能给您培训十天。” 宴灯皱了皱眉,这窦家班来到好莱坞以后,身价是水涨船高,做个武术动作指导,一天的费用就高达1000美金,还要看人家的时间安排。而在国内,现在做武替武指的,拿着微薄的薪酬,干着最辛苦最危险的工作。怪不得国内的武侠影视逐渐没落了,动作武打类电影能看的也寥寥可数,实在是人才流失太严重了。 “谢哥,你先跟着他学,等他走了以后,我差不多也适应真人秀的拍摄了。到时候,我每天收工以后,回家我教你,绝对不比他差到哪儿去。” 谢辞声那是肯定相信宴灯的本事的,之所以另外花钱请人,还是因为他心疼宴灯,怕累着他了。 “嗯,好。”大不了自己跟着窦家班的师父好好练好好学,等宴灯来教他的时候,他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宴灯就不会太累。 说完谢辞声的事儿,甄蓁又点了点平板,念着宴灯的活动日程安排:“宴灯,节目组明天就开始拍摄。你得做好准备,这个真人秀有点坑人。” 说起这个,甄蓁就有点发愁,心里埋怨方盛,国内美食类真人秀也有两三个品质口碑都不错,干嘛给宴灯接这个。 也不提前给个台本,让人提前知道真人秀的具体内容。就发过来一封邮件,里面寥寥几百字,就大概说了一下这个《中国味道》是个什么样的综艺。 按照上面说的,这个《中国味道》就是选了4个国内嘉宾参加,这四个人呢要去经营一家中餐厅,节目组会给他们1000美金的启动资金。中餐厅每天的营业额如果高于500美金,那么就算是过关。如果低于这个数额,那么,就要接受惩罚,至于惩罚内容是啥,上面也没说。 节目组事先已经给他们租了一处店面,里面也全部装修好,所有的厨具电器一应俱全,拿到了营业许可。但是,空空如也,从发来的照片可以看出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刚装修好,随便放了点桌子板凳,就扔给嘉宾们的白板餐厅。 他们需要拿这1000美金,把餐厅拾掇的好看一点,起码能见人,让人觉得这个餐厅从外观看上去还挺好看。然后,还要余留一部分,用作购买各种原材料。 对,节目组丧心病狂到餐厅里连一粒盐都找不到。这些东西,都需要嘉宾去采购,至于钱?之前不是给了你们1000块吗?拿去买吧。 宴灯看了一眼甄蓁平板上的照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节目组是真够缺德的,给1000块钱,你得尽快把餐厅装饰弄好,还得拿这钱准备好所有饭菜的原材料。 1000块的启动资金,你第二天开始,就得赚够500块的营业额,最黑心的资本家也没有节目组这么黑心。 “餐厅是这样的?” 谢辞声皱起了眉头,不说后厨的情况,只看餐厅就是一个粉刷的雪雪白的空屋子,扔了十几张桌子,配了几十张椅子,还都是充满劣质气息,二手市场都淘不出这么低廉质感的东西来。 “1000块要装修餐厅,还要购买食材,很难。”谢辞声是在美国生活过六年的,虽然各个城市的消费水平物价水平不同,但是,这么一个白板一样的餐厅,想要收拾的能见人,别说1000块了,再来两三个一千块,怕是都够呛。 要是凑合收拾,那肯定给客人的感官就不好。 一间看着就充满了粗糙敷衍的餐厅,想要在一天之内赚取500块的营业额,那岂不是做梦? 方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时他听了《中国味道》总策划人跟他说什么走出国门,宣传中华美食,成为国家美食的代言人,自豪骄傲云云。再加上丰厚的酬劳,他看了一眼节目的大概框架,没有发现会损害宴灯形象的地方,就答应下来了。 谁特么知道,这老小子是个贱人,一直忽悠他来的。 坑爹成这样的节目,居然还不给嘉宾台本,就任由嘉宾们自我发挥,说是这样更真实,在真实的状态下,能拍出更具综艺感的节目来。 宴灯翻了翻刚刚到手的嘉宾名单,忽然发现这上面还有个熟人? “哈哈,谢哥,你看,乔羽居然也参加了这个综艺节目。” 这两个触动了谢辞声敏感的神经,他可没有忘记了那个想要霸占他保温杯的女人! 见宴灯一脸惊喜,谢辞声心中咕嘟咕嘟冒着酸气,有点委屈地偷偷撇了撇嘴,假惺惺地说:“她不是号称专注演戏,不受外物诱惑,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演员的吗?怎么不演戏了,跑来参加真人秀了?” 谢哥,你这地图炮有点炸到我了哎。 宴灯哭笑不得地伸手揽住谢辞声的肩膀摇晃了几下,“哎呀,谢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跟小姑娘计较嘛。再说了,那杯子后来你不是派人去要回来了?” 这是区区一个杯子的事儿吗? 这是她在觊觎我心上人的事儿!大事儿!特大的事儿! 当初感情还暧昧模糊的时候,谢辞声还能以刻薄婆婆的心态去看待乔羽暗恋宴灯这件事。现在,看到嘉宾名单上乔羽两个字,一想到这两个人要朝夕相处一个月,谢辞声就恨不能把宴灯直接打包回国,拍个屁的真人秀。 宴灯赶忙转移话题,指着名单上其余两个人的名字问谢辞声:“谢哥,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谢辞声心里哼哼唧唧地吃着醋,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安黎我认识。他曾经跟我一起拍过负剑逍遥行,是个很踏实很宽厚的人,唔,你应该能跟他相处的不错。至于那个个女嘉宾,没接触过。” 这个方盛知道啊,在发现《中国味道》节目组有多坑爹之后,为了弥补过失,他专门找人托关系,把其余三个嘉宾的资料能打听多详细就打听多详细。 现在,就是他将功补过的时候了! “乔羽你相处过,我就不说了,挺温柔乖巧的一姑娘,你俩估计不会发生冲突的。” “安黎确实跟小谢说的一样,这男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忠厚老实,典型的好男人。他是圈里为数不多的早婚人士,刚刚二十三岁就跟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结婚了,今年还不到三十,闺女都上幼儿园了。虽然没有在外面卖过人设,但绝对是老婆奴闺女奴,他的逆鳞就是老婆孩子,只要你不戳这个,再过分的事儿他基本上是不会计较的。” 方盛拿过平板搜出一个眉目清秀却并不女气,笑容特别温暖的年轻男人的照片,“啧,要不是为了赚点钱富养闺女,这位怕是恨不能终老话剧团了。” 甄蓁举手补了一句:“还有,安黎他妈妈陈仙桥是影坛老前辈,中国第一个冲击好莱坞冲击奥斯卡的女演员。我和我妈的女神,都是她。” 再往后划拉,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漂亮到充满侵略性的年轻女孩,“这是林卿卿,三年前女团出道的。不过跟韩可儿那种货色可不一样。人家唱跳俱佳,还特别有才华,作词作曲编曲都很厉害,今年才26岁,就已经开了六十多场巡回演唱会,唱片业这么不景气,人家的唱片迄今为止卖出去了四百九十多万张。不过,这妹子性格比较直接,额,是特别耿直,爱憎分明,脾气也挺火爆。你要是不小心惹到她……” 谢辞声插嘴,“那肯定是她不对,宴灯很讲道理,很乖的,从来不会主动惹别人生气!” “……” “……” 宴灯赶忙捧场,“那是,我超乖,肯定不会主动惹别人生气的。” 这话还言犹在耳,第二天一进剧组,这位林卿卿小姐姐就跟宴灯怼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面《中国味道》参考了《中餐厅》 不过,只是百度了一下,参考了个大致框架。 日万第四天了,谢谢给我砸雷砸营养液的小天使 给一直在追文留评的小天使们花式比心。 因为我不但这篇文要日万,我还要给隔壁的文存稿,所以,没有很多时间刷评论,所以,我没回评论不代表我没看,大家的评论我一直有在看哦,么么啾。 大家,明天见 第37章 作者有话要说:  OK,答应的日万五天,完成了 以后,还是日更,不定时加更这样,给所有小天使比心。 唔,还有,厚着脸求一发预收,隔壁开坑 《穿成豪门童养媳[穿书]》 文案: 【糙汉直男作死受x谈恋爱全靠自我攻略自己发糖攻】 沈雾穿进了一本虐恋里,成了主角攻沈幼戈的童养媳。 一穿过来,就看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 这代表,白月光要回国了!他马上就要领便当了! 沈总冷酷无情—— “你做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你?痴心妄想。” 沈雾:嚯,刺激啊! 一想到领了盒饭说不定就能回去,沈雾咬咬牙,开始花式作死,骚扰之,恶心之,誓要闹的沈幼戈对他恨之入骨。 终于!沈幼戈有反应了——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沈雾:……等,等会儿,这剧情不对啊! 后来男人把他摁在在墙上吻,恼羞成怒:“沈雾,你千方百计勾引我,现在想抽身?想都别想!” “你老实交代,当初愿意嫁给我,你他妈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妈?” 沈雾:“......” 这个主角攻大概是被他玩坏了。 “何姐, 帮我把这个《中国味道》推掉,违约金多少, 联系财务直接给。” “……卿卿啊, 之前你不是对这个节目挺感兴趣的吗?” 林卿卿伸出尖尖的食指在嘉宾名单上使劲戳了好几下,冷笑道:“我是绝对不会跟这个人一起参加综艺节目的!什么辣鸡节目组,为什么签约之前嘉宾名单是保密的?这个人超级恶心!何姐, 你不是不知道声声是我偶像,还让我跟这个人一起参加节目?” 是的, 林卿卿厌恶的人就是宴灯。 虽然歌坛和影视圈这几年越来越界限分明了, 她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个叫宴灯的。但是,就冲着这个人一直扒着谢辞声的大腿, 花式炒作蹭热度,她就对这个人一生黑! 何姐当然知道自家艺人是谢辞声的脑残粉,可是,她真没想到这位已经脑残粉到这种地步了。 流传宴灯抱大腿炒作拉踩的时候, 你个谢粉讨厌他,无可厚非嘛。可是之前直播的时候, 人家谢辞声自己都下场给宴灯站台了,一个从来没有拍过广告上过综艺节目的人,愿意出现在宴灯的直播镜头里, 这代表俩人的感情绝对差不了。 就算谢辞声是做戏,像外界说的那样,打算脱离公司去开工作室,帮宴灯站台是为了替未来的属下撑面子, 那人家也是一家子,你个外人替人抱不平干啥呢? 何姐心累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林卿卿,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你知道这个节目组给了你多少出场费吗?300万一集,你们要拍十集,总共片酬是3000万,按照合同,无故违约赔三倍,你得拿出将近一个亿去赔啊!” 这特么可不是一笔小钱,你个活祖宗要玩什么新锐音乐,要扶持内地歌坛新秀,那可都是吃钱的黑洞。现在,你要是敢闹什么辞演,这一个亿,你拿的出来吗?拿出来以后,你是要去上街卖唱来养活你那个新秀扶持计划吗? 一听到要赔出去将近一个亿,刚刚还梗着脖子要辞演的林卿卿脸色瞬间僵硬了。 真的赔不起的样子,哦? 生活所迫,不想背上负债的林卿卿心情更差了,于是,在现场见到那个笑眯眯看上去就特别虚伪特别有心计的少年时,林卿卿像个看到毒蛇的猫咪一样,炸毛了。 “哎,你就是宴灯吧?听说你喜欢抢人角色?上这个《中国味道》又是抢了谁的位置啊?” 宴灯正在一边跟PD闲扯淡吐槽他们的坑爹,一边思考到底该怎么把这个太平间似的餐厅用不多的钱给装饰起来。就看到一个漂亮到整个人都在发光,趾高气扬像小公主似的大妹砸突然跳了出来,很不客气地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何姐看着旁边冲摄像疯狂打手势,示意拍下来的PD,还有冲PD挥手,表示一直在拍,早就拍下来的摄像师,脑门的青筋蹦跶的分外欢快。 祖宗,你还记得自己是来上节目的吗?你又不是身份单纯的谢粉,你还是歌坛小天后啊亲! 宴灯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你一来就怼人家一脸,是想干啥?你是觉得自己身上的黑料还太少了,想要亲自上场丰富一下你的黑料库存吗,祖宗? 宴灯是什么脑子,林卿卿这样的小姑娘在他跟前清澈的就像一杯矿泉水似的,一眼就能望到底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姑娘背包上挂着的那个白金打造的花体logo,应该是篆体的谢字? 唔,看来是一个纯粹的谢粉,来帮谢哥抱不平的? 对于这种单纯骄纵的小姑娘,宴灯向来是很有包容心的,就像他说的,女孩都是上帝送下凡世来美化世界的小天使。 看到一旁脸色骤变的何姐,还有节目组兴致盎然的眼神,宴灯很是从容地整了整并不存在的铠甲,冲着林卿卿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骑士礼。 “小公主您好,我是您忠诚的骑士,压力山大·宴。为了能在这个节目跟小公主同框合作,我可是打败了不少实力强劲的骑士。我抢了很多人想要面见公主的机会,只是为了能够来保护您,我的殿下。” 这句话他分别用英语,意大利语,法语和中文说了一遍。 说完,还手腕一转,从空中抓了一下,把拳头攥起来,递到了林卿卿面前,微笑道:“请殿下吹一下。” 林卿卿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后悔了。当然她不是后悔怼宴灯,而是后悔自己怼宴灯的场合好像有点不大对。看到何姐一脸灰败,欲言又止地看着PD的样子,林卿卿知道,她刚刚的行为肯定被拍下来了,何姐肯定要给人求情下话要求删掉这一段视频了。 可是,后悔刚刚升起来一点,就看到宴灯冲着她走了过来。 这下,她还哪里顾得上后悔,满脑子都是从网上看来的撕比宝典,叫嚣着,过来啊,小婊砸,本仙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骂人的艺术!反正都是要求情下话让删掉视频了,她就豁出去了,让这个不要脸死命蹭我家声声的糊咖感受一番,什么叫做粉丝的怒火! 没想到,这人走过来以后,嘴里说着叽里咕噜一通她听不懂的话,但是他的笑容真好看,眼神真温柔啊,好像一个大哥哥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妹妹。 直到对方用中文说出那番话以后,林卿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被骑士宠爱着的小公主一样。心里满满都是灌了蜜似的甜,齁甜。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裙边,有点傲娇地昂着头,做出纡尊降贵的姿势,轻轻吹了一下宴灯伸出来的拳头。 吹完以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儿,算了,不重要,先看看这人到底要干嘛再说。 宴灯把林卿卿吹过气的拳头在空中晃了晃,搭到另一只捂在胸口处的手上甩了甩,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捻了个手花,从空着的手里抽出一朵晶莹剔透的糖果花。 那是一朵橘红色,核桃大小,栩栩如生的用糖浆制作的郁金香。 “献给可爱的小公主。” 林卿卿微红着脸颊,愣愣地接过了这朵糖果花。直到何姐把她拉出拍摄范围,她才回过神来。 我,我刚刚都干了什么? 不是说好要使劲diss那个小婊砸的吗? 为什么我要配合他吹气,还接了他的花? 最后好像还特别少女心地给人家回了一个笑脸? “祖宗,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何姐抽空冲着不远处在跟乔羽说话的宴灯点了点头,给了人家一个感激满值的笑容,回过头对着林卿卿秒变哥斯拉:“有你这么干事儿的吗?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更何况,你打的是人家的脸吗,揭的是人家的短吗?” “你不是网瘾少女吗,你不是天天沉迷微博吗?之前那事儿的前因后果你比我清楚吧?你现在去说那话,万一节目组那边为了节目的爆点不愿意删掉怎么办?到时候电视上一播,你想没想过,这就是实打实的黑料?我就算是往耿直上面带都没法带,到时候人家还能嘲你可别再黑耿直这个词儿了!” 林卿卿撅着嘴,看着手里的糖果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就是气急了,你也给我记住这个教训,以后说话走走心走走脑子好伐?这个节目组后台很硬的,我刚刚去跟PD交涉,人家打了一圈太极,就是不愿意给个准话答应删。这要不是宴灯愿意给你圆场,我这会儿头都要被自己抓秃了。你们要相处一个月的,宴灯人真不错,你以后跟人家好好相处啊。” “谁要跟他好好相处!哼!”林卿卿心里正为了打脸失败反被撩而焦躁着呢,听到何姐这话,羞愤恼怒一股脑涌了上来,她把手里的糖果扔到何姐怀里,憋着嘴跑走了。 “哎,你这孩子……”何姐急的直跳脚。 话没说完,林卿卿又蹬蹬蹬跑回来了,一把捞起何姐怀里的糖果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另一边,见到异地逢旧友的宴灯正在跟乔羽聊天,气氛很和谐。 “乔姐姐,好久不见啦,你最近怎么样啊?真的有缘分啊,咱们又在一个综艺里做搭档了。” 乔羽揣在兜里的手攥的很紧,“哈哈,确实很有缘啊。我最近工作很少,经纪人就给我接了这个真人秀,没想到你也来啦。” 说谎。 其实是这个节目的总编导是她舅舅,她在听舅舅说邀请到了宴灯的时候,就死缠烂打,甚至推掉了一部上星影视剧的片约,跑来参加这个节目的。 就是为了能够再遇宴灯,最好,最好…… 这一激动就有点失眠,一觉睡醒发现有点迟了,等到了现场就看到林卿卿正在怼宴灯。她想上前帮宴灯解围,结果被经纪人拦住了。 她点担忧地问:“你没事吧?刚刚那个……我听人说过,那位的脾气不太好,你惹到她啦?” 宴灯心说,都是谢哥太迷人造的孽啊! “没事儿,你别担心,小姑娘发脾气嘛,我不是很快就给哄好啦?”宴灯不喜欢在背后说人,赶忙转移话题,“节目组给的方案,乔姐姐你看了没?” “节目组也忒坑爹了!”一个男低音插了进来,很是自来熟地冲着宴灯和乔羽挥了挥手,甩着手里的纸,接着往下说:“就1000块钱,要我们把这地方装饰好,还得买原材料!这都不止坑爹了,简直都坑到爷爷那辈儿去了!” 来人正是安黎,他冲着不远处的PD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说:“事先声明啊,我这人特别会吃,嘴特别刁。但是,做饭呢,也就是一般家常菜的水准,这还是当初为了哄我老婆回家练出来的。你们呢,咱们赶紧对对手艺,分一下工啊!” 乔羽原本打算跟宴灯说说林卿卿,再顺着这个话题打探一下宴灯欣赏的女性类型,最后再试试看能不能有单独的约会机会。 结果,先是宴灯迅速转移话题,紧跟着安黎这个自来熟就跳了进来,一下子把话题从家常唠嗑扯到了节目任务上面。 精心准备的,全毁了! 乔羽几乎被气哭,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因为伴随着安黎的大嗓门,摄像头已经全部转过来了,就连林卿卿这个公主病都梗着脖子,溜溜达达来到他们旁边,不远不近地站着。 宴灯秉承着女士优先的态度,先问乔羽:“乔姐姐,你呢,你擅长做什么?” 乔羽心想也行吧,能在宴灯面前展现一番自己贤妻良母的一面,也是好的。她有点害羞地搓了搓手指,说“唔,我做饭可能就比家常菜好一点吧,不过我有几道拿手的家乡菜,应该可以拿的出手吧。还有,我算账比较厉害,应该还可以兼职做收银和会计出纳之类的。” 听到没有,我做饭好吃,还会理财! 宴灯有听没有懂,他迅速在心里把乔羽规划到了后勤的位置上,然后问林卿卿:“殿下,不知道你比较擅长什么呢?” 林卿卿双手环胸,冷哼一声,道:“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说说自己的情况吗?” 这姑娘,绝对是谢哥的真爱粉啊,看这吃了木仓药的语气。 宴灯是铁了心要拿金牌的,说好给谢哥打金链子小金表,就绝对不能食言。 经过他初步的观察,安黎属于那种特别大大咧咧随波逐流的类型,乔羽呢,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没啥大局观,至于林卿卿……这位情商低成这样,在歌曲方面的才华毋庸置疑,但是,开店赚钱这事儿,八成是指望不上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他就当仁不让地来当这个小团队的领导人好了。 “这个地方跟个太平间似的,咱们首先要操心的是怎么把这地方拾掇出一个餐厅的样儿来。因为启动资金不多,而且,你们观察过没有,节目组选址也很坑爹,一般中餐厅生意比较好的地方是唐人街。这里离唐人街隔了半个城市,周边都是什么法餐,意餐之类的。咱们正对面,就是一家非常有名的米其林二星级法餐厅……” “嘁!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你还没有说自己会什么呢?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啊,就各种弯弯绕,想要蒙混过关啊?” 毫无疑问,这个中途插嘴,听着就刺耳的话,是林卿卿说的。 乔羽避开摄像头,不着痕迹地狠狠瞪了林卿卿一眼。 安黎心大,正听宴灯分析的津津有味呢,被林卿卿打断,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说:“小林别着急嘛,先听宴灯说,我还想知道后面呢。”合着这位当听评书呢。 宴灯本来想怼回去的,第一次算我努力给你园场子了,你横不能抓着我一直怼吧?不过看到对方插话以后又有点后悔心虚地拿着脚尖蹭地板的样子,他又把怼人的话又咽了下去,这就是一个情商发育不足的小丫头,跟她计较什么呢。 他无奈地冲着林卿卿笑,心想,这小丫头是真的得把她的经纪人当场气死了,就这情商水平,以后千万不敢再放出来参加什么真人秀了,还是好好写歌唱歌吧,那才是适合她绽放光芒的舞台。 结果,接到宴灯这个笑脸的林卿卿好像更生气了,像个河豚似的,气呼呼地使劲捏了两把揣在兜里的糖果花,脸色有点别扭,眼神乱闪。 “是这样的,咱们的钱不多,在装饰饭店上面,就得能少花钱就少花。比如,我会写毛笔字画国画,手艺还凑合能看,还会一点木工活儿,到时候去买点便宜的纸笔油漆和木工器具。到时候,就能以最少的钱来装饰咱们这个餐厅了。所以,我刚刚问大家都会点什么,是除了做饭以外,大家还会什么?” 听到宴灯说会国画毛笔字和木工以后,节目组的人都惊了。 PD笑的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 之前只知道宴灯会做饭做饭手艺很不错,还会弹古筝,现在再加上这几样没有在人前现过的本事。到时候,一播出,那能用的爆点可不就多了?他也不要求宴灯这几样本事能达到他弹古筝的水平,只要比一般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就够了。 同样受惊的还有乔羽等人。 安黎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一手搭在宴灯的肩膀上,一手捂着脸,痛苦地说:“哥们儿,咱能给普通人留点活路不?你说你,演戏天赋这么牛逼了,为啥弹古筝的本事也那么溜?我爸,你知道吧,狂热的古典文化爱好者,昨天听我说跟你一个节目组,老爷子都快疯了。给我下了个死命令,非要让我拍完节目以后,请你去我家做客。这要是让他知道,你还会国画毛笔字,我觉得你一下飞机,就能看到老头儿打个横幅,在机场外面等着给你接驾呢。” 宴灯的一手古筝已经让他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了,这要是…… 唉,都是眼泪。 安黎跑题了,乔羽那可是宴灯的小迷妹,很全面地回答了宴灯的问题:“啊,我会制香和茶艺。那啥,茶艺不算太有用,但是制香还行吧?我听你的意思,是想把咱们餐厅装饰成古风的?那我可以制香,我随身还带了两三个比较好的香炉,之前也制了一点香,到时候可以放在大厅里。” 见乔羽两眼冒星星地看着宴灯,林卿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更不爽了。 她撅了噘嘴,不情不愿地说:“我会……会裁剪。” 乔羽甚为女性的第六感瞬间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她假笑着回了一句:“哦,裁剪呢。” 林卿卿毛了,这个老女人什么意思啊? “裁剪怎么了?我审美很棒啊,做过不少汉服呢好吧?到时候,你们去买点便宜的碎布料,我一晚上就能给你们把所有的桌布窗帘都做出来!” 安黎这个救火队员赶忙过来救火:“厉害厉害!那我们店里的布艺就归小林。小乔也厉害,制香什么的听上去就贼拉高大上。唉,就我一个,好像什么都不会?” 宴灯拍了拍安黎的肩膀,戏谑道:“没事儿,你可以出卖苦力嘛。到时候,小姐姐们出门去购物,你可以跟着抗包。回来以后,你就给咱们当店小二。我看过你的一部电影,你在里面最开始的身份是一个假装店小二的锦衣卫是吧?啧,演的真好,热情饱满!到时候,你往门口一站,肩膀上搭一抹布,来客人了,就把‘客人里边请!’这句用中英文各来一遍!” 这一嗓子‘客人里边请!’高亢却不尖锐,声音清脆,那股子热情简直扑面而来。让听的人好像一下子就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酒馆,门口的小二正点头哈腰地请你进门。 乔羽和林卿卿都被逗乐了。 安黎怼了宴灯一肘子,“你就毁我吧你!” 那部戏是安黎扮演的角色中最惨的一个,店小二时被打被欺负,身份暴露了,锦衣卫的时候还是被打被欺负,一整部戏所有的笑点都集中在他身上。 看气氛松缓下来了,宴灯就接着说自己的计划:“因为对面是米其林二星的法餐厅,再加上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经常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有逼格的人。你们懂吧,中国风呢,是最容易搞出逼格的。现在,咱们有了国画毛笔字制香和裁缝,哦,还有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店小二,基本上店铺的外设问题已经不大了。”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咱们应该主打什么菜。” “川菜!必须川菜,川菜味道香烈,是最容易吸引客人的菜系了!”安黎含着口水说。 乔羽考虑了一下,也投了川菜一票。 只有林卿卿翻了个大白眼,指着门外,说:“拜托你们睁眼看看好伐,咱们在美国。你们不要看了几个网上的段子,说外国人去了四川被川菜吸引就不愿意走了。实际上,美国人的口味并没有那么重,他们能够接受麻辣等级其实很低的。而且他们大多数人喜欢清淡一些,口味带甜味的菜式。” 有些人呢,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天赋,明明她是好意,说的话也没错,可是别人听起来就觉得特别刺耳,特别讨厌。 唔,这位林卿卿就是个中典型代表。 这次安黎被怼的也有点不想救火了,宴灯只好接过重任,“好像是的。唔,川菜确实很好吃,但是,别忘了咱们还有任务要完成的!每天500块的营业额啊,这节目组不能更坑爹了。别笑,PD你偷笑的声音还能更大一点吗?” PD越看宴灯越喜欢,当然,他现在也特别喜欢绝对能给节目带来话题度的林卿卿,这姑娘是个搅气氛的好苗子哦!看这愣头青的架势,以后可以经常上综艺啊,只要安排一个能把场面圆回来的嘉宾,节目的话题度这位能全程包揽了。 说实话,按照他之前收集的资料,乔羽是负责软萌可爱的,主要任务是招揽男青年观众。安黎呢,性子宽厚平和,负责当小团队的头儿,救火园场子,招揽中年妇女好感的。宴灯之前和骆方泽怼上,估计性格也是个爆的,再加上一个据说耿直到死,酷爱得罪人的林卿卿,这两位呢就负责整个节目的爆点话题度。 谁能想到,宴灯本人是很温和好相处的小少年,而且情商真的很高,你只要跟他说几句话,很难不对这个孩子升起好感来。 四个人当中,只有宴灯是早先校服刚有热度的时候谈下来的,价格最低。当时谈的是15万一集,十集拍下来,总片酬也不过一百五十万,相比起安黎45万一集,乔羽50万一集,还有人气最高的小天后林卿卿300万一集,这简直连零头都算不上。 什么叫性价比? 这就是! “我看了一下,实际上在美国,最出名的菜系就是川菜和粤菜。咱们的启动资金不多,粤菜很多菜式做不出精髓来。所以,还是选择川菜吧,而且川菜也不都是麻辣为主。” 乔羽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少女心,但是看到宴灯镇定自若地侃侃而谈,眼里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我做川菜是比较熟练的,咱们只要把一些比较引起过敏的调味料和小配菜都换掉,就可以了。每天就固定上四凉四热三甜品一热汤,做几个水牌用中英文写好,挂墙上。到时候,我一个人在后厨忙活就行,安哥你负责给客人点餐送餐,男人嘛,干点累活,好不好?乔姐姐负责收银,林姐姐呢就负责给客人安利我们第二天要做的菜式,让他们试吃以后给出评价,怎么样?” 安黎竖起了大拇指,说实话,宴灯要当头的架势他不是没看出来,但这事儿确实是你有本事才能当头。昨天,他接到节目组发来的任务表以后,整个人都快疯了,具体要怎么搞,想了一整天头都想大了,也没有想出个眉目了。毕竟,他觉得四个人里,他年龄最大,领头人出主意做决定什么的,肯定得他来干啊。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他们里面最能干的是年龄最小的宴灯。 这份胸有成竹,指挥若定,安黎自认他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又不想做,那何不扔掉大脑,就把责任交给有能力的人呢? 于是,放下重任松了一口气的安黎也跟乔羽一样,秒变小迷弟,恨不得拿出俩荧光棒,给宴灯舞一个。 只有一旁的林卿卿看着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融洽又自在的样子,心里本来就够不舒服了。再加上乔羽简直快把心思写脸上,林卿卿看出来以后,鼻子酸酸的,她昂着头涨红了眼圈,冷哼一声,跑走了。 “……她这又怎么了?”乔羽对林卿卿的好感度早就为负了,要不是摄像机还怼在跟前,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这种公主癌晚期,以为普天之下皆她妈,谁都得供着她,拿她当世界中心啊? 就是戴着天才的光环,被歌迷吹捧的太久了。这样的姑娘,要是放到演艺圈来摔打摔打,不出三个月,绝对能把公主病给根治了。 唉,还是歌坛好混,干净啊。 宴灯看了一眼很明显在装死的安黎,再看了一眼有些烦躁的乔羽,只好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递给俩人。 “乔姐姐,安哥,麻烦你们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那个,拜托拜托,辛苦了。记得货比三家,千万别被人坑了,咱们的钱可不多。” 安黎隐晦地看了一眼宴灯,背着摄像机递过去一个眼神:哥们儿,没想到你好这口儿啊?听哥的话,这种妹子谈对象还可以,要是结婚过日子,你可真受不了。 也不知道是他的眼神过于丰富,还是宴灯的脑补能力足够强悍。他居然完整地接受到了安黎的心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他看上了林卿卿,也不是他圣母病发作,想要圣光普照。这俩人之前视线都跟着林卿卿走了,只有他接收到了PD的眼神暗示,对方暗示了好几遍,看他不动弹,甚至冲他做了个跟上去的小动作。 唉,他要恰饭,人家是金主,你总不能跟节目组拗着来吧? 乔羽倒是看到了PD的动作,心里气狠了,这就是欺负宴灯第一次上综艺节目,不懂潜规则。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拍出宴灯跟林卿卿私下相处的视频,不管是炒爆点,还是以后炒个cp,都能有足够的素材了。 奈何她咖位不高,虽然舅舅是这个节目组所在电视台的高层,但是,县官不如现管。PD这架势很明显就是要把宴灯和林卿卿往一块儿凑,她没那个地位说出不许拍的话来。 只好暗戳戳地借着拉宴灯往外走的时候,关掉麦克风,低声嘱咐他:“不想炒cp的话,去劝人的时候,注意分寸。” 她可是见识过林卿卿那群狂热粉丝是个什么德行的,当初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绯闻,就花式嘲讽男方是蹭热度吃软饭没骨气不要脸贱人简直是男人的耻辱云云。别看宴灯现在火,总体来说,粉丝的底蕴还是差了点,这要是跟林卿卿那群狂热粉撞上,那群人说的话绝对比之前嘲讽的要过分的多。 啧,在那群人心里,她们家卿卿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小仙女,谁都配不上,谁敢跟她炒绯闻,那就是软饭男不要脸,必须嘲到死。 宴灯点了点头,领了这个人情。 目送安乔俩人相携离去,宴灯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对着镜头说:“乔姐和安哥去采购了,我呢,也得去找林姐姐,去另一个方向采购啦。” 宴灯顺着VJ的指点,在餐厅的后墙那边找到正低着头玩手机的林卿卿。这位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由何姐捂着胸口,念念叨叨,看样子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何姐是真的拿这愣头青的小祖宗没招了,心里一万个后悔替她接综艺。 但是,现在人来都来了,后悔有什么用呢。只能硬着头皮,拿出一百万分耐心,劝说林卿卿好好拍,别耍脾气,就算装也得给我装出一副讨人喜欢的小姑娘的样子来! “咦,林姐你在这儿啊?” 一听到宴灯的声音,刚刚还懒洋洋的林卿卿就像是开启了战斗模式,瞬间挺胸抬头直起腰板儿,双手环胸,下巴微抬,一副特别欠揍地说:“叫谁林姐呢?林姐林姐,听着我好像多老似的!没看过百科啊,我今年才23岁!” 不知道为什么,听宴灯叫她林姐,好像她大他很多岁似的,林卿卿心里就别扭的慌。 旁边的何姐表情已经彻底空白了,心中的绝望无限蔓延。 得,一露面就又被怼了一脸。宴灯笑出一口白牙,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低声说:“对不起啊,小姐姐,我年纪比较小,所以,男的就喊哥,女的就喊姐,喊习惯了,不好意思哈。” 林卿卿想说,那你可以叫我卿卿啊! 转念一想,这么叫显得两个人有多亲近似的。 “那,那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Doris。” 何姐心里尖叫:你这一副赏赐的架势是干蛋啊,让观众看了,怕是恨不得唾你一脸啊! 倒是一边的VJ在心底对着PD竖了个大拇指,要不人家能当PD呢,这份眼力见儿就是牛逼!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两个简直就是温润小奶狗和傲娇大小姐嘛,cp感简直满满! 宴灯才不管什么c不cp的,他只想好好完成PD交代的任务。拿人钱,受人管,怪不得谢哥不乐意参加综艺节目呢,这憋屈劲儿的,他以后也得跟方哥说好,再也不参加综艺了。就算参加,也去参加点什么野外求生,室内谈话的,这种跟妹子互动的综艺绝对不要再接了! 一个大写的心累! 不过宴灯带过的熊孩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对付林卿卿这样的小姑娘,只要把视角切换到爸爸,就感觉小姑娘再作,也能包容了。 他展现了一个自认为很慈祥,在VJ看来超级撩的笑容,对林卿卿挥了挥手里的菜单:“Doris,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购物?唔,乔姐姐和安哥已经去买我需要的纸张和油漆了。我们去买我要用的木工用具和你需要的布料吧?” 林卿卿把手机往口袋一塞,冲着宴灯歪了歪头,“走吧。” “我们的预算不多,只有150块。我没来过国外,听说Doris你小时候就在旧金山这里生活过?那你知道我们需要的东西,在哪里能买到最便宜的吗?” “哼,不知道你事先也不查一下?我之前看你叭叭叭的,还以为你成竹在胸,什么都知道呢。行了,跟我走,我们去那边坐地铁,然后转公车十多分钟,就能到一个特别大的跳蚤市场,里面基本上什么都有,而且很便宜。” “那是因为我知道Doris你是在旧金山长大的,肯定对这里很熟,所以就没浪费时间去查啊。” “哼,那你是找对人了。” 看着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和谐并肩离开,何姐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的小助理:“她……” 小助理憋着笑,疯狂点头:“是。” “……靠!” 等“好爸爸”宴灯心累地带着林卿卿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的时候,乔羽和安黎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餐厅里玩手机了。 看到林卿卿蹦蹦跳跳进门,再看她手里拿着摇晃的京剧脸谱小面具,乔羽有点不爽地说:“不是吧,你俩是去造东西了吧?这么久?眼看天都快黑了呀,咱们明天就开业,今天晚上得加班了!” 要不是摄像机怼着,她绝对不带们字,肯定直接拔剑直指林卿卿了。 林卿卿听着这话不对劲,啥意思,指责我俩来迟了,害的你们要加班? 她跑过去,翻了翻俩人买的东西,凑合能用。问道:“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300出头吧。” “呵呵,我以为你们还记得,我们就1000块钱的启动资金。就买了这么次等的笔墨纸砚,还有这颜色奇怪的油漆,你们就花了三百多?” 乔羽不爽林卿卿很久了,刚才看到她跟宴灯气氛和谐肩并肩走进来,就有点酸。听到这话,哪里还能忍,也不管摄像机还在拍,直接撕了回去。 “明天就要开业,我当然得买速干无味还环保的油漆了!这玩意儿有多贵,你这种大小姐能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就只知道发脾气发脾气,好像所有人都得哄着你似的!” 这次林卿卿居然没爆,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桌面上,一样一样报价,最后冲着乔羽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我们买了这么多,总共花了不到一百二,这就是我们回来的比较晚的原因!还有,装饰餐厅待会儿最累出力最多的是宴灯,你刚刚说的那话,是在抱怨他?” 宴灯坐在一边看俩人吵架,一点想去调节的心思都没有。他冲着一脸无奈的安黎耸了耸肩,“哥,今晚你留下来帮我?” 安黎舍命陪君子,好吧,并不舍命。身为熬夜小王子,这会儿才下午五点多,他可是不过凌晨一点不睡觉的主儿。 宴灯扔下吵吵的正欢的俩人,带着安黎去把堆在门口的五大包食材调料一样一样提去了后厨。 “行了,我去收拾外面的装饰,安哥你随便把这些蔬菜放到冷藏箱里,把调料归置归置。” “行了,你去吧。”外面现在是女人的战场,安黎表示他贼喜欢厨房,特别喜欢,就想待这儿不出去了,“咳,那啥,要是吵过头了,你劝劝哈。” “放心,绝对吵不了几分钟的。” 宴灯出去嚎了一嗓子,“Doris,便携式缝纫机我让节目组给你借来了,就在墙角放着呢,你快去做窗帘吧。” “那……那桌布呢?”听到宴灯安排任务了,林卿卿哪儿还记得吵架。 “桌子我打算打磨出木材的原色来,你就不用弄桌布了。不然每天换洗,太累。” 见林卿卿蹦跶着去整窗帘了,宴灯又冲着突然失去集火对象有点懵逼的乔羽招了招手,“来吧,乔姐姐给我帮忙,把所有的椅子卸下来,我尽快一个半小时之内,把这些桌椅弄的能见人。大家都加把劲,弄完以后我给大家做大餐,奖励大家!” 喝过宴灯煮的梨汤的乔羽率先相应,那梨汤的味道清甜细腻,明明是煮过的,却完全没有破坏梨子原本的味道,配合着煮化了滑溜溜的银耳,味道简直绝了。 等到宴灯蹲在地上掏出工具,开始大刀阔斧地削磨桌子的时候,乔羽看了看拍摄的镜头离的比较远,大概拍不到她的小动作。就掏出早就熏的香喷喷的手帕,凑上前去,轻轻地替宴灯擦了擦额头冒出细汗。 刚挨完毒打,忍着浑身酸痛前来接心上人回家的谢辞声一进门,就看到情敌正凑的贼近,矫揉造作地拿个小手绢,在给宴灯擦汗。 “!!!” 警报声响彻心扉! 第38章 跟在谢辞声旁边的甄蓁霎时间浑身汗毛都炸了, 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餐厅里的情况,再看了一眼浑身冒黑气的谢辞声, 心中尖叫道:“啊啊啊啊……修罗场本场!上啊, 谢哥,不要客气!去,手撕那个小白莲, 展现你正宫气场的时候到了!” 但是,谢辞声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 高昂着下巴,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进去手撕乔羽。 反而他在冒了一会儿的黑气之后, 整个人都有点蔫吧了。 鸡血上头的甄蓁并不知道谢辞声在想什么,他呆呆地看着挽起袖子肌肉线条随着刨木头而不时鼓起,显得有了成年男人味的宴灯,再看看他身边娇小玲珑, 可爱甜美,踮着脚替宴灯擦汗的乔羽。两个一刚一柔, 画面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像极了辛勤工作的丈夫和心疼老公的贤惠小娇妻。 不管谁看了,都得赞一声金童玉女, 般配的很。 他呢,他算什么? 换成他,一个大男人拿着手绢去给宴灯擦汗,像什么?像个求偶求错对象的大猩猩?还是像一个变态猥琐痴汉? 最重要的是, 宴灯并没有拒绝,他甚至冲着乔羽微笑了一下,好像在说什么。 哦,他会说什么呢? 是不是谢谢你,你真是个小仙女? 还是,小姐姐,你怎么知道汗迷了我的眼睛?哇,你真的超体贴的。 谢辞声第一次恨自己看过太多剧本,联想力太过丰富。他甚至像是自虐一样,在心里给两个人来回配音,停不下来。 哪怕早就知道,宴灯应该是个直男,他以后会谈恋爱找女朋友,结婚生子。 可当这一幕以具体人物,大喇喇地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谢辞声只感觉有人拿了一面大铜锣,咣咣咣地在他耳边不住敲,震的他耳膜生疼,四肢百骸都跟着僵硬发木了。 不过,世界上有句话叫做眼见未必是实。 实际上,宴灯和乔羽根本不是谢辞声想的那么回事儿。 “……乔姐姐,那啥……”突然被手帕袭击都宴灯挪了挪位置,不好意思地冲着乔羽笑了,“我练武的,你知道的哈?你这样突然从背后接近我脖子,我会条件反射去反击的。” 说到这儿,看着乔羽委屈地咬着下唇,宴灯都快说不下去了。 他没说谎好伐? 也许是上辈子被周沛坑的太狠了,别看他脸上总是笑嘻嘻很亲切的样子,实际上他的防备心很重。尤其是在快穿世界里折腾了将近一千年,学了那么多东西,反而加深了他这种防备心。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人,悄没声息地从背后接近他,想玩个恶作剧什么的,宴灯真的能让这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一拳送你归西。 刚刚他正按照心里的草稿,专心致志地刨木头呢,突然一只手朝着他的脑门就来了。 这要不是还有一丁点理智,记得自己是在拍真人秀,乔羽现在早就四脚朝天摔在墙角里了。 可是,这种硬生生遏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把爆棚的肾上腺素给怼回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好像所有的肌肉在爆发的那一瞬间,被强硬地拽了回来,宴灯仿佛都能听到自己肌肉纤维断裂时的哀嚎惨叫。 真的,很痛! 来自生理上的疼痛,还有来自心理上紧勒感,让宴灯额角的青筋都蹦跶了起来。 乔羽确实听说过这种条件反射,但是,这不是常年习武或者长期处于备战状态的士兵,才会有的吗?宴灯练武她知道,但那不就是花架子,用来拍打戏的时候,炫技好看的么? 陷入暗恋的姑娘总喜欢想太多,乔羽忍不住开了脑洞:是不是宴灯看出了我的心思,在变着法儿的拒绝我?他嫌弃我年龄比他大了十岁?嫌弃我太不矜持了?或者……他觉得我十年了还是个扑街,在娱乐圈没法给他足够的助力,让他走的更远爬的更高? 宴灯硬是咬着后槽牙,把涌上来的血气咽了下去。扭过头,不敢再看这姑娘五颜六色的表情,他怕自己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 心中再一次坚定:以后,绝对绝对,不许方哥再给我接这种真人秀了,太特么心累了! 啊……突然好想谢哥,在谢哥身边,他从来都是很放松很舒服的,从来不会这么累。果然,只有男人能理解男人的想法,男人也只有跟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放松,最惬意的。 说起谢哥,不知道今天第一次接受武术指导,会不会太累?会不会受伤? 唔,走之前我好像煲了番杏牛骨汤,不知道谢哥练完以后,会不会记得喝啊? 老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到。 宴灯只是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一扭头倒锯末的时候,就看见餐厅的落地窗外,站着一个身形高挑挺拔的男人。 不过……是不是他眼花了? 为什么谢哥浑身都弥漫着丧丧的气息?他的眼神,暗沉沉的没有一丁点光泽,看上去好像纠缠着说不清的负面情绪? 宴灯愣了一下,他觉得,谢辞声的这个眼神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戳的他心口上的嫩肉,刺刺地痛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被见到相见的人那种激动和开心给遮掩掉了,他挥舞着沾满锯末的手,冲着谢辞声使劲挥了挥。 “谢哥谢哥,你来啦!快进来啊!” 谢辞声被这一嗓子叫唤惊醒了,他悚然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在很认真地思考,到底要不要利用手段,把乔羽弄出娱乐圈,让她再也没有办法接近宴灯,再也没有办法介入宴灯的世界。 ……太可怕了。 他有些自嘲地想,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以后每天默念一遍这句话吧。免得以后被嫉妒心操控,做出伤害宴灯的事情,那可怎么办? 不过在看到宴灯灿烂的笑脸和激动的眼神时,谢辞声自虐式的幻想,以及心底那些淤泥一般的恶念,就像是曝晒在烈日下的鬼魂一般,瞬间就化作飞灰飘散无踪了。 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回了宴灯一个暖暖的笑容。 在一旁观看了全程的甄蓁,就算不知道谢辞声的内心戏,也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又被塞了满嘴的糖。 算了,老板去跟准老板娘腻歪去了,她还是去探探班,把手里这些吃的喝的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送去,跟人打好关系,对宴灯有好处。 也许是女性的第六感分外敏锐,当初看到谢辞声在片场给宴灯穿羽绒服的时候,乔羽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看到俩人视线交缠,旁若无人地说着话,世界自成一体的样子,乔羽第一次体味到了成语所说的醍醐灌顶是个什么滋味。 如,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谢辞声对宴灯,有那方面的念头?! 一个影帝级的大佬,对一个娱乐圈刚刚冒头的小新人,有了那种不可言说的龌龊心思? 光这么一想,乔羽就觉得天旋地转。 她不是圈子里那些势单力孤靠自己摸爬滚打的小演员,家里也是有亲戚在娱乐圈里站住跟脚的,要不然以她这种十年不红的扑街,怎么可能一部接一部,戏约不断? 乔羽的舅舅是雪梨卫视的高层,舅妈是谢辞声所在的影视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她曾经听舅妈八卦的时候说过一嘴,谢辞声之所以是圈子里的奇葩,好几年不营业不商演不轧戏,能够挑选自己想演的戏,那是因为人家身后的家世撑着呢,后台可硬,公司顶多敲敲边鼓,可不敢来硬的。 这样一个有家世有地位的男人,看上了宴灯,想要对他做点什么的话…… 乔羽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宴灯可不知道乔羽的脑洞已经开到虐恋情深,直男掰弯,强制威逼,囚禁py了。 他只是像个想要向家长显摆自己能耐的小孩一样,用肩膀怼着谢辞声去看他收拾好的桌椅,“谢哥,你看,我这样一削,桌子是不是就不再是那种傻大粗苯的样子了?呐,我还把它们全部刨了一遍,彻底露出原木的色泽和花纹。等我弄好了,上一层清漆,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宴灯表示,装逼什么的,他当富家公子哥儿的时候,可没少跟着父辈们学。上层次的审美观再加上精湛的木工手艺,足够让他用最少的资金,做出最装逼的装饰来。 谢辞声看着焕然一新的桌椅家具,心中的自豪是有,但是更多的则是心疼。 要知道,这里可是有十二张桌子,四十八张椅子的,绝对的大工程。可这些却只有宴灯一个人在干,肯定特别特别累。 他原本想要拉起宴灯的手看看上面有没有水泡,可是一想到还有摄像头在,他就只好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偷偷往宴灯手上瞄。 唔,好像没看到? 就算没有水泡,也不代表宴灯不累! 谢辞声一想到宴灯会很累,哪里还记得自己被窦家班的师父摔摔打打大半天,浑身也酸疼着呢。他干脆利落地脱了大衣,把衬衫袖子卷起来,架势很足地问:“还要干什么,我来帮你。” 宴灯眼睛多尖啊,谢辞声这一挽袖子,他就看到对方胳膊上有两三个淡青色的指痕,心中暗骂:这个武指师父也忒不靠谱了吧?花了那么多钱请你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循序渐进啊!这一看就是直接上真格的,下狠手练谢哥了啊! 他本来想说,你找个地方坐着歇歇,我身体素质好着呢,这点活儿一会儿的功夫就搞定了。 但是,看到谢辞声坚定又跃跃欲试的眼神,宴灯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想了想,指着一旁的小扫把,说:“那谢哥,你帮我把刨好的桌椅仔仔细细地扫一遍,不要让锯末留在上面。” 谢辞声像接过什么重大任务的ge命战士一样,用端钢木仓的架势,端着小扫把去收拾桌椅去了。 看他这样儿,宴灯拍了拍额头,笑了起来。笑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这里好像还有一个谢哥忠实铁粉来着,怎么谢哥都进来这么半天了,铁粉也没有过来搭个话,星星眼,吹吹彩虹屁什么的? 他一扭头,就发现铁粉林卿卿同学正眯着眼睛,蹲在对面的角落里,跟一堆碎布料死磕呢。其神态之专注,眼神之认真,简直像是上了高考考场的学生,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缝窗帘。 甚好甚好,希望她一直保持这种专注,直到谢哥离开。 可千万别再砸场子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乔羽就看到谢宴二人,一个仔细清扫桌椅,一个动作轻柔利索地上清漆,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让她恍然想起,妈妈在家做饭的时候,爸爸也是一副好像做什么大事似的,在旁边摘菜洗菜递菜。 那是一种,独属于两情相悦,或者说,恩爱伴侣特有的发自灵魂和身体习惯的默契。 就像是契合的半圆,严丝合缝地合到一起,再也容不下一丝丝外物的圆满。 乔羽刚刚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好挑破这件事以后,宴灯要是被谢辞声利用背景逼迫甚至雪藏封杀的时候,她能做点什么,能帮到他什么。 她甚至想,就算宴灯被谢辞声逼的紧了,大不了退出娱乐圈,去干个别的什么。反正宴灯还年轻,据说几个月才要参加高考。不管宴灯考的怎么样,哪怕就是一个三流的野鸡大学,她也支持他去读。他没钱也没关系,她这些年攒了一些,到时候她可以供他读书,甚至帮他去创业。 只要宴灯愿意,她愿意一直陪着他,鼓励他,不当演员不当明星也没什么。她相信,宴灯这么出色的人,不管去做什么,都能取得成功的。 而她,愿意做宴灯背后默默支持他,给他鼓励和栖息港湾的女人。 结果呢,她想了一大堆,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人家两人是两情相悦的,是相互爱慕的。 她只是个自作多情,想太多的,小丑而已。 想到这一点,乔羽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嘲讽,羞辱,和蔑视。他们在心里指点着,八卦着她的自作多情,嘻嘻哈哈着她的倒贴不成反被打脸。 无法抑制的酸意和羞愤袭上心头,她紧紧地咬着腮帮子上的软肉,才能勉强保持住自己不在镜头前失态。 “宴灯……我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可以吗?” 宴灯早就被乔羽那古怪的眼神弄的如同芒刺在背,他倒是猜测过,这姑娘可能对他有好感。但是,人家又没有表白,他总不能大喇喇地跟人说:“姐姐,别喜欢我,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那特么简直太煞笔了好吗? 可是,自从谢哥进门以后,这姑娘之前缠绵幽怨的眼神就变了。 变得更加古怪,古怪到让宴灯浑身汗毛直竖,要不是摄像头还在对着他们这边运转,他真是恨不能直接问一句:小姐姐,我一个大活人,你为啥用看狗血电视剧的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得癌、车祸、失忆、被黑涩会追杀、被人戴绿帽要跳楼似的? 听到乔羽要先走,宴灯心里的小人简直要奋起舞狮欢送了。他极力克制,才演出一个弟弟关心大姐姐,温馨又不失担心的笑容,说:“啊?乔姐姐你不舒服?那快会去休息吧,我们这儿干的差不多了,你回去吧,多喝点热水。” 听到没有!我都说多喝热水了! 你说不舒服,我让你多喝热水了! 是不是直男癌感爆棚? 对,我就是这么一个直男癌晚期的男人,根本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您别暗恋我了,别再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扎我了。就让我安静地拍完这个真人秀,咱们从此天各一方,好吗? 乔羽不知道有没有get到宴灯的点,反而是谢辞声好像get到了,他有些好笑地瞟了宴灯一眼,低促地闷笑了两声。 “啊……没事,可能是有点中暑吧……”乔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个位数的气温和全天阴沉沉的天气是怎么让小仙女中暑的,但是,宴灯还是配合地搭戏:“那你回去多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乔羽强笑着,提起自己的小包打算离开,步子还没迈出去呢,一旁专注缝纫的林卿卿插嘴了:“哟,小公举中暑啦?” 听到林卿卿这句话,宴灯差点跪下了。 祖宗,她都要走了,你招惹她干嘛? 你还嫌我脑袋上的包不够多吗? 这特么是什么新品种的熊孩子啊?不惹事儿浑身难受是吧? 奈何林卿卿根本没有接受到宴灯的脑电波,她扔下手里的针线布料,摆出挑事儿的经典pose———挺胸抬头提臀,站丁字步,双手环胸,下巴微抬,眼帘半垂———语气里的讽刺感一定要足。 “哎,我记得之前是谁来着,说我公主病,说我以为普天之下皆我妈,谁都得惯着我。呵呵,乔大姐,今天旧金山阴天,全天最高气温9度,您真是身骄肉贵,这样都能中暑?还是说,您是累的?哦,您去买了点东西,帮宴灯搬了几个凳子,累着了?那是得赶紧回去休息呢。” 乔羽心情本来就接近炸裂,一听林卿卿说这话,哪里还忍得住。 她秉承着老娘不快活,也不能让你这个小婊砸快活的心态,冷笑道:“我干活儿少,是因为宴灯心疼我,帮我把能干的都干了。因为我讨人喜欢,我招人心疼。不像某些人跳的高摔的狠,作天作地的作精一个,只会让人讨厌,厌烦,恨不能离一个光年远!” 林卿卿没有想到自己心里刚刚升起的小苗头就被乔羽这么意有所指地戳破了。 她涨红着脸看了一眼埋头干活,隔绝屏蔽所有外界信息的宴灯,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这刚刚被打压下去的气焰,又涨了起来。 抓住乔羽年龄这个点,使劲踩:“什么叫你讨人喜欢,招人心疼?大妈,别自作多情了好吗?大家帮你干活,是幼儿园老师教的好,尊老爱幼而已!” 乔羽听到自作多情几个字,濒临崩溃的心态再也扛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怨毒地瞪了林卿卿一眼,低着头跑走了。 而斗嘴获胜的林卿卿则像个战胜的小公鸡似的,冲着宴灯飞了好几个眼神,这才志得意满地坐下来,继续干自己的缝纫大业去了。 经过这一场斗嘴,谢辞声是把前因后果都搞清楚了。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没看出来,宴灯的女人缘居然这么好?一个真人秀的小团队就两个女孩子,都对他有那么点意思?都闹到要为了宴灯,当着摄像机和节目组的面,撕起来了? 一时间,谢辞声的心里古怪极了。能够吸引年轻女孩的青睐好感,为他撕,说明宴灯的魅力大,说明自家宴灯优秀啊!但是,这么容易吸引女性好感的宴灯,他还能在他身边留多久呢?一个月,三个月,甚至不到一两年? 现场观看了一场互撕的谢辞声并没有觉得自家宴灯哪儿有问题,你们撕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不过,这些情节播出去可不好,到时候再被人带带节奏,绝对有人往宴灯脑袋上扣帽子,什么渣男,什么勾三搭四,甚至还能编出各种桃色的小段子出来。 他拿出手机给甄蓁发了条短信,示意对方去跟节目组交涉,封口恐怕是做不到了,不过这段镜头必须剪掉,绝对不能播出。 宴灯也跟谢辞声想到一块儿去了。 “谢哥,你给甄蓁姐说一声,看能不能跟节目组商量一下,把刚刚那段删掉?” 跟谢辞声担心有人给他泼黑水不同,他想的是,这段要是播出去,会对两个女孩子带来不好的舆论攻击。社会现状就是如此,女人吸引两个男人为她撕,就说这个女人不检点;男人吸引两个女人为他撕,就说这个男人有魅力有本事。 而这种艳色绯闻里,受伤害的永远是女孩子。 就算是他是无辜躺枪,可也不能因为自己清白无辜,就撒手不管,让舆论去伤害两个女孩吧。 谢辞声听出了宴灯的潜台词,他有点酸溜溜地开口问:“桃花运好,招女孩喜欢,开心吗?” 宴灯看见谢辞声发短信了,心放下以后就有心情开玩笑了,他关掉麦克风,一脸绝望地说:“哥,千万记得提醒我,回去以后跟方哥下死命令,绝对绝对不要再给我接这种真人秀了!这一天,我觉得自己生生老了十岁!” 谢辞声被宴灯绝望到空白的表情逗笑了,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这两个女孩,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喜欢不起来!跟这俩小姐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努力让自己慈祥和蔼的老父亲,累!” “那宴灯喜欢什么样的?”谢辞声咽了咽喉咙,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抓紧了扫把柄。 宴灯想了想,看着谢辞声湿漉漉的眼睛,脱口而出:“啊?我喜欢谢哥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灯灯啊,你造伐,你已经18岁了,是个大人了。是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任滴。 第39章 谢辞声活了快二十五年, 听过无数人说喜欢他,只有宴灯的这句话, 他听进了耳朵, 烙在了心间。 他没有告诉过宴灯的是,在遇到宴灯之前,他的喜怒哀乐, 获得成就以后得到褒奖,低谷时期被人抹黑咒骂, 小时候被父母的私生子女的挑衅, 粉丝的追捧爱慕,都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对于谢辞声的内心感知来说, 这些都是模糊的,在理智上他能够理解,但是在情感上他无法准确的感知到。 直到宴灯的出现,那层隔绝了他和世界的玻璃碎了。 所有的一切, 整个世界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跟宴灯在一起,不管是他会为此恼怒, 吃醋,还是自己脑补开虐,他都甘之如饴。因为, 这些情绪只是边角料,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快乐,欣喜和满足,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明明知道宴灯刚刚那句话里开玩笑的成分占九成九,可他还是为了那一点点认真,而心花怒放。 宴灯话说出口,就觉得坏了坏了,玩笑开大了。 一个总把喜欢挂在嘴边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轻浮不靠谱啊! 尤其是,他这句话说的有点太漫不经心,像极了调侃,更多的则是像调戏。 完犊子,谢哥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特别没溜儿的人,会不会对我产生负面印象啊? 他悄咪咪地,偷觑了一眼没有动作的谢辞声,这一看,吊的高高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宴灯仿佛看见,有一丛漂亮的花儿,从谢辞声的心底一直开到了眼睛里,美不胜收。 原本他之前还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或者,找个得体不尴尬的借口,好好解释一下,自己就是表达一下内心对挚友兄弟的亲昵,没有调戏和不尊重的意思。 但是,看到谢辞声这个样子,宴灯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刚才想好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飞了。 他很自然地关怀起了谢辞声今天的日常:“谢哥,这个武指师父,是不是很严格?我看你胳膊肘上有淤青指印,他是不是今天直接给你上手了?” 说着,他伸手蹭了蹭谢辞声胳膊上的淤青,龇牙咧嘴的样子,好像他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要不,你跟那个武指师父说一下,循序渐进,慢慢来,你先把花架子学好,把韧带身体打开。等我晚上收工回去,我来教你啊。” 宴灯恨不能拍着胸脯保证,绝对金牌武打老师,温柔和蔼细心能力强,还是免费的,童叟无欺啊! 谢辞声心想,我本来就是觉得你拍真人秀很累,不想麻烦你,才让武指师父开启速成模式的。今天过来一看,这真人秀比想象中的还累,我干嘛要找你教?你收工跟我回家以后,就好好休息,聊聊天,看看电影,就好了嘛。 说起这个,谢辞声问他:“开业以后,只有你一个人做饭吗,会不会很累啊?” 宴灯笑了,“谢哥,你未卜先知?你咋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做饭?” “……我认识安黎,在剧组,他太太女儿来探班,他曾经秀过厨艺。”言下之意就是,别听这位吹牛了,他那次秀厨艺绝对演砸了。 至于两个姑娘他没说,但是,就看今天这两位不靠谱的德行。谢辞声觉得,这两位别给宴灯找麻烦拖后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她们干什么? 宴灯看懂了谢辞声的眼神,也由衷地同情起了自己。 这特么是什么见鬼的运气啊? 第一次上真人秀,就给他来等级这么难,同伴超级难搞的!可能是戏剧之神为了惩罚他不专注演戏,为金钱低头,所以派了林乔二人来让他见识真人秀最糟心的一面,实力劝退? “唔哈,有人帮忙,干活儿就是快!谢哥超级能干哟!行了,谢哥你去找个地方歇着,我去后厨做点饭,咱们吃完再回家。” 宴灯看了一眼摆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贼拉有档次的桌椅,冲着谢辞声竖起一个大拇指。 “今天,我在市场里买到了特别棒的牛肉,之前已经泡水去血了,这会儿去做正正好。我记得你喜欢吃辣,那我给你炒个杭椒牛肉,特别下饭的那种,怎么样?” 谢辞声本来想去厨房帮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安黎的大嗓门给打断了。 “杭椒牛肉!我超级爱吃啊!小晏,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洗菜哈!” 安黎吼完才发现宴灯旁边的谢辞声,还有已经收拾停当,简直堪称砂砾变珍珠的桌椅,他有些夸张地说:“我亲娘哎,你这是趁着我不在,偷偷去外面花大价钱新买的吧?咦,小谢来了?说吧,小谢,是不是你跑来献爱心,给我们新买的?” 被安黎吼了一嗓子,角落里的林卿卿吓了一跳,手一抖,缝纫机下面的布料线走歪了。 她一拍桌子,刚想发脾气,就看到大厅里,那个卓然而立,简直帅到发光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声!!! 我声什么时候来的? 他是听说我在这个节目,跑来给我探班的吗? 我不能呼吸了,我要窒息了! 我该怎么说话,才能显得可爱得体?现在冲上去要签名,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会不会让声声觉得我是个狂热的脑残粉,从而对我失去好感? 脑子里唱大戏的林卿卿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屋子里三个男人,就连最迟钝神经最大条的安黎都看出来她脸上跑过的弹幕了。 一旁的PD得意地冲着担忧的何姐低声道:“怎么样,我看人是很准的。之前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比起你之前搞的什么耿直才女,这种低情商傲娇中二病弹幕少女,在综艺节目里,才更有话题度,更有热度,更能吸粉。” 这话是真没错。 谢辞声是真的怀疑自己眼花了,要不然,为什么他居然在这个眼神狂热地看着他的姑娘的表情里,看到了无形的文字泡,一串接一串,让人眼花缭乱。 宴灯轻咳了两声,把嗓子里的笑意压了下去。 他充满同情地拍了拍谢辞声的肩膀,示意,你死粉,你顶住,我先闪了。 “安哥,来帮我洗杭椒芹菜荷兰豆山药,再洗几个水果。” “哎,好嘞!”虽然八卦之心想留下来看戏,但是,跑了一天中午就凑合吃了俩热狗,安黎早就饿的不行了。相比起看戏,还是帮忙干活,第一时间吃美食填饱肚子更重要,安黎花了一秒时间权衡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八卦现场,跟着宴灯进了厨房。 看着宴灯刀光翻飞间,薄薄的牛肉片就好像飞一般落在了旁边的盘子里,安黎艰难地伸手把自己掉落的下巴抬了上去。 “亲娘哎,你这手艺……”安黎词穷了,他终于知道老爹为什么总骂他不学无术,督促他多读书了。实在是,你文化水平不行,想夸人的时候,脑子里除了卧槽、牛逼、六六六以外,真的找不到别的了。 一旁拍摄的VJ也惊了。 之前宴灯的经纪人说宴灯做饭手艺很厉害,但是,他们这个美食综艺重点在于综艺,而非美食。要是想搞美食,干嘛请明星,直接国家级大厨来不就好了?明星嘛,下厨做饭顶多就是爱好,你不能用专业的水准,去衡量人家的爱好水平,对吧? 对于方盛的说辞,节目组是砍了又砍来听的,权当宴灯可能有一手比一般人稍微好点的手艺,能做几道不错的家常菜。 可是,谁来告诉他,这特么是一般人的手艺吗? 这明明是美食动漫里才有的画面好吧?! 那么大一把刀!寒光闪闪!看着就让人觉得牙酸,这要是一不小心蹭一下,绝对能削下一片皮肉下来! 但是,这样的刀在宴灯手里,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小绵羊,听话乖巧到不可思议。伴随着他一点也不夸张,甚至是很轻微的动作,那刀子就像成精了似的,飒飒飒,肉片翻飞就算了,飞出去还特么跟排队似的,一片接一片,端端正正地落在盘子里,躺好。 VJ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绝对要一镜到底,免得播出以后,有观众跑来质疑他们一个美食节目跑来美国拍,是不是就为了给嘉宾做特效。 这边俩人震惊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他们觉得宴灯是抓住这个机会在炫技,装逼装的飞起。殊不知,宴灯心思早跑远了,一时间忘记了稍微收敛一下,纯粹是靠着当初磨炼的本能在切肉而已。 也许是今天看出乔羽的心思让他陡然发觉自己居然是有人爱慕的,进而延伸到了谢辞声身上,谢哥这么优秀,想必喜欢他的女人更多吧? 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有颜有钱有家世,私生活干净,性格可靠温柔体贴,人品上佳。 我要是个女人,绝对想嫁! 啊,想嫁。 想到这儿,宴灯忽然有点心酸,眼看着谢哥就要过25岁生日了,估计很快就会找女朋友吧?不知道他未来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呢? 肯定很漂亮吧?我谢哥那么帅,绝对只有绝世大美女才配得上好伐。 唔,还得聪慧敏锐,谢哥这人别看表面上有点佛系,什么都不太在乎,甚至还有点冷漠。实际上,内心又软又萌,特别容易被人欺负。未来的嫂子要聪慧敏锐一点,才能保护谢哥不被人伤害,才能及时发现他心情的波动,逗他开心哄他高兴。 最好呢,也得喜欢影视剧,喜欢演戏。再不行,也得对演戏有所了解,并且感兴趣吧?要不然,谢哥戏瘾上来,在那儿呱唧呱唧说半天,老婆却一脸懵逼,什么都不懂也不感兴趣,谢哥肯定会大受打击的。 如果……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女性出现在谢哥身边,他肯定会动心的吧? 就是不知道,未来的嫂子会不会像网上说的那样,对老公管束的很严格,对他的交友情况指手画脚设立各种条条框框? 千万不要啊!万一嫂子是个名门闺秀,觉得他是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限制谢哥跟他交往怎么办? 想到这儿,宴灯简直要把自己虐到了。 他眼前甚至浮现出一个画面: 自己拿到一个很棒的剧本跑去找谢哥对戏,结果就听到嫂子在说:“谢辞声,宴灯那种底层爬上来的泥腿子,天知道有多少心眼子,有多深的城府。你跟这样的继续交往下去,万一他哪天算计你怎么办?你觉得他是真心跟你做朋友的,还是冲着你的背景能力来的?就算他是真心跟你交朋友的,你跟这样的穷小子做朋友,不觉得会拉低自己的格调吗?一身穷酸味儿!你以后给我离他远点!” 然后,谢哥为了安抚怀孕的嫂子,只好慢慢疏远他。 宴灯麻利地把切好的牛肉腌上,接过安黎递过来的杭椒咄咄咄地切了起来。 安黎心惊胆战地凑了过来,低声道:“咳,宴灯?你想什么呢?” 刚刚他还觉得宴灯面无表情,刀花翻飞的样子简直帅炸了,绝对是逼王之王,看看人家这气定神闲,眼神悠远的样子,绝对的大师风范! 结果,看着看着,他才发现,毛的大师风范啊,这家伙就是全程在走神! 看了一眼寒光闪闪的菜刀,安黎生怕这人一不留神,搞出流血事件来,赶忙上前把人叫醒。 “……啊?” 宴灯被自己的脑洞给虐的体无完肤,被喊回过神来有点迟钝地应了一声。 安黎之前虽然一直在厨房,实际上八卦心特别重的他,一边收拾厨房,一边探着头往外看呢。先前的那出大戏他是一个细节都没落,从头看到尾的。 看宴灯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安黎以为他被之前的事儿惊到了。转念一想,也是啊,这孩子才刚刚成年,还是个毛头小子呢,突然遇上这事儿肯定心里发慌啊。 啧,都是之前宴灯表现的太优秀了,搞得他下意识都忽略了这位的真实年龄。 这么一想,安黎就忍不住心疼了,才十八岁,比自己糟心弟弟还小三岁呢。 “那啥,你还在想乔羽和林卿卿那事儿?” 安黎冲着VJ打了个眼色,伸手关掉了麦克风,“你别怕,女人嘛,就是这样,没事儿都得找点事儿拌嘴,她俩吵架就是拿你当个幌子,你别往心里去就行。” 宴灯看着这位据说是老婆奴的男人大喇喇地说着女人就是喜欢没事儿找事儿,他勾起一个假笑,说:“安哥,你有胆子,打开麦克风,对着摄像头,把那句再重复一遍给嫂子听吗?” “……个臭小子,老子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好吧?” 宴灯摇了摇头,说:“安哥,我不是为之前那事儿闹心。那啥,我问你个事儿呗?” 在自己身边,已婚已育的男人,好像也就一个安黎了。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宴灯能看出来安黎表面粗豪大大咧咧,实际上这人粗中有细,嘴紧情商高,是个做朋友的好选择。 “你问呗。” “我听说,你跟嫂子是青梅竹马啊?那你们吵架吗?嫂子会不会限制或者说管束你的交友情况啊?” 说起这个,安黎的兴致就上来了,他往料理台上一靠,神情得意地说:“吵架?不可能吵架的,你看我长的这么帅就知道了,我打小儿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啊!那时候,你嫂子比我低两级,打小儿就暗恋我,追在我屁股后头跑。后来,好不容易打动我,跟我结婚了,你觉得她舍得跟我吵架吗?至于管束我的交友情况,不存在的,在我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嫂子只负责听就行,她不会干涉我这方面的。” 这番话,别说宴灯了,就连一旁的VJ听了,都忍不住喷笑出声。 安黎和他老婆之前那事儿,娱乐圈里谁不知道啊。 要知道,安黎还没有当演员出名的时候,他在微博上就已经出名了。 怎么出名的呢?因为一段路人拍摄的视频。 视频里,当初还不到二十的安黎冲着一个面容冷艳的少女大声吼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去跟他们喝酒,忘了跟你过情人节!老子错了!” 声音洪亮,气势磅礴,言辞中的感叹号都快破屏而出了! 单听他说话,你可能会觉得这人哪儿是找女朋友道歉求原谅的,简直就是来挑事儿来搓火,火上浇油的。 但是,镜头往下一转,就看见安黎大大双手背后,跪在一个崭新的火红色的法拉利键盘上,姿态极其虔诚端庄。 当时,这个态度最牛道歉视频在微博上小火了一把,很多网民纷纷为之透露出的人间真实而动容。 等到安黎通过负剑逍遥行火了以后,这个视频不知道怎么被人翻出来了。一时间,别说娱乐圈了,就是稍微会去追星的网民们都知道了这一段,于是,安黎耙耳朵怕老婆老婆奴的形象彻底砸瓷实了。 现在听他跟这儿吹牛,宴灯表示,来之前我把你们的资料都看过的,对,就包括那个视频。 你跟我这儿大吹特吹,安哥,你是不是搞错刚刚那段话里的主语宾语了? “……安哥,我刚刚拿手机录音了,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回头就把录音给嫂子发过去了啊。” “哎哎哎,别别别!”安黎秒怂,“吵架确实不可能吵的,拌两句嘴倒是常有,毕竟牙齿还跟舌头打架呢不是?但是,男人嘛,要有气度,不能跟老婆计较,认个错也就过去了。至于你说的会不会管束我的交友情况,那得看我交的这个友是男是女了。” “唔,假设是我这样的呢?” “那肯定不管啦!”安黎往后躲了躲,生怕热油点子溅到身上,他压低了声音,有点奇怪地问:“是不是小谢交女朋友了?他女朋友不许他继续跟你玩儿?” 嚯,这可是大新闻啊! 要知道谢辞声出道四年,之前不是没有传过绯闻,但是那种没有实锤的,要不了两天就被证实是剧组/女艺人炒作的那种。安黎因为跟谢辞声同一个剧组待过,对这个男人的演技以及对待演戏的态度那是很欣赏的,自然就会比别人多关注一丢丢。他是知道的,这人简直就是个性冷淡,入圈四年,跟女演员的距离保持的非常好,简直就是恨不能抱着剧本演戏过一辈子的那种人。 宴灯摇了摇头,把炒好的杭椒牛肉装盘,“没,尝尝?” 安黎悄咪咪地捻起一片牛肉,瞬间被这微辣咸香软嫩多汁的滋味给征服了。他冲着宴灯举起了两个大拇指,看那一脸快要升仙的样子,恨不能多出十只手来给宴灯比拇指点赞。 “赔不了!不止不会赔,五百块钱的营业额算什么,就宴灯这手艺,节目组就算把营业额提到五千块,都没问题!哈哈哈哈,这次躺赢了!” 一旁的VJ闻着这堪称勾魂摄魄的香气,大口大口地咽着口水,心说,光闻着这个味道,我就能干掉两碗白米饭! 宴灯拍掉安黎又伸过来想要偷吃的贼手,“我再炒两个菜,做个甜品,咱们待会儿一起上桌吃。”你现在吃吃吃,想让我谢哥吃你吃剩的啊? 也许是宴灯的眼神太好懂,安黎伐开心了,“他是你谢哥,我还是你安哥呢,对吧。男子汉大丈夫,想吃好东西就得凭实力,靠抢的!哎,宴灯,我跟你讲,男人都是贱皮子,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他。免得他以后恃宠而骄,打算一辈子蹭你饭,怎么办?” 宴灯想说,那就蹭呗,给谢哥做一辈子饭,他也愿意。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安黎还在叭叭叭:“我告诉你,你还别不相信,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习惯了,为了能继续吃下去,脸是什么?到时候,他老婆孩子一大堆,天天去找你蹭饭,看不烦死你!” 说完,就趁宴灯走神,又悄咪咪夹了一筷子肉塞嘴里。 哇!幸福!超级好吃!为了这么好吃的杭椒牛肉,脸是什么,不要了! 宴灯悚然而惊,他心想,如果,自己会为了谢哥找女朋友心酸,还下意识地就觉得给谢哥做一辈子饭也很好的话…… 这代表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灯,开始意识到什么东西惹 第40章 宴灯不傻不蠢, 他只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或者说,上辈子他本该情窦初开的时候,就一路坎坷, 跌落泥潭又挣扎求生, 绝地反击,根本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些。好不容易掰倒周家,重获自由,身体却出了问题,如果不是遇到026, 可能他这可笑又无奈的一生就此结束了。 之后,宴灯跟着026在各个小世界穿梭做任务, 折腾了大几百年, 几乎已经把他脑子里关于爱情的这根弦儿给磨掉了。 做任务的时候, 他通常会在宿主身体待着, 少则五六年七八年,多则上百年都是有的。 不是没人对他表达过爱慕,想要许下白首之约。 奈何,那个时候他是以别人的身份在活着的, 哪有什么资格去风花雪月, 去接受一份并不是冲着他去的感情呢? 时间长了,关于爱情的系统就好像年久失修,生锈坏死了一样。 而刚才,当他发现自己谢辞声不是单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而是爱慕渴求, 想要求一个白首之约的感情时。宴灯第一反应是欣喜,一种从心底,从灵魂深处油然而生的欣喜和无法言说的快乐。 就好像身体里某部分沉睡已久的渴求突然苏醒了,哼哼唧唧地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要求被重视,被满足。 想通这一点,让宴灯好像奇经八脉瞬间被打通似的,整个人都被点亮了。 他根本没有功夫去想自己爱上一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或者说,身为一个明星公众人物,性向居然背离了社会主流价值观,万一日后被人发现了,会不会给他带来伤害。 他满脑子都是,我喜欢谢哥,我是喜欢他,想要跟他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喜欢。 不,喜欢太肤浅了,是爱啊。 哦,至于谢哥会不会回应他的这份爱慕,宴灯没有想。接受不接受,跟我爱不爱他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吧? 安黎发现,宴灯在一瞬间的走神之后,瞬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在bulingbuling地发着诡异的光芒。 看上去,好像,更帅了? 啊,可恶! 年轻,帅炸,脾气好,还多才多艺,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男性公敌啊有木有! 咽下嘴里的牛肉,安黎摸了一把自己微凸的小肚子,再看了一眼被围裙勒出劲瘦腰杆的宴灯,心里的羡慕嫉妒都要流淌成河了。 宴灯根本接收不到安黎的羡慕嫉妒,他现在满心都是要怎么讨好心上人,骚操作跟跑马灯似的从脑子里飞快闪过。 想来想去,还是最老套的最有用。 就像安黎刚刚说的,只要养刁了谢哥的胃口,以后追求起来也容易一点? 起码,就算是追求失败了,看在自己手艺的份上,也不至于闹到决裂? 这么一想,宴灯就来劲儿了。 于是等到谢辞声在勉强保持微笑的尴尬中,终于等到了端着一个超级大托盘的宴灯。托盘上面放着四凉八热两甜品一热汤,看上去五颜六色,闻起来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霎时间,节目组所有人,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几个工作人员吸溜着哈喇子把手里的盒饭放下,有一眼没一眼地瞟着PD,里面都是赤果果的暗示和撺掇。 PD也抓心挠肺的馋啊,之前VJ悄悄给他发的小视频他看见了,当时只想着赚大发了赚大发了,请宴灯上节目绝对是赚大发了。没有想到特别好吃,会勾引的所有人食不知味这上面去啊。 现在,闻着浓烈的香气,PD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12美金一盒的高级快餐,简直就是猪食。 谢辞声也被宴灯这排面给惊着了,上次吃这么丰盛,还是年夜饭的时候。 他赶忙上前两步,帮宴灯卸货,语气有些嗔怪:“不是说随便做一点吃吗?怎么做了这么多?”你今天干了这么多活儿,都累成这样了,还做丰盛大餐干什么?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来,旁边一圈儿人都盯着这儿呢,说出来好像显得有些过于亲昵了? 谢辞声悄悄地瞪了安黎两眼,心说,肯定是这个吃货闹宴灯了!宴灯那么心软,这人装个可怜,宴灯不拂他的面子,就只好做了一道又一道。哼,这样不懂体贴的人,活该天天被他媳妇儿罚跪,最好跪一辈子,跪最贵的键盘! 安黎被瞪了也委屈着呢,做了两三道菜之后,他已经馋的不行了,吼着行了行了够了够了,咱们快开饭吧。结果宴灯就像是失了智似的,一边不时地发出诡异的笑声,一边下手如飞,看的他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就弄出了这么一大堆菜式出来。 “……这是你做的?”林卿卿惊呆了,她不停地抽着鼻子,不着痕迹地吸溜了一下快漫出来的口水。 “假的吧?!肯定是节目组帮你作弊了!是不是他们为了节目效果,去外面的私房菜馆定的饭菜,从后门给你送到厨房的?” 额,这妹子一开口,就挺完犊子的。 但是,现在宴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他不但没放在心上,甚至还乐呵呵地冲着林卿卿绽开一个慈父般的笑脸。 心想着,喜欢谢哥也好啊,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不用考虑有孩子的事情啦!要不然结婚生子,生出这么个熊孩子,不得短寿二三十年? 好事好事。 “谢哥,尝尝,都是你喜欢吃的。”此刻的宴灯简直像一只求偶期不住开屏的公孔雀,疯狂地喷洒着荷尔蒙。 纵使谢辞声再三告诫自己要克制,绝对不能露出痕迹来被宴灯发现,可是面对这样充满魅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心上人,谢辞声很难做到不为所动。 他看着宴灯,眼神开始涣散,咋一看,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有着点点泪光。 宴灯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谢辞声身上放着,自然发现了对方的怪异,他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是不是自己哪儿做错了,才让谢哥流露出这么伤感的眼神。 俩人的对视有那么一丢丢的暧昧。 如果时间再长几秒钟,说不得就会被眼明心亮的人给发现端倪了。 幸好安黎这个插科打诨怪还在,他抽了一张纸巾,夸张地擦拭着嘴角,吸溜着口水,瞪大了眼睛,深情地望着一桌香气四溢的饭菜,大声道:“我开动了!” 谢辞声被这一声大吼惊醒了,他赶忙把自己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真相拾掇拾掇,再度装了回去,密密实实地封存好。一抬头,又是那个温柔内敛的大美人,笑意盈盈地伸手拉着宴灯坐了下来,先把筷子骨碟用开水烫过,递给宴灯,再精准地挑出几道菜种宴灯最喜欢的部分,下筷如飞地给宴灯夹到骨碟里。 “安黎吃起东西来六亲不认,你赶紧吃,别被他把最好的都吃完了。” “哎,好!”心上人给自己夹菜,而且夹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宴灯觉得自己的心都快飞到天上去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计较方才的怪异。 他傻笑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唔,自己做饭的水平长进了?忽然觉得,这是自己做过味道最好的一顿饭了哎。 谢辞声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他看到咽着口水,冲他举起一个大牌子,上书:“这么多,你们吃不完的,给我们剩点!!!” 三个巨大的感叹号,完美地表达了对方的诉求:剩饭也无所谓啊,给剩点啊! 谢辞声虽然为人冷淡,在圈子里是出了门的难接触,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懂人情世故。宴灯拍摄综艺节目,如果跟节目组处好了,剪出来的成片效果,那就是捧他的。如果一旦不小心得罪了节目组,这群剪刀手想要黑你,那剪辑出来的成片效果,能完美地带一波节奏,轻轻松松把你黑的体无完肤。 虽然宴灯不在乎这些,但谢辞声总是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多一个人,再多一个人,最好全世界都喜欢宴灯,看到他的好,对他温柔以待。 他略一思索,跑去厨房端来一摞碟子,把每道菜都分出三分之二来。 “哎哎哎,小谢,你这是吃不完兜着走啊你。”正吃的魂飞天外的安黎赶忙拦了一下,开玩笑,这么好吃的的饭菜,他还打算吃不完打包带走,放酒店的冰箱里冻起来,每天早晚热一点,这样早餐宵夜就都有了,完美! 叼着排骨的林卿卿也忍不住鼓起了双颊,实在是这饭菜真的太赞了。身为歌坛小天后,她很有钱,再加上吃不胖的体质,这些年可没少给自己的嘴花钱。 全国有名的私房菜馆,她都去吃过,可没有哪家的饭菜能比宴灯做的更好吃。 之前,她还一边吃,一边悄咪咪地偷觑宴灯,心里一忽儿美滋滋,一忽儿酸溜溜。 这会儿看男神居然要把饭菜拿走一大半,她也急了。 就算你是我男神,也不能这么霸道啊!这是宴灯做给大家吃的哎! 你,你这样的话,我就要,就要脱粉一星期了!绝对一星期,一天都不会少的,我跟你讲! 倒是宴灯,见状就明白了谢辞声的想法,他心里又酸又软,一颗心像是泡进了温泉,咕嘟咕嘟地冒着暖暖的泡泡。 他赶忙上前帮着谢辞声把饭菜分好,然后给工作人员送了过去。 “那啥,不好意思哈,忙活了一天,我太饿了,饿懵了,急着吃。要不是谢哥想起来,我都差点忘了。”宴灯帮着把几样菜递过去,“那啥,扒拉的有点乱,但是味道没问题,别嫌弃哈。” PD的筷子稳准狠地冲着自己垂涎已久的蒜香排骨去了,夹了一块塞进嘴里,我亲娘舅哎,这是什么神仙厨艺啦? 原来好吃的东西,真的能让人有想哭的冲动啊,嘤。 听着此起彼伏吧唧嘴的声音,还有你争我夺,低声喷对方不要脸一筷子居然夹那么多的拌嘴声,宴灯冲着谢辞声挑了挑眉毛:“谢哥,咱们也去吃饭吧?”你今天必须尝尝我做的饭,绝对能让你惊为天人,从此神魂颠倒,沉迷到无法自拔! 吃饭的时候,宴灯一直时不时偷瞄谢辞声两眼,他想知道谢哥到底对这顿饭满意不满意,有没有对他更有好感一点,哪怕是再多一点社会主义兄弟情,也可以啊! 人对于心上人的关注永远是最高的也是最敏感的,谢辞声被宴灯看的饭都快吃不下去了。根本没心思品尝美味,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是不是露馅儿了,让宴灯发现他不好的心思了? 愁的头都快大了一圈。 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这饭菜简直太好吃了,美味到让人升仙! 人生简直不能更苦逼。 宴灯倒是拿谢辞声下饭,吃个饭都吃的眉飞色舞。他在心里算计着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才艺值得拿出来给谢哥秀一下,最好让谢哥看到我最好的一面,多刷点好感度,这样以后真正发力追起人的时候,说不定能容易很多。 吃完饭以后,安林二人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瘫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再动,生怕自己弯腰起个身,饭菜就能从喉咙口喷出来。 吃饭时冥思苦想半天的宴灯赶忙拉着谢辞声去了清漆已经干了的桌椅旁边,从袋子里把笔墨纸砚全部掏出来,摆好。 “那啥,谢哥,你会磨墨不?” 谢辞声点了点头,外公是个特别传统的老人,打小儿就摁着他练书法,磨墨那是基本功了。他不但会磨墨,就连装裱也是熟练工。 宴灯一听,乐坏了。 什么叫般配,这就是! 我会写字画画,你会磨墨装裱。红袖添香,不外如此了吧? 表现欲爆棚的宴灯就当场给大家表演了什么叫做,老子牛逼老子全能,老子琴棋书画无所不会! 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哦,PD的下巴是笑掉的。 林卿卿扶着腰,打着饱嗝,神色分外奇怪,一忽儿是星星眼,一忽儿又拉下脸,时不时还会跟卡屏似的,表情卡在星星眼和阴沉脸中间,看上去笑果十足。 这一段要是被播出去,想必很快就有新的表情包会刷新各大网民的社交APP了。 安黎则是绝望地捂着脸,他好想跟PD商量一下,把这段儿也掐了别播。可以想见,等老爹和老婆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他的苦逼日子就要来了。到时候,俩人肯定异口同声:你都当爸爸的人,能不能不要再这么不学无术,你能不能好好学习一下,给你闺女当一个表率楷模? 对不起,咸鱼并不想在这方面努力啊! 只有谢辞声表情沉静,手底下利索地裁纸,刷浆糊,做装裱。 等宴灯写完画完的时候,谢辞声也干的差不多了。 “咳咳,小晏啊,你这画儿,拍完真人秀以后,能卖我吗?”PD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就算他不懂什么山水意境,也不懂这些字体到底牛逼在哪儿,但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舒坦的嘞。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他自然得问一下,谁叫自家有个喜欢这些东西的老丈人呢。 他一个看不懂的人都觉得看上去特别美,那绝对能搔到老丈人的痒处啊! “我我我!还有我!灯啊,你这幅‘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字用完以后,能不能卖我啊?” “我,我想要那副工笔仕女图,可以吗?” “那啥,那个登山望月图,咳咳,能卖我吗?” 宴灯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冲着谢辞声眯着眼睛笑,看见没,谢哥,我是很优秀很棒棒的,有没有对我更有好感了? 谢辞声不动声色,继续低着头装裱最后一幅画。 不是他不为所动,实在是他根本不敢抬头。 此刻他心潮起伏的厉害,哪怕没有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和爱慕,还有说不出的自豪。他要是抬起头来,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 藏在鞋子里的脚趾紧紧地往里抠着,抠到疼,才能让他压制住回看宴灯的冲动,去亲一亲他,抱一抱他,实在是嘚瑟的宴灯,简直可爱到爆炸,让谢辞声浑身上下都酥痒了起来。 他只好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手里的活计上,才能避免自己当众失态。 宴灯觉得自己好像嘚瑟的有点过头,谢哥都不想理他了。丧了两秒钟,然后又活力满满地拿起纸笔,找出洒金红纸,开始往上面题福字儿。 “你又要写什么啊?”林卿卿忍了半天,把自己的视线从仕女图上拔了下来,一扭头就发现宴灯又开始写了。 “哦,我写一沓福字,明天开业以后,Doris你记着啊,跟客人说,如果消费满38美金,会免费赠送一副福字。” 跟写出来要挂墙上的那些横幅里的铁画银钩不同,宴灯写的福字,虽然字体不同,但是各个都圆圆胖胖。咋一看,就像是一个黑头发穿着红衣服的小胖孩儿,正圆团团地给大家拱手拜年似的。 这一次,女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哇!好可爱的福字!” “宴灯宴灯,我们明天也来吃饭,满38能不能送一副啊?” 宴灯头也不抬地继续:“那你问导演,看他同不同意把你们吃饭的钱算进我们的任务营业额里。要是算,就给,不算,没得。” “噫,好残忍!” 女孩子们失望极了,节目组有规定,必须是客人给的钱才能算进营业额里。为了避免明星无法完成任务,跟节目组求助帮忙,所以事先就规定了,就算节目组的人来吃饭给钱,也绝对不能算进任务营业额里。 一时间,PD承受了来自众位女性的他本不该在这个年纪承受的视线杀。 咳咳,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嘛。 嘤,希望明天还能吃到宴灯做的饭菜。希望宴灯不要太小心眼记仇,明天不给我们吃了。 好不容易搞完收工,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宴灯和谢辞声出了餐厅,外面小风嗖嗖地刮着,有点冷。 但是两人没有一个觉得冷的。 尤其是宴灯,他这会儿跟谢辞声并肩走在街上,胳膊隔着衣服布料,不时地挨蹭两下,都能让他觉得像小时候避开父母,想尽办法偷偷爬上吊柜,从里面偷出糖来吃的甜蜜和快乐。 他悄悄地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谢辞声身上特有的松苔冷香,看着对方藏在风衣领子下微微起伏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天在酒店里的一夜。 额,好,好像有点小尴尬。 他赶忙伸手扯了扯短大衣的下摆,挡住不听话的小宴灯,强压下心底涌起的热潮,开始顺嘴秃噜找话题。 “咳,那啥,谢哥我一直想问,你到底用的什么香水,味道很特别啊。”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鬼问题啊,听着就透出那么一股子猥琐啊! 谢辞声倒没有感觉出猥琐,他抬起手腕凑近闻了闻,不特殊啊。 “这是甄蓁给买的,我闻着不刺鼻还行,就一直在用了。你喜欢的话,我回去拿给你啊。” 心里有一丢丢后悔,自己真的太不体贴了,宴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喜欢臭美的时候,自己居然从来没有给人添置过衣服饰品日用品。 谢辞声看了一眼宴灯身上穿的还是今年过年之前甄蓁给帮忙置办的衣服,心里就悔的不行。自己简直是个棒槌,这不会那不会,难道给心上人买买买都不会了? “正好,咱们拍完真人秀以后,在美国待两天吧。到时候去梅西百货逛一下,买点东西,嗯?” 宴灯现在荷包丰厚了,谢辞声生日也近了,就想着给人买个什么生日礼物才好。听到这个邀约,马上点头答应。 见谢辞声因为他答应邀约,就笑眼弯弯很是开心的样子,宴灯心中一动。 他舔了舔因为紧张有点发干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心想我就隐晦地试探一把,一定超级超级超级隐晦的那种! 实在是,他这种情况太特殊了,年轻人的身体,糟老头子的心,一朝突然动了春心,就有点老房子着火的架势,一发不可收拾。 非得想要自己从心上人这里抠点糖出来不可。 “那啥,谢哥,你觉得咱俩相处的怎么样?” 谢辞声很自然地点头,“很好啊。”不能更好了,相处的不好,我能每天都觉得自己比昨天还要更爱你一点吗? 宴灯虽然听不到谢辞声的心声,但是他有眼睛能看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哥说很好的时候,他就觉得黄莹莹的路灯光好像落在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最温柔的光芒。 让他还有点忐忑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发出呼噜呼噜的撒娇声。 他忍不住扑上谢辞声的背,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变身撒娇怪,把脸埋在人家的肩背上使劲蹭了蹭,然后瓮声瓮气地道:“那谢哥,我们一直在一起,可以吗?” 刚刚激动之下,宴灯本来想表白的。奈何话要出口,却始终说不出喜欢两个字,总觉得好肉麻好肉麻。 话在嘴里滚了两圈,还是只说了言辞含混的一直在一起。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谢辞声的心脏有力敲打胸膛的声音。 一下接一下,让人听着,就觉得美好极了。 谢辞声第一次被宴灯撒娇,有点不习惯,又有点激动。他赶忙伸手朝后搂,把人揽住,免得踩在自己脚后跟,再摔一跤。 唔,宴灯这是第一次跟哥哥撒娇,不好意思了? 虽然知道他只是像每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去跟亲近的人表达感情的意思,谢辞声还是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他想,我就骗骗自己,就骗这么一次。 “好啊。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声音沉稳有力,蕴含着说不尽的柔情和笑意。 宴灯有点懵逼,他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可谢哥的这个回答,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还是,谢哥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或者说他领会到了,但是不愿意伤害兄弟的自尊心,所以这是再以开玩笑的方式回应,潜台词是拒绝? 宴灯快穿回来以后,自认为事件再也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觉得脸被打的啪啪响,嘶有点疼。 这样的回答和态度,让宴灯觉得麻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发出无良的笑声 第41章 宴灯红了, 几乎红透了半边天。 从春节以后到五一小长假这期间,宴灯的热度指数,社交讨论指数, 搜索指数, 都独占明星各大排行榜鳌头。狂甩第二名好几里地去,微博粉丝数量已经从之前的六百多万攀升到了一千三百多万。 他主演的《校服变婚纱》在完结半个月以后,总点击量成功破45亿,枫沥影视公司的高层嘴巴都快笑烂了。别提首播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捧着钱上门的广告商已经让他们在《破天记》里赔进去的钱赚了三分之二回来。后续的播放的广告位, 还有上星电视台来买播放权,都让枫沥家把赔进去的全赚回来不说, 还盈余了不少。 校服带来的热度还没有彻底消退, 这边《中国味道》的宣传就铺天盖地地搞了起来。 相比起校服当初那个宣发的寒酸程度, 《中国味道》的宣发简直是超大手笔, 不但在自家的视频网站最黄金的时段上有滚动花絮,还时不时地放出各种小花絮,来吊观众的胃口。 等到宣传的差不多了,《中国味道》的第一集就在某个周五的晚上8点, 播出了。 理所当然的, 宴灯的热度炸了。 无论是他牛逼到堪称加了特效的厨艺,还是他那高大上的各种技能,都让观众觉得:我jio着吧,跪着看这个视频,比较能表达我内心的虔诚。 甚至很多父母跟着孩子一起看了这个综艺以后, 张口闭口都是:你看人家宴灯,跟你一个年龄,人家会多少东西?听说他还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学习特别好常年第一的那种?唉,都是人,人家也没有多出一颗头来,怎么就比你强出这么多去啊! 孩子们也在糟心啊,人家牛逼到这种地步,绝对不是什么努力就能达到的水平了好伐?绝对是人家父母给的基因好,这是先天因素啊,您横不能把我塞回去重生一次吧?就算重来一次,您也得看看您跟我爸/妈的基因,能生出这么优质的孩子么? 少女们和原本的宴灯粉们就单纯多了:来,姐妹们,先舔屏,后跪屏,咱们按流程走。 看完以后,姑娘们哇哇哭着说:“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男孩子啊!又能干又帅气,最关键的是超温油啊!你看林卿卿那个作精,我家灯灯都能哄好,安抚下来,这简直温柔到让人心都苏化啦!” “虽然在影视剧里,宴灯这样的男孩子绝对是男二的人设没跑了。但是,看剧的时候,苏男主不代表我现实中想要的男朋友就是男主那样的。我想要的绝对是宴灯这种体贴到你不说话,他就已经察觉到你所有的小心思和心情,把一切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蓝孩纸啊!” 而声控灯女孩的关注点,就比较清奇了。 实在是,不能怪她们往歪了想。 明明综艺介绍里,四个嘉宾的名字没有谢辞声,可这人简直就像个编外嘉宾似的,总会时不时出现在镜头里。每天晚饭时间一定会出现,还去给宴灯他们帮忙招呼客人,送餐。 安黎还拉着他问:“你这么天天按点来,是不是就为了蹭饭?!” 结果谢辞声也很给面子,并不像采访里那样表情放空,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替宴灯盛好饭,然后回了一句:“没办法,生活艰难,物价太贵,只能靠出卖劳动力蹭饭维持生活的样子。” 在别的观众看来,谢辞声和宴灯那确实是很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帮忙盛饭夹菜而已,很像大哥哥照顾弟弟嘛。 但是,对于脑洞大破天,抠糖抠习惯了的cp粉来说,同款就是发糖,对视就是上床啊!在她们看来,四舍五入一下,自家的声控灯cp基本上已经是结婚多年,老夫老妻组合了。 这个甜劲儿,噫,齁嗓子! 不过,经过上次的大战,这次cp粉们就安静多了,她们悄咪咪地做了很多同人图,小视频,文包之类的,互相传阅,但是绝不外流。 还得隐藏着cp粉的身份,披着宴粉的皮,四处给人安利:“你看过《中国味道》吗?超级好看的,里面一道道菜,那绝对都是顶尖大厨水平啊!你去看就造了,好多外国人为了去吃一顿宴灯做的饭,都连夜在餐厅门口扎帐篷排队,就为了第二天能早一点拿到号啦!看着就让人莫名有自豪感满满,而且,这节目超级下饭的!” 这话确实不是夸张,自从中国味道的餐厅开始营业一周以后,什么满38送一副福字的活动?不搞了!什么日营业额必须破500刀,否则就要接受惩罚?不存在的! 一开始,顾客们蜂拥而入的时候,连摄制组都懵逼了,他们这是在拍摄节目,而不是真的开店做买卖来了,对吧? 但是,你总不能把这群白皮肤黑皮肤的老外赶出去吧?你开了店,人家进来吃饭,有毛病吗? 没毛病! 于是,这部原本想要做出明星经营互相推诿撕逼最后和好,认识到合作才是硬道理的狗血撕逼风格的真人秀,就在第二期中段莫名画风突变,成了一部中华美食在国外拳打脚踢,扩散华夏饮食文化的半记录片。 哦,也算误打误撞,切合了真人秀一开始为了过审,往上面报备的主题? 最让节目组哭笑不得的是,在三期播放播放结束以后,这个综艺片居然还被人民新讯社点名表扬了。发文说它很好地向国门之外的世界宣传了我华夏泱泱大国数千年历史,以及这些历史积淀出来的饮食文化,点赞。 被表扬的节目组都无奈了,PD甚至在心里嚎啕:这跟我最开始想的不一样啊?!除了刚开始还能剪点撕逼和爆点以外,后面再没了。所谓的华夏饮食文化的半记录片,那是被迫剪出来的,没办法啊!宴灯是真的把这个综艺节目,当成开饭店来做了啊! 这个综艺还让宴灯多出不少中老年粉丝。 他们的关注点在于,宴灯这孩子写的字,画的画,哦,还有木工活儿。 有个书画界的大佬,就对此发表过一番痛心疾首的话:“宴灯这孩子绝对在书画方面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和灵气!你看看,他学的东西太杂了,什么武术,什么厨子,什么木匠活计!这些都大大分散了他的精力,影响到了他在书画方面的进步啊!” 说着还忍不住拭了拭眼泪,“他不该进娱乐圈啊,娱乐圈会毁了他,磨掉他这方面的灵气啊!他应该抛却娱乐圈带给他的虚名和浮华,沉下心来,好好钻研书画,我认为,只要他愿意沉下心来钻研,不出十年,我们华夏绝对会出现一个超越世界级的书画大家!” 这话不单娱乐圈的追星少女们不乐意,就连手工艺传承人和厨艺大师都不乐意听。 怎么的,你不吃饭啊,我还说宴灯更适合来当庖厨呢,以他的天赋和现在的水准,不用十年,只要沉下心来钻研个三四年,绝对是世界一流的大厨师! 手工艺传承人还闹呢:咋地,写字画画就那么有逼格,就那么高大上?哦,我们就该是下三滥,是奇淫巧技了?醒醒吧,糟老头子,大清国都亡了一百多年了。您还抱着封建的糟糠在那儿自娱自乐呢?呵呵,我就觉得宴灯这孩子,在古典手工艺传承上有着绝对的天赋,这要是好好栽培一两年,那绝对是顶尖的,世界级的手工艺大师! 然后,粉丝们还没来得及反驳关于书画界大佬斥责宴灯被娱乐圈的浮名迷了眼迷了心的言辞,这边厨师界大佬和手工艺界的大佬,就撸起袖子跟人打起来了。 三方混战,你来我往,引经据典,好不热闹。 于是,粉丝收回了在骂战边缘试探的脚,抱着瓜开心地吃了起来。 当然,随着宴灯的爆火,他的黑子数量也与日俱增。 “呵呵,追星少女们别傻逼了好吗?宴灯就是个戏子,我仔细研究过他做饭的那个视频,虽然是一镜到底,但是,绝对有特效的痕迹。呵呵,怪不得要去美国拍,人家那边的特效水平高嘛。要是在国内做,那种辣鸡五毛特效,要不了30秒就到处穿帮了。” “哎呀,也不知道美国的群演价格怎么样,不知道他们为了请这些群演来天天吃饭,花了多少钱。啧,就装逼,艹什么民族自豪感,也不知道被外国人看到这个综艺,会嘲笑成什么样子呢。” “宴灯据说是个高三生?呵呵,学生不以学业为重,到处拍戏拍真人秀,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示范,简直就是在教全国青少年不学好,给他们树立了一个很坏的榜样。让他们觉得,学习无用,只要长得好看,就能去娱乐圈捞金,轻轻松松躺着就把钱赚了。这是一种很恶性的价值观导向,建议封杀宴灯。” “别尬吹了,你们吹的不尴尬,听的人尴尬癌都要犯了好吗?这是真人秀,是有台本的,懂不懂啊?也就是说,宴灯在里面表现出来的形象,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节目组精心设计出来的,给你们造出来的一个虚假的形象而已。亏你们还真情实感地吹吹吹,也不嫌恶心,想吹去吹节目组设计台本的幕后工作人员吧。” “哈哈哈……不是之前有通告吹宴灯,说他是什么学神,一直保持年纪第一,早早预定了高考省状元吗?东青省,快来看看你家未来的省状元,人家拍戏上综艺,就是不学习,□□不□□?碉堡了啊!哈哈哈,坐等高考以后,来打脸,想想就刺激。” “大家赌一把,这姓宴的高考能考多少分不?一毛钱,我赌他300分。” “哈哈哈,楼上的太损了吧。如果那个成绩单是真的,就算他荒废了大半年,好歹底子还在吧?五毛钱,我赌他350分!” “……” “……” 这些黑子里肯定有对家的人在里面带节奏,泼脏水。但是,这样的情况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宴灯红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和速度,爆红了。 对此,方盛表示,只要没有出现大规模有理有据的泼黑水,这群黑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随他们去吧。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要不要提前离职,先当个独立经纪人,跟宴灯签一份长约呢。 自从宴灯爆火,他的很多资料也被无孔不入的狗仔记者们给挖出来了。其中就包括宴灯跟方盛是一部戏签一个临时代理经纪人约这样的事情。 公司上头原本是让他去挖宴灯的,当时他在谢辞声的劝阻下,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把公司也给糊弄了回去。 现在这事情爆出来,再看着宴灯这爆火的程度,公司上层对方盛不说恨之入骨,也差不离了。哦,你当初说宴灯不想签约公司,想先考大学,等学的差不多了,才会考虑签约公司正式出道的事儿。结果,你一扭头,悄没声息地,跟人一部接一部地签了临时代理经纪人的合约。 怎么的,方盛你翅膀硬了啊,糊弄公司,拉拢宴灯,想出去单飞单干了? 之前他挖的人传来消息,说让他小心一点,公司上面有人恼羞成怒,打算对付宴灯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与日俱增的宴灯黑粉闹腾,里面有没有公司插手。 方盛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出去单飞一阵子,就纯粹给宴灯当个经纪人。 至于谢辞声,人家后台硬着呢,就算合约还有一年多,公司会给他另外指派经纪人,那经纪人也不敢对谢辞声指手画脚的。 想通了这点以后,方盛就觉得轻松多了。他直接向公司提交了辞职报告,虽然上面还没有给答复,估计也是毛着呢,给他批了以后,怕是就会下达黑宴灯的命令了。 “唉,咱们这公司心眼也够小的哈,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你说这闹得,好好一个公司,因为没有签成一个艺人,吃到肉,就恼羞成怒要对付这个艺人。啧,说实话啊,这种心胸,也难怪做大不了。” 方盛翘着二郎腿,对谢辞声说:“你说,我当初是哪儿比较瞎,觉得这公司不错,还忽悠你也签进来了?” 谢辞声有点愁眉苦脸地给自己身上的瘀伤涂着药油,听到方盛的吐槽,没有理。 他烦着呢。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那天宴灯跟他撒娇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打破了什么樊笼一样,彻底化身撒娇怪。每天只要一见面,就扑上来撒娇,不是扑背上,就是扑怀里,抱脖子,抱腰,甚至那天看电视剧的时候,说起抱大腿这事儿,宴灯居然伸手抱了一把他的大腿! 那个位置,距离要害就只有半个巴掌! 虽然被心上人如此这般的亲近,谢辞声是很享受的。 但是,享受着享受着,就发现苦恼随之而来。 他是个男人啊,正值壮年的男人,母胎solo至今,还天天看着心上人在眼前晃悠,积压在心底的火气就够旺盛的了。宴灯还老是不经意地来突袭,撩拨的他这两天严重上火,腮帮子肿了不算,还起了口腔溃疡。 忍的不能更苦逼。 每天只能趁着宴灯睡着以后,悄悄跑去卫生间自己解决。 每次解决完以后的贤者时间,他总会在洗手的时候,升起浓郁的自厌情绪,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龌龊,越来越猥琐了。 宴灯现在是真的拿他当最亲密的人,最好的哥哥看待。 他呢? 他简直每时每刻都是意yin着宴灯,满脑子的龌龊思想,每天晚上的梦里都像是变态狂一样,换着各种花式做梦。 最可怕的是,那天他看到宴灯洗完澡也不穿睡衣不穿浴袍,就那么在重点部位围着一条小毛巾溜溜达达出来了。看的他鼻腔发热,借着洗澡的借口冲进卫生间里,就发现鼻血已经簌簌地流了下来了。谢辞声有些后怕地使劲捶了捶墙,心想,要是再晚那么一两秒进来,让宴灯看到他的丑态,就算宴灯是傻子,也该明白什么了。 结果,他好不容易冲了两遍凉水,终于冷静下来以后。按照惯例拿吹风机去给宴灯吹头发的时候,走到门口就发现宴灯门没关好,还留着一道缝。 然后,他就听见里面传来沙哑性感的喘息声。 顺着门缝看去,就能看到宴灯坐在床边,半闭着眼睛,半长的黑发被他全部掀到头顶,昏黄的床头灯洒下的灯光,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宴灯脸上每一寸表情,愉悦夹杂着些微的痛苦和急躁。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谢辞声就被yu望控制,要破门而入了。 就在他手都搭上门板的时候,门板上微凉的触感,让他找回了那么一点点理智。 靠着这点理智,他艰难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之后,他甚至一整天都不敢看宴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做出自己都无法预料的错事来。 痛苦吗? 痛苦! 每时每刻,甚至是每分每秒,他都在努力压抑着自己越发浓郁深沉的爱意。这简直是对一个男人最可怕的惩罚,也是对他自制力最强硬的磨炼。 为了让自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他甚至主动要求窦家班的师父给他加了功课,每天不练到浑身汗水湿透衣服,不罢休。 但是,这种痛苦里却夹杂着更多的甜蜜。 每一次压抑都代表着来自宴灯的亲昵,让他欲罢不能,根本升不起一丁点拒绝心思的亲昵。 就像是一杯掺杂着蜜糖的鸠酒,香甜的味道下面是撕心裂肺蚀穿心肠的毒药。但是,这是来自宴灯的,所以他拒绝不了,也根本不想拒绝。 等到某一天,宴灯有了女朋友妻子儿女家庭的时候,他就必须退回朋友兄长的位置上,用最严苛的道德把这龌龊的心思牢牢地束缚起来,再也不能冒头。 谢辞声这边是痛苦又甜蜜,宴灯那边亦是如此。 不过,这个痛苦甜蜜的原因不同。 自从那天告白之后,宴灯就麻爪了,谢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想的抓耳挠腮,也没想出来个结果。 他曾经想着,要不要再去问一下,但是,又怕吓到谢辞声。他可是知道的,别看谢哥总是一副沉稳可靠智珠在握的样子,实际上这人心里住着一个小可爱小公主,黏糊又懵懂,还特别容易害羞,特别胆小。 自己大大咧咧去问了,万一吓到谢哥了咋整? 于是,宴灯自以为机智地注册了一个情感论坛账号,跑去里面求助去了。 根据这些人给他出的主意,什么黏人亲昵再亲昵一点,看看对方会不会害羞,会不会有所动容。如果是害羞动容,那么就有六成以上成功几率,建议慢慢表白。如果对方显示出了有些排斥厌恶,那么节哀吧,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有点道德节操,别去掰弯直男了。 宴灯试了。 然后,心里更迷瞪了。 他是知道谢哥的,那人特别容易害羞,自己当初给一块糖,见过他撒酒疯,就能让这个人耳根红出玛瑙色来。结果呢,无论他是扑上去搂脖子,蹭脊背,抱腰抱大腿,人家都一副:哎呀,我家小宴灯真的好黏人,真可爱。好吧好吧,我是哥哥,就该纵容你,呐,给你蹭给你搂给你抱。 哦,至于脸红耳赤,不存在的。 温馨的好似老爸在惯儿子,让宴灯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超级大变态! 这尼玛…… 但是,谢哥也没有露出一丁点厌恶排斥的情绪出来啊? 甚至是他那次抱大腿的时候,故意往上面抱了点,差点就蹭到谢哥的要害部位了,人家也只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头顶的发旋,然后继续看武打动作解析图。 一战失败的宴灯怏怏回去求助坛友了。 这一次,这群人给宴灯出了个更刺激的主意: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都是肉食系。你好好做个面膜,把自己打理好,然后来个美人出浴,切记不要穿太多,最好围个小毛巾,就可以了。去试试看,他会是什么态度。 这……简直羞耻py啊! 不过,宴灯咬咬牙,为了能够在不伤害两人情分的前提下,试探出谢哥的心思,这种羞耻算得了什么。 干了! 结果呢…… 他这边美人出浴,甚至连自己身上掉落的水珠都当道具利用上了。 谢哥一看到他这么出来,眼睛都吓的大了一圈,赶忙跑去卧室把浴袍给他拿过来披上,还有点生气地训斥他:“我没有开空调,现在室温顶多十一二度,你就这么出来了,着凉感冒了怎么办?以后洗澡忘带衣服,你喊我,我给你送进去。再也不许这么晾着出来了,听话!” “……” 这种爸爸训斥调皮儿子的口吻,把宴灯打算搔首弄姿的想法彻底打散了,他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大块干馒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快特么噎死了! 二战失败的宴灯披着谢辞声给他穿上的浴袍,脑袋上顶着毛巾,踩着杀人的步伐,回到了房间。 他觉得,屡败屡战是优良品德,他绝对不能就此服输! 这次坛友们在听了他的遭遇之后,先是哈哈哈哈幸灾乐祸一番,大部分已经在劝他,说他喜欢的人绝对是个钢铁直男,而且是那种父爱爆棚的直男,别想了,没戏的,死心吧。 被三连的宴灯表示自己绝不服输。 坛友们在同情他之余,也有人真心给出了主意。 他们让他做一个陷阱,勾引喜欢的人前来,在他来的时候,撸! “……” 这节操掉的,简直没眼看了都。 宴灯在迟疑了半晌,还是决定听坛友们的,再战一次! 于是,他想起来自己不喜欢擦头发吹头发,而谢哥生怕他顶着湿头发睡觉,会得头风。为这事儿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后来看劝说无效,干脆自己上阵,每次洗完澡以后,谢哥都会来给他吹头发。 OK! 宴灯竖着耳朵,听着谢哥洗澡的动静,听着听着,忽然想起那天在飞机上看到的那篇,嗯,文学作品。脑子里忍不住幻想了起来。 唔,谢哥的身材超级棒的啊,而且本钱也…… 本来是想着待会儿假装一下,做个戏什么的。没想到,偷听人家洗澡,把自己偷听的冲动了。 但是他咬牙忍着,一定要等到谢哥拿着吹风机过来的时候,他再开动。 结果呢…… 宴灯都想骂脏话了。 他在里面半真半假,谢哥把手搭在门上的时候,肯定听到他在干什么了。 结果,人家叹了口气,就悄悄的离开了。哦,离开之前还特别贴心的,小心翼翼地帮他把门关好了。 