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获得一只男朋友》作者：南知暮 　　文案： 　　一句话文案：全主神世界惧怕的那个大神对我图谋不轨 　　自带“天命之子”与“莫得感情线”双重buff的风队长有一天突然刷到了隐藏副本世界……从此，走错了频道。 　　拿着玛丽苏言情小说剧本，白天是死亡剧情，夜里是兄弟情深。 　　上最不正常的学校，包最帅的校霸，接最高级别的黑色通缉令，拿下最令人胆战心惊的大boss。 　　风寂：普普通通上学.jpg 　　只有一个意外，他貌似刷到了他哥的游戏专场。 　　大boss慢悠悠地点了根烟：我弟真可爱，想糟蹋。（八是） 　　论如何把从小养到大的弟弟叼回家系列 　　—— 　　伪骨科，甜宠文 　　攻马甲多，自带“腥风血雨”属性，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忠犬，深度弟控 　　受天命之子，人品爆表，颜值与战力的代名词 　　以及，我好懵到底哪个才是我哥系列 　　内容标签： 强强 系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寂，姜疏予 ┃ 配角：大神保佑，愿点进来的小可爱们都能获得一只男朋友~ ┃ 其它： 第1章 　　隐藏副本世界已开启。 　　玩家即将进入世界—— 　　倒计时： 　　三 　　二 　　一 　　…… 　　“滴，欢迎玩家进入本世界，下面为您讲解本世界的游戏玩法：请活到剧情结束。” 　　“您目前的身份是，风家二少爷。” 　　“祝您游戏愉快，再见。” 　　话音未落，风寂手里就出现了一本书，并不算厚，封皮精致，应该是剧本，上面五个艺术体大字。 　　《小兔子乖乖》 　　他翻开这本书，大致看了下人物及剧情概要，与名字一样，一个看上去很白的玛丽苏言情小说。 　　简单来说，就是自恋霸道又中二的财团继承人男主角，遇到了穷到吃土的学霸女主角，先是可劲欺负，然后发觉对方是自己的真爱，开始交往，中间经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终于，分手了。 　　女主大难不死，出国留学。 　　八年后，女主华丽回国，联合总裁上司，把男主家搞破产。 　　最后，男主成了女主的私人男宠。 　　故事结束。 　　风寂特意关注了下，书上明面写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重要女配挂了。而原主，与他同名同姓的风家二少爷，在原文里，勉强排上男三，后期，根本没出现过。 　　书里也没任何交代。 　　也就是说，有可能前期就挂了。 　　风寂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大夏天，日头正晒，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他站在路边一棵枝叶茂盛的樟树下，偶尔会有经过的行人回头看他。 　　无他，一个干净清爽的白衣少年站在绿荫里，神情清淡，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这一幕总是会惹眼些。 　　他翻开小说，这次认真地看了一遍，察觉到一件事，同其他游戏世界不同，这里的系统并不打算把原主的记忆传输过来，也就是说，除了风家二少爷这五个字，及这本小说，他不会得到更多的信息。 　　角色扮演，解决死因？ 　　“铛铛铛~”智能小管家001连接上线，语气格外欢快，“风风，我刚刚去论坛查了，刷到隐藏副本世界的概率只有百分之0.0001，也就是说，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我家风风果然人品大爆炸！” 　　智能小管家是一种类似系统分.身的小助手，在主神世界里，主系统负责联通所有游戏世界，发布任务及维护游戏世界运行，除此之外，并不对玩家负责。 　　而每个玩家为了活下去，获得积分与奖励，必然要进入游戏世界做任务，一旦进入，除非是完成任务，任务失败，死亡，否则无法离开，相当于处在一个封闭的游戏里。 　　而智能小管家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游戏世界里，可连接到主神世界的论坛，或联系他人，传递信息。 　　这种能够打破游戏世界与主神世界壁垒的小助手数量十分稀少，只有特殊人员拥有绑定。 　　至于隐藏副本世界，则是传闻中可遇不可求的那种，具体表现为，百万分之一的概率。 　　至今为止，也没有多少玩家摸索到这种隐藏世界里的情况。 　　“上一个刷到隐藏的玩家进入的是一个大逃杀剧本，最后他杀了所有人，任务失败，”001翻着论坛查到的信息，继续念，“上上个玩家刷到的是恋爱游戏，后来……被主角分尸。” 　　001抖了抖，“好可怕，风风，你拿到的是什么剧本？” 　　“言情，”风寂看向街角处，有几个人正朝这边走过来，一眼看到他，兴奋地挥了挥手。 　　两男三女，年龄都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青春又活力，看衣着背包，应该是约着一起出去玩。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这个点出去玩，不算早了。 　　跑得最快的那个男生很快就到他面前了，站在树荫下，喘了口气，“这天可够热的，对了，你不是说有事不出来玩吗，怎么突然又变主意了？” 　　男生说着，手搭在他肩上，凑近，一脸八卦，“是不是因为李安安？” 　　风寂随口回了句，“别胡说。” 　　男生坏笑，“她今天肯定跟你表白，我跟你打赌。” 　　后面那几个人也过来了，都站在树荫下歇歇，有人问：“打什么赌啊？” 　　先前的那个男生，也就是齐阳，瞄了眼他们这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见人果然在偷偷看风寂，嘴角咧开，“没啥，时间不早了，咱们人也到齐了，赶紧走吧，要不然晚了人就多了。” 　　“去哪？” 　　“游乐场啊。” 　　风寂：“……” 　　真是太久没听说过的地方。 　　他已经很久没做游戏任务，也没像这样出去玩。 　　六个人叫了两辆车，直奔游乐场。 　　风寂坐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在看手机，大概了解了下情况。 　　原主不是经常出去玩的人，比起出门，平时更乐意待在家里玩游戏，这次这几个人之所以组织出来玩，是因为快开学了，想出来浪一浪。 　　但意外的是，昨天几个人都问了，原主也没答应，今天早上八点的时候，突然又说有时间了，让人等一下。 　　这几个人商量了下，反正都是约好出去玩的，早晚都没事，就顺路过来找他了。 　　游乐场离这里并不远，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几个人下了车，就去买票。 　　“你出来玩，还带本书干嘛？”前面的齐阳回头一眼扫到风寂手里的书，凑近看了眼，“小兔子乖乖？我去，你还看童话故事啊？” 　　“追忆童年，陶冶情操，”风寂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买票吧。” 　　旁边一个女生笑了声，“齐阳，你干嘛总往风寂身上凑。” 　　齐阳抬了抬下巴，斜眼看她，“怎么，吃醋了？要么你过来，我跟你换。” 　　那女生下意识看了眼风寂，日光下的白衣少年侧脸清晰漂亮，干净清爽，好看的令人砰砰心动，她连忙移开视线，脸颊微红，“你赶紧买票吧。” 　　这一打岔，注意到风寂手里那本书的人也就没再问什么了。 　　天气太热，游乐场里的人并不多，省了排队的时间。 　　玩了两个刺激的项目，风寂算是了解了原主的状况，身体并不好，底子有点弱，还没达到正常人的水平。 　　“你们喝水吗？”一个人问。 　　“喝！” 　　几个口干舌燥的高中生很快就找到附近的冷饮店，一人拿着一杯冰饮，到路边的长椅，坐下休息一会。 　　“你们还想玩什么？”另外一个男生问。 　　“过山车。” 　　“鬼屋。” 　　“摩天轮。” 　　“星际赛船。” 　　一人一个想法。 　　“就近原则，先玩过山车，然后去吃饭，休息一会，再玩其他的，怎么样？”齐阳站起来提议。 　　其他几个人都同意了，坐在风寂旁边的女生小声喊了声，“风寂？” 　　风寂收回视线，不动声色，“随你们。” 　　几个人朝着过山车的方向过去，那个女生靠近风寂，小声问他：“你是不是饿了？我这有吃的，你要不要？” 　　“不用。” 　　女生有些失落。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过山车最近，三四分钟就到了。 　　风寂抬头看着那架在半空中的过山车建筑，占地面积不小，构造精巧，色彩鲜明。 　　忽然间眼前一花，一秒切换到另一番场景。 　　整个过山车被彻底截断，构架倒塌，一片破壁残垣之中，露出被压在底下的游客们的残破肢体，殷红的鲜血缓缓流淌而出。 　　他停下脚步，眼前的场景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刚那一秒只是错觉。 　　前面的几个人已经在排队了，而那边，游客在不断地进入，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做安检工作。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游客们或在排队，或玩手机，或嬉笑打闹，或休息。 　　没有人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惨剧。 　　前面几个人打闹了一会，齐阳回头的时候，愣了一下，“风寂呢？” 　　另一个男生指了指一个方向，“去厕所了。” 　　“好吧，”齐阳探头往前面看，“怎么前面的人都不走了，检查好半天了吧。” 　　“我们来合个照吧，”一个女生提议，说着拿出了自拍杆。 　　李安安有些犹豫，“风寂还没回来。” 　　“哎呀，”她旁边的女生给她打个眼色，“就是趁他没回来，我们都拍了，就他没拍，待会你再跟他随便合个照，这总不好拒绝吧。” 　　然而，十分钟后，前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反倒是附近出现了广播的声音，“准备玩过山车或正坐在过山车上的游客请注意，过山车目前无法运行，否则会发生意外事故，为了生命安全，请所有游客尽快远离这里。” 　　“我去，”齐阳睁大眼，“这不是风寂的声音吗？！” 　　其他人也愣愣地点了点头，“他这是……去拦截广播了？” 　　就在第二遍重复还未结束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不少人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那架在半空中的长长的轨道构架，仿佛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大力催倒，忽然间倒塌了一大截。 　　……这意外……太吓人了吧。 　　而且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就塌了？！ 　　风寂从操作室离开的时候，里面的两个工作人员，一个倒在地上，处于昏迷状态，另一个正准备醒来，而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已被不明物品给遮挡住了。 　　他离开的速度很快，到外面路过小卖部的时候，买了袋面包。 　　好在原主开启了面部识别付款，不然又得麻烦。 　　原主体质不行，早上出门的时候肯定也没吃饭，风寂站在那，啃着面包先垫一下肚子，思索着待会去哪。 　　这时旁边过来了一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风寂咽了口面包，看了眼这人。 　　一个漂亮到令人惊艳的女生，高高的马尾，短衣短裙，一双长腿又白又直，十足惹眼。 　　风寂扫了眼这人裙子上的一大片血迹，血刚干，显然是刚溅上去不久，身上还有打斗过的痕迹。 　　他面不改色，又买了包饼干，付了钱。 　　女生突然开口，“同学。” 　　她指着一个面包，“有钱吗？” 　　风寂拿手机给她扫了码。 　　“谢了，”女生拿过面包，利落地撕开封口，“没事的话，早点回家，你今天有血光之灾。” 　　风寂看着她，突然冒了一句，“你是男的。” 　　女生动作一顿，唇角勾起一抹笑，“什么话都敢说，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没有人警告过你，祸从口出吗？” 　　“本来以为是犯人，现在看来不是，”风寂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转身离开，“拜。” 第2章 　　风寂是下午五六点到的家。 　　家里的司机接的。 　　然后受到了来自原主母上大人的热情关怀。 　　餐桌上四菜一汤，摆得格外好看，香气扑鼻，看着年岁不到三十、衣着打扮格外优雅知性的贵妇人坐在他身边，很想给他夹菜，但又怕自家小儿子嫌弃，于是给他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亲切地问他：“游乐场好玩吗？” 　　这语气，就像是在问自家五六岁的小孩。 　　风寂不好说什么，点了下头，“还行。” 　　风妈妈一脸感动欣慰，“你要是喜欢，妈给你买一个。” 　　“……” 　　有钱。 　　风寂夹了一口菜，“……不用了。” 　　风妈妈的眸光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想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他，“儿子，你今天开心吗？” 　　原主是个不开心的小孩？ 　　开不开心不明确，但挺冷淡的，不论是谁的信息，回复都很简短，没有特别聊得来的朋友，平时除了玩游戏，貌似没别的兴趣爱好。 　　风寂能清晰地感受到风妈妈小心翼翼的情绪，就像是在呵护一只脆弱的幼崽。 　　如果是身体的缘故，倒也能理解，包括面前这汤里，就有补品，看着是专门给他炖的。 　　一个正常的男生，不会喜欢需要时常喝汤药，还不能出去撒野的病弱身体。 　　“开心。” 　　风妈妈笑了，“我感觉你今天是轻松了一些。” 　　风寂没说话，端起那碗汤。 　　其实这具身体并不算轻松，但风寂这人没有把这种内里情绪表露出来的习惯。 　　所以神情看起来会很正常。 　　风妈妈凑过来，“儿子，你不是说想养一条鲨鱼吗，妈已经给你搞到来源了，你准备在哪养？” 　　风寂手中的动作一滞，“……鲨鱼？” 　　“对啊，你不是说养鱼只养鲨鱼吗，妈先给你弄一条小的，等养大了，就可以下锅炖了。” 　　挺别致的爱好。 　　风寂放下碗，低头扒了口饭，委婉拒绝，“养鱼太麻烦。” 　　“不算麻烦，定时抛鱼食就行，”见小儿子一脸平静，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风妈妈想了想，换了个主意，“那要不养一只陆生的，你觉得狮子怎么样？高大威猛，除了有点蠢，其他都还好，弄一只给你看门。” 　　这里的人能随随便便养狮子玩？ 　　风寂很诚恳地问，“狮子你从哪儿弄？” 　　风妈妈见人来兴致了，立马笑了，连忙起身去拿手机，“妈一个朋友家里就养了只。” 　　她翻到朋友圈，兴冲冲地过来给风寂看，“你看，这只才两岁，还是个幼崽。” 　　“跟狗崽子似的，特别黏人，每天要哄着才肯睡觉，还可以暖被窝。” 　　哪怕是两岁的狮子幼崽，那体型也不算小了。 　　风寂静静地看了五秒钟，这还真是只小狮子，母的。 　　圈在院子里，毛发顺滑柔亮，正在草地上打滚玩球，看着确实有点蠢。 　　这只小母狮子还有一个特别接地气的闺名。 　　五百万。 　　“你觉得怎么样？” 　　风寂实话实说，“有点蠢。” 　　风妈妈有些失望，“那你想养什么？总不能养你哥吧。” 　　“咳。” 　　过分了啊。 　　此时正在追求女神的风家大少爷突然打了个喷嚏，见女神看过来，连忙整肃面容，“不好意思。” 　　他说着，把怀里的大捧鲜花送给面前的女神，一身休闲西服，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大长腿，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风度翩翩，青年才俊，语气也不紧不慢的，唇角含笑，“特意挑的你喜欢的花。” 　　女神并未接受，神色渐渐愧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对不起，你是个好人，只是并不适合我。” 　　说完，转身就走了。 　　【好人卡暴击】 　　留在原地的风大少手抖了抖。 　　神他妈的好人卡！ 　　他咬牙，掏出手机就播了风寂的电话。 　　这边的风寂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语气，“把你的好人卡给我收回去！” 　　风寂：“？” 　　由于声音并不小，坐在旁边的风妈妈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慢悠悠给他回了一句，“你弟都还没找到女朋友，你急什么。” 　　风大少哭了：“我都二十一岁了，别说早恋，婚龄都快到了，至今还是单身狗，这合适吗？” 　　“再说风寂一个未成年，这种事当然不急！” 　　风妈妈老神自在，“总之你弟没脱单，你别想脱单。” 　　风大少咬牙，“那这样，我给他找女朋友总行了吧。” 　　风妈妈语气有些犹豫，“但我怎么觉得你弟对女生没兴趣。” 　　风大少：“……不会吧。” 　　风妈妈：“你觉得你……” 　　风大少：“不不不！我对男的没兴趣！哪怕是我弟也不可以！” 　　风寂：……本人在这儿呢。 　　也不知道风大少想到了哪儿，话都不会说了，连忙找了个去上晚自习的理由，很快把电话挂了。 　　风妈妈沉默了一会，看向正安静地吃饭的风寂，“要不还是养你哥吧，我觉得你哥还挺……”她想了想，找了个词，“配合。” 　　……你从哪看出的配合。 　　也许是从风寂眼里看出了这个意思，风妈妈挑眉，“不信？晚上妈让你哥给你……暖床！” 　　“我、你不发话，你哥绝对不敢下你的床。” 　　让自家大儿子给小儿子暖床？ 　　这里的亲属关系都是这样的？ 　　风寂摇头，“不用了，”说着给风妈妈的碗里夹了些菜。 　　风妈妈本来还想说什么，见他这举动，愣了下，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眼圈却是渐渐红了，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菜，慢慢地放入口里，嚼了一会，咽了下去，转头对他笑，“你也吃。” 　　“多吃点。” 　　她也开始给风寂夹菜，见小儿子没有拒绝，虽然没说话，但也把碗里的菜都吃完了，脸上的笑根本止不住。 　　风寂吃饭时没怎么说话，基本都在听着风妈妈的话，偶尔应一两句，直到吃完饭的时候，提了一件事。 　　转学。 　　他发现他现在所在的高中学校并不是剧本里的那个学校，如果继续在这里读下去，很有可能直接错过主线。 　　一个脱离主线剧情的角色，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当然也不能忽略了剧情引力。 　　风妈妈在听到他说的那个高中学校的名字的时候，眼里有一些惊讶，“怎么突然想起去这个学校？” 　　“去找一个人。” 　　风妈妈感觉今天的小儿子意外的好说话，于是继续问了下去，“去找谁呀？” 　　“姓苏，”风寂回想了下男主角的名字，“苏西辞。” 　　“苏西辞？”风妈妈思索了下，“妈倒是知道一个叫苏西棠的女孩，你苏伯伯家的，年龄跟你差不多大。” 　　风寂怔了下，“苏伯伯家的，苏西棠？” 　　女孩？ 　　风妈妈点头，“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不过太久了，你应该已经忘了，那孩子长得挺好的，性子也活泼。” 　　风寂沉默了下，“我们家有来往的，还有其他姓苏的吗？” 　　“没有啊。” 　　风寂心里啧了声。 　　男主角不会变成女主角了吧。 　　晚上八.九点。 　　风寂在浴室里洗澡，顺便检查了下原主的身体，身上没有任何伤疤，显然没有做过手术。 　　底子有点虚，应该是先天的。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那张脸，五官漂亮，肤色很白，透明感十足，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干净少年的一张脸，右眼角下却有一点泪痣，眼神稍稍外放一点就有妖孽感。 　　一般来说，会很招桃花。 　　风寂拿了条毛巾，擦了擦头发，思索着这一家人。 　　感觉都不是正常人。 　　养鲨鱼养狮子养他哥的风妈妈。 　　二十一岁依旧没法脱单的风大少。 　　尚未谋面的风老爸。 　　以及，可能拥有预知能力的风家二少爷。 　　预知这个能力，有点变态了。 　　而他今天的实践，又证明了，原有的悲剧是可以改变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存在，会是最大的变量因子。 　　在所有的游戏世界里，能够改变原有的轨迹运行的人或是物，都会被毁灭。 　　而他的任务，居然是让这个人活下去。 　　根本不符合系统维护运行的一贯作风。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敲响了。 　　风寂擦着头发，过去开门，门口正站着一个长相明俊的黑发青年，个子高挑，简单宽松的上衣短裤，属于走在大街上绝对会有一堆女生回头的那种款。 　　与风妈妈有几分相像。 　　原主他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风祁面露难色，忍不住开口，“别看了，我对未成年不感兴趣。” 　　他说着，抬手推了下风寂的肩，把人往里推了推，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然后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上了床。 　　风寂看了他一会，见这人非常自觉地占了那张床，“这是你的房间？” 　　风祁靠在床头上，打开电脑，开机，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理直气壮，“没错，你走错了。” 　　风寂一一扫过房间里的布置，再看了看桌面上堆的一些书，上面有几本高中资料，他看向青年，没说话。 　　不言而喻。 　　这就是原主的房间。 　　风祁啧了声，有些不耐烦，“妈让我给你暖床。” 　　风寂：“？” 　　这什么操作？ 　　风大少把电脑放在床上，催促他，“快点睡吧，我明天早上还有事。” 　　风寂看了眼房间内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十分不理解风妈妈叫一个大男人过来暖床是什么意思。 　　嫌天不够热？还是兄弟俩之间大半夜的还要交心？ 　　风大少侧脸，瞥了他一眼，“我慎重告诉你，你哥我对未成年不感兴趣。” 　　风寂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反问。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能信？” 　　风大少一听，有道理，当下起身下床，站在地面上，对着他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然后上床。 　　“都睡了这么多次，不差这一次，上来吧，我尽量不压你。” 　　风寂：“……” 　　白天是言情剧本，夜里是兄弟情深？ 　　是他走错了频道，还是这个世界太会玩。 第3章 　　快到半夜，风寂才算明白，这人过来是干嘛的。 　　房间里的灯早已关了，此时一片漆黑，安静无声，风寂闭着眼，将身体的状态尽量模拟成入睡的状态，然后就感觉旁边这人坐了起来，伸出手，掌心轻轻地按在他的心口上。 　　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入心脏…… 　　灵力？ 　　风寂没动，感觉这具身体的状况好转了些，之前的疲累感渐渐被驱散，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这人才收回手，像是要起身，但犹豫了下，还是躺下睡了。 　　风寂慢慢睁开眼。 　　白天喝补品，夜里还需要灵力补助，看来原主的身体是真的不太行。 　　但以他的观察，这个世界的灵力不算充裕，修仙的难度系数不低，原主这一家看上去也不像是修仙的，倒像是体质特殊的那种家族。 　　具体是哪种，风寂暂时还猜不出，虽然在玩家们眼里，这些世界就是个游戏世界，是他们的生死游乐场，但实际上，这里也是独立存在的小世界，真真假假，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即便是排行榜上的顶尖大神，也会有很多不知道的领域。 　　后半夜，风寂，没睡。 　　因为风大少的睡觉习惯很……年轻。 　　把人当抱枕一样抱，脑袋还埋在人肩窝里。 　　之前信誓旦旦的不感兴趣，上了床就是句废话，死活不撒手。 　　风寂平静地躺在那，在踹人与不踹之间摇摆了一会，最后看在这人是过来治病的，还是放过了他。 　　第二天早上七点。 　　风大少从睡眠中醒来的时候，收获到一枚无法言喻的眼神。 　　他自家亲弟从他怀里坐起来，很认真地对他说：“回头我给你买个抱枕吧，你觉得小兔子怎么样？” 　　风大少还没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别过脸，低低骂了声。 　　不知道在骂什么，反正就是挺别扭的，他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才俊，虽然一直也没女朋友，有时候也会想，大清早醒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亲亲女朋友，还可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然而，现实是—— 　　怀里抱着他弟，他亲弟。 　　而且他妈都已经习惯了。 　　风大少抬手捂住眼睛，声音有点闷，“不要小兔子。” 　　“那就小老虎，”风寂拍了拍他的肩，十分善解人意地起身下床，“你自己解决。” 　　风大少：“……靠。”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他，正正经经的风家大少爷，有才有颜又有钱，私下……居然会爬自己亲弟的床？ 　　哦，不是私下，这事全家都知道。 　　风寂虽然一夜没睡，但精神还算可以，下楼去倒杯水喝，碰到了正在做早饭的风妈妈。 　　“睡得怎么样？”风妈妈问。 　　“还可以。” 　　“你哥呢？” 　　“房间里。” 　　风妈妈看了他一眼，“他跟你睡了一夜？” 　　风寂脸上没什么表情，“嗯。” 　　风妈妈沉默了下，像是有话要说，但忍住了。 　　吃早饭的时候。 　　风寂吃着碗里的粥，那粥是淡淡绿色的，很漂亮，喝进肚子里有一种暖暖的舒服感。 　　风妈妈坐在对面，看了眼安静吃饭的风寂，再看向他旁边的黑发青年，头发是半湿的，上身是一件质地良好的衬衫，纽扣解开了两粒，露出一小截漂亮性感的锁骨。 　　她眯了眯眼，“小祁。” 　　风祁正在吃包子，抬头，有些茫然，“嗯？” 　　风妈妈微笑，“你觉得你弟现在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 　　风祁把嘴里的东西慢慢地咽了下去，脑子一瞬间想起昨天的电话。 　　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我觉得，应该是，喜欢女生的吧。” 　　风妈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对风寂说：“你就当你哥是个暖床的，实在不行，就把好人卡收回吧，你哥也该找女朋友了。” 　　又是好人卡。 　　怎么收回？ 　　风寂现在还没摸清这一家的套路，没多说，只点了下头，“知道了。” 　　看着对眼前这一幕，即便是被质疑性取向都没什么反应。 　　风妈妈轻轻皱了下眉，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小儿子是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小时候还好，跟他哥睡得多，关系亲密，有什么话还能问出来。 　　长大了，话都不说了。 　　风大少也没说什么，很快吃完了饭，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随手拿起外套，就出门了。 　　…… 　　风寂在家里待了几天，算是大概了解了下，原主他爸是个大忙人，除了管理公司，还兼任一所大学的名誉校长，平时事务繁多，极少回家。 　　而他哥，在风妈妈嘴里就是有事没事都在外浪的典例，结交狐朋狗友，十天半个月不一定能找到人的那种。 　　风家养育孩子并不严厉，甚至是纵容宠溺，一个在外浪到没边，也没人管，一个在家宅到天荒地老，依旧给你送巨型宠物。 　　至于风妈妈，就是很正常的豪门贵妇，美容购物，偶尔去参加宴会，朋友的邀约，在家养花养鱼，顺便呵护关爱小儿子。 　　没过几天，高中开学了。 　　转去的学校叫，南立高中。 　　离风家并不近，跨越大半个城市，为了方便，风妈妈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 　　“离你哥的学校还挺近的，”风妈妈从车里提出一箱牛奶，又问了一遍，“小寂，要不妈跟你一起住吧。” 　　风寂从她手里接过牛奶，“暂时不用了，我就上个学，不会有事的。” 　　风妈妈也知道小儿子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自主性很强，加上这个年龄正处于叛逆期，她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我让你哥经常过来看你。” 　　“也不知道你哥现在在哪。” 　　她拿出手机，播了个电话，没打通，叹了口气，“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跟你们校长已经打好招呼了，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他。” 　　“你的班已经选好了，高二七班，班主任姓花，听说脾气不错。” 　　“到了学校也不用担心成绩，好好上就是了，成绩好不好，妈不关心，你自己把身体保养好就行，平时少熬夜，游戏少玩点，想吃什么就跟你李阿姨说，要么打电话给我，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住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风妈妈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 　　直到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风妈妈停下了脚步，“我就不送你了。” 　　“嗯，你回去了。” 　　风寂看着风妈妈离开，转过身，看了眼学校里面的景象，看上去是一个很正常的私立高中学校。 　　此时学校门口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他往那边走，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喇叭声，“前面的卡丁车注意了，你已经被包围，停下车，上交坐骑，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风寂回头，街上还真出现了一辆改造精良的卡丁车，正朝这边急速过来，正在开车的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看着年龄不大。 　　而旁边，是一辆小电驴，不甘示弱，紧咬着不放，上面坐着两个人，前面开车的是一个交警，后面的那个人正拿着喇叭喊。 　　“再不停车，罚款加倍，友情提示，苏同学，你的罚款已经涨到两万了，在此感谢你为我们交警部队做出的贡献。” 　　风寂：……这什么情况？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胡子拉碴的男人出现在他身旁，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感慨，“一个卡丁车，一个警车，我们学校的同学真是很有创意。”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外加一支笔，问风寂，“哪个班的？鉴于你第一次迟到，我会温柔点。” 　　风寂扫了眼他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写着……字太丑，一个都没认出来。 　　“刚转学过来。” 　　男人看了他一眼，收回小本本，“新同学啊，”他抬手拍了拍风寂的肩，“好好上，我瞧着小伙子你很有潜力。” 　　这时，卡丁车与电驴之争已经落下了帷幕。 　　那个开卡丁车的漂亮女生正在跟交警激烈探讨，凭什么卡丁车不能上路，大家都是车，搞歧视是不是看不起卡丁车。 　　而搭交警的车过来的另一位同学，则坐在电动车上，长腿支着地，忙着啃包子，偶尔还插一两句。 　　“对啊，卡丁车也是车，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可爱，就歧视人家。” 　　“苏同学，要做个守法公民，强词夺理是没有前途的。” 　　漂亮女生与交警一齐回头怼他，“你到底是帮谁的？！”“这位同志，安静吃饭，不要插嘴。” 　　那男生耸了下肩，“你们继续。” 　　没过一会，这事就解决了，主要是站在风寂这边的教导主任看不下去了，再这么耽搁下去，第二节 课都要下课了，这两个经常迟到的同学还在大门口磨磨蹭蹭。 　　一个与交警辩论，一个吃早饭顺带看戏？ 　　简直是不把他这个教导主任放在眼里。 　　雷主任把苏同学的事解决了，看着交警盯着苏同学手写保证书，回过头问另一个，“这次都坐上警车了，怎么还迟到了？” 　　男生一脸严肃正经，“这事得从几天前说起、”“卡，”雷主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长话短说。” 　　“好吧，”男生神情有些无奈，但还是说了下去，“大概是几天前有个人告诉我，我今日会有桃花运，百年难得一遇，关乎我一辈子的幸福，所以我今天特意换了个造型。” 　　雷主任看了他一秒，“这就是你不穿校服的理由？” 　　“虽然校服无法遮掩我的帅气，但万一桃花运眼瞎呢，我必须得以防万一，”男生振振有词。 　　风寂落在卡丁车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看了眼那男生，个高腿长，单眼皮，鼻梁挺直，唇角挂着一丝散漫的笑，长的是挺招蜂引蝶的，就是脸皮挺厚。 　　他又看了眼那个正在写保证书的漂亮女生。 　　姓苏？ 　　如果这一段是剧情的话，应该是男主角苏西辞出场的那一幕。 　　男主开着有着“幽灵跑车”之称的科尼塞克跑车出现在学校门口，闪亮登场，一身显赫财气帅瞎路人眼球。 　　然后，被交警罚款了。 　　只是眼前这，卡丁车……还被小电驴追上了。 　　风寂转身，听到那哥们已经从“出门没多久，在路上碰到一个迷路的小朋友”扯到了“论如何合理有效地搀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 　　“扶老人过马路这件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则会前功尽弃，所以我特意观察了时局，空气潮湿程度，道路车流量，及路过的行人数量，然后选择在一个最佳时机对那个老奶奶说，我扶您过去吧。” 　　雷主任面无表情地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然后呢？” 　　这时旁边的交警转过头，来了一句。 　　“然后这位小哥被讹了一千块钱。” 　　一句话，结束全文。 第4章 　　“我好像见过你。” 　　那个漂亮女生盯着风寂，“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叫什么？” 　　“风寂。” 　　“哦，是你啊，”苏西棠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大大咧咧的，“我，苏西棠，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去过我家，对了，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男主的剧情。 　　原主跟男主关系不错，小时候见过，加上原主身体的缘故，从小到大都活蹦乱跳的男主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照顾原主。 　　风寂看着面前这个女生，长相张扬美艳，却也不失英气，很有种男孩子的感觉。 　　……顶着男主光环的女生？ 　　对了，女主呢？ 　　就在这时，“救命啊！” 　　这边的几个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背着书包的男生正朝着这边跑过来，而他的脚边，紧跟着一只小哈巴狗。 　　那小哈巴狗四条小短腿跑得飞快，速度不弱，竟也能与那个男生持平。 　　一人一狗就这样惊慌失措地狂奔而来。 　　苏西棠一听，救命？连忙过去，就在那个男生靠近的时候，一把拽住他，拉到自己身后，呈防备姿势，“是谁在追杀你？” 　　那男生拽着她的衣角，都快哭了，“狗。” 　　苏西棠低头一看……一只袖珍版，小哈巴狗。 　　在场的其他人：“……” 　　风寂：……剧情真是够了。 　　原文明明是女主角抢了一只大狼狗的口粮，然后被狂追了好几条街，最后撞到正在被交警罚款的男主，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当时女主手里紧紧拿着一个鸡腿，慌不择路，好巧不巧地撞到男主怀里，男主先是愣了下，接着一眼瞅见那只异常凶狠的大狼狗，朝这边咆哮而来，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然后就被狗咬了。 　　接着就去医院打了疫苗。 　　从此结下了狗咬的孽缘。 　　这么看来。 　　男女主角性转了。 　　果然隐藏副本世界没这么简单。 　　旁边的雷主任看不下去，“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小狗，”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学校居然会收这样的学生。 　　他扫视了一圈，“你们一个两个的，还上不上学了，尤其是你，姜疏予。” 　　突然被点名的男生茫然地转头，眨了下眼睛，“主任，我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没了，你要养我？” 　　雷主任嘴角抽了抽，“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还会被讹，回头我找你班主任商量下。” 　　他转过身，“行了，都进来。” 　　四个同学排成队，三男一女，没一个穿校服。 　　再一问，得了，还都是一个班的。 　　高二七班。 　　两个转校生，风寂，与那个最后跑过来的，目测是顶着女主光环的男生，林顾。 　　不过林顾与风寂不同，是昨天转过来的，校服还没发，加上家里住的有点远，算是第一次迟到。 　　而另外两个，板上钉钉的迟到专业户。 　　雷主任盯着他们俩，呵呵冷笑，“你们俩是打算让所有转校生都认识你们是吧？” 　　苏西棠：“我打算让全校人都认识我。” 　　她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毕竟我这么完美的存在，认识我，是他们的荣幸。” 　　雷主任：“……” 　　风寂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狗咬的存在吗。 　　毕竟原文里，男主被狗咬了好几次，次次都因为女主角。 　　后来医生都无奈了：我送你一个打狗棒吧，专治恶犬，不管用不要钱。 　　男主因此还得了一个绰号：恶犬王子。 　　就在几个人都沉默的时候，居然有个人鼓起了掌。 　　刚刚被美救英雄的林顾同学一脸诚挚地看着苏西棠，“苏同学你不怕狗，就很厉害！” 　　苏西棠看着他，“把你后半句话再说一遍。” 　　林顾很听话地重复了一遍，“就很厉害！” 　　苏西棠矜持点头，“这种话不要停。” 　　雷主任面无表情，“安静。” 　　过了一会。 　　雷主任放下手机，“你们班主任现在有事，走吧，我带你们过去，今天看在转校生的面上，就不罚你们了。”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风寂大概看了下学校里的建筑布置，并不复杂，教学楼，操场，图书馆，一目了然，再往后应该是宿舍和食堂等。 　　学校还挺大。 　　高二七班在五楼，上楼的时候，有一个女生下楼经过，在经过他们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脚崴了下，正巧旁边的人就是风寂。 　　风寂伸手接了下，然后就感觉那个女生浑身抖了下。 　　“我没事。” 　　那女生慌忙后退了一步，一副很怕风寂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看了过来，雷主任问，“怎么回事？” 　　身后的姜疏予伸手搭了下风寂的肩，“没事。” 　　他看着那个女生，唇角带着笑，“以后走路可小心点。” 　　明明是这么好看的脸，唇角还噙着笑，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个女生脸都白了，低下头，“对、对不起。” 　　前面的雷主任皱眉，“姜疏予，你又做什么？” 　　姜疏予摊手，非常无辜，“我在关心同学。” 　　“再说我今天可是有桃花运，这种事当然得注意。” 　　雷主任：“……” 　　就你那桃花运，扶个老奶奶都能被讹钱。 　　说话间，那个女生已经跑下楼了。 　　风寂没什么反应，倒是苏西棠嘀咕了句，“好像是一班的谁。” 　　雷主任耳尖，听到了那句嘀咕，对他们语重心长地教导，“你们好好学习，少跟一班起冲突。” 　　姜疏予笑：“雷主任真是看得起我们，我们七班一堆学渣，哪能跟一班比。” 　　苏西棠点头，“就是，一群只会叫爸爸的战力渣，我们七班还看不上呢。” 　　林顾懵懵的，“我们班的成绩虽然现在不好，但不代表以后不好啊。” 　　风寂没说话，没什么想法。 　　然而顶着另外几个人看过来的视线，不好不开口。 　　“成绩不是唯一。” 　　雷主任反倒起了心思，问他，“你觉得什么是唯一？” 　　风寂摇头，“没有。” 　　雷主任看了他一眼。 　　风家的人历来理念不同，这还是第一个送进这个学校来读书的。 　　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到了五楼，一上楼就听到哪个班级闹哄哄的，雷主任如同一尊冷面阎罗似的杵在后门口，不到几秒，整个班安静如鸡。 　　“姜疏予，管好你们班的人，”雷主任留下这句话，就带着转校生去办公室了。 　　姜疏予站在原地，手插着兜，“我又不是班长。” 　　他散漫地歪了下头，“进去吧，兄弟姐妹们。” 　　待那两个人都进班了，姜疏予反倒没动，站在那，视线轻飘飘地扫了一圈，落在了雷主任身后的那个男生身上。 　　单肩背着包，个子不低，发色似鸦，肤色白皙。 　　清清冷冷，干干爽爽。 　　风寂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脚步顿了下，回头。 　　长长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宽松简单的上衣裤子，手闲闲地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懒懒散散地站在那，身形极好看，脸上的情绪很淡，有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 　　日光斜斜落了下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他转过头。 　　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那个姜疏予像一个人。 　　办公室里。 　　只有一个老师，就是他们七班的班主任花老师，正在泡茶，一抬头，看到雷主任带着一个学生进来，笑了，“麻烦了。” 　　说着递过去一杯菊花茶。 　　雷主任盯着那杯刚泡好的菊花茶看了一秒，表示嫌弃，“不用。” 　　“大热天的，清热解毒，”花老师把那杯放在桌子上，又端起一杯，递给风寂，“你也尝尝？” 　　风寂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之前风妈妈说这个七班的班主任很年轻，现在一看，确实，就这张脸，估计才二十五六，长得很是白净，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身上的气息很温和。 　　雷主任把人带来，顺便说了下他们七班的纪律问题，“你们班得找个能管的班长，次次这么闹腾，还学不学习了。” 　　花老师笑：“是是。” 　　雷主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在他面前是是是，回头还是该怎么纵容就怎么纵容，一个七班野到没边了。 　　他一转头，看到旁边的风寂，想起了一件事，前几日校长特意问他，高二哪个班最不好管，他提了七班。 　　校长当时笑，“那这位风同学就去七班吧。” 　　给最野的那个班，放一颗定.时.炸.弹？ 　　雷主任抬手拍了拍风寂的肩，“我瞧着这个同学就很有当班长的料。” 　　花老师扶了扶眼镜，“风同学吗。” 　　风寂：“没兴趣。” 　　认真来说，他没上过中小学，所有的知识都是后来补上的，时间太遥远，平时又不会接触到，所以他对高中生活，等于是一无所知，就连需要学的东西，都是这几天临时补的。 　　这就相当于，一个一出关就是满级大佬的人，你让他回到新手村做初级任务。 　　大佬会表示，那是什么。 　　雷主任并不意外他会说这话，“你知道当班长会有一个特权吗？” 　　“什么？” 　　“免责权，只要是在这个学校里，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免责，一个月一次使用机会。” 　　风寂：“包括杀人放火？” 　　雷主任正色，“这里是学校，放火可以，杀人是禁止的。” 　　“意思是，不出人命，什么事都可以？” 　　雷主任点头，“没错，是这样。” 　　风寂：“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过来上学的。” 　　雷主任：“……” 　　这个也不是善茬。 　　雷主任有点心累，不想管了，走了。 　　花老师搬了个椅子，对风寂说：“坐。” 　　风寂坐了下来，喝了口那杯菊花茶，如果不是菊花好，就是泡茶人的手艺不错，总之口感味道很不错。 　　“怎么样？”花老师问。 　　“还不错。” 　　花老师笑了下，“我姓花，叫花留许，你叫我老花就行。” 　　“我听你妈妈说，你身体不太好，”花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糖，递给他，“这个也可以尝尝。” 　　风寂接过，“谢谢。” 　　花老师温和地问：“可以说一下为什么选择这个学校吗？” 　　十分钟后。 　　风寂还在办公室里。 　　二十分钟后。 　　聊天模式仍在继续…… 　　三十分钟后。 　　聊天模式仍未关闭…… 　　风寂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花老师的话，“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 　　花老师起身，给他的杯子里续了水，“没什么，我们继续聊，我觉得风同学你有些想法很有趣。” 　　风寂：“……” 　　七班。 　　“不是说有转校生吗？”一个男生频频往窗外看，“这都快下课了，转校生人呢？” 　　他同桌正低头玩手机游戏，头也不抬，“老花在办公室里，没一两个小时，出不来。” 　　叶大兮啧了声，“老花也是能掰扯，哎我听说，前几天有老师给老花介绍对象，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许南桥仍然低着头，“我猜被拉黑了。” 　　“你怎么知道？” 　　“太烦了。” 　　叶大兮连连点头，“咱老花长得也还可以，就是唐僧附体的时候真让人受不了。” 　　他说着往后瞄了一眼，见人在睡觉，声音下意识放轻，“予哥今天怎么没穿校服？” 　　许南桥刚好结束了一盘游戏，“昨天那个三班的安溪之，为了引起人家的注意，特意撒了他一身汤。” 　　“噗！” 　　叶大兮笑了起来，连忙捂嘴，压声问，“然后呢？” 　　“没然后，人把校服扔了。” 　　“无情。” 　　就在这时，老花领着一个男生进了班。 　　“帅啊。” 　　“又来一个大帅哥。” 　　班里的女生们都兴奋了起来。 　　老花站在讲台上，咳了一声，“大家安静一下，这是新来的同学，以后就是我们七班的一份子了。” 　　他转头示意，“风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风寂开口：“我是风寂。” 　　四个字，没了。 　　一片沉默中，有个女生大胆喊了句：“有男女朋友吗？”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当下还有个女生站了起来，“同学你好，我叫夏沥沥，如果没有女朋友的话，可以考虑下我吗？” 　　“喂，你们这一群花痴够了啊，”男生们都不乐意了。 　　“先下手为强你懂不懂？！”女生们吼了回去。 　　班里一阵闹腾。 　　直到过了一会，老花才不得不开口，“大家安静一下。” 　　“由于莫同学已经住院，现在班里并没有班长，所以现在让风同学暂代班长一职，大家觉得怎么样？” 　　话音落地，整个班都安静了下来。 　　有的人面露诧异，有的则是一脸无所谓。 　　但没有一个人回话。 　　所有人都下意识回头，看向后面那个正在睡觉的男生。 　　那人没穿校服，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那睡觉的人可能是被铃声吵到了，搭在桌面上的修长手指动了动，慢慢抬起了头。 　　露出一张干净英气的脸。 　　铃声结束。 　　教室里一片安静。 　　那个男生看着台上的人，扯了下唇角，声音带着一点懒。 　　“欢迎新同学。” 　　他这一开口，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整个班都闹腾了起来，一堆人跟着吹起了口哨。 第5章 　　不巧的是，风寂的同桌，就是那位姜疏予姜同学。 　　靠窗，离后门着实不远，随时可以逃课的优越地理位置。 　　现在是下课时间，班里都在闹腾着。 　　风寂把新书搬了过去，整理课桌，前面的叶大兮耐不住好奇心，转过身开始搭讪，“那个，新班长，你从哪儿来的？” 　　一来就让老花看中当班长，这来历不低啊。 　　风寂拿纸把桌子擦擦，“来自天堂。” 　　“哎呦，天堂的人啊，”叶大兮笑，看着这位新同学把课本放到桌子上，“你们天堂的人，还需要上学？” 　　风寂把包放上面，“想问什么直接问。” 　　“爽快，”叶大兮打了个响指，“你知道我们前任班长现在在哪吗？” 　　“医院。” 　　叶大兮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你就不怕？” 　　“怕什么。” 　　叶大兮神情正经又严肃，语气格外沉重，“在我们学校里，当班长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殉职。” 　　旁边的许南桥一巴掌拍了过来，“别听他胡说，顶多是半身不遂，搁医院里度过你的高中生活。” 　　叶大兮点头，“没错，我们七班向来是个团结友爱的班级，一定会给你准备送别礼的。” 　　许南桥看了他一眼，“我也想要，回头你给我买一个。” 　　叶大兮斜眼看他，“你也想进医院？” 　　许南桥神色认真，“我妈说了，这学期成绩要还是倒数，就给我打进医院，过年扣下所有零花钱，还不准玩游戏。我已经考虑好了，考试的前几天，来一次意外，到时候直接住院，连考试都不用考。” 　　叶大兮张了张嘴，随后点头，“这办法不错，还好我老妈对我没什么指望，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行。” 　　说着两人看向眼前的全年级倒数第一。 　　姜疏予姜同学。 　　人正认真地看书，但貌似不是课本。 　　许南桥探头瞄了眼，“你在看什么？” 　　姜同学把书立了起来，给他们看了眼封面。 　　《霸总的亿万小逃妻》 　　许南桥：“……” 　　叶大兮：“……” 　　风寂整理好桌子里，正巧抬头，顺带着也看到了，“……” 　　三个人都沉默了。 　　姜同学没在意他们的神情，皱了下眉，“有几个情节没搞懂。” 　　“……什、什么？” 　　“七国欧美洲高贵血统混血，怎么长出亚洲人的脸。” 　　许南桥思索了下，一本正经，“可能血统都混没了。” 　　“男主对女生说：女人，如果你再睡下去，我将会把空调调到88度。” 　　叶大兮当即喷了，“空调哪来的88度？！” 　　这是炼丹炉吧。 　　“男主邪魅一笑，走到女主身边，把她的脑袋转了360度，对她说：女人，你在玩火。” 　　“额………………” 　　360度？ 　　真坚强。 　　姜同学翻了几页，“还有这个，男主面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白，由白变绿，最后回归一片，犀利黑。” 　　风寂心道，这怕不是个调色盘。 　　几个人认真地讨论了一会，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本玄幻小说。 　　里面的男女主角都不是人。 　　男主是个继承七国高贵血统的调色板。 　　而女主，则是个脑袋能转360度，耐高温不化的，橡皮妖。 　　姜疏予点头，“这么看来就很有道理了。” 　　叶大兮附和，“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的，没想到我们居然发现了隐藏设定。” 　　许南桥凑近，“要不庆祝下，中午我想吃炸猪排。” 　　叶大兮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当然得庆祝！我提议，再加一箱啤酒，十瓶可乐。” 　　风寂：这三个人是认真的吗。 　　他怎么觉得他进入了降智区，现在搬走还来得及吗。 　　不等风寂有反应，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搭在他肩上，姜疏予笑着问，“班长，一起呗，刚好庆祝你来的第一天。” 　　另外两个人也看了过来。 　　风寂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好。” 　　叶大兮立马笑了，乐颠颠地掏出手机，“那我先预约了。” 　　他们说的炸猪排，是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饭馆，生意很是火爆，不提前预约，基本抢不到位置。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这节课是老花的课。 　　风寂身上的手机震了震，掏出一看，一条短信，风大少的。 　　——你去了南立高中？ 　　他回了个嗯。 　　对方回的很快。 　　——谁让你去的？ 　　——没谁。 　　两分钟后。 　　——晚上我去找你，住的地址发给我。 　　风寂把地址发了过去，手机放回口袋里，开始听课。 　　班里的人，上课的上课，玩手机的玩手机。 　　只有老花的声音未曾停歇。 　　斯斯文文的，催眠效果格外显著。 　　半节课过后，前面倒了一大片人头。 　　一眼望去，坑坑洼洼。 　　风寂抬头往前看，老花正站在讲台上，衬衫长裤，一直在讲课，偶尔停下来喝一口菊花茶，然后继续讲。 　　他看了一会，发现就连始终腰板挺直，认真听课的林顾都在撑着脑袋，偶尔拍自己的脑袋，在克服困意。 　　老花像是没注意到下面倒了一大片，也没打算让这群睡觉的人醒来。 　　训练意志？ 　　这可不是普通高中会有的学习课程。 　　风寂看了眼他同桌，还在看那本“玄幻小说”，丝毫不受干扰，偶尔还拿笔勾画一两笔。 　　“……” 　　现在的高中生看小说都这种态度？ 　　他看剧本都没这么认真。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姜疏予侧头看了过来，他的睫毛很长，半垂下的时候，有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把书往他那边推了推，“你要看？” 　　风寂摇头，“不用。” 　　刚才听他们讨论了一会，剧情已经听了个大概。 　　说实话，他觉得这几个人都有写剧本的潜能，一个超级玛丽苏霸道总裁言情文硬生生改编成了玄幻悬疑推理复仇剧。 　　男主对女主一直是爱而想杀，但又顾忌对方是自己的妹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而女主则不同，一开始就抱着复仇的想法，决定先夺其身，始乱终弃，最后，再虐其身心，最后，成功占其家产。 　　叶大兮：谁让他最先看上一个画板（女配）。 　　许南桥：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啧啧。 　　姜疏予：跨物种恋爱，真是艰辛。 　　风寂：……一群智障。 　　姜疏予见他不看，把书拿了回去，并未看书，而是侧头看了他一会，突然抬手，温热的指尖准确无误地点了下风寂眼角下的那点泪痣。 　　“这是生来就有的？” 　　风寂侧过脸，避开他的手，“应该。” 　　姜疏予看着他，“听说这里有泪痣的人，很痴情。” 　　痴情？ 　　跟他根本不搭边的词。 　　风寂没说什么，“嗯。” 　　姜疏予勾了下唇，兴致昂扬，“我给你算一卦。” 　　说着伸手握住了风寂的右手腕。 　　风寂眯了下眸，按捺住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你还会算卦？” 　　姜疏予点头，“勉强会一点。” 　　他低眸看着这位新同桌的手，骨节分明，指关节微微泛红，指甲修的很整齐，手心干净，一看就是金贵少爷的手。 　　而且很漂亮，如果没有练过钢琴，就是经常玩游戏，键盘玩家的手。 　　他看了一会，微微皱了下眉。 　　又抬头看着风寂的脸。 　　生命线很短。 　　命脉随时会断。 　　难怪多年不肯放出来，甚至拒绝归档。 　　风寂挑眉，“看好了？” 　　姜疏予握住他的手，眸色认真地看着他，“大富大贵，家里肯定很有钱。” 　　风家确实很有钱。 　　风寂点了下头。 　　姜疏予继续认真地看着他，真情实意地问，“同学，求包养。” 　　“能打能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南立高中颜值担当，除了未成年，不能上床，其他什么都可以。” 　　“你，值得拥有。” 　　风寂：“……” 　　此时站在他们身边的老花眼神复杂地看着姜疏予，“姜同学，哪怕是被讹钱了，你也不要放弃自己，不要轻易放弃治疗，还有老师呢。” 　　“老师一定不会让你饿死的。” 　　“你好好上，只要成绩从倒数第一进步到倒数第三，就是一大进步，老师一定会包养你的生活费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十几分钟后。 　　下课了。 　　老花终于走了。 　　风寂揉了揉耳朵，“看来有人要包养你了，恭喜恭喜。” 　　姜疏予支着脑袋，“倒数第一到倒数第三。” 　　他叹了口气，“好艰辛的目标。” 　　风寂沉默了下，问他：“是全年级倒数第一，还是班里倒数第一？” 　　姜疏予掀起眼皮看他，“当然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好考。 　　风寂轻轻挑眉，“好考？” 　　姜疏予：“……” 　　他慢慢摇了下头，改变了策略，“你不知道，其实我家穷得很，我从小到大，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四岁的时候，旺财死了。” 　　“五岁的时候，大宝没了。” 　　“六岁……小黑和小白齐齐离我而去。” 　　“七岁以后，孤家寡人。” 　　“从小到大，饥一餐饱一顿，从来没吃过……”风寂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看右边，“有人找你。” 　　右边正是窗户，窗外正站着一个女生，长发及腰，长相格外清秀，此时脸颊微红地看着他，轻声说，“我做了手工饼干。” 　　女生说着，鼓起勇气，把手里包装精致的饼干盒递给他，期待地看着他，“你、你尝尝。” 　　男生抬个手就能接过来。 　　此时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然而故事的男主角转过身，伸手抱住了他的新同桌，下巴搭在人的肩上。 　　“说我不在。” 　　声音并不小，附近又没有人说话。 　　基本都听到了。 　　女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附近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姜疏予。 　　他们老大现在已经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 　　当众抱男生，来拒绝女生的表白？ 　　噫。 　　好狠。 第6章 　　风寂面无表情地推开这人。 　　姜疏予没回头，看着他，打算从同桌的眼睛里窥探后方情报，“人走了？” 　　旁边有个人接了句，“老大，已经走了，你放过咱们新班长吧。” 　　“就是，人家刚来，说不定还要找女朋友，你这一抱，清白都没了，让人家以后可怎么办。” 　　“到时候孤家寡人找你负责啊。” 　　其他人说着都笑了起来，觉得每天看他们老大花样拒绝各班美女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虽然内心经常百感交集。 　　你说说这些女生，怎么就能光看脸呢。 　　肤浅。 　　姜疏予笑了下，拍了下风寂的肩，“别误会，我不喜欢男生。” 　　风寂没什么反应，“巧，我也不喜欢男生。” 　　姜疏予心情还算不错，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回头我帮你注意下。” 　　风寂当真想了下，“脾气好，会做饭，喜欢吃糖。” 　　“还有呢？” 　　“暂时就这些。” 　　其他的，他想不起来了。 　　姜疏予摸着下巴，“这个条件很广泛，大部分女生都符合吧。” 　　至少他看的小说里，女主角都符合这些条件。 　　最后的归宿无一例外，都是霸道总裁。 　　单以风家的资产而论，他这个同桌跟霸道总裁，没什么区别。 　　三个字。 　　贼有钱。 　　就这程度，哪怕长得不堪入目，也不会缺女朋友，更何况这人长得还不差。 　　“我觉得你不缺女朋友，”姜疏予真心实意地说。 　　风寂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 　　氪金玩家。 　　出生就在终点线的天赋选手。 　　理解。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学习的内容都是书上的，没有什么超纲的部分。 　　风寂在下面看了一会，没发现这位数学老师有什么独特之处，最明显就是对于教学热情又澎湃，一个人在台上讲的是吐沫星子直飞，讲台这一小片区域根本不够他发挥的，说话还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一遍又一遍地强调。 　　然而下面听课的同学们，大部分都是一脸懵逼。 　　一群懵逼的学生静静地看着他。 　　谁也不敢提，谁也不敢问。 　　风寂听了一会，觉得自己看书也能看懂，根本不需要听课。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计算步骤，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只不过计算方法与这个老师有些出入。 　　他撑着头，拿出了一个新本子，写了几笔，目前的剧情进度。 　　三个字。 第一章。 　　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纸团扔了过来，砸在了他的桌子上。 　　风寂偏头看了看，隔着走廊那边的一个女生，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打开纸团一看。 　　——班长，加一下班级群。 　　一个笑脸，后面跟着一串数字。 　　他掏出手机，点开几天没进去的企鹅，加了高二七班的班级群。 　　一进去，就有人问：“这谁？改一下备注。” 　　“我猜是咱们新班长。” 　　“我也猜是咱们新班长，班长，加一下好友呗。” 　　“班长的头像好可爱呀。” 　　“班长，你是哪里人啊？” 　　“有没有女朋友？” 　　“我刚刚看到他跟姜同学抱了，面对面拥抱，我怀疑我疯了，同学们，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倒数第一排的同志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没有疯。” 　　“嗷？！难道说，班长……和姜疏予……” 　　“嗯？” 　　“呦~” 　　“哇！” 　　“呀……” 　　【一朵大菊花】：同学们，你们都不听课的吗？微笑.jpg 　　“听不懂。” 　　“听不懂+1” 　　“听不懂+2” 　　“听不懂+3” 　　…… 　　…… 　　【一朵大菊花】：不要放弃自己，用行动让青春无悔，以拼搏令未来辉煌。 　　【一朵大菊花】：奇迹总在拼搏之后，成功蕴于进取之中。 　　【一朵大菊花】：课堂睡觉是噩梦的开始，课堂走神是噩梦的延续。 　　【一朵大菊花】：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加油加油加油！ 　　这个群彻底寂静了。 　　风寂听到后面有人嘀咕了一句，“我靠，老花到底什么品种。” 　　旁边有人接了一句，“这不一朵大菊花吗。” 　　“我很担心他的未来，到底能不能找到媳妇，神烦。” 　　“嗯……我也担心。” 　　除了这个安静下来的群，还有几个人找他，都是原主之前的同学，大部分都是问他怎么转学了，转去了哪里，还有女生不管他回不回信息，兀自发了一大堆，都是表白的。 　　原主没有女朋友，应该也没谈过，虽然表白者众多。 　　之所以不找，原因大约有两个，一是喜欢玩游戏，技术并不差，大神级别，他这几天没上线，游戏里的信息比现实中的多很多，二来……大概是因为他哥？ 　　风寂是前几天才看到手机里的日记，说是日记都称不上，只偶尔记录一两笔，记的也很乱，一般人都看不懂。 　　他在里面看到了一句话。 　　——我给他发了好人卡。 　　这个“他”应该就是风祁，风大少。 　　时间是半年前。 　　而在那之后，写的有这样的话。 　　——有一天，我会消失。 　　——是真的死了，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就当我自私，走之前，我希望他眼里只有我。 　　风寂捏着笔，思索着。 　　原主有预知能力，也知道自己会死，甚至可能预知到了未来，而好人卡，是会让原主他哥找不到女朋友。 　　风寂盯着自己无意识写出的那行字。 　　“就当我自私，走之前，我希望他眼里只有我。” 　　是以什么心情，写出的这句话。 　　放学了。 　　数学老师刚一出门，整个班瞬间从行尸走肉状态切换到群魔乱舞状态，前面的叶大兮立马站了起来，吆喝着，“走走走！炸猪排！” 　　然而他的小伙伴们都不急。 　　“不急，等我游戏结束。” 　　叶大兮心急如焚，“万一炸猪排飞了呢，煮熟的鸭子都能跑，到嘴的肉只有吃到嘴里才是自己的肉，你们怎么能这么淡定？！班长，要不我们先走。” 　　姜疏予抬了下眉，“现在人多，等会。” 　　两个人在玩游戏。 　　许南桥在玩大型联机在线对抗型游戏。 　　吃鸡。 　　而姜疏予，单机合成休闲小游戏。 　　贵妃来了。 　　风寂都不知道这人从哪找出来的这种小游戏，玩的还那么认真，认真程度堪比前面那位吃鸡玩家。 　　他把课堂布置的作业翻开，算了算题，顺手把答案给写上了，基本都是心算，做题的速度很快。 　　过了一会，班里的同学走的差不多了。 　　