第二天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尴尬的神情,好像他昨晚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这种情况,大约就像一个带着青春期儿子的老爸,在某天晚上,给儿子送东西的时候,发现儿子在卧室边看爱情动作大片边那啥一样。一方面欣慰于儿子长大了,一方面还顾忌着青春期儿子的自尊心,悄悄的帮着把门关好离开。 第二天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尼玛贴心了。 摔! 宴灯气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嚎叫了几声,然后把枕头捶了一顿。 我特么要的是这种贴心吗? 三战失败的宴灯已经不想再去论坛了,他现在特别想回到过去,把那个想跟谢哥拜把子的自己狠狠打一顿,打个半死最好。 都是你乌鸦嘴乌鸦嘴乌鸦嘴!!! 说什么不好说拜把子,你看,现在真的比拜把子还亲近了,都有种单身父亲带儿子的感觉了,你满意不?! 屡战屡败的宴灯最近已经不想再有任何骚操作了,他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想要缓一缓。等他充好了电,补足了战意,再想法子继续战斗吧。 录完节目,宴灯臊眉耷眼地回来,就看到谢辞声表情分外严肃,甚至严肃到有些阴冷的地步。 他心里咯噔一下。 不,不会是自己干的那些蠢事,终于被谢哥发现背后的意图,打算跟他交底,然后决裂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灯,噗哈哈哈哈 第42章 “请问, 您真的确定当红明星宴灯是你们当初被拐走的儿子吗?” “请问,您拿出的这些照片,确实是宴灯小时的照片, 而不是合成的吗?据我们调查, 宴灯确实是被收养的,但是你们说儿子被拐的时候才刚过完四岁生日,可在他被收养的记录上显示,当初他被养父母收养的时候,已经六岁了。” “请问, 您能说一下,你们想要去认回宴灯, 对方却因为彼此身份的差距, 拒绝了父母相认, 是吗?” 记者们挤挤挨挨, 简直像是看到新鲜血液的蚂蟥一样,疯狂地往上涌。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面容苍老,衣着破旧,很明显家庭条件不好, 身体状况也不怎么样的中年女人。 女人用粗糙的手一直在擦拭眼泪, 哭的喘不上气来。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漂亮到有点像假人的,大约三岁上下的小男孩。小男孩骑在一只小木马上面,冲着镜头开心地笑着。 哪怕年龄还小,但是, 只要是见过宴灯的人,仔细看都能认出来。 这个小男孩跟宴灯长相轮廓简直一模一样,现在顶多是长大了,长开了。没有小时候那种肉嘟嘟的可爱与模糊性别的精致漂亮,反而有了男性的英气与俊气。 女人颤抖的手一直在抚摸着照片,她扯着哭腔对记者说:“额们找了他十五年啊!从他走失那一年开死,额们就把房子卖了地卖了,带着他才刚满百日弟娃,去找他了。这十五年,额们跑遍了全华夏,额男人在外面卖小吃,额就带着他弟弟,举着他被拐走的丝后的照片寻人啊!” 镜头转向一边,长长的一排各式各样的寻人启事,什么重金寻子,提供线索给五万块钱,线索有效给十万,如果有好心人能带他们去见到孩子,20万块钱重金酬谢。 旁边站着一个怀里抱着个旧相册,瘦了吧唧,头发枯黄,眼神呆滞,鼻涕都快耷拉到嘴唇上的,很明显智力有问题的少年。 女人还在哭:“额们不是图他成大明星了,有钱老。额们就是想给自己找的这十五年,一个交代。额们拿着他小时候的东西照片,去认他,他根本不认额们,还让人把额们打出来了。” 说着,还撸起袖子,露出芦柴棒一样干瘦粗糙的胳膊,让大家看上面青青紫紫的瘀伤。 “那是额的儿啊,被拐了十五年的儿啊,是额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额就想让他叫额一声妈,叫额男人一声大。他大这十五年为了找他,到处跑,身子完球了,现在就睡炕上等死咧,他就算不认额,也得认他大啊,在他临死前叫一声大啊!” 谢辞声关掉了视频,脸色阴的简直能滴下水来。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抽烟的宴灯,心里疼的好似快要裂开了。 看了一眼之后,谢辞声不忍心地撇开了视线。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对视频里的女人起杀心。 宴灯碾灭了烟头,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背上,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世界上有人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或许这女人是觉得他当初被卖的时候年纪小,不记事了,就能随她胡编乱造。 也是,谁能想到一个才刚刚四岁的孩子能把大人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记到长大了,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的时候呢? 当初他们有了亲生儿子以后,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想把自己卖掉,又怕周围街坊邻里的指点。就商量着,说带他出去玩,去城里玩,到时候在那里跟人贩子交接。等把他卖了,就去报案,说乡下人带孩子进城来玩,结果一不小心,人多挤了一下,再一看,孩子没了。 那时候,天眼系统还没有彻底完善,在那个三十八线小城市里,别说游乐场了,就连重要的街口说不定都没有把视频监控安装全了。 到时候,他们在游乐场里把他交给人贩子,再去报案,说是太挤了,孩子丢了,被人拐了。 没毛病啊。 谁能想到他是被“亲生”父母拐卖了呢? 毕竟,这俩人当初为了显示自己不是生不出来儿子,买了他以后,借着打工的名义,去隔壁市里住了一年多。回到老家的时候,就带着已经一岁多的他,那么大点的孩子,去派出所报户籍,随便就能改小个半岁也没人能察觉哪里不对劲。 如果不是宴灯的记忆力超群,两岁以后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条理清晰。那么看到这个视频,说不定真的会被骗到,毕竟人家手里有他从生下来没多久到走失之前四年的照片,户口本上也印着他的名字呢。 可惜,这人不知道,他什么都记得,也不知道他们当初的计划,他都听见了,记下了,一辈子都没敢忘。 “宴灯?” 谢辞声有些担忧地坐在宴灯身边,伸出手将人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谢哥……” 宴灯眨了眨眼,有些伤感地道:“在听到他们要卖我的计划之前,我是真的以为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小时候,街坊邻里喜欢开玩笑,说是我爸妈根本生不出我这么好看的儿子,我肯定是他们在垃圾堆里捡的。我就气的不行,为此还偷偷跑去把这些说小话儿的人家的孩子打了闷棍。” 谢辞声没有出声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倾听。 “他们其实在有亲生儿子之前对我特别好的。那时候家里穷,但是我打小儿就聪明,七个多月才萌了两颗牙,就会说话,叫人,教一遍我就能记住。他们就说自己生了个文曲星的儿子,以后是有大出息的。省吃俭用也要给我吃好穿好,甚至那女人为了给我过三岁生日,跑去医院卖血,就为了带我去吃一顿洋快餐。” 宴灯永远忘不了三岁生日那天晚上,他拿着洋快餐送的小玩具,乐呵呵地炕上滚来滚去的时候,就听到男人问女人:“你哪儿来的钱带娃娃吃那个鸡肉块块?” 女人笑呵呵替他缝着衣服,满不在乎地说:“额去卖血了,好生意,抽了一点点,就给了我300块钱!” “这生意好做不?”男人叹了口气。 “好做。介绍额去的人说了,人经常抽血身体才好,额身子骨棒着,三五个月去卖一次是好事咧。” “那额明儿也去一趟。” “他大……” “额儿聪明,额当大的么本事,额得想法子给他攒点钱,儿大了上学,花钱着咧。” 彼时还三岁的小宴灯虽然不懂什么是卖血,但是,他心里模糊地知道,妈妈为了给他过生日,去干了别人不愿意干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被非亲生的父母卖了,还闹腾着非要回去不可。 因为,在弟弟出生之前,那两个人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们疼爱他的心,不是假的。 可是长大以后,宴灯才明白,那种好不是对他这个人的,而是对他们的“儿子”,对他们的香火的。就像有了亲生的儿子,这可是血脉相连,亲香亲香,能给他们生亲孙子的香火继承人,那么宴灯这个冒牌的,就不值得继续养了。 没有必要了。 那不是爱,是一种病态的付出,而已。 可是,就算理智知道,心里也依旧是伤感的。 这个人的出现,终究是把最后的一丁点美好也彻彻底底粉碎了,露出下面丑陋不堪的真相。 方盛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宴灯,你看那个……” 谢辞声竖起手指搭到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他抱起被摇晃拍哄睡着了宴灯,将人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出来。 “知道了,你小声点,宴灯熬了一天一夜了,让他睡会儿。” 方盛是真的服了,都闹成这样了,宴灯心得多大,还能睡得着。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网上已经闹成什么样子了,关于宴灯不认亲妈,还把人打伤的新闻,已经在热搜上飘了快两天了。 他的电话都快被媒体打爆了,这群人都想采访宴灯,拿到第一手的资料,瘪犊子玩意儿。 “那个新闻,怎么办?宴灯人在国外,关于打人的这点,咱们能很好的澄清。可是这亲妈的事儿……” 反正方盛是看出来了,有九成的可能性,宴灯是不想认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沉默至今。 可是这要是不认,舆论上肯定过不去啊。 人家孩子被拐卖了,两口子带着有病的小儿子,踏上漫漫寻亲路,找了儿子整整十五年。为了找儿子,男人得病了,据说病的快死了,就想把你认回来,叫一声爸爸。 结果,你就是不愿意认,舆论肯定要炸。 是,你确实是由养父母养大的,你的收养手续也是齐全的,在法律上你的养父母才是你唯一的爸妈。 走失的时候,你年纪小,没啥记忆了,不记得亲生父母。时隔十五年,肯定也没有什么感情,法律也没法说你必须认这个亲。 但是,社会主流价值观,它不认可啊! 方盛都能想象,一旦宴灯死扛着不出声,不认亲。背后带节奏的那群人,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冷血无情,没有同情心没有同理心辜负生父生母恩德厚爱白眼狼的帽子,死死地扣在宴灯脑袋上。 一辈子都摘不下来! 谢辞声冷笑一声,捡起宴灯留下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边咳边抽。 “你以为,那真的是寻子十多年,含辛茹苦的慈母?” 方盛懵了,怎么,难道不是? “可,那照片?之前有媒体找了专家,专家鉴定了,说照片是真的,不是合成的呀。” “照片是真的,可慈母却不是。”谢辞声想了想,之后的公关还是要让方盛去办的,还是得让他知道真相。于是,将宴灯曾经说过的事情,再给方盛说了一遍。 “啪!”方盛一圈捶在了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气的脸色涨红,好半天,才骂了一句:“这,这是畜生吧!” 是,你买了个儿子传承香火,养了好几年,突然有了亲生的,不想要这个买来的了。人之常情,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亲生的孩子,那你把宴灯送福利院,送给没孩子的人家养啊?! 你特么居然把养了好几年的孩子给卖了,还是卖给人贩子! 那群人是什么样的人渣你们不知道啊? 宴灯那时候都四岁多了,人还聪明,绝对是不好驯服的那种。落到人贩子手里,这种记着父母记着家,闹腾要回去的孩子会是什么下场? 宴灯那是运气好,遇上了他养父这个贵人被救出来了。 这特么要是没被救出来,等到人贩子没耐性了,那宴灯会不会被打断手脚,扔给乞儿集团,成为骗钱的工具? “……宴灯,他没事儿吧?” “还好,可能是记事早,十多年时间,早就把这些消化了。之前就是看到这些,心情受了点冲击,睡一觉就好多了。” “那,那他有没有什么证据?这,要是我们要求法院去检验DNA呢,证明不是亲生的……” “嗯,这些都会做的,但不是现在。” 谢辞声碾灭烟头,咳了两声,起身看着窗外,眼神冷漠如刀。 “我要你把这件事继续炒,最好炒成社会新闻,就是不关注娱乐圈的,也得让他们关注这件事,你能做到吗?” 方盛摩拳擦掌地应了下来。 “还有,把现在污蔑宴灯,给宴灯泼脏水的媒体全部记下来,收集到足够硬的铁证。我要他们现在怎么污蔑宴灯,日后就得怎么给我弯下腰,跪着求宴灯的原谅!” 至于背后的那些黑手,有一个算一个,谢辞声抬起下巴,眯着眼睛冷笑了起来。 他总会一一清算的。 谁敢动宴灯,他就敢把对方的爪子打断,伸了一只打断一只,伸了一双砍断一双! 这一次,他要让那群背地里想要谋算宴灯的人好好看看,也算是杀猴儆鸡了! 这几天,网络上简直是宴灯黑粉的狂欢日。 他们奔走欢呼着,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以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着宴灯,简直把他打成了新时代的马超,冷血无情,不孝不义的代表人物! 他们吼叫着,要求封杀宴灯。 甚至带着很多不明真相的网民跟着一起,把#封杀宴灯#这个话题,顶到了热搜上,好几天都没落下来。 这是一场处决“坏人”的狂欢,不管是宴灯的黑粉,还是被舆论带节奏的路人,他们都用最恶毒的言辞在辱骂着宴灯,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宣泄着所有的负面情绪。 而宴灯的粉丝,可能因为他刚红起来,还不够稳固的原因。 短短一周时间,微博粉丝数量从一千三百多万,掉到了五六百万,而且还在持续往下掉。 很多姑娘哭着取关了宴灯,还有之前为了宴灯吵成一团的大师们,也都悄没声息地散了。 但是,并不是说宴灯已经到了全民唾弃的地步。 还是有不少姑娘在为他奔走呼喊,给大家普法,说就算宴灯不认生父生母,他也没有违法,你们别瞎编乱造!他被拐的时候,才刚刚四岁,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年纪,宴灯一直不出声,可能是心里过不了那道坎。 毕竟养父把他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还给了他一个家。他心里过不去,这是很正常的,人之常情啊! 而娱乐圈里也并不是人人都对宴灯顺势踩一脚,或者说干脆避而不谈。 孙晖两口子这段日子不断地在微博上采访里发声,表示坚决支持宴灯,不管宴灯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全力支持。 赵导和冯导这爷孙俩也贼有意思,闲着没事儿就在网上你一句我一句,跟唠嗑一样,你炫耀宴灯在《天灵记》里演的多好多好,有这样的演员参与自己的第一部电视剧,是很幸福的事情;我就抨击你穷逼剧组配不上宴灯的演技,他马上就要投入我的怀抱,上亿投资的电影,那才是宴灯应该有的待遇。 至于别人问他们关于宴灯冷血无情不认家人,家人苦苦寻子十多年,却被宴灯派人暴打,是个什么想法。 俩人回答都特别相似:扯淡吧,她说自个儿被打的时候,宴灯跟谢辞声人都在美国呢,是怎么个遥控法,才能安排人去打的? 你说宴灯派人打了,那你把谁打的,在哪儿打的,报案没报案,警方出具的证明拿出来啊。 记者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要把话题往宴灯不认家人,肯定是嫌弃家人穷困会拖他后腿,本人冷血无情上面引导。 结果俩人呵呵一声,道:“我看你脑洞挺大,是个讲故事的好材料。别干娱记了,跟我/老高学编剧去吧?” …… 周沛顶着一头乱发和熬夜熬的通红的眼睛回来,就看到自家弟弟对着电脑,双指如飞地打着字,表情怨毒到扭曲的地步。 他叹了口气,扯开领带,走过去问道:“马上就高考了,你不去复习,又在干什么?” 周沐冷笑着敲了回车键,把自己打出来的长篇文字发了出去。听到周沛的问话,他答道:“哥,那个宴灯这次要彻底完蛋了!你不是想要他么,等他完蛋了,你就把他弄到手,玩够了再卖到东南亚去!” 周沐一想起宴灯就觉得心里呕的慌。 自己原本天赋长相都绝对属上乘,本来自信满满地跑去考B影,想着怎么也能考个第一。到时候,家里再出点力,给他造造势,肯定是华丽出道,起点不知道比那些泥腿子高到哪儿去了。 结果呢,考试当天就被宴灯煽了一巴掌。 老师们虽然表面上在对他点头,可他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老师对他的敷衍,和对宴灯的看重和欣赏。 宴灯! 那时候,周沐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结果,他还在苦逼的复习,想要在文化课考试上压过这个叫宴灯的人一头的时候,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作品,出道了! 最让他觉得烦躁厌憎的是,这个人出道都出的轰轰烈烈,一部小成本的校园网剧而已,居然就能爆红,还火出了圈! 这让打小儿就心高气傲的周沐怎么接受得了。 他想着,自己绝对不能比宴灯慢一步,娱乐圈里就是这样,也许你慢了一步,一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压过对方了。 他用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方式——-网红,唱见直播网红的模式,出道了。 一开始,粉丝们的吹捧简直让周沐再度找回了曾经的自傲。 结果,还没红几天,就有人说他长的像低配版的宴灯。 低配版!宴灯! 这口气差点把周沐给噎死,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回去呢,宴灯就靠着直播弹古筝,再度上了热搜。 那时候,又有不长眼的ky跑来,跟他说,你是低配版的宴灯,那你能不能弹一个低配版的古筝《烈火烧》? 这下彻底激怒了周沐,正在他苦思冥想要怎么整回来的时候,宴灯被人控诉抢角色了。 这下周沐高兴了,他拿出一部分自己攒的零花钱,请了水军工作室,往死了黑宴灯。 按理说,躲在后面享受黑宴灯的快感就好了,可周沐还是觉得不满意,自己不出面,那群煞笔观众是不是要一直喊他低配版的宴灯? 于是,他在那个好不容易攒了三十多万粉的微博上,借着热度,开始花式黑宴灯。也不知道是哪儿符合了那群宴灯黑的审美,这群人纷纷跑过来声援他,甚至一度让他的粉丝数量翻了一倍。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一扭头,宴灯华丽洗白。 而他们之前这群黑宴灯的人就尴尬了,宴灯的那群粉丝得理不饶人,周沐的微博几乎被这群人玩坏了。天天跑来打卡讽刺不说,还各种编段子嘲讽他,硬生生把低配版宴灯这个称号,给他砸瓷实了! 宴灯!宴灯!宴灯! 这两个字简直成了周沐的心魔。 他是真的恨不能宴灯明天就被按上污点艺人的标签,然后彻底被封杀了。 周沛无奈地揉了揉跳着痛的太阳穴,想要告诉弟弟,成熟一点长大一点,别为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腾了。家里最近出了事,不知道是哪儿的势力出手了,他和爸爸被人做了局,落了套,手里头的股权所剩不多,就快被人赶下总裁的位置,沦为三流的小股东了。 母亲身体不好,又住进医院了,要不是医院血液有库存,母亲这次就危险了。医生已经跟他说了,让他尽快寻找合适的肾脏器官供源,否则母亲一两年里还可能会出现病危的情况。 可是,看着弟弟这个样子,精疲力尽的周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他们把他惯坏了,惯成了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少爷,现在能指望他什么呢。 想了想,周沛还是开口说:“你别在这上面浪费精力了,好好复习,考个好成绩,选个好大学。那个B影就不要去了,你去学个更有用的专业。” 他是真的怕了,对方来势汹汹,而他和爸爸就像是被猫戏耍的老鼠一样,拼命的挣扎和反抗,看在对方的眼里,可能就像是一场滑稽的笑话吧。 周沛预感到了家里这次恐怕是躲不过这次危机了,他还是想让弟弟能够学个更有用的专业,到时候能帮他一把,大不了他们重新东山再起。 周沐一听这个就炸了,但是,看到周沛疲惫的脸,他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耷拉着脑袋,扑过去拉着周沛的胳膊使劲晃,撒娇道:“我知道公司出了事,家里情况不好。不过,哥,我真的只喜欢演戏。现在明星真的很赚钱,等我当了大明星,一年赚的钱都给你,你去开公司创业都行。求你了,别让我去学别的东西,好不好?” 周沛最受不了弟弟的撒娇,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别摇了,如他所愿好了。 “耶!”周沐就知道自己这招有用。 忽然,电脑滴滴滴响了起来,他点开弹窗一看,就看到上面有人告诉他,说宴灯要出面说清楚这件事了,等回国以后,会第一时间开直播,让大家记得去看直播。 周沐拍着桌子笑了起来,直播什么,说点自己的不得已,说说自己心理压力也很大,所以才会一直逃避,没有第一时间面对这件事?希望大家能够体谅他的难处? 不可能的,宴灯! 这次的事情,背后出手的人太多了。 谁叫你红的这么快,挡了不少人的路呢? 谁叫你红了以后还一个人单打独斗,却不知道给自己找个大靠山呢? 谁叫你的经纪人狠狠得罪了自家公司呢? 谁叫你没有第一时间跪下来去把亲爹亲妈给认回来呢? 宴灯,你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不管你把自己说的有多可怜,舆论都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要亲眼看着你这次怎么死! 第43章 《中国味道》因为播放时期的热度过高, 原本定下来说拍一个月,结果公司上层看到这个收视以后,迅速要求加拍半个月。 直到4月底, 这部综艺真人秀才彻底杀青了。 宴灯想着自己终于要脱离苦海, 必须做一顿大餐庆祝一下,于是当PD喊出杀青的时候,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今天我额外多做了很多菜,麻烦大家去帮忙端一下吧。” “哇!棒棒哒!” “宴灯赛高!我爱你, 比心心!” “动作麻利点,别挤别挤, 去两三个人端就行了!别再挤的撒一地!” PD笑眯眯地过来, 给宴灯递了一根烟:“来一根?” 宴灯接过烟, 给俩人点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实在是,拍真人秀比拍电视剧累多了,虽然到后面乔羽变得沉默了很多, 林卿卿每天吃饱喝足大脑放空只会时不时地说点没眼色的话, 不像刚开始那么撕来撕去。 可宴灯还是觉得,相比起在综艺节目里折腾,他更愿意体验演戏飙戏的那种酣畅淋漓。 “小晏啊。我大你一轮,你之前的那个事情,我也看了。哥劝你一句,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掣肘和妥协的地方。该捏着鼻子认的时候,不管心里多恶心,你脸上都得笑着,把事儿认了。” 比起外面那些被带节奏的吃瓜众,PD是个娱乐圈老人了,他知道的东西更多。 这次黑宴灯的事情来势汹汹,背后那些推手,他闭着眼睛猜,也能猜出个八成来。 宴灯咬着烟蒂,眯起眼睛,轻笑一声道:“钱哥,你觉得,这事儿是我捏着鼻子认怂,那些人就能放过我的吗?” 窗外的阳光很好,可宴灯站的地方正在一个背阴的角落,阳光洒进来,就落在他脚边一寸之远。 站在阴影里的宴灯笑起来,邪肆又无畏。 PD心头突地一跳,还是把想好的话说了下去:“我不是那种什么生恩大如山的人。但是,我得说一句,就算你不想认他们,也不能否认他们这十多年的寻找和血泪。这事儿,所有的根子就在你认不认他们上面。只要你咬着牙,把人认下了,那群人就算再怎么想要把你一棍子打死,他们也没有这个棍子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宴灯点了点头,他知道PD是好意。在娱乐圈里,一个跟你相处了不到两个月的人,能跟你说这话,就已经是很有良心,很善良的人了。 不过,这里面的内情,着实是太龌龊了。宴灯只想在日后只说一遍,之后再也不提,所以他现在没有心情跟PD解释。 “嗯,我知道了,钱哥,谢谢你。” PD挥了挥胖乎乎的手,揽着宴灯的肩膀往餐桌那边走:“我啊,就是见不得他们作践你这样的好孩子。多嘴几句,而已。” 安黎拿着手机,疯狂给桌上的饭菜拍照,一边拍还一边念叨:“完了完了,以后吃不到了,感觉人生都失去了一半美好度。啊啊啊,我以后要经常去找宴灯蹭饭,不但我自己去,我得带着一家子过去!” “可以,但你得给钱。” “呵呵……这就不够意思了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亲兄弟明算账嘛。” PD看大家都在,举起一杯果汁,高喊:“这顿饭,是宴灯给咱们做的散伙饭,现在,敬宴灯!” “哦哦,敬宴灯!” “敬宴灯!这一桌子大餐,可惜没酒啊,可惜了了。” “有,我准备了!”PD把准备好的酒拿了出来,小场记赶忙跑过来,转着圈给大家挨个倒酒。 这有美酒有大餐,还等什么啊,吃着喝着呀! 不一会儿,众人都酒酣耳热,你一句我一句地唠了起来。 突然,乔羽一摔筷子,站了起来,眼神迷蒙,小脸崩的死紧,冷冰冰地大声质问宴灯:“你为什么不愿意认回你的父母?你知不知道,丢了孩子,对于父母来说,简直比杀了他们还痛苦?他们为了找你,抛家舍业,四处奔走,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因为嫌弃他们穷困,嫌弃他们上不得台面,不愿意认他们!宴灯,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温柔的人,呵,是我眼瞎,看错了!” 一时间,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宴灯看着胸部快速起伏,眼眶通红的乔羽,心里微微一凉。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柔和的笑意,他轻声道:“乔姐姐,你喝醉了。” “是啊,是啊。小乔喝醉了,那谁,她助理呢,给端果汁来,醒醒酒。” “来了来了。” 别人给台阶,奈何乔羽不愿意下。 她曾经饰演过一个孩子被拐的母亲,在电影里,这个母亲为了找孩子,丢了工作,家庭破裂,甚至到最后神志都出现了问题。为了演好这个角色,她采访了二十多个孩子被拐走的母亲,她们椎心泣血般的哀痛,给乔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乔羽这姑娘是典型的单亲家庭,她对母亲的孝顺和爱,是出了名的。 她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宴灯这么冷血的人。当初他被拐是经历了很多伤害和痛苦,可是,他的父母心里的伤痛绝对不比他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现在,寻亲十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儿子却不愿意认他们,这对于父母来说,跟拿刀往他们心口上捅有什么区别。 她一把掀开想要搀扶她的助理,哽咽道:“我看错了你,宴灯,我看错了你。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网上那些骂你的人,骂的好,骂的对。你……” 话未说完,一直沉默着边吃饭边玩手机的林卿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有病吧?想当孝子回家当去,没人拦着你。事情的前因后果,真相什么样你清楚吗?你开天眼啦,什么事情你都知道了,就你有嘴,就你会叭叭叭?还特么看错了宴灯,他需要你看吗,脸大如盆,赶紧滚,再也别看了,你眼神那么脏,别再把宴灯看脏了。滚滚滚!” “你!” “我怎么了,让你滚没听到啊?” 乔羽深深地看了一眼宴灯,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斗赢了的林卿卿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像个洋洋得意的小公鸡。反而,她忽然拿起手机,往墙上一砸。 吼了一句:“都他妈的放屁!”说完,也红着眼眶,快步离开了。 安黎叹了口气,对宴灯说,“她之前在看微博,网上现在骂你的超话已经有767.3亿的量了。你……”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再次叹气。 宴灯弯腰把林卿卿的手机捡了起来,笑了笑,对着面面相觑的众人说:“大家先吃,我去看看Doris。” 他拿着手机来到餐厅后院,就看到林卿卿整个人团成球一样,缩在秋千上,正在一抽一抽地哭鼻子。 宴灯没有第一时间上去,只是点了一根烟,靠在墙上,摁亮了林卿卿的手机。嗯,质量还挺好,屏幕裂了两个口子,但是触摸使用起来居然没有问题,国产机就是皮实。 点开以后,就看到#白眼狼宴灯,滚出娱乐圈#这个超话的界面。 “吗的,必须封杀这样的人。咱们华夏向来是尊崇孝道的,他这样的人简直是把孝道撕下来往地上踩,踩还不算,还要吐唾沫!有这样的人当明星,小孩子们三观还没有健全,万一学他这样,到时候,一堆不孝子蜂拥而出,那是多可怕的后果!” “眼睛肿了。我跟我妈一起看了新闻,那对爸爸妈妈真的很可怜。十五年啊,他们风餐露宿,带着一个脑瘫儿,四处打工,甚至是一路乞讨,就为了能够找到当年被拐的儿子。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不但不愿意认他们,还派保安把他们赶走,甚至是殴打他们。这样的人,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平时上面不是爱封杀这个封杀那个的吗?宴灯这样的人,难道不算是污点艺人?凭什么不封杀他,还让他的那个什么综艺继续播出?传播华夏传统文化,笑死我了,一个没有孝道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去传播华夏的传统文化?你们也不怕老祖宗的棺材板压不住了。支持封杀宴灯,让他滚出娱乐圈!” “你们清楚事件的真相吗,你们敢保证那个女人说的就是真的,一点假都没掺吗?如果她说谎了,你们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对一个无辜的人,进行网络暴力!” “呵呵,洗地的来了。宴灯给你们发多少钱啊?说谎,人家需要花十五年去布局,就为了污蔑一个宴灯?你们到底是不是瞎,有没有看过他们这十五年来奔波于全国各地,乞讨寻子的照片?这事情还曾经上过某个小城市的本地电视台新闻的,谢谢!” “宴灯滚出娱乐圈,封杀宴灯!” 宴灯看着这些恶意都快破屏而出的言辞,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功夫吐了个圆圆的烟圈。 “你不伤心,不害怕吗?” 宴灯一回头,就发现林卿卿眼睛肿的像烂桃儿似的,他把手机递回去:“手机是私人物品,别到处乱丢,一不小心,容易被有心人拿去利用。” “……我是问你,你不伤心,不害怕吗?” 看着这个一开始像个小刺猬一样,张狂到恨不能怼天怼地,现在却莫名柔弱的女孩。宴灯叼着烟,勾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摸了摸林卿卿头顶上两个圆圆的发旋,轻声道:“都说有两个发旋的孩子,长大以后又聪明脾气又坏。你啊,以后专心写歌好好唱歌,有空我去听你的演唱会。” 说完以后,他把手机塞回林卿卿的手里,慢悠悠地离开了。 林卿卿大声又吼了一遍:“你不要害怕!” 宴灯没有回答,只是冲她挥了挥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谢辞声回国以后,第一时间约见了谢裴青。 “裴青哥,我这里会拿出三千万给你动用,麻烦你尽快帮我组建一个国内最顶尖的律师团队。” 谢裴青被吓得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堂弟找他居然是为了这事儿。他擦了擦嘴,有点奇怪地问道:“咋了,出啥事了?咱们公司的律师团队还不错,那啥,你要是看不上,用谢家养的律师团队也行啊。” 谢辞声摇了摇头,把支票推了过去,“麻烦你了。” 这个钱,谢裴青还真的不能收。要是让他堂叔知道,他只是帮二少组建一个律师团队,就敢收二少这么多钱,还不得打断他的狗腿? “那啥,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哥说说?” 谢辞声抿了抿嘴,低着头,十指交握,沉吟半晌,才道:“我有一个朋友,他被人污蔑了,而且是很恶意的污蔑。污蔑他的人太多,我打算把这些人全部告一遍,以侮辱诽谤罪,告上法庭。这是一个工作量很大,而且时间线很长的工作。所以,我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的律师团队来帮我。” 朋友? 哟呵,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二少,居然有了朋友,而且为了这个朋友愿意拿出大笔的钱财和精力,去帮人打官司?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谢裴青贼忒兮兮地笑了,“女朋友吧?” “……” 谢辞声看了一眼这人猥琐的笑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就是,朋友。”他也只有资格当朋友。 “女的吧?”谢裴青恨不能打开八卦论坛,看看最近到底有没有关于小堂弟的绯闻,或者说他跟哪个女演员走的比较近了。 “裴青哥,你改行当娱记了?” “说说嘛,说说嘛。只要你跟我老老实实说这个朋友是谁,不用你出钱,哥就以最快的速度给你拉来一个律师团队。” 看着这人闪闪发光的双眼,谢辞声知道,他要是不说,这人能闹个没完没了。 “男的,叫宴灯,是我的朋友,没了。” 宴灯?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谢裴青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啊!就是那个,前段时间综艺里特别火的那个,据说做饭贼好吃的那个小男生吧?” “哎,不是,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这些不踏实演戏,到处拍综艺轧戏的流量小明星了么。怎么现在还跟人成了好朋友?”能让堂弟干出这样的事情,那绝对是最好的朋友,不说为之两肋插刀,也差不离的那种了。 其实,谢裴青就是随口调侃一句,但是谢辞声却很认真地反驳了起来。他掰着手指细数了宴灯已经拍出来的戏,和即将要去拍的戏,还用接近一篇小作文长度的字数从各个角度赞美了一番宴灯的演技。 最后,“宴灯是个演员,很好的演员。” “……” 谢裴青默了。 有点晕。 这个侃侃而谈,甚至像追星小姑娘吹捧明星一样的人,真的是自家那个沉默寡言,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堂弟吗? 被魂穿了吧? 假的吧? “……咳,那你这就是冲冠一怒为蓝……”话说到这儿,谢裴青的脸色变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谢辞声,回忆着此人刚刚说起那个叫宴灯的小明星时,双眼发光,唇角含笑的样子。 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 谢辞声说完了,一脸催促地把支票又往谢裴青手边推了推,“我要的是最顶尖的那种律师团队,前期肯定要给人家不菲的定金的。这钱,不能让裴青哥你来出,拿着吧,尽快。” “等会儿!” 谢裴青沉着脸,眉心打起一个死结,眼神莫名古怪地看着谢辞声,沉声问道:“辞声,你老实交代,你跟这个宴灯,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辞声闻言,心中一跳。 他想起自己昨天去见大哥的时候,谢淇奥也是三言两语之后,突然就被对方戳破心思,最后两人闹的不欢而散。 当然,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对宴灯的感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这几个哥哥,都不是什么善茬。在世家豪门里长大的孩子,最拿手的就是迁怒。得知他喜欢上一个男人,那肯定不会收拾他,反而会觉得是这个男人勾引了他,都是这个男人的错,要去找这个人的麻烦。 昨天,他就是为了阻止谢淇奥的迁怒,才跟大哥闹翻的。 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再为了这事儿,跟堂哥闹翻了。 “他是我喜欢的人。” 谢辞声半垂着眼帘,想起自己今天早上,他去叫宴灯起床,对方赖在床上撒娇,非得要一个额头吻才肯起来。在得到额头吻以后,又得寸进尺,黏黏糊糊非要他背着才肯去卫生间洗漱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绽出一个无意识的微笑来。 “不,准确的说,是我单方面,暗恋爱慕的人!” 谢裴青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堂弟这句话的潜台词。 他差点被噎了一跟头:啥意思,我就是问问,你就拐着弯儿警告我,别去动那个小明星? “辞声,你当哥是什么人了?” 谢辞声无辜地回看过去,眼神里明晃晃写着:难道你不是打算问清楚了,就要去对付我爱的那个男人吗? 谢裴青摸了摸下巴,额,他刚发现的时候,确实起过这个心思。但是!但是,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 “咳,这事儿,大哥知道了吧?” 谢裴青这才想明白,为啥谢家养着那么大一堆牛逼轰轰的律师,堂弟不去直接拿来用。反而舍近求远,又是自掏腰包,又是让他这个堂兄来帮忙。 呵,亏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果然是堂弟最亲近的人,没看他遇见事不去找亲哥,反而来找他这个堂哥么。 吗的,自作多情了。 谢裴青尴尬地抹了一把脸,重新扬起一个慈祥的笑容,语重心长道:“声儿啊,你知道,这事儿万一被家里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吗?” 家里人舍不得动你,难道还动不得那个小明星了? 别的不说,只要谢家柳家联合起来,在资本圈子里稍微说点话,有的是人去黑去踩那个小明星,等他回过神来,就会发现自己名声没了,九成以上的资方也不会愿意用他。 想继续拍戏?想继续红下去? 不可能的。 他只能老老实实,去上学去工作,当一个泯然于众生的普通人。一辈子庸碌无为,别说进入上流社会了,就连给谢辞声当泊车小弟,都没有资格! 而这,还得是建立在谢柳两家随手为之,不愿意赶尽杀绝的前提下。 谢辞声当然知道这些,可他从来没有担心过。 说句老实话,如果上天保佑,宴灯真的有一天愿意回应他的这份感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回应,他都愿意为之赴汤蹈火,披荆斩棘。 至于家里人的打压,现在是法制社会,他们顶多也就是在经济上,资源上打压而已。 经济上,谢辞声这些年是攒下不少钱的。就算父母家人把他们之前的馈赠全部收回去,他也可以把自己科技公司的股份全部出手,换取到足够他和宴灯舒舒服服过完好几辈子的金钱了。 资源上,如果国内没有人愿意给他们机会演戏,那就去国外好了。他可以和宴灯去参演话剧,去演舞台剧,去演迷你剧。他之前拍《你是第七个》的时候,在好莱坞,也是攒了一点点人脉,顺势收购了一家电影制作公司的。到时候,他可以自导自演,和宴灯一起拍戏,不怕找不到机会演戏。 他现在之所以会在两个哥哥面前放低姿态,一是因为宴灯现在陷入了麻烦,得尽快解决,他不想这俩人再来火上浇油,最后逼的他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二是因为宴灯现在根本没有给他回应,他就是在偷偷暗恋而已,宴灯如果被家里人迁怒,那纯粹就是无辜又倒霉。而这灾难霉运还是他带来的,到时候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宴灯身边? “我知道,但是,我会保护好他的。”谢辞声冲着谢裴青笑了笑,声音柔和却有着摧金断玉般的坚定。 “宴灯是我的命,谁动他,就是在要我的命。” 在门外听了半天的谢淇奥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咬牙切齿道:“谢辞声,你有种,你真是好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我们谢哥纯爷们儿着呢,有担当着呢 顺便,厚着脸皮给我隔壁的《我老公是组织分配哒!》打个广告。这文今天入V啦,有兴趣的小伙伴,请支持一下,鞠躬,谢谢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木花花二二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谢辞声, 你有种,真有种啊你!来,你给我把刚刚的话,当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谢淇奥,现年29岁,谢氏集团的大太子, 也是未来谢家的掌舵人。跟年少时不靠谱后来也不算太靠谱的亲爹谢坤不一样,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甚至严格到了刻板地步的一个人。 也许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一个是真爱拼了命给谢坤生的儿子, 一个是家大势大背景雄厚的联姻老婆给生的儿子, 这俩长大以后, 不定要为了继承权打成什么样呢。那群人私心想着, 对于一出生, 就比他在继承权上更有优势的弟弟,谢淇奥绝对是看不顺眼的。 后来, 谢淇奥长大了,刚一成年就跟着谢坤进了谢氏打下手历练, 那时候谢辞声还在美国上高中。这群人看好戏的心就更激动了,早出生的优势这就显现出来了,你看看,人家已经进入谢氏, 而且看架势干的真挺不错,三五年以后,谢辞声倒是成年了,能进谢氏了,可那个时候谢淇奥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到时候谢辞声就算背靠柳家,这俩兄弟也是不相上下,必有一番龙争虎斗。 直到谢辞声一成年就跑去考了B影,要当演员。这群人又说了,肯定是觉得斗不过在谢氏里比他根深树大的大哥,谢辞声这是认怂了,提前跑路了。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吃瓜群众自个儿在心里撒的狗血而已。 实际上,谢淇奥对谢辞声这个弟弟,或许小时候心底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芥蒂。但是,他的为人和性格,都是永远直道而取,不管是在商场斗争还是对待亲人朋友,皆是如此。年岁渐长,知道了当初的事情,对于谢辞声这个弟弟,谢淇奥是不会有半分芥蒂的,甚至还为了小时候受两个姐姐影响,而欺负过谢辞声几年这事儿,有不小的内疚。 因为这份内疚,对于谢辞声,谢淇奥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关心程度要多太多了。 当初谢辞声要上B影,要去当演员,家里人反对的最激烈的不是柳老爷子,而是谢淇奥这个哥哥。 他早就说了,娱乐圈里乌七八糟的,就算是个好人进去也能给染黑了。更何况,自己弟弟别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际上单纯的很,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被人给带坏了。 看看看看,当初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弟弟这不就已经被人带坏了?还学会什么喜欢男人了?! 肯定是被人勾引的! 昨天跟弟弟不欢而散之后,他一边派人去查宴灯,必须查的干干净净,最好连祖宗八辈的资料都查出来;一边又派人跟着这个弟弟,生怕他被自己拒绝以后,一时冲动跑回家跟长辈们出柜,最后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结果,半个多小时前,跟着弟弟的人给他发了消息,说是二少出门了朝着他的那个科技公司去了,应该是去找裴青少爷了。 谢淇奥忙不迭地扔下小山一样的工作,跑来想要看看这个弟弟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一走到谢裴青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自家弟弟来了这么一句,差点给谢淇奥气到飙血。 你特娘的,真的是一言不合,就跑来跟家人出柜了?! 你能耐了啊,是不是下一步就该回老宅,等着爸妈爷爷等人回家,然后兴高采烈地跟大家说:宣布一个好消息,你们的儿子/孙子,我,谢辞声,我喜欢一个男人,今天就是专程回来通知大家一声。 对于谢淇奥破门而入,谢裴青吓了一跳,赶忙从桌上跳下来,点头问好:“大哥。” 是的,别看这家伙从小儿就想着要帮助二少跟大少battle什么的,实际上,谢裴青对谢淇奥那是又敬又怕。 谢淇奥平时看着就自然有一股子高然凛冽的气势,生气的时候,眉心一皱,轮廓愈发深刻,就显得特别有威严。 “大哥来了,快坐快坐。”谢裴青瞪了一眼站在门口耷拉个脑袋的助理,点头哈腰地把谢淇奥往沙发那边请,“你过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好……” 谢淇奥冷笑一声,“提前打个招呼,不就听不到你跟辞声串通的经过了吗?裴青,你一直是小辈里最机灵聪明的,怪不得辞声有事儿就喜欢找你商量。来,跟大哥说说,你打算怎么帮辞声搞这个出柜大会啊?需不需要我这个当大哥的出出力,帮你们召集一下族人什么的?” 谢裴青觉得自己快冤枉死了,不过,怼他的人是谢淇奥,他也不敢回嘴,只好臊眉耷眼地看向谢辞声。 相比起谢裴青这怂样儿,谢辞声面对突袭的大哥,反而还是一副‘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的淡定。好像被大哥听到自己刚刚发表的不是出柜宣言,而是昨天晚饭的菜单似的。 甚至还顺着谢淇奥刚刚的问话,冷静沉稳又不失柔情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我知道你们知道这件事以后,会迁怒宴灯。但是,我一定会尽我自己所能,保护好他的。他是我的命,谁动他,就是在要我的命。” “……”谢裴青一脸绝望。 “不过,大哥,我没有想要出柜。” 哎,这就对嘛!听到这话,谢裴青刚把绝望表情撤下去,笑容还没扬起来,谢辞声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就算要出柜,也得等到我心爱的人也愿意爱我,跟我在一起之后。现在出柜,闹的风风雨雨,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也不公平。” 亲娘哎!你这孩子咋这实诚呢?! 相比起如同站在热油锅里的谢裴青,一旁的谢淇奥听到这话,反而冷静下来了,再也不复刚进门时候那种择人欲噬的猛兽感。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已经是成年男人的弟弟,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荡漾着亮亮的光芒,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谢淇奥还记得,小时候弟弟刚出生的时候,他对于家里终于有了一个比他小的孩子,是充满了欣喜和期待的。尤其是随着谢辞声长开,从一只瘦巴巴红通通的小猴子变成一个白胖漂亮的小仙童的时候,这种欣喜就到达了顶峰。 但这个世上从来不缺那种心怀恶意,喜欢说三道四挑拨离间的小人。随着谢辞声的长大,两边老人都对这个孩子越发疼爱,那群小人就开始给谢淇奥姐弟三人吹起了歪风。 那时候,最大的大姐谢绯辞也才九岁大点,谢淇奥也不过七八岁,正是人嫌狗讨厌的年纪。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明辨是非,听的多了,自然就会不由自主地信了。 尤其是年幼丧母的孩子,听说就是因为谢家长辈一直对他妈妈不满意,他妈妈刚刚一生病,马上就联络了柳家,要跟柳家联姻。这事儿活生生气死了本来没啥事的妈妈,让他们成了没娘的孩子。 这还了得? 小孩子们,有时候闹起来是真的没有分寸的。 谢淇奥永远记得,那时候谢辞声才三岁多点,正是能说会道,脸上永远挂着甜甜笑容的小可爱。对于三个姐姐哥哥,自然会有一种先天的亲昵和依赖。 可是,就在他们听了别人的挑唆,各种恶意戏弄欺负小谢辞声之后,这孩子慢慢地就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见了人也只是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其是在谢辞声四岁生日那天,大姐谢绯辞负责装病吸引大人们的注意力,而谢淇奥负责把谢辞声骗去后院花匠放工具的小黑屋里,把他关进去锁起来。 谢淇奥永远都忘不了,在找谢辞声找的一大家子都鸡飞狗跳之后,终于把早已经哭的嗓子哑了脸都肿了的谢辞声从小黑屋里抱出来的时候。这孩子用湿漉漉委屈又懵懂的眼神看着他,小嘴动了动,无声地问他:“哥哥,为什么呀?” 从那以后,谢辞声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人也变得更加沉默,甚至是有点封闭了。 直到从美国读书回来以后,谢辞声才终于叫了他。不过,叫的不是哥哥,而是客气又不乏恭敬的:大哥。 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谢淇奥都会心中一紧,他忘不了弟弟质问他的那个眼神。也忘不了,从那以后弟弟不管看到谁,看到什么,都是一副不感兴趣无所谓的淡然表情,眼神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亮亮的光彩。 时隔二十年,他再一次看到弟弟的眼睛里有了比小时候还要耀眼的光芒。 “声声。”谢淇奥声音有点干涩,“你是真的想清楚,要走这条路,至死不回头了,是吗?” 谢辞声点了点头。 “哪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以你们两个的知名度,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人们会唾骂你们,会排斥你们,甚至会用最恶毒的话语去攻击你们。你也不愿意回头吗?” 谢辞声眼神有点疑惑,好像是在问,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哥,这些都是最无所谓的事情。” “那么他呢?”谢淇奥想起自己昨晚在资料上看到的那个男孩,宴灯。 他接过谢裴青帮忙剪好的雪茄,眯着眼睛点燃,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 “那个男孩,出身坎坷悲惨。这样的人,一般心理都是不够健全的,他们或敏感脆弱,或自卑固执偏激,抑或者会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负面情绪。如果以后,他觉得无法面对这些,想要退缩,想要离开,甚至于怨恨你这个带他走上另一条人生道路的人,怎么办?” 谢辞声的表情很明显有点生气了,他吸了一口气,十分认真地反驳了前面的话。 “大哥,我知道你肯定看了宴灯的资料。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永远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大数据所谓的比例。是的,或许很多身世坎坷的人,都会在心理上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我只知道,我的宴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他是身在淤泥,也依然心存光明,并且永远不会向淤泥的纠缠而妥协的人。” 想起心爱的人,谢辞声不由自主地又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胸口,“且不说,大哥你的这些猜测都是无稽之谈,宴灯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就算,真的走到了你说的那一步,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只要爱他,不伤害别人,不违背法律,那么一切的一切,就算没有个好的结果,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爱他,这就够了。” 谢裴青捂住了嘴,缩在办公桌后面,一边敲打键盘搜索着宴灯的资料,一边有酸唧唧地想着,谈恋爱的人太可怕,老子牙都快倒了。 “好。”谢淇奥伸手想要摸摸谢辞声的头,却发现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颠颠跑的小豆丁已经长成了不比他矮的大男人。他想要摸一摸对方的头,还得探过身子,抬高手。 你终究没有变成父母那样,不负责任,游戏人间,浪荡不羁的人。 我的弟弟是个心有锦绣,身有担当的男人。 “想好了?不改了?” “嗯。” 谢淇奥碾灭了雪茄,起身一边整理西装,一边说:“谢家的律师团我觉得已经够顶尖的了,我可以拨一半给你用,期限是一年,至于费用你不需要操心。” 谢辞声抿着嘴,有点愣怔。 他没有想到大哥在问完他以后,居然就来了这么平静的一句话。 “大哥,你不……” “声声,你是个大人了,你能为自己负责了,哥哥很欣慰这一点。”谢淇奥仗着自己站起来了,身高差距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他居高临夏地揉了揉谢辞声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 谢辞声哽住了。其实,他原本以为,整个家里态度最坚决,最可能反对他的就是这个刻板到可怕的大哥。毕竟,他爹妈可是干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底气来插手干涉他的感情问题。 可是,现在大哥的潜台词是说,他不反对? “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许鸡血上头一时冲动跑去跟你外公坦承,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多体谅他。以后……时间长了,慢慢再说吧,你还年轻,懂吗?” 谢辞声懵懵地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没打算为了出柜闹个人尽皆知,或者说跑去把外公气个好歹出来啊。 一旁听着的谢裴青也懵了。 大佬,不带这样的吧? 你刚来的时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就说了一句话,你给我怼的满脸开花。我寻思着,你不说打辞声一顿,不把他带回家去捆着关着,也得狠狠地骂他一顿吧?结果,你就问了这么两三句话,就完了?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还默认了这俩人在一块儿的事情? 大哥,你这就双标的有点…… 谢淇奥仿佛是听到了谢裴青心底的吐槽,他扭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裴青打小儿就能干,会给人出谋划策,怪不得声声这么喜欢你这个贴心的哥哥。有什么事儿,就来找你商量,拿主意。唔,有没有想过,回家给我帮忙?” 艹! 谢裴青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要不然拿什么来解释这个大佬语气里的酸劲儿呢? “……哪儿呢,跟大哥比起来,我就是一毛头小子愣头青,说不上什么能干不能干的。这一个小公司就够我受的了,实在没那么大本事,再接下重任了。我去了你那儿,也是给大哥拖后腿的料。” “呵呵,是吗?”谢淇奥语气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又拍了拍谢辞声的肩膀,嘱咐道:“既然你认定了,那有空,就把人带来给我见见。” 说完,又看了谢裴青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谢辞声眨了眨眼,这就是说,大哥决定接受他的性向,甚至也提前接受了宴灯做他的爱人了? “哎,我说……” “裴青哥,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耽搁你这么长时间。你忙吧,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谢辞声乐颠颠地道了个别,转身就走,把一脸郁卒的谢裴青扔在背后。 方盛顶着一张分外郁卒的脸,按掉了叫唤个不停的手机。 “吗的!这群瘪犊子!” 甄蓁抱着一沓子文书路过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这又咋了?” “那对贱人真听主子的话,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身边肯定有人在教他们怎么说,口风紧的很!” 说起这事儿,方盛就气的七窍生烟。 那对夫妻这段时间带着孩子在医院里接受了不少采访,还大义凛然地拒绝了普通群众给他们的捐款。 当着镜头,一边哭,一边给人磕头,说什么感谢好心人的捐助,但是这笔钱他们不能接受。当初为了找孩子,一路乞讨那是逼不得已,现在孩子找到了,他们就不能再拿别人的钱。孩子他爸的病情有所好转,医院也给减免了很多医药费,剩下的允许他们先欠着,等孩子他爸病好了能挣钱了再慢慢还。 他主动打电话过去,就是想要再弄点这夫妻俩不但假冒宴灯父母,还借此勒索诈骗的证据出来。 可是两口子还是差不多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哭,哭着求他,让他帮忙转达他们当年不小心让孩子被人贩子拐走,没有保护好宴灯歉意。 这绝对是有高人在支招,一点把柄都不愿意留啊。 甄蓁听了以后,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背后这人到底是给这两口子塞了多少钱,才能让人这么卖力的演出,还能拒绝掉一笔又一笔的捐款啊。要知道,最近这事儿闹的这么大,就网上几个筹款平台上给这两口子发出的筹款项目加起来,都已经超过四百多万了。 一对穷成这样,男人躺在病床上挣扎,女人带着智障孩子缩在走廊里凑合过夜的夫妻,能够拒绝掉这么一大笔钱款。在外人看来,那是品德高尚,宴灯不认父母绝对是丧了良心,道德败坏。可是,在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就有点不寒而栗了,背后的人为了这次黑宴灯,到底是出了多大的力气,花了多少钱啊! “……幸亏咱们动手早,把能弄到的证据都早早握在手里了。要是再晚一步,说不定……” 说不定这些证据,都会被这位支招的高人想法子,给抹掉了。 方盛抬起头,问甄蓁:“准备的怎么样了?” 甄蓁放下文书,竖起两个大拇指,笑着说:“我的亲娘,果然网上说的是对的,有钱人的快乐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这话是真没错,有钱了,能办成的事情太多了。你是不知道,谢哥带回来的那群律师有多牛逼,他们的人脉有多广。” 短短四天时间,这群人不但把谢哥之前找人弄到的证据全部剖析清楚,甚至还找到了他们之前都没有找到的证据出来。 “人公检法,肯定有自己搜集证据的渠道。” 说起这个,方盛脸色好转多了,他叮嘱甄蓁:“小谢那边给宴灯找了六个保镖,你注意给人家把生活安排妥当。明天的直播,可全都靠这几个人保护宴灯了。” 就现在这个新闻的热度,方盛可以想象,明天宴灯出现在公众眼皮子底下的时候,那群饿疯了的记者们能有多疯。 “哎,方哥你放心吧。”一想到明天要在直播里打那么多人的脸,甄蓁脸都要笑裂了。她真恨不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明天早上。 这边俩人忙的不行,楼上书房里,谢辞声和宴灯倒是挺悠哉的。 宴灯呢,是睡了一觉就把这些破事儿扔后脑勺去了,现在一心想着要怎么给他的亲亲谢哥庆生。而谢辞声则是还沉浸在感情被大哥认可的惊喜中,俩人一个看剧本,一个练武打动作,相处的甚美。 “明天要去直播了,说不定那几个人还会来恶心你,你怕不怕?”谢辞声把汗湿的头发捋了上去,忽然扭头问宴灯。 “怕什么?”宴灯想起自己让阿咪帮忙,把搜集好的证据交给律师团,对方拍着胸脯告诉他,绝对要把这几个人告进牢里去,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我巴不得明天早点来呢。” “你不怕就好。”谢辞声见宴灯很是惬意放松,就回过头去,继续练动作了。 唔,谢哥的身材真棒,练起武打动作来,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别有一种专属于男性的力量美感和性感。尤其是宴灯的听力特好,他能清晰地听到对方做动作时,发出低沉的喘息声。真是看的宴灯嗓子发干,听的耳朵发麻酥痒。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咕噜一转,心里的小坏水咕嘟嘟又冒了出来。 “停!” 宴灯举手叫停,走上去,从身后搂住谢辞声的腰,双手搭在人家的小腹上,凑到谢辞声耳边,压低了嗓音说:“谢哥,你刚刚那个动作发力方式不对。那个挥剑是要动用核心肌肉群的,就是我摸的这一片,感觉到没?来,我搭着,你再试一次。” 额…… 这话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可是看他眼睛里幽幽的绿光,还有轻柔到近乎暧昧的抚摸,以及往人耳朵里吹气的动作。 这特么不就是在借机吃豆腐,耍流氓?! 哦,这货说完以后还悄悄地凑到谢辞声的颈窝附近,深深地吸了一口,看表情,简直要升仙了似的。 人在运动的时候,就容易荷尔蒙飙升。谢辞声被宴灯这么一抱,热气往敏感的耳郭里一吹,要不是前段时间磨炼出来的坚强意志力,小谢就得起立致敬了。 他以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颤抖和想要转身抱回去的冲动,按照着宴灯的要求,再做了一遍。 做完以后,扭过头来看宴灯,“这样,对吗?” “……嗯……对。” 实际上,宴灯根本没有看到对不对。 他现在满心都是:谢哥的嘴唇红红的,刚刚应该还舔过,看上去湿润又柔软。而且,这个姿势,真的好近好近,近到他稍微往前凑三四公分,就能吻到了。 俩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户撒进来,好像时间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顺势向未来的大家长出柜成功,恭喜,撒花。 以及,灯,你好骚啊。 (那啥,日六不断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加更有点吃力,对不住各位小天使啦。) 还有,我看见有人问,谢辞声的大哥,指路第十章中段: 谢家是做燃料的,谢父年轻叛逆的时候曾经为爱疯狂,娶了一个离异带着俩孩子的Y国女人,为此谢家闹的天翻地覆。结果,这个妻子身体不太好,俩人的第一个儿子刚刚诞生,妻子就病逝了。 这就是谢辞声两个异父异母姐姐,和一个同父异母的长兄的由来。 第45章 宴灯选择直播的地点, 有点微妙。 红枫酒店,在本市根本算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酒店,撑死就是个三星级。以宴灯现在的名气,在这样一个酒店大堂里召开记者会,有点掉价。 记者们关于这个,也在窃窃私语着。其中不乏有人恶意地想着,看来宴灯是觉得自己抗不过这一关,为了以后打算, 想要省钱给自己铺退路了。 听到这话,其中有一个社会新闻记者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对一旁同行说:“呵呵,怪不得人现在都看不起娱记呢, 就这脑子, 一天天的也就跟踪明星, 拍八卦, 拍绯闻, 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同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确实。” 俩人对视一笑, 看一旁的娱记就像是在看煞笔。你们只知道这个酒店上不了档次,那你们能不能睁眼看看跟这个酒店隔了一条街的对面是什么。 B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那么大招牌,你们是眼睛得瞎到什么地步,还看不到发布会选址这件事里面的古怪。 对于社会新闻类记者,相比起一个明星幼年被拐长大后不认亲生父母的新闻, 那当然是这个新闻底下爆出更具社会性,更具吸引眼球的社会性新闻要有吸引力的多。 啧,看来今天是真没白来! 方盛探头看了一眼,看着人挤人黑压压一片的大堂,示意宴灯可以出去了。 “哎,谢哥你干嘛去啊?”宴灯走了两步,才发现谢辞声也跟了上来。 “我陪你一起。” “额……别了吧。” 宴灯苦笑不得,这又不是什么得脸的好事儿,你跟着干嘛。再说了,待会儿他说不定还得演个苦情戏啥的,要让谢哥在一旁看着,未免太羞耻了点。 谢辞声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今天宴灯是要去打一场硬仗的,哪怕这场硬仗在他们的努力部署准备下,胜利的战果已经快落进口袋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陪着爱人一起面对。 “我陪你一起。” 宴灯舔了舔嘴唇,看着谢辞声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以及担忧,忽然就明白了对方想要陪伴着他的心情。不得不说,这种被暗恋的人当成小可爱小脆弱,恨不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呵护着的感觉,怪异地让他的心发酸发软,还有数不尽的甜。 也许是被宴灯的动作影响了,谢辞声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样的小动作,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昨天下午那个似是而非的未尽之吻,然后同时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嗯,那走吧。”谢谢你想要陪着我。 “走。”谢谢你愿意在这种时刻,给我陪伴你的机会。 当两人并肩从侧门进入酒店大堂的一瞬间,人群沸腾了,闪光灯把室内的光线都提高了八个度。 “宴灯,请问……” “宴灯,能不能……” “谢辞声,你今天也现身,是……” 方盛拿起麦克风,咳嗽了两声,伸出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安静,请安静。发布会马上开始,请大家遵守秩序,保持安静,等宴灯说完以后,我们会给大家足够的自由采访时间的。” 记者们也发现自己这样有点失态,互相看一眼,讪笑着坐了下来。只是看宴灯的眼神,比烤箱里的加热管还要炽热,像极了方盛曾经的形容,就好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垂涎和吃人的冲动。 而在一墙之隔的某个房间里,有人也在用这种眼神看着屏幕里宴灯的脸。 他扭过头,冷笑一声,说道:“待会儿直播的时候,一旦宴灯开始说自己的不得已,自己内心痛苦什么的时候,你们就冲上去。冲上去就跪下哭,放开喉咙给我哭,哭的越惨越好!” “不管宴灯后面想说什么,你们就一口咬定,是他不愿意认你们,你们在第一次看到电视剧的时候,就认出这是丢失的儿子,上门找人,对方一再拒绝跟你们见面,还表示绝对不会认你们。后来,你们一再想办法去认儿子,但是再没有见到过对方,还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懂吗?” 女人扯了扯自己身上洗的发白的旧衣服,嘴里嘟嘟囔囔地背诵着什么,听到这话赶忙谄媚地笑着,冲对方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男人,一边抽烟,一边使劲咳嗽,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他浑浊的眼睛被烟雾冲出一点泪水,表情颇为犹豫。 等交代他们的人走了之后,男人把烟头掐灭,嘶哑着嗓子对媳妇儿说:“他妈,这事,要不就算逑了?” 这些日子,男人看了不少关于宴灯的新闻,知道对方学习好,能干,聪明,讨人喜欢。再看看鼻涕都快落进嘴里的儿子,男人心里总会时不时闪过后悔。 这要是当初没把宴灯给卖了,好好养大,现在宴灯当了大明星赚了钱,怎么也能帮着他们养活弟弟。 男人这辈子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自家儿子是个傻子,他们都快六十的人了,不定哪天俩眼一闭就见祖宗去了。到那个时候,儿子才小小一点,还是个脑子不清明的傻子,谁来管他吃喝穿用,操心他以后的日子啊。 女人听到这话,就一蹦三尺高,指着男人的鼻子骂:“咋,是嫌额给你生了个傻儿子,现在看着卖了的儿子发达了,你后悔了,想巴结人家去了?” 说着,忍不住嚎啕起来,“要不是么办法,谁来干这么丧良心的事情啊!人家说好以后给额们五百万啊!五百万,额们就能趁还活着给豆娃买个媳妇儿回来,到时候有了孙子,媳妇儿就老老实实跟豆娃过日子,帮扶他。就算额们死了,豆娃也有人照看着,好好过日子啊!” 男人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奈何最笨,比不上老娘们哒哒哒的语速。嘴巴张合半天,终究只是发出一声丧气的嗐声。 红枫酒店大堂,所有人都充满期待地等着宴灯开口,甚至在内心打起了草稿,关于宴灯要如何洗白自己,或者说要怎么演苦情戏的台词。 谁知,宴灯完全没有按照他们的思路走。 他没有哭,甚至是很坦然地对着镜头笑了笑,而后拿过麦克风,道:“我叫宴灯,年龄18岁零142天,是一个达到成年且精神健全的人具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从法律来讲,我拥有每一个华夏居民应该享有的权利,也愿意为自己所有行为负责。” 这开头,怎么充满了法制频道的风格? 娱记们有点懵。 但是,一旁的社会新闻记者们,眼睛瞬间亮了,这是有超级大新闻的味道! 宣告了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以后,宴灯拿出遥控器,摁亮了身后的大荧幕:“现在,我要给大家看一些东西。准确来说,是证据,通过合法手段取得的合法的证据。” 第一张照片里是一个中年男人入狱的照片,宴灯点了一下,照片变成了视频,视频的主人公就是照片里的男人。 男人嬉皮笑脸,他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浑身插满了管子,鼻青脸肿到几乎看不清五官,一个孩子的照片。 他很是无所谓地玩着腕子上的手铐,吊儿郎当地说:“哦,你说那个被打的半死的小崽子?嗐,那个可不是我拐的啊。我这个人有一说一,是我拐的骗的,我认罪。但那小崽子的事儿可不能算我头上。他是被自己爹妈卖给我的,哦,他们怕说出去不好听,还求我帮忙演一出拐孩子的戏。啧,我也是看这孩子长的好看,年龄也不算太大,能卖个好价钱,一时好心就陪他们演了一下。” 说着,男人忽然气愤了起来:“警官,我跟你讲,我是被他们坑了啊!这小崽子脑子活,还记得自己的家,我给卖出去,他到人家里就闹,逢人就说自己是被拐卖的,家庭地址在哪儿,父母叫啥名儿。人家花老多钱买一儿子,哪能受得了这个,就把这小崽子给我退回来了。我也气啊,就想把这小崽子给退回去,十万块钱买的呢,这要是砸手里,我不亏死了?” 一个压抑着怒火的男声问他:“那你退回给亲生父母就行了,为什么要虐待他,殴打他?” 男人搔了搔耳朵,讪笑道:“嗨,还不是那两口子贱。我把他带回去,结果人家搬走了,附近邻居跟我说,这家孩子被人拐了,两口子带着小儿子,出门找大儿子去了。” 说着他忍不住用手铐使劲砸了砸桌面,然后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您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合着是坑我呢!小崽子卖不出去,一天天还爱闹腾,你们当时不是抓的紧,我们东跑西颠的也憋气。这不就,就喝大了,拿这小崽子出出气。您放心,我们打的时候都是有很分寸的,那都是皮肉伤,小崽子皮实着呢,且死不了。再说那是十万块钱呢,打死了我不得亏到姥姥家去?” 一屋子的人,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有点懵,可是看着看着,一股子无名之火就窜上来了。 这是什么畜生玩意儿啊! 人类对于幼崽的保护是深深刻在基因里的,每一个成年人,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同理心的,都绝对会想要冲进视频里,去把这个男人打个半死。 视频里,放在桌上的照片没有打码,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孩子的情况真的是很危险,很凄惨了。 而一开始在直播的弹幕里疯狂骂宴灯在转移话题的人,伴随着视频的播放,也慢慢消停了下来。 接下来,宴灯干了一件更过分的事情,他按了几下遥控器,大荧幕上开始循环滚动着几张照片。 照片里是那个男孩的验伤照,大家可以清晰地看到,孩子脸部淤肿到五官都被挤的变了形。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有青紫血瘀的,最可怕的是,孩子的背上胳膊大腿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肿的老高的血印子,还有星星点点的烟头烫伤。 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甚至好几个地方的伤口已经化脓,流淌出红红黄黄的脓液血水来。 大堂里,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弹幕也疯了,除了所有人都在咒骂人贩子不得好死以外,也有不少人开始疯狂抨击宴灯。说他转移视线转移话题不说,还把受害者儿童的照片大喇喇地摆出来给所有人看。而最让人气愤的是,宴灯没有给这个孩子打马赛克。 就算孩子的脸已经青肿变形,看不清五官,但他这样的行为,一旦被受害者当事人看到,绝对是血淋淋的二次伤害! 宴灯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屏幕,看着上面的弹幕,敲了敲麦克风,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现在,第一段视频看完了,该到大家自由采访时间了。在这之前,我先得申明一件事情。我看到有人说我这样做,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唔,这里我得解释一下,虽然照片上看不清长相,但这个人,就是十五年前的我。我用自己的照片,给予自己二次伤害,这不算违背道德,也不违背公序良俗吧?” 众人哗然。 网上的弹幕,一时间彻底停了下来,屏幕上干干净净地来回滚动播放着那几张照片。伤痛又嘲讽地,扎着所有人的眼睛,刺着他们的心。 而大堂里的众位记者,娱记已经快蒙圈了,这特么好像走错了频道,来到了今日法制报告的现场? 社会新闻类记者毕竟对社会的阴暗面见的够多,对于这类事情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加强悍。纵使这样,他们也撇开了视线,不敢在看大屏幕上的照片。再回想一下,这个视频里那男人说的话,这群记者浑身都麻了。 这些东西,谢辞声当然是看过的。当时看的时候,他的浑身肌肉都绷紧了,牙齿不住地上下打架,心里除了憎恨厌恶和满满当当的杀人欲望以外,就只有对宴灯的心疼,还有无尽的后怕。 看完这个,谢辞声一宿没睡,他趁着宴灯睡着,连夜赶去淳锦市,找到了宴灯爸爸妈妈的墓地,给二老结结实实地磕了几十个响头。 对这二位的善举,他充满说不完的感激和谢意。 不过,就算曾经看过一遍,现在再看,谢辞声还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半垂着眼帘,不敢再看。他心里恨绝了那对夫妻,这些人贩子,而他最恨的,则是这群把宴灯逼到不得不再次揭开伤口给众人看的幕后黑手。 这次,他一定要把这群人知道什么叫疼! 宴灯发现了谢辞声的异常,他赶忙伸手轻轻地拍抚对方的脊背,像哄小孩儿一样,温柔地用肢体语言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其实,他并没有像谢辞声想的那么难受,揭开陈年旧伤,他顶多是有点感慨和时过境迁的烦闷感。 所以,他还能笑着问:“唔,大家刚才不还群情踊跃,想要问我问题吗?现在到了自由采访时间了,怎么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有个愣头青年轻的娱乐版块记者赶忙举手,他激动的手都在抖,看得出来,绝对是个新人。 这位新人被宴灯点名以后,眨了眨眼,忘记自己之前想问什么,顺嘴秃噜了一句:“宴灯,请问你怎么证明,照片上这个孩子就是你呢?” 问完以后,愣头青忽然觉得自己情急之下问的很刁钻啊,志得意满地等着宴灯回答。 宴灯还真的被问住了,他想了想,点着桌子道:“唔,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确实,在这个案子的卷宗上,因为我不愿意说曾用名,所以,公安局的阿姨们就给我取了个临时名字,叫小宝贝。后续关于这件事的报道上,因为我爸爸极力挽回要求,所以上面也只出现了一个小宝贝的代称。” 网上弹幕沉寂了一会儿,在这个时候又疯狂卷土重来。很多人表示,果然是洗白的老套路,先给自己搞个悲惨的过去,然后利用这种虚假的悲惨来掩盖自己人品的低劣。 有人嘲笑,说是宴灯的工作团队质量也太次了,你随便搞点不那么大的,没有实锤,似是而非的‘悲惨经历’用来洗白不就行了。现在搞这么大,一个地方出漏洞,就要全盘皆输。到那个时候,就是典型的洗白不成,反而自毁城墙的经典代表作了。 还有一部分人言辞凿凿道,一般被虐待过的孩子哪怕长大了都是畏畏缩缩的,因为心底的阴影抹不去。当看到自己曾经的痛苦经历,肯定会特别难受,甚至会不由自主地躲起来,哭出来。而宴灯,说着这么悲惨的事情,居然还笑吟吟的,演戏都不会演,差评! 愣头青也激动啊,他激动的脸上的青春痘都红了,他张嘴想要说什么,被宴灯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先听我说完。” 宴灯指了指在一旁安静如鸡,在电脑上十指翻飞的社会新闻版块的记者,“看看人家,就已经开始去查证这件事了。嗯,如果是资历深的老记着,应该是可以查出来的,十四年前的夏天,淳锦市的社会新闻频道来回滚动播放着这个消息。那些消息里,都会向关注这件事的民众说了一件事,就是不要担心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被一户姓宴的人家收养了。” 宴灯调出一份收养文件,看着上面被打了马赛克却依然显得温柔甜蜜的夫妻二人的照片,忍不住也对着照片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然后,我就从没有姓氏的小宝贝,变成了宴家的小宝贝。”宴灯冲着愣头青点了点头,“知道怀疑新闻和证据的真实性是好事,作为新闻记者这是最基本的操守。但是,这种怀疑,请建立在了解全部事情以后,再去怀疑,好吗?” 愣头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滚烫,好像宴灯刚刚轻描淡写的那句话变成了一个大巴掌,揪着他的领子给了一顿响脆的。他赶忙坐下来,缩回人群里掩盖自己的身影。 至于网上刚刚还跳的很欢快,自诩睿智冷静,逻辑思维能力强悍的人们,在此刻都跟愣头青感同身受。弹幕发出去以后是无法撤回删除的,他们真是恨不能回到五分钟之前,把带着自己id的言论嚼碎了吃下去。 社会记者已经查证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中年记者举起手。 站起身来以后,他先冲宴灯和蔼又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不得不把曾经的伤痛就这样掀开,给大家观看展览,作为一个有孩子,孩子跟你差不多大的父亲,我真的很抱歉。 宴灯想了想,没有说没关系,他只是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问问题了。 “宴灯,如果你能保证这个视频的真实性。那么,是不是就是说,当初何家夫妻是亲手把你卖给了人贩子?你并不是如他们所说,是被意外拐走的,对吗?” “嗯,这个视频是绝对真实,具有法律效应的。视频里的这个人呢,名叫黄建军,当初被判了无期,现在应该还在淳锦市的监狱里劳动改造。如果对此还有疑虑的人,可以前去监狱里采访询问他本人。” 听到这里,一个记者悄悄地跟旁边的人说:“卧,我去,这尼玛反转太大了吧?被亲生父母卖给人贩子?!这,这是畜生吧?” “你在侮辱畜生两个字吧?” 另一个记者年龄比较大,五年前刚刚当上爸爸,他儿子今年也就比当初的宴灯大一点点。儿子对于他来说,那就是长在心口上的肉,一想到宴灯当初被父母卖给人贩,遭遇了这么惨烈的事情之后,这个爸爸已经出离愤怒了。 他冷笑着,在电脑上开始撰文,这样的父母猪狗不如,不对,这样比喻把猪狗都侮辱了! 好了,所谓的儿子被拐,苦苦寻子十数年却被儿子拒绝相认,还派人殴打的爆炸性新闻。就这样,被宴灯毫不留情,铁证重重地砸了个粉碎。 看着笑吟吟的宴灯,众人忽然觉得有一个无形的大手,在他们脸上来回拍打,打的啪啪作响,又狠又快,毫不留情。 不少人忙不迭地打开自己的社交软件,开始疯狂删除自己之前抨击宴灯的发言。 至于在不远处等着出场的何家夫妻也懵了,就算俩人文化层次低,但是宴灯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他们也知道自己之前跳的那么高,之后怕是要完。 他们赶紧给之前联络他们的人打电话,结果打了半天,都没有打通。 俩人面面相觑,哆嗦着靠在一起继续看直播,心里的阴云愈发厚重了起来。 那边当然没空接,看了宴灯的直播,那群人都快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啪啪啪啪……啧,真好听 第46章 这次黑宴灯事件的幕后最大黑手, 谢辞声所在的云天影视公司老总一个电话把执行这事儿的领头人叫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们是瞎还是傻?这样重要的内情,你们都不知道的吗?被两个泥腿子文盲忽悠的团团转,你脑子里是进水了吗?” 负责人也觉得委屈,当初他就说了,再查一查,查清楚问明白,把事情铺垫好了,再开始运作。奈何上头的人被方盛辞职和宴灯再三拒绝给惹恼了, 觉得区区一个无父无母的学生娃,刚刚进入娱乐圈满头雾水着呢,就算有方盛帮衬着,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看着宴灯随着《中国味道》的播出, 愈发火热, 而自家公司连续推出的几个小鲜肉都扑街扑的无声无息。老总觉得这口恶气憋在心里, 再不尽快出了这口气, 能给他憋出癌来, 忙不迭地下令,要求尽快运作这事儿。 然后就…… 但是, 你个当下属的,老总要摁着你, 把锅扣你脑袋上,你只能认了。 负责人乖乖地站着挨骂。 骂舒坦了的云天老总理智回来了,“行了,撒手吧, 再搞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钱而已。对了,你没有在给那两个傻精傻精的泥腿子留下什么把柄吧?” “这您放心,绝对不可能,我抹的干干净净。为了防止他们录音录视频,每次见面都是我选地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搜他们的身,保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好。” 云天的老总畏惧的不是宴灯,而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个男人,谢辞声。 虽然之前一直有传闻,说什么谢辞声不满公司不给资源打压,要离开云天;又或者说什么谢辞声不满公司的条条框框,打算出走,自行建立工作室云云。这些,都属于空穴来风没影儿的事情。 对于这人,云天老总自认还是看的准的,那就是一个纯粹的戏疯子,不喜欢交际,不喜欢卖弄。签进公司快五年了,也没有见他跟哪个人亲近过,对跟着他的经纪人方盛也就那么回事儿,能用好用,那就一直用。 至于说这位会离开云天,成立什么工作室,那更是不可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进不到这个戏疯子的眼睛里。云天老总相信,只要他们不触到谢辞声的底线,这人就会一直待在云天,不会闹什么出走的幺蛾子的。 所以,他们之前就算稍微施施压试探,看谢辞声确实是不愿意营业,也就不了了之了。就算人家是被谢柳两家放弃的继承人,人家能不要,你不能上去踩人家,这种豪门世家的臭毛病,云天老总还是懂的。 后来发现方盛居然背着他们,跟宴灯勾搭在一起,甚至还顶了公司的雷,糊弄公司,不把宴灯签进来。云天老总也认为,这是方盛心大了,在佛系的谢辞声身上看不到更多的指望,所以私下搞出来的这些事情。 谁也没有想到,谢辞声居然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跑去给宴灯站台了。 那些证据别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云天老总是看出了一身冷汗的。就宴灯那个小瘪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滴水不漏地把这些都搜集全面? 这背后要是没有谢辞声找谢家帮忙出手,哄鬼去吧! 现在,云天老总只能希望谢辞声帮宴灯,也就是大家公子哥儿一时兴起的随手而为。后面不再追究,不要撕破脸皮,大家你好我好,把这事儿抹过去就行了。 云天老总倒想你好我好大家好,按照以前互相抹黑攻击,只要拿不到实锤,就只能捏着鼻子抹过去的娱乐圈潜规则走呢。 谢辞声表示,人长的挺丑,想的这么美,真的好吗? 他打开嗡嗡一震的手机,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之后,凑到宴灯耳边说:“找到了,那对夫妻就在这家酒店附近的一家饭店包厢里。你放心,等他们发现自己要数罪并罚的时候,为了替自己开脱,一定会把那些人咬出来的。” 就算对方不知道支使他们的人是谁,谢辞声这边也有的是人让夫妻俩发现背后的 宴灯不着痕迹地从台子下伸手过去,拍了拍谢辞声的大腿,轻声道:“谢哥真厉害。” “……” 总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但是,有点享受又有点别扭的谢辞声只好默默地转过头去,继续玩桌上的茶杯。 “好了,大家码字也码的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换换心情,继续往下看。” 嗯? 都打脸打全场人脸都肿了,这还没完呢? 宴灯看大家对之前的信息消化的差不多了,又乐呵呵地点开了一堆照片,指着照片说:“那对夫妻宣传,这十五年来,他们跑遍了全国找我。在这十五年里风餐露宿,甚至沦落到被迫乞讨的份上,也要找到我。不好意思,我这人什么都愿意背,就是不愿意背锅,麻烦大家抬头看一下这个视频。” 打脸第一弹刚结束,宴灯又马不停蹄地开启了打脸第二弹。 人们没有想到宴灯的打脸还是海浪式的,一波接着一波。 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人家让看视频,赶紧抬头看视频。 这视频大概是谁拿手机拍的,一直在抖,还因为手机像素不好,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里面的一对男女,正是宣称找儿子找到呕心沥血的夫妻。 他们在街角数着之前乞讨来的钱,嘴里念叨着这儿的人真抠门,没有同情心,跪了一天也就讨到了不到一千块钱。数完钱以后,夫妻俩边走边念叨,这个月大概齐能挣个四万块钱,存一小半给儿子以后买个媳妇,剩下一半用来还房贷。他们给儿子在市里买了房子,这房贷也太多了,一个月小两万块钱,剩下的不多点,就带儿子去吃几顿好的,改善改善生活。 “……” 记者们忍不住想要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一眼,自己的脸是不是都已经被打的肿成猪头了。在宴灯戏谑的视线下,忍不住悄悄地低下了头。 “根据我的律师多方查证,在这对夫妻的儿子何鹏名下,有三套房子。唔,就算浪千市的房子不算太贵,十多年前,也需要两千多块钱一平方米吧。不得不说,这两位老人家思想还是很新潮的,这三处房产都是按揭买的。按照比例,光首付就得将近二十万。我觉得,这里面一半大概是我的卖身钱,剩下的另一半就应该是他们出发去找我的时候,在当地募捐得到的。” 宴灯说着,拿出了一张两口子抱着宴灯小时候的照片,在大街上进行社会募捐的照片。 等众人看清楚以后,再往下一按,又是一张募捐的单据,上面的数字,数一数,刚刚好十一万多一点。 “也许是这事儿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哭一哭,跪一跪,求一求,大把的钱就到手了。于是,他们开启了在全国各地奔走,寻找被拐儿子的旅程。现在呢,这三处房子已经全部还完贷款了,不得不说,还挺快。三处房子,刨掉首付的二十多万,剩下的房贷总数为六十三万。” 宴灯很有课代表的架势,敲了敲桌子,轻叹道:“他们在这十五年里,总共以诈骗乞讨的方式,获得的钱财,绝对远超这个数字,不要忘了,他们还要攒钱给何鹏买媳妇的。唔,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演员,赚的可是真不少呢。” 对于这个冷笑话,现场没有人笑的出来。 说实话,当初看何家妈妈哭的那么惨,那么可怜,网上出现了募捐的项目之后,在座的也是有人捐过十几二十块的。 现在想想,得亏人家所谋甚大没要这笔钱,要不然,他们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冤大头。上赶着给人家筹钱买房子,买媳妇儿? 至于在网上看直播的观众们脸就更疼了。 基本上,绝大多数能在第一时间跑来看直播,关注这件事情走向的人。除了坚挺宴灯的粉丝和专注黑宴灯不放弃的黑子们以外,大部分都是被舆论带了节奏,跟着一起黑宴灯的网民们。 而后者,绝对有一部分人是被何家妈妈的经历所打动,从而参与捐款的。 宴灯仿佛隔空都听到了响亮的耳光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还没完呢,大家别着急。 “当初,很多人都在说我考试成绩什么的是造假,是工作团队为了帮我艹一个学霸人设,买通了校方弄出来的假成绩单。这里,我必须要给我的高中澄清一下,我之所以能一直考年纪第一,是因为我脑子聪明,没有别的原因。” 这话题,拐的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奈何,原本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记者们宴灯的连环拳给打懵了,下意识就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像个马上要参加期末考乖巧等老师划重点的学生一样,乖乖地坐等宴灯的后续剧情。 宴灯清了清嗓子,一歪身子,明明还是男人的外表,却莫名有了女人的神态。接下来,他表示,不但神态能够改变,就连嗓音也能变。 只听他用女人尖锐的声音道:“他大,你到底咋想的,人家说给十万块钱嘞!十万块钱啊!把额两个摞起来卖了,都卖不到这多钱。” 一转身,又变成了男人粗犷沙哑的声音:“唉,唉,娃养了四年,咋能说卖就卖了。鹏鹏长的好看,脑子聪明着,老驴前儿还跟额说,有鹏鹏这么个儿子,是额家祖坟冒青烟嘞,以后额何家就要出个大学生嘞。这,咋能卖了么?” 女人:“啥鹏鹏!鹏鹏是额刚生的娃,他咋就是鹏鹏了!不许再这么叫了,他原本就是顶替了额儿才喂了四年,额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到现在,卖了咋了?额就是养一头猪,养个四年卖了,谁还能说额的不是?再说了,要不是额喂的好,人家看他长的好,脑子聪明,又是个带把的,人家能给十万块钱?!” 男人:“唉,唉……” 女人:“额跟你说,他大,你得想清楚,鹏鹏才这么点,额们不得给他多攒点?养两个娃,咱养不住。再说了,当初为了把他买回来,咱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四万块钱买来滴。现在,你亲儿子有了,你还要贴上钱把买来的儿子养活着?咱么有那多钱,鹏鹏以后读书上大学娶媳妇,哪一样不要钱?” 男人:“唉,唉,成吧,那就卖了吧。” 看直播和现场的人们都还被这出没头没尾的戏弄的一头雾水,但是,有两个人不但看明白了,而且心都抖起来了。 何家老婆哆嗦着嘴唇,指着屏幕里的宴灯,不住地吸气,好半天,才尖着嗓子来了一句:“他,他是鬼托生啊!鬼托生!” 宴灯表示这不是鬼托生,是爸爸大脑发育的早,天才的基本技能而已。 他问大家:“是不是听的有点糊涂?” 众人点头。 “好吧,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我在四岁以前,曾用名何鹏。哦,之前何家大妈不是说给小儿子取名叫何鹏,是为了纪念走丢了的大儿子,想用这个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找大儿子的决心?嗐,这编的还挺圆乎。其实吧,就是这个名字,是我一岁多的时候,跟着隔壁邻居小姐姐背唐诗,小姐姐没背会,我跟着听了一下午,把她读过的唐诗都给背会了。村口老阴阳就说了,我这孩子必是文曲星托生,他给帮忙取了个名字,叫鹏,鹏程万里的鹏。” 宴灯示意方盛把自己刚刚的那段直接切到大屏幕上,重新又放了一遍。 然后说:“何家夫妻俩就觉得这名字灵性,生了儿子以后呢,就坚定地表示,是我占了他们儿子原本的位置,还有文曲星托生的这个命格。为了帮儿子把应有的讨回来,所以,我就不能叫何鹏了,他们刚出生的儿子叫何鹏。现在,懂了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忽然觉得刚刚那段对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大? 如果这段对话是真的,那是不是说,何家夫妻不但是把宴灯卖给人贩子的罪魁祸首,更加是原本参与儿童贩卖的买方? 忽然,弹幕上飘过一句话:我觉得是真的。就看那两个畜生知道把孩子卖给人贩子这熟悉流程的架势,以前肯定是有过类似的经历,才能这么熟练。 众人表示自己脸本来已经被打的麻木了,现在看这个,居然还是会有一丢丢的疼。 一个记者颤巍巍地举起手来,问道:“这段对话,是你臆想的吗?是因为你无法接受被父母卖给人贩子,不想拥有这样的生身父母,从而臆想出来的吗?” 宴灯指了指太阳穴,“所以,我刚刚才说自己要给我的母校澄清,为自己的成绩澄清。我之所以学习一直那么好,就是因为我脑子足够聪明。虽然,四岁的我还不太懂这段对话的意思,但不妨碍我把它记下来,现在只是复述一遍给你们听。” “你的意思是,这段对话是你记忆里真实发生过的是吗?也就是说,你并不是何家夫妻亲生孩子,而是当初他们花钱买来的。后来有了亲生儿子,这才把你卖掉的,对吗?” “是的。” “那……那万一是你年纪小,记错了呢?” 宴灯表示,这就是他下面要说的重点了,“对啊,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开完发布会之后,就要去对面的法院起诉何家夫妻二人拐卖儿童罪,侮辱诽谤罪,诈骗罪。我想,拐卖儿童罪可是刑事案件,我作为受害人,应该可以要求在法院的监督下,与何家夫妻二人进行具有法律效应的权威性的亲子鉴定吧?” 起诉? 当然要起诉,要不然他整这么大阵仗是干啥? 谢辞声见状打开了麦克风,对着镜头说:“宴灯想说的已经说完了,那么,现在我想宣布一件事情。” 娱记狗仔们的本能让他们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忙不迭地竖起耳朵,等着听谢辞声想说点什么。 “之前,因为一直在搜集相关证据,而宴灯也在忙着工作,所以这次的澄清发布会来的有点晚。但是,在宴灯表态澄清之前,有很多媒体,自媒体,网友言辞凿凿地发布了关于宴灯的种种不实传闻。” 听到这儿,刚刚还眼睛发光的娱记们脑子嗡的一声,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谢辞声表示,弄的就是你们这群拿造谣当日常,为了流量肆无忌惮以字代刀,沾着人血吃馒头,没有一丁点新闻从业者操守的人!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关于这些,我已经安排律师收集了全部相关证据。接下来,我也会以宴灯委托人的身份,去代他起诉这些造谣诽谤的人。因为他们胡编乱造,谣言扩散范围极大。这样的行为不但对宴灯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还影响到了他的工作,直接导致他损失的经济利益高达一千多万。造谣害人者,我相信,法律必然会给宴灯一个公道的答案!” 宴灯心里忍不住笑,谢哥吹牛的样子居然也这么好看!什么一千万?前段时间确实有一些广告代言和综艺找上门来,但那个时候宴灯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还是要学谢辞声,不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营业了。方盛这边还在想着应该怎么得体又不失委婉地推掉这些,正好,何家夫妻出来,宴灯一下子变得众人喊打,那几个邀约也不了了之了而已。 谢辞声当然知道这个,但是,他们这边还没有明确拒绝。对方就因为宴灯被抹黑,单方面撤回了合作邀约,那是不是谣言对宴灯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既然没有明确拒绝,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这边说损失了,那就是损失了? 在场那可是有不少冲着看戏艹热度来的自媒体人的,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是收了钱,看着这次的锤很结实,宴灯九成九是爬不起来了,这才放开了手脚和想象力,能怎么编就怎么编的。 谁特娘的能想到,都这样了,宴灯居然还能绝地反击,结结实实打了所有人的脸? 自媒体人方,其他大媒体公司的记者们可不方,就算谢辞声真的告了,那也跟他们这些跑腿的人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问问题,找爆点,这次的流量绝对要爆炸,他们不蹭一发,着实对不起记者两个字啊! 方盛也是坏心眼,抻了好半天,看到记者们急的眼睛都快绿了,这才示意大家可以开始自由访问。 得到信号的记者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一个个恨不能让谢宴二人最先把自己点起来。 宴灯先来,他点起了之前跟他道歉的那名社会新闻记者。 “谢谢宴灯给我再次提问的机会。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你,如果确定你真的是被拐儿童,是卖到何家去的。你会借此机会,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宴灯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的谢辞声,这个话题,他们之前还谈论过。 上辈子,他被周沛糊弄,说他是周太太早逝妹妹年少叛逆的时候,跟人鬼混生下来又不想要,就把他扔了。还告诉宴灯,周太太不是很喜欢这个妹妹,因为这个妹妹是他外公在外面留下来的私生女。 这个妹妹性格骄纵跋扈,就知道在家里闹,从来不听话。生了宴灯又不愿意养就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可能是遭了报应,扔了宴灯没有多久,因为年纪小也不知道好好养身体,就得了产褥热,跟人鬼混的时候死在床上了。 那时候的宴灯因为孤苦无依,还曾幻想过自己亲生父母,听到周沛这么说,之后也就彻底死心了。 后来宴灯也想明白了,这话八成是假的,意图无非就是为了用所谓的“血缘”来绑住一无所有,想要找个心理落点的宴灯。从而让他乖乖留在周家,配合他那个供体计划而已。 之前谢辞声曾经试探地问过宴灯,要不要他想办法帮忙找一找亲生父母。宴灯想了想,说起父母,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宴爸宴妈,再没别人。 他就知道了,自己并不需要去找什么亲生父母。 “不会。” 记者愣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养父母都去世了,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是因为被何家夫妻伤害太深的缘故吗?”记者表示这样的垃圾还是少数的,“很多孩子被拐走的父母都是崩溃绝望的,也许世界上真的有一对父母,从你被拐走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寻找你,期盼你呢?” 宴灯摇了摇头,“那只是也许。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有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哥哥、家人。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不希望自己成为打破别人平静生活的那颗石子,也不希望有人成为这样的石子来打破我的生活。” 这话虽然语气温和,可记者不聋也不瞎,他看得出来,宴灯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话的。一时间,他忽然词穷了。 谢辞声听出宴灯说的那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哥哥家人指的就是他,心里热乎乎的软的快化掉了。他克制了又克制,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宴灯的头发,笑的温柔极了。 这时候,一个记者放下手机,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尖着嗓子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说何家夫妻找到了曾经采访他们的记者,说他们是被利用的。是有人答应他们,只要他们出来抹黑宴灯,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五百万。而支使他们的人就是云天娱乐老总的特别助理!我想请问谢辞声,对此事,你有何看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辞声:不赶尽杀绝,杀猴儆鸡一次,你们这群人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第47章 谢辞声怎么看? 记者们很快就知道了, 这位娱乐圈里有名的佛爷,发起真火来,那简直太可怕了。 这位娱乐圈里向来低调的紧人气与实力并重的影帝,骤然化身土豪,高调地把大把银子如流水般撒出去,光他摆出来的律师团里随便提一个人出来,那都是鼎鼎有名的金牌大状。 而且,他也并不是空口说话, 不单单是当初给宴灯泼黑水的媒体公司和自媒体,就连一些为了博人眼球编造污蔑宴灯的个人博主,谢辞声的律师团一股脑把这些人都给告了,一个也没落下。 至于云天这边, 谢辞声先是全额付了违约金, 从云天影视里脱离出来。扭头, 就把原公司老总的第一特助也给告了, 告他恶意操纵, 指使何家夫妻污蔑诽谤侮辱宴灯,要求对方对宴灯在精神上人格上经济上所受到的损失, 全权负责。 虽然告的是特助,但是只要眼睛没瞎, 都能看出来谢辞声这一巴掌是结结实实煽到了云天老总的脸上。 自媒体们之前还强作镇定安慰自己,当初黑宴灯的人那么多,自己也就是跟风黑一下,编点段子, 搏一搏眼球,艹流量而已。谢辞声就算再牛气,也不过就是个演员而已,他还能把这么多人都给告了,告倒? 那得花费多大的精力和金钱? 不值当! 谁承想,谢辞声很好地给这群人上了一课,什么叫做,只要你有钱,这些都不算问题。 要知道,谢家这一半律师团,看上去只有十几个金牌大状,实际上这每一位大状背后可都是有着几十号人的团队。别的不多说,一个金牌大状就能负责盯死五六个自媒体,告,往死了告。 证据充分,时间充足,金钱多的是,卯足了劲就是你要告你。 家大业大的媒体公司还可以嘴硬,扛着,毕竟公司大,就算被告了,推几个人出去顶雷,不耽误事儿。 但是,自媒体这块儿不行啊,他们本来就是那种小作坊模式,一个自媒体号背后能有二三十号人顶天了。 谢家的律师们向疯狗一样,死咬着他们不放。而且还特别明白地表示,不管一审结果如何,他们这边都不会接受的,肯定还要提起上诉。到时候麻烦自媒体这边作为被告人,请一定要挪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配合一下,谢谢。 这特么谁受得了,还工作不工作了,钱赚不赚了? 这些人一开始不想认怂,还在网上带节奏,说谢辞声小题大做,不近人情,睚眦必报,还以浪费国家公检法资源为荣等等。 谢辞声对此根本不在乎,但是宴灯可容不下别人这么抹黑心上人。 自从发布会后一直沉寂的宴灯,在看到这些言论以后,第一次在微博上发了声:“是的,我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至于你说的浪费国家公检法资源,这点我不认,谢哥也不会认。作为一个华夏公民,我有权利在受到不法侵害时,拿起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我遵纪守法,没有威胁你,没有恐吓你,更没有网络暴力你。只是按照法律程序,一步一步来告你,我有错吗?依法治国的国策,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政治课上没学过?” 这要是宴灯开发布会之前,自媒体人一窝蜂的带节奏,肯定有不少人能被带着跑。 但是,宴灯发布会打脸的疼痛还没彻底消退呢,之前被带了节奏的吃瓜众们心里对宴灯那是有一份愧疚在的。毕竟,昧着良心说瞎话,打死不认错,就是要杠到底的人终究还是极少数。 当看到自媒体人又开始带节奏的时候,之前伤害宴灯时的那份愧疚自然而然地转化成了愤怒。迁怒嘛,人之常情——都是你们这群人瞎编乱造,要不是信了你们说的话,我至于去干那么蠢的事儿吗? emmm…… 于是,刚刚开始带节奏的自媒体人,被恼羞成怒的网民们,喷了个体无完肤,很好地享受了一把宴灯之前的待遇。 作为靠网民关注来吃饭的自媒体,被衣食父母亲自上手疼爱了一番之后,乖乖认怂了。 他们认怂了,云天可不想认怂。 云天老总咬牙切齿地找人拉关系,想要跟谢辞声谈谈。实在是,傻精傻精的那两口子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录音,死死咬住他的特助,说一切都是这个特助支使他们干的。这锤有点实在,再加上谢辞声的那个律师团队实在是太能干,他要是再不想办法,特助肯定得陷进去。 到时候,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巴掌扇他脸上了,那以后他还怎么在娱乐圈子里混,这简直就是跪在地上,让人往他脸上吐唾沫! 云天老总不可能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 于是,在几番碰壁之后,云天老总毛了。他私下联系了一众被谢辞声告上法庭的媒体公司,想要绝地反击。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那群人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等他打算正面硬刚的时候,这群人却一个个言辞含混地推脱了起来。甚至有两家,在当天的头条上,老老实实地给宴灯道了歉,表示无论之后法律怎么判决,赔多少钱,他们都认。 直到这个时候,云天老总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打开电脑,登录微博去看——之前因为来他微博下嘲讽谩骂的人太多,中老年人再好的承受力也有点扛不住,他就把微博给卸载了。 果然! 微博上,有财经媒体放出了一段采访视频,视频里的男人高鼻深目,渊渟岳峙地坐在沙发上,冷冰冰地说:“在你开始采访之前,我可以问一个比较失礼的问题吗?” 在记者笑着答应之后,男人问她:“你觉得,作为一名新闻记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女记者想了想,回答:“新闻工作者应有的职业道德和操守。” 男人唇角勾起一点点笑意,点了点头,说:“很好。那么,我想请问,新闻工作者的职业道德和操守,是否有一条是:坚持新闻的真实性,忠于事实,不搞虚假报道?” “是的。” “那么,我能借此机会,借用你的平台,说一段话吗?” 女记者表示完全没问题。 得到首肯之后,男人转头看向镜头,认真地说:“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当事人名叫宴灯,他曾经被全网喊打喊杀,是因为什么?因为媒体记者被金钱利益迷惑,为了吸引流量和群众的视线,彻底抛弃了一名新闻从业者应有的职业道德操守!而当我的弟弟谢辞声,为了他的朋友略尽绵薄之力时,这群没有资格当新闻从业者的人,又开始抨击我的弟弟。在此,我想说,对于谢辞声的所作所为,谢家上下都表示全力支持!” 之后的视频,云天老总再也没有看下去。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 怪不得当初那些说好要跟他一起逼迫谢辞声退步低头的媒体都临阵脱逃了。 不是说谢辞声因为要当演员,跟家里人闹了不愉快,被剥夺了继承权,赶出谢家了吗? 为什么,谢淇奥,谢氏集团的太子爷,一个向来低调到不愿意面对媒体镜头的人,第一次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还在采访里说了这样的话?! 他,他这么说,无异于是代替谢家在表态,表示支持谢辞声报复他们的行为啊! 这下,彻底完了。 跟云天老总的颓丧不同,吃瓜众们在看到被专门截出来,疯狂传播的这段视频以后,先是瞠目结舌,而后是终于吃到一颗甜瓜的满足。 天了噜,这是谢家!华夏老牌豪门,谢家啊! word妈,谢辞声原来背景这么牛逼的吗,谢家的小太子? 亲娘哎,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帅!一个商业帝国的太子爷,有钱有势,还特么长这么帅,还让普通男人怎么活? 这一场风波,起起伏伏,从春末开始闹腾,到了夏初才算是收敛了最后的余波。 等大家都关注完全民都会关注的高考之后,才骤然发现,哎,之前那个谁,哦,那个宴灯不就是今年参加高考的吗? 怎么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他的新闻了? 普通吃瓜众也许只是一时感叹一下,但是,宴灯的粉丝就苦逼了。 实在是爱豆自从那条为谢辞声发声的微博以后,居然再也没有发出过一丁点消息,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微博登录密码似的。 狗仔娱记们也因为之前的那事儿,心有余悸,对宴灯和谢辞声的跟踪追拍彻底暂停了。 这下,只要这俩人不自己冒头,粉丝们还真的搞不到一点关于爱豆的信儿了。 那么,宴灯和谢辞声在干嘛? 他们正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戴着假发套,穿着一层又一层的古装,在影视城里接受赵导唾沫星子的洗礼呢。 “谢辞声,你走什么神?你偷看自己暗恋的少女洗衣服,不应该是两颊泛红,双眼含春吗?大特写都怼到你脸上了,你居然给老子走神?!” 赵导岁数老人不老,顶着大太阳精神头倍儿棒,口齿清晰,中气十足,骂起人来简直喷壶成精。 喷完谢辞声,又扭头去喷宴灯。 “宴灯!刚刚你应该笑吗?啊?你看到徒弟不好好练剑,跑去偷窥邻居家的小姑娘洗衣服,你不应该是恨铁不成钢,气的七窍生烟吗?” 宴灯才不怕这老头呢,他端起自己泡好的药茶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口了,狗腿子地递了过去。 见赵导接了药茶,宴灯又赶忙把一旁的小风扇打开,对准赵导的脑门吹。 老爷子年纪大了,别看外表精神,那都是宴灯精心调配的药茶在拼命给补气血呢。要不然,就这样的天气,剧组为了拍出更好的效果,不许有杂音,空调风扇一律不许开,年轻人都不大能顶得住,更别提七十多岁的老爷子了。 赵导瞪了一眼宴灯,看他这狗腿样儿,忍不住敲了他脑门一下,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孝心。 见老人气消了,宴灯这才轻轻怼了谢辞声一下,问他:“谢哥,你刚刚走神了?” 谢辞声美滋滋地拿着那个心爱的保温杯,喝着宴灯早起给他煮的冰镇酸梅汤,听他这么问,想了想,回到道:“不是我走神,是韩幼清走神了。” “哦?” 《蜉蝣传》的编剧高老也端着一杯同款的药茶,摇着蒲扇溜溜达达走了过来,“小谢,你说说看。” 谢辞声抬手指了指隔壁院墙角落里的洗衣盆,说:“跟韩幼清的身世有关。” 根据剧本所说,韩幼清的母亲,本来就是受其父亲贪污受贿连累,从千金小姐变成了浣衣局的仆役。 后来,因为貌美,被喝醉酒路过的皇帝一眼看中,春风一度之后,她也并没有从此飞上枝头。皇帝酒醒后把她给扔一边去了,她带着年幼的韩幼清在浣衣局里待了整整五年。直到孩子年纪大了,管浣衣局的女官看着实在不落忍,就使了银子,把这事儿给报上去,韩幼清这才恢复了皇子的身份。 离开浣衣局变成了锦衣玉食的皇子,可韩幼清永远忘不了母亲一年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在洗那些好似永远都洗不完的衣服。 尤其是到了冬天,洗衣服是最苦最累的活儿。冬衣厚重,洗起来费劲,浣衣局也不会专门给她们这群仆役烧热水。手指头在冷浸浸的冰水里天天泡着,冻疮溃烂,甚至能露出指腹下的白骨来。 韩幼清的母亲,就有这么一双畸形丑陋的手。 “韩幼清对于苗婉婉的好感,本就来源于此人长相气质都与他母亲相似。年仅十一岁就被训练后派出来执行任务,韩幼清对于母亲的想念和濡慕只会更多。他把苗婉婉看做是母亲年轻时的化身,小鹿乱撞的少年春情不多,更多的则是下意识的亲近和好感。” 一旁的赵导咽下药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谢辞声继续说。 “那么,他在看到在他心里是母亲年轻时化身的女孩子,辛苦地捶打清洗衣服的时候,就不应该是眼含春意的窥探,而是骤然想起年幼时母亲的苦楚,从而失神。” 高常安高编剧在听到谢辞声的这番话之后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拍打老伙计的后背。 “怎么样怎么样!你还跟老子犟!老子早就跟你说了,这部戏里面,爱情戏占比就一丢丢,而且算不上得上爱情还另一说呢。你老了老了,还春心泛滥,非要改老子的设定。怎么样,被打脸了吧?” 赵导哼哼唧唧不认输,示意谢辞声就按照他说的,再去演一次。 结果演出来之后,高常安笑的更猖狂了。 “好,好吧,你入戏了你说的算。” 赵导气哼哼地想,自己果然还是年纪大了,心志没有从前坚定了。之所以改动了一些感情线,无非是受之前执导的文艺爱情片的影响,再加上制片人天天来回晃荡,变着花样游说他给这部戏里增加一些爱情的元素,时间长了,他就有点动摇。 他想着对方说的也对,武侠嘛,铁汉柔情,一刚一柔,有冲击才对,自己年轻的时候看的那些经典武侠片,不都是这样的? 结果,现在让谢辞声照着他想的,趴到墙头上,一脸少年怀春地看着苗婉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傻白甜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像是后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手策划剿灭了武林的男主角啊。 要知道,这个时间段,韩幼清已经十七岁了,再有一年半载,这位就要开启剿灭武林的计划了,现在还这么傻白甜,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作为一个少年,对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很正常。 但是,以韩幼清心机深沉,表面阳光,内心黑暗又挣扎的人设来说,他现在就不该是这种状态了。 宴灯明白赵导之前加这条感情线的想法,他挠了挠脑门,凑上来说了一句:“赵爷爷,咱们这部戏,本来就不是传统武侠电影。不对,它是传统武侠电影,但是,其实又是反武侠电影。所以……” 赵导眼睛一亮,慈爱地看着少年,忍不住伸手摩挲着宴灯的后背,感叹道:“你说的对,它是传统武侠电影,又是反武侠电影。老高,你听见了吗,这群孩子,看懂了咱们的要表达的东西!” 高常安也笑,笑的一脸皱纹都成了菊花,“知音吧?” “知音知音。” 一群人这边说的热闹,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的一位女演员,不乐意了。 老娘千辛万苦进了这个剧组,就是冲着《蜉蝣传》女主角的名头来的,你丫几句话,你们知音上了,那我的戏份呢? 是不是要砍掉了?不会吧? 奈何她就是一个三十八线扑街的小演员,能进这个剧组演重要角色,那典型是走了狗屎运。