姜疏予保留了进度，退出游戏，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起身。 　　男生个高腿长，身形极出挑，再加上那张脸，着实惹眼。 　　哪怕是班里经常见面的女生，也一时晃了下神。 　　无怪乎外班的女生飞蛾扑火般扑过来。 　　只可惜，到现在，也没人能攀上这座高峰。 　　反倒是这人辣手摧花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走吧。” 　　他们下楼的时候，刚好有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过来，双方在楼梯口狭路相逢。 　　为首的那个男生喊了声，“姜疏予。” 　　神情不善，很明显是来堵他的。 　　叶大兮嘀咕一句，“我靠，又是校篮队。” 　　许南桥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看来要动手。” 　　叶大兮扫了眼对方的这阵势，就算不以多欺少，也不会善了，靠近风寂，压着声说，“班长，待会要是打起来，尽量躲远点。” 　　风寂点了下头。 　　附近有路过的同学见到，大多都是停下脚步围观，有的拿起手机拍照。 　　看来这个学校并不禁止打架。 　　之前雷主任明确说明了，放火可以，不能出人命。 　　也就是说，什么事都有可能。 　　难怪家里的母亲大人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住校。 　　“你们四个人，我们不欺负人，自己挑，一对一，打断腿为止。” 　　那个为首的眼神阴沉地盯着姜疏予，“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站在他对面的男生扯了下唇，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带着令人心悸的狂躁，“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条件。” 　　“你他妈——”那个人刚开个口，就被一把拽住了衣领，男生单手拽着他的衣领，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往旁边的墙壁上砸。 　　“靠。” 　　叶大兮立马后退了一步。 　　对面那个好歹也是校篮队的，身形高大健壮不说，身后还有带来的一堆兄弟，他们老大二话不说，抡小鸡似的，直接把人往墙上砸。 　　牛逼。 　　别说他们了，对面的一群人都愣住了，都知道这个姜疏予身手厉害，但其实这人平常并不怎么出手，多的是他们七班的一群疯子动手，他这个老大，反倒是个处理后事的。 　　时间一久，其他人也就忘了，这人是怎么被奉为七班老大的。 　　风寂在这边看得真切，姜疏予砸人砸得虽狠，三两下，干净利落，却也避开了致命弱点，不会出人命，只不过需要进医院待几个月而已。 　　为首的那个男生昏倒在地上的时候，对面的一群人都沉默地看着姜疏予。 　　场面一时很安静。 　　没有一个人开口。 　　错过了一开始动手的机会，现在反而没有上前的勇气了，更何况他们带头的两三下就被解决了，剩下的人，实在不够看。 　　姜疏予手插在裤袋里，扔下一句话，“下次，带上许昭天。” 　　这一场挑衅就这么快速简单地结束了。 　　他们吃饭的时候，叶大兮果真叫了一箱啤酒，“来来来，一人先来一瓶，我还叫了个锅，马上就到。” 　　风寂倒了一杯，喝了两口，就没动了。 　　接着就在那吃菜，顺便听这几个人瞎扯。 　　“哎对了，班长，你刚来可能还不清楚，咱们学校呢，有这样的几大团伙，首先呢，就是咱们七班，实属第一不能惹，好，你记住这点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叶大兮说着干了一杯酒，“继续喝，满上满上。” 　　风寂：“……” 　　夸自己班夸得丝毫不脸红，也是个人才。 　　许南桥说：“校篮队的人接下来可能会下战书。” 　　“还来？”叶大兮叫道，“丢不丢脸啊，就为了一个女的。” 　　“这已经不是女生的问题了，咱们损了一个班长，他们趴了三个，就算许昭天不管，他手下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这次姜同学动手了，许昭天要是再不出面，说不过去，除非他这个校篮队队长不想当了。” 　　姜疏予看向风寂，“班长，你怎么看。” 　　风寂正在吃菜，闻言顿了下，“比赛有奖励？” 　　许南桥说：“私人没有，但团队有，一旦达到社团与班级级别，校方都会有奖励与惩罚。” 　　“什么奖励？” 　　“由比赛双方自己规定，学校能做到的，都会满足学生。” 　　叶大兮举例子，“就比如你可以向学校要五百万，或者让败方全体裸奔跑两圈。” 　　实力至上原则。 　　之前老花跟他谈过，这个学校不会太过约束学生们的行为，很多事都是被允许的。学校负责记录每个学生的行为活动，以便在毕业时推荐其日后的去向。 　　表现出色的话，进军队也是可能的。 　　吃过饭，几个人回学校。 　　叶大兮喝醉了，被许南桥搬到宿舍睡觉去了。 　　风寂准备回班。 　　“你要是想安静，不要当班长，”姜疏予在他身后开口。 　　风寂停下脚步，转身。 　　“最应该的，不是离你远点？” 　　这人一看就是个祸端，招惹是非的属性不低。 　　姜疏予愣了下，视线落在他脸上，见这位同桌并不是在说笑。 　　一时没说话，长睫垂下，神情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不知所措。 　　他想了下，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问风寂。 　　“吃吗？” 　　风寂的视线落在他的手心上。 　　一根草莓味棒棒糖。 第7章 　　风寂看着那颗糖，沉默了一会，“我不是嫌弃你。” 　　姜疏予喉结滚动了下，“……原来你在嫌弃我？” 　　风寂：“……” 　　姜疏予：“……” 　　空气安静了一会。 　　风寂伸手，拿走了他手心里的那根棒棒糖，“不太喜欢草莓味。” 　　他把糖衣剥开，塞到嘴里，转身，上了楼。 　　姜疏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突然笑了声，漆黑长眸里漾起浅淡的笑意。 　　虽然看着冷，意外的有点心软。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姜疏予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边朝学校食堂的方向过去，“嗯，是我。” 　　“控制着力度，死不了。” 　　“我这叫正当防卫，把伤亡缩到最小，以免更多的医疗资源浪费。” 　　“扣就扣，我又不指着那点工资过活，挂了。” 　　食堂附近有一家奶茶店，生意很是不错，姜疏予过去的时候，附近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还有不少人在玩手机，逛学校论坛，里面最热的帖子，就是中午发生在教学楼下的那一起对峙事件。 　　前前后后不到三分钟，全程单方面压倒式局面。 　　不少人在下面评论： 　　“这校篮队的人都是花瓶？” 　　“你见过这么没用的花瓶？” 　　“话说回来，姜疏予很久没动手了吧，一来就这么狠，不减当年啊。” 　　“姜哥一如既往地帅炸。” 　　“脑子抽了，跑去挑战姜疏予？赠你两个字，找死。” 　　“这么多人看着一个人被殴，还以为校篮队多厉害，一群怂包。” 　　“嗯……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陌生的帅哥，哇靠，这眉眼，这侧脸，这身材……妥妥男神啊” 　　“看着很像是漫画里的人，从此我的小说男主都有了脸。” 　　“对对对，一眼就看到他了！他是谁啊？！不是咱学校的人吧？！以前没见过啊。” 　　“听说七班来了个转校生，还是新任班长，应该就是他。” 　　“哇靠！过分了啊，七班本来就有一个大帅哥了，现在又来？就不能分给我们班吗？！！！外班表示美男资源稀缺啊！” 　　“跟姜疏予在一起的帅哥……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不过说实话，七班的帅哥美女是真不少，整体颜值都不低啊。” 　　“呵呵，疯子也多。” 　　…… 　　姜疏予没在意他人的目光，买了两杯招牌果茶，都加了冰。 　　付钱的时候又来了个电话。 　　一接通，手机里传来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 　　“队长，不好意思了啊。” 　　姜疏予挑眉，“你又做了什么？” 　　“咳咳，那什么，刚刚你家姜老爷子过来了，然后……问了你的情况。” 　　姜疏予拎起刚刚装好的果茶，转身就走，“你别告诉我，刚才他就在。” 　　“嗯，队长果然神机妙算。” 　　姜疏予呵了一声，“他让你们做什么了？” 　　“是这样，姜老爷子觉得，既然你不指着工资过活，肯定不缺钱，所以，他让老金把你所有的卡都冻结了，顺便让我们告诉你，既然在上学，就要有个学生的样，下次期末考试如果没有到全校前十……医院也等着你。” 　　姜疏予：“……” 　　“刚刚老金顺带扫了眼你的手机目前资产，只有五百八十六了，而你的工资，已经扣到明年十一月份了，”对方停顿了下，语气格外沉重，“加油！努力地活下去，争取不要饿死。” 　　姜疏予：“滚吧。” 　　“哦对了，刚刚从六队那边传来的，那边有个变异人临死前接触过一个人，风家的风祁，现在人已经快到我们这个区域了，六队的意思是，让我们这边出个人，去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记录一下。” 　　“他们也是会甩手，风家的有几个简单的，万一惹恼了，可不是倒霉这么简单，而且这个风家大少的名声不太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我们这边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个风大少喜欢的类型，也好接触。” 　　“队长？在听吗？” 　　姜疏予快要走到教学楼下，“除了色.诱，你们就想不出其他的？” 　　“这怎么能叫色.诱？！人家有个非常正经的名字，美人计，投其所好，才能放松警惕，才能更顺利地进行工作。” 　　“像队长你这种，肯定是没法体会的。” 　　姜疏予呵呵笑，“那你们去找，我批准了。” 　　“咳，是这样，我们查到的，那个风大少喜欢的女生就是那种大众女神款，白，瘦，长头发，笑起来很温柔的那种，你知道的，咱们队，美女是有，但女神是压根不存在的，气质也对不上，所以……我们几个集资了两千块钱，队长……你辛苦一下，去献身吧。” 　　“滚。” 　　姜疏予扔下这个简短有力的字，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上了楼梯。 　　到了五楼，班里并没有多少人，现在是午休时间，学校并不规定学生的活动范围，可以回家回宿舍，也可以在班里图书馆里学习，全凭自觉。 　　他同桌正在看书。 　　姜疏予过去，把其中一杯果茶放在风寂的桌子上。 　　风寂侧了下头，“给我的？” 　　“嗯，”姜疏予坐了下来，视线在桌面上的课本上一扫而过，问风寂，“你成绩怎么样？” 　　从全校倒数第一到全校前十，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老爷子就是想打他。 　　但姜同学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被打吗。 　　宁死不屈！ 　　风寂道了声道，取出袋子里的插管，插了进去，喝了一口，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挺解渴。 　　“你要学习？” 　　姜疏予点头，语气漫不经心，“全校前十。” 　　倒数第一到全校前十？ 　　“下一次考试？” 　　“嗯。” 　　风寂看了他一眼，“现在是白天。” 　　“做梦还是等晚上吧。” 　　姜疏予：“……” 　　风寂继续说，“不过我喜欢做梦。” 　　他扫视了下班里的同学，示意姜疏予看前面坐在第三排的那个男生，正低着头在做题。 　　林顾。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我们班第一，全校前三水平，你可以问他。” 　　姜疏予看了过去，然后收回视线，“我们是同桌，你教我不是更快？” 　　风寂摇头，“我不会教人。”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与外面有什么不一样的，万一说漏了，就不太好了。 　　姜疏予盯着他看，然后慢慢凑近他，神情格外认真严肃。 　　风寂下意识往后退，没防，又被这人伸手抱住了，这次抱得格外紧，还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的感觉。 　　“……干嘛？” 　　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姜疏予声音低低，非常可怜，“我无家可归了。” 　　风寂心道，上午还是孤家寡人，现在就无家可归，这人的戏怎么这么多。 　　姜疏予也没管他有没有回话，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为何会想抱这个人，明明都是男生，明明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要靠近一个人的欲望，兀自沉浸在自己孤寡老人呸孤家寡人的人设里不可自拔。 　　“我家老头子说了，不考到全校前十，不准回家，而且，把我仅剩的一点生活费都断了。” 　　语气很轻，没有丝毫做作的感觉。 　　说完这句话，姜疏予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松开了风寂，“我知道我告诉你这些，可能会给你造成心理负担，但是，我只有你能说了。”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同桌。” 　　风寂嘴角抽了抽，“你以前没有同桌？” 　　姜疏予摇头，真诚地看着他，“只有你是最重要的。” 　　风寂看了他一会，真诚地问他，“这是哪本小说里的台词？” 　　怎么听着就这么耳熟。 　　姜疏予认真地问他，“不感动吗？” 　　“丝毫没有。” 　　……竟然连一丝一毫都感动不了，果然书上都是骗人的。 　　风寂转过身，抬手翻了一页书，突然说：“不过我可以包养你。” 　　他那个住处不算小，完全是小别墅型号，就他一个人住，而且有时候不回去吃饭，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包吃包住。” 　　姜疏予真愣住了。 　　他同桌……太善良了吧。 　　不对啊，看他同桌这么冷静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傻白甜啊，怎么可能随便演两场戏，就信以为然，甚至连陌生人都敢带回家。 　　虽然这么想，姜疏予脸上还是瞬间摆出感动不已的表情，问他：“有五险一金吗？” 　　“……” 　　风寂沉默了下，“你家的包养，还包五险一金？” 　　姜疏予微微皱眉，“我还是第一次，总有些紧张，万一做不好，有个保险也是好的。” 　　风寂：“……” 　　他面无表情，“你能做什么？” 　　姜疏予微微低头，手指点着额头，摆了个潇洒的姿势，“能文能武，除了上床，什么都行。” 　　一般人摆这种姿势，妥妥的装逼遭雷劈，但这人生得好看，模样干净英气，叫人看着也没什么反感。 　　就是二到不行。 　　风寂移开了视线，“不是什么大事。” 　　“比如？” 　　风寂思索了下，“不会让你去死。” 　　姜同学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反而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把自己托付给你了。” 　　风寂瞥了他一眼，难得想说，少看点言情玛丽苏小说吧，少年，脑子都不正常了。 　　但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个人业余兴趣，正是年少慕艾，憧憬爱情的年龄段，对这种感兴趣是很正常的。 　　虽然方法出了点问题。 　　桌子上的果茶里的冰化了不少，只有小块的冰漂浮着，风寂拿起喝了口，柠橘味，杯子外壁印着一副漂亮的小画，旁边有四个花体字，橘采暮雪。 　　他看了一会，收回了视线。 　　下午上课之前，班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正是暑夏犯困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一个个眉眼带倦的。 　　叶大兮回到座位的时候，看了下他的后桌们。 　　一个在看书，另一个……也在看书。 　　“我去，我瞎了吧，”叶大兮嘀咕一句，恍恍惚惚地坐了下来，“居然看到咱予哥在学习，难不成，世界末日终于忍不住要降临了？” 　　许南桥过来的时候，倒还清醒，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了一会，认真地问姜疏予：“哥，你家破产了？” 　　姜同学没空搭理这两人，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自信满满，撂下两个字，“简单。” 　　叶大兮：“……” 　　许南桥：“……” 　　没错，这就是全校倒数第一该有的自信。 第8章 　　晚自习的时候，安静了一下午的同学们总算是憋不住了，缺课的，早退的，玩手机的，睡觉的。 　　认真学习的就那几个，大部分人走的时候，都往这边看了一眼，见他们老大仍在，虽然是在睡觉，但私自离开总归不太好。 　　更何况这还是新班长，怎么也得给点面子。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跟风寂打招呼：“班长，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班长，记得不要太想我们。” 　　风寂抬头，看着一群人从他面前离开。 　　……这都谁跟谁跟谁。 　　人走得差不多了，班里也安静了下来。 　　前面的叶大兮看书看得实在犯困，站起来提议，“我们看电影吧。” 　　班里仅剩的同学纷纷抬头看向他，坐在走廊边的苏西棠回头，率先开口，“看什么电影？” 　　叶大兮早就想好了，“听说最近新出了一个恐怖片，很恐怖的，你们看过没？” 　　“没意思。” 　　旁边的几个女同学也都点头，“刚刚看完，一点都不恐怖。” 　　“我怀疑这个导演对恐怖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故弄玄虚，一眼就看穿了。” 　　“就是，我拍都比他效果好，保管能吓死人。” 　　几个女生说着视线越过叶大兮，落在他身后的那个男生身上，低着眸，神情清淡，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教室里的灯光安静又清冷地落在那个人身上。 　　干净清爽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就像是漫画里的人。 　　女生们沉默了下，“……讨厌，人家最害怕恐怖片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胆子小吗。” 　　“平日里，我连一只蚂蚁都害怕踩死。” 　　“你怎么能逼我们看如此恐怖的恐怖片。” 　　几个女生纷纷捂脸，格外娇羞造作。 　　叶大兮茫然脸，“？？？” 　　发生了什么？都吃错药了？ 　　最后，在场的同学们还是满足了叶大兮的要求，在班里播放了恐怖片，顺便把窗帘拉上，灯也关上了。 　　先不管电影如何，气氛是营造出来了。 　　风寂没有看，把书摊在桌子上，趴下准备睡会。 　　这一睡，整个晚自习都睡过了。 　　醒来的时候，班里的人都走光了。 　　整个教室安安静静的，之前的嬉笑打闹都已消失殆尽，连带着所有的生气，桌椅一排排列着，黑板上十分干净，灯光无声地亮着。 　　安静得有点可怕。 　　他捏了捏眉心，站了起来，过去关了灯，出门，关上门。 　　“醒了？” 　　姜疏予的声音。 　　懒懒散散的。 　　风寂侧头一看。 　　人正靠在墙上，身形俊挺颀长，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从头到脚，头发丝到脚踝，都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痕迹，干干净净的。除了指间正夹着一根烟。 　　风寂把门关好，“等我？” 　　姜疏予把烟灭了，漫不经心，“你这一觉睡得还挺沉，再不醒，我都得进去喊你了。” 　　风寂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微微惊讶，居然睡这么久？ 　　“你吃了老花给你的糖？” 　　风寂点头。 　　“那怪不得，”姜疏予笑，“那糖助眠，睡前吃，效果最佳。” 　　“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就是睡了一觉醒来的感觉。 　　很正常。 　　“就那样，”风寂看了看手机里的几个来电，都是风大少的，“走吧。” 　　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下次不用等我。” 　　倒没想到这个姜疏予等到现在，也不喊他，挺有耐心的。对一个新同学都能这样，怪不得整个七班心服口服。 　　姜疏予脚步顿了下，失笑，“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姜疏予声音不紧不慢的，“既然是包吃包住，我得知道你住在哪，才能搬进去吧。” 　　“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处，风寂走在前面，走下了楼梯，姜疏予站在那，低眸看着他。 　　“你对外人，是不是太放松警惕了？” 　　声音很平静。 　　比起白天的表现，这个时候的姜疏予看上去格外的冷静自持，神情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如何，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感。 　　有点像是恢复了本来面貌。 　　风寂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突然笑了声，“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微微侧过身，看向站在那的人。 　　两个人于一片昏暗无声中对视。 　　空气中的尘埃渐渐落定，世间万物，寂静无声。 　　…… 　　“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忘了我？” 　　“会。” 　　“真无情。那，说句骗我的？” 　　“会忘了你。” 　　…… 　　“我能有什么目的，”姜疏予伸手搭风寂的肩，哥俩似的勾肩搭背，语调轻松，“这不是担心你吗，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很容易被骗走家产的。” 　　“我没什么好骗的家产。” 　　“你没有你家有啊，再说你长这么好看，就算不图财，也可以骗色，怎么都不亏。” 　　“你是男的。” 　　“我不是说我，再说才刚认识，你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好人，人要有防患危机意识。” 　　风寂侧脸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明，“你还挺像我哥的。” 　　“你哥？” 　　那个风祁，风大少？ 　　姜疏予微微挑眉，“哪里像？” 　　“感觉。” 　　风寂扔下这两个字，没再说什么了。 　　两个大男生脚程很快，离开了学校，走了几分钟，就到了风寂住的地方，里面亮着灯，门口停了一辆价值不菲的银灰色跑车。 　　“要不要进去看看？”风寂随口问了句。 　　姜疏予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风寂没说什么，过去开了门。 　　客厅里的灯正大亮着，有电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他走进去的时候，风祁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长腿随意地伸展着，手肘搭在沙发背上，坐姿散漫慵懒，偏过头看他，“你们班有活动？” 　　“没，”风寂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两口，喉结滚动了几下。 　　风祁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没有伤口，浑身上下也没什么不对劲的，“那你怎么回这么晚？现在都快半夜了，未成年不准在外过夜。” 　　风寂捏着矿泉水走过去，坐了下来，“睡过了。” 　　这具身体并不容易沉睡，所以当时困意来袭的时候，他就顺势而为，直接睡下了。 　　“你碰了什么？” 　　“糖，菊花味的。” 　　风祁皱了下眉，“外面的东西不要乱吃，万一吃出问题了，又得住院。” 　　“嗯。” 　　风祁沉默了下，“你今天，挺听话的。” 　　他说的话，居然都应了，也没有顶他，以前可没这么有耐心。 　　风寂起身，“我去休息了。” 　　风祁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来了句，“我饿了。” 　　……靠，他在说什么。 　　风大少脸上浮现一丝懊悔，立马转过头，看着电视，“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赶紧睡吧。” 　　风寂：“……” 　　他又不是聋子。 　　风寂转过身看着他，“我也饿了。” 　　风祁轻啧了声，语气嫌弃，“真是麻烦。” 　　说着收回长腿，起身，“想吃什么？” 　　“咕噜肉，清蒸鱼，红烧排骨，番茄鸡蛋汤。” 　　风祁冷酷无情地砸过来三个字，“想着吧。” 　　最后，一人一碗鸡蛋面，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面。 　　风寂咬了一口煎蛋，“我以后找个会做饭的。” 　　风祁手中的动作一顿，“那挺好。” 　　风寂继续说：“找个脾气好的，长相差不多就行，”他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最后掰了条，“喜欢我的。” 　　风祁轻轻扯了下唇角，“那挺好。” 　　风寂继续吃面，吃完了起身，“我吃完了。” 　　“以后早点回，别在外面久待，尤其是你们学校，”风祁说着靠在椅子上，双手别在脑后，一脸无语，“我都快成老妈子了。” 　　风寂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你受伤了？” 　　“被人挠了一把，不是什么大事。” 　　风寂从柜子里拿了医药箱，走过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我看看。” 　　伤口还挺深，看上去根本不是人挠的，又尖又锐，像某种动物。 　　“你自己处理一下。” 　　风祁挑眉，“我不，你不帮我处理就算了，反正死不了人，”他想了想，又添了句，“你哥我死了，你肯定不心疼。” 　　“……”风寂无语，“你都多大了，”幼不幼稚。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消毒棒，“手伸出来。” 　　风祁伸着左手，看着他弟给他清理伤口，动作是难得的小心细致，心里不住感慨，他弟果然还是他弟，亲的，懂得心疼人。 　　男生微微低着头，唇微抿着，他看了一会，没忍住，抬手掐了把风寂的脸。 　　“给哥笑一个。” 　　“……” 　　他想打死这个人。 　　风寂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撒手。” 　　风祁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捏着他的脸，诱哄，“笑一个，哥给你一百万。” 　　风寂没理他，低眸扫了眼，下一秒，风祁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下，表情都凝固了，“……你轻点。” 　　风寂扯了下唇，语气不咸不淡，“我很轻了。” 　　他这一扯唇，风祁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顺势落在了他的唇上，风寂的眉眼生得漂亮精致，唇形也好看，唇色偏淡，淡淡的蔷薇粉，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清透。 　　美色可餐，比之他看上的那些女神们也不遑多让，何况他一直都非常清楚，他弟生得很不错。 　　风祁的手指动了动，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下他的侧脸，感觉心里痒痒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下，就在风寂看过来的时候，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干笑一声，“皮肤真不错，怎么保养的？” 　　风寂看傻逼似的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没吃药？” 第9章 　　主神世界 　　玩家论坛 　　深夜两点半，突然冒上来一个最新的帖子。 　　【求问，怎么才能进执法队？】 　　即便是半夜，也有大量的玩家在逛论坛刷帖子，因此下面的评论回复得很快。 　　“楼主纯小白新人，鉴定完毕，下一个。” 　　“不要因为小白就歧视人家，楼主，听我的，先想法活过几个新手游戏世界，攒点生存积分，再来问这种问题吧。” 　　“别问了，没可能。” 　　“谁说的，执法队缺人的时候，肯定要找人填补，到那个时候，兄弟们的机会就到了。” 　　“不是我说，你们怎么天天就想着执法队，不就一警察，不就有点特权，不就能随意穿梭游戏世界，不就能逮捕几个罪大恶极的罪犯，不就实力高深莫测，不就……求问，执法队缺人吗？能端茶倒水跑腿打杂的大腿挂件还缺不缺？” 　　“一般而言，执法队是不缺人的，毕竟里面的成员都强得不像话，都是大神级别。” 　　“呵呵，不就是审判庭拿来杀人的刀吗，你们一个两个的，捧得还挺高。” 　　“呵呵，敢问整个主神世界里，能比得上他们的，能有几个？” 　　“有，我大神。” 　　“有，我偶像。” 　　“有，我男神。” 　　“有，我老大。” 　　…… 　　…… 　　“……你们说的都是谁啊……给个名字啊……新人表示一脸懵。” 　　“不不不，可念不可说，一提起那个名字我就有点小怕怕，心肝颤……” 　　“是是是，我大神虽然现在不在江湖，但江湖自有留名处，更何况他的手下们都还活蹦乱跳着，一旦提及姓名，你就会被瞄准，说不定出门就挂了。” 　　“歪楼了啊，楼主，有一个小道消息，如果你能说服执法队队长，兴许就可以进。” 　　“嗯？？？？？这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我百事通怎么就不知道。” 　　“执法队队长？？？请问是哪位大神？” 　　“这你们都不知道？百事通给你们科普一下，执法队，隶属审判庭，主要职责是抓捕s级极其以上等级的罪犯，到目前为止，成员共有十一个。而他们的队长，是最小的那个，代号：拾一，天命之子，平时行事颇为隐秘，能找到他的人少之又少。” 　　“拾一……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也……” 　　“这名字怎么跟我大神名字这么相像？” 　　“难不成……兄弟？” 　　“听说是兄弟，大神亲口承认过。” 　　“……亲……亲兄弟？” 　　“好像……是。” 　　“卧槽？？？！！！” 　　这时，他的私人账户收到了一封绝密黑色文件，风寂退出了玩家论坛，点开看了一眼。 　　八个字。 　　【如遇归零，格杀勿论】 　　审判庭最高级别通缉令。 　　在整个主神世界里，大大小小的玩家不计其数，既有大神，也有菜鸟，既有规规矩矩地完成任务获得奖励的，也会有“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的。 　　玩家之间厮杀，抢夺战利品，又或者，破坏游戏世界，盗取世界气运法则。只要能活下来，只要能变强，什么手段都有可能。 　　在这样残酷激烈的情形下，自然也会有专门负责处理各项违规案件的存在，即审判庭。而执法队，确切来说，就是审判庭的一把刀，一把最为锋利，能毫不留情地破开所有人心口的刀。 　　风寂退出了系统空间，回到游戏世界，这里仍是深夜，他一时没什么困意，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倒了杯水喝。 　　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收到这种级别的通缉令了。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一个已经失踪的人。 　　…… 　　早自习之前，高一二的学生们都得跑操，十分钟后再去教室。 　　风寂到他们班聚集的地方的时候，年级主任正拿着喇叭站在操场上冲这边吼，“都快点！一个个没吃饭啊！” 　　“还有三分钟！三分钟！班长赶紧把队整好，所有人都排好队！” 　　旁边的一个男生嘀咕，“卧槽，大清早的，谁吃饭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饿了，你们谁带吃的了？口香糖也行。” 　　“哎我这有，一人一个，班长要不？” 　　风寂摇了下头，“不用。” 　　一包口香糖分了附近几个人，最后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嚼着口香糖，迎来了每日一次的校内晨练。 　　本来还好好的，哪怕是困得不行的同学，闭着眼也能跟着学校广播里的激昂音乐声跑。 　　直到快结束的时候，出了个意外，他们班有个人突然昏倒了。 　　“卧槽卧槽？？！！”后面的几个人连忙闪开，就连那个吊在最后面闭着眼的，一睁眼，看到自己脚下是一个人，顿时瞌睡都吓没了，反应极快地大步跨了过去。 　　同时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吓死老子了。” 　　旁边几个男同学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直接从人家身上跨过去，同学，你这反应也是够速度的啊。 　　昏倒的那个人是林顾。 　　风寂下意识反应，这不会是饿昏了吧？毕竟这女主角有一个设定是穷到吃土，就是特别特别特别穷的那种，饭都不一定能吃到，平时都是勒着裤腰过日子，因此女主的腰特别细，都是饿出来的。 　　他蹲在人旁边，按了几个穴道，把人弄醒了。 　　林顾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恍惚，瞳孔有点发散，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班长。” 　　风寂扶着他，“起来，我带你去校医院。” 　　就在这一会，年级主任也赶紧过来了，“怎么了？没受伤吧？” 　　“没，就是突然昏倒了，我带他去校医院看看。” 　　“赶紧去吧，”年级主任连连点头，驱散人群，“其他人别围着了，赶紧跑步去。” 　　到了校医院，果不其然，贫血，饿昏的。 　　“先挂瓶葡萄水，”校医是个挺年轻的男人，起身说，“就算是减肥，也得先吃饱了再减肥，来我这这么多人，只有你饿的最实在，挺有毅力。” 　　林顾躺在床上，脸上有一丝尴尬，犹豫了下，问校医，“葡萄水……要多少钱？” 　　校医手中的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免费，不过这玩意可不管饱啊。” 　　风寂开口，“我去买早餐，你们要吃什么？” 　　林顾：“不不……” 　　校医转头，“一个煎饼果子，四个灌汤包，一杯豆浆，谢了同学。” 　　风寂看了眼林顾，“那我随便买了。”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还没走远就听到里面的校医教训林顾，“你同学们家里都贼有钱，居然也能饿昏你，笨，不知道蹭吃蹭喝吗。” 　　林顾：“……” 　　这个校医看起来好有心得的感觉。 　　还没到饭点，食堂应该还没开门，风寂索性出了校门，跟门口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就去旁边的一条街，街上的几家早点铺都开了。 　　买煎饼果子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我也来一个。” 　　姜疏予站在风寂身旁，偏头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一堆，“班长，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 　　“给别人带的。” 　　“谁啊，居然能劳我们班长给带饭，”姜疏予手搭在风寂肩上，肩碰着肩，低着声，“我可要吃醋了。” 　　风寂动了动肩，“不动手动脚你难受？” 　　姜疏予点头，“非常难受。” 　　风寂接过刚做好的煎饼果子，转身就走。 　　姜疏予站在那喊了他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无奈，叹了口气，“真无情。” 　　回到校医院，正是早自习的时候，风寂没有走，直接在那吃早饭。 　　床上的林顾道了好几声谢，“等有钱我会还你的。” 　　“没事，没多少。” 　　林顾咬着包子，尽量慢点吃，但还是给噎住了，连忙喝口豆浆，结果被烫到了。 　　“……”男生清秀的脸都红了，眼里泛水花，不想旁边人发觉，于是闭着嘴缓了一会，慢慢地把嘴里的东西一点一点艰难地咽了下去。 　　他有点不太敢看风寂，虽然班长是个热心助人的好人。 　　风寂吃完了之后，开口，“我听说你成绩不错。” 　　林顾连忙咽了一口，回他的话，“还行。” 　　风寂顿了下，“那你以后的作业借我抄吧，顺便把解题步骤思路都写清楚，我付你钱。” 　　林顾愣了下，“买作业？” 　　“买你的资料，还有课堂笔记。” 　　林顾觉得有哪点不对，“我可以给你讲讲，但是抄作业不太好吧。” 　　风寂一句话砸过去，“你觉得全校倒数第一考进全校前十的概率有多高？” 　　林顾下意识沉默了下，这个概率，怎么说呢，大概，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的，也不可能说完全没有，只要天道酬勤，发愤图强，没什么不可能的。嗯。是这样。 　　他斟酌了言辞，正准备开口，班长又来了一句，“你支不支持这个勇士？” 　　这种态度当然得支持！林顾认真点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好，这个勇士的未来就靠你了，以后把作业给我，记得写漂亮点。” 　　“好。” 　　此时正在班里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言情小说的姜同学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前面的许南桥转过身，看了眼他桌面上的书，“老大，不是要学习吗？” 　　姜同学头也不抬，“就让我家破产吧。” 　　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威胁到。 第10章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外面日头正晒，烈日灼心，所有人都跟着体育老师进了球馆。 　　“这节有高三的跟你们一起上，”体育老师站在所有人面前，提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比一场？” 　　“老师，挑事啊。” 　　“就是，不知道我们班最乖的吗。” 　　“全都是乖宝宝的我们怎么敢比，大家可是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一人来一句，说得大家都是好学生似的，体育老师愣是听笑了，“就你们班，一天不惹事，老雷都烧香拜佛了，现在在我面前装好学生。” 　　有人不乐意了，“老师，你不能因为我们活泼，就认为我们不是好学生，谁规定好学生就得乖。” 　　“再说了，咱学校不是强调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吗，我们至少做到了三点。” 　　“哪三点？” 　　“体美劳啊。” 　　体育老师笑，“品德和智力都不要了是吧。” 　　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一大群人，男男女女，有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着不太像是过来上体育课的。 　　“高三六班，”许南桥低声说。 　　“又是他们。” 　　“我靠，体育老师是真要挑事，”旁边一个男生兴奋地捏了捏拳，“待会要是打起来了，你们可别拦我。” 　　“天天看着这几个人，真心烦。” 　　两个班排队站好，离得并不远，体育老师在前面说了一些话，大致意思就是让两个班来一场篮球友谊赛，活动一下身体。 　　“什么友谊赛啊，小弟弟们要是被打哭了怎么办，”高三那边的很快就有人挑衅道。 　　“哭了哥哥们可不给糖吃啊。” 　　那边的人笑了起来。 　　“除了会放嘴炮，你们还会什么，一群渣，”七班这边突然冒出一个女声，声音不小，语气格外嫌弃。 　　是苏西棠。 　　这边的人愣了下，纷纷附和，“就是，连我们班的女生都嫌弃你们，你们回去撒泡尿好好照照，还好意思哥哥，恶不恶心。” 　　那边顿时叫了起来，“他妈你们班就指着女生，一群软蛋，还有你们那个老大，不是有张脸，有个屁用——” 　　本来正在看手机，神情淡淡，置身事外的姜疏予手腕一转，手机随手揣进裤袋里，从队伍里走了出去。 　　“有话当面说。” 　　姜疏予站在高三六班全体成员的前方，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散漫，一张明晃晃的俊脸显露在众人视线下，声音平静，“我给你们机会表达内心的嫉妒。” 　　这话太招人恨了，而且这一举动简直是在踩整个高三六班的脸。 　　“谁他妈嫉妒你了，”人群里有个人骂了句。 　　姜疏予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有种在下面骂，不敢出来？” 　　“废物。”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了两秒。 　　旁边的体育老师微微挑了下眉，却没说什么，之所以拉这两个班过来，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幕，甚至他不介意这个姜疏予再狠点。 　　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有个人走了出来，站在姜疏予面前。 　　……外形对比太惨烈。 　　本来姜疏予一个人站在那，看着就像是个明星，肩宽腿长，英气逼人，气场不低，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看人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旁边再站着一个面容普通的“买家秀”，从气场上看，活脱脱的大明星和小助理的既视感。 　　七班这边有人笑了起来，“我靠，好歹找个帅的，这么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班在欺负人家。” 　　旁边的人搭他的肩，直捂肚子，“我不行了，每次外班的人跟我们老大站在一起，都是这效果，明明我们老大也是无辜的。” 　　姜疏予看着这个人，开口第一句话，“你是谁？” 　　“噗！”七班这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操，我就知道姜哥肯定要问这句话，以示礼貌。” 　　“关键我姜哥是真不记人，你说气人不。” 　　“你说说，有必要挑衅吗，天天跟个虱子似的蹦跶，我姜哥眼里又没有你。” 　　站在姜疏予对面的人都快气炸了，“你敢不敢跟我们比？！” 　　姜疏予扯了下唇，“就这胆量？” 　　他还有些失望，转身，“那行吧，陪你们玩玩。” 　　他走了两步，停下，问这边七班的人，“输的人该惩罚什么？” 　　“输的人脱裤子！” 　　不知道谁喊的一句，其他男生都吹起了口哨，“还要喊哥哥！”“卧槽，你什么口味？！”“恶心恶心他们也行啊。”“要不全脱了吧！”“脱了操场跑两圈！” 　　至于女生们，目光大多落在那边的姜疏予身上，突然面露兴奋，“怎么办……突然有点想我们班输了……”“我也……” 　　苏西棠莫名其妙，“你们干嘛想我们班输？”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其他女生连连摆手。 　　苏西棠不明所以，问她旁边的朋友，“她们都在想什么？” 　　许北月正低着头玩手绳，声音轻轻的，“她们想看姜疏予不穿衣服的样子。” 　　苏西棠：“……都什么爱好。” 　　最后还是来了一场篮球赛。赢的人没奖励，输的，球馆裸奔半个小时。 　　风寂坐在观赛区，看着篮球场上的人，旁边坐着苏西棠，那边坐着她拉过来的许北月，一个模样格外乖巧的小姑娘，“对方有五个校篮队的，球技都不差，显然是有备而来。” 　　苏西棠说着看了眼风寂，有些好奇，“班长，你篮球怎么样？” 　　“没打过。” 　　这话一出，旁边的两个女生都看了过来，眼神惊讶，“没打过？” 　　不可能吧，现在的男生，有几个没摸过篮球，更何况他们体育课还专门教篮球。 　　风寂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此时场中，“不喊班长？”许南桥突然问了句，“我觉得我们班长实力应该不低。” 　　“他身体不好，”姜疏予正弯腰系鞋带，手指灵活地绕了几下，系紧，起身，“何况之前没打过配合，我可不想他当众脱衣服。” 　　许南桥嘴角抽了抽，“我们脱就可以？” 　　姜疏予拍了拍他的肩，“你们脱，我不心疼。” 　　“操。” 　　这边风寂正低头看手机，忽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加油呐喊声从身后传来，比赛开始了。 　　战况从一开始完全是在胶着，对方都是校篮队的，配合打得相当好，而且全程针对姜疏予，过程中各种小动作没停过。 　　“这到底是打球还是打架，”苏西棠脸色非常糟糕，“根本是在逼人动手。” 　　“听说这几个人特别会打脏球，”许北月说，“以前打残过几个人。” 　　“姜哥怎么不动手？” 　　“因为现在动手就不好玩了，”风寂突然开口。 　　“什么好玩？”苏西棠问。 　　“在对方最擅长的地方碾压他们，让他们一步步自我怀疑，不可置信，继而产生迷茫，拼命挣扎，然后，再彻底击溃，”风寂声音很平静，“这样的游戏，才算有意思。” 　　苏西棠听得后背直发凉，偏头看旁边的男生，非常平静，那张脸还是那么的干净漂亮，让人感觉刚才的那话不像是这个人说的。她犹豫了一会，“但是这只是一场篮球赛。”而且她们班现在看上去是正处于劣势。 　　“先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许北月语气微微惊讶，“西棠，到现在为止，高三六班，一分没得。” 　　苏西棠看了过去，果然。 　　不过这才刚开始，即便是没得分，双方的差距也不算大。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比分在一步步拉大的同时，对方的分数依旧，为零。 　　中场休息。 　　姜疏予推开前面的人，似笑非笑，“就这水平，还敢出来。” 　　其他七班的几个人走过来，嘲讽，“哎呦，打了这么半天，连我们这边一个人都解决不了，你们行不行啊。” 　　“不行就别出来玩，丢脸。” 　　“还校篮队。” 　　那几个人面色铁青，“你们想打架吗？！” 　　七班的人丝毫不惧，“来啊，不打就是孙子。” 　　“有本事场上下黑手，不敢场下动手，怂成你们这样的，小爷还是头一回见。” 　　“单挑还是群殴，随你们挑。” 　　一人放了一句狠话，再回头看他们老大，已经不在场上了。 　　人正朝着场边观赛区过去。 　　那边区域不知何时坐了大片女生，此时一个个脸色泛红、面带兴奋地看着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姜疏予。 　　整个人完全是刚刚剧烈运动后的状态，浑身性感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夏日腾腾的热气，额发湿漉漉的，晶莹汗珠顺着修长的脖颈线条流淌而下…… 　　身形高大英挺的男生停在最前排一个人的前面，唇角轻轻牵起，弯腰对那个人说话。 　　“啊啊啊啊啊………”后面的一个女生死死地拽着她旁边的女生，“我要死了要死了！！姜疏予居然能对别人这么温柔？！这怎么可能？！！” 　　她旁边的那个女生推了推眼镜，“你看清楚，那是个男的。” 　　这话一出，那个女生顿时平静了，忙掏出手机拍照，“说真的，他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全校那么多喜欢他的女生，愣是没一个看上的，有的说他眼光高，都看不上，有的说可能早就心有所属了，还有的说，说不定喜欢男的，关于最后这条说法，还有人专门仔细研究过，各项试验检测证明，这就是个直男，虽然身边经常一大帮哥们，但卯用，人家对男生也没有兴趣。 　　“这瓶水是我的？”姜疏予拿起风寂旁边座位上的一瓶水，坐了下来，“没想到班长会给我留水，真是受宠若惊。” 　　风寂正在玩小游戏，头也不抬，冷酷无情，“那是苏西棠刚刚买过来的。” 　　姜疏予侧头看了他一眼，人还在玩游戏，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遮了下他的视线，“你都玩了好一会了，歇一会吧。” 　　风寂拿开他的手，“这一局结束。” 　　姜疏予收回手的时候，碰到这人的手，无意识地捏了下他们班长的手指，软软的。 　　跟这个人不太一样的柔软。 　　见人没意识到他的动作，继续玩游戏，姜疏予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眉目漆黑，带着汗意，仰头的时候，下颌线条清晰又流畅，不自觉的性感，喉结滚动了几下，然后微微眯了下眸。 　　总感觉这个夏天有点热。 第11章 　　下半场篮球场上，双方完全放开了打，战况格外激烈，高潮不断，观赛区上尖叫连连。 　　比分仍在持续拉大，对方崩溃地发现，七班完全复制了他们之前的打法，完全针对主力，哪怕自己得不到半分好，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投球。 　　而他们着急得分，对姜疏予的牵制根本不够，导致整个赛场很快彻底沦为这一个人的主场。 　　整个球场上最显眼的那个人，身形敏捷迅速，频频跃起投球，一举一动，皆引来女生们情不自禁的尖叫。 　　直到时间结束。 　　对方败得彻彻底底。 　　放学时间早就过了，这时候球馆里的人不减反增，有不少别班的同学听说了这儿有比赛，还特意过来瞅几眼。 　　所以这个时候的观赛区上的人一点都不少。 　　他们这边的一个男生喘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裸奔啊，咱是不是得驱散人群了，不然多有碍市容。” 　　“那肯定得，在场不少美女呢，”旁边的那个人环顾了下观赛区，“这人还真不少。” 　　“估计美女们都是来看姜哥的。” 　　“然后看到几个裸奔的？” 　　“……魔鬼。” 　　对方队的几个人脸都僵了，尤其是体育老师在旁边，手里拿着喇叭，安抚他们，“比赛嘛，有奖有罚，毕竟是我们校规，老师也不好说什么，要不，我帮你们驱散人群？” 　　场上的一些人，观赛区的很多人，人是真的不少，又是大庭广众，在这种情况下……脱衣服，除非是根本不要脸的人。 　　其中一个人咽了下口水，咬了咬牙，走到那边的姜疏予面前，“我替他向你道歉，”说着，弯下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见这人并未起身，“不想裸奔？” 　　他松了松手腕，声音清淡，“那行，只脱裤子。” 　　旁边的几个人看笑话似的看着这个人，他姜哥向来脸白心黑，这人是有多天真，以为一个鞠躬就能免了惩罚。 　　那个人闭了闭眼，沉声道，“对不起。” 　　“道歉的话，好像不是这位同学说吧。” 　　“怎么，你那个兄弟没长嘴？” 　　“这种话还要别人来说，球也打了，回头道歉还要别人说，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 　　“就因为一个女生，闹到现在，不依不饶，我怎么听说，一班的那位美女，其实对他压根没意思啊，怕不是自作多情的吧。” 　　“我看也是，说不定被人当枪使了，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那你想怎样？！”一个人紧紧捏着拳，怒气冲冲地走到姜疏予面前，“青蘅她好心好意给你送东西，让你等她一下，结果你让她淋雨，住院住了一个多月，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卧槽？？”七班的几个人都受不了了，“这人脑子有病吧，别说梁青蘅了，全校喜欢我们姜哥的女生多了去了，怎么的，每一个都得微笑面对，都得收东西约会？” 　　“你这么喜欢人家怎么不上啊，跑来找我们姜哥的麻烦，姜哥要不是脾气好，能容忍你蹦跶到现在？你他妈脑子抽了吧。” 　　“就是，依你这说法，回头我看上哪个女生，她要是不从我，我也去把她心上人剁了得了。” 　　姜疏予打量着这个人，眼里没什么温度，“一，你嘴里的青蘅，我不认识；二，我厉不厉害，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三，因为你一个人，全队受罚，你朋友还过来给你鞠躬道歉，你对得起他们？”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跟你打球，是为了你的那个青蘅？” 　　那个人脸色极为难看，沉默着没说话。 　　姜疏予瞥了他一眼，走到体育老师身边，“老师，借一下喇叭。” 　　体育老师把喇叭给他。 　　姜疏予走到那个人面前，把喇叭塞到他怀里，“一人做事一人当，裸奔没什么意思，你拿着喇叭，对着在场所有人，大喊十声，我错了。” 　　“这事，才算揭过。” 　　…… 　　这事在学校里又掀起了一番风波，议论者众多，而议论最多的，就是里面的“男女主角”，全校公认的俊男美女。 　　从另一方面解读的话，这事完全可以看作是男主角打败胆敢觊觎女主角的反派，接下来，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但实际上，知道内情的七班同学，看着贴吧里的各种评价议论，直摇头，哪来的什么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他们姜哥根本连那个梁青蘅是哪个都不清楚。 　　而班里的同学们很快发现，时不时过来围观的女生不减反增，比之前的人气还要高，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新班长。 　　仅仅一张侧脸图，还是低着头看书的那种，在学校论坛里迅速蹿红，点击率非常之高，下面一堆评论舔颜求联系方式家庭地址。 　　本来长得好看的人就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这位更快，因为他的同桌是姜疏予，那个大名鼎鼎的自带腥风血雨属性的七班姜疏予。 　　风寂对于被偷看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也没有进过这个学校的论坛，所以不知道目前里面关于他的话题讨论特别火热。只是下课去厕所的时候，觉得走廊上的女生未免有点多。 　　厕所里有人在吸烟，可能是初次尝试，呛到了，咳了半天。 　　风寂洗手的时候，听着这声音有点嘶哑了，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一个很俊秀的男生，手里捏着烟也是斯斯文文的，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衣摆干净又整洁，咳得眼角直泛红。 　　那人察觉到风寂看过去，侧过脸，哑着声，“不好意思。” 　　风寂没说话，直接出去了。 　　回到班的时候，他同桌正在抄作业，速度很快，还嘀咕了句，“这步骤有点多。” 　　风寂坐下来，“因为你抄的是林顾的。” 　　姜疏予看了眼名字，还真是，“林顾的作业怎么在这？” 　　他问许南桥要的，而许南桥，从叶大兮手里拿的，至于叶大兮，回头的时候看到的，远远跟林顾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抄了。 　　风寂还不清楚抄作业会不会被老师叫走这件事，所以对于他同桌抄作业这件事，也没什么反应，“我包了他的作业。” 　　“包？给钱的？” 　　“嗯。” 　　姜疏予笔尖一顿，“你跟别人还有这种金钱买卖？” 　　“什么金钱买卖？”前面的叶大兮刚好回过头，听到这话的时候，一脸惊奇震惊加不可思议，“你们……你们俩……干什么了？” 　　姜疏予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看着他，“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叶大兮连忙做了个封嘴的动作，转过身，什么都不再问了。 　　风寂：“……” 　　好二。 　　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所有的作业都已经解决，包括老花布置的统计需要校服的人数任务，实在是没什么事做，风寂想了想，从桌子里拿出手机，准备继续玩游戏。 　　一个不注意，耳机被顺出来，掉到了地上。 　　他俯下身捡东西。 　　旁边正在抄作业的姜疏予往旁边避让了些，眼神下意识瞥了一眼，然后清晰地看到了他同桌的后颈，纤细白皙，清瘦流畅的线条渐渐没入衣领里。 　　不知怎么，姜疏予突然有点心神不定，虽然表面在抄着作业，思绪却在神游，然而这次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莫名的心烦意乱。 　　把作业还回去的时候，姜疏予突然问了句，“你喜欢成绩好的？” 　　风寂正在玩游戏，没多想，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接过他手里的作业，放在了自己桌子上。 　　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风寂起身，突然想起，问他同桌，“我回去吃饭，你去不去？” 　　姜疏予抬头看着他，理智上想说，算了，他虽然被断了资金，但还没缺到这种地步，然而犹豫了下，“那就谢了。” 　　“班长，你就这样带我回家，你哥不会多想吗？” 　　“他估计不在。” 　　一般来说，风大少出现在家里的概率并不高，参考之前见面的次数。 　　但谁知这次，人居然还在。 　　开门的时候，就撞见了。 　　“放学了？”风大少一手拿着手机，看了他弟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抬手揉了揉风寂的头发，“已经长这么高了。” 　　风寂面无表情地拍开他胡作非为的手，“你要出去？” 　　风祁点了下头，“有约，”说着视线越过风寂的肩，落在他身后的那个高个男生身上，微微挑了下眉，“你同学？” 　　“朋友，”姜疏予伸手搭在风寂的肩上，对面前的青年笑得格外的干净纯良，就像是一个阳光积极向上的大男孩，“你好。” 　　风祁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叫什么？” 　　“姜疏予。” 　　风祁打量了他一下，突然开口，“听说姜家有个疯子，你认识吗？” 　　姜疏予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微微思索了下，“你说的是哪个？” 　　风祁收回了视线，侧过身，“进去吃饭吧。” 　　风寂嗯了声，没说什么。 　　然而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身后的人突然开了口，“身上有伤，去医院看看吧。” 　　风祁刚拿起手机，听到这话，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眼神冷淡了下来，皮笑肉不笑，“不劳你费心。” 　　这个风大少果然如传言那般不好接触。 　　姜疏予也就没说什么，点了下头，“那你随意。” 　　风祁扫了他一眼，皱了下眉，偏过头对风寂低声说，“我晚上回来，记得给我留门。” 　　风寂心道，你不是有钥匙吗。 　　风大少简短地补充了两个字，“房门。” 　　说完，径直出去了。 　　姜疏予站在原地愣了下：房门？有多晚？ 　　难道……那个传言，也是真的？ 第12章 　　吃完饭回学校。 　　风寂从后门进班的时候，听到有人嘀咕，“又是月圆之夜。” 　　“啊……烦，要不请假吧。” 　　说话的是班里后两排的两个男生，此时正靠在课桌旁，其中一个皱着眉，有些苦恼的样子，见路过的风寂停下脚步看他，“班长，要不你帮我请个假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风寂还没开口，旁边的那个男生接了口，“还是免了吧，这事老花不会同意的，你还是在班里好好待着吧。” 　　“可是真的很不爽。” 　　旁边的那个拍了拍他的肩，“理解理解，忍着吧。” 　　风寂站在那，打量了他一下，脸色确实不太好，眉眼恹恹的，“哪里不舒服？” 　　那个男生耷拉着脑袋，声音有点低，“每个月总有那么……” 　　“什么？”后面的风寂没听清，正欲再问的时候，一只手拉了下他的胳膊，“站着做什么？” 　　那个男生听到姜疏予的声音，偏头看了过来，眼含期待，“哥，有糖吗？” 　　姜疏予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特别精致小巧，颜色各异，透明的糖衣，看着就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糖果。 　　“不多，一人一个。” 　　这糖一拿出来，班里的其他同学纷纷看了过来，眼神都亮了，就连前面的女生也过来要了几个。 　　这时老花进班，搬了个椅子，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讲台上，看到了有的同学手里的糖果，没说什么，翻开了书，低头看了起来。 　　“那是什么？”风寂坐在座位上问。 　　一般的糖果可不会引来这么多的同学，而且看这反应，这糖果应该挺珍贵。 　　“止痛药，”姜疏予说，“一粒市场价五万，这个产量较少，比较特殊，你知道哪里特殊吗？” 　　“水果味？”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你吃过？” 　　“没有，猜的。” 　　姜疏予笑了声，想起之前的事，问他，“你跟你哥关系怎么样？” 　　“还行。” 　　“平时也住在一起？” 　　风寂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过脸看他，“你想问什么？” 　　姜疏予随手拿了一本书，“听说你们家的兄弟姐妹素来关系不错。” 　　应该是家族传承，或者是外人不可知晓的隐秘，风家的兄弟，或姐妹之间，关系都特别亲密。甚至有不少终生不婚不恋。 　　禁忌之恋暗藏滋生的神秘家族。 　　当然，这不过是外界的猜测，具体如何，还没有人胆敢到当事人面前问。 　　风寂点了下头，“还行。” 　　今晚班里特别安静，所有同学都在，没有一个人请假，除了看书的，就是趴着睡觉的。 　　风寂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突然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个东西，长长的一团浅棕色的毛，搭在他的桌子边，偶尔动了动。 　　他盯着看了一会，动物的毛发。 　　然后伸手，把那团毛扯出来，刚拉动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叶大兮受惊似的蹦了起来，由于动作过大，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全班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前面的老花抬头，“有事？” 　　叶大兮往后靠了靠，整个身体几乎抵在桌子上，干笑一声，“没事没事。” 　　说着连忙坐了下来，回头压着声问风寂，“你扯我尾巴干嘛？！” 　　尾巴？ 　　风寂看着他，沉默了下，“你是猫？” 　　叶大兮睁大眼，不可置信，“我这么高大威猛，你居然说我是猫？！” 　　旁边的姜疏予笑了声，“也算没猜错，猫科，狮子，还是个幼崽，班长，你下手可得轻点。” 　　“幼崽？！”叶大兮更加不可置信，“我这么高大威猛，英俊帅气，哪里像幼崽了？！” 　　姜疏予挑了下眉，“要老花当场给你鉴定一下吗？” 　　叶大兮一听这话，顿时萎了，“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风寂看着他，起了心思，“给我看看？” 　　“才不，”叶大兮立马扭过头去，趴着抄作业了，那条突然冒出来的尾巴接下来也没有再冒出来了。 　　风寂回头，看向之前说不舒服的那个男生，座位正好在走廊边，离他不远，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胳膊下露出一只手，手背上隐隐有灰色的毫毛生出，指甲正慢慢变得尖锐。 　　狼？ 　　他扫视了下周围的同学，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一旦细看，就会发现很多不对劲。 　　就比如他左手边，仅仅隔着一条走廊的那个，也在趴着，眼睛睁着，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这位同学维持这个动作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全程没有任何动静，没有眨过眼，眼珠子也不曾有过任何转动。 　　一不留神的话，还以为已经死了。 　　旁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附近能观察到的每一个人都不太对劲，最正常的，只有他同桌。 　　插着耳机听歌，同时做数学卷子，晚自习刚发下来的，明天中午之前要交上去。 　　这人可能之前上课从来不听课，旁边还摊着一本数学资料，做题之前看了下题型，拿起资料书，看关于那一部分的内容，勾勾画画两笔之后，开始做题，速度还挺快。 　　风寂凑近看了看，百分百正确率。 　　他收回了视线，看来这个也不正常。 　　姜疏予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完了那张卷子，递给风寂，“抄吗？” 　　“不抄。” 　　“……” 　　风寂见人一脸失落，伸手拿了过来，“你今晚怎么想写作业了？” 　　难道月圆之夜还能催发人内心的学霸之力？ 　　姜疏予靠近他，低声问：“今晚可以跟你回家吗？” 　　风寂想起之前自己答应过，“行。” 　　“同桌最好了，”姜疏予笑，丝毫不见外地把脑袋埋进风寂的肩窝里，这人身上的气息很清爽，草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男生漆黑如墨的眼眸快速地闪过一丝妖异的红。 　　然后就被风寂嫌弃地推开了。 　　“再乱抱我真动手了。” 　　“好吧，我尽量。”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没起身，趴在那睡觉，老花仍坐在讲台上，招呼了一声，“有的同学该回家了，晚上尽量不要在外面逗留。” 　　“他们不回去？”走廊上，风寂问姜疏予。 　　“现在不回去比较好，有老师在，能随时控制住，一旦离开了范围，出了事，谁也不能负责，”姜疏予走在他身旁，“你家人没告诉你这些？” 　　“说的不多。” 　　“那估计是不想你掺和到这些，只要在学校里，就会有人负责，一般出不了事。” 　　风寂看着他，“那你是什么？” 　　姜疏予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抹笑，“你猜，猜对了有奖。” 　　风寂没什么兴致，“免了。” 　　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说不定整个班，整个学校都不是正常人。包括他自己。 　　他正准备走，忽然间被旁边这人握住了手腕，一个错身，男生的手轻轻擦过了他的腰，高大颀长的身形将他抵在了墙壁上。 　　男生那张俊得不像话的脸低了下来，朝他靠近—— 　　与此同时，风寂听到了周遭一瞬间安静下来的动静，以及一个女生轻微的声音。 　　“姜同学……” 　　单纯只想开个玩笑的姜疏予：“……” 　　他反应很快，转过身，看着走廊那边所有因为他这个举动而表情震惊的同学们，面无表情，“看什么看。” 　　那些人一时没敢说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女生张了张嘴，“姜同学。” 　　姜疏予看了她一眼，“哪位。” 　　一班的梁青蘅：“……” 　　半晌，她艰难地扯了个笑，“没事。” 　　姜疏予打发完了看热闹的人，转过身，看到了他同桌没什么温度的眼神，里面只有三个字，“你死了。” 　　“……” 　　他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 　　…… 　　风大少这次回去的时间很早，包厢里一同玩的朋友靠在沙发上喝酒，妆容精致的美女坐在怀里，有些意外地问他，“既然玩就通宵，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就是啊，现在才几点，大菜都还没上呢。” 　　“我看啊，不会是又看上哪个美女了吧？” 　　“咱们风大少也是够风流的，撩而不谈，那么多高质量美女，连个名分都没有，新潮。” 　　“哈哈，说的也是。” 　　“见鬼的美女，”风祁扯了下唇，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玻璃杯搁在酒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起身，扔下一句话，“你们玩，费用记我账上。” 　　他出门的时候，正巧有一个人准备进去，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下，“你要走？” 　　“嗯，”风祁绕过他，刚走两步，被拉住了，“有事？” 　　那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有话快说。” 　　这人紧紧地盯着风大少那张明俊耀眼的脸，心砰砰直跳，“其实、其实我，我喜欢、喜欢你。” 　　风祁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甩开了这人的手，抬步就走。 　　那人一见这样，急了，连忙上前拉住人，“我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是既然你弟都可以——” 　　风祁抬手，准确快速地扼住了这人的脖子，丝毫不留情面，眉眼染上几分戾气，声音冰凉，“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就彻底消失。” 　　说完，松开手，任由那人靠着墙瘫软在地上，转身就离开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进屋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香味，应该是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风祁有些意外，他弟会做饭？没听说过啊。 　　到厨房一看，做饭的倒不是他弟，而是另一个人，下午刚见过的那个，两个大男生待在厨房里，气氛非常融洽。 　　风祁眼皮一跳，突然就想起他弟之前说的，要找个会做饭的。 　　家里这么有钱，就想找个厨师？就这点追求？ 　　风寂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就看到风大少出现在门口处。 　　“炒饭吃吗？” 　　风祁没说话，走过来，拽着风寂就往外走。 　　到了客厅，转身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连陌生人都不防备了？” 　　风寂说：“算是一个朋友。” 　　“朋友？”风祁挑眉，“认识几天？什么来历？对你有什么目的你都一清二楚？你什么时候结交朋友这么快了？” 　　风寂看着他，“所有带回家的人都得调查得一清二楚？” 　　“自然。” 　　他想了下，“那你就当是我包养的，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风祁根本没想到他弟会给他这个回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风寂，话都说不顺畅，“你、包.养个、男的？” 　　风寂反问，“不行吗？反正家里有钱。” 　　……靠。 　　刚刚还觉得他弟没追求，现在看来，追求大着呢，未成年都敢包.养男同学？！ 　　风祁深呼吸，压着心底的火气，尽量保持心平气和，“你还未成年，这种事以后再考虑。” 　　“没事，我同学也未成年，不会有事。” 　　“……”风祁被他噎了下，“这不是重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谁他妈把他弟给教坏了？！ 　　“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这是我的事了，”风寂又问了遍，“炒饭你吃吗？不吃就不给你留了。” 　　风祁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顿，“什么叫你的事？” 　　“字面意思。” 　　风祁手上的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些，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格外平静，“所以你连我这个哥都不认了？” 　　风寂皱了下眉，不知道他怎么想这么远，“没有的事。” 　　“那行，我最近住你这，还有，”风祁抬起左手腕，伸到他眼前，“伤口好不了，你得负责。” 　　风寂：“……你去医院看看。” 　　风祁拽着他，往医药箱的方向过去，“我不，我就要你负责。” 　　说着，他脚步顿了下，偏头看了眼一个方向。 　　那里正站着一个男生，模样干净英气，神情淡淡地注视着这边。 　　风大少：就说今晚怎么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第13章 　　风寂拆开了他手腕上包扎的绷带，看了下伤口的恢复程度，“还行，过几天就好了。” 　　风祁坐在他旁边，“你都不在乎我。” 　　“……”风寂抬眸看他，“我哪里不在乎你了？” 　　“哪里都不在乎。” 　　居然还想着包.养其他男的，有他还不够吗？！ 　　风祁越想越气，回头传出去，他堂堂风大少居然还不如一个外人，睡了十几年的交情还不如一个天降？？ 　　他自认这么多年也算是温和体贴有求必应随叫随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吧？怎么在他弟眼里，一个外人就能替代？ 　　风寂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于是安抚他，“你是很重要的。” 　　风祁挑眉，脸色好了点，“有多重要？” 　　风寂想了下，“非常重要。” 　　“……就没有其他词了？” 　　“那你举个例子？” 　　风祁下意识想起了一句情话，接着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追求女神的时候说的，对他弟说，未免有些轻浮。 　　于是大手一挥，“算了，我不在意这种小细节。” 　　风寂笑了下，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风祁的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脸上，唇红齿白，笑的时候眼角也弯了下，眼眸里像是落满了星，格外的好看。 　　他看了几眼，别过脸，“你少对男人这么笑。” 　　“嗯？” 　　“……没什么。” 　　接下来风祁没说话了，视线落在风寂手上的动作上，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你真的喜欢——”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姜疏予站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班长，饭好了。” 　　“你先吃，我待会就来。” 　　姜疏予看着那边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实在没什么胃口，走了过去。 　　风祁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你跟上一个接近的人有什么不同吗？” 　　是在问姜疏予。 　　风寂正上着药，用了些力，把药揉进去，感觉到这人的手轻微地抖了下。 　　然而风大少此时脸上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泄露，只是极快地丢给了风寂一个眼神。 　　轻点。 　　然后继续盯着这个外来客。 　　风寂：“……” 　　这面子工程可以啊。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激烈地碰撞了一下。 　　姜疏予神情自若，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也许是我比他们好看。” 　　风祁：“……” 　　“所以班长才选中了我。” 　　风祁呵呵冷笑，“脸皮这么厚的人还真是少见。” 　　“想必风大哥平时见到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风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谁是你风大哥。” 　　“你比我大，又姓风，”姜同学态度温和，“总不能叫大叔吧。” 　　风祁嗤笑，大少爷的派头十足，神情倨傲，“那正好，叫声大叔来听听。” 　　风寂最后打了个结，起身，扔下一句话，“你们吵，我去吃饭。” 　　风祁：“……” 　　他这都是因为谁。 　　见对面的那个人起身也准备走，风祁眯了下眸，“站住。” 　　姜疏予停下了脚步，神情平淡，“风大少有何吩咐。” 　　风祁坐在那，打量着这个人，直到房间安静了好一会，才开口，“胆子挺肥。” 　　“多谢夸奖。” 　　风祁扯了下唇，“说吧，谁派你来的。” 　　姜疏予：“我自己派我来的，你信不信？” 　　风祁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信不信都无所谓，凡心怀不轨，必不得好死。” 　　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容否决的力量。 　　姜疏予眸里的情绪渐渐散了去，一点点化为乌有，漆黑透彻的眼瞳在灯光照耀下漂亮得有些惊人，不沾染丝毫温度。 　　良久，他低笑了声，“想不到风大少对我的忌惮这么深，连咒言都用上了。” 　　他俯下身，眼神好奇地看着这个人，“如果有一天，他为了一个外人，放弃了你，你会怎样？” 　　风祁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抬手拽着这人的衣领，起身逼近他，语气森冷，“你再说一遍试试。” 　　姜疏予根本没有反抗，始终面不改色，静静地注视着他，整个人冷静地有点可怕。 　　“你在害怕什么。” 　　…… 　　饭桌上。 　　风寂面前摆着一盘炒饭，吃了一半，见姜疏予走了过来，神情正常，只衣领处有些褶皱。 　　“你们打架了？” 　　“怎么可能，”姜疏予看着他吃了一口，“味道怎么样？” 　　“不错。” 　　姜疏予笑了下，“得班长你一句夸还真是不容易。” 　　他进厨房也盛了一盘，过来坐在风寂身旁，“不过我确定了，你哥肯定是弟控，深度。” 　　风寂低头吃饭，“他脾气可能有点直，你别太在意。” 　　姜疏予手中的动作一顿，放下勺子，侧头看着风寂，“班长，你这样会让别人嫉妒。” 　　“嫉妒什么？” 　　姜疏予靠近他，看着他的眼睛，“我脾气也很直。” 　　“你对他笑，我会嫉妒。” 　　风寂挑眉，正准备说话，面前这人抬手，指腹轻拭过他的眼尾，动作很轻，带着不经意的温柔，声音低沉，“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散漫。 　　风寂愣了下，偏过脸，没说话。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向身旁的姜疏予，“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姑娘撩？” 　　姜疏予正在吃饭，闻言，思索了下，疑惑，“有区别吗？” 　　风寂踹了他一脚。 　　姜疏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疼得直吸气，“我没说谎，你笑的时候确实好看啊，我跟你同桌这么久，都没见你对我笑一下。” 　　他说着愈发委屈，“班长，你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风寂吃着饭，懒得理他。 　　然后听到姜疏予小声来一句，“我也想有个对我这么好的弟弟。” 　　风寂咽了一口，“你让你爸妈给你生一个。” 　　姜疏予沉默了下，“还是别了吧，会被我玩坏。” 　　风寂：“……”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风寂先开口，“你有病？” 　　姜疏予：“……聊天归聊天，不带人身攻击的。” 　　风寂低头吃饭，“赶紧吃吧，吃完了洗澡睡觉。” 　　姜疏予吃了一口，突然问他，“你哥会不会半夜过来杀我？” 　　风寂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 　　“平常我倒不担心，偏偏今夜是月圆之夜，”姜疏予顿了下，“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今晚肯定出事。” 　　“那你把门锁好。” 　　“万一爬窗呢？”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哥跟我睡，总行了吧。” 　　姜疏予神情凝滞了一瞬，半晌，才开口，“……你没觉得我跟你睡更合适吗？” 　　“没觉得。” 　　姜疏予看着他，非常真诚，“我睡觉很乖的，真的。” 　　风寂没理他，起身，刚端起盘子，眼前骤然一黑。 　　“停电了？”黑暗中姜疏予突然问了一句，“你家闹鬼吗？” 　　风寂放下盘子，掏出手机，“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一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整个区域顿时明亮了起来。 　　不知为何，周围非常的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风寂拿着手机，走向客厅，看了一圈，没看到风祁的身影。 　　“你找你哥？他刚刚去楼上了，”姜疏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过看这样子，这附近都停电了。” 　　“嗯，那早点睡吧，”风寂去锁了大门，带着人去楼上，“你的房间自己整理。” 　　姜疏予跟在他身后，“要不我先跟你们一起吧。” 　　“一张床容不下三个人。” 　　姜疏予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太安静了，安静得都有些不对劲，你哥的房间真的有人吗？” 　　“不是你看着他上的楼？”风寂停在风祁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没任何动静。 　　“我是看着他上了楼，但没看到他进房间。” 　　风寂打开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房间里没看到人。 　　他播了电话，在楼下客厅的茶几上看到风大少的手机，显然走的时候没拿。 　　“应该是走了吧，”姜疏予拿手机照了照周围，靠近风寂，“班长，你家真的不闹鬼吗？怎么我们说话都没有回音。” 　　风寂往身后照了过去，“要不你喊一声，看看有没有人答应你。” 　　姜疏予：“……还是算了，万一出事就不太好了。” 　　话音刚落，他们手机里的光毫无征兆地一同灭了下去，周围顿时一片黑暗。 　　风寂：“……你是乌鸦嘴吗。” 　　姜疏予：“……咳。” 　　风寂检查了下手机，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突然暗了下去，他又重新打开手电筒，“回去睡觉。” 　　姜疏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有人在敲门。” 　　风寂仔细一听，确实有敲门声，从大门处传来，一下又一下，非常有节奏感。 　　若是以往还好，但眼下这情形，这敲门声着实有些诡异。 　　他们俩沉默了下。 　　风寂开口，“你觉得外面会是什么？” 　　姜疏予语气坚定，“鬼。” 　　风寂点头，“交给你了。” 　　姜疏予：“……我要是一去不复返。” 　　风寂接口，“明年的今日，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保证你泉下过得舒舒坦坦。” 　　姜疏予：“……你可不能忘了我。” 　　风寂：“放心去吧。” 　　姜疏予果真朝门口处过去，风寂在后面跟着，就在离大门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去抓这人的手。 　　他的速度很快，但姜疏予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在同时，侧过身，避开他的动作。 　　几秒过后，风寂停下了动作，“反应很快。” 　　姜疏予靠在墙上，任由这人压着他，笑了下，“班长的身手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风寂没说话，抬手，扯开了这个人的衣领，之前一闪而过的黑色图案，消失了。 　　男生的锁骨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他忽然间出现了幻觉。 　　姜疏予低眸看着他的动作，“要不要把衣服脱了给你看？” 　　风寂收回手，“行啊。”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过脸，神情有些许的不自在，“那、你可要负责。” 　　风寂伸手撩他的衣摆，“如果有，我就对你负责。” 　　就在这时，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风大少出现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弟正在脱那个叫姜疏予的男生的衣服，衣摆已经撩起了一半，而那个男生侧着脸，耳根隐隐在泛红。 　　风大少面无表情，“你们在做什么。” 　　他身后的哥们醉眼惺忪，“哎呀，怎么能怎么急，好歹进房了再脱啊。” 第14章 　　“检查身体。” 　　风寂丝毫没觉得他刚才的举止有什么，都是男人，看两眼又不会怎样。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嗯。” 　　风祁冷着脸，没说话，反倒是旁边的那个人一脸理解地表示，“我懂我懂，这种事当然得注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风大少踹了一脚，“闭嘴。” 　　那人被踹得立时酒醒了一半，茫然地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人，一时没搞懂他哥们突如其来的火气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捉奸现场？ 　　有外人在，风祁也不好说什么，主要是刚刚他弟去脱别人的衣服，他能说什么，总不能对他弟发火。风祁平静了下，对风寂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风寂点头，转身，走的时候顺便把姜疏予拽走了。 　　风祁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开口：“见过吗？” 　　周洲摇了下头，感觉脑袋还有些晕，“其中一个不是你弟吗。” 　　“另一个，姓姜。” 　　“姜？”周洲仔细回想了下，“没见过，你要是想查，去妖警司不就行了，住在这一片的，都有登记在册，他们不敢得罪你，查一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风祁呵了一声，“所以让我去捞你？” 　　他说着走了进去，刚走了没几步，附近的灯亮了，来电了。 　　身后周洲跟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了，“我也没想到会被他们堵啊，非说我有什么嫌疑，就刚刚才发生的一起命案，我一个路人，能知道什么，要不喊你，接下来几天都得在里面待着。” 　　“这种天本来就容易出事，谁碰上谁倒霉，”他摸到沙发，歪了下去，然后松了口气，“来瓶水。” 　　“自己拿。” 　　“啧啧……一点都不体谅，”周洲无奈，只得又爬起来，找到冰箱，拿了瓶冰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然后回来继续躺着，“你猜我今夜看到了谁？” 　　风祁翻了下手机，往楼上看了眼，随口应付一句，“谁。” 　　“一个大美女，颜值气质绝佳，从头到脚温柔到骨子里，绝对是你的口味，”周洲掏出手机，“我还要了人家的联系方式，要不要发给你？” 　　“没兴趣。” 　　风祁把手机扔到一旁，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 　　“那行，你不上我上了，回头可别怪哥们没跟你说，”周洲翻开通讯录，给那个美女发了条信息，“我听说调查你的事，被推到九队了，你最近注意点。” 　　“九队？” 　　“就是一年前，从地下放出怪物的那几个，”周洲边玩手机边说，“听说本来属于编外人员，妖警司上头很多都不知情，后来那件事不是闹大了，这才给捅了出来。” 　　“我问了，这个队的人不多，在所有外勤队里人最少，在妖警司里混的不太行，好像队长都被外放了，下面完全是一盘散沙，里面的成员不管有事没事，基本是见不到人，上头也很久没派任务给他们了。” 　　风祁看着电视，“队长是谁？” 　　周洲手中的动作顿了下，摇头，“查不到任何资料，想必有点来历。” 　　“能从地下祭坛里爬出来，实力都不会低，”风祁神情淡淡，“妖警司现在这么处理，显然是要把他们的存在淡化，另作他用。” 　　周洲偏头看向他，笑，“果然没瞒住你，不过还有一点，这几个人都是来历不明的怪物，尤其是他们的那个队长，当初就有人提议，立即处理掉。” 　　“为什么？” 　　“无法控制。” 　　风祁想了下，“传个信，就说我要见他们队长。” 　　周洲思索了下，“这恐怕可能性不大，凡是被推到九队的事，几乎都是他们副队处理，队长从来没露过面。” 　　“与其说是外放，不少人都觉得更有可能是被关押囚禁了。” 　　“毕竟危险程度不低。” 　　…… 　　房间里。 　　“看电影吗。” 　　风寂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随口问了句。 　　“随便。” 　　“那我随便找个了。” 　　风寂点开了视频网站，首页里随便点进了一个电影，然后转身，“你先看，我去洗澡。” 　　姜疏予拉开椅子，坐下，安静地看着风寂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咔嚓一声，浴室的门关上了。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这部电影时长将近两个小时，看完也得到凌晨一点。 　　……这是要留他在这里睡？ 　　姜疏予大概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除了基础家具，没其他的，非常干净整洁，就连桌子上也只有电脑和几本书。 　　两本学习资料，几本杂志，还有一本小说。 　　他还会看小说？ 　　姜疏予有些意外，拿起那本书，看了眼封面。 　　小兔子乖乖。 　　姜疏予笑了声。 　　浴室里。 　　风寂打开了淋浴喷头，热水顿时淋了下来，水声淅淅沥沥。 　　他走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白”的代表图案发到我手机里。 　　001立马上线：好哒！ 　　三秒后，风寂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来了条短信。 　　一张图片，全白的背景，黑色的特殊符号。 　　他之前没眼花的话，看到的就是这个图案。 　　出现在姜疏予的锁骨上。 　　001：听说“白”的幕后老大是归零。 　　风寂把短信删除了：嗯。 　　001犹豫了下：风风，现在到处都有传言，说你和归零，其实是亲兄弟。 　　风寂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脱衣服：没说错。 　　他哥。 　　归零。 　　一个常年失踪人口。 　　现·最高通缉犯。 　　在风寂眼里，那就是一个活在传闻里的人。 　　所到之处，必定腥风血雨。 　　没有人能抓到那个人。 　　事实上，他都快忘了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十几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打开了，风寂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着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正在看电影。 　　……看上去不太像他哥。 　　那个人应该没这么二。 　　“去洗澡吗？”风寂问。 　　“洗，”姜疏予起身，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我回去洗。” 　　“到我这洗吧，你那房间应该还没有洗浴用品。” 　　姜疏予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回头看风寂，见人神情正常地擦着头发，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他回来的时候，风寂又神情正常地提了一句，“不介意我检查一下身体吧？” 　　姜疏予怔了下，“啊？” 　　风寂说，“别多想，就看一眼，反正你待会洗澡也要脱，现在脱待会脱都一样。” 　　“……全脱？” 　　“嗯。” 　　姜疏予沉默了下，神色有些复杂，“你要找什么，回头我自己看。” 　　“都是男的，你介意什么？” 　　“不是、”姜疏予连忙抓住他伸出的手，有些尴尬，“也没几个看别的男人的裸.体吧？” 　　“没事，我跟你关系这么好，看一眼也不会怎样，我不碰你。” 　　“这不是碰不碰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可以碰？”风寂突然对他笑了下，“姜同学就是好说话。” 　　“……”姜疏予看着他，神色恢复了正常，“不行。” 　　风寂沉默了下，点头，“那好吧。” 　　姜疏予松了口气，“你要找的是什么？”他说着，猝不及防，一下子撞见了风寂的眼睛，这人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剔透的琥珀色，极为纯粹的颜色，仿佛凝结着时光。 　　那琥珀色中有缕缕微光闪过，一行行细小的数据代码就像是飞速闪过文字的荧屏。 　　风寂开口，语气从未像此刻这般，冷硬，严肃，郑重。 　　“你是谁？” 　　姜疏予神情渐渐凝滞，吐出了一个字，“白……” 　　他闭上了眼，不再言语，伸手抓住这人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无法控制般往前倒了下去。 　　风寂下意识伸手扶他，却不知怎么，身体突然脱力，然后就被这人压在了地上。 　　然后…… 　　001震惊脸：风风，你被强吻了？！ 　　风寂：……闭嘴。 　　姜疏予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见风寂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黑色，仍带着些挥散不去的凉意，“不好意思，突然头晕。” 　　他低头一看，“你的嘴怎么流血了？”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起来。” 　　姜疏予盯着他的唇看了一会，迟钝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碰到了哪儿。 　　他刚刚……亲了这人。 　　他家拾一，他从小养到大的弟弟。 　　姜疏予几乎是慌乱地后退了一大截距离，靠在门上，结结巴巴，“对、对、对不起。” 　　风寂撑着手坐了起来，感觉胳膊还是麻麻的，使不上什么力气，皱眉，“你做了什么？” 　　姜疏予的目光从他的唇上飘忽不定地移开，神情不自在，声音也飘忽不定的，“我……可以负责。” 　　风寂抬手，指腹擦过唇瓣，果然见血迹，“免了，啃一口又不能代表什么。” 　　“……” 　　姜疏予脸上的热度下降了些，整个人的状态冷了几分，长睫低垂了下，“你一直都这么想的？” 　　“嗯？” 　　风寂看着他，并不靠近，“你想说什么？” 　　姜疏予抬起左手，遮住了双眼，声音很低，“你会喜欢一个人吗？” 　　“不会。” 　　风寂站了起来，“你是谁。” 　　姜疏予那遮住双眼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仿佛是被打开了什么似的，房间里的灯光开始不安地闪烁了起来，周遭温度骤然下降。 　　一股不详的感觉在这里弥漫开来。 　　风寂一直盯着他，接着就看到有殷红粘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沿着侧脸，缓缓流淌了下来，血迹斑驳交错。 　　一滴，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那人长腿微屈，坐在地上，背靠着门，缓慢地扯了下唇角。 　　“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话音落地，灯啪得一声，灭了。 　　【系统：叮，任务已失败，玩家是否退出游戏世界？】 第15章 　　【否】 　　风寂睁开眼的时候，正站在讲台上，旁边是老花，正在说最后一句话，“……所以让风同学暂代班长一职，大家觉得怎么样？” 　　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情形，班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风寂侧过脸，开口，“老师，不好意思，我现在不适合当班长。” 　　老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推了推眼镜，“怎么了？” 　　风寂神情淡淡，“因为从小到大身体都不好，随时可能会住院，所以应该无法胜任。” 　　他看着下面，“我能坐林顾同学的旁边吗。” 　　老花走了之后，班里顿时议论了起来。 　　“这个看上去来头很大啊。” 　　“气场不小，应该不简单。” 　　“一开始还很平静，不管下面说什么都没反应，淡漠又疏离，突然之间攻气十足，嗷嗷嗷，那眼神，冰冷，又不失克制，礼貌，而不无攻击性，超有感觉！” 　　“……你在写小说吗？” 　　“我怎么觉得她描述得还挺符合。” 　　“哎，本来还以为可以多个帅哥班长。” 　　“还是别了吧，人家新来，再说，班长不班长的，不是姜疏予说了算吗。” 　　过了一会，风寂抱着书进班，坐在了第三排，林顾的旁边。 　　“那个，你好，”林顾看着自己的新同桌，长得好看，衣着简单大方，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前任同桌主动让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有些紧张，“我、我叫林顾。” 　　风寂把包塞进桌子里，“嗯，我知道。” 　　“刚刚听你说，你身体不好，”林顾看着他的脸色，确实有点白，“没事吧？” 　　“没事。” 　　个屁。 　　001听到他心里的话，颤巍巍地上线：风风，倒档重来的随机赋予buff，因为原主的属性，所以是一个病弱buff，你……没事吧？ 　　风寂：没事，死亡记录发给我。 　　001：……没，没有记录。风风，你又不记得了？ 　　风寂：应该是残缺症，没什么印象。 　　001：要不回去检查一下吧，这样下去……我怕你连我都给忘了。 　　风寂：还没到那种程度。检测到了什么？ 　　001：之前有玩家进入到这个世界，至今没有出去记录。 　　风寂：被困在了这里？ 　　001：很大的可能，这里的变动性非常大，运行规律不好探寻，会主动留住外来的玩家也很有可能。而且，现在数据运行与之前不太一样了，突然发生了改变。 　　001：我觉得这里，可能不是之前的世界？ 　　风寂：可能性有多少？ 　　001：没有，就是感觉有点奇怪，之前的运行轨迹特别的松散，毫无规律可言，不像是一个游戏世界，虽然是隐藏副本世界，也有点过于不可捉摸了。而现在，开始出现交叉点了，比起之前，现在更符合一个正常的游戏世界的运行模式。 　　风寂：意思是有人动了手脚？ 　　001：有这个可能。除了系统本身，一般没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但不包括使用一些强大的外物强行改变。 　　风寂：继续检测，把所有的运行模式数据保存下来。 　　001：好的！ 　　001：对了风风，你的任务栏多了一个隐藏任务，【寻找日尾花】日尾花？那是什么？ 　　风寂思索了下：暂时不清楚。 　　他很快整理好了书，这时后面有人拍了下他的肩。 　　风寂回头，是苏西棠，在对他笑。 　　“哈喽，同学，这边有一群美女想要认识你。” 　　他看过去，后面确实有一片女生，堪称美女团，长得最漂亮的，就是坐在他正后面的苏西棠，张扬明艳，笑起来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旁边是许北月，正在看书，一个安静文弱的小姑娘。 　　打完招呼后，苏西棠问，“刚刚听你说，病还没好？” 　　“嗯。” 　　“哇，阿姨是怎么想的，就你这病秧子，来我们学校，不是找死的吗。” 　　许北月抬头，“不要吓唬新同学。” 　　她看着风寂，声音细细小小的，“只要安安静静上课，不会有事的。” 　　“那多没劲，既然来这个学校，不闯出个名声，多没意思啊，”苏西棠眼神期待地看着风寂，想要寻求个新伙伴，“你说是不是？” 　　风寂点头。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支持我！”苏西棠眼睛一亮，兴奋地大力拍风寂的肩，“好哥们！以后一起干！” 　　风寂：“咳咳咳……” 　　苏西棠吃惊，“……不是吧，身体糟糕成这样？” 　　许北月叹气，“还是好好上课吧。” 　　林顾紧张地看着他，“啊？同桌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风寂咳了一会，转过身，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没事。” 　　一直盯着他看的林顾，“哦哦，没事就好。” 　　风寂拿出下节课需要的课本，见这人还在看他，“看我做什么？” 　　林顾连忙别过脸，感觉脸有些发烫，“没、没事。” 　　他头一次见到一个男生咳的时候，眼尾泛着红，还这么好看。 　　而且，居然有泪痣。 　　真的漂亮。 　　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 　　短短两节课，苏西棠已经自动把风寂归到她的哥们系列了，于是叫住风寂，“一起去吃个饭？我请客，好久没见了，就当接个风，林顾也一起，怎么样？” 　　风寂：……忽略苏西棠这个壳子，思想行为真的跟原男主没什么区别。当然，比起原男主，还是收敛了些，没那么张扬。 　　他不太想去，但见旁边的林顾一脸期待，估计这孩已经饿好几天了，难得蹭一顿饭，还是答应了。 　　苏西棠一留下来，旁边的许北月自然也走不了。 　　于是四个人坐在座位上，商量着待会吃什么。 　　“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苏西棠问。 　　林顾：“没有，什么都吃。” 　　风寂：“随便。” 　　许北月：“你知道的。” 　　苏西棠：“其实我对吃的没什么研究，米饭还是面啊？” 　　其他三个人：“都可以。” 　　几分钟后，班里的人差不多走完了，苏西棠才站了起来，一脸郑重地宣布：“米饭，到时候你们点菜！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民主？” 　　林顾：“嗯嗯！” 　　许北月：“哦。” 　　风寂：“……” 　　这需要考虑七八分钟吗。 　　下楼的时候，他才想起一件事，剧情引力。 　　不出意料地撞见了那场发生在教学楼下面的群架对峙现场事件，他们下来的时候算是比较晚了，看到的时候，已经在动手了。 　　依旧是一对一，只不过这次七班这边动手的是许南桥，动作也相当的利落，一个翻身把对方撂倒，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腿上。 　　“北月，你哥帅啊！”苏西棠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找他跟我练练。” 　　许北月别过脸，都不想看，“除了打架就是玩游戏，成绩差得要命，再这样下去，我妈非得教训他。” 　　林顾咽了咽口水，“这么多人当众打架，学校都不管吗？” 　　“管个屁，学校允许的，”苏西棠头也不回地回了句，说着语气颇有些遗憾，“怎么姜哥都不动手，他都好久没动手了吧。” 　　许北月从口袋里掏出红绳，系在了手腕上，“这些人里没有值得他动手的，西棠，别看了，走吧。” 　　苏西棠：“等一下，北月，要不你喊你哥待会一块吃饭吧，我请客。” 　　许北月一脸嫌弃，“不要。” 　　说着拉苏西棠，“走啦，我都饿了。” 　　风寂往那边看了眼，动手的许南桥，拿手机拍照的叶大兮，靠在墙上的姜疏予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手插在裤袋里，百无聊赖地看着。 　　他收回了视线，转身就走，在经过林顾的时候，听到这人神情恍惚地嘀咕一句，“这个学校好可怕，大家好像都不是人。” 　　这人说着，看了眼旁边的风寂，突然松了口气，“还好我同桌是人。” 　　风寂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来了句，“你确定？” 　　“！”林顾立马腿软了，手都在抖，“我、我、我、我，求、求放过……” 　　前面的苏西棠看了过来，“你们俩干嘛呢？” 　　“看到了一只小狗。” 　　林顾下意识蹦了起来，一脸惊恐，“哪儿？！” 　　前面的两个女生：“……” 　　苏西棠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如此怕狗的人，你是第一个，恭喜你，同学，在我这里得了个第一名。” 　　林顾脸都红了，“对、对不起。” 　　学校旁边的一条小吃街，随便进了一家饭馆，里面的人不少，都是学生，看着有些拥挤，空气中飘着饭菜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去二楼吧，”苏西棠说，“我记得楼上位置也不少。” 　　上了二楼，果然人少了一些，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刚点完菜，出事了。 　　不是他们，而是隔壁桌，来了几个人，来者不善，把正在吃饭的人给围住了。 　　附近的人都看了过去。 　　“那个人有点眼熟啊，”苏西棠看着那个被围住的人说。 　　许北月偏头看了眼，“学生会会长。” 　　“三班的，高一就当上学生会会长的，只有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最好不要靠近。” 　　苏西棠：“哎呀，我又没有做什么。” 　　许北月：“我不是在对你说，是他们。” 　　她们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一个在看菜单，格外的专注，偶尔还咽了下口水，一个在玩手机，完全视旁边的人与事为无物。 　　苏西棠：“……风同学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心外无物，心外无我，境界不低。”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动静大了起来，桌椅直接掀了，噼里啪啦一顿，砸东西的人显然没什么顾忌，或者是有意挑事，这就导致附近的人都遭了殃，不想被殃及池鱼的人都起身躲避了起来。 　　风寂正在玩手机，感觉有什么砸了过来，抬手接了下，一个实木椅。 　　块头不小，这要是真切地砸了下来，起码医院待几个月。 　　旁边的三个人惊愕地看着他。 　　苏西棠收回手，“……你没事吧？” 　　“没事，”风寂放下椅子。 　　苏西棠转身，对着那些人，“你们都给我住手！” 　　那几个人往这边看了眼，“女人走远点。” 　　“我靠？”苏西棠撸袖子，准备过去干架的时候，肩膀被拍了下，她回头一看，是风寂，“没事，你们站远点，看我怎么收拾一群渣。” 　　风寂轻轻推开了她，“我来。” 　　他走了过去，走到那几个人的领头人面前，人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十足恶霸的姿态，语气也格外的嚣张，“……磕头喊几句爸爸，要不然以后没你的好日子。” 　　这人的视线被挡了下，抬头看着走到面前的人，一脸不耐烦，“这他妈谁，滚、啊——！！！！” 　　全场寂静。 　　没有任何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滞恐惧地看着站在那的人，一个眉眼近乎漂亮、脸色略带苍白的男生。 　　他的脚边，瘫软着一个人，没有□□，直接昏了过去，地板上渐渐有鲜血漫了出来。 　　猩红刺目。 　　“……杀、杀人了。” 　　不知是谁喊了句。 　　风寂低眸看了眼，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120吗。” 　　【系统：警告警告！您已严重违反人设！】 　　【即将回溯半小时】 　　【三】 　　【二】 　　【一】 　　【祝您游戏愉快】 　　风寂：我有一句脏话想讲。 第16章 　　风寂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半个小时前了。 　　此时正在上课。 　　他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分钟放学，两分钟后，苏西棠会喊他们一起吃饭，十分钟后，下楼，二十几分钟后，在饭馆里遭遇打架事件。 　　风寂：……有完没完。 　　001：哇，这个世界居然启动了自动倒带重来模式，风风，这下真的是游戏模式了。人物扮演：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少爷，fighting！ 　　风寂：滚吧。 　　两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苏西棠果然叫住了风寂，说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话。 　　风寂：“嗯。” 　　苏西棠：“其实我对吃的没什么研究，是吃米饭还是面啊？” 　　眼看着又得纠结七八分钟，风寂开口，“米饭吧，到了再点菜。” 　　苏西棠：“ok！” 　　她刚站起来，突然捂住肚子，“啊不行，我肚子疼，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很快的！” 　　风寂：……剧情引力也是够了。 　　此时后排靠窗处，叶大兮起身，“予哥！起来了别睡了！午饭时间到了！许南桥别玩了！” 　　趴在那睡觉的姜疏予慢慢抬起了脑袋，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怔了下。 　　叶大兮见他醒了，连忙招呼，“快点快点，我们待会去吃炸——”“炸猪排。” 　　叶大兮惊讶，“予哥，我们居然这么有默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因为他们刚刚正在点菜。 　　姜疏予没理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沉默了下。 　　“许南桥。” 　　“哎？”正在玩游戏的许南桥听到老大的召唤，头往后仰了下，“什么事？” 　　姜疏予把手机揣回兜里，“待会有人找打架，你先，动作利落点。” 　　说完，趴下继续睡了。 　　叶大兮看了看又趴下睡觉的姜疏予同志，“予哥连待会要打架都知道，谁报的信？” 　　许南桥的眼睛仍然盯着手机屏幕，“可能是人家提前下的战书吧。” 　　“不对吧，予哥从来不接这种事，他不是嫌麻烦吗。” 　　“那就不知道了。” 　　八分钟后，苏西棠从厕所里回来了，“不好意思，久等了。” 　　他们下楼，还是教学楼下的那群人。 　　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场景。 　　苏西棠依旧停下了脚步围观，“北月，你哥好帅啊！回头让他跟我练练吧。” 　　他们说了几句话，直到苏西棠又提出了之前的那句话，“等一下，北月，要不喊你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风寂站在一旁，正无聊着，听到这话，接了句，“我觉得不错。” 　　他想测测这个游戏模式的人设限制范围。 　　“我去问吧。” 　　旁边的两个女生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风寂走了过去，许南桥和叶大兮都在人群里，只有姜疏予一个人站得稍远一点，神情淡淡地看着，察觉到这边有人在靠近，侧脸看了过来。 　　眼神很平静，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直到风寂走到他面前，问：“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系统：警告！已违反人设！】 　　【即将回溯半小时】 　　风寂：“……” 　　很好，加上一条，不能搭讪校霸。 　　姜疏予：“……” 　　他是不是故意的。 　　————时光倒流。 　　又是半个小时前。 　　依旧在上课。 　　距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 　　风寂坐在座位上，拿出了本子，翻开，记下了两条。 　　人设： 　　一：身娇体弱。 　　二：不能搭讪校霸（划掉） 　　风寂想了下，在后面写上。 　　二：冷漠型人格。 　　依照原主的性格，刚来新学校，不可能会主动邀请不认识的人，尤其是正在聚众打架的，一看就不是好学生的人，一起吃饭。 　　他思索了下，突然反应过来，这好像，正常人都不会吧？ 　　风寂：嗯？ 　　001（险些笑出了鹅叫声）：风风……我以为你就是想多试试时光倒流的感觉。 　　没想到是真的在测试，也没想到剧情倒带倒得丝毫不含糊。 　　说回溯就回溯，不带任何商量的。 　　风寂手里捏着笔：如果一直倒带的话，会不会回到剧情最开始的时候，最开始之前，是什么？ 　　001：一般来说，肯定已经无法再往前了。不过违反太多次的话，应该就不是警告了吧，可能会让你退出游戏。 　　风寂：那行吧，不过。 　　再试一次。 　　此时坐在后排靠窗的姜疏予姜同学支着脑袋，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一场架打四次。 　　他又不是打架专业户。 　　这一场戏是不是过不去了？ 　　就在这时，前面有个人突然站了起来，风寂的同桌，林顾，对着台上的老师结结巴巴地来了一句，“你、你是废物。” 　　全班同学哗然：“哇！” 　　【系统：警告！导致主要人物违反设定！】 　　【即将回溯一个小时】 　　【玩家警告一次。】 　　姜疏予：“…………” 　　这么喜欢玩的吗。 　　————时光倒流。 　　一个小时之前。 　　风寂写在本子上的记录也没了。 　　于是拿出了那个本子，翻开记下。 　　一：原主人设维持。 　　二：不能直接导致主要人物设定崩塌。 　　简单来说，就是按照剧情走。 　　所以，剧情之外呢。 　　风寂接下来没做什么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又到放学了。 　　铃声响起后，叶大兮转过头，开口就喊：“予哥，午饭时间到了。” 　　“炸猪排是吧，”姜疏予语气淡淡，站了起来，“走吧。” 　　叶大兮愣了下，见人转身就走了，连忙拽上正在玩游戏的许南桥，“先别玩了，予哥都走远了。” 　　他们三个人这次走得比较早，压根没有与那群人狭路相逢。 　　于是，十分钟后。 　　【系统：警告！主要剧情缺失！】 　　【即将回溯半小时】 　　风寂：“……………” 　　第四次了。 　　今天这是过不去了是吧。 　　这次是怎么回事？打架终于舍得换地了？ 　　不是因为他的原因，也会倒带，意思是，他还得维护剧情？ 　　啧。 　　他坐在座位上，实在是没心情听课，毕竟他连接下来台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能重复得出来。 　　这时，手机震动了下，来了一条短信。 　　——待会一起吃饭吧。 　　来自未知号码。 　　——你是？ 　　——姜疏予。 　　风寂看着手机，看了一会，这一次居然没有系统警告，也就是说，并不违背剧情设定。 　　他轻啧了声，校霸能随随便便打人约人，小少爷就只能身娇体弱在一边看着？ 　　呵呵。 　　风寂回复了一句。 　　——没兴趣。 　　姜疏予低眸看着手机短信界面，抬手轻轻揉了下眉心。 　　——放学你可能见不到打架现场。 　　威胁他？ 　　风寂轻轻扯了下唇角。 　　——那行，今天都别过了。 　　——对不起。 　　——什么意思。 　　——擅自亲了你。 　　？？？？？ 　　风寂一脸懵。 　　什么时候的事？他之前任务失败的时候？ 　　他都不记得，这人居然还记得。 　　风寂想了下，发了条。 　　——然后？ 　　——然后你昏过去了。 　　——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这么脆弱。 　　风寂愣了下，他还以为他是被什么偷袭了，突然导致的死亡，结果……居然是这样？ 　　因为一个吻？ 　　突然就挂了？所以游戏任务判定失败？ 　　这么莫名其妙？ 　　001啧啧摇头：……真是前所未有的失败原因。可以列入你的游戏史册了。 　　风寂：连死亡记录都无法保存的你有什么用。 　　001：泪眼汪汪.jpg 　　风寂：呵。 　　001：风风，这可是第一个敢吻你并且成功的人，我能不能…… 　　风寂：不能。 　　001很小声：这个不会就是系统送你的男朋友吧。 　　风寂：更有可能是个通缉犯。 　　001：……你要亲手逮捕你……男朋友？ 　　风寂：如果是通缉犯，肯定要逮捕。 　　001：……你没有心。 　　风寂：再说一遍。 　　001：……呜，我错了。 　　001：我就是想你能谈个恋爱。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仿佛是天生的，风寂身上不会沾染任何感情线，唯一的亲哥，还是个常年失踪人口，有跟没有都一样的存在。 　　风寂隐约记得，小时候，他哥出现的概率还很高，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哥那时候还不会做饭，经常能把厨房炸了，出来的时候抱着他咬牙切齿，你就不能吃点简单的？ 　　那时候他哥还是个少年。 　　每天最头疼的事，就是怎么养活家里的小崽子。 　　赚的钱都砸在小崽子身上，总是咬牙切齿地说，迟早要把他给扔了，说完回头还是得向别人讨教怎么养小孩，照着菜谱，一点一点学做菜，因为小孩经常吃糖坏牙，所以把他的糖给抢走了。 　　还不是后来一举一动皆能掀起腥风血雨的顶尖大神。 　　风寂现在回想起来，已经不记得他哥当时的脸了。 　　他哥要是知道，八成要气死了。 　　很快又到了放学时间，这一次与之前又不同了，后面的许南桥突然过来，“北月，待会一起吃饭吧。” 　　许北月回头看他，“我们这边有约了。” 　　“那一起呗，”许南桥看了看他们几个人，“姜疏予请客，来不来？” 　　“来！”苏西棠眼睛一亮，连忙答应。 　　“那行，待会一起走。” 　　这次没什么意外，一路顺利到了饭馆，在门口的时候，有个人匆忙走过，没看路，不知怎么突然绊了一跤，朝风寂这边摔了过来。 　　风寂下意识伸手。 　　001连忙大喊一声：身娇体弱！ 　　风寂：……你妹。 　　他收回了手，眼看着这人快要摔到他身上了，才准备往后退一些，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拉。 　　完全避开了那个人。 　　姜疏予微微皱眉，“不知道躲吗？” 　　风寂没说什么，“谢了。” 　　姜疏予松开了手，看着风寂的背影。 　　他的瞳孔深处又开始微微变动，几分妖异的红若隐若现，姜疏予抬起左手，修长白皙的手遮住了双眼。 　　过了一会，放下手，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第17章 　　吃饭的时候依旧碰到了那群找茬砸东西的人。 　　场面一片混乱。 　　“看来大家今天火气都很大啊，”叶大兮扭了下手腕，站了起来，招呼了一声，“许南桥，我们上！” 　　苏西棠也起身，格外兴奋，“我也来！” 　　叶大兮回头看了她一眼，诡异地沉默了下，“你可别误伤自己人。” 　　“放心吧。” 　　三个人加入了战场，这边的四个人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只有一个林顾拿着菜单，有些不安地扭头问风寂，“他们三个不会有事吧？要不要报警啊？” 　　“不用，”风寂非常淡定，“点菜吧。” 　　这场戏的中心，就是男二登场。 　　学生会会长，闵久。 　　长相斯文俊秀，成绩优异。 　　前期多次喂养女主。 　　是女主直到最后也不敢表白的白月光人设。 　　风寂往那边看一眼，被人围住的男生看起来很镇定，身形修长，面容俊秀，之前也有见过，就是那次在厕所里碰到的，白衬衣黑裤，不会吸烟的那个。 　　他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下，来了一条短信。 　　——你知道你现在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吗。 　　风寂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姜疏予。 　　——你怎么知道？ 　　——我好歹在这里待的时间比较久，不像你，刚来，肯定不懂这里的规矩。 　　——说说看。 　　——进入隐藏副本世界，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遇到简单模式，简单模式里对玩家没有任何要求，任务简单，只要完成就可以离开。一旦失败，在玩家选择留下来的时候，就会进入到惩罚模式，惩罚模式里即便玩家主动放弃，也不能离开，即便是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执法人员的别称，因为能穿梭游戏世界，逮捕罪犯，玩家对其的另一个称呼。 　　——你怎么知道。 　　——不信你可以试试。 　　风寂思索了下。 　　——这个惩罚模式有什么要求？ 　　——随机进入，这次应该是漫展模式，玩家必须走完所有的剧情，直到剧本完成。在此过程中，若系统判定剧本无法完成，你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彻彻底底的小说人物。 　　——那你是什么？ 　　——监察员。 　　——职责？ 　　——可以举报玩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之所以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你。 　　——我很抱歉。 　　中规中矩的说话语气，感觉跟之前的姜疏予不太一样。 　　风寂看了他一眼，看上去跟之前也不太一样，整个人冷淡了几分，有些疏离的样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姜疏予侧过脸，微微挑眉，“有事？” 　　“没事。” 　　风寂收回了视线。 　　他在想，监察员是不是可以…… 　　001：做掉！杀人灭口，埋尸销赃，一条龙服务！ 　　风寂：还是你懂我。 　　001：咩哈哈…… 　　姜疏予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心里微微叹息。 　　果然是他家拾一，淡定自若，不急不躁。 　　还是那么的可爱。 　　001：风风，需不需要给你准备周密详细的灭口实施方案？ 　　风寂：不急。 　　先不说他现在到底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即便是离开了，肯定会被要求立即抓捕通缉犯，首要目标，肯定是归零。 　　抛开私人关系来看，抓捕归零，完全是件让所有人头疼的事。 　　首先，你得找到他，这个人的身份不少，手下追随者众多，上一次，风寂整整找了三年，才偶然撞见了一次真人，后来才想起来，那一天是他生日，他哥是来给他过生日的。 　　其次，你得打得过他。 　　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整个主神世界里，没有人能言辞凿凿地保证，能够打败这个人。 　　唯一曾经抓住归零的人，就是他。 　　也就是生日的那次，跟他哥喝了一天一夜的酒，最后把人给灌醉了。 　　然后，他亲手把他哥送上了审判庭。 　　接着人就失踪了。 　　风寂想到这，突然有些疑惑。 　　失踪到现在，居然也不来找他算账？ 　　现在仔细回想，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他很少喝酒，那一天一夜起码灌了不少，醉的不轻，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后来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哥的衣服乱了。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但是他哥当时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穿好了衣服，起身去煮解酒汤了。 　　后来酒醒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风寂想了一会，这个反应，好像也不代表什么。 　　吃过饭后，风寂准备回去一趟，找一下剧本，既然是惩罚模式，剧本也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半路上，接到了风妈妈的电话。 　　“嗯，感觉还行。” 　　“没事。” 　　“同学。” 　　风寂没听清，继续往前走。 　　那个声音顿了顿，“风寂。” 　　风寂停下脚步，转身，是那个学生会会长，黑色碎发，肤色白皙，穿着衬衫长裤，看上去是个举止文雅的人，还有些温柔。 　　“有事？” 　　“果然是你，”闵久看着他，“之前我还以为看错了。” 　　风寂脸上挂着一点疑惑，“我们认识？” 　　他示意了下手机，“我还有电话，抱歉。” 　　“没事，你先，”闵久唇角弯了下，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 　　过了一会，风寂挂了电话。 　　“你找我有事？”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闵久一直在看着他，朝他伸出手，“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闵久。” 　　“嗯，你好。” 　　闵久眼睛弯了下，看上去心情很好，“你是转来我们学校了吗？上次走的匆忙……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这人搭讪的速度还挺快。 　　风寂拿出手机，“可以。” 　　看这样子，之后肯定有剧情。 　　告别了这个学生会会长，风寂很快回到了住处，进了房间。 　　——剧本不见了。 　　卧室里没有书柜，所以他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连同资料书和杂志，看上去不那么显眼。 　　但是现在，那本《小兔子乖乖》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风寂找了好一会，也没见到踪影。 　　001：会不会是系统回收了？ 　　风寂思索了下，倒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是惩罚模式，之前时光回溯那么多次，系统会把剧本回收也是有可能。 　　只是他没办法确定现在的小说人物设定与剧情，是否与之前一样了。 　　按照之前来看，男二不应该认识他，起码不是之前就认识，而是在之后，在学校里才有的交集。 　　所以他感觉，剧本应该改变了。 　　001：监察员那里会不会有剧本？ 　　风寂：有可能。 　　说曹操曹操到，同一时间，他收到了来自监察员同志的短信。 　　——同学，喝果茶吗。 　　风寂看着短信：我怎么感觉这个人闲的没事干。 　　001：咳咳，我也感觉。 　　风寂回了条。 　　——你有钱吗。 　　之前不是孤寡老人，流落街头了？ 　　——没钱。 　　——…… 　　风寂想了想。 　　——微信号发给我。 　　他加了这人的微信，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剧本给我。 　　对方领取了您的红包。 　　——说实话，我没有剧本。 　　——……滚吧。 　　——玩家使用脏字，监察员可以举报。 　　——…… 　　——五万，可以给你前三章剧情。 　　卧槽？这个人靠卖剧情赚钱？ 　　001：……好有商业头脑。 　　——呵呵。 　　——五分钟考虑时间，过时不候。 　　——我怎么确定你发过来的有没有细节问题。 　　——如果有误，赔偿五十万。 　　——我不缺钱。 　　风家最不差的就是钱，原主卡里的零用钱都是七位数。 　　——你想如何。 　　——附带小说结局。 　　——同学，要求有点过了。 　　——所以你是知道的？ 　　——你可以猜我知不知道。 　　——那如果“我”的结局是在中期就死了，之后的剧情还有必要继续吗？ 　　——你不会在前中期死亡，剧情会一直延续到最后。 　　意思是剧本改了。 　　原主的结局也变动了。 　　——还有三分钟半。 　　风寂翻了个白眼。 　　——等着。 　　他给这人转了四万九。 　　对方领取了您的红包。 　　——谢谢惠顾。 　　——下午把手写版给你。 　　——期待下次光临。 　　风寂面无表情：突然手痒。 　　001：……总算知道监察员是干嘛的了。 　　贩卖剧情小黑手啊这不是。 　　风寂出去下楼，突然想起，给这人发了条。 　　——一杯果茶，上次的口味。 　　——五百。 　　……他看上去这么像是冤大头？ 　　——滚。 　　——举报。 　　——没钱了。 　　——好吧，我请你。 　　——半个小时，如果看不到你，你的这杯就归我了。 　　——你已经买了？ 　　——嗯。 　　——那好，不要了。 　　——记账一千。 　　堂堂一个校霸，到处跟人要钱，这合适吗？ 　　而且还这么黑。 　　到了班里，没看到姜疏予的人，他的桌子上放了两杯果茶。 　　风寂把其中一杯递给旁边正在写作业的林顾，拿着另一杯，去了图书馆。 　　他之前借了几本书，都还没看完。 　　下午放学的时候，总算是收到了来自监察员同志的手写版剧情。 　　写了好几页，字迹那叫一个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笔力劲透。 　　不仔细看，都认不出那是字。 　　风寂看了几眼，觉得有点头疼。 　　——哥，你确定这不是鬼画符？ 　　对方可能是没看手机，过了好一会，才回复了一个字。 　　——哎。 　　……这时候还想着占他便宜？ 第18章 　　风寂站在那，看着眼前的场景，中午还空荡无一人、冷冷清清的别墅，现在突然变成了派对场景。 　　团团簇簇的粉色蔷薇随意点缀其中，娇嫩欲滴，墙壁多了两个冷色酒柜，里面摆着价值不菲的各类洋酒，透明的高脚杯里盛着红色的液体，剔透莹润，酒色醉人，各式精致点心，空气中弥漫着美酒佳肴的气息。 　　低缓优雅的萨克斯曲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除此之外，就是美人。 　　有男有女，气氛暧昧。 　　他在那站了一会，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过来轻笑着看他，“这哪里来的小帅哥。” 　　风寂没说话，走了进去，路过了客厅，在餐桌旁看到风祁，桌面上摆了不少美食，还有样式可爱的甜点。 　　风大少正坐在那，手里捏着一个银制叉子，漫不经心地吃着西餐，余光扫到风寂进来的身影时，放下叉子，顺手拿了一个红豆抹绿，递给了身旁的美女。 　　那美女微微一愣，微笑着收下了，“谢谢。” 　　风大少转头，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风寂，微微皱眉，“我没告诉你这边有约？” 　　“没，”风寂拿出手机看了下，确实没有。 　　“那行吧，”风大少往后靠了靠，不甚在意的样子，“你去厨房看看，随便将就吃点。” 　　风寂转身，突然想起，回头问他，“你找女朋友了？” 　　风祁眉头微动，突然笑了声，“就在你眼前，打声招呼。” 　　风寂看了眼眼前这个美女，波浪卷长发，肤色白皙温润，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气质绝佳，看起来很温柔，女神级别。 　　这个风大少的单身设定也变了？ 　　美女起身，对风寂伸出手，“你好。” 　　“你好。” 　　风寂没什么话要说，直接进了厨房，饭菜都还热着。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系统：警告！已违反人设！】 　　【即将回溯半小时】 　　风寂：……都有这个预感了。 　　原主在看到哥哥有女朋友后，连饭都吃不下了？ 　　第二次。 　　风寂：“我不吃，走了。” 　　风大少开口：“你都不问是怎么回事？” 　　风寂：“问什么。” 　　风大少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唇，“那你走吧。” 　　出门的那一刻。 　　【系统：警告！已违反人设！】 　　风寂：操。 　　001：息怒…… 　　第三次。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关我什么事。” 　　风祁突然笑了声，“是不关你的事。” 　　他起身，走到风寂面前，低下头，在他耳畔低声说，“我早就不想要你这个弟弟了。” 　　“除了碍事，一无是处。” 　　居然又加戏。 　　001：风风，有点感情！ 　　001：就当作是一场戏，不可置信，伤心难过又倔强地看着他，隐约又有点不甘，愤怒，轻轻地扯了下唇角，吐出两个字，“是吗。” 　　