旁边不是大导大编就是影帝,就连咖位最小的宴灯,那也是顶流一个,在这群人面前,她有什么资格去表达不满和抗议? 谢辞声还不知道自己一段分析得罪了人,他看之前号称自己冷热不惧,冰肌玉骨宴灯一脑门细汗,就把保温杯塞到对方手里,“喝点。” “哦哦。”宴灯这会儿也记不得之前吹的牛皮了,心满意足地悄咪咪地找到谢辞声刚刚搭嘴的地方,嘴对上去,跟喝琼浆玉液似的。 唉,谢哥是真好忽悠啊,总是不自觉送上门让我占便宜,罪过罪过。 一直关注着宴灯的谢辞声看着对方漫不经心地把嘴对准他刚才喝的地方,心里噗呲一下,冒出火花。他想说,那是我喝过的地方,但是,看着宴灯坦荡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要是这么说,肯定很惹人奇怪,毕竟是他把杯子递过去的。 现在说这话,会不会显得特别矫情,万一让宴灯听了,以为自己有洁癖嫌弃他,怎么办? 俩加起来一百五十多岁的老头感慨完毕,赵导扭头开始盘问宴灯。他毕竟是个导演,表达电影精神内核的事情归他管,可每个角色如何去表现,还是得看这些孩子们的想法了。 再说了,他是发现了,这群小孩子,绝对不是什么毛事儿不懂的小屁孩,心里有深度有想法着呢。跟这群孩子多聊聊,问问他们的看法,互相沟通,说不得能擦出更美妙的火花来呢。 反正电影才刚开拍,时间多着呢。 “灯啊,来,跟爷爷说说,你刚刚为什么看着韩幼清趴在墙头上偷窥人家小姑娘,不气恼反而要笑?要知道,别看杜若温柔,实际上,这人性格极为端方的哦。”这问话,比之前跟谢辞声问答时候的互相印证,其中考教的意味就很浓厚了。 宴灯喝完以后,故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杯口。刚想扭头去看谢哥的反应,就听到赵导的问话。 他赶忙拉回心思,专心回答问题。 “我是这么想的啊,也是跟谢哥一样,从杜若的身世着手。” 杜若此人,因天资高绝,在三岁时就被外出云游的武林隐世高手青光子看重,收入门墙。 他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年仅十三岁就将本门的朱鹤真心诀练到了第六重,再有三重,就能有他师父的本事了。青光子曾经感叹过,以杜若的天分,绝对能够在三十岁之前,将朱鹤真心诀练至九重巅峰,堪称习武天才中的天才。 但是,青光子没有想到的是,天才一般都是喜欢搞发明创作的。 如果年龄大了见识广了以后,去搞发明创造吧,好歹底子雄厚不容易出事。但是,十六岁的杜若爱上了青光子的独女聂竹君,他的师姐。 年轻人的爱恋总是冲动的,太容易鸡血上头。 聂竹君对这个小师弟也是心存爱慕的,奈何她比小师弟大了五岁多。虽然二人都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可是,十年以后呢,师弟风华正茂的好年纪,而她已经年过三十,开始人老珠黄了。 因为聂竹君无意间的一句话,杜若就发誓,一定要修复早已成残本的长春心诀,然后让心爱的姑娘再也没有后顾之忧,能放开桎梏,接受他的情意。 但是,急于求成的杜若在修复功法的时候出了岔子。 他永远也长不大,时间像是恩赐又像是惩罚一般,让他的身体停留在了十六岁。 最让杜若崩溃的是,因为他还是童子身,出了岔子的功法让他成了天阉一般,彻底失去了当男人,当父亲的资格。 幸亏有师姐温柔的爱意抚慰,还有师傅青光子的耐心教导,杜若没有变成一个因为身体残疾,就变得怨天恨地,暴戾疯狂的人。反而,当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他变得越来越沉稳内敛,性格也如同青光子所期待的那样,温润如玉,端方君子。 但是,一个男人,一个永远不会有自己孩子的男人,当初捡到因为偷包子被人差点活活打死的韩幼清,并且收之为徒,朝夕相处之后。 他会不会从内心深处,就是把这个孩子当做是上天恩赐给他,补偿他因为身体残疾,无法育有亲子的缺憾呢? 会的。 所以,对于韩幼清来说,杜若不仅仅是师父的身份,他还在以父亲疼爱儿子的方式去对待韩幼清。 当一个父亲看到儿子不但怠惰修炼,还违背君子之道,爬墙头去偷窥邻家少女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是怎样一种滋味? “再严格再端方的老爸,看到已经长得比自己高,比较自己壮的儿子调皮捣蛋,耽误学习,跑去暗恋别家小姑娘的时候。他的心里都是既好气又好笑,甚至是有些欣慰的,因为这是孩子长大了的表现。虽然剧本里只说杜若对韩幼清十分好,也待他分外严格,但是,我认为杜若在内心深处是拿韩幼清当儿子看待的。” 高常安笑了,“你把剧本吃的很透。” 赵导冲着高编伸出手来,嘚瑟道:“怎么样,我就说吧!来来来,100块啊!” 高编伸手摸了摸宴灯的脑袋,转头气哼哼地掏出一百块钱拍在赵导的手心里,“哼,你就是仗着自己认识宴灯比我早。要不是你去见他那天,我老伴感冒了我没去成,今天还有你讹我的份?” 宴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合着这俩人早就知道他那会儿笑的用意了,这是在测试他,然后拿他打赌? 他一把抓住谢辞声的右手,俩手一起伸出去,对赵导喊:“见面分一半,拿我打赌,赵爷爷你太不仗义了!分一半分一半!” “这可不能怪我啊!你找老高去,他之前就觉得我找你演杜若,怕是不靠谱。我被逼无奈,才跟他打这个赌的!” 高编冷笑:“呵呵,你敢说不是你给我下的套?”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至极的女声:“高叔,赵叔他就是看你不上网,不怎么关注网上新闻,才这么忽悠你的。要是你当初看了宴灯演的那个小视频,你绝对不会跟他打这赌的!” 伴随着声音,一位穿着白色长裙,气质优雅端庄,长的格外漂亮却充满亲和力的女人走了过来。 这女人看脸蛋身材,像是二十出头,可看眼神看气质,却又有着成熟女人才有的沉淀和风韵。 “哟,宴灯,快来看,你师姐来了!”赵导一拍手,示意宴灯赶紧转头看。 宴灯一看到这个女人,心忽然突地一跳。 无他,实在是这个女人的长相,太像他那个假姨妈周太太了。 第48章 这位女士名叫方珺珺, 跟安黎的妈妈是同期生,不过比起安黎的妈妈陈仙桥那股子冲击奥斯卡,在演绎事业上的那股子野心和拼劲,方珺珺就显得佛系太多了。 她的演技天赋比起陈仙桥来说,那是要高出不少的,当初一出道,很多人都被她身上的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灵气给震慑到了。 当时有人说,方珺珺也许是华夏未来能够冲击好莱坞的第一位女演员。 结果, 这位震慑众人的年轻女演员并没有他人所设想的那样,反而有些任性。在一出道就横扫国内三金之后,这位非但没有在电影上再接再厉,反而跑去演了话剧。 这一演, 就是六七年, 据说演话剧途中还跑去结婚生子了。 按理说, 她这么任性, 就算回归电影圈以后, 也会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不上不下没有戏约。 但是这位可不是, 一回归电影圈,马上就以女主角的身份参演了赵爱国的悬疑刑侦片。 一个隐退六七年的女演员, 一复出就能在赵爱国的新片里,出演女主角? 当时,就因为这事儿,传出了方珺珺背景可能非常不简单的传闻出来。 方珺珺在这部电影里面, 饰演因为丢失孩子而变得疑神疑鬼,精神状态彻底崩溃,却坚强地让自己保持正常人的状态,心态积极乐观地走上寻子之路的年轻母亲。 而就是这么一部原本打算走文艺冲奖的片子,不但最后男女主双双拿到了影帝影后的奖杯,还横扫了三个多亿的票房。 在十二年前,三个多亿是什么概念? 那时候最好的商业大片,也不过就是十二个亿的票房而已。 可是,那部商业大片的投资就接近两个亿,而方珺珺饰演女主的这部片子,投资勉勉强强刚过四千万。 不但拿奖证明自己演技没有退步,甚至还展现了自己抗票房能力的方珺珺,在演完这部戏以后,倒也没有再次神隐回归话剧。只是,接戏又挑又任性。 但凡她能看上的,不管电影电视剧甚至是近几年兴起的网剧,她都愿意参演。 女主女配无所谓。 就这么着,这位从影接近二十年里,手里有三金大满贯,还有两座视后的奖杯,再加上任性的行为,和传说中结实的背景,方珺珺成为了女演员中最为奇特的那一个。 宴灯曾经拉片的时候,看到过方珺珺的片子,当初一看到这位的长相,他就生理性的有些排斥。后续,自然也没有再去看,不管对方演戏有多厉害,他心存排斥,自然无法站在客观中立的角度去欣赏,看也白看。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跟方珺珺进了同一个剧组,俩人还要饰演夫妻,对手戏不少。 想到这一点,宴灯就有点别扭。 说实话,哪怕是历经多年,对于周太太此人,宴灯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讨厌憎恶的。 这位方珺珺咋一看,五官跟周太太着实太过相似。 宴灯只能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看看方阿姨,除了脸长的像以外,浑身上下还有哪点像周太太那个疯女人?人家驻颜有术,貌若少女,气质温柔和婉,你多看看,接触一下,肯定就不会再因为周太太而对方阿姨有排斥的心态了。 这边方珺珺跟赵导高编寒暄完,一扭头就看到有些走神的宴灯。 看到宴灯的时候,方珺珺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实在是,这孩子真人近看起来,真的很像她父亲年少时的模样。当初看到宴灯自证的那个视频之后,她就对这个小孩儿很有好感,之所以答应参加《蜉蝣传》其中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想要亲眼见见这个少年。 终于见到真人以后,方珺珺心里就觉得特别开心,她笑吟吟地对一旁的谢辞声说:“辞声,还不帮阿姨引荐一下你的朋友?” 人跟人亲近不亲近,从肢体语言就可以看出来。方珺珺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来这并肩而立的俩人绝对关系很亲近。她不好直接问宴灯,就从谢辞声这儿打开话匣子了。 谢辞声赶忙点了点头,叫了一声方姨,而后拉着宴灯给双方介绍:“方姨,这位是宴灯,我的好朋友。宴灯,这位是方珺珺,是我妈妈的好朋友,也是我的一位长辈。” 宴灯见方珺珺伸出手来,赶忙握上去,“方阿姨,您好。”按照他爱哄人开心的性子,一般还会说您长的太年轻了,我都不忍心叫您阿姨云云。但是,看着这张脸,宴灯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决定做一个高冷的美男纸。 方珺珺看宴灯笑的腼腆,心里的好感又涨了三分。她还心道,这孩子一笑就更像了,她曾经看过父亲年少时的照片,黑白的照片里,少年对着镜头腼腆地抿着嘴笑,真的太像了!还有这话少羞涩的性格,也是像极了爸爸。 不行,这种缘分太罕见了,她必须合个影。上次老爸忙的没功夫看她发过去的视频,这次她拍了照片,一定要带回去给老爸看看。 宴灯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明明他都已经给自己艹了个高冷美男纸的人设,这位方阿姨看他的眼神更亮了。不但拉着他的手,非要合影,这一拍起来还没完了。 方阿姨,你可是奖杯荣耀满身的典型演技派奇女子,面对我这样的小鲜肉流量明星,难道不应该是左看不上右看不上,等着我去主动巴结,然后冷淡地疏远拉开距离的吗? 怎么还跟见了爱豆的小迷妹似的啊? 也许是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情以及身上温柔可爱的感觉,让宴灯慢慢地放下了排斥感。看着对方拉着他,从各种角度各种拍,活泼的像个少女似的,宴灯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 是自己狭隘了,长相这玩意儿是天生的。他相信,如果能选的话,这位可爱的方阿姨一定不会想要跟恶毒的周太太一个长相吧? “哎呀,辛苦辞声啦。”收获一大堆照片的方珺珺满意地收回手机,一扭头,就看到赵导和高编在一旁看着他们闹腾。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兴奋过度,有点人来疯失态了,也不知道宴灯会不会觉得她这样没个长辈的样子,很不讨人喜欢? 方珺珺扭头去看身旁的宴灯,就看到少年弯着嘴角,笑意盈盈的样子。刚刚提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行了,正好珺珺你来了,咱们就走一遍戏,看看你跟宴灯的感觉?” “好嘞。”说起戏疯子,方珺珺可不输谢辞声,“要不,我干脆去上妆,咱们直接试拍吧?” 赵导是知道方珺珺的,听她这么说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一会儿功夫,宴灯就看见方珺珺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袄裙,明明只是稍微在眉梢眼角加了一点点皱纹,整个人就好像老了二十几岁,有了那种极力保养,却还是敌不过时间摧残,五十出头妇人的感觉。配上一身颜色鲜亮极了的袄裙,那种诡异的割裂感真是太浓郁了。 宴灯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赵导想拍的是哪段了——-杜若带着聂竹君出门逛街,想要给妻子打个新簪子来戴。结果在街上,遇见了一位大妈,误以为聂竹君带着的是她的孙子,这句话开启了聂竹君疯癫的后半生。 正好,下午的戏份本来就有街戏,正好也是在这条街上,苦寻妻子不见的杜若在路过一处巷子的时候,看到了因为偷包子差点被人打死的韩幼清。 这边拍完以后,就恰好能接着拍杜若和韩幼清初遇的戏份。 安排群演走了几遍戏之后,赵导坐到了导演椅上,示意场记可以打板了。 “蜉蝣传,第九幕,第十三场,第一次,a!” 杜若实在担心妻子最近的状况,她最近每天都要在镜子花费大半日的光景。照了镜子以后,她的心情就非常不好,不让她照吧,她就各种闹脾气,歇斯底里地闹。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带妻子出门逛一逛。当初妻子最喜欢的不就是山下镇子上荣宝斋的首饰嘛,今天他就带妻子去挑首饰去,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只要闹脾气你给她买首饰,一准能哄她开心好些天。 说了一箩筐好话,杜若终于带着轻纱蒙面的聂竹君来到了镇子上。 “师姐,你看那边,有风筝啊。等咱们回家以后,我也给你做一个,做个蝴蝶风筝,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放风筝了吗?” 聂竹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面纱和周围人的眼光上。风有点大,她怕不小心面纱会被掀起来,自己今天穿的太鲜艳了,会不会有人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奇怪? 杜若看出了聂竹君的心思,眼神中漫过浓浓的伤感和后悔。 而当他看到妻子眼神直直地看着街上那群光着屁股,流着鼻涕,脏兮兮到处跑来跑去的小孩儿时,他心中的酸涩攀上了顶峰。 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当初恃才自傲,想着给师姐一个惊喜,让师父刮目相看,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年少的时候,总以为有情饮水饱,只要他一心一意地爱着师姐,师姐也爱着他,那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可是,随着时光的变迁,他还是一副少年的长相,而师姐却已经比师父当年还要老了。 师姐每天花那么多时间照镜子,何尝不是因为被满心的惶恐折磨到极近崩溃?她知道自己爱她,却又自惭形秽,觉得她已经老了,配不上风华正茂的爱人了。 而他对此除了一再的安抚和包容,再也做不到更多,他无法抚平爱人心中的惊惧和惶恐。 若是他们能有一个孩子,师姐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她肯定会把大部分的爱和关心放到孩子身上,她会找到生活的支点和寄托。 可是不能啊。 别说孩子,他至今都没法让师姐享受夫妻敦伦,甚至,师姐至今都还是处子之身。 一个成婚三十多年,生出华发的女人,还是处子之身,这是何等的讽刺! 杜若深吸一口气,重新绽开笑容,柔声问聂竹君:“师姐喜欢孩子?那我们今天去育音堂那处,抱养一个回去吧?不知,师姐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要么,各抱一个?” 听到这话,聂竹君的眼神陡然变得尖锐极了。 她甩开杜若牵着她的手,捂着面纱连退了好几部,哑着嗓子低声咆哮道:“带什么孩子?我这个样子,等孩子长大懂事了,如何跟他们解释?哈,让他们怎么看待一个垂垂老妪的母亲,和一个桃李少年的父亲?或者说,你就是想要借此羞辱我?” “师姐……”杜若的心陡然一痛,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聂竹君的手,却再度被狠狠挥开。 对方年过五旬却依旧清亮,但已经被皱纹包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惧伤痛,这些像是刀剑一般,插向杜若的心口。 “哈,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是恨我的,对不对?要不是我当初说什么容颜衰老,说什么长春心诀,你就不会跑去想要修复功法。你恨我,是我害的你变成残疾,让你没法当一个真正的男人,对不对?!” “我没有。” 杜若再进一步,攥住聂竹君的手不放开。他柔声道:“师姐,你信我,我从没有怨怪过你一分一毫。我只感激老天,让你愿意与我共结鸳盟。这些年,每天只要想起你终于答应做我的妻子,我满心的欢喜都无处安放。若说恨,我只恨我自己,太过轻佻,太过自负,是我害了自己,更加害了你。” 聂竹君与杜若对视半晌,她的眼神慢慢软化了下来,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终于等到了心上人的安抚哄劝。 “哼,油嘴滑舌,多少年了都是如此。我看你啊,就是披着端方君子的皮,却长着无赖的里。” “是是是,师姐说的是。对外人呢,我当然得是端方君子。可师姐不同,师姐是我心爱的妻子,哪有男人面对妻子还一副君子模样的?我呀,这一身仅剩不多的无赖,都放在你身上了,我要赖你一辈子。” 聂竹君瞪了杜若一眼,眼波流转之间,尽显女儿家的娇俏。 见此,杜若知道,师姐的坏脾气过去了,“走走走,我好不容易约了荣宝斋的行首,今天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簪子,尽管跟他说,他一准儿能给你打出来。” 聂竹君跺了跺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嗔道:“还不走,傻站着干嘛?” “哎,来了……” 忽然一群小孩子呼啦啦跑了过来,有一个憨头憨脑地撞在了聂竹君的腿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蹲。 小孩儿嗷的一声,哭了起来。 聂竹君没有孩子,最见不得孩子在她跟前哭。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抱起这个小胖娃,掏出手绢,仔细地帮孩子擦眼泪擦鼻涕,一边擦还一边许下诺言,“哦哦,别哭了,是婶婶不好,没看见你跑过来,撞到你了。你不哭的话,婶婶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好?” 杜若看见这样的聂竹君,心中更是软成了一片水,心想着,待会儿趁着师姐心情好,还是跟她提一提抱养孩子的事儿吧。看她,有了孩子,笑的多开心,多温柔。 熊孩子得了许诺,马上不哭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蒙面纱的婶婶,狡黠地一笑,手疾眼快地就扯掉了聂竹君的面纱。 “你干什么?!” 方才还抱着孩子柔声哄劝的聂竹君瞬间变了脸色,她一把将孩子扔了出去,双手乱舞着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杜若惊了,赶忙上前两步,把孩子接住。 这熊孩子还以为人家跟他玩抛高高呢,挥舞着手里的纱巾,笑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糖人,糖人,婶婶给买糖人。” 杜若放下孩子,想要过去安抚惊慌失措的爱人,却被聂竹君狠狠推开:“我的面纱,快去把我的面纱拿回来。” 此时,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娘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看到挥舞着纱巾的熊孩子,还有走到孩子身边,想要夺回纱巾的杜若。 哎呀,不得了,这人一看穿戴就不是没钱的,那纱巾也是好东西,这可吃罪不起。 大娘赶忙把纱巾从孙子手里扯了出来,满脸堆笑地递给杜若:“哎呀,小哥儿真俊呐。这娃娃不听话,抢您东西了,您可别跟娃娃计较。” 她捡杜若拿着纱巾给聂竹君递,又拍了一记马屁:“哎呦,大妹子,这是你大孙子吧?嗨呀,您这福气可真大发去了,有这么个俊俏的孙子,门槛都得被媒人给踩断了吧。” 这一记无心的马屁,就像是刀子一般,把正要戴面纱的聂竹君在心口上捅了个来回。 疼的她脸都白了。 她想哭,可是看到大娘一脸善意谄媚的模样,再一看满脸担忧的杜若,她的眼里盈满了屈辱和悲愤。 聂竹君惨笑一声,运起轻功,兔起鹘落间,人就不见了。 “卡!” 赵导激动地搓着手,示意高编过来看显示器。 “怎么样?” “这也太……”高编挠了挠没几根毛的头顶,有些词穷了。 实在是宴灯和方珺珺这一对出现在荧幕上的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明明是一老一少,就算按照现代人来看,说母子俩也是一点问题没有。可是,这像母子般的一对男女,俩人眼神传递出来的那种老夫老妻还腻腻歪歪的爱意却是淋漓尽致。 那种诡异的,甚至在外人看来有点扭曲的感觉,却实实在在地表达出了赵导和高编想要的效果。 如果不是这么诡异的割裂感,就无法解释聂竹君嘴边的疯癫。这一幕,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聂竹君会从一个想要孩子,温柔地抱起陌生小孩的女人,变成了一个以孩童心脏血液炼蛊,就为了回复青春美貌的变态老魔头。 谢辞声笑眯眯地冲着宴灯鼓掌,示意对方演的真的是棒极了。 宴灯有点累,实在是方珺珺一旦入戏,整个人的气场就极其强悍,那种戏感带来的压迫,一旦接戏的人实力稍微差一点,都有可能被压到全面崩盘。别说什么对手戏了,能被对方带着走完整场戏,就已经是最好的效果了。 可是,宴灯是认输的人吗? 他向来是遇强则强,面对强势的对手,宴灯心中的表演欲被彻彻底底激发了出来,他刚刚彻底入戏了,入戏到这会儿出戏都有点难。 满心都是对聂竹君的担忧和说不完的伤痛感。 谢辞声看出来了,入戏出不来可是一件麻烦事。他赶忙上前,揽着宴灯的肩膀,把人搂进怀中,轻声道:“宴灯,宴灯,是我,你现在是宴灯,你不是杜若,知道吗?” “咳,谢哥,你哄人的招数来来去去,怎么都是这个啊?我真的不是一个需要换尿不湿的大宝宝。” 宴灯把脑袋靠在谢辞声的颈窝里,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片刻间就从杜若的影响力脱离了出来。谢哥现在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坐标点,他相信,只要谢哥陪着他,哪怕有朝一日他演戏演疯了,只要这个人给他一个抱抱,他就很快能从入戏的状态里跳出来。 不过嘛,看谢哥还在担心的样子,宴灯还是赶紧吐槽了两句,表示自己没事。 赵导听见宴灯吐槽,知道对方没事以后,就放心了。他看着显示器哈哈大笑,“哎哎,灯啊,跟老牌影后飙戏的感觉怎么样啊?” 宴灯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脸色有点白,不住喝水的方珺珺,知道自己也把对方的极限逼出来了,堪称势均力敌,所以心里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唔,超棒!还想多来几次。” 这不是假话,刚刚跟方珺珺飙戏,宴灯发现,自己除了有些虚脱以外,还对演技和杜若这个人有了更好更深的理解。 “放心吧,机会多着呢!”赵导激动的脸都红了,这就是拥有一众好演员,把你心里朦胧勾勒出来的故事,完美地,甚至是超出你想象地,展现在你眼前。 赵爱国相信,有这么一群人,他的这部息影之作,绝对没问题的! 高编走过去,把宴灯煮的药茶倒了一杯递给方珺珺:“来,喝点这个,补气的,好东西。” “什么玩意儿啊,味道这么怪。”方珺珺喝了一口,眉心蹙了起来,这茶酸唧唧微甜带苦还有点辣舌头。 “你喝几天就知道了,这可是宴灯家祖传的补气药茶。小孩儿看我跟老赵年纪大了,怕我俩撑不住,天天早上来熬一大锅,给所有人喝。放心喝吧,我找老牛看过了,绝对是好东西。那老东西,还腆着脸,天天过来,想买宴灯的方子呢。” 方珺珺知道高常安说的老牛是谁,那可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老神医了。他既然说好,那肯定就没跑,自己年纪毕竟是大了,这一场戏飙下来,太费神。 把药茶喝干净以后,方珺珺看着不远处跟赵导斗嘴的宴灯,心里对这孩子愈发有好感,还有说不明白的探究欲。 一个不到十九岁,就能在对戏的时候跟上她的节奏,甚至差点反压她,让她非常有压力,这是多妖孽的天赋? 说实话,方珺珺不是对自己的演技自负,她敢说,现在华夏的影视圈里,能在对戏的时候把她逼到这一步的,不出十五个人。 这孩子还能拿出连牛老都垂涎的药茶方子,就那么大喇喇地熬出来,给剧组所有人喝,这份心胸,大气! 这样堪称钟灵毓秀,灵气冲天,品性还好的孩子,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的出来的呢? 宴灯可不知道一场戏下来,原本就对他很有好感的方珺珺对他的好感那是飞速飙升。 他现在只知道,“什么,谢哥你要带我去见你大哥,跟他一起吃顿便饭?” 作者有话要说:  灯,莫方,只是见家长而已,谢大哥打不过你的! 第49章 谢淇奥拎着两条领带问特助:“这条酒红色的好, 还是藏蓝的比较好?” 特助看了看大老板这一身严肃到能去参加峰会的衣服, 思来想去, 指了指酒红色的, “您今天穿的铅灰色的西装, 配这条酒红色带条纹的领带会很配。” 额,关键是酒红色比较热烈, 能柔和一下您严肃到可怕的气质。不至于, 一见面就给女方留下刻板冷冽的印象, 从而影响相亲结果。 谢淇奥可不知道助理以为他要去相亲,他思量了半天,还是把藏蓝色的领带递给助理, “帮我打一个三一结, 谢谢。” 特助看着谢淇奥在挑好领带后, 又开始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发型, 下巴, 忍不住开口问:“谢总今天要去约会?”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居然能让老板这么淡定沉稳的人,花费心思收拾打扮。 要知道, 上次去参加一个顶级大佬的酒会,老板也是先忙完工作, 临出发前才抽出十五分钟, 随意收拾了一下而已。今天这位可是交代了,把一切工作推后,特地挪出两个小时, 专门喊人过来做了造型,现在还亲自上手挑饰品,这份重视可真的是不得了哦。 谢淇奥看了一眼特助,想了想,还是决定透露了一点东西出去,反正这个百分百是忠诚于他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他以后忙起来要是顾不上辞声那边,可能还需要特助去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不,我今天去见辞声的男朋友。” 哦,原来是二少的男…… 什么玩意儿?! 特助猛地抬头,朝门那边看去,看到门关的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淇奥对特助的表现非常满意,知道随时随地维护上司的**,看来年底可以给他提一次薪水。 “你觉得对方会喜欢我挑的见面礼吗?”谢淇奥指了指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个小盒子,“嗯,辞声的男朋友年龄比较小,刚刚成年没多久,大概跟你弟弟一个年龄。” 特助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心抖了抖,那里面装着的可是一辆阿斯顿马丁one77的车钥匙啊!将近四千万的见面礼,这换成是谁,不管年纪多大,收到这份礼都会高兴到脑溢血吧? “我觉得,他肯定会喜欢的。” 谢淇奥想,也是,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跑车的,唔,自家弟弟除外。 他看了一眼完美的三一结,赞许地对特助点了点头:“谢谢。对了,辞声的男朋友名叫宴灯,你可以记一下,如果以后他们有事,你随时可以出手帮忙,不需要先来问过我。” 看着老总拿起那个价值四千多万的礼盒离开,特助流下了贫穷房奴特有的心酸泪水——-真想去给二少当男朋友啊,弯掉又算得了什么。 谢淇奥刚刚走到电梯门口,就看见自家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坤看着从发型到衣装,都无一不精致妥帖,手里还拿着个蓝黑色小礼盒的大儿子,瞬间笑开了。 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谁家姑娘?” 谢坤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显得很挑剔很市侩的样子,赶忙打补丁:“哎,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家的女孩,淇奥你的眼光爸爸是信任的,你能看上的人,肯定在人品方面没有问题。咱们家现在也不需要什么联姻之类的,年轻人嘛,就该为了爱情去结婚。你放心,只要你喜欢,爸爸就一定支持!” 谢淇奥动了动嘴,还是默认地点了点头。 “那啥,你让你助理给这礼物重新包装一下,送姑娘的礼物,包的黑漆漆的,难看死了。” 对于大儿子终于有了对象这件事,谢坤简直恨不得回家去烧三炷香。二儿子叛逆跑去当演员了,进了娱乐圈想要早早谈恋爱结婚怕是可能性不大,大儿子又一直跟个苦行僧似的,恨不能跟工作共度余生的架势,这让谢爸爸很是担心。 想起二儿子,谢坤就赶紧嘱咐谢淇奥,“对了,之前那事儿,怎么样了?要不,再拨几个律师过去?” “不用了,爸,那群人也算不得什么,现在都已经摆平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辞声的家世,想必以后没有人敢去太岁头上动土。”谢淇奥看了一眼表,“时间差不多了,爸,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辞声就爱敷衍我跟你妈,我们也不好说他。你有空,记得喊他多回家。” 谢淇奥坐上车以后,拿出小镜子又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而后冷淡地笑了笑,就你和柳阿姨弄出来的那一屋子私生子女待着的地方,能叫家吗? 相比起谢淇奥的淡定中透露着微微的紧张,宴灯这边那就是抓心挠肺的紧张了。 虽,虽然他还没有拿下谢哥啦,但是他有决心也有信心,只要谢哥不是特别直,他一定能够成功上位,成为谢哥的男朋友! 什么困难都无法打倒他! 但是,这不一样啊! 要是他已经跟谢哥成了,再去见谢家大哥,到时候名分有了,不管对方是啥态度,哪怕是拿出支票告诉他: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弟弟! 他也能一脸坚定不移地把支票推回去,再顺道装个笔:我翻三倍,你不要干涉我跟你弟弟! 奈何他现在就处于没有名分,却想死了那么想要名分的阶段啊!到时候,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谢家大哥? 要是以好朋友的话,会不会有点冷淡?万一日后拿下谢哥了,谢家大哥回想起这一次见面,会不会觉得他态度过于冷淡,对谢辞声不是真心的? 要是以准弟夫的话,会不会有点过分热情谄媚?到时候,还不用拿下谢哥,谢家大哥一看他这么谄媚巴结的样子,万一误会他是看重谢哥的身世背景金钱地位,才心怀不轨黏上来的,咋办? 宴灯一把一把薅头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当时居然没有把论坛里给他出主意的几个老哥给加个好友啥的。人家那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指点他这个萌新,那不得是轻而易举的嘛。 见面的时间,就在宴灯抓心挠肺的纠结中越来越近了。 谢辞声一边系扣子,一边推开宴灯的房门,就看见这位顶着一头稻草似的乱毛,丧气满满地坐在床上,脸都快纠结成包子了。 “咳。”他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把嗓子里的笑意压了下去,轻声道:“不换衣服?” “啊?”宴灯满脑子都是这个礼物不合适,pass!那个礼物也不合适,pass!想的太阳穴都刺痛了,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给谢家大哥带见面礼,或者说如果带的话,应该带个啥。 “咱们该走了。” 谢辞声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示意宴灯该洗漱换衣服了。 看宴灯还是一脸迷茫中带着忐忑的样子,谢辞声只觉得好笑又怜爱。实在是宴灯总是一副胸有成竹万事无忧特别淡定的样子,第一次看他这幅小可怜的模样,真的是让谢辞声忍不住一颗心都软化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摩挲着宴灯的脑袋,轻声道:“你别怕,我大哥虽然看上去很严肃,实际上,他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你是我的朋友,他尊重我,就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只是去吃一顿饭而已,没有必要太紧张,好吗?” 看宴灯还是魂飞天外的样子,谢辞声想了想掏出手机,“要不,我给大哥说,取消这次见面吧。”虽然他真的很想让亲人见见自己心爱的人,但是,他更不愿意让宴灯为难。 “别呀!” 宴灯一个猛虎扑食,冲进谢辞声的怀里,把手机抢了下来。 “我没有不想去见谢大哥。” “那你?” “就是有点懵,哈哈。” 宴灯干笑两声,看谢辞声一副我就看着你编的表情,忍不住凑过去在人怀里钻来钻去的撒娇道:“唉,我就是想不到应该给谢大哥带点啥见面礼。谢哥,你说我把上次捡漏淘到的定窑白釉刻花莲瓣纹长颈瓶带上,给谢大哥当见面礼,可行吗?” “……” 谢辞声心想,那瓶子可是真货啊,鉴定中心估价两千多万,你就拿去送给我哥当见面礼? 宴灯的手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不了吧,太贵重了,我大哥会吓到的。” 也对哦,现在自己还没有名分,见面给人怼一对价值两千多万的古董,好像是有点炫富的意思? “你就把前几天做的肉干带上,我大哥从小就喜欢吃牛肉,你做的麻辣牛肉干特别好吃,他肯定喜欢。”谢辞声想了想,给宴灯出主意。 “会不会有点太寒碜了?” 虽然宴灯觉得自己做的肉干绝对是顶级美食,但是,第一次见未来的大舅哥,就给人送肉干,就算是送一麻袋,也显得太轻了吧? 眼看着宴灯又要陷入纠结,谢辞声直接拍板决定了,“就送肉干!我去装起来,你呢,赶快起来洗漱换衣服。我告诉你,大哥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强迫症,最不喜欢别人迟到!” 这么一吓唬,宴灯的纠结瞬间灰飞烟灭,他连滚带爬地奔向卫生间。 “谢哥,给我二十分钟,我还你一个闪闪发光的宴灯!” 当谢辞声左手一个闪闪发光的宴灯,右手拎着一袋香气四溢的肉干,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就看到浑身僵硬拘谨到表情都有点狰狞的大哥。 “……” 谢辞声把同手同脚的宴灯摁到一边坐好,然后冲谢淇奥点了点头,“大哥晚上好。” 宴灯赶忙站起来,九十度鞠躬,神情真挚:“大哥晚上好,让您久等了。” 当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看到另一个人比自己还要紧张,自己反而会不由得放松下来。看宴灯都快一脑门磕到桌子上的骨碟里了,谢淇奥马上恢复了平常的威严姿态。 他尝试着勾勒出一个自认为还算亲切的笑容,示意宴灯不必多礼,“坐下吧,不晚,是我习惯提前早来十分钟。” 宴灯僵着身子坐了下来,看着完美符合电视剧里霸总形象的谢淇奥,回了对方一个有点扭曲,但自认为非常腼腆非常有亲和力讨人喜欢的微笑。 这俩人互相尬笑让谢辞声都快乐出声了,为了避免笑出来让俩人更尴尬,他赶忙把手里的盒子推了过去。 “大哥,听我说你喜欢吃肉干,宴灯专门抽时间给你做了这一盒子肉干,当做见面礼。” “礼物有点寒酸,您别介意。”宴灯赶忙跟了一句。 这段时间,谢淇奥是专门抽时间看了宴灯的很多视频资料的,里面就包括这人在综艺里大秀厨艺,到综艺要结束了,那些外国客人苦苦挽留,甚至还搞了个什么百人请愿之类的活动, 他点了点头,把礼物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棕红色撒满芝麻粒的肉干,闻着就香气扑鼻,让谢淇奥口水分泌的速度加快了二十个百分点。 嗯,有这份心,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 谢淇奥把盒子盖好,放到手边,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小盒子也推了过来,“第一次见辞声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该准备点什么。向来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都会喜欢车,就挑了这个送你。虽然不是亲手做的,但是我亲自挑的,心意还是充足的。” “谢谢大哥。”宴灯想着可能是什么高级车模,一打开,眼睛都快脱窗了,“这,这个。” 谢辞声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也无语了。 自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宴灯想给大哥送几千万的瓶子被我拦了,大哥那边没人拦一下的吗,怎么几千万的车就当见面礼送出来了? 这让宴灯多想了怎么办? 宴灯没有多想,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后悔,看看谢家大哥送的几千万的车,自己送了什么?啊,三斤肉干,那又不是龙肉做的,就算他手艺好破天去,顶天了能值个一两千块钱!就不该听谢哥的话,自己要是送瓶子,虽然价值也比不上这辆车,但好歹算是同一个层次的了吧! 宴灯心里一时间转过太多念头,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谢辞声满脸紧张,他接到准大舅哥送贵重礼物的忐忑就被抚平了。 谢哥肯定也在为了阻拦自己而后悔吧? 不行,是自己思虑不周,可不能让谢哥自责,还是当着未来大舅哥的面自责,太不应该了。 宴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心态,很自然地拿起钥匙,冲着谢淇奥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道:“谢谢大哥。这车可太贵重了,我以前只能看着杂志眼馋来着,现在您送我这个,简直太对我胃口了。” 谢辞声眨了眨眼,仔细看宴灯,没有发现异常,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谢淇奥之前也提着心,现在看宴灯这么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自己的礼物,心中对于他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谢淇奥把菜单递了过去,“知道你做菜手艺好,但是这家主厨祖上出过不少御厨,粤菜做的非常地道,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宴灯发现,想开了之后,自己反而放松多了。嘛,就当这位是个亲近的朋友大哥来相处,不需要谄媚,也不需要巴结,自然一点,说不定还能更加分呢。 他大大方方地接过菜单,翻看了一下,点了两素一荤。 谢淇奥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这边,看到宴灯点了一道白切鸡一道糖醋咕咾肉还有一份香煎盐水豆腐,眼神漫上笑意。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三道菜都是弟弟爱吃的,以前每次回家过年,只要桌上有这几道菜,弟弟看着表情不会有什么变化,实际上能多吃一碗饭。 宴灯把菜单递到了谢辞声的手里,看对方直奔脆皮烧鹅去了,马上伸手拦住:“谢哥,你最近上火,这种烤制的菜品,最好不要吃。你不是喜欢吃鱼吗,咱们点个清蒸石斑鱼,好不好?” 谢淇奥在心里点了点头,能够注意到弟弟的身体情况,合理地帮他调配饮食,再加十分。 谢辞声有些无奈地看了宴灯一眼,上次甄蓁带回来的烧鹅,你一个人干掉了半只,一边挑毛病还一边忍不住继续吃。我是看你喜欢,才点这个的啊。再说了,我这段时间老上火,是拜谁所赐啊? 不过能被心上人随时关切身体状况,谢辞声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他抿着嘴笑了起来,从善如流地点了清蒸石斑鱼,然后又点了半只烧鹅,“你喜欢吃,我点半只,你和大哥吃,我不吃。” “哦哦。”宴灯也想起自己那天吃烧鹅时丢人的样子了,他挠了挠脸颊,开心又尴尬地冲着谢辞声傻笑。 等到谢淇奥随便点了两道菜,菜上桌了以后,这气氛就更松缓了。 谢辞声看着宴灯跟大哥侃侃而谈,从时政局势对燃料的影响,分析到未来经济环境变化与组织变革会对哪些行业产生正面或者负面的影响,说着说着,还谈论起了新兴科技投资的风险与回报比率。 他眨了眨眼,看着大哥对宴灯愈发欣赏的眼神,听着宴灯说的那些专业性极强的话语,谢辞声觉得自己仿佛又认识到了宴灯从未展露过的一面。 新奇又自豪。 等到宴灯借着洗手的借口,跑出去偷偷结账的功夫,谢淇奥沉声道:“我觉得,可以。” 谢辞声笑了,“什么可以?” “哼。”谢淇奥对于弟弟愿意跟他调侃开玩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个人,我觉得可以,你眼光不错。” 他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可以,从一开始送贵重礼物,到之前跟宴灯说了那么多话,就是为了试探宴灯的人品性格。 谢淇奥甚至都不怕宴灯这个人是别有所图想要拿自家弟弟当金主当跳板,因为只要弟弟喜欢,那宴灯为了抱紧这条金大腿,就绝对不敢干出让弟弟伤心的事情来。谢家有钱,很有钱,有钱的年头多了,隐秘的权势自然也就有了,有谢家在背后,就算宴灯有什么小心思,也只能乖乖给弟弟当一个取乐的金丝雀。 他怕就怕,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过剩,心比天高,把所谓的骨气看的比命还重。若是这样的话,那他有朝一日发现弟弟对他的感情之后,非但不会珍惜这一片真心,反而会觉得受到了侮辱,从而去伤害去践踏弟弟的真心。 今天一番试探之后,谢淇奥对宴灯还是很满意的。 这个少年有着超出年龄的豁达和沉稳,有想法有见识,真正能做到不卑不亢。对待弟弟就算没有爱慕之心,以后不小心发现了弟弟的心思,也不至于鸡血上头干出什么两败俱伤的事情来。 谢辞声听到谢淇奥夸宴灯,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头一次对着谢淇奥绽开了有点亲昵意味的笑容。 他竖起手指搭到嘴上,“嘘,他很聪明,别让他发现了。” 听了这句话,谢淇奥就有些心疼了,什么时候谢家的小王子居然要沦落到去暗恋一个人,暗恋到这种小心翼翼的地步了? “你不想说?” “大哥,你当初为什么阻拦我,还不是因为这条路难走?”谢辞声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还小,我不能趁着他对感情还懵懂的时机,卑劣地勾引他走到这条路上来。” “那你想过以后吗?” “唔……”谢辞声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蒙地说:“再等等,再等几年,等他长大了,对待感情有了自己的认知,不再懵懂,而且也没有对异性表达出恋慕的话,我可能会试着去争取努力一下吧。” “呵。”谢淇奥冷哼一声,决定给宴灯减二十分,让自己弟弟暗恋的这么辛苦,减二十分都算少了。 宴灯结完账回来,就发现方才还跟他相谈甚欢,态度温和欣赏的谢家大哥,这会儿看他的眼神,有点……有点挑剔? 谢辞声也发现了,他赶忙起身挡住了大哥看宴灯,“大哥,咱们走吧,你工作很忙,抽空跟我们吃这一顿饭,肯定回去要加班好几个小时的吧?” 谢淇奥恨铁不成钢地伸手虚点了谢辞声两下,率先起身离开了包厢。 宴灯一头雾水地凑到谢辞声身旁,压低了声音问:“谢哥,大哥他怎么了?” “咳,他刚刚接到一个电话,陈特叫他回去加班,心情不美丽。” “哦哦。”吃个饭都得抽时间,吃完还没歇口气呢,就被人叫回去加班,心情确实不会美丽。 一行人刚刚走出饭店大门,斜刺里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见到谢辞声就噗通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没,灯,你放开了装逼,谢大哥就被拿下了。 第50章 宴灯看到来人想往谢辞声身上扑, 赶忙一把将谢辞声拉着退开。 定睛一眼, 咦, 这人好眼熟哦。 “谢大少, 谢二少, 我知道错了。二少,我知错了, 我当时不该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该侮辱您, 我真的知道错了,麻烦您放我家一马吧!” 周沛头发油腻腻地拧成了缕,急速的暴瘦让他身上的西装显得空荡荡又皱巴巴, 脸色蜡黄, 胡子拉碴, 还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 看上去跟几个月前那个追着宴灯撩骚, 鄙视侮辱谢辞声的富家大少判若两人。 宴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应该能做到心态平和,心如止水。但是,看到昔日的仇人, 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开心的要冒泡了, 怎么办? 看到贱人受到惩罚, 真的是,好爽啊! 不笑出声来,是他对人渣的最后一点人道主义关怀了。 “二少, 我一个人得罪的您,您想怎么对付我都没关系,但是我家人是无辜的啊!”周沛说着,咬紧牙关,砰砰砰地给谢辞声磕起头来。 他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才来放下身段放下自尊,前来求饶的。这段日子,自家股份疯狂流失,父亲从董事长一步步沦落到最普通的小股东。这就罢了,好歹靠着那些股份分红,还有家里余财,不管是维持富足的生活,还是日后希图东山再起,都是可以的。 可是,一家人谁也没有想到,沦落到这一步,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半个月前,经侦部门雷霆出手,很快掌握了良生药业公司偷税漏税,贩卖假药,走私洗钱的铁证。因为翻出这些账目的时候,公司负责人是周沛的父亲周千禾,经侦部门已经把人带回去进行审查了。 家里的财产被冻结,周妈一听说这事儿,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直接病危入院。 当初周家能拿出大笔的钱给周太太治病,甚至周沛还能目无法纪到开始踅摸,给自己妈妈寻找合适的活人供体。可是现在,别说什么供体了,他们家财产被冻结以后,他连母亲的住院费都快出不起了。 要不是,之前还曾经结交过两三个真心朋友,朋友看他这样于心不忍,借了他一笔钱,现在周太太怕是早就见阎王去了。 也就是这几个朋友的其中一个,关系比较深,主家跟几个豪门大族都交往颇深。这位能够得到的消息也就比较多,看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悄悄地告诉他,对他出手的人是谢家旁支的谢裴青,让他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了。 最好想明白之后,老老实实去道个歉,认个怂。这样的大家公子一般火下去了,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只要对方不一直追着他打,那他家好歹就还有一线生机,总不至于沦落到连给母亲的医疗费用都出不起。 当听到谢家的时候,周沛陡然想起自己那天送弟弟参加艺考的时候,在B影曾经不动声色地羞辱过谢辞声。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气不过,想着反正谢辞声已经被谢家放弃了,他也只是羞辱调戏两句,又没有伤害到人,谢家就算知道了,也不至于为这点事来找他麻烦。 谁曾想到,谢辞声被谢家放弃驱逐的话,根本就是假的! 人家还是高高在上的谢家小王子,只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贴心的人愿意帮忙出手。 而他,他们一家,则因为自己几句话不妥当,就被人打落云端,陷入泥潭。 周沛是真的后悔了,一想起父亲近况不知,母亲躺在医院里生命线摇摇欲坠,他就恨不能回到几个月前,把要羞辱谢辞声的自己打个半死。 “……二少,我家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您出气也该出够了,求求您,放我家一马吧。我妈是无辜的啊,她一辈子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应该因为我几句话的错处,落到这个下场的啊!求求您,放我家一马,放我妈一马吧!” 谢淇奥皱着眉头很不耐烦,他问谢辞声,“这谁?” “周家,良生药业周家的长公子。” 谢辞声也百思不得其解呢,自己只是交代裴青哥帮忙把周家弄成小富之家就行,怎么听周沛说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杀人越货屠家灭门的事情一样。他干什么了,就让他们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 “哦,良生药业。”谢淇奥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被爆出不但十多年来偷税漏税高达十七个亿,走私洗钱六十多个亿,甚至还贩制假药,以次充好,祸害消费者的制药企业吗? 这事儿,跟他弟弟有什么关系? 宴灯一脸无辜地站在谢辞声身边欣赏着周沛的狼狈样,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你们一家子黑心烂肺的人,就该沦落到这样的惨境。要不然,这辈子没了我,你是不是还得去找另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小孩儿给你妈当器官供体养起来啊? 你家那些破事儿可不是我瞎编的,做了坏事,就得接受惩罚,天经地义的嘛。 谢辞声听完谢淇奥说的关于良生药业的事情以后,唾弃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周沛。 “别求我,你们一家落到这个地步,不是因为得罪了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把这些捅上去的,但是谢辞声表示,这样的事情就该捅出来。 别的暂且不说,光贩制假药这一条,就要害的多少家庭花费巨额的金钱,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治疗效果。甚至,要是严重一点,这就是在拿人命当儿戏! 周沛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家是逃不过了,但他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过来,希望谢辞声能够看在他跪地求饶,赔情道歉的份上,能够帮着抬一抬手。 别的不说,当初谢裴青不但从他们家身上榨走了将近四个亿的资金,前段时间还把手伸到了他在美国那边的公司股份上。他今天来,就是想着若是对方看在他够低三下四,觉得出气够了,能够松一松手,好让他能喘口气,把在美国那边公司被压住的股份变卖了,好歹母亲以后的治疗费用有着落了啊。 “二少,求您发发慈悲心肠,我母亲她……” 谢淇奥赶着回去加班,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就再也没心思听周沛卖惨了。他冲着随行的保镖们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把人弄走。 “行了,我先走了。”谢淇奥悄悄地瞪了一眼弟弟,钻进车里离开了。 “大哥再见。” “大哥再见。” “谢哥,反正都出来了,咱们不如一起去逛逛?” 宴灯冷漠地看着周沛哭喊挣扎着被拉走,扭过头,就笑意盈盈地动起了小心思,反正都打扮的这么整齐帅气的出门了,干脆就假装是约会好了。 之前因为那些破事儿,闹腾的谢哥干脆放弃了开生日会的打算。而他作为原告,得经常出席庭审,谢哥的生日也没有好好过。 宴灯想着,今天见了谢哥的大哥,四舍五入,那就等于是他见过家长了,拿到一小半的名分了呀! 必须好好庆祝一番! 再加上,先前他送给谢哥的生日礼物是一座仿照俩人雕刻的小木雕,虽然心意有了,但是终归不够贵重。 他现在有钱了,自然就想体验一把给心上人买买买的快感。 要不说心有灵犀呢,虽然俩人还在玩我喜欢你但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的游戏,但是想要找借口跟心上人一起约会的心思,那是碰到一起去了。 谢辞声示意保镖们可以跟远一点,轻声问宴灯:“你想去哪儿逛?” 宴灯想了想,去逛什么商业街,小吃街之类的,以他俩现在的知名度,大夏天戴个口罩在街上溜达,分分钟被人认出来围追堵截啊。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去看电影! 想一想,两个人肩并肩腿挨腿,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吃着爆米花,偶尔再悄咪咪地换一下对方的可乐杯,来一次间接接吻什么的,简直美炸了好吗? “谢哥,咱们去看电影?这个点,电影院应该人不多,搞不好我们还能花两张票享受包场的待遇呢。”找个位置比较偏处于高档商城里的电影院,看完电影之后,正好去逛一逛,他必须要给谢哥买买买! “好,都听你的。” 原本一切都设想的很好,结果到了电影院,宴灯才发现,电影院确实人特别少,那是因为最近没什么好片子上映啊! 除了子供向的动画片,还有一些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导演拍出来不知所云的文艺片,就只有几部还在努力散发余热的,好莱坞动作大片了。 说好的看着爱情片,营造浪漫氛围,继续试探谢哥呢? 唉,人生多艰。 谢辞声倒是看放映表看的很认真,看了半天,他指着其中一部名字不是那么云里雾里的片子,对宴灯说:“看这部怎么样?你看,这部片子的主演是方姨,正好你们最近对手戏很多,要不要进去看看?” “《心若唱和》?”宴灯翻了翻简介,嚯,这个看不懂名字的电影,居然还是一部爱情片? 好吧好吧,不管怎么样,总比想要的约会,结果跟心上人一起坐在放映厅里看地球人大战外星人,血肉横飞什么的来得强吧? 宴灯让谢辞声去买票,他乐颠颠地跑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两大杯可乐,“哈,看电影,必须要有肥宅快乐水!” 谢辞声看着宴灯高兴的样子,悄咪咪地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腹部。很好,之前加强锻炼还是很有用的,现在腹肌紧绷,偶尔陪宴灯喝一次可乐,应该没关系吧? 宴灯兴致勃勃地冲着爱情两个字进去,满脑子骚操作和天马行空的幻想,在看了十分钟电影以后,麻木了。 谁来告诉他,一部标注着爱情的电影,为什么开篇就疯狂死人?! 开头十分钟啊!死了六个了啊! 看着方珺珺演的黑寡妇型女主眼神邪肆地蘸起尸体流出来的血,当成口红一样往嘴唇上抹,宴灯抹了一把脸。 看着虽然长相英俊,但是神态气质油腻猥琐的男主当着女主的面一个又一个地跟妹子们调情,宴灯收回了想要假装意外跌落在谢哥大腿面上的爪子。 看着男女主一边色气满满地上演床戏,给藏在柜子里的女主的女儿,也就是男主的新情人看,宴灯表情逐渐空白。 谢辞声的脸伴随着剧情的进展,也慢慢糊上了水泥。 谁来告诉他,面对这样扭曲畸形到超出人类想象的爱情观的电影,他应该如何正常又不失分寸地,跟心上人稍微微亲昵一点? 虽然,以谢辞声多年观看分析电影的积淀,他认真看了半天,还是能够看出,导演是想用这种奇葩到震碎观众三观的剧情,还有各种富有冲击力的画面,来表达出现代人对于爱情承诺家庭责任的轻浮和漫不经心。 想要表达出,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没有资格当妈妈的浪□□会对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以及这样的伤害会如何把孩子天真的心灵彻底扭曲,一边厌憎着可恶的母亲,一边又不自觉地成为母亲那样的人。 立意那是相当深刻。 但是,你这种表达方式,也太奇葩了吧! 还有,为什么要乱标爱情标签呢,你就不怕冲着爱情片进来的观众在看了电影以后,愤而回家疯狂给你打差评吗? 谢辞声/宴灯:真想揪着导演的脖子使劲晃半个钟头,喷他一脸口水,问问他,拍出这么凌乱破碎甚至有点不知所云的片子,还要打上一个爱情的标签,是为了报复社会的吗?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可怕的情感创伤,才能搞出这么诡异的爱情片的啊?! 看了大半个小时,当宴灯看到女主角的女儿为了报复妈妈,重复了当初母亲做的事情:在主卧里属于妈妈的大床上,跟男主也就是刚刚成为她继父的男人上床。还刻意算好了时间,让母亲一回家就能看到。 他放弃了。 这什么破电影啊!看着这样的电影,还什么旖旎的气氛,粉红色的泡泡,能不反胃到呕吐就算好的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看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动作大片呢。看到**的部分,说不定还能借着自己太投入太激动的借口,扭头亲一口谢哥的脸呢。 失策! “那啥,谢哥,咱们走吧?” 谢辞声早就想走了,但是他看宴灯看的还挺认真仔细的,就一直没好意思说。好不容易等到这句话,他简直一丁点都不想推辞,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走!” “……谢哥,这电影,谁拍的啊?你刚刚看宣传立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导演的名字?” “额,狄项项?” 好的,记住了!宴灯默念了三遍这个名字,表示一定要把这个名字刻在记忆里,以后但凡看到这人的片子必须退避三舍,而且如果不小心接到了对方的片约,必须毫不犹豫地推掉。 谢辞声看懂了宴灯的眼神,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找出帮这位师兄说好话的点,实在是这部电影把导演的疯癫和自嗨演绎到了尴尬的地步。 如果说,这部片有什么亮点,可能就在方珺珺这个女主身上了。 其他的,一无是处。 “谢哥,我看你书架上有很多导演方面的书,都反复翻看甚至做了很多笔记。而且你最近好像也又回过头去,把这些书籍都重新翻看了,你是打算转幕后去当导演吗?” 说起导戏这事儿,宴灯忽然想起谢辞声最近手头经常会捧着导演方面的书籍,看的特别认真。 他有些失落,如果谢哥以后转幕后去当导演了,那他跟谢哥对戏同框的机会就没了。 “嗯,是有这个打算的。” 实际上,早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他最早产生兴趣的并不是演戏,而是导演。他曾经跟着一个父母是演员的学长去现场看过拍戏,当时他就被高高坐在导演椅上,指挥若定的人给震撼到了。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场,那种掌控一切,把一部电影从虚无的构想,一点一点从手里变为现实的胶片,就像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 之后,他拿出零花钱在春假的时候,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 也就是那个找不到合适男主演的电影,让他一咬牙披挂上阵后,才发现演戏也是这么吸引人的一件事,促使他走上演员这条路的。 哦,那部自导自演的电影,当初被同学怂恿拿去参加了圣丹斯国际电影节,最后居然幸运地拿下了那届圣丹斯电影节剧情片单元的最佳导演奖。 虽然回国后,谢辞声当了演员,但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执导的想法。这四年他之所以只拍了两部电视剧一部电影一部网剧,就是因为想要空出时间来,让他除了琢磨演技以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如何执导电影。 谢辞声原本的打算是,一边演戏一边积累执导经验,为自己日后上手拍电影做准备。 直到某天早上,他看到宴灯出完晨功,在那里反复练习着某个经典电影片段的时候,他忽然就有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他想要拿起摄影机,将少年装进自己的镜头,刻上自己的名字,永远地保存下去。 “太可惜了吧,谢哥,你演技这么棒,而且你才二十五岁,风华正茂。突然转幕后当导演,简直是演员界的一大损失啊!” 谢辞声眨了眨眼,“我不会彻底转向幕后啊,只要我还能动还能演,我就会一直演下去。” “那你说……” 宴灯忽然明白了,他一拍巴掌,兴奋地道:“你要自导自演!哇,谢哥,你要不要这么棒啊,居然要挑战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啊!” 眼睛发光的宴灯着实是太鲜活太可爱了,谢辞声忍不住喉头一颤,发出低沉的笑声。他伸手撸了两把宴灯的头发,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秘密一样,对宴灯说:“实际上,我打算在明年夏天,也就是你放暑假的时候,开拍自己的第二部电影,剧本都已经跟高编约好了,双男主,你和我。” 幸福来的太突然,再加上谢辞声这种透露小秘密的时候,笑起来的样子性感到炸,宴灯看着对方,只觉得耳朵酥麻,腰杆子有点发软。 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抱一抱眼前这个人,把他推到墙上,狠狠地吻他的喉结,然后警告他:不许再这样,不许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勾引我!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就在宴灯忍不住想要伸手把人往卫生间拉,不管不顾想要冲动一把的时候。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他俩背后响起,及时地打断了宴灯的冲动。 “你俩这是跑来给我的新片捧场了?” 方珺珺挽着一位面容俊朗,气质如山岳般沉稳的男人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嗨,你俩有钱也别往这片子上花啊,这部电影,简直……” 想了半天,方珺珺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宴灯的冲动被打断,他起先有点不开心,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把持不住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后背的冷汗都快把背心湿透了。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儿了。 唉,说好的佛系说好的冷静沉稳,为啥一碰到谢哥,就这么容易破功呢。 面对及时帮他悬崖勒马的方珺珺,宴灯就显得很热情了。他先是跟着谢辞声一起问好,然后笑道:“方姨,好歹是您主演的片子,您这么说,让导演制片那群人听到了,还不得哭死?” 方珺珺气哼哼地摆了摆手,告诫宴灯:“以后离这个导演远点,千万别接他的戏。当初,我是看着剧本确实惊艳的份上才接的。结果这位膨胀的不行,现场改剧本,把人好好一剧本魔改成了这德行。后期的剪辑也抢来自己干,结果就弄出这么一个破玩意儿。要不是制片人那边我抹不开面,早在他改剧本的时候,我就解约走人了。” 说完这话,方珺珺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胳膊,示意他看宴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特招人喜欢的小孩儿,宴灯。灯啊,这是我老公,你叫他傅叔叔就行了。” “傅叔叔好。” 看着眼前这个像极了岳父年轻时候的少年人,傅清辉忍不住回了一个有点僵硬却不失和蔼的笑脸。笑完之后,傅清辉忍不住心头一酸,想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方珺珺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老公,扭头对谢辞声说:“对了,你妈听说我跟你一个剧组,让我问问你,你啥时候有空,她想见见你。” 说完,她想起闺蜜年轻时候干的那些破事儿,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带一话啊,见不见看你,你别为了我的面子,就委屈自个儿,不想见就不见。” “哎。”谢辞声明白方珺珺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误会。 几人边说边走,傅清辉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宴灯长的这么帅,是像你父亲还是像母亲?” 宴灯想起小时候,那两口子为了争论他到底长的像谁而闹的不可开交,最后晚上谁都不愿意做饭,一家三口垂头丧气地吃泡面的情形,忍不住笑弯了眼睛,“据说,我是他们优点的结合体。” 那样温柔的笑意,只有一家人感情非常好的情况下才会有吧。 傅清辉自嘲一笑,不再说话了。 一行人刚刚走出电影院,来到商场,就看到电梯口围着一堆人。 “哎呀,散开散开,别挤,人晕过去了,你们这么围着,他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了!” “都瞧什么热闹呢,让让,没看见救护车和医生来了吗?” 宴灯本来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帮上忙,听到医生已经来了,他就退了回来。 “咱们走步梯吧。” 方珺珺伸长脖子瞧了一眼人群中心,感慨地警告两只小的:“看看,好好一个年轻人面黄肌瘦的,肯定是大晚上不好好睡觉,玩手机熬夜熬的!你们俩,可不能这样,听到没有?” “哎,好好。方姨,那边堵着人,咱们走步梯上五楼去吧?” “行,多走走多运动,对身体好。” 宴灯没有发现,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用诡异又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周沛剧烈地喘息着,头疼欲裂,他几乎是把那两个字带着恨意嚼碎了,再吐出来。 “宴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烟雨 4瓶;无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每年到了六月份, 全国上下, 简直是举国之力在关注着一件事:高考。 宴灯的粉丝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 老粉变得分外有凝聚力分外团结, 新来的粉丝们在这群老粉们带领下, 那也是忠诚度远告于其他爱豆的粉丝们。 别看他微博上粉丝数量还不到两千万,但是, 这里面男女老少, 应有尽有。 再加上谢辞声那庞大的粉丝数目, 刨除掉特别毒唯的一小撮,剩下的粉随爱豆,蒸煮都那么力挺宴灯了, 这说感情不好也没人信啊。声皇支持宴灯, 那我们就必须要跟宴灯的粉丝建立良好的社交关系, 绝对不能在这个方面拉我皇后腿! 于是, 在六月初一进入紧张的高考加油鼓劲阶段, 谢宴两家的粉丝居然合力把#宴灯金榜题名#这个话题,又给送到热搜上面。 也许是因为经过之前那件事情的筛选,留下来的宴粉们在情商智商上, 那就可高出老大一截。虽然这个热搜的抬头是祝愿宴灯,但是你点进去之后, 就会发现她们还用五花八门的方式, 在祝愿全国所有高考学子都能取得一个优异的高考成绩。 什么录加油打气歌,什么**血视频,什么自发搞一个高考当天号召大家尽量别开车, 使用公共交通,给高考学生们一个畅通无阻的绿色通道…… 甚至还有一位不愿意暴露姓名的宴灯粉丝,在一进入六月就大手笔撒出去好几百万。在她所在的城市的所有高考考点门口,建立起了遮阳小站。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送孩子参加高考的家长们,在外面等待的期间,能够有一个遮阴避暑坐下休息的地方。 这一项接一项,堪称是公益的举动,传扬出去之后,大大地博得了全国人民的好感。 所以这次宴灯再度上热搜,不管是被谢辞声之前的狠招吓到不敢闹幺蛾子,还是真心感谢这群粉丝们的善举,超话下面居然是很平静的,就那么毫无波澜地把这个超话送上了热搜。 高考结束以后,学生们是松了一半的气,可是家长们却半点不敢放松,他们简直是数着日子在等查成绩的日子。 而很多没有当家长的宴粉,比起这些家长们的焦虑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办法,谁叫之前宴灯虽然澄清了身上的黑水。但是,总有那么一堆跟蛇精病似的黑子,在蹦跶叫嚣着宴灯高考绝对要砸。 哦,他们现在学精了,永远是我猜测,大概,可能等词汇用的可顺溜了。就算转发过五百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说的就是我的猜测而已,难道现在猜测某个明星考生的高考成绩都不行了? 这一贱招,实在是恶心人,但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宴粉们就憋着一口气,祈祷着宴灯一定要考好。不求像当初说的什么市状元省状元,只要能考个六百分,就足够让她们欢呼雀跃着去打这群人的脸了。 跟这群粉丝一样担心孩子高考成绩的还有影后方珺珺。 她在《蜉蝣传》里的戏份本来就不多,紧赶慢赶算是终于赶在昨天杀青了。今天她一大早就起来,在家里转圈圈,一边转一边看表,恨不能一眨眼就到下午两点钟,她好查儿子的成绩。 倒是一旁的傅清辉非但没有妻子的这种焦躁,也不见担心和忐忑,反而有点心不在焉。 多年的夫妻,感情那也是相当的好,方珺珺自然发现了老公的异常。她微微蹙着眉头,对于老公的状态那是既担心又不满。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就直接跟我说,咱们夫妻多年,亲密无间,难不成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不成? 问你吧,你就只知道吭吭哧哧地说是公司遇上了一点棘手的事情。 这话骗二十多年前的方珺珺还行,现在她都五十的人,跟这个男人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以她的了解,除非是自家公司快倒闭了,否则傅清辉这样冷静沉稳到了极点的人,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据她的了解,自家的公司不管横看竖看,那离倒闭破产还有一光年那么远。 但要说是这男人生了外心,方珺珺自认以自己的敏锐,肯定是能察觉出来的。她是思量了许久,硬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老公生外心的蛛丝马迹。 那这就真的奇了怪了,公司公司好好的运行着呢,男人男人也没有生出外心,那傅清辉为啥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老傅啊……” 方珺珺想了想,还是压下心底的火气,打算再次跟老公好好谈一下。 不过,她现在年龄越大脾气越好,知道对付傅清辉这样的倔驴,不能一上来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质问他,得顺毛捋,迂回着来。 她想了想,放软了语气道:“你看,今天这都要出高考成绩了,你是不是让人把曦曦接回来啊?你也是,他好不容易高考结束让孩子放松一下,玩一下才对嘛。反正他马上就要上大学,开学以后自然有军训等着他呢。你干嘛还非得把曦曦送去军队里摔打。” 原本只是想拿小儿子作为迂回话题的,结果说起来,方珺珺反而真的火气上头了。 前天,她跟小儿子视频,就看见自家傅曦白白净净地离开家,这才十天不到,整个人就晒的跟黑炭似的。 想起儿子跟她撒娇说想回家,方珺珺就心疼的不行。 “……那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的?你是后爹吧?有你这么对儿子的吗?” 傅清辉之前一直拿着手机,在看关于宴灯的各种消息。当他看到发布会上,宴灯放出来的图片时,他的眼睛里满满当当都是风雨欲来的暴怒,一颗心都抽搐着疼了起来。 听到妻子不停地说曦曦这样,曦曦那样,说着说着,还带着哭腔指责他是后爹。傅清辉的手差点把手机屏幕捏爆。 “我……” 傅清辉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住地安抚自己,珺珺还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这边还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现在戳破了对谁都不好。 他想要像以前那样,对着妻子温柔地笑一笑,安抚她哄哄她。 可是他现在脑海里来回闪动的全部都是那个孩子浑身青紫交加,血痕累累的模样。 傅清辉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去哄劝妻子。 他只好强笑道:“成绩你盯着,我公司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方珺珺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哭闹了,老公怎么也得哄她,然后顺着她的意思,把小儿子接回来的。结果,这人就这么空口说着假的不能再假的话,然后起身就走。 “老傅!” “老傅你回来,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老傅!老傅!” 傅清辉咬紧牙关,在妻子的叫喊声中离开了家门。 他一坐进车里,双拳就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连砸了几下,皮开肉绽,血迹横飞。 肉体上尖锐的疼痛很好地缓解了内心的惶恐和痛苦。他趴在方向盘上,狠狠地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发动车子,一路飙车开去了老丈人的家。 方劲松挂掉了女儿哭诉的电话,有些疲惫地揉捏着眉心。 傅清辉一进门,就看到十天不见,老丈人皱纹显得更加深刻,白发都好像更多了一成。 “清辉来了,坐吧。” “……爸。” 傅清辉没有坐,他噗通地跪了下来,额头青筋暴起,要紧后槽牙,嘶哑地问:“您查的怎么样了?” 方劲松那双长满了老人斑的手,颤抖着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夹,想起里面的内容,老人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若不是这次下了狠手去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当初没有处理好的旧事,居然能影响这么大,祸害到了第三代。 傅清辉见岳父老泪纵横,却始终不肯给他一个答复,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恶狠狠地问:“您是在包庇谁?包庇您的私生女吗?” “爸,我是受害者啊。如果那真的是我儿子,您知道他这些年遭受过多可怕的事情吗?您知道因为您私生女的报复行为,我们在把假儿子抱在怀里,如珠似宝地疼爱呵护,为了替他挑一个最好的学校,花费心血的时候,我的亲儿子,他,他被一卖再卖,差点就死在人贩子手里了啊!” 说到后面,傅清辉几乎是扯着嗓子,嚎哭出来的。 “如果不是两个月前那次意外,我还不知道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小儿子,居然是别人用来报复我们夫妻的工具!当时,您说这事情太大了,先不要让珺珺知道,一切交给您来查。我信了您,把这事交给您来查。可是,两个多月过去了,疑似我儿子的人都出现了,以您的能力难道还没有彻底查清楚吗?或者说,您只是不愿意给我一个答案?” 方劲松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把文件夹递给了女婿。 傅清辉拿到文件以后,直接翻找亲子鉴定,然后,就看到那两行字: 依据上述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检材2为检材1的生物学父亲。 依据上述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检材3为检材1的生物学母亲。 一瞬间,傅清辉的脑子都空白了。 自己之前的设想成真了,宴灯果然是他和珺珺的亲生儿子。可是,这个儿子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 之前在看到宴灯长的那么像岳父的时候,傅清辉的心中就有所期待。在商场里转悠的时候,他甚至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偷偷拿到宴灯一两根头发的冲动。 明知道这样的行为猥琐又愚蠢,可是自从半年前得知傅曦根本不他们夫妻二人的亲生孩子以后,傅清辉就不曾停下寻找儿子的脚步。这两个多月以来,大把的金钱撒出去了,但凡下面人报上来说有可能的孩子,他都偷偷去见,然后第一时间去做亲子鉴定。 奈何,结果总是让人失望的。 当看到宴灯长相的时候,傅清辉第一反应就是,这可不可能是我流落在外的儿子呢。 可宴灯的警惕性太好了,他想尽了办法,却终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从对方口中得知人家是有父母的,而且一家人感情非常好。 颓丧过后,傅清辉还是忍不住去关注了原本从不关注的娱乐圈。 然后,他就发现了让自己重新燃起希望的线索,以及让他肝肠寸断的过去。因为宴灯的DNA样本是在法院的监督下采取的,他虽然生意做的极大,想拿到这个也很难。 无奈之下,傅清辉只好过来求助岳父,而岳父也答应他,会尽快让他拿到结果。 等待结果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都过的无比煎熬,一边要应付全不知情真心疼爱傅曦,甚至为此跟他闹别扭的妻子;一边像着魔一样,明知道宴灯的过往非常凄惨,却根本停不下来去查看的脚步。 “哈,这是我儿子,我儿子找到了。”傅清辉如饥似渴地看着那两行鉴定结果,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一边傻笑,一边止不住地流泪。 方劲松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的女婿,再想想自己查到的东西,还有在他膝下承欢十八年的傅曦,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 “……老傅,爸爸,你们说什么?” 忽然,方珺珺铁青着脸,浑身哆嗦着,推门而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方劲松吓了一跳,他太了解女儿了。方珺珺内心感情过于丰富敏锐,这让她在艺术上能够轻易走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峰。可是,这也让她比平常人更加无法承受精神上的伤害和打击。 这个女儿跟她母亲太像了。 妻子当初明面上是死于肝癌。可是,若不是妻子二十多年都始终无法忘却当初的伤害,她也不至于被精神包袱压抑到患上肝癌,并且在肝癌初期就彻底失去求生欲,走的那么急那么快。 就是因为这一点,当初发现傅曦居然不是自家孩子的时候,方劲松才会再三跟女婿强调,一定要在女儿那儿保密。 傅清辉也是了解妻子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直保守着这样大的秘密,宁愿自己痛苦煎熬,也不愿意让妻子察觉一丁点。 寻找到儿子的喜悦并没有彻底冲昏他的头脑。 翁婿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在说把曦曦接回来的事儿。” 方珺珺捂着胸口,嘴唇发紫,眼神破碎又凄厉。她冷冰冰地开口道:“哦,在商量把假儿子接回来吗?” 糟,她全部听到了! 方珺珺之前气恼过后,跟父亲打电话痛斥了一番老公的怪异,气消了,理智就回来了。 她仔细往前想,终于发现丈夫这种怪异到让人假装看不见都不行的状态,是从前几天在商场里见到宴灯之后出现的。 一开始,女人自然而然地就会往最坏的那方面想———难不成,傅清辉在跟她结婚二十多年,生育了两个孩子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真爱的是男人? 想到这个,方珺珺下意识地就觉得好笑,太离谱了。 于是,她又想,难不成傅清辉真的出轨了,宴灯就是他跟外面的女人的孩子? 这么一想,方珺珺就有点恶心了,一个跟她父亲年轻时长的极像的男孩儿,让她忍不住心生亲近好感的男孩儿,是她丈夫背着她,在外面搞出来的私生子? 越想越难受,方珺珺正好又接到小儿子的电话,在里面哭诉军营里的辛苦,想念父母。 她心里的火噌地就冒起来了,开车就赶到父亲这边,想要让父亲帮她查一查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她想的那些龌龊事儿,然后再发话把儿子接回来。 结果…… 想想这俩人刚刚对话的内容,方珺珺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珺珺!” “珺珺!” …… 宴灯还不知道有一个家庭,因为他而闹出了轩然大波,他还在跟谢辞声对台词呢。 俩人正对完一个阶段,互相提建议的时候,就看到方盛红光满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灯啊,我的灯宝儿啊!” “……”宴灯一把推开要熊抱他的方盛,扭头问谢辞声,“哥,你把方哥给辞了?” “瞎说什么呢!” 谢辞声还没开口,方盛先瞪了宴灯一眼,瞪完以后,又是那副捡着金子的模样。他拿出手机,示意俩人看上面的时间,“看,看见什么了?” “15点23分?”x2。 方盛气结,“看日期啊,你们看日期!今天,是6月23号啊!是什么日子,你们不记得了?” 谢辞声倒是记着呢,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放榜了?” “对!” 方盛肉麻地看着宴灯,“我刚刚去帮你查成绩了,宝贝儿哎,你考了724分,全省第一,省状元啊亲!” 得到这个消息,谢辞声开心坏了,也不计较方盛一口一个宝贝儿,亲来亲去的。灿烂的笑意在他脸上蔓延开来,自豪,由衷的自豪简直要从他心坎儿里溢出来了。 “我来定餐厅,今天晚上咱们跟赵导说一说,早点收工,去给宴灯庆祝一下。”谢辞声笑的眼睛都要眯成缝了,他掏出手机一边开始搜索餐厅,一边说:“对,还要给大哥通知一声,前几天他还交代我,说你成绩出来以后,第一时间告诉他。” 那次吃过饭以后,宴灯也跟谢淇奥加了微信。虽然不知道那位大哥是哪根筋不对,老给他发一些稀奇古怪的情感鸡汤,还会问他关于这份鸡汤的观后感之类让人哭笑不得的话题。 但是,总体来说,宴灯还是跟这位奇葩大哥熟悉起来了。 这会儿正在最热的时候,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在到处找地方纳凉休息呢,方盛的大嗓门恨不能喊的全世界都听到,这群人听的一清二楚。 哄的一下,这群人全部朝着宴灯涌了过来。 华夏国民向来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哪怕现在各行各业花样百出,地位也都有所提升。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个学生如果学习好,那么就代表这一定是个好孩子! 更别提,宴灯高考可是考了724分,省状元! 状元是什么? 状元在古代那可是所有人心中的文曲星转世投胎! 明明点状元为驸马是很罕见的事情,可人们还是编纂出来不少状元当驸马的故事话本出来。为啥,因为在人们的眼中,状元真的太稀罕了,肯定是特别好,大家对此向往不已,就认为这么好的男人,就算是皇帝老儿也想把闺女嫁给他。 这一群工作人员里,大都是为人父母的年纪了,不管孩子是尚在襁褓,还是已经上学读书,他们对于孩子最大的期望,无外乎就是孩子能够好好学习。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状元郎就出现在他们身边,长的又帅,又会讨人喜欢,这群人简直恨不能上去摸两把,好帮自家孩子,沾点才气回去。 “哎呀,恭喜恭喜,宴灯啊,我家儿子就比你小两岁,跟你比起来就差远了。你能跟叔说说,你的学习方法不?” “恭喜宴灯金榜题名!那啥,我也厚着脸皮问一下,你一般用哪些复习资料啊?” “宴灯你别躲,让姐姐摸一把,我的天,我居然见到活生生的高考状元了!” 对于五花八门的问题,宴灯都非常有耐心的一一回复了,全程笑容淡定,站在那里就像个片场吉祥物。 赵导和高编休息的差不多,一出保姆车,就看到这场面。 “嚯,这是干啥呢?” 高编倒是猜到了,他笑道:“估计是咱们灯灯的高考成绩出来了,看这样子,应该是考的很不错啊!” 还你家灯灯,肉麻不肉麻,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了?老不要脸! 赵导在心里吐槽完老朋友,一扭头,就乐颠颠地冲着宴灯去了,“都散开都散开,这大热天的,围一块儿再把我家宴灯给弄的中暑咯。” 大导发话,众人也觉得摸的看的差不多了,赶忙散开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灯啊,你考多少?” 宴灯还没来得及说话,刚给大哥报完喜的谢辞声就接茬了,平时那么矜持内敛的一个人,这会儿笑的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根本合不拢嘴。 “赵导,宴灯考了724分,省状元!” 哦哟,这了不得! 赵导原本只听说过宴灯学习成绩不错,但是至于有多好,心里没数。 毕竟,娱乐圈的人,就算是这些大导演大编剧们,也未必各个学习成绩能有多好。更别提那些大多数是为了名利一头扎进娱乐圈的明星们,这几年偶尔有个高考四五百分的,都能吹成学霸,可见这群人对于学习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可是,满分七百五,考了七百二十四分,这分数,全华夏所有的一流大学,能随便挑了吧? 高编震惊地与赵导对视一眼,都有点戚戚焉,这么牛逼一孩子,跑来当演员,演技还贼好,他们兴奋欣赏之余,也有点心虚。 咳,一个科学家的好苗子,跑来演电影,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谢辞声才不管这个呢,在他看来,只要宴灯喜欢,不管是去当科学家,还是继续当演员,都没有任何问题。 “赵导,今天,能不能早点收工?” “哦哦,去给宴灯庆祝是吧?没问题没问题,这样的成绩要是不庆贺一下,全国也没几个学生值得庆祝了。” 作为老一辈,对学习成绩更有执念的赵导震惊过后,就是无尽的欣喜。 老爷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大手一挥,表示:“要我说,咱们今天就停工一天,干脆去外面摆一流水席,那才叫排面,才配得上状元郎嘛!” 高编也紧跟着出主意,“对对对,宴灯啊,你谢哥有的是钱,你让他给你摆流水席。这一辈子,除了结婚,也就只有这一天大摆流水席是理所应当的了。你离结婚还早着呢,先摆个状元席,让家里有孩子的,都来沾沾喜气!” 心里盘算着,自家大孙子今年高一了,还是得拉过来,吃一吃状元席,沾点文曲星的光。 听了这话,刚刚散开的工作人员赶忙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宴灯。 宴灯想了想,摆就摆,大家都这么开心,尤其是谢哥那握着手机蠢蠢欲动的小眼神,真的太可爱了。让他不由得豪气贯胸,他大手一挥,朗声道:“那咱们就摆个流水席,谁愿意来吃都行,不收红包,不要份子钱!” 这边,一群人欢呼雀跃着给家里人打电话去了,宴灯笑眯眯地抬胳膊,怼了谢辞声两下,戏谑道:“我考状元,谢哥你这么开心的?” 谢辞声点了点头,重重地应了一声,“嗯!” 高兴,太高兴了!高兴到一年都发不了三五条微博的人,刚刚带着宴灯的成绩,在微博上连发了七八条庆贺微博,那种嘚瑟炫耀恨不能让全世界知道宴灯有多棒的情绪,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去了。 宴灯也跟着乐,说实话,他考来考去都考糊了,这次成绩大致有多少,他心里是有谱的。所以,对于能考上省状元,他并没有多么兴奋。 可是,看着谢辞声眼睛里亮亮的光芒,和自豪的笑容,宴灯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儿。 他暗戳戳地想,今天晚上回去,要不要借着自己考出好成绩需要奖励的借口,再去试探一下谢哥呢?唔,上次试探的可能有点太隐晦太迂回了,这次应该怎么试探比较好? 装醉的话…… 好像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呢! 第52章 高考成绩出来, 之前因为高考上过热搜的宴灯, 他又双叒叕上热搜啦! 724分! 宴粉们为了宴灯的分数而疯狂, 甚至膨胀到制作了宴灯的照片, 到处散发, 美名其曰:拜学神不挂科! 这要是换成别的人,恐怕是绝对要被全网嘲的。 但是, 换成宴灯, 一个半年前就到处跑着拍戏, 开考两多月前还在国外拍综艺,开考前一个月还深陷风波,被网络暴力的人。之前有人在高考的话题里提到宴灯, 很多人都说, 要是宴灯因为他们之前闹的那事儿而心理压力过大, 高考砸锅的话, 那他们可真的就实打实的害了一个孩子。 因为这份愧疚, 很多人在宴灯黑子说起高考成绩,骂宴灯高考绝对扑街的时候,这群人就主动上手去撕了。 当时, 很多人撕的时候就会说:宴灯作为一个演员,他演技扎实, 考试成绩只要能上B影就可以了。更何况, 以他之前那么好的底子,之前被耽搁了,那也不至于差太多了, 五百多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结果,宴灯成绩一出来,不但宴粉吃惊,吃瓜众吃惊,就连宴灯的黑子们也被惊的悄无声息了。 实在是,距离满分就差二十六分的成绩,省状元这样的名头,再加上他可不是一般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加班加点复习的高考生,黑子们想黑,一时之间都找不到理由了。 总不能说宴灯作弊吧? 那得多看不起自己的智商,多看不起国家的高考系统? 宴粉们在震惊之后,那就是无法抑制的狂喜,一个个跟过年似的,恨不能上街载歌载舞一番。 吃瓜众们也觉得宴灯考的这么好,一来没有让她们之前说出去的话自打脸,二来也显然没有受到之前风波的影响,这样她们心里的包袱也就彻底放下了。 顺理成章地,宴灯省状元这个话题,再度上了热搜。 而冯乐康那抠门货,见到这种免费的宣传还不得赶紧跟上蹭热度? 就在这个话题刚刚爬到热搜前十的时候,他赶忙上去加了一把火,把《天灵记》的片花扔了出去,还附言:为了庆祝本片男二号郁若素的扮演者宴灯同学金榜题名,所以将本片的播出时间提前一周,将于6月25日正式播出,此片便是剧组送给所有莘莘学子的惊喜。 是的,冯乐康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人,所谓的提前播出时间也是瞎吹的。实际上,早在宴灯参加综艺的时候,冯乐康就发现了,宴灯这小子简直是活生生的热搜体质啊。等他高考成绩出来,那必定还要上热搜。 于是,在这位舌灿莲花的忽悠下,电视台也信了,就把播出时间定在了高考出成绩的第三天。 冯乐康当时强烈要求这个消息不要公布,可以经常发一些花絮吊人胃口,但是具体的播出时间绝对不能透露。一定要等到宴灯的高考成绩出来了,上热搜的时候,再把时间说出来。 电视台实际上也悬着心呢,按他们的想法,应该把电视剧的播出时间定在所有学生都放暑假以后,那个时候的收视率和关注度才会更高吧? 奈何冯乐康这个大忽悠实在是太能忽悠了,一不小心,他们就被绕进去了。 幸好这个大忽悠也不纯粹是瞎忽悠,电视台看着关于《天灵记》的讨论度蹭蹭往上涨,心里面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作为热搜的主角,宴灯这会儿可没工夫关注他的那些新闻。 他现在正在卫生间里,倒腾自个儿呢。 唔,柔肤的药膏,抹上抹上,浑身都抹上,一个死角都不能落下。 还有这个发型有点丑哎,为了拍《蜉蝣传》他的鬓角被踢掉了一些。戴着头套的时候看着还很不错,但是一取下头套,就感觉特别奇怪,就像是……提前体验了中老年男人面对M型脱发的苦恼? 顶着这样的发型,是不是有点太磕碜了?万一谢哥终于被他诱惑到了,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想要来一发亲亲的时候,撸出来一个M型脱发状的额头? 宴灯想了想,从角落里拿出之前跟道具组买的头套,心灵手巧地给自己剪了一个人工鬓角,弄了点胶粘好。 嗯,这样看上去就顺眼多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宴灯打开淋浴头,仔仔细细地把自己冲洗干净。 摸一把,手感滑腻Q弹,棒呆了! 再对着镜子看,很好,这半年的功夫没有白费,虽然没有隆起的块状肌肉,但是胸肌腹肌人鱼线,还是很漂亮的。 给自己点赞! 正在自恋地欣赏着呢,宴灯就听到谢辞声喊他吃饭了,他赶忙从防水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淡绿色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只要在酒前提前服下,不但能够加速酒精代谢速度有效防止醉倒,还能保证酒后也不会一张嘴,满口的酒臭味。 青苹果味儿的,好使! 折腾完事儿以后,宴灯挑了一件能够很好地显露他身材的紧身工字背心穿上,再捞出一条堪堪能盖住屁股的超短裤衩套上。 这才气定神闲,眼冒绿光地走了出来。 谢辞声摆好饭菜,一扭头,就看到了这样堪称肉体诱惑的画面。他赶忙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鼻腔上,嗯,看来之前每天都在吃的下□□还是很管用的,现在鼻子只是微微有点热,还不到流鼻血的地步。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把筷子拿出来摆好,这才转头对宴灯说:“屋里开着空调,有点凉,你去披件衣服。” 宴灯心想,我穿这身就是为了试探你勾引你来的,你让我包的严严实实的,我还玩个屁啊。 他赶忙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地道:“没事儿,我年轻人火力旺,今年这鬼天气是真的热,开空调舒服是舒服了,但是总觉得闷得慌。要不,咱们把空调关了,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吧,吹吹自然风,透透气?” 据说男人在感到热流汗的时候,身体会自然散发出大量的荷尔蒙,而且汗珠从肌肉皮肤上慢慢滑下来的样子,性感到炸裂啊。 谢辞声疑惑地看了看头顶上的空气转换装置,想了想,还是擦了手去开窗了。 心上人说闷,那肯定就是闷了,绝对是这个空气转换装置不好使了,得记得交代人,明天他们出门拍戏去的时候,来把这东西换个好用的。 六月底的B市,就算是太阳下山了,温度也依然坚挺。 刚一开窗,那股子热浪就急不可待地顺着窗户扑了进来,宴灯满意地发现,自己有点汗意了。 他赶忙去座位上坐好,凹出一个能够凸显自己宽肩细腰大长腿的坐姿,然后大手一挥,从桌子底下拎出来两瓶五粮液。 谢辞声一回来,就看到宴灯已经豪气干云地给他自个儿斟了满满一玻璃杯的白酒。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阻道:“宴灯,少喝一点吧,好不好?” 要是平时,谢辞声这么温柔的劝阻他干什么,宴灯绝对乖乖点头答应。可是今天,他是要干大事儿的,酒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他咬咬牙,硬生生抗住谢辞声的温柔一击,狞笑道:“谢哥,我今天,金榜题名啊,喝点酒开心一下嘛。“ 唔,这个理由太硬核了,真的没法反驳。 谢辞声想了想,只好跑去冰箱拿了一罐啤酒,给自己倒了半杯,“那好吧,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值得喝酒庆祝一下。我酒量……就陪你喝半杯啤酒好了。” 宴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谢哥的酒量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一个能被藿香正气液放倒的人,这半杯啤酒下去,绝对是要醉的。 霎时间,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非常黄暴的词汇:酒后乱性! 这么一想,宴灯还没开始喝酒呢,就觉得有点熏熏然,身体燥热了起来。为了避免露馅儿,宴灯赶忙捞起杯子,大大地喝了一口。 谢辞声见状,赶忙端起酒杯,“敬金榜题名!”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宴灯一边吃着谢辞声做的爱心菜,一边不住地找话题。 谢辞声刚松了一口气,觉得说话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把露骨的眼神落在宴灯的身上,也不必忍的太辛苦。紧接着,就发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宴灯只是喝了两杯酒下肚,就眼角泛着微红,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定定地盯着他看。那种坦荡的,充满欣赏和喜悦的眼神,就像是火星子一样,轻轻地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略过。 烫的他浑身发热,脑子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着一些不可说的念头,止都止不住。 宴灯觉得自己可能是心情太过于激动,才两杯白酒下肚,他就有点眼花了。 要不然,怎么他看谢哥,就觉得谢哥看他的眼神,也是**辣,有温度的呢? 视线交织的一瞬间,就好像天雷勾动了地火,两人的视线互相试探着,往一起勾缠黏腻,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连室温好似升高了好几度。 就在宴灯和谢辞声都在酒精和气氛的催化下,打算做出一点冲动的举动时。 门铃忽然被按响了。 而且门外这位很明显是个急性子,不但一边按门铃,还一边使劲地敲着门。 砰砰声的闷响,和悠扬的门铃音乐,惊醒了春情勃发的俩人。 他们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一个劲儿地回想着:好险好险,差点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我刚刚的眼神应该不会太露骨吧?宴灯/谢哥应该没有发现我眼神中不对劲的信息吧? “咳,我去开门。” 谢辞声深吸了两口气,把心底燃起的燥火压了下去,起身去开门,就是那步伐有点凌乱,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子落荒而逃的味道。 见谢辞声走了,宴灯一溜烟钻进厨房,去捞了一盒冰淇淋盖自己脸上。被尖锐的冷意刺激了一下,他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抬手给了自己脑门一下,说好的装醉试探呢,你才喝了多少,就想假装撒酒疯?你以为谢哥对你的酒量没谱的是吗? 宴灯正在厨房里给自己做心理辅导呢,就听见外面传来方盛的鬼叫声:“宴灯,宴灯你人呢?” “咋了咋了,大晚上的,你突然跑过来鬼叫什么?” 宴灯把化了一半的冰淇淋扔回冰箱,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就看到方盛顶着一头大汗,衬衣后背都湿透了,正在那儿满地找空调遥控器,想要开空调。 “出什么事了?”还是谢辞声比较体贴,他从沙发背后捞出被宴灯扔过去的遥控器,把温度打低。 冷气呼呼地吹出来,很好地驱散了三人不同原因的燥热。 方盛长长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咽了口唾沫,认真地看着宴灯问他:“你跟方哥说老实话,你认识周沛吗?就是原来良生药业老董周家的大公子周沛。” 谢辞声心头一跳,问:“怎么了?” 方盛不理他,只一个劲地问宴灯:“你说老实话,认识不认识?” 宴灯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认识,见过一面。” “只是见过面,没有什么更深入的接触,也没有什么经济上感情上的纠葛对吧?” “对啊。”这辈子没有。 方盛舒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喃喃道:“那就出了鬼了,难不成还真的是像那人说的,他是你的铁杆粉丝,因为对你思念成疾,突发精神病了?” 谢辞声觉得方盛是三天没打,又想上房揭瓦了。他敲了敲桌子,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要说就明明白白说清楚,没头没尾的,你以为自己在讲评书?” 他看了一眼宴灯,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道:“准确来说,宴灯确实跟周沛就是见过一面,倒是我跟他发生过一些摩擦。” “???” 方盛毛了,怎么又把谢辞声牵扯进来了? “祖宗!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摩擦了啊!” 谢辞声能说他发现那人看宴灯的眼神很不对劲,他虽然不在这群富二代的圈子里浪荡过,但也是见过这群人要是横起来能干出多不要脸,多没有下线的事情的。 他抿了抿嘴,有些含混地道:“宴灯艺考那天,在学校里见过他,当时他对我有点打压侮辱的意思,我就让裴青哥帮忙,给他家一点教训。” “一点教训?!” 方盛的嗓音都变了。 宴灯一看就知道俩人说岔了,他赶忙过去替谢辞声解释:“那天谢哥跟我说过,他就只是让谢裴青帮忙出手,杠走了一份周家父子手中的股份而已。” 那还好,那还好。 方盛松了一口气,看到谢辞声不善的眼神,赶忙说起今天过来的意图。 “今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跟我关系很不错的媒体记者,人家悄悄告诉我,周家出大事了……” 原来,就在宴灯他们圈在片场里拍戏的时候,周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为良生制药前段时间被爆出一大堆经济犯罪的罪名里,还有一个贩制假药。这可彻底惹毛了普通百姓,要知道,良生制药也算是国内二流的制药大厂,因为价格便宜,广告宣传也一向是走良心药平价药的,消费者们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基本上,大多数家庭都会备一些良生制药生产的常备药物,一想到自己吃了好些年的药很有可能就是那批假药之一,这群人能不炸? 而最让人为之愤怒的是,良生药业自从五年前开始,涉足儿童药物领域。因为之前打出来的好口碑,家长们自然而然地会给孩子选择这家的药物,良生家的儿童药品的销量那是相当的好。 贩制假药的消息一出,家长们才是最愤怒的那一批。 现如今,谁家不是就那一两个宝贝蛋的,更何况保护幼崽这一条简直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对于孩子,大多数家长们从来都是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给孩子吃好的用好的。听到自己精挑细选的药物,居然很有可能是良生家出品的假药,那还能善罢甘休了? 之前还因为经济案件,被请去喝茶的良生制药前董事长的周茂生极其原属下一干人等,一扭头,又都被请到刑事案件那边喝茶去了。 这里面呢,总有贪钱的时候冲劲十足,事发之后秒怂,恨不能交代的一清二楚,把锅扣别人头上,以显示自己是不得已是被迫的,是一朵淤泥里长出来的白莲花。 这朵“白莲花”身为周茂生的总助之一剪外室夫人的弟弟,知道的内情正经挺多。 他这边竹筒倒豆子地交代了。 十九年前,良生制药刚刚起步,政府扶持力度不大,自家的资本也不够雄厚,打不过那些老牌的制药大厂,盈利非但没有日渐上涨,反而有了退缩的兆头。周茂生恨,他不甘于当一个泯然于众人的小老板。他奋斗拼搏了这么些年,可不是为了当一个小作坊的土老板的! 他想要成为民族企业家! 因为之前做过进口药物代理,国人对于高端药物的需求让他迸发了灵感。他借着从前做进口药物代理留下来的关系和人脉,通过不法的渠道走私进了很多进口特效药,然后通过本厂的稀释再加工,和大面积的广告宣传,居然得到了很好的销量反馈以及口碑。 毕竟,这药物虽然本身含量被稀释,但实际上药效还是有的。再加上价格着实动人,只有进口药物的三分之一。 这次事情让周茂生尝到了甜头,他从一开始走私进口药物再处理包装,变成了后来再次遇到业绩下滑的时候,干脆把自家药物降低药物成分含量。最后甚至一些家庭常备药直接以次充好,把旧年的过期药回收回来,再加工包装,重新上市。 这位“白莲花”小舅子为了替自己多脱罪,还攀咬出了周茂生的大儿子,周沛。 据他交待,因为高端药物的再加工处理和销售,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周茂生可舍不得把这块肥肉分一半出去给公司的其他股东,于是就把这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亲儿子去做,通过更改账目糊弄董事会,把大把大把的钱都揽进了自己家。 而这事儿,自从八年前周沛刚刚成年考上大学一年级,进入良生制药工作学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了。 所以,贩制假药,走私洗钱这两样罪名,周沛那可是得跟他老爹一样,必须占大头的。 怪不得周茂生进来以后,就各种装植物人,一问三不知,嘴巴闭的死紧,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不牵连进来。 警方马上部署了传唤周沛的行动,结果,等他们找到周沛一家临时住的地方,才发现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据说重病在床的周太太被人直接用刀抹了脖子,血飙的两米多高,而另一间屋子里,周沐也被重度砍伤,血溅的满屋子都是,人已经彻底休克了。 而周沛却遍寻不到,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等到周沐被救活过来,他的精神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说话颠三倒四。 警方只从他的嘴里得知,有一天晚上周沛出门去了,隔了好多天才回来。他就想对哥哥发脾气,骂他不着家,妈妈又生病了,他一个人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还质问周沛,是不是嫌弃他和妈妈拖后腿了,想要一走了之云云。 原本他也只是发脾气,谁也没有想到,听到他质问以后,周沛突然就像是疯了一样,一脚将他踹出老远。先是去厨房拿了剔骨刀,冲进妈妈的卧室,毫不犹豫地一刀抹了妈妈的脖子。 见到这一幕,周沐吓呆了,看着提着滴血利刃朝他走过来的周沛,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逃跑。可是他动不了,他被吓瘫了,根本迈不开腿。 直到那刀第一次砍进他肉里的时候,他才尖叫着连滚带爬往自己屋子里钻,想要借着门板挡一下忽然变得像是恶魔一样的哥哥。结果,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追上来连砍了他二十多刀。 伤势惨重失血过多的周沐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周沛进门以后,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人名。无论是一刀抹了妈妈脖子,还是追着他连砍二十多刀的时候,周沛都在恶狠狠地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宴灯。 “灯啊……”方盛颓丧地抹了一把脸,惊觉自己这棵小摇钱树兼准老板娘,他是个事故体啊! “要不是之前小谢下狠手震慑住了这些人,过个几天,你怕是就能在各大新闻头条上看见:震惊!男子屠杀亲母亲弟原来都是为了他?——某周姓男子,因迷恋某宴姓演员,二者感情受到了家人父母的阻隔和拆散,周姓男子因爱情被拆散,心态扭曲,回家将重病在床的母亲和刚刚成年的弟弟,乱刀砍伤砍死。” 说完,方盛充满期待地看着宴灯,问他:“哥再跟你确认一遍,你老老实实告诉方哥,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之前从来没有跟周沛有什么感情纠葛经济纠纷,对吧?只是一面之缘,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无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周沛不但作为周茂生的助手, 参与了贩制假药走私洗钱, 还是一名杀人案的嫌疑犯。虽然周沐作为凶案受害者和目击证人, 精神状态着实很差, 其证词的可信度也需要打个折扣。 但是, 既然牵扯到了宴灯,警方这边就不得不传唤宴灯过来。 方盛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熠熠生辉的国徽, 心里一万只羊驼在狂奔。 当初, 为了避免让谢辞声牵扯进刑事案件, 他差点跟人闹翻,就是为了不让手下艺人涉足这里。万万没想到,终有一日, 他手底下的艺人, 还是逃不过进来一趟的命运。 操蛋的命运! 宴灯对于进警局, 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他都被方盛包的像只熊一样, 浑身上下只有眼睛是裸露在外的, 还特么戴了墨镜,就这么一个熊人,谁能看得出来, 到底长啥样啊。 再说了,对于警察局, 宴灯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爸爸还没有因公负伤的时候, 他每天放学以后,就会背着书包颠颠跑到警局里去,在叔叔阿姨们的投喂下填饱肚子, 然后在一众警服环绕下,开始做作业。再加上上辈子,他就是带着证据,来到这里,开启了报复周家,救了自己的命,将周家推下深渊的。 说实话,上辈子他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去考警校,当一名警察的。 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警察们,宴灯撇下方盛,几乎是一跳三蹦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警察们早就察觉了门外这个大夏天包的跟熊一样的人,还有他旁边戴着大墨镜形容猥琐藏头露尾的同伴。一群人都提起了警惕性,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万一这是什么反社会分子,前来搞事的呢? 宴灯一进门,感受到空调冷气吹拂在脸上,赶忙把伪装全部脱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多穿一分钟,绝壁要中暑! 脱完以后,他抬起头,把脸对着头顶中央空调的送风口,感受着丝丝凉意,舒服地长长叹了口气。 众人见这位熊男扒干净伪装之后,居然从里面跳出来一个好似漫画般的美少年?! 其中一个女警突然惊喜地抓着同伴的手,疯狂朝宴灯这边甩颜色,低声尖叫道:“这是宴灯啊,宴灯!哇,他居然真的上门来了。我还以为这种大明星都不乐意自己来警局,肯定是要让我们上门去走访的。” 这时,几乎年龄稍微年轻一点的警察们,都认出了这个大变活人的少年了。 没办法,实在是一个多月以前,何家夫妻闹出的风波真的是太大了。就算你不关注娱乐圈的新闻八卦,但社会新闻也会一直在给你推送相关的新闻,随便看个几眼,大概也能把宴灯的脸记下来了。 正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从楼上下来一位脸膛紫红,身材壮若铁塔般的中年汉子。中年男人迈着大方步走到宴灯面前,冲他敬了个礼,道:“宴灯同志,您好,我是刑事侦查队队长,程云兵。谢谢你愿意配合我们的调查。请跟我走,访谈室在二楼。” “哦,应该的,不用客气。”宴灯看着这样浑身上下正气简直都要溢出来的男人,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男人有点吃惊,宴灯能主动配合来警局做笔录,已经让他很惊讶了。毕竟这年头,明星好像视他们如洪水猛兽,视警局如危险深渊似的,哪怕不小心涉及了某些小事儿,人家还得拿三捏四地,再三强调**保护,拒绝踏入警局,只允许他们上门做笔录,还得提前预约的那种。 宴灯能在他们一通电话过去之后,就主动配合说愿意来警局做访谈做笔录,这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现在面对警局里面容气质最为凶悍的程队,非但不怵,反而还给人笑的这么好看? 程队忍不住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侧的仪容镜,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好不自在地带着宴灯往楼上走。 宴灯发现了以后,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好像吓到人家了,他赶忙开口解释了一下。 “程队您好,我刚刚笑不是因为您有哪里不妥,而是您的气质让我想起了我爸爸。”宴灯想起那个在单位里总是特别严肃,正气凛然的男人,忍住又笑弯了眼睛。 很明显,程云兵是个根本不关注娱乐新闻也不关注泼洒狗血的社会新闻的人。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道:“您父亲,也是警察?” 宴灯自豪地点点头,说:“嗯,我父亲跟您差不年纪,你们是一个系统的,说不定您还听说过他的名字?我父亲名叫宴国庆,曾经是淳锦市的一名刑警,在九年前荣立过一等功。” 程云兵霍然转身,紧紧地盯着宴灯,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你是宴国庆的儿子?!” “啊?您真的认识他?” 程云兵点了点头,表情有点感慨和伤感,他努力想要扯出一个慈爱的微笑给故人的儿子,奈何脸部肌肉太僵硬,一时间笑的有点狰狞。 方盛刚跟过来,就看到一个看上去贼凶的中年警察,正对着自家的小宴灯露出了充满威胁感满满的笑容。 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把宴灯护在身后,警惕地扬起一个塑料花般的笑容,说:“这位警官,您不能仗着这会儿没有正式开始问询,执法记录仪没开着,就肆无忌惮地恐吓威胁我家艺人吧?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只是来接受问询的,而且,我强烈要求,这次的问询必须在我和我艺人的律师监督下进行!” “……”故人的儿子为什么弄了这么个傻帽在身边?哦,故人的儿子没有子承父业,他跑去当明星了,这老宴要是知道了,得多难过。 “……”为什么方哥这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趾高气扬,嚣张跋扈,但是马上就要被打脸的反派炮灰? 其实,这次的问询并不是方盛想的那样,宴灯只是作为犯罪嫌疑人在现场提到的一个名字而已,唯一的目击证人虽然一再表示,肯定是宴灯对他哥做了什么,才导致周沛干出这样的事来。但这仅仅是主观臆测,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证词可信度不足,不过作为警方对于每一条线索都得谨慎以待。 经过警察的搜查挖掘,发现这个周沛还真的特别关注宴灯,居然在几个月前花钱请私家侦探去查了宴灯的过往资料。这种不一般的关注引起了警察的警觉,他们经过研讨之后,还是决定问询一下宴灯本人,对于此事,对于周沛此人,有没有什么能够提供的线索。 当然,问询也只是问询而已。 对于此行,宴灯早在过来之前,心里已经大致有谱了。 而关于周沛为什么狂性大发,一个颇具妈宝男弟控特质的男人,居然能够性情大变将母亲一刀抹了脖子,把弟弟几乎砍死。 宴灯也有所猜测,这次过来一是为了配合警方的问询调查,二来也是想要不着痕迹的套取警方掌握的线索,来证实自己心中所想。 在经过你来我往一个多小时详细的问询之后,警方这边确认了,宴灯就是一个无辜的卷入者。 一旁的女警颇为怜惜地帮宴灯续上茶水,实在是,作为一名亲妈粉,她觉得自家崽崽真的是命运坎坷。