001：一定要把少年埋藏在心底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表现出来，但又不能太过，要恰到好处！ 　　风寂：真是够了。 　　风寂抬头看着他，紧抿着唇，脸色不可抑制地白了些，多了几分脆弱，眼神却亮得惊人，眸里的复杂情绪翻涌，乌沉一片。 　　半晌，才轻轻扯了下唇角，“是吗。” 　　声音很轻，就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风祁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顿了顿，才开口。 　　“所以，以后老实点，不要有事没事都让别人来照顾你。” 　　“让人厌烦。” 　　001：我靠，原主要是听了，得多难过啊。好好的哥哥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风寂后退了一步，抬手按了下胸口，脸色一瞬间糟糕透顶，身体就像是快要支撑不住，却还是紧紧地握住了拳，一言不发。 　　只剩下少年最后的一丁点倔强。 　　风祁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侧过身，“不想吃就赶紧走吧。” 　　风寂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那个美女担忧的声音，“风祁，你弟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不会有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 　　声音冰冷，无动于衷，刺人心肺。 　　【“风寂怎么还没到？不来上晚自习了？”苏西棠看着前面空着的位置，开口道，“刚转来第一天就逃课，这同志行啊。” 　　她掏出手机，突然想起忘了加他的好友了，于是喊前面的林顾，“你同桌呢？” 　　林顾偏头，有些茫然，“不知道啊。” 　　“啧，就知道学习。” 　　就在这时，老花进班了，“同学们，晚上看电影，恐怖电影，大家有没有兴趣？” 　　林顾的手抖了下，笔尖在纸页上挂下长长的一道：救命……他最害怕恐怖电影了……】 　　…… 　　风寂走出门，耳旁总算是没有警告声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001：风风，你刚才的戏真是绝了，鼓掌鼓掌~ 　　风寂：没意思。 　　001：这么看来，你又多了一个设定哎。 　　风寂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纸，前三章的剧情。 　　开学，男女主相遇，简单的背景介绍。 　　他出场的内容少之又少，加起来不到一百字。 　　而剧情里关于今天晚上的部分，是看恐怖电影，非常恐怖，过程中班里发生了一个小意外，苏西棠发现坐在前面的林顾一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误以为是出事了，连忙把人送进了校医院。 　　简单来说，就是胆小如鼠男主成功引起了胆大包天女主角的注意力。 　　而关于他的，就是一句话。 　　【“风寂怎么还没到，不来上晚自习了？”】 　　风寂把那几张纸折好，重新塞到口袋里，不上晚自习就不上，非得给他搞这一出？ 　　001：等等，我才反应过来，风风，刚才那个是感情戏吧？！ 　　001：天呐！你居然有感情戏！不可思议！我要准备资料了！我要收集了！需不需要恋爱攻略？！绝对不要钱，恋爱指导免费提供！你值得拥有！ 　　风寂：…… 　　001：难道是要跟哥哥来一场虐恋情深？！ 　　001：又或者是，伤心欲绝，接着移情别恋？！再看上别的小哥哥？！ 　　001：毕竟你的戏份现在多了，不加感情戏说过不去，等等……不会是……跟男主吧？ 　　风寂：怎么不说跟你。 　　001：哎呀，风风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愿意的话，人家绝对以身相许~ 　　风寂：就你那球球体？ 　　001：……讨厌。 　　二十分钟后。 　　风寂在饭馆里吃面，一碗配料十足的杂酱面，附近有女生在偷偷看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001一直在脑海里小声逼逼：要不女孩子也可以啊，可爱的女孩子，香喷喷，软萌萌，还会脸红，拉着你的衣角小声地撒娇娇~ 　　这时，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店里的女生议论声立即变大了，还有不少拿出了手机。 　　“一碗面能吃饱？” 　　坐在对面的人开口。 　　风寂又吃了两口，才抬头，“有事？” 　　“仔细想想，敲诈你那么多钱，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来请你吃饭。” 　　风寂看着他，“剧情的走向，跟你有关系？” 　　姜疏予微微皱了下眉，“想知道？” 　　“嗯。” 　　姜疏予看了他一会，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陪我一晚。” 　　“你今晚没有戏份，去哪都无所谓。” 　　“明天我会让你正常上课。” 　　他的声音有点低。 　　却没有任何阻隔地落到风寂的耳里。 　　心脏处开始发出阵阵隐痛，身体里并不明显的恐惧感在蔓延，仿佛在低声说，不要。 　　因为死过一次，所以连身体都保留了当时的感觉？ 　　001：怎么感觉这个人有点危险。他晚上约你做什么？不会要对你做什么吧？风风，谨慎啊。 　　风寂眉目不动，“行。” 　　半个小时后。 　　他们上了地铁，这个时间地铁里的人不算少，有些拥挤，两个人站得有些近。 　　风寂能清晰地看到这人的下巴，线条流畅，略带冷峻，身上的气息很清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气味。 　　“想看什么电影？”姜疏予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问他。 　　“随便，”风寂看着这人单手拿着手机，纯黑色，简洁大方的款型，当着他的面，手指划拉了下，解了锁，开始翻影院里最近上映的电影，“怎么突然想起看电影？” 　　姜疏予低眸看着手机，语气漫不经心，“没跟你一起去影院看过。” 　　风寂怔了下，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这是什么理由。 　　姜疏予听到他的声音，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下。 　　出了地铁，在商业街的一家甜品铺，买了两盒冰淇淋。 　　接着才去电影院。 　　风寂手里拿着冰淇淋，低眸看了看，又看向走在前面的男生，商业街上人来人往，这人肩宽腿长，身形俊挺，格外吸引眼球。 　　至少他们这一路走来，路过的女生都纷纷看了过来，回头率百分百。 　　但是给他买冰淇淋做什么？ 　　他也没说要吃啊。 　　001悄悄开口：感觉有点像……约会。 　　风寂：两个不喜欢男生的男生约会？ 　　001沉默了下：风风，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人吻过你…… 　　001：不过，就算真喜欢你，也没办法吧。 　　以前不是没有人追求过风风，相反以他的样貌和能力，喜欢的人实在不少，但，无一能例外，全部都是无疾而终。 　　就像是中了诅咒似的。 　　风寂：你天天就想这种事？ 　　001：呜……我就怕我这辈子到老都看不到你找对象，哎对了，风风，你哥，就是那位归零大神，他有对象吗？ 　　风寂：不知道，可能有，以他那招蜂引蝶的个人属性，说不定都离过几次婚了。 　　前面的姜疏予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停下脚步，约会除了看电影，还做什么？ 　　掏出手机，搜索了下，因为手速太快，一下划到了最后。 　　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句话。 　　【开房请注意，要节制。】 　　姜疏予顿时被呛住了，“咳咳咳！！” 　　风寂走到他面前，“没事吧？” 　　姜疏予猛地后退了一步，别过脸，并不看他，“没、没事。” 　　风寂看着他。 　　没想到这人还是个敏感体质，咳两下都会耳红。 　　他看了一会，突然抬手，指尖碰到了这人的耳垂，有点烫的热度。 　　姜疏予抑制住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并未避开，而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直到那只手放在了他的侧脸上。 　　风寂微微抬着头，眉眼清晰又漂亮，眸光微微带着几分迷蒙，神情清淡，干净又清纯的样子。 　　他轻声问：“晚上一起睡吗？” 　　姜疏予喉结滚动了下。 　　第一，他弟在撩他。 　　第二，十有八九准备害他。 　　第三。 　　他抬手，握住风寂的那只手，喉咙有点干。 　　“是，哪种睡？” 第19章 　　电影院等待入场的时候。 　　天气很热，冰淇淋化得快，风寂解决掉了手里的冰淇淋，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回来坐下的时候，看到姜疏予拿着爆米花和可乐过来，半路上有个女生红着脸上前搭讪。 　　不知是说了什么，那个女生朝风寂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失落地走了。 　　风寂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 　　有时候会突然感觉，这个人像他哥。 　　是因为很久没见面了？ 　　“发什么呆，”姜疏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把可乐杯递给他，“喝吗？” 　　风寂接过，喝了两口，冰凉的可乐比冰淇淋解渴多了，他顿了顿，开口：“只是没想到会跟你一起看电影。” 　　001：在所有约我的人里面。 　　风寂：“在所有约我的人里面。” 　　001：你是最特别的。 　　风寂：“你是最特别的。” 　　风寂：……这什么台词。 　　001：哎呀，测测他的反应啊，要不然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可攻略角色。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姜疏予沉默片刻，“哦。” 　　001：“哦”？一个简单的字眼，透露出了三分不屑四分薄凉五分不在意六分漫不经心，这是一个不得了的角色！风风，不能大意！ 　　姜疏予拿起可乐杯，喝了一口，喉结滚了滚，开口，“以前约你的，都是哪些人？” 　　001：一定要让对方有紧迫感！ 　　001：很多。 　　风寂：“很多。” 　　姜疏予脸上格外风平浪静，“比如？” 　　风寂：“都是美人。” 　　美人……吗。 　　很少听他家拾一夸人，从小到大眼光都很高，能被称为美人的，也就那几个。 　　都是情场高手。 　　姜疏予又喝了一口可乐，脸上没什么情绪。 　　居然敢私下约他家拾一。 　　胆子不小。 　　001：怎么没反应？ 　　风寂：正常人都没反应吧。 　　001小小声撒娇娇：突然有点想购买一个好感度检测仪，不贵的，也就一个亿积分…… 　　风寂：想着吧。 　　001：呜。 　　很快就到了电影入场的时间，两个长得不错的男生一同进入，坐在一起的时候，附近还有人看了过来。 　　“不是恐怖片？”风寂这才想起，问了句。 　　“不是，”姜疏予把爆米花递给他，“晚上看轻松的，不然做噩梦。” 　　…… 　　“晚上看轻松的，不然做噩梦，就刚刚那个动漫，我觉得就不错。” 　　“你是害怕吧。” 　　少年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把男孩的一头漂亮纯粹的银发都揉乱了，语气非常不屑，“你哥我会怕鬼？需要我提醒你吗，上一次你看恐怖片，吓得一个晚上没睡，还连累得你哥我，陪你一起熬夜。” 　　男孩看了看少年，眨巴了下眼睛，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继续看电视，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奶腔。 　　“我不怕的。” 　　“不听话的，晚上不准爬我的床，”少年吓唬他。 　　男孩大大的眼睛里溢出一点笑意，“害怕的话，待会别抱我。” 　　少年：“……我才不会。” 　　半个小时后。 　　少年抱着男孩小小软软的身体，在房子里四处乱窜躲避，“看归看，干嘛从电视里放出厉鬼，快点收回去！” 　　男孩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认真地思索了一会，疑惑，“怎么收回去？” 　　“不知道你怎么放出来的？” 　　“就……突然想让它出来了，它很听话的，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有鬼没你哥！”少年紧紧地抱着他，靠在墙上，听着那诡异的动静愈发靠近，直起鸡皮疙瘩，“迟早要被你吓死，都说了不看恐怖片，这种恐怖的玩意有什么好看的，还没你哥好看。” 　　他抬起手，“闭眼。” 　　男孩听话地闭上了眼。 　　只听轰隆一声。 　　一片寂静。 　　他睁开了眼。 　　“哥，你又把房子炸了。” 　　“嗯，今晚得流落街头了。”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一齐叹了口气。 　　有这个哥/弟，真是家门不幸。 　　…… 　　看的是一部最新上映的爱情片，浪漫轻喜剧，主演都是人气明星，颜值养眼，所以看的人不少。 　　剧情还算有趣，风寂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电影上，直到眼前的场景忽然间一晃。 　　电影剧情瞬间切换成了一个惨烈的车祸现场。 　　而车里昏迷不醒的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 　　是风祁。 　　头破血流，毫无知觉，不知生死。 　　风寂怔了下，眼前的场景再次恢复了正常，电影仍在继续。 　　他掏出手机，给风祁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一次，两次，三次。 　　始终无人接听。 　　“怎么了？”姜疏予问。 　　风寂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一趟。” 　　姜疏予怔了下，“我送你。” 　　坐的出租车，但不知怎么，前方道路突然堵住了，后面的所有车辆都无法前行。 　　“应该是出事了，”姜疏予看着坐在身旁的风寂，“你的事急吗？” 　　“急。” 　　风祁的电话始终打不通，而他又没有他朋友的电话，依照一贯定律，富二代聚会，晚上出去飙车，出车祸，也很正常。 　　风寂拿着手机，“你说我现在拨打110，让他们包围一个人怎么样。” 　　前面的司机扭过头，一脸惊讶，“难道你们发现了最近正在出逃的那个连环杀手罪犯？” 　　“不是。” 　　司机有些失落，“那好吧，不过你们现在也走不了，看前面这堵的，没一两个小时疏通不了了。” 　　姜疏予问，“具体是什么事？” 　　“可能会发生车祸。” 　　“谁？” 　　“风祁。” 　　姜疏予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 　　“查一下风祁的所在位置，不管在哪，不要让他上车。” 　　“不要动手，不方便的让他找我。” 　　电话很快挂了。 　　旁边的两个人都看着他。 　　司机：“……你是警察？” 　　这位小哥看上去权势很大啊，尤其是这命令式口吻。 　　风寂：“未成年不可能是警察。” 　　非人类除外。 　　姜疏予没说什么，付了钱，打开车门，“下车，我带你回去。” 　　最后是坐着警车回去的。 　　开车的是一个青年，穿着警服，除了脸很白之外，没什么不对劲的，看到风寂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队长，你让我送这孩子，是想让我出车祸吗？” 　　姜疏予打开那辆警车的后门，让风寂先进去，“闭嘴。” 　　青年闭了嘴，坐进了驾驶座，看了眼后视镜，正正对上风寂的那张脸，格外干净漂亮的一张脸，他忍不住问了句，“同学，你叫什么？” 　　“我姓风。” 　　“咳咳咳！”青年顿时呛住了，接下来什么话都没说，麻溜地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也就是风寂现在住的地方。 　　两个人下车后，车又很麻溜地从风寂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那是幽灵车？”风寂问了句。 　　“嗯，”姜疏予站在他身侧，“需不需要陪你进去？” 　　“不用，谢了。” 　　风大少的跑车还停留在原地，其他的车已经不在了，风寂走进房子，没看到人，场景还是之前的布置，虽不空荡，但十分的安静。 　　他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 　　于是上楼，进了风祁的房间。 　　手机被随手扔在床上，浴室的门是紧闭着的，里面没有开灯。 　　他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动静。 　　然后开了门，开灯一看，人正躺在地上，双眸紧闭。 　　空气中有很浓烈的血腥味，但没看到一丝血迹。 　　风寂过去，查看了下状况，醉酒再加上不明状况，脸色很苍白。 　　他很快把人弄醒了。 　　躺在地上的青年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还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他。 　　风寂朝他伸手，“感觉怎么样？” 　　风祁没开口，撑着手慢慢坐了起来，看着风寂伸出的手，愣了一会，突然伸手，一把把风寂抱了个满怀。 　　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里，低喃，“做梦也能见到你吗。” 　　风寂怔了下，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他要推开这人，却被抱得更紧，风祁的声音几乎是抵在耳畔，“让我抱抱。” 　　有些苍白虚弱的感觉。 　　看着着实不像是之前张扬霸道的风大少。 　　风寂于是没推开他，“你怎么了？” 　　昏倒，还是这血腥味，怎么看都是有事。 　　这个人没回答，“之前，对不起。” 　　“没事。” 　　“小寂。” 　　“嗯？” 　　“小寂。” 　　“……嗯？” 　　青年偏过头，一个吻落在了风寂的脖侧上。 　　风寂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青年轻轻地咬了下他，动作太轻，太温柔，竟让人一时半会无法想歪。 　　尤其是风寂这种感情相关经历一片空白的人。 　　但他还是推了下这人。 　　风祁松开了他，抬手，修长优美的手指搭在衣领上，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 　　姜疏予站在路边，手插在裤袋里，脸上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前方。 　　旁边的路灯安静地照着，人与影，形只影单。 　　直到一辆车出现在他面前，坐在驾驶座上的青年探出头，“队长，大半夜的，站这喝风？” 　　姜疏予瞥了他一眼，眼里没什么温度。 　　青年的头顿时往后缩了缩，干笑，“干嘛杀气这么重？” 　　“那什么，我刚刚路过一个烧烤摊，闻着可香了，要不要给你捎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十几分钟后，这人果真买了一些烧烤，外加一提啤酒过来，“没想到今晚值夜班还有队长亲自陪伴，真是在下的荣幸，我先干一罐。” 　　姜疏予伸手拿了一罐啤酒，一口气灌完，易拉罐扔到地上的时候，手机震了震。 　　五分钟后。 　　风寂在附近的街道上看到了姜疏予，“大半夜的，怎么不回家？” 　　“有事。” 　　姜疏予话语简洁，看着他，眸里染上了一丝温度，“你怎么还没休息？” 第20章 　　“还不困，”风寂看着他，“刚才谢谢你了。” 　　“不是什么事。” 　　姜疏予顿了顿，“简单介绍一下，妖警司，非人类管理局，我是里面的人。” 　　风寂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听起来很厉害。” 　　姜疏予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了下，“最近有个连环杀手，活动范围已经到这边了，你夜里尽量不要出门，那人专门杀害年轻漂亮的人。” 　　“年轻漂亮？”风寂皱眉，“你夸小姑娘呢？” 　　姜疏予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话，“嗯，夸小姑娘。” 　　风寂手插进口袋里，思索了下，开口，“本来答应了陪你一晚，现在看来有点搞砸了。” 　　他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没发生，不知是不是因为预知到了未来，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风大少看起来也不太对劲。 　　“你饿吗？”姜疏予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点，”风寂还真觉得饿了，关键这个时间点不算早了，“要不我请你吃饭？” 　　姜疏予唇角勾了下，声音慢慢悠悠的，“我是想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几分钟的路程。” 　　他顿了顿，“你跟我回去吧。” 　　风寂愣了下，看着眼前这个人，神色微微收敛了下，“那就多谢招待了。” 　　说是几分钟，其实还真不远，就在附近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风寂之前没来过，与旁边的公园紧紧相连，一眼望去，几乎是建在了公园里的感觉，楼层也没有多高，看上去住不了多少人。 　　姜疏予住的地方在八楼，已经算是高层。 　　进门的时候，风寂微微惊讶了下，很低调优雅的设计，入目之处的布置，墨蓝色与浅灰色交织搭配。 　　人字拼木地板，黑白线格地毯，无规则色彩挂画等，添了不少文艺古典气息。 　　看得出来有人住，但并不乱，平时整理得很好。 　　而且看上去空间并不小。 　　“这就是被赶出家门？”风寂语气淡淡。 　　姜疏予顿了下，声音沉重，“这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事实上，确实被赶出了家门。” 　　“……”风寂扔给他一个白眼。 　　姜疏予看着他，突然抬手，揉了下风寂的脑袋，“翻白眼有损颜值。” 　　风寂怔了下。 　　姜疏予收回手，问他，“冰箱里还有不少吃的，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你都能做？” 　　“一般而言，没有你想吃，我不会的。” 　　“口气不小。” 　　姜疏予微微挑眉，“我这叫自信，不过你这个点要是跟我要大闸蟹，我也无能为力。” 　　风寂神色平淡，“那就随意吧，免得你觉得我影响你发挥。” 　　姜疏予走向厨房，“你要喝什么？有牛奶。” 　　我又不是小孩子。 　　风寂嘀咕一句，跟着走了进去，看着这人打开冰箱，里面塞了不少吃的，一看就是平时有储备食物的经验。 　　他拿了一瓶酸奶，然后看着姜疏予从下面冰冻层翻出冻肉，“现在吃这个是不是晚了？” 　　“没事，很快，”姜疏予拿出一袋冻鸡腿，放在料理台上，又从上面拿了几个番茄，土豆。 　　“红烧鸡腿，酸辣土豆丝，番茄鸡蛋，有没有不想吃的？” 　　风寂沉默了下，“没有。” 　　非常像他哥会挑选的菜单，荤素搭配，蛋白质不能少。 　　…… 　　“均衡搭配，什么都得吃。” 　　餐桌上，少年盯着男孩，神情非常的认真，“认真来说，这世界上大部分能吃的不能吃的食物我都给你吃了，你可别长歪了。” 　　男孩啃了一口糖醋排骨，脸颊上沾了一点酱，点头，“好。” 　　“不愧是我弟，”少年伸手，拿纸巾给他擦了擦脸，然后看着桌子上的菜，开始给他计算，“按照你平常的食量，排骨吃五块，素菜吃四分之一，这碗蒸蛋都是你的，还有汤，待会喝一碗。” 　　男孩默默地低下头，数了数旁边的骨头，他嘴里的这块，就是第五块排骨。 　　他抬起脑袋，看着少年，眼睛大大的，非常纯澈，脸蛋又白又嫩，几乎能掐出水来，一脸认真疑惑的表情格外可爱，萌得人心肝颤。 　　他说：“你刚才说话了？” 　　少年：“……” 　　卖萌可耻卖萌可耻卖萌可耻…… 　　少年深呼吸一下，有气无力。 　　算了，他弟例外。 　　…… 　　风寂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播放着什么他也没注意，低头翻着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了一会，又把书放了回去。 　　001：风风，你在想什么？ 　　风寂：这人好像是我哥。 　　从他进门开始，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001：你哥？哪个哥？ 　　风寂：你说呢。 　　001：……归零大神？！真的假的？！ 　　风寂：感觉很像。 　　一般而言，他遇到其他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想起以前的事，尤其是跟他哥生活的那些年。 　　001：就只有感觉？确定吗？ 　　风寂：其实我哥生活中没有多少小习惯，有一个，我还记得。 　　001：是什么？ 　　风寂：左手拿刀。他不是左撇子，但一般用左手杀人。 　　001：那右手呢？ 　　风寂沉默了下：抱人。因为以前带着一个拖油瓶。 　　001：……拖油瓶？ 　　风寂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声音很轻，“就是我。” 　　他之所以记得这个，是因为他哥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就在现场，眼睁睁地看着。 　　少年扔下刀子的时候，衣服上，脖子上，脸上，到处溅得都是血，左臂上划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血流不止。 　　走到他面前，抬手擦了擦脸，然后俯下.身抱住他。 　　“没事了，哥带你去医院。”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很冷，冻得人直发抖，他能感受到的温热，紧紧抓住不敢放的温热。 　　就是那个人的血。 　　风寂拿过旁边的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脑袋搭了下去，眼皮耷拉着。 　　刚刚姜疏予处理鸡腿的时候，是用左手拿的刀。 　　冰箱里的各类食物。 　　茶几上的糖果。 　　以前没有去影院看过电影。 　　不看恐怖片。 　　之前无意中喊了声哥，占他便宜的一句哎。 　　身上从来不喷乱七八糟的香水。 　　风寂闭了闭眼，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显露身份？ 　　对了，他身上还有个黑色通缉令，依照他哥的手段，不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何况他上一次还把人送上了审判庭，这一次，直接是击杀。 　　他哥傻缺了才会刻意在他面前显露身份。 　　001：风风，如果真是归零大神，他找你来做什么？ 　　风寂想了下，真情实意地摇了下头：不知道。 　　他哥的想法，他有时候是真猜不透。 　　曾经有个人送给归零一句评价。 　　绝对的天才，等于绝对的疯子。 　　他没觉得他哥疯，但也差不离，至少能跟神经病挂上钩。 　　是个不太正常的人种。 　　风寂看了眼厨房方向。 　　……算了，人家还在给他做饭，这句话收回。 　　饭菜上桌后。 　　风寂尝了一口，八九不离十了，做的饭菜里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红烧鸡腿里，放了些白糖，增加甜味。 　　风寂啃完了一个鸡腿，点头，“好吃。” 　　姜疏予给他夹了一个，眸里带着笑意，“多吃点。” 　　风寂抬眸，对他笑了下，很干净单纯，没有任何杂质，眼睛弯成了一个漂亮的月牙，连眼角下的那一点痣看上去都格外的清晰漂亮。 　　餐桌上的圆球吊灯散发着暖白色的光，落入他的眼里，漆黑剔透的眼瞳就像是裹了一层暖光，冷暖交织，出乎意料的冲击感。 　　姜疏予怔了下，感觉耳畔开始发热。 　　心脏有些不受控制。 　　回过神的时候，面前这人已经低下头继续啃鸡腿了。 　　姜疏予敛了下眸，放下筷子，起身，“要喝什么？” 　　声音有些低沉。 　　“随便，”风寂余光扫一眼的时候，姜疏予的身影已经不在了，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瓶果汁，常温的。 　　这顿饭吃得很饱，稍微有点撑了。 　　姜疏予收拾碗筷的时候，“下次这么饿就早说，那边还有饼干零食。” 　　“因为你做得好吃，”风寂一点都不吝啬言语，顺便帮他收拾着。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就在风寂以为他要说你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 　　这人非常淡定地开口，“继续。” 　　风寂已经习以为常他哥的花样自恋了，“以后能不能过来蹭饭？” 　　姜疏予面上沉吟了下，“意思是我养你？” 　　风寂立马就想起了之前，这人求包养，于是说，“我有钱，我包你。” 　　姜疏予有意逗他，“我很贵的。” 　　“有多贵？” 　　“价钱无法衡量，”姜疏予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点意味深长，“不过可以给你一个价。” 　　“什么价？” 　　“把你的时间给我。” 　　风寂疑惑，“你要做什么？” 　　姜疏予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吃饭，睡觉，上课、”“过日子。” 　　风寂直接给他总结了句，感情他哥是怀念当年相依为命的时候，这才把他拽了过来，他看了看面前这一摊，微微笑，“那行，你收拾，我去当我的米虫。” 　　他走后，姜疏予笑了声，“还挺自觉。” 　　风寂歪在沙发上，看电视，顺带消食。 　　等差不多的时候，这具身体也快撑不住了，一个劲地犯困。 　　他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姜疏予，声音带着困意，“我睡哪？” 　　“主卧。” 　　风寂起身，顺口又夸了句，“对我真好，连床都让出来。”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之前说，一起睡。” 　　风寂回想了下，确实是有说过，不过那时候他是准备下手，把这个监察员用特殊手段控制住，以便之后听他的话。现在这人是他哥了，这事当然不可能了。 　　不说他下不下手，就他哥那身手反应，也不可能会让他得手。 　　他问：“床大不大？” 　　“还行。” 　　“那行，我不嫌弃你。” 　　风寂没多想，进了浴室，淋了个热水澡。 　　身体一放松，就愈发得困倦。 　　甚至脑子开始疼痛，十分不舒服。 　　他洗完之后，才想起一件事，没有换洗衣服，于是拿手机，给姜疏予打了个电话。 　　姜疏予接到电话的时候，真情实意地沉默了下。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从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去，敲了下浴室的门。 　　浴室的门打开了些，里面的人光着肩，歪着脑袋看他，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衣服。 　　姜疏予尽量不看其他地方看，眼神放在风寂的脸上，见他眉头微皱，“不舒服？” 　　“有点。” 　　风寂很快穿好了衣服，出来，因为衣服有点大，又是宽松版，短衣短裤，穿在身上挺舒服的。 　　目光瞄准房间内的那张大床，过去，掀开被子，滚进去。 　　姜疏予端着杯子进来的时候，人躺在那，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轻轻推了下，“喝杯水。” 　　风寂闭着眼，“不要。” 　　“喝了就不头疼了。” 　　风寂依旧闭着眼，这次懒得只有一个字，“不。” 　　姜疏予低眸看着他，伸手，手指搭在他的太阳穴上，给他揉了起来。 　　力道恰到好处。 　　风寂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困意袭来，不怎么明显地哼了下，表示自己要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什么碰了下他的唇。 　　他侧了下脸，嘟囔，“说了不喝。” 第21章 　　第二天，风寂醒来的时候，感觉手脚都有些施展不开，就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他无意识地往旁边翻了个身，刚觉得解脱了些，一只手勾着他的腰，把他往后带了带。 　　就进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有些发痒，他侧了侧脸，闭着眼嘀咕，“这么大了，就不要抱了吧。” 　　姜疏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带着一点沙哑，“小时候可以，长大就不行了？” 　　“行，”风寂一般不跟他哥计较这种小事，省得麻烦，伸手抱了下这人，手随意地在人后背上拍了拍，顺口来了句，“这不是怕擦枪走火。” 　　都是男人，他又不是不正常，尤其是大清早的时候，搞不好就会走火，不带开玩笑的。 　　旁边这人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松开了他，才开口，“我在考虑之后还要不要跟你一起睡。” 　　完全是在折磨人，尤其是这人睡得毫无知觉，抱在怀里的时候还会动一下，也不管会蹭到哪。 　　他没把这人办了真是忍得够艰辛。 　　风寂撑着手坐了起来，“嫌弃了？嫌弃也没用，已经晚了。” 　　他低头看旁边这人，长手长腿，就窝在床的一侧，而他的这边，大片的没有被占领过的地方。 　　他伸手，手指推了下姜疏予的肩，颇为疑惑，“你怎么都不掉下去？” 　　姜疏予：“……” 　　他叹了口气，起身下床，“我去做饭，你先洗漱。” 　　“贤惠，”风寂赞道。 　　姜疏予停下脚步，扔过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再说一遍。” 　　还有几分莫名的危险意味。 　　风寂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虽然不清楚他哥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最好不要招惹，抬手捂头，作神志不清状，“我刚才说话了？不记得，应该是饿晕了。” 　　他从床上下来，路过姜疏予的时候，“我要吃甜粥。” 　　姜疏予嗯了声，侧眸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这人露在外面的锁骨，又薄又细，宽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显得人格外的清瘦，走过去的时候，一双长腿白得有些晃眼。 　　他在原地站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眉眼间多了几分心浮意躁的难耐，然后走出房间，去厨房，打开冰箱的时候，先灌了一杯冰水。 　　风寂洗漱完，看了下时间，十点半…… 　　很好。 　　一上午的课都过了。 　　他去了厨房，这位比他还要淡定，不紧不慢地准备午饭，“吃完再去学校。” 　　吃完午饭后，学校也放学了。 　　风寂没去学校，而是准备回去一趟，换一身衣服。 　　“昨天的放这吧，”姜疏予扔给他一瓶水，“回头你自己洗。” 　　风寂接过水，“你下次洗衣服的时候，顺带一块洗了呗。” 　　姜疏予睨了他一眼，唇角似笑非笑，“我给你做饭，还给你洗衣，你当我保姆呢。” 　　风寂微微抬着头看他，眼睛眨了眨，“你以前也洗过。” 　　姜疏予轻嗤一声，“从小到大除了你，你见我伺候过谁，”他抬手，大力揉了下风寂的脑袋，把他的头发都揉乱了，“也就你，换了别人早就被我扔了。” 　　风寂点头，一本正经，“果然你最爱我。”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是啊。” 　　我爱你。 　　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脸，朝门外走去，“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风寂跟在他身后，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你的事是学校内，还是学校外？” 　　“校外。” 　　回到房子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所有的布置都恢复如初，显然是有人打扫过，除了那两个酒柜仍在。 　　风寂上楼的时候，风大少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在看到风寂的时候，怔了下。 　　“早，”风寂随口打了声招呼。 　　风祁沉默了下，“现在中午。” 　　“嗯，”风寂从他面前走过。 　　“昨晚——” 　　风大少抬手揉了下眉心，面带犹疑，似是不太想开口，但还是问了句，“你回来了？” 　　风寂这才想起他还有个设定，还有之前发生的事，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并不融洽，何况原主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于是扯了下唇，声音有些冷淡，“没有，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怎么，把我拉黑了？” 　　喝醉了，怎么接？ 　　风祁想起今早看到的手机里好几通电话，心情顿时愉悦很多，但唇角往下压了压，语气淡淡，“没听到，你有事？” 　　“没事，”风寂扔下这两个字，抬步就走。 　　风祁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衣服显然不是风寂的，拧眉，“昨晚去哪了？” 　　不等风寂开口，他又添了句，“未成年不准在外过夜。” 　　这小子生这么漂亮，还敢在外乱晃，也不怕出事。 　　风寂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不轻不重地顶了句，“像你这样在家里开派对，你觉得我会想回来？” 　　“没有下次。” 　　风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是在说风寂在外过夜，还是说他自己。 　　“看我心情。” 　　风寂回头，然后进了房间。 　　风祁一直盯着他，直到人进了房间，才收回视线。 　　看样子昨晚真是他在做梦。 　　幸好，不是现实。 　　不然，对自家亲弟动手动脚的自己真他妈不是人。 　　风大少抬手抓了把头发，眉眼有几分烦躁。 　　疯了吧。 　　看上谁不好。 　　…… 　　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引来了不少关注。 　　前后同桌，班里的不少女生，外加班主任和几个老师，甚至连雷主任都问了两句。 　　“听说你跟姜疏予在一起？” 　　“嗯。” 　　雷主任皱眉，严肃地看着他，“那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你尽量离他远点，免得被教坏。” 　　风寂：“……哦。” 　　习惯了。 　　从前到现在，总有人说他哥不是好人。 　　认真算来，他早就被教坏了。 　　风寂回班的时候，没看到姜疏予，座位是空着的。 　　他回到座位，附近不少人看了过来，好在他同桌不是个废话多的人，问了两句，就低头写自己的作业了。 　　坐在前排有一个很大的感觉。 　　就是学习氛围比较浓厚，周围的不是看书的，就是做题的，大部分都在学习，只有一个苏西棠，应该是这一片最活跃的那个，不过现在人不在。 　　“每次考试都在全校前十的人，可以保送名校，”林顾说着，面露向往，“我希望我也可以有个名额。” 　　风寂：“加油。” 　　林顾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谢谢。” 　　很认真客气，然后肚子就叫了声。 　　接着这人就脸红了，别过脸，“对、对、对不起。” 　　风寂看了下时间，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于是起身，“走吧，我也饿了，请你吃东西。” 　　林顾愣了下，“不、不太好吧。” 　　风寂扫了他一眼，“不来就算了。” 　　他走出了班，林顾犹豫着，还是跟了过来，面红耳赤，讷讷道，“谢谢。” 　　“除了谢谢，就是对不起，”风寂随口说，“你的词汇量真简单。” 　　他记得原书里女主角经常挨饿，但好歹有个男二，会时不时投喂，至少没什么大事，而现在，换成男主了，还有没有男二？ 　　买了好几个面包，外加几袋饼干，两瓶牛奶。 　　回去的时候，已经上课了。 　　林顾可能是饿的不行，肚子一直在叫，风寂听了一会，忍不住开口，“你先吃吧，当老师不存在。” 　　林顾犹豫了下，还是撕开封包，咬了一大口。 　　当老师不存在的后果，就是当台上老师回过头的时候，一眼看到林顾那张无比艰难并且急迫地想要把嘴里的东西赶紧咽下去的憋得有些发青的脸时，吓了一大跳。 　　然后，让他们俩出去站着。 　　风寂完全是被连累的，给出的理由非常正直，你在旁边，难道没有发现你的同桌快要噎死了吗。 　　“……” 　　两个人在外面站着。 　　林顾终于有机会慢慢吃面包了。 　　风寂拿着手机，光明正大的玩游戏。 　　日光落在走廊上的两人身上，教室里是老师讲课的声音，还能听到别的班里传来的声音。 　　风寂玩着玩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记忆。 　　他小时候不是没有上过学，但只上了一天，就被喊了家长。 　　那几个老师指着他，满脸恐惧，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哥到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然后，带他回家了。 　　从那以后，他没再去过学校。 　　风寂看着手机屏幕，角色已经死了，他退出了这一局，又重新开了一局。 　　这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他身旁，抬手，把一个东西递到他唇边。 　　一个已经剥好的棒棒糖，橘子味。 　　风寂张嘴，含在了嘴里。 　　姜疏予顺手给那边的林顾也扔了一个，站在了风寂身旁，声音有些懒散，“怎么会被罚站？” 　　风寂随口扯了个理由，“外面风景好。” 　　姜疏予看着他，眸里带着一些笑意，“确实挺好。” 　　没过两分钟，下课铃声响了。 　　风寂把手机塞到口袋里。 　　英语老师出来的时候，看着他们。 　　本来两个人，现在还多了一个。 　　三个人。 　　一人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 　　老师嘴角抽了抽，“姜疏予，你就不能带点好的吗？” 　　“好的？” 　　姜疏予指了指旁边的风寂，“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空前绝后。” 　　风寂：“……” 　　这人的词汇量也是够呛。 　　英语老师见他夸同学，虽然用词夸张，但态度可嘉，用意是好的，至少能起到正面效果，于是脸色和缓了些，点了下头，正准备说什么，就见这小子一脸自信，“我带出来的。” 　　“……” 　　风寂估摸着，英语老师应该是被这人惊人的不要脸气势给镇住了，才什么都没说，就放过了他们。 　　…… 　　今夜依旧是月圆之夜。 　　晚自习结束。 　　姜疏予说：“今夜这附近都不安定，不要随意出门。” 　　“是是，回去就睡觉，什么都不做。” 　　姜疏予笑了声，“真听话。” 　　回到住处后，风寂果真没做什么，洗了澡，在房间里玩手机。 　　直到窗户突然被敲了下，他过去开了窗。 　　窗外是，姜疏予？ 　　又或者是，披着一模一样的壳子？ 　　他皱眉，“你怎么才来？” 　　这人从窗外动作漂亮地跳了进来，唇角带着笑，顺着他的话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他说着，突然伸手抱住了风寂，语气暧昧，“想我了吗？” 　　风寂侧过脸，白皙清透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绯色，神色有些不自在，反问他，“你想我了？” 　　这人紧盯着他的脸，凑了过去，哑着声，“想。” 　　眼看着就快要亲上的时候，风寂推开他，“我哥可能会来，你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你在我这，肯定会生气。” 　　这人上前一步，想要动手，“没事的。” 　　风寂反手牵住他的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要不，去你那吧，就几分钟，也不远。” 　　“好吧，我都听你的。” 　　他们下楼，刚出门没多久，附近的路灯都灭了。 　　“停电了？”风寂嘀咕一句。 　　正好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这人一把抓住他，进了昏暗的巷子。 　　001连忙大喊一声：风风！！！ 　　撕拉一声—— 　　衣服被扯烂的声音。 　　…… 　　半个小时后。 　　巷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格外刺鼻，还有一道痛苦挣扎、却无法挣脱的，扭曲□□声。 　　一只手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着风寂的裤脚，痛苦又绝望地祈求这个人。 　　“求你……让我去死吧……” 　　风寂低眸，眼神温和地看着这个人，“不可以。” 　　他伸手，指尖落在这人唯一还算干净的脸上，低喃，“我最近有点饿。” 　　“所以麻烦你，慢点死。” 　　“好不好？” 　　他静静地看着，直到最后，才起身，抬脚踩在这人的脖子上，咔嚓一声。 　　转身，走出巷子。 　　月光静静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眉眼干净漂亮。 　　他餍足地眯了下眸，唇角轻轻翘起，一抹干净的笑。 　　风寂走后，不远处的墙壁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黑发黑眸，纯黑色长风衣，身形利落，不知在那出现了多久，又或者是，从头到尾，一直在静静地看着。 　　那人抬手，指尖轻按了下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声音有些懒散。 　　“连环杀手已死，尸体已被销毁。” 　　他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早点睡。 　　——好，你也是。 　　——晚安。 　　——晚安。 第22章 　　风寂回到家的时候，又洗了一次澡。 　　水从头顶顺着发丝滴落下去，他站在浴室里，微微闭着眼，浑身湿透，热气在周身氤氲缭绕。 　　过了好久，浴室的门才被打开，一个人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眉眼间几分懒怠。 　　风寂把毛巾随手扔在一边，过去上了床，趴下就准备睡了。 　　这时呆滞许久的001才慢吞吞地开口：风风……你之前怎么了？ 　　风寂：没事。 　　001：我总觉得，你对杀人有一种莫名的……欢喜？ 　　风寂：勉强算是吧。 　　001：这算是一种病吧？ 　　风寂：嗯。 　　有时候会感觉到饿，并不是身体里的那种饥饿，而是一种出自内心的吞噬欲，而每次会这样的原因，都是因为之前记忆的无端缺失。 　　时间愈久，愈让人无法忍受，所以他会做一些事。 　　说实话，时间一长，他都感觉自己是个没有记忆，也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风寂闭上了眼，开始睡觉。 　　半夜的时候，门被敲了一下。 　　他闭着眼，翻了个身，然后就听到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站在床边，低头仔细看了看他，见他睡得正熟，伸手试了下他的额头。 　　过了一会，这人收回手。 　　门又被轻轻地关上了。 　　第二天。 　　班里缺课了不少同学。 　　剩下的大部分都没精打采的，风寂也基本趴在座位上睡觉。 　　自习课的时候，突然有学生会的人过来，说是例行调查人数。 　　来了三男一女，都是穿着学生会的统一制服。 　　衬衣长裤，看起来要相对正式，女生穿着短裙，手里拿着记录本。 　　“班长在哪？” 　　其中一个人问。 　　下面醒着的同学们纷纷摇头，七嘴八舌，“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班长。” 　　“班长进院了，你们要找，去医院找。” 　　那个问话的人看向他身旁的那个人。 　　那人走出两步，神情温和地问：“你们班的，姜疏予，在不在？” 　　不少人朝后面那个位置看了过去，人正趴着睡觉，只露着一个黑色的脑袋。 　　“姜哥，别睡了，有人找，”有人开始喊。 　　没过一会，姜疏予就被这群人给吵醒了。 　　他抬起头，语气隐隐不耐烦，“什么事？” 　　附近人见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说，指了指前面的学生会的人，“他们要检查人数。” 　　姜疏予掀了掀眼皮，指着带头吵他的叶大兮，“你记名单。” 　　“哎？我吗？”叶大兮脸上迅速挂上笑，站了起来，看样子挺高兴的样子，“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拿了纸笔，开始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记名。 　　他记名单的时候，那几个学生会的就站在外面。 　　唯一的那个女生偏头，偷偷看了眼坐在窗边的姜疏予，虽然只看到小半张侧脸，但还是忍不住感慨，“真的好帅。” 　　“天天就知道帅，”旁边的一个男生开口，“难道我们会长就不帅了？” 　　那女生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闵久，五官俊秀，气质温润平和，连忙奉承一句，“会长当然帅。” 　　只不过看上去更温柔些，没有姜疏予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但特别能吸引人的危险特质，尤其是那种一挑眉，一扯唇，就能引得女生们面红耳赤，心脏砰砰直跳，甚至是情不自禁尖叫的感觉。 　　她看着自家会长，发现人一直在看着七班里的人。 　　“会长你在看什么？”女生好奇地看了过去，透过玻璃窗户，能看到坐在前排的同学，其中有一个刚从睡梦中醒来，撑着头坐了起来，露出一张白皙清爽的侧脸，眉眼低垂，看着有些懒洋洋的样子。 　　“七班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帅哥？”女生下意识喃喃道。 　　闵久静静地看着坐在那的风寂，突然问了句。 　　“你说他喜欢男生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三个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会长你说什么？！” 　　“喜欢男生？谁？” 　　“那、那个？”女生小心翼翼地指了下里面的那个陌生帅哥。 　　旁边两人顿时震惊脸，“男、男、男的？！” 　　闵久神色平淡，“随口一说。” 　　旁边的三人：这一点都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 　　中午，回去吃的午饭。 　　原因是他哥没做饭。 　　晚上，回去吃的晚饭。 　　原因依旧是他哥没做饭。 　　收到他发过去的一个大大的叉的短信时，姜疏予一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后来搞懂后，轻啧了声。 　　——你当我厨娘？ 　　——饿。 　　——刚才没吃饭？ 　　——饿。 　　——…… 　　无奈，夜里领着他弟，回去炒了一份蛋炒饭。 　　蛋花裹着粒粒饱满的米饭，加了一些火腿粒，最后洒了些葱花。 　　香气扑鼻，诱人胃口大开。 　　风寂如愿以偿地端着饭，去了餐桌。 　　姜疏予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然后坐在风寂的对面，看着他吃饭，“你白天都没吃饭？” 　　“不多。” 　　实在没什么胃口，简单对付了几口，所以才会跟他哥要饭吃。 　　姜疏予微微皱眉，起身，“那还有排骨，给你炖汤吧。” 　　风寂抬头，笑，“谢谢哥。”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带着几分倦意的眉眼上停留了一瞬，嗯了声。 　　吃完了蛋炒饭后，风寂去厨房看着排骨，“还要多长时间好？” 　　姜疏予正在切山药，“还早。” 　　他把所有东西都备好之后，出了厨房，“饿就吃其他的，零食吃不吃？” 　　“不想吃，”风寂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现在想吃什么？” 　　“肉。” 　　姜疏予看着他，伸手，握住了风寂的手，“我看看。” 　　“看什么？” 　　风寂低眸看着他的动作，指腹按在手心上，过了一会，移到了手腕上的脉搏上。 　　“虚弱，”姜疏予说，“这具身体不太行。” 　　“哦。” 　　本就不太行，他现在又头顶一个病弱buff，怎么可能会正常。 　　姜疏予继续说：“会消耗你的精神力，平常尽量少用。” 　　风寂往后靠了靠，靠在了沙发上，懒懒地哦了一个字。 　　他看了眼电视，偏头看旁边这人，看了一会，开口，“你靠近点。” 　　姜疏予靠近了些，然后，出乎意外的，一个脑袋搭在了他肩上。 　　他微微有些惊讶。 　　风寂在他肩上蹭了蹭，轻声说：“对不起。” 　　姜疏予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动作上，“什么？” 　　“之前，审判庭的事，”风寂把平时用于支撑日常活动的精神力都收了回去，顿时感觉身体软绵绵的，连说话都提不起劲，索性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了他哥身上。 　　姜疏予伸手扶了下他的腰，往后靠了下，顺势靠在了沙发上。 　　也因此，风寂整个人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这人线条利落的喉结。 　　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下。 　　但这人没开口。 　　风寂一时摸不清他哥现在在想什么，难道还在生气？ 　　嗯，换个角度想的话，他要是被他哥亲手送上了审判庭，应该也挺生气的。 　　风寂抬头，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他对上了姜疏予的眼睛，漆黑漂亮的瞳孔此时有些深沉，就像是一片表面上看起来格外平静的夜幕，里面却好似压着某些说不出口的浓烈情愫。 　　他怔了下，一时没搞懂他哥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就准备起身，却被一只手压着后腰。 　　姜疏予抱着他，抬手轻轻揉了下风寂的发，有些宠溺的感觉。 　　“没事。” 　　嗓音非常平静，一如平常。 　　风寂心里松了口气，索性低下头，趴在了这人肩上。 　　就在这一刻，脑子里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 　　想咬。 　　牙尖发痒。 　　风寂偏过头，“排骨还有多久好？” 　　姜疏予似是笑了声，胸口微微震动，“这次怎么会这么饿？” 　　风寂又把头偏了过来，在他哥面前，他一般不玩什么心眼，实在也是玩不过，于是很直白地问：“如果我咬你了，你不会生气吧？” 　　姜疏予沉默了下，看着他，“不会。” 　　风寂放心了，反正他哥惯着他，于是凑了过去，凑到这人修长白皙的脖颈旁，张嘴咬了一口。 　　因为怕咬出血，所以没有多用力，但又觉得有些难耐，于是开始牙尖磨。 　　姜疏予呼吸一滞，眸色顿时沉了下去。 　　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要被这个人轻而易举地击溃。 　　他环着这人的胳膊在下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人揉入骨子里，融进血肉里。 　　风寂感受到他浓烈而压抑的情绪，下意识用力，牙峰刺破肌肤，真咬出血了。 　　“哦？对不起。” 　　姜疏予抬手，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格外纵容的语气，嗓音带着一点不经意的哑，“你可以咬其他地方。” 　　风寂盯着那从皮肤表层下溢出来的一点鲜红的血，舔了舔牙尖，“算了。” 　　“拾一。” 　　“嗯？” 　　“看看我。” 　　风寂偏过头，一个不容拒绝的吻便落了过来。 　　姜疏予按着他的后脑，修长有力的手指压着黑发，一只手抱着人，将人困在怀里，不让这人轻易逃离。 　　他敛着眸，咬着风寂的唇。 　　这个吻有点生涩，没什么技巧，一股子简单直白的占有欲。 　　还有几分与生俱来的侵略性。 　　唇齿交缠。 　　咬死了不肯放的偏执。 　　风寂直接被这个吻搞懵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压在沙发上，膝盖被顶开，落在耳畔的呼吸凌乱而炽热，让人脊骨发软。 　　他的腰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第23章 　　“等等！” 　　风寂觉得自己再不喊停，衣服都要守不住了。 　　他刚动手，就被这人扣住了手腕，高大修长的身体抵着他，身后又是沙发，实在是无法动弹。 　　姜疏予低下头，轻吻着他的唇，温柔又缱绻，像是在安抚他。 　　风寂看到了他的眼睛，依旧是一片漆黑，影影绰绰的一丝红，毫无掩饰的欲念。 　　像是一把火。 　　干柴烈火的火。 　　他只看了一眼，这人便敛了下眸，低头埋在他的锁骨处。 　　也就从这一刻起，风寂感觉身体里无端地生起一把火，烈火燎原般，让人不觉开始口干舌燥，甚至是心生难耐。 　　他闭了闭眼，声音平静，“归零。” 　　没有喊哥。 　　他哥不可能会对他用这种手段。 　　但他哥确实有着能够轻而易举激起他人欲望的能力。 　　只消一眼。 　　就如同现在这般。 　　姜疏予贴近他耳畔，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像是在诱哄，“不想要吗？” 　　风寂感觉耳根都在发热，开口，语气有几分疑惑。 　　“你是我哥吗？” 　　一句话。 　　让所有欲念都变得冷却。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从这人嘴里出来的这句话了。 　　上一次，他是怎么回答的？ 　　姜疏予松开了手，语气轻飘飘，不显露半分情绪。 　　“我是你哥。” 　　风寂看着他，脑子里此时一片混乱，思绪纷杂，既然是他哥怎么会吻他？亲兄弟就可以这么随意？不对，亲兄弟压根不可能会这样，接吻这么亲密的事，还对他有欲望？难道……实在是憋不住了，所以慌不择食？ 　　他沉默片刻，“你是不是该找女朋友了？” 　　姜疏予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人没有表现出太过反感，心里松了口气。 　　“我不喜欢女人。” 　　风寂的眼睛微微睁大，他还是头一次知道他哥原来是不喜欢女人的，等等，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他斟酌了下言辞，“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反应。 　　不喜欢女人就等于有病？ 　　这什么逻辑。 　　姜疏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抱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低而缓，意有所指，“你可以试试。” 　　靠得太近，风寂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些不适地别过脸，“要不，给你找个人？” 　　姜疏予眸色一暗，轻声问他：“你平时也是找人？” 　　有谁能爬得上他弟的床？ 　　“不是。” 　　他只是觉得，以他哥的一贯风格，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 　　再说，有欲望，找人纾解，多正常的事。 　　而且风寂现在是有些尴尬，不是一点的那种尴尬，主要是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干柴烈火的，他感觉再过一会，他也憋不住了。 　　他抬手，胡乱地拍了下姜疏予的背，“你先起来。” 　　姜疏予握住了他的手，顿了顿，还是开口，“你帮我解决？” 　　…… 　　风寂还是头一次，清晰地看到他哥蹙眉隐忍的害羞模样。 　　耳尖泛红，长睫低垂着，遮了眸光。 　　喉间压着低沉喘音。 　　有一点哑。 　　格外的性感。 　　之后两个人都安静了好一会。 　　风寂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思绪如同荡秋千似的荡来荡去，没个着落，他感觉他脸上的热度渐渐消退了下去，一瞬间又想起他哥刚刚的模样，又觉得心里怪怪的。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事吧？ 　　他们小时候，什么事没做过，就连女装，都一起穿过，现在只是帮个忙，应该，不算什么。 　　风寂又想起之前的那个吻，因为太震惊了，所以反而没什么感觉。 　　他看着电视，算了，不想了，这种事对于他来说，都是略过，迟早会忘的事。 　　过了好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风寂突然想起，朝后面喊了句，“哥，排骨。” 　　看看，这人是多么的没心没肺。 　　都这样了，还想着排骨。 　　不过应该炖好了。 　　姜疏予从房间里出来，发丝有些潮湿，显然是刚洗过澡，身上也换了衣服，没说话，直接进了厨房。 　　半个多小时后。 　　风寂终于吃到了山药排骨。 　　排骨炖的特别烂，骨肉分离，山药清甜，汤特别好喝。 　　他先喝了半碗汤，忍不住开口：“其实有时候很想把你当厨娘。” 　　这厨艺太赞了，每一点都是他的口味。 　　完全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姜疏予端着碗，瞥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半晌，才开口：“已经凌晨一两点了，吃完赶紧睡觉。” 　　风寂点头，吃了一块排骨，突然问：“我睡哪？” 　　姜疏予神色微顿，声音有些懒散，“你随意。” 　　表面上看上去都没什么，风轻云淡的样子。 　　实则两人都不是什么缺心眼的人。 　　一举一动，都会心知肚明。 　　风寂想了下，“那我睡客卧吧，有多余的被子吗？” 　　姜疏予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他弟不是脑缺，筷子夹了一块山药，语气淡淡，“有。” 　　他吃完了碗里所有的山药，就在风寂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开口：“其实我有病。” 　　风寂动作凝滞住了，有些不可思议，下意识问：“什么病？” 　　姜疏予低着眸，睫毛又密又长，垂下的时候，看着格外的疏离淡漠，神情微微有些落寞，一副你最好不要问，我也不好意思对你说的模样，微表情把控得非常好，没有任何缺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难言之隐，一个不留神，就会联想到什么不可言说的某种隐疾。 　　尤其是对于男人来说。 　　风寂看着他，他哥不会是在骗他吧？他怎么就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人有病？ 　　但转念一想，他哥没必要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根本没有必要啊。 　　“咳，”风寂把脸色摆正，“所以，怎么回事？” 　　姜疏予神情平淡，“我之前总喜欢抱你。” 　　确实，从小到大改不了的习惯。 　　他有时候都觉得他们俩之间的举止过于亲密了。 　　“是因为忍不住，”姜疏予声音轻缓，“我不喜欢女人，所以会比较接受男人，但你也知道，我身边的人，不一定能信任，尤其是这种亲密的举动。” 　　“只有你。” 　　他顿了下，“只有你，我可以毫无防备地拥抱你。” 　　是因为是从小养到大的？ 　　风寂想，在这种情况下，他一般会信任的，也会是他哥。 　　不过说起来，他哥确实对他毫无防备。 　　他思索了下，“意思是，你有时候会很想触碰别人？肌肤饥渴症？” 　　“症状类似，”姜疏予点头，“但有时候别人的触碰会起到反效果。” 　　风寂想了一会，“嗯。” 　　“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天生如此，”姜疏予注视着他，语气淡淡，“也可能是后来一点一点地病了。” 　　风寂皱眉，能影响到他哥，就说明症状绝对不轻，何况是这种能够影响他人心智，让人无法保持冷静的病症。 　　“能不能根除？” 　　“试过了，没办法。” 　　姜疏予起身，看着他，“不过找到了一味药，或许可以治，所以，”他顿了下，神色略有迟疑，“这段时间，你能帮我吗？” 　　风寂一怔，笑了下，“哥你是不是太见外了？” 　　他也站了起来，“你说的那味药，不会就在这个世界里吧？” 　　“嗯。” 　　风寂点头，“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喊我，不要见外。” 　　他一直觉得，他们俩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会用到你能帮我吗这句话，却没想到，他哥居然会对他说。 　　生分了。 　　姜疏予嗯了声，看着他的动作，语气自然地问了句，“所以，待会去我房间？” 　　……这句话，他该不该想歪。 　　风寂顿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吻，“你忍不住的时候，还会随便亲别人？” 　　姜疏予面不改色，“我不碰别人，所以不知道还有这习惯。” 　　风寂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有幸成为他哥病发时遇到的第一只小白鼠？现在还非常有幸地成为人家的替代药？ 　　他沉默片刻，“以后控制点，不然你以后负责的人可不少。” 　　姜疏予笑了声，走到他面前，“那我对你负责。” 　　没等风寂多想，他就拉着风寂，穿过客厅，走进卧室，把人推进了浴室，“赶紧洗，早点睡。” 　　风寂回头，“……我还没吃饱。” 　　姜疏予：“……” 　　什么时候养成的半夜吃饭的习惯？ 　　二十分钟后，一锅炖烂的排骨都进了风寂的肚子里，外加两大碗汤，这人吃完了，还转头问身旁的人，“有饼干？