之前的种种风波都不提了,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 很明显,周沛当初之所以那么关注宴灯,无非就是富二代纨绔子弟起了色心,被宴灯拒绝过之后,想要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逼迫宴灯就范。 至于他杀人的时候,有没有在嘴里念叨宴灯,那还是两说呢。 谁叫周沐精神不稳定就算了,警方这边还查出,这位之前曾经两次操控水军,带节奏破黑水,污蔑宴灯。很明显是属于同为“娱乐圈人”对于同行的嫉妒和私怨。 宴灯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心想,果然像他猜测的那样,周沛重生了。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说那些上辈子善良软弱可欺的人,被坏人打压欺负,最后含冤而死。老天爷实在看不过眼,让这样的人重生,获得一次能够得到幸福人生的机会,这还差不多能说得过去吧。 可是周沛算什么? 他又有什么资格重生! 老天爷啊,真是眼瞎没得治了。 看周沛现在的行为,还有能狠下心来把往后注定要拖他后腿的母亲和弟弟杀掉的冷酷。可以想见,这位重生的周沛,绝对是坐过牢饱经风霜的那位了。 不是宴灯小看周沛,就算这位上辈子双手沾满鲜血,人家也给自己能找到各自让心理能过得去的理由的。 吃假药死了的,那是病的太重了,就算吃进口的真药也未必能活,是命到了,阎王爷要带他走了。抽宴灯的血挖他的器官,那是因为宴灯原本的人生早就被他自己的冲动给毁了,他把人救出来给了自由,还锦衣玉食地养着,宴灯贡献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报恩吗? 可是看他现在手法利索,毫不迟疑地亲自冲着家人下杀手。 这样的冷酷残忍,也只有在监狱里待了二十年,精神保守折磨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了。 之前,宴灯在听方盛说周沛做出的事之后,就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他马上安排阿喵火力全开,去查了周沛的资金走向,毕竟他要逃亡在外,总不能是不吃不喝不花用,永远躲在没有监控天网的乡村小镇里吧? 走出警局,坐在车里的时候,宴灯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手机一看,是阿喵给他发来的回复。 “主人,阿喵能力不足,只查到目标对象在三天前通过不记名黄牛网买了一张通往Y省的火车票。目标到达Y省之后,只有三张天网不小心拍到的侧面照片,最后一次被拍到,是在Y省的M县境内,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至于资金流动,在第一次使用黄牛网买票之后,目标就再也没有联网的消费行为了。” 啧,果然是老鸟,一旦跑出去,就全程使用现金,不留下被人追索的痕迹。 至于周沛出现的最后那个县城,宴灯眯起了眼睛,在脑海中略一搜索,猛然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周沛现在肯定已经出境了! 而且他潜逃的方向,是东南亚! 怪不得人都说监狱是最好的犯罪大学,对于那些真心想要悔过的人来说,监狱只是一个让他们为罪行付出代价的地方;可是对于那些根本没有悔过心理的犯罪分子来说,监狱简直是一处学习犯罪的天堂。 周沛怎么也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在监狱里服刑的二十年,不但让他学会如何狠辣地下手杀人,以及杀人后隐藏行踪进行逃亡,还让他接触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罪恶的一种人。 毒贩。 宴灯敢打保证,周沛一定是有目的有计划地奔着东南亚去的。他可能会利用自己重生带来的便利条件,去投靠某位现在还没入狱的大毒枭去了! 想到这儿,宴灯轻轻敲打键盘,吩咐阿喵不着痕迹地让警方尽快发现这些不容易发现的蛛丝马迹。 一个对他恨意刻骨铭心的重生的周沛逃脱在外,宴灯倒并不担心这人能把他怎么样,他怕就怕这人会不择手段,朝他看重的人动手。上次谢哥中药的事情,狠狠地给回来后有些自大的宴灯敲响了一记警钟,让他知道就算自己再牛逼,若是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朝谢哥动手,万一他一个松懈没及时发现危机,那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希望警方这边在发现了线索之后,能够更加谨慎严肃地看待周沛吧。他以后,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砍杀亲人的杀人犯了。 一回到家,宴灯手还没有搭到门上呢,大门就被心焦如焚的谢辞声推开了。 “没事吧?” “我没事。” 俩人异口同声道。 对视一眼之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谢辞声看着精神状态很不错的宴灯,一直提在喉咙口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伸手牵住宴灯的手腕,把人拉进门,安顿在沙发上坐好,然后跑去厨房把自己炖好的安神汤端了出来。 “不烫,正好入口,快喝掉。” 宴灯哭笑不得地闻着安神汤特有的气味,很想说,谢哥你不觉得比起我,你才是那个需要安神定气的人吗? 但是,看到对方黑黝黝的眼睛里都是对他的担忧,宴灯就把嘴边的调侃又咽了下去。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把安神汤一饮而尽。 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觉得这安神汤喝起来非但没有中药的味道,反而甜丝丝的,一路甜进了心坎儿里呢。 看着宴灯把安神汤一口喝干净了,谢辞声赶忙扒了一颗奶糖,塞进了宴灯的嘴里。 “来,甜甜口。” 宴灯咂巴着奶糖的香甜,猜想,谢哥煮的安神汤里一定放了好几味用黄酒炮制过的药材了,要不然,他怎么有点晕乎乎的醉意了呢。 “谢哥,你别担心,我真没啥事。” 谢辞声心说怎么可能没事儿呢,宴灯才这么大点人,被卷进一出人命案子里,那心里肯定是害怕着呢,只是怕他担心,才一直强撑着不怕的样子,就是为了安抚他呢。 “我就说了,本来这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真正跟周沛发生摩擦的是我,要去也该是我去……” “谢哥,看,青蛙。” 宴灯探过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用舌头把奶糖顶来顶去的玩,腮帮子一会儿鼓起一个大包,看上去特别可爱。 明明就是很幼稚的把戏,可谢辞声还是忍不住笑了。 见人笑了,宴灯这才放下心来,拉起谢辞声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按压着几个安神的穴位。 实际上这次主动去警局接受问询,宴灯也是为了把谢辞声挡在身后。要知道,刑侦那边现在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家贩制假药,以及周沛杀人案子上,经侦那边也还忙着计算良生药业这几年偷税漏税走私洗钱的数目,还没有人注意到谢哥曾经安排人杠过周家的股份。 以谢哥想要保护他的心态,到时候一去警局,必定主动交代这事儿。 当然,这样的事情交代出来本身没什么,可怕就怕,万一这消息漏出去了呢? 什么保密之类的,以现在媒体人无孔不入的架势,事关谢辞声的名誉,宴灯不能不想的多一点更多一点。 毕竟,之前他还没有接受到警方传唤的时候,方盛那边就已经接到记者透露内情的消息了,而且还是实打实的内情,不是胡编乱造的! 如果谢哥派人杠掉周家股份的事情,如果被记者报道出去,会怎么样? 谢辞声,不单单是明星,他还是谢家商业王国的小王子,背后站着的是豪门世家。宴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有人会说,周沛之所以会走到杀母杀弟这一步,都是被逼的。他确实有罪,参与了父亲的违法业务。 可他的弟弟和母亲是无辜的,而且他也只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当初也就是刚刚成年,父亲交代他去做的事情,他能说不吗? 如果不是谢辞声做这样的事情,把人逼到了悬崖上,周沛能被逼到疯癫,从而亲手杀害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吗? 呵呵,在华夏,永远都是要同情弱者的,哪怕这个弱者干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照样有人用他也是被逼的,迫不得已这样的借口来帮忙开脱。 更别提,逼迫这个弱者的人,还是一个强者中的强者,那弱者就更可怜了。 宴灯可舍不得那群口舌如刀,说话不负责任的人来伤害谢辞声。 反正他身上背的东西多了去了,人们看他的新闻都看的麻木了。到时候就算爆出来,也无非是周沛这个参与多项违法行为的纨绔富二代,想要以钱权压人,逼迫宴灯潜规则不成,从而怀恨在心。 顶天了,也不过就是像方哥说的那样,被十八流的小报,编一些“震惊!某周姓男子杀母杀弟竟是为了他?”、“周某残忍杀害家人的内情让人为之落泪”之类的。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对于宴灯这份保护的心意,谢辞声不是看不懂,就是因为看懂了,他才觉得难过。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为了一时之气,就让裴青哥去做这些。 反正都看人不顺眼了,直接正大光明地怼周家,狠狠地怼下去了,周家人又能怎么样。 结果搞得,现在不但逃亡在外的周沛对宴灯怀恨在心,还要让宴灯站在他前面替他遮风挡雨。 一时之间,谢辞声的心里难受极了,他甚至觉得,哪怕宴灯以后真的没有女朋友,也不喜欢女孩子,他也没有追求宴灯的资格了。 宴灯敏锐地发现谢辞声瞬间低落的情绪,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点子上。 他至今还觉得谢哥对他是一种保护幼崽,纵容宠溺弟弟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想到谢辞声是因为觉得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心上人,反而给心上人添麻烦,而在伤心颓丧。 “那个,谢哥啊……” 宴灯咂巴咂巴嘴,一边帮谢辞声按压着穴位,一边刻意做出惊喜的表情道:“你不知道,我今天去了警局,啊,那股子亲切近可别提了。” 谢辞声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宴灯怎么去了一趟警局,还高兴成这样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宴灯是在想法子宽慰他,一时间更难受了,整个人钻进牛角尖,死活出不来。 “你知道的吧,我爸是警察啊。我妈妈走了以后,我们爷俩都不乐意做饭,但天天吃挂面吃外食也不行啊,毕竟我还小呢。我爸灵机一动,让我每天放学,就往警局走,去那儿蹭食堂吃。” 说着,宴灯想起了好玩的事情,“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刚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学英语和奥数了。我爸很麻爪,没法辅导我做作业。正好我每天放学都要去警局蹭食堂写作业,我爸就说大家集思广益,人多力量大,招揽了一批有闲余时间的下属,让他们帮我辅导作业。” 宴灯说话腔调可爱,又会讲故事,一番话说的谢辞声不由得听进去了,还凑过来,追问道:“然后呢?” “哈哈哈哈……然后啊,然后那群人一个个表情比上坟还沉重。最可怕的是,他们口音各异,二十六个字母表从他们嘴里都能读出六七种特色读音来。更别提奥数了,那些人连应用题都能做错,还得我自学翻书学会了,再给他们讲。” 谢辞声听着宴灯手舞足蹈的讲解,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堆五大三粗穿着警服的男人,围着坐成一圈,对着不知所云的数学题,伸长了脖子,跟狐獴似的,看着小小的宴灯老师给他们讲这道题的解法。 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忧郁的美人忽然绽开笑颜,眉宇间的忧郁还未曾褪去,可眼睛里却荡漾着亮亮笑意。 这样的谢辞声,是宴灯从未见过的好看。 他只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乱了节奏,忍不住凑近了,喃喃道:“谢哥,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真是存的尤为艰难。 晋江抽搐了,我把章节一贴进去,点存稿,然后就抽没了。 我第二次点直接发布,但是显示我发布的是已存在章节,可是存稿箱里明明没有。 灵机一动,我打开app,重新贴了一遍,现在应该能看到了吧? 第54章 宴灯看着谢辞声近在咫尺的脸, 心里好像钻进去上百只小虫子, 正窸窸窣窣地啃噬着他的心尖, 让他一万个想要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可是理智又在费尽唇舌地把他往回拽。 他咽了咽口水, 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急色不要急色! 然后, 想了想, 宴灯轻声问谢辞声:“哥, 我问你件事儿,行吗?” 谢辞声觉得这个位置有点危险,尤其是宴灯的嘴唇几乎就在他十公分处蠕动, 他甚至能感觉对方温热的鼻息喷吐在他的脸颊上, 太危险了! 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伸手想要抓个抱枕过来, 未雨绸缪。 “……你问。” 宴灯发现了谢辞声的躲避, 他心里微微有点堵,但他不想放弃,实在是憋了好几个月, 他好好一个精气旺盛的年轻人都快被憋ED了。 他心想,不管了, 死就死吧,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把话问清楚。如果谢哥愿意尝试接受,那皆大欢喜;如果谢哥不愿意, 就当他是个卑劣的人吧,以他今天主动去帮谢哥抗雷的份上,谢哥也不至于就厌恶到要跟他绝交的份上。 “哥,你对……同性恋这事儿怎么看?”说完以后,宴灯死死地盯着谢辞声的脸,等着对方的反应。 这话一出,谢辞声只觉得有人拿了一面大锣,在他耳边重重地敲响。 震的他魂飞魄散,五内俱焚。 他疯狂地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破绽,心紧紧地揪成了一团,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好像失去了氧分子,憋的他鼓膜胀起,仿佛能听到自己失序的心跳声。 谢辞声张了张嘴,只觉得满口的血腥味,嗓子干涩的如同刚刚咽了一大把玻璃碴,连呼吸都带着疼痛的味道。 宴灯眼睁睁看着谢辞声在听到他这句问话以后,脸色瞬间失去血色,苍白到了发青的地步,嘴唇哆嗦,整个人的眼神都放空了,搭在身侧的手无法遏制地轻轻抖动着。 他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看这个样子,谢哥何止是对同性恋有所排斥,分明是已经到了厌恶恶心,甚至是惧怕的地步。 他知道,这个世上总有人会对同性恋有着陈旧的固定的标签,认为同性恋约等于**、滥情、性病、艾滋病源头等等。 可是宴灯怎么都没有想到,之前对于他各种亲昵试探都表现的很纵容,没有一丝排斥感的谢辞声,在他进一步试探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一颗心,忽悠悠地,朝着落不到底的深渊坠了下去。 谢辞声鼻翼翕动,咽了咽喉咙,轻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宴灯忍着心中的失望和刺痛,比演技似的绽开一朵灿烂的笑花,道:“啊呀,前几天你不是给我看了个剧本,说打算用这个来当做你的第二部电影吗?我翻看了一下,高编果然是高编,手里藏着不少好本子呢。那剧本里不就是讲了一对同性恋人的故事?我就想起来,问你一下,对同性恋的看法。“ 听到这话,谢辞声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而一直关注着谢辞声动静的宴灯自然将对方的反应收入眼底。霎时间,他心中有一柄无形的刀子,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脸上还得做出一副我是在跟你讨论剧本的认真表情来。 “我的看法……”谢辞声心虚极了,要不是放松以后回过神来找回了演技,说不定分分钟被宴灯看穿。 他的真实看法,都放在那部同性恋电影剧本里了。实际上,那个本子之前只是放在高编手里的一个大致框架,而宴灯看到的,则是他跟高编一起联手,再三丰富填充过后的成果。 那里面,男主一对男主二所有的深情,爱慕,渴望,都是来源自他灵魂深处。 而剧本里,两个男主相识,相恋,结婚,婚后所有的琐碎,都是他梦境中最渴望的情节。 谢辞声承认,这是他的私心。 就算以后这段爱慕终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他也有这样一部能够自己哄自己开心,自己给自己喂糖吃的电影,聊以慰平生。 他清了清嗓子,做出认真思索半晌的模样,道:“我觉得,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重点不在前面两个字,而在于最后那个字,恋。哪个也不比哪个高尚,哪个也不比哪个卑微,跟性别无关,跟爱有关。就像那句话——love is love,我觉得只要不危害别人,不违背法律,所有的爱情都是值得被尊重被褒扬的。” 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心话。 可是宴灯听完后,心里却在呐喊:骗人,说谎! 他忘不了刚才谢辞声听到自己问话之后,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反应。 他甚至苦中作乐地想,谢哥这话说的太官方,太冠冕堂皇,也太假了。以谢哥的聪明,肯定发现了我问这个问题不是单纯想要讨论剧本吧?说不定,他心里已经有了很靠近真相的猜测,只是碍于情面,不想伤害我罢了。不过,好歹谢哥还愿意在我面前官方一下,说说假话,知足吧。 虽然,再三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好歹没有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还能以好朋友的身份,继续在谢哥身边待着,陪着他看着他。 但终究还是意难平。 多少辈子加起来上千年了都,这可是他第一次对人动心动情,居然落的一个如此惨痛的结果。 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的脑海里瞬间冒出无数种在黑化边缘试探的想法,就像狗血里写的那样,我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这辈子拿来回味,也是好的。 奈何这个想法,着实有点龌龊,宴灯还是按回心底最深处了。 谢辞声只觉得自己说了这番话以后,宴灯的表情很正常,可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诡异地让他觉得后脑勺有点凉浸浸的。 他快速地翻阅着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跟宴灯相处时候的所有细节,像侦查破案或者学习拉片似的,恨不能一帧一帧地仔细看看这些回忆中,自己到底有没有露出马脚。 要不然,怎么解释宴灯今天忽然会问他这个问题,又在问完之后古古怪怪地看着他? 从前只觉得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谢辞声现在觉得,这话有点不准确。面对心上人稍微不同寻常的举动言辞,作为一个暗恋者何止是兵荒马乱,内心世界里简直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可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平静而无辜的样子。 “宴灯,你……” 宴灯忽地压了上来,双手撑在谢辞声耳朵边,单膝跪在沙发上,越凑越近。 他紧紧地盯着谢辞声因为紧张而多次舔舐过的水润润红艳艳的嘴唇,心里的巨兽叫嚣着,亲上去,大不了事后抵死不认。反正,谢哥的心是得不到了,人也没啥指望,亲一口就亲一口,谢哥总不至于为了这个跟我翻脸吧? 亲一次,哪怕以后老了,拿来回味意淫也是好的啊! 他凑近了,低喃道:“哥,那个剧本上,有吻戏哎,可是我从来没有接过吻。咱们试试,好吗?我想提前适应一下。” 谢辞声瞬间就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嘶吼着:满足他!心上人都送上门了,哪怕是少年人的好奇心,那也是他送上门的,不是你诱拐教唆的!亲上去啊,你不是心心念念了很久吗?亲啊! 另一半絮絮叨叨地阻拦着:你要是亲上去,跟变态猥琐痴汉有什么分别?!宴灯还是个小孩,一个处于青春期对性开始有了幻想的小孩,他就是好奇,就是一时兴起。你这要是趁虚而入,万一让他觉得男人跟男人亲昵接吻也是常态,以后得知并不是,他会怎么看你,怎么面对今天的事情?! 两股想法跟拉锯似的在他的脑海中大打出手,搞得谢辞声整个人都木了,无法动弹。 宴灯看着谢辞声再次放空的表情和眼神,心中惨然一笑,面上愈发跃跃欲试,他挑了挑眉梢,笑的就像是一个想要试探什么新鲜玩意儿的少年,越凑越近:“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谢辞声就见宴灯的脸慢慢放大,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呼吸都停住了。 这时候,恼人的门铃又来凑热闹了。 “……有人来……”谢辞声赶忙抬手支在宴灯的胸前,明明是拒绝的动作,却没有什么力道,再配上轻飘飘的声音,怎么看怎么像欲拒还迎的样子。 宴灯根本不理,他心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爸爸在外面候着,等我亲完再说。 来人比起前几天的方盛还要急性子,才按了一下门铃,就开始疯狂拍门了。 伴随着叮叮咣咣的敲门声,宴灯义无反顾地亲了上去。 一开始,他想着,只是嘴唇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气息相互亲昵缠绕就够了。可当他真正触到谢辞声的嘴唇,四片唇瓣贴在一起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股电流自尾椎往上一路攀升,迅速地冲上了大脑在里面炸开了烟花。 不够! 不够不够! 这样还不够! 这也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谢哥了,只是碰一碰,怎么够?! 虽然从来没有接过吻,但是,好像沉淀在血液和基因里的侵略性以及男人的本能在这一刻觉醒,宴灯无师自通地尝试着伸出舌尖,朝着谢辞声的唇缝中探去。 谢辞声自从被宴灯亲到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彻底坏掉了。 他的瞳孔颜色变成透不进光去的深黑色,呼吸也变得分外急促,好像每一口气都摄入不到足够的氧分。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掐进了手心的软肉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自己想要扑过去,将宴灯压在沙发里,狠狠地深深地吻回去,扒开对方的衣服然后继续那些日思夜想了无数次的事情的冲动。 宴灯抬起一只手盖住了谢辞声看着他的眼睛,紧跟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只有这样,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也感受不到谢辞声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感受着对方潮热的鼻息。宴灯才能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一次假装对戏和青少年心血来潮的好奇心。而是,一对两情相悦的人,正在通过接吻的方式,在向对方传达着彼此的爱意。 唇瓣是柔软的,舌尖进入唇缝很顺利。 他先是不住地吮吸轻轻啃咬着谢辞声的唇瓣,在他的齿列上轻轻地舔了一下又一下。 很快,宴灯内心贪婪的怪兽就叫嚣着,这样不够,还是不够! 于是,他的舌尖微微用力,以强硬到了破釜沉舟的姿态,用力顶开了紧闭的齿列,冲进了另一重温暖湿热的新世界! 宴灯低喘着,微微弓起身子掩盖住自己的狼狈,一边又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微微碰触着对方的舌头。 他想要勾引对方与他纠缠共舞。 可惜未果。 宴灯也不气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舌尖微微上翘,冲着谢辞声的上颚,轻轻地,扫了一下。 “呜!”一声轻轻的低沉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闷哼自谢辞声的喉咙中溢出。 这个敏感脆弱到从未被外人触碰过的地方,被温热湿滑的舌尖轻轻扫过,那种感觉太激烈,谢辞声忍不住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宴灯见状,知道了自己应该如何做,知道了取悦这个男人的方式。 他刚想再接再厉,可门外的人不答应,简直像是催命一样又是按铃,又是敲打门。 也是这动静震天的敲门声终于将谢辞声所剩不多的理智拉了回来,他觉得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的自控力会整段垮掉,然后做出可怕的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手心的软肉,借着疼痛一鼓作气地翻身将宴灯掀开,按在沙发上坐好。 “有人来了,我,我去开门。”谢辞声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简直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似的,沙哑低沉的厉害。 刚刚尝到甜头,却被人意外打断,宴灯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舔了舔嘴唇,抬起手抹了一把被泪水黏在一起的睫毛,带着一点决绝和坦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脸颊生理性涨红,正在低着头平稳呼吸的谢辞声。 像是要把这一幕,深深地刻在视网膜上,烙在心坎里。 又像是允许纵容自己最后一次,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用这样充满爱慕,占有欲,和xing意味地看看这个人。 唯一的一次。 最后的一次。 真可惜啊,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呢。 就像是这个被打断的吻,炽热黏腻,却也眨眼间就结束了。 宴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一片清明,清明到了冷漠,甚至带着杀意的地步。 “我去开吧。” 宴灯冲去厨房,捞起菜刀,大步地冲着大门走去。 …………………… 傅家最近发生了一件堪称地动山摇的大事。 傅曜,身为国内顶尖食品快消集团老总的长公子,从会说话开始,就学着如何提升自控能力,做一个有城府有手腕有谋略不苟言笑到让周围人觉得他高深莫测的人类精英兼太子爷。 母亲酷爱演戏,还喜欢扶持青年导演,大把撒钱? 没关系! 就像爸爸教的那样,做儿子的,怎么能不满足妈妈这么一点点小爱好呢?妈你尽管撒,只要开心就行,赚钱的事情交给我和爸爸。 弟弟不求上进,油嘴滑舌,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妈宝男? 没关系! 就像外功教的那样,做哥哥的,就是要成为替弟弟遮风挡雨的大树。反正只要弟弟不作奸犯科,只是纨绔一点,爱惹事了一点,在工作上只会给他帮倒忙又怎么样?弟弟尽管玩,玩到八十岁都没关系,只要哥哥活着一天,你就能开开心心地当一天的纨绔。 现年二十六的傅曜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温馨,父母恩爱,兄弟和睦,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让他满足的事情了。那些外人猜测的所谓豪门恩怨,在他们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某一天,感官敏锐的他突然发现,父母之间出现了问题。 先是爸爸总是心不在焉,而妈妈一再说服自己忍住脾气的模样,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紧跟着,爸爸居然不着痕迹地对弟弟曦曦变了态度,从前那么宠溺弟弟,让小时候的他都忍不住偶尔吃醋的父亲,居然忍心把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弟弟,找关系扔去了部队历练。 虽然爸爸的说辞是,傅曦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知道人间疾苦,男孩子嘛,出去摔摔打打一番,自然就会长大了,你当初刚高考完,我不是也把你送过去了吗? 这样毫无破绽的说辞,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可傅曜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十八年来,爸爸对待弟弟的那份宠溺纵容,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毫无可信度!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心细如发的傅曜一边附和着爸爸的说辞,用以安抚被爸爸态度弄的心神不宁火气旺盛的妈妈;一边悄悄派百分百忠诚于自己的人,去干了一件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干的事情———监控爸爸的行为。 然后,他就发现了,爸爸在一个季度里,名下有大笔的资金流出,去向不明! 这放在一个已婚有子的男人身上,代表着什么,同为男人的傅曜心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紧跟着,他又发现,父亲居然在偷偷派人关注着一个名叫宴灯的小明星。傅曜觉得自己的猜测几乎九成九要成真的了! 父亲在外面早有外遇,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现在这个私生子长大了,找上门来了! 他几乎是用尽平生所有的自控力,才压制住去找爸爸对质的冲动。他都懒得派人也去查这个宴灯,直接自己动手上网看,他倒要看一看,是个什么样的…… 嗯? 在看到屏幕上那张清俊帅气却非常有亲和力,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的脸。 刚刚还咬牙切齿的傅曜,懵逼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爸爸的私生子,会长的像足了外公年轻时候的模样? 这得是什么样的基因突变,才能形成如此的长相? 对着这张照片,傅曜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如果说这个私生子跟他家有关系,就这张脸,说是妈妈曾经的冲动,或者是外公老夫聊发少年狂遗留下来的产物,都比是爸爸的私生子这个可能性要高的多的多吧! 聪慧如傅曜,也被一张酷似外公的脸,给弄的逻辑卡死了。 就在傅曜逻辑卡死,整个人陷入蓝屏状态的时候,傅家发生了一件山呼海啸般颠覆性的大事。 什么? 傅曦不是他的亲弟弟,甚至跟他一毛钱血缘关系都没有,而是外公曾经的卫生员大婶的孙子?! 什么? 当初有人买通了外公身边的卫生员,在对方儿子出了车祸以外瘫痪,媳妇儿生下孙子第二天就跑路,留下一个生死未卜的儿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子的时候,砸出大笔金钱外加言语蛊惑。这位卫生员大婶没有克制住心底的私欲,正好她儿媳妇跟妈妈同一天早产前后脚生下了孩子。 而自家这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产后大出血的妈妈身上,这位就趁机调换了孩子。 但是,这位调换了孩子又不敢养在自己家里,她深知老领导对她这早年守寡中年又家里遭逢大变的前下属,还是非常关心的。等腾出手来,说不定还会亲自来她家里看望她,看望她刚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也没有父亲照顾的可怜孙子。 作为陪伴老领导将近四十年的老下属,卫生员眼睛多毒啊,孩子抱回来才半天的功夫,还没有膨胀长开呢,她就发现这孩子的轮廓,像极了老领导。 这要是留在身边,等长大了绝对要露馅儿的! 于是,她思来想去,还是听从了那位买通她干这事儿的人的指点,把孩子送到了对方联系好的人贩子手中,没有要钱,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个孩子必须卖的越远越好,最好卖到深山老林里去给山里人当儿子! 信息量太大,本来就有点蓝屏征兆的傅曜彻底死机了。 他冲着傅清辉做了个打住暂停的手势,从头到尾地捋了一遍这个堪称耸人听闻的事情。 片刻后,他抬起头,把电脑屏幕转向爸爸,指着上面那个笑意恬淡的少年,声音嘶哑变调地问:“您是说,这个人,就是当初被换走卖掉的我亲弟弟?” 傅清辉嘬着早已熄灭的烟蒂,一看到屏幕上的少年,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再度漫上泪水,显得更加红艳,好似下一秒就要淌出血泪似的。 他几乎是惧怕又贪婪地看着屏幕上的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傅曜咽了咽喉咙,在办公室里转圈磨地板,磨了十几分钟,这才大踏步走回去点了一根烟,快速地抽了起来,一边咳嗽的好似要把肺咳出来,一边还是毫不在乎的凶猛的吸着烟。 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变成了雾蒙蒙的灰蓝色。 “……这件事,您能确定肯定吗?” 傅曜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杀伤力太大了,您真的真的确定了吗?” 傅清辉苦笑,他就知道,大儿子第一反应肯定是质疑。 当年,小儿子出生以后,妻子大出血折腾了两年多才算是彻底缓过来。而就在这两年里,刚刚八岁的大儿子很有责任地担当起了抚育照顾幼弟的重任。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呢,就成天操心保姆阿姨会不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疏忽弟弟。每天一放学,必定先去看看弟弟的情况,再详细地询问保姆阿姨,弟弟今天吃了几次奶,拉了几次便便,有没有无原因的哭闹,屁股上出没出尿疹,体重增加了多少。 每当不上学的时候,就会盯着保姆阿姨是如何照顾弟弟的,到底有没有尽心尽力。 这种比老父亲还要老父亲的心态,在那两年逼走了三位保姆阿姨。 当他问这事儿的时候,还在换牙的大儿子振振有词地告诉他说:我问的问题,都是育儿书上写清楚注明了的。她们不懂科学喂养,我作为雇主指出她们在业务上的疏漏与错误,按理说她们应该感谢我,并且及时纠正。可是,现代的大人们都太好面子了,觉得被我一个小孩说的哑口无言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才会愤而辞职的。 哭笑不得的傅清辉当时撸了两把小大人样的儿子,有些欣慰地想,这样也好,大儿子知道照顾弟弟关心弟弟,这样亲近地相处长大了,兄弟感情肯定会非常好,他到老了也不必像那些老伙计一样,担心兄弟阋墙,老了老了还为此操碎了心。 现在,看着打小儿就从容镇定的大儿子,正一边狠狠地嘬着烟,一边抖着手抚摸着办公桌上那个造型奇特,丑了吧唧的陶瓷镇纸,傅清辉的心里跟刀割一样疼。 因为,他知道儿子在想谁。 想他一手带大的弟弟,傅曦。 可他能说什么呢,指责大儿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理智上已经知道疼爱呵护了十八年的弟弟居然不是亲的,还是弄走他亲弟弟,害的他亲弟弟幼年凄苦悲惨的罪魁祸首的孩子。 可十八年的朝夕相处,积累出来的感情不是假的。 那种坚不可摧的感情,让他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已经保护了十八年的孩子。所以,他才会质疑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一定是掌握了绝对充足切实的证据,才来跟他说的爸爸。 “曜曜……”傅清辉咬咬牙,撇过头不去看儿子几乎是闪动着哀求的眼睛,他说:“是真的,你外公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我和你妈妈跟曦,傅曦没有亲缘关系,但是跟宴灯是百分百的亲子关系。” 说完,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份亲子鉴定书,连同岳父调查出来的东西,一并放到了大儿子的手边。 “如果,你想亲眼确认一下,看吧。” 确认什么? 傅曜抽了抽嘴角,哆嗦着手,还是打开了两份亲子鉴定书。理智上知道,爸爸话说到这份上,那就绝对是真的。可感情上,他无法接受,明知道手里的东西看了也只是再往心口戳一刀,可傅曜还是打开看了。 果然! 沉默片刻,傅曜揉了揉被烟气冲红的眼睛,哑着嗓子问:“妈妈知道了吗?外公知道了吗?” “……曦曦知道了吗?”最后一句,傅曜几乎是抖着嗓子问出来的。 傅清辉跟儿子说了一下那天的意外,现在,妻子还在医院昏睡不醒,医生做了检查,说妻子身体机能没有出现任何病变。一直沉睡不醒的原因,可能是潜意识在逃避醒来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抑或者是这件事对于她的冲击太大,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用沉睡来逃避。 养育了十八年的儿子,忽然变成了仇家的孩子。而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在出生几个小时内就被抱走送到了人贩子手中,经过了多番颠沛,卖到了一家又一家的人手里,遭受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伤害。 换成任何一个母亲,面对这样的现实,都会无法接受。 原来母亲之前突然昏迷,搞的家里鸡飞狗跳,不是所谓的拍戏太累,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 而是…… 傅曜再度沉默,他抬起手使劲揉了揉脸,叹了口气,道:“那就是说,现在家里唯一不知道的,只有曦曦了?” “对。” 傅清辉想起因为得知妻子生病,给教官跪在地上磕头哭求,让他们放他回家,最后终于被送回来,现在整日守在妻子病床边精心照顾陪伴妻子的傅曦。 他对这个孩子没有感情吗? 十八年啊! 六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啊! 傅清辉看着一个瘦巴巴像小猴子一样的孩子,在他的手里慢慢长成了玉树临风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若是感情稍微淡薄一点,他都不至于把小儿子宠成如今这个样子。 面对宠了十八年的孩子,这样刀锋一样触之皮开肉绽的真相,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傅曜再度点上一支烟,手指飞舞着点开了宴灯的所有新闻,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经过父亲的提醒,傅曜想起来了,之前他回家,听接了新戏的妈妈跟他说过这个人。在妈妈的嘴里,这个少年无一处不讨人喜欢。妈妈说他沉稳聪明能干,温柔体贴懂事,虽然经历过非常悲惨黑暗的过往,可他却并没有被这些打倒,依旧长成了一颗心有阳光,宽和大气的小玉树。 妈妈说着,还感叹了一番长相上的缘分,说是,等到以后熟悉了,看看能不能跟这孩子说一声,认个干亲什么的。这孩子现在养父母都去世了,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在世上,无亲无故,遇到个什么坎儿都得自己咬牙扛过去,看得就让人心疼。 当时,他还一边给母亲削水果,一边半调侃半认真地说,没办法谁叫你生了两个带把儿的,你要是第二胎生个闺女,这么好的小子你给招了女婿,不就更亲了吗?现在嘛,只能委屈委屈,认个干儿子好了。 没成想,这位不是他们家的未来的干亲,而是已经失去了十八年的,血亲。 傅曜逼迫自己,把宴灯的所有新闻,不管是大报社放出来真实性比较高,还是十八流小报放出来真实性低到发指的新闻,都快速浏览了一遍。 然后,他不得不承认,妈妈并没有太过夸张,也不是因为合眼缘就戴了厚厚的滤镜。 傅曜把鼠标捏的咯吱作响,若不是父亲就在身边看着,他真的恨不得把鼠标摔上屏幕,将这些彻底砸碎。 是的,他看这些,并不是想要知道这个所谓的血缘的亲弟弟有多招人喜欢,他是为了找到这个人身上所有的坏,所有的不堪而已。 作为父亲,傅清辉怎么可能不懂儿子的心。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像儿子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脊背。 “……爸爸。” 傅曜知道他要说的话很过分,甚至是有点恶毒的。虽然同样是血亲,可哥哥跟父母是不同的,他没有资格要求父母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是差点害死亲儿子的仇人家的孩子,去放弃近在咫尺的亲生孩子。 可他还是不甘心。 “爸爸,能不能,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点了点屏幕,道:“爸爸你看,宴灯已经跟谢辞声拉上了关系,谢家甚至愿意为了他站出来仗腰子。他现在当演员当明星,炙手可热,大把大把的钱赚到了,生活上没有任何难处。” 傅清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子。 傅曜咽了咽喉咙,像是在催眠自己,也像是在催眠父亲。 “他也说了,不想认回亲生父母,不希望别人来扰乱他平静的生活。” 傅曜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宴灯在发布会上回答记者的那句话。 “既然他不希望认回亲生父母,那我们为什么要违背他的意愿?就像现在这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一家四口还是亲亲热热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不好吗?您和妈妈要是担心他,我保证,我像您发誓,这这辈子,我都会一直暗中关照他!如果他遇上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拼了命,也会帮助他扛过去!” “或者,就像妈妈之前说的,认个干亲,常来常往地走动着。你们和我也可以明目张胆大大方方地关照他。他不是当明星吗?那咱们就给他砸资源,有多少砸多少,他想要什么,我们都帮他尽力达成!” “……这样,可以吗?” 看着卑微祈求他的儿子,傅清辉捂着胸口,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心中设想过的,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那个人如愿了,真的如愿了。 她花了几百万,就给他们家弄来了一颗埋藏了十八年的地雷。 一朝炸开,所有人都要被炸的粉身碎骨。 真的太划算了,太值了。 看着这样的大儿子,傅清辉可以想象,就算他和妻子执意要公布真相把宴灯认回来了,恐怕大儿子也无法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亲弟弟。 他肯定会觉得傅曦才是那个更可怜,更值得他关心的弟弟。 到那个时候,看到傅曦的伤痛,大儿子自然而然地就会迁怒宴灯,觉得是他的出现他的到来,才会让他们原本平静幸福的一家四分五裂,让他疼爱十多年的弟弟,沦落到难堪痛苦的境遇。 有了这样的想法,宴灯就算被认回来了,得到只能是来自同胞兄长无法化解的排斥和憎恶。 傅清辉想起岳父之前吞吞吐吐地跟他商量时说的话:“清辉啊,曦曦是你养了十八年的孩子,生恩不及养恩大啊,就算他不是你亲生的,这十八年养下来,难道比亲生的要差吗?你想要认回宴灯,这点我绝对赞同,那孩子也着实太苦了,是我们大人造的孽,才让他一个无辜的孩子受到那么多伤害。可是,能不能把两个孩子都养着,咱们家也不差多养一个孩子的钱啊。” 父亲早逝,岳父作为世交的叔叔,对于傅清辉来说,岳父不但是世叔,是妻子的父亲,更是他当成另一个父亲尊敬濡慕的人。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态,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如果,如果傅曦不是罪魁祸首的孙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么真的把两个孩子都一起养着,只要跟两个孩子说通了,他们再更偏疼宴灯一些,这就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傅曦不但不是亲生的,他还是仇人家的孩子,还占据了宴灯本该有的待遇和宠爱长达十八年,是造成宴灯所有伤痛的始作俑者家的孩子。 听到岳父说什么曦曦当初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大人犯下的罪过,孩子是无辜的。 傅清辉只想冷笑。 无辜? 不,孩子本身确实是无辜的,可他的身世,对于宴灯来说,就是原罪,就是无可解的伤害! 他们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到底是把宴灯这个孩子,当成了什么?有没有想过,一旦按照他们说的这么做,是把宴灯置于何地?! 傅曜看到父亲嘴唇发青地跌进沙发,他赶忙扑过去,跪在地上,轻手轻脚地替父亲拍抚着胸口。 看到几天的功夫,父亲鬓边就冒出来的白发,他的眼睛鼻子都酸涩起来。 “爸爸,对不起。”他嗫喏着,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傅清辉高高抬起的手臂,在这一句话中,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呜咽着,疲惫地把手搭在了脸上,老泪纵横。 忽然,傅清辉和傅曜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傅清辉一动也不想动,傅曜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曦曦两个字的时候,赶忙接了起来。 “什么?!妈妈不见了?!” 傅清辉一把夺过手机,问:“傅曦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一个男孩扯着嗓子在嚎哭:“爸爸,你快回医院吧,妈妈不见了!我就是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妈妈就不见人了!爸爸你快回来吧!” “爸,我去报警!”傅曜赶忙捞起座机,却被傅清辉一把按下。 傅清辉眉头皱的死紧,他站起来,沉声道:“我知道你妈去哪儿了。” 妻子一定是去见宴灯了! 可她现在精神状态那么不稳定…… 想到这儿,傅清辉捞起外套,大踏步出了门。 傅曜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宴灯黑着脸,举着菜刀,一打开门,就看到前段时间还容光焕发,挽着老公笑容甜蜜地逛街的方阿姨,此刻正形容枯槁,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病号服,站在门口。 看到他举着菜刀出来,方阿姨非但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冲着他绽开了诡异的微笑,眼中也亮起了同样诡异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亲上了! 那啥,这篇文我是打算在月底完结的 日六的话,可能就无法在月底之前完结了,所以,我又开始,日万了! 从今天起,大家看到的章节,都会是超肥的万字章。 大家,开心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失落的小精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看着这样的方阿姨, 宴灯吓了一跳。 尤其是当他看到对方居然是光着脚的, 而门口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 沾着一个又一个血脚印的时候, 他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怎么方阿姨一身病号服不说, 还光着脚就跑过来了。 看着石子路上那些鲜红色还湿漉漉的血脚印,再看了一眼方阿姨保养得当又白又嫩的脚背, 宴灯忍不住嘶了一声打个冷颤, 这位总不会是光着脚, 从医院一路跑过来的吧? 这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明明脚底板已经磨的稀巴烂,可方珺珺好像失去了痛觉似的。她就这么笑眯眯地,几乎是贪婪地, 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描绘着少年的面容, 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她有些混乱的脑子里, 只有一个念头:我找到我儿子了, 看啊, 我儿子,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他已经从两个巴掌那么点点大,长成了比我还高出一个头去的大小伙子。哎呀, 真帅啊,我儿子真帅啊。 虽然方阿姨无论是神情还是状态, 都看着非常不对劲, 但是,毕竟是一位阿姨辈的女士,宴灯觉得自己拿把刀的样子, 有点忒不友好了。 他赶忙把菜刀扔到门后的鞋柜里,然后掏出一双棉拖鞋想要帮方珺珺穿上。他强撑起一个具有亲和力的笑容,问她:“方阿姨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先进来吧,您这是刚刚出院,还是……” 宴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珺珺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 “方阿姨,您……” 紧接着,宴灯就听到一声简直像是从灵魂深处,从肺腑内部,发出的嘶吼声。 尖锐而高亢。 如同失去幼崽的母兽,在发出椎心泣血的悲鸣。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母子连心存在吧,听到这声嘶吼,宴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什么。 他想要不着痕迹地推开方珺珺的手,就那么,僵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背上,有些生疏地轻轻拍打着。 “我的儿子啊!我找到我的儿子啦!” 方珺珺吼完以后,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含混地说着:“妈妈对不起你啊,宝宝。妈妈把你弄丢了,弄丢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你会不会怪妈妈来迟了?会不会恨妈妈?” 听到这句话,心中的猜测清晰了。 宴灯拍打的手停了一瞬间,又开始继续之前的动作。 而刚刚被那声嘶吼惊动到的谢辞声刚刚追出门来,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相拥的妇人和少年,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方珺珺现在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高亢和崩溃的边缘,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像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浮木一般,死死地抱着宴灯,好像恨不能把孩子揉进血肉里。 “宝宝,妈妈本应该保护你。” “……可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连怀中的孩子已经不是你了都没有发觉。” “一切都是妈妈的过错……” “你恨我吧,宝宝,是妈妈害的你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伤害,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啊!你恨我吧,你恨我吧……” 追赶而来的傅清辉和傅曜,一过来,就听到方珺珺一声声凄厉的哭喊。 他们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被一个母亲用生命发出的哭泣给扼住了喉咙。 尤其是傅清辉,明明刚刚五十出头,保养的很好,堪称风华正茂的男人。此刻顶着花白的头发,身形越发佝偻,看上去有了老人的姿态。 宴灯看到了傅清辉,又看了一眼怀中哭到抽搐的方珺珺。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心乱了。 上辈子,被人贩子殴打辱骂的时候,宴灯也曾经设想过,他的亲生妈妈呢? 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也在到处寻找他,每见到一个人,就拉着人家的手,举着照片问:“你见过这个孩子吗?他是我儿子,当初被人贩子拐走了,你见过照片里的孩子吗?” 当妈妈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打倒了一众魔头,找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抱抱他,亲亲他,跟他道歉,说宝宝对不起,妈妈把你弄丢了,妈妈来迟了。 每每幻想到这样的画面,小小的宴灯就觉得身上的伤口不是那么疼了,他甚至会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埋进怀里,偷偷地笑起来。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宴灯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亲生母亲了,他有宴妈妈就够了。哪怕宴妈妈只陪伴了他不到三年,可她满足了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所有的幻想。 所以,他才会在发布会上那样回答记者。 他本以为,自己对亲生母亲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直到此刻。 被方珺珺狠狠地抱在怀中,一个母亲声嘶力竭地对他哭喊着道歉,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里面都是歉意和爱意的时候。 他的心,乱了。 傅清辉看出了宴灯的无措和茫然,他上前几步,张开了手,想要像妻子那样,不管不顾地抱抱这个丢失了十八年的儿子,也哭一哭自己内心的歉意和痛苦。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宴灯绽开了一个慈祥的,温柔的,独属于父亲特有的笑容。 而后,傅清辉将妻子硬生生地从宴灯身上扒了下来,哪怕妻子歇斯底里地尖叫低吼,他的动作也没有半点迟疑。 “辞声,能让我们进去吗?今天,叔叔想借你的地方一用,可以吗?” 谢辞声这才清醒过来,他没有说好,而是第一时间去看宴灯。只要宴灯摇头,哪怕是世家叔叔阿姨,他也会坚定地将人拒之门外。 宴灯眨了眨眼,看了看眼珠通红,但还勉力冲着他笑的傅清辉,再看了看被傅清辉紧紧揽在怀中,还疯狂挣扎,甚至一口紧紧咬在老公胳膊上的方珺珺。 他点了点头,“请进来吧。” 得到这个准允,傅清辉的脸上瞬间有了光彩,他甚至感觉不到胳膊被妻子撕咬的疼痛,笑容愈发深刻,有些同手同脚地跟着宴灯走进了屋里。 几位落座之后,谢辞声去给客人端茶倒水,而宴灯看了一眼癫狂到好像疯了一样的方珺珺,动作僵了一下,然后去厨房快手快脚地把谢辞声之前煮的安神汤加了两味药粉,端了出来。 他端着药汤,半跪在方珺珺身边,迟疑了一瞬,还是伸出手,搭在了女人的胳膊上。 这一下,就像是按了暂停键,刚刚还对老公又抓又咬的方珺珺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慢慢地低下头,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看了片刻,方珺珺抬起颤抖的双手,手忙脚乱地抚摸着宴灯的脸。痴痴地笑了起来,那双因为枯瘦显得更大的眼睛里含着好似流不尽的泪水,“宝宝,妈妈找到你了。” “……嗯,您找到我了。”宴灯咽了咽喉咙,把药汤递到了方珺珺嘴边,“这是我熬的,不烫口,你喝一点,好不好?” 傅曜闻到了药味,见宴灯居然把不知道什么药往母亲嘴边递,他赶忙起身抬手阻拦。 “药不能乱喝,你不要乱……” 话未说完,就被谢辞声暴力地扯开,扔在了墙角,“闭嘴,走开!” 方珺珺好似除了宴灯谁也看不见,她抿着嘴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里都流淌着甜蜜的笑意。她接过宴灯手里的药汤,问他:“宝宝,这是你熬的?” “嗯。” “专门给我熬的吗?” 宴灯点了点头。 方珺珺高兴的像是得到儿子生日献礼的傻妈妈,别说手里这是宴灯给她煮来安神定志的药,就算那是一碗毒药,她也能乐呵呵地喝下去。 等她一口气把药喝干,宴灯又扒了一块奶糖递过去,“甜甜嘴。” “哎,好!” 不管干什么,方珺珺的眼神都黏在宴灯身上,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两下,好像她只要有半秒看不见宴灯,她刚刚找到的宝贝,就会再次被人拐走消失,再也见不到了。 宴灯也不烦,就那么半跪在方珺珺身边,任由对方打量,摸脸摸头摸背。 听着对方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要吹空调,别熬夜,别玩手机,不要挑食,多运动,多看书,好好学习,争取考双百分,等考了双百分就带他去游乐园,让他放开了玩,玩整整一天云云。 而傅清辉则一直安安静静地看一眼妻子,再看一眼儿子,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 说着说着,方珺珺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她知道自己要睡,可她怎么舍得睡。好不容易找到宝宝,宝宝近在咫尺,她怎么可以睡! 精神不稳定的人,总会干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如果不是宴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方珺珺身上,及时夺下了她手中的水果刀,这位说不定为了保持清醒,真的要血溅当场了。 “嘘嘘……”宴灯夺下水果刀以后扔远,转头对方珺珺低声道:“你睡吧,我一直在这儿。你困了就睡,要给我做个榜样,不要在困的时候非要熬,弄坏了身体,好不好?” 对于此刻的方珺珺,儿子说的话,那就是圣旨。她赶忙点了点头,“好好,宝宝你看,妈妈这就睡了,妈妈是个好榜样!” 话音未落,人已经睡了过去,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看到人睡了,傅清辉赶忙把妻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让她躺好。 谢辞声把早就准备好的毯子递过去,宴灯接过毯子,给方珺珺盖好。 “宴灯,我,我们……” 宴灯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您先稍等十分钟。谢哥,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打开药箱之后,宴灯麻利地找出了镊子纱布,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方珺珺的脚,看着对方几乎是血肉模糊,伤口中嵌满砂石灰土的的脚底板,宴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傅清辉这才发现,妻子居然…… “这,这!” 傅曜也看见了,他压低了声音,着急道:“爸爸,咱们快送妈妈回医院吧?这样的伤口,家庭处理容易留下隐患的!” 宴灯看了他一眼,唔,方阿姨也不算生了块叉烧,挺好的,知道疼爱母亲。 他先用双氧水冲洗了三四遍伤口,然后快手快脚地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嵌在伤口里没有被冲出来的颗粒较大的石子全部摘干净。 “她碘过敏吗?” “啊?”傅清辉被宴灯娴熟的动作惊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你妈,阿姨她对碘不过敏的。” “那就好,我给她的伤口涂一些碘伏杀菌。伤口有些大,令公子说的没错,待会儿一定要带她去看医生,记得,告诉医生她之前的伤口被污染过,污染情况……” 宴灯想了想,这一路上的情况,他认真地嘱咐傅清辉道:“污染情况较重,一定要记得给她注射破伤风疫苗。”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收拾好医药箱,宴灯看着方珺珺嘴角含笑,分外宁谧的睡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以后,又是刀枪不入的少年。 他冲傅清辉伸手,“咱们去餐桌那边坐吧,我想您肯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傅清辉摸了摸妻子的脸颊,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着宴灯一起来到了旁边的餐桌旁坐好。 宴灯啜了一口茶,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说了。 看着儿子平静冷淡到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神,傅清辉的心,一寸一寸地落了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给宴灯讲了一个女人的疯狂,自以为是的复仇,到底对他们这些人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而傅曜则一直靠在墙角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眼神在愧疚伤感和挑剔排斥之间来回横跳。 谢辞声听着这件堪称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宴灯的手,十指相扣,很用力,像是在告诉宴灯,什么都不要怕,我在这里陪着你,撑着你。 实际上,宴灯并没有太多的触动。 当傅清辉说完整件事情以后,宴灯花费了大概半分钟,捋清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问:“你是说,买通卫生员换孩子的女人,是胡敏馨?” 傅清辉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狠,他紧紧地抿着嘴点了点头。 宴灯恍然大悟。 怪不得上辈子就是这么凑巧,世界上有RH阴性AB型血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周沛只通过他一次走投无路的卖血,就能精准地找到正在监狱服刑的自己。 原来人家可是一直关注着他呢,从他出生开始,从未停止。 只是,这位胡姨妈虽然真的是姨妈,周沛的故事却是彻头彻尾的假货。 五十多年前,正值动乱,方老爷子是第一批被打倒下放的。那时候,妻子刚刚与他结婚,两人感情甚笃,他原本想用离婚来保全新婚妻子,可妻子却执意拒绝。于是,身为顽固分子,方奶奶也跟着一起被下放了。 方奶奶因为家庭成分良好,就算是顽固分子,也有优待,被放在一家锅炉厂里当炊事员,相比起每天住牛棚,不是下矿干苦力,就是出牛粪的方老爷子那是好太多了。 什么时代都有坏人。 因为这份优待,方奶奶未曾经历严酷的风霜,那张漂亮的脸蛋,引来了坏人的觊觎。 就在一次方奶奶值夜班的时候,这群坏人合起伙来冲进了锅炉房,将方奶奶给糟蹋了。 这件事,几乎彻底摧毁了年轻的方奶奶,如果不是方老爷子及时发现,妻子可能早就自寻短见了。 等到方老爷子好不容易用柔情将妻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们发现了一件事,方奶奶怀孕了,四个月。 因为身体不好,医院拒绝了给方奶奶做引产,他们只能忧愁地看着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健康地越长越大。 后来,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像极了方奶奶的女孩儿。可是,不管这个孩子长的再怎么样,方奶奶也不愿意看到她,每次看到这个孩子,无疑是让她重复一遍那天晚上的噩梦。 夫妻二人经过商量之后,还是把这个父不详身怀原罪的孩子送去了县里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答应好,绝对不会认回去,让人家放心养,这就是他们家的孩子了! 后来,方珺珺的出生,彻底驱散了夫妻二人心中的阴霾,一家人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温馨。 直到十八年后,拼命挣扎着走出农村考到首都的胡敏馨居然阴差阳错地跟方珺珺成为了同班同学。甫一见面,两个人包括周围所有的同学,都愣住了。 虽然一个穿着土气,皮肤粗糙,一个穿着漂亮洋气,肌肤细腻,可站在一起,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 当时就有人起哄,说她们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胡敏馨早就在养父母那里得知,她是被收养的,当初是一对看着就不像乡下人的年轻夫妻把她送养的。 当看到方珺珺的那一刻,胡敏馨莫名坚定地认为,她们就是亲姐妹!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凭什么同是一个父母生的,我就要刚出生就被送给农村人养? 那家人重男轻女,她还不到十六岁就想拿她去给儿子换亲。如果不是她脑子活,舌灿莲花地说了自己能考上大学生,大学生又能赚多少多少钱,等她工作了一定把赚的钱全给父母哥哥,她现在早就变成了乡下处处可见的村妇! 而方珺珺,却穿着洋气漂亮到她想不不敢想的衣服,会芭蕾会钢琴,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永远有帅气的男孩子屁颠屁颠地追着她走。一看,就知道是富裕人家精心养出来的小公主! 胡敏馨跟踪了方珺珺。 当方家老两口看着这个早就被他们遗忘的孩子,大喇喇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要求认回亲生父母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 女孩儿先是苦苦哀求不成,又开始威胁他们,如果不把她接回来,她就要去告发,告他们遗弃罪。 方奶奶看着酷似自己的女孩,再也忍不住,将当初的真相说了出来。 胡敏馨不敢相信,她怎么能相信自己臆想的所谓落难公主的身世,居然如此不堪而恶心。 可方奶奶坚定地表示,如果不相信,就去法院告,现在医学能验亲,到时候她自然就知道是不是方老爷子的女儿了。 这样的坚定的态度,彻底摧毁了胡敏馨的内心,真正的身世如同梦魇一样如影随形地缠着她。 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心里越发偏执,甚至到了后来,她坚定地认为,方家老两口就是在骗她,就是嫌弃她是一个农村长大的土孩子,觉得认回她会丢人,所以才编出这样离奇的故事来骗她! 她想,既然你们嫌我土,不愿意认我,觉得我配不上进你方家的门。 那好,就让替我享尽荣华富贵和父母宠爱的公主妹妹,十八年后,也做一次同样的选择题吧。 经过长达六年周密的计划,胡敏馨终于等到了她渴盼已久的机会。 就像是老天爷都在可怜她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在暗中关照着她,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而这一切,真的就像是胡敏馨所盼望的那样,在十八年后,才再度掀开。 傅清辉看着低头不语的宴灯,忍了再忍,还是没有忍住。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啊,没有了,您说的挺清楚明白的。” “那……” 傅清辉咽了口唾沫,抖着嗓子道:“你愿意,愿意接受我们吗?” “您所说的接受,是指什么程度呢?” 听宴灯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负气什么的,傅清辉反而更心慌了。说实话,他宁可这孩子发脾气,打砸摔骂,指着他们的鼻子让他们滚出去,也不愿意看到对方是这样一幅平静到了毫无波澜的样子。 如果对方发脾气,那也是一种情感的宣泄,好歹证明宴灯对于他们这对突然出现的父母,还是犹存幻想,或者说期待的。 可如果平静成这个样子,很大的几率不是对方生性沉稳,而是对方真的对他们不存在什么期待,没有期待,自然就可以客气疏离。 但是,傅清辉不甘心。 儿子近在咫尺,他怎么能因为对方的冷淡,就退缩。 “接受,就是你回家,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在一起三个字,已经变调了,带着清晰的哽咽声。 宴灯还没有开口呢,一直站在旁边装木头人的傅曜出声了。 “我不同意!爸,我不同意!” 他看了一眼宴灯,咬了咬牙,扛着谢辞声死亡射线般的视线,对傅清辉说:“如果把宴灯认回去,曦曦怎么办?他要怎么面对这件事?您想过曦曦的感受吗?他……” 傅清辉自从大儿子开始说第一句话,腮帮子上的肌肉就抖个不停,听到儿子问他想过傅曦的感受没有,他彻底暴怒了。 再也顾不得现在还在别人家里,他一巴掌挥了过去,重重地将儿子打了个踉跄。 “曦曦,曦曦!你让我们考虑曦曦的感受,那你有没有想过宴灯的感受?!他才是我的儿子,他才是你的亲弟弟!如果不是当初小人作祟,被我们捧在手心里十八年的人,应该是宴灯!” 傅曜抬起手抹掉唇边的血迹,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宴灯。 长这么大,因为奉行平等教育,父母从来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可是,自从这个人出现,家里被搅的一团糟,母亲病倒住院现在精神状态看着就吓人,弟弟跟着担心觉都睡不好,短短几天时间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着就吓人,而父亲,居然第一次,对他动了手。 这一巴掌,真狠。 脸颊是麻木的,心口是刺痛的。 因为这个人,他原本温馨和睦的家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四分五裂。 有那么一瞬间,傅曜甚至想,当初这个人明明都已经被人贩子打成那样了,为什么他居然抗过来了?如果……如果当初他直接死了,是不是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爸爸妈妈不会想要闹着认亲儿子,曦曦还是他弟弟,他们一家还是和和睦睦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活。 如果,这个人不要出现就好了。 如果,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谢辞声看到了傅曜的眼神,他直接上前飞起一脚,将傅曜踹飞了出去。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宴灯,把你那些恶毒的念头给我收起来,否则……” 谢辞声冷冰冰地说完,大步走过去打开大门,示意傅清辉可以带着一家子离开了。 “现在,请你们离开这儿。” 傅清辉看着艰难爬起来的大儿子,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眼含戏谑的小儿子,一颗心活似被砍成了两半。 宴灯耸了耸肩,道:“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我回答。” 他指了指一旁的傅曜,道:“您看,您家的长公子不同意呢。唔,家里还有一个养了十八年疼了十八年的小公子吧?那我觉得他更不可能同意了。其实,之前十八年都这么过来了,再过三五个十八年,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继续过日子,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吗?” 傅曜听到这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宴灯,眼神中颇有点算你识相的意思。 他赶忙接茬,对傅清辉说:“爸,你听到了吗?他说就当做这事没发生过,他都不愿意回来了,你们为什么非要把他认回来?难道十八年的养育和朝夕相处,真的比不过那一点点的血缘牵扯吗?爸,求你了,咱们带妈妈回家吧。” 傅曜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宽容慈爱的父母,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就像是两个失去理智的繁殖癌一样。 你抚育教养了十八年,一天天用心血浇灌长大的孩子,居然比不过一个突然出现的,有血缘的人吗?血缘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让你们不惜去亲手往自己养大的孩子心坎上插刀子? 重要到让你们不惜亲手破坏原本和睦的家庭? 如果你们觉得亏欠了宴灯,他也表示愿意发誓赌咒,以后余生只要自己不死,一定会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去保护他,去为他保驾护航。实在还是觉得不够的,那把应该给宴灯的遗产折合成钱,都给宴灯,他也不会有一丁点反对的意思。 傅清辉气的浑身都在哆嗦,你兄弟情深了,那我和你妈妈呢? 我们的心情,有谁考虑过? 明明我们才是受伤最深的受害者之一,不去迁怒傅曦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宽容了。还要求我们像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样,去疼惜呵护那个冒牌货,你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不认回属于自己的孩子? 父子俩的对峙,宴灯不愿意掺和。 若说之前还曾经被方珺珺一腔浓烈的感情冲击到,心智有所触动的话。 那么,现在看到傅曜,宴灯心中那一丢丢触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之前,他还想着,要不然就当成自己多了一门远亲,以后逢年过年见个面,吃吃饭,聊聊天。 现在嘛,他深深地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因为方珺珺和傅清辉而说出这样的决定。看这架势,傅家肯定要闹一场狗血风波,他还是离的远远的,再也不见面,不掺和的好。 宴灯走过去,在方珺珺的几个穴道上使劲揉捏了片刻,而后把人打横抱起来,走了出去。 方盛早已经接到谢辞声的传信,开着保姆车过来了。 看见抱着方珺珺出来的宴灯,他赶忙上前帮着,把人轻手轻脚地安顿在床上躺好。 “方哥,你有烟吗?”宴灯最后看了一眼方珺珺的睡颜,拉着方盛来到了旁边的花圃里,伸手讨烟抽。 “给。”平日里特别话痨的方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宴灯有些伤感的眼神,他还是很贴心地什么都没问。 “谢啦。”也不知道是谢方盛的烟,还是谢他的闭口不言。 宴灯狠狠地嘬了两口烟,觉得必须把今天的日子记下来,以后每一年的今天,都必须小心再小心。从告白失败,到差点被卷入狗血身世家庭大战,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让人难过和不堪的事情了。 可能这就是网上那群粉丝说的水逆吧。 傅清辉走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清瘦的少年靠在墙上抽烟,眼神有些空茫的样子,他的心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说,有立场说点什么。只好冲宴灯点了点头,狼狈地钻进车里。 “方哥,麻烦你把他们跟着傅叔叔的车,把方阿姨送回医院去。” “行,知道了。” 宴灯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正好撞见一直扒在车窗上看着他的傅清辉。 他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傅叔叔,方阿姨的情况不太好,我建议你尽快给她找一个专业能力过关的心理医生,最近全程跟紧了她,好好地给她做一下心理疏导吧。” 咋惊咋喜之下,人的大脑是会坏掉的。 要不然,怎么范进中举之后,就疯了呢? 宴灯一看傅曜那死德行,就知道傅清辉回家之后,父子之间必定会发生家庭大战。他就怕这几个人只顾着闹腾,反而疏忽了最应该被关注的那个人。 万一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你……” 傅清辉的眼睛又红了,他万分后悔,自己刚刚居然没有用手机把这一段话录下来。他想,珺珺,你儿子在关心你,他并不是对你也冷淡无视的,你要是能听见,该多高兴多幸福啊。 宴灯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回屋子里,把这一家子彻彻底底隔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一进门,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宴灯,什么都不用怕,谢哥在这儿呢,谢哥在陪着你呢。” 宴灯笑开了,他大大方方地抱了回去,“谢哥,你待会儿给我泡奶粉吗?” “……泡。” “哈哈哈哈哈……” 宴灯心想,看,我有在天上一直看着我的爸爸妈妈,有一直陪伴关心我的哥哥。 就算我一时不慎,把哥哥弄成了心上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心上人是哥哥,哥哥是心上人,不冲突的。 现在当心上人,等以后,对方有了爱人孩子家庭,那就当哥哥。 疼习惯了,就好了嘛。 虽然不曾听到宴灯的心声,可谢辞声却有种莫名的惶恐。他紧紧地抱着宴灯,抱了一会儿,一咬牙,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奔着二楼卧室去。 “哎哎哎,哥,你小心点,再给我摔了!”宴灯揽着谢辞声的脖子,吱哩哇啦地叫唤。 “我锻炼了三个月,现在力气可大着呢。”谢辞声表示,人家三个月的武术可不是白练的。 宴灯忍不住喷笑出声,整个人缩在谢辞声的怀里一抖一抖的,“哥啊,你的长相做出这幅表情,哈哈哈哈!天啦,你傲娇起来,简直太小公举了,太宝宝了,千万别被你的那群女友粉看到,否则她们会马上长一个辈分的。” 谢辞声虽然不稀罕女友粉,但是他想要让宴灯成为他的男友粉啊! 于是,他赶忙收敛表情,做出了一副拍杂志硬照,半眯着眼睛,收紧下颌肌肉,整个人锋利的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A炸了。 “这样呢?” “嗯嗯嗯!这样好,这样超帅,谢哥宇宙第一帅,帅炸了!” 宴灯像一个终于摘到心仪的松果的小松鼠,心满意足地看着不停表换表情神态眼神逗他开心的谢辞声,心里又软又暖。 俩人嘻嘻哈哈地上了二楼,谢辞声把宴灯放到床上,抖了被子,把人包成了一条寿司卷。 然后又颠颠跑下楼,端着小饼干小蛋糕和奶茶上来,示意宴灯张嘴。 都是甜滋滋香喷喷的,宴灯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他之前做的这些,都是专门给谢辞声做出来讨对方欢心的。但是,看着谢辞声黑黝黝亮晶晶的眼睛,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接受投喂了。 唔,还别说,几个饼干蛋糕配上半杯奶茶下肚,宴灯觉得自己的快乐指数在飞升。 “好点了吗?” “……全好了。”原来,对方是专门找了他不喜欢吃的甜食投喂,因为升糖带来的满足感,会很好地驱散内心的负面情绪啊。 谢辞声把宴灯吃剩的东西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自己在宴灯身侧躺了下来,像哄宝宝那样,哼着走调的曲子,轻柔地拍打着宴灯。 “吃饱喝足了,要睡觉吗?” 可能是对方跑调的催眠曲起了作用,抑或者是血液都往胃部走,大脑开始供血不足,宴灯居然真的有了睡意。 “嗯,要睡的。” “那就睡吧。” 关于之前的事情,谢辞声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提,就好像之前的两个小时,被彻底抹去,没有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这份体贴让宴灯觉得满足极了,他强撑着往一起黏的眼皮,像一条大毛毛虫一样,蠕动着,挪到了谢辞声的怀里。 “哥,抱抱睡。” “好,抱着你,睡吧。” 片刻后,宴灯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谢辞声微微抬起头,看着宴灯嘟着嘴显得特别孩子气的睡脸,凑过去,轻轻在他眉心中印下一个吻。 睡吧,睡醒就好了。 什么都不要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发誓。 ……………… 也不知道是不是宴灯那天表态足够坚定,那一家子居然真的再也没有来打扰过他。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就来到了九月初。 秋老虎还在挣扎着肆虐,释放出最后一击的热焰。 因为超出预计的默契配合,在剧组高速运转下,宴灯居然提前了二十多天,在《蜉蝣传》中彻底杀青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松一口气,学校那边的催促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 对,现在的宴灯已经是一名B影的大一新生了,学校喊他回去军训呢。 额,大热天的军训,好像提前杀青也不是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儿了? “这是我让甄蓁挑了好久,才挑到的防晒霜,防晒指数很高,不泛白也不闷痘,你可不许嫌麻烦,就给我敷衍了事!” “这是你谢哥货比三家给你挑出来的藿香正气胶囊,觉得不对,就赶紧吃两颗,要不然中暑有你受的!” “要是有漂亮女同学来示好,你别脑子一热,就钻了人家的套。现在这些小姑娘们,精明着呢,你这次《天灵记》大爆,热度就跟这几天的温度似的,人家来跟你示好,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不许飘,听见没有?” “陌生人,哪怕是同寝室的人给你的吃的喝的,能不动尽量别动。” “记得有啥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方盛擦着满头的热汗,跟个操心过头的老母鸡似的,咯咯哒不停。 宴灯好脾气地都应了下来,然后扭头冲谢辞声长开手臂:“哥,你没啥想要交代我的吗?” 谢辞声紧紧地回抱了一下宴灯,低声说:“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开心就好了。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一切有我在呢。” “好。” 俩人相视一笑,宴灯提溜着一个被谢辞声再三精简过的行李箱,一边跟他们挥手,一边大踏步走进了校门。 看着谢辞声盯着宴灯的背影,那难过不舍的小眼神,方盛赶忙打岔。 “对了,之前的案子基本上一审全部结束了,基本上都主动认怂,表示认同一审的判决,不会上诉。赔偿金加起来差不多有七百多万,这钱?” “打宴灯的卡里吧。” 嚯,别的不说,光那半个律师团忙这四个月,支出就一千多万了。这会儿拿到了赔偿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打给宴灯当零花钱,壕的世界我们不懂啊。 “那啥,你最近咋地了?”方盛想了想,事关老板的心情,他这个做下属的,既然发现了,还是关心一下吧。 谢辞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宴灯跟他的相处还跟以前一样,亲昵融洽,宴灯也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扑上来又蹭又抱的撒娇怪。 可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于自己患得患失久了,脑子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这不能够啊?” 方盛觉得这怎么可能是错觉呢,心怀爱意的人,第六感敏锐起来堪比福尔摩斯。既然谢辞声说感觉哪里不对,那肯定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一不小心就会忽略的小细节方面的变化。 “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哪儿感觉不对?或者说,最让你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大概是哪些方面?” 谢辞声白了他一眼,如果我要是发现了,还需要纠结这么久吗? 第56章 这一届B影大一新生们, 在开学之前就各种嚎叫着:我要去跟wuli宴灯当同学了!!!大家等着我给你们现场直播, 我是怎么睡到他的! 或者:据说宴灯还在剧组拍戏, 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一起参加军训?不过, 可能不会吧,人家都是大明星了,军训那么累,说不定跟剧组说一声,等军训完了再回学校。不过, 如果我好运到能跟他一个寝室,同志们,请恕我先苟一步! 当同学们发现, 宴灯也老老实实穿着迷彩服,参加军训的时候,女孩子们已经激动到模糊了。 军训刚开始的时候, 她们还会讨论宴灯这么白皮肤这么好, 到底有没有化妆,或者说对方到底用的什么防晒,什么品牌的护肤品,在朋友圈里疯狂炫耀自己拍到的私图,跟宴灯合拍的照片。 短短三天高强度军训过去, 那些在朋友圈里等图的妹子们陡然发现, 之前炫耀的姐妹呢,怎么不见了,被外星人抓走了? 画风从一开始的:卧槽!wuli灯灯啊!你闪开点, 别挡着我看/拍/舔宴灯。 到后面遇见宴灯,都会睁大一双麻木的眼睛,用眼神控诉对方:走开!别挡道!我要去打饭! 相比起缺乏运动的新生们,反而宴灯在军训的时候,有点如鱼得水? 也是,对于宴灯的身体素质来说,军训什么的,小意思啦。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兴奋,这次学校军训带队的教官,居然是一名特兵。 自从快穿回来以后,宴灯就再也没有彻底放开手脚活动过了。 某天看到总教官的身手之后,宴灯的心里就开始长草了。他软磨硬泡,终于让总教官愿意答应放轻了手脚跟他打一次。 哦,那次打完之后,俩人的处境就彻底调转了。 死皮赖脸缠着要求切磋学习的人,变成了一开始高冷霸气的总教官,跟大变活人似的。 宴灯过大学生活倒是如鱼得水了,但被留在剧组里的谢辞声,则是提前感受到了空巢老人的空虚孤独以及感以及说不尽的心酸。 对此,剧组里的两个真正的空巢老人则表示,现在的年轻人啊,心灵就是脆弱,这点点你就受不了了?那等以后宴灯结婚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两三个月才能抽空跟你这个老朋友聚一聚的时候,你还不得整个人都丧破天去? 谢辞声本身正抑郁着呢,让俩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轮流扎刀,简直生无可恋了都。 高编相较于嘴毒的赵导呢,要温柔和蔼一些,更符合他白白圆圆胖胖的长相,也符合大家对于慈祥老爷爷的认知。 这三年来,因为赵导时不时就喜欢查验谢辞声的进度,以至于高编也慢慢地跟这个小年轻熟悉了。这样一个沉稳内敛寡言的年轻人,其实是很容易让老年人产生好感的。 见谢辞声每天拍完戏,就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儿子宴灯呢、我那么个宴灯之前就放这儿的哪儿去了”的表情,空巢老人的状态不要太明显,丧气感都快把片场给浸透了。 高编看着实在不落忍,回去跟老婆说了一下这事儿,女人嘛,心思细腻,比较擅长开解人。 高奶奶一听,就马上拍桌子道:“嗨,这典型就是失去生活重心的样子嘛。当初咱闺女跑去广省上大学,一想到我养那么大的闺女,好像前一天我才刚牵着她送进幼儿园,怎么一眨眼,她就要离开我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这颗心啊,老难受了。” 高编虚心求教,“那这种情况,你觉得应该怎么缓解治愈比较好?” 高奶奶大手一挥表示:小谢不是还年轻?嗨,那就典型是找错生活重心了,养儿子也不是这么养的,人宴灯才比他小几岁啊,养个几年就飞了,到时候不更难受?要我说啊,他就该去找个对象,跟姑娘家卿卿我我谈个恋爱,这病马上就好。要是顺利,直接结婚生了娃,起码以后将近二十年,都不会再犯这病了! 于是,谢辞声在拍完这天的戏之后,就被神神秘秘的高编和赵导拉着,来到了影视城外的一家茶室门口。 “???”谢辞声看了一眼装潢的挺高档,但中式不中式,英伦不英伦,还有一丢丢少女心的茶室。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两张长相不同但同样皱纹横生的老脸,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赵导,高编,您二位想品茶?” 谢辞声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茶室门口那扇用扎绒做出来的一朵朵云彩串成的门帘,再想想跟这俩老头儿进去喝茶,他鸡皮疙瘩都快埋脚背了。 “我那儿有好茶,上好的六安瓜片,保姆车上带着呢,咱们回去喝?” 喝喝喝,喝个屁啊,来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是为了喝茶的吗? 赵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谢辞声,“喝个屁啊,今天是带你来相,啊不,进行一场年轻异性的见面会的。” 不! 我听见你说相了! 你是不是原本要说相亲两个字?! 谢辞声惊的眼睛都大了两圈,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二位是抽什么风了? 高编笑眯眯地道:“那天,我不是问你,对于未来的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说起这个,谢辞声就有点惊慌。 那天他跟宴灯刚通完电话,还没聊几句呢,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扯着嗓子喊宴灯去踢球。宴灯这边跟他嘻哈了两句,就说要去踢球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看着三分二十六秒的通话记录,谢辞声觉得自己要抑郁了。 宴灯真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交到了很多同龄的,志同道合的新朋友。接下来,还可能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这些新朋友一起去看漂亮的女孩子。说不定,很快,就能遇到让他心动的那个女孩,然后两个人陷入一场酸酸甜甜的校园恋爱。 一想到这儿,谢辞声的脸色都青了。 这时候,高编忽然凑过来,问他:“哎,小谢啊,我看你都二十五六了,听圈里人说,你入行这么些年,也没有隐藏着谈个恋爱啥的,眼光很高啊。来,跟我说说,你喜欢啥样的。” 谢辞声那会儿心里正乱着呢,脑子一热,随口就秃噜了。 “你喜欢高挑清瘦腿要长的。还要短头发黑色的不要乱染,桃花眼爱笑的,性格温柔体贴情商高,懂得尊重别人,还要跟你是同行,能一起琢磨演技,共同进步提高,志同道合的。” 高编叹了口气,使劲拍了拍谢辞声的肩膀。 “要不是你高奶奶自从退休以后喜欢上了保媒拉纤的活儿,一拉就是十多年,至今手里囤积着大量优质资源。我还真找不着符合你要求的目标人物啊!” 嗯? 谢辞声一头雾水。 赵导折扇啪地一合,梳成条状,怼了怼谢辞声的肩膀,示意他往二楼东南靠窗的那个位置看。 “看见没,你高爷爷两口子,扒拉了好几天,给你找的。每一条都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听到这话,谢辞声简直哭笑不得。 他……当时顺嘴秃噜的,是自己对于宴灯的认知啊。除了没有说性别以外,其他的方面可以说都说的有点露骨了,没有想到高编非但没有想到宴灯身上去,居然真的给他找来一位符合要求的,性别为女的,相亲对象? “咳,谢谢两位爷爷的好意,但是,我……”谢辞声苦笑道,“我不能去啊。” “嗯?不能去,不是不想去,老高,这话……” 高编也懵了,“感情你那天就是照着你喜欢的姑娘跟我形容的?” 虽然不是姑娘,但是喜欢,是的。 谢辞声在二老灼灼的视线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面对这样的乌龙,俩老头面面相觑。 高编一想起今天出门之前,老太婆兴致勃勃地跟他叨叨,说这个女孩有多好,有多抢手,虽然不是什么明星,但是人家是Z影的老师,还在人艺那边当话剧演员呢,绝对跟小谢有共同爱好和话题。让他一定要把谢辞声带过来,可别闹出什么临阵脱逃,放人姑娘鸽子的事情,要是敢放鸽子,他就等着吃一个月的白水挂面去吧! 白水挂面! 一个月! 高编哆嗦了一下,他拉住谢辞声的手,情真意切地说:“小谢啊,是我没弄清楚,就搞出这事儿来了。你高奶奶就在上面坐着呢,为了我下个月能吃正常的饭菜,你愿不愿意稍微微牺牲一次?你放心,要是你喜欢的姑娘误会你,不相信你的解释,你把她带来,我亲自给她道歉解释,成不?” 赵导显然也想起了老嫂子的彪悍之处,赶忙给老朋友帮腔:“可怜可怜你高爷爷这把老骨头吧,七十的人了,还得回去给老婆下跪,多惨呐!你就当发发善心,去见一面,事后说没看上,让你高爷爷回家有个交代,啊?” 面对两个挂着恳切可怜表情的老脸,谢辞声能说什么? 他只能皱着眉,再三表示,就一面,只见一面,他们一走,他立马就跟人姑娘道歉,离开。 老头表示没问题没问题,推着谢辞声进了茶室,上到二楼。 一个微胖圆脸跟高编特别有夫妻相的老太太见到三人,马上笑了起来,冲着三人招了招手。 “这儿呢。” 谢辞声上楼梯的时候就后悔了,他现在算什么假相亲?心里装着一个人,还跑来见另外一个人? 怎么会被那俩老头一恳求,就答应了这么个荒唐事儿呢。 走到二楼的时候,谢辞声已经只觉得胃里装了一块沉甸甸的铅块,嗓子里跟塞了块干馒头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得慌,喘气都费劲。 高编看到老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忙拉着谢辞声的胳膊,几乎是扯一样,把人扯到了位置上,安顿坐好。 高奶奶长的很漂亮,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当然,现在也是一个特美的老太太。带着金丝边的老花镜,涂着淡色的口红,看着就有那么股子优雅知性的味道。 而她身边正坐着一位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姑娘穿着亚麻小西装烟管裤,一头刚过耳际的碎发,眉目精致如画,一双整齐的剑眉又让她少了几分甜腻的温婉,多了两分勃发的英气。 清瘦高挑,就算是坐着也比身侧的高奶奶能高出大半个头去。 哪怕是看到大明星谢辞声,女子也只是很矜持又不失热情地点了点头,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笑。 见到谢辞声浑身僵硬,她轻轻地笑道:“哎呀,小谢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容易害羞啊?害羞什么,没什么好害羞的,就是交个新朋友嘛。” 说着,指着身旁那位短发女子道:“来,小谢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这位姑娘呢名叫贺斯斯,现在是Z影的一名表演课老师,同时也是人艺话剧团的一名演员。小贺啊,谢辞声我就不介绍了吧,他可太出名了哦。” 贺斯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啊,谢影帝。” “你好。” 谢辞声干笑着,像是要摸电门一样,探出手去轻轻握了一下,赶忙缩了回来。 高奶奶见谢辞声还是一脸尴尬到麻木的表情,冲着两个老头使了个眼神,而后对两个年轻笑道:“我今天还跟医生约好带我家老头子去做个体检的,时间不早了,去晚了怕人家下班。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年轻人聊着哈。” 贺斯斯笑着点了点头,道:“高奶奶您慢走,有空我再去看您。” “哎,好,走了走了。” 等三位老人离开之后,贺斯斯马上变了样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地道:“亲娘哎,差点就被憋死。” 说着,捞起旁边的茶杯一口饮尽,喝完还觉得不过瘾,冲着服务员招了招手:“你们这茶碗太小了,给我换个大的来。算了算了,你直接给我整个大玻璃杯来吧,谢谢。” 说完以后,还特别热情地给谢辞声推荐,“那茶盅太小了,一杯子都不够润喉的。给你也要个玻璃杯过来?” “……不用了,谢谢,我不渴。” “哦,那算了。” 谢辞声有点懵,眼前这个姿态豪迈,笑容爽朗的女孩,跟刚刚他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大变活人了吧? 贺斯斯接过服务员送来的玻璃杯,倒了大半杯茶,一口气喝干净,才舒坦地叹了口气。 “艾玛,渴死我了。” 喝足了水,贺斯斯这才有功夫正眼看谢辞声,“你也是被迫来的吧?不至于啊,你是谁,谢辞声啊,影帝啊,连续四年占据最性感男人排行榜前三的男人哎。你还需要沦落到要来相亲的地步?” 谢辞声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开口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今天其实是个误会。高编以为我单身,就想着给我介绍对象。其实,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今天真的很抱歉。” “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说:‘今天就到这儿,我先走了,茶水费我来付。’吧?” 贺斯斯抽了抽鼻子,笑了起来,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嗨,没那么严重,我今天之所以答应过来,就没想着跟你有啥后续,纯粹就是粉丝来见一面爱豆。” 说到这儿,贺斯斯有点柠檬了,虽然爱豆亲口给我爆了一个惊天大料,我原本应该受宠若惊的,可是作为女友粉,听着爱豆亲口说有喜欢的人了,我这颗心啊,老酸涩了。 不过,本来睡爱豆就是人生梦幻,在脑子里多睡几次就行了,没有必要非得睡到真人嘛。 贺斯斯是个非常会开解自己的人。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本非常精美的手账,一沓子精装版的蓝光碟片,推到了谢辞声的面前,分外恳切地说:“既然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把这些都签个名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语气太硬了,会不会让爱豆误以为我在威胁他? 赶忙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拜的姿势,道:“我是你的铁粉啦,粉你五年了,就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吧,拜托啦!” 谢辞声没有想到这个姑娘居然是自己的粉丝,而且好像还很好说话,并没有因为自己说了实话而觉得丢面子,生气什么的。 他有些腼腆地冲着贺斯斯笑了笑,然后,拿过那堆东西,认认真真地开始写。 贺斯斯被这一个笑容给煞到了,她捂着胸口,心中尖叫道:“awsl!awsl!妈妈,你快来看,声皇对我笑了,他笑的真好看!我今晚回家,一定要在精神世界里睡他五次,啊不,十次才行!” 谢辞声签完名,把东西推回去,再道了一次歉,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 就听到被屏风隔开的隔壁传来一阵吵嚷声,里面有个少年人沙哑的声音问:“让你们在学校外面截宴灯,你们答应的好好的,两个多月了,至今没有截到人。然后你们说,打听到了内部消息,宴灯今天要来给谢辞声探班,我跟这儿等一天了,再过俩小时天都要擦黑了,人呢?你们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来探班的人呢?” 嗯? 有人要截宴灯? 谢辞声起身站在屏风旁边,侧耳细听。 一个谄媚的声音赶忙认错哄劝:“二少二少,您别着急啊。这会儿他刚放学,坐上车往这边走呢。您放心,我安排的人刚刚已经告诉我了,说宴灯今天一放学,在校门口就被一辆黑色的卡宴接走了,看方向就是朝着这边影视城过来的。咱们再等等,再等等。” 少年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气哼哼地道:“等等等,就知道让我等,我喊你们来帮忙是看的起你们,不是拿你们的无能来测试自己的耐心的!今天要是见不到宴灯,我回家就跟哥哥说,你们家的东西,怕是不太好用!” “二少放心,今天咱们一准儿让您见到这个戏子!” “哎,照我说,能把二少气成这样,肯定不是个好玩意儿。还跟他废什么话啊,见了面,先卸他两条胳膊,再来说话。在B市地头上,咱们打折个把小戏子的胳膊腿,难不成还有人来找咱们麻烦不成?” 听到这儿,谢辞声再也忍不住了,他绕过去,眸色沉沉,冷笑道:“哦,我倒要看看,谁想打断宴灯的胳膊啊?” “你谁啊?!” 坐在上首位置上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皮肤微黑,看上去很帅气精神的少年,就是他脸上的不耐烦和嚣张,让他看着就很欠打。 少年一拍桌子,道:“还懂不懂礼貌有没有规矩了?人家说话你不止偷听,还要跑进来装逼?” 一旁的几个年轻人在看到谢辞声的时候,马上收敛起了嚣张的劲儿。其中带头的那个有点圆胖的年轻人,冲着谢辞声点头哈腰道:“谢二少,什么风把您吹这儿来了。” 谢辞声略过他,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打了一连串耳环鼻环唇环,染着紫毛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问:“听说,你想卸宴灯的两条胳膊?” 年轻人战战兢兢地道:“……谢二少,我,我那就是喝多了,胡吹牛逼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喝茶喝醉了?” 谢辞声对着听到动静赶过来来的服务员说:“麻烦跟你们老板说一声,这二楼,我今天包下了,请还在喝茶的客人移步楼下吧。至于有多少损失,我会三倍补偿他,谢谢。” 服务员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少年见这男人来了以后,自己的跟班们秒变冻鹌鹑,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他心里的烦躁愈发的蓬勃,捡起一个茶杯就想往谢辞声脸上扔,被眼尖的圆胖青年扑上去给拦住了。 “别别别,二少二少,可不敢,他是谢辞声啊,谢家的二少爷啊!” 圆胖青年简直想哭,同为二少,且都是不继承家业的二少爷,人家谢家的底子可比你们傅家结实硬朗的多啊。你他娘的想找宴灯的麻烦没问题,咱们悄悄的,避开谢二少去吓唬宴灯一顿出出气就行了。可你刚刚要是敢把茶盅砸人脸上,你爸知道了不削死你,也得削死我们这些捧你臭脚的人啊! “他就是谢辞声?”傅曦听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火气更旺盛了。 哈,就是这个人在给那个私生子撑腰! 吗的,要不是那天偷听到只言片语,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就说呢,怎么妈妈好好的突然就病了,还病的迷迷瞪瞪的,感情是知道爸爸在外面弄出了跟小儿子一边儿大的私生子,给气着了,精神上受了大刺激。 那天他虽然没有听全,但是,爸爸好像一直在跟哥哥吵架。 俩人闹的不可开交,因为爸爸想把宴灯这个私生子接回来,而哥哥不允许。 想起那天爸爸在书房里冲哥哥吼:“呵呵,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拿公司威胁我跟我对抗了?傅曜啊傅曜,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老子我赋予你的?你以为自己入驻公司五六年,培养了几个心腹下属,就能耐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爸我还没死呢,我能给你这些,也能把这些收回来!”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因为他被佣人发现,喊了一声,他就赶忙跑开了。 可就是这么短短一段话,也足够傅曦自己拼凑出一个真相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向来爱子如命的爸爸,居然为了一个私生子,气的妈妈生了重病也不在乎!甚至为了接那个私生子回来,把人认回来,被哥哥反对,就想要剥夺哥哥的继承权?! 这一切,都是因为宴灯! 之前妈妈病的昏昏沉沉,傅曦就算心里恨的要死,精力也全部放在妈妈身上。只是交待了几个喜欢跟着他的小跟班,让他们帮忙盯着宴灯,如果有机会截下来,他想想应该怎么教训比较好。 谁知道这群人怂包的紧,因为宴灯有谢辞声撑腰,他们连学校大门都不敢进去,生怕被人发现了。只敢暗戳戳地躲在学校外面,想要找到宴灯出门落单的机会,再动手。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过去了。 前天,爸爸带着妈妈远赴美国治病去了,傅曦这才能够腾出手,决定亲自上了。 他都想好了,今天截到宴灯之后先带去后面那个没有摄像头的巷子里,狠狠打一顿,只要不打死打残就行。 等打够了,替哥哥和妈妈出完气了,他再好好警告一番这个小杂种,最好识相一点,早早收拾东西滚出B市,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妄想借着爸爸的偏心,就想进傅家的门!爸爸猪油蒙了心,外公还在呢,他倒是要看看,等妈妈病好了去跟外公告状以后,爸爸还敢不敢替这个私生子小杂种撑腰! 作为被父母兄长外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傅曦,那脾气要是横起来,还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右手被拉住了,还有左手。 圆胖青年没有想到自己把话都说透了,这位居然还要一意孤行,空着的左手抓起一旁的茶壶,就冲着背对他们在跟经理说话的谢辞声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小心!” 眼看着茶壶就要撞到谢辞声的后脑勺的时候,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粗糙的拳头,将茶壶打飞了出去。 来人是一个身形瘦小精悍,面容普通的小个子青年,青年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傅曦,退到角落里去了。 等到经理把二楼的客人全部带走,谢辞声才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之前在角落里坐着喝茶像客人一样的三个男人也起身,跟小个子青年站到了一处。 “你就是傅曦吧?” 谢辞声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占据了宴灯一切长达十八年的冒牌货,心中不由感叹,傅家夫妻俩到底是多眼瞎,才能养了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没有多少地方跟他们相像的儿子十八年,还不起疑的? “是你想要打断宴灯的手脚,然后把他干出B市,对吗?” 傅曦觉得谢辞声虽然表情很平静,可对方的眼神让他浑身都很不舒服。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那种眼神让年轻气盛的傅曦更加火大了。 你是谢家二少,老子还是傅家二少呢,谁又比谁地位高贵? 他梗着脖子,抬高了声音,仿佛要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似的:“对!我不但要打断那个小杂种的手脚,我还要废了他,让他那一身脏血再也传不下去。” 他的语速飙的极快:“哦,你这是来替他仗腰子,找场子来了?呵呵,你说说你,好好的谢家二少爷放着不当,跑去当下九流的戏子也就算了,还要替另一个戏子撑场面?听说娱乐圈很脏啊,你不会是个二椅子,保养了宴灯那个小杂种,才舔的这么尽心尽力的吧?” 听到这话,谢辞声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冲着小个子青年招了招手,“十个巴掌,给他醒醒神,漱漱口。” “你敢!” “谢辞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对我动粗,我爸爸,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别过来!” “谢二少,谢二少,傅二少小孩子不懂事,嘴里胡咧咧,您骂两句出出气就好,这不能动手啊!” “谢辞声,你他吗的,敢……哎呦,啊!” 面对混乱的场面,谢辞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傅曦杀猪般的叫声中,他冲着另一个铁塔似的保镖招了招手,吩咐道:“给傅曜打电话,让他过来领人赔罪。” ……………… 谢辞声这些日子不好过,宴灯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谓跟同学相处融洽,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忙得不可开交分外,大学生活分外充实,那都是假象。 来到大学之后,他才发现,分离所带来的难过比他曾经想象的还要猛烈的多。 当让肉体极度疲乏脑子被迫放空的军训过去之后,恢复了轻松的求学生涯,他对谢辞声的思念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会下意识地走神,等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校门口。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要奔着那个让他留恋想念的人去。 克制这种思念,简直比让戒掉烟瘾更艰难,更痛苦。 每次接到谢辞声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都要咬一咬舌尖,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在彻底消化掉这段无望的感情带来的奢望和欲念之前,他必须要跟谢哥保持距离。 否则,一时的松懈和软弱,只会让自己变得贪得无厌,然后再因为这种贪婪无法满足,最后疯狂到拉着谢哥一起沉沦。 于是,他只能强迫自己去社交,去参与各种同学们的邀请。 做出一副大学生活快乐忙碌充实到乐不思蜀的样子来,这样,就能有理有据且不生硬地拒绝掉回家这件事了。 不过,思念这种东西,你越压制,它越来劲。 宴灯甚至不需要任何计算,他都能准确报出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过谢辞声了。 上次见面还是赵导要带着谢辞声去西北隔壁那边拍戏,谢辞声临走之前专门带着一大堆零食,跑来跟他见了一面。那时,宴灯明明心里激动兴奋极了,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打扮收拾的手,临出宿舍之前还各种摆弄头发换衣服,搞得室友们都以为他要去泡妹子了。 这一分别,就是六十四天。 从他认识谢哥,俩人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久到他每天都感觉自己像是在热油锅里煎熬,久到让他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于谢辞声的喜欢,已经到了什么样的一种地步。 直到今天,他吃完午饭在后湖溜达的时候,听到一个同班女生在软哒哒地跟另外一个女孩说:“学校现在也不禁止咱们大一就出去接戏了,再有两个多月就放寒假了,咱们是不是提前做点准备,去影视城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最重要的是,我听说谢辞声就在B市的影视城里拍戏,说不定还能偶遇一下下我男神!” “嗨,你不是跟宴灯同班?你直接跟他打好关系,让他带你去见见你男神不就得了?” “不好吧,万一人家误会了,觉得我别有用心,是想抱大腿的怎么办?那可太丢人了,算了吧。” “哈哈哈哈,你不是生平志愿就是睡谢辞声,最好嫁谢辞声吗?你看,谢辞声跟宴灯的感情绝对够铁,正主儿盖章的铁,兄弟情义真实着呢。你已经近水楼台跟未来的小叔子当同班同学了,这样的好机会,你居然不赶紧抓住?” 宴灯听的一脑门冷汗,自己什么时候都成了人家准小叔了? 不对! 说话的这个姑娘他记得,是班里长的最漂亮的那个,会说话会做人,演技天赋也不错,据说还跟谢哥当初的老师,裴老先生有亲戚关系。 亲上加亲? 这……这位要是进了娱乐圈,奔着谢哥去了,那机会比一般人可大太多了! 听着女同学已经在畅想自己要怎么跟谢辞声偶遇,又要怎么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宴灯哪里还记得要克制,要远离,要独自消化,他一拍巴掌,冲回宿舍,开始倒腾换衣服。 他,他这可不是吃醋啊! 就是自己的同学要是成了嫂子,那简直太尴尬了! 对,就是这样! 等到宴灯收拾停当,出门坐上车以后,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 就是见一面嘛,正常的朋友两个月没见,去见一面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对吧? 甄蓁通过后视镜,就看到宴灯的脸跟通上电的霓虹灯似的,红黄蓝绿地来回变换。她笑了笑,道:“怎么,第一次给人探班,紧张?” “……” 宴灯揉了揉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小姐姐,你这开的也太慢了吧,等到影视城那边天都黑透了。”也错过晚饭时间了,我还想跟谢哥一起吃顿饭呢,好久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甄蓁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从前一直这么开车的,当时你跟谢哥坐后排腻歪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嫌弃过我开车慢?哦,现在要去见老公了,心急如焚了,看不上姐姐这种安全驾驶的方式了呗? “你探班,咱们去前面买束花儿带上?给工作人员分发的吃的喝的我带了,给谢哥的花还是你亲自去挑吧?” 甄蓁想了想,虽然人家两人关系好,带不带东西都无所谓。但是,总有那么些喜欢胡编乱造的超市小报,脑洞大破天,有些感情甚笃的两口子就是逛街的时候没有牵手,他们都能传出刃甲即将婚变或者已经婚变的消息,还说的有鼻子有眼,洗脑功夫一流。 宴灯要是这么空着手去给谢辞声探班,让那群狗仔拍到了,还不定制造出多膈应人的消息来呢。 “花?” 宴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呢,那天打电话听到谢哥因为他说要参加篮球赛周末不回家,声音好像有点失落的样子呢。 嗯,就当做谢哥也很想念我,我不回去他心里有点受伤好了。 既然都决定去探班见面了,那肯定得借机给谢哥送点礼物,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伤口,治愈一下嘛。 送个什么花儿比较好呢? 虽然私心里恨不能送一卡车皮的红玫瑰过去,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送一束黄玫瑰好了。” 甄蓁惊了一跳,明明这俩人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上次看俩人还是处于暧昧阶段,怎么一眨眼,就已经捅破窗户纸了? 黄玫瑰,为爱道歉…… 怪不得宴灯从前那么黏谢哥,上了大学这两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表示要去给谢辞声探班。 感情是小两口吵架了? “……黄色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是再合适不过送给友人的鲜花了。”宴灯拿着手机,把自己搜到的东西念了一遍,询问甄蓁,“没问题吧?” “……” 吗的,白高兴一场。 她抽了抽嘴角,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花店门口,示意宴灯下车:“没问题,很合适,完美。去吧!” 宴灯古怪地看了一眼甄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觉得这位在心里骂他呢? “赶紧去吧,你不是说再晚点天都黑透了吗?” “哦。” 宴灯刚打开车门,才探出去一只脚,就觉得车子猛地往前窜了一下,他差点一脑袋撞车门框上。 “卧槽!” 甄蓁摸着撞到方向盘上的胸,大怒道:“哪个煞笔啊,会不会开车,我都停下半天了你突然追尾!草!老娘的胸!” 宴灯问过甄蓁没有受伤之后,下车去看车子受损的情况,打算报警,就看到肇事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让他分外眼熟的人——傅曜。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存了稿子就关了,居然忘记设定发布时间 抱歉抱歉,今天晚了十分钟 第57章 茶年代茶室, 二楼。 宴灯看着被傅曜和方老爷子围在中间的那个猪头, 牙关咬紧, 才能保证自己不笑出来。 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谢哥背后那位看上去非常腼腆安静的小个子保镖, 悄咪咪地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怪不得谢哥愿意给这几位付那么高的薪水呢,感情这几个除了身手很不错以外,在旁门左道下黑手方面,也是很有一套的。 别看傅曦脸肿的像猪头,屁股肿的老高不敢挨椅子, 被傅曜和方老爷子轻轻碰一下就嚎的不行。 实际上,拉去医院做检查,他这伤势连轻伤的标准都够不上。别看脸打的肿成了猪头, 实际上,傅曦的牙齿肯定是一丁点松动都没有的,屁股也肿的老高, 两个地方疼肯定是钻心钻肺的疼, 但肌肉损伤小到微乎其微。 这就是分寸的掌握,和对力的把控。 小个子保镖看到了宴灯给他比的大拇指,有限害羞地抿着嘴笑了笑。 宴灯又看了一圈靠墙站着,臊眉耷眼,大气都不敢出的小青年们, 觉得自家谢哥真的棒棒哒!哪怕都气成这样了, 还是没有迁怒别人,要打就直接打犯事儿的那个,不牵连这群无辜的狗腿子。 “你……没事吧?” 谢辞声冷淡地看着傅曦鬼哭狼嚎地跟两个亲人撒娇, 而一老一少就好像瞎了似的,一点没把注意力往宴灯这儿放,他的心拧了一下,深觉得自己之前的命令有点太克制了。 宴灯摇了摇头,“我能有啥事儿,倒是甄蓁姐被撞的有点咳咳……你待会儿记得帮她讨公道,损失费只会嫌少不会嫌多的。” 把时间往回倒两个小时。 宴灯当时一下车,就看到傅曜满面焦急烦躁地冲下车,朝着他大步走了过来,看上去颇为来者不善。 他赶忙一把将揉着胸口要钻出车来的甄蓁给摁了回去,然后关上车门,做好打完人再报警的准备。 没想到,这位跑到他面前之后,深呼吸了两次,才哑着嗓子问他:“你,你见过曦,傅曦了吗?他来找你了,你见过他了没?” “???” 宴灯稍等一下,让他捋一捋这句话里的逻辑关系。 傅曦,那个顶替了他身份十八年的小伙汁,来找他了? 为什么来找他啊?难道是想要声泪俱下地说点什么,换回身份之类的话? 噫,这么一想,还怪恶心的。 “他来找我干嘛?” 傅曜张了张嘴,只是再问了一遍:“你确定自己没有见到傅曦,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傅曜心里十分紧张焦灼。 今天他送完爸妈上了去美国的飞机之后,一回到家里,阿姨就拿着一张纸条跑过来给他。只见上面用张牙舞爪的字体写着: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报仇? 报什么仇? 就在他一脑门雾水的时候,阿姨告诉他,那天他在书房里跟爸爸争执的时候,她提着东西清洁走廊的时候,看见小少爷趴在书房门口正在偷听。 糟! 曦曦跑去找宴灯了! 傅曜赶忙给傅曦打电话,结果对面就是不接,最后再打过去那边直接就挂掉了,打一个挂一个。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傅曜整个人都慌了。 如今这样的情况,爸爸都一力主张要将真相告诉曦曦,然后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傅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对宴灯做出什么来,等爸妈回来知道了,到时候别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怕是傅曦能被爸妈恨死,绝对要下狠手的! 傅曜只好发动自己所有的人脉,帮忙找人。而他则第一时间驱车赶往宴灯所在的大学,没成想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摇下窗玻璃往外看的宴灯,他赶忙跟了上来。 停车的时候急躁了,还搞出了追尾事件。 一件件事叠加在一起,让傅曜的心情非常急躁,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僵硬极了,显得有点逼迫压人的味道。 “……您这话问的,好像在刑讯嫌疑犯啊。怎么的,你家傅曦说要来找我,你生怕我给他受什么委屈,结果跑来以后才发现,人不在我这儿,你就满脑子怀疑我把人给怎么着了?” 宴灯几乎要被这位气笑了,要不是再也不想跟这家人有什么牵扯,他真想去问问傅清辉和方珺珺,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明明看着都挺懂事有规矩的两个人,怎么不管是亲儿子还是养子,都是这么一副脑子有包的叉烧德行呢? 现在,看着对面眼圈发红,各种柔声哄劝傅曦的方劲松,宴灯悟了。 “曦曦,别哭别哭,外公喊的医生马上就来了,到时候让他给你好好处理一下,就不疼了啊。” “服务员呢?人呢,送点冰块上来!” “好好好,外公不碰外公不碰,你自己轻轻的敷一敷。” “你放心,你今天这伤不会白受的!外公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外公来了,我看谁还敢在我面前横!别哭了,曦曦你一哭,不是更疼了嘛,别哭别哭,先冰敷,啊,乖。” 嗯。 原来长成叉烧的根儿不在傅清辉和方珺珺这对父母身上,而在宠溺无底线的方劲松身上。 被两个人围在一起连哄带劝许下无数诺言之后,傅曦才停止了哭嚎,脑袋靠在方劲松的肩上,恨恨地看着谢宴二人,眼神里满满当当都是对两人的恶意和即将大仇得报的期待。 看着小外孙已经被医生处理好了伤口,又端着水给孩子喂了止疼药以后,方劲松这才有功夫把注意力放到对面并肩坐着的两人身上。 当看到那个年纪偏小,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少年时,方劲松恍惚了。 就像是时间流突然出现了交叠,让他看到了五十年前的自己,正坐在他对面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 方劲松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锋锐渐渐柔软缓和了下来,他刚想开口跟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孙说两句话,就听到傅曦因为疼痛不住地发出嘶嘶声。 听到这个,方劲松刚刚缓和的眼神又尖锐了起来。 方老爷子早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妻,女儿女婿忙起来一个个都跟陀螺似的,老爷子自然就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身边来养了。隔辈亲这话是真的没错儿,当初女婿父亲早逝,他当半个儿子教养的时候,那是真狠得下心,有哪儿不对马上咬牙给掰过来。 但是,面对两个大外孙,老爷子的一颗心就只剩下柔情了。 他也知道自己疼孩子疼的有点过,以至于大外孙有些偏执,小外孙就更是骄横霸道了。但是,知道归知道,总归还是下不去狠手给拧回来,他想着,孩子还小嘛,等长大就好了。 今天曦曦被打成这样,方老爷子理智上知道,小孙子肯定有哪儿做的过头了,才惹得谢辞声不顾两家交情,对曦曦动了手。但是,理智知道归知道,看着傅曦的惨样儿,方老爷子的感情接受不了! 心疼啊! 他扭头直直地看向谢辞声,问他:“小谢,当初我还没去养老院的时候,咱们两家算是邻居,我是看着你出生长大的,以我跟你爷爷外公还有我女儿跟你妈妈的关系,你叫我一声爷爷都是应该的。咱们算是半个世交,虽然到了你们这一代,几个孩子见面很少联络不多,但是,交情在这里放着,你今天让人打曦曦,就是在打我的脸啊。” “我想问问你,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怎么样的交代?” 嘿,这是什么奇行种的糟老头子? 宴灯毛了,你特娘的来了就知道哄孙子,哄好以后也不问问你孙子到底干了点啥,就先问上我谢哥的罪过了? 您跟您两位孙子的叉烧属性,那可真是一脉相承嘿! 宴灯刚想怼回去,谢辞声伸手拦住了他,而后冲着方老爷子微微躬身点了点头,而后道:“我不会给您什么交代,反而,我需要傅曦,给我,给宴灯一个交代。” “嘶,我凭什么,嘶,凭什么要给你和那个小杂种一个交代!”之前被打怂了的傅曦仗着左外公右哥哥,那股子嚣张劲儿又回来了。 “呵呵。”宴灯笑了。 他看着听到小杂种三个字之后脸色扭曲怪异的爷孙俩人,笑着舔了舔嘴唇,有些幸灾乐祸道:“唉,其实吧,不管你们想要怎么折腾,我本来就不想知道,也不想掺和。你们想要瞒着他,保护这个无辜的孩子脆弱的水晶般的心灵,那也随你们。” 傅曜急了,赶忙道:“今天是曦曦不对,他不该跑来找你麻烦。他现在挨了打,你们气也出了,这事儿就了了吧?” 说着,用哀求的眼神看了一眼谢宴二人,然后看着方劲松道:“外公,咱们带曦曦去医院吧?” 方劲松之前一直以为,是宴灯看女儿女婿非但没有认他回家,反而还一走了之去了美国。他心有不甘,就只好挑衅傅曦,请了谢辞声做帮手,来找场子出口气的。 但是,对于一个被家人弄丢,受过大磨难的孩子来说,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方老爷子不忍心把矛头指向宴灯,只好迁怒动手的人。 所以,他一开始才会那么气势汹汹地责问谢辞声。 这会儿,听到小外孙理直气壮、得意洋洋地骂宴灯是小杂种,老人的脸色如同被人掐着脖子,硬生生喂进去一口shi。 谢辞声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的茶杯都跳了跳。 他皱着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傅曦,而后问另外两人,道:“我现在,觉得之前自己还是有点心慈手软了。他这样,我卸他两条胳膊,不过分吧?” “曦曦!” “怎么了!” 傅曦听到傅曜大声吼他,委屈极了。 他捂着红肿的脸,抽了抽鼻子,一手指着对面的宴灯,吼道:“我哪里说错了!宴灯就是个小杂种狗杂种野种!要不是因为他,妈妈能被气病,爸爸能为了他猪油蒙心天天找你的麻烦吗?我来帮你出气,被打成这样,你不帮我报仇,居然还吼我?!哥,你还是我哥吗?” 方劲松看着暴跳如雷的小孙子,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气,嘴巴开开合合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傅曜赶忙过去从老人的口袋里掏出速效救心丸,送进老人口中,轻轻地帮老人拍着胸口。然后招呼自己带过来的人,“带上二少爷,咱们走!” “哥,你干嘛!你们放开我,我不走!” 傅曦挣扎着伸脚踹开要抓他的保镖,“哥,你中降头了?!哦,我知道了,你是怕这个小杂种背后的谢家是吧?你怕什么啊,他跟谢辞声的事情要是被谢家知道了,谢家只会感谢我们帮他们碾死了这只臭虫!” “闭嘴!”服了药的方老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闭嘴!都没吃饭?我说把人带走!我支使不动你们了是吧?”傅曜生怕弟弟再闹下去,他拼命想要捂住的事情,会被生气的宴灯彻底掀开。 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是你怕什么就来什么。 宴灯冲着几个保镖抬了抬下巴,道:“等会儿,给我把人拦住了。” “宴灯,别!”傅曜哀求道。 宴灯寻思着,看来是自己太佛系了,以至于这群傻比总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捏了一茬又一茬。 “那天,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之前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你们过你们的,跟我没任何关系,不要来烦我,打扰我的生活就行?” “……是。” “哦,那你既然一心想要恢复从前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不管好你这只亲爱的傻比弟弟,反而要让他来惹我?” “我……宴灯,我跟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宴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喜欢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习惯。 他冲着被捂住嘴还在不停挣扎的傅曦眉眼弯弯地笑了,道:“你骂我小杂种,是因为觉得我是你爸的私生子,是我破坏了你原本美好的家庭,是吧?” 方老爷子本来想阻止,刚刚一张嘴,宴灯仿佛预料到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看的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宴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为了避免以后你天天在背后骂我小杂种狗杂种野种,还是把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比较好。唔,你的外公和哥哥,对你那是真好,疼到骨子里了。但是,我也不是赤条条一个人活着的。你跑到我的亲人面前,冲着他辱骂我,我的亲人也会很伤心的呢。” “呜呜呜呜……” “你看,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能猜出来,你又在骂我,对不对?” 宴灯有些恶意地笑了,他指着自己的脸,对傅曦说:“你如果看过你外公年轻时候的照片,就知道,我这张脸啊,跟他长的那是一模一样。哦,别误会,我不是你舅舅。” 宴灯笑眯眯地坐了下来,端着一杯热水,看上去特别可爱无害。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对面三人的心口上。 他把之前从傅清辉那里听到的故事总结归纳了一下,用最精简的方式,清晰又有力地,给傅曦讲了一遍。 “……事情呢就是这样。你呢,说起来不应该叫傅曦,而应该叫陈曦才对,你的亲生父亲车祸瘫痪之前,还曾经是傅家的司机师傅,他叫陈悍军。现在至于你之前骂我杂种什么的,我觉得,用在你自己身上,比较合适。” 从宴灯讲到胡敏馨安排人调换孩子开始,傅曦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扭头去看外公,方劲松靠在椅背上老泪纵横的样子,让他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再看了一眼低头不语,拳头握的死紧,额头青筋暴起的哥哥,傅曦终于相信,宴灯不是在编故事。 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怪不得妈妈昏昏沉沉中总念叨着宴灯,儿子,回家之类的词语。那时候,他陪在一边,心里恨的牙痒痒,因为他觉得,肯定是爸爸想要把宴灯这个私生子接回家,妈妈知道自己被骗了十八年,伤心欲绝病倒之后,还耿耿于怀,一直在念叨这件事情。 怪不得哥哥说不能把宴灯接回家,他不允许的时候,爸爸会那么生气。甚至气到放出狠话,要剥夺哥哥的继承权的地步。 原来…… 就像宴灯说的那样,他才是那个小杂种狗杂种野种…… 他鸠占鹊巢十八年,人家正主不想跟他计较,他却偏偏要跑到正主面前,耀武扬威,辱骂唾弃,甚至想要殴打报复。 怪不得宴灯和谢辞声之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在看一堆臭不可闻的垃圾。 方劲松开口了,老人抹了一把泪,道:“宴灯,我之前就跟你爸妈……” “等会儿!” 宴灯打断对方的话,“我纠正一下您的说辞,我的爸妈已经去世了,您可别惊动亡人了。” “……” 方劲松被噎到了,他之前听女婿说,宴灯不愿意认回来,还以为是年轻人在端架子耍脾气,没有想到,人家是真的没打算跟他们扯上一丁点关系。 “好吧,我之前跟我的女儿女婿就说过,家里是亏欠你的,你要是愿意回来,我们一定会尽力补偿你疼爱你。” “哦,不好意思,我不愿意。” 宴灯觉得,正好这几个人都在,他一次把话说透,这事儿快刀斩乱麻直接给解决了。免得又给这些人什么错觉,再跑来闹腾,看着很烦。 “我再重申一遍,我宴灯,姓宴,我爸爸名叫宴国庆,我妈妈名叫楚静,我只有这么一对爸妈,不会再有任何的另外的父母了。至于你们到底想要怎么闹,那是你们的家务事,请不要把你们这些鸡零狗碎的家务事扯到我的头上,谢谢!” 谢辞声见宴灯说完了,又对补充了一句:“傅曦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现在,请带着你们的宝贝,离开这儿,以后请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宴灯的面前了。” 方劲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能悲凉地叹了口气,揽着已经彻底傻掉的傅曦下楼走人。 傅曜刚起身,宴灯敲了敲桌子,道:“之前虽然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因为你的追尾,谢哥的车以及他的助理都受了伤。之后,车辆的修理费和助理的医疗误工费等等单据,我会寄到你的公司,请在看到之后,尽快付账。好了,你也可以走了。” 傅曜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嬉笑,眼神冷漠厌恶的宴灯,抿着嘴点了点头,逃一般地离开了。 等污染空气的人都走掉之后,宴灯才放松了下来,瘫在椅子上喊叫口渴。 谢辞声忙不迭地捞起茶壶给人端茶倒水,恨不能送到嘴边,喂他喝下去。 享受完心上人的伺候,宴灯这才想起来被自己今天是来干嘛的,他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道:“咳,本来今天是想给谢哥你探班的,我都走到花店门口了,就碰见傅曜这个傻叉,过来以后就嘚嘚了这么久,花好像都不新鲜了。” 说着,跑去门口的置物架上,把那束沉甸甸的玫瑰花抱了过来,塞进谢辞声的怀里。 “唔,虽然探班失败,但是总归花儿还是送到你手里啦。” 谢辞声只要能看见宴灯,就已经高兴的心里有小人在手舞足蹈了。更何况对方还送了这么大一捧玫瑰花给他,他只觉得自己眼睛好像戴上了滤镜,这一捧黄澄澄的玫瑰花在他看来,四舍五入就是火红色了。 看着宴灯有些忐忑地看着他,谢辞声忍不住把脸埋进花丛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香。 “好香啊,我很喜欢。” “嘿嘿,那就好,喜欢就好。” 一时间,宴灯有点词穷。 两个月没见,他本来以为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想对谢辞声说,可是真的当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明明心潮已经澎湃到呼吸都变乱了节奏,可他看着谢辞声温柔的笑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谢辞声从花丛中抬起头,看到宴灯发怔的眼神,赶忙趁机打量着两个多月没有见过的宴灯。 瘦了,很明显又瘦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又长高了的缘故,宴灯显得更加清瘦了一点,他目测了一下,宴灯现在差不多接近一米八了。他还年轻,大概还会继续再长两年? 这么一想,谢辞声忽然有点忧伤,如果宴灯继续照这个速度长下去,到最后说不定比他还要高出好几公分来? 额…… 好像有点不大妙的样子。 难道他现在就得开始准备增高鞋垫或者增高鞋了吗? 俩人眼神交缠了半天,直到宴灯怀里突然传出一声细嫩的喵呜声,才把陷入莫名暧昧气氛的两人惊醒了过来。 “哎呀,差点把这个小家伙忘了。” 宴灯拉开棒球服的拉链,轻手轻脚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小奶猫出来。这是一只看上去刚刚断奶,肚子圆鼓鼓,黑背白肚皮白爪爪的牛奶猫,正瞪着一双被蓝膜覆盖的眼睛,小鼻子一耸一耸,颤巍巍地发出细细嫩嫩的叫声。 “小猫咪?” “哎,你不知道,我之前来到茶楼下面,正好碰到一只猫妈妈正在叼着这只小奶猫到处乱窜。这小家伙的妈妈太鸡贼了,生下来觉得养活它太吃力了,看见我走过来,就把它放到我的脚边,然后飞快地跑掉啦。” 宴灯把小奶猫放到了桌子上,半蹲下来,跟它头对着头,四目相望。 清隽的少年,毛茸茸粉嫩的小猫,脑门抵着脑门的样子,简直可爱炸了。谢辞声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片,不由得把花束放在腿面上,伸出左手摸着宴灯的脑袋,右手两根指头轻轻地从奶毛的脑袋上略过。 然后,这两个同时扭头看他,那种无辜又懵懂的神情,简直能萌死个人。 “谢哥,我可以把他养在家里吗?我们宿舍查的很严格的,肯定不能养活物。” 谢辞声看宴灯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充满渴求地看着他,赶忙点了点头。他心想,早知道宴灯这么喜欢小猫咪,他之前就该给他捡一只回来啊。 现在养也不迟,只要扣留着这只小猫当猫质,宴灯肯定会经常回家的吧? 同意养猫,既讨了宴灯的欢心,又能让宴灯多回家,让他多看几眼,多相处几天,太划算了。 就是…… “哈秋、哈秋、啊哈秋!” 宴灯和小猫同时被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谢辞声突然就开始疯狂打喷嚏,打的涕泪齐下不说,他脖子上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好多密密麻麻的小红疹。 过敏! 宴灯赶忙把小猫抱起来,放到了远处的茶桌上,跑过来给谢辞声按压穴道。实在是谢辞声这喷嚏打的简直太剧烈了,有点惊天动地的架势,不按压穴道缓解一下,宴灯怕他打喷嚏打的太用力,会伤到声带和鼓膜。 过敏原离开了,再加上宴灯的穴位按压很及时,片刻之后,谢辞声渐渐停止了打喷嚏。 就是这脸上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疹,甚至五官都开始肿胀,往一块儿挤,看上去简直太吓人了。 “别看……”谢辞声知道自己过敏会是什么样,他一边扯至今擦鼻涕眼泪,一边推开宴灯的脸,不想被宴灯看到自己此刻的丑态。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臭美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家,我记得家里有抗过敏药,咱们赶紧回家吃药了。” 宴灯拉起谢辞声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埋怨他,“你对猫过敏,为什么不在看到小猫的时候就告诉我,让我拿开?” “你不但不说,还伸手去摸它!” 谢辞声干笑着撇开头,还不是因为你们俩在一起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嘛。 “等等,小猫。” “我现在牵着你呢,你眼皮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能看见路吗?跟着我走,别操心小猫了,我让保镖把它带回去。” “……哦。” “哦什么哦啊,你真是气死我了,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当回事!” 与其说宴灯是在气谢辞声,不如说他是在气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居然不知道谢哥居然对猫过敏,还把捡到的小猫带到他的面前。 对于会对猫咪过敏的人来说,轻则打喷嚏出疹子,重则呼吸困难,浑身肿胀,甚至再更严重一点,还会出现血压迅速降低带来的过敏性休克! 宴灯唯一庆幸的是,谢哥对猫咪过敏不是最严重的那个程度,也没有哮喘,要不然今天可就闹出大事儿了。 谢辞声眼皮子已经肿的挤到一起,睁都睁不开了,当一个人突然看不见的时候,会骤然失去安全感,觉得身边到处都是危险。 可他非但没有失去安全感,反而觉得被宴灯牵着手,揽在怀里,轻声嘱咐他下台阶小心,都给了他满满的安全感,和一种诡异的甜蜜感来。 他紧紧地抱着花束,忍不住勾起肿的像香肠一样的嘴唇,艰难地笑了起来。 “还笑还笑!你这个情况不行,我觉得咱们不能回家,还是直接开车去医院吧,我怕你接下来会出现喉头水肿,一个不小心会压迫呼吸道的!” 谢辞声把自己的安全放心地交到宴灯的手里,半倚着身子靠在宴灯身上,嗅着对方身上有点陌生的沐浴**气,他想了想,道:“猫咪,还是养在家里吧。” “养什么养,你不要命了?!”宴灯恨恨地瞪了这人一眼,“让甄蓁姐养着吧,我看她也挺喜欢猫咪的,应该能照顾好这只小猫。” “养嘛,你看他跟你多有缘分。猫是最容易分辨善恶的动物了,猫妈妈专门把小猫叼到你脚边,送给你,就是因为她觉得你肯定能照顾好她的孩子,你总不能辜负她的这份信任吧?” “……” “你放心,咱们家那么大,后面还有小花园。先隔离养熟了,再在小花园里给他做一个窝,养在那里。你放心我只远远的看,以后绝对不再碰他了,我保证!” “……谢哥,你口才突然变得这么好,我真的好不习惯啊!”宴灯看着这人脸肿的发面盆子似的,还在嘚嘚嘚劝他养猫,就恨不能扑上去在对方肿呼呼的脸蛋上咬一口。 谢辞声笑而不语,心说,你刚才看猫咪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温柔缱眷四个字来形容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因为我而失去自己想要的东西呢。再说了,养了这只小猫,你才会多多回家,看看猫,也看看我。 “养吧?” “……养!”宴灯看这人都肿成这样了,不定身上多难受呢,还浑身都散发着诡异的满足感。忍了半天,着实没忍住,扑上去就在对方脸上来了一口。 轻轻地。 既像是啃咬的惩罚,又像是亲吻的安抚。 “疼不疼?” 谢辞声摸着自己有点发麻的脸蛋,心中惊疑不定,刚刚,宴灯是亲了我一口吗? “哼,待会儿去医院打上点滴以后,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对什么过敏说清楚。要是有什么隐瞒的,以后被我发现了,我可就不止再咬你一口这么简单了!” 啊,原来是被咬了一口,而不是亲啊。 不过,自己皮肤触感迟钝麻木,就假装是被亲了一口好了。 谢辞声喜滋滋地点了点头,甚至开始在心里暗自盘算,到底要对宴灯隐瞒哪几种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呢?除了一些比较严重的,我好像还会对甲醛轻微过敏? 唔,那就把这个隐瞒下来好了。 一次过敏换一个亲吻,好像很值的样子呢。 宴灯可不知道这位居然能憋着坏,为了多蹭到一次被咬脸的机会,居然还打算对他隐瞒某种过敏史。 他先带着谢辞声去了医院,医生看见脸蛋脖子手都肿的跟发面盆子一样的谢辞声,淡定地道:“测没测过过敏原?” “……测过。” 谢辞声吸了吸肿胀的鼻子,乖乖地背诵了一遍自己对哪些东西过敏。当然,他还是隐瞒了过敏程度最轻微的一项过敏原。 宴灯插嘴:“大夫,他都这样了,赶紧给静点GC和抗组胺药物吧?他已经肿了大半个小时了,看上去过敏的很严重,我怕再耽搁下去,他还会出现更加严重的喉头水肿。” 正拿着听诊器让谢辞声呼吸憋气的大夫无奈地抬起眼皮子瞥了宴灯一眼,“你是大夫,我是?” 当医生的最烦的就是这种有医学常识的病人家属了,而且听对方说话对医学知识了解的还不少。这种病人家属是最可怕的,他们关心则乱,又有医疗知识,经常能把主治医师给弄的头皮发麻,看诊一次折寿三年。 “……您是大夫,可是……” 宴灯也知道自己这样真的很烦人,但是,他真的担心谢哥的身体啊! “那就消停点着,你医学生?老师没教过你,外出就诊时不允许干扰主治医生的判断吗?”大夫怼了宴灯一句,又回过头去继续听诊。 “行了,运气不错,肺部没有喘鸣和哮鸣,血压略微降低但不碍事。药开好了,自己去输液室吧。” 说完,语重心长地嘱咐谢辞声,“这么大小伙子了,也知道自己的过敏原,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流行什么吸猫吸狗的,但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以后实在想吸,就学我闺女,对着屏幕去玩什么云吸猫云吸狗吧,小命儿要紧,对不对?” “哎哎,大夫我们记住了。”宴灯几乎是抢一样从大夫手里接过诊断书和药单,拉着谢辞声就往外跑。 早一分钟用药,谢哥就能早舒坦一分钟,耽搁不得。 等到谢辞声躺到病床上,输了一会儿液体,眼皮子稍微能睁开一个缝隙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在临时输液室,而好像是在……住院部? 就只是过敏而已,需要大阵仗到必须住院的地步吗? 宴灯表示,非常有必要! 谢辞声扫了一圈没有见到宴灯,就听到门外传来对方低低的声音:“哎,老师我哥哥生病了,嗯,我想请五天假,在家里照顾他。之前我不是跟您请假说一周后,我要进组去拍《杀死爱情杀死我》,您给我准假准到下学期开学吗?我现在想提前再多请五天,嗯,哥哥住院了,您放心期末考试我一定会赶回来参加的。哎,谢谢白老师。” “赵爷爷,是我啊。不是不是,我打电话是想帮谢哥请个假。啊,他生病了,不小心碰了一下小猫,过敏的比较厉害,脸都肿发了。我觉得两三天之内怕是没法恢复原状了,那啥,您给准个三天的假呗?” “……哎呀,你可别骂谢哥,这就是我干的破事儿。我不知道谢哥对猫过敏,捡了只小猫儿,还放他手里了,他碰了一下,就过敏的厉害了,整个人现在都肿了。嗯嗯嗯,您骂我吧骂我吧……” “不用不用,大晚上的,您就别跑过来一趟了,我在这儿看着呢。好,您早点休息,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赶明儿我给您做一大盒子老八样送过去,赔礼谢罪。” 打了一连串电话,嘴都说干了,宴灯一进病房,就看到谢辞声瞪着一双眯缝眼,伸长了脖子,支棱着肩膀,正直勾勾地朝着门这儿看。 他赶忙过去,把人按倒躺好,再看一眼输液针头没有跑针,这才松了口气。 “谢哥,你都病成这样了,消停点吧,好好躺着休息啊,这是干嘛呢?练瑜伽的新姿势?” 也许是人生病了,就容易变得脆弱。谢辞声被宴灯凶的有些委屈,他悄悄地伸出空余的手,握住了宴灯的手,“你生我气啦?” “嗯!超生气!”宴灯恨恨地翻了个白眼,拉过椅子在病床旁边坐好。 “对不起。” “你……” 宴灯哽住了,他觉得真的是爱惨了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明明一张俊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瞪着肥厚的眼皮子和细缝缝眼睛卖委屈的样子,换谁看了,也会觉得,噫,丑人多作怪。 可宴灯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的谢哥也别有一种可爱和动人。 没救了。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谢辞声布满风疹团的脸颊,心里酸软成了一汪水。 “还难受吗?有没有舒服一点点?” “好一点点了。” 谢辞声觉得可能是药物起效了,他现在皮肤不再是麻木,开始有了瘙痒的感觉。那种好像肌肉血管里进了几十只小虫子来回爬动的感觉,太难受了,让他忍不住把脸搭在枕头上蹭了两下。 “痒痒了?”宴灯担心地问。 “就一点点。” 宴灯看对方梗着脖子硬生生抑制住蹭枕头的动作,就明白对方是怕他难过担心,这才…… 一时间,心里是既酸涩又甜蜜,一个把人捧在心坎上的人,他动心生情简直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 栽了栽了,栽结实了。 还特么挣扎个什么劲啊,认栽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在对方的脸颊脖颈的皮肤上揉压摩擦,“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谢辞声咽了咽喉咙,赶忙转移了话题,问他:“你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 “嗯,都是谢哥你的功劳,给我的基本功训练的那么扎实,大一老师要教的课程,我已经全部掌握了。”说起这个,宴灯就忍不住开始吹彩虹屁。 “你也是B影出来的,肯定知道咱们学校有给新生下马威的习惯对吧?” “……别,别瞎说,不是下马威,就是怕新生太浮躁,才,才震慑一下。”对于母校感情很深的谢辞声气虚地给母校辩解道。 宴灯懂,能考上B影,尤其是表演系的这些少年男女们,无一不是俊男美女。 别看老有什么心灵鸡汤说内在美,实际上,长得好的人,从小会被人捧着。这些孩子作为长的好看的那群人里的佼佼者,那肯定是被吹捧习惯了的。更何况随着娱乐圈的年轻化,同班同学里虽然没有哪个比宴灯更大牌,但也有不少男生女生是童星出身,或者已经参加过选秀节目的那种。 这群孩子们心高气傲那是必然的事情。 未免学生们膨胀过头,不把学校的规矩放在眼里,也浮躁过头,认为考上B影就是拿到通往明星的金光大道了。校方这几年慢慢地就弄出了一个新的潜规则——正式开学第一课,必定是最难的,最容易让每个学生把短板赤裸裸暴露出来的一课。 而在这个课堂上,学校则会安排教学水平最高的表演课台词课老师过来,结结实实地把所有孩子碾压一遍。 去去他们的傲气,再顺手扎个小窟窿放放气,免得过于膨胀,也有了一个学习的输入口。 “……咳,好吧,震慑。你是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在新生里名头比较大。第一堂课过来的老师,那是直接就给我提溜出来,考完形体考表情,考完表情考眼神,考完眼神考台词。” 宴灯冲着谢辞声挑了挑眉毛,得意地道:“你猜怎么着了?” “……你反而把老师震慑到了?”谢辞声表示你的表情就是送分题啊。 宴灯就是在给谢辞声送分,他伸手揉了揉谢辞声的脸蛋,没忍住又扑上去咬了一口,“哈哈哈哈,谢哥,你这脸真的好像茄汁馒头哦。” 红通通,虚腾腾,又圆又大。 这会儿,麻木感已经彻底褪去,谢辞声清晰地感受到宴灯的这一下轻咬,以及嘴唇在皮肤上擦过的感觉。 呜……小虫子好像顺着血液钻进心脏里去了。 也亏的谢辞声过敏之后脸色本来就特别红,还微微烫手,宴灯才没有发现对方的羞意。 他亲完以后,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大大一个赞,然后继续嘚嘚:“答对了,加一百昏!” 也亏得来的两位老师都是心胸宽大的主儿,为难宴灯不成也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分外赞赏。对着底下的同学们,把宴灯那是好一通夸奖。 搞的同学们以为B影给新生下马威的传说是谣言,顿时安心地顺着抽签意气风发地上台。 额,然后灰头土脸地下台。 麻麻!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为什么之前在心里预演的好好的,上台以后,被老师和同学们盯着,就四肢发麻,脑子发空,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表演了点啥。 总之,演完挨批就对了。 “哈哈哈哈……就因为这个,我的班主任白老师觉得我基本功已经过关了,大一就是教基本功的嘛。他见了我接了这么好的一个本子,很爽快地就把假给我批了。” “唔……”谢辞声想了想,自己这边再有半个月功夫,也就彻底杀青了,“我听方盛说,你这部戏是要去斜江影视城那边拍摄?” 宴灯点了点头,“唉,没办法,剧组也穷啊。B市这边的影视城租赁费用太贵了,斜江那边这几年为了招揽流量,给剧组们有各种优惠政策。制片导演那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能省一点是一点,毕竟算半个悬疑片,题材有点冷门,省出来的可以后期拿去做宣发费用,好多弄点票房出来嘛。” 说起这个,谢辞声也有点无语。 自家宴灯至今马上要去拍第四部戏,除了刚刚拍完没多久的《蜉蝣传》因为赵导的名头和金招牌,资方给的钱还算比较多以外。其他三部戏的剧组,那一个个都是精穷精穷的。 “我这边半个月以后杀青,杀青完了,我去斜江找你,陪你拍戏吧?” 心上人主动要求前来陪同,不需要再次分离好几个月,这等好事儿,宴灯头都恨不得点掉,怎么可能拒绝呢。 “好好好!” 心情一好,就想玩点有意思的。 这两个多月失去了跟谢哥对戏的日常,宴灯心里那是痒痒的紧。见对方时不时微微蹙眉,就知道身上肯定痒的难受,这样的情况只能干忍着等药物起作用。 干脆两个人来对戏好了,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戏上,谢哥说不定会觉得好受一点? “咳,谢哥,这部戏吧,不断反转再反转的故事精髓主要看导演的剪辑功力了。至于我的压力嘛,就是一人分饰两角,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女性,有点点压力哎。” 谢辞声一听这个,马上高度重视,他问:“我之前发给你的功课,你都做了吗?” 早在宴灯决定接那部《杀死爱情杀死我》以后,谢辞声就分外上心地帮助宴灯分析了两个主角的性格特质,任务小传都做了整整十多页。对于男主路攀的饰演,谢辞声不担心,他相信宴灯没问题的。 但是,宴灯还要分饰女主角路晓晓。 如何在最开始演出一个跟男主角面容相似,但绝对不会让观众弄混淆,也不会觉得这就是个男人假扮的女人,这一点对于宴灯可能有点棘手。 所以,他早早就给宴灯安排了功课,让他去观察周围女性的神态举止,并且去分析对方这些神态举止背后藏着的潜台词。 因为,这部戏里,女主角就是女主角,而不是搞笑剧里谁都看得出来的男人装女人,以冲突和反差感来制造笑料的类型。 想要达到让观众在随着剧情的进展到了**的时候,产生“我擦,居然是这样的吗?”的恍然大悟感,宴灯就必须彻彻底底地演出一个让观众都疑惑:这个女主角怎么那么像饰演男主的宴灯,剧组从哪儿找来这么像的人? 这样,才能达到剧本里最后大反转的要求。 宴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笔记,很明显,宴灯是非常认真地完成了谢辞声布置的功课的。 他搔了搔头,“哥,我能很好的模仿,但是,想要演出一个女性的精髓特质,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东西。” 实在是,穿越了那么多次,唯一最靠近女性的宿主,也就是一个从小被卖去戏班子,唱旦角的宿主,还有那么一点点女性阴柔的特质。但是,那再阴柔那毕竟也是个男人,在戏台上演旦角没问题,那是夸张的,艺术性的女性化表演。 可这部电影不一样,宴灯必须把路晓晓这个英气中带着女性柔婉细腻的角色,以生活化的,真实化的方式表演出来。 难点,就在这儿了。 本来宴灯就是想给谢辞声找个事情转移注意力,但是,随着两人根据剧本和笔记的讨论深入,慢慢地,宴灯也不由得沉浸到分析角色上面来了。 “路晓晓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女孩子,她充满了对弱者的保护欲。但是,她同时又对弱者,或者说自己不愿意强大起来的弱者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怨念。” 宴灯指着剧本上的那段情节:“她在看到男主角路攀因为让座慢了,被一个老太太指着鼻子骂还不敢还口的时候,在别人都不愿意出来阻止的情况下,她挺身而出了。一个脏字儿不带把老太太骂到张口结舌,嘲讽值简直MAX。这里,就是她对于弱者自然而然的保护欲以及正义感的体现。” “但是,她在帮助路攀击退了坏人之后,却又扭过头教训了路攀一顿,骂他‘是包子就别怪狗跟着,自己怂逼成这样,难不成天天指望超人来拯救?’,这里就是体现了她对那种不愿意自立自强起来的弱者那种恨铁不成钢。” 谢辞声听着宴灯的分析,很欣慰赞同地点了点头。 得到赞许的宴灯,忍不住摩挲了两下两人交握的手,趁着谢辞声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赶忙开口:“我观察的真的很仔细,说句不夸张的话,我现在可以把任意一个身边的女性一丝不差地模仿出来。但是,终究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神韵。” 谢辞声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喉头那种紧绷感已经消失了,声带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想了想,正好现在是在医院里,“那咱们对戏一下,我演被凶手砍伤的男主角路攀,你演得知消息后,崩溃又害怕地冲进来的女主角。咱们就演这一段,这里感情起伏比较激烈,你放开了演,我来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欠缺。” “好嘞!”宴灯能把《杀死爱情杀死我》的剧本背下来,这一段可是有吻戏的啊! 额,当然,因为要一人分饰两角,编剧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弄个深吻舌吻什么的出来。为了拍摄难度考虑,也就是一个男女主终于确定关系后,虔诚又清淡的嘴唇接触的轻吻。 但是,咳咳…… 宴灯清了清嗓子,姿势一变,重心后移,那种女性特有的站姿就出来了。 他一张嘴,发出来的居然是微微有点沙哑,但绝对是属于女性,一名年轻女性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将近一万四。 对了,为了避免大家想不起来之前的剧情,这里的剧本,指路第34章 不记得的小天使,可以来作话,再看一遍。 第58章 方盛这几天是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他前脚刚刚接到金枫奖组委会打来的电话, 通知他宴灯被提名了今年的金枫奖电视剧最佳新人, 和电视剧最佳男配角。 激动劲儿还没过去呢, 就接到宴灯的电话———谢辞声过敏了。 他本想着, 过敏嘛,就是出点疹子,吃两片息斯敏,睡一觉起来就好了。结果,到了医院才发现, 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床上躺着的这个猪头到底是谁! 你把我的小谢弄哪儿去了?我那么帅一个艺人小谢,马上就要去英国参加英奥颁奖典礼走红毯的帅炸天小谢,哪儿去了?! 看着方盛表情跟雷劈了似的, 宴灯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手指,眨巴着眼睛,柔声道:“对不起, 都是我太莽撞了……” 方盛惊了! 我擦, 你特么的又是谁? 这个一张嘴就是妹子声音的宴灯,又特娘的是咋地了? 我好好一个宴灯,突然被个女孩给魂穿了? “咳咳……”宴灯这才发现,之前跟谢哥对戏对的有点迷,一时之间忘记把伪音切回来了。 “那啥, 方哥, 我之前跟谢哥对戏呢。你别怕,我没变性,也没被魂穿, 好好的呢。” 谢辞声悄悄地冲着宴灯竖起拇指,“你伪音练习的很好,到时候不需要再找配音演员给女主角配音了。相对来说,你本人饰演的角色,发出来的声音里跟脸是最贴合的,而且台词里的情绪也是最贴你表演的,能不用配音尽量别用。” “哈哈,还不是你之前再三吩咐我一定要练。谢哥啊谢哥,你要求这么严格,得亏碰见的人是我,天赋异禀聪明伶俐!要是换个人,还不被你这么严格的要求给弄崩溃了啊。” 面对宴灯不要脸的自夸,谢辞声非常捧场。 “因为知道你天赋高超,聪明伶俐,我才会这么严格要求你,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没问题,能做到的。”再说了,我爱你,才会这样的,换个人我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大心思,更别提要求对方什么了,别人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听不到谢辞声压在心里没说的话,但宴灯还是自发自觉地捡糖吃。 “嘿嘿,那是!你跟我,般配着呢。” “嗯,般配。” 方盛毛了,你俩能不能看见这儿还站着个被你们搞的头都快秃了的大活人? 嗯? 有毒吧,你俩? “笑笑笑,笑什么笑?!” 方盛指着谢辞声的脸,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艰难地道:“一周后,英奥的颁奖典礼!你最迟三天后就得出发去伦敦,现在你顶着这个样子,怎么去?!” 自从开始公关,方盛专门拨出去两百多万,就为了给谢辞声置办战袍。满心欢喜地等着英奥的颁奖典礼,他一定要让自家艺人成为红毯上最帅最靓的崽! 结果呢?! 就算再不懂医学,看看谢辞声严重成这个样子的脸,方盛也知道三天之内绝对无法恢复到正常水平啊! 别说三天了,能不能在走红毯之前恢复正常水平,都还不一定! 宴灯激动了,谢哥要去参加英奥的颁奖典礼了! 转念又有点难过。唉,可惜谢哥出发的时间正好跟他进组开机的时间重合了。作为男一号兼女一号,他要是不出席开机,剧组那边肯定不能同意的。 谢辞声看出了宴灯有点难过,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你请假陪我去的话。只是拍了拍宴灯的手,问他:“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你想要什么?” “只要别带英国的食物,随便其他什么都可以啊。” 方盛看这俩一眨眼的功夫又腻歪到一起开始讨论英国的食物到底有多难吃上面了,他拍了拍桌子,吼了一声:“说正事儿呢!吃吃吃,有什么好吃的!宴灯,医生怎么说的,三天之内能恢复原状不?用最好的药,不管价钱!” 宴灯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上手比较好,他拍了拍方盛的肩膀,道:“别担心,我保证,在谢哥出发之前,让他的脸恢复正常。” 方盛一听这个,火气立马消了,双眼发亮地问:“又是你家祖传的方子?” “……”宴灯摸了摸鼻子,“是的,保证两贴药下去,三天后还你一个完美无瑕的谢哥。” 方盛这才笑了起来,也拍了拍宴灯的肩膀,“差点让你们吓的我把大好事儿忘说了。那啥,你也马上要走红毯,就在半个月后,金枫奖,你有两个提名,猜猜那两个?” 之前听说自己要去参加英奥谢辞声还很平静,这会儿听到宴灯在金枫奖上有两个提名,谢辞声高兴地一下坐了起来,瞪着肿泡眼,连声问道:“确定了?两个提名?我半个月后能赶回来吗?还有礼服,你有给宴灯订做出席典礼的衣服吗?” “……”方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确定了。二,是的,两个提名,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角。三,半个月后你大概是能赶回来的。四,礼服我没定,但是已经约好几个有意向出借的品牌。” 谢辞声满意了,他抓起宴灯手摇了摇,“等我回来陪你去参加颁奖典礼。” 宴灯第一次的颁奖典礼,他怎么能缺席呢? 对此,宴灯也表示非常惊喜,能不能拿到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第一次经历人生中这么重大的场合,要是身边有谢哥陪着,那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俩人自认为含蓄,实际上含情脉脉对视了半晌,谢辞声才轻咳一声扭开视线,对方盛说:“不要租借他们的礼服,我会帮宴灯约好自家的裁缝,专门给他做一身的。” “呵呵,好的。”您有钱,您霸总,您说了算。 肿成猪头的霸总美滋滋地想着,上个月家里的裁缝好像给他送来一身黑色的礼服,那么,就让他们照着这个样式,再给宴灯做一身白色的? 反正宴灯还未彻底褪去少年的青涩,穿白色不会显得幼稚,反而会像个精致优雅的小王子。 而且,这样的话,到时候陪宴灯出席颁奖典礼的时候,他再把同款的穿上,就像穿情侣装那样。 谢辞声想的心潮澎湃,表面上还是一副时间很紧,所以请宴灯体谅的歉意:“上周送过来的那身衣服,我拍照片发给你,你不是说喜欢吗?那就让他们照着这个样式,按照你的尺寸再做一套?还有半个月时间,现赶设计的话,怕做出来成衣的效果不太好。” 宴灯虽然没有看出谢辞声的小心思,但是,对于这个建议,他举双手双脚赞同! 情侣装! “好的,别太麻烦他们了,就按照你的那身做一套好了。” 俩人因为各自的“心怀鬼胎”愉快地达成了一致,然后都有些微的内疚,觉得自己这样做挺猥琐的。 方盛觉得这屋子里的粉红气息要憋死他这条单身狗了,气哼哼地扔下一句:“三天后下午的飞机出发去伦敦,我去找赵导给你请假。我先走了,有事电话。” “方哥,等一下。” 谢辞声想起还放在保镖那里的小猫咪,赶忙叫住要走的方盛,吩咐道:“方哥,麻烦你带着我的保镖,去一趟宠物医院。宴灯捡的小猫还在他那里,你俩一起去宠物医院给小猫做个全身的检查。再置办点猫咪的用具奶粉猫粮什么的,搬到家里去,辛苦了。” 方盛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伸手指了指谢辞声的脑袋,说:“合着你还想把猫养家里?怎么,想天天肿成猪头?我以前也没见你有爱心成这样啊,还是说,你对那小猫一见钟情了?” 谢辞声心道,我是早就对喜欢那只小猫的人一见钟情了。 他赶忙给宴灯和方盛作保证,“你们放心,就是养在家里,我远远的看着,不摸不碰,他凑过来我马上就跑,好吗?” 实际上宴灯对于养小猫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喜欢归喜欢,但是在发现谢辞声对猫过敏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把猫送给甄蓁去养了。 可是,看着谢辞声可怜巴巴地请求留下小猫,宴灯心里反而有点酸溜溜的。 谢哥果然好喜欢猫咪,他过敏都难受成这样了,还一定要把猫养在家里,这说不是真爱都没人信啊! 唉,看来老人说猫咪通灵是真的,估计那只猫妈妈是想把小猫送给谢哥的,但是不敢上茶楼,只好在外面等着,发现他来了,赶忙借他的手,把小猫送给谢哥。 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猫奇缘啊! 比爱情还甜了吧? 嫉妒! 我是不是给自己捡了个情敌回家啊? 三天后,宴灯确认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就是给自己捡了个情敌回家,还是个威胁值超高的情敌! 谢哥不但给猫咪买了超级豪华的猫窝,超级豪华的猫爬架,和一大堆价格昂贵的零食猫粮,而且对这只被取名为奥利奥的关注度简直max。 每次他去逗奥利奥都能发现有一束羡慕嫉妒恨到发热发烫的视线,落在他这里。 每当这个时候,宴灯就心酸地安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你就当谢哥在看你,真的,你看他看的多专注多认真,眼神多炙热多深情?你的体型这么大,等于几十只奥利奥了,他的视线肯定有一大半的一大半是落在你身上的,四舍五入,那就等于在看你看的专注认真,眼神炙热深情啊! 人不如猫,要是再不学会安慰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态的。 “宴灯,你要记得每天都回来,给他把弄脏的猫砂铲一铲。”谢辞声拿着手机,翻看备忘录。 “……好。”宴灯答应。 “还有,他现在每天晚上还是要喝一次奶的,你记得每天晚上睡前,给他冲一瓶奶。” “……OK。”宴灯干笑着答应。 “奥利奥是长毛猫,还特别喜欢舔毛,你得记得每天多给他梳毛。哦,他不愿意吃猫草,你记得把猫草锭劈四分之一,每隔三天给他喂四分之一颗猫草锭。” “……没,问,题,呀。”宴灯又干又假地笑着答应。 他想捉住谢辞声的肩膀,咆哮一番:你要走十二天,临走之前,满脑子惦记的只有猫吗?啊?你不惦记我,不嘱咐我的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哥,你以前可疼我了,我出门上个学,你都能紧张的一宿睡不着,半夜跑我房间里看我两三次的!你现在有猫了,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明明心底已经在马式咆哮了,脸上还得做出一副认真记事儿的样子。 宴灯把胸口拍的啪啪响:“哥,你放心吧,奥利奥可是捡回来的,我绝对给他养的白白胖胖油光水滑的!”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贴心话,嘱咐我点什么了吧? 谢辞声看着宴灯抱着奥利奥,笑意温柔地答应着他的各种嘱咐,看上去非常开心的模样。他心里是又酸又甜,酸的是猫咪果然是宴灯的心头好,甜的是只要他努力对猫咪好关心奥利奥,宴灯就会特别高兴,甚至一整天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作为被俩人实名嫉妒的奥利奥,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小哈欠,又把脑袋塞进宴灯的肘弯里,继续睡了。 送走了谢辞声,宴灯紧跟着也要进入《杀死爱情杀死我》的剧组里了。 说起来,宴灯现在怀疑导演和制片之所以选他,一来是那时候看他刚火起来,演技过关,价格便宜能省一笔是一笔。二来,就是看他年纪小,稍微拾掇拾掇,扮上女装也不会出格,这样男女主让他一肩挑了,还能省下一笔请女主演的钱。 嗯,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省钱。 直到住进斜江影视城附近的一家最普通,标间价格一天绝对不会超过八十,定的时间长房间多的话还能打八折的那种宾馆时。 宴灯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又到了一个穷比剧组了。 看着长度大概就一米八出头窄窄的单人床,充斥着浓郁消毒水味道的床单被褥,压在门口的那一叠花里胡哨的小卡片,还有床头柜抽屉里满满当当的廉价特殊小玩具。 宴灯深深怀念之前的三个剧组了。 拍婚纱的时候,谢哥给他捞去酒店扶贫了;拍天灵记和蜉蝣传的时候,谢哥给他捞去自家别墅住了。 好吧,宴灯承认,他并不是嫌弃这个住宿条件,作为最穷的时候连窝棚都能住的人,这地方已经很高档了。他只是,有点想念才刚刚分别两天的谢哥了。 就在宴灯把两张单人床拼到一起,才放心地扑上去打滚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他凑到猫眼一看,咦,是导演林璀。 宴灯赶忙把门打开,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Surprise!” 嚯! 定睛一看,才发现突然蹦出来的这玩意儿是个姑娘,而且是个很眼熟的姑娘。 “……Doris,你……” 林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进来说:“宴灯,吓着你了?嗨,她就是个人来疯,你俩之前也认识,肯定知道她这毛病,别生气,啊。” 林卿卿听了这话不乐意地撅了噘嘴,“姑啊,你就会埋汰我。”说完,冲着宴灯眨巴着大眼睛笑了,“怎么样,看到我突然出现,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 额,并没有啊,谢谢。 宴灯赶忙拉过椅子,示意俩人坐,还假装去掏东西,把手机的摄像头露出来,冲着这边———没办法,这抠门剧组租的宾馆也太差劲了,他之前看过,楼道里就最角落的两头的摄像头好像还在运转,其他的都是装饰品。 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群被吓退的狗仔们好像又回来了,他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追拍他。 现在大晚上的,还是小心为妙。万一不小心被狗仔拍到了,以那群人的节操,说不定能给他安个酒店夜御二女,老少通杀激情一夜之类的鬼话出来。 等人坐好了,宴灯凑合着给这二位端了水过来,才开口问人:“林导,您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林璀看了一眼对林卿卿目不斜视的宴灯,再看了一眼端着水看宴灯时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的侄女,最后看了看大大敞开的房门,心中对这个男孩子更加满意了。 “本来说好弄个开机发布会的,但是吧,我之前没忍住又添了一批道具进来,这……” 说起这事儿,林璀也挺不好意思的。 现在是大数据时代,这些年轻的明星们闲着没事儿还要找点事儿出来上上热搜,搏个关注度啥的。 像这种参演电影,并且身兼男女主角于一身的,话题度绝对足足的。这种开机发布会,基本上就是给电影草热度,也是参演的明星们趁机给自己草热度的时候。 现在让她搞的,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开发布会了,林璀就上门来给宴灯解释一下,免得人家心里有疙瘩。 “哈哈哈,没关系,您不用放在心上。”这一点,宴灯不会有任何想法,还省事儿呢。 见林璀还有点不好意思,就自我调侃道:“你也知道,我这出道大半年,不管好的坏的,热搜都上了七八回了。可见我啊,本身就是个热搜体质,您不用担心,说不定,赶明儿我又为着别的什么,再上一回热搜了。” “那就好。”见人家是真的不介意,林璀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她拿出一个本子,递还给宴灯,“你做的笔记和人物小传,剧情分析,我都看了,理解的特别到位,做的非常棒!” 说实话,林璀都好些年没见过哪个年轻的演员有宴灯对待演戏这么认真的了。 尤其是年龄越小名气越大的那种,人家行程紧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对剧本和人物下这么大功夫,去琢磨去研究啊。 怪不得圈子里都说,宴灯和谢辞声这俩身份差远了的人能当朋友那是有原因的,人家志趣相投啊。看看这对待演戏的认真劲和钻研劲儿,认真的人总是会欣赏另一个认真的人的。 在一旁听俩人说话的林卿卿听到姑姑夸奖宴灯,自己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要知道,自己这个姑姑可能因为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在充斥着男权的导演圈子里挣出头来,这些年越发的沉默了。 想的越多,说的越少。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姑姑这么夸过一个人了,上一个被姑姑这么夸的,还是她的头号男神,谢辞声。 现在,二号男神宴灯也得到了姑姑的夸奖,林卿卿觉得自己的眼光简直太棒了,粉上的人都是这么这么的好! 俩人关于剧情人物讨论了半天,这才发现向来跳脱的林卿卿居然一直很安静,没有插嘴也没有找存在感,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她们说的这些枯燥的话题。 对于这个骄纵到情商为负,但是,却能在他被众人怀疑偷偷唾弃的时候,大大方方站出来,替他辩驳,替他生气的女孩儿,宴灯向来是秉持着一种长辈的心态。 看着林卿卿就像是看着自己从前带过的那些熊孩子,又嫌弃又烦,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讨人喜欢。 嗯,像看自己宠过头的坏脾气大闺女。 这位主儿突然一安分下来,他还有点不习惯。 “说起来,林导和Doris是姑侄?”宴灯想着自己跟林导的话也谈到尾声了,还是顺口问了一句林卿卿,“Doris,你是来给我送演唱会门票的吗?” 林卿卿见宴灯问起她了,高兴又得意地从兜里掏出一把VIP座位的票,递过去,“原来你真的在关注我唱歌的事情啊?咳咳,我跟你讲,我演唱会的门票可是很紧张的,这是我老早打招呼,专门截留下来的。你,你可以留一张给自己,剩下的拿去送人。” 宴灯向来是记恩的,当初林卿卿帮他说话,他当时说以后会去听对方的演唱会,不是随口说来糊弄人的。 他之后也一直在关注这个大闺女的情况,见对方真的在第一季结束之后,清楚地在微博上表示以后不会参加综艺,要专注歌唱事业,忍不住就笑了。 前段时间,宴灯正好看见对方的团队开始宣传今年年底开始的全国巡回演唱会,他还想买票来着,结果被林卿卿的粉丝给干趴下了。 这群人的热情着实太高,第一站在B市的演唱会,有五万个座位,他只不过是晚去了一天,官方已经宣布门票售罄。 许下的诺言自然要兑现,宴灯本来琢磨着,看看能不能高价找人买一张,没想到林卿卿居然亲自给他送来了。 “……十张,会不会太多了?”普通座位的票在黄牛那儿可是已经炒到了一千五呢,这VIP座的价格,想必更高了吧。 能亲手给男神送自己演唱会门票,林卿卿只恨团队给的少了,哪里还有多了一说。 她豪爽地表示,小意思,自己的演唱会送几张门票给朋友,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是朋友的,对吧?”说着,林卿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朋友啊!”不,你只是我单方面认的大闺女。 得到这个答案,林卿卿乐开了花,她搔了搔脸,指着在一旁安静看戏的林璀道:“我听姑姑说,你来她手底下拍戏了,正好我最近也很闲,就过来看看你。顺便,再给这部电视剧做一首主题曲。” 说着,林卿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神神秘秘地问:“那个,宴灯啊,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乔羽,她好像一直在找你,但是你是不是电话啊社交软件什么的都把她拉黑了?她那天跑到我这儿来,非逼着让我联系你,还说让你一定要去见她,否则她就要曝光什么的。” “嗯?” 宴灯想了想,这才想起那天吃饭时,乔羽说的话好像被谢哥安插在节目组里的眼线透过去了。当时谢哥特别生气,正好他手机还不停的响不停的震,被谢哥看到是乔羽发过来的,第一次非常强势地要求他把这个人拉黑。 他就非常从善如流地直接给人拉黑了。 “反正,你小心一点啦。我那次见她,感觉她的精神状态有点点问题,看我的眼神特别可怕。”林卿卿不放心地叮嘱道。 林璀也点头证明侄女没胡说,“宴灯,你确实要小心一点。按理说,我不该在背后嚼人口舌……” “但是,乔羽她吧……嗯,就是她爸爸早年间其实就是一个特别知名的电影明星,结果人到中年了,突然得了精神分裂,家里人没看好,他就抱着闺女跑上大街去了。当时俩人都被车撞了,不过乔羽当时可能被她爸爸护着,伤势很轻,她爸爸当场就去世了。” “哎呀,姑姑你说这么委婉干嘛。宴灯,我姑的意思就是,乔羽很有可能遗传了他爸爸在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之前查过,遗传性的精神分裂,会在三十岁左右达到发病率的巅峰。她今年正好二十九了,所以……” 怪不得那天乔羽会突然那么激动,明明平时那么会做人,讨人喜欢的女孩子,那天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戾气极重,脾气暴躁。 难不成…… 对于林家姑侄的善意提醒,宴灯感激地表示自己记住了。 他想着,以自己的身手,就算乔羽真的发病了,来找他的麻烦,他也能第一时间把人制住报警,不至于被她给伤到吧。 三个月后,宴灯每次回想起自己这一天的想法,都恨不能煽自己两下,让你没事儿瞎立fg。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说说宴灯进入剧组的事情。 也许富豪剧组是各有各的富豪,而穷比剧组却有着相通的穷酸吧。 在这个剧组里,林璀跟当初的孙晖一样,都是又当导演又当副导演,不但宴灯能享受到林璀亲自讲戏的待遇,就连所有的小龙套路人甲,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不过,跟孙晖不同的是,林璀是个喜欢玩挑战的导演。别看她个子小小,长相温柔,实际上心里住着一头雄狮呢。 开拍头一天,宴灯这个男主角兼女主角就没有上场的机会,因为林璀导演在拍群戏。 第一天,就上手群戏啊。 整个片场都能听到林导拿着大喇叭吼人的声音。 那会儿宴灯还一边试戏服试妆容,一边看着被吼到灰头土脸的演员们乐呢。 结果,等到第二天,他才发现头一天吼人的林导一点也不可怕,甚至是可以算得上可爱的。 跟孙晖的注重拍摄画面,冯乐康更看重镜头语言,以及赵导的更讲究那股气韵和意境都不同的是,别看林导的分镜头画的那叫一个凌厉直接,比粗犷的男人还粗犷,实际上这位拍起戏来,那叫一个细致入微。 镜头语言,画面美感,什么气韵意境,跟演员的表现力比起来,都得往后稍稍。 她甚至会要求演员把人物和故事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完美地表达出来。甚至角色情绪转换上的流畅程度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滞涩,她都能吼,吼完了要求重拍。 一遍又一遍拍,简直恨不能一帧一帧地抠着拍,直到拍出达到她想要的那种效果,才会结束这一幕,开始下一场戏。 在这种时候,女性特有的细腻就占了上风,再加上林导的完美主义,被招来演几个配角的年轻演员们,那简直是叫苦不迭。 对于犯了错再来一遍绝对不会再犯类似错误的宴灯,被林导吼的最少,夸的最多的宴灯,大家都是怀着崇敬的心理的。 妈耶,人家还不到二十,跟他们这里面最大的比起来要小将近一轮的。最重要的是,他还一人分饰两角,性别不同的两个角色。 也许是终于遇上一个死抠细节的导演,宴灯在演技细节上的进步,那简直是肉眼可见的。 “哎,你说,都是肉体凡胎,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谁也没比谁多点啥。怎么宴灯就这么牛掰?” 饰演男二号,路晓晓同事的男演员乐栩叹了口气,跟饰演男三号,路攀铁哥们的老同学感慨道:“你发现没有,第一次拍男女主戏份切换的时候,宴灯刚开始还会有轻微的情绪混乱。被林导提溜着脖子骂了一顿之后,慢慢就越来越好,到今天,你瞅瞅,他演的路晓晓,还有一丁点违和感吗?” 老同学祝凯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跟着苦笑。 他跟乐栩俩人今年都眼见着要三十了,因着都是Z影毕业的同班同学,俩人在娱乐圈里也算是守望相助。同为不温不火的小透明,这次乐栩得知林导开戏选角,俩人都是奔着男主角来的。 结果呢,他们俩都被刷下去了,一人塞了一个男配角。而那个据说连试戏都没有的小年轻宴灯,就那么轻轻松松地,待在家里,男主角这个桃子就落进了他的怀里。 一开始,俩人当然是不服气的。 当时正赶上婚纱和天灵记接茬热播,俩人看过之后,也表示宴灯这小子确实演技是可以的。但是,拍电视剧跟电影是不一样的。 电视剧主要靠剧情推动人物的表现,一个好剧本的加成,甚至可以把演员的演技拔高两个层次。 但电影不一样,电影纯粹是靠人物的表现力,来展现剧情,推动剧情的。那么大荧幕给你放上去,特写一个接着一个,你眼神表情演技上稍微有点瑕疵,下面的观众那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让一个从未有电影作品拿出来说话的电视剧新人,来担纲男主角,乐栩跟祝凯奇也只能感叹一声,现在真的是资本为王,流量为王了。 谁承想,进了剧组以后,才得到另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宴灯不但要饰演男主角,还特么得反串饰演女主角?! 开玩喜的吧?! 华夏六十多年影史,你去仔细数数,能有几部男串女,而且不是为了搞笑效果,就纯粹是让一个男性表演出女角色来,还得让观众觉得不违和,就是这样的。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那可都是大神级别的演员们,才有资格做到的水平。 宴灯呢?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让他去挑战这个,剧组是不想要票房了咋地? 最开始,宴灯切换演女主角路晓晓的时候,俩人还因为心存芥蒂,挑剔的格外严格。 私下还说,看吧,就他现在这种状态,观众绝对会把注意力放在女主角怎么怪里怪气不男不女上面,而忽视剧情进展的。这部戏啊,要是一直不换个真正的女演员来演,那必定要砸锅的。 结果,这话说出去还不到五天时间。 俩人就觉得脸真疼。 因为那天吧,他俩结伴而来,路上还在讨论这件事,甚至打赌说再等几天,林导那边会忍不住要求招女主演。 结果,刚走进片场,就看到一个身着道具警服也无法掩盖其高挑健美的身材,侧脸英气中透着女性特有的柔婉,正在那儿对着空气排戏,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眼神,甚至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年轻女性特有的魅力。 俩人惊了,不至于吧,自己只是说会找女主演,林导的动作也太快了吧?一天过去,不但找来给人感觉这么合适的,最可怕的是这位的侧脸某些角度看过去,跟宴灯那是谜之相似啊。 这份找人的功力,可牛逼大发了。 不会是导演一直在找,因为没找到,就先让宴灯凑合试试,现在人终于找到了? 尤其是祝凯奇,作为一个跟前女友分手打了五年光棍的单身狗,他最心水的就是这一款女孩啊!最可爱的是,就连对方微带沙哑的烟嗓,和说话尾音里那一点点弹舌的小习惯,都让他觉得超级性感,红鸾星动了。 这边祝凯奇还想着怎么搭讪,跟乐栩这个花花公子取取经呢,那边的姑娘就看见他们了,还冲他招手打招呼。 “……哟,你俩来这么早?” “……” “……” 祝凯奇和卢栩面面相觑,他们是不是幻听了,为啥这个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充满着女性气质和魅力的漂亮姑娘,突然发出了男声,还那么像……像宴灯嘞? 这一天,他们就看着宴灯跟突然打通了奇经八脉似的,自如地在男女主角中来回切换。有时候,不上妆不换衣服,明明是男主角的打扮,可是眼神一转,马上就变成了路晓晓。这次的违和感却不是来自于男扮女,而是给人感觉,这个男人身体里,住着一个女人。 林导分外满意,当天吼人的频率都降到了历史最低点,说完美的次数,比之前五六天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可祝凯奇的心里就复杂多了,那天之后,他感觉自己离变态也没多远的距离了。 每当宴灯是路攀的时候,他就能一边在心里酸一边扮演好路攀的铁哥们,心里还充斥着满满的动力,想要跟宴灯飙戏拼演技,顺道突破困扰自己好多年的演技瓶颈。 是的,自从宴灯越过那道坎儿以后,他演戏的时候,那种给对方的压迫力变得更加强悍了。祝凯奇享受着这种压力,那种压迫感不但能让他肾上腺素飙升,超常发挥,最让他惊喜的就是困扰他长达三四年的演技瓶颈,居然在跟宴灯拼戏的这段时间里,有了些微的松动! 可一旦等宴灯切换到路晓晓,那种想要压过宴灯,不见硝烟地冲刺拼杀的欲望就簌簌地褪去了。看着路晓晓的一颦一笑,祝凯奇只觉得自己那颗心怦怦直跳,根本无法控制地想要关注这个女孩。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剧本里的设定就是,这个铁哥们通过路攀认识了路晓晓,心里一边为哥们儿高兴,一边又隐约为路晓晓不值,觉得她应该配一个更优秀更好的男人,比如…… 祝凯奇的这种状态,恰好符合了铁哥们的人设和心理状态,为此这几天拍下来,还得到了林导的两次夸赞来着。 这要是换在从前,祝凯奇怎么也得开心到钻进被窝都会笑,谁不知道向来温柔的林导,一旦进入片酬,就跟人格分裂似的,秒变暴君。能从她的嘴里接连听到赞许,那绝对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现在,祝凯奇笑不出来。 就在昨天,他跟宴灯拍完对手戏之后,晚上就做梦了。在梦里,他对着路晓晓深情示爱了,而路晓晓也答应了他的示爱,就在俩人浓情蜜意地商量去哪儿约会的时候,路晓晓秒变宴灯,当时就给祝凯奇吓醒了。 喜欢上一个虚拟的女性,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这个从头到脚无一不散发着吸引你心动魅力的虚拟女性,还特娘的是一个男人扮演的。 这才是最让祝凯奇纠结蛋疼的。 “唉……比不了的,别比了,越比心越堵。”乐栩没有发现老同学走神,他絮絮叨叨半天,以这句话作为结尾,既宽慰自己,也是宽慰最近下了戏很明显状态不对的老同学。 “来,抽根烟,缓缓心情吧。” “那啥,我忘带烟了,能分一根不?”宴灯刚下了戏,就朝着这俩人走过来。 当然,他不是真的忘记带烟,就是找个借口过来,跟俩人拉近距离。刚进组的时候,宴灯就发现这俩人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挑剔和轻微的排斥。 很正常。 他听方盛说过,这两位当初都是奔着男主角来的,谁承想,林导一开始就决定好要让男女主角由同一个人来演。这俩男性的特质太过于明显,就算最低级的化妆师来了,给他们化成女性,不动的时候可能还能看,要是一动起来,那绝对是笑果十足的。 他们落选,而男主却落在自己这个新人怀里,心里不舒服是很正常的。 但是,后续剧情三个人之间的对手戏还挺多的,尤其是随着谜题一点一点揭开。宴灯看出来最近乐栩是跟他没啥芥蒂了,顶多就是有点认命又有点不服输,一直在努力跟上他的节奏。 可祝凯奇就奇怪多了,他演男主角的时候,这位的状态跟乐栩是差不多的。但是,一旦他开始演路晓晓,这位的情况就不太妙了,那种对峙碰撞的感觉彻底消失不说,很多时候对方简直是在顺着他的路晓晓在走。 他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俩人聊聊天,拉近一下关系,给后面的谈剧情做好一个铺垫——大家都放松了,投入了,谈剧本才能谈的够深入,谈到点子上。 男人嘛,一起蹲墙角抽根烟,交情就有了。 所以,他来讨烟抽。 奈何…… 宴灯此刻穿的是女装,而且比起之前老穿制服女性特质被遮盖了一点,他刚刚演的是路攀第一次约路晓晓去看电影的剧情,这样的情况下路晓晓肯定不可能穿长衣长裤啊。于是,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一条泡泡袖的连衣裙。 对,连衣裙。 一个看外表是御姐范的人,突然操着一口男人的声音,岔开双腿,大喇喇地蹲到你身边,跟你讨烟抽。 那感觉…… 别说对路晓晓有那么点不可说心思的祝凯奇了,就连一度把角色和演员分的很清楚的乐栩,都忍不住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憋的他想翻白眼。 宴灯对于自己的诡异没有任何感觉,他不但乐呵呵地接过了乐栩颤抖着手递过来的烟,叼在红艳艳的嘴唇间,还半眯着眼睛,支棱着手,等对方的打火机。 乐栩也不好让人干等着,哪怕这位看上去真的很诡异,他还是坚强地摁开了打火机,给人把烟点上。 “唔……乐哥的烟不错啊,抽起来够劲儿够香,还不呛嗓子,绝对是好烟啊。”宴灯咂了两口之后,开始搭茬了。 “哈哈,那是,我老家可是Y省的,烟草大省啊!”说起这个,乐栩马上不记得什么诡异了,他嘿嘿笑着掏出烟盒给宴灯看,“我跟你讲,这个就是一个不出名的牌子,顶多也就是在我老家周边的几个省市有卖。B市这里是没有货的,这还是我爸上次来看我,专门给我捎的。” 宴灯竖起大拇指,吐出两个漂亮的烟圈,“有眼光,有品位。那乐哥你那儿还有吗,卖我两条?” “嗨!说什么卖不卖的,我送你几条。”乐栩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吧,其实这就是我爸开的厂子,自家的做的香烟。” “……抽一根就差不多了啊。”一直沉默不语的祝凯奇看着这俩越聊越嗨,乐栩还乐不颠颠地给俩人一人又点上一根,忍不住开口阻止,“女孩子抽烟……” 话未说完,就见俩人都愣愣地盯着他。 祝凯奇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哈哈哈哈哈……” 宴灯开怀大笑,伸手拍了拍祝凯奇的背,对俩人说:“祝哥,你这是在肯定我的演技,对吧?乐哥,你看看,人祝哥多会说话,多会讨人开心!这不着痕迹的赞美,简直太牛了。” 让宴灯这么一说,乐栩也跟着走,不屑地撇了撇嘴,争宠之心顿起。你刚刚还夸我家的香烟做的好呢,怎么一眨眼,你就又欣赏起祝哥了? 哼,花心大萝卜! “我也觉得你演路晓晓演的特别好啊!要不然,你刚刚过来往这儿一蹲,要烟抽的时候,我怎么会手抖!那是因为你腿岔的太大了,老子都看见你的内裤了!吓了一跳好嘛!” 乐栩不服输,他表示自己也超级会讨人喜欢,超级会说话der! 宴灯撩起裙摆看了看,又抬起头朝附近看了看,很好没有女性,不需要换姿势了。 “……”祝凯奇刚想说点什么圆场,就被宴灯这豪迈的动作给噎住了。之前被宴灯靠近的别扭,彻底消失了———这是宴灯,才不是他心爱的晓晓呢。 臭男人一个,没必要有什么战战兢兢的。 祝凯奇放松了,自然而然也加入了谈话之中。 几个人天上地下地扯了半天,宴灯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够缓和自然了。他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扯到了演戏和剧本上面。 祝凯奇饰演的铁哥们,名叫江远,表面上是一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公司精英。比起发小儿路攀来说,很多人都很疑惑为啥这样两个差距很大的人,居然会关系那么好。 跟路攀的胆小懦弱社恐不同,江远从小成绩优异,情商高会说话,小时候讨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长大以后就讨同事和上司的喜欢。明明是个花花公子,可每一任女朋友对他都是充满喜爱,哪怕分手之后,也很少会提起他的坏处。 长袖善舞,社会精英。 说的就是江远这样的男人了。 但是,这个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却是一个施虐狂。他不但虐杀各种小动物拍成视频,放到网络里引来众人的唾弃或者同好的赞赏。他甚至还会花大笔的钱,去雇佣那些底层的妓女来虐打,在人身上释放自己无法控制的暴虐欲。 在路攀通过网络查到好朋友江远的真面目之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把江远的所作所为告知了路晓晓。相比起两人身边那些已经被杀死的那些表里不一的朋友们,路晓晓和她的同事们,一致认定,这个江远绝对是作案嫌疑最大的嫌疑人。 因为路攀被砍伤,路晓晓心中更加认定江远的作案嫌疑最大。 她跟同事设下天罗地网,严密地监控着江远的行踪和动向。想要抓住此人的狐狸尾巴,拿到证据,将凶嫌人赃并获地抓到手。 而路攀的受伤入院也让江远操碎了心,每天都要抽出很多时间来探望陪伴路攀许久。此人嘴上分外嫌弃,可对路攀的照顾和关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 路攀疑惑了,他想每个人都有不想为人所知的一面,他怎么能因为那一面不符合自己的价值观,就全盘否定了认识二十多年的好朋友,在心里给他定罪呢? 于是,路攀忍不住试探了江远。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路攀试探了江远的当天晚上,明明警方在江远家门口已经严密布控了,可第二天江远一直没有出现。警方觉得不妙,破门而入之后,才发现江远也死了,死状跟之前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本案最大的凶犯嫌疑人,死了。 一时间,连警方的人都忍不住有所动摇,怀疑是鬼怪在杀人。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间屋子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就连砍杀江远的凶器都握在他自己手里。尸检结果也表明,根据伤口痕迹显示,江远身上那几十道刀刀见骨的伤口,是他自己砍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肥肥的一天呢! 唔,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猜一下,这个剧本里的犯罪动机,以及犯罪过程了。 猜对的,等这段剧情完全揭开以后,我发红包奖励么么啾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九小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乐栩在《杀死爱情杀死我》里面扮演的角色相对来说, 就比较简单了。 他所扮演的是女主角路晓晓的同事李旭飞, 也是路晓晓的暗恋者之一。 跟他斯文俊秀的长相不同的是,他的脾气非常冲动火爆,每天都怼天怼地怼空气,整个警局能让他低头乖乖听话的只有路晓晓一个人。 可实际上,李旭飞内心极度自卑。所谓的冲动火爆只是为了他掩盖自己的自卑, 保护自己所做出来的保护色而已。 自卑到永远在否定自己怀疑自己,明明跟路晓晓青梅竹马, 喜欢对方也喜欢了好多年,可他就是死死地守着自己内心的感情,从来不敢表露出一星半点。 甚至,别人一旦起哄他和路晓晓,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 不许大家胡说。 因为他害怕, 万一路晓晓因此发了他的爱慕, 从而疏远他, 不再理他怎么办。 从来不敢奢望,或者说觉得路晓晓会喜欢上他。 李旭飞在得知自己暗恋许久的女神竟然被一个怂包男拿下,并且看女神对怂包男还超有好感的样子,一个向来低调到不愿意出风头的女孩子, 居然在认识那个怂包男之后, 时不时拿这个人出来明嘲暗秀。 李旭飞快被气炸了,却又不敢面对路晓晓说什么,表露什么出来, 甚至装的没事儿人一样,还跟路晓晓一起点评这个摆明车马就要追她的男人。 可在背后,他却第一时间冲过去找到了路攀,非常凶悍地威胁对方,再也不许纠缠路晓晓,离他的女神远一点。 路攀母胎solo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让他一见钟情,恨不能第二天就带人去领证的女孩,他再怂包也不可能因为某个人的凶悍威胁,就退缩的。 并且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怂包路攀面对眼神暴戾的李旭飞,居然生出了无尽的勇气。硬生生把人顶了回去不说,言辞间还不小心嘲讽了一下对方才是真正的怂包,明明喜欢却不敢表达,甚至连跟自己竞争都不敢,这样根本不算男人! 李旭飞被激怒了,忘记自己的身份,就想伸手揍路攀。 要不是路晓晓突然出现,及时地制止,说不得路攀就会被李旭飞打进医院去。 俩人因此算是结下了不小的冤仇。 后来,路攀带着自己查到的东西去了警局以后,虽然他因为心疼心爱的姑娘,不愿意麻烦她太累。实际上,路晓晓因为不放心,还是担下了李旭飞的任务,然后派李旭飞去暗中保护路攀的。 结果,路晓晓没有想到,李旭飞对于路攀那天骂他怂包懦弱胆小鬼不是个男人的话,一直耿耿于怀。听到自己被女神派去保护路攀,李旭飞明面上虽然答应了,实际上根本没有上心。 当天晚上还因为跟朋友喝闷酒,喝高了直接把这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 结果,当天晚上路攀遇袭,差点就没了小命,他们也没有拿到任何凶手的线索。 这下可彻底惹恼了路晓晓,她第一次对李旭飞这个竹马兼同事下属发了火,狠狠地将人训斥了一顿。 李旭飞最初还为了路攀遇袭而内疚,可是,当听到女神居然为了路攀当众责骂训斥他,李旭飞没有忍住,直接发飙摔东西走人了。 路晓晓也气坏了,她觉得李旭飞现在的状态,非但不适合继续再在专案组待下去,甚至连基本工作都没法做好,还是去停职一段时间,冷静冷静,反省一下吧。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李旭飞被停职的第二天,消气的路晓晓想着去看看他,两个人好好地沟通一下,把矛盾点说清楚讲明白,然后再和好就是了。 结果一进门,路晓晓就惊恐地发现,李旭飞一身刀伤,躺在血泊里,死了。 乐栩点了一根烟,给宴灯和祝凯奇一人发了一根,仨人在又捋了一遍剧本之后,一起蹲墙角抽烟。 半晌后。 “我觉得……头皮发麻。”乐栩挠了挠头发。 “额……”祝凯奇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说:“你们说,这是谁写的剧本?基本上一直在反转反转,甚至到最后的结局,还要给反转?” 真的是反转的他头都都快甩掉了。 而作为反转主力军的宴灯倒是觉得很爽快。 甚至是,每一次看这个剧本,都让他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脑子里会不断闪现各种剧情画面,然后他会不停地去设想,到底自己应该怎么演,才能演出最好的效果。 他掐灭了烟,先问祝凯奇:“作为我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伴生子一样,光明和黑暗面的存在。我对待你,是既崇拜又莫名畏惧的,因为你太优秀了,你的存在让我觉得难以追赶,甚至会觉得被压的有些窒息。所以,我在面对你的关心时,最开始涌上来的情绪是感动,慢慢的,就是负疚和压迫感。嗯,就是这样。” 宴灯懒得说了,直接对着祝凯奇行动表达。 只见他神色一变,勾腰塌肩,眼神游移迟缓,活脱脱一个因为社恐而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久了,苍白宅男形象。 在看到祝凯奇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是看见朋友的喜悦。 随着时间的流逝,听着对方的关怀和责备,他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专注的眼神也重新变得开始游移,脸上虽然还在笑,可是仔细看,那笑容是生涩的僵硬的。 最后到友人终于离开,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委屈又茫然地眨了眨眼,慢慢地又缩回壳子里,变成了最开始的那个麻木苍白的年轻男人。 这一系列的变化,只发生在不到三分钟时间内。 从头到尾,情绪表情眼神的转换,都是在递进的,是连续的,有逻辑链存在,一环扣一环,没有任何突兀感。 当宴灯结束表演之后,乐栩和祝凯奇忍不住抬手开始鼓掌。 宴灯很配合地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捻起裙角,做出一个宫廷礼,“谢谢,谢谢大家。” “……啊,我眼睛好辣。你不要把裙子提太高,我刚刚又看见你的四角裤了。”乐栩夸张地捂着眼睛,嚎叫了起来。 祝凯奇一边回味着刚才宴灯的表演,一边若有所思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问,面对你这样的朋友,江远是什么样的态度,对吗?” “嗯。” 祝凯奇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我和你,不单单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虽然不能在一开始就揭露后来的真相,但是,该有的暗示和伏笔,还是应该表现出来的。虽然你并不知道,但我是因你而生,对于你,我除了潜意识和习惯性的保护与喜爱以外,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嫉妒你的。” 宴灯来了兴趣,他就喜欢这样,跟有思考有深度有能力的演员们一起说戏。 灵感火花碰撞所带来的好处,简直是一笔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财务。 祝凯奇想了想,也像宴灯一样,选择用表演来说明。 他重新点上一根烟。 因为江远是一个社会精英,所谓精英就代表着级别更高一点的社畜而已,压力很大的情况下,他是有很大的烟瘾的,几乎是出场以后烟不离手的一个人。 今天他听说路攀又好几个月闷在家里没出门,他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之前带路攀出去,路攀乐颠颠地拿着钱去买手办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女孩子,又不敢跟人道歉,只是无措地低着头,张口结舌好半天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 女孩子手里拿着刚买好的奶茶,被这么碰了一下,奶茶泼了出来,撒在人家的裙子上了。 见罪魁祸首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女孩子生气地骂了两句。走开之后还能听见她意有所指地对同伴说,死宅男有多猥琐多恶心,说不定就是没有女朋友,心思龌龊,就专门撞上来,想搞点肢体接触云云。 这件事可能伤到了路攀,又让他缩回乌龟壳子里去了。 江远找去了路攀的小屋子,进门以后差点被堆在门口的垃圾袋给绊一跟头,一扭头,就看到朋友形容憔悴,双眼发光地看着他。 有点瘆人。 他好气又好笑地踢开了垃圾袋,先是关系对方这两个月的生活状况,身体情况,以及做了些什么事。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看着对方无辜又茫然的脸庞,江远的心底漫起酸涩的嫉妒。 凭什么自己要保护着这么一个没用的人呢? 于是,江远的语气也开始有了变化,从一开始温柔的关怀,变成了命令式的不耐烦。 可是,看到因为感知到他不耐烦而更加瑟缩难过的路攀,江远的心一下子又软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半带着无奈半带着认命,温柔地再三嘱咐路攀有事别一直憋在心里,记得要找他说,不管多难过伤心的心事,只要说出来就会好受很多。 还有,不要老吃这些垃圾食品,自己会做饭,为什么不每天做饭来吃,好吃又健康。 以及,老憋在屋子里容易憋出问题的,抽个工作日,公园里没啥人的时间,出门下楼去溜达溜达,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只有好处。 像个老父亲一样絮叨很久,江远才放心地提着路攀门口的那堆垃圾袋,关门离开。 也许是受了刚刚宴灯的近距离刺激,这一次演完之后,祝凯奇觉得一直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瓶颈,终于彻底碎裂了。 不是他自夸,也不是错觉,而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刚刚的那段,演技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和质的飞跃。 这次,不单单宴灯和乐栩在鼓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璀也在一旁大力地鼓掌。 “好好好!太好了!” 作为导演,林璀的眼光毒辣着呢,自然能看出来祝凯奇一直为瓶颈所困。现在对方挣脱瓶颈了,作为一名热爱电影的导演,对于未来能够多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那是由衷欣喜的。 几人这才发现导演居然也过来了,甚至她身后还跟着双眼发亮的林卿卿,以及几名今天有戏份的小配角龙套群演。 祝凯奇一来已经演完了,没有压力了;二来他正沉浸在突破瓶颈的喜悦中,对于外界的感知迟钝着呢。 但是,乐栩就麻爪了啊,这么一堆人围着,还把充满期待的眼神放在他身上,很明显是从头看到尾了,知道接下来该他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乐栩跟祝凯奇虽然是老同学老朋友,但是,相比起祝凯奇在演技上的野心,这位就有点咸鱼了。 论演技天赋,他绝对是要比祝凯奇高一些的,但是,因为这个咸鱼的性格,这些年下来演技上的进步不算大。尤其是,祝凯奇这种勤奋为王,出道八年演了四十多部电视剧,二十多部电影的工作狂,那演技真的是一点一点磨炼出来的,而乐栩至今还有点仗着天赋吃老本的意思。 宴灯作为打头的,已经是展现出华丽非凡的开场了,而接下来的祝凯奇因为演技临时突破,给人的感官那也是足够惊艳。 现在感受着周围人期待的目光,乐栩觉得,自己别说演砸了,就算演的差了点,都有可能遭遇公开处刑。 也许压力使人突破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压力大到一定程度,乐栩居然不慌了,他的心静了下来,一点点开始进入状态。 见乐栩进入状态了,宴灯觉得很有必要自己给出相应的配合。 他扯了扯裙子,声音已经变成了女声,道:“我是路晓晓,是你暗恋了很多年的女神。因为你总是把心思藏的很深很严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并且因为性格的关系,我总是把你当成一个没有性别的人,跟你亲密到大大咧咧,甚至愿意跟你分享女性的隐秘心情,诉说自己对路攀的感官,言辞中无意识透露出对他的好感。” 宴灯的声音里的强大的感染力那可是经过多名大导认可的,他又刻意改变了语调来帮助乐栩入戏,听他说完,乐栩很轻松地就被带进状态了。 乐栩舔了舔嘴唇,对宴灯说:“我是李旭飞,一个从小就自卑到了极点的人。自卑的人非常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自负。表面上,我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冲动火爆,坏脾气,死鸭子嘴硬的典型。所以,我看你的眼神,永远是压抑着某种情绪的……” 说话间,乐栩的眼神就变了。 现在,他已经是李旭飞,一个暗恋青梅很多年,却始终不敢透露半点心思被她察觉的男人。 他看路晓晓的时候,眼神总是微微有点空茫的,好像找不到焦点,给人感觉很懒散。但是,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眼睛里蕴含着千丝万缕的话语和情绪,喷薄欲出。 但是,当路晓晓转过头来的时候,李旭飞的那种眼神瞬间就收敛起来,藏好了。 他会特别兴高采烈地跟路晓晓吹牛,说自己昨天晚上去酒吧,遇到了一个很正点的妹子,跟他搭讪,最后他想着今天还要来加班,只好忍痛拒绝了美人的挽留。 然后在路晓晓的吐槽和鄙视下,嘿嘿傻笑。 今天,李旭飞按照往常一样,带着路晓晓爱吃的几样早点,来到了办公室。 刚殷勤地把早点送过,这次路晓晓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接过就吃,反而小小地打了个饱嗝,告诉他说已经吃过了。 嗯? 这么早,就吃过了? 然后,他就从路晓晓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属于男人的名字———路攀。 听着路晓晓一边吐槽这个男人有多怂包,明明自己占理,却因为老太太的气势比较凶,他就不敢争辩,只知道低着头任人指着鼻子骂到狗血淋头;一边又说起这人怂包归怂包,但是长得还蛮不错,而且脾气是真的好,还知恩图报,做饭手艺一流,自己不过是看不过眼出来制止了一下,这人就每天做好早点守在那趟公交车上,就为了给她送早点。 李旭飞身为一个爱慕者,第六感那是非常敏锐的。路晓晓虽然一直在吐槽这个叫路攀的男人,可语气却是开心的快活的甚至是微微带着宠溺的。 认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在路晓晓嘴里,听她用这种语气,去描述一个人。 口口声声说着怂包,可那语气,分明是在夸对方可爱。 李旭飞藏在背后的手越握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秃秃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跟着路晓晓一起嘻嘻哈哈,然后打听这个男人的情况,顺嘴还得起哄一下,说路晓晓这个男人婆居然也能招到异性喜欢,简直不可思议。 从而被路晓晓拿着订书机追打。 等到路晓晓趴下去看卷宗,李旭飞在路晓晓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色就慢慢变了。 之前在路晓晓面前的阳光大男孩像是鬼上身一般,慢慢变成了一个表情阴沉戾气深重的男人。他半眯着眼睛,像是在吃肉喝血般咀嚼着一个名字———路攀。 眼神也一直在变化,忽而纠结痛苦,忽而惊恐失措,忽而阴狠毒辣甚至是快意。 而当路晓晓看到一个点,扭过头来喊他的时候,李旭飞瞬间变回了原本那个阳光可爱甚至是有些贱兮兮的大男孩,好像之前那些可怕的变化不曾存在过一样,了无痕迹。 乐栩在演完之后,居然一时无法脱离入戏的影响,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在宴灯伸手去拉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忽而阴狠暴虐,忽而柔情万种,看着贼吓人。 林导赶忙把围着的一圈人打发走了,自己小心上前,低声道:“好了好了,乐栩你真棒,你演的太好了,观众们一定会被你折服的。现在,你深呼吸,深呼吸,这里是片场,你身边的人是宴灯,我是你的导演林璀,你是乐栩,不是李旭飞。” 宴灯也被吓了一跳,当初他也曾入戏后一时没有彻底出戏,但是理智上是知道自己是谁的。 可乐栩的情况,很明显有点入戏到难以自拔,现在还对自己的认知停留在李旭飞上面。 这种状态,实际上好也不好。 好在,只要自己扛过去了,记住这种入戏到骨子里的感觉,深深体味之前的感受,那么以后的演技会飞速发展。 坏在,这玩意儿一般人不好扛过去。尤其是乐栩饰演的这个角色,性格特质太过于鲜明,这种鲜明的性格特质呈现在荧幕上的时候,会更容易打动观众。而入戏在这个角色上的乐栩,如果不是意志力非凡的话,很难挣脱出角色的影响。 宴灯看着对林导说的话不为所动,神色挣扎的乐栩,再看了一眼抿着嘴脸色严肃的祝凯奇。他轻声道:“乐哥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 祝凯奇赶忙道:“他最喜欢的就是抽烟打游戏死宅咸鱼,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侮辱他的女神,衣涅莉亚。” “衣涅莉亚?” “咳,一个动漫里的女主角,软萌可爱童颜巨x的那种……”明明情况有点不太好,可是说起老朋友对一个二次元角色的迷恋,祝凯奇还是忍不住尴尬了。 宴灯想了想,示意林导稍微避一避,“我有经验,交给我吧。” 也许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林导发现宴灯这孩子年龄虽小,但是为人非常靠谱,她虽然担心,还是决定先按他说的,避一避。 等林导走开,宴灯背过身去,冲祝凯奇招手,“领带借我用用。”他之前只伸手从乐栩伸手扯下来一条,不够使。 祝凯奇疑惑地把领带接下来递给宴灯,就看到这位把两条领带分别团吧团吧,然后,掀开衣领,塞到了到胸口的位置。 嗯,还揉捏调整了两下形状。 “!!!” 宴灯比了个OK,示意祝凯奇点根烟,对着乐栩的眼睛喷两口烟,以把对方呛哭为最高标准。 祝凯奇麻木地表情空白地转过身去,对着老朋友的眼睛疯狂喷烟。 “咳咳咳……”还处于理智和角色感情在挣扎的乐栩,被呛到咳嗽起来,有些含混地道:“老祝,你干嘛?” 宴灯忽然转过头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对乐栩道:“阿喏,主人会一直喜欢衣涅莉亚吗?” “噗……”亲眼看着这位往胸口塞领带的祝凯奇,喷了。 而乐栩却没有,他还有点迷糊,分不清现实和演戏,见到宴灯这样,下意识地勾起宠溺的微笑,点了点头。 随着宴灯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嘴里用软软的女声说着动漫人物常说的台词,乐栩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看见他好转,宴灯觉得,自己可以放大招了。 他突然切回男声,而且是大碴子味儿极重,粗着嗓子,咋一听就必定会让人想起戴金链穿着貂浑身上下充满土大款气息的,彪形大汉。 只见他突然撩起裙子上下扇风,嘴里还说着:“哎呦卧槽,折腾半天累死爸爸了,艹!祝哥乐哥,咱今儿晚上收工以后,去吃烧烤吧?哎,乐哥,你看我干啥,嗨,我有的你也有啊,有啥好看的。” “……”祝凯奇闭上眼睛,扭开头,不敢再看。 “你,你……” 乐栩是彻底清醒了,看着这样的宴灯,他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嗓子里,脸都涨红了,“你……” 宴灯见状,赶忙一个健步上前,伸手在这人的胸前后背拍了两下,而后又用指甲在他的两个耳垂上使劲掐了两把。 “咳咳咳咳咳……”乐栩疼的涕泪齐下,咳了半天,啥也没咳出来,但是憋在胸口的那股子浊气,随着咳嗽居然一点点消散了。 等他咳完以后,嗷呜一嗓子,伸手就朝着宴灯的脖子掐来,笑骂道:“老子要掐洗你!你他娘的这么一搞,老子以后还怎么面对我的小衣!毁我女神,你毁的这么彻底,老子要掐洗你!” 见他这样,刚刚听到动静赶回来的林导松了一口气,还能打闹玩耍,以乐栩嘻嘻哈哈不往心里藏事儿的性格,这次的危机就算是过去了。 好事一桩,起码以后,他对于入戏出不来的情况,就会有不小的抗性了。 三个大男人玩了一会儿老鹰捉小鸡,林导这才上前,制止了三人睿智的游戏,然后挨个把三人都夸了一遍。 之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她想要趁热打铁,趁着这二位现在状态正好的时候,拍几幕比较重要的戏份,但是看着俩人额角的细汗,知道对方的精神肯定特别累了,再说让人趁热打铁的话,好像有点太不人道了。 可是,机会难得,宴灯的状态一直非常稳定,甚至是稳中有爆,一旦开拍,这个人的状态就稳定到让所有导演恨不能跳脚欢呼。 祝凯奇虽然不至于像宴灯在镜头下那么灵气四溢到让人惊艳,可他最大的优点也在于稳,状态稳。偶尔一些演技桎梏带来的无法改变的瑕疵,也能靠拍摄角度,和后期剪辑处理掉。 唯有乐栩这家伙,是最让人操心的。 灵感上来了,那演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要是没有灵感,他自个儿心态也不是特别好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切换到咸鱼模式,得林导一帧一帧,死抠细节吼他,花费很多时间,他才能合格地达到林璀的要求。 “那啥……乐栩,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想来想去,林璀决定还是不近人情地问一下。万一对方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累,甚至是状态更好呢? 乐栩懂林璀的渴求,面对跟自己妈妈年纪差不多的温柔阿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再加上,人家是导演,国内知名的中层导演,他就是一个工蚁层次的十八线演员而已,导演都问你行不行了,你说不行,这不是得罪人? 可是,他现在真的是不行了。 刚刚的入戏,已经彻底耗费了他全部的精神,现在看着还不错,那不过是入戏后带来的亢奋还没有彻底褪去。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现在除了脑子,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估计往床上一趟,一秒就能睡死过去。 祝凯奇看出了老朋友的为难,他刚想开口帮忙拒绝,没想到宴灯先说话了。 “那啥,林导,我待会儿想请个假。” 宴灯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耳后,笑的腼腆又害羞地说:“今天是英奥的颁奖典礼,那啥,直播三个小时后开始,我想着……咳,我哥今天是提名人之一,我去不了现场,就想回去看直播给他加油鼓劲。” 林璀没想到居然是进组以后比劳模还劳模的宴灯,主动跟他请假。 “啊?” “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无父无母的,谢辞声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亏了我哥一直在帮我。这次过来拍戏,不能亲自陪他去参加颁奖典礼,我已经很内疚了。这次直播,于情于理,我是得看的,如果我哥得了奖,我好第一时间祝贺他呀。” 当然,这话不是宴灯为了帮乐栩和祝凯奇扛雷解围编出来的。只不过按照时间,他根本不需要请假,只需要等着正常收工以后,回去正好赶上直播。 但是,看林导这亢奋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拍不完,甚至要加班加点的拍了。 万一耽搁他回去看直播,还不如提前请假。 一来避免被加班到错过直播,二来也顺手给乐祝二人解围。 林导失落极了,人家孩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能说不准假吗? 以宴灯的咖位,三十万的片酬就来参演了,就算后面大火特火,人家也没有提过一次要加片酬的事情。之前发布会的事情取消了,人家也没介意。进组以后,一直都是认真勤奋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这样一个懂事乖巧认真勤奋,演技还特别棒的少年人,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你,就为了提前请假回去看唯一亲人的颁奖典礼直播,你要是不准假,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啊。 “好吧。那咱们……今天就早点收工吧。”林璀有点失落地说,太可惜了,三个人的状态正好,说不定能拍出很多景点的片段出来呢。 乐栩怼了祝凯奇两下,然后对林璀打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持住这个状态的!” 祝凯奇也赶忙打保证:“是的,您放心,我不但会自己保持住状态,也会监督乐子保持状态的。” 林导这会儿也看出来这俩人的精神状态很明显在飞速下滑,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她伸手点了点宴灯的脑门,嗔怪道:“你呀!行了,都散了吧,累了就早点回去。该睡觉休息的睡觉休息,该看直播的看直播去吧。” “好嘞!”x3。 林导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对宴灯说:“祝福谢辞声今晚能拿到奖杯,我看过他的《你是第七个》,我觉得他完全有资格拿下这个奖杯。” 宴灯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不住地点头,道:“谢谢您!” 等到林璀走远了,乐栩哇地一声叫了出来,扑上来抱住了宴灯,哭唧唧道:“灯啊,你咋这贴心呢。” 宴灯像撕狗皮膏药似的把人撕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冷笑道:“呵呵,刚刚还骂人家毁了你的女神,现在又管人家叫小甜甜。男人呵,都是大猪蹄子。” 自从对完戏又让宴灯穿着路晓晓最爱的裙子,来了那么一出。祝凯奇现在面对切换到路晓晓模式的宴灯,心中毫无波澜,那掀裙子揉假胸的动作,已经让他彻底平静了,佛了。 三个人勾肩搭背地往化妆间走,祝凯奇道:“我也觉得谢辞声今晚得奖的可能性很大。” 宴灯笑的那叫一个和气生财,不住地拱手致谢:“谢谢谢谢,你们这些祝福,我就替我哥收下了。” 按理说,他应该谦虚一下,免得替谢辞声在别人面前留下高傲翘尾巴,万一后面要是没得奖,这话被传出去了,还不知道有什么风言风语呢。 但是,宴灯表示,在他心里谢哥就是这么棒,为了替人谦虚而贬低谢哥,这事儿他做不来。 经过这一下午的相处,乐栩是对宴灯好感值爆灯了,他吸了吸鼻子,道:“你不是说吃烧烤?要不这样吧,待会儿我回去睡一会儿,到直播快开始的时候,你们过来把我叫醒。我们叫上一堆烧烤,边吃烧烤边看直播?要知道,如果谢辞声今晚能获奖,那他可就是在籍华人中第一个拿到英奥的演员了,牛逼大发了!” 祝凯奇性格比较内敛,做不到像乐栩这样,有好感就把好感摆到脸上。听到乐栩这么说,他也跟着点头答应,敲了敲边鼓。 别的不说,单说之前对戏的时候,后期他突破了瓶颈以后,是完全能感受到,当时宴灯收了。 一开始的强压刺激,和在他突破瓶颈之后,迅速的收敛,让他能够放开了演,获得足够肆意的环境,去发挥,去稳定和回味那种突破瓶颈的状态。 可以说,他这次能够突破瓶颈,功劳宴灯得占一半不止。 就冲着人家这份贴心和帮忙,祝凯奇也得示好。更别提,他现在对于宴灯这个人的认知清晰了不少,觉得此人可以结交啊。 有人愿意来一起看直播,给谢哥加油鼓劲,宴灯怎么可能拒绝呢。 他大手一挥,很壕地表示:“都来都来,今晚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嗯,500块钱以内,就请客!” “呵呵。” “切,我刚想给大佬捧场,说来点什么澳龙神牛之类的,您要不要这么快自己泄气啊!怪不得都说,人越有钱越抠门!” “有的吃就不错了,澳龙没有,小龙虾管够!” 三个刚刚建立起友谊的男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商量着晚上应该叫点什么的时候,宴灯的手机忽然响了。 宴灯一看来电显示,整个人就笑开了花儿,他冲俩人挥了挥手,道:“我哥电话,你们先去收拾,然后回去休息吧。等差不多到点了,我叫好宵夜以后,再去喊你们。” 乐栩倒是没啥感觉,唯有祝凯奇回过头以后,总觉得宴灯刚刚看到来电的人之后,表情眼神都有点怪怪的。怪的让他觉得非常眼熟,但是具体哪儿怪,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到。 宴灯乐颠颠地举着手机,钻进了保姆车里,第一时间打开了视频。 一打开,就看到谢辞声穿着藏蓝色条纹小礼服,配上天青色的翼领衬衫,胸口的口袋里露出一点点酒红色的口袋巾,劲瘦的腰肢被衣服很完美地衬托了出来,整个人都好像发着光一样。 好一个禁欲感满满的大美人。 宴灯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借着调整手机角度的借口,收敛起自己心中蠢蠢欲动的小念头。 然后,才摆端正手机,坐好跟谢辞声打招呼:“哥,你今天超帅的!!!” 谢辞声之前宴灯拿着手机摇晃的时候,就觉得哪里别扭。等到宴灯整个上半身完整地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虽然之前跟宴灯对过戏,见过对方饰演女性,也知道对方在这部戏里,有一半时间会彻头彻尾地演女人。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宴灯在换上女装以后,是这个样子的。 更何况…… “……你胸口……” 谢辞声舔了舔嘴唇,有点尴尬地说:“你胸口那儿,一大一小,这道具是不是有点太差了?” 宴灯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记拿掉那两条领带,现在胸部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形状怪异,怎么看怎么具有笑果。 他哈哈大笑着,一边从衣服里掏领带,一边跟谢辞声详细地说了今天的事情。 听到宴灯居然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掀裙子,想象到那个画面,谢辞声的瞳孔骤然缩紧,表面上还乐呵呵地笑着,好像被宴灯的笑话给逗乐了似的。 实际上,只有陪在他身边的方盛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浑身的低气压简直让他快喘不过来气了。妈耶,男人吃起醋来,不动声色的样子,比起女孩子们吃醋时哭嚎指责,好像更可怕的多啊! 方盛不着痕迹地往远处挪,心中哀嚎道:小祖宗,求你换个话题吧,一个掀裙子的笑话你有必要描述的这么详细,还站起来给小谢还原现场一次吗? 你不知道他在看你裙子底下没有安全裤,只是一条很普通的四角裤的时候,眼角都在抽搐,屁股下面坐着的真皮沙发都快被他抠烂了吗? 祖宗哎,他马上就要去参加颁奖典礼了,您这么搞不是在逗他开心放松,你是打定主意想气死他吧? 看着被抠出一个大洞的沙发,方盛心想,这得亏一来离得远,二来谢辞声还没敢表白跟人挑明。 现在要是俩人已经坦白了,互相有了名分的话。宴灯要干出这样的事儿,方盛心想,就谢辞声现在这状态,有了名分吃起醋来更加明目张胆理所当然的男人,怕不是要让宴灯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噫,我他娘的在想什么鬼东西! 都怪甄蓁,老觉得我是重度恐同患者,一天照饭点给我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就这么被她给污化了! 脑补太多的方盛并不知道,他之前想的一点都不过分。 谢辞声藏在摄像头外面的手已经攥的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老高,手底下的沙发被抠烂了,换个地方接着抠,心里不住地闪过各种不能描述必定被和谐的画面。 但是,他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你们剧组这么有意思的吗?你新认识的朋友好像很有趣?那你跟他们一起拍戏这么开心的话我就放心了’等等一系列对宴灯说的话很感兴趣,欣慰又开怀的表情。 嗯,不能更精分了。 再精分一点的话,离进医院也就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醋你谢哥,人狠话不多,抠破沙发算什么! 方盛哥的想象力还是太枯燥乏味了…… PS:啊哈哈哈,我看了,有些小天使猜到了一点,但是没有人猜全中 你们jio着,杀人动机,是啥呢 第60章 宴灯跟谢辞声聊天, 自觉说了很好玩的事情, 绝对能逗的谢哥合不拢嘴,根本没工夫紧张,这才恋恋不舍地挂掉了电话。 殊不知,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的地上,谢辞声前一秒还微笑着跟宴灯说拜拜, 后一秒挂断电话之后,直接把手机屏幕给捏碎了。 方盛心有余悸地抽了抽嘴角, 深深地觉得,宴灯这次作孽可是真的作大发了。 虽然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社交准则就是,不要去妄图插手别人的感情。但是,实在是这俩人玩‘我猜你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想要再努力一把让你喜欢上我在这之前我一丝风头都不会露出来的免得你被吓跑’的游戏,方盛作为观众看的那是心好累。 方盛懂这俩人之所以纠结成这样, 无非是太在乎对方, 在乎到宁可自己憋出内伤, 都坚决不允许自己破坏现有的美好, 更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私心,去伤害对方。 但是,看着谢辞声心里难受成这样,明明作为这一届最有机会拿下影帝的提名人之一, 按理说能拿到第一个国际大奖, 应该是忐忑又兴奋的吧? 这位不,打走出门开始,魂就好像落家里了似的。 一直到落地了, 等到宴灯的电话了,这位才好像注入了快乐因子,重新恢复活人的气息。 今天打电话之前,再三跟他确认衣着打扮外型,得到方盛的肯定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拨通了宴灯的电话。结果,没想到,宴灯为了逗他开心,说了这么一件事,直接炸掉了谢辞声心里的醋厂。非但没有被逗乐,反而受到了会心一击,还得强忍着不表露出来。 虐不虐? 你就说,虐不虐? 反正方盛一个铁直铁直的直男,都感受到了这份无言的虐。 他觉得,那份所谓成年人的社交准则,今天还是暂时下线一会儿吧。总不能让谢辞声就这么耷拉着脸,去走红毯,去参加颁奖典礼吧? 那特么得给报社创造多大的流量啊! 谢辞声看着被自己无意识捏碎屏幕的手机,眼神里满满都是后悔和难过。 这是当初在淳锦市的时候,他知道了宴灯拿着别人的手机凑合用,专门带宴灯去买手机的时候,下意识地买了宴灯的同款,一模一样的手机,一直用到现在。 他向来都特别爱惜的。 结果,今天一时冲动,居然搞坏了。 谢辞声的理智其实知道,宴灯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他之所以当着两个大男人掀裙子,那是因为他觉得,都是男人,底下还穿着裤衩,掀裙子看就是为了搞怪好玩而已。