咸的甜的？” 　　“……”姜疏予起身的时候，忍不住开口，“吃多了胃疼，你控制点。” 　　风寂点头，“没事，待会再吃点消食的。” 　　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撑得睡不着了。 　　其实本来也是不太想睡，不然不会折腾到现在，他睁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房间里很安静，能感受到旁边人也没睡。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平稳。 　　他发了一会呆，开口，“你要是困，可以先睡。” 　　旁边这人坐了起来，伸手碰到风寂的胳膊，然后将人抱了起来。 　　风寂有些莫名，“做什么？” 　　姜疏予让人靠在了他身上，手放在风寂的肚子上，给他揉了揉，“下次不给你吃这么多。” 　　“那我自己买。” 　　姜疏予声音清清淡淡的，有些无奈的语气，“也不怕撑坏了。” 　　“没事，”风寂眯了下眸，眉眼有些懒怠，头往后靠了下，有些好奇地问，“哥，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姜疏予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因为喜欢的人，是男的。” 　　从小喜欢到大的。 第24章 　　风寂歪了下头，语带诧异，“你还有喜欢的人？” 　　不可思议。 　　姜疏予挑眉，“这什么语气。” 　　“不是，”风寂换了句话，“喜欢你的人那么多。” 　　这话绝对不是假话，他哥生来就是站在高处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实力，都无可挑剔，并且，绯闻这种玩意，从来就没从他哥身上消失过，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在他看来，他哥，完全可以跟渣男这种词挂上钩，并且人设丝毫不违和。 　　姜疏予：“所以？” 　　风寂诚恳地说出了心里话，“我觉得你就是个渣男。” 　　“……” 　　这么多年眼里只有他弟，从来没碰过其他人的姜“渣男”，沉默了。 　　他能说，这些年他亲过抱过，一直都很想睡，忍到心脏发疼，忍到欲念无法遏制，无时无刻不想让这人成为他的人，让人彻彻底底，里里外外都沾染上他的气息，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甚至是在床上眼角泛红地哭腔求他的人。 　　只有他家拾一吗。 　　姜疏予轻轻地吐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下，抬手捏着风寂的脸，微微用力，“还想不想吃明天的饭？” 　　风寂连忙伸手解救自己的脸，低着声，“我错了，其实，你在我心里……”他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词，主要是觉得那些有关于深情与痴情的词说着违心，说不出口，于是卡词了。 　　捏着他的手指慢慢松开了，这人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在你心里？” 　　“啊，”风寂想了下，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嗯，没错。”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感觉眼皮子直打架，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于是往旁边过去，“睡了，明天早上记得喊我。” 　　刚躺下，旁边这人过来，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风寂闭着眼，声音带着一些困意，“我真困了，不玩了。” 　　“嗯，睡吧。” 　　这一次睡得很快，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句，再说一遍。 　　他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在这人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睡得非常安稳。 　　这一次还算没迟到，就是早操时间过了，不少班级正在回班，远远看到他们俩，尤其是姜疏予，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风寂在跟他探讨病情，“你这个挑人，是怎么挑？什么样的会有反效果？” 　　姜疏予随口说：“长得丑的。” 　　风寂：“……” 　　合着你这病随人，还搞颜控？ 　　到班的时候，老花刚好在班，看到他们俩一同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眼里有一点惊讶，但没说什么，就让他们进来了。 　　风寂坐到座位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哥为什么要挑这个学校？不一定是因为剧本吧，这里可是个非人类学校。 　　所以，他要找的药，可能会在这个学校里？ 　　药？ 　　什么药会让他哥费心思，到现在还没有得到。 　　早自习就是背书时间，风寂面前摊着课本，从桌子里拿东西的时候，突然翻到了一样东西。 　　拿出来一看。 　　一封信。 　　情书。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 　　他把信又塞回了信封里。 　　中午是在学校食堂吃的饭。 　　因为从李阿姨那里得知，风大少会在，风寂预料回去八成又是一番不太平静的场面，索性就不回去了。 　　反正剧情没写，对他的限制也就没有。 　　跟他一起吃饭的，还有林顾。 　　这两天因为他的投喂，林顾同学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几乎是言听计从，上课帮忙看风，下课帮忙抄作业，后来因为字迹，风寂又重新抄了一遍。 　　学校食堂里的人不少，味道，还可以，绝对不出挑，仅仅限于难吃的上一个阶段。 　　勉强不难吃。 　　但林顾同学吃得非常满足，吃得一脸幸福，坐在他对面的风寂看着都起了胃口，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嗯……这个味道，有点对不起林顾此时的表情。 　　一到吃饭就想起他哥，想他哥做的各种菜式，但其实外界传闻里，从来没有关于归零会做饭的传闻，都是各种挑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还有人专门统计了下，最后总结，归零大神肯定是古时王室出身，对食物有着一种超高标准的严格要求。 　　风寂：……他就是挑，没别的，真的。 　　正想着，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学生会会长。 　　闵久。 　　“可以坐在这吗？”这人站在一旁，唇角带笑地问风寂。 　　风寂抬头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有点熟悉，“随意。” 　　虽然之前没怎么见过，但这学生会长显然是个会说话的，不会让气氛尴尬，可能是自带的气场，也不会让人觉得被侵犯打扰。 　　“说起来，我们学校是有一些社团的，”闵久开口，目光轻轻浅浅地落在风寂的脸上，“有兴趣吗？除了社团，还有学生会，也都在缺人。” 　　支线剧情？ 　　风寂摇了下头，“暂时没想法。” 　　闵久笑了笑，“如果有想法了，可以跟我说。” 　　吃过饭，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从外面进来，踩着日光，身形高大挺拔，十分惹眼。 　　很多女生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饭的女生从身旁经过，不知是踩到了什么，还是被什么绊倒了，突然身形不稳，往他们这边摔了过来，手中的饭也随之洒了过来。 　　风寂下意识往后退，但他后面是闵久，退也退不了多少。 　　这时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又往后拉了下。 　　这么一来，风寂几乎是靠在了身后这人身上。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没事吧？” 　　“没事。” 　　风寂偏过头，看了眼这个人，闵久对他笑了下，“怎么了？” 　　“崖？” 　　闵久神色微顿，眸里的笑意更明显了，“没想到队长这么快就认出我了，真是失策。” 　　代号：崖，执法队里最擅长追踪的那个人，实力莫测，极少出手。 　　风寂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这人平时只负责定位，很少会出手。因为总是会笑，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脾气也不错，所以队里的人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你看上去跟之前一样，”风寂随口回答，看向不远处的姜疏予，心微微沉了下。 　　这人是冲归零来的？ 　　黑色通缉令下。 　　第一通缉犯。 　　归零。 　　因为这边动静不小，附近很多人都看了过来，看到学生会长跟一个陌生帅哥站得特别近，几乎是靠在了一起的时候，顿时纷纷猜测了起来。 　　这人难道是学生会的新成员？不对啊，长得这么好看，之前怎么没见过？而且，这人跟学生会长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姜疏予已经走了过来。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随着他的举动，看过来的目光更多了。 　　吃瓜群众们甚至心里隐隐有些兴奋，有姜疏予在的地方，任何场合都不会太过平静，从这个人一入校，校内的几次大型争端冲突都是因这个人而起，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位绝对是大佬，毫无意外，无可争议，每次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学校的风潮。 　　所以他过去做什么？是要找学生会长？还是…… 　　姜疏予打量了下风寂，见人身上没有被饭菜泼到的痕迹，伸手，握住了风寂的手腕。 　　将人拉了过来，转身离开。 　　一路上的人纷纷让路，让开了一条道，目送着他们，直到人走出了学校食堂。 　　直到身影消失在众人视野范围内。 　　全程一句话都没有，也没有给学生会长任何眼神。 　　霸道又直接地把人带走了。 　　众人纷纷看向留在原地的闵久，见人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些，像是有些不悦。 　　吃瓜群众们：……当众从学生会长手里抢人？ 　　女生们倒吸一口气：这什么剧情？！！ 　　本来还以为这位新帅哥跟学生会长可能会有什么关系，没想到，她们姜校霸一出场，不止气场秒杀，还直接把人给抢走了。 　　这么光明正大，霸道直接，丝毫不婉转。 　　重点是！重点是！重点是！姜疏予什么时候会当众牵别人的手？！他是那种会主动牵别人的手的人吗？！还是这种反应？！ 　　这举动，难道不是因为看到对方跟另一个人举止亲密，所以吃醋了？！！ 　　一顿饭后，风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这个学校里迅速火了。 　　校园论坛里最火的帖子： 　　【那个被姜校霸和学生会长当众争抢的帅哥】 　　最上面的那个图片，是姜疏予拽着人离开的那一幕。 　　学校食堂的门口，两个人的背影，逆着光，拍得并不清晰，但能清楚地看到，那握在一起的手。 　　画面看上去格外的和谐，般配。 　　一时间，女生们的心都碎了。 　　…… 　　出去后，外面的人就没那么多了，风寂收回手，并没有多想刚才的事，正好他也有话要问，压着声问：“你这次又做了什么？成了通缉犯？” 　　姜疏予看他，“担心我？” 　　风寂呵了声，“因为你，我的业务时不时都得提升一次。” 　　这人手下的那个组织，“白”，实在不是个省心的，时不时给审判庭找麻烦，他们执法队自然也没法安稳。 　　姜疏予唇角带笑，“这不是挺好，总有人上前给你们当磨刀石，日子不会太无聊。” 　　风寂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还是宁愿安省点，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吃饭睡觉看书上网，最好一年都不要有事烦我。” 　　他跟眼前这个人不同，这人是那种可以全年无休搞事型，肆无忌惮，无所畏惧，江湖到处都是这个人的传说事迹。而风寂，大多数时候宁肯宅在家里窝着。 　　他还想养一只猫，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一只。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小事，不用担心，”姜疏予态度散漫，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风寂嘴角抽了抽，小事还上了黑色通缉令？那你眼里的大事算什么，干脆把整个世界掀了得了。 　　他这么一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不会把审判庭的长老给做掉了吧。” 　　姜疏予轻轻挑眉，“这倒是个好想法，下次试试。” 　　风寂：“……” 　　就知道从来不会安分。 　　“你还是收敛点吧，不然一直有人追杀你。” 　　比如他们执法队。 　　完全是职责所在。 　　所以他在这里看到崖，完全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出现，而且会是他本人。 　　姜疏予笑了声，“你没觉得，这个方法，特别容易找到你吗。” 　　风寂面无表情，“你没觉得，这个方法，特别的有病吗。” 　　找他还需要上通缉令挂一遍？ 　　“你找我直接联系我不就行了，我又没对你设置屏蔽。”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没过一会，风寂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风大少出车祸了。 　　他眼皮一跳，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25章 　　到医院的时候，人不少，整个场面都有些混乱，有的人身上还有血迹，看着是刚从车祸现场过来的，几乎都是年轻人，有一个是他之前见过的，那边地上，还跪着一个人。 　　风妈妈正坐在等候长椅上，神色有些寡淡，并不理会跪在她面前的人，时不时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在看到风寂出现的时候，这位素来优雅大方的贵妇人眼睛一红，起身对他招了招手。 　　风寂穿过了这群看上去像是风大少朋友的人，走了过去，“情况怎么样？” 　　风妈妈拉着他的手，摇了下头，“还在做手术。” 　　“你爸现在在国外，估计等晚上才能回来。” 　　风寂点了下头，正准备问这个跪着的人怎么回事，那边过来了一个人，丝毫不客气地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对风妈妈说：“阿姨，等风祁醒了，我们再让他亲自处理。” 　　风妈妈嗯了声，没说什么，也没有多看地上那人一眼。 　　风寂倒是看了一眼，很年轻，像是大学生，面容清秀，看着有几分懦弱。 　　那人正死死地盯着风寂，眼神里尽是怨恨不甘。 　　风寂皱了下眉。 　　这又是谁？ 　　两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了。 　　“情况还算稳定，只是患者被撞击到了脑部，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说，“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风妈妈推了下风寂，“你先陪你哥，我打个电话。” 　　当天下午，就转去了另一个医院，位置有点偏，医院看上去也不大，还是个中医医院，设施老旧，看着有些年代了。 　　主负责医生跟风妈妈应该是有交情，四五十岁的大叔，穿着白大褂，笑眯眯的，检查了下风大少的伤情，“还行，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月就好了。” 　　这人转过身，看到了风寂，“这是你小儿子吧，怎么这脸色看上去比以前还不行啊。” 　　说着捏了捏风寂的肩，“小伙子，平时是不是不吃药啊？” 　　风寂：“他撞到了脑部，不会有影响吧？” 　　“只要他本身没有问题，一般不会有事，”大叔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的风妈妈说，“小伙子精神气还不错。” 　　风妈妈松了口气，“比起我大儿子，我更担心这个小的，”她拍了拍风寂的胳膊，“从小就没法省心。” 　　“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不都好好过来了。” 　　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睁开眼的时候，风寂正在研究放在桌子上的花，一个透明的细颈玻璃花瓶，里面插了一枝花，绿叶与娇花相衬，花是淡淡的嫩黄色，凑近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清香，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感觉整个房间都隐隐有这股花香。 　　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睁着眼。 　　“喝水吗？”风寂问。 　　风大少的脑袋动了下，目光投向他所在的方向，“……喝。” 　　风寂去倒了一杯温水，喂水的时候，感觉这人有点不太对劲，“你没事吧？” 　　“没事。” 　　风祁喝了半杯水，感觉风寂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开口，“我饿了。” 　　说好回来的风老爸突然有急事，联系不上了，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全线失联了，因此风寂请了假，在医院里帮忙照看，免得风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说实话，这个医院里的护士也跟其他地方不同，大部分都是男的，有几个五大三粗的，还吓哭过小朋友。 　　那个护士笨拙地哄小朋友，结果越哄，哭得越厉害，最后被赶过来的护士长拎着耳朵给拖走了。 　　嗯，护士长不一样，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 　　也就在这几天，他感觉风大少使唤他使唤得特别得心应手。 　　一会要吃西餐牛排，一会橘子香蕉，一会饺子汤圆的，弄得风妈妈都忍不住开口，“你干嘛总使唤你弟？” 　　风大少躺在床上，肩上包扎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整个人几乎无法动弹，“就是让他订个外卖，下去拿一下，年轻人多运动一下，又不会怎样。” 　　风妈妈不乐意，“你再这样下去，我让你弟回学校，找护士看着你。” 　　风大少叹气，“我感觉我都不是你亲生的。” 　　正巧这时，风寂拎着饭盒进来了，两份饺子，两份汤圆，都是刚从楼下食堂里买的。 　　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饺子还是汤圆？” 　　风大少：“饺子。” 　　风寂端着一盒饺子，坐在病床边，准备喂他。 　　风大少：“味道怎么样？不好吃就算了。” 　　一旁的风妈妈听不下去了，“……小寂你直接塞他嘴里。” 　　风寂拿勺子舀了一个，递到青年嘴边，“张嘴。” 　　风祁的目光从躺在勺子里的圆滚滚的饺子，移到了风寂的手上，“你先尝一下，熟没熟。” 　　“……” 　　风寂把勺子里的这个吃了，“还行，熟了。” 　　他又舀了一个，递到风祁嘴边，这次人没有再说什么，张嘴。 　　风寂看着他，认真地问：“不烫吗？” 　　他都没有吹，刚从热水里出来的。 　　风祁慢慢吞吞地把嘴里的这个饺子咽了下去，面不改色脸不红，维持住了他的大少人设，“不烫。” 　　“哦，”风寂继续喂。 　　这次的风大少没有立即张嘴，而是低眸看了一会，估计是在心里估计着，应该差不多八成可以入嘴了的时候，才十分矜持地，开了尊口。 　　风寂看着都有点想笑。 　　一份饺子喂了好半天，这人居然都没有废话，一直安安静静地吃着，直到吃了大半，才别过脸，“我困了。” 　　……猪吗。 　　风寂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病人，病人为大。 　　他端了一份饺子到一旁坐下来吃着，旁边风妈妈正在看手机，闻到了味道，偏过头看他，“芹菜猪肉馅？” 　　“嗯。” 　　风妈妈的声音低了下来，“你忘了？你哥不吃芹菜。” 　　风寂怔了下，倒不是忘了，而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刚刚那人吃的时候，吃得虽然慢，却也没表现出反感，也没说不吃。 　　他看了眼床上的人，正闭着眼睡觉，慢慢点了下头，“嗯，忘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是让风妈妈回去，他在这陪着。 　　风寂无聊，下了几部电影，晚上都是看电影消磨时间，正看着，床边的风大少又开了口，“在看什么？” 　　“电影。” 　　过了一会，这人开口，“我也看。” 　　风寂起身，去拿他的手机。 　　“直接看你的不就行了，”风祁说，“放心，我不歧视你的口味。” 　　风寂：“……” 　　他似笑非笑，“真是谢谢了您。” 　　风祁：“不用客气。” 　　风寂找了个支架，因为手机不够大，屏幕小，离得远了，就看不清了，于是，直接把手机放在风大少的胸口上，反正这人也不能动弹。 　　风祁：“……” 　　风寂放完了之后才想起，“这一块没伤吧？” 　　风祁：“……没伤。” 　　风寂：“哦，重不重啊？” 　　风祁：“……不重。” 　　“那行，看吧。” 　　风寂把椅子挪了挪，歪着头，继续看了下去。 　　他靠得有点近，风祁的注意力几乎都落在了他身上，离得近了，才看得清这张白净的脸，站得远了，整个人显得模糊不清，辨不清脸上的神情，又因为话少，偶尔才能听到一两句言语，让人无端地心生恐慌。 　　他看了一会，直到风寂转过脸，“看我做什么？” 　　风祁：“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风寂：“什么？” 　　风祁：“你脸上有东西，特别恐怖的东西。” 　　风寂：“……” 　　他抬手摸了下，没感觉到有什么，起身去了卫生间，照镜子一看，哪里有东西？ 　　风寂从卫生间里出来，有些无语，“你都多大了，”还开这种幼稚的玩笑。 　　风祁看着他的方向，理直气壮，“反正比你大，快叫哥。” 　　风寂才懒得喊，走了过去，顺手拿了一个橘子，剥开，见青年还在看着他，注意力大部分落在他的手上，“想吃？” 　　风祁啧了声，一脸不屑，“给我我不要。” 　　风寂：“那正好，我也不想给你。” 　　正说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下。 　　风寂拿起一看，姜疏予发过来的一条短信，问他有时间吗？ 　　他拿了一瓣橘子，递到风祁唇边，“啊。” 　　“……”风祁张嘴，咬到了嘴里，“都说了，不想吃。” 　　风寂没管他口嫌体直的行为表现，问他：“你什么时候睡？” 　　风祁这次没说话，慢悠悠地把橘子咽了下去，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不明，“怎么？又有约会？” 　　“都说了不是约会，”风寂有些无奈，莫名觉得风大少有点粘他，但现在人是病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不要请护士，不粘他能粘谁。 　　风祁神情十分平静，“是不是约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轻轻抬了下眉眼，矜贵而优雅地点了一份甜品，“我要西点坊的一份现做沙架蛋糕。” 　　风寂：“你看我理你吗。” 　　风祁：“你这不是理了？” 　　风寂无语，转身出去，“我找个护士过来看着，你要男的还是女的？” 　　风祁低哼一声，“不要，我睡了。” 　　风寂回头的时候，这人已经闭上了眼，一副十分不想再理人的模样。 　　他出门，刚准备关门的时候，偏头一看，姜疏予正朝这边走来，手里拎着一个精美漂亮的蛋糕盒。 　　他的目光，落在了蛋糕盒上。 　　两分钟后。 　　姜疏予看着风寂从病房里出来，关上了门，“……我是做给你吃的。” 　　风寂一怔，“你自己做的？” 　　“你不是说想吃甜的，我看着教程做的，应该挺甜，加了不少巧克力。” 　　风寂没想到他随口一说，这人还真拿了个蛋糕过来。 　　姜疏予低眸看着他，突然上前，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有些暗哑，“让我抱一下。” 　　风寂推他，“大庭广众。” 　　姜疏予偏过头，唇瓣在这人白皙干净的脖颈上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下，声音又低又轻，慢条斯理的，“大庭广众怎么了？” 　　风寂被他蹭得有点痒，“会教坏小朋友。” 　　姜疏予低笑了声，松开他，拉着他转身就走，“那就去个不大庭广众的地方。” 第26章 　　他们刚走到电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就是这几天电话联系过风祁的他朋友，周洲，也是之前在家门口见到的那个醉酒的误以为开房的。 　　这人怀里抱着大捧的鲜花，手里还拎着个果篮，一看就是来探望病人的标配。 　　在电梯门口看到风寂的时候，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风老弟好~” 　　显然是认识风寂，不过在风大少的这些朋友里，但凡是跟他关系亲密的，没有不认识风寂的，甚至有些老远都能喊出名字，态度一个比一个和蔼可亲，一口一个老弟。 　　虽然，风寂一个都叫不出名字。 　　他看了看这人，这几天过来看病的风大少的朋友里，就数这个最正常，之前来的，送什么的都有，什么游戏机保养品化妆品也就算了，还有一个甚至送了只宠物，一只话很多并且极度自恋的白羽鹦鹉，声称整个房间就属它最美，其他都是渣渣，也不知是被谁带出来的，嘴炮技能满点，经常能怼得人哑口无言，风大少格外嫌弃，并且明确表示，这只鸟，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养病心情。 　　接着，那只鹦鹉就被风妈妈打包带回家了，声称如果送不出去，就送进厨房，给她大儿子报仇。 　　“你哥的病房在哪？”周洲问。 　　“我带你过去吧，”风寂看向身侧的姜疏予，“要不，你先下去？”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吧。” 　　虽然探病来得晚，但也没什么影响，只要病人没睡。 　　人闭着眼，没什么动静，风寂喊了两声，不耐烦地睁开了眼，“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周洲抱着大捧的花上前，人笑得也跟花儿似的，凑上前，占据了他眼前的大部分视野，并且语气非常兴奋，“你最善良的兄弟过来看你了！” 　　风祁被他这大男人与娇花的搭配组合一激，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看不清也挺好，至少不会直接被闪瞎，他十分冷漠地回了一个字，“哦。” 　　就差没摆出嫌弃脸了。 　　周洲根本不会被他的冷漠所打败，把花束放在一旁，坐在了床边，开始嘘寒问暖，“怎么样，医院的饭好吃吗？网快不快？安不安全？有没有妹子来看你？” 　　后面的风寂：……这是真朋友。 　　一般朋友来探病的时候，都是有话要说，他不好在场，于是往外走，留给人家独处的空间。 　　见人走了，周洲瞎扯了两句，开始了正题，“我这几天查了又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风祁：“嗯？” 　　“完全是你的情债，”周洲啧啧道，一脸感慨，“那小子没有被谁指使过，之前也没接触过什么人，就是因为对你爱而不得，所以铤而走险，在你喝的水里下药，但没想到你会直接开车回去，还在半路就出了事。” 　　“说实话，要不是他慌得没法，憋不住告诉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及时找到你，把你送进医院。” 　　风祁冷笑，“合着我还得感谢他？” 　　“这倒不是，”周洲唇边挂着笑，“把你弄成这样，险些没了命，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不过，我一直在找人监视着那小子，”他把声音压了压，“发现那小子最近在搜集你弟的资料，该不会是听说了什么……” 　　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还好，都以为风祁喜欢女人，甚至喜欢的女神类型都非常专一，而他们内部圈子里，则一直有一个传言。 　　这个传言与风家的这个家族传统有关，自古兄弟情深，姐妹怜爱，听说每一代都逃脱不了这个宿命，而到了风祁和风寂这里。 　　从小到大，只有风寂有事，风祁在外不管有事没事，都得回家，比起父母，看起来他这个哥哥好像要更重要些，而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确实比一般兄弟要更亲密。 　　一直到现在，虽然风祁口口声声要找女朋友，但他哪个好友都不信，有他弟在，女朋友？呵，不可能。 　　他们有时候甚至还会开玩笑，猜风祁会不会等他弟长大成年，当然这种玩笑肯定不会到正主面前说。要知道风祁以前对这种传言还无所谓，后来听厌了，谁再乱说，直接翻脸。 　　人风大少的脾气可不是好招惹的。 　　风祁神色很淡，吐出几个冷酷无情的字，“让他消失。” 　　周洲问：“怎么个消失？国内国外？还是……” 　　风祁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OK，”周洲打了个响指，“包在我身上。” 　　…… 　　风寂走出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时不时有人经过，姜疏予没有跟着他们进去，而是在墙上靠着，他今天穿的白T加浅蓝色牛仔裤，非常简单常见的搭配，整个人显得高挑又清爽，一双大长腿笔直修长。 　　单是在这懒懒地站着，都能够直接被拍上杂志封面了。 　　见风寂从里面出来，姜疏予侧脸看了过来，目光在人脸上落了一下。 　　“我最近听了一首歌，要不要听？” 　　风寂走到他旁边，“行。” 　　姜疏予把手机拿了出来，耳机递给他，见人插上了耳机，开始给他播放歌曲。 　　是一首纯音乐。 　　主小提琴。 　　风寂听了一会，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也确实好听，音拍节奏都非常好，就像是在述说着一个人心里那些汹涌如潮般的感情。 　　大概只能听出这些，其他的，具体是什么情感，勉强猜测是爱情？ 　　他往后靠了靠，靠在了墙上。 　　其实他搞不懂爱情，感觉就像是一本书，他进入到游戏世界里会收到的所谓剧本，里面如果爱情是主线，那么就是相识相知相恋到告白在一起的过程。 　　他曾经围观过一场爱情，从头到尾，所有的经过，每一幕都在场，直到最后一刻，男女主角喜极而泣，相拥接吻的那一刻。 　　剧本结束，他按下了退出游戏的按键，平静地退出了游戏世界。 　　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戏，仅此而已。 　　这时他的手被碰了下，姜疏予握着他的左手，摊开，指尖落在他的手心上，开始写字。 　　痒痒的，风寂的手稍微收了下，又摊开，任他写着。 　　他写得很慢。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 　　怎、么、样 　　“还行，”风寂没有摘下耳机，看着他写字。 　　知、道、歌、名、吗 　　“不知道，是什么？” 　　猜 　　风寂笑了下，“我才不猜，你把手机给我。” 　　不、给 　　风寂挑眉，“不给就不猜。” 　　笨 　　风寂伸手，抓住了他的那只手，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手心里写。 　　你、才、笨！ 　　玩这么幼稚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他笨。 　　姜疏予笑了声，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醒、来、了 　　他顿了顿，继续写。 　　不、要、逃、离、我 　　如果有一天我醒来了，不要逃离我？ 　　风寂第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思索了下，“什么意思？你现在是沉睡状态？” 　　姜疏予抬手摘下了他的耳机，轻描淡写，“一句游戏台词，是不是很耳熟？” 　　风寂：“没听过。” 　　姜疏予：“你这记忆，能记住什么？” 　　风寂：“……” 　　他想了下，“会不会有一天，我把你也忘了？” 　　姜疏予顿了下，“不会。” 　　他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那万一呢，”风寂面容认真，“我觉得得提前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也应该不是主动的，如果真有那一天，你……” 　　“别太难过。” 　　姜疏予微微皱了下眉，“我要是难过了呢？” 　　风寂：“那你憋着。” 　　姜疏予：“……” 　　他抬手揉了下风寂的脑袋，把他的头发都揉乱了，才收回手，“这话你以前……” 　　这时，旁边的门被打开了，周洲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风寂打了个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拜拜。” 　　“拜拜~” 　　风寂看着那人走远，问姜疏予，“进去坐坐？” 　　“嗯。” 　　他们进了病房，躺在床上的风祁看了过来，目光在风寂身上落了一下，转向他身后的那个人。 　　“这是谁？” 　　“姜疏予，”姜疏予先打了个招呼，“我是他朋友。” 　　风祁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开口，“男朋友？” 　　姜疏予轻轻挑了下眉，没说话。 　　风寂叹气，“都说了不是约会，哪里来的男朋友。” 　　“是不是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风祁神色非常淡然，“只是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长得人模人样，说不定内心粗鄙不堪，丑陋虚伪，就你这单纯的性子，肯定一骗一个准。” 　　风寂：“……” 　　这怎么听着根本是在含沙射影呢。 　　他回头看了看姜疏予，人已经找个椅子坐下了，神色不变，根本不为所动。 　　风祁继续说：“尤其是找男朋友，不能找那种能看不能用的，看着越好看的人，就会越渣，花言巧语，信手拈来，说不定脚踏几条船你都不知道，而且这种人一般都没什么责任心，平时爱好就是玩弄人。” 　　风寂拿一瓣橘子堵住了他的嘴，并且真心问：“吃药吗？” 　　风祁白了他一眼，“我要吃葡萄，你去其他地方洗。” 　　意思就是他要跟人单独说话，不要风寂在场。 　　“行吧，”风寂从果篮里取出葡萄，装好，问姜疏予，“你要吃什么？” 　　姜疏予走到他身旁，“不用。” 　　于是风寂就拿着葡萄，出了门，顺手把门关住了。 　　准备去附近的热水间，那里水池比较大，平时洗碗都在那，方便。 　　刚走几步，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了一眼，走廊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十分的快乐。 　　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此时在拐角处的白衣男人着迷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嘴里喃喃，“一滴，只要一滴，不管多强悍的人，都会被感染，从此成为病毒病原体。” 　　“风家小少爷，对不住了，谁让雇主的目标就是你。” 　　他走出了几步，对不远处的那个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男孩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叔叔，我不吃糖。” 　　正准备从口袋里拿糖果的白衣男人：“……” 　　他换了只手，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别精巧的小机器人，摇了摇，“想不想要这个？” 　　小男孩眼睛一亮。 　　几分钟后。 　　正在洗葡萄的风寂突然听到了一阵哭声，就在他身后，回头一看，刚刚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个小男孩不知何时已经跑到这儿了，而且由于地面上有水，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走过去，伸手把小男孩拉了起来，小男孩起身的时候抓他的手，一个微弱的刺痛感从手背上传来。 　　风寂低眸扫了一眼，小男孩手里正抓着一个模样小巧的玩具，棱角有些硬，上面还挂着一个很小的刺猬。 　　他没放在心上，“别哭了。” 　　男孩站好之后，反倒没之前那么伤心了，对他扮了个鬼脸，转身就跑了。 第27章 　　洗完了葡萄回去，刚走到病房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姜疏予站在他面前，看到他时，笑了下，“怎么这么半天都没回来。” 　　“不是有话要说，”风寂走进去，“说好了没？” 　　“没什么话要说，”姜疏予从他手里的水果盘里拿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你说是吧，风大少。” 　　床上的风祁脸色不太好，明显刚才的谈话并不愉快，“既然知道，那就从我面前消失，我不想看到你这个人。” 　　“我又不是来看你的，”姜疏予语气淡淡，根本没把风大少的敌意放在眼里，看着风寂，提议道，“你又不是专业护士，明天给你哥请个护士吧。” 　　风祁：“关你什么事。” 　　姜疏予措辞非常温和，“你觉得把你弟一个高中生，天天留在这里陪你住院，连学业进度都落下了，这样合适吗？” 　　风祁脸色更差了，“这是我家的家事，跟你这个外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了眼风寂，别过脸，“又不是我一定要他在这，去上学就去上学，谁又没拽着他。” 　　风寂把水果盘放在桌子上，“再说吧，我现在去学校也没什么事。” 　　这两天他感觉有人在暗中关注着这边，一直没露面，说不定是冲风大少来的，而且这医院里人多手杂，什么事都有可能，他在这看着也不会怎样。 　　风祁唇角上翘了下，忍不住开口，“我说了吧，又不是我主动要他留下，人家乐意的。” 　　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和得意。 　　明显是在姜疏予面前炫耀。 　　幼稚的跟小孩似的。 　　姜疏予眯了下眸，没搭理那个人，目光落在风寂的脸上，过了一会，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风寂点了下头，“路上小心。” 　　姜疏予似是叹了口气，“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哥，找个人来看一下？” 　　风祁插了一句，“不需要。” 　　然而，这边的两个人都没理他，风寂见姜疏予是真的有话要说的样子，思索了下，“那好吧，我去找个护士。” 　　姜疏予：“嗯，我跟你一起。” 　　完全被忽略的风祁：“……” 　　如果不是他现在不能起身，真的很想打人。 　　风寂去找了护士，这个医院里的有些护士基本就是闲置的，就比如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他之前跟人聊过天，人家是内心非常想做这个职业，奈何外形限制，导致在这个医院里，大部分病人都不能接待，有时候还得兼职保安。 　　所以有时候风寂让人帮忙的时候，人家都非常乐意。 　　找护士回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身体隐隐有些不对劲。 　　“先下去？”身侧的姜疏予开口。 　　“嗯，”风寂侧眸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姜疏予神色很淡，直到两人站在了电梯门口，才开口，声音平静，“只是告诉你，他快死了。” 　　风寂怔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了，里面站着几个人，看着他们，他们走了进去，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所有人都从里面出来，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风寂走出了几步，站在光洁的地板上，“你是说风祁？” 　　姜疏予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嗯了声。 　　风寂顿了下，“你要杀他？” 　　姜疏予看他的神情，皱眉，伸手牵他的手，“舍不得？” 　　他的手明明只是温热，但风寂却突然觉得被烫了一下，尤其是被碰到的地方，于是甩开了这人的手。 　　姜疏予怔了下，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他家拾一第一次甩开他的手，这么的迫不及待，丝毫不留恋。 　　为了一个外人。 　　姜疏予眸色暗沉了下来，面上却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他只是一个游戏人物。” 　　风寂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从这人碰了他一下开始，但还好，只是隐隐约约的燥热，暂时还能保持正常，他让001全面检查一下这具身体，边回面前这人的话。 　　“我知道，原因呢。” 　　姜疏予语气不咸不淡的，“你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游戏人物的生与死，一早就注定，需要我给你讲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吗？” 　　风寂微微抬头，看着他，“但是我感觉，他不是游戏人物。” 　　“那你觉得是什么。” 　　风寂沉默了下，摇了下头，“这种存在本来就很多。” 　　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即便是游戏世界。 　　“那他的死亡也是正常的，”姜疏予语气淡淡，“没有不死的生物。” 　　风寂突然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但又隐约察觉到这个人情绪不太好，“你没觉得……” 　　“他很像你吗？” 　　那种幼稚的傲娇的一面，简直跟以前的归零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 　　风寂愣了下，看着眼前这个人，眉目冰冷，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看着格外冷漠疏离，就像是，外界传闻里的归零，一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抬手可令整个审判庭为之一震的男人。 　　他心里突然有种猜想，试探着说：“如果他也是你，你依旧会杀他？” 　　姜疏予直视着他的眼睛，声色低缓，“你觉得我会容忍另一个我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你把他当作另一个我，那么，他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意思是不管是不是，只要在风寂眼里，这个人像是他哥，那就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哦，”风寂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解释了句，“我没有把他当作你。” 　　只是觉得风大少挺好玩的。 　　不过上一次，他回去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不太对劲了，浴室里明明血腥味那么浓烈，却根本没有血迹，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血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清理干净了。 　　但这些天，风大少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不对的。 　　正想着，他的手被碰到了，风寂下意识收回手，但这一次，姜疏予没有给他挣开的机会，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声音又沉又缓。 　　“你在想他，所以反感我？” 　　风寂感觉手烫得要命，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如同虫潮般爬了上来，在不断地噬咬着他，感觉比刚刚要强烈多了。 　　他皱了下眉，“我没有反感你。” 　　他收回手，却被这人紧紧地拽着，力道非常大，只得好声好气，“你先松手，我去一下洗手间。” 　　姜疏予看着他，看他皱着的眉，神色有些隐忍，就像是平时心里压着火的时候。 　　就因为一个外人，一个相处不到十几天的外人？ 　　居然现在就这么在意了？ 　　他抿了下唇，压着心里翻涌不止的狂躁情绪，压着骨子里的本能破坏欲，还有无法抑制的杀意，尽量保持平静，尽量不吓到这人。 　　“那行，你抱我一下。” 　　他没有松开风寂的手，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副你不抱我就不准备松开的姿态。 　　风寂无奈，朝他靠近了一步，忽然又意识到这时候最好不要碰人，于是摇头，“回来再——” 　　姜疏予用行动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有那么一瞬间，风寂感觉要炸了。 　　也就在这时，001终于成功上线：风风，检查出来—— 　　…… 　　停车场，白衣男人哼着小曲，感觉心情格外的愉悦，虽然说这一单干的是件缺德事，但报酬是真不低，足以抵过他平时做的五六件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缺钱了。 　　可见，找个有钱的雇主，是多么的重要~ 　　他走到自己的车旁，伸手从口袋里掏车钥匙，由于东西太多，掏出了一大把，“车钥匙……车钥匙……哎？” 　　他看着手里的这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很小的玻璃瓶，上面的封口处系了一根黑绳，意思就是非常严重，需要格外小心注意的那种。 　　三秒后。 　　“卧槽？！！”白衣男人大喊一声，“他妈这玩意怎么还在我身上？！” 　　不是应该已经被注入到那个风小少爷的身体里了吗？！！ 　　他连忙把口袋里的所有东西都翻出来，一边仔细回想，“那我到底加了什么？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直到把所有东西都翻了个遍，这人才找到一个被动过的，上面还特地写了两个小字，“情.药。” 　　男人的神情呆滞了一秒，然后竟然哭了起来，“贵得要死我自己都不舍得用的……呜呜呜……” 　　哭得老伤心了。 　　…… 　　风寂：你坏了？ 　　001：……根据检测，就是这个成分，没错的，我反复检查好几遍了，风风，你都没有感觉吗？ 　　风寂没再理它，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姜疏予，转身就走，“我去一下洗手间。” 　　“……” 　　姜疏予感觉这人躲避他的意思更明显了。 　　他看着风寂，发觉人的后颈在泛红，有些不对劲，于是跟了上去。 　　风寂到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冷水，但根本无济于事，体内的燥热更加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药的效果会越来越强烈。 　　“你怎么了？” 　　站在水池前的人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瞳上不知何时覆了一层浅雾，五官精致，素来白皙清透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薄薄的绯色，水珠顺着侧脸滑到了下巴，往下滴落。 　　原本的清冷少年感生生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诱色。 　　姜疏予脚步顿住了，他感觉他这时候不应该过去，不然，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稍微移开了下视线，“怎么回事？” 　　“没事，”风寂开口，嗓子又干又哑，他闭了闭眼，“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解决。” 　　好在现在洗手间也没什么人。 　　姜疏予沉默了下，“我帮你。” 　　他走过去，犹豫了下，伸手碰了下风寂的腰。 　　风寂顿时腰身一软，咬着牙，“……你别乱碰。” 　　“没事的，”姜疏予下意识低声安抚他，半牵半抱，准备把人带进隔间。 　　却在快要进去的时候，突然被一把大力推到门板上。 　　风寂拽着他的衣领，似是犹豫挣扎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本能的欲望，凑了过去，磕磕绊绊，非常生涩地咬住了这个人的修长脖颈。 　　姜疏予呼吸一乱，眸色顿时沉了下去，一片沉沉乌黑。 　　他没有推开风寂，任由这人在他身上乱七八糟的胡作非为。 　　伸手轻轻抱着这人，转身把人带进了狭小的隔间。 　　门关上了。 第28章 　　风寂突然睁开了眼，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场景，他现在是在……车里？ 　　轿车里亮着灯，旁边车窗是半开着的，有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带来一阵凉意。 　　外面夜色深沉，寂静无声。 　　一看就是在深夜。 　　他坐了起来，偏头一看，旁边这人正在玩手机，低垂着眉眼，神情平静，而他之前是靠在这人身上。 　　“……几点了？”风寂开口，嗓子特别沙哑，又干又涩，身体也特别虚软，浑身无力，使不上劲。 　　他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 　　“还早，”姜疏予见他醒来，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 　　风寂接过那瓶水，仰头一口气灌了半瓶，感觉喉咙舒服了点，然后缓了口气。 　　……他怎么到这儿的？之前发生了什么？ 　　记忆就像是卡带了似的，一时竟有些茫然。 　　姜疏予见他发愣，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半瓶水，省得不小心洒了，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拿过那瓶水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也就在那一瞬间，风寂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强烈感官知觉，伴随着混乱火热的记忆蜂拥而至，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所有的片段都凌乱而模糊，甚至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而身体的接触却无比真切。 　　风寂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脸都抑制不住地在发烫。 　　他差点扒了他哥的……衣服。 　　这时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姜疏予有些疑惑的语气，“……发烧了？” 　　这人说着靠近了些，那张明晃晃的俊脸也凑到了风寂面前，仔细地看他，“怎么会发烧？感冒？还是药性还没过？” 　　身体里的残存记忆还未消散，尤其是这人靠近的时候，身上的气息也随之侵袭而来，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耳畔低语仿佛未曾止消，声色里足以诱人堕落的低沉与温柔。 　　不知道的，还以为记忆里的那个人，是他的情人。 　　他的脸色迅速冷淡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推开这人，“离我远点。” 　　他觉得他现在都不能直视这个人了，本来模样就跟他哥本体不一样，不容易让人反应过来，现在又这样，估计以后他对这具身体会产生什么邪念都有可能发生。 　　可关键是，这是他哥，这是他哥，这是他哥，他对他哥产生邪念……太变态了。 　　风寂一想到这人的真实身份，整个人顿时平静了下来，打开车门，径直下了车，准备出去吹吹风，顺便把之前的事忘了。 　　这事必须得忘，要不然以后都没脸跟他哥要饭了。 　　比起身体的欲望，当然是饭重要。 　　更何况不过是一场意外，嗯。 　　“……” 　　姜疏予眼睁睁地看着风寂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就下了车，然后就走了。 　　……用完就丢。 　　他仿佛就是个不存在的工具人。 　　虽然知道他家拾一在这种方面一贯是很冷淡，但姜疏予还是有种熟悉的心塞。虽然他知道，就算是给了反应也没用，因为这种事，没过多久就会被悄无声息地掩埋在记忆的雪层之下，甚至是被遗忘，忘得干干净净，不会泛起任何水花。 　　但是。 　　姜疏予下车，看风寂朝着其他地方走，于是锁了车，跟了过去，“去哪？” 　　“随便。” 　　“别乱走了，回去休息吧。” 　　“没事。” 　　“现在是半夜。” 　　风寂脚步顿住了，皱眉，“你连这种事都管？” 　　语气有些不耐。 　　姜疏予怔了下，低着声安抚他，“你这具身体体质不行，对你消耗较大，休息一下会比较好，而且现在天黑，最好不要在外多逗留。” 　　“已经休息了。” 　　姜疏予看着他，“你在介意刚才的事？” 　　风寂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反问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关键是他先动的手，先咬的人，虽然记不太清，但貌似也把这个人非礼了个遍，他能说什么？理亏，但，态度不能虚。 　　于是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眸色也冷淡，看上去是一点都不介意之前的事。 　　姜疏予沉默片刻，“那挺好。” 　　还是一样，不会在意，不会多想，不会喜欢人。 　　仿佛是天生没有感情。 　　风寂见他沉默了下来，显然是没什么话要说，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有追究他的意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这具身体的确很虚弱，尤其是此时的状态，根本没休息好，状态依旧很糟糕。 　　于是就近原则，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在了花坛边。 　　今夜星光熠熠，夜色静谧。 　　漫天的星子铺撒在夜幕之上，乌泱泱一片。 　　这个时间点又快到凌晨，不会有人出来走动，因此这附近十分的安静，只偶尔有清风吹过，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花香。 　　风寂抬头静静地看着星空，看天上的星轨运转，忽然，一道流星划过，长长的一道，划到了天边，很快便消散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流星雨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整个夜空顿时一片绚烂，景象极为壮观华丽。 　　直到结束后，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今夜应该没有流星雨。” 　　风寂嗯了声。 　　但是他看星星的时候，总是容易遇到流星雨，时间一久，也就习以为常了。 　　姜疏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里面装着零食饮料，“想吃什么？” 　　“不想吃，”风寂撑着脑袋，感觉有些困，随口提了个话题。 　　“我最近经常想起小时候的事。” 　　他想了想，“那时候好像在吃药，吃的是什么药？” 　　姜疏予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你夜里睡不着觉，所以算是安眠药膳。” 　　他喝了口啤酒，又添了一句，“里面有几味中药，有点苦，后来加了不少蜂蜜才肯吃。” 　　想到这，姜疏予笑了下，“你那时候特别能吃糖，天天抱着蜜罐都不会觉得腻，但是糖吃多了，又开始牙疼。” 　　他又说了几句，侧过脸看身旁这人的时候，人已经趴着，脑袋搁在胳膊上，侧着头，眼睛闭着，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拾一？” 　　这人缓慢地给了个回应，“……嗯？” 　　姜疏予没再说话，看了他一会，突然想起，上一次离开的时候，他问这个人，会不会忘了他，这人说，会，骗他的时候也说会，后来，果然，再相见的时候，这人没有认出他。 　　看着他的时候，问他是谁。 　　同样是封了记忆，拾一对他的影响，总是比他预料中的要超出很多，甚至他都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控制想要靠近的欲望，而这个人，却能始终如一的无动于衷。 　　姜疏予捏着啤酒罐，仰头灌了好几口，随手把易拉罐搁在地面上，发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声响。 　　但那又能如何？ 　　他家的，拾一，病了。 　　十年前，直到现在。 　　每一次他靠近这个人，也就意味着，即将被遗忘。 　　唯一的联系，就是身为哥哥的亲属身份，好歹不会让这个人忘得那么彻底。 　　他起身，走过去，弯下腰准备将人抱起的时候，动作滞了下，这人的后颈，清瘦雪白一片，上面有着很明显的斑驳吻痕，层层叠叠，看起来极艳。 　　是之前，他忍不住留下的痕迹。 　　没轻没重的。 　　姜疏予看了他一会，伸手，轻轻地揉了下风寂柔软的黑色发丝。 　　动作很温柔。 　　…… 　　那件事没多久就在风寂的记忆里渐渐淡去了，不去刻意回想的话，基本是不会想起的。 　　而对于那晚因为意外，差点险些成了“一.夜.情”对象的人，风寂这些天并不想见他，甚至都不想搭理，尤其是发现了他后颈上的，吻痕之后。 　　简直让人根本没法开口。 　　他总不能去质问他哥为什么咬他？还是在他主动的前提下。 　　他哥说不定还会回他一句，不咬不是男人。 　　“……” 　　他还是要脸的。 　　而在这段时间里，那个给他下药，又或者是之前暗中观察的人，又消失了，这就导致风寂找不到人，以至于一时半会心情有点差。 　　对于这点，躺在病床上的风祁有着直面的感受，因为，自从他的胳膊能动弹的那一刻开始，风寂就再也没给他喂过饭。 　　虽然被别人喂饭是件让他挺不爽的事，但是，他弟这个表现，让他更加不爽。 　　不爽的风大少就一直盯着风寂。 　　玩手机的时候，盯。 　　打游戏的时候，盯。 　　吃东西的时候，盯。 　　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放过，盯。 　　风寂：“……” 　　他放下手机，“你到底想做什么？” 　　风祁正靠在床上，“没什么，就是发现你越来越不尊重你哥。” 　　风寂脸上没什么表情，“哦。” 　　“哦？”风祁有些不悦，“你哥我辛辛苦苦，含辛茹苦，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把你拉扯大，结果你就这个反应？” 　　风寂看着他，“你想怎样？” 　　风祁下巴抬了下，“先喊声哥来听听。” 　　“喊的好听点，我再考虑其他的。” 　　“……” 　　从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风寂没有开口喊过这人。 　　他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我去买杯冰水，你要什么口味？” 　　床上那人没回话。 　　他回头，青年坐在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领口有些松散，露出一小截锁骨，脸朝着这边，瞳孔竟是微微有些发散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这人在很认真地看他，想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没有办法。 　　青年很快就转过了脸，脸上迅速挂上一点不悦，扔过来两个字，“不喝。” 　　风寂站在门边，不知怎么，突然开口，“我记得我小时候需要吃药，吃的是什么药？” 　　“安眠药呗，”风祁拿起自己的手机，不假思索，“特意熬的药膳粥，里面加了很多蜂蜜，因为有几味中药，你一点苦都不吃。” 　　他说到这，心情好了很多，眉眼弯了下，“我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吃糖，后来吃到牙疼，后来还问我能不能往菜里放糖。” 　　风寂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一模一样的回答。 　　这个人真的跟他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连记忆都相同。 　　风祁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对他招了下手，“你过来。” 　　风寂走了过去，走到了床边。 　　“近点。” 　　他刚俯下.身，青年抬手，捏住了他的脸，往外扯了下，“笑一个。” 　　“……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风祁不松手，威胁式的语气，“不笑就不松手，要不喊声哥也行，喊好听点，低声软语的。” 　　他有些看不清风寂脸上的表情，于是凑近了些，想要看仔细点。 　　接着，怔了下。 　　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漆黑又剔透，内里的情绪却很隐晦，好像有话要说，却又沉默着，让人无法读懂，出乎意料的反差感。 　　睫毛很长，纤长细密，眼尾微微上挑的时候，泪痣轻点，一丝不经意间的妖孽感。 　　风祁心头一跳，一下子收回了手。 　　感觉耳廓在发烫，他转过脸，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算了，不跟你玩了。” 　　“你的眼睛，”风寂隐隐察觉这人的眼睛可能有问题。 　　风祁往后一躺，被子往上一拉，闭眼，“困了，你自己玩去。” 　　“……”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敲了下，风寂转头看了过去，门口处正站着一个男生，一身休闲服，看着温和有礼的样子。 　　居然是闵久。 　　走廊处。 　　风寂问：“你怎么来了？” 　　“路过这边，过来看看你，”闵久看着他，笑了笑，“队长，你在做游戏任务吗？” 　　“嗯，”风寂随口应了声，没有多说。 　　“队长还是这么认真，”闵久说着，脸上带着一些思索，“不过这个隐藏世界有点奇怪，进入后竟然无法离开。” 　　像这样能困住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的人的游戏世界，危险性未免有些大了，谁知道会不会是专门针对他们这种人而设的。 　　“应该是惩罚模式的限制，需要把剧情走完，剧本结束，限制就能解除了，”风寂说。 　　不过说起来，他这段时间不在学校，也没有违反什么剧情设定，因为剧情里的他，这个时候就是在医院里，原因就是家人住院了。 　　他发现，从一定意义上看，只要不在关键剧情里，不在男女主角面前，如果是一句简简单单概括的不重要剧情，对他的限制就会很低。 　　而没有提到的剧情之外的空白范围内，则差不多是完全没有限制。 　　因为这个剧本的男女主角另有其人，故事主要是围绕着男女主角发展，对配角，要求不违背剧情发展，不违反基本人设即可。 　　“这样，”闵久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队长这次的人设是同性恋？” 　　“算是吧。” 　　闵久犹豫了下，“一直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闵久神情温和地看着他，“队长喜欢男人吗？” 　　“你没可能，”一道懒散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径直打断了他们的话。 　　闵久微微皱眉，看了过去，来人倒是有些眼熟，他们学校里的那个赫赫有名的校霸，据说很厉害，不止是很多女生的喜欢对象，崇拜者也很多，他在学校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个人，完完全全就是个校园人气偶像。 　　姜疏予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衫加九分裤，宽肩窄腰大长腿，整个人看着格外的简洁利落，男神范十足，此时正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这人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才从风寂身上挪开，瞥了眼一旁的闵久，“跟我抢人？” 　　他嗓音低沉，语气漫不经心。 　　“想玩命？” 第29章 　　闵久微笑，态度温和，“同学，玩命是你们这边的说法？” 　　姜疏予挑眉，“没听清我的前提？” 　　跟我抢人？ 　　闵久脸上的笑意加深，“这位同学看来很自信。” 　　他从来没听说过他们队长跟谁有过过多瓜葛，除了那个归零，一个让整个主神世界都无法忽视的人，而这个，不过是一个被设定好的游戏人物，居然也敢说出这种话。 　　该不该说是，无知者无畏。 　　“自不自信与你无关，”姜疏予神情散漫，“只是好心提醒你。” 　　免得到时候丢了性命，拾一跟他生气。 　　风寂倒是听出了弦外之意，意思是，真会动手，与其说是在跟闵久聊天，不如说是在告诉他。 　　他会在这里动手，即便是执法队的人。 　　执法队里的人并不多，实力不低，但因为执行的任务难度同样也不低，不可能不会出现损失，而他这个队长，其中一个职责，就是需要在队里缺员的时候，填补人数。 　　从一定情况上讲，他不觉得崖能从归零手下活下来。 　　他哥素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于是风寂开口，是对姜疏予说的，“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姜疏予看着他的时候，神情自然温和了下来，闲聊似的语气，“你这几天都不回我信息。” 　　风寂确实没怎么回他，而且觉得也没聊天的必要，还不如玩游戏，“没什么聊的。” 　　姜疏予轻轻皱眉，“我确实也不怎么会跟人聊天，看来得练练。” 　　“……”这有什么好练的，风寂有时候是真搞不懂他哥的脑回路，“还有什么事？” 　　“约会。” 　　“……” 　　风寂沉默了下，刚想问你又搞什么鬼的时候，旁边的闵久也开口了，“如果是约会，风寂不防考虑一下我，我还有一些事也需要说。” 　　这话一出，姜疏予的注意力自然转到了闵久身上，面上似笑非笑，“他要是没有空，你跟我也行。” 　　“刚好，我也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 　　杀人吗。 　　风寂已经能想到之后的事了，虽然很想说没空，你们俩没事都别来烦我，但他现在不太想去招募新队员，过程繁杂，特别麻烦。 　　“我跟他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是对闵久说的。 　　闵久脸上的笑意不变，显然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们队长从来不会因自家队友而偏颇，除了队友的生与死，其他的，基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按其他队友的话来说，是个很舒服的队长。 　　因为能进入这个队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怪癖，行事风格，与自身的秘密，没有谁会希望自己被监督管理约束。 　　不过在他看来，他们队长可能有情感认知障碍，而且症状不轻，以至于在外人看来，执法队队长，风大队长，就是很冷淡无情的人。 　　虽然样貌出众到足以令不少人一见钟情的地步，然而，直到现在，也没人能摘到这朵高岭之花。 　　他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 　　“嗯。” 　　看着人身影消失，风寂转过头的时候，听到旁边这人开口，“你喜欢这一类型？” 　　“什么？” 　　姜疏予略一沉吟，“我记得之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说脾气好。” 　　脾气好，不是温柔挂的人的典型表现？ 　　但他自认，不是个温柔的人。 　　于是姜疏予神情纠结了起来，“多温柔算脾气好？” 　　风寂看了他一眼，“你又在想什么？” 　　脾气好就是随口一说。 　　姜疏予神色收敛，看着他，眼神认真专注，然后眼角略微弯了下，声音低而缓。 　　“我在想你。” 　　无论是眼神，声音，还是神态，都格外的温柔。 　　深情款款，温柔以待。 　　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而刚巧从他们身旁路过的一个女生见此情形，顿时脸都红了。 　　长得这么好看，还能这么温柔……呜呜呜，简直不敢相信。 　　而此时风寂内心：…… 　　他哥又犯病了。 　　一天不吃药都不正常。 　　有时候他都觉得他哥迟早会精神分裂症。 　　真的，花样分裂，你永远认不出哪个是真实的他，又说不定哪个都是他，一个人生生活出了多个人的精神状态，真的很神经。 　　所以他回复了一句，“吃药了吗？” 　　姜疏予很诚恳，“没吃。” 　　路过的那个女生：……偶像剧破灭了。 　　正巧这时，风妈妈过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煲，见到他们时，神色微微惊讶，“小寂，这位是？” 　　“阿姨好，”姜疏予开口，“我是风寂的朋友。” 　　风妈妈顺势打量了下他，心里不觉满意，这孩子生得好，看着也沉稳，进退有度的样子，“你是过来看小寂的吧？怎么不进去坐坐？” 　　“阿姨，是这样，我来找风寂，是因为有事需要他，所以来问他，下午有没有空，”姜疏予不紧不慢地说。 　　然后，这人非常自然并且顺利地把风寂带走了，末了还得了风妈妈的几句夸赞，说有时间去家里做客。 　　电梯里，风寂开口：“你这不是挺会聊天？” 　　姜疏予侧眸看了他一眼，“那不一样。” 　　风寂也没管是有什么不一样，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从上一个游戏模式，到这个惩罚模式，所有的环节都有这个人的存在，他可以怀疑，这个游戏世界实际上已经被这个人控制住了。 　　这么一想的话，这里都可以算是他哥的游戏专场。 　　而现在，风大少拥有这个人的记忆，执法队的人也牵扯进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身边的这个，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他哥，也说不定。 　　姜疏予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玩个游戏。” 　　风寂看着他，“风大少是怎么回事？” 　　“规则范围内的既定结局。” 　　“为什么是死亡？” 　　“剧情需要。” 　　“剧情不能被你更改？” 　　姜疏予笑了下，话口一转，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风寂看着他，没说话。 　　姜疏予于是伸手拉他，握着他的手腕往医院外走，“既然是游戏，就要遵行规则，不然原有设定被打破，会出现不可控的意外。” 　　“这是所有玩家都必须遵行的原则。” 　　“还有，”他侧过头，看着风寂，“你不要太在意别人。” 　　因为是游戏？ 　　“我会嫉妒。” 　　风寂面无表情地挣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又看言情小说了？” 　　姜疏予：“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给你。” 　　“什么？” 　　“剧本。” 　　说到这，风寂就想起这人上次黑他几万块钱，还分章节卖，特别的不要脸，他呵呵笑，“免费？”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风寂心想，果然，依旧不要脸，然后就听到这人慢慢悠悠的语气，“这次不要钱。” 　　“先说好，我什么都没有，”风寂打断他的话，“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 　　两人对视了一眼。 　　姜疏予唇角带笑，“那剧本还有必要给你吗？” 　　风寂也微笑，“我是不会被你黑的。” 　　姜疏予点头，理所应当，“所以我换了个方式，这次谈条件，你绝对给得起，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可能的生意。” 　　风寂：“……” 　　换就换，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每次都是，坑了他之后，还来给他讲解一番，论他如何被坑的全过程分步骤解析。 　　多气人。 　　他没有打这人，绝对是因为……打不过。 　　风寂转过头，根本不接这人的招，省得又掉坑，“中午吃什么？” 　　姜疏予笑了声。 　　好可爱。 　　风寂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姜同学，好笑吗？” 　　姜疏予本来快要止住笑了，被他这一眼看得，顿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这个人笑得眉眼弯弯，不知道多开心。 　　看，这个糟心玩意就是他哥。 　　姜疏予眼看他眼神越来越凉，连忙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道歉，“不好意思，就是觉得你很……”可爱，这个词说出去绝对会被打，于是咽了回去，换了个词，“聪明。” 　　哦……嘲讽他？ 　　行，他记住了。 　　风寂点了下头，“嗯。” 　　姜疏予见他这反应，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本来是夸人家的，但是在那种情况，笑完了之后夸人聪明，妥妥的在嘲讽人。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 　　是在一家自助烤肉餐厅。 　　风寂第一口都没吃，特意用生菜包了不少烤肉，递给对面正在翻烤肉的人，“尝尝。” 　　姜疏予有些意外，还有点受宠若惊，接了过去，“你怎么不吃？” 　　“你先尝尝口味如何。” 　　这人没防备，咬了一口。 　　“……” 　　这是放了多少芥末。 　　坐在他对面的风寂一本正经地问他，“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还不够辣？” 　　“……”姜疏予默默地咽了下去，尽量忽视嘴里的感觉，“还行。” 　　“哦，”风寂继续看着他，意思很明显，看着你吃完。 　　于是，姜疏予顶着他的目光，把那个加了加强版芥末酱料的烤肉给吃完了，神情非常正常地评价了句，“手艺还行，就是费芥末。” 　　风寂点头，“看来这任芥末不行。” 　　姜疏予：“……” 　　再行他就不行了。 　　他顿了下，诚恳地问：“我做了什么？” 　　风寂摇头，“没做什么，你很好，非常好。” 　　“……” 　　这怎么听着这么像嘲讽。 　　姜疏予起身离开，去连灌了两大杯冰水，才感觉好了些，回来的时候，认真地跟他家拾一商量，“下次能不能不要芥末，你直说，我可以不吃饭。” 　　比起芥末，他宁愿饿一顿，真的，饿一天两天也行。 　　显然，风寂也是这么想的。 　　他摇头，一口否决了，“不行，饿肚子对身体不好，这是你说的。” 　　他说着，把手里刚包好的生菜烤肉递给姜疏予，“尝一下这个。” 　　“……还是芥末？” 　　“你猜。” 第30章 　　下午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才三四点。 　　“回去做什么？”姜疏予问。 　　“没什么。” 　　就是昨晚熬夜看了个电影，现在有点困，他想回去睡觉。 　　姜疏予轻轻叹气，“总觉得你对他们，比对我还要惦记。” 　　他说到这，不动声色地问了句，“你平时想过我吗？” 　　风寂正咬着一根雪糕，随口回了一句，“我想你做什么？” 　　他哥这些天时不时都能出现在他面前，实在是没什么好想的。 　　“……”姜疏予沉默了下，“我是你哥，礼貌性的，也该想一下吧。” 　　风寂慢吞吞地点了下头，“那行，礼貌性地想一下。” 　　他停下脚步，“到了。” 　　姜疏予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风寂抬步往医院里走，走了几步，回过头，那人还站在原地，一双漆黑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看着他走远。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姜疏予见他回头，微微怔了下，走了过来，“有东西忘带了？” 　　风寂慢慢摇了下头，看着他，突然问：“你待会没事？” 　　“没事。” 　　“那，玩游戏吧。” 　　说起来很奇怪，他突然觉得，他哥一个人站在那，好像很孤独的样子。 　　但是当这个人朝他走近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快就荡然无存了，仿佛是他一时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姜疏予还是笑了下，心情很好地问他，“玩什么？” 　　“随便。” 　　“随便？要多随便？” 　　姜疏予说着伸手抱了下他。 　　风寂挣开他，“没让你随随便便抱人。” 　　姜疏予没松手，顺便不动声色地掐了下这人细细瘦瘦的腰，眼眸眯了下，语调懒洋洋的。 　　“好几天没碰你，犯病了。” 　　……这话听着怎么就怪怪的。 　　…… 　　过了几天，风寂终于回到了学校。 　　将近半个多月没去学校，班里的同学们在看到他的时候，纷纷表示了惊讶。 　　“还以为你觉得我们学校不好，准备转校呢，”苏西棠第一个开口，凑近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住院了？受伤了？” 　　“不是，”风寂看了下桌面，没有灰尘，很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擦，“家里有人住院，所以去看一下。” 　　“哦，”苏西棠撑着脑袋，“没事就好。” 　　她从桌子里掏出一袋糖，牛奶味的，抓了一把给他，“尝尝。” 　　然后是林顾，许北月，每人分了一把。 　　“不过说起来，这段时间姜哥也经常不来，我还以为他也出事了呢，”苏西棠突然想起一件事，兴致勃勃的，“你知道，你跟姜哥传绯闻了吗？” 　　风寂剥开一颗糖，摇头，“不知道，什么事？” 　　“就是你们那次在食堂的时候，被人拍到了。” 　　风寂回想了下，是他发现闵久是崖的那时候，然后姜疏予出现，直接把他拉走了？ 　　这有什么好拍的。 　　“本来姜哥在我们学校就是个校园风云人物，谁跟他牵扯在一起，都能轰动一时，引起众多关注，结果你们俩更劲爆，”苏西棠啧啧道，一脸服气地看着他。 　　风寂莫名其妙，“什么？” 　　苏西棠想起论坛里的各种讨论，以及这些天的发展趋势，一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北月你说。” 　　旁边的许北月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开了口，“具体是这样，姜同学把你拉走之后，你们俩就消失了。” 　　“嗯。” 　　“第二天，也没来。” 　　“嗯。” 　　“所以好多人都猜测是不是姜同学对你做了什么，导致你……下不了床。” 　　“……” 　　“后来又听说你去了医院，这个猜测开始半真半假，有的人不信，有的人更加信了。” 　　“……” 　　“本来这也没什么，直到几天后，有人偷拍姜同学，在他的锁骨处发现了疑似咬痕的痕迹，应该彻夜未睡，所以白天一直在睡觉，而又有人看到，那天早上姜同学是从医院回来的。” 　　“那天刚好有人跟姜同学表白，问他是不是喜欢你，姜同学没有否认。” 　　“所以，炸了。” 　　许北月非常平静并且简单地把这些天学校里的风波事态发展给概括了一下，至于具体是怎么炸的，学校论坛又差点因此瘫痪，就没说什么。 　　……祸事属性还是这么张扬。 　　风寂脸上风平浪静，“都是捕风捉影。” 　　许北月点头，“确实。” 　　“不过姜同学的人气很高，关于他的话题讨论度总是高居不下，会这样也很正常。” 　　苏西棠摸着下巴，“这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生之间，还这么有发展的，听说现在都有人磕你们俩cp。” 　　许北月语气带着一丝担忧，“可是风同学刚来，也有很多女生不喜欢他。” 　　她看了眼风寂的脸，顿了下，“不过有这张脸就没事，绝大部分女生都会满意。” 　　风寂：“……” 　　他转过身，并没有参与她们话题讨论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这也成了剧情。 　　剧情里他和姜疏予发展绯闻？ 　　原主的设定可是暗恋风大少的。 　　坐在旁边的林顾偷偷看了他一眼，像是有话要说。 　　风寂侧脸，“有事？” 　　林顾神情有那么一点尴尬，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喜欢男生？” 　　“问这做什么。” 　　“没，”林顾摇了摇头，结结巴巴，“没，没有。” 　　风寂反应过来，“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林顾愣了下，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传过来一个纸条。 　　【我感觉我以前，好像也喜欢男生。】 　　字迹有点凌乱，表示内心并不平静。 　　风寂看了两眼，男主角，男的，说他以前喜欢男生…… 　　那女主角呢？直接被炮灰掉了？ 　　还有这件事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他了？这么单纯？ 　　“那现在呢？” 　　林顾半天才给了个反应，摇了下头，“我不知道。” 　　风寂想了下，转过身，问正在聊天的苏西棠，“问你一个问题。” 　　“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苏西棠一愣，目光在前面的林顾身上落了一下，转到了她身旁的许北月身上，“我喜欢女孩子。” 　　许北月看了她一眼，唇角弯了下，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苏西棠笑了起来，凑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你当然得喜欢我啦。” 　　风寂：“……” 　　怎么去一次医院，世界又不一样了。 　　这不是言情剧吗。 　　他眼看着苏西棠伸手抱许北月，两个女生开始腻腻歪歪，秉承着非礼勿视的想法，又转了过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风寂从教室出去的时候，整个楼道上几乎都是女生，隐约还听到有人喊，来了来了，就是他。 　　然后，他走过的路。 　　一片寂静。 　　直到下了楼，去了操场，反倒没有那么多人了。 　　体育课大部分是自由活动时间，解散之后，各玩各的，风寂觉得口渴，就去奶茶店买冷饮。 　　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店员在，看到他的时候，眸光微微一亮。 　　“一杯果茶，加冰，”风寂指了指台子上招牌果茶的牌子。 　　“稍等，”店员说。 　　手法并不娴熟的开始准备果茶，同时趁风寂没关注这边的时候，往里面滴了几滴不明液体，最后加冰加封，放在台子上，微笑，“您的果茶。” 　　风寂付了钱，“谢了。” 　　他转身就走，这时突然有个人直直地撞了过来，那人戴着个面罩，还捂着脸，慌里慌张的，像是正在被人追赶，“啊，对不起！” 　　那人身上不知道什么刮了下风寂手里装果茶的小袋子，然后小袋子破了，果茶砸在了地上，杯身也破了…… 　　果茶洒了一地。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花了好些天特意伪装进来的“杀手”店员：……我的毒药。 　　上一次不小心用错了，这一次又给我洒了？！ 　　这个果茶杯就这么脆弱？ 　　你知不知道我的药有多贵？！ 　　嗷？！！进货都不知道进质量好的！！ 　　他要对进货员提出严肃批评！ 　　后面正在追人的雷主任很快经过风寂身边，还喊了句：“前面的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前面的小兔崽子远远回了一句：“雷主任，放过你，也放过我，大家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安好个屁！你给我站住！” 　　风寂没理会那已经渐渐远去的师生追赶剧，低头看了眼，他那刚刚逝去的价值高达人民币十二元的刚诞生不久的招牌果茶，默哀三秒，然后捡起袋子，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他回头看了一眼。 　　店员兄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没事的，你再买一杯，这次我绝对不嫌你贵。 　　风寂很快转过头。 　　算了，突然又不想喝了。 　　他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店员兄（尔康手）：你回来啊。 　　这次保管最大量，最好喝，我还可以不要钱！免费赠送你一杯！同学！ 　　然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好不容易才出现的那个人，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店员兄趴在台子上，呜了一声，抹了把眼泪，起身，神情重新振作了起来，为了我的钱，不能放弃！这才第二次失败，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下一次一定成功！ 　　风寂去了小卖部，拿了一瓶水，准备走的时候，肩被拍了下，“同学，没带手机，帮个忙？” 　　他回过头，姜疏予正看着他，这人穿着一身宽松的黑白运动衣，身形高大挺拔，左手腕处还多了个黑色护腕，像是刚运动过后。 　　不远处有几个人冲他招手，“姜哥我们走了。” 　　有人看到他身边的风寂，“那人谁啊？之前好像没见过。” 　　“……我靠？不会是？” 　　“不会是？” 　　“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啊？” 　　“传闻中的那个绯闻男友……吧。” 　　“这些天一直只见其闻，不知本人的那位？” 　　“没错没错。” 　　“难怪姜哥一见到人家就笑。” 　　姜疏予一眼扫过去，那几个人顿时作鸟飞兽散，“啊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走了走了，肚子饿了，赶紧去吃饭。” 　　风寂：“绯闻男友？” 　　姜疏予笑了下，朝他伸出手，“你好。” 　　“自我介绍一下，姜疏予，男，无不良嗜好。” 　　风寂面无表情，“抽烟喝酒，打架放毒，哪一样你不会？” 　　姜疏予啧了声，“忘了，咱俩太熟了。” 　　风寂转过头，轻轻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跟你扯上绯闻。” 　　在主神世界也是，他最大的新闻，就是跟这个人的绯闻，被称作是，那个不为人知的神秘恋人。 　　给出的理由只有一条：最特殊。 　　废话，他哥跟他，还不够特殊吗？ 　　还好他的身份信息是被保密的，要不然早就被曝光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掏出手机，递给姜疏予，真心实意地问：“你能安省点吗？” 　　姜疏予接过，眼里带着笑意，“等我找到对象了，就安省点。” 　　“那你什么时候找？” 　　“正在找。” 　　风寂看着他走进去，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水，“你什么时候动作这么慢，找个对象对你不难吧。” 　　只要放出话，大把的人排队等着，何愁对象。 　　姜疏予到收银台付了钱，“我觉得挺难的，他病了，我总得把他的病治好。” 　　风寂思索了下，“你爱上了一个绝症患者？” 　　姜疏予朝他走了过来，“算是吧。” 　　风寂皱眉，“真是找刺激。” 　　找对象还非要挑难度大的。 　　姜疏予抬手，手指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你当你哥是什么人。” 　　风寂抬手拍开他的手，“那你为什么喜欢人家？” 　　姜疏予神情顿了下。 　　“你想知道？” 　　风寂见他这反应，“也可以不想。” 　　姜疏予把手机递给他，“我可以免费告诉你。” 　　“？” 　　“那是一个夜晚。” 　　“……嗯？” 　　“后续故事你要付钱。” 　　“……” 　　“也不一定能听得到。”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姜疏予笑了下，“好了，不开玩笑了。” 　　“其实原因也简单。”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轻描淡写。 　　“当我突然有一天意识到，他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 　　他开始变得慌张，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一点做的不好，让这个人觉得也不过如此。 　　但他同时又觉得，他们是有可能的。 　　因为他家拾一从小到大最亲密的人，只有他。 　　然而，世界总是不是那么美好。 　　第一个玩家出现了。 　　他才发现。 　　原来他们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 第31章 　　接下来几天，风寂觉得自己就是那动物园里的猴子，在学校里走哪都有人围观，一边围观一边还自带音效，就是他就是他，没错！ 　　……没错你个鬼啊，还没错。 　　而坐在后面的苏西棠和许北月天天直播学校论坛，声称他现在火的不行，都可以出道了。 　　旁边的林顾则是一脸感慨，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而他的桌子里，时不时就会出现情书，处理得没完没了。 　　不过很快，这件事就被姜疏予给解决了。 　　他们七班老大，姜哥，南立高中大名鼎鼎的校霸，当时就倚在他的桌子旁，随手拿起一封，打开，看了一遍。 　　面上似笑非笑，“这么好的文笔怎么不来找我？” 　　他说着伸手搭了下风寂的肩，“都听好了，这是我的人。” 　　“谁下次再给他送情书，我会找那个人好好谈谈。” 　　风寂当时往后靠了靠，抬头，对上了这人的眼睛。 　　这人还对他眨了下眼睛。 　　鉴于是在帮他解决麻烦，风寂也没说什么。 　　然后，又炸了。 　　“这一次是认真的，”许北月说，又强调了一遍，“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认真。” 　　风寂神情很平静，“不管多认真，我都得回家吃饭了。” 　　许北月：“……” 　　苏西棠：“你居然对关于你的八卦新闻没有一丁点兴趣？” 　　风寂：“是的，再见。” 　　他这两天，在回家的路上，总是能看到一只小野猫，灰色的，特别小，叫声也软绵绵的，他路过的时候，会喂一些东西。 　　而这一次，当他走近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有人在了，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男人，在路边拿火腿肠喂猫，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只看到线条完美的下巴，唇角轻轻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危险感。 　　风寂看了他两眼，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男人开了口，“不认识我了？拾一。” 　　嗓音低沉磁性，带着些许懒散语调。 　　他停下了脚步，“你是。” 　　男人低笑了声，“真是让人伤心。” 　　这时风寂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刚拿出，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正拿着手机。 　　那人挂了电话，朝他走了过来。 　　风寂侧头一看，身旁这个黑衣人凭空消失了，地上的小猫正趴着睡觉。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穿着黑衣。” 　　姜疏予扫视了下此时的街道，“没有，你刚刚身边有人？” 　　风寂看了眼那只猫，睡得正安稳，“应该是错觉。” 　　“会出现错觉？”姜疏予低声重复了一句，神色收敛了下，“以前也会这样？” 　　风寂摇头，“应该不会。” 　　姜疏予没再说什么，而是看着他，“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风寂错过他，“熬夜是年轻人的专利，再说你不也玩游戏。” 　　姜疏予跟在他身后，“我的意思，你熬夜打游戏，怎么不叫我。” 　　“像我这种超神选手带你玩，不是更好。” 　　风寂立马回想起之前，他跟这人玩了一下午游戏，战绩被无情碾压，后来这人开始各种放水。 　　“跟你玩没意思。” 　　姜疏予走到他身边，“我那是玩得多，再说你后来不是也学会了吗？” 　　“嗯，”风寂点头，“学会了，自然就不用你了。” 　　“……” 　　他弟为什么总是能这么理所应当地把他当作工具人。 　　姜疏予：“最近没你的饭了。” 　　风寂：“没事，还有李阿姨。” 　　两天后，李阿姨生病了。 　　一时半会做不了饭了。 　　风寂：“……” 　　他要不要跟他哥说，收回前两天说的话。 　　总觉得有点打脸。 　　那天刚好是月考。 　　对于考试这种事，七班同学们是相当的不理解，具体不理解的，就是为什么每次考完拿成绩回家的时候，爸妈总是想打他们。 　　明明我们已经这么认真努力地把卷子填满了。 　　没有答题分，也有辛苦分吧？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班里哀嚎一片，期中考期末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有月考？？？这不是专门制造机会让父母揍他们吗？？？ 　　“同学们，嚎是不管用的，”老花站在讲台上，敲了敲讲桌，“都坐好，现在开始准备考试。” 　　考试时间过得飞快。 　　不过对于风寂来说，还是有点漫长，因为时间太长了，基本做完题后，剩下的大半时间是闲坐着的，而且他做题完全随机挑，有的写几笔，有的则是空的。 　　保持成绩在中等水平的人设。 　　最后一场考试，很多人都提前交卷离开了，接下来是周末，两天假，大家都等着收拾收拾回家。 　　风寂从教室离开的时候，侧头扫了眼，姜疏予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旁边的卷子折好搁着那，一点都没动。 　　貌似就写了个名字。 　　老师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对着他的卷子沉默地看了好一会，一脸忧郁地走了。 　　“……” 　　这样都不开除吗？ 　　校长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班里的人很快就走光了，老师的目光于是投向了最后的一根独苗苗，姜疏予姜同学。 　　特意坐到了他前面，“姜同学，醒醒。” 　　姜疏予醒了过来，坐在他对面的老师微笑地对他开口，“姜同学，如果不想老师今天心肌梗塞，或者是因为其他不明原因致死，你把这张卷子的选择题做完。” 　　姜疏予揉了下眉心，“就这？” 　　就这？？？ 　　你一道题都没做好不好？？ 　　老师微笑，点头，“是的。” 　　姜疏予拿起卷子，低眸扫了几眼，然后，“老师，没笔。” 　　“……”忍住！ 　　“你等一下，”老师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办公室，拿了支自己用的黑笔，回来递给他，“好好看题，不会的就空着，不要瞎填，这次的考试主要目的是测试你们的水平。” 　　他话音刚落，姜疏予把卷子连同笔递给了他，“好了，谢谢老师。” 　　“……” 　　扫一眼就填，不是在瞎选是什么？！ 　　心肌梗塞！ 　　完全没把老师放在眼里！！ 　　老师气鼓鼓。 　　姜疏予站了起来，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点困意，“差不多对了百分之八十，你将就着看一下。” 　　“走了。” 　　然后他就走了。 　　几分钟后。 　　对完答案的老师：……还真是百分之八十。 　　这位同学看答案了？ 　　姜疏予出了学校后，去附近的超市买菜，顺便给风寂发了条信息。 　　——待会来吃饭。 　　——你不是说，没我的饭？ 　　——嗯，我想你了。 　　风寂：“……” 　　他哥怎么最近有点……那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用收回他的话了。 　　风寂心情有点小愉悦。 　　然后打完这一场游戏，就出门去蹭他哥的饭了。 　　走路也就几分钟，他绕了一下，去了之前的那条街，这次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男人，连猫也没有出现。 　　他看了一会，转过身，走了。 　　到的时候，姜疏予正在厨房，在处理肉，风寂在旁边看了一会，“做什么？” 　　“烤箱里有一只烤鸭，”姜疏予眉眼有些倦怠，“然后炒几道菜，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先点。” 　　“我都可以，”风寂看了下他的神情，再看了下他手上干脆利落的动作，“……你注意下，别把自己的手给切了。” 　　话音未落，姜疏予的动作顿了下，抬起手，看着手指上新鲜出炉的一道口子，“嗯，切了。” 　　“……” 　　血流得还挺多，没过一会，手指都被染红了。 　　他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医药箱在客厅，你帮我拿一下创可贴。” 　　风寂去拿了创可贴回来，递给他。 　　姜疏予将手伸到他面前，“你帮我贴。” 　　风寂没说什么，帮他把创可贴贴上，“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小心了？” 　　姜疏予看着他的动作，唇角弯了下，“应该是没睡好。” 　　“怎么会没睡好？” 　　“嗯，”姜疏予顿了下，“你知道的。” 　　风寂看他，“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姜疏予轻轻叹气，神情落寞，“我有——” 　　病。 　　“好，我知道了，”为了不让这人觉得不好意思，风寂打断了他的话，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还能做饭吗？” 　　姜疏予眸里掠过一丝笑意，“要不你来？” 　　“毒死你谁负责？” 　　姜疏予笑了声，“我在旁边看着，肯定不会毒死我。” 　　风寂看了眼料理台，“那行吧。” 　　他也不是不会做饭，只是没他哥做的好吃，毕竟他哥是大厨级别。 　　剩下的时间，姜疏予都在旁边看着，给他打打下手，除了那只已经放进烤炉里的烤鸭，剩下的菜都是风寂炒的。 　　他偶尔回头的时候，旁边这人就在看他，“我让你看菜，你看我做什么？” 　　姜疏予眼角弯了下，漆黑漂亮的眼眸笑得特别好看，“你做成什么都可以。” 　　“毒药你也吃？” 　　“嗯。” 　　风寂看傻子似的看他，“你病情又加重了，都伤到脑子了。” 　　姜疏予稍微收敛了下神色，“菜要糊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风寂尝了一口，“下次还是你来吧。” 　　“我觉得挺好。” 　　“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姜疏予笑，“我很从心了。” 　　他三两下把整只烤鸭分开，盘子放到风寂面前，“趁热吃。” 　　风寂没有拒绝，真的香，不骗人。 　　外酥里嫩，肥而不腻。 　　他觉得谁把他哥娶回家真的是幸福。 　　要什么都有，除了不会生孩子。 　　吃过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风寂突然想起一件事，侧过头看旁边这人时。 　　人靠在沙发上就快要睡着了。 　　“你要是困就去睡吧。” 　　“……嗯？” 　　风寂伸手推了下他，“困就去睡。” 　　这人眼皮抬了下，看到他的时候，笑了下，然后伸手，抱了过来。 　　他抱住了风寂的腰，整个人都几乎歪在他身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低而轻，带着几分困意的懒散语调。 　　“没事，你再看一会。” 　　风寂：“你不用管我，先去睡吧。” 　　“……嗯？” 　　这一听就是快要睡着了，风寂心下无奈，准备把人扶起来，手刚放到这人腰上的时候，这人突然用力抱紧了他。 　　声音似呢喃，无意识地吐露。 　　“我想你。” 　　风寂怔了下。 　　……这是对哪个情人，说得这么深情款款，这么撩人。 　　他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打破这人的美梦。 　　姜疏予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抱一下。” 　　风寂犹豫了下，刚准备开口，这人突然低喊了声，“拾一。” 　　还是那种声色，低沉又温柔。 　　十分好听，且撩人。 　　“拾一。” 　　他又喊了一遍。 　　风寂觉得耳朵都在发热，“你喊我做什么？” 　　“抱。” 　　“……行行，抱，”风寂伸手，抱住了这人劲瘦有力的腰身，算是确定了，这人就是没睡醒，小孩子脾气都出来了。 　　他拍了拍这人的后背，“睡吧睡吧。” 　　姜疏予低笑了声，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嗯。” 第32章 　　洗完澡的时候，时间还早，风寂穿着宽松的短衣短裤，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姜疏予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往他那边看了眼，视线从那人半湿润的黑色凌乱发丝，落到了那雪白纤细的优美脖颈上。 　　那人玩得正专注，即便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不会多想。 　　为什么？ 　　因为没把他当作其他男人…… 　　风寂正玩着，感觉面前站了一个人，还没抬头，一条干毛巾扔到了他的头上，险些遮了他的视线。 　　他偏了下头，“一会就干了。” 　　姜疏予给他擦了擦，“容易感冒。” 　　风寂放下手机，抬手，“我自己来吧。” 　　姜疏予收回手，坐在了旁边，侧脸看着他，“你之前说什么？” 　　风寂的眼睛从凌乱的额发下露了出来，看着他，“剧本，给我看一下。” 　　姜疏予笑了下，“你可还没答应我的条件。” 　　风寂把毛巾拿了下来，凑近他，态度非常温和，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们这关系，提条件不显得生分吗？哥。” 　　姜疏予哎了声，笑，“多喊几声。” 　　“哥。” 　　“嗯。” 　　“剧本。” 　　姜疏予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他，并不说话。 　　风寂看了他一会，见他不为所动，显然是还没放弃坑他，“你不要逼我用强的。” 　　这人眼里的笑意加深了些，语带调侃，“你想怎么强？” 　　风寂伸手，动作迅速又漂亮地把这人按在了床上，反手锁住他的胳膊，膝盖抵住他的后背，“就这么强。” 　　姜疏予压根没挣扎反抗，顺着他的动作躺在了床上，懒懒地喊了句，“家暴啊。” 　　“……你能不能别总乱用词？” 　　“家里的暴力，简称家暴，不合适吗？” 　　风寂无语，并不想跟这个人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就让我看一眼。” 　　他松开手，俯下.身凑到这人耳旁，拉长调子，又喊了声，“哥。” 　　凑得太近，姜疏予几乎都感受到了这人的吐息，热热的，痒痒的，他喉结滚了下，伸手，趁风寂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时候，一把把人拽了下来，一个利落地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干嘛？” 　　姜疏予低眸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哥重要还是剧本重要？” 　　……又来了。 　　风寂叹气，“你重要你重要，行了吧。” 　　“太敷衍。” 　　风寂整顿神情，然后，反应过来此时的姿态是多么的不对劲，根本不是讨论这种话题该有的姿势，“你给我起开。”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起身，扔下一句话，“你剧本没了。” 　　风寂坐了起来，跟着回了一句，“你弟没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 　　姜疏予略微不悦，“你就为了一个剧本？” 　　风寂拿起手机，退了游戏，“你弟只有一个，剧本可以有很多个，你选吧。” 　　姜疏予：“……” 　　他家拾一简直让人没法。 　　他叹了口气，“算了，谁让我只有你这一个弟，我不宠谁宠。” 　　风寂抬头，给他回了一个笑。 　　“我赞同你的选择。” 　　剧本被拿过来了，依旧是一本书，上面的封面是空白的，没有名字。 　　他往后翻了下，后面的大部分居然也是空白的，纸页一个标题符号都没有，只有前面，小部分，写着字。 　　他看了下最新剧情，是刚刚才发生的，月考。 　　风寂抬头，“这剧本是进行时的？” 　　“嗯，”姜疏予手里也拿了一本书，“发生了什么，上面才会出现什么，没有人知道之后的事。” 　　“但你之前就知道。” 　　姜疏予哦了声，轻描淡写，“前三章例外。” 　　风寂看着他，“你觉得我信吗？” 　　进行时的剧本也就意味着，剧情可以更改，但是之前只要违反设定剧情，时间就会回溯，甚至频繁回溯，这一点来看，完全相悖。 　　“你还记得你之前回溯了多少次？”姜疏予问。 　　“不到十次。” 　　“在那之后，出现了什么？” 　　风寂思索了下，“……崖？” 　　“没错，”姜疏予说，“隐藏世界与其他世界最大的不同，是这里更特殊，甚至系统会无法控制，所以玩家能刷到的概率会极低。” 　　“在这里，会有很多的不常理出现，比如，剧本的自动更改，剧情人物的觉醒，多个剧本的覆盖相连，游戏机制的随机变更，还会有可能性地主动吸引外面的玩家进来。” 　　“然后？” 　　“多半是吞噬，”姜疏予略一思索，“越特殊，对这个世界的引诱力也就越大。” 　　“就比如你。” 　　风寂神情淡淡，“为什么我觉得你又习惯性地吓我。” 　　“……” 　　拾一总是这么聪明，都不好玩了。 　　风寂拿着剧本，“所以这剧本是怎么回事？” 　　“自动变成这样。” 　　风寂翻着剧本，没说话，这人说的是有一定道理，之前确实有玩家进入，至今没有出去，还活着的可能性并不高。 　　一个随机生成的剧本，之前把所有的设定都定好，让所有人按照设定规定范围里进行？没了剧情，之后的可变性就太大了，而且这种情况，一般会出现在……淘汰制里。 　　淘汰制：每一个玩家提前规定好身份设定，之后在一定范围内活动，谁的剧情更精彩，剧本上生出的关于那个人的比重会更高，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担当男女主角，也没有绝对的优势，因为配角随时都有可能抢走主角的风头。 　　这种游戏机制相当受一部分玩家的喜好，没有绝对的剧情，也就没有绝对的限制，胜者为王，比拼厮杀非常激烈，往往从一开始就会有人利用身份之便，剔除掉其他玩家。 　　而玩家的淘汰，就是死亡。 　　胜者获得奖励，以及从失败者身上扣除的积分，等于是相互博弈。 　　不过他们这个世界里，加上姜疏予，也就三个……等等，还有之前的玩家。 　　风寂觉得他得跳出去再想想，“之前是随机模式？” 　　一点限制都没有，从来不规定主配角的走向，但剧本都是完整的。 　　“嗯。” 　　“然后是惩罚模式？” 　　漫展模式，每一个剧情都需要完整走过，限制最严格，玩家需要把自己当作工具人，演好每一场戏，才能过关，在此过程不能脱离这里，名副其实的惩罚模式。 　　“为什么会进入惩罚模式？”风寂问。 　　姜疏予看着他，笑了下，“你猜。” 　　“你想要我留在这里，”风寂说，“这个模式最合适。” 　　这他没什么想法，他哥想找他玩游戏，多正常的事。他就没见过他哥不闹腾的时候。 　　风寂是这么想的。 　　但其实是……他哥本来就没准备什么惩罚模式，只是因为意外吻了他，本就处于紊乱状态的记忆彻底恢复，接着……力量失控，游戏机制瞬间崩溃，需要重组，才用了这个模式。 　　所以风寂第一次游戏失败，完全是因为他哥力量失控。而这个惩罚模式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进无出，无论是什么人。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回溯次数太多，剧情无法支撑？”风寂扬了扬剧本。 　　姜疏予见他一定要刨根问底，“是玩家的数量达到了一定程度，惩罚模式如果再进行，随时会崩溃，游戏机制自动变更，采用了淘汰制。” 　　“玩家数量？” 　　“八人为底。” 　　也就是，现在至少有八个玩家在这里，除了一个主动在他面前出现并表露身份的崖，还有另外五人。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他哥玩游戏怎么可能只单单找一个人，在剧情还有限制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可玩性。之前的随机模式，与惩罚模式，有可能就是准备工作。 　　姜疏予：“你觉得我之后要做什么？” 　　风寂：“你不是说了，会动手。” 　　这里是特殊世界，能够轻而易举地困住特殊人员，那如果是在这里死了，说不定就是真的死了。他哥的仇家不少，一个个引进来，全做掉。 　　风寂觉得这个可以有。 　　姜疏予看了他一会，“你没觉得我的目的是你吗？” 　　“我？” 　　他哥……难道要杀他？ 　　“如果要动手，我本人为何要出现？” 　　也是，明目张胆的，确实容易引起怀疑与针对了。尤其是在淘汰制里。 　　风寂：“所以你要做什么？” 　　姜疏予叹气，“我们睡觉好不好？” 　　他觉得他家拾一做执法队队长做时间长了，思维总是围绕着理性层次分析，从来不往感情方向上偏。 　　他下床去关了灯，回来的时候，见风寂还坐在那，过去拉着人往床上躺，“乖，睡觉。” 　　风寂拿开他的手，“是你一开始就不正常，只有你有剧本，知道模式的变更，甚至连出现多少个玩家都一清二楚。” 　　“这一盘棋就是你下的，你在引这些人进来。” 　　“嗯，”姜疏予朝他靠近，手顺着人的后背，落到了后腰上，不动声色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风寂没意识到他的动作，继续说：“你说你的目的是我，但我就在这里。” 　　所以这个理由很不成立。 　　他非常怀疑他哥就是逗他玩，因为平时也总是会说这种话。 　　姜疏予轻轻笑了下，“还有呢？” 　　“还有，”风寂顿了顿，语气严肃了起来，“你失踪了很长时间，具体做了什么，以及审判庭为什么要杀你。” 　　依照归零的影响力，审判庭本不会轻易得罪，就像是上次，也只是轻拿轻放，不会动手，但这次，却下了最高级别的通杀令。 　　显然是做了让审判庭根本无法忍受的事。 　　事态非常严重，却又不能轻易透露，所以就连他都不知道。 　　他一时半会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 　　因为他哥有时候就是个疯子。 　　别看平时正正经经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疏予抬手捧着他的脸，声音低低，“所以你要杀我吗？” 　　风寂：“这对你没什么关系——” 　　他的话戛然而止了，因为面前这个人靠得太近了，一低头就要吻上的距离，而又因为在黑暗中，这种感觉格外的清晰。 　　他感觉他哥要吻他。 　　就看他的回答如何。 　　风寂顿时话口一转，“当然不可能，你可是我哥。” 　　姜疏予笑了声，声音里透着几分愉悦，将人彻底抱在怀里，“嗯，我知道。” 　　……明明是威胁。 　　居然还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威胁，越来越没下限了。 　　风寂心里吐槽。 　　姜疏予轻轻拍了下他的背，“我听到你在心里骂我了。” 　　风寂脸不红，心不跳，“你听错了，我明明是在夸你。” 　　“哦？夸我什么？” 　　风寂想了下，挑了个不违心的方面，他伸手摸了把这人的腹肌，“这腹肌真漂亮。” 　　“……”姜疏予声音低低，有些意味不明，“是吗。” 　　“嗯。” 　　风寂感觉气氛开始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你都不热吗。” 　　他挣开了这人，坐了起来，“我要吃冰沙。” 　　黑暗中这人低沉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好。” 　　一时半会冰沙是做不成的，所以先做了个水果沙拉，上面淋了冷冻的酸奶。 　　风寂捧着碗坐在那吃的时候，剧本摊在腿上，旁边姜疏予悠闲地看着杂志，坐姿懒散，几分随意。 　　他吃了两口，把碗递给这人，“诺。” 　　姜疏予随手地翻了一页，突然提了一句，“风祁在医院的时候，都是你喂他吃饭？” 　　“……” 　　不用说了，他懂。 　　风寂非常无奈，拿叉子叉了一块苹果，递到这人唇边，喂小孩似的，“啊。” 　　姜疏予张嘴。 　　“好吃吗？” 　　姜疏予眼角弯了下，“好吃。” 　　风寂：“你没觉得待会酸奶会滴到你身上吗？” 　　姜疏予轻轻皱眉，“你连这都不肯。” 　　“……”行行。 　　他不想跟他哥计较这种小事，免得待会又没他的饭了。 　　接下来喂的时候，尽量避免酸奶滴了出去，免得换衣服，滴倒是没滴出去，就是沾在了这人的唇角。 　　风寂看了一眼，没忍住，顺势用手指给人擦了一下，刚准备收回手的时候，被这人握住了。 　　姜疏予握着他的那只手，递到唇边，含住了他的手指。 　　动作非常自然，神情正常。 　　风寂甚至感受到了这人湿热的舌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下。 　　一阵突如其来的酥麻感如同电流般窜了过来。 　　“……” 　　他收回手，看着这人依旧平淡的神情，神色略微纠结，“你……不需要这么节省。” 　　姜疏予眉眼轻抬，看了他一眼，“我还得养你，怎么能不节省？” 　　风寂：“我现在又不需要你养。” 　　姜疏予轻轻皱眉，“长大了，就不要哥哥了。” 　　“……” 　　行行。 第33章 　　风寂第二次看到那个黑衣男人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下午。 　　还是那条街，那只小猫，这次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戴着帽子，依旧看不清面容，神秘，危险，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是个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走了过去，看着男人正在喂小鱼干，很有耐心的样子。 　　“我记得你想养一只猫，”男人开口。 　　风寂的脚步停了下来，“嗯。” 　　“想好名字了吗？” 　　“一只。” 　　男人唇角勾了下，“很像你的风格。” 　　“名字很难想。” 　　“下次你可以问我。” 　　风寂看着他，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为什么会出现？” 　　“这得问你自己。” 　　……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风寂的手，“拾一？” 　　风寂回过头，“嗯？” 　　姜疏予眉头轻皱，靠近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什么？ 　　风寂看了看此时的街道，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那只小猫，正趴在路边睡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路面上很干净，天气有点闷热，没有一丝风，让人无端觉得烦闷。 　　他摇头，“没什么。” 　　又是幻觉。 　　姜疏予握着他的手的力道加大，声音平静地问：“你刚刚看到了谁？” 　　“一个男人。” 　　“嗯。” 　　风寂仔细回想，“有点熟悉的感觉。” 　　姜疏予看他神情，难得有几分茫然，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半开玩笑地说：“得想我，不然我要吃醋了。” 　　他站得近，风寂的目光顺势落在了他的脸上，看着这人过分干净英气的脸，是与刚才那个男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慢慢眨了下眼睛，“哦，那你去买瓶醋。” 　　姜疏予看了看他，点头，“那行，去买醋。” 　　接着风寂就被他拽进了超市，就在附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这个点过来逛超市的人很少，所以超市里并没有什么人。 　　在经过一个冷冻柜的时候，看到里面成袋包装的饺子汤圆，风寂停下了脚步，“哥，我给你的醋找到了个好搭档。” 　　前面的姜疏予回头，“嗯？” 　　然后他看到了那一袋袋饺子，“……晚上吃饺子？” 　　风寂连连点头。 　　姜疏予见他这样，笑了下，嘴里却故意说：“可是我不想吃饺子。” 　　风寂：“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又没拦你。” 　　风寂非常有作为蹭饭的人的自觉，“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姜疏予点头，突然说：“想吃巧克力。” 　　“巧克力？”风寂莫名，不是在讨论晚饭吗，“想吃巧克力就去拿啊。” 　　“你去帮我拿一盒。” 　　过去的路上，与一个女生擦肩而过，是一个长得足以令人惊艳的女生，高马尾，短裙，经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同学，又见面了。” 　　风寂看了她一眼，“你是那个，男的？” 　　游乐场里的那个说他有血光之灾的。 　　女生笑了声，语气微微埋怨，带着点撒娇口吻，“为什么总说我是男的，我不像是女孩子吗？” 　　风寂瞥了眼她的脸，“你这张脸不适合撒娇，别崩了人设。” 　　“……” 　　女生朝他靠近，低着声，“那边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风寂见她靠得太近，索性转身就走，懒得理她。 　　他去拿了一盒巧克力，回来的时候，那女生就站在姜疏予身旁，言笑晏晏，看到他的时候还对他眨了下眼睛。 　　“花刺岚，叫我阿岚就行。” 　　女生这次朝他伸手，唇角弯了下，几分戏谑，“还有，大概也许，会是姜同学的未婚妻。” 　　风寂轻轻挑了下眉，“嫂子？” 　　他哥给他找了个男嫂子？ 　　这剧情发展，神奇。 　　旁边的姜疏予：“……” 　　有史以来最心塞。 　　他脸色冷了下来，随便找个理由，把乱说话的花刺岚赶走了，看着风寂恍若未觉，甚至微微有些疑惑的神情，一时说不出话。 　　所以他也就没说话了。 　　姜疏予周身的低气压维持了一个下午，因为回去之后就开始剁馅和面准备包饺子，所以在风寂看来，没什么话也是很正常的。 　　直到他翻了下剧本。 　　看到了里面最新更新的内容。 　　…… 　　——想吃饺子。 　　趴在床上的男生有着一张格外清爽漂亮的脸，看着就像是漫画里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发着短信，然后轻啧了声，有些懊恼，“发错了。” 　　没等他收回这句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回过来一句。 　　——好，晚上来我家。 　　他家？姜疏予家？ 　　风寂想了想，也就几分钟的事，于是就应了下来，反正他现在就一个人，家里阿姨也生病了，没人给他做饭，去蹭校霸家的饭也不错。 　　他又玩了一会游戏，收拾了下，下楼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人校霸的身影。 　　比起平时在学校里的随意，今天这人看上去要相对正经些，看着也更加的好看，身形颀长，站在路边，显然是在等他。 　　风寂心里一时有些怪异，突然想起之前，有人对他说，姜哥好像在追你。 　　他脚步微顿，追他？算了吧。 　　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那人大步过来，捏住他的手腕，“不是要吃饺子？” 　　“我——”我那是发错了信息。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强硬地拽走了，这人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既然都出来了，再回去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害怕我？” 　　风寂：“……” 　　他怎么感觉跟这个人越来越纠葛。 　　“你会做水饺吗？” 　　“会。” 　　去了附近的超市。 　　在超市里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自称是姜疏予的未婚妻。 　　风寂脸上没什么波澜，心里只有一句话。 　　挺会玩。 　　有未婚妻还出来撩别人，不过一想到，他也不喜欢这人，暗恋的人是个没可能的。 　　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本想解释一下，却见人根本没什么反应，甚至还喊了声嫂子，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接下来姜校霸一句话都没说了。 　　…… 　　风寂合上了剧本，剧情圆得还可以，设定也维持住了，只是没想到会出现他们俩的剧情，就连为什么会在一起吃饺子的情节都圆回来了。 　　这样的剧情算精彩？还是其他玩家都在家里睡觉，压根没什么能写的。 　　他又看了看，只有这么一小段，占幅不算大，也可能只是个前期铺垫，解释一下人物之间的关系。 　　不过，为什么是他哥追他。 　　而且就连一下午都不怎么说话的情况也对上了。 　　风寂起身过去，他哥已经开始包饺子了。 　　“哥。” 　　风寂坐在他身旁，拿起饺子皮也开始包，边包边问：“谁惹你了？” 　　姜疏予神情淡淡的，回一句，“你不用过来，自己玩去。” 　　貌似真有人惹了。 　　风寂包好了一个，放好，站了起来，“哦，那我走了。” 　　姜疏予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沉沉的，冷不丁问一句，“你希望我给你找嫂子？” 　　在想这件事？ 　　风寂坐了下来，认真地对他说：“这得看你，我是不会干涉你的选择的。” 　　“那好。” 　　姜疏予声音平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靠了过来，越来越近，偏过头，准确无误地吻上了风寂的唇。 　　温热的触感轻轻地贴在了一起。 　　一瞬间触碰的美好几乎要让他控制不住，但姜疏予没有再继续，而是松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声色低沉，一字一顿，“我喜欢的是你。” 　　每一个字都砸得风寂直发蒙。 　　还有刚刚的动作。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这个人很冷静，凝视着他，“一直都是你。” 　　风寂站了起来，“虽然我不讨厌男的，但是。” 　　他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 　　“我们没可能。” 　　他哥可能是照顾他照顾习惯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他不讨厌什么同性恋异性恋或者其他恋，但是他跟他哥，名副其实的亲兄弟，真的无法理解。 　　风寂走到门口，“我回去了。” 　　开门，关门。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因此也就没有看到那人一直在看着他，眸里妖异的红，格外的刺目，周身气息渐渐不稳，令人心惊胆战的危险气息。 　　但被死死地压制了下去。 　　姜疏予的左手开始抑制不住般地出现异样，就像是被无形的风刃伤到，道道裂缝，肌骨寸裂，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欢快地往下流淌。 　　他抬起手，眼神冷漠地看着这只手。 　　风寂出门后，一时没什么去的地方，就去了那条街，这次那个男人居然也在。 　　并没有在喂猫，而是站在路边，一副在等人的姿态。 　　他走了过去，“你在等我？” 　　“嗯，”男人开口，“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 　　男人抬头看了下天，“今天要下雨。” 　　他看了一会，声色低缓，“你忘记我的那一天，天气总是不是很好，我总是在猜测，是不是你心情不好。” 　　“这么一想，多少不是那么难过。” 　　风寂看着他，“归零？” 　　男人笑了下，半晌，才开口，“我觉得喜欢这个词太单薄，但如果你连喜欢都无法接受，我能给你什么。” 　　风寂沉默了下，“你为什么喜欢我？” 　　“需要理由吗？” 　　风寂顿了下，“不需要吗？” 　　“我是你哥，我喜欢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风寂：“你不要混淆概念。” 　　男人叹了口气，“也许是我不想你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 　　“十年了，我都在控制着没有发疯。” 　　“我想着还有可能。” 　　“我连句喜欢你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他顿了下，“拾一，你会看到我，说明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风寂：“也许是我觉得我快要忘了你，心里觉得愧疚，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你只是我心里制造出来的一个影子。” 　　他顿了顿，“对不起。” 　　男人有些无奈，突然伸手拉了下他，他说了一句话，风寂没听清。 　　刺耳的车鸣声在身侧响起，距离太近，耳朵隐隐有些嗡鸣，就在这一刹那，身体竟然无法动弹，有一只手从背后猛然推了他一下。 　　风寂昏迷过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离得很近，有个人在喊他，拾一。 　　声音有点熟悉。 　　几滴凉意落在了脸上。 　　开始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雷鸣闪电，倾盆而下，好似要把这些天憋的统统发泄出来。 　　一天后。 　　医院里。 　　风祁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冷笑了声，“不是说了，不想看到你。” 　　这人视线越过他，落在了里面的病床上，那里正躺着一个人，闭着眼，始终不曾醒来。 　　他眉头轻轻皱了下，心沉了下去。 　　还是会忘了他？ 　　风祁见他不说话，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拽住他的衣领，紧绷着脸，语气生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老实回答。” 　　“我的那些记忆，都是你的记忆？” 　　姜疏予面不改色，也懒得否认，“嗯。” 　　“你他妈——”风祁攥紧了拳，下意识要给这人一拳，却突然忍住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情绪一瞬间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真是煞费苦心。” 　　姜疏予冷淡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又或者说，这个人从头到尾在他眼里，都不算是一个活人。 　　风祁扯起唇角，“既然需要我，就给我老实点。” 　　“从现在开始，直到最后。”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 　　“我会让你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语气发狠，说完，当着这人的面，直接把门甩上了。 第34章 　　风寂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他看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医院里。 　　现在是晚上，病房里正亮着灯。 　　旁边有一个青年，五官明俊耀眼，正撑着手，眼睛微微合着，看着有些困倦的样子。 　　他动了一下，感觉身体有些僵硬，感觉睡了很久，却依旧疲累，四肢关节酸软无力，勉强撑着坐起来的时候，旁边这人突然醒了。 　　“醒了？” 　　风祁看到他醒过来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伸手按住他，“先别乱动，我去找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风寂没理他，依旧要起来。 　　风祁按住他，“都说了，先找医生检查。” 　　风寂无奈，“……去洗手间。” 　　“……好吧。” 　　他把风寂扶了起来，风寂下床的时候，低头扫了眼，“我身上没伤啊。” 　　“没伤你也躺了两天多，”风祁把他扶到洗手间，“医生说你有脑震荡的可能性，而且。” 　　他扫了眼风寂此时的脸色，特别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就你这小脸白的，说没事也没人信。” 　　风寂回想了下，“我之前，车祸？” 　　“嗯，”风祁脸色不太好，“放心，撞你的人已经处理好了。” 　　“谁撞的？” 　　“跟我们家有仇，你以后也多小心点，知道吗？” 　　“哦，”风寂已经站在马桶边，看着他，“你该出去了。” 　　“……都是男人，”风祁虽然这么说，还是松开他，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叮嘱了句，“小心点，别摔了。” 　　解决了生理需求之后，出去，很快就有医生过来检查。 　　真要说具体有什么伤，还真没有。 　　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就是莫名其妙睡了两天，检查的时候，感觉脑域波动有些奇怪。 　　“还是先天带的，”医生说，“你们家就这毛病，平时少运动，多安静地待着，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能做个宅男就做个宅男，少在外面乱晃，还有，不要随意动用能力，尤其是你，一不留神身体就会支撑不住。” 　　他重点指向风寂。 　　风寂莫名其妙，他之前做什么了？ 　　这个医生看上去跟他们家很熟，叮嘱了一番之后，又开了一系列单子，全是吃的，然后就走了。 　　“这是谁？” 　　“这是小姑父，我信不过其他医生，就叫他过来给你看看，”风祁手里拿着那张单子，凑近看了一会，“这什么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 　　正说着，那个刚离开的小姑父又回来，在门口冒个头，“我突然想起，你们可能都不认识我的字。” 　　“来，我再给你们重新写一遍。” 　　两人：“……” 　　好歹算是没什么事，风大少也就放了心，坐在床边，“昨天下午妈刚出国，听说是爸那边有事，一时半会回不了。” 　　“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行。” 　　“饿了吗？要不我去给你买饭。” 　　风寂嗯了声。 　　风祁笑了下，起身，“在这乖乖坐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走的时候，风寂看了眼青年的腿，已经好了吗，恢复速度还挺快。