而宴灯把这件事告诉他,也是因为觉得好玩,怕他在典礼开始之前,心情太过紧张不安,才专门用夸张的语气神态动作,跟他说这件事,目的无非是想要逗他开心放松。 但是,知道归知道。 谢辞声一想到宴灯对着别的男人撩起裙子,露出短短的底裤和光溜溜的两条修长的白腿,他心底的火气和酸水就压抑不住地要往出喷。 从来没有哪一刻,谢辞声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宴灯是个直男,一个大大咧咧,笔直到不能更笔直的直男。 这个认知,太让人伤心,也太让人绝望了。 性向不同,哪怕你再努力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付出的再多,甚至把一颗心血淋淋地掏出来捧给人家看,你只能感动那个人,却无法打动那个人。 甚至,连感动都不会有,你只是感动了自己,然后,吓坏了那个人。 谢辞声抬起手,蒙着眼睛,自嘲地笑了起来。 方盛酝酿好语句之后,一抬头,就发现谢辞声变得更加丧气了,甚至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茫茫地没个落点。 “哎哎哎!小谢小谢!” 方盛见他这样,哪儿还记得自己要迂回一点,“我跟你说件不得了的事儿!嗨,直说吧,宴灯他是个弯的!” “……” 谢辞声扭过头来,强笑道:“方哥,我知道你是为了待会儿的典礼。你放心,我就难过这么一会儿,等咱们出发的时候,我一定调整好状态。现在,我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可以吗?” 方盛抬起手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想起来了,当初试探谢辞声的时候,他说过宴灯是个弯的。 必须拿出更硬更实在的锤才行! “真的,小谢,我不跟你闹着玩儿。是这样的,之前在美国的时候,甄蓁告诉我说,她发现宴灯在看一个名叫Git的网站论坛里面发帖聊天!” “……” 方盛见谢辞声并没有不耐烦到立刻把他撵出去,马上再接再厉,“你是不是不知道Git是啥?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就问甄蓁了,她告诉我说,这个是美国最大的同性恋交友网站论坛!” 谢辞声微微皱起眉头,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注意力如方盛所愿地落到了他说的话上面。 “宴灯去同性恋交友网站论坛?” 方盛乐了,一砸拳头,“对啊!甄蓁说她看的真真儿的,你要是觉得我胡说,你给甄蓁打电话问她嘛。我可以没有瞎编乱造,绝对是真的!你说说,他要是个直男,跑去同性恋交友论坛里溜达干嘛,开拓视野吗?” 谢辞声对方盛的话还是有所怀疑的,所以他决定,等方盛说完以后,他还是要给甄蓁打电话求证一下这件事的。 “可能真的是为了开拓视野呢?”说不定是宴灯看到了什么绝美的同性恋爱情,想着以后可能也会饰演此类的角色,然后跑去开拓视野呢? 毕竟,年轻人的好奇心太旺盛了! “……” 方盛被噎着了,您的脑回路就这么清奇的吗? 他咬咬牙,想起之前悄悄观察的,关于宴灯对谢辞声那些搂搂抱抱的行为,具体好像就是在美国开始的。再结合甄蓁给出的这条线索,方盛合理大胆地猜测了一下,他认为,这小子肯定是在网上学了点什么不要脸的东西,用来撩谢辞声的。 横不能是宴灯出了一趟国,突然就发现故土难离,自己还是一个脆弱的宝宝,需要心中唯一认定的亲人抱抱才能安心吧? 咳,别说,谢辞声之前就是这么认为的。 方盛省去自己的猜测,直接用下结论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他那段时间,有没有变得很主动?突然假装失足扑倒你身上,借机亲你?有没有穿一些很风骚的衣服,在你面前来回溜达?有没有直接脱光了衣服钻你被窝?!” 没,没有吧。 谢辞声有些气虚地回想,发现在美国的那段时间里宴灯的行为,虽然没有方盛说的那么夸张,但宴灯确实是…… 咳,那段疯狂上火,口腔溃疡外加牙龈肿痛的日子,着实让谢辞声记忆深刻。 看着谢辞声疑虑的表情,和开始微微闪光的眼睛,方盛决定再加最后一把火:“宴灯喜欢你的事情,我们周围人几乎都看出来了!就你,也不知道是天线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好像接收不到宴灯试探的信号一样。” “宴灯,喜欢我?” 谢辞声咽了咽喉咙,声音嘶哑地问道。 人总是这样,在最绝望的时候,但凡有人给你一根稻草,你都会当成救命的宝贝一样紧紧攥在手里。 更何况,谢辞声越想,越觉得方盛每一条都说中了,他的心微微颤抖了起来:会不会,会不会方哥并不是为了安慰我而编造的谎话,他说的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真的呢? 方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朗声道:“当然是真的!自从你上次警告过我之后,我就打定主意,绝对保持好一个成年人的社交礼仪,绝对不掺和别人的感情。要不然,为啥我们早就看出你俩之间的火花了,却没有人跟你们说透?今天,要不是看你实在难受的过头了,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个呢。” 毕竟,媒人难当,就算他不算什么媒人,亲自戳破了这层纸,也跟媒人的性质差不离了。 谢辞声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示意方盛把手机拿出来,把手放在桌子上不许碰手机。然后,战战兢兢地拨通了甄蓁的电话。 “谢哥,咋了?” “甄蓁,我问你,在美国的时候,你是不是发现宴灯曾经上过一个名叫Git的网站?” “……咳,你怎么知道了?啊啊啊啊!肯定是方哥那个大嘴巴!谢哥,你别生我气啊,我当时本来就想告诉你,都是方哥这个蛇精病,非要给我洗脑,说什么成年人的社交礼仪和距离巴拉巴拉的。我当时一想,也对啊,反正你们两情相悦,时间长了,总有意识到的那天,我们这些外人最好别插手,让你们水到渠成不是更好嘛!我跟你……” 谢辞声打断了甄蓁的话,他咬着嘴唇,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回了一句:“谢谢你。” “那啥,你不怪我就好了。那啥,方哥跟你说破了?虽然他老爱忽悠人,但是,这次我给他作保啊,他说的都是真的。宴灯吧,可能早就喜欢你了呢,谢哥。” 挂掉电话之后,谢辞声捂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脑子里不住回放着认识宴灯以后的种种画面。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那天两人的一个吻。 那个被仓促打断的吻。 那时候,他就觉得宴灯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现在想来,宴灯是不是也被他的态度伤到了? 是不是宴灯在一次又一次试探后,终于觉得,自己是对他无感的,所以伤心了难过了? 之后,才会缩在学校里,将近两个月都各种推脱回家,甚至跟他打电话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他…… 一想到那天的接吻,是宴灯死心之前的最后一次试探,谢辞声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的悲鸣。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方哥,定最快的机票!我要回国!”谢辞声忽地站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得尽快回国,去亲口跟宴灯确认这件事情。如果宴灯真的是对他有感情的,那么他愿意为了当初自己懦弱造成的伤害,用一辈子的爱来弥补! 方盛听到这句话,头皮都炸了。 哥,别这样,哥! 祖宗,你是我祖宗,祖宗你给我留条活路吧! 明明人都来了,眼看着要走红毯了,你特娘的突然走人,到时候我怎么跟英奥的组委会解释?人家还不得以为,你是看不起这个奖,从此永远把你拉黑?! “可是……” 谢辞声抿着嘴,笑弯了眼睛,眼睛里荡漾着亮亮的水波,他道:“方哥,那是我的后半生,是我的未来啊!” 他这辈子只要不停下脚步,总能再得到下一个,又一个的奖项。 可是,宴灯只有一个。 他现在只想见到宴灯,抱抱他,亲亲他,跟他说一说自己的爱意和歉意。 这比什么都重要的多! 方盛头发都快给薅光了。 也许,绝顶真的使人聪明,就在把头发薅的差不多的时候,方盛脑子里忽然一亮,他赶忙跑过去,制止谢辞声收拾行李的动作。 然后指着饭店里的电视机,对激动到都快蹦跶起舞步的谢辞声说:“你还记得吗?你出国之前,跟宴灯说过,就算他不能陪你过来,也要让他在电视机前看到你,看着你拿奖。你们的心是在一起,只要你拿到了奖,哪怕远在异国他乡,你也能感受到宴灯对你的那份祝福和喜悦。” 当时这话给他腮帮子都酸肿了,方盛狠狠地吐槽过,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听到这话,谢辞声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为难。 是啊,他答应过宴灯,要把这个奖杯带回家,送给宴灯的。 如果自己现在就这么走了,哪怕那个奖真的是他的,组委会也不会发给他了。 那他空着手回去,又拿什么送给宴灯,岂不是结结实实地食言了? 方盛一看,有门! 赶紧再接再厉,继续忽悠:“你想啊,宴灯这会儿肯定坐在电脑前面,就等着看你走红毯去领奖呢。你现在跑了,待会儿直播红毯的时候,宴灯看不见你,肯定急死了,说不定还会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后面,再看不到你领奖,那他肯定失望极了。” “再说了,你今晚参加完颁奖典礼,我马上给你定机票,明儿早上你回国了。到时候,你拿着奖杯,去跟宴灯表白,岂不是更棒?” 马上回去见到宴灯,表白=为了自己的爱情=私欲。 不回去,好好参加颁奖典礼=让宴灯开心=一个合格的爱人。 这两个公式在谢辞声的脑海里转悠了不到两秒钟,他就做出了选择。 “方哥,还是再把造型师叫回来吧,我觉得我的发型现在好像有点散,脸上的粉底也涂的太轻薄了,待会儿直播镜头要是怼的太近了,会显得我脸色不好看。” “好好好,我马上给他叫回来!”别说再精修一下造型了,现在距离走红毯还有四个小时,只要你闹着要回国不参加典礼,老子让造型师重新给你做一遍造型都没问题! “嗯,加钱,让他照着最高标准给我做!” 远在斜江小宾馆里的宴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情思已经被谢辞声知晓了,他谢过外卖小哥之后,端着满满一大盆麻小走了进来:“来了来了,还没开始吧?” 乐栩拿着啤酒给几个人都满上,“没呢没呢,你急什么啊。就算开始了,最前面也就是走红毯。谢辞声一个大男人,无非就是稍微化化妆换个正式一点的衣服,跟平时能不一样到哪儿去啊,你天天见,现在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这话,接盆子的祝凯奇手顿了一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宴灯跑前跑后地把自己提前买好的投影仪和幕布弄好,这才过去一屁股把乐栩挤开,自己做在最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上。 “你懂个屁啊!那是我哥,我哥第一次参加国际性质的电影大奖,我能不激动吗?别说从红毯直播开始看了,要是可以的话,我恨不能从他下飞机落到伦敦那段儿一直开始看!” “嚯,你这弟弟当的,比脑残粉还脑残粉,牛逼牛逼,惹不起惹不起。” 哦,脑残粉啊。 祝凯奇扔掉自己没有抓住的感觉,戴好手套,默不作声地,率先朝着自己看好的,最大的那几个小龙虾抓去。 “我去!好奸贼!” “赶紧赶紧,快吃,不然祝哥的战斗力太强了。你看没看见,他剥虾的动作太利索太快了!” “哎哎,这味道不错啊。我跟你说,去年我看世界杯的时候,可倒霉了……” 趁着直播还在播放一些无聊的东西,三个大男人开始天南海北的聊。 “出来了!出来了!”宴灯虽然一直在聊天,但是注意力可没有彻底从直播上挪走,谢辞声刚从车门里探出一只脚,宴灯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谢哥! “啊,哪儿呢?哦哦,看到了!”乐栩抹了抹嘴角的汤汁,咂巴着嘴感叹道:“还别说,谢辞声是长的真帅,同样都是做演员的,咱们也是从小被人喊帅哥帅哥长大的,你说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哈哈,我哥哎,那能是凡人嘛。”宴灯随口回了一句,小龙虾也顾不上吃了,一百二十分专注地欣赏起了谢辞声的红毯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觉得谢哥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呢? “……额,灯啊,我问你件事儿,你要是不好回答就当我没说。” 乐栩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问:“谢辞声是不是谈对象了啊,你看他这幅春情荡漾的架势。还有还有,你看见没,刚才镜头转过去对准他的时候,他忽然对着镜头特别风骚地眨了眨眼,送了个wink出来啊!” 虽然不认识谢辞声,但毕竟是一个圈子的,娱乐圈说小也小。乐栩入圈快十年了,这几年没少听人说起谢辞声,总结下来,这人就是个佛系玩家,而且为人特别疏离冷淡,别说什么讨好粉丝了,他是个佛到连资方和大导都不愿意讨好的人。 活的跟个修行的大和尚似的。 现在,大和尚谢辞声居然满脸春情地对着镜头飞wink,这可能是给粉丝,讨好粉丝,宠粉行为吗? 绝对不可能啊! 宴灯刚刚也被那个wink煞到了,一股子电流顺着尾椎窜上了天灵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wink是谢哥给某个特定的人的呢? 难不成,谢哥这次去国外,有了什么艳遇,还是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 这么一想,宴灯就有点失落,他连扒了好几个小龙虾,把嘴塞的满满当当的。嗯,多吃再多吃,胃填满了心就不空了,血进胃了脑子就比较懵不会胡思乱想了。 然后,乐栩在欣赏完美人之后,陡然发现,不但祝凯奇这个家伙他抢不过,就连之前斯斯文文的宴灯也跟变了个人似的,下手如飞,那么大一盆小龙虾,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减少。 一样吃食本身味道不错,要是再有人抢着吃,那好像吃起来就更香了。 而香喷喷的美食,则会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等到三个人对着空空的盆子摸着肚子打饱嗝的时候,直播的颁奖典礼已经走到了末尾,刚刚颁完最佳女主角,接下来就是最佳男主角了。 宴灯吸了吸鼻子,精神高度集中,恨不能冲进屏幕里把那个啰嗦没完的主持人给拽下去,再让颁奖嘉宾赶紧上台宣布最佳男主角到底是谁。 结果,好不容易啰嗦的主持人下去了,上台的颁奖嘉宾啰嗦程度不下于主持人,而且这人还有点恶趣味,要把几个提名人挨个调侃一番,每调侃一个人,都会刻意地去看一眼手里打开的信封。 然后做出各种不同的表情,把人的胃口吊的高高的。 “老子想打死他!”宴灯恨恨地捶了一下怀里的抱枕,还不敢大声骂,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正在说话的时候,这个恶趣味的老头儿突然宣布人名,他没听清那就太遗憾了。 听着老头吊着嗓门说:“……the Best Actor in a Leading Role is……” 镜头忽然开始不停地转动,在五个提名人之间来回切换给特写。也许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是宴灯的眼睛多毒啊,他能看出来不管这些人表面上多么轻松自如,笑靥如花,实际上紧缩的瞳孔都已经出卖了他们内心的忐忑和紧张。 只有谢辞声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在放松地微笑着的,看到镜头对准他,这位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冲着镜头又来了一个wink。 宴灯双手握的死紧,青筋都暴起来了。 他不住地默念着,是谢哥,是谢哥,是谢哥,是谢哥,一定得是谢哥! 就在他最紧张的时刻,那个可恶的老头儿终于结束了大喘气,举起信封晃了晃道:“is Cisheng·Xie!” 屏幕里的方盛跟屏幕外的宴灯,一起尖叫着,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宴灯嘴巴张的老大,一秒钟都不愿意把眼神从屏幕上挪开,他指着屏幕嘶吼道:“看见没有,听见没有!是我哥!英奥这一届的影帝,是我哥!!啊啊啊啊啊啊啊……” 乐栩和祝凯奇有没有上来说恭喜,宴灯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痴痴地看着屏幕,看那个男人系好西装扣子,优雅地站起来,走到了台上,接过了那座金灿灿的面具奖杯。 听着那个长身玉立在舞台最中央,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芒的男人发表获奖致辞:“……最后,我要感谢一个人。他的名字就是一个最可爱的符号,当我扯开嘴角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充满力量的。当初,我拍完《你是第七个》之后,很久很久都被无法出戏所困扰着,而他的出现,打破了我的困境,将我从虚无的幻想中,拉回了烟火世俗的现实中来。他使我更加明白生活的真谛,使我对表演有了更加深沉的热爱和动力。在这里,请允许我用母语,念出他的名字,那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符号。” “宴灯,我知道你肯定在屏幕面前,我想对你说:谢谢你的到来,谢谢你的存在,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亲人。” 谢哥,我听到了呢,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宴灯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却舍不得抬手去擦一擦,他怕自己擦眼睛的功夫,就会少看这个人一秒钟。 他想,就算谢哥这次真的遇到了真命天女,要开始谈恋爱甚至步入婚姻,那也没什么了。他得到了这么好听的一段话,有这一段致辞,他就可以抱着这段充满温暖和爱护的话语,快活地过一辈子。 乐栩赶忙扯了一张纸巾,塞宴灯手里没塞进去,只好自己上手替人擦眼泪。他心想,之前,圈子里盛传说宴灯之所以到现在还赖在谢辞声的家里不走,就是为了抱大腿,不过这个抱大腿的姿势很新颖也很有用啊。 他早先听到这个说辞的时候,也是认同的。 可是,今天晚上看到宴灯对谢辞声的那份诚挚的感情,这是做不了假的。 想想也是,宴灯真的很可怜,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以后,无父母无亲眷,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人是真的拿谢辞声当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就像他一口一个哥,那真的是宴灯的哥哥啊。 只有祝凯奇的眼神明灭不定,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可他到底想说什么,直到乐栩打着哈欠拉着他离开,祝凯奇也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说出口。 宴灯送他们出来,关门的时候,祝凯奇看着对方红通通的眼睛,想了想,把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想,算了,也不急已于一时,今天就先让这个孩子放纵一把。等到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去提醒他一下吧。 送走两人之后,宴灯着实激动的睡不着觉,他又怕谢辞声正在参与媒体访谈,自己打电话过去说不定会打断。忍了又忍,算着谢辞声那边的时间差不多了,实在没忍住,还是拨了过去。 他想着,我让电话响三下,如果三下谢哥没接,那就说明他还在忙。 结果,没想到第一下刚刚响完,那边就接起来了。 “哥!”宴灯兴奋地叫了起来,“恭喜你啊哥,恭喜你拿到了影帝!” 视频里的谢辞声因为所在环境有些昏暗,显得不再那么熠熠生辉。可也正是因为环境的昏暗,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整个人的轮廓也被昏暗的环境给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晕。 “你要睡了吗?”谢辞声看到宴灯是躺在床上的,他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 谢辞声压低的气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听的宴灯耳根一麻,整个人都热起来了。他眯着眼睛笑,摇摇头,“我在等你电话,没有等到,只好打过来了。没有打扰你采访吧?” 说着,他发现哪里不对,谢哥所在的地方,好像是车里? “咦,哥你在车里?采访已经结束了?你要回酒店了?接下来没有什么晚宴之类的?还是说因为大家今天都太累,挪到明天了?” 按宴灯的想法,《你是第七个》这部电影在英奥除了谢辞声的男主角提名以外,还有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剪辑三项提名的。结果现在,只有一个男主角获奖,其余三项提名全部落选,好歹没有颗粒无收,剧组怎么也得开个超大的party去狂欢一下吧? 更别提谢辞声作为首个拿到金面具的在籍华人,这次去的华夏媒体那么多,这群人肯定疯了一样要围追堵截他,直到从他嘴里挖出足够的噱头,那才会罢休的。 怎么,典礼才结束一会儿功夫,谢哥既没有参加媒体的采访,也没有去跟剧组狂欢,就已经坐上车了? 谢辞声仔细地看着视频里的少年,心里软成一片,他想说,这些我都推掉了,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你睡一觉,明天吃午饭的时候就能看到我了。 他想说,我要去见你,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 可是,想一想,好像对着一个手机说这些话,太轻浮,也无法干脆彻底地表达出自己内心十二万分真挚的感情。 而且,给宴灯一个惊喜,好像更好的样子? 谢辞声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也笑弯了眼睛,对宴灯说:“太吵太累,明天再说吧,我先回酒店休息。” 说完,他把手机转向屏幕外面,对宴灯说:“你看,今年的冬天来的好早,这里已经开始下雪了。” 宴灯本来想说,我没心情看下雪,我想多看看你。 可是,当屏幕上显示簌簌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恣意地飞舞着,配合着谢辞声低沉磁性的声音:“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很好看。” 宴灯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我不是给你看雪花飘落的样子,我只是,想把自己看到雪花飘落这一瞬的心情,分享给你。 “很漂亮。”宴灯本来还想问谢辞声在获奖致辞上说的话,现在他不想问了,“谢哥,我困了,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好。” 谢辞声示意司机把车开慢一点稳一点,然后,拉下挡板,让镜头一直对着窗外越下越大的冬雪,谢辞声调出上次哄宴灯睡觉时念到一半的《小王子》。 “……狐狸说:‘驯养的意思是建立关系。’” “……现在对于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儿,跟成千上万别的男孩儿没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只狐狸,跟成千上万别的狐狸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你要是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你对于我来说,就会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宴灯在这样的声音里,眼皮越来越沉,他想,谢哥如果是小王子的话,那我可能就是那只狐狸了。谢哥终究会去喜欢娇嫩的柔软的需要呵护的玫瑰花,到那个时候,希望我也能像小狐狸一样,那么豁达从容地接受谢哥的离开吧。 “……哥,晚安。”宴灯含混地吐出几个字,而后便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谢辞声停止了念书的声音,他轻轻地抚摸着屏幕开裂的手机,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真希望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有一扇能够任意穿梭世界各地的门,这样,无论他们分隔多远,只要他想,下一秒就可以去到宴灯的身边。 ……………… “a!” 路攀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神涣散,看什么都是带着重影的。 他想抬手揉一揉刺痛的眉心,可手好像不听大脑使唤,抬起来之后好半天都没有精准地落在他的眉心上。 “啊……疼……” “你醒了?” 一旁给他调整输液管的中年护士听到动静,弯下腰来翻开路攀的眼皮子,用小手电筒对着他的眼球照了两下,担忧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休克了,情况有多危险!结果你那手机上的人,电话一个都打不通,真是……” 路晓晓跌跌撞撞地跑进病房,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腿都软了。 “病人家属?” 护士调整好输液管,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孩,她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一边翻着眼皮子训她:“现在知道后怕了?你弟弟受这么严重的伤,昨晚被送过来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你的手机,第一个号就是你的,我们打了多少次电话,你就是不接!” 路晓晓眼睛红了,她张了张嘴,昨晚,昨晚她参与了对江远的布防和监控,这样的情况下,私人手机是绝对不允许带的。 “伤者当时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没有一个能做主的家属过来,要不是现在规定越来越人性化,放在几十年前,不缴费没有家属签字,拖延过来拖延过去,他能救下吗?” 护士撇了撇嘴,吩咐路晓晓:“他现在麻药还没有彻底过去,你看着他点,别让他乱动。待会儿如果麻药彻底退了,他身上伤口疼的厉害的话,你记得按铃,我再过来给他调整止疼泵。” 路晓晓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路攀的意识虽然还凌乱着,可当他看到扶着门框的路晓晓,眼睛里瞬间泛起亮亮的光芒。 “晓晓,你吃早饭了吗?” 他有点着急地挥了挥手,口齿混乱地嘟囔道:“我今天好像起晚了,天都亮了,来不及给你做早饭了,午饭做的丰盛一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路晓晓好气又好笑,这个臭包子,怎么每次犯了错都像是有预感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道歉再撒娇。 听到这话,再看看路攀因为麻药而显得雾蒙蒙水汪汪的狗狗眼,就算路晓晓因为路攀没有照顾好自己而有些迁怒,这会儿也迁怒不起来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慢吞吞地走到病床旁边,下意识想要像以前那样,伸出拳头给这包子一拳头。 拳头都快触到路攀的肩膀了,看着对方病号服脖子那儿露出来的纱布,握紧的拳头松开了,轻轻地摸了路攀的肩头。 “疼不疼啊……” 路晓晓哽咽了,眼睛睁的大大的,不让自己流下泪来,她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这个拿她当天神一样崇拜的大男孩面前。 “我……” “卡!” 林璀皱着眉头喊了卡,“小宴,你这是怎么了?” 她现在燥的心火直冒,一个很普通的片段,按理说宴灯应该行云流水地演完。 结果呢,就这一场戏,他们今天已经拍了三四个小时了。 宴灯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路攀替身道了个歉,然后使劲揉了揉脸。 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每次一演到这一幕,他就会下意识地想起那天在病房里跟谢辞声对戏的场景,神思就会落到谢辞声的身上去。 这也就罢了,可是一旦想起谢辞声,他的心跳就失序了。不是那种想起心上人甜蜜的失序,而是被一种莫名的惊惧恐慌感笼罩起来的失序。 “林导抱歉,我现在状态有点不对。我能申请休息二十分钟吗?” 林璀也看出来了,宴灯今天好像状态非常差劲,总是拍着拍着,就走神,一个背台词从来不会背错的人,今天连续在台词上吃卡,这就很能说明情况了。 “行吧,我先拍后面的。你……算了,你今天就先休息吧,不拍了。你的戏份挪到明天早上去,你回去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哎,谢谢林导。” 宴灯烦躁地扯开外套领子,钻进保姆车,拿出电话拨了谢辞声的号。 他想,可能是高估自己了,那天对于谢哥有喜欢的女孩的猜测,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情和状态。打个电话吧,饮鸩止渴也好,先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把状态找回来,好好地完美地拍完这部戏,再滚回学校去,怎么丧都行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嗯? 算算时间,这会儿谢哥那边应该是已经起床吃完早点了,怎么还关机呢? 宴灯又拨了一遍,在等待的那几秒钟,他的心跳再度跳乱了节奏。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无虐纯甜,以更新的字数作保证! 第61章 连续三次电话没有打通, 宴灯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鲜明。他赶忙又拨了方盛的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那机械的嘟嘟声,在宴灯听来,简直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刮,听的浑身难受, 心脏发酸。 “接啊,快接啊, 方盛你他吗的接老子电话啊!” 宴灯急的爆了粗口。 几十秒的时间,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当电话终于被接通的时候,宴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咽了咽唾沫,哑着嗓子问:“方哥, 我找谢哥。” “……小谢。”方盛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宴灯这件事。 “他怎么了!” “你说啊!” 宴灯等了几秒, 那边方盛还吭吭哧哧的, 气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低声咆哮道:“你他吗的说话啊!我哥到底怎么了?” 方盛被这么一吼,只觉得宴灯的戾气顺着电波直扑他的脖子而来,赶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 前天晚上, 谢辞声刚刚拿到奖杯,就把一切事情都扔给方盛,然后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赶着回国。 结果,那天正好大风雪,机场一百多趟航班取消的取消,延时的延时。谢辞声回国的航班也在被取消的行列中,心情急迫的谢辞声脑子一热,就买了先飞往俄罗斯,再从俄罗斯转机回国的机票。 这本来没什么,顶多就是绕远路,更费时间更麻烦一点而已。 奈何,霉运缠身,他坐的那个航班在进入俄罗斯境内之后,莫斯科也下起了超级大的暴风雪,这两班机与地面的塔台,失去了联络。 按理说,早在三个小时前,谢辞声乘坐的航班就该降落莫斯科的机场了。 可是,没有。 那架飞机至今没有任何音讯传来。 而方盛在好不容易替谢辞声周旋完毕,精疲力尽地回到酒店,就从被谢辞声扔下的司机空中得知这位祖宗转道去了俄罗斯。 然后,从新闻上看到那趟班机,至今没有音讯的消息。 “……宴灯,你先别慌,可能飞机就是被大风雪困在半空中,无法降落了。所以……” “你闭嘴!” 宴灯听完以后,眼睛都红了,他一脚飞将化妆凳踹碎,这才觉得压在心口的那股子戾气被发泄出去一些。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嗯?” 方盛不敢回答,他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发生。 如果……如果谢辞声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不是他乱插嘴,把宴灯喜欢谢辞声的事情抖落出来,谢辞声就不会急着要回国,也不会…… 宴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交代方盛:“现在,你尽快赶往俄罗斯。我也马上出发,咱们在莫斯科碰面。至于,谢哥的家人,我来通知吧……” 也许是莫名感应到了方盛深深的自责愧疚,宴灯终究还是把通知家人的这项苦差接了过来。 挂掉电话之后,他苦笑着捂住了眼睛,如果谢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也算是在谢哥的亲人面前过了明路吧? 想完,他就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吗的,说什么丧气话呢,谢哥那么好的人,肯定是福大命大,长命百岁的! 扇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宴灯清醒多了,他有条有理地换掉了身上的戏服,然后一边往出走,一边拨通了谢淇奥的电话。 “宴灯?” “是我,大哥。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平静地听我说完。” 谢淇奥放下手里的笔,示意特助稍等一下,“你说,我保证自己会很冷静地听完。” “是这样的。谢哥去英国领奖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就在昨天,也就是11月22号,伦敦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分,谢哥乘坐伦敦飞往莫斯科的DT8721次航班,但是,这趟原本应该在四个小时前就降落莫斯科的班机,可能因为暴风雪的原因,至今没有降落,而且彻底与塔台失去了联系。” 听到这个,谢淇奥掰断了手里的笔,他倏地站起身来,大声问道:“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宴灯把写好的纸条塞给一边的工作人员,示意他去交给林璀,然后反身上了保姆车一溜烟儿地朝着影视城外开去。 “现在,我已经让谢哥的经纪人方盛已经赶往莫斯科,我也马上去那儿跟他汇合。” “我也马上过去!你在哪儿,我派人去接你,咱们一起出发。” “……好的,我现在在斜江影视城,这里没有国际机场。我会买最近的机票,飞往B市,两个半小时后,咱们B市机场见面吧。” “好。” 就在谢淇奥去调派人手布置,救援事宜的时候,宴灯开着车一出影视城,差点就在门口撞了人。 他一脚急刹,将将把车停在这个突然冲到他车头面前的人不到半米的地方。 “艹!找死吗?”宴灯现在就是个火药桶,还有人上赶着碰瓷,而且碰瓷的这位还死死地扒着他的保险杠。 宴灯开不走车,只好开门下来,想要将人扔出去,结果对方一脸惊喜,双眼放光地看着他:“宴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你看,我都突然冲到你车面前了,你还是舍不得撞我……” 乔羽? 宴灯对于这位的言辞,觉得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是槽点,简直让他无从吐起。 而且,乔羽的状态很明显不对劲,看外表打扮的整整齐齐,甚至发型和妆容还做的分外精致,但是看她眼神,就知道,这不是正常人的眼神。 这要是换成平时,宴灯肯定好言好语把人安抚下来,然后给医院打电话来,把人送去医院。 但是现在他没有心情去关注一个萍水之交的人,哪怕对方是个病人。 “放开。” 乔羽冲着宴灯妩媚一笑,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边,忽然变了脸色,有些神经质地问道:“你要去哪儿?你现在不应该是在拍戏吗?为什么这么早就一个人离开?你是不是要去见谢辞声?” 宴灯不想跟一个精神上出现问题的人纠缠,他直接上前,一把掐住了乔羽肩膀上的麻筋迫使对方松开他的保险杠,然后将人连推带拉地弄到路边。 “我再说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敢往上凑,我下次可不能保证还这么及时地刹车了。” 说完,刚转身要走,就被乔羽抓住了衣服下摆。 她恨恨地看着宴灯,眼神明灭不定,表情一忽儿柔情蜜意,一忽儿阴险狠辣。 “你肯定是要去见他了,对吧?哈,我早就看出来了,谢辞声跟你就是一对恶心的基佬!恶心恶心恶心!不要脸!” 宴灯拳头握的死紧,他告诫自己别跟精神病人计较,然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角,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宴灯,我喜欢你啊,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了!你们两情相悦,我算什么呢!” 乔羽捂着脸哭喊了起来,“你知道,我当初发现谢辞声喜欢你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怕他会强迫你,会逼你屈从。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他要是逼迫你,我愿意为了你,跟他鱼死网破!” 宴灯的步子停下了,虽然他明知道乔羽的状态不对,一个精神病人的话根本不能信。 可是…… 宴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你说,你发现谢哥也喜欢我?” 乔羽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是啊,是啊,我当时可被恶心坏了呢。一个男人居然喜欢男人!我想要从他的魔爪里将你救出来。可是,你居然也喜欢他!你居然喜欢他!你知不知道,同性恋是多恶心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是同性恋呢?你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呢?” 听着乔羽前言不搭后语的嚎叫,宴灯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简直是入魔了。 居然会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上了车,在乔羽嘶喊的“宴灯你回来,回来喜欢我好不好?否则我就去曝光你们,曝光你们这对恶心的同性恋”的嚎叫声中,驱车离开了。 经过一路的奔波,宴灯终于赶在三个小时以内到达了B市的机场,一到大门口,就看到谢淇奥带着一排精壮彪悍的保镖们,正站在那儿等他。 “大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谢淇奥摇了摇头,示意宴灯赶紧跟上来,“莫斯科那边的暴风雪还在持续,我的私家飞机太轻太小,所以咱们只能坐大型客机过去。而且,因为暴风雪,咱们无法到达莫斯科,班机降落地点是索契。到达索契以后,咱们再坐火车赶往莫斯科。” 这是一段听上去就足够漫长的时间,宴灯由衷希望他们能在半途中就得到谢辞声平安降落的消息,让他们彻底白跑一趟。 谢淇奥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因为担心谢辞声的安全,整个人显得更加严肃沉默。而宴灯此时心情的焦急担忧程度比之谢淇奥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多说话,来缓和气氛了。 俩人坐在飞机里,周围是一圈冷着脸的彪形大汉,气氛显得僵硬又冷肃。 宴灯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乱嗡嗡的。 他想起方盛说谢辞声是为了早点回来给他一个惊喜,才非要赶着回来的。 一想起因为自己,而导致谢辞声在登上飞机之后杳无音信,铺天盖地而来的负疚感快把宴灯溺毙了。也许,在别人看来,他顶多就是谢辞声的朋友,好朋友,如果谢辞声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顶多就是伤心难过一阵子,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可只有宴灯自己知道,什么狗屁的好朋友! 如果谢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牵绊,千百年下来也活够了,干脆一起死了算了。 万一世上真的有轮回,有黄泉,他早点走,说不定还能遇见谢哥呢。到时候,俩人在地下见了面,到那个时候没有任何顾忌,他也能光明正大地跟谢哥表个白,说说自己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深爱。 也许是生死都想明白了,宴灯心说,谢哥生他生,谢哥走他跟着一起,反正碧落黄泉他绝对不可能让谢辞声一个人孤单的。 想到这儿,宴灯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有点诡异的甜蜜感———活着的时候没能在一起,要是死了以后,能做一对鬼夫夫,好像也挺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谢哥,愿不愿意,喜欢他啊? 不期然地,宴灯忽然想起不久前乔羽嘶吼的那些话。 “……我当初发现谢辞声喜欢你……” “……发现谢辞声喜欢你……” “谢辞声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明知道可能性不大,宴灯却无法将这句话从脑海中挥散出去。 看着宴灯辗转反侧,眉头打着死结,脸色格外苍白虚弱的样子,谢淇奥本来还有些迁怒的气慢慢地散掉了。 他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轻声道:“不用太担心,我让人查过了,声声坐的那趟飞机的机长和副机长,原本都是军队里开战斗机的,如何在大风雪中安全行驶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就算他们退役下来以后开客机,处理危险的能力也比一般机长要强的多。” “大哥……” 宴灯想了想,反正这次不管什么情况,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谢哥活着。只有对方活着,他的感情对方能不能,愿不愿接受,那都是细枝末节的不值一提的事情。 那么,还有什么不好问的呢。 他想起那次见面时,谢淇奥送他那么贵重的见面礼还有带着挑剔的眼神,莫名觉得,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以在谢大哥这里得到。 “我听人说,谢哥喜欢我……” 谢淇奥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点了点头,“你对这件事还有疑虑?” 他的语气很有些不悦,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弟弟生死未卜的关头,宴灯居然在怀疑弟弟对他的一片真情? 这也太过分了! “宴灯,声声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回应他的感情,但是,我不认为你应该怀疑他对你的真心。” 原来…… 宴灯捂着脸,低低吼了一声,似哭似笑,听着别提多瘆人了。 自己可真是个瞎子啊! 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谢辞声喜欢他,唯独他睁着一双眼睛当鼻孔用,就是对谢哥的感情视而不见? 是不是他在那儿自我矫情,钻在学校里伤春悲秋的时候,谢哥却因为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而提心吊胆,伤心难过却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宴灯发出悲鸣一般的泣音:“大哥,你说,我是不是个睁眼瞎?” 谢淇奥正在那儿嘚嘚自己弟弟的深情,突然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实在是宴灯这句话简直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每一个字都带着淋漓的鲜血。 而且…… 看这样子,宴灯好像才刚刚得知,弟弟喜欢他? “咳……”训人训了半天,发现自己搞出了乌龙,谢淇奥握着拳头抵着下巴轻咳两声,这才道:“你……” 他词穷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宴灯吸了吸鼻子,忽然冲着谢淇奥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说:“谢大哥,如果这次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想问,您看我,有没有资格进谢家的祖坟呢?” “……” “!!!” 谢淇奥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宴灯的意思。 他的眼眶微微发热了,在心中默念着:老天保佑,声声,你得活着,你必须得活着。你深爱的这个人,他也爱你,甚至愿意跟你同生共死!你得活着,才能听到你想要的答案,求你一定要活着! 方盛因为人本来就在欧洲,比宴灯他们要早好几个小时到达莫斯科。 他一来,就发现这家航空公司的会客室甚至大厅里都满满当当是人,每一个都脸色凝重,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抱在一起抽泣,还不敢发出稍微大点的声音,生怕引来他人的情绪崩溃。 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都是沉重的,压抑的。 他受不了这个,在询问完航空公司工作人员关于那架飞机的情况之后,他就一直站在吸烟室的窗户附近,打开窗,抽着烟吹冷风。 等到宴灯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方盛整个人都像是被尼古丁腌渍过一样,浑身上下烟味呛鼻子,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水肿的脸上出现了眼袋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整个人看上去简直憔悴极了。 宴灯哽了一下,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大致猜测到,谢哥为什么会突然一定要急着回去,而方盛之前说话的语气又为什么那么心虚愧疚。 他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方盛的肩膀,道:“方哥,我们来了,你别太难过。” 方盛心说,我能不难过吗,要不是因为我…… 一抬头,就撞进了宴灯温柔的眼神中,他哽住了,对方的眼睛着实太会说话,哪怕宴灯什么都没说,方盛也懂了。 对方在说: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一时间,方盛的鼻子酸了,眼圈红了,他嗫喏着,无声地冲宴灯说:“对不起。” 宴灯摇了摇头,岔开话题:“方哥,你比我们来的早,有没有什么最新情况?” “哦哦!” 说起这个,方盛赶忙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我在出发之前,联系航空公司,他们说,DT8721次航班最后一次跟塔台联络,是飞机进入波罗的海上空领域的时候,当时机长说风挡裂了,请求莫斯科机场方面尽快净空,他会在一个半小时之内,进行紧急降落。然后,塔台方面正在尽快净空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之后,DT8721就彻底与塔台失去联络了。” 风挡裂了?! 在经历暴风雪的情况下,还风挡裂了? 谢淇奥的脸也快裂了,他上前一步追问道:“然后呢?然后什么情况?!” “然后,塔台方面一直在不停呼叫,并且请求所有航班在频道内进行呼叫,让经过波罗的海的航班也帮忙呼叫DT8721,却一直没有得到答复。” 没有答复…… 谢淇奥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来之前,他本来以为是因为暴风雪天气,莫斯科机场无法进行降落,强行降落可能会引发事故。机长们在经过商议之后,慎重做出临时更改航线,重新降落别的城市的决定。 可是,飞机在上万米的高空上,风挡裂了,然后整个飞机都跟地面失去联络,附近的班机在频道不停呼叫,也没有得到回应。 这样的情况,谢辞声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宴灯的心也仿佛破了个大洞,西伯利亚的寒风疯狂地顺着这个洞,跑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家里还没人知道,我没敢通知……”谢淇奥声音含混地说,眼眶已经红了。 他不敢想象,父亲和继母这些年年纪上来了,原本就对弟弟心存愧疚,要是听到这事……更何况柳家的老爷子今年七十多的人了,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怕是…… 也许是怕什么来什么。 社会新闻的记者好歹还有点节操,就算前来采访拍摄,也知道给所有乘客家属打上马赛克,关注的重点也在于这场事故,究竟会是有惊无险还是另外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可无孔不入的娱乐记者,居然也闻着味儿,跟着宴灯一起出国了。 在跟周围打听过消息之后,他们觉得,爆点来了! 谢辞声,前天刚刚因为拿下英奥影帝,而在国内娱乐频道疯狂刷屏,热度爆炸的男人。却在获奖的当天坐上了一趟失事的航班,凶多吉少! 这样的充满爆炸性的新闻,只要发回去,那简直就是引爆流量的消息啊! 虽然,之前谢辞声的辣手将一干娱乐新闻从业人员震慑住了,他背后站的谢家,那绝对是豪门大鳄,真卯上你了,整垮你也就是抬抬手的事情。 但是,就像那句名言说的,当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见他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想象一下,一个年纪轻轻长相俊美,无论是演技还是国民度那都是杠杠的男演员大明星,刚刚为国争光拿下国际影帝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飞机失事,谢辞声死亡,到那时候,他们就是引领网民们哀悼天才陨落的先锋;如果飞机平安落地,谢辞声活下来了,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引导网民们给谢辞声祈福的带头人。 反正,不管事情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们这次爆炸性的流量是赚到手了。 就算谢家再气,总不能明打明地去告他们吧?这次他们可是不会有什么臆测,就是实打实的报道,顶多在标题或者内容里稍稍带一下节奏,吸引更多的眼球而已。 如果谢家事后暗中报复,他们还可以去嚎哭,说谢家势大遮天,居然想要影响新闻的真实性准确性,迫害敢于说真话的媒体记者,云云。 想通了这一切,那几名娱记在打听到了全部过程之后,意犹未尽地把目光指向了一旁的神色凝重的谢淇奥和宴灯。 几个心怀卑劣的人在对视一番之后,其中一个记者仗着自己身高腿长,领先其他人朝着宴灯跑去,嘴里还大声问着:“宴灯,我们得到确切消息,谢辞声也在这次失联的航班上。你这次过来,是为了证明自己跟他交情深厚吗?” “宴灯,对于这件事,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宴灯,之前谢辞声在领奖台上致辞的时候,将你放在重点感谢上……”有位跑的慢的记者,发现同行们已经把爆点问完了,他想着丰厚的奖金和朝思暮想很久的车子,脑袋一热,问道:“请问,你和他真的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对吗?如果谢影帝这次真的出……” 话未说完,宴灯就已经红着眼睛,像一头择人欲噬的凶兽似的,上前一脚将这名记者踢翻了出去。 “滚!” 被踢倒的记者摸着生疼的胸口,脸上悲愤欲死,心中却得意窃喜不已。他假作委屈地咳嗽两声,气虚地扔下几句,我要去告你之类的,然后抱着相机就跑走了。 宴灯因为心情不好迁怒记者,暴打记者! 这可是他用疼痛换来的,怎么可以让那群不怀好意的同行捡便宜? 当然是要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国内了! 谢淇奥原本心里正憋屈难受着呢,这群人简直是送上门来找死的。他怒极反笑了起来,冲着背后的保镖招了招手,道:“去几个人,去请几位记者朋友喝点热茶,大冷天的,一个个都冻坏了。” 保镖们蜂拥而上,将一干想跑的记者像拎鸡崽儿似的,拎了出去。 宴灯抹了一把脸,跟谢淇奥道歉:“大哥,对不住,是我的过错。我进机场的时候,忘记做伪装,估计这群人就是那会儿跟上来的。” 谢淇奥摆了摆手,“……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么大的事情,我能瞒几个小时?” 也只能希望,家里越晚知道,越好吧。 他现在整个人还沉浸在飞机在半空风挡裂了,之后彻底失去联络这件事上,真的是越想越绝望。 宴灯的揪心焦躁难过比之谢淇奥一点不差,尤其是刚刚那群记者过来搅事更是给他火上浇油,现在他真的是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可是他看谢淇奥的神情更差,嘴唇发紫脸色发青,赶忙上前一步,将人搀扶好送到座位上坐下来。强撑着扯开一个安抚的笑容,道:“大哥,咱们往好处想,飞机在半空中风挡裂了最后平安降落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谢淇奥听到这话,深深地喘了一下,然后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宴灯的胳膊,一再追问:“发生过?平安降落了?没人出事?真的?” 宴灯心里疼的跟刀割似的,面上还得安抚谢淇奥:“二十多年前,英国飞往西班牙的航班,就在半空中风挡裂了,最后全员平安降落。三年前,咱们华夏也有,一万多米的高空上,民航机风挡裂了,飞机与地面塔台失去了联络,最后也安全降落了。要知道,当时已经危机到机上大部分仪器失灵,作为前战斗机飞行员的机长,硬是凭着手动操控,将飞机紧急备降,安全降落了!” 可能,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反而容易往好处想。 宴灯说着说着,自己都升起了希望的小火苗,他咽了咽喉咙,对谢淇奥说:“大哥,你不是说,这架DT8721航班上的机长们也退役的战斗机飞行员吗?或许……” 早在宴灯说起两次飞机风挡破裂还安然无恙降落事情的时候,周围能听懂汉语的乘客家属们已经围了上来。甚至有人自发地帮着旁边的人,翻译宴灯说的话。 听到宴灯最后面这句,一群人的眼中都泛起亮光,像是宴灯的话,也点燃了他们心中希望的火苗。 这时,一名航空公司工作人员满头大汗,脸色涨红地跑了出来,尖着嗓子大喊道:“DT8721平安降落,除了个别乘客和空乘受了情伤,无一人员死亡!” 哄! 这一句话,像是落入热油锅的火星子一样,整个大厅都炸开了。 谢淇奥腾地站了起来,他紧紧地抓住了宴灯的胳膊,仔细听着工作人员的讲话。 宴灯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才说完会安全降落,这边DT8721真的平安降落了! “因为联络仪器被破坏还有燃油关系,DT8721最终无奈迫降距离他们最近的芬兰一处废旧军用机场里。但是,由于当地也受寒流影响,发生了暴风雪,他们被困在那处废旧的军用机场里。这段时间,机组人员一直在想办法跟外界联络,直到刚刚,终于联络到了!” 安全降落! 无一人死亡! 工作人员说到后面,整个人几乎是在嘶吼,眼泪直接是喷出来的。 他看着已经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的家属们,扯着嗓子说:“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派人联络到了当地政府,政府那边也已经组织了搜救人员前去搜集。希望大家耐心等待,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大家就能跟亲人朋友团聚了。” 宴灯舔了舔嘴唇,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涩声道:“我等不了了,大哥……” 谢淇奥也同样等不了,他想现在就见到平安的活生生的弟弟! “走,咱们想办法转道去芬兰。我这次出来带的保镖都是曾经的野战队员,他们的搜救能力,绝对不比当地政府派出去的要差。” “嗯!” 直到这二位都走出好远,方盛才懵懂地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然后,放声狂笑起来:“没事了没事了,活着呢,平安降落!宴灯,等等我,我也要跟着去!” 远在异国一处废旧的破机场里。 众人在得知机组已经联系上了外界,当地政府的搜救人员也出发之后,都抱着毯子缩在座位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一天,实在是过的太惊险了。 谢辞声没有睡,他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飘飞的鹅毛大雪,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想来,宴灯和家里人,现在应该已经得到他平安的消息了吧? 希望这一次,没有吓坏他们。 谢辞声打开座位上的储物盒,从里面把自己之前写好的遗书拿出来,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时候,飞机不住地颠簸,氧气面罩突然就从头上掉了下来。虽然空乘一再安抚大家,会没事的,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大家平安降落,但是,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感还是萦绕着众人。 当有人第一个提起想要纸笔写信的时候,空乘们还是点头同意了。 谢辞声在拿到纸笔的时候,尽管飞机分外颠簸,他还是尽力让自己手臂保持平稳,努力让自己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工整好看。 他那时候想,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他不希望那些爱他的人看到一份字迹凌乱,从遗书里就能看出他临死前慌张惊恐害怕的情绪,那样对于他们会不会是又一重伤害? 飞机出事了,是生是死,他没法掌控。 他只想尽自己所能,把自己死亡对家人爱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尤其是宴灯,还那么年轻那么小,谢辞声不想自己留给宴灯最后的东西上,还透露着各种负面情绪。 所以,他尽可能地保持着字迹的工整,想着美好的事情,去写这封遗书。 现在飞机平稳降落了,他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这份遗书,谢辞声本来想要毁掉,可是看着信中自己无意识地诉说着对宴灯的爱恋,字里行间都是浓浓的爱意,他忽然就舍不得了。 留着吧,藏起来。 也许等到多年以后,宴灯能平静地面对他这次险死还生的事故之后,他可以把这封信拿出来,跟宴灯分享一下,自己在最危险的关头,内心最真挚最深沉的爱意。 把遗书叠起来,贴身藏好。 谢辞声抬手在窗玻璃上画了两个火柴人,又在两个火柴人中间画了一颗丑丑的心。 看着这样丑了吧唧的画,他恍惚看到其中代表宴灯的火柴人,居然变成了真人,正踩着及大腿深的大雪中艰难跋涉而来。 啊,如果宴灯真的能出现,该多好啊。 谢辞声承认,他是怕死的,他怕自己死了以后,宴灯会伤心会难过会一蹶不振;也怕宴灯年纪小忘性大,在经过几年时光的打磨之后,会彻底的忘了他。 以后说起他的时候,会用风轻云淡的语气,笑道:从前我喜欢过一个人,后来,他死了。 他既希望宴灯不要为了他太伤心难过,又希望宴灯能为他伤心难过,不要那么快就忘记他。 想到这儿,谢辞声往上拉了拉毯子,最后转头想要跟火柴人说一声晚安。 结果,他发现,真的有一群人正在朝着飞机走来,而打头的那个…… 宴灯! 我的宴灯! 他真的出现了! 向来绅士有礼的谢辞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恨恨地砸了一下飞机的靠背,然后掀开毯子一跃而起,惊醒了一大堆刚刚陷入沉眠的乘客们。 众人的怒骂和抱怨,他统统充耳不闻。 他只知道,我要下飞机,我的爱人跋山涉水来找我了,我要去见他,立刻马上,一秒钟都不能耽误! 谢辞声的动作同样惊动了守在飞机舱门的空乘们,他支棱着手,表示自己不是要闹事,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我的家人,我的爱人,他们来接我了!你们往外面看,快看啊,他们来了!” 空乘半信半疑地朝着窗外看去,居然真的看到有一行人,顶风冒雪地朝着飞机走来。 “……你确定是你的家人吗?”空乘戒备地问。 不怪他戒备,实在是飞机上没有安保人员,这万一要是来的是坏人,他们这两百多号人,可就…… 谢辞声吸着鼻子,笑弯了红通通的眼睛,他贪婪地看着打头的那个人,视线一秒都舍不得移开。 “是的,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我的爱人,他们来接我了。你看,他们拉了人力雪橇,上面放了很多物资!” 说完,谢辞声恳切地看着空乘,给他鞠了一躬,道:“如果您不放心,请先放我下去,我来给您证明。” 乘客们有听懂汉语的,已经开始自发给其他人翻译了。 “哇,华夏速度!” “天呐,信号发出去才多久?我以为搜救队最早也得明天早上到的,他们现在就到了吗?” “不不不,这不是当地政府派出来的搜救队,而是华夏的私人搜救队!” “你们看,他们好像带了很多很多物资啊!咱们是不是能吃一顿饭了?我好饿啊……” 就在这些谈论中,空乘请示过机长之后,思虑再三,还是把谢辞声放了下去。 宴灯吸溜着鼻子,明明行走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寒风中,可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飞机,他的心里一片火热。 一想到他的谢哥就在那艘飞机上,宴灯拽着拉货的雪橇,走的更快了,把身形彪悍的保镖们都甩出上百米去。 飞机上还有吃的吗?还有热水吗?还有暖风吗? 谢哥会不会饿了?渴了?会不会冷? 宴灯抬手抹掉沾在睫毛上挡住视线的雪花,忽然就看到飞机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是…… 谢哥! 只见,谢辞声下了舷梯以后,就冲着宴灯奔跑过来,义无反顾。 寒风呼啸着,把那人呢大衣的衣摆吹的翻滚飞舞。 谢哥! 他的谢哥,活生生的谢哥,朝他跑过来了! 宴灯嗷的一声,扔下了雪橇的缰绳,狂笑着呼喊着,疯了一般朝着谢辞声奔了过去。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两个朝着对方奔跑去的人就相撞了。 他们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他们死死地拥抱着,就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保护起来一样。 然后,在这冰天雪地,鹅毛大雪飘飞的世界里,深深地亲吻着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心意相通的,接吻了 第62章 空旷破旧的机场, 凌冽的寒风,漫天的雪花。 谢辞声和宴灯紧紧地拥抱着对方, 心脏疯狂地搏动着,亲吻彼此。 跟上次亦真亦假, 谢辞声极力克制的吻不一样。 这次,宴灯感受到了这个被他戏称心里住着一个小公举的男人, 在情欲勃发的时候, 会迸发出多么惊人的力量。 一开始,他还占据主动, 轻轻地啃噬舔咬着对方的唇瓣, 等他把舌尖探进对方的口腔时,一切都颠倒了过来。他被掌控了节奏,被夺走了呼吸, 被吻的双腿发软。 谢辞声像是被激活了藏在灵魂深处的强势, 紧紧地缠住了宴灯的舌尖, 缠绕拉扯着宴灯进入了他的节奏。 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就像是热油遇到了火星,瞬间爆炸了开来。 谢辞声双臂像是铁箍一样, 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宴灯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宴灯的后脑勺,深深地吻着。 他们鼻息交缠,唇齿相依,心跳成了一致的节奏,欢快地鸣唱着一首名为爱情的歌儿。 方盛在看见宴灯像疯狗一样扔下雪橇往前冲的时候, 就知道,对方奔着谢辞声去了。紧跟着,就看到了一幕比电影镜头还要唯美的画面。 冰天雪地,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紧紧地搂着彼此,在雪中拥吻。 不一会儿,那雪花落了满头,咋看去,就像是两个人拥吻着彼此,从青丝缠绕,走到了暮雪白头。 等到他气喘吁吁地终于走到飞机附近,把物资交接给感激不已的机组人员,一扭头,发现这两位还抱着亲呢。 唔,还挺好看的。 “嗯咳……”谢淇奥轻咳一声,冲着方盛飞了个眼刀,“外面很冷啊。” 方盛一脸懵逼,“啊,是啊是啊。要不,谢总您先进飞机,我看着机长他们接收物资?” 谢淇奥无语了,弟弟找的这是什么经纪人啊,没脑子听不懂人话的吗? 我说外面很冷啊,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让你去打断一下那两位激情拥吻的小情人吗?你怎么给人当经纪人的,没看见辞声穿的很薄吗? 他冻坏了怎么办? “……辞声,穿的有点薄啊。” 方盛撇了撇嘴,那可不是,走之前挑了很久,才挑了这一身巨显身材又好看的…… 额…… 他突然反应过来,谢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谢辞声穿的很薄+外面很冷=你傻吗,还不赶紧过去把俩人分开,让他们回飞机上? “……”方盛吸了吸鼻子,哀怨地瞅了一眼谢淇奥,打断人家谈恋爱,是要被驴踢的。 谢淇奥就算摆着农民揣的姿势,也依旧是气势迫人的霸总。他微微一挑眉梢,就是因为要被驴踢的,我才让你去。 方盛抹了把脸,僵笑着走了过去。 刚刚走近,就听到啧啧的水声,他心说,这么冷的天还玩法式湿吻,你们也不怕嘴唇冻一块儿分不开了。 “嗯咳!” 没用。 “嗯咳咳咳咳!” 还是没用。 方盛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在拥吻的两人肩上,各自重重地拍了一下,“行了嘿,差不多就得了。只听过有情饮水饱,没听过有情不怕冻的哈!这么冷的天,你们上飞机以后,再接着亲,不行吗?” 突然被人在背后拍肩,要不是谢辞声搂的太紧,宴灯差点就飞起一拳给人锤飞出去了。 感受到宴灯身体瞬间的僵硬,谢辞声低喘着,轻轻地啄吻了两下宴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宴灯……我爱你,我想可能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你了。” 谢辞声不理会在旁边当灯泡的方盛,额头顶着宴灯额头,眼神里满满都是浓稠到化不开的爱意,他用鼻尖蹭了蹭宴灯的鼻尖,紧紧地用视线笼罩着宴灯的眼睛。 轻声问道:“从你给我那盒糖开始,你就在我的心里安家落户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比我吃的那盒糖还要甜一百倍。我想问你,你允许我爱你吗?” 宴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使劲点了点头,泪水飞了谢辞声一脸。 谢辞声抬起手,轻轻地帮宴灯擦拭着眼泪,他笑着说:“那么,我可否认为,你允许我爱你,同时你也愿意爱我?我想请求你给我一个照顾你余生的机会,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请你照顾我的余生,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宴灯回抱着谢辞声的脖子,凑上去,又重重地亲了一口,“哥,我爱你,所以,什么都可以!” 俩人相视而笑,眼神交缠着,眼看着又要亲上去了。 差点被狗粮噎死的方盛赶忙伸出胳膊往俩人脸中间一挡,用最快的语速道:“停!外面真的很冷,你们上飞机再亲?宴灯,你看小谢穿的这么薄,现在外面冷……” 听到这话,宴灯才从缠绵的激情里把自己的理智拽了回来,一低头就看到谢辞声这一身好看但绝对扛不住零下三十多度气温的打扮。 他赶忙拉着谢辞声就往飞机上跑去,边跑边埋怨道:“你又不老实穿厚衣服!明知道要在俄罗斯转机,居然穿的这么薄就上飞机了。羽绒服呢,我记得你走之前我怕突然变天,专门给你放在行李箱的长羽绒服呢,怎么没穿?” 谢辞声咬着嘴唇笑,就是不说话。 他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着,整个人都开心的要冒泡了。 听着宴灯责怪的语气,他的心里更热乎了。 谢辞声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 那时候,父母一年都见不到两三回,哥哥姐姐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再跟他们玩,时不时还有女人挺着大肚子,上门来闹腾,说是怀着他的弟弟。 在这样的一个家里,谢辞声只觉得很麻烦很讨厌。 就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对年轻夫妻,他们生活里总会有一些鸡零狗碎的麻烦事儿,但是小夫妻从来都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们相爱着彼此扶持着,偶尔也为了一些小事拌嘴,生活中充满了烟火世俗气的美好。 其中有一幕,丈夫为了补偿妻子,在赚到一笔钱之后,买了一身西服和一条婚纱。他打扮的很帅气,推门而入把婚纱捧给妻子的时候,明明那么渴望拥有一条婚纱的妻子却对漂亮的婚纱视而不见。 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丈夫单薄的衣服上了,她一边跑去衣柜里掏棉衣,一边絮絮叨叨地训斥着不着调的丈夫。说他大冬天穿的这么薄,就是在作病呢,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云云。 年轻的丈夫打扮的帅气就是为了给妻子看的,没有得到妻子的惊艳不说,还被训了一顿。可丈夫却一点都不生气,他只是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那时候,谢辞声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叔叔被老婆骂了,还一副特别开心的样子。可这并不妨碍他记住这一幕,并且一直记得那时候自己莫名羡慕的心情。 直到爱上宴灯,听着对方为了他穿着单薄而发脾气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丈夫笑的那么开心。 因为,他感受到了妻子的爱。 谢辞声抓紧了宴灯的手,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未来所有的幸福。 等俩人跑进机舱,就看到谢大哥在应付完机组人员的感谢之后,大步走了过来。 走到谢辞声面前,他的手微微抬了一下,像是想要给弟弟一个拥抱,在抬了一下,却又快速放了回去。 谢辞声实在不想松开宴灯,在看到谢淇奥的小动作之后,他直接连带着宴灯,一起扑上去,给了谢淇奥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哥哥。”谢谢你能来找我,谢谢你带着宴灯来找我。 谢淇奥虽然不懂这个三人抱一起算是哪门子的拥抱,但是,这是时隔二十年,弟弟第一次抱抱他,还叫了哥哥。 这一声哥哥,就让谢淇奥红了眼眶。 不过,谢淇奥是一个克制到了极点的人,哪怕新潮涌动的厉害,也仅仅只是脸部线条柔和了一点,霸总的气势还是稳稳的,绝不崩人设。 他示意俩人赶紧回头等舱去,进去之后想怎么腻味怎么腻味,别搁外面冻着了。 宴灯赶忙拉着谢辞声回到座位上,“行李箱呢?” “……我忘带了。” “……” 宴灯有点后悔,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不应该那么快把物资扔下的。当时就是因为想到飞机上的取暖设备可能失灵,谢大哥专门采购了好大一堆羽绒服。他拉的那个雪橇上,有一小半就是羽绒服,他应该事先掏一件出来拿着的。 他真没想到,这个飞机上居然有那么多人没带厚衣服, 看那些乘客有老人有孩子,都挤在机组人员跟前等着分发食物和衣服,而且好像还不够的样子。宴灯也不好再去找人要衣服过来。 他想了想,反正自己身体素质好着呢,少穿两件也不会有什么。赶紧把冲锋衣拉开,把里面穿着的羽绒背心脱下来,就往谢辞声身上套。 谢辞声哪里舍得穿宴灯的衣服,让宴灯冻着。他赶忙左躲右闪,甚至捞起毯子把自己围起来,示意他很暖和了,不需要再穿宴灯的衣服。 “暖和个屁!” 只要没被谢辞声吻到腿软,宴灯表示自己怪力少年的人设绝对不崩。他直接扑上去,拿捏着力道,把谢辞声压在座位上,强硬地拽着人家的胳膊,就要把衣服给人套上去。 一个挣扎着不穿,一个硬要给穿。 刚刚定情的人,年轻的身体里流淌着的那可是滚滚烫的岩浆。 等到宴灯好不容易把衣服给谢辞声穿上,想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就被对方铁箍似的胳膊按在了腿上。 这个姿势…… 宴灯双腿岔开,坐在谢辞声的腰间。 感觉到屁股下面有个小可爱在一跳一跳地顶着他,宴灯抬眼扫了一圈,发现乘客们都在外面领衣服和食物,头等舱里空荡荡,就只有他和谢辞声两人。 他舔了舔嘴唇,顶着无辜的表情,可眼睛里满满都是狡黠和挑逗。然后,轻轻地摇摆着腰肢,磨蹭了两下。 听着谢辞声忍不住的闷哼和低喘,宴灯也觉得自己身子有点发热,他靠过去,抱住了谢辞声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低声道:“谢哥,你想要我吗?” 密闭的空间,相爱的情侣,两人贴的这么近,本来就已经是对谢辞声自制力的考验了。 谁知道宴灯这个小坏蛋不但刻意地蹭,还说出这种堪比发令枪声的话语,谢辞声低哼一声,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任由宴灯拉着他的手,慢慢地探进了…… “我说你俩,差不多就行了,吃饭不……”方盛端着两份自热便当,掀开帘子走进来。 “!!!” 感受着谢哥倏然从他衣服里离开的手,宴灯想骂脏话的欲望空前膨胀。 他看了一眼谢辞声手忙脚乱地替他扣衣服的样子,潮红的眼角,长长的睫毛半垂着,下面隐约露出水润润的眼睛。 宴灯忽然又觉得方盛进来的正是时候,就谢哥这么可口的模样,要是真擦出真火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及时刹车。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还在飞机上呢,这头等舱的乘客也不止他们两个人。 两厢叠加,宴灯决定不介意方哥三番两次没眼色的骚扰了。 他凑过去,亲了一口帮他折领子的谢辞声,分外大爷地冲着方盛伸出手,给了对方一个塑料质感的笑脸,道:“谢谢。” “……” “行了,方哥你退下吧。” 方盛看着帮宴灯接过饭菜,掰筷子的谢辞声,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的老板,深觉人间不值得,狗男男就该被烧死! 他冲着宴灯比了两个中指,气呼呼地走了。 谢辞声是早就饿了,之前情绪起伏比较激烈,饥饿被压下去了,这会儿闻到饭香味,口水迅速分泌,饥饿感顺着食道攀升到了大脑。 他接过宴灯送到手里的饭菜,快速地吃了起来。 见谢辞声吃的这么香,宴灯也饿了。想想也是,他这一天多时间几乎是滴水未进,跋山涉水过来不说,还拉着一雪橇的物资,体力消耗极大。 他端起饭菜,也快速地刨了起来。 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谢哥嘛! 吃! 俩人跟比赛似的,一口气干掉了四份盒饭,这才靠在椅背上直打饱嗝。 都说饱暖思那啥,但那是在精神体力都充沛的情况下。 现在俩人一个比一个精疲力乏,哪怕想来点什么,也有心无力了。 宴灯凑上去,吻了一下谢辞声,舌尖从对方的唇齿间轻轻略过,而后哈哈笑了起来,“哥,你是菠萝咕噜肉味儿,我是什么味儿的?” “……” 谢辞声好笑又好气,他气呼呼地回吻过去,舌尖在宴灯的嘴里肆虐了半晌,重点攻击对方敏感的齿列,听到宴灯忍不住溢出来的低吟声和满足的叹息声,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宴灯。 “你也是。” “对哦,我们吃的一样的盒饭。”宴灯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傻傻地笑了起来。 所以,两个人再次接了一个充满菠萝咕噜肉甜香味儿的吻,这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宴灯皱着眉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脑袋靠在谢辞声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哥,我们抱抱睡觉觉吧?” 谢辞声将人往怀里揽的更紧了点,然后在宴灯的头顶上落下一连串的亲吻,这才觉得自己也很困倦了。 “嗯,睡吧,我抱着你。” “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好像有点不真实呢。太美好了吧,我吃饱了,跟你抱着一起亲吻,然后睡觉。你说,我明天一睁眼,还能看到你吗?” “不会的,我永远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只要你想看到我,一睁眼,一转头,就能看到。” “唔,那也太好了吧。”宴灯满意地把脑袋往谢辞声的肩窝里蹭了蹭,“哥,睡吧,你也很累了。” “嗯,睡了,明天见。” “明天见。” 就在宴灯陷入沉眠前,脑子里倏地冒过一个念头:他们这样算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吧?唔,今年过年带谢哥去看看爸爸妈妈吧,顺道儿给谢哥在爸妈那儿,讨个名分。 额…… 宴灯一觉睡醒,就发现跟爸妈给谢辞声讨名分的事情还早,但是,谢哥给他讨名分可是近在眼前了啊! 折腾了两天,他们这一行人刚刚回到国内,一下飞机,谢淇奥就脸色沉重地走了过来。 “辞声,爸爸和柳姨,还有柳外公,都来了,就在机场的贵宾会客厅里,等着你呢。” 宴灯在看到谢淇奥的眼神不住往他身上瞟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这是要让他先避开的意思? 也对,谢哥刚刚出了这么大事儿,家人肯定想要在第一时间见到他,确认他毫发无损,才能放心。至于他们的事情,谢哥如果愿意,以后肯定会找时间去跟家里人说的,不急于一时嘛。 总不能人家儿子刚险死还生回来,家里人速效救心丸都不知道磕了多少,正想搂着儿子诉说一下心情,就看着儿子跟一个男人十指相扣地手牵手,姿态亲昵地出柜。 这样不好,太浪费医疗资源了。 想到这儿,宴灯就想把手从谢辞声的手里抽出来,结果刚有动作,谢辞声反而把他的手拉的更紧了。 不但拉的更紧,谢辞声甚至有些不满地瞪了大哥一眼,然后,眼神忧伤地看着宴灯,哑着嗓子道:“你要走?扔下我走?你那天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要照顾我的余生,现在却要扔下我,一个人先走?” “……” 宴灯嘴角抽抽,哥,过了啊!我就是想着给你家人一个缓冲的时间,所以才特别体贴地想要避开一会儿,怎么到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我是个骗色骗心的渣男,得到你就马上要扔掉似的? 再说了,大家都是演戏的,你在我跟前演戏,能不能走走心?刚拿了英奥影帝的男人,就这个水平,也太敷衍,太对不起那座金面具了吧? 谢淇奥刚想开口,就被谢辞声抬手打断了。 他认真地看着谢淇奥,“哥哥,我不觉得宴灯有避开的必要。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会想着,为了他好,为了他的未来,为了他的名声之类乱七八糟的,想要隐瞒这段感情。可是,经过这次事情以后,我发现那些都是扯淡的,宴灯是我见过最勇敢也最有责任心的人,他可能愿意为了我,而忍受不被我家人知道这段感情的憋屈。可是,我不能因为他的体贴,就顺水推舟地让他受委屈。” “那你也别选在今天……” 谢辞声看着宴灯笑了,他举起两人交握的双手,亲了一口,然后问宴灯,“宴灯,你怕吗?” 宴灯怕个锤子。 他这几天甚至在所有乘客面前毫不避讳地跟谢辞声亲昵,但凡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了。他要是怕,要是想隐瞒,怎么可能放松自如,高调至此? 甚至,这些天他还试探着问过谢辞声,“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在拿到影帝,上台领奖致辞的时候,面对全世界,向你表白,你会害怕吗?会介意吗?” 对于自己是同性恋,和一个男人相爱这件事,宴灯并没有觉得哪里见不得人,就非得遮遮掩掩,藏起来。 他想要大大方方地牵着他的谢哥,行走啊阳光下面,光明正大,不管别人的眼光是祝福也好,抑或者是恶心排斥憎恶都无所谓。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谢辞声也愿意。 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宴灯想,只要这个人是谢辞声,一直隐瞒下去,虽然心里会有点憋屈,但他也愿意接受。 那时候,听到宴灯这句话,尽管极力收敛,惊喜的笑意还是从谢辞声的眉梢眼角流淌了出来。 宴灯就知道,对方跟他是一样的想法:他们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哥,我不怕。” 宴灯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抓了抓头发问谢辞声,“哥,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够不够帅?有没有哪里给你跌份子?” 谢辞声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星星。” 谢淇奥刚想说这俩人恣意过头了,就听到自家弟弟用极其肉麻的语气,说出无比肉麻的话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得,这二位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什么都不顾及了。 宴灯忽然像是看穿了谢淇奥的心声一样。 他收敛了笑意,认真地对谢淇奥说:“大哥,我是谢哥的爱人,是他未来的伴侣,是要跟他走完一生的人。我们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不计后果冲动高调。正相反,其实我们已经把什么都想到了,并且认为能够接受任何后果。原本我是想要避开的,但是谢哥想要跟我一起,去见见父母家人,去坦承这段感情,那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陪他一起走。” 谢辞声听到这话,眼睛里闪烁着快活的光芒,他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谢淇奥,拉着宴灯头也不回地朝着贵宾会客室走去。 “咳,那啥,谢哥啊,要是你爸爸妈妈给我几千万的支票,让我离开你……” “你是不是看甄蓁给你发的了?” “没,没有啊。我就是想想嘛。你想哈,你可是家里的大宝贝,豪门贵公子哎,我这样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小明星,在你家眼里,那简直活脱脱就是一勾引自己儿子不走正道的小妖精啊。万一啊,我是说万一,他们要是真的给钱的话,我给多少比较合适啊?” 也许,人的体内都是有狗血因子存在的。 宴灯一想起上次想要反给谢大哥支票,对方却不按理出牌,导致他这个雄心壮志夭折,心中对此就颇有执念。 他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身家,心想,谢家就算有钱,打发他这个小明星顶多也就给个一两千万?那翻两三倍打回去的钱,我好像,还是有的。 也许是俩人终于捅破窗户纸,定了情,又耳鬓厮磨了好几天。谢辞声发现,自己现在能非常敏锐地看懂宴灯的想法,见对方眯着眼睛,抿着嘴瞎乐,他脑子稍微一转,大致就猜到了宴灯的想法。 他抬手摸了摸宴灯的头发,着实不忍心告诉他,别被甄蓁的给洗脑了,先不说我永远会护着你,有我在前面挡着,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就算是我家里人真的要从你这儿入手,他们也不至于像里那样,给你甩支票的。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谢辞声知道,fg是不能乱立的。 远的以后再说,先说眼前。 俩人并肩走到会客室门口,刚刚推门而入,一个看五官长相简直是谢辞声性转版的美艳妇人就扑了上来,一把将谢辞声抱在怀中。 看长相,绝对是谢哥的妈妈了。 宴灯抬眼望去,屋子里除了谢妈妈以外,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脸色严肃,看上去特别有气场的老爷爷。 老爷爷八风不动地坐在那儿,好像对谢辞声平安归来这件事,很平静很淡定,可眼角微微抽动的肌肉,已经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这位西装三件套一丝不苟,看上去特别有老派英伦绅士气质的老爷子,就是谢辞声的外公了。 在老爷子左侧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年约四旬,长的高大帅气,分外有魅力的中年大叔。大叔红着眼圈,颤巍巍地站起来,好像想要像妻子那样过来抱抱儿子,但却又碍于别的什么,只好扎着手坐了回去,看上去狼狈极了。 唔,这位就是谢家现在的掌门人,谢哥的爸爸,谢坤。 谢辞声一手抓着宴灯,一手轻轻地拍抚着母亲的背,低声哄劝道:“好了,我回来了,不要哭了。” 来来回回,也就这么一句话。 不是谢辞声敷衍,而是对于母亲这样亲昵的拥抱,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也只有自己很小的时候,每次过生日,妈妈会带着一大堆礼物回来,然后抱抱他亲亲他。到后来,妈妈接过了外公手里的担子,就越来越忙,剩余的那点时间不是要分给新认识的小狼狗小奶狗,就是要分给刚刚鼓起来的肚子。 自从六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被母亲这么亲昵拥抱过的谢辞声,有点麻爪了。 他只能僵硬地接受这个拥抱,然后生疏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柳乐薇宣泄完感情之后,情绪趋于平稳,就逐渐感受到了怀中的儿子身体僵硬,她刚刚停止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不过,这都是自己当初年少轻狂造成的后果,怨不得别人。 虽然很不舍,但她还是强笑着,擦干眼泪,松开了儿子。 “平安回来就好。”柳乐薇哭完之后,看着已经高出她一个头去,成年男人样的儿子,一肚子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这句。 谢辞声抿着嘴,点了点头,道:“嗯,我回来了,没事,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母子俩尬聊了好几句,气氛逐渐变得怪异。 也许人在尴尬的时候,就喜欢转移注意力和话题。 柳乐薇一转头,正好看到了宴灯,赶忙冲人绽开一个和蔼漂亮的微笑,真挚地说道:“你是宴灯吧?谢谢你,为了辞声到处奔波,跑那么远去接他,有你这个好朋友,真是……” 话说半截,断掉了。 为啥呢? 因为眼神飘飞的柳乐薇女士,终于发现自从进门就一直并肩而立的俩人,正十指交扣的双手。 两个男人,手牵手,还是这种方式的牵手。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懂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柳乐薇想要夸奖宴灯的话,一下子全部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她指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看了看宴灯,又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脸色平静的儿子,颤声道:“你们……你们……” 被她这一惊一乍的,谢坤和柳老爷子也把注意力从仔细端详谢辞声挪开,挪到了柳乐薇指的地方。 “成何体统!” 意外的是,最先发飙的居然不是看外表就特别古板恪守规矩的柳老爷子,而是谢坤。 男人气的脸色涨红,狠狠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喘着粗气道:“给老子放开!” 对于父亲,谢辞声就没有那么多不自在了,态度非常疏离,听到他这话,谢辞声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冲着柳老爷子微微鞠了一躬,道:“外公,让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柳老爷子半垂着眼帘,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谢坤对于谢辞声这个儿子,本来就是那种明明很爱,但是因为自己当初干的事儿,有些心虚气短,就不由自主想在儿子面前摆谱,然后把关系搞的更僵。 这次听说儿子出事以后,谢坤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要不是谢淇奥说小儿子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回来的及时,谢坤怕是得进医院。 二儿子险死还生,谢坤高兴啊激动啊,还想着,必须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跟谢辞声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谁想到,儿子不但平安归来了,还带着这么大一个雷回来的,一照面就冲着他脑门扔了过来。 气上头来,谢坤哪里还记得要跟儿子缓和关系这回事,见谢辞声眼神冷淡地看着他,谢坤恨不能上前直接一脚把两人交握的手踹开。 他涨红了脸,怒吼道:“谢辞声,你这是什么意思?!全家人为了你的安危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你在外面玩男人?你玩男人就玩,你还敢把人带回来,带到我跟你妈还有你外公面前?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 “我看你就是被我们放纵惯坏了!怎么,带个男人回来跟我叫板,你是觉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 柳乐薇本来对儿子这么大喇喇地牵着男人的手回来,一副光明正大表示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架势心有不满。 可是,当她听到谢坤居然语气嫌恶好像谢辞声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样子,柳乐薇反而毛了,她直接冲着谢坤骂道:“你想拿声声怎么样?嗯?说,你说,当着我和我爸的面,你说说,你想拿我儿子怎么样?” 柳乐薇当然不愿意儿子是个同性恋。 对于儿子这么大喇喇带个男人回来,无声地向家人出柜,柳乐薇也是很震惊,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的。 可这不代表她允许有人这么说她儿子,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丈夫,是儿子的生父,也不行。 护犊子的柳乐薇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一样,往儿子面前一挡,气势高涨地骂谢坤:“你说啊!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谢坤不理柳乐薇,只把刀子一样的视线往谢辞声身上剐。他厌恶地咳了一声,冷冰冰地说:“谢辞声,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会管你。玩女人也好玩男人也罢,都随你。可是,你绝对不能把这些玩意儿带回家来!” 不像柳乐薇,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儿子居然是个同性恋,居然喜欢男人?这条路,真的很难走,她怎么舍得让儿子舍下大路不走,去走这条荆棘密布的崎岖小道。 谢坤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儿子在跟他叫板,跑来打他的脸!带个性别为男的玩意儿回来,就是为了挑衅他的权威。为了报复他这些年的疏忽冷落,想要挑起他的火气,获得他的注意力。 谢辞声根本不理谢坤,他拉着宴灯来到了一直沉默的柳老爷子身边。 “外公,这是我爱的人,我带他来见见你。” 宴灯赶忙绽开讨人喜欢的笑脸,嘴甜地跟人打招呼:“柳爷爷,您好。” 柳老爷子对于女儿和女婿激烈的争吵声充耳不闻。他抬起头,仔细地端详着宴灯。长相清隽,眼神清正,眉宇间自有一股子温柔和正气,面对上位者,不卑不亢。 如果不是跟心爱的外孙十指相扣,柳老爷子觉得,在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必然会产生好感。 可惜了…… 柳老爷子很矜持地冲着宴灯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落在了谢辞声的身上。 看着对方哪怕面对他,注意力和视线都有一部分落在宴灯的身上,柳老爷子心头一颤。 跟谢坤气急了脑洞大开,双眼用来出气不一样。老爷子看的清楚明白,外孙这是铁了心,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哪怕觉得俩人交握的双手分外碍眼,人老成精的柳老爷子也没有一上来就骂人,或者威胁俩人分开。 他只是用有些伤感又遗憾的眼神看着谢辞声,轻声问他:“非他不可了?” 谢辞声点点头,是的,非他不可。 “不害怕吗?” 柳老爷子一翻眼皮子,冲着还在怒吼的女婿努了努嘴,“要是你爸爸不同意,非要拆散你们。他会打压你,收回他赠与你所有的股份,还有谢家二公子的名头,自然有想要拍谢家马屁的人,去干一些所谓领会上意的事情,来找你们的麻烦。” “外公,他要是想要,那些东西我就还给他。至于有人想要找我们麻烦,我这二十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对于这些,谢辞声早就考虑清楚了。 “你不怕,那他呢?他可能会从炙手可热的明星,变的一文不名。这样的落差,你觉得他怕不怕,能不能接受?” 虽然这话是问谢辞声,宴灯本来不应该插嘴。但是,话都说到他头上了嘛。 他捏了捏谢辞声的手腕,冲着他笑了笑,然后转头认真地看着柳老爷子,说:“柳爷爷,我既然今天敢跟着谢哥来见你们,这绝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 对于宴灯的插嘴,柳老爷子没有丝毫不悦,甚至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他只是认真地注视着谢辞声:“如果我也不同意,跟你爸爸联手,谢柳两家一起对你们施压,你也不怕?” 谢辞声摇了摇头。 “啊,那行吧。”柳老爷子拍了拍大腿,长叹一声,轻笑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去吧。” 得到这句话,谢辞声笑开了,他伸手拉着柳老爷子的手,轻轻晃了两下,“谢谢外公。我们先走了,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嗯,去吧。” 谢辞声高高兴兴地拉着宴灯,绕开吵的分外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父母,走出了会客厅。 相较谢辞声的开心,宴灯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我先送你回斜江吧?” 谢辞声低声问,“虽然林导通情达理,但是,你这一走,就是五六天。过几天,你还要请假去参加颁奖典礼,这又要耽搁时间。林导不是说,这部电影必须赶日子拍,她想今年送这部电影去参加明年年初的三金吗?” 听到这话,宴灯就把那点不对劲的感觉扔开了。 这部戏大概是近几年,最能让他放开了飙演技,也最容易让他碰触到影帝奖杯的戏了。 说好要在拿到影帝之后,跟谢哥真情表白来着。 这件事比较重要! “可是,你……” “我陪你一起。” 那就太棒了,完全OK啊! 第63章 这段时间, 《杀死爱情杀死我》的剧组都发现了一件事。 宴灯有对象了! 看他春光满面,容光焕发, 拍戏的时候还好说,一旦下了戏休息的时候, 马上捞起手机往保姆车里钻,那神情说他不是去跟对象打电话腻歪, 都没人信。 就在众人都窸窸窣窣八卦拿下宴灯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仙女的时候, 乐栩抑郁了。 他觉得自己被刚刚交到的新朋友冷落了。 新朋友是个重色轻友的坏孩子。 “……我觉得吧,最有可能跟宴灯谈恋爱的, 就是林卿卿!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这姑娘明着是跑来看拍戏,说给电影写主题曲的,实际上, 那眼睛就没离开过宴灯, 一看见宴灯她眼睛bulingbuling地就开始闪光。俩人年龄差距也不大, 姐弟恋什么的, 很带感啊。而且,你发现没有, 宴灯变化就是从林卿卿离开剧组以后,才开始的?” 名侦探·乐栩怼了祝凯奇一肘子,示意对方专心听他的推理。 祝凯奇绝望地看了一眼乐栩,对老同学的睿智程度又加深了一层。 这得是多瞎的眼神,才能把宴灯跟林卿卿拉扯到一起去啊?林卿卿看宴灯的时候,眼睛是会发光, 但你自个儿没有见过粉丝,她们看你的时候就那种眼神啊亲!更别提宴灯这个大奇葩,明明比林卿卿还小好几岁呢,看人姑娘跟看孙女似的,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慈祥感。 这俩人,怎么在你眼里,就特别有JQ的蛛丝马迹了呢? 前两天,谢辞声带着吃的喝的,一副贤惠小媳妇儿样儿的来给宴灯探班,你凑过去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近距离看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发现这俩人才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 “……嗯嗯,对的,我也这么认为。”祝凯奇假笑着点了点头,实在是不想听老朋友操着名侦探柯南的语气和架势,做出毛利小五郎的行为了。 他赶忙转移了话题,“今天下午拍大**,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乐栩果然被带跑了,掏出剧本兴致勃勃地说:“来来来,我还是觉得有点虚,咱们先对对。宴灯那个家伙太粗生了,跟他对戏压力贼大,今天的大**我绝对不能再被他带着走了!” 这边祝凯奇和乐栩在说戏,保姆车里,宴灯跟谢辞声腻乎完,也在说戏。 谢辞声斜躺在保姆车里的小床上,将宴灯揽在怀中,俩人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他伸手五指成爪动作轻柔地给宴灯按摩头皮。 “对下午的戏份,心里有底了吗?” 自打这次俩人说透了,确定了关系,谢辞声简直就彻底变成了宴灯的人体挂件,也成了这个剧组的半个成员,甚至还主动请缨,即将在这部戏里出演一个路人甲。 对于《杀死爱情杀死你》的拍摄进程以及每天要拍的戏份,这位记的比宴灯这个主演还要清楚。 宴灯懒洋洋地凑过去亲了亲谢辞声的下巴,得意地挑了挑眉梢,道:“绝对有底。我的观察力,哥你是知道的,这两个多月下来,我可是把乐栩演的李旭飞和祝凯奇演的江远都摸透了。” 何止是把两人饰演的角色摸透了,宴灯甚至把这俩人的表演习惯都摸透了记熟了。 没办法,因为这个剧本讲的故事,学习和模仿祝凯奇和乐栩的表演风格,都是宴灯必须要掌握的技能,最大的压力都集中在宴灯一个人的身上。 尤其是今天下午要拍的大**戏份,那更是要求宴灯的表演一定要到位,否则这场戏就会给人虎头蛇尾的感觉。 谢辞声摸了摸宴灯的脸颊,凑过去亲了一口,低声道:“你睡半个小时,养养精神,到点了我叫你起床。” 说着,就想起身。 实在是这小床宽度不足九十公分,两个大男人挤在上面绝对不舒服,更别提让宴灯就这么睡觉了,那睡起来一准儿得落枕。 宴灯一把抓住谢辞声,不许他走,“别了,就这样吧,我抱着你躺一会儿,就充满电了。” 谢辞声失笑,反身压在宴灯上面,双手撑在对方脑袋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宴灯这个撒娇怪。 “我是充电宝?” “对!” 宴灯抬手搂住谢辞声的脖子,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你是我的充电宝,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掌心了呀!” 说了一个老掉牙的笑话,宴灯莫名被自己逗笑了,嘻嘻哈哈笑的不能自已。 谢辞声慢慢低下头,两个人接了一个长长的湿吻,分开的时候,喘息都有点浑浊粗重,车子里的气温都仿佛高了那么两三度。 “……我还是起来吧。” 谢辞声觉得再继续这个姿势,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把持住什么都不做。宴灯下午还有一场非常消耗精力的大戏呢,他不能随着性子来。 宴灯哀怨地瞪了一眼爱人,他觉得俩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认知上面的错误。 他总感觉谢哥好像拿他当豆腐人玻璃人,只能捧在掌心小心地疼爱呵护,经不起一点风浪的冲击似的。俩人自从在旧机场确定关系到现在,也过去快一个月了,居然从来没有彻底达到灵肉合一生命大和谐! 不管他怎么勾引,明明谢哥已经剑拔弩张,额角青筋都暴起来了,居然每一次在最后关头,硬生生一脚刹车踩住了! 踩住了! 还能顶着一脑门的热汗,把他按回被窝卷成春卷,在外面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哄他睡觉。 这是人干事?! 远的不说,就说半个多月前,他作为提名候选人,而谢哥作为颁奖人,一起去参加了金枫奖。 因为这一届新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宴灯拿的最佳新人也是早就心里有谱,顺利成章的事情。 可今年在最佳男配角的角逐上,那可真的放眼望去,所有的敌人都来势汹汹,称得上势均力敌。就连媒体都特别奇葩的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最佳男主角上面,而是放在了最佳男配角上面,为了争论到底谁才有资格摘下今年最佳男配的桂冠,吵得天翻地覆。 无他,今年的最佳男主角,也不知道是出什么鬼了,比最佳新人还惨烈。最佳新人好歹还有个宴灯勉强算是力压群“雄”。可最佳男主角,五个提名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堪称最水的一届金枫奖影帝大pk,菜鸡互啄的不要不要的。 于是,第一次出现了每家媒体讨论男配的版面比男主的,多出两三倍的诡异场面。 也许是因为媒体在里面搅和,搞得今年金枫奖最佳男配这个奖项,关注都骤然拔高许多不说,还营造出了一种势均力敌,山雨欲来的氛围来。 宴灯作为五个提名人中年纪最小的,按理说应该是得奖可能性最低的。 事实正相反,就算宴灯的粉丝被他带的越来越佛系,甚至连为宴灯助威呐喊都有那么点‘我们就是走走流程’的感觉来。但是,媒体人对于宴灯饰演的郁若素,好评如潮。 也不知道哪个损货,吼了一嗓子:“看完《天灵记》我第一反应是,为啥这部戏的男主角那么早就死了,这剧本结构失调啊。后来去看了简介才发现,原来男主另有其人,郁若素不是男主,那个被宴灯衬托的快没了存在感的路衡才是男主。再看一遍,就能看出导演尽力在削减郁若素的戏份,增加男主角的存在感了,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宴灯还是把郁若素演出了男主的感觉来,这还不够说明他的演技吗?” 被这损货一嗓子吼的,再加上不知道哪家人进来带节奏,一群人开始疯狂赞同这损货的言论。 到后面甚至发展成了赞扬宴灯的郁若素,就必定会踩一脚宁樊的路衡。 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不定怎么想。要不是甄蓁反应快,联络了冯乐康和赵导,开始铺开了宣传《蜉蝣传》以及宴灯在蜉蝣传里面的表演,带走了一堆从众心理很强的吃瓜众的注意力,再往下发展,说不得又得闹出什么宴灯拉踩宁樊,宴灯戏霸之类的风波了。 就在这样热度关注度极高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今年的最佳男配到底花落谁家。 宴灯作为五个提名人中,获奖几率和呼声最大的那个,到最后却输掉了这个最佳男配。 实际上,早在拿到最佳新人的时候,方盛就得到了消息,这一届的最佳男配怕是要分猪肉。给宴灯一个无足轻重的最佳新人堵堵嘴,也堵一堵希望宴灯获奖的人的嘴。拿了最佳新人,就必然不会给你最佳男配了。 甚至,方盛怀疑,颁奖典礼之前,关于最佳男配炒的那么热,就是金枫奖在幕后做推手。其目的无非是作为国内最老牌的电视剧评奖组,金枫奖这些年各种原因,关注度越来越低,就是想借着宴灯现在人气的火爆,来蹭热度,提高自己的关注度。 对于没有获得最佳男配,宴灯一开始是有点失望的。但是一扭头,看到眼神中满是担忧的谢辞声之后,他的这点失望马上就化作了无尽的喜悦和暗戳戳的不可说。 面对同样级别的戏精,宴灯并没有故作失望难过,他只是稍微放大了一丢丢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然后又强撑着笑脸,安抚谢辞声:“哥,没事儿,我还不到二十呢,人家老爷子都七十多了,演的又好,拿这个奖也是实至名归。我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着呢,你别担心,我没有难过。” 谢辞声哪里受得了这个,满满的心疼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那是变着花样哄宴灯,恨不能把宴灯捧在手心里呼一呼。 宴灯心说搞定,脸上却一直保持着‘我在强颜欢笑,但是,我努力表现出没关系,我并没有强颜欢笑,你不要担心我’的神情,直到回家。 到家以后,宴灯才算露出了真面目。 他借着谢辞声的心疼,洗完澡也不穿内裤,就松垮垮地系着一件浴袍,深刻地展现着什么叫欲露未露,半遮半掩的诱惑精髓,一边往谢辞声怀里蹭,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露胳膊露大腿露胸。 宴灯心想,我这可是对着镜子排练过好多次了,色气的连我自个儿都把持不住,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给我一脚急刹车踩结实了! 不怪他怨念,实在是好不容易跟心爱的人挑破了,确定关系了,一个火气方刚的年轻肉体,怎么可能不想要跟爱人进行最亲密的接触? 奈何谢辞声每一次都能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停下来。 宴灯都快被憋出火疖子了,他觉得,就今天晚上这氛围,这顿绝对稳了,能吃上! 谁料,装的好像有点过头。 谢辞声明明已经情动到不行了,还是喘着粗气把他卷成了一个春卷,然后一边在宴灯的额角留下一溜儿的湿吻,一边柔声抚慰着宴灯,告诉他别难过,睡一觉就好了,就像之前他自己说的,他还年轻,以后得奖的机会太多太多了。 宴灯:MMP!老子要吃肉,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来跟我一起吃肉,你是大和尚佛陀转世的吗?! 思及此事,宴灯简直都快被气哭了,明明谢哥对他的反应非常强烈,说明自己的魅力完全没得问题。那为啥谢哥就是不愿意跟他一起吃顿肉?难不成,谢哥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执念,必须要结婚,在牧师跟前立下誓言,然后你爱度我爱度之后,才能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要让谢辞声说,他也委屈啊。 当时在国外的时候,宴灯自己看不见,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对方的黑眼圈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有时不时总会溢出嘴角的小哈欠,无一不在向他诉说着宴灯的精神和身体有多疲惫。 他再想要,也不至于禽兽到不顾宴灯的疲惫吧? 回国以后,还没怎么休息,宴灯又几乎是连轴转地回了剧组,随着拍摄进度的前进,宴灯身兼数角那压力和疲惫程度,让宴灯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经常晚上俩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亲亲说话的时候,没说几句,宴灯就头一歪睡过去了。 这样的情况下,谢辞声就算快被憋死了,他也不敢放纵自己配合宴灯的想法啊,那不是拿宴灯的健康和身体开玩笑嘛! 要论委屈和苦水,谢辞声可一点不比宴灯少来着。 俩人对视半晌,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谢辞声抬起宴灯的头,自己坐到小床上,再把宴灯的头放到自己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脸颊耳朵,像是在安抚一只发脾气的小奶狗,“好了,睡吧。” “那你答应我,等我拍完这部戏,得让我吃到肉!” 宴灯觉得,自己必须把话说明白了,等一杀青,他必须抓着谢哥在家里折腾个三天三夜,谁都不许出房门的那种! 听到这话,谢辞声的脸红了,他抿着嘴笑,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芒,“好。” 宴灯满意了,这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瞬间秒睡。 ………… “a!” 路攀脸色苍白地坐在一间从天花板到地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惨白色的,诡异的房间里。 他看着坐在斜对面的叼着烟,眼神迷离,姿态轻慢的路晓晓,忍不住红了眼眶。 “为什么?”他问。 路晓晓耸了耸肩,再也不复从前的正气和英朗,酒红色的嘴唇往外吐出一个个形状优美的烟圈,看上去糜颓又妖娆,整个人充满了可怕的攻击性。 “因为你没有资格占据这具身体。” “哈!” 路攀摇了摇头,他跑去疯狂地在房间到处摸索,没有门,这是一处彻底被封死的房间! “你还不相信?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是你的内心,你想要从自己的内心里逃出去?” 路晓晓凑过来,冲着路攀的脸上吐了一口烟,笑的千娇百媚,花枝乱颤。 她看路攀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堆什么恶臭腐烂的垃圾一样,“路攀啊路攀,你说,你愚蠢到这个地步,有什么资格占据这具身体呢?” 路攀挣扎了许久,终于颓然地坐在地面上,抱着头放声嚎啕起来。 原来路晓晓说的是真的,这里是他的内心世界,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内心世界的一场幻象。 他的那些邻居朋友,甚至包括在他记忆中跟他一起长大,保护他,教育他,永远在帮助他,最好的朋友,江远,也只不过是他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而已。 最可笑的是,他这个主人格,居然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分裂出来了路晓晓,甚至爱上了这个自己分裂出来的女性人格! 看到路攀崩溃的样子,路晓晓恣意快活地放声大笑起来。 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终于将这个没用的主人格逼迫关押到了这里。作为一个副人格,这简直是一件非常了不得,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为了这一天,她忍着恶心,周旋于路攀分裂出来的所有人格之间,出卖色相去勾引一切能为她所用的人格。在终于拿到可以跟路攀这个主人格抗衡的实力之后,她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步棋。 作为一个心怀不甘和怨愤的副人格,路晓晓对于路攀的了解也许比他自己还要透彻清晰。 这个人,懦弱自私无能,之所以分裂出这么多人格,就是因为他经受不起外界的折磨,所以他分裂出一个又一个人格,让这些副人格代替他去承受外界的痛苦,外界的折磨。 在副人格们努力帮他逃离困境,改变自身的处境之后,路攀却又以主人的姿态,无辜地占据着身体,继续懦弱无能地活着。 这样的男人,最想要的,就是一个救世主。 甚至,这个救世主的性别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这个救世主能救他,能替他承担伤害风雨,他都愿意崇拜进而喜欢。 所以,一个为了路攀精心打造的路晓晓,以救世主的样子,在路攀有一次遭受不公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他。 一切都像路晓晓计划的那样,路攀这个没用的男人,竟然真的爱上了她。 爱到甚至超出路晓晓的计划,还不等她动手一个个除去站在路攀那边的副人格,这人就已经受到她的影响,潜意识要为了所谓的爱情去做改变,自己动手杀掉了一个又一个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副人格。 哈! 路晓晓在欣喜的同时,又觉得莫名悲凉。 不过,这样也好,路攀杀掉的副人格越多,路晓晓作为早有准备的人格之一,她获得的精神力就越发庞大。庞大到终于足以跟路攀第一次分裂出来的人格——江远,做对抗。 实际上,路晓晓想不通的是,明明江远跟她一样,是所有副人格里对于主人格了解最深,甚至对这具身体存在的真实世界都了解很深。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杀死路攀这个主人格,彻底占据这具本应该属于他们的身体,去真真正正地活着,反而一直忠心耿耿地保护着路攀这个没用的东西。 难道,他不垂涎吗?不想去感知真正的活着,真正的世界,去品尝美食,去观看风景,去感受一次爱情的酸甜苦辣吗? 在几次悄悄拉拢不成,路晓晓就决定了,这个人格必须想办法,让路攀自己来铲除。 这个人格不铲除,她就永远无法伤害到路攀,进而杀死路攀这个主人格,彻底占据这具身体!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在路攀面前一点一点地说着要去查这些死者的背景,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顺便暗示了一下,她回去一定要查一下自己身边还活着的朋友邻居,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跟这些死者有什么共同之处。 果然如她所料,路攀这个蠢货居然真的去查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路攀真的查到了江远隐藏在人后龌龊的那一面。 看着慌慌张张神思不属,像个被吓坏了的小松鼠似的,跑来找她求安慰的路攀,路晓晓面上说着安抚的话,实际上内心笑的嘲讽又尖锐。 她心想,你凭什么看不起江远?你凭什么觉得他是个变态? 当初你因为受不了继母的苛待,分裂出来第一个副人格江远,让他去替你承受继母的毒打,谩骂,羞辱,以及xing虐待,自己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缩在安全的精神世界里。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 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没有想到相交数年的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个变态?! “……你杀了他们。” 路攀抬起涕泪横流的脸,嘴唇哆嗦着问出了这句话,“你杀了江远。” 路晓晓哈哈大笑,手从空中一晃,又捻出一根烟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用烟头点了点路攀,语气无比讥讽地说道:“你看,你就是这么一个无能无耻的人,都到了如今这一步,居然还在装无辜。江远是被你杀掉的,现在你还想把这一个罪孽往我头上扣?” “……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他,他是,他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路晓晓讽刺地笑了,她风姿摇曳地走过去,捏着路攀的下巴,强迫对方抬头看她:“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奴隶吧?” “你胡说!我……” “哦,如果真的拿他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在看到他有狂暴施虐欲的一面之后,就对他产生怀疑,甚至产生了忌惮和排斥?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对他的信任动摇的这么厉害,开始忌惮排斥他,他的力量也不会大幅度削弱,我也没法让李旭飞杀了他呢。” 是的,路晓晓真的感谢路攀。如果不是他出手大大削弱了江远,作为第一个被分裂出来的副人格,江远的能力是非常强悍的,恐怕路晓晓和李旭飞联手都没法消灭掉他。可就是因为路攀的帮忙,李旭飞不但杀了江远,自己也被江远最后的爆发给弄死了。 同归于尽。 真好,省的她到最后还要对自己人下手,那样未免太伤感情了。 “你,你简直是个魔鬼!” 路攀恨恨地瞪着路晓晓,浑身抖的像筛糠一样。明明是能力强大的主人格,明明是个男人,却不能或者说,不敢挣脱路晓晓的辖制。 得到这个评价,路晓晓笑的更开怀了。 她伸手打了个响指,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李旭飞出现了她身边,再打一个响指,跟李旭飞状态相同的江远也出现在她身边。 随着一声又一声响指,那些一个个离奇死去的死者,都出现在路晓晓的身边。 他们跟着路晓晓,异口同声地说:“看啊,我们都是魔鬼,是你制造出来的魔鬼!” 路攀闭上眼睛,捂着耳朵,放声尖叫起来。 “不不不!走开,不要缠着我!滚啊,都滚啊!” 路晓晓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擦掉眼角的泪水,神情得意又悲凉。 她冲着身边的一群人,道:“没听见吗,主人让你们滚呢。哎,你说说,咱们图什么,替他经历所有的痛苦,抗下无尽的折磨和风雨,他在这里建立一个平静温和的世界,美滋滋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还嫌弃你们碍事儿,让你们滚。” 说到这儿,路晓晓的眼神变了,变得阴狠又冷厉。 她收手一招,手中出现了一把半米长的砍刀,扔到了路攀的脚下。 “行了,看你活的这么痛苦,那就自我了结了吧。” 路晓晓舔了舔嘴唇,诡异地笑道:“现在,整个精神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这把刀,你也可以用来杀掉我哦。杀了我,困住你的这个地方就会彻底消散,困扰你的副人格们全部都消失了,你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做一个正常人了。” “你,会怎么做呢?” 路攀哆嗦着手,拿起了那把刀,瞪着一双红通通,好似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的眼睛,哑着嗓子问:“晓晓,你,爱过我吗?哪怕就一点点,有爱过吗?” 路晓晓听到这个,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轻浮地笑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嘟着红唇,冲路攀啵了个飞吻:“没有哦,小可怜,最爱你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被你亲手杀掉了哦。” 听到这句话,路攀如遭雷击,他苍凉地笑了,慢慢举起砍刀,在路晓晓期待的眼神中,朝着自己的脖子而去。 忽然,路攀脸色一变,眼神神态甚至连声音都变了,变得跟已经消散的江远一模一样。 “不要,小攀,不要听她胡说,她在蛊惑你!你不要……” 路晓晓瞬间变了脸色,她快步走上前,想要送路攀一程,却被无形的障碍物弹飞了出去。 “你……”她咬着嘴唇,神色阴狠地看着大变样的路攀,恶狠狠地吐出两个,“江远。” 没有想到,眼看就快成功了,路攀居然再次分裂出了江远! 这要是再等下去,江远怕是就要彻底从路攀的身上分裂出来了! “路攀,你还在等什么!你杀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不愧疚吗?他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杀……” 听到这话,路攀变得诡异极了,一边脸是焦躁担忧不已神似江远,一边脸是微笑着流泪的路攀。 微笑着的那半边脸,深深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路晓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也为我做了很多,晓晓。” “你!” “我想起来了,晓晓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 路攀想起来了,在他八岁那年,父亲意外身亡,继母带着他再嫁。当时身边所有人都说继母对他真好,明明可以扔掉他这个拖油瓶,轻轻松松一个人去嫁个更好的男人的。 谁都不知道,继母只是不想扔掉他这个小玩具而已。 也许,人渣总是臭味相投的。 继母新嫁的这个男人,也是一个人渣,比之继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男人会逼迫他穿上女孩的裙子,让他像个小姑娘一样,去取悦他。 这个男人每天晚上都会钻进他的卧室来,逼迫他穿上那些一看就充满淫糜色彩的女装,然后狠狠地侵犯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个小姑娘,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勇敢正义的小仙女。 小姑娘告诉他:我来保护你了,你不要怕!以后要是这个叔叔过来了,你害怕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来帮你应付他。 路攀给这个勇敢的像个保护神一样的小姑娘,取了一个名字,晓晓。 “闭嘴闭嘴闭嘴!”这次崩溃的人换成了路晓晓。 她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眼泪含在眼眶里,却没有流下来,看上去整个人都悲伤到了极点的样子。 这个人,凭什么…… 他该死该死该死! 最该死的人,就是他啊! “别过去!小攀,你别过去!” 路攀笑着摇了摇头,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向路晓晓示意自己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然后,慢慢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摸了摸对方的头顶。 “晓晓,我是真的爱你的。”或许,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说完话,手腕一扯,砍刀从脖子上狠狠地划过。 鲜血喷溅出来,溅了路晓晓满头满脸。 她愣怔地看着躺在地上失去气息的路攀,先是傻傻地笑了笑,而后,在路攀的尸体和白色的房间一点点化作星光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卡!” 林璀激动地看着监控显示器,眼神里满满都是无法置信的亮光,她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众人彻底被宴灯的演技折服,无法自控地一起鼓掌的时候,只有谢辞声捞起一旁的毯子,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把毯子朝着宴灯兜头罩了下去,然后把杯子递到了宴灯嘴边。 宴灯还有点迷茫,不停地打着哭嗝,刚刚哭的太撕心裂肺了。 “热可可,我加了好多牛奶和糖,喝点。” 他乖巧地张开嘴,任由谢辞声把可可给他灌进嘴里,喝了几大口之后,他凑过去,靠在谢辞声的怀里,安静地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 不一会儿,就彻底从路攀和路晓晓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嘿嘿,谢哥,我演的怎么样?” 谢辞声把手递给宴灯看,上面一层亮晶晶的汗水,“我都看的一手冷汗了,你说演的怎么样?” 这不是假话,实际上,从开始看这一幕戏开始,谢辞声的心就吊的高高的。 这是一场情绪爆发非常激烈的戏,而宴灯要先演完路攀的全部戏份,然后,再切换到路晓晓的模式,去演女主角的戏份。 中途还穿插着不少,宴灯演李旭飞,演江远,甚至演那些小配角的戏份。 这对于人的精神状态考验,简直是一种可怕的割裂和伤害。 之前看到宴灯对着替身,在演路攀戏份的时候,突然一半脸是模拟祝凯奇的江远模式,一半脸是自己的路攀模式,好好的一张脸,居然有了两个灵魂同时出现在脸上的感觉。 那个时候,谢辞声的担忧飙到了顶点。 作为同样一名优秀的演员,他明白这样的表演到底有多艰难,也明白宴灯是在突破,在挑战自己的极限,是想要更上一层楼。可是,作为宴灯的爱人,他根本停不下来这份担心,那群人看着宴灯表演惊艳到头皮发麻合不拢嘴的时候,谢辞声必须要握紧拳头,把指甲掐进肉里,才能阻止自己上前打断宴灯表演的冲动。 宴灯看出来谢辞声的担忧和恐惧了,他笑着摸了摸谢辞声的脸,轻声道:“谢哥,我觉得,我现在在演技上,绝对跟你势均力敌,是同样的水准了。你要加油哦,要不然很快就被我超过了呢。” “好的,我不会松懈的,我会一直一直努力,保持跟你势均力敌的状态的。” 宴灯靠在谢辞声怀里,休息了半天,觉得自己好像又充满电了。 他想着谢辞声那天答应他的吃肉约定,拍了拍身上的土,一骨碌爬起来,冲林璀喊道:“导演,是不是还有最后一场戏,咱们就杀青了?” 林璀还沉浸在宴灯之前的表演中,抱着显示器看了一遍又一遍,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宴灯来到她身边,又扯着嗓子喊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拉着宴灯的手,哽咽道:“谢谢你,宴灯,谢谢你给出这么棒的表演!”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样一幕堪称世界级水准的表演片段,居然在她的手下,诞生了! 此刻,林璀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当初认定了宴灯来主演;庆幸自己抠出钱来,多买了两台摄像机;庆幸自己向来喜欢抠细节的习惯,在开拍这场戏之前,把所有的摄像机都用上,在能布置机位的地方都布置上了。 才能保证这样一出让观者头皮发麻的经典片段,就这么没有错过一丝细节地,被拍了下来! 宴灯赶忙给林璀拍了拍背,免得这位激动过头,背过气去。 “那啥,林导,你看大家为了电影也忙了快三个月了,都累了。再说了,你不是还打算把电影送选三个月后的国内三金电影节吗?这剪辑啦,配音啦,后期啦,特效啦,做起来都很费事的。咱们早弄一天,是一天啊。正好,我谢哥今天在,咱们要不就把最后一场戏,也顺道给拍了?” 嗯,非常的义正言辞,非常的替人考虑,可以说是个贴心至极的小天使了。 除了在一旁听着的谢辞声有些担心又忍不住想笑以外,剧组所有人,无论是大小演员,还是工作人员,抑或者是林璀这个导演,都被宴灯的贴心给感动坏了。 “你,你还可以吗?” 要知道,大爆发的戏份之后,一般是会让主演休息两到三天,来调整状态,恢复精力的。 刚刚宴灯的那场戏,可不止是大爆发那么简单了。 她没有想到,宴灯居然主动提出,不需要给他休息两三天的时间,要加快拍摄进度,就在今天直接杀青,给剧组留出更多的后期时间。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啊! 林璀快感动哭了,她暗自决定,以后但凡拿到好本子,只要是适合宴灯出演的,不管资方是个什么态度,她都一定会坚持让宴灯出演。只要宴灯有档期,愿意来,她这里的大门,永远是对宴灯敞开的! 宴灯想着晚上的肉,那简直干劲十足,别说最后一场轻轻松松的戏了,就算现在让他去重复一遍刚刚的戏,他觉得自己都能做到,完全冒的问题! “您放心,我既然提出来了,肯定就能做到,我对自己的状态,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那就好!” 林璀擦了一把眼泪,笑着招呼化妆师,造型师,“你们尽快帮宴灯把最后一幕戏的妆容和造型弄好,快一点,咱们拍完杀青了,好让宴灯赶紧去休息。其他人,动起来,咱们换地方,拍最后一场戏,拍完就杀青!” “……粗生吧这是!”乐栩揉了揉发酸的下巴,看着宴灯兴冲冲地跑进化妆间,去换衣服做造型,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得是什么样的森口,才能在拍完那样的戏之后,非但不要求休息调整个三五天,还精力充沛地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祝凯奇苦笑着看着宴灯离开的背影,心中再次感叹,比不了真的比不了,前几天自己刚刚挣脱了瓶颈的束缚,自认为演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可是人家宴灯呢,你还在跑的时候,人家已经飞了,那速度,你追的上吗你? “行了,走吧,帮着去收拾,没听说拍完这一场,咱们就彻底杀青,能休息了。你不累?” “累累累,我这就来!” …… “a!” 路晓晓一路跟不同的男人调着情,摇曳生姿地穿过酒吧舞池,朝着卫生间走去。 做人真的太好了,现实世界真的太美好了。 美好到让路晓晓忍不住勾着嘴角笑出声来,引来一片痴迷的目光。 她实在是太漂亮了,身材高挑,丰胸细腰翘臀长腿,穿着一条贴身的路背短裙,露出雪白的大腿和翩然欲飞的蝴蝶骨,浑身的气质看似糜烂却微带着诡异的禁欲感。 她脸色潮红,眉梢眼角俱是风情。 看呆了一众路过的男人们。 眼看着卫生间快到了,她却不小心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路晓晓在抬起眼的一瞬间,就被这个男人给惊艳到了,心脏扑通扑通加快了节奏,身上越发燥热了起来。 无他,实在是这个男人气质冷峻,面容精致却不含丝毫阴柔气,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实在是处处都戳中了路晓晓的审美。 让她不由得为之目眩神迷。 路晓晓舔了舔嘴唇,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朝着男人伸出手,声音柔婉中微带沙哑,听着就让人耳郭发麻,色气满满。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路晓晓。” 男人微微抬起蝶翼般的睫羽,表情还是微微有点冷硬,可眼神却是温柔的,像是荡漾着秋湖水波。 “你好,我叫,潘霄。” 就在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地笑开,靠着墙喁喁细语之时,路过的酒保吓的脸色都青了。 路晓晓这大美人是常客,他认识的呀,酒量那是一等一的好,灌醉十几个想要来占便宜的男人都不成问题的。如果他没记错,今天这位好像就喝了两杯马天尼而已,绝对不会醉到发疯的吧? 那么,为什么她站在拐角处,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有说有笑,好像真的遇见了个什么人似的? 妈呀,自家酒吧,是出了什么不干净的…… “卡!” “杀青了!” 听到这句话,宴灯眼睛亮了,里面好似霎时间冒出绿油油的光芒。 他舔着嘴唇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穿得风骚精致搭配着禁欲的气质,反差感满满的谢辞声,只觉得心里钻进了几百只小虫子,痒的他快要嚎出来了。 “那啥……” 宴灯做出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往谢辞声身上一靠,对林璀说:“林导,你们今晚摆杀青宴,我就不去了哈,这会儿才感觉到累,从骨子里的累,我想马上回去休息了。” 这会儿不管宴灯说啥,估计林璀都会好好好行行行没问题。只是不参加杀青宴想早点回去休息?没问题,去吧去吧,你要是想参加,大不了我把杀青宴往后挪,你啥时候休息好了,咱们啥时候开都行啊! 得到允准的宴灯拉着谢辞声,脚下生风,急不可耐地朝着保姆车走去。 刚走了几步,宴灯忽然停住脚步,狐疑警惕地朝着四周打量。 谢辞声赶忙问:“怎么了?” “总觉得最近一直有人在跟踪监视偷拍我们,但再仔细看,又没法准确感觉到那股视线了。”宴灯揉了揉眉心,把这种感觉归结到自己拍戏太累,有点恍惚造成的错觉。 走了走了,赶紧回去了! 我要吃肉! 吃肉吃肉!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之前有小天使猜到了。 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他们都是路攀分裂出来的人格。 路晓晓算计了路攀,路攀为了这份爱情,在下意识中,挨个杀死了自己分裂出来的那些人格。 还有…… 让我们为想要吃肉的宴灯,祈祷,一切顺利,心愿达成。 第64章 当两个想吃肉想的眼睛都绿了的人, 关在一间屋子里,三天不出门,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哥……咱们, 咱们到此为止,鸣,鸣金收兵吧哥……” 宴灯喊的嗓子都哑了, 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似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发了一场持续三天三夜的低烧一样,体温就没有降下来过, 整个人都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 一次次被被灭顶被溺毙在谢辞声的温柔中。 发下豪言壮语之前,宴灯想着自己的身体好歹是经过026多次改造, 堪称小怪兽级别的钢筋铁骨了。 谢辞声一个健身房练出来的, 那肌肉都是虚的, 看着好看,实际上根本就是外强中干。 谁特么能想到, 谢辞声根本就像是个装了永动机的打桩器一样,翻来覆去的折腾。 整整三天。 除了吃喝拉撒睡,基本上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甚至有时候, 吃饭吃着吃着, 俩人眼神一个交汇缠绵,温度就又升起来了。 饶是宴灯这个小怪兽, 也觉得吃不消。 甚至每次攀上顶峰的时候,他都有种肾被掏空的感觉。 他欲哭无泪地想着,不是都说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是虚的, 是假的,就是看上去的样子货吗?哪个公众号写出来的谣言,老子要告到你倾家荡产! 总感觉,肾好像已经没有了,后腰那里凉飕飕,空荡荡的样子。 谢辞声被宴灯搞的哭笑不得,你能不能不要嘴上一个劲喊着不行了,不要了,结束吧,身体却黏糊糊地缠上来啊?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停得下来! 等到两人都平息下来,谢辞声抱着手脚瘫软的宴灯走进浴室,把人放进热腾腾的水里,轻轻地擦拭按摩着。 “哥……” 宴灯的贤者时间一过,活力又回来了,他餍足地冲着谢辞声竖起两个大拇指,夸赞道:“哥,你超棒的!” “……” 谢辞声扭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宴灯自己看不到此刻自己的状态,可在谢辞声的眼中,所谓活色生香也不及宴灯此刻十分之一。 潮红的脸颊,艳粉色的眼角,让此刻的宴灯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薄薄的皮下面充斥着香甜的果肉和汁水。 随着他说话,起伏的喉结上那枚清晰的牙印子,眼神里透露出来餍足的se气,都像是无数个小勾子一样,轻轻地在谢辞声的心坎上勾搭着,抓挠着。 “……躺好,我给你洗头。” 谢辞声苦笑着长叹一声,而后把冲动压了下去,按出一大坨洗发露就在宴灯脑袋上搓起了泡泡。 宴灯不知道自己刚刚又在作死肾亏的边缘上来回试探了两圈,他惬意地把脑袋交给谢辞声随意折腾,自己则是捞起泡泡浴的香氛水泵进浴缸里,搅和出来好厚一层泡沫。 然后,他捞起一大坨泡泡,手很巧地把细腻的泡沫塑形成了一只小狗,然后安置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看,谢哥,这是你。” 谢辞声笑了,笑的又暖又甜,他学着宴灯的样子,弄出来一条细细长长的条状物,堆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这是你。” “……”宴灯瞪着死鱼眼,“谢哥,没得这么埋汰我的啊,这是啥,大便吗?我说这只狗狗是你,因为你属狗,我捏个狗狗放在心口,是把你放在胸口好不好,你干嘛报复我?” “……” 作为一个手残党,谢辞声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胸口上的那团泡沫,居然觉得宴灯说的挺对的,好像真的很像…… 咳咳…… “这是一条蛇,你属蛇。” 俩人面面相觑瞪了一会儿,同时笑了起来。 宴灯像是小狗一样,顶着满头的泡沫在谢辞声的胸膛上使劲蹭,“哥,哥,我好开心啊。” 吃肉吃到饱,简直没有比这更美的事情了。 现在,宴灯终于理解什么叫做**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又或者什么叫做温柔乡英雄冢了。实在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啪到肾虚,你也甘之如饴。你会恨不能跟心爱的人长在一起,当个连体婴什么的,一刻钟都不要分开。 就像他现在,根本不会去想拍戏啊,演技之类的。 他只想好好的,跟谢辞声安安稳稳地黏在一起,过上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谁都不要来打…… “人呢?”楼下突然传来方盛扯着嗓子的嚎叫声。 宴灯眯着眼睛,眼神中有丢丢杀意,“哥,我杀了方哥,你会替他复仇吗?” “不会,我给你递刀。” 谢辞声一边轻手轻脚地帮宴灯冲沫子,一边投了赞成票。就像宴灯想跟他黏在一起,好好过一段安静的二人世界一样,谢辞声也是同样的想法。 方盛一个没眼色的突然闯进来,这种上门打扰热恋小情人的恶客就该一顿毒打,撵出去。 俩人对方盛在外面喊人的动静充耳不闻,你给我搓泡泡,我给你搓泡泡,洗干净,吃够豆腐,玩开心了,才慢悠悠地走出浴室。 方盛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呢,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这俩狗男男浑身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挤挤挨挨地走了下来。 谢辞声还稍微好点,毕竟本身气质毕竟冷淡,开荤顶多是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很多,有种容光焕发的感觉而已。 宴灯则就…… “宴灯……”方盛揉了揉有点辣滋滋的眼睛,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艰难地说:“你收敛点,好吗?” 脖子上的齿痕吻痕已经够色气的了,你他娘的还不收敛一下气质,眉梢眼角都荡漾着春色。咋地,欺负老哥单身狗一条吗?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你干嘛来了?”宴灯直接往谢辞声怀里一坐,懒洋洋地往人怀里一靠,“事先说好啊,这次的戏太耗神太累,我都快被掏空了,短期内是不会接任何戏的。” 吗的,你是被戏掏空了,还是被谢辞声掏空了? 方盛心里吐槽的厉害,面上却很欣慰地笑道:“我听林璀说了,她一个劲的夸你啊,说你演的特别出色,彩虹屁吹的比你那群小粉丝还厉害呢。她说,这部戏,绝对能让你横扫三金,捧几个影帝奖杯回来。” 没办法,谁叫谢辞声的工作室已经成立了,他现在是谢辞声麾下的工作人员,而眼前这位不止是准老板娘,人家已经上位成功,是老板娘了,你吐槽两句试试? “我知道你肯定很累了,所以我把能推的行程都给推了。” 宴灯似笑非笑地捞起水果刀,在手里把玩着,“哦,那不能推的呢?” 看着在宴灯手里寒光闪闪,嗖嗖转圈的水果刀,方盛头皮一凉,把视线转移到了谢辞声的身上,恳切地道:“你们也知道,《蜉蝣传》是今年的贺岁档上映,那啥,赵导问到我这儿来了,你看……” 他也知道,人家俩人刚确定关系,手头的事儿都忙完了,肯定恨不能天天黏在一块儿过二人世界的。热恋的人嘛,都这样的。 自己跑过来说工作,打扰人家谈恋爱,那绝对是超级没眼色,应该被驴踢的。 但是,这不是赵导的请托不好推嘛。 别说人家是一流的大导演,单说人家当时硬顶着风波替宴灯站台,就这份人情,你也该去还一下,是吧? 方盛能想到的,宴灯和谢辞声当然能想到。 “嗯,没问题,去路演站台,也是应该的。”谢辞声先表示了同意。 既然能跟谢哥一起跑,宴灯自然不会拒绝,“我这儿也没问题,但是!之后,方哥,你可别再给我接戏了。我是真的想沉淀两年,这次林导的戏是真的差点给我掏空了,我也不是忽悠你的话。我必须得休息一年半载的,好好缓一缓,充充电什么的。” “没问题。” 说起这个,方盛挠了挠头,“就算你想接戏,最近好像也没人来找我了。你是之前就放出风声,说打算休息一两年了?” 方盛迷瞪着呢,按理说,宴灯接连爆了两部电视剧,一部真人秀,又在赵导的息影之作里出演了三番,紧跟着又在林璀的电影里出演了头号主演,人气也一直稳中有升。但凡是脑子不傻的,怎么也得趁机过来发戏约什么的了。 就算宴灯私下透露过要休息近期不打算拍戏的话头出去,那也不应该连综艺的邀请都没了吧? 听方盛说完这个,谢辞声的脸色一沉,父亲果然是出手对付宴灯了。 宴灯对谢辞声多了解啊,听方盛说了这么诡异的情况,再配合着谢辞声陡然变黑的脸色,马上就猜出来内情了。他赶忙伸手揽住谢辞声的脖子,凑上去叭叭叭亲了几下,笑眯眯地说:“哎呀,这不是正好?要是人家送来本子了,我这里一推再推,总是容易得罪人的嘛。现在他们不请我,我也不需要想法子不伤情面地推拒了,是吧?” “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想要开始筹拍自己的第二部电影吗?啧,男主角那肯定得是我的吧,这点后门谢导还是得给我开一开的,嗯?” “……我就是气他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就会从别人身上找毛病迁怒!” 谢辞声气的就是这个,你觉得儿子是个同性恋,不应该,丢你脸了,你冲我来啊。我已经准备好了股权转让书,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把股权转让回去,还有这些年的分红也一并还给你。 你凭什么要绕开我,冲着宴灯下手呢? 哦,因为你自己立身不正。 当初为了应付祖父他们的压力,就找个人联姻结婚,那你联姻就联姻,为什么还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又不管,就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把孩子一扔,在外面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的找。你现在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不对了,觉得拉不下脸,在我面前没法硬气地教导我了。 你就跑去折腾我爱的人,以此来逞威风,拐着弯儿的逼迫我服软? 宴灯赶忙把人抱紧了,柔声细语地哄了半天,谢辞声才算是消了气。 送走了若有所思的方盛,谢辞声和宴灯吃完饭,哄着宴灯睡着以后,他悄悄来到了书房。 “辞声?” “嗯,是我,大哥睡了吗?” 谢淇奥失笑,“这才几点,怎么,爸爸出手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知道了。”谢辞声戴着防辐射的平光镜,对着电脑,电脑的光芒被眼镜反射出幽幽的蓝光,咋一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有种隐藏在阴影中,等着刺出致命一击的杀手。 “你出手阻拦了?” 谢辞声分析过,以父亲的性格,他要整宴灯,那肯定得整的轰轰烈烈,生怕传不到他耳朵里那样。绝对不会是这种安安静静的,就给娱乐圈里几个大鳄打打招呼,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星半点的东西,让这些人在摸不到头脑之际,只好悄没声息地表示不用宴灯,以此来表现自己的态度。 他思来想去,觉得父亲肯定是出手了,但是,这其中必然有人帮着挡了一挡。 这个人,肯定是他的大哥,谢淇奥。 “嗯,我不好反驳爸爸的命令,毕竟,他现在还是我的**oss。只能尽力而为,希望不要波及太大,也不要过分影响到你和宴灯的生活。” “谢谢你,大哥。” 谢辞声舔了舔嘴唇,忽然勾起嘴角笑了,“大哥,你马上三十了,都说男人三十而立,你有没有想过,彻底掌控谢氏,不需要有任何人掣肘,让谢氏按照你的想法,往前走?” “……” 谢淇奥松缓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辞声,我知道你能干,当初要不是你一心非要去什么娱乐圈,当什么演员。最有能力掌控谢氏的,应该是你才对。爸爸这次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但你不能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就想……” 谢辞声听着谢淇奥这话,原本阴沉的表情瞬间裂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了谢淇奥的话。 “大哥,你在想什么啊?” “我……”谢淇奥语塞,是啊,自己在想什么呢? 不过,也怪不得他胡思乱想。实在是在谢淇奥的记忆中,有一次,因为某个小五还是小六,上门来挑衅的时候,正好遇到谢辞声在家。对方也不知道怎么脑残想法,居然来了一出倒地,诬陷谢辞声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以此在谢父面前博同情。 恰好那天谢父喝多了,听了这话也不查监控,为了安抚哭唧唧的小情儿,随口骂了谢辞声几句,给小情儿出气。 那时候,谢辞声才刚刚七岁,谢淇奥正好放学回来,就看到弟弟看爸爸的眼神,是那么的冷冽,那种无机质的眼神,看着爸爸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或者说一颗草芥之类的东西。 总之,那绝对不是看父亲看亲人的眼神,甚至连看活人的眼神都算不上。 那时候,谢淇奥因为气愤父亲的行为,还觉得是他太糊涂,伤了弟弟的心,弟弟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但可能是这出荒诞的丑剧让谢淇奥记忆尤为深刻吧,谢淇奥一直都记得当时谢辞声看人的那个眼神。随着他的年岁渐长,他才逐渐意识到,弟弟那时候的眼神,绝对不是被伤心了。而是他彻底撤去了表面的伪装,露出了真实的獠牙。 后来,谢淇奥一直在关注着谢辞声的一举一动,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个弟弟跟普通人不一样。他的喜怒哀乐,都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永远浮在表面上,进不到他的内心去。 他的心里,是冷冰冰的。 说起来,谢淇奥之所以支持弟弟跟宴灯的感情,就是因为他发现,当弟弟说起宴灯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有了正常人的温度,那层隔绝了一切情绪的毛玻璃,好像彻底消失了。 宴灯这个少年,打碎了那层玻璃,将弟弟拉回了正常人的世界。 这就是他支持二人感情的最根本的原因。 现在,听着弟弟冷冰冰地说着什么不需要掣肘之类的话,谢淇奥第一反应就是,弟弟犯病了,他对于爸爸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要下手了。 “大哥,你最近跟宴灯聊天,他是不是给你推荐什么乱七八糟的了?”谢辞声想来想去,大哥之所以变成这幅脑洞大开的样子,肯定是被宴灯发过去的给传染了。 “咳咳……” 听到谢辞声这么说,谢淇奥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有点尴尬地生硬地把话题扯了回去,“说不想毫无掣肘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带领谢氏往前走,那是假话。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你真的忍心把爸爸架空,或者撵回家去吗?” 谢辞声耸了耸肩膀,很平静地道:“他当初不是在家里吼,说工作太累了,他连陪某某某去巴厘岛的时间都没有吗?还跟你发脾气,说你帮不上忙,让他一个人忙的脚打后脑勺,才导致他又跟某某某失约吗?那做儿子的长大了,替他分忧,让他彻底扔掉重担,去陪那些某某某,愉快轻松地生活,不好吗?” “嘶……” 爸,你这是彻底把辞声惹恼了啊。 “再说了,除了咱们姐弟五个以外,他还有九个儿女在等待着他去给予父爱的关怀呢。我看他现在很想当一个慈父的样子,就满足他的愿望而已。” 谢辞声敲打着键盘,把自己做好的计划,发到了谢淇奥的邮箱里去。 “大哥,我觉得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带着谢氏走的更稳更远,谢氏在你的带领下,会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我给你发了一份东西,你看一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和我这边所有的人,以及资源,都会站在你那边。” 毫无掣肘地,带着谢氏,创造出更加辉煌的未来吗? 这份诱惑,真的可太大了。 谢淇奥挂掉电话以后,思虑了再三,还是点开了那封在屏幕上不住跳动的小信封。 ……………… 都说人高兴的时候,哪怕是看见垃圾桶,都能从中看出行为艺术来。 宴灯觉得这话深有道理。 跟谢辞声谈恋爱以后,他觉得每天都是开心的,甚至是有时候一觉睡醒,脸颊都有点僵,嗯,睡梦里笑僵的。 哪怕是为了替《蜉蝣传》打宣传,顶着凌冽的寒风,在全国各地到处跑,也没有降低他一丝一毫的好心情。 唔…… 就算是被谢坤派人来“请”他见一面,“邀请”的手法略微粗暴了些,宴灯也没有怎么生气。嗯,反正他当时把那群保镖是打的鼻青脸肿,有气当场就出了。 面对这个人到中年也依旧俊朗挺拔的男人,在对方冰冷厌恶的视线中,宴灯泰然自若,点了一杯奶茶,慢慢地喝着,神态无比惬意。 敌不动我不动嘛,你“请”我过来的,就得你先开口说话。 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满身贵气的中老年人脸色阴沉地瞪着一个姿容俊秀老神在在的年轻人,而且这年轻人长的真帅啊,好像还是个明星? 唔…… 难不成,是有钱大佬想要潜规则小明星,以势压人,小明星却很有骨气地表示拒绝,从而激怒了对方? 再次送奶茶过来的服务生暗戳戳地开着脑洞离开以后,谢坤终于开口了。 “你要多少钱?” “……”宴灯差点一口奶茶喷对面人脸上。 他惊了,真的惊了。 之前跟谢辞声说,携家人会不会拿钱拿支票来打发他,那都是开玩笑的。里肯定是怎么夸张狗血怎么来啊,但是,现实中哪有脑残会去给自己儿子的对象给钱,买对象离开儿子的? 万万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脑残。 宴灯忽然有点庆幸,庆幸这位以前对他的谢哥没有亲近过关爱过,要不然,现在的谢哥肯定不会这么优秀,说不定还会被传染上脑残这一病毒。 鉴于这位请人的态度不够友好,宴灯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你怎么能拿肮脏的臭钱来玷污我真挚纯洁美好的爱情”的表情,眼泪欲落未落,肩膀微微耸动颤抖,红着眼圈,哽咽道:“在您的眼中,可能我就是一个污点,不要脸地攀附辞声,我是渺小的卑微的见不得人的。可是!” 宴灯忽然提高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呀!您这样用金钱来侮辱我纯洁的爱情,离间我们,想要拆散我们,真的是太卑鄙太龌龊了!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一番作态,将一个很有骨气,受到侮辱的年轻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来啊,互相伤害啊,看我不恶心死你! 谢坤被惊了一跳,刚要呵斥宴灯的失态,就看见宴灯忽然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整个人瞬间变回正常的样子,起身走到绿植做成的屏风后面去了。 “……” 这段时间,宴灯一直觉得有人若有似无地盯着他,不管他走到哪儿,那股视线都如影随形,可当他找过去的时候,却找不见人了。 本来,他以为是谁家报社搞了个什么退役兵王之类的牛逼人物当狗仔了,才能这么敏锐地发现他的行动,从而在第一时间避开。 就在刚刚,他跟那儿唱念做打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感情强烈的视线从绿植背后穿过来,落在他的身上。 甚至,他都听见了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宴灯赶忙停下表演,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正红着眼睛,像个大壁虎似的趴在绿植屏风上面,透过缝隙朝他和谢坤落座的地方看呢。 最尴尬的是,这位还是熟人,方珺珺。 见到宴灯,方珺珺也有一瞬间的尴尬,她僵硬地从屏风上下来,拍了拍,拉扯了一下衣襟,摸了摸鬓角的头发,涨红着脸,一眼又一眼偷觑着宴灯。 “……阿姨,您这是?” 宴灯简直哭笑不得,他看了一眼挂在方珺珺脖子上的望远镜,总算是知道为啥最近总觉得某个方向有人在看他,等他跑过去却找不到窥探的人。 本以为是兵王退役微生活所迫去当了娱记,没想到是这位阿姨,拿着望远镜全程追踪。 方珺珺见宴灯态度平和地跟她说话,既没有排斥她,也不曾对她跟踪的行径表示出厌恶,她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然后,她抬起头,近乎贪婪地看着宴灯,嘴巴开合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 “您……” “你先说。” “您先说吧。” 俩人沉默对视片刻,异口同声道。 “阿姨,您是长辈,还是您先说吧。”宴灯看着对方快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方珺珺接过纸巾不舍得擦,小心翼翼地揣到了小坤包里。那么精致的一个女人,抬起手随便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吸鼻子道:“我之前吓到你了,是不是?你放心,我没疯,也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当时就是被冲着了。前段时间去美国,在那边调养了一段时间,我现在全好了。” 说着,她怕宴灯不信似的,赶忙从包里掏出诊断书往宴灯手里递,“你看看,你看看,真的。”我没有疯,你不要害怕我。我也没有精神疾病,不会遗传,你不要担心。 尽管方珺珺这些话没有说出口,可宴灯还是听懂了。 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鼻子有点微微发酸。 “嗯,我看了一下,医生说建议您放松心情,去做一些能够提升快乐指数的事情。” 方珺珺赶忙点了点头,“我有遵照医嘱的。” 宴灯看完以后一抬头,戏谑地冲着方珺珺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地道:“您最近一直跟着我吧?”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又怕打扰你现在的生活,所以才……” 方珺珺说着焦急地摆了摆手,“你放心你放心,就是你出门以后,我才看的,我没有偷窥你的**。我承认,我偷拍了一些你的照片,但是,但是那都是你在外面的,不信你看!” 说着,还上前两步,想让宴灯看看她的手机和挂在腰里的相机。 宴灯刚想说话,就听到一声做作的咳嗽声在背后响起。 原来是谢坤见宴灯走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好像跟屏风对面的人还聊起来了,他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来,就越发生气了。 这都是什么小瘪三,拐带儿子当同性恋不说,跟长辈顶嘴,扔下长辈一个人不理会,还有没有一点点礼貌了?! 谢坤越想越气,就起身走过来,想看看跟这个小瘪三聊的兴起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结果,一过来,谢坤就看到宴灯跟一个女人站的特别近,俩人之间气氛亲昵,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富婆和她包养的小白脸。 一时间,谢坤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宴灯背着儿子在外面跟女人有纠葛,只要把这事儿捅到儿子那儿去,他根本不必做恶人,惹来儿子的不快,就能轻松拆散俩人;还是该生气,生气儿子对宴灯那么好,为了宴灯一个男人,要跟家里闹决裂,结果宴灯居然背着儿子在外面有另外的老情人,给儿子戴绿帽子。 听到这一声咳嗽,方珺珺一抬头,就看到了谢坤。她赶忙把宴灯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整个人像是一头护崽的母狮子似的,气势汹汹地瞪着谢坤。 “你想干嘛?!” 这时,谢坤才发现跟宴灯私下会面的女人,被他误认为是包养宴灯的富婆,居然是他老婆柳悦的闺蜜,也是他在生意场上的朋友傅清辉的老婆? 这,这不可能吧? 傅清辉和方珺珺那可是富豪圈子里有名的恩爱夫妻,当初多少女人羡慕方珺珺有那么个疼爱她的好老公,羡慕人家夫妻恩爱,回去就叨叨自家老公,酸的不行。 这怎么? 方珺珺那是什么人,一看谢坤的表情就知道这人的思想跑到龌龊的地方去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坤,之前若是没有听错的话,这人好像骂她儿子是不要脸贴着谢辞声往上爬的小瘪三小白脸? 要不是方珺珺听着这话心里憋气,又看到自家儿子被谢坤给气的浑身哆嗦着哭,方珺珺也不至于控制不住情绪,呼吸急促到被宴灯听见,从而过来抓了个正着。 这会儿见到谢坤,方珺珺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哟,谢老总啊,您日理万机,一秒钟几千万上下的人,怎么还有空到这儿来了?” “呵呵,您这是什么眼神?哦,觉得抓着我的奸了,要赶紧给傅清辉打小报告去,告诉他,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了,让他也学着你那不要脸的样儿,在外面养点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的,最好凑一个葫芦姐妹或者啦啦队出来?” “一个为老不尊的人,有什么资格管自家儿子的感情,还给钱买宴灯放过你儿子。呵呵呵,就你有钱,就你有那几个臭钱?要不是看在你儿子对宴灯还算真心的份上,你以为我能默许他跟在我家宴灯屁股后面跑?” 谢坤过来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就被方珺珺怼了一脸,整个人都懵了。 在他记忆中,方珺珺性格比起自家老婆柳悦来说,那可真的是好一个温柔端庄大方的美人儿,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以前每次在聚会酒会上见了面,方珺珺对他虽然不至于热情,但是也足够温和有礼的。 怎么这会儿,就跟个疯婆子似的,自己惹到她了吗? 还是方珺珺真的跟宴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这下被他发现了,怕他去跟傅清辉告状,所以狗急跳墙,露出真面目了? “……谁,谁儿子跟他屁股后面了?胡说八道,要不是这个小瘪三一直缠着辞声,我家辞声能,能变成那啥吗?” 方珺珺翻个白眼,哒哒哒就怼了回去:“有没有点文化知识了?你九年义务教育读没读完啊?我记得跟我是同学来着,我的天呐,我还有这样的同学,太跌份太丢人了!性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要是你儿子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就算我家宴灯再厉害,他也不会变成同性恋的谢谢!” 谢坤被方珺珺一口一个我家宴灯,护犊子的架势给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一个大男人都已经沦落到跟女人吵架了拌嘴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方珺珺背后看好戏的宴灯,怒喝道:“还有没有点身为男人的自觉了,让一个女人给你挡在前面?怪不得会喜欢男人,看来天生就是软骨头,二椅子……” 话未说完,就被方珺珺扑上去狠狠地左右开弓扇了两耳光。 “你个老狗敢骂我儿子!” 方珺珺力气小,打完以后只觉得自己手都麻了,抖个不停。她实在想不到,儿子被人换出去以后除了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好不容易慢慢过上了好日子,只不过是跟人谈个恋爱而已,就要被别人看不起,被人这么侮辱。 方珺珺气的浑身都在抖,她回过身,轻轻地抱了抱宴灯,认真地看着他说:“宴灯,你不要怕,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家,只要有我和你爸爸在,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方珺珺喝傅清辉的儿子,想跟谁谈恋爱都可以,我看谁他吗的敢来说三道四!” 说着,从坤包里掏出支票本往谢坤面前一扔,冷笑道:“反正你们两口子从前对辞声也就是那么回事,没上过心。你自己填个数吧,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谢辞声以后是我家宴灯的人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就在谢坤被方珺珺一口一个儿子,甚至言辞还表露出傅清辉也知道的意思,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倒是宴灯,见方珺珺气的整个人都在哆嗦,胸口快速地起伏着,嘴唇和脸色都开始发青。他赶忙将人揽在怀里,手腕一翻,摘下方珺珺挂在坤包上的那个‘宴家军’的勋章,掰开上面的针,下指如飞地在方珺珺的两边耳垂上狠狠地刺下去。 看着发黑的血珠涌出来,方珺珺的呼吸也慢慢平稳,脸色虽然有些发白却没有了方才的青色,他才放下心来。 宴灯将人揽着肩膀带到了一旁的软沙发上,让她坐好,“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来,深呼吸,深呼吸……” 方珺珺深深吸了两口气之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像个受到委屈的小姑娘一样,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泪对宴灯说:“宝宝,你,你不要怕,只要你愿意跟谢辞声在一起,妈妈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许有人来拆散你们。你不要怕,爸爸妈妈都已经知道你和谢辞声在一起的事情了,我们都支持你,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对!爸爸永远都在你背后站着!”傅清辉喘着粗气大踏步走了过来,很明显是收到老婆的传信,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给儿子仗腰子来了。 宴灯看着两个眼神灼灼看着他的中年男女,一直平稳的心,微微地颤了起来。 实际上,对于谢坤这种简单粗暴,直接上门抓人,威逼利诱他离开谢辞声的手法,宴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要不然他刚刚也不至于一时兴起,故意恶心对方。 相比起谢坤的这种虎视眈眈的明面上威胁,柳老爷子那种不动声色的无视和隐藏在慈祥和蔼外表下的排斥,才更让他难受。 这些日子以来,也许谢辞声觉得柳老爷子不表态就是默认了他和宴灯的感情。经常三五不时地带着宴灯去看望柳老爷子,在他看来,宴灯是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少年,等到外公接触多了,一定会喜欢宴灯的。 但是,让宴灯来说,那种潜藏在无视表面下的虎视眈眈,一直让他分外挂心。他感觉不到柳老爷子对他的恶意,也感觉不到任何善意的存在,可那种像是要把人活生生一寸寸解剖开的感觉,宴灯都抗下来了。 与之相比,谢坤这种粗暴的行为,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他根本都没有丝毫往心里去的。 “你……你俩……儿子……”谢坤支棱着手,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傅清辉和方珺珺根本没工夫理会谢坤,他们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看儿子,讨好儿子上面了。 傅清辉甚至试探着走过去,站在宴灯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宴灯的肩膀,声音很轻,但语气非常坚定,斩钉截铁地道:“有爸爸和妈妈在,你想跟谢辞声在一起,就在一起。如果哪天你想跟他结婚,在国内不好办,爸爸妈妈给你们俩安排,咱们去国外结婚,然后举行一个超级盛大的婚礼!你放心,我跟你妈妈绝对不允许有人来拆散你们,谁敢来闹腾,我傅清辉豁出去了跟他拼命!” 说完这话,还冷冰冰恶狠狠地看了谢坤一眼。 这样的场面,让宴灯忽然想起,他那时候刚刚进入小学一年级,因为从前的经历,生怕新爸爸新妈妈嫌他麻烦,哪怕被新同学欺负了,也不敢说,回家总是报喜不报忧。结果,当刑警的爸爸眼睛贼尖,通过蛛丝马迹就发现宴灯后脖子上和胳膊上的几块青紫破皮,绝对是人的手掐出来的。 呵,这还得了?! 两口子商议过后,专门请了一天假,气势汹汹地找到学校去了,先是用咄咄逼人的态度,逼出了班主任的真话。在得到班主任明明发现有人欺负宴灯,却为了班级安静不闹出事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不作为的行为之后。两口子抱着宴灯,火力全开,从校长开始一直骂到了宴灯的班主任。 一群人被战斗力彪悍的两口子骂到灰头土脸,最后那个班主任还不情不愿地来跟宴灯道了歉。 虽然这件事最后还是以宴灯转学为结局,好像有点认怂的样子。但是,宴灯永远记得那天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认真地对他说:“灯宝,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爸爸妈妈知道这话你能听懂。那你要记住哦,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谁敢欺负你,爸爸妈妈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给你讨回公道的。以后不要怕,受了欺负,要第一时间回来说,好吗?” 那样的情形,像极了现在的场景。 宴灯忽然低头失笑,他笑着笑着,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到因为他叹气,简直恨不能马上捋袖子去跟谢坤打一架的傅清辉和方珺珺,宴灯笑弯了眼睛,他轻声道:“那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嗯,先见见谢辞声,不是世交叔叔阿姨去见侄子,而是另外一种身份,去见见他?” 另外一种方式? 难道?! 傅清辉和方珺珺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幻听。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去打谢坤这老狗,激动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好吗。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宴灯搀扶起方珺珺,柔声道:“走吧,我邀请你们,去我家做客,去看一看,我现在的家。” 傅清辉和方珺珺梦游似的,挂着诡异的微笑,晕乎乎地跟着宴灯就走。一行人扔下被气糊涂,已经脑子发懵的谢坤,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傅清辉一出门,看着自己开过来的车,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够有排面。 第一次让儿子坐自己车,第一次开车上门去见准儿婿,这辆宾利是不是有点太低调,太老气,太便宜了? 早知道,就开自己年轻时买的那辆科尼塞克过来了! 宴灯打开后车门,替方珺珺当着车顶棚,免得撞到头。方珺珺一坐进去,就激动地招呼宴灯坐她身边。 “……嗯,来了。” 宴灯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方珺珺追踪的有点敏感了,他怎么还是觉得有股子诡异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似的。 不过,抬起头看了一圈之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没有了。宴灯揉了揉眉心,深觉待会儿还是要跟方珺珺好好谈一下,自己六感敏锐,被她远程窥探了这么久,都快落下后遗症了。 “……老傅,你说,我们就这么空手去吗,要不要买点见面礼?” “那,那……” 傅清辉一边开车,一边冥思苦想,向来都是小辈见长辈,就算这不是儿媳妇,是儿婿,按道理也该儿婿带着礼物,主动来见他们的。 但是,他们这家庭,不是跟别人家不一样嘛。 这到底要不要带礼物啊? 方珺珺纠结的都快啃手指头了,她试探着拉住宴灯的手,轻声道:“灯宝,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宴灯忍不住笑开了,他摇了摇头,“你们不是一般的客人,不需要带礼物的。等下次,嗯,下次我和谢哥去看你们的时候,我们带见面礼,你们准备好红包,好吗?” 红包?! 这里面代表的意思可太深了! 方珺珺深呼吸压下喷薄欲出的激动,借着车玻璃开始打量自己今天的妆容发型。有点后悔,早知道今天要去见儿婿,就该提前半个月每天做spa好好保养,出门前不说穿礼服了,起码应该穿着得体漂亮的裙子啊。 现在这一身,羽绒服毛衣牛仔裤的,怎么看怎么没有排面的样子! 两口子一路操心着排面来到了谢辞声的小别墅门口,跟保护神似的,一左一右站在宴灯身边,非要跟他一起走。 于是,谢辞声一开门,温柔的笑意就僵住了。 门外,除了他的宴灯以外,还站着一个怎么看怎么有岳父款儿表情僵硬冷肃的傅清辉,和怎么看怎么像恶婆婆眼神努力温和却依旧带着挑剔感的方珺珺。 “???” 第65章 因为宴爸宴妈早已去世的缘故,谢辞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面对宴灯亲人, 丑儿婿见岳父岳母的一天。 也许是两口子对于宴灯在谢坤那儿受气的缘故, 再加上儿子还没认回来呢, 就被谢辞声拐走的缘故, 对待谢辞声就格外挑剔和不满。但是又碍于宴灯还没认回来,他们也不好明火执仗地当着宴灯的面刁难谢辞声, 于是就格外的别扭。 宴灯进厨房去泡茶的时候,这二人就一脸狰狞地瞪着谢辞声, 好像要把他活撕了似的。 呵呵, 我家灯宝跟着你受了多大委屈啊,你居然还支使他去干活儿?! 等到宴灯端着茶水出来的时候, 这二人瞬间像川剧变脸似的, 一脸慈和地笑着接过宴灯手里的茶水,跟喝琼浆玉露似的,小口小口地品着,看表情活似要升仙。面对谢辞声的表情也变了,虽然还有点别扭, 但总体来说气氛是祥和的, 慈善的,亲近的。 简直不要太人格分裂。 等到这二位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吃了一顿宴灯做的晚饭,又背着宴灯用眼神狠狠地教训警告了一番谢辞声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送完人,看着一脑门冷汗的谢辞声,宴灯噗嗤一声笑了。 他扶着墙, 笑的整个人都在抖,忽然觉得能看到谢哥害怕成这样的场面,今天也算没有白请傅家夫妻二人过来一趟。 “哥,你还好吗,哥?” “……” 谢辞声摆了摆手,扶着墙走回客厅,虚脱地瘫在沙发上,感觉这一次会面,简直把他整个人都要掏空。 一个向来不爱说话的人,绞尽脑汁想要讨好岳父岳母,这份折磨简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宴灯笑的东倒西歪地走过去,坐在谢辞声旁边,开始给他按摩头部,让人好好放松一下。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聊着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结婚的事情。 今天吃饭的时候,方珺珺忽然来了一句,“辞声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灯宝办事的?想在哪儿办?” 当时谢辞声愣住了,说实话,他确实暗戳戳地想过,以后要跟宴灯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是,没有想到从开始就看他格外不顺眼的方珺珺,居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看上去还蛮期待的样子。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复的方珺珺以为谢辞声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背过宴灯看谢辞声的时候,眼睛里往外飘刀子。 直到谢辞声赶紧弥补,说他想去之前跟宴灯定情的芬兰的旧机场上举办婚礼。方珺珺才满意又嫌弃地撇了撇嘴,说:“我觉得,巴厘岛啊普吉岛什么的虽然漂亮,设施也完备,但总是好多人去,太俗气。要我说,毛里求斯和塞班岛的话,就很不错的样子。” 这个时候傅清辉忽然插了一句话:“干嘛要去那些大岛上?就是听着名头大,但总有人管,多拘束啊。咱们自己家也有小岛的,风景也很不错,上面收拾的很完善嘛。到时候就在咱家的岛上举行婚礼,把亲戚朋友都请上,随便怎么闹腾都可以的嘛。” 结果,谢辞声和宴灯两位事主还没发话呢,傅清辉和方珺珺俩人关于婚礼在哪儿举行,吵起来了。直到俩人吃完饭,出门离开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关于这个话题,你怼我一句,我怼你一句的。 谢辞声有点委屈地抿了抿嘴,道:“我还是想跟你在那个机场举办婚礼,到时候还选在冬天,我们把旧机场跟当地政府租下来,我会雇佣工匠给你盖一个超大的雪雕的城堡,到时候,我们就在机场的城堡里举行婚礼!” 虽然方珺珺跟傅清辉都说这儿好那儿漂亮的,可在谢辞声的心里,那个处处破旧的废旧机场,才是他人生中最漂亮的地方。 说实话,要不是今天别人说起来,宴灯都没有想过婚礼这码事。在他看来,他跟谢辞声已经见过双方的亲人,都过了明路,互相有了名分,就这么烟火世俗地过一辈子就好了。婚礼什么的,又麻烦,又折腾,新人累的跟狗一样,只有来宾吃好喝好玩好,高兴了。 可是,看着谢辞声比手画脚地表示要用雪建一个怎么样的冰雪城堡,然后在婚礼上用什么花,婚礼之后要去哪儿度蜜月,说的神采飞扬,眼睛里好像落了星星进去,闪亮亮的。 他忽然就跟着一起激动期待起来了,心想着,举办个婚礼也很不错的样子? 举办婚礼的话,是不是得有人先求婚? 宴灯心中一动,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让他分外想给林璀打个电话,问问电影进展的情况如何了。 不过现在嘛,宴灯听着谢辞声被他按摩按舒服了,发出来低哑的呻吟声,忍不住又犯馋了。明明前几天还觉得肾都被掏空了,作为一个前医生应该保证良好的养生习惯做四休三这样才能保证可持续发展。 但是…… “咳咳,谢哥,我今天又翻到一篇绝世好文啊!我当时不是发给你了吗,你有看吗?” 自从宴灯跟谢辞声定情之后,某一天馋肉馋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坐飞机去美国的那次,他不小心在自己的粉丝群里看到的某篇小作文。当时他分明有点被吓着,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没有退群,馋肉馋的紧了,就忽然想起这个群,跑去一看,果然这几个月里群文件里又多了好多文件。 宴灯挨个下载下来,看完以后,爽的久久无法平息。 最后实在忍不住,想着自己这号估计也没人知道,就在群里指名给这几个写文的太太发了大大的红包不说,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很多新名词,谄媚地一口一个太太地吹着彩虹屁,跪求人家多多产粮。 是的,宴灯看的全部都是他和谢辞声为主角的□□。他后来才知道,那个群就是他和谢辞声的本命cp群,群名特别有意思,叫做声控灯。 里面待着的都是超级可爱的声控灯女孩。 随着他跟谢辞声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声控灯女孩们嗷嗷叫唤着,每天都活的好像如在梦中。而且,人数也与日俱增,从大半年前填不满1000人的一号群,现在已经变成了拥有十三个大群的庞大群体。 宴灯这个贪心的家伙,从一开始只要有肉就吃,慢慢变得挑嘴起来。因为手面大,声控灯女孩都知道他这么一号金主,横跨十几个大群,每天跟临幸秀女似的,在各个群里挑粮吃。 今天他去给电影补录音,因为录音棚出了点问题,等的无聊就拿出手机又去找粮吃。也许是终于真正吃到肉了,宴灯变得愈发挑剔,淘了好几个小时,才勉强淘到一篇觉得非常不错的。 在发完红包之后,他躲在卫生间里如饥似渴地看完了,看的天灵盖都快起飞了。 这位新来的太太,炖的肉简直……文笔细腻动人,该含蓄的时候含蓄,该奔放的时候奔放,尤其是一篇厨房py,堪称极品红烧肉,肥而不腻,香的让人浑身发抖。 “……” 谢辞声脸红了,那文他看了,看的时候血脉喷张,脑子都糊成一团了。本来,他打算让宴灯缓几天,修养修养再说的,这会儿宴灯忽然用无比暧昧的声线开始低声背诵文里的段落,谢辞声整个人都激动的要发抖了。 俩人对视一眼,听着彼此加快的心跳和逐渐粗重的呼吸声,眼睛里有火花冒出,然后拉扯着,朝厨房走去…… …………………… 就在宴灯跟谢辞声你侬我侬地过着二人世界,几乎将宅男生活贯彻到底的时候。 春节来临了。 跟着春节一起来的,还有大年初一正式上映的《蜉蝣传》。 虽然之前金枫奖有拿宴灯炒作来给自己奖项炒热度的嫌疑,但是,这一行为无疑又把宴灯的热度给搞上去了。 将近半年没怎么出现在观众视野中的宴灯,热度本身已经趋向于平稳,被金枫奖弄的这一个骚操作,再度发挥他的热搜体质,在热搜榜上飘荡了好几天。 而《蜉蝣传》紧跟着的宣传又把宴灯刚刚要往下掉落的热度给拉扯了回来,也许是投资方为了能获得更大的票房,见宴灯这种堪称神奇的热搜体质。他们一拍脑门,着啊,上次宴灯意外落败金枫奖的最佳男配,咱们这次是不是可以拿这个来炒一炒? 于是,在《蜉蝣传》开始宣传的那段时间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五花八门的言论都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金枫奖分猪肉,倚老欺小让宴灯错失了最佳男配,那我们就让宴灯奖项失利票房获利,这样总行了吧? 这一招卖惨还真挺有用,电影还没有正式上映呢,头一天的预售票房已经破了亿。 只要电影质量没问题,后期舆论引导好了,这片儿绝对能赚到满盆满钵! 果不其然,《蜉蝣传》头天上映,居然拿下了两亿七千万的票房,加上之前预售出去的一亿两千万,首日票房居然接近四个亿! 直接空降国产首日票房排行榜第三位! 要知道,这部电影可是赵导精心准备长达五年的电影,别看拍摄加后期一共就七个月时间。可是在这之前,可以说这部电影已经在他心里拍摄了无数遍,甚至每一帧的画面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心里都是有数的。 而新晋国际影帝谢辞声+老牌影帝俞逸飞+三金影后方珺珺+天才演员宴灯,这样的组合,非但没有给人四分五裂,各种别扭的感觉,反而四个人之间的火花和张力,简直给这部电影注入了无与伦比的魅力。 剧本好故事好,演员演技没问题之间的相性很棒,再加上导演精湛的拍摄剪辑技术,让这部电影质量之优秀无愧于赵导的息影之作。 男观众们关注的重点在这部电影里格外华丽却一点都浮夸反而显得很写实的打斗,以及男主角韩幼清和皇帝父亲周熹的对峙交锋,对整个武林的尔虞我诈的谋算,和师父杜若之间温情却充满悲剧色彩的片段上面。 打斗的场面让他们肾上腺素疯狂飙升,阴冷的交锋对峙谋算又让他们觉得浑身发冷。 有人在看完之后,发表了一篇长达六千多字的观后感,因为不是专业的影评人,没有什么专业的词汇,对于电影的结构之类的也一概没提。他发表的这篇有点语句混乱甚至还有一些错别字的的影评,却硬是压过不少专业的影评人,成了点赞最高,甚至还上了热搜前五十。 因为他以一个真正的观众角度,去分析了男主角韩幼清的悲哀与无奈,分析了他的痛苦和纠结,最终得出结论:我知道有很多男同胞跟我一样,看着韩幼清被胁迫着一步步谋算整个武林的时候,除了后脊梁发冷,还会觉得格外憋屈痛苦。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都是看武侠长大的,对于武林的认知那就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肆意去做在原本世界根本做不到也不能做的事情。 都说武侠是成人的童话,这话是没有一点错的。 可韩幼清呢,他明明身在武林,早就被浸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武林人士。可他却要以zheng客的身份去谋算整个武林,摧毁武林,摧毁这个成人的童话。 所以我们会感同身受的觉得痛苦和无奈。以至于到最后,韩幼清步步为营,不但保下了没有犯下大错的武林人士,还带着这群人一起去了杜若曾经隐居的山林里过活的时候,面对这样一个很好的结局,我们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为什么呢?因为被逼迫到了那一步的韩幼清,已经不再是杜若活着的时候,拥有纯粹江湖少侠心肠的韩幼清韩少侠了。所谓的隐居山林,也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最后一个自我囚禁的结局而已。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破坏给你看,韩幼清一手捏碎了所有人的童话世界,然后为此付出了后半生自我囚禁的结局,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骨子里就透着侠气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人,所以哪怕结局再平和再美好,我们也无法彻底为他的胜利,为武林人的平安隐居而开心。 这一番话戳中了无数人的心,让他们在点赞之后,忍不住又跑回去二刷三刷。 而很多女性观众一开始就是奔着谢辞声或者宴灯去的。 毕竟武侠电影嘛,对于大部分女孩子来说,打打杀杀的哪里比得上酸酸甜甜的恋爱讨喜?现实生活已经够残忍的了,她们只想在影视作品文学作品中汲取更多的糖分,来支撑自己坚强地去面对每一天的人间真实。 结果一个个奔着舔屏去的女观众,却不知不觉被电影讲述的故事,被里面的几个角色所吸引。 本来打扮的美美的,催眠自己是去跟老公谢辞声/宴灯约会的,结果一个个哭的不能自已,妆都花的像女鬼似的,出来随便擦洗擦洗,扭头又去买了票,打算再看一遍。 她们或为杜若与聂竹君的爱情唏嘘感叹,或为韩幼清与杜若之间的师徒情动容,或是心疼韩幼清悲哀又无奈的一生。 总之到最后一个个都哭的不能自已,还要去当个自来水热情地安利小伙伴:去看吧,超级好看的,里面的爱情又甜又苏,看的我少女心都噗通噗通乱跳。谢辞声跟宴灯之间的师徒情也甜翻了,齁甜齁甜,去看吧,保证你看(哭)一场之后,心情指数迅速提升哦! 于是,这股热潮在女性观影群体中迅速蔓延,作为冲动消费的主力军,女观众们越来越多的人吃了安利,看完以后再扭头去卖安利。 《蜉蝣传》这部武侠电影的观影群体,粗略一估计,女性观众数量居然比男性还要高一点? 四周下来,总票房甚至已经飙到了接近三十亿,眼看着还能继续收割票房,资方笑的嘴都快裂了,赶忙跟院线商量加长上映时间,再加四周。 资方看着每天都在增长的票房,做梦都能笑出来,总投资刚刚过两亿的电影,现在已经翻了十五倍,只要再坚持四周,说不定能翻到十六七八倍去。 什么叫赚的满盆满钵? 这就是! 怪不得圈子里有个小小的传闻,说是宴灯这个演员,天生带财,只要是他参演的影视剧,绝对都能取得超出你想象的获利。 从网剧婚纱到正在疯狂搂钱的蜉蝣传,资方不由得信了这个传闻。 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么一个带财的演员,上面居然有人要搞他,为着那家人的面子,他们也只好忍痛放弃掉宴灯了。真希望,那家人以后出气完事儿了,能别跟宴灯计较了,到时候他们也好继续用宴灯给自己带财啊! 赵导对于票房的关注很明显就比较低了,他的关注力都放在了半年后的三金上面。 虽然这是一部半商业片的武侠电影,但是,赵导对于自家的几个演员那是非常有自信的,就算是在商业片里出演,他们所贡献出来的演技,也足够去争取三金的奖项了! 唯一让他觉得特别不舍的就是,在这部电影里,老牌影帝俞逸飞饰演的男二号,那也是相当棒的。可最佳男配就一个位置,按照规矩和番位来讲,绝对应该把俞逸飞报上去的。可按照演技的优秀程度,还有赵导那一丢丢私心,他更想把宴灯给报上去。 拥有好演员太多的烦恼困扰着赵爱国,让老人每天长吁短叹,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得以为他的息影之作出了大篓子,扑穿地心了,才把老爷子愁成这样。 相比较赵老爷子,作为他爱徒的林璀,那可就轻松愉快的多了。 二选一? 不存在的,自家连女主角都是宴灯的! 当赵爱国看完林璀拿过来让他点评给意见的成片,他摘下老花镜,长叹一声。 林璀吓了一跳,之前她看了无数遍,每一遍都觉得很不错的啊,怎么看老师这样,长吁短叹的,难不成是她是戴着亲妈滤镜看自家娃儿,咋看咋好看? “老,老师……” 赵爱国看林璀这幅战战兢兢的样子,知道自己吓着她了,赶忙笑着点了点头,赞许道:“你的进步,真的太明显了。以前,我总说你拍片子喜欢死抠一些细节,反而忽略了大格局和结构问题。你这几年一直在努力调整和改变我也看在眼里,没有想到,你的进步这么大。” 如果不是林璀亲自拿片子过来让他看,赵爱国都没法相信这居然是自家最软绵的一个女学生拍出来的。 明艳的光线和色彩,是林璀之前运用的最好的一点,在这部电影里她也没有因为想要改变突破,就放弃自己的优点。 反而,她利用过曝的光线,跟剧情快节奏的进展一个接一个的反转,还有凌厉的剪辑,形成了对冲的反差,却并没有给人突兀感,反而会让人觉得特别目不暇接,只想跟着导演的视角一直往下看。 突破了她以前拍太多文艺片带来的慢节奏舒缓的习惯,节奏把控的非常好,每一个点都踩的很准。 赵爱国可以很肯定的说,这部片子,绝对是林璀真正转型之作,拍完这部片子,林璀必然领悟到了更多东西,导演水准要更上一层楼的。 听到老爷子的夸赞,林璀马上松了一口气,进而有些疑惑地问:“那您为什么叹气,是这部电影……” 赵爱国摆了摆手,看着画面定格在路晓晓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笑的千娇百媚的样子,眼睛里有着正常人绝不会有的光芒,再度叹了口气。 “我啊,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息影。” 看着这样简直堪称天灵地秀的演员在他面前大放光彩,而他却因为息影,再也无法让宴灯来出演自己的电影。那种遗憾,对于一个热爱电影热爱拍戏到了骨子里的老导演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 就好像,你在重度糖尿病人面前放了一块香喷喷甜香四溢的蛋糕。 那种抓心挠肺的垂涎,简直能让人心痛到想要落泪。 听到这个解释,林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想起自己另外关切的一个问题,“老师,那您觉得,宴灯这次的表演,能拿奖吗?” 赵爱国摩挲着大腿,咂了咂嘴,冷笑道:“这样的表演要是让宴灯落选了,那我觉得组委会的那些评委们,还是把眼睛捐给更需要的人吧。” 说着,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感慨地道:“若宴灯,再早生个十几年,该多好啊。” 如果宴灯早生个十几年,自己那时候要经验有经验,要能力有能力,要身体素质有身体素质,眼不花耳不聋,正处于一个导演最巅峰的时刻。在那个时候,遇到宴灯这样的演员,对于一个导演来说,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林璀闻言哈哈大笑,“老师,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只要有符合的本子,一定会首先邀请宴灯来出演的。我以前啊,是您学生里最笨运气也最差的一个,但是,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很幸运。” 言下之意,相比起您如此垂涎却无法再拍宴灯,相比起她那些跟宴灯毫无交情的同学,她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且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了。 更何况这次,说实话,如果主演不是宴灯的话,林璀相信,她拍出来的成片绝对不会有这么优秀的质量。都说导演在掌控演员,但是,一个足够优秀的演员所迸发出来的力量,何尝不会影响到导演呢? 赵爱国听出了学生的戏谑,他心痛地看了一眼大荧幕上定格的画面,直接起身暴躁地撵走了幸灾乐祸的林璀,而后再一次点了重播。 当《蜉蝣传》终于在上映两个月后彻底下画,拿下足足三十六亿票房,开完庆功会以后。宴灯和谢辞声的粉丝们那叫一个心痛。 不为别的,就因为按照这二位的习惯,接下来肯定要神隐了! 谁知道会神隐多久! 按理说,现在一个个年轻明星们都在艹网瘾少年,试图接地气,拉近与粉丝的距离,赚取粉丝们的好感。宴灯作为真正的小鲜肉,最应该沉迷网络,成为网瘾少年的年纪,居然活的这么上世纪。 他的微博里,上一次发消息,还是去年五月份给谢辞声庆生的一条微博。之后,这人就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个叫微博的东西,或者说忘了自己微博登录密码似的,别说发消息了,就连登录都没再登录过! 想念蒸煮的粉丝们眼看着宴灯在出席完庆功会以后,估计又要神隐了,一时间鬼哭狼嚎,各种不舍。 到最后,甚至还有人扯到了谢辞声身上,说是,灯灯肯定是跟着谢辞声这个好兄弟待一起太久了,慢慢学的跟谢辞声一样,热爱上了山顶洞人的生活。 面对这样不带恶意的调侃和抱怨,谢粉们很佛系地接受了,并且还特别慈祥和蔼地劝慰宴灯的粉丝们,告诉她们,追星佛系一点,生活快乐一点。 看看她们,粉了谢辞声五年多,第一年的时候这位还会勉强出来营业一下,第二年开始,就彻底神隐了。除了电视剧电影上映,她们几乎看不到谢辞声的消息,那个注册时间比宴灯长,里面草长的比宴灯多的微博,就是她们日常打卡闲聊吹水的私人地盘。 唔,这种占据了男神的微博,当自家私人地盘的感觉,时间长了,还蛮带感的。 唯一高兴的只有声控灯女孩了。 因为庆功宴上,谢辞声跟宴灯,又穿情侣装啦!!! 别扯什么乱七八糟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兄弟情能经常穿同款吗?兄弟情能在穿同款衣服的时候,还用各种同款饰品吗? 呵呵,还有,以她们声控灯女孩绝佳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那次庆功会上,宴灯戴的手表是谢辞声三年前戴过的一款。当时,就因为这款全球限量的世界级名表,还闹出不小的风波,猜测谢辞声到底是家底雄厚还是背后金主的家底雄厚。 这样的表,每一块都是有数的,难不成谢辞声当初还买一块存一块的,现在把存的那一块借给宴灯戴? 声控灯女孩们疯狂磕糖磕到眩晕,然后奔走欢呼,蜉蝣传马上要在番茄视频上映了,大手子们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剪刀,要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粮产出啦! 作为正主的谢辞声和宴灯,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一概不理,甚至都没有去关注。 俩人的小日子过的平静极了。 宴灯每天认认真真地上学,发红包看太太们的杰作,然后回家缠着谢辞声换着花样吃肉吃到饱。 谢辞声则是每天看书学习,琢磨剧本,画分镜,三五不时地帮着谢淇奥努力蚕食谢氏集团的掌控权,剩余的时间全部用来努力健身保证自己拥有充沛的体力陪宴灯吃肉。 哦,谢辞声比较忙一点。 因为自从那次会面之后,傅清辉和方珺珺这对夫妇不知道总结出了什么,他们再也没有提过要把宴灯认回来,接回家的事儿。 反而两口子买下了谢辞声不远处的房子,每天变着花样跟宴灯偶遇。你偶遇儿子就偶遇儿子吧,可是这俩但凡看宴灯精神头稍微差一点,就开始在微信上问候准儿婿谢辞声。 每天准岳父都会跟早晚打卡似的,给他转发各种心灵鸡汤,包括且不限于“疼爱妻子的好男人应该做到的十件事”、“妻子变心?不,是你的伤害和冷漠改变了她”、“好男人必须要知道的三件事”、“看看你们距离优秀丈夫还差几点”等等等等。 相比较准岳父的准时心灵鸡汤洗礼,准岳母就随性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今天问婚礼,明天就问领养;今天问宴灯的喜好,明天就能发一堆菜谱过来。最可怕的这位陷入了买买买的狂热,买了一大堆东西给宴灯还不好意思亲自转交,明明就在隔壁住着,非得发个快递,谢辞声每次签收快递的时候,都觉得快递小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就在宴灯和谢辞声的日子就这么甜蜜平静又鸡飞狗跳地过着的时候。距离谢辞声别墅不远的一栋房子里,有一位宴灯的老熟人,正抱着一个清秀少年狎玩。 此人正是失踪许久,早已被列为一级通缉犯的周沛。 如果宴灯能看到眼前这个额角有寸长的刀疤,神色阴郁狠厉,消瘦到双颊都凹陷进去,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厉鬼似的,看上去跟一年前那个风度翩翩,俊朗无筹的周家贵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周沛的嗓子好像被烟熏火燎过似的,他开口说话,咋一听就像是有指甲在抓挠玻璃,听的人牙酸。 “义父派你过来帮我,说你是我们天狼帮里最厉害的头狼。结果呢,你跟了宴灯小半年,非但没有把人给我抓来,还劝我收手?” 周沛怪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揉捏着怀里的少年,阴阳怪气道:“小宝贝,我问你,如果你养了一条狗,好吃好喝地养着他,指望它帮你去逮兔子。结果,这条狗撒出去之后,不但没有帮你逮到兔子,反而回来告诉你,逮兔子的行为太危险了,我们收手吧。小宝贝,你会怎么对待这条狗呢?” 少年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神色癫狂的周沛,又不着痕迹地朝着客厅中间看去。 在那里,站着一个面容普通,存在感极低的中年男人,甚至你要是不事先知道那儿有个人,你就算一眼扫过,甚至都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男人虽然低眉敛目地站在那儿,却并没有半分卑微的感觉。就算听到周沛意有所指地骂他是狗,言辞中尽显侮辱讽刺之意,男人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眼神都像一口古井一样沉静无波。 好像根本没有把周沛放在心上似的。 实际上,男人也确实没有把周沛放在心上。 作为东南亚三大毒枭之一阮海荣从小收养,并且一手调教培养出来给儿子阮丰宝当副手的天狼帮头狼,阮信从来没有把周沛这个突然出现,据说救了阮丰宝,并且足智多谋迅速爬上天狼帮高位的人放在眼里。 在阮信看来,周沛到底有没有救了小主人还另一说,更何况此人所谓的足智多谋有一大半是吹出来的。之所以周沛能在天狼帮爬的那么快,就是因为讨到了阮丰宝的欢心,成了阮丰宝的入幕之宾而已。 也不知道周沛是怎么说动阮丰宝,不但让阮丰宝求得父亲同意周沛回国复仇,甚至还派出了阮信这个得力助手,来帮助周沛报仇,保护周沛的安全。 虽然百般看不上这个幸进的小白脸,可是小主人既然发话了,阮信还是服从了命令。 当时周沛告诉他,说这次回来要复仇的对象是一个名叫宴灯的小明星,阮信想着绑架或者暗杀一个小明星而已,想必很快就能搞定了。阮海荣之所以同意阮信跟着过来,可不单单是看重周沛,想要帮他复仇。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吃下国内的生意线,这次阮信来的重要任务,就是探路。 谁知道,本来以为能够顺利解决的小明星,阮信按照自己一贯谨慎的性格,先去暗中跟踪,结果却发现对方的感知敏锐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 作为阮海荣手里一把最锋利的刀,阮信这十多年来,可是没少帮阮海荣铲除一些棘手的人物。可是,这些人却没有哪个能比得上这个名叫宴灯的小明星更敏锐,甚至很多人被他摸到床头一刀抹了脖子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过他的存在。 可宴灯不但发现了他的跟踪,甚至还能准确地找到他藏身的地方,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宴灯给抓个正着。如果不是有另外一个女人也在远程跟踪宴灯,扰乱了对方的感知,再加上他身手灵敏,及时避开,说不得他怕是真的就栽在宴灯手里了。 接下来,阮信还发现,宴灯强悍的地方可不仅仅是敏锐的感知。前段时间他正好看见宴灯面对一众身手出众的保镖们,以一敌八,自己毫发无损,把那群保镖们打的满地找牙。阮信自认,论隐匿暗杀他绝对是顶尖的强者,要是正面刚的话,打那种水平的保镖,他一个打四到五个,顶天了。 换算一下,如果正面对上宴灯,他必输无疑! 暗杀无法靠近,明面硬刚又干不过,阮信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棘手。 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居然不是什么军队精心培养出来的特种兵王,反而进了娱乐圈,在当一个小明星?还有,周沛到底是眼睛得有多瞎,才在来之前告诉他,宴灯就是一个没啥本事,靠着卖屁股抱上豪门大腿的小明星?! 仔细权衡之后,阮信觉得帮周沛报仇的事情,还是放弃好了。 他这次过来,最重要的任务是跟当地的du贩们接上头,掌握国内的du品市场结构,该拉拢的拉拢,该分化的分化,这才是他需要做的事情。 关乎着他们天狼帮能不能一举压下东南亚其他两大毒枭,成为掌握国内大部分市场命脉的龙头老大,这事情可绝对马虎不得。 宴灯这么警觉身手又好,如果自己不小心折在宴灯手上,露出点什么东西被国内的警方发现了,那才是愧对了天狼帮的栽培和养育。 至于周沛,随意糊弄糊弄就行。 直到今天,阮信把自己该做的任务都做完了,才回来告诉周沛他们要回国了,顺便还告诉他,报仇的事情放弃吧。 周沛看着战战兢兢就是不愿意附和自己的少年,脸色一变,直接把少年掀到地上,连踢带打,嘴里还不住地用下流的话咒骂着。 这个表子刚被他包养的时候,还千依百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这个臭表子估计也是看出他在阮信跟前根本没有什么威严,现在连在阮信面前奉承他的话都不敢说了。 表子,臭表子,贱人,贱货! 呵,他知道,谁都看不起他。 实际上,午夜梦回,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为了报仇,他亲手杀了妈妈和弟弟,仗着知道未来的事情,提前一步救下了阮海荣那个吊儿郎当跑到国内来张牙舞爪,最后被抓起来吃了木仓子儿的宝贝儿子。 他本来以为,借着这份救命之恩,他就可以加入天狼帮,利用自己的先知,成为阮海荣的得力干将,积蓄到足够的势力之后,宴灯又算得了什么,他想怎么报仇都行。 可谁知道,阮丰宝那个贱人居然看上了他。而他也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利用阮丰宝往上爬会爬的更快一些,报仇的时机也能更早到来。 但周沛却忘了,靠着肉体情色交易得来的东西,永远是会被人鄙视,被人看不起的。 是他亲手,把自己陷入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少年被周沛的重手殴打的吐血昏迷过去,整个人躺在地上没了声息,周沛才算发泄完怒火,平静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过来身上背着大事儿,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自有人愿意帮我弄倒宴灯,你只需要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一个地方,把半死的宴灯给我带回来就行,你还要拒绝吗?” 阮信微微抬起眼皮,怀疑地看着周沛。 “我知道你怀疑我能不能做到,你放心,除了我,还有别人也想铲除掉宴灯。有他出手帮忙,宴灯是绝对逃不掉的。说好的半死就是半死,你不至于,连个半死的人,都没信心拿下来吧?” 周沛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边,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忍不住抽搐着嘴角怪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宴灯,谁叫他得罪了那个人呢。真是老天爷也站在我这边,想要帮我完成报仇的心愿啊!” 第66章 “……哎, 哎, 好好好。赵爷爷, 你放心, 你要是投胎转世了,我绝对能认出来的,您那惊才绝艳的, 是吧?” “嗯嗯,三十年后,对, 那时候我还不到五十, 你年富力强, 我演技精湛, 咱们俩配合起来那绝对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好好好, 我答应你, 到时候你的转世来找我, 不管咱们俩地位差距多大,我都一定把你认出来,同意参演你要拍的戏, 好不好?” “你消停歇着, 遵照医嘱, 别瞎琢磨, 得空儿我就去看你。” 谢辞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宴灯翻着白眼,一脸虚脱地挂断了电话。 他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凑过去给了宴灯一个亲亲,然后,像安抚一只烦躁的小奶猫似的,轻轻地抚摸宴灯的额头耳朵后脖子。 “赵导的电话,又来跟你诉衷情?” 说起这个,谢辞声就忍不住想笑。 之前,赵老爷子再三权衡,还是把最佳男配给宴灯报上去了,为此还被老朋友俞逸飞讹走了他存放了快三十年的好酒说是作为精神损失费,给老爷子心疼的哟。 后来,宴灯又一次上热搜了。 因为他是历年来,第一个同时被国内三大金奖同时提名最佳男配,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于一身的演员。 是的,华夏影视上的第一人。 而这个第一人,才刚刚过完十九岁生日不久。 这事儿一出来,多少人摇头叹息不止,比不了比不了,你还在地上努力跑的时候,人家直接飞到终点线了,太过强悍的人,你连嫉妒这种情绪都生不出来。 也许是秋老虎最后的挣扎扫到了赵老爷子,抑或者是想到再也没法拍到宴灯,老爷子心中有点抑郁,这不,前段时间老头儿突然病倒了。 不过,也没啥大问题,就是人年纪上来了,放在年轻人身上多喝热水睡一觉就能好的小毛病,换到老人身上,那就颇有点缠绵病榻的架势。人老了,一旦生病就喜欢胡思乱想,总觉得阎王爷这是要找他谈心的节奏,成天就开始寻思写遗嘱,给自己操办葬礼之类的。 给冯乐康这个孙子,那是真折腾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孙子。 甚至为了安抚赵老爷子,冯乐康跟甄蓁这对准夫妻,还把原定在一两年后的婚事给提前了。 看到孙子都结婚了,赵老爷子精神头好多了,这精神一好,他就觉得是回光返照。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儿就给宴灯打电话,诉衷肠。 感叹什么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之类的酸词儿。 宴灯扑进谢辞声的怀里,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有些无奈地说:“嗯,今天的主题变了,变成了前世今生未了缘。跟我说呢,他要是今年嘎嘣没了,按他这大半辈子做的慈善阎王爷怎么也会善待他,让他尽快投胎转世的。以他对电影的执念,想必三十年后定是又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导演,让现在答应他,三十年后他的转世来找我拍戏的时候,我一定不能摆架子,一定得认出他来,然后跟他珠联璧合。”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在这里面老病死都无一不让人伤心难过。 可是,让赵导这么一搞,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那么股子好笑的味道,生生冲淡了旁人对于他生病的担忧。 不过,说起来今年的天气是热的邪乎,明明都已经入秋了,可最高气温居然能往40以上走。 不但赵老爷子病了,比赵老爷子小好几岁的高编和他夫人,也在这次秋老虎的肆虐下病倒了。相比起赵导躺病床上还能自导自演拍大戏的精神头儿,高奶奶的情况就不太好,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光急救室去了两回了,因为老婆情况不太好,高编的病情也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 谢辞声和宴灯这段时间,尽往医院跑了,不是看这家就是去看那家。 “对了!”宴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捞起放在桌面上的平板电脑,让谢辞声帮忙做参考,“过几天咱们去参加孙哥家闺女的百日宴,我选礼物选的头皮都麻了,哥你帮我挑挑?” 对,大半个月前,李瑶瑶和孙晖这对盼孩子盼了十多年的夫妻,终于晋升成了傻爸傻妈。李瑶瑶的身体保养的很不错,在医院顺产生下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闺女,生完以后一边看闺女,一边还有精神亲自给宴灯打电话报喜,恭喜宴灯光荣就职胖丫头的干爹一职。 是的,干爹。 之前李瑶瑶就一门心思想让宴灯给孩子当干爹,但是,因为宴灯的再三拒绝,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宴灯当个干舅舅。结果,前段时间聚餐的时候,谢宴俩人没有在亲近的人面前隐藏他们感情的意思。挺着大肚子多愁善感的李女士在吃完这顿饭,回家狠狠哭了一场之后,强势地做出决定,单方面给自家未出生的孩子稚嫩的小肩膀上,按上了一个多年后给宴灯养老的任务。 舅舅再亲,那能有爹亲吗? 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因为宴灯才能来的,那让他/她认宴灯当干爹,以后给宴灯养老送终,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了吧? 对于老婆的决定,孙晖虽然有点点酸,但是看着在妻子肚子里拳打脚踢特别活泼的小家伙,他也没有不答应的。等到闺女出生之后,他抱着大胖闺女看着她的小胖脸,孙晖觉得,只要他能往人瑞上活,以后他亲自给宴灯养老都没得问题啊! 宴灯在发现这两口子的心思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很是感动,顺水推舟就接下了干爹这个身份,多了一个软乎乎贼能吃的大胖闺女。 作为一个非常有育儿经验的宴灯,在给孩子挑满月礼上,有点麻爪了。他想了很多,比如编纂一本拳法给闺女,教她从小练拳,这样以后遇到坏人就安全多了;又比如总结一本医书给闺女,让闺女以后当个受人崇敬的国手大能,同时也能保住她自己的身体健康。 但是怎么想,这些东西等她三五岁能开始学的时候再送,好像也是来得及的,现在才是一个不满月的小宝宝,送过去也是放家里落灰。 那么,给一个满月的小胖妞,应该送点啥好? 谢辞声作为借着宴灯的光,成为胖丫头干二爹的男人,思来想去,提出一个建议。 “给豆宝建立一个慈善基金,专门用来救助被遗弃的女童?” 谢辞声点了点头,“给孩子什么,都不如早早给她行善积德,让她从小学会善待他人,然后学会善待自己。” 这是他从宴灯身上看到最好的品质,既然豆宝是宴灯的干女儿,那么这一点,她要是学会的话,以后的人生会幸福很多。 宴灯很惊喜地笑了,“哇,谢哥你这个主意未免太棒了吧!好好好,我去算一下,我现在有多少存款,拿一半出来建立这个慈善基金。我以后每年收入的一半都拿来维持这个基金会的运转好了。” 谢辞声抬手摸了摸宴灯的脸,他心想,可能是人心总是贪婪的吧。之前明明想着只要能跟宴灯在一起,不管多久,哪怕只是一年半载,他也知足。可是,当他真的跟宴灯在一起之后,慢慢地就发现,自己心里生出了一只名为贪婪的小兽。 别说只一年半载,他想这辈子都跟宴灯在一起,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能相遇,还能相爱。 这种人力不可能为的事情,想多了,谢辞声不由得就想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佛身上。他没有告诉宴灯的是,他之前就以自己和宴灯的名字,拨出了自己名下五分之一的资产,成立了一个在贫困地方建立小学的基金会。想要改变贫困山区孩子们的命运,让他们上学,是最好的也最快的捷径了吧?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府轮回有功德簿一说,这样做的话,是不是能算作他们二人的功德?若是二人有了大功德,等到下了地府进入轮回以后,或许还有下辈子再次相遇的机会吧。 就在宴灯带着谢辞声清点自己名下资产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敲门,谢辞声过去一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失魂落魄,神色憔悴惶恐的傅曦。 见到这位,谢辞声脸色一冷,就想关门。 傅曦赶忙把胳膊往门缝里一卡,被门夹的胳膊都瞬间青紫了也没喊疼,反而泪眼汪汪地高声喊道:“宴灯,宴灯,你在吗?我知道你在,你出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你。你要是不出来,我,我就不会走的,除非你把我胳膊夹断!” 谢辞声最烦这样拿自己威胁别人的人,他眉心一皱,冷喝道:“看来,你是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 “你凶什么凶!” 傅曦红着眼睛瞪了一眼谢辞声,继续朝着屋里扯嗓子喊道:“我今天来不是找麻烦的,宴灯,爸爸妈妈病倒了!我是来求你去看看他们的!” 宴灯闻言,赶忙跑了过来,“你说什么?” 傅曦面对谢辞声这个揍过他的人没有丝毫畏惧,却在看到宴灯的时候,眼神乱飞,涨红了脸,神色紧张又尴尬,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嗫喏道:“就,就是前几天,爸爸妈妈回家以后,突然说要分家。哥哥要是只要我,我这个弟弟的话,就把哥哥分出去,让哥哥带着我去生活。哥哥不同意,这几天家里一直在吵这件事,哥哥很伤心也很生气,他觉得……” 说着,傅曦小心翼翼地偷觑着宴灯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他觉得爸爸妈妈是疯了,就为了认回你,把好好一个家要拆的四分五裂,现在已经走火入魔,还想把他也赶出去。爸爸一生气,就,就说了狠话,要召开董事会,剥夺他转移给哥哥的股权,还有继承权。哥哥气坏了,说了一些过,过激的话。妈妈就被气晕了,从昨天下午送进医院,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宴灯闻言气笑了,这是什么叉烧属性的儿子? 听着傅曦前言不搭后语遮遮掩掩的花语,宴灯用脚指头都能想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作为受害者之一,傅清辉和方珺珺想必也只是不想天天看到傅曦这个仇人的孩子在眼前晃荡。但是,傅曜护犊子护的厉害,不许他们把傅曦送走。 夫妻俩人估计想着,既然你只认这个弟弟,这么护着他,那我们把你和他一起分出去。你担心他出去了不好过,那你去陪着他,去继续护着他,只要别让仇人的儿子在我们眼前出现,别在我们的家里晃荡就行。 而傅曜这个弄不明白的重点的叉烧,八成是觉得父母居然要为了一个刚刚找到的儿子,不但把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撵出去,甚至他这个亲儿子也得靠后,跟着一起被撵出去。 这就跟父母顶上了。 方珺珺的身体这段时间是宴灯亲自调养的,要不是实在被傅曜气的狠了,伤的重了,怎么可能就一下子气晕过去,还晕到现在都没醒? 傅曦这家伙看似在担心生病的母亲,实际上,言辞中一直在给傅曜打马虎眼,努力粉饰着傅曜过分的行为。 想到方珺珺被气病了这么严重,宴灯一边捞衣服,一边拿起手机拨打傅清辉的电话。傅曦这个傅曜的脑残粉说不定为了维护傅曜,言辞中多有隐瞒含糊,他必须得问清楚方珺珺的情况,看看要不要做点什么准备。 结果,打过去半天都没人接。 “怎么样?”谢辞声换好衣服,就看到宴灯皱着眉头,脸色沉重的样子。 宴灯摇了摇头,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以傅清辉对待他的态度,那真的是恨不能让他缩小个十几岁,好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哪怕再忙,也不至于不接他的电话。 看着亲自跑过来传话找他的傅曦,宴灯的眼神变得冷厉极了,他质问站在门口耷拉着脑袋磨地板的傅曦,“除了方阿姨病倒了以外,你还隐瞒了什么?傅先生怎么了?说!” 傅曦被宴灯这一声厉喝吓的哆嗦了两下,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嗓子抽泣道:“哥哥,我哥他……他就是跟爸爸打起来了,不小心失手伤了爸爸,妈妈才被气晕过去的。呜呜呜……宴灯,我哥他就是气坏了,不是故意的,现在外公也病倒了,家里乱成一锅粥,我怕,我怕爸爸妈妈会……才来找……” “哈?” 宴灯被气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怪不得方珺珺被他调养的好好的身体会突然被气晕病倒,感情是傅曜这个叉烧,啊不,畜生对傅清辉大打出手,还当着方珺珺的面,打伤了傅清辉? 吗的,这是什么新品种的畜生人渣,啊?! 还有傅曦,你他娘的这么大一小伙子,你哥打你爸,你就在旁边看着?你是死人吗,不知道阻拦一下的?你是吃饭长大的还是吃shi长大的,傅清辉和方珺珺养你十八年,还真他娘的不如养条狗,好歹养条狗看到有人对主人动手,怎么也会护着主人的。 “……所以,你私心里想着,他们万一要是挺不过去,嘎嘣没了,起码死之前见见我这个亲儿子?” 对于傅曦,宴灯向来没有任何感觉,上次这位闹事被打,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被方老爷子宠坏的小霸王而已,不值得看在眼里。 可是,这一次,宴灯是深深地被傅曦的骚操作和自以为善良有道德底线的行为给恶心到了。 他冷冷地看了傅曦一眼,“哪家医院?” “哦哦,第一人民总院。” 傅曦涨红了脸,根本不敢面对宴灯嘲讽的眼神,“爸,爸爸和妈妈,都在那儿,外公也是。” 谢辞声已经吩咐保镖把车开过来了,他招呼宴灯,“走,咱们赶紧过去。” 就在宴灯刚要上车的时候,谢辞声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柳老爷子的特护打来的。 谢辞声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总觉得这通电话怕是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那边柳老爷子的特护扯着嗓子喊:“小先生,小先生,出事了!老爷子刚刚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您赶紧过来一趟吧,看情形不太好,老爷子上救护车的时候都开始说胡话了。他让您带着宴先生一块儿过去,好像要交代什么事,你们赶紧过来吧,老爷子送去圣约翰医院了。” 这一个消息,对于谢辞声来说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外公让他带着宴灯过去,说要交代什么事情,能交代什么?肯定是老爷子伤的很重,觉得自己怕是抗不过去了,硬挺着一口气,让他和宴灯过去,给他们交代后事! 那边特护的喊声是真大,宴灯耳朵灵,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俩人对视一眼,神色中都是满满的担忧无奈和为难。 宴灯知道,按照情况危急程度,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摔了一跤,其危险性绝对要比两个正值壮年的人被气的病倒要大的多。 说不得,柳老爷子这一跤摔下去,可能真的就要去跟阎王商量事了。 柳老爷子对于谢辞声来说,是为数不多被他当做真正亲人看待的老人。作为谢辞声的爱人,就算宴灯知道老爷子心里其实一直不愿意接受他甚至是排斥他厌恶他的,可到了老爷子生死关头,他确实是应该跟谢辞声一起过去的。 可那边病倒的人是他的亲生父母。 不管情况有没有柳老爷子那么危险严重,那都是他的父母。 就算宴灯一直没有改口,可人心都是肉做的,经过这小半年的相处,面对两个对他如珠似宝地疼爱呵护的人,宴灯真的做不到一直坚定地不认父母。实际上,就算没有改口,可在宴灯的心里,已经是有点认了的。 谢辞声看出了宴灯的为难,他强撑起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宴灯的脸:“对不起,这次我没法陪你去看叔叔阿姨了。我先去看外公,你先去看傅叔叔和方阿姨,等到确定两边都没有大碍了,我再陪你去看叔叔阿姨,好吗?” “……”宴灯眼眶瞬间红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 傅曦在那边急的直跳脚,听到谢辞声不跟着去了,也要去看病人,他马上冲着宴灯招手,“你别磨蹭了,快点吧。” 谢辞声示意宴灯赶紧上车,“行了,你快去吧。我让他们再开车过来就行。” 反正家里车多着呢,宴灯没必要在这上面跟谢辞声推让,他坐上车冲着谢辞声比划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谢哥,你那边要是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尽量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嗯,好,电话联系。” 傅曦见宴灯终于要走了,赶忙钻回自己的车里,冲宴灯喊:“行了,赶紧的吧!”说着,一脚油门,车就飙出去老远。 宴灯跟谢辞声摆了摆手,赶忙跟了上去。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宴灯开着车跟着傅曦才刚刚走了不到半小时,突然一辆别克车简直跟喝醉了似的,歪歪扭扭地就朝着宴灯的车撞了过来。 要不是随同的保镖车技够好,快速打方向盘避让开来,那车就能一头顶在宴灯坐的副驾驶位上去。 尽管努力避让了,可那车还是重重地撞到了宴灯这辆车的后车身上,后车厢都被怼扁了。 宴灯和保镖俩人也被弹出来的气囊给撞的胸闷气短,有一瞬间的失神。 等宴灯头昏脑涨地打开车门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肇事司机满脸鲜血地打开车门跑了下来。 肇事司机脚步踉跄,酒气冲天,都伤成这样了,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一副想要过来闹事的样子。 靠,遇到酒驾了! 那人还没走到宴灯跟前呢,就表情痛苦地摔倒在地,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的连连咳嗽。 宴灯厌恶地撇开头,冲着惊魂未定的小个子保镖招了招手,“报警以后,你在这儿看着人和车,等交警过来。” 小个子保镖一脸担忧地说:“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行了,我身手比你还强一点。你在这儿看着人,别让这家伙吐完了发酒疯,再跑路上去被撞死了。” 看了一眼被撞的后车厢几乎被怼扁一大半的车子,宴灯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忙完了真得看看黄历,尼玛什么倒霉日子! “顺便再给这家伙叫个救护车过来。” 见那人吐着吐着,居然晕过去了,宴灯就算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赶忙蹲下去把人翻成侧躺,舌头拽出来,免得无意识的状态下舌头掉下去再给气管堵死了,那还不得被憋死。 发现后面出事,傅曦的车也停了下来,他下车跑了过来,焦急地问:“你没事儿吧?” 听到宴灯还操心一个撞了他的醉汉的安全,傅曦满脸无奈,“行了行了,就让他在这儿看着吧。你上我车,咱们赶紧走,再晚一会儿晚高峰来了,咱们非得在路上堵到半夜去不可!” 尽管非常不想跟傅曦这人同处一车,但是宴灯也承认,这地方想打着车怕是难,再耽搁下去真的要赶上晚高峰被堵在路上了。 “行吧。” 宴灯心想,今晚回家以后,一定要弄点柚子叶来泡澡,去去晦气。 傅曦可能是感觉到了宴灯对他的排斥,很识相地换到了前面的副驾驶位上坐下,留宴灯一个人坐在后排。 走着走着,宴灯就发现这路线好像有点问题? 要知道,以宴灯的超群的记忆力和方向感,整个B市的地图都在他脑子里放着呢。按理说,去一总院的话,应该朝南走,可是,刚刚司机耍了个花活儿,上了两次高架桥下来以后,就变换了方向,现在他们的车在往西走。 “绕……” 话未说完,宴灯就忽然看到车子前后排突然被升起的玻璃死死地隔开了,紧跟着,他听到后排车玻璃处有细微的嘶嘶声,一股子幽幽的像是苹果被切开的香味瞬间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被密封起来的后排车厢里。 宴灯瞳孔骤然一缩,氟烷,强力吸入式麻醉剂! 他迅速屏住呼吸,一抬头就看到前排的傅曦已经不复之前看着他有点愧疚心虚的模样,略带稚气的脸上挂着恶意爽快的笑容。 傅曦冲着宴灯慢慢地做着口型:傻!瓜! 说完,就得意张狂地笑了起来,他冲着司机笑着点点头,道:“停车,放我下去吧,人交到你们手里,后面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啊。” 司机点了点头,见宴灯已经摇摇晃晃地翻着白眼栽倒在后座,确定对方吸入的麻醉剂够多,人一时半会绝对醒不过来,这才把车慢慢停靠在路边。 傅曦扭头趴在靠背上,想要再看一眼活着的宴灯,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宴灯肆意的笑脸。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阻挡在俩人之间的那层一公分多厚的防弹玻璃,就被宴灯飞起一脚踹出了蜘蛛网,再接一脚,碎裂的玻璃已经被彻底踹掉,砸了傅曦满脸。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司机在看到宴灯第一脚把玻璃踹出蜘蛛网的时候,就赶紧手忙脚乱地想要从车座下面掏东西。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还没等他碰到自己想拿的东西,宴灯已经踹掉了格挡的玻璃,整个人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上去一拳打在司机的后颈侧。 霎时间,司机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傅曦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顶着被玻璃砸出来的两管鼻血,抖的跟筛糠一样,嘴巴张的老大,却根本叫不出声来。 实在是宴灯现在神情真的很吓人,嘴角虽然挂着笑,可眼神却冰冷淡漠的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宴灯伸手掐着傅曦的脖子,把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扯了过来,轻声问道:“乖,告诉我,想对我做什么?弄出这样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支使你,傅曜?爸妈到底有没有生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的情况,傻子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设套了。 宴灯别的不担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傅清辉和方珺珺的安危。 因为,他确定自己那会儿没有打通傅清辉的电话。如果只是傅曜想要算计他,偷偷藏起了夫妻二人的电话,免得穿帮,这还好说。可是,宴灯确实这两天没有遇见天天来跟他偶遇的夫妻俩了,所以他才会在听到傅曦说夫妻俩都病倒的时候,第一时间相信了。 现在,既然是有人要整他的话,那么,傅方夫妻二人的病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说,傅曜到底有没有丧心病狂到,为了算计他的时候不露破绽,将父母给囚禁了起来?! 一想到这一点,宴灯身上不自觉地就冒出了杀气,掐着傅曦喉咙的手也越发用力了。 “……”傅曦被掐的脸青唇紫,只翻白眼,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根本没法回答宴灯的话。 闻着对方身上隐约传来的尿骚味,宴灯终于稍微松开了铁钳一般的手,让傅曦能够正常呼吸,但又不至于从他手里脱困出去。 “说!” “咳咳咳……”傅曦咳嗽了两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道:“没有没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好好的,就是……就是我给他们用了点安神的药,吃下去就会一直昏睡,不会伤身的,就,就是一直睡!” 哟,想不到,傅曜居然没有掺和这事儿?还被自己疼爱到骨子里的弟弟给下了药? 傅曦打了一个哭嗝,抽噎道:“对不起,你不要杀我,别杀我。我也不想的,但是,那人抓了我奶奶和爸爸,要挟我一定要听他的话,我没办法的。他说,只要我把你带出来,交到他的手里,他就放了我奶奶和爸爸。宴灯,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被迫的!” 而且,那人承诺他了,一定会把宴灯带走,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只要宴灯消失了,他有哥哥外公护着,爸爸妈妈找不到宴灯,时间长了也就不会再闹了。到那个时候,他还能继续开开心心地当他的傅家二少爷,跟爸爸妈妈哥哥外公他们生活在一起。 再也不需要每天担惊受怕,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时刻担心着会被爸爸妈妈从家里赶走。 威逼加利诱,傅曦从一开始的不情愿,慢慢的,居然觉得这个人说的很对。宴灯这个人就是魔鬼,是不该存在的,看看他,一出现就不停闹出各种事端,闹的他几近家破人散。 这样的人,如果彻底消失,就好了,一切都会恢复从前美好的样子了。 于是,傅曦开始主动配合,甚至想出了利用傅方夫妻二人病重的借口,将宴灯引出来的主意。 听到傅曦一个劲儿说自己的无奈痛苦和种种不得已,宴灯简直快要笑出来了。 奶奶? 爸爸? 呵呵,真该让傅曜那个叉烧来听听,他倾尽全力维护,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的弟弟,已经认回了亲人,还为了将近二十年未曾谋面的亲人,给他下药。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宴灯没兴趣关注。 他在想的是傅曦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按理说,傅清辉和方珺珺出于尊重宴灯的情况下,可是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儿子被调换,宴灯才是他们亲儿子这件事。 更何况,这个人还能知道傅曦的真正身世,准确地找到傅曦那个残疾很多年的亲生父亲,和早已经被傅方夫妻二人整到近况凄惨的陈家老太太。 这个人的身份,简直要呼之欲出了。 “周沛让你这么干的?” “……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 宴灯凑过去,掀开刚才司机伸手去摸的地方,里面放着的是一把手木仓。 哦,厉害了,看来是真的跟东南亚的毒枭搭上线,长本事了,居然能在国内弄到这样的玩意儿,还配给一个过来抓他的打手,手面儿不小啊。 “你跟他在哪儿见面?用什么方式联络?你知不知道,你迷倒我之后,把我交到这人手里之后,他要带我去哪儿?” 傅曦看到手木仓大大地发出一声哭嗝,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看他这怂包样儿,宴灯都快被逗笑了,“你都跟周沛商量好,把我弄倒交给他手里了。可别装什么纯洁无辜的小白兔,觉得他把我弄走就是打一顿,或者弄个断手断脚之类的出出气吧?” “我、我……” “呵呵,你心里啊,门儿清。周沛是什么人,一年前电视新闻里报道了好几天,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可是亲手杀了母亲还差点砍死亲弟弟的人。这样一个人要跟你合作带走我了,肯定是知道我得死在他手里,怎么这会儿看见个木仓就吓成这样?” 傅曦使劲摇头,不知道是否认宴灯说他心里门儿清,还是在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周沛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 “说!”宴灯忽然拉下脸来,冷喝一声,吓得傅曦差点跳起来。 “我,我就是加了一个他,他的邮箱。