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奇怪，明明感觉被撞到了，却一点伤都没有，他扒开衣服看了看里面，一片光洁，连淤青都没有。 　　难道受的是内伤？ 　　而且他之前都闻到了血腥味，不是他的血？ 　　鉴于没什么伤，很快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就在第二天，风寂不想在医院里待，就提前出去透透气。 　　今天医院走廊里有很多人，看样子都是来看望一个病人，风寂在穿过人群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孩从其中一个病房里跑了出来，边跑边扭头冲后面大喊，“我才不要喝！” 　　眼看着那小孩就快要冲到风寂这边了，一只手突然拽住了风寂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拉了一下，避开了那小孩的奔跑路线。 　　那人与风寂擦肩而过。 　　风寂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一个背影，好像不认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左手上，刚刚伸过来的那只手，上面缠满了绷带，从手指节到手腕，甚至是往上到小臂，看样子是伤得很重。 　　都这样了还扶人？ 　　好人。 　　他没多想，回头就走了。 　　很快就回了家，之前风大少给他请了假，所以他一时半会也不需要去学校。 　　回到家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晚上□□点的时候才醒。 　　他下楼的时候，客厅里没人，肚子又饿，就去厨房看看，厨房里倒是有人，风大少正在切水果，旁边的盘子上放了两三个已经削好的苹果梨。 　　他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水果粥。” 　　风寂没说话了，目光落在这人的手上，上面有两道口子，像是看不太清，水果刀不小心切到了，还在隐隐渗出血。 　　“……别切了。” 　　风寂眼看着他的刀又快要切到自己的手上时，连忙伸手握住了他拿刀的那只手，“别切了。” 　　风祁有些莫名，“怎么？” 　　风寂拿下他手里的刀，“你的手都不疼吗？” 　　风祁抬手，凑近看了看，一脸无谓，“不小心碰到而已，又不算什么。” 　　“我来，”风寂抢在他之前，拿过那把刀，开始切案板上的水果，“你去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旁边这人没说话，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一个瞎子，”风祁神情保持着正常，很想风轻云淡地问，很想不去看这个人的反应，只需一个答案就走人，但他没忍住，目光死死地定在风寂的脸上，“你、你会怎样？” 　　风寂心里早有感觉，只是没想到这人会问他这个问题，“能治吗？” 　　“不能。” 　　风寂顿了下，“那我养你。” 　　一个正慢慢失去安全感的人，给他安全感就行了。 　　风祁微微发怔，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那样也不错。 　　这个人养他，他在意的这个人，没有说要放弃他。 　　他其实很介意，他所拥有的记忆，都是别人的记忆，与他毫无瓜葛的记忆，被刻意灌输而来的记忆，但有时候，在看到风寂的时候，却又突然觉得，不是那么的重要。 　　“好。” 　　“你不要忘了。” 　　“嗯。” 　　水果粥煮好了之后，一人捧着一碗，顺便又把已经凉了的饭菜热热。 　　两个人直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饭。 　　“我要看球赛，”风大少手里拿着遥控器。 　　“电影。” 　　“球赛。” 　　风寂瞥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调台啊。” 　　风大少扯唇，“你以为我不敢调？” 　　“嗯。” 　　“……” 　　五分钟后，依旧是这个电影频道。 　　风大少愤愤地夹菜，“尊老爱幼懂不懂？” 　　风寂慢悠悠地看着电影，“爱幼尊老你懂不懂？” 　　“你都说了养我。” 　　“养你不代表电视也归你管，”风寂顿了顿，把你也看不清这句话咽了下去，“对了，你平时都没事吗？不是在上学吗？” 　　“请假了。” 　　风寂点头。 　　风祁放下筷子，“我给你也请假了，接下来你的时间都归我。” 　　“你要做什么？” 　　风祁唇角略微上翘了些，笑得有点坏，看上去有些勾人，“当然是对你，做些什么。” 　　“哦。” 　　“……给点反应啊。” 　　“我好怕怕哦。” 　　……这小子。 　　风寂原本以为，他们是要出去玩，虽然医生叮嘱了，不要经常出去，但想到风大少此时的情形，眼睛好像越来越糟糕，虽然表面不显，看上去大少爷风范依旧，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尤其是没过两天，他亲眼看到这人吐血。 　　吐了很多血。 　　按照正常人的失血量，早就不行了。 　　这个人一直说没得治，也根本没准备去医院看看，虽然上次在医院里待了那么久，医院里也没有检查出什么。 　　平时还是嬉笑玩闹，两个人一玩游戏能玩到半夜，最后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这个人总是找各种理由爬他的床，什么怕黑怕蚊子怕鬼怕灯，态度是一次比一次理直气壮，理由是一次比一次怂。 　　风寂晚上都懒得管他了，任由这个人在他的床上自由的翻滚。 　　就这样过了好些天。 　　直到那天夜里，两个人坐在床上组队打游戏。 　　最近他们一直在玩，配合相当好，积分上升得特别快，很快就要打到最高段位了。 　　风寂玩着玩着就感觉一个脑袋靠了过来，靠在了他的肩上，他扫了一眼，这人的角色已经死了，“怎么了？” 　　风祁：“我想了好久，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 　　“嗯，什么？” 　　“我想喝酒。” 　　“……我又没拦着你喝酒，”风寂低着头，感觉这人毛绒绒的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还拉长调子，喊他：“你去拿。” 　　风寂放下手机，下床，出去下楼，开了一瓶红酒，又拿了一个玻璃杯。 　　回来，给他倒了一杯，“诺。” 　　青年坐在床上，抬着头看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战友，”风寂随口回了句。 　　“你对你每个战友都这么好？” 　　“嗯。” 　　风大少不开心了。 　　不跟他玩了。 　　风寂只得哄着他，“好好，我就只对你这个战友好，行了吧。” 　　“那玩个游戏。” 　　“什么？” 　　风祁把他拉到床上，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我说出一个词，你说能想到的相连的词。” 　　风寂坐在那，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有些无奈，“行吧，玩完了睡觉。” 　　“天空。” 　　“白云。” 　　“山川。” 　　“河流。” 　　“人间。” 　　“地狱。” 　　“四月。” 　　“清明。” 　　…… 　　…… 　　“喜欢。” 　　“爱。” 　　“嗯。” 　　这个人的脑袋轻轻地搁在他的肩上，声音有点轻，“不玩了，你先别回头，我有话要对你说。” 　　“就三两句，听完了睡觉。” 　　他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风寂。 　　过了一会，才开口。 　　“其实我。” 　　“有时候也会愤怒。” 　　因为，他的存在，自始至终，只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给这个人治病。 　　那个人煞费苦心，甚至不惜令他产生自我意识。 　　只是为了提高治愈的可能性。 　　从头到尾，他不过就是一味药。 　　一味精心浇灌培育而成的药。 　　拥有着那个人的私密记忆，却连人都不算。 　　“有时候，都不想理你。” 　　可是怎么办，他又舍不得。 　　人的情感真是太奇怪了，明明知道靠近这个人会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他的声音真的很低，就像是风，一吹就散了，风寂很仔细去听，才勉强听清了这个人最后一句呢喃。 　　“其实我不喜欢你……” 　　青年环在风寂腰上的手，垂了下去。 　　头轻轻地歪在风寂的肩上。 　　气息，渐渐止住了。 第35章 　　“哥？” 　　风寂轻轻地拍了下青年的脸，见人一反常态的安静，难得生出几分慌乱。 　　他低着声，带着些许请求，“你别睡了。” 　　按照以往，青年说不定会突然起身，吓他一跳，说不定再嘲笑他一番，说不定还要再跟他玩个游戏，玩到半夜，玩到昏天暗地，最后再赖在他的床上，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会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睡觉，绝对不会打扰到他。 　　而这一次，这人闭着眼，躺在床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真的绝对没有再打扰到他。 　　他的心跳停止了，呼吸也静止了。 　　永远，永远沉睡了下去。 　　后半夜的时候，坐在那的风寂突然听到了一点动静，回过头的时候，眼前一黑。 　　身子顿时软了下去。 　　姜疏予动作轻柔地抱住了他，将人扶到床上躺着，然后看向床上的另一个人。 　　风祁。 　　他伸出手，放在青年的心口上方。 　　不多时，一朵极漂亮的花从这人的身体里缓缓漂浮而出。 　　那花形状纤细罕见，花瓣呈半透明状，内蕊却是血色的。 　　一出现，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灯光骤然变暗，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却夹杂着一股奇异的清香气息，幽暗的灯光落在了唯一站立着的男生身上，鼻梁高挺，小半张侧脸如琢如磨，隐隐有几分失真的感觉。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朵花，细细打量了几眼，花开正盛，血色愈发浓郁。 　　用记忆与血灌溉而生的日尾花。 　　一种根本不存在的花种。 　　姜疏予将这朵血色日尾花，轻轻放在了风寂的心口上，然后看着这朵花渐渐消失，化作星星点点，如同细碎流光，逐渐消融在这个人体内。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忍不住伸手，抚摸这个人的脸。 　　万物皆有灵，越是特殊的世界，越是容易诞生罕有的生灵，对他来说，培育出一株能够产生自我意识的花种并不难。 　　难的是，他要“他”心甘情愿为这个人而死。 　　从喜欢上风寂的那一刻开始，就会一步步意识到，自己终有一天会消失，会因为这个人而死。 　　所以心甘情愿，并不容易。 　　…… 　　举办葬礼的那一天，天阴，没有下雨。 　　后来回到家后，开始下起了大雨，雨势不小，风寂上楼去找人的时候，在书房门口听到了风妈妈压抑的哭声。 　　“那个算命的总说小寂会出事，活不了多久，只要他哥在身边就没事，只要他哥在就没事，以他哥的命相一定能护住他，所以一直以来我对小祁都不是那么关心，那孩子有时候还会问我，问我是不是他亲妈，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走，我一直以为他会健健康康的……” 　　旁边风爸有些笨拙地安慰她。 　　风寂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见过很多死人，也亲手杀过不少人。 　　他以为他不会难过。 　　但是这一次，好像是个例外。 　　风祁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是，他亲哥。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在他身边悄无声息地离开，甚至连最后一步，都以玩游戏的方式进行。 　　这种方式听起来很像是归零的一贯玩法。 　　随性而为。 　　因为那个人好像不喜欢道别。 　　总是来去匆匆，毫无征兆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如果有一天，那人在外面真的消失了，说不定他也不会知道，说不定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收到那个人的最后一封信。 　　第一句话告诉他，他死了。 　　最后结尾再来一句，以上都是骗你的。 　　让人捉摸不透，还有点气人。 　　但是。 　　风祁真的死了。 　　就在他身边，一点一点没了呼吸。 　　这些天，他一直有一种错觉，仿佛是他亲眼看到，他小时候的哥哥，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时候还单纯，有些天真，还有些话痨，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跟他计较的天才哥哥。 　　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往后的种种，那个人都在做一件事。 　　欺天灭地，挣脱牢笼。 　　打破既有的规则。 　　风寂抬手，覆住了自己的双眼，有些不明白，自己都在想什么。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想了好久，突然想起，他哥以前，好像有一次，真的差点就死了。 　　伤势过于严重，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大量失血，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真的要抢救不回来了。 　　他赶到的时候，他哥正在等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他。 　　风寂现在依旧描述不出当时的感受，是怎样的感受，就像是被巨石压着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当时死死地盯着他哥的眼睛，只来得及说一句话，“我不准你死。” 　　一个看上去有些任性的不可能的要求。 　　他哥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无声的回应。 　　好。 　　一直以来，只要是应了他的，这个人都会做到。 　　包括那一次。 　　这个人从来没有对他食过言。 　　不管是看上去多么没可能的事。 　　风寂现在回想起，明明那时候感情那么深厚，为什么后来，他会觉得他哥可有可无，甚至就连他哥经常失踪，也觉得是个理所应当的事。 　　整整一夜，他没合眼。 　　记忆里一时能想起的片段，只有那么几个。 　　相比之下，甚至还没有他跟风祁之间的吵吵闹闹要来的多。 　　…… 　　几天后。 　　风寂回到了学校。 　　班里还是之前的模样，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由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学校，班主任先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得知了具体情况之后，也很是沉默了一会，给他泡了一杯菊花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风寂在那坐了一会，没碰茶，等到上课的时候，起身走了。 　　他进班的时候，整个班都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看着他，看他坐在了座位上。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转校生一来两个月，几乎都在缺课，同班同学能见到的次数都寥寥无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就是过来挂个名的。 　　有些人看向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空着的。 　　他们老大也是，这阵子时常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风寂规规矩矩地上了两天课，吃饭的时候都是回家吃饭，因为风妈妈现在在陪读，每天就负责给他做饭，如果不回去，又要念叨。 　　所以他现在完全是一个正常的好学生的作息。 　　而且由于是走读生，没有在住校，与班里的同学们关系也就那样，没什么交集，普普通通，勉强记住个名字。 　　没过两天，学校的运动会要开展了。 　　整个七班都沸腾了。 　　据他们自己说，这是他们班的节日。 　　为此整个班的人最近都不太安省，活跃的有些过分，弄得老花都头疼了，上火指数大大提升，在班里提了几次，让他们内部选举一个班长。 　　结果没一个要当班长，都说自己能力有限。 　　风寂在这件不了了之的事里，听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姜疏予。 　　他们七班老大。 　　一个跟他一样，经常不来上课的人。 　　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班里的体育委员最近在统计参加项目与人数，在问到风寂的时候，把单子给他看一眼，“人数有限，最好参加有把握得名次的。” 　　风寂看了看，上面的一张，内容都是些跳高跳远铅球标枪长跑什么的，都是单人项目，而下面一张，篮球赛，足球赛，团队PK赛，以及野营积分赛。 　　“团队PK赛和野营积分赛是什么？” 　　“团队PK，”体育委员嘿嘿一笑，“就是打架，是以班级为单位，对别的班提出挑战，或接受挑战的，一般来说，就是光明正大报仇的项目。” 　　“至于这个野营积分赛，是我们学校的传统，每半年会有一次，在运动会后的一个星期内，高一高二生必须参加，训练在野外的生存能力。” 　　他给风寂大概讲解了下，问他：“你觉得哪个你有把握？” 　　风寂扫视了一眼，诚恳地说：“哪个都没有，如果有电竞游戏的话，还有可能。” 　　体育委员：“……” 　　搞半天，这个还真是表里如一，弱鸡。 　　不怪他看不上风寂，实在是这人的脸，漂亮是漂亮，但看着就像是个病秧子。 　　要说是常年在家里打游戏的，还真有可能。 　　体育委员拿着单子走了，心里直嘀咕，他们老大怎么看上了这个人？难不成……是因为他们班糙汉太多，突然来一个养眼的小白脸，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风寂还不知道这人在心里嘀咕什么，看了一眼单子，就知道他们班里绝对不缺人参加运动会，甚至有些规定是因为有人数限制，有的都参加不了。 　　而女生们，这几天都在讨论到时候穿什么。 　　除了校运动会的那几天，还有之后班级团队性质的野营，班级要有统一的区别穿着，所以这几天关于这个的话题讨论特别热烈。 　　风寂坐的位置靠前，离女生们实在不远，几乎灌了一耳朵，甚至还有女生专门过来问他，你们男生喜欢穿什么？ 　　风寂当时回了什么，就回了一句，“能穿的。” 　　那个女生点头，“好有建议的想法。” 　　然后回去后，她们讨论的风格里，终于多了一个实用性。 　　坐在后面的苏西棠连连感慨，果然还是帅哥的提议有效果。 　　许北月：“其实我觉得制服挺好的，又好看。” 　　苏西棠：“不方便，万一打起来了呢。” 　　许北月：“那运动衣也太随性了吧，好多女生都不会喜欢的。” 　　苏西棠：“就拿一件统一的外套披上，简单又方便。” 　　许北月：“大部分女生都不会同意的。” 　　苏西棠：“你总是替她们说话，都不管我！” 　　许北月：“好吧，我都听你的。” 　　风寂：“……” 　　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两个女生的感情不太对劲，还有，他看了眼旁边的林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背书背到了无我境界，估计连运动会是哪天的都不知道。 　　再这样下去，估计剧情都没法走下去了。 　　不过他又不知道剧情，也没有一定要推动剧情发展的任务，所以风寂对眼下这种状况完全是听之任之，爱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照例是回家吃饭。 　　只不过这次，刚出去没多久，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一个陌生女生。 　　穿得很漂亮，披着发，看着有些乖巧。 　　脸色涨红地拦住了他。 　　“同、同学。” 　　她深呼一口气，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生，近距离地真切地看着这张脸，本来准备好的话顿时变得磕磕绊绊了起来。 　　“我、我喜欢你。” 　　“能、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风寂的目光落在了女生涨红的脸颊上，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旁边围观的人突然骚动了起来。 　　围观群众纷纷让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过来。 　　那人个高腿长，五官干净英气，十分好看。 　　神情有些懒散。 　　手松松地插在裤袋里，左手腕处缠着绷带。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眉梢轻轻挑了下。 　　“怎么，我来晚了一步？” 　　风寂看了他一眼。 　　姜疏予。 　　七班老大，南立高中校霸，兼校草。 　　疑似，跟他有绯闻？ 　　风寂一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绯闻招来的关注与议论，就觉得烦躁。 　　这人没给在场的围观群众过多看热闹的时间，直接走了过来，握住风寂的手腕，“我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就不要考虑其他人了吧。” 　　风寂挣开他的手，“我跟你有什么问题？” 　　姜疏予声音淡淡，“你想始乱终弃？” 　　在场围观群众：“！！！！！” 　　言下之意，他们南立高中的校霸真的被这个转校生给睡了，不仅占了人家的身子，现在还准备始乱终弃？！！ 第36章 　　风寂回到家的时候，想起刚才的事，还有点莫名其妙，就因为不想他找女朋友，所以当众开这种玩笑？ 　　这个校霸脑子有问题吧。 　　吃饭的时候，风妈妈见他一直没说话，便主动起了个话题，“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姓姜的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 　　刚刚两三句话抹黑他名声，让全校人都以为他跟那人有一腿，并且企图对人家始乱终弃，围观群众都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他。 　　简直不能太好。 　　“很好？”风妈妈眼睛一亮，还真是难得听她小儿子对一个朋友有这么高的评价，而且这还是头一个带到她面前见过面的，她想了想，“听那孩子说，他也是走读生？” 　　风寂思索了下，“嗯。” 　　风妈妈：“那有时间，让他过来吃个饭怎么样？” 　　她家小儿子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带回家的，就连她平时刻意打听，也没听到过哪个人的名字，从小到大都是跟他哥亲，现在，他哥突然走了。 　　小寂这些天一直都情绪低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本来转来的新学校就是个陌生环境，又是个根本不会主动交朋友的孤僻性子，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迟早憋出病来。 　　上次她见到的那个姓姜的同学感觉就不错，会说，能处事，小寂平时倒是可以多跟这样的人接触接触。 　　风妈妈眼神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 　　风寂没想到风妈妈会提这个提议，“其实我跟他不熟。” 　　也并没有想请这个绯闻对象来家里吃饭的心情。 　　风妈妈一脸不在乎，“哎呀，多来往来往不就熟了吗。” 　　她知道她家小寂的性子，根本不会主动，这样一来，怎么可能跟人家熟。不过人家都说是朋友，而不是同学，显然是把小寂当作朋友了。 　　“要不你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我发信息给他？” 　　风寂：“我上次手机丢了，号码都没了。” 　　“哦，我给忘了。” 　　风妈妈顿了下，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微微落寞，“那算了吧。” 　　“其实妈也只是想多接触一下你们年轻人。” 　　“……”风寂夹了一口菜，放入口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我晚上帮你问。” 　　他这几天经常能看到风妈妈用那种她小儿子大概快不行了的悲伤眼神看他，搞得他自己都快觉得自己大概快不行了。 　　如果吃顿饭就能解决，不算什么。 　　风妈妈：以退为进，耶。 　　她面上不显，“不会麻烦吧？要是麻烦就算了。” 　　“没事。” 　　风寂吃完饭，就去了学校。 　　一路上又迎来众多目光，到了班里，头一句问过来的话就是，“听说你要把姜哥始乱终弃？” 　　来自非常兴奋的苏西棠。 　　“真的吗？！” 　　风寂面不改色地坐到座位上，“你们八卦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就吃顿饭的功夫，这些人就已经知道了，他都怀疑这个学校的人是不是都长在了论坛里。 　　“你不知道吗，最近有一个传言说学校准备开个校内战力排行榜，就在这场运动会过后，到时候论坛会随时更新，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苏西棠大概给他说了一下，又凑了过来，眼睛里写着八卦二字，“看在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上，能不能具体讲解一下，你，是，怎么，把我们姜哥，始乱终弃的？” 　　旁边正在写作业的许北月也凑了过来，一张白净的小脸上也挂上了好奇，“能让姜同学说出这种话，你还是头一个，你到底做了什么？” 　　风寂神情正常，“我能说我什么都没做吗？” 　　苏西棠：“不会吧？” 　　许北月：“嗯……也许不能。” 　　风寂思索了下，“我真的应该没做什么。” 　　这两张脸上写满了不信，并且一同摇了下头。 　　“不可能。” 　　“不信就算了。” 　　风寂实在没什么能说什么，他要是记得，还好，关键是，他还真不记得他跟这个人有什么，不过总觉得那些绯闻过于夸大了。 　　最重要一点，他怎么可能跟别人睡了？ 　　瞎扯。 　　风寂掏出手机，进了企鹅，进了他们班的班级群，找到了姜疏予的号，添加好友。 　　五分钟后，对方同意了。 　　并且发过来一条信息。 　　——？ 　　简洁明了地表达了疑惑。 　　风寂非常直截了当。 　　——我妈请你来家里吃饭。 　　——见家长？ 　　——我还没准备好。 　　“……” 　　为什么他都有种预感这个人要说什么了。 　　——就是单纯吃顿饭。 　　——见家长之前都是这么说，我懂。 　　不等风寂回复，对方又来了条。 　　——时间？ 　　——随便。 　　——我听阿姨的。 　　风寂没再说什么，把手机放回了桌子里，没过一会，里面传来了震动声。 　　他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队长。 　　风寂思索了下，回了过去。 　　——崖？ 　　——嗯，是我，有一件事，想当面问你，有时间吗？ 　　——有。 　　晚自习结束后，风寂没有直接回去，在教学楼下等了一会，然后看到了闵久的身影。 　　“队长好，”闵久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风寂看他，“什么事？” 　　闵久笑了下，“还真是直接，可以先吃点东西吗，学校外面卖的小吃味道还不错。” 　　“走吧。” 　　他们出了校门，在附近的一条小吃街，能看到不少学生。 　　“队长应该也接到了那个黑色通缉令了吧？”闵久声音不紧不慢地问。 　　“嗯。” 　　“所以会动手吗？” 　　风寂脚步停了下来，站在一个小摊前面，对摊主说：“我要一份烤冷面。” 　　他侧过头，问旁边这人，“你要不要？” 　　闵久：“你要请我吗？” 　　风寂掏出手机，扫了码，“嗯。” 　　闵久眼睛弯了下，没再说什么，而是侧着脸看着这人，“总觉得这里会变成一个狩猎场，队长还是小心点。” 　　风寂神色不变，“玩家之间的事，不归我管。” 　　“对了，你查到了归零的踪迹？” 　　闵久摇头，“没有，不过遇到了一个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浮。” 　　“一个被审判庭和白同时抛弃掉的人，职业杀手，A级通缉犯，现在居然也进入了这个世界。” 　　闵久唇角带着笑，“他难道不知道你在这吗？” 　　风寂侧眸看了他一眼，“既然确定了，怎么不抓？” 　　闵久微微咳了一声，“实话实说吗。”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队长，你没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吗，平时根本不会露面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比如浮，比如你。” 　　风寂：“那你进来的目的是什么？看戏？” 　　闵久看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嗯，”闵久开玩笑似的语气，“因为队长的运气很好，天眷之人，找人总是会比较轻松，所以在想，待在你身边，会不会有一天能碰到归零，毕竟这可是个大任务。” 　　风寂：“你不知道我上次找了他三年？” 　　闵久神色微讶，“真的？” 　　“嗯，”风寂接过那份已经做好的烤冷面，转身就走，“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闵久跟了上去，低着声，“听说你们是亲兄弟，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审判庭那边最近也有一些风声，可能会撤销你的职位，队长就不担心吗？” 　　“怎么，他们派你来探我的口风？” 　　闵久笑，“至少我现在还是队长这边的人。” 　　风寂看了他一眼，“你去转告他们，执法队队长有权知晓通缉犯所犯下的罪行，最高等级也不例外，如果所有档案必须是保密状态，让他们把签署协议发给我，否则我有权不接受这个命令。” 　　“还有，与通缉犯是不是亲兄弟，与我是否担任执法队队长，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签署合同里也并没有规定这一条，所以不要妄想要求我的行为。” 　　“如果有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撤销职位，尽管去撤。” 　　闵久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 　　心里微微疑惑，职位也好，亲兄弟也好，竟然都无关紧要。 　　他这个队长，就没有软肋吗。 　　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风寂突然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他看着这人，“跟踪我？” 　　姜疏予笑了声，“你家就在这里，我需要跟踪吗？” 　　他靠近一步，低着声，“白天没有时间，现在好好谈谈？” 　　“谈什么？” 　　风寂感觉距离有些过近，准备往旁边避开，却被这人拉住了，轻轻地推了下，后背抵到了墙上。 　　他皱眉，“想说什么——” 　　这人逼近过来，低下头，封住了他的唇。 　　风寂眼睛微微睁大，那一瞬间，眼前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凌乱画面，而当这人的吻落到他的脖颈处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清晰强烈。 　　狭□□仄的空间，两个人，相拥，接吻，欲念如同火把，烧得人愈发口干舌燥。 　　他和这人真的、睡过？ 　　姜疏予轻轻捏了下他的腰，“在想什么？” 　　风寂好半天才回过神，偏了下脸，思索了下，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这人抬手，触摸了下他的耳根。 　　然后笑了声，几分愉悦，“害羞了？” 　　“没有的事。” 　　“嗯，”姜疏予没继续，免得惹恼他，亲了下他的眼角，带着几分安抚意味，“那我们谈谈？” 　　风寂被他这个举止弄得有点懵，虽然不反感，但是随随便便亲人算什么。 　　他没好气，“谈什么？” 　　这人轻声说：“跟我睡，不舒服吗？” 　　“……” 　　……还真是睡过。 　　风寂难得有点头疼，怪不得白天这人态度那么理所当然。 　　而且他、怎么…… 　　他咳了声，“都过去了。” 　　姜疏予抬手捏了下他的脸，慢慢悠悠的，“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确定关系？” 　　他凑了过来，咬了下风寂的耳垂，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就算是床伴关系，也该有人权吧。” 　　风寂被他弄得耳根直发痒，而且这种举动也太过了，“你能不能别总动手动脚。” 　　姜疏予抱着他的腰，“不行。” 　　“白天我都没找你，”他说到这，像是突然想起，没什么气势地低声指责他，“你总该顾及下我吧，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答应别人？” 　　这人小狗似的，在他耳畔亲昵地蹭了下，“嗯？” 　　简直跟白天截然相反的气势。 　　白天看上去就是个校霸，单是站在那，气势就能压过人，而现在，完全就是个跟恋人讨糖吃的。 　　风寂被他蹭得有些无奈，尤其是这人对待自家恋人似的亲昵态度。 　　而且姜疏予素来都知道他家拾一吃软不吃硬，几分态度最能让人无可奈何，最是让人心软，而且现在又是什么都不记得的状态，即便是对他的话有所怀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风寂说：“我没有想答应别人。” 　　姜疏予眼角弯了下，“那说好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答应别人。” 　　他捧着风寂的脸，“再让我亲一下。” 　　说着低下头，碰到了这人柔软的唇角，停顿了下，吻上了这人的唇。 　　很干净，单纯的吻。 　　气息在一点点交缠。 　　他看着风寂的眼睛，在微微发怔。 　　过了一会，姜疏予松开了他，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一些愉悦，但因为背着光，看得并不分明。 　　风寂转过脸，有些不自在，“我先走了。” 　　他刚走一步，就被这人拉住了，“……还要做什么？” 　　“烤冷面。” 　　过了一会，两人坐在路边，风寂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你快点，都十点了。” 　　姜疏予坐在他身边，夹了一块，“张嘴。” 　　风寂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姜疏予已经递到了他唇边。 　　“……”风寂张嘴，吃了下去，面无表情地问他：“你没觉得太腻歪了吗？” 　　又是亲又是抱，现在还喂饭，这是两个大男生之间该有的举动？ 　　姜疏予敛了下眸，“你不是说，让我白天不要找你吗？” 　　风寂愣了下，他还有说过这种话？ 　　姜疏予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轻声说：“因为不想被人议论。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注意到怎么被发现了，吻痕。” 　　“之后的传言就莫名其妙地传出来了。” 　　风寂：“……哦。” 　　姜疏予看向他，“但是还是有人跟你表白，我不能吃醋吗？” 　　他靠近风寂，“你只有晚上的时间是我的，甚至好些天都不来找我，你说你忙，现在呢？” 　　风寂……怎么莫名觉得他渣渣的。 　　骗身骗心，始乱终弃，占了人家的身子就不要了，还说白天不要找他他忙这种话？这不是压根不想负责想甩的意思吗。 　　这人居然还信了。 　　姜疏予看着他的眼睛，声色低缓，“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应该不是不想负责吧？” 　　风寂犹豫了下，“不是。” 　　然后他就看到这人笑了下，笑得特别好看。 　　嗯，有点心虚。 　　他之前应该确实是不想负责。 　　只不过刚刚亲吻的时候，没有反感，他觉得有点奇怪。 　　他思索了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是看中了你的身体，你也不介意？” 　　姜疏予眸里划过一丝笑意。 　　“不介意。” 　　他凑近风寂的耳畔，声音低低，“你现在要吗？” 　　“我，”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长睫，“我都可以满足你。” 第37章 　　风寂怔了下，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姜疏予坐在那，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抬手贴了下隐隐发烫的脸。 　　嗯，直接被忽视了。 　　他揉了下眉心，床伴关系应该是这样没错，因为被冷落多时，而不甘寂寞，甚至是委屈，会主动要求亲密。 　　一个转校生与校霸维持着这种地下的床伴关系，为什么？ 　　意外。 　　风寂回到家后，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刚才的事。 　　一个转校生怎么会与校霸发展这种关系？ 　　他想起那些混乱的记忆，感觉不是在正常的场所里，所以，应该是意外。 　　他怎么会同意这种关系？ 　　难道。 　　真的是看中了人家的身体？ 　　风寂想起姜疏予那副皮囊，干净，英俊又年轻，身上的气息都是清爽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神里毫无阴霾。 　　认真来说，这幅样貌没什么可挑的。 　　他闭上了眼。 　　心里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会做这种事。 　　真是无颜面对苍天。 　　…… 　　说是白天不会主动找人，还确实是，两个人一个坐在前排，一个在后排，交集几乎没有。 　　偶尔对方发过来一个游戏组队，其他的，也没有言语骚扰，看上去非常的正常。 　　就这样一天就快要过去的时候。 　　老花突然宣布了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姜疏予担任他们班班长，因为接下来的运动会，尤其是野营活动，必须需要班长的组织，七班不能一直这么松散下去。 　　在一片闹腾之下，班长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坐在后面的苏西棠戳了下他的肩。 　　风寂转过头。 　　“你知道姜哥手腕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吗？”苏西棠问。 　　“绷带？”风寂往那边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正对上那人的黑色眼睛。 　　隔着好几排座位，那人对他单眨了下眼睛。 　　风寂收回视线，“不知道。” 　　“哦，”苏西棠微微有些疑惑，“很少会看到姜哥身上有伤。” 　　她抬起左手，左右看了看，“伤到这儿，难道是打架的时候被刀划到了？” 　　许北月：“有可能，姜同学打架不喜欢带武器，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苏西棠啧啧，“听说学校最近出现了个厉害角色，到处找人比试，姜哥不会是跟他打了吧？” 　　许北月摇头，“应该还没有，从那个人的行为来看，目标应该是校内战力排行榜，到时候肯定会挑战第一名，还会让全校都知道，如果真的挑战了姜同学，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姜同学最近时常缺课，身上又带伤，现在无论是谁挑战他，都有胜之不武的嫌疑。所以姜同学现在反而是最清闲的。” 　　风寂听到这，插了一句，“学校为什么要弄个战力排行榜？” 　　他们学校虽然不正常，但平时也没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起学生之间的战火，这样一来，学生们对文化课的热情肯定会下降，平时老师的管理难度也会大大提升。 　　许北月：“听说是有人提议，学校正在考虑，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一定要实行。” 　　苏西棠觉得挺好，“这样不是可以激起我们的斗志？” 　　风寂：“之前的团队制度没有激起你们的斗志？” 　　苏西棠：“但是有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公平。” 　　风寂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再说这是学校的规定，说不定也是剧情的安排，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他转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他出院的那天，那个伸手拉他的人，看上去好像就是姜疏予，当时，整个左手都缠着绷带，好像伤得挺严重？ 　　他拿起手机看了下，那人刚刚发过来一条消息。 　　——待会一起走？ 　　风寂其实一时半会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与这个人的关系，感觉就像是个地下恋。 　　白天就是个普通同学关系，到了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又成了亲密恋人关系。 　　他觉得这种状况实在是难以形容，偏偏旁边这人适应良好，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非常有被渣的可能性。 　　一段以□□为开端的意外关系，能保持良好发展？ 　　何况风寂也不觉得自己有一定要负责任的那个心思，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找一个恋人，发展什么恋情，他的情况也不允许，相对比之下，会有一个临时床伴，反而要更正常。 　　他看了看身旁这人，正牵着他的手，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犹豫了好一会。 　　“那个，我妈说，明天中午，来家里吃饭。” 　　这话一出，顿时觉得自己更渣了，都要把人带去见家长了，居然还没有要负责的心思。 　　姜疏予嗯了声，低眸认真地看着他，“需要带什么吗？” 　　“不需要，”风寂早有感觉他要说什么，忙拒绝，“就是随随便便吃顿饭，你不要多想。” 　　“嗯，我不多想。” 　　姜疏予唇角带着笑，伸手轻轻抱了下他，“只要你开心就好。” 　　“……” 　　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容易被渣啊。 　　这种只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即便是不公开关系也无所谓，这种人，太容易被脚踏好几船了。 　　风寂一时间竟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跟这个人有关系，并且是这种关系了。 　　原来他其实本质上是个渣男。 　　碰到这种长得好看的傻子。 　　一时没忍住。 　　姜疏予问：“这周末有时间吗？” 　　风寂：“……到时候再看。” 　　姜疏予的手在他的腰上收紧了下，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里面的温热，他低着声，语气淡淡，“你都好久没碰我了。” 　　他微微低着头，鼻尖亲昵地蹭了下风寂的鼻尖，“是不喜欢我这个身体了？” 　　“……没有。” 　　“那为什么？” 　　风寂看到了这人眼里真心实意的疑惑，扯了个理由，“就是没空。” 　　姜疏予眼神专注地看着他，“那我周末等你？” 　　仿佛生怕风寂拒绝，他又添了句，“半天也行。” 　　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言辞恳切，带着期待，让人几乎难以拒绝。 　　风寂想起跟这人的这种关系，一时有点怪异，“……做什么？” 　　姜疏予轻轻笑了声，反问：“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做什么？” 　　……约.炮？ 　　姜疏予看着他的神情，眼里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敛了下眸，靠近他耳侧，“嗯，毕竟我们是这种关系，再说我也是个男人，有时候也会忍不住。” 　　他顿了顿，“半天，够吗？” 　　风寂感觉耳廓都在发烫，“……到时候再说。” 　　这个人很体贴地嗯了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风寂这次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人站在那，仿佛在一直看着他。 　　他感觉这一幕，隐约熟悉。 　　回到家的时候，才想起，忘了问他手上的伤了。 　　第二天中午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反而是风妈妈主动问了句。 　　姜疏予就坐在他身边，解释了句，“就是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一下。” 　　风妈妈连连点头，“那得小心点。”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生，态度亲切，“我就不给你夹菜了，想吃什么就多吃点。” 　　姜疏予笑了下，“阿姨的手艺特别好，今天可以大饱口福。” 　　他模样生得好，说话也不紧不慢的，即便是态度不是那么热切，反倒让人觉得这人本该如此，还多了几分真诚的感觉。 　　风妈妈：不是普通家的孩子。 　　风寂在旁边吃着饭，并没有插这两个人的话，过了一会，发现姜疏予这人挺难得，态度不卑不亢，无论是什么话题都能说上两句，还能不动声色地让风妈妈心花怒放。 　　照这种情形来看，压根没他的事。 　　直到姜疏予拿筷子给他夹了一些嫩竹笋。 　　坐在对面的风妈妈一愣，这种下意识照顾人的举动，而且还察觉到她家小寂喜欢吃什么。 　　一般的男生可没有这种心思。 　　风妈妈貌似随口问了句，“你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 　　“有，一个弟弟，”姜疏予看了眼身侧正在低头啃排骨的风寂，“跟风寂很像。” 　　风妈妈点头，原来是这样。 　　倒是风寂抬眸，瞥了他一眼，心道，你确定？那你把你弟当什么了？床上人？枕边人？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的弟弟有点危险。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去学校了。 　　风寂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到了晚上，听风妈妈念叨，以后可以经常请人家过来吃饭，反正住的也近，吃一顿饭也不算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多请几个也行。 　　他回想了下中午的谈话内容，风妈妈还算矜持，没有问太多家庭情况，大多都是个人方面，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应该就是想让他多找几个朋友。 　　他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周末，放学收拾东西的时候，风寂突然想起，他貌似忘了一件事。 　　此时班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还在座位上，不知是在做什么。 　　姜疏予担任班长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班里的纪律情况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上去，甚至这人压根没说话，班里也安安静静地上着自习。 　　这两天老花看到他们的时候，都是一脸欣慰，称他们都长大了。 　　风寂难得好奇，问了句，他们怎么会这么听话？ 　　苏西棠回答，大概是因为，姜哥把你当自己人的时候，你活在春天，百花盛开的春天，姜哥不把你当人的时候，你就不是人，比那凛冽寒冬里活在石头缝里的杂草还要凄惨，生不如死的那种。 　　林顾抖了抖。 　　许北月简单说明了下，其实不听话的，都被驯服了。 　　风寂回过神，犹豫了下，站了起来，朝后面走了过去。 　　男生穿着宽松的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清晰性感的锁骨裸露在外，耳朵里插着白色耳机，手里捏着一支黑笔，在写作业。 　　他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没有同桌。 　　风寂在空桌边站了下。 　　这人察觉到视线，侧脸看了过来，在看到风寂的时候，眸里有些惊讶。 　　他拔下了耳机，神情有一点欣喜，但又忍住了，看着非常平静地问了句，“有事？” 　　风寂把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我明天没空，要去外婆家。” 　　这人眸光暗淡了一下，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目光始终落在风寂的脸上，在认真地看着他，哪怕是失落，也没有怎么表现出来。 　　风寂本来没话了，毕竟这不是约会，他跟这人的这种关系，极有可能是约.炮，这种事暂时还是算了吧。 　　他本来想说完就走，但见这人尽力掩饰住内心失落的样子，犹豫了下，不知怎么来了句，“后天可能有空。” 　　说完愣了下。 　　……他都说了什么。 　　能不能收回啊？ 　　姜疏予神色也有一些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同意，但很快接了句，“好，那我等你。” 　　说完就看到风寂眼里的懊恼。 　　收回失败，风寂面无表情，“哦，那我走了。” 　　转身就走了。 　　姜疏予看着他的身影，透露着我居然会说错话，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简直不可思议简直有罪的懊恼情绪，他松开笔，唇角轻轻上翘了下。 　　有点忍不住。 　　还是低声笑了起来。 　　怎么能这么可爱。 第38章 　　外婆家离得并不近，车开了几个小时才到，最后停在了半山腰的别墅旁。 　　外面已经停靠了不少车，都是价值不菲的豪车，显然今天来的人不少。 　　风寂今天穿的难得正经，一套偏复古的蓝色西服，温柔又低调的风格，整个人看上去气质优雅又有绅士感。 　　比起平日里的少年感，看上去要成熟不少。 　　“你爸晚点会到，到时候会有话跟你说，”风夫人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踩着高跟鞋，挽着风寂的胳膊，偏过头抬头看自家小儿子的时候，突然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一刻的风寂看上去竟然让她有一点陌生，仿佛根本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风寂扶了下她，“最近一直在补，不可能不长。” 　　他一开口，刚才的那种若有似无的疏离感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少年气，甚至微微皱着眉，跟她讨价还价，“我明天还有事，要早点回去。” 　　风夫人拍了拍他的手，“知道你不爱在外待，等结束了就让你回去，不会拦你。” 　　应该是错觉，又或者是，她小儿子长大了，也是，这种年纪，家里又出了这种事，总是会变的。 　　风夫人一想到这，喉头难受了起来，忙压了下去，叮嘱了两句，“今天你外婆生日，其他人都可以不管，好歹跟你外婆说几句话。” 　　一进去，里面的人还真不算少，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有不少人迎了过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 　　表面上是在跟风夫人打招呼，实则注意力大多落在风寂身上，话题也总有意无意地绕到风寂身上。 　　不过都被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风夫人脸色不太好，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拉着他去了里面。 　　“是要联姻？”风寂看这架势，随口问了句。 　　风夫人脚步顿了下，“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们来插手。” 　　然而，到了外婆那，祝贺的时候，头发花白的穆老夫人，也就是他外婆，看了风寂一会，开口：“给这孩子找个人吧。” 　　“妈，”风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她本来以为是她的兄嫂擅自安排，所以这里才会来这么多外人，没想到这事居然是老婆子亲自点头的？ 　　“小祁才刚走……”风夫人说到这，实在难受，说不下去了。 　　穆老夫人看着她，目光严厉，“所以你想让我在临终前再看到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风夫人脸色煞白。 　　风寂上前一步，“不会有这种事。” 　　穆老夫人转向他，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坚定，倒不像是一个软弱无力没有能力的小辈，看了一会，脸色变缓，“都是些年轻小辈，认识认识也好，你现在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闭门不出了，知道吗。” 　　意思是他哥已经不在了。 　　风寂：“嗯。” 　　接下来没再说什么话，风夫人被留下来说话，风寂直接出去了。 　　接着他所谓的大舅妈出现，还真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各有各的特色，至于是姓李姓赵还是姓什么，风寂没怎么关注，姑娘家家的，当众也不好驳人家面子。 　　好在他大舅妈也只是牵线让人认识认识，很快就走了，风寂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他在外面随便逛了逛，然后去了花园，花园里的花开得正盛，平时修剪得也很好，空气中浮动着馥郁花香，正散步的时候，来了个电话。 　　是姜疏予。 　　风寂看了两眼，接了。 　　“还没。” 　　“外婆家，今天她生日。”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又没听课。” 　　他回了几句，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几步之遥，站着一个女生，也在打电话，离得不远，声音隐隐传了过来，“真的，就在不远处，我刚刚还看到的、” 　　她转过身，看到风寂的时候，话戛然而止了。 　　表情就像是撞见了本人。 　　本来准备走的风寂轻轻挑了下眉，手机里传来姜疏予的声音，“那你明天有空吗？” 　　“有。” 　　站在那边的女生对他勉强笑了下，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掩饰不住的慌张。 　　风寂的目光在那女生眉眼上落了一下，意外的长得非常漂亮，算是今晚他见过的女生里，最漂亮的。 　　而且眉眼有点……眼熟。 　　他突然开口：“我好像被联姻了。” 　　那边的姜疏予：“……联姻？” 　　“嗯，”风寂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挂了。” 　　姜疏予：“……” 　　操。 　　不会真领个人回来吧？ 　　“姜颜，”过来的一个女生喊了声。 　　站在这边的女生顿时松了口气，准备绕开风寂离开。 　　“你叫姜颜？”风寂突然开口。 　　“对啊，她叫姜颜，是不是很漂亮，我们这里公认的大美女呢，”其中一个女生走过来，笑着接了他的话。 　　“姜……家？”风寂回想了下，刚刚他大舅妈介绍的时候，提了几个，但并没有提到姜家。 　　几个女生对视了一眼，“是啊，姜家，出了名的，疯子家族。” 　　“听说她有一个哥哥。” 　　“好像一直在监狱里呢。” 　　风寂看了眼那女生，头一直微微垂着，下意识把自己藏在人群里，有些自卑，听到别人议论她哥哥的时候，也没有出面开口的勇气。 　　除了眉眼有那么一点像，其余，看上去跟姜疏予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到晚上，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风寂终于等到了终日忙碌不见人影的风大董事长，穿着一身手工订制的黑色西装，气势威严沉着。 　　两个人坐在车里。 　　“给你带的，”风董事长递给他一盒巧克力。 　　风寂接了过来，“给我妈带的吧。” 　　风董事长点头，“顺便给你加一盒。” 　　“有什么话要说？” 　　风董事长抬手松了松领带，“本来你哥是我定下的下一任继承人，现在看来，还是早早把公司卖了比较好。” 　　风寂打开那盒巧克力，随口道，“行啊，你卖吧。” 　　风董事长看了他一眼，“要不，你赶紧找个人生个孩子，我现在培养还来得及。”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他，“你没觉得你们更方便更快捷吗？” 　　风董事长收回视线，“一点都开不起玩笑。” 　　风寂：“……” 　　风董事长从旁边拿起一个小黑盒子，递给他，“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风寂接过那个盒子，“怎么？你要把我驱逐家门？” 　　“打开看看。” 　　风寂打开一看，有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白色球状物体，“这是什么？” 　　“药，”风董事长说：“我们家被称作是言灵家族，只有你，是个怪胎，所以小时候就把你的能力给封住了，吃完这药，你就可以使用能力了。” 　　风寂打量了下，把盒子合上，“我这么正常，哪里是个怪胎？” 　　“天赋过强，身体无法负担，”风董事长看着他，“本来命脉就不稳，还有一个异变的预知能力，你知道小时候因为你经常说死人了，差点被人带走做实验工具了吗？” 　　风寂摇头，非常诚恳，“不知道。” 　　风董事长：“……” 　　知道你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你哥，因为跟你亲近，不容易受排斥，所以一直以来，都在给你缓解身体负担，我本来打算等你成年了，再让你恢复，但现在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平时量力而行，否则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几次。” 　　风寂：“那联姻？” 　　“有些家族灵力强大，对你会有一定的帮忙。” 　　“但我看你好像不太乐意。” 　　一提起这个，风董事长就来气，“废话，现在外面都在传，你身体不行，活不了多久，跟你结婚后很快就能得到你的遗产，你乐意？” 　　风寂：“所以你们赶紧再生一个吧。” 　　风董事长：“……你就不能当作自己能多活一段时间？” 　　风寂：“生平不久事，浪一日是一日。” 　　“……你别以为你妈拦着，我就不敢打你。” 　　风寂往后靠了靠，“我待会要回去，你还有事吗？” 　　风董事长沉默了下，“有没有见到姜家的？” 　　“有。” 　　“如果真有想法，就选姜家的。” 　　“为什么？” 　　“至少靠谱。” 　　“疯子家族？” 　　风董事长点了下头，“你一个人，找一个没人敢惹的，最是合适，而且算起来，他们家血脉最纯净，对你的帮助也最大。” 　　风寂嗯了声，没什么兴趣，开门下车，“走了。” 　　风董事长：这小子，比他哥还难管。 　　风寂直接坐车回家了，路上堵了好几个小时，凌晨时分才到家。 　　回房睡觉，一觉睡到了将近中午，才醒了过来。 　　然后洗漱了下，准备随便弄点吃的的时候，来人了。 　　开门一看。 　　“你怎么来了？” 　　姜疏予站在门口，“吃午饭了吗？” 　　“还没，”风寂侧过身，让他进来，然后打了个哈欠。 　　姜疏予走进来，顺便把门关上了，“因为我的事，特意赶回来的？” 　　“你能有什么事，”风寂随口回了句，“只是不想在那待。” 　　姜疏予笑了声，“刚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吃吧。” 　　家里的食材都够，做一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风寂在旁边看着，“厉害啊。” 　　姜疏予侧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笑了笑。 　　一直到吃完饭，所有都收拾好了之后，姜疏予起身问他：“去你的房间？” 　　风寂现在还是有点犯困，而且觉得刚才饭菜的口味有些熟悉，“去我房间做什么？” 　　姜疏予唇角勾了下，有些意味不明，“自然是有事要做。” 　　他伸手拉风寂，上了楼，进了风寂的房间。 　　转身的时候，将人抵在门上，“现在可以了？” 　　靠在门上的风寂一个激灵，顿时想起这人来的目的，可不是来给他做饭这么单纯。 　　“等等。” 　　姜疏予挑了下眉梢，示意他说。 　　“你要在这里？” 　　“不行吗，”姜疏予抬手，轻轻捏了下他的下巴，漫不经心地问：“还是你担心阿姨回来会撞见？” 　　……废话。 　　姜疏予笑了下，当着他的面，伸手把门反锁了，问他：“你家的隔音效果怎么样？” 　　他怎么知道。 　　风寂瞥了一眼，真心实意地提议，“还是换个地方吧。” 　　姜疏予没说话，微微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唇。 　　这一次不是之前那么单纯地贴着，吻得甚至有点凶，咬着他的唇瓣，舌尖抵开牙关，几分肆无忌惮地侵略。 　　唇齿交缠。 　　这人周身的气息隐隐危险了起来。 　　风寂被他吻得头皮发麻，头脑都有一刹那的空白，忍不住咬了他一口，才令这个人松开了他的唇。 　　姜疏予轻嘶了声，眼里有些无奈，捧着他的脸，指腹按了下他有些红肿的唇角，“咬我做什么？” 　　风寂微微喘着气，没说话。 　　姜疏予看着他的眼睛，有几分湿意与茫然，忍不住凑过去，吻了下他的眼角，低哑着嗓音。 　　“我想要你。” 　　声音低又缓地落入风寂的耳朵里，沾染着几分烫。 　　惹得人直心痒。 　　风寂有些不适地侧了下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理说他该拒绝，但是他跟这人的关系，现在拒绝显得特别的没道理。 　　姜疏予见他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拒绝，声音里带着依稀笑意，有意逗他，“你待会别咬我。” 　　风寂垂了下睫毛，特别不讲理，“那你忍着。” 　　“好吧，我忍着，”这人特别纵容宠溺的语气，握着他的手腕，将人带到床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风寂先开了口，“我来。” 　　姜疏予怔了下，嗯了声，松开手，坐在了床边。 　　一副非常乖巧懂事，任其为所欲为的配合姿态。 　　风寂站在那，低眸看着这人，干净英气的脸，衣着简单，肩宽腿长，坐在这不动声色，也不会令人小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接下来的事。 　　风寂难得有些紧张，明明是之前都已经睡过的关系，这一次居然还是会紧张。 　　他看了一会，犹疑着，慢慢弯下腰，凑近。 　　在一片安静沉默中，碰了下这人的唇角。 　　有点柔软。 　　他不反感的触感。 　　姜疏予搁在腿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下。 　　风寂看到了他眸底明显的来不及掩饰的讶色，像是根本没想到他这个举动。 　　他略微不自在，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抚一下，“没、没事。” 　　不知道在说谁没事。 　　总之是觉得这种氛围得说点话。 　　不然太尴尬。 　　这人长睫低垂了下，没有同往日那般逗他，轻轻嗯了声。 　　他耳尖隐约泛红。 　　心口在压着疼，忍得有点难受，却没做什么，始终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坐在这。 　　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愉悦与欢喜。 　　他家拾一主动亲他了。 　　真是要他的命。 　　所以接下来，哪怕风寂将他推倒在床上的时候，这个人也没做什么，顺从着他的意愿，躺在了床上。 　　风寂心里忍不住感慨，他这个床伴未免也太配合了吧。 　　他压着这人的肩，看了这人一眼。 　　发觉这人的一双漆黑长眸始终在注视着他。 　　眸色认真。 　　风寂移开了视线，“干嘛总看我？” 　　“想看着你。” 　　“因为……喜欢我？” 　　姜疏予眨了下眼睛，“不喜欢你，怎么会上你的床？” 　　“嗯，”风寂低眸扫视了下这人，微微困惑。 　　接下来该怎么做？ 　　姜疏予见他沉默了下来，眼里有着困惑，顿时明了。 　　他不自在地咳了声，试探着开口： 　　“那我、先、脱衣？” 第39章 　　风寂收回手，“哦对，得脱衣服。” 　　按照平常，姜疏予可能会忍不住笑，但是眼下，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因为风寂开始伸手帮他脱衣服？ 　　衣摆扯了上去，露出一小片漂亮的腹肌，薄薄的肌肉覆着，并不夸张，带着几分野性。 　　这人今天穿着深色牛仔裤，能清晰地看到性感腰线渐渐没入裤腰里。 　　衣服撩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止住了动作。 　　姜疏予握住他的手，直接坐了起来，“……要不我来？” 　　风寂看了他一眼，发觉这人耳根都红了。 　　