我们在网上联络的,自从他第一天带着我奶奶和爸爸的照片威胁我,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他,他到底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氟烷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这个小学鸡能弄到手的,周沛弄来给你的吧?你们要是没见过面,这玩意儿怎么到你手里的,你这车,又是谁给你改装的?” “是他!” 傅曦赶忙伸手指着昏死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周沛每次给我发邮件联络我,给我下一步指使之后,这人就会带着东西来找我。那个药是他弄来的,车子也是他改装的。我,我就是不敢反抗,我奶奶和爸爸的安全,还在周沛手里,我得为他着想啊。” 见宴灯还是阴沉着脸的样子,急于洗白自己的傅曦赶忙主动说:“原本,我是不知道他们要带你去哪儿的。但是,这人大大咧咧的,不避着我。今天中午,我听到他跟周沛联络,说是一号计划就是刚刚撞过来的车,如果一号计划失败没有把你撞个半死的话,就启用二号计划。” 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嘴唇,眼神朝着后座车窗户那儿飘,“那就是二号计划,只要,我把你带上车,迷晕了。这人就会第一时间去打断你的手脚,然后把你带去城郊西北方向的一个废弃的化工厂里。我就听到这么点,那个化工厂具体位置在哪儿,他们没说,我,我就不知道了。” 计划的挺周密的。 想起那辆车不要命地冲着他坐的副驾驶撞过来的样子,宴灯有些后排,又很庆幸。庆幸柳老爷子居然在这个关头摔伤了,让谢哥没有跟他同行。 要不然,谢哥肯定是无论如何要跟他一起走的。 按照两人往常坐车的习惯,同在一辆车上的话,他们肯定是要一起坐在后排的。而谢哥的永远都会像是未雨绸缪似的,以保护者的姿态坐在外侧。 今天那辆车出来的时机太刁钻了,就连小个儿那么高超的架势技术,也只是勉强避让开了副驾驶位,被撞到了后半截。 如果,今天车上有谢辞声的话,宴灯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听完傅曦结结巴巴的话,宴灯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打完报警电话,宴灯抬手狠狠地给了傅曜脸上两拳,不但把对方刚刚止住的鼻血又打出来,鼻梁骨也咔嚓一声骨折了,甚至连门牙都被打飞出去三颗。 “这一拳,是替爸妈打的。” 看着缩在车座上像个大虾米一样,呜呜直叫的傅曦,宴灯冷哼一声,道:“别的暂且不论,他们养你十八年,拿你当心肝宝贝的疼爱。后来之所以变了态度,也是因为你奶奶是换掉孩子,伤害他们的罪魁祸首,是仇人。对于一个仇人的孩子,他们就算迁怒也从来没有虐待过你。只不过是待你冷淡了一点,你居然就能给他们下药?!” 不管多么不伤身的药物,能给疼爱他十八年的父母亲人下药,就已经是畜生不如的行为了! 宴灯觉得自己这一拳的还是太轻了。 打完之后,宴灯甩上车门,站在路边拨通了谢辞声的电话。 这事儿还是得跟谢哥说一声,免得他一边要担心柳老爷子的情况,还得给他这边操着心。 电话响了将近一分钟,却没有被接通。 宴灯的心,咯噔一下,朝着不见底的深渊坠落下去。 他红着眼睛,扑过去,一把掐住了傅曦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谢哥呢?傅曦,告诉我,周沛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对我谢哥下手?!” “……咳咳,我,我不知道啊,呜呜呜……我真的不知道啊……”傅曦被宴灯疯狂的样子吓的再次尿湿了□□,如果不是宴灯掐着他的脖子,他估计恨不得把头摇的掉下来,证明自己真的不知情。 忽然,宴灯的手机一震,有一条来自谢辞声的微信。 他深吸了一口气,哆嗦着手,好半天才对准位置把消息点开。 只见对方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上面是被铁链五花大绑在一根水泥墩子上的谢辞声。 紧跟着,下一条微信又发了过来,上面写着:宴灯,好久不见,还喜欢我这份见面礼吗?我猜你肯定很喜欢,不要报警哦。你报警的话,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会想要见见血,比如,削几根谢辞声的手指头或者耳朵鼻子什么的。 “……艹!” 最坏的预感,应验了! 宴灯的手哆嗦的几乎拿不住手机,他想要打字,却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打不了字,只好发送语音过:“周沛,直说吧,你要什么?” 对方回复的很快:哈哈哈,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啊!宴灯,我要你啊,我日思夜想你好多年好多年,我只想要你来见我。 “地址?” 这一次,对方好半天才发过消息:达帆化工厂。记得一个人来哟,仔细看看谢辞声怀里的东西,如果你带第二个人来,我恐怕会不小心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哦。 “好,我会来见你。” 接到报警说是有刑事案件发生以及对周沛案有线索,作为曾经负责周沛案的警察,程云兵在接到报警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刚过来,就看到上次见面还温和讨喜的故人之子,这会儿脸色阴森狠戾,眼珠通红,简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正恶狠狠地瞪着手机,仿佛他那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手机里住着似的。 吓了一跳的程云兵刚想过去问问宴灯到底怎么了,才抬起步子,就被宴灯突然发出的喊叫吓的差点一脚没倒腾过来,摔地上。 “不对!”宴灯空着的那只手,紧紧地抠在太阳穴上,眉头打了死结。 他使劲掐着自己的皮肉,试图用尖锐的疼痛来压下喷涌激烈的感情,唤醒冷静的理智赶紧上线。 “不对不对不对!” 周沛怎么会知道谢哥没跟我在一起,转道去了圣约翰医院? 再说了,谢哥身边还跟着六个保镖,那可是柳老爷子和谢淇奥专门找来保护谢哥的精锐力量。有这六个人在谢哥身边,除非周沛是真的带着十几号打手,人手一把木仓,才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瓦解谢哥身边的保护力量,将谢哥掳走。 可是,周沛一个被通缉了快一年,阴沟里老鼠似的家伙,就算搭上了东南亚的毒枭,回国以后也得夹紧尾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人手? 至于对方手里的木仓,有三把就已经顶天了,要想弄出十几把来,不是宴灯小看周沛,确实是周沛还没有那个本事。 说不通,说不通! 这里面,绝对有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这个不对劲的地方,他现在脑子太乱了,一时半会无法想到! 第67章 内奸? 内奸! 保护谢哥的六个保镖里, 是不是有内奸?! 如果……如果六个人里, 出了内奸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周沛带多少人多少木仓。周沛只需要给那个内奸, 下达一个指令,以对方能弄来氟烷的本事,再弄一些入口的,起效更快更迅猛的药物,那…… 想到这一点,宴灯又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一点。 他赶忙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阿喵, 要求它全力翻查这六个保镖的所有资料,包括他们的亲人,看看谁或者谁的亲人名下多了钱出来, 抑或者这些人的家庭哪家出了变故,消费有异常。 “……宴灯?” “程叔!”宴灯一扭头就看到程云兵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程叔, 我要报案,不过是另一起绑架案。” 不报警? 怎么可能! “另一起绑架案?” 程云兵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这会儿过来就是处理一起跟周沛有关的绑架未遂的案件。结果一过来, 还没开始询问受害者呢,受害者就跟他报案,说是另一起绑架案。 看着宴灯手里的照片,程云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做的很对。” 这种情况最怕的都是受害者家属因为过于担心受害者的情况, 非但全力配合绑匪的各种要求,甚至还会强烈拒绝跟警方合作,以至于出现最坏的结局。 宴灯抹了一把脸,苦笑。 实际上,在刚看到微信的时候,他确实差一点就要如了周沛所愿,为着谢哥的安危,打算单枪匹马去赴会。幸好,宴爸对他的教导在骨子里深深地刻着,勒紧了他的冲动,让他能够压下冲动,冷静理智地分析目前的情况。 再加上,刚刚阿喵传过来的消息,让他必须要向警方求助了。 阿喵火力全开搜查之后,给他发回来的邮件上写着:“主人你好,经查验,阿喵只找到几张监控视频,视频上显示这个名叫田来庆的保镖,上个月曾经陪同一位少女多次出入本市三所肿瘤医院。但是此人的身份经阿喵鉴定,有72.49%的可能性是假的。阿喵正在全力搜查此人的真实身份,但由于基本资料过少,可能无法在主人要求的时间内,给予您答复,很抱歉。” 一个被严格筛选,聘用到谢哥身边的保镖的身份极大可能是假的! 宴灯迅速从脑海中调出自己对于田来庆所有的记忆,此人比起其他五个同事或粗壮彪悍或精干沉稳,显得有点平平无奇。 田来庆,年近四十,个头不高,长相也跟他低调的性格相似,非常普通,普通到记忆力不太好的人,看过一眼之后,不到几秒钟就能把这人忘的一干二净。 当时,宴灯就看出这个人来历应该不简单,无论是对方放松或戒备时的姿态,还是对方下意识就习惯收敛自己的存在感的习惯,都不是一般保镖培训公司能培训出来的。那时候,宴灯想着,这样的人才最大的可能就是特种兵退伍,或者是年龄大了退下来的前精锐雇佣兵。 听说谢家给这些人年薪能开到近百万,宴灯还觉得,这种水平的保镖拿百万年薪,性价比简直太高了。 现在想一想,这样的人才,绝对不是你花钱就能请来的! 听宴灯说完前因后果,程云兵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跟他上车,“我吩咐网监科那边帮助你一起查这个田来庆。现在我陪你去谢家问情况,走!” 是的,宴灯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双管齐下。 既然是谢淇奥送来的保镖,那说不定,他那边能给出一点什么线索。事关谢辞声的安危,他必须做足最充分的准备,单刀赴会的情况,只有在最迫不得已,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能去做。 宴灯相信,以周沛现在扭曲的心性,肯定是要亲自上手折磨他,最好能折磨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出了压在心中几十年的那口恶气。 那么,周沛就绝对不会在见到他之前,放开手脚对谢哥做什么。对方也会怕,怕做的过头了,万一把宴灯逼的狗急跳墙要跟他鱼死网破的话,那可就真的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跟周沛拉扯周旋,利用这个时间差,得到更多的线索,掌握到更多对方的情况,把救出谢辞声的把握提升到最大。 “不,咱们去圣约翰医院。” 宴灯想了想,觉得今天柳老爷子摔伤的时机真的太巧了,就在傅曦过来要把他和谢辞声一起骗走的时候,柳老爷子摔伤的消息就传过来,正好把谢哥从他身边拉走。 当然,宴灯并不是怀疑柳老爷子会拿外孙的生命做筹码,来跟周沛合作,借此铲除自己。 他想的是,会不会是柳老爷子发现周沛想要对他动手,正好顺水推舟,想要帮周沛一把,把他这个勾引宝贝外孙走上歪路打死不回头的罪魁祸首给除了。结果,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周沛借势反利用了柳老爷子专门留出来的漏洞,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傅曦这边能成,悄无声息地弄掉宴灯,那自然皆大欢喜。但是,一旦这边傅曦失败了,那他就会启用第二套计划,将谢辞声拿下,抓在手里成为一个迫使宴灯不得不往他陷阱里走的诱饵。 宴灯从来不吝于将人往最坏的地方想。 别的不说,就说柳老爷子对待他的态度。从前宴灯以为,老爷子是心理无法接受,但是理智却又知道,如果不愿意接受宴灯和谢辞声的感情,很可能就会跟外孙的关系闹僵。为了一个外人,跟孙子闹僵的话,太不值得了。 所以,宴灯之前认为柳老爷子之所以对他冷淡冷漠到了无视的地步,是感情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只能强迫自己假装眼不见为净。 现在想想,那种态度怕是早就决定要不动声色地将他从谢哥身边弄走,知道他缠着谢哥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干脆当成一个迟早要被踢开不存在的障碍物来看待的。 不过,这些分析还只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而已,宴灯只能压在心底,没有跟程云兵说。他不动声色地跟程云兵解释道:“谢哥,谢辞声的外公今天下午不小心摔了一跤,送去了圣约翰医院,谢辞声就是在去医院的半路上被绑架的。现在,谢家人想必都在柳老爷子那边,咱们直接去医院就好。” 警车呜哩哇啦地叫唤着,一路朝着圣约翰医院驶去。 车厢里的气氛格外压抑。 宴灯低着头,看着手机上挂着谢辞声头像,一条接一条蹦出来的消息,想象着谢哥昏迷不醒地被捆着炸弹扔在地上,周沛却拿着谢哥的手机,顶着对方的头像,不断地说着挑衅他的恶心言辞。 他的心里就像是有把钝刀子在来回的拉扯,仿佛连呼吸间都带上了浓郁的血腥味。 周沛:怎么样,上路了吗?今天天气不太好哦,这里的厂房可破旧了,你要是来的晚了,谢辞声恐怕是要被泡成落汤鸡了哟。 宴灯的手背已经被自己掐的血迹斑斑,看到这句话,他思索了一下,才回复道:我暂时还没出发。在你发消息之前,我已经拿下了傅曦,报了警。现在警察不让走,正在给我做笔录。如果,你想被警察发现,那我现在扭头就走,两个小时之内必到。 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被他激怒恐吓到。 周沛:哎呀,人家好怕怕呢。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顶多只给你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候,如果我还没有见到你,那就请你在心里跟谢辞声告别吧。哦,我会记得把他炸成肉末的视频拍下来,发给你做纪念的。 看到最后这句话,宴灯先是狠狠地咬了一口腮帮子上的软肉,而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果然,潜台词的威胁是有用的。 周沛还是害怕他干脆不顾谢辞声的安危,直接鱼死网破地带着警察过去的。只要对方还有顾忌还有害怕就好,那一切都还有继续周旋拉扯的机会。 之前宴灯一直最怕的就是,几十年的牢狱生涯,已经彻底把周沛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为了复仇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的怪物。那样的话,自己这边的时间就会更紧,救出谢哥的成功性就会变得更低。 因为,一个为了复仇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的人,除了复仇的执念以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破罐子破摔的人,一旦发起疯来,根本就感受不到束缚,谁都无法预料到他会做什么。 四个小时! 他第一步,给自己争取到了四个小时! 车子来到了圣约翰医院大门口。 “……你,你别太担心了。”程云兵停下车,想了想,还是开口笨拙地安慰了宴灯一句。 生怕宴灯觉得他这是敷衍的套词,后面再焦躁的闹起来,给他们帮倒忙添麻烦。他又赶忙加了一句:“程叔叔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救回你的朋友的。” “那不是我的朋友,那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命。”宴灯很认真地回答。 说完以后,宴灯摔上车门,攥着手机飞奔进了圣约翰医院。 刚进大门,就看到神色担忧不安的谢淇奥。 “大哥!” “你一个人来的?辞声呢?”谢淇奥一边快步朝着电梯走,一边疑惑地问。 一扭头,就看到紧跟在宴灯身后穿着警服的程云兵,他愣了一下,“这位是?” “大哥,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确定谢叔叔,柳阿姨都已经赶到柳爷爷的病房里了,对吗?” 谢淇奥被宴灯严肃低沉的语气镇住了,他点了点头,“……柳外公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临市开会,得到消息比他们晚,他们,应该已经都到了吧。” “那就好,走,所有人都见了以后,咱们再说。” 进了病房以后,就看到柳老爷子正躺在病床上,脸带病色,右腿被打着石膏缠着绷带,高高地吊在空中。 柳乐薇坐在病床旁边,哭红了眼睛,一边抽泣,一边嘴里嘟嘟哝哝地埋怨着家里的特护不专业,服务不够专心,她一定要把这群人换掉云云。 而作为女婿的谢坤则是一脸沉痛担心,实际上眼神放空,颇有点不耐烦的意思。 在看见宴灯推门而入的时候,三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 一直哭唧唧的柳乐薇赶忙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看架势,要不是宴灯进来的太快,她甚至想掏出镜子看一看自己的妆有没有花,需不需要补补妆。 眼神放空的谢坤在看到宴灯的时候,表情说不出的别扭和烦躁,看样子若不是顾忌着这里是岳父的病房,他就能指着宴灯的鼻子吼一声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而只有柳老爷子在看到宴灯进来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人老成精,表情管理做的相当到位,很好地在诧异后面加上了一点点疑惑。 然后,老爷子还主动开口问:“辞声呢?就你一个人过来,他人呢?” 如果不是宴灯的眼神足够锐利,能够隔着长达两米的距离,清晰地看到柳老爷子颤抖收缩的瞳孔,说不定也以为老爷子真的是诧异他这个不受欢迎的孙婿一个人前来,而最应该出现的外孙子却没到。 之前的猜测成真了。 宴灯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还在做戏的柳老爷子,他想问一句:为了把我从谢哥身边弄走,你居然愿意跟周沛合作,还为了洗清嫌疑做了这么一场大戏,把谢哥身边的安全弄出漏洞,方便周沛钻空子,来搞掉我。那么,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周沛是个杀人犯,是个丧心病狂到连母亲弟弟都能杀的凶徒?你有没有想过,为了搞掉我,把谢哥身边的安全防卫弄出漏洞,周沛要是狂性大发,搞死我不算完,顺手再伤害谢哥,怎么办? 话到了嘴边,宴灯忽然就不想问了。 没有意义。 他先招呼程云兵和一同前来的另一位警官进病房,这才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将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用最精简的语句一一道来。 在听到宴灯遇险的时候,谢淇奥仿佛是猜到了什么,他忽地站起来,“辞声呢?!” “大哥,听我说完。” 宴灯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柳老爷子,快言快语地说了周沛发来的消息,以及自己对于田来庆的猜测之后。走近两步,一字一顿地问:“现在,老爷子,能不能告诉我,你跟周沛有什么约定,你们之间的计划是什么样的,对于他身边有哪些人手,你到底知道多少?!” 柳老爷子的瞳孔收缩频率变得更快,可脸上却是一副气急而笑,被冤枉后懒得解释的样子。 他摆了摆手,冷笑道:“年轻人,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有被害妄想症就早点去就医治疗。辞声是我的孙子,我能为了弄走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种,就把辞声陷入到危险当中?” 说着,老爷子狠狠地在床沿上拍了一下,他呵斥道:“你以为,说服辞声配合你演这样一场戏,就能让我们谢家和柳家,从此认同你,接纳你进门?!妄想!我告诉你,赶紧回去告诉辞声,这种把戏只会让我们更厌恶你,如果他但凡还有那么一丁点孝心,就给我滚过来,老老实实道歉认错!” 刚刚听到宴灯的说辞之后惊惧地看向柳老爷子的谢坤和柳乐薇夫妇,在听到柳老爷子的说辞之后,一脸懵逼,不知道到底该信谁的。 只有谢淇奥他根本没有怀疑宴灯的说辞,直接上前一步,沉着脸问柳老爷子:“柳外公,我看在辞声的面子上,称呼您一声外公,但这并不代表,您可以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以势压人。现在,我要求您,回答宴灯的问题!” 刚刚宴灯说起田来庆的时候,作为亲自给谢辞声送去保镖的人,谢淇奥赶忙打开手机,在日程计划表里,翻出了六个保镖的资料,其中那个名叫田来庆的人背后注明:柳外公所赠,不便推脱。 他举起手机,把田来庆的照片放大,指着照片说:“宴灯刚刚所说的那个身份不知真假的保镖田来庆,当初是您说这是你为了保护辞声,专程想办法请来的高手。您当时跟我说,听说我在给辞声准备安保,就顺手把人送到我这儿来了,一起给辞声送过去就行。现在,我想问问您,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我可不相信,您会任由一个顶着假身份的人,去到辞声的身边保护他。” “说啊!”一想起在宴灯手机上看到的那张照片,谢淇奥的心都在抖,红着眼睛,冲着柳老爷子大吼一声。 “你!” “淇奥,你怎么说话的?!”柳乐薇不悦道。 倒是谢坤最近被大儿子二儿子联手收拾架空,感受到了这俩儿子的本事,虽然在家里时常咒天骂地,骂完老大骂老二。可是,对于谢淇奥的判断,谢坤是一百万分信任的,更何况事关小儿子,谢坤的天平早就朝着这边倾斜了。 眼见老婆和岳父都要训斥谢淇奥,谢坤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沉声道:“爸,我只问你一句,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您斩钉截铁地跟我说,他在说谎,我的辞声好好的,我就信!” “只要您说,没有,这事儿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信!之后,让淇奥给您跪下磕头端茶认错,都没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谢坤的嘴唇都在抖。 尽管他很想相信岳父说的,这就是二儿子听了宴灯的挑唆,为了能够得到家里长辈的认同,才搞出这样的闹剧出来。可宴灯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一直在他眼前来回晃荡,万一呢,万一这事儿是真的呢,万一辞声真的被绑架了呢? 面对声疾色厉的女婿,柳老爷子的嘴角和脸部肌肉都跟随皱纹一起不自然地抽搐颤抖起来。 老爷子缩在被子里的手抖的跟筛糠一样。 他再三告诉自己,没事的,这肯定是哪个小贱种发现了你在背后联合周沛想要对他出手,这才挑唆了辞声跟他一起做戏吓唬你的。 周沛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他哪儿来的狗胆敢对辞声下手? 宴灯就是在诈你,想要你在谢辞声面前露出马脚,想要借此挑拨你和辞声的关系,他是在报复你。 见老爷子耷拉着眼皮子,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宴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四个小时,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花费了半个小时,现在距离周沛给我的时间,只有三个半小时。” 听到这话,柳乐薇的心抖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扑到病床边上,抽噎道:“爸,爸,你说话啊!这事儿,你到底知不知情?如果,如果……” 她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往地上瘫软下去。 宴灯赶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走过去,紧紧地盯着柳老爷子,轻声道:“我现在不是上门来问罪的,谢辞声不但是您的孙子,也是我的爱人,甚至,他是我的命。您想害我的事情,我根本没空计较,我只想知道更多的线索,我只想把我的命救回来。” 程云兵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掺和进了柳老爷子的事儿,不过,就像宴灯所说的那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谢辞声的安危。至于老爷子跟周沛联手,意图谋害宴灯的事情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么的时候,以救人为第一要务! “柳铭柳老先生您好,我是B市同安区公安局第一刑侦支队队长,程云兵。我们已经受理了宴灯先生的报警,并且查验过对方手机里的照片,确定不是合成的。刚刚拆弹小组传来消息,照片里谢辞声怀中绑着的那个确实是触发式炸弹,且通过体积大小估算,其威力绝对不小。” “啊……”刚刚坐好的柳乐薇听到这话,尖叫一声,直接扑到了柳老爷子的病床旁边,“爸,你听见了吗!真的,声声真的出事了!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求你,我求求你,说出来啊!只要能救出声声,到时候要坐牢我去替你坐,爸,求你了……” 程云兵的表态彻底打碎了柳老爷子的自我催眠,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柳铭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真是如宴灯说的,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想做渔翁,却没想到自己就是那只螳螂。他本以为自己手腕老辣,结果呢,非但没有把宴灯弄走,反而一着不慎被周沛这个小辈儿给算计了,现在自己最疼爱最看重的孙子,因为他落到了凶徒的手中。 “报应啊……” 果然就像宴灯所猜测的那样,柳老爷子对于这个陡然出现在外孙身边,将他好好一个孩子带上歪路的少年,那是从骨子里恨透了的。但是,比起谢坤上蹿下跳的蹦跶,非但没有把俩人拆散还惹来谢辞声反感厌恶的行径,柳老爷子可就太沉得住气了。 他一直在想,应该怎么才能除掉宴灯,却不脏了自己的手,也不会让孙子想到他的身上呢? 然后,他就得知了宴灯的身世。 一开始,他本想利用傅曦的,结果在一接触之后,老爷子就失望了,傅曦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草包而已,哪怕心里恨宴灯恨的要死,也不敢当那只出头鸟。 恰在此时,柳老爷子发现有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悄悄接触傅曦,经过几次试探交锋之后,柳老爷子非常满意。 一个跟宴灯有仇,在东南亚混迹了一年的凶徒,不会再有比周沛更合适的刀子了。 想要互相利用的俩人一拍即合,再加上一个怂包但却很好用的傅曦,定下了一条毒辣的计策,一条原本应该万无一失的计策。 “……田来庆是我故交的一个儿子,曾经当过雇佣兵,后来犯了事儿,求到我跟前,我帮他换了个身份,留在身边当保镖用。后来,也是他发现了周沛,报到了我这儿,他想着,他的命是我救的,肯定不会背叛我,所以,跟周沛接触牵线的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做的。” 说到这儿,老爷子苍凉悲痛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救命之恩也是这么容易就丢弃背叛了呢。 “周沛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在保护他,还有一个随行的司机一样的人,看样子也不是善茬。至于其他的,看样子大概都是在当地撒钱弄来的地痞流氓,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喽啰。木仓的话,我估计不会超过三把。” 果然,宴灯心想,之前一直监视自己的那股子视线,肯定就是周沛身边那个厉害的打手了。而且,比起傅曦那个让人当诱饵来用的草包,柳老爷子知道的东西要多的多。 “我们一直是随机安排见面的地方,头一次我安排,下一次就他安排。但是,我有一次发现他的车轮底下沾了不少蓝莓叶子和被压烂的蓝莓,很新鲜,我想……他可能会藏在京郊南边。那里有个村子在前些年大力鼓吹种植水果经济作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种了蓝莓。后来,村子的人赔惨了,基本上一个个都只能出去打工了,留在那儿的都是一些年老体弱的人,蓝莓树也就那么扔着随意长。只有在那样的地方,他的车轮子里才会沾着新鲜的被压烂的蓝莓和叶子。” 柳老爷子仔细地回忆着自己记得的一切,可能是终于说透了,心理包袱放下,整个人都平静了。他在回忆这些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甚至没有放过一丝一毫可能帮助警方救出谢辞声的线索。 程云兵带来的同事赶忙打开电脑,调出老爷子所说的那个村子的地图。 宴灯嫌慢,直接示意对方把电脑交给他,然后吩咐阿喵直接接入之前被他拦截过的一颗小卫星,然后通过卫星影像将此刻的黄耳坡村的全貌放大再放大,实时在电脑上显示出来。 当镜头扫过一处破旧的小厂房的时候,柳老爷子忽然指着厂房旁边的一处指甲盖大小的黑影道:“放大,再放大一点。” 宴灯赶忙把那个黑影放到最大,一辆火柴盒大小的黑色三厢suv出现在屏幕上。 “就是这辆车!” 宴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地方距离周沛之前发给他的那个地址,一西北一东南,距离大约在一百公里以上! 什么达帆化工厂,那只是个障眼法! 看着随着车子一起放大的那个厂房正门,依稀能够看到一个破旧的铁皮大字:福旺水泥厂。 黄耳坡村,福旺水泥厂里。 “……不报警,呵呵,宴灯怎么可能不报警。”周沛刚刚吸完粉,瞳孔涣散,口水顺着嘴角不住往外流。 一旁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赶忙凑上去,轻轻地帮周沛舔干净。 周沛抽着鼻子,瞪了一眼藏在角落里,像个雕塑一样的阮信,嚇嚇怪笑地捏起少年的下巴,问他:“你说,老子的计划是不是很周密,说啊!” 少年强撑着谄媚的笑脸,连连点头,“周少英明神武!” “哈哈哈哈……英明神武,老子当然英明神武!” 去吧,带着警察去那个化工厂吧,要是那个地方埋的炸药没有把你和那群警察都炸死的话,你才有资格过来见我。 是的,达帆化工厂就是一个幌子。 以周沛的性格,那肯定是恨不得亲手将宴灯活剐了,方泄心头之恨的。但是,连续两个计划接连失败,他能抓到宴灯的机会太小太小,周沛只能退而求其次。 按照他的计划,要是宴灯被炸死在达帆化工厂里,自己通过事先安装在那儿的摄像头看着宴灯被炸死,那也算凑合报了仇。 他相信,宴灯一定会带着警察一起去的,那群煞笔警察不是喜欢为人民服务嘛,不是喜欢身先士卒吗?那就全都炸死好了!万一宴灯命好,进去的比较慢,没有跟那群警察一起被炸死,这个时候,他再告诉宴灯到这儿来,就有亲手活剐宴灯的机会了。 想起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很快就要实现,周沛激动的眼睛都红了,他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掐住了少年的脖子。 少年一开始还以为周沛是吸完粉儿以后,又嗨过头了想要跟他玩刺激的,他还挺配合地放松了身体,一个劲地往周沛身上蹭。他不敢不配合,实在是这段时间周沛越来越爱发疯,一不顺心就殴打他来出气,甚至昨天还把木仓口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差一点就扣动扳机了。 结果,没有想到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紧,甚至周沛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少年这才发现不对,想要挣扎却发现因为缺氧,自己已经两眼发黑,四肢发软,整个人都没有挣扎反抗的力气了。 几分钟后,少年在周沛的受众彻底失去了呼吸。周沛遗憾地摇了摇头,虽然这孩子还挺合他心意的,奈何,报完仇他就得跟阮信一起回东南亚了,那边可有一个名叫阮丰宝的大醋坛子在呢,只能对不起这小子了。 像是扔掉一个不小心弄坏的玩具一样,周沛随意地将少年往地上一扔,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了捆着谢辞声的那个大水泥墩子跟前。 啊呀呀,这位贵公子可真的从小就是他们这群不上不下的富二代最为艳羡的存在了。他这样的,只要谢辞声愿意的话,父母恨不能把他打包送去给谢辞声当跟班的。从小,父亲就一直教育他,遇到这些人,就算人家看不起他,他也得点头哈腰地奉承着,哪怕人家唾他脸上,他也得夸人家唾的好,唾的准。 要不是因为宴灯,他这辈子怎么可能一时冲动,就得罪了谢家的二公子呢。 看着灰头土脸却依旧帅气俊美的谢辞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他在监狱里度过的二十五年,最好的年华都被困在监狱里消磨殆尽不说,二十五年里遭遇的种种磋磨也不说。好不容易熬到出狱,年近六十的他只能沦落到去给小厂子看大门,那还是他卑躬屈膝求来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不但要养活满身病痛的自己,还得养活因为早年去卖yin患上艾滋病重病在床的弟弟。 这样的相依为命,并没有任何温馨可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互相伤害和折磨。 不到两年,周沛就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在一次和周沐大吵一架之后,周沛半夜爬起来拿菜刀砍死了周沐,而后割喉自尽。 谁料,一闭眼,再一睁眼,他回到了自己还未入狱之前的人生,跟上辈子差别很大的人生。 他仔细捋了这辈子跟上辈子的不同之处后,就很快确定了,唯一的变数就是宴灯! 宴灯又来复仇了! 上辈子宴灯把他们一家弄的家破人亡,还不满足,这辈子仗着比他重生的要早,再次对他家下手了! 而且,这辈子的宴灯运气是真好啊,还很聪明地抱上了谢辞声这根金大腿。看,只需要他吹吹枕边风,金大腿就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打压周家。 想起自己一年前被逼到绝境,不得不亲手杀死妈妈和弟弟,周沛咬着牙根怪笑了起来。 他伸出脚,狠狠地朝着谢辞声的身上踹去。 贵公子又怎么样,人上人又怎么样,还是落到我的手里,是生是死都看我的心情? 疼痛惊醒了谢辞声,他迷迷瞪瞪地醒来,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嘶……”谢辞声眼睛睁开闭上折腾了好几遍,才勉强能够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一处脏兮兮的旧库房。 低头,就看到自己正被一条细细的铁链五花大绑,身上还捆着一个砖头大小的,看形状像是炸弹之类的东西。 绑架?! 他只记得,坐上车以后,他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苹果香味,当时心里着急,也没有在意。结果,不一会儿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坐在副驾驶上的小个子保镖忽然挣扎着朝开车的田姓保镖扑过去,结果对方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在小个子的脖子上划过,鲜血飞溅。 醒来以后,就在这儿了。 “醒了?”一张人脸在谢辞声的眼前放大,他眯着眼睛,有些迟钝地想,这个人很面熟。 “呀,谢二少好像还是有点犯困的样子。来,我给您醒醒盹,让您清醒清醒。” 见谢辞声眼神迷蒙的样子,周沛快活地笑了起来,他飞起一脚,穿着厚牛筋底子马丁靴的脚,狠狠地踹在了谢辞声的脸上。 厂房外。 看见这一幕的宴灯差点忍不住站了起来,幸亏他还记得自己现在绝对不能被发现,硬生生靠意志力把自己要蹦起来的动作给压了下来,霎时间,喉咙里有股子铁腥气的热流翻了上来。 “冷静!”程云兵在看到谢辞声被殴打的时候,赶忙伸手搭在宴灯的背上,以防宴灯冲动之下,暴露了行踪。 通过红外线设备,可以看到厂房的最高处还藏着一个人,看那个人的姿势,那是典型的警戒姿势,他们藏身的地方是那人唯一的视线盲区。 但是那人实在是太会选地方了,就算这里是他的视线盲区,自己这些人也必须小心翼翼地趴平藏好,稍微有点大的动作,都有可能被对方发现! 宴灯也知道自己必须冷静。 可是,看着谢辞声被周沛肆意地殴打,保持冷静,比想象中的要难太多太多了。 他的腮帮子已经彻底被咬烂了,现在到处都是伤口,木木的钝钝的,再咬上去都不怎么疼了。宴灯只能慢慢地抬起手,把胳膊搭到嘴边,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伴随着鲜血涌出来,刺痛的感觉一跳一跳地往脑子里窜,宴灯才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子燥火稍微降下去一些。 这个时候,拆弹小组的组长放下望远镜,慢慢地爬了过来,压低声音对程云兵说:“跟宴灯猜的一样,看我仔细看了受害人身上绑的炸药,好消息是,他身上的炸弹跟在达帆化工厂里发现的一模一样,都是属于用□□自制的,形状比较稳定。” 说到这儿,这位组长冲着宴灯再次轻轻点头致谢,当时他们还是不放心,决定派一部分人去达帆那边勘察过再说。 就在人都快到那儿的时候,宴灯忽然强烈要求他们不要急着进去,最好先打开信号屏蔽装置,再想法子探查一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因为他怀疑,周沛这么大喇喇地给出达帆化工厂,应该不止是想要隐蔽自己行踪,同时溜达他玩,以此取乐,对方肯定有着必须让他们去达帆化工厂的原因。 果然,派过去的人照做之后,心有余悸地发回消息,说是厂房里装了很多微型网络摄像头,他们派人从死角进入以后,在厂房里发现了不下五十公斤的自制炸药! 众人这才冒着冷汗,艰难地消化完这个消息,后怕不已。 程云兵追问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你看到没有,那个炸弹上粘着一个电子表状的东西?那既是定时器,又是信号接收器,所以受害人身上绑着的,是一个自制的简陋的定时兼遥控炸弹!我相信,就算咱们第一时间冲进去,拿下了犯罪分子,遥控器失效以后,那个简陋的控制器,会自动跳到计时模式。” 更何况,上面警戒的那人跟周沛的位置是呼应着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炸弹到底有几个遥控器,是不是这俩人人手一个。要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从周沛这边突破,还是从警戒的那边突破,另一个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万一按下了遥控器,怎么办? “……不会。”听完拆弹组长的话,宴灯略一思索,就否定了对方的猜测。 “周沛这个人看上去虽然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像炸弹遥控器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两个,让一个跟他关系不好的人跟他一起掌握这份所谓的权柄的。” “那……” 可能是宴灯现在的气场太过具有侵略性,不知不觉地,包括程云兵在内的人都开始询问起他的意见了。 “就照原来的计划,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会让我的人工智能系统给达帆那边的监控摄像头的画面切换到一场爆炸上。当周沛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他肯定是最得意最开心也最放松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就到了咱们行动的时候了。” 程云兵点了点头,“可行。到时候,我会吩咐狙击手干扰警戒的那个人,让他一时不敢从掩体后面出来,给周沛帮忙。何组,你跟我一起,我们带着特警一起冲进去,先拿下周沛。如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如果我们顺利拿下了周沛,没有让他按下遥控器的话。那个炸弹真的照你猜想的那样,跳到了自动计时模式。那时候,一切就靠你们拆弹组了。” “好!” “宴灯,至于你,我要求你,必须待在外面。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好,也很能干,但是,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参加这次行动。” 听到这话,宴灯摇了摇头,“我不会添乱,更不会拉你们后腿。我相信,只要我出现,周沛的情绪就会变得非常激动,甚至会激动到混乱的地步。我是他的刺激源,他混乱了激动了,你们才好动手。” “可是……” 宴灯抬手紧紧攥了一下程云兵的手,认真地说:“程叔叔,谢谢你,但是,这次我非去不可。这里没有人能制得住我,就算你不同意我跟着去,我自己也会去的,没人能拦得住我。” 听到这话,趴在后面几个刚被宴灯打到灰头土脸的特警们,涨红了脸———觉得大明星就是跟着添乱,说话有点不客气,结果被人当场打脸,这种事情可太尴尬了。 厂房里。 谢辞声呛咳着吐出了一口血唾沫,紧跟着就被周沛抓着头发,拽着脸强迫他一起看电脑的显示屏。 “看见没,这个地方埋着几十公斤的炸药,等到宴灯一走进去,轰,就会被炸的四分五裂。” 听了这话,谢辞声的心脏瞬间缩紧,他一边在心中疯狂呐喊祈祷着,祈祷宴灯千万不要明知是陷阱还踩进去,一边哑着嗓子道:“……宴灯,从来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家出事,你要非□□的话,那就冲着我来吧。你现在已经把我绑架过来了,想杀了我,想要钱,或者别的什么,随你的便。但是,宴灯他……” “闭嘴!” 周沛恶狠狠地打断了谢辞声的话,他揪着谢辞声的衣襟,凑过去,咬牙切齿道:“什么叫从来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你知道你养的那个小表子干了些什么吗?他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他亲手把我推进了地狱!” 说着,又嚇嚇笑了起来,“但是,他一定没有想到,我从地狱里活着爬出来了,我要看着他死,我要他死的尸骨无存,被炸成肉沫!” 原本宴灯要是被炸死了,周沛还会有一丢丢遗憾。但是看着谢辞声骤然变沉的呼吸、缩紧的瞳孔、和极力想要掩饰的担忧惊恐,周沛忽然觉得,宴灯要是当着谢辞声的面,被炸成碎肉残肢的话,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啊! 想什么来什么,周沛正笑着呢,就看见显示器角落里冒出来一个步履匆匆,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不停地看着手机的年轻人。 “哈哈哈哈!来了来了!谢辞声你快看,宴灯到了,接下来,就是最精彩的一幕,不要眨眼以免错过哦!” 周沛激动的口沫横飞,没有发现谢辞声除了开始有一瞬间的紧张以外,在看清屏幕上那个身影之后,反而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分明就是宴灯的身影,不论是穿着打扮,身高胖瘦,甚至是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眼睛,都像极了宴灯。 可是,谢辞声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宴灯,不是他的爱人! 知道那人不是宴灯,谢辞声就知道,宴灯一定没有冲动到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钻,对方肯定有了应对的办法。 谢辞声心中安定之后,就有功夫做戏了。他装出一副惊恐到无法呼吸的样子,很好地取悦到了周沛。 趁着周沛注意力全部放在电脑上的时候,他慢慢地挪着,把被捆的最松的一只手慢慢地拧了出来。虽然上半截臂膀还被捆着,可是手肘以下的部分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然后,他借着姿势的便利,轻轻地抬起手,将手朝着周沛近在咫尺的裤兜伸去。 不管宴灯和家人那边有没有发现他的行踪,或者对方已经查到了什么地步。谢辞声觉得,在自己能自救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尽力自救。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周沛刚才激动之下,把手里一个鸡蛋大小的东西塞进了浅浅的裤兜里面。 那东西有很大可能就是自己身上炸弹的遥控器,只要他能趁着周沛不备,把遥控器抢到手的话。主动权就到了他的手里了,到时候,他反而可以威胁周沛,让他不敢再靠近,免得自己想要鱼死网破,按了遥控器那就都一起炸死在这里。 看着屏幕上那个人影试试探探地,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心中期待地方位走去,周沛激动的鼻翼翕动,刚刚吸下去的粉儿来劲儿了,他几乎是沉迷一般地等待着,自己心中期待已久的那一幕。 根本没有发现谢辞声脱出来的手,已经离他的裤兜越来越近了。 “砰!” 一声巨响从电脑的扬声器中传了出来,视频晃动着,什么都看不清,完全被炸起来的烟尘给遮盖了。但是,周沛之前吸过粉,看视频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模拟了无数回宴灯被炸的血沫横飞的画面,在听到爆炸声的时候,明明屏幕上是一篇黑黄色的滚滚烟尘,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看到了,清楚地看到宴灯被炸成了碎片! 拿到了! 就在谢辞声将遥控器抓出来紧紧握在手中的一瞬间,周沛脸上惊诧的表情还没有浮出来的时候,一声闷闷的枪声响了。 “蠢货!”阮信赶忙紧紧地缩在掩体背后不敢冒头,他心里有一万个后悔,后悔自己居然信了这个蠢货的话,后悔自己因为小主人的两句软语哀求,就同意了周沛这次的计划! 同一时间,厂房的几面玻璃窗被踹碎了,一连串身着黑衣的特警,如同幽灵一般飞快地窜了进来。 打头的那个,就是宴灯! 宴灯的心很稳,他几乎是放空了心里所有的思绪,眼睛只能看得见周沛。在冲进来以后,他连蹬两下墙体,像猎豹捕食一样,如同离弦的箭羽般,朝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周沛扑了过去。 “宴……” 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周沛的脸上,有鲜血飞溅。 打完以后,宴灯的两只手分别冲着周沛的手抓去,膝盖高高提起,猛烈的膝撞接了一个小擒拿术,就结结实实地将周沛给按倒在地了。 “搜身啊!” 程云兵赶忙扑上去,开始在周沛身上摸索。 “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 周沛直到被按倒在地,才彻底反应过来,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狂吼:“我不信我不信!我明明看到你被炸死了,被炸的血肉横飞,我看见了的!放开我,不然我把你们都炸死,咱们同归于尽!” 就在程云兵搜便周沛的全身都没有找到遥控器,脸色越来越黑的时候,谢辞声终于回过神了。 他喃喃地道:“宴灯?” 宴灯这会儿全神贯注都放在遥控器上了,根本没有听到谢辞声在叫他。 谢辞声使劲咬了一口舌尖,生疼,再定睛一看,宴灯还在他面前。 “宴灯!”看到宴灯面青唇白的样子,他下意识想要张开怀抱把人揽进怀里,结果发现自己手抬不起来。 “找不到?” “没找到。” 程云兵有顾忌,可宴灯没有,他直接把周沛的手反剪摁在背后,然后将人一把提了起来,提起膝盖冲着对方的kua下就是两下重袭。 “说,遥控器在哪儿!” 明明疼的整个人都不自然地抽搐起来,可周沛却努力勾出一个诡异的笑脸,“你,你猜啊。那儿没炸死你,在这儿炸死你也好啊。” 眼看宴灯眼睛又红了,膝盖也微微抬起,程云兵赶忙上前拦了一下,这要是不小心给嫌疑人疼的猝死了,可咋办? 倒是谢辞声这会儿才发现宴灯有点不对劲,他赶忙提高声音喊:“宴灯,宴灯,别怕,遥控器在我这儿呢,我给抢到手里了!” 听到这话,宴灯才敢稍微放松一点点注意力,朝着谢辞声看去。 “在这儿!”谢辞声笑了,他摆了摆从铁链中脱出来的手,示意宴灯看他手里的遥控器。 遥控器! 看到这个,宴灯直接把被疼的快晕厥过去的周沛往特警手里一塞,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谢辞声的身边,跪了下来。 “……哥,你疼吗?” 谢辞声顶着一脸的青紫血痕,忙不迭地摇头说谎,“不疼的,他的力气也不大,估计是吸du吸的人都虚了吧。” 宴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朝着正在戒备地四处搜寻的拆弹组的人招手,“快过来,我哥把遥控器抢到手了,遥控器没有损坏,定时系统应该没有启动!” 拆弹组的人一听这话,喜不自胜。 只要遥控器被夺了下来,定时系统也没有启动,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把捆住炸弹的铁链子打开,轻松地抱着炸弹离开啊。 来之前还以为是一场硬仗,结果呢,谢辞声抓住机会积极自救,完好无损地抢到了遥控器。 宴灯一冲进来就战斗力炸裂,没等周沛反应过来去抢夺遥控器,就直接把人拿下了。那边唯一一个可能会给他们制造麻烦的高手,还因为没有得力的武器,拿着一个小手木仓被逼在掩体后面,连头都不敢露,被围捕抓住是迟早的事儿。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计划的分外周全,做好要流血牺牲的准备,冲进关底打BOSS,结果一推门进去,关底BOSS就因为中病毒,战斗力跌到了个位数,轻轻松松,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拿下了? 宴灯的心在看到谢辞声手里的遥控器的时候,就放下了一大半。 他紧紧地盯着拆弹组人员的动作,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谢辞声的手,根本没有发现,其实自己是在不自觉地颤抖着的。 谢辞声发现了,他自个儿身上还绑着炸弹呢,却没有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反而一门心思都在宴灯身上。他空出来的手,像是安抚一只被吓到炸毛的小猫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宴灯的头发耳朵后脖子脊背,把自己的安抚之意,无声地传递过去。 “别怕,我没事儿的。”说着,谢辞声艰难地凑过去,在宴灯的脑门上轻吻了一下。 “……嗯,哥你不会有事儿的。”宴灯勉强地笑了笑,还是哆嗦个没完。 终于,炸弹被安全地从谢辞声的身上拆离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欣喜的时刻,宴灯忽然看到低着头的周沛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好!!! “扔掉!趴下!” 宴灯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句,带着刚刚从水泥墩子上被解下来的谢辞声往前一窜,扑倒在地,他翻身上去,紧紧地压在谢辞声身上。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谢辞声居然挣脱了宴灯的压制,反而紧紧地周密地将宴灯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砰!” 一声巨响! 刚刚被扔到角落里的炸弹,炸开了。 宴灯只觉得扑在他身上的谢辞声猛地一抖,发出了一声模糊的闷哼声。而后,有大量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衣服,渗了进来,黏糊糊地从他的身上滑落下去。 第68章 医院, 手术室室门外。 宴灯靠墙站着,眼神麻木又空荡, 眼眶通红,灰头土脸, 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哆嗦着手,像是强迫症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明明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干擦是擦不掉的。可他就好像脑子里有个零部件已经坏掉卡死了一样, 只知道机械地擦拭着手, 甚至自己的手都已经被擦的破皮流血了,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谢坤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 缩肩塌腰,整个人好像一瞬间都老了十多岁。 柳乐薇一直在哭,哭的整个人都站不住, 一个劲儿往地上滑。 她嘤嘤泣泣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幽幽回荡着, 愈发显得这里的氛围死寂冷凝。 早已被警察送过来就医,经过救治已经清醒的傅清辉和方珺珺闻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正在死命地擦拭双手, 擦出来的鲜血和着之前干涸的血迹, 显得分外瘆人。 他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悲伤包围着, 却并没有哭出来,就好像已经痛苦到连怎么哭,都忘记了。 眼尖的方珺珺还看到宴灯一直在紧紧咬着下唇, 唇肉已经被咬的稀巴烂,鲜血顺着儿子的下巴一点一点往下滴着。 她赶忙捂住嘴,把涌上嗓子里的尖叫咽了下去,慢慢地走到宴灯的身边,然后把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去的孩子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灯宝不要怕,你谢哥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听了这话,宴灯几乎凝滞的眼神才注入了那么一点点活气,他艰涩地开口问道。 听着儿子沙哑的像是被粗砂纸打磨过的声音,方珺珺心里刺刺地疼着,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充满信心的样子,“真的啊。你可不知道,当初你谢哥初进娱乐圈就爆火。娱乐圈里的人嘛,都是有点迷信的,就有人拿这事儿问过一个很灵验的大师。那大师说啊,谢辞声这人一看就是带着大福报转世的,天降紫微星,一辈子顺风顺水,逢凶化吉,别人过不去的坎儿,在他那儿不值一提的。” 听到这话,不但宴灯眼神亮了,就连柳乐薇都停止了哭泣,跟谢坤异口同声道:“你说真的?” “真的!”方珺珺咬咬牙,斩钉截铁地应了。 听到这两个字,柳乐薇终于不哭了,她粗暴地抬起胳膊擦掉眼泪,掏出手机神经质地开始翻查着补养身体的菜谱。 谢坤则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身上掏了半天就掏出一个早就被捏的皱巴巴的烟盒。 看他这样,一旁的傅清辉拍了拍儿子的脊背,然后冲谢坤招了招手,“这儿不能抽,咱们去旁边的吸烟室。” 正好,他也得跟这人好好聊聊。 这次的事儿,说白了,两家都有责任。但是,之所以搅出这么大乱子,还不是因为柳老爷子想要控制谢辞声,想要干涉插手外孙的感情生活。柳老爷子为了显得逼真,是真的把自己摔了一跤,虽然伤的不重,但傅清辉也不好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儿。 柳老没有儿子,那女婿也是一样的。 谢坤苦笑着看了一眼还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起身跟着傅清辉去了吸烟室。 俩人刚要走,手术室的灯忽然叮的一声,变成了绿色。几个人的心都高高地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几分钟后,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一边擦汗,一边向他们报喜:“手术很成功!位置最危险的弹片距离他的脊柱只有不到一公分,我们已经把弹片全部清理出来了,他身上没有特别重的伤,就是失血过多,外加有点脑震荡。只要好好修养着,要不了两个月就好了。” ……好好休养……两个月…… 宴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句话,他失态地冲上去拉住了医生的衣摆,急切地问道:“我,我想见见他,可以吗?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医生被吓了一跳,实在是宴灯这幅样子,看上去真的很糟糕。尤其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把手也擦破了,嘴都咬烂了,刚刚摸脸的时候一呼噜,满脸的血迹。 “伤者已经被送进加护病房了,大概半小时后,他就会醒来了,你们动作轻一点,可以去看看他,甚至跟他说说话。”医生想了想,嘱咐宴灯道:“你这些伤别看不大,该去处理就去处理一下。” 听到能去看人,宴灯满脑子都是自己要见到谢辞声了,哪里还顾得上听医生的嘱咐。他快手快脚地跟着医生走去了消毒室,把自己脏衣服扒干净,换上干净的探视服,像跟屁虫一样死死地跟着医生,等医生带他去看人。 人家不配合,医生总不能把宴灯摁倒,带去处置室看伤吧?他只能叹了口气,带着这一群眼巴巴看着他的病人家属,走进了谢辞声所在的病房。 宴灯看着脸色苍白,安安静静地陷在白色被褥中的谢辞声,踉跄地走过去,跪在了床边。 “……哥,你睡够了,就醒过来吧,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他哆嗦着手,想要触碰一下对方的脸,却在将将要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他怕自己动作太大,会不小心弄疼他的谢哥。 看见这个情形,一向对着宴灯蹦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谢坤鼻子一酸,背过身去了。更别提心软的,早就默许了宴灯和儿子的柳乐薇,她扑到闺蜜的怀里,方才止住的眼泪,哗啦啦又流了下来。 就像是有什么心电感应一般,宴灯低喃的话音还未落下,谢辞声的睫毛快速地颤抖了起来,嘴里呜呜哝哝地说着什么。 宴灯赶忙把耳朵凑过去,只听见对方在说:“小灯,小灯,别怕,哥,哥在这儿,你别怕……” 听到这句话,宴灯一直干涸麻木的眼睛瞬间湿润,眼泪刷地一下,就决堤了。 他使劲点着头,轻轻拍了拍谢辞声放在外面的手,哽咽道:“哥,我不怕,你放心,你保护着我呢,小灯一点都不害怕。” 谢辞声听到这句话之后,模糊地勾起嘴角满足地笑了笑,又陷入了昏睡。 见状,宴灯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抬脚朝外面走去。 他得尽快把自己收拾齐整,要看上去是被保护的很好,完好无损才行。绝对不能让谢哥一醒来,就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 也许是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下来,宴灯刚走到门口,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着地上软倒下去。 “……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哎呀,这孩子怎么一身的伤,这是自己咬的?” “别担心,病人就是咋惊咋喜,再加上低烧,昏过去了。” 宴灯努力想要张嘴说话,他想告诉这群人,帮个忙,把我收拾的利索的一点,我得好好的,完好无损地去见谢哥。 奈何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意识也慢慢开始涣散,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 这段时间,网上被一部名叫《杀死爱情杀死我》的电影给刷屏了。 按理说,这样一部看片名就显得很文艺,实际上也算是半文艺半商业的片子,是不太能拿到大票房,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热度和讨论度的。毕竟,文艺片的受众群体,还是偏小的。 但是,这部片子的主演的宴灯啊,还有谢辞声的友情客串。对于数量日渐庞大的cp粉来说,就算只是单纯为了去吃糖,也一定要去看这部片子的。 更别提自从《蜉蝣传》上映之后,宴灯那数量直奔着四千万去的微博粉丝,哪怕这里面只有四分之一去贡献票房了,那也是一笔很庞大的数字了。 当然,如果电影质量不够高的话,粉丝也顶多就是给这部电影前期拉拉票房而已。 但是这部片子的质量够高吗? 绝对够! 一开始奔着宴灯出品必属精品,或者冲着我爱豆的电影不管好坏我得去支持一下的粉丝们,在看完以后,顶着一身的冷汗,喘匀了气之后,拿出手机,干嘛呢?趁着那些缓过来的人不多,赶紧趁机再定一次票去二刷,然后疯狂给大家伙发安利啊! 最诡异的是,这次分明是谢宴二人又一次合作,可声控灯女孩们却不是cp粉里最沸腾的一波。 是的,新cp才是现在热度最高的tag。 这群新的cp粉们粉上了宴灯的自攻自受!在她们看来,女装的宴灯简直是瑰宝般的存在,能配得上女装宴灯的,只有男装的宴灯,不接受任何反驳! 声控灯女孩作为最早的谢宴cp粉群体,面对来势汹汹的水仙党们,她们能认输吗? 不存在的! 写手,画手,剪刀手,动起来啊! 我们必须要让这群水仙党们知道,就算是女装的宴灯,也是只有跟声声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 这种两家打架,结果最后把影视作品打上热搜好长时间下不来的情况,是不是很眼熟? 哎,对了,宴灯出道的第一部作品,就是这么热出圈的,现在只不过是重复当年的情形而已。 就在自来水逐渐成型,电影的热度被她们炒的越来越高的时候,另一个消息彻底给这锅热油扔进去一颗火星子。 《杀死爱情杀死我》在国内三大电影金奖上,最少拿到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等九项提名,最多拿到多达十三项提名。 横扫! 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么黑马,这么强势的影片了? 如果提名多只说明这部片子很有可能是那种曲高和寡,跟观众口味反着来的类型,那么庞大的自来水群体,又在昭示着:快去看啊,绝对不是曲高和寡,绝对不是那种云山雾罩导演自嗨过头谁都看不懂的类型,超级好看的啊啊啊啊! 两者相加,让普通的观影群体也生起了好奇心,要不,就去看看?反正电影票也不贵嘛,就19块钱,要是没有那群人吹的那么好看,看老子不喷死那群水军,喷死这部片子! 看完以后,唔,真香! 好东西需要分享,来来来,好基友们,张嘴吃安利! 就这么着,这部电影不知道奖项能拿下几个,反正票房和口碑是已经赚翻了。 粉丝们殷切又卑微地期待着,破8.8亿的时候,庆功会上没有看见宴灯和谢辞声,那眼看着破15亿了,到时候举办庆功会,这俩人总该出现了吧? 结果,还是没有出现。 直到这部电影彻底下画,甚至三金头一个最具有含金量的金龙奖的颁奖典礼都快开始了,各位不管有没有作品参赛的男女明星都开始花式刷屏上热搜的时候,这两位还没有出现。 众粉丝简直要失望到快哭出来了,每天花式打卡撒娇逼问男神是不是闭关闭的都忘记自己被提名这件事了,奈何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丁点回应。 是夜。 锦绣尚品别墅区。 感受到怀中人呼吸变得清浅,谢辞声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对方的脖子下抽了出来,把准备好的条状软枕塞过去,再从床底下捞出一个等人高的抱枕,塞到宴灯的怀里。 看着宴灯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和脖子上那一溜儿暧昧吻痕,谢辞声的耳朵慢慢红透了,甜蜜满足地笑起来。他轻轻地摩挲着宴灯的眉眼,看着对方酣甜的睡颜,忍不住凑过去在宴灯的淡青色的眼皮子上落下一串亲吻。 亲完以后,他看宴灯没有被他的孟浪给惊醒,才松了一口气,这才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拎着拖鞋,慢慢地走出卧室。 离开的谢辞声并没有发现,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宴灯的眼睛就睁开了,清凌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血丝。他翻了个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跳的特别快,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是的,宴灯在装睡,为了不让谢辞声担心,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努力装睡。 也许是那次的事情把他吓坏了,宴灯发现自己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每次都要疲惫到了极点,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直接昏过去的那种,才能让他睡上两三个小时。 就算这样,入睡以后,也会不断地做着噩梦,梦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害的谢辞声在他面前各种惨死。 宴灯知道自己的心理出了点问题,他被心魔缠上了。 事情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作为参与恶性绑架杀人事件的帮凶之一的傅曦,被逐出了傅家,被伤透了心的傅曜放弃,一无所有不说,前途也彻底被他自己给毁了。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人,未来的十年八年恐怕都要在牢狱里度过。 至于周沛这个罪魁祸首,大快人心的是,他没有被当场炸死,但是,他的脊骨却被严重炸伤了。 脊柱受伤的他,胸部以下彻底瘫痪,虽然让他免去了必须进入监狱服刑的惩罚,可他却得后半辈子都被困在病床上,受尽残疾带来的种种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跟坐牢无异,甚至比坐牢还要痛苦的多。 谢家柳家都安排了人看着他,绝对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地活着。他必须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受尽病痛带来的折磨,哪怕是痛苦到了极点,想要用自杀来结束这段痛苦,都不可能做到。 与这些恶有恶报的人相比,只有柳老爷子好像受到的惩罚最轻。 一来,柳老爷子确实是买凶杀人了,但是未遂。二来,他年事已高,超过了七十周岁。 最后在傅清辉这边的律师团竭尽全力地努力下,而谢坤和柳乐薇又没有插手的情况下,判的比较重,也只是判了个两年零九个月的有期徒刑。 可是,法律带来的惩罚比较轻,却并不意味着老爷子就被轻飘飘地放过了。 因为柳乐薇差点因为老糊涂的父亲失去了儿子,对于傅清辉和丈夫一定要让父亲去坐牢这件事,就算再不忍心,她也没法面对父亲。于是,干脆就彻底避而不见,甚至还把一直放在父亲身边养的小儿子也给带走了。 女儿不想原谅他,女婿恨他恨的咬牙切齿,最爱的外孙差一点被他害的没命。柳老爷子还没等到要去监狱服刑,整个人就中风了,脖子以下彻底瘫痪,精神也出了问题,整个人只能像具活尸一样,躺在病床上发疯。 给宴灯种下心魔的人,就是疯掉的柳老爷子。 在宴灯某次路过老爷子的病房门口,被对方看到的时候,精神已经失常的老爷子好像认出了他似的,忽然声嘶力竭地冲他大喊:“你就是个扫把星,跟你在一起,我的孙子迟早会被你害死的!” 这不过是一个疯子用来泄愤的话而已,可这句话却像魔咒一般缠上了宴灯的内心。 他仔细回想,既然自己都经历了那么多不科学的事情,是不是命格一说,确有其实? 看,收养了他之后,明明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宴妈妈,不到两年,就突发疾病,去世了。紧跟着,不到五年时间,宴爸爸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受了重伤瘫痪在床,痛苦地煎熬了数年时间,也走了。 这边,亲生父母不知道他的时候,一家四口和睦温馨,平静又幸福。结果呢,刚要认回他,一家子鸡飞狗跳,这次也遭了难。 宴灯后来听医生说,傅曦这个愣头青生怕下的药量小了,父母兄长会提前醒来,居然加大了三倍药量。那种药,小量服用确实对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但是,三四倍的分量下去,但凡肝肾功能不好的人,都有可能直接猝死的。方珺珺最近身体一直很虚弱,就是因为这药带来的后遗症。 而他跟谢辞声在一起才短短两年时间,对方先是差点飞机失事,紧跟着又被他连累,经历了被绑架,后来还险些被炸弹炸死。 一想到那天谢辞声趴在他身上,眼神逐渐涣散,失去意识的画面,宴灯就觉得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他的身上来回地剐,一刀一刀,割的他痛不欲生。 事关最爱的人,豁达洒脱如宴灯,一时之间也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管是说给担心他的爸妈也好,还是说给最亲密的爱人也好,总之说出来,很可能就会摆脱掉这个心魔。 可是,他不敢。 活了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拥有这么多。关爱他呵护他的父母,深爱他宠溺他把命都交给他的爱人,这些对于宴灯来说,太宝贵了。宝贵到他像是一个穷了十辈子的苦孩子,突然落进了四十大盗用来藏宝的那个山洞里,面对一座由珠宝和金子组成的财宝山,他手足无措了。 他怕自己万一说出来以后,这些人会不会从此也担心他那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会不会就把这一切都又收回去了? 理智上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可情感上,宴灯怕了。 他像是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肉体分外疲惫,精神却无比亢奋,心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烧,烧的他坐立难安,头痛欲裂。 “算了……” 既然睡不着,宴灯干脆爬起来,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他想起之前装睡的时候,曾经看到谢辞声神神秘秘地把一个鞋盒大小的木盒藏进了床头柜里。明知道如果自己想看的话,只要说一声,谢辞声一定会拿给他看的。 可是,这会儿他却蠢蠢欲动地想要试试偷看。 念头一起来,就根本忍不住。 宴灯舔了舔舌头,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被关好的门,而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床头柜,把那个大木盒拿了出来。 里面会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谢哥打算用来求婚的戒指? 唔,那可不行,他早就打算好由自己来求婚的,怎么能让谢哥抢了先? 盒子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戒指珠宝,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一个透明的长方形的塑料盒,盒子上还贴着一个¥6.00的价签———那是第一次见面,宴灯为了赔不是送给谢辞声一盒糖,装糖的盒子。 几根烧秃了上半截黑黝黝的,带着火药味的铁签子———那是谢辞声第一次喝醉之后,发酒疯,非要看烟花,燃烧干净的仙女棒的签子。 一张手写了两个人名字,名字中间还画着一颗丑丑的红心的便签———那是宴灯有一次开玩笑,说是马上要红了,让谢辞声教他练签名,怎么签名才能又快又好看,还得写的像鬼画符一样。至于旁边的红心和谢辞声的名字,那应该是谢辞声偷藏了这张便签之后,自己偷偷补上去的。 一个看着就格外廉价的绿色玻璃戒指———这是当时拍天灵记的时候,郁若素戴的道具,也算是一个比较标志性的东西,每次郁若素要杀人的时候,都会亲一下这个戒指。后来,拍完以后冯乐康大手一挥表示这个玉戒指送你做纪念,宴灯被这种抠门吓坏了,随手把戒指扔到了谢辞声的手里,就去跟冯乐康掐架了。 一叠彩色的糖纸,平平整整地用夹子夹着———这是谢辞声有一次无意中提起说是小时候特别喜欢的一种奶糖,但是,现在市面上好像买不到了。宴灯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第一次在微博上求助了粉丝,终于买了一袋子,送给谢辞声讨他欢心。 还有很多很多比如竹编的蝈蝈笼,发蔫缩水的胡萝卜雕的小狗,两个看着怪模怪样的小面人…… 宴灯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只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 这些他都认得,都是他曾经心血来潮的时候随手送给谢辞声的东西。 在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他会小心珍藏着你所给予的一切。哪怕这些东西,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堆生活垃圾,可在那个人眼中,这些都是宝贝,是充斥着心爱的人心意的宝贝,需要被收藏起来,小心地呵护着才行。 宴灯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张叠成心形的信纸,只见纸上写着—— 我的宴灯: 展信佳。 我本以为,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能够陪在你身边,等到你长大,等到你开窍。如果那个时候,苍天怜我一片痴心,不曾安排你遇见喜欢的女孩,那么我可能会向你倾吐自己隐藏在心底炽热的爱意。 但是,现在好像苍天并不怜我。 飞机抖动的很厉害,周围人都在哭,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他人的恐惧。 我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惊慌,我只有满心的遗憾,遗憾我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遗憾不管未来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我都没法和你共度余生了。 我也有害怕。 我怕你会因为我的死亡而太过于伤心。我不想让你伤心,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我希望有人把你捧在手心,疼爱你保护你,给你余生满满的欢喜、温暖和爱。 所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答应我,伤心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尽快走出来,好吗? 飞机颠簸的越来越厉害了,我恐怕得尽快写完这封信了。 我知道烟瘾很难戒掉,我也不想勉强你戒烟。但是,烟抽多了真的对身体不好。看在我已经离开的份上,我想请你答应我的最后一个请求: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能不能尽量少抽一点烟,少一点,再少一点。 最后,我还是想要厚着脸皮,告诉你,我爱你。 很爱很爱,想要与你共度余生,朝夕相对,看尽每一次日出日落,经历所有烟火世俗的爱。 我曾经无意间看见过一句话,有点矫情,却深深地触动了我。 那句话说:跟我走吧,心动给你,爱意给你,任性给你;潮湿的发梢给你,深夜的怀抱给你,笨拙的情话给你。眼底的星星给你,心跳奏响的情歌给你。小心翼翼给你,奋不顾身给你,往后余生所有的喜怒哀乐、清晨日落、早安晚安、拥抱亲吻全部都给你。[注] 真希望能活着,这样,我就有机会,亲口跟你说出这句话了。 20xx年12月17日兄谢辞声绝笔 这是一封未曾发出的遗书,也是一封在看见死神来临时,写给心上人的情书。 宴灯哭了。 这是自从谢辞声醒来以后,两个多月以来,宴灯第一次哭出来。 所有的委屈,担忧,害怕,惊慌失措,自我怀疑自我否定,都被这一封情书给彻底击碎了。 他无声地哭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链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明明哭的这么凄惨,可他的表情却是笑着的,眼睛里有着亮亮的光芒。 在这封信里,宴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给了他最好的最美的最温暖的爱情。 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泪水冲垮了宴灯心里的那只缭绕不去的心魔,将它彻底的冲刷消亡掉了。 哭了半晌之后,宴灯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好,放回原位。 他揉着肿痛的眼睛,光着脚丫子,吧嗒吧嗒跑出卧室。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跟谢辞声说,他想要一个安心的眼神,一个甜蜜的亲吻,一个让他足够心尖发软的怀抱。 当宴灯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谢辞声正戴着眼镜,眯着眼睛费力地在桌子上画着什么,手中拿着电话,正在跟人通话。 “……是的,我的要求就是尽快在这个月底完工。对,你告诉他们,这个冰雪城堡必须做的够漂亮够大气够美轮美奂,而且安全性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我不想要一个豆腐渣工程,那是我要举办婚礼的地方,会有很多很多宾客观礼。加钱?可以加钱,怎么加都可以,但是我的要求他们必须做到!哦,不许为了省功夫,就全部用原色的雪,太白了显得刺眼……” 就算听不到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宴灯也可以想象,听到这些要求,对面的人一定是崩溃的。 这种手面大方,但特别吹毛求疵,跟你说什么要有五彩斑斓的黑的甲方,是最让乙方喜爱又痛恨的存在了。 听着谢辞声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吩咐窗户、台阶、礼堂要怎么怎么做,里面的墙壁必须要有什么样的雕花等等,宴灯靠在墙上笑了起来。 啊…… 原来谢哥这几天总是大半夜偷偷爬起来离开,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婚礼,城堡,永远在一起。 每一个词都甜蜜的直冒泡泡。 宴灯发现,自己想说的那些,都不必再说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去睡觉,养好精神,尽快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恢复到巅峰,等待求婚的机会到来。 谢哥已经准备好了婚礼的一切。 那么,求婚这件事,就必须由他来了。 书房里,谢辞声并没有发现宴灯来了又走。就在宴灯沾了枕头就陷入酣甜的时候,他终于说完自己的各种要求,挂掉电话,筋疲力竭地倒在椅子里。 大哥派给我的这个特助工作能力一定不怎么样,看他这个理解能力就能猜出来了!唉,要不是甄蓁突然怀孕了,派甄蓁过去,她一定能很好地领会到我的想法和要求,根本不需要我再三沟通,肯定就利利索索给我把事情办妥了。 唔…… 等甄蓁的宝宝出生以后,一定要记得给包个大红包,就当奖励甄蓁这些年的能干了。 谢辞声揉了揉眼睛,看着桌子上那张丑出风格的城堡设计图,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时,他被炸弹炸伤肉体虽然昏死过去了,可意识却一直清醒着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就像那次生病发烧不停做梦一样,他回到了那个奇特的世界。 像一只幽灵一样,跟着一个每天都眉开眼笑,乐颠颠地忙进忙出的男人。 看着男人指挥着人,在一座荒芜的满是冰雪覆盖的星球上,一点一点,用冰雪搭建出了一座漂亮到震撼人心的城堡出来。 男人看着面前的城堡,满意地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说:“他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我要给他世界上,最美好的婚礼!” 谢辞声本来以为,男人在近千年的暗恋之后,终于追到了心爱的人,要修成正果了。 谁知,接下来的情况急转直下,刚刚答应男人的追求,同意在一起的那个人,在一次抵御虫族入侵的战争中,为了保护更多的战友,牺牲了。 眼看着,终于要结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了,爱人却死亡了。 这样的打击简直堪称毁天灭地。 可是,男人好像对此事并没有谢辞声想象中的那么崩溃绝望,他甚至是带着笑意的,在早已建好,等待主人入驻的冰雪城堡里,继续生活着。 只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就好像爱人的死亡,打开了他生命力的阀门,他的生气随着爱人的死亡,也跟着一点点地消散掉了。 这个梦,太过于清晰。 清晰到谢辞声在清醒后的很多天里,都记得每一处细节。 就像是为了弥补一种莫名的遗憾似的,谢辞声几乎是一能动弹,就按照记忆中城堡的样子,把设计图画了出来,安排人去建造了。 他看着特助发过来的半成品的城堡照片,对照着自己画的设计图,满意地笑了。 心里满当当的都是期待。 这一次,一定会是一个完美的,最好的结局! …………………………………………………………………… 就在谢宴两家众粉丝们绝望又带着一丝丝希望中,金龙奖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看着女明星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地在红毯上慢慢挪,看着男明星们陪着需要争奇斗艳的女伴一起慢慢挪,谢宴两家的粉丝们,心里是很佛的。 因为,不知道从哪儿吹出来的风,说是谢辞声和宴灯因为搞基,被上面封杀了,这次颁奖典礼本来就不会给宴灯发奖,他来了也是给人陪跑,被彻底打脸公开处刑,肯定不会来的。 虽然在她们看来,爱豆跟男人在一起又怎么样?他伤害别人了吗?他触犯法律了吗?他践踏道德底线了吗? 都没有的话,凭什么封杀封杀的,有病吧? 但是,所谓无风不起浪,明明心里不忿,可粉丝们还是无奈地表示,这次颁奖典礼,有很大可能是见不到男神了。 谁知,就在一辆车开入直播镜头,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谢宴两家的粉丝们集体炸成了烟花。 啊啊啊啊啊啊!!! 谢辞声来了!!! 那么,他旁边的人,肯定就是宴灯啊啊啊啊!! 对于好久好久都没有在荧幕之外的地方看到男神的粉丝们来说,她们奔走相告,喊大家快去看直播,然后对着显示器笑到合不拢嘴。 而很多cp粉在看到俩人穿着同款的衣服,并肩走过红毯的时候,激动的整个人都模糊了。 看着谢宴二人姿态亲昵地聊天说话,连冗长的颁奖仪式都觉得过的很快了。 很快,就来到了最后要颁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主角的时间了。 宴灯作为两项都拿到提名的演员,粉丝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上次被分猪肉,宴灯错失了金枫奖的最佳男配角,这次可是以公平公正,演技为王著称的金龙奖,应该不会再搞出什么玩平衡分猪肉的事情来了吧? “紧张吗?”谢辞声悄悄地凑过去问。 宴灯闻言摇了摇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见他表情这么紧张,紧张的都不敢开口说话了,还强撑着摇头表示不紧张的样子,谢辞声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抚着宴灯的脊背,“不要紧张,我相信,这次一定是你,只能是你。” 宴灯咽了咽口水,无奈地想着,我是很紧张,却不是为了得奖紧张,我是为了得奖以后要做的事情紧张啊! 随着上一届影后和影帝作为颁奖嘉宾,同时走上主席台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甚至连导播都特别有眼色地把镜头对准了宴灯。 果然,这两位笑着对视一眼,也不磨蹭说什么开场白,直接打开信封。 上届影后:“鉴于这次获奖人的特殊性,所以,我就跟郑先生一起上台了。” 上届影帝:“是的,咱们也给主持人节省一些插播广告的时间。女士优先,你来?” “好的,那我来宣布,获得第四十六届金龙奖最佳女主角的是,宴灯!” 郑影帝拍了拍胸口,激动地说:“是的,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让我们恭喜宴灯,恭喜他获得了第四十六届金龙奖最佳男主角!恭喜他!”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如同浪潮一般朝着宴灯袭来。 直播颁奖典礼的弹幕,瞬间炸开了。 宴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转身拥抱了谢辞声,紧紧地抱着。他在谢辞声的耳边,轻声道:“哥,我爱你,等着我。” 然后,冲几位同获提名的男女演员们鞠了一躬,而后,迈着大步,快速地走上了舞台。 谢辞声看着一步一步朝着领奖台走去的宴灯,回想起对方刚刚的那句话,他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胸口。 难道说…… 宴灯在与二位前辈握手致谢,接过两座奖杯之后,他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们,一眼就找到了谢辞声。 他定定地看着谢辞声,眼中有着璀璨的灯火在烧。 按照规矩,宴灯先按照流程,语速很快,口齿清晰地感谢了金龙奖组委会、导演、编剧、以及所有剧组工作人员。 之后,他抿了抿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 放缓了语速,声音低沉而深情地说:“我曾经对我心爱的人说过,等我拿到影帝的时候,就向他求婚。现在,我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奖杯,有了求婚的资格……” 谢辞声在听到这儿的时候,就忍不住站了起来。 见状,无论是在场的与会人员,还是观看直播的观众们,都察觉出了什么,纷纷惊呼出声。 宴灯看到了,他冲着谢辞声挥了挥手,俩人的眼神隔空交缠在一处。 “我的爱人,曾经在一张情书里给我写了一句话,我现在想把这句话还送给他。” “谢辞声,跟我结婚吧,我把心动给你,爱意给你,任性给你。潮湿的发梢给你,深夜的怀抱给你,笨拙的情话给你。眼底的星星给你,心跳奏响的情歌给你。小心翼翼给你,奋不顾身给你。往后余生所有的喜怒哀乐、清晨黄昏、早安晚安、拥抱亲吻全部都给你!” 说着,他认真地问,“谢辞声先生,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并把你的余生赠到我手中吗?” 谢辞声眼圈红了,他没有想到,宴灯居然真的敢在颁奖典礼上,面对着这么多人,承认了他们的感情,并且光明正大地向他求婚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一旁的方盛见状,赶忙伸手推了他一把,“去啊!” 谢辞声被推了一个踉跄,他非常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颁奖台走去。 然后,在看到宴灯期待的眼神时,越走越快,忍不住变走为跑。 他毫不迟疑地,奋力地,朝着台上的宴灯,朝着自己心爱的人,朝着自己余生所有的幸福奔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至此,完结啦!!!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明天会有数额不定的小甜饼番外掉落哦。 给大家比心! [注]前面的那段话,是在网上看见的,具体作者已不可考,我修改过用在了这里。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里快哉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爱卡卡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番外1 提问:如何, 让一对关系很好,在一起将近三十年的闺蜜之间的友谊,逐渐塑料化? 回答:让她们成为亲家,并且一起操办婚礼。 就在方珺珺和柳乐薇这对闺蜜为了儿子们的婚礼,从红毯质地, 到婚服颜色,再到婚礼上的乐队到底要请哪家,吵的不可开交。两个无比合拍的处女座,在这个时候, 疯狂吹毛求疵,把完美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友谊的小船快翻了的时候。 宴灯应付完傅爸爸的全方位关怀,躲开别别扭扭总是一副有话要说但就是说不出来的傅曜,绕开跟闺蜜拌嘴拌上头的方妈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门落锁上床拿手机拨号, 一气呵成。 看着秒被接通的视频通话, 还有出现在屏幕上那张熟悉的俊脸,宴灯只觉得鼻子一酸,快哭出来了。 “哥,我好想你啊……” 是的, 宴灯就是在撒娇。 也许是太多的人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变得软弱,变得幼稚。从前那个刀枪不入,铜心铁肺的小金刚, 现在因为婚礼前不许见面的缘故,在对着已经分开有三十三个小时的爱人,在幼稚地撒娇。 看他这样,谢辞声心疼坏了,他赶忙柔声安抚道:“小灯,再忍一忍,明天,明天中午咱们就能在婚礼上见到对方了。” 宴灯表示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娇气的宝宝,他就是要无理取闹。 “不,我想现在就见到你!哥,你不知道,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没有你抱着我睡觉,我又失眠啦。”他把脸凑近摄像头,伸手扒拉着自己光洁白皙的脸颊,示意对方看,“喏,我都熬出黑眼圈了!” “……” 你这么容光焕发,皮肤白的都快发光了…… 但是,亲爱的说有黑眼圈了,那就肯定是有了。你要是看不见,就是你眼神不好,你瞎,没有别的原因! 谢辞声心疼地哄了半天,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刚拧开门把手,又赶忙把门关上了。 说实在话,这两天没有宴灯在怀里,他睡觉也不踏实,总是时不时会惊醒。 但是,新人结婚之前如果见面了,会冲喜的,以后的婚姻生活就不会平安顺遂,甜蜜美好了呀! 不是谢辞声迷信,实在是,他希望自己以后跟宴灯的婚姻生活,再也不要有一丁点波折。最好每天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把宴灯从前受到的那些苦楚,全部都被蜜汁子浸透了泡化了。 等到他们老了,变成两个皱巴巴的小老头的时候,宴灯回忆过往,只能想起甜蜜,而没有伤怀。 宴灯不是不懂谢辞声的想法,他就是想撒个娇,让对方心疼心疼自己,瞎矫情一下。 也许是谢辞声的温柔顺着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流进了他的心里,宴灯的委屈一点点被抚平了。 他眉开眼笑地开始跟谢辞声絮叨,说两家妈妈battle起来的场面真的太可怕了。 说方妈妈和傅爸爸听信儿女结婚前,父母必须要给孩子亲手做一碗面条,一来祝福孩子的婚姻长长久久,二来也是寓意缠住孩子的脚,让他多回家来看看。结果,两个厨房杀手待在厨房里折腾了一整天,浪费糟蹋了多少东西,最终弄出来的东西闻味道看外形都像是毒药,只好一边互相埋怨,一边学着视频煮了一碗泡面给他吃。 说傅爸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长辈教导,可能什么都不懂。昨天晚上一脸尴尬,顶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来到他的房间,想要给他进行婚前xing教育。结果,他还没怎么着尴尬呢,傅爸爸就脸红脖子粗,一副快要爆炸的样子。 谢辞声笑眯眯地,认真地听着宴灯说着这些生活中琐碎的小事,眼神里荡漾着温暖的水波。 真好啊。 真希望未来所有的日子,他的小灯,都能笑的这么开心。 宴灯本以为,明天结婚,今晚他会激动兴奋的睡不着。结果,说着说着,他就哈欠连天地开始犯困了。 “困了?快睡吧。” 宴灯哼哼唧唧地不想睡,他还想继续听着谢辞声的声音,继续跟他聊天,好像这样可加装对方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奈何,最近为了在婚礼上以最好最精神最帅气的姿态出现,宴灯除了疯狂给自己做保养以外,也被方妈妈按着养成了定点睡觉的习惯。这会儿到点了,他就像是要断电了一样,眼皮子腻腻歪歪地要黏到一起去温存,睁都睁不开。 “……哥,我爱你。”嘟囔完这句,宴灯彻底断电,陷入了酣甜。 谢辞声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凑上去轻轻地印了一吻,“我也爱你,晚安,明天见。” …………………… 作为婚礼的主人公睡了,其他人还或忙碌或激动,都还清醒着呢。 尤其是谢宴两家的粉丝,一个个都精神极了,攒在群里聊的正嗨。 实在是,谁也没有想到,向来低调的男神们,居然同意直播婚礼给她们看! 这事儿,得从宴灯在颁奖典礼上,正大光明地向谢辞声表爱示爱求婚说起。 当时,弹幕上除了满屏的“撒花”“啊啊啊啊啊”“awsl”“我搞到真的了”之类的发言以外,还有不少厌恶同性恋的观众在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疯狂开始侮辱谩骂谢辞声和宴灯俩人。 作为单纯的谢粉和宴粉,虽然不如cp粉们接受起来那么快,甚至是酸的也快哭出来了。但是,当她们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哪里还记得酸,都快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你算个什么瘠薄玩意儿,敢辱骂我声/我灯?人家俩人谈个恋爱,要结婚怎么你了,你太平洋警犬啊,管的这么宽?姐妹们,上,给我活撕了这群煞笔!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就此吹响了号角。 打到后来,还牵扯进来不少为了蹭热度捞流量的营销号和媒体们。 粉丝们表示,你们要是好好的表示,我不支持同性恋,从此谢宴一生黑。那OK,这是你个人自由,我们无权干涉。但是,如果有人说什么喜欢男人恶心,有病,变态,艾滋,烧死杀掉之类带有人身攻击和侮辱性谩骂的,那就得让你们见识见识,姐妹们混迹粉圈多年练就的这一身绝学了。 不喷到你哭,就算我学艺不成,修炼不到家! 紧跟着,很多对宴灯和谢辞声的勇气表示憧憬和赞叹的男同女同们,也纷纷前来支援了粉丝们。 这场大战闹了将近一个月,才慢慢落下帷幕。 而跟谢辞声腻歪的差不多,终于关注外界的宴灯,这个时候才发现粉丝们为了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看着这些可爱善良的粉丝们,发出来的充满包容和美好祝福的言论,宴灯的心一下子就像掉进了温泉里,被泡的又软又暖。 在跟谢辞声和家人们商量过后,向来低调的宴灯,终于跟谢辞声一起登陆了他们那个都荒的长草的微博。 宴灯V: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祝福,有你们这么美好的存在,总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今年2月14日情人节,是我和爱人@谢辞声举办婚礼的日子。因为精力有限,不能请大家一一到场,所以,在那天我会直播自己的婚礼,希望大家都能来见证我一步一步走向幸福。 配图是一张写给所有粉丝的请柬,大红色的请柬上,两个笔触可爱的名字,紧紧地靠在一起,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散发着亲昵和甜蜜。 谢辞声V:@宴灯你是我未来人生幸福的所在。 配图是一张结婚照,两个男人站在一栋小楼前面,手牵着手,他们对视而笑,笑容幸福又温暖。俩人的无名指上戴着闪闪发光一模一样的婚戒,早晨的阳光,给俩人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在看到这个微博的时候,很多粉丝都忍不住哭出来了。 就像是那句话:love is love! 在这个微博里,粉丝们发现,爱情是真的能够被看见的。 大家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 眼看着,再有几个小时,直播就要开始了,大家根本没有心思睡觉,都在眼巴巴地等着见证男神走向幸福的那一刻。 “还有10秒钟,直播就要开始了,激动!” “5!” “4!” “3!” “2!” “1!” 骤然间,黑色的直播界面变成了一座伫立在冰雪世界中的几乎完全由冰雪打造出来的城堡。 所有人都惊呆了,实在是,这个画面太过于富有童话色彩了。 接下来,镜头慢慢地推进,来到了城堡的大厅里,用冰雪铸就的大厅里,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大厅四处都散发着美轮美奂的光芒。 只见在大厅门口有一座用铃兰花搭建起来的花门,伴随着婚礼进行曲,这场婚礼的主角分别从左右两端,慢慢地朝着花门走去。 自从早上起来,宴灯就一直觉得心里好像住进了一直活泼的小鹿,蹦的他的心跳都彻底失序紊乱了。 紧张,激动,忐忑,甚至还有一丢丢对于未来的惶恐。 可是,当他牵着妈妈的手,走出侧厅的门,看到对面同样牵着柳乐薇胳膊,有点紧张忐忑,但更多是喜悦激动的谢辞声的时候,所有一切的情绪都被清空了。 他的视野缩紧了,除了对面的那个人,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 对方穿着一模一样的礼服,胸口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打扮的比参加颁奖典礼还要精致,还要帅气,整个人都好像会发光似的。眼神澄澈清亮,里面有着大海般深沉的爱意。 这是他的爱人,何其有幸能与这个人共度此生。 就在宴灯被谢辞声惊艳的时候,谢辞声也被宴灯惊艳到了。 少年身形挺拔,笑意温柔,穿着一身雪白的同款礼服,瓷白的肌肤像是能够发光一样,精致帅气的就像是童话里那个应该受尽所有人宠爱疼惜呵护的小王子。 这是他的小王子,何其有幸能与这个人共度此生。 走到花门下面,俩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笑意顺着心口蔓延到了眼睛,再从眼睛一路流淌到嘴角。 谢辞声伸出手,宴灯把手搭了上去。 牵着手,并着肩,谢辞声和宴灯一路朝礼台上走去的时候,幸福感像是从身体里满的溢了出来,在脚下铺成了软绵绵的云彩,每走一步都如同踏在云端,晕乎乎轻飘飘。 他们视线交缠着,温柔地落在对方的身上,在他们定情的机场,在这座堪称美轮美奂的冰雪城堡里,在所有亲人朋友和粉丝们的见证下,交换戒指,交换誓言,交换彼此的余生。 “我愿意。” “我愿意。” 话音刚落,宴灯就扑了上去,揽着谢辞声的脖子,谢辞声搂着宴灯的腰,两个人亲昵地幸福地在众人的欢呼和掌声中,吻在了一起。 交握的手上,两枚用誓言铸成的戒指,贴在一起,熠熠生辉。 ! 第70章 番外2 宴灯一觉睡醒, 揉了揉发酸的后腰, 餍足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的肉真好吃, 角色扮演什么的, 以后可以多来点啊! 他下意识地翻身, 想要去抱抱爱人,结果, 却抱了个空? “哥?”宴灯以为谢辞声早起去做早饭了, 他吧嗒吧嗒地跑去厨房, 却没有见到人。 这是去哪儿了? 宴灯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心想, 难不成俩人才结婚不到五年,感情就淡了,七年之痒还早呢吧?怎么以前出门必定会给他交代一声的人,今天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他怏怏地钻回卧室, 从床底下翻出手机, 想要给谢辞声打个电话。 这时候, 他忽然发现, 谢辞声睡的那边被子下面,有个东西在蠕动, 顶的被子一动一动的。 宴灯吓了一跳,自己明明关好门的,难道奥利奥那个臭小子又钻进卧室了?这得亏谢哥不在,要不然…… “……” “!!!” 宴灯攥着手里的被子, 看着被自己动作带倒,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儿的谢辞声,整个人都惊呆了,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的功能。 这、这…… 翻了好几圈的谢辞声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他气呼呼地揉了揉眼睛,把被床单缠住的脚丫子拽了出来。 看着突然变成巴掌大小的爱人气呼呼的样子,宴灯的心都要化了。 他一把扔掉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床上,与谢辞声对视。 “哥,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能不小心,实在是现在的谢辞声站起来,整个人还没有他巴掌那么长,顶天了十公分,不能再多。别说动作大点,宴灯都怕自己说话的时候,吹出来的气息稍微大点,都能吹的对方一屁股摔个跟头。 谢辞声盘腿坐下,伸出小小的手掌,摸了摸宴灯的鼻尖,气哼哼地道:“我昨晚睡觉,做梦,梦见了一个自称026系统的小怪物。小怪物说,它能实现我的一个愿望。还没等我说什么愿望呢,它就自言自语地说,他听到了我的心声,一定会完成我的愿望的。” 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埋在一个黑乎乎,很憋闷的地方。如果不是突然听到宴灯叫他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又被人绑架,扔到了一处小黑屋里了呢。 结果,现在好像比起绑架,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辞声看着自己五指张开堪堪能捂住宴灯鼻尖的手,再看了看自己还没宴灯手指长的腿,由衷地抑郁了。 啊啊啊啊啊啊! 宴灯面上一副思索担心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放声尖叫了。 实在是,这个样子的谢辞声,简直太萌了。无论是双手环胸,还是伸手摸他的鼻尖,抑或者是最后无奈地叹气,每个动作都是大写的萌啊! 他咽了咽口水,道:“那个,哥,你的心声是什么啊?” 总不能是想着要变小吧?看谢哥这一副快自闭的样子,肯定不是啊。 听到宴灯这话,谢辞声的脸红了,他抿着嘴不说话。 这个问题没法说啊。 他总不能说,因为你前段时间为了陪干女儿去学校搞什么话剧演出,每天乐颠颠地研究着幼稚的台词,还给人免费做道具,早出晚归忙的不亦乐乎。我觉得你对我的爱淡薄了,你五年之痒了,你嫌我天天黏着你烦了。满脑子都是,要是有什么办法,让你去哪儿都带着我,陪着我,不跟我在一起就不放心,那该多好。 现在,确实是,你去哪儿都得带着我陪着我,不跟我在一起就不放心。 但是,这样一点都不好! 谢辞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好像比黄豆还小一点的兄弟,真的快哭出来了。 要是,万一以后都一直这样的话,自己拿什么给宴灯性福?! 宴灯要是觉得生活不性福,慢慢地厌倦了婚姻生活,怎么办?! 什么破026系统,还人工智能,你绝对是个人工智障! 作为相爱多年的伴侣,谢辞声心里想什么,哪怕他现在的脸也就比宴灯的大拇指甲盖大那么一点点,宴灯也能看出对方藏在心里的话。 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把涌到喉咙口的笑声咽了下去,谢哥都这样了,你要是笑出来,真的是太过分,太不厚道了。 “那……谢哥,系统有没有告诉你,你什么时候会变回来啊?” 谢辞声一脸空白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 宴灯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指头把谢辞声抱进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凑过去亲了亲对方,“哥,你不要怕,说不定这就是系统跟你开的一个玩笑,等个几天,你就又变回来了。” 026虽然人工智障了一点,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应该不会做出伤害谢辞声的事情,或者什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吧? “……再说了,就算你永远变不回来也没关系啊!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把你捧在掌心,揣在怀里,不论去哪儿,我们都一直在一起。” “好,好吧。”谢辞声委屈地皱着眉头,打了个喷嚏。 “哎呀,哥,你快钻被窝去,我给你找衣服穿。” “好。” “那个,我之前给豆宝买的芭比娃娃还没送过去呢,肯的衣服你要不先凑合穿上?你跟他差不多大小呢。” “不要!”谢辞声抱着枕巾,气呼呼地拍了拍枕头。别以为他没有听出来宴灯在笑,他才不要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呢! …………………… “来,试试!” 宴灯拿出小剪子,剪掉最后一个线头,把手中的小衣服给谢辞声递过去。 感谢自己曾经当过裁缝,感谢之前为了帮豆宝她们做道具,家里什么布料针线一应俱全。看着谢辞声满意地把他做的西裤衬衫穿上,变成了一个迷你大帅哥,宴灯就忍不住笑着凑过去,亲了亲对方。 额,没掌握好力道,谢辞声被他亲了一个屁蹲。 “鞋子的话……” 宴灯觉得自己现硝皮去做一双好像也有点来不及了,不过,肯的衣服虽然花里胡哨,但是鞋子还是很低调内敛的。 “试试?据说这可是K·S家新春同款,不论是样式款型还是用料,都是K·S家专门给肯定制出来的。” 谢辞声看着自己脚上穿着宴灯专门给他缝出来的小袜子,想了想,还是接过鞋子穿上了———可不能把宴灯给他做的袜子弄脏了。 宴灯支着下巴专注地看着谢辞声,看见对方穿鞋时略带嫌弃的小表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对方收拾打扮好,他才把人抱起来,往贴着胸口的口袋里一放,“哥,这个位置会不会太高,你怕吗?” 谢辞声摇了摇头,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宴灯的左胸处,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不但能感受到宴灯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还能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安心的存在了。 宴灯亲了一口自己的指尖,然后把指尖递给谢辞声,“那咱们亲一个,就出门啦?” 明明已经做了五年的夫夫,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是看见探到自己眼前,还微带湿痕的指尖,谢辞声的耳朵不由得红透了,他半垂着眼帘,如同朝圣一般,凑上去在宴灯的指尖,轻轻地吻了一下。 嘶,好像有电流顺着指尖一路流淌到心尖儿上呢。 宴灯笑弯了眼睛,“出发!” ……………………………… 因为出柜而在国内销声匿迹好几年的宴灯,重出江湖就是去年的奥斯卡,他跟谢辞声合演的《你好,爱情》居然提名了最佳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这一下,不但粉丝们的热情被点爆了,就连媒体的热情也着了火。 自从谢宴二人回国,追着他们拍的媒体就从来没有少于两位数。 额,就是吧,这群记者们不但自己被狗粮塞的胖了好几斤,连带着饿了好几年饿的嗷嗷叫的粉丝们也吃撑了。 就在众人都习惯了谢宴二人黏黏糊糊,随时随地撒狗粮的行为时,狗仔们突然发现,最近同出同进的俩人居然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宴灯一个了! 惊爆,谢宴二人情变! 不管宴灯一个人笑的多开心多甜蜜,在媒体看来,那都是情变之后,无奈的强撑。 粉丝们也有点被带了节奏,哭着喊着,如果谢宴二人也分开了,她们就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对于这些纷纷扰扰,乱七八糟的事情,宴灯连听都没有往耳朵里听。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养谢哥身上。 当发现对方突然小之后,从前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都有可能伤害到谢辞声的时候,宴灯就变得更加耐心细心贴心。他比照顾一个脆弱的小婴儿还要小心地照顾着谢辞声,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 这种新奇的体验,不但是让他感受到了萌点。也让他发现了,这些年里,谢辞声一直在压抑着内心对于他的痴狂和占有欲,生怕泄露出来一丁点,都会让宴灯觉得不自在,不舒服,甚至是排斥。 发现这一点之后,宴灯心疼坏了。 而谢辞声也发现,自己变小之后,自控力下降的飞快。 原本每次看到宴灯交游广阔,不是跟这个朋友嘻嘻哈哈打游戏打到通宵,就是跟那个朋友约好一起出去攀岩。作为既不会玩游戏的手残,也有点恐高的自己,却只能默默地看着他跟别人玩的开心,自己心里明明嫉妒的都快冒泡了,还得努力用理智约束着嫉妒和不甘的情绪。 他一直告诫自己,要有分寸,不要表现的像个黏人的痴汉变态,那样会吓坏宴灯的。 可当他变小之后,这种自控力飞速下降。 前几天,他居然因为宴灯又答应跟朋友一起通宵开黑,而迅速冷着脸不说话,浑身都散发着伐开心的气息,还被宴灯给发现了。 对此,谢辞声有点惶恐,也有点难过。 他事后也向宴灯道歉,对方也表示这根本没什么,可他还是会担心,担心宴灯觉得他管得太宽,占有欲太强。 “哥?” “嗯?” 谢辞声飞走的魂儿被宴灯拽了回来,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问:“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嘶,宴灯的心更疼了。 他赶忙把人从胸口的兜里抱出来,放在手心里,定定地看着对方,咧开嘴,温柔地笑弯了眼睛。 “咱们之间,不需要为这种琐碎的小事道歉。” “……好。” 宴灯指了指不远处的夜空,“今晚的天气真好,月亮好圆好大,而且我选的这个小山坡位置最好了,待会儿放烟花的话,一定能够看的很清楚的。” 是的,宴灯打算浪漫一下,以此来解决掉谢辞声的精神枷锁。 他带着谢辞声来到了一处京郊的小镇子上,租下了镇子上的广场,在那里放一场盛大的烟花展。 “嗯,很漂亮。”谢辞声盘腿坐在宴灯的掌心,顺着宴灯的手朝天上看去。 忽然,嗖的一声,一颗碧绿的火球窜上了天际,瞬间炸开成了一朵碧绿色的绣球花。 这一颗烟花像是拉开了序幕一样,紧跟着,一颗又一颗五颜六色的烟花冲上天际,炸成各式各样的美景。 谢辞声几乎是痴迷地看着天上的烟花,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还有什么比爱人记着你的喜好,专门讨你欢心更美好的事情吗? 就在烟花放到最漂亮的时候,宴灯忽然开口了:“哥,我爱你,你也爱我。爱是自私,是独占,这些情绪只要是陷入爱情的人,都会有。” “就像上次,你跟那个女演员拍戏,有个借位的吻戏,明知道是借位,可我看见了还是会难受,会生气,想要冲你撒火。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理智约束感情的冲动,是应该的。但是,你压抑的太过,生怕有哪一点点做过头,就会伤害到我们的感情,这样战战兢兢,我会很心疼。”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谢辞声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慢慢地低下头,像是一个等待判刑的犯人。 可是,听到后面,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宴灯,然后就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被漫天烟花衬的分外美丽的温柔和爱意。 “……那,那我要是不小心,做过头了呢?” 宴灯想了想,道:“我会跟你说啊,直说,让你必须要收敛一点。我觉得,哥你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就是直说吗?不会生气伤心的走掉吗?” “为什么要走掉?婚姻中这些琐碎,拌嘴,争辩,你来我往的交锋,都是很正常的呀。” “正常吗?” 谢辞声从来没有见过正常的婚姻,他对于婚姻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剧本,从影视剧里学习总结出来的。 宴灯想起小时候天天看爸妈拌嘴,一开始还心惊胆战地觉得这俩人要离婚。还曾经真情实感地发愁过,如果爸妈离婚的话,他到底得跟谁?能不能一二三跟爸爸,四五六七跟妈妈? 结果,不小心说漏嘴之后,之前还在拌嘴的两口子,忽然一致战线,开始对他进行爱的关怀,各种有爱地表示他们很相爱,怎么可能离婚呢。唔,就是后来吧,俩人又为了到底是谁给了儿子不温馨不美满的家庭氛围,而再度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了起来。 此后,宴灯就明白了,那个不是吵架,是每一对相爱的夫妻,在烟火世俗中,所必须经历的事情,他们以拌嘴为名,加深感情的同时,也在疯狂地撒着狗粮。 听完宴灯的解释,谢辞声的眼睛潮湿了,他心想,那样的婚姻生活和爱情,真的太美好了。 他微微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宴灯,道:“小灯,我想亲亲你。” 宴灯没有说话,他直接行动了。 就是…… “哎呦!” “嘶,我的脚!” “没事吧?” “没事没事!哥,你变回来了?!咳,那啥,回车上回车上,我记得车上好像有你原本的衣服。” 就在被观看烟花挤散,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爬上小山丘的狗仔记者们,看到宴灯的那辆suv的时候,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这个小镇的人是有毒吗,没看过大型烟花展览还是怎么的,一个个兴奋成这样,害的他们差点追丢了“受了情伤,外出远足治愈心灵”的宴灯啊! 忽然,耳朵灵敏的记者听到suv里传来一阵啧啧的水声和低沉的粗喘。 记者们的眼睛瞬间亮了! 嚯! 感情宴灯不是出来远足治愈情伤,而是出来夜会新情人,玩车震?! 这尼玛,可太劲爆了! 记者们仿佛看见大把的奖金长着小翅膀朝他们飞了过来,一个个赶忙调整好相机,蹑手蹑脚地朝着左侧开着的车窗走去。 结果…… 所谓的夜会新情人没有看到,只看到宴灯抱着衣衫不整的老爱人谢辞声,俩人正吻的如胶似漆。 “嗝!” 这一下,撑的有点消化不良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如果没有什么灵感的话,这篇文就到此为止啦 咱们下篇文再见 还是老规矩,入V以后,最少日六,最多日万 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