他怔了下，心里突然有个猜测，上次，该不会是，他强迫这个人的吧？ 　　他的手松开了下，顺势落在了姜疏予的腰上，然后就看到这人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下，身体有一点僵硬，却没有任何举动。 　　风寂欺身上前，半跪着抱住了这人的腰，触感特别好，温热光滑，他犹豫了下，贴近了这人的耳侧。 　　两个人靠得很近。 　　清晰地听到了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强有力的心跳。 　　还有点乱。 　　就像是突然被心上人青睐的毛头小子。 　　有些猝不及防。 　　风寂松开了手，看着他的神情，长睫低垂，不易察觉的紧张之色，半开玩笑地说：“我怎么感觉，你是第一次。” 　　这反应真的…… 　　姜疏予抬眸看了他一眼，眸色较以往深沉了几分，声音低又沉，“不继续吗？” 　　风寂被他这一眼看得，险些忍不住想凑过去咬他，心道，他要是会肯定继续到底。 　　他没说什么，按住这人的肩，把人推到床上，凑到这人发热的耳根，轻轻咬了一下，然后是修长脖颈。 　　姜疏予长睫半阖，压抑又纵容地任这人咬着他，直到快要进行不下去，才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 　　风寂眉眼懒怠地躺在床上，看着姜疏予从洗手间里出来，真心实意地发问：“这跟一个人做好像没什么区别？” 　　虽然挺舒服，但这人最多就是在吻他，貌似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姜疏予走到他旁边，“没带东西，怕你会疼。” 　　“哦，”风寂看着他，“但我看你刚才快忍不住了。” 　　抱着他的时候，真的让他有一种快要不管不顾地进入的强烈危机感。 　　比预料中还要危险的人。 　　不过完全没有危险的人，说实话，风寂又看不上。这可能与他的职业有关，能让他逮捕的罪犯，大多是天才或者疯子，少有普通人，时间一长，他的眼光自然也没法低。 　　姜疏予没说话，不是不想要这人，但今天确实没带东西，第一次，他还是希望这个人舒服，最好是一点都不要疼。 　　他半跪在床边，伸手，指腹轻轻抚摸着风寂脖颈上的吻痕，这个人现在发丝凌乱，唇微微红肿，白皙清透的肌肤上多了不少吻痕，看上去特别的显眼。 　　这一举动，风寂都看不到这个人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他，然后就听到这人问了句，“联姻是怎么回事？” 　　风寂撑着脑袋，大概讲了下，“不是什么事。” 　　姜疏予直视着他的眼睛，“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会有未婚妻？” 　　风寂想了下，“可能。” 　　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不能说任何事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不可能会在游戏世界里结婚，发展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 　　姜疏予眯了下眸，“那我呢？” 　　风寂看着他没说话。 　　姜疏予轻轻捏了下他的下巴，“有了未婚妻就不需要我了？” 　　“一般而言，是这样。” 　　床伴关系总不能保持太久，他觉得是。 　　姜疏予眸光暗了暗，收回手，“我会死。” 　　风寂一怔，坐了起来，“什么意思？” 　　姜疏予没再说什么，起身，“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然后这人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姜疏予都没怎么联系他，在班里见面的时候，也是如同之前那般，正常的普通同学，反应淡淡的。 　　苏西棠：“你们俩之前关系不是还可以吗？现在真的分了？” 　　许北月：“看这样子，是分了。” 　　苏西棠：“好可惜。” 　　许北月：“嗯……” 　　风寂没搭理她们俩，把书收拾一下，准备去图书馆还书，在经过篮球场的时候，险些被一个飞过来的篮球给砸了。 　　他看了过去，篮球场上有不少人正在打球，有一个穿着运动衣的男生朝这边跑了过来，跑到他面前的时候，冲他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阳光开朗，“不好意思啊。” 　　“没事，”风寂抱着书准备走，男生突然凑近他，似是嗅了下他身上的气息，然后眼睛一亮，当即张开双臂，准备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找到你了！” 　　风寂侧了下身，虽然避开了这人的拥抱，但手里的书没有幸免，纷纷掉落在地。 　　篮球场那边已经传来喊声，“顾也，篮球！” 　　这个男生冲那边招了下手，捡起一旁的篮球，直接扔了过去，转过头就帮风寂捡书，边捡边说，语气熟稔，带着朝气，“我找了你好久，不是说不做任务的吗。” 　　风寂把书收拢好，起身，“找我做什么？柒也。” 　　柒也，以前在追查通缉犯的时候，他无意中捡到的一个玩家。 　　男生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样子，“我找你不是很正常吗。” 　　他笑了下，慎重地喊了声，“小主人。” 　　风寂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说了我不是你主人，你认错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顾也笑嘻嘻，“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才不要走。” 　　风寂朝图书馆的方向过去，这人在旁边一直跟着他，“不是说要休假吗，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大蛋糕，结果去你家又没看到人，后来有人跟我说，你在游戏世界里，在找归零。”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这么忙，还有，现在外面都开始有传言，说只要找到你，就能找到归零哥，你的信息是不是被泄露出去了？” 　　风寂脚步未停，“嗯。” 　　从他和归零的关系被“无意中”传出去之后，接下来的事就理所当然了，把他的信息散布出去，好逼归零现身。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顾也挠了下头，笑，“有人卖了我一个名额，我就进来了。” 　　“名额？” 　　“嗯，”顾也思索，“好像是有一百个名额，听说最终有一个神秘奖励，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个名额卖的很贵，差点就买不起了。” 　　风寂看了他一眼，柒也这个人身价不低，算是玩家里的高玩，如果连他都差点买不起，说明这个名额真的卖的很贵。 　　“所有人都会进入这个世界？” 　　“应该……吧。” 　　“具体是做什么？” 　　顾也摇头，“不知道，游戏应该还没开始吧。” 　　风寂有些无奈，“从你进入游戏世界的那一刻，游戏应该就已经开始了。” 　　“而且这里是隐藏副本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你也敢随随便便进来？” 　　顾也眼睛眨巴眨巴，“你是在关心我吗？” 　　风寂神情平淡，“不，只是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死，有点奇怪。” 　　顾也笑，一张脸看上去阳光又朝气，凑近他，“反正我就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玩游戏的，你什么时候结束任务啊？” 　　“干嘛。” 　　“出去陪我玩啊，我请你吃东西。” 　　风寂漠然，“走远点。” 　　顾也听话地后退一步，然后又欢快地凑了过来，“要不我待会就请你吃东西吧。” 　　他接下来又说了一些话，都被风寂无情地忽略掉了。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理理我呗。” 　　他委屈巴巴地喊：“小主人……” 　　正说着，话戛然而止了，风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脸上没什么情绪地看着这边。 　　是姜疏予。 　　像是刚好从这边路过。 　　双方都没说什么话，直接走过了。 　　直到人走远后，顾也才皱眉，压着声，“这个人很危险，很有可能是玩家。” 　　“而且，刚刚杀过人。” 　　风寂回想起那人手腕上始终没有拆下的绷带，嗯了声。 　　去图书馆还完书回来，这人还跟着他，一直跟到了班里。 　　“原来你在高二七班，”顾也看了看门上的班级牌子，他没什么顾忌，直接跟了进去，到了风寂的座位旁，兴冲冲地提议，“要不我转到你这个班吧？” 　　风寂坐在座位上，“你该走了。” 　　顾也没走，拉长调子，语气带着点撒娇，“好嘛好嘛？” 　　“我给你带早饭中饭晚饭，还可以帮你抄作业，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的，风寂……” 　　后面的两个女生皆是抬头看着站在风寂旁边的这个男生，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阳光，尤其是笑的时候，还有尖尖的小虎牙。 　　苏西棠：“这不是……” 　　许北月：“嗯。” 　　直到人被风寂无情地赶走了之后，她们才回过神，“长得确实挺好看，”苏西棠嘀咕。 　　许北月翻开手机里的资料档，“最近四处找人挑战的高一生，顾也，运动神经相当发达，擅长球类与格斗术，混血儿，眼睛是蓝色的。” 　　苏西棠：“刚刚看到，不是蓝色。” 　　许北月思索了下，“应该戴了美瞳遮住了。” 　　她继续往下看，“在高一生里人气不低，校篮队正在拉拢。” 　　苏西棠：“要是拉拢到了，那岂不是成了我们的敌人？” 　　许北月有些无奈，“其实我们班跟校篮队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差。” 　　苏西棠：“大部分都有过节好吧，而且那个许昭天，不知怎么回事，一直不露面，我觉得这次运动会肯定要出事。” 　　许北月叹气，“但愿好好的。” 　　距离运动会，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没过两天，学校食堂里的一个员工突然意外身亡，听说是出了什么意外，去医院没抢救回来。 　　这事没引起多大波澜，很快翻篇了。 　　这两天姜疏予都没有再联系过他，在班里依旧是威势甚重的老大，放了学就看不到人影，直到风寂有一次在厕所里听到叶大兮跟许南桥讨论。 　　叶大兮：“老大最近好像食欲不振的样子。” 　　许南桥回想了下，“这几天都没看到他吃饭，平时连水都懒得喝。” 　　叶大兮：“哇？绝食？” 　　许南桥：“不知道，反正心情不好，你最近少惹他，免得他把你毛薅了。” 　　叶大兮缩了缩脖子。 　　回去的时候，经过窗边，见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回到座位，犹豫了下，给人家发了条信息。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半个小时后，许是人醒了。 　　——如果是分手，那就算了。 　　风寂有些莫名其妙，分手又是哪一出。 　　——为什么分手？ 　　——你不是可以有未婚妻吗？ 　　——可能性并不大。 　　——还是可以有。 　　——好吧，如果你介意的话。 　　——你把我当作什么？ 　　风寂趴了下来，慢腾腾地给他回了条。 　　——床伴。 　　——那行，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他皱了下眉。 　　——你为什么说你会死？ 　　——没什么。 　　——原因？ 　　——说了你也不会懂。 　　——跟我有关？ 　　——如果是因为我，没必要。 　　——那是因为你没有喜欢过人。 　　风寂怔了下，接下来没回复他了。 　　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翘了，和顾也翻墙出去，在外面买了烧烤，两个人坐在路边吃。 　　“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顾也递给他一串烤肉，“谁惹你了？我帮你揍他。” 　　风寂接过烤肉串，吃完了之后才开口，“你会在意你床伴的感受吗？” 　　顾也猝不及防，顿时呛住了，“咳咳咳！” 　　“什、什么？床伴？” 　　他震惊地看着风寂，“你什么时候学坏的？” 　　风寂又拿起一串，“你只要回答就行。” 　　“好吧，”顾也仔细想了想，“这种关系的话，会在意对方在床上的感受吧。” 　　他凑近，“你们床上不愉快？” 　　风寂推开他，“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有未婚妻。” 　　顾也撑着头，“好复杂，这不是三角恋吗？” 　　他看向风寂，眼睛亮晶晶的，“能不能带我一个，我很乖的。” 　　风寂呼了他一巴掌，顾也顿时乖了，乖乖地继续想，想了半天，还是没理出头绪，“所以你在意的是什么？” 　　“你床伴说他会死。” 　　“哇，”顾也震惊了，“以死相逼？这是真爱啊？” 　　“真爱？” 　　顾也笑嘻嘻，“要不试一下，如果对方真的为你去死了，那十有八九是真的喜欢你。” 　　风寂白了他一眼，“你还能出个再馊的主意吗？” 　　顾也咬着肉串，口齿不清，“我也没谈过，这种情情爱爱的，感觉好纠结。” 　　“不过，”他看着风寂，微微有些疑惑，“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纠结这种事。” 　　“以前有那么多人追你，你都没考虑过。” 　　风寂动作顿了下，“是吗。” 　　“嗯嗯，”顾也点头，“我记得以前有一个人为你自杀的。” 　　他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轻描淡写，“那人死了也没得到你一眼。” 　　风寂愣了下，“死了？” 　　“嗯，死了，”顾也回想了下，“那段时间你好像有事，没人告诉你也很正常。” 　　“所以他们就说执法队队长没有心。” 　　顾也切了一声，有些不屑，“追不到就追不到，扯这么乱七八糟的。” 　　风寂一时没说话。 　　顾也一个人嘀咕了一会，突然问：“你真看中了一个人？” 　　“不算。” 　　顾也松了口气，“那就好，要不然归零哥要疯。” 　　“归零？” 　　“嗯嗯，他很喜欢你的，”顾也想了下，又添了一句，表示强调，“特别特别喜欢。” 　　风寂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顾也疑惑地看着他，“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在其他人面前跟在你面前，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外面那么多人怕他，但是在你面前，脾气好的简直没法，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风寂：“是吗？” 　　顾也眨眼，“不是吗？” 　　风寂：“也许是因为我跟他是兄弟。” 　　顾也迟疑了下，问：“亲兄弟可以接吻吗？” 　　“……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无意间看到的。” 　　“什么时候？” 　　“就是你有一次喝醉酒的时候，我去找你，然后就看到你们在接吻……”顾也思索了下，小心翼翼地说：“我不确定你当时是不是清醒。” 　　风寂呛了下，有些不可置信，“你没看错？” 　　“没有，绝对没有，”顾也很确定，“你们俩都很好认的好吧，而且归零哥当时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衣服都没换，周围还有很多人守着，估计是怕泄露了你的身份。” 　　风寂站了起来，神情有些虚幻，半晌，“哦。” 　　顾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 　　个屁。 　　他说他怎么会跟他哥传出那种关系。 　　什么恋人。 　　操。 　　风寂这下真懵了，让顾也赶紧滚蛋不要跟他之后，在街上晃荡了一会，经过一家网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里面的人不少，随便开了一台机子，坐在那发呆。 　　环境并不算好，吵吵嚷嚷的，风寂的脑子也乱乱的。 　　他本来对感情方面就很不擅长，这几天连姜疏予为什么生气都觉得很莫名其妙，现在又知道了这事。 　　柒也不可能会骗他，而且连柒也都看出来了，就说明他哥表现的真的很明显了。 　　风寂想了好久，还是没想通，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哥想找谁不好找，大把的人上赶着送上门。 　　难道是觉得搞个乱伦特别刺激？ 　　操。 　　直到旁边的位置坐下了一个人。 　　“发什么呆？” 　　熟悉的懒散嗓音。 　　风寂侧脸看他，看着这个人。 　　看了好一会，突然开口：“我们交往吧。” 　　姜疏予怔了下，一时神情竟然有点呆。 　　“好。” 　　他轻声回答。 　　风寂想：他真的要做一个渣男了。 第40章 　　风寂：“我可能不太会谈恋爱，你别太计较。” 　　姜疏予眼角弯了下，低声说：“我也不太会，你觉得不好的地方，直接告诉我。” 　　他的声音低低，在周遭昏暗的环境里，准确无误地落入风寂的耳朵里。 　　风寂看着这个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就像是浩瀚无垠的极夜，深邃而辽阔，眼神是那么专注而温柔。 　　渐渐的，一团乱麻似的思绪平静了下来。 　　姜疏予笑了下，“我请你吃饭？” 　　风寂回过神，想起之前听到的话，“我听他们说你这几天都不吃饭。” 　　“是没什么胃口，”姜疏予站了起来，伸手拉他，“不过有你就不一样了。” 　　风寂起身，“怎么不一样，有我在还能下饭？” 　　姜疏予：“这么说倒也没错。” 　　这时附近有人看到了姜疏予，喊了声，“姜哥，来盘游戏？” 　　来这网咖玩的同学，少不认识姜疏予的，因此这一声喊的，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顿时一片打招呼的。 　　姜疏予随便应付两句，拉着风寂走了。 　　网咖是在二楼，下楼的时候，身旁这人突然脚步停了下来。 　　风寂：“忘东西了？” 　　姜疏予看向他，“让我抱一下。” 　　说着伸手抱了下风寂，把人拥在了怀里。 　　风寂被他这个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你没事吧？” 　　“感觉是在做梦。” 　　他的声音很轻，呢喃般，再加上环境实在算不上安静，风寂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 　　姜疏予笑了声，“没什么。” 　　他抬手，揉了下风寂的脑袋，“只是没想到你会说这话。”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追人，一直以来，都在尽力与他家拾一维持住关系。 　　所以有时候，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想到这，姜疏予捧着他的脸，极为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先不要放弃我，先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你是唯一一个，你总得给我机会，行不行？” 　　风寂微微抬头看着他，这个人真的很认真，每一个字都透着慎重，与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犹豫了下，“……好。” 　　不知为何，不太想拒绝这个人。 　　明明不太喜欢别人跟他随便动手动脚，但是这个人来接触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反感。 　　姜疏予看着他，“那说好了。” 　　“嗯。” 　　风寂推开他，“抱够了吧。” 　　姜疏予笑，“怎么可能够。” 　　虽然这么说，却也顺从着松开了他，伸手牵他，下楼，“你想吃什么？” 　　风寂：“我不饿，吃你想吃的。” 　　最后去了附近的小饭馆，一人点了一碗炸酱面。 　　“你吃这个够吗？”风寂问。 　　“不够外面还有其他的。” 　　姜疏予顿了下，眼里有着明显的笑意，“我男朋友对我真好。” 　　男朋友这陌生的三个字砸过来，风寂险些咬到了筷子，好险把嘴里这口面咽了下去，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操。 　　这是他男朋友。 　　他居然有一天也会有男朋友？ 　　简直是根本没想到。 　　这个男朋友能保持几天？ 　　他以前不能跟人谈恋爱吧。 　　风寂没动作，盯着他看了半天，眼神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存在的玩意似的，直看得姜疏予都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怎么？” 　　“没事，你多吃点，活久点。” 　　姜疏予：“……嗯？” 　　活久点？ 　　风寂没给他解惑，主要是也没法跟人家说，他貌似不能谈恋爱，也从来没有过感情线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对面的姜疏予，“我给你拍一张。” 　　遗照。 　　呸。 　　他男朋友的照片。 　　万一哪天不在了，说不定他还能看到手机里的照片，嗯。 　　姜疏予一时没赶上他的思路，他家拾一以前没有拍照的习惯啊，但这并不妨碍，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要不之后找机会专门拍几张？合照？” 　　他正说着，风寂已经拍好了，“好了。” 　　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可以。 　　“赶得巧不如赶得早，”他郑重地说。 　　万一待会就没了呢。 　　“……”姜疏予顺着他家拾一以前的一贯思路想了下，这大概是拾一想保存下……遗照？ 　　……怪不得让他活久点。 　　姜疏予想通了，心里倒并不怎么在意，“所以我能提一个条件吗？” 　　风寂收回手机，“什么？” 　　“做我同桌。” 　　第二天。 　　风寂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就搬到了后排，姜疏予的旁边。 　　班里的同学们纷纷看了过来，尤其是看到他们老大亲自给人家整理课桌的时候，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呆滞。 　　叶大兮：“……卧槽，发生了什么？” 　　许南桥：“全班人都想知道。” 　　风寂顶着全班的炽热目光坐了下来，微笑，“班长，关注你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姜疏予：“没事，让他们知道不能惹你就行。” 　　风寂抽出下节课的课本，“之前也没人惹我。” 　　他倒是忘了，他这个男朋友可是校霸，整个南立高中的风云人物，谁跟他扯到一起，就等于卷进了话题中心。 　　风寂想到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姜疏予问。 　　“没事。” 　　事情都做了，现在总不能反悔。 　　他侧眸看了这人一眼，一直在看着他，眸里带着浅淡笑意，像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这人今天没穿校服，宽松款的衬衫，布料上乘，扣子解开了两粒，脖颈一片干净漂亮白，一小截性感的锁骨裸露在外。 　　风寂的目光移到了这人的脸上，“你昨晚不是一夜没睡吗？” 　　凌晨五点还给他发信息，看这精神抖擞，可一点都不像。 　　姜疏予笑，“大概睡了一会。” 　　其实一夜没睡，大概是多年夙愿终得如愿，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困意。 　　风寂点头。 　　男朋友第二天还活着。 　　嗯。 　　可喜。 　　很快上课铃声就响起了，下一节是生物课。 　　平常这课风寂都不怎么听，都是在下面看其他的书，但有时候也架不住需要分开注意力关注一下，因为这个生物老师特别喜欢点名提问，时不时要来一出，弄得下面睡觉的同学也没法安心。 　　这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风寂在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偶尔关注下老师的讲课进度，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牵住了他的右手。 　　风寂愣了下，看了他一眼，想了下，没做什么，任他牵着。 　　可能是被这一举动打断，接下来的注意力都有点没法集中。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单纯的，安静的。 　　风寂低眸看着书，看了一会，突然又忘了自己刚刚看了什么，就是感觉这个人的手很热，手心很烫。 　　特别烫。 　　就像是滚烫的心。 　　让人无端地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他的左手搁在书本上，过了好一会，没有翻页。 　　就在这时，生物老师突然点名了，点的是班长。 　　姜疏予松开了他的手。 　　风寂心里松了口气，收回手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神情正常，并且应该是听课了，所以很自然地把老师问的问题回答出来了。 　　然后……生物老师愣了愣，“这个问题这么难你都能回答得出来。” 　　……崩人设了。 　　风寂抬头看着他，平时不是挺会装学渣的吗。 　　老师的话一出，全班也愣了下，纷纷回头看了过来，他们老大不是学渣吗，全校排名倒数第一的存在。 　　姜疏予反应非常快，低头看了一眼，对上了风寂的眼睛，“同桌刚刚给我讲了一遍。” 　　“挡箭牌”风寂：“……” 　　全班同学顿时醒悟，感情他们老大不止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色，还看上了人家会给他讲题？ 　　这是准备学渣醒悟变学霸，直男从此不再直的耽美走向？ 　　不对。 　　这两人本来关系就暧昧不清。 　　对于男朋友拿他当挡箭牌的举动，风寂没什么反应，真的。 　　毕竟这对于他来说，还是个新鲜存在。 　　态度好点是可以的。 　　万一哪天就没了呢。 　　对于姜疏予来说，他家拾一这两天太乖了，真的，太乖了，乖得他都有点怕，这种对待将死之人的纵容态度，让他有点小心慌。 　　就这样，运动会到了。 　　全校包括高三的都参加。 　　所以这几天都没课。 　　在开幕式上，他们班没什么准备，特别简单。 　　“所有人都打扮漂亮点，女生都化妆，裙子随便穿，还有男生，不会穿的找女生帮忙，”叶大兮站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咱们班这一次要一改往日风格，艳压群芳！” 　　“噗，”下面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他妈谁出的主意啊？” 　　“这是运动会，又不是选美。” 　　女生那边，夏沥沥站了出来，“这是我们女生讨论出来的，反正咱们班帅哥美女不少，这一次索性都亮一下相，让全校人都看看咱班的颜值水平，省得天天说我们七班只有能打的，这不是还有能卖脸的吗？” 　　“班长你说对不对？” 　　正在帮风寂抄作业的姜疏予抬头，“嗯，行。” 　　很快，女生代表，夏沥沥过来了，“班长，风同学，有一件事，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姜疏予：“嗯？” 　　风寂抬眸。 　　夏沥沥顶着两位大帅哥的目光，心里下意识嚎了一嗓子，但也不忘正题，双手合十，面带恳切，“你们俩到时候能不能穿黑白色衣服，就是稍微看起来搭配的那种。” 　　就比如，情侣装~ 　　姜疏予眉梢挑了下，“会的。” 　　他看向风寂，风寂想了下，黑白色衣服不少，不是什么问题，于是点了下头。 　　夏沥沥回去的时候，心里还在荡漾。 　　我的天，班长看风同学的眼神，也太温柔了吧。 　　这一对简直不成不行~ 　　于是，运动会开幕式上，这俩一出现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众多目光，本来颜值就不低，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站得位置又是在前面，黑白极简的风格让两人看起来格外的般配。 　　当时不知道多少妹子嚎了起来。 　　结束后，去更衣室换衣服，风寂拽着手里的白色运动外套，“这外套你哪儿来的？” 　　“给你买的，”姜疏予进了其中一间，顺口说：“你要不要进——” 　　他的声音没了。 　　站在外面的风寂撩了下帘子，“什么？” 　　他男朋友解衬衫扣子的动作止住了，看着他，神情有点呆，“没、没什么。” 　　风寂见他这神情，顿时想起，上次也是，在他面前脱衣服，耳朵都红了。 　　明明是一个格外胆大包天的人，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脸红。 　　他本来想放下帘子的动作停下了，看着这人，挑了下眉，“时间不多，待会还有其他人来。” 　　“……嗯，”姜疏予仍然看着他。 　　风寂心里笑了下，面上一本正经，“都是男人，没事，你脱吧。” 　　姜疏予沉默了下。 　　“要不你进来？举着帘子也不太好。” 　　风寂：“哦，那我进来了。” 　　他说着，还真进去了。 　　本来空间就不大，两个大男生一待，顿时显得更加的狭小，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拥挤了起来。 　　姜疏予往后退了下，稍稍侧了下身，继续解扣子。 　　这人的身材非常好，宽肩窄腰，线条利落，等到把衬衫脱下来之后，手指搭在裤带上的时候，动作顿了下。 　　风寂的目光抬了下。 　　真脸红了。 　　不是开玩笑。 　　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他的目光也能让同为男性的人脸红。 　　这么一想，风寂也有点不自在。 　　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先出去。” 　　出去后，风寂看着手里的新外套，然后穿上，尺码刚刚好。 　　他在外面站着走神，一开始还以为是单纯看肉.体的床伴，怎么现在看来，他这个男朋友，好干净的感觉。 　　明明是一个绯闻满天飞的，私下里却连在他面前脱衣服都会不自在。 　　而且，风寂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原来男朋友还包对方的衣服吗？ 　　没过一会，姜疏予换完衣服出来，“走吧。” 　　风寂伸手，拉了下他的手。 　　姜疏予停下脚步看他。 　　“谢了，”风寂说。 　　“什么？” 　　“衣服。” 　　“嗯，没事。” 　　风寂没松手，姜疏予于是也没走，任他拉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 　　风寂：“你身材挺好的。” 　　姜疏予：“……嗯。” 　　风寂：“我挺喜欢的。” 　　姜疏予喉结滚动了下，稍稍移开了视线，感觉耳廓在发烫，“……喜欢就好。” 　　他反手握住风寂的手，拉着人往外面走。 　　风寂看了他一眼。 　　……他男朋友在害羞吗？ 第41章 　　天气有点热，运动会进行得也很快。 　　风寂没报什么项目，因此就在旁边看着，发觉这个学校的学生身体素养高的还不少，有些甚至是超出了他的意外。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七班活跃的人依旧不少，参报的运动员水平都不低，由此可见，自信也不是白白来的。 　　不过也不是说七班的人运动神经都可以，就比如，风寂。 　　一个项目都没参加的闲散人，站在观赛场上看着，旁边是落单的许北月，正拿着笔记本记东西。 　　“一班参赛的人比上次多了五个，二班和三班也多了，”小姑娘低头记笔记，嘴里念念叨叨，“总感觉学校最近出现了不少人物。” 　　风寂听到她的话，侧眸看了眼她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写着，哪个班的谁谁谁，什么项目，后面还有记号。 　　“你在统计这些？”风寂开口，“一个人看得过来？” 　　“看不过来也没办法，”许北月说，“风同学你之前又不认识这些人。” 　　“记这些做什么？” 　　许北月想了下，“算是个人爱好吧，我挺喜欢搜集资料的。” 　　她侧过脸，冲风寂笑了下，轻声说：“就比如，你和班长正在谈恋爱。” 　　风寂笑了下，“然后呢？” 　　许北月摇头，“没然后，我的资料不会轻易外传，只是觉得惊讶。” 　　“惊讶什么？” 　　“风同学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喜欢别人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班长呢？” 　　“好奇？” 　　“嗯。” 　　风寂开玩笑，“也许是看上他的长相。” 　　许北月点头，并不怀疑，“原来是这样。” 　　她低头翻笔记，翻到前面，开始记录。 　　风寂扫了一眼，上面写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字，在理由一列的后面，添了两个字。 　　长相。 　　“你真信？” 　　许北月写完又翻到后面，“一开始会看上对方的长相，这个理由很合情合理，再说我们班长长得确实好看。” 　　风寂问：“那你们班长的资料，有没有搜集到？” 　　许北月摇了下头，“班长的资料很难搜集，他身份有些特殊，本人也不会轻易吐露心声。” 　　“而且他是那种只要愿意，可以轻易俘获人心的人。” 　　“但其实，心是冷的。” 　　她回过神，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乱说了，就是心里这么感觉，其实也没什么根据。” 　　风寂看了她一眼，“没事。” 　　“你要是想仔细搜集，可以去找学生会的人，拿到运动员的参赛名单，可以方便点。” 　　许北月看着他，神情带着些狡黠，“听说学生会会长跟你关系不错。” 　　风寂挑了下眉，“知道的还真多。” 　　他掏出手机，“我帮你拿到名单，运动会结束后，你把搜集到的资料给我看一眼，怎么样？” 　　许北月：“你对这些也感兴趣？” 　　风寂：“无聊。” 　　许北月笑得轻轻柔柔，声音细细的，“有些事不要过多关注会比较好，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漩涡里。” 　　“毕竟风同学你从一开始就站在漩涡边缘。” 　　风寂笑了声，“你是在警告我？” 　　许北月对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学校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声音并不小，并没有多少阻拦，很快就进入了学校，车辆停靠在了操场边，因为人不少，而无法继续前行。 　　这一动静太过突兀，他们学校平时可能会有急救车，但从来没来过警车，因此很多学生都看了过去。 　　车上的警察们见到这么多人时，也是头疼，没怎么犹豫，很快下车，朝着刚刚接到的报警地址跑过去。 　　“警察还真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风寂旁边响起。 　　风寂：“你报的警？” 　　顾也耸了下肩，“我没事干嘛报警，就是刚刚有个家伙，非说有人要杀他，神智都有些不清楚，还当着我们的面打了110，都没人理他。” 　　“不过没想到警察居然真的来了。” 　　他看了眼风寂，很快转移了话题，脸上挂上灿烂的笑，“明天我有比赛，过来看我啊。” 　　“什么比赛？” 　　“篮球。” 　　风寂点头，“没兴趣。” 　　“……”顾也碰了碰他的肩，“你看你一个人在这不也无聊，与其在这，还不如去看我。” 　　“谁说他一个人，”一个声音懒懒地插了进来。 　　顾也回头，看到了一个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拎着外套，外加一瓶矿泉水，看上去非常轻松，但貌似，是刚结束的三千米长跑冠军。 　　他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众女生们的尖叫呐喊，险些刺破耳膜，都是因为这个人。 　　“你谁？” 　　姜疏予瞥了他一眼，“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不应该自我介绍？” 　　“顾也，”顾也看着他，脸上挂着笑，直接问，“你也是外面的人吧。” 　　姜疏予：“怎么，自我介绍还需要介绍这些？” 　　“那倒不是，”顾也伸手搭风寂的肩，笑嘻嘻，“只是需要确认一下敌我，不过分吧？” 　　姜疏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搭在风寂肩上的那只手上，声音慢慢悠悠的，“敌我先不论，你碰别人之前，不先打听一下对方是谁的人吗？” 　　“什么？” 　　姜疏予走过来，拿下他的那只手，“我男朋友平时不太喜欢别人跟他动手动脚。” 　　直到两个人走后，顾也才愣愣地反应过来，我靠，他居然被一个眼神给威胁了。 　　那家伙……光凭感觉就知道，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他刚刚说什么？男朋友？！ 　　开什么玩笑？！ 　　到人少的地方，风寂才开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跟我动手动脚最多的，就是你吧。” 　　姜疏予把矿泉水递给他，低着声，“我可是你正经男朋友。” 　　风寂接口，“是是，名正言顺的。” 　　姜疏予笑了笑，然后停下了脚步，“比赛的时候你都不看我，一直跟别人聊天。” 　　风寂：“你还有闲工夫看这个？” 　　姜疏予神情有些无奈，“我总得知道你在哪。” 　　“结果倒好，居然一点都不关注男朋友。” 　　“额，”风寂眨眼，有点心虚，“有那么多女生在关注你呢。” 　　姜疏予：“我只需要你的关注。” 　　他神情很正常，说这话的态度也很理所应当，但可能是因为天气有点热，风寂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下意识转移了话题，“你待会还有事吗？” 　　“有，所以来跟你说一声，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先回家，这几天都不需要上课，有事我会提前告诉你。” 　　“这就是班长给我批假了？” 　　姜疏予点头，“嗯，批假了。” 　　风寂笑，“班长真好。” 　　姜疏予看着他脸上的笑，手微微动了下，想揉这人的脑袋，但忍住了，公众场合，周围的人又不少，做这种举动，肯定会引来不少关注。 　　“以你的身体情况，班级团队赛也可以不用参加，到时候我跟老花说一声就行，不过之后的野营避免不了，所以这几天，先在家里休息好。” 　　“你觉得怎么样？” 　　风寂点头，“行。” 　　姜疏予很快有事离开了，风寂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地往学校外面走。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男朋友这么安排，很像是不想他这几天在学校里待。 　　明明晚上还有晚自习。 　　而且，警车，之前意外死掉的员工，许北月的话。 　　总觉得这几天要出事。 　　风寂回头看了一眼，一百个玩家的……狩猎场？ 　　他回到家，恰好碰到风妈妈刚从超市里买菜回来，一脸后怕，看到他的时候，还惊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学了？” 　　“这几天运动会，不上课。” 　　“哦，”风妈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真是吓死我了，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什么？” 　　“死人。” 　　风妈妈努力忘掉刚才无意间看到的血腥场面，“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把尸体都给分尸了。” 　　“哦。” 　　“旁边还有血字，什么叛者亡，”风妈妈走进去，把菜放在桌子上，“一看就是看电影看多了，心理都不正常了，不过这也太胆大了。” 　　叛者亡？ 　　风寂怎么隐隐觉得这个风格有点熟悉。 　　正想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下，来了条短信，陌生号码。 　　两个字。 　　——拾一。 　　——你是？ 　　对方回过来两个字，风寂的神色收敛了下，对风妈妈说，“我还有事，晚上不一定回来吃饭。” 　　“哎？现在外面都不安全，你还是别——”风妈妈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就看着人已经走远了，忙喊了声，“小心点。” 　　风寂走出门，播了那个电话。 　　“你现在在哪？” 　　半个小时后。 　　咖啡厅。 　　风寂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男人已经坐在了那里，喝着咖啡，姿态闲适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这人转过脸来，俊眉挺鼻，五官俊美至极，周身既有成熟男人的绅士魅力，又带着些神秘莫测的危险感。 　　是那种很容易让女性疯狂着迷的类型。 　　看着走过来的风寂，轻轻笑了声，嗓音低沉磁性，“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风寂坐到他对面，服务员过来的时候，点了杯拿铁。 　　他看着对面的男人，“你呢，怎么又上的通缉名单？” 　　男人叹气，“见到你哥就只关心这种事？” 　　风寂往后靠了靠，靠在了椅背上，“你这次玩大了，我总得问问。” 　　“所以你会抓我吗？” 　　“看情况。” 　　男人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有些意味不明，“哪怕我可能会死？” 　　风寂反问，“你会死吗？” 　　“不会，”男人轻描淡写，看着他，笑意渐渐收了些，“听说你找了个男朋友。” 　　“嗯。” 　　男人唇角勾了下，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下，“二十五了，确实该谈恋爱了。” 　　风寂见他反应这么平淡，心里松了口气，“所以你也该找了。” 　　“不急。” 　　男人起身，走到窗边，“隐藏世界虽然难进，但让一百人进来还是可以的，现在这里已经是百人游戏场，所以。” 　　他转过身，“陪我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规则很简单，淘汰掉其他玩家。” 　　“一百个人，最后只能留十个。” 　　风寂看着他，“这跟你被审判庭追杀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看他们碍眼，想让他们消失罢了，”他朝风寂走了过来，“不过是个审判庭，居然也敢命令你。” 　　他站在风寂面前，伸手，轻轻捏住了风寂的下巴，低眸看他，薄唇微启，“我的拾一，没有人有资格动你。” 　　风寂皱眉，拿开了他的手，“如果是因为这样，罢手吧。” 　　“游戏已经开始，演员已然就绪，如何罢手？” 　　风寂思索了下，“你要引审判庭的人进来？” 　　“没错，”男人笑了下，带着几分愉悦，“这里是真正的生死场，死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活着回去。” 　　“一百个玩家，九十条命？” 　　“嗯。” 　　等于说至少要毁掉审判庭大半的人，其中还包括被引诱进来的其他玩家。 　　风寂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你有病？” 　　“还有一个办法。” 　　男人抬手，指尖轻柔地抚过风寂的脸颊，“这场游戏我可以中途作废，什么代价我都一概接受，甚至审判庭的事也不再继续。” 　　他声音低低，蛊惑般的语气。 　　“只要你杀了你的小男朋友，跟我回去。” 　　风寂眸色沉了下去，“归零，你还没到管我这种事的地步。” 　　男人笑了声，微微嘲讽，“我从小养你到大，什么事都为你做了，甚至容忍你就职执法队，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到头来，你看上了一个外人？” 　　“你置我于何地？” 　　风寂闭了闭眼，语气有些压抑，“我们是兄弟。” 　　男人神色放缓，像是在安抚他，“你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现在还来得及，我答应你，只要他脱离世界，就让他安全回去，不会让他真正死亡。” 　　“只要你以后不再见他，我可以当作从此没这个人，也绝对不会再找他麻烦。” 　　他顿了顿，“拾一，我只有你。” 　　我只有你。 　　我只有你。 　　风寂的脑子像是被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一个声音开始在他心里反反复复。 　　我只有你，哥。 　　我要他的命，我要他活下去。 　　他的头突然疼得厉害，就像是要裂开了似的，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朝外面走，扔下四个字。 　　“让我想想。” 　　他走后不久，一个人出现，走到男人身旁。 　　“他会动手吗？” 　　男人笑了下，端起咖啡杯，饮了一口，“谁知道呢。” 　　“他不会怀疑你的身份？” 　　男人淡淡反问，“你爱了多年的弟弟，终于和他在一起了，你会轻易暴露你的身份？” 　　“现在的归零对他是一点防备都不会有，如果能直接杀了，最好。” 第42章 　　第二天。 　　风寂没去学校，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被风妈妈喊醒。 　　“没事吧？”风妈妈站在床边，伸手摸他的额头，看他脸色苍白，眉眼恹恹的，“怎么脸色这么白？昨晚出什么事了？” 　　风寂撑着手坐了起来，“做了一晚上的梦，没睡好而已。” 　　“真没其他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 　　风寂清了清嗓子，仰头对她笑，神色轻松，“我饿了，饭好了没？” 　　“好了，早就好了，”风妈妈不放心地揉了下他的脸，“有事一定要跟妈说，千万别忍着。” 　　风寂被她揉得有点无奈，“好，我知道了。” 　　风妈妈这才松开他，“那行，去刷牙洗脸吧。”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回头问他，“是不是因为你爸给你的药？如果撑不下去，就别吃了，我们家不缺能力者，只要你好好的，做个普通人也好。” 　　“知道吗？” 　　“嗯嗯，没事，”风寂下床，“别担心了。” 　　“哦对了，”风妈妈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妈听说，姜家那个叫姜颜的孩子，这两天会转到你们学校。” 　　风寂动作顿住了。 　　“这事是姜家那边的安排，你爸不知道，”风妈妈看着他，“妈告诉你，是看你的意思，如果觉得可以相处得来，就告诉你爸，如果没感觉，也不用纠结，姜家不是会死缠烂打的人家。” 　　风寂：“姜家是什么人家？” 　　“有权势，跟咱们家不一样，人家世代都是有官职的。” 　　“你别听外人说疯子，其实姜家家教最是严苛，自制力也最强，轻易不会出事。” 　　风寂挑眉，“这样的人家，会缺女婿？” 　　风妈妈笑了下，“那是别人，我们风家可不一样，虽然不插手黑白两道，但别人也不敢轻易来招惹，多少都是要给面子的。” 　　风寂点头，“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会联姻，这种事你们别考虑了。” 　　风妈妈愣了下，忙反应过来，下意识问：“是谁啊？哪家的姑娘？” 　　风寂已经走到洗漱室，刚拿起牙膏牙刷，就见风妈妈神速般地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容，八卦兮兮地看着他，“你同学吗？一个班的还是其他班的？交往了吗？对方多大了？哪天带回来给妈看看，妈做一顿好吃的款待一下。”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风寂丝毫不慌，慢悠悠地挤好了牙膏，“正在交往，等关系确定下来了，再带来给你看看。” 　　风妈妈脸上的笑更加明显了，“哎呀，都交往了怎么算没确定下来，反正我们家离学校也近，要不你找个机会让人家过来玩，多找几个同学，就说我不在，我就路过看一眼，就一眼，怎么样？” 　　风寂面不改色，扯了个理由，“人家害羞。”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姜疏予在他面前脸红的样子……嗯，也算害羞吧。 　　“哦，害羞啊，”风妈妈点头，是个害羞的小姑娘，那应该是个性子内敛的，内敛，也好，两个人能说得来就行。 　　“好，妈知道了。” 　　风寂刷着牙，看了她一眼，心想，知道什么？ 　　结果，洗漱完，下楼没几分钟。 　　他“害羞”的男朋友就出现在了家门口。 　　风寂去开门的时候，看到这人，还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姜疏予拎着水果，闻言笑了声，“你两次都说同样的话，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风寂侧过身，让人进来，“吃饭了吗？” 　　“没呢，待会就去吃，”姜疏予打量了下他的脸色，忍不住抬手捏了下，“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了什么？” 　　风寂摸了下自己的脸，他刚刚下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下，脸色已经算正常的了，这人怎么看出来的差？ 　　“没事。” 　　姜疏予朝里面走，“昨晚到刚刚，我给你发的信息都没回，打电话也没接，所以过来看一下，你、阿姨好。” 　　风妈妈正在端菜，听到声音时出来看一下，一看到姜疏予就笑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吃饭了吗，过来一块吃。” 　　姜疏予应了声，回头看身后的风寂，好看的眉眼弯了下，靠近他，压着声，“男朋友，我过来蹭饭了。” 　　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风寂的心莫名跳了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压着声，带着威胁的语气，“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小心点。” 　　姜疏予笑了笑，“好，我听你的。” 　　莫名宠溺的语气。 　　风寂突然有点耳热。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他都没看这个人，反正这人在他妈面前也是个会说的，两个人能聊好久，根本不需要他的存在。 　　吃到一半的时候，风寂起身去添饭。 　　风妈妈特意关注了下，见人走远了，忙压低声音，问坐在对面的姜疏予，“我听说小寂有女朋友了？” 　　姜疏予眉心一跳，脸上适当挂上一点疑惑，也压着声，“什么时候的事？” 　　风妈妈看着他，“所以我才来问你啊，他没跟你说吗？” 　　姜疏予：“没。” 　　“奇怪，不是说正在交往吗？我问他的时候，他还说容易害羞。” 　　“咳！”姜疏予猝不及防，咳了声，迎着风妈妈疑惑的眼神，忙灌了口水，“辣椒有点辣。” 　　“你应该知道的吧？是不是他让你保密？”风妈妈一看他这神情，显然是知道的，“放心吧，阿姨很开明，不会耽误你们，你就告诉阿姨，那小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他们俩现在怎么样？谁追谁的？交往多久了？”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是他好朋友吗？他平时一点都没跟你说？” 　　姜疏予摸了下鼻子，“对方性子我不好评价，大概，是对方主动追的。” 　　风妈妈啧了声，“这种事也不知道主动，还让人家小姑娘主动。” 　　这时风寂终于从厨房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盘馅饼，“什么小姑娘？” 　　风妈妈打哈哈，“啊，没事，就是好奇你们班有没有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风寂把手中的碗和馅饼放在餐桌上，“漂亮的小姑娘？那还挺多的。” 　　风妈妈眼睛一亮，“那你觉得哪个长得最好看？” 　　风寂随口扯了个名字，“苏西棠。” 　　风妈妈若有所思，“这不是你苏伯伯家的孩子吗？也是跟你同一个班？” 　　“嗯。” 　　哦……不过那孩子好像不怎么内敛啊。 　　她看向姜疏予，眼神询问了下，是不是她？ 　　“……”姜疏予夹了一块馅饼放到风寂的碗里，看似随意地来了一句，“许北月也挺好看。” 　　风妈妈眼睛一亮，难道是许北月？ 　　听名字就挺文静的。 　　风寂看了他一眼。 　　“那夏沥沥呢？” 　　姜疏予点头，“她挺喜欢你的。” 　　风妈妈眼睛又是一亮：喜欢？难道是夏沥沥？毕竟是主动追的。 　　风寂：“话题是漂不漂亮。” 　　姜疏予：“你觉得漂亮吗？” 　　风寂：“这是我的问题。” 　　姜疏予：“我不太会看女生，所以都差不多。” 　　风寂莫名其妙，差不多还提许北月。 　　对面的风妈妈有点懵，都扯到了三个女生，看上去好像都有可能，她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她小儿子，“到底哪个漂亮？” 　　风寂被姜疏予这一搅和，顺口来了句，“都差不多。” 　　风妈妈：“……” 　　从她小儿子嘴里撬出一点话怎么就这么难。 　　风寂还不知道他妈之前跟姜疏予说了什么，直到吃过饭，见人在交换联系方式，“你们有事？” 　　风妈妈神情非常正常，“没事，就是我挺喜欢你这个朋友，让他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 　　她转向姜疏予，“阿姨认识的人不算少，你以后要是有事，不用太客气，阿姨罩着你。” 　　姜疏予点头，非常乖巧，“谢谢阿姨。” 　　“……” 　　风寂看着他们俩，尤其是姜疏予，这人增进感情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这才见几次面，这么快就让风夫人准备罩着他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小可怕。 　　他问姜疏予，“你还有事吗？” 　　没事赶紧走吧。 　　他这还在琢磨要不要动手，结果人就主动送上门，简直在逼他动手。 　　风妈妈皱眉，“人家才刚吃完饭，怎么就让人家走。” 　　她突然觉得她家小寂对人家挺冷淡，唯一一个朋友，还这么冷。再这样下去，简直是注孤生的节奏。 　　“你是要去休息吗，姜同学也上楼吧，要不跟小寂一起，你们两个男生在一起应该也有玩的吧？” 　　然后两人就被一同推进了风寂的房间里。 　　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风寂：“……” 　　姜疏予笑，“我这算不算得到了家长的同意？” 　　风寂白了他一眼。 　　他刚准备走，就被这人一把抱住了，“……你怎么天天搂搂抱抱？” 　　姜疏予抱着他的腰，有点委屈，“我都有五天没抱你了。” 　　“是吗。” 　　姜疏予头埋下来，埋在他的颈窝里，嗅了下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草木香，一丝若有似无的甜，“是啊。” 　　他嗓音开始有点哑，偏过头，细致亲吻着细嫩的肌肤，手放在人家的后腰上，微微用力。 　　风寂被他困在怀里，几乎无法动弹，这人的发丝蹭到了他的脸，他有些不适地偏过脸，然后就被这人轻轻捏住了下巴。 　　……这个熟悉的动作，令他瞬间想起昨天见到的某人。 　　他略微不爽地压了下眉，“松手。” 　　姜疏予有些莫名，但也松开了手，“怎么了？” 　　他说着，吻了下风寂的眉心。 　　这个安抚性的动作，却又让风寂心里压抑的火，忽然间烟消云散了。 　　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没事。” 　　姜疏予仍旧看着他，他家拾一现在这幅模样，其实远没有他本体清冷好看，银色长发，一举一动皆可入画的容色，看着冷冷清清的。 　　出任务的时候，会穿制服，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即便是制裁罪犯的那一刻，血溅三尺，眉目也不会动一下。 　　格外的疏离冷淡。 　　而现在，干净清爽的少年模样，反倒多了些正常人的温暖，还有点柔软。 　　风寂被他看了一会，推开他，“再看脸上也不会长出花。” 　　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你真没事？” 　　姜疏予真有点委屈，“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风寂掏出手机，“嗯，最近不想看到你。” 　　姜疏予一怔，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了？” 　　“没事。” 　　姜疏予：“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 　　“是，”风寂打断他的话，“你太粘人了。” 　　“……” 　　他已经很克制了。 　　姜疏予眸光暗了暗，一时没说话，斟酌了会，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风寂抬头看他，眼神不明，“什么样的都行？” 　　“嗯。” 　　风寂看了他一会，起身，把人推到墙边，手按在墙上，神色严肃地问他：“你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一个生死场了吗？” 　　姜疏予背抵在墙上，看着他家拾一用这种标准壁咚的方式壁咚他，缓缓点头，“嗯。” 　　风寂问：“那你知道游戏规则吗？” 　　姜疏予的目光顺势落在了他的唇上，颜色清淡，唇形很漂亮，微微抬着精致下巴看他的眼睛。 　　表情严肃到让他觉得有一点过分的可爱。 　　他喉结滚动了下，低下头，含住了风寂的唇。 　　“……” 　　风寂懵了下，他这样子看上去很像是索吻吗？ 　　居然一言不发就接吻。 　　姜疏予见他懵懵地眨了下眼睛，神情有一点呆，更加控制不住，抬手按住了他的后脑，没轻没重地啃咬他的唇。 　　过了好一会，才松开。 　　那唇已经成了艳丽的红色，尤其是下唇，玫瑰的颜色，沾染了水渍，像是被暴雨反复的□□过。 　　不知道有多诱人。 　　风寂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模样，语气幽幽，“我刚才问了什么？” 　　姜疏予眸色有些幽暗，凑近又亲了下他的唇，“你问了什么？” 　　“……”风寂注视着他，“你说实话，是不是看中了我的身体？” 　　姜疏予一本正经地逗他，“嗯。” 　　“我想睡你想很久了。” 　　风寂神色渐渐收敛，低哼一声，“想得美。” 第43章 　　风寂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问他：“已经淘汰了多少玩家？” 　　姜疏予坐在椅子上，“不太清楚，大概不到十个。” 　　“游戏规则？” 　　“淘汰其他玩家。” 　　“不论手段？” 　　“嗯。” 　　风寂揉了下眉心，“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看来他家拾一还没认出他，姜疏予沉吟了下，暂时没说什么，而是顺着风寂的话回答，“进来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味药。” 　　“嗯，”风寂倒也没觉得奇怪，隐藏世界里能找到稀有的玩意，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 　　他打量了这人一眼，“你可以走了。” 　　姜疏予一怔，“去哪？” 　　“哪儿来的回哪。” 　　姜疏予眸色沉凝了下，立马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你是要我离开这里？” 　　“嗯。” 　　“……为什么？” 　　风寂扔给他一个不爽的眼神，顺带扯了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没想到你只是看中了我的身体，这让我很不爽，所以你再待在我面前，我会忍不住对你下手，我下手很疼的。” 　　“被我亲手淘汰掉，还是自己主动离开，你自己选一条吧。” 　　“……”姜疏予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我解释一下。” 　　“不听。” 　　“……”姜疏予还是解释一下，“我其实不只是看中你的身体。” 　　“还看中了我的人？” 　　“嗯。” 　　风寂扯了下唇，凉凉的，“你还能想得更美吗？” 　　姜疏予还真能，“恋爱，结婚，一直到老。” 　　风寂神色微不可查地顿了下，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想得这么远，现在的男的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吗？ 　　“我们都是男的。” 　　姜疏予看着他，“我知道。” 　　风寂与他对视了一眼，“如果我说我现在想睡你，你会怎么做？” 　　姜疏予见他这样，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真的？” 　　风寂笑了声，“真的，你过来。” 　　姜疏予起身，走了过去。 　　然后就被风寂反手按在床上。 　　风寂压着他，冷呵了一声，“说到底不还是想上床。” 　　“冤枉。” 　　“冤个鬼，老实点。” 　　姜疏予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趁风寂手上力道微微松了些的时候，反手拽住他的手腕，一个侧身，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手指在人脊背上滑过，漫不经心地捏了下风寂的后颈，下巴在人脑袋上蹭了蹭，低沉着嗓音，“那你什么时候想睡我？” 　　风寂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这人的体温，鼻尖清晰地嗅到了这人身上的气息，一片干净如洗的天空，清爽的柑橘香气，淡淡的，还有一点冰雪的味道，很好闻，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突然有点想抱这个人。 　　但他没动手，而是抬起头，冷漠地来了一句，“下辈子吧。” 　　姜疏予神情有一点凝滞，慢慢地变得有点委屈巴巴，眨了下眼睛，跟他商量，“要不，你这辈子也考虑一下？” 　　他声音也带着一点可怜，“让我憋一辈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风寂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突然觉得欺负这个人挺好玩，唇角勾了一抹笑，“不行。” 　　“下辈子就是下辈子。” 　　他坐了起来。 　　姜疏予抬手，手指覆住了双眼，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他坐了起来，“我觉得这件事得商量一下。” 　　风寂懒懒地靠在床头上，正在玩手机，抬了下眼睛，“又不能生小孩，商量什么。” 　　姜疏予顺着他的话，“意思是你会跟我结婚？” 　　风寂依旧扔过去三个字，“想得美。” 　　姜疏予笑了下，他家拾一真心觉得烦的人，是不会跟人家废话的，连想得美这三个字都不会有。 　　他心里放松了下，“我在你这睡会。” 　　脱了鞋，上床。 　　非常自觉地躺在风寂旁边，闭上眼就真的要睡了。 　　风寂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观察了他一会，见人真的快要睡着了，心里啧了声，这人怎么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推了下这人。 　　姜疏予闭着眼，声音已经有些困意，“怎么？” 　　“你到另一头睡。” 　　省得他在这看着，忍不住想动手。 　　这人往旁边侧了下，“我睡觉还行，不占地方。” 　　风寂看了他一会，犹豫了下，把被子拉开，给他盖了下肚子，目光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刚刚崖发过来的目前可能是玩家的死亡情报。 　　赵文，学校食堂员工，意外身亡。 　　范秉，游客，分尸。 　　林子黎，学生，溺亡。 　　…… 　　…… 　　七个，死亡时间都在一个星期之内。 　　这已经算是高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容易暴露身份。 　　这时，旁边这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这人坐了起来，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嗯，我知道了。” 　　姜疏予低眸看了眼身上的被子，唇角上翘了下，然后下床，“我还有事，得走了。” 　　他穿好了鞋，回头看风寂，下意识叮嘱，“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尽量别出门。” 　　“出门给我打电话。” 　　风寂看着他，“又死人了？” 　　“嗯，”姜疏予也没瞒他，说的轻描淡写，“有一个变态，到处找人分尸，你让阿姨也小心点，不行的话就送货上门。” 　　“那个变态是不是只针对玩家？” 　　姜疏予轻轻挑眉，“这我不太清楚，毕竟没有哪个玩家会亲口承认自己是玩家。” 　　他走到了门口，又折了回来，站在风寂面前，“抱一个？” 　　风寂没搭理他，“死人了为什么叫你，你是警察？” 　　“勉强算，”姜疏予见他不动，无奈地揉了下他的脑袋，“有一定职责负责抓凶手，所以怕因为我，让你受牵连。” 　　风寂嗯了声，偏过头，转移了话题，“再揉就长不高了。” 　　姜疏予笑了声，“那我走了。” 　　这人离开后，差不多十几分钟，风寂换了一身衣服，也跟着出门了。 　　他没有特意去找姜疏予的去向，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学校这个时候的人不算少，还停了几辆警车，因为今天早上发现死人了。 　　死了一个高三生，在游泳馆里溺亡。 　　他们学校的游泳馆不是个经常使用的地方，位置比较偏，听说是专门给某些人使用的，具体是哪些人，风寂也没仔细打听。 　　今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有人进去，然后发现了尸体。 　　昨天警察已经来了一趟，报警的人好生生的，就是脑子不太清醒，所以什么都没有，而今天，却是真正的命案了。 　　因为这件事，学校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中止运动会。 　　风寂去了命案发生地，现场已经被包围起来了，基本什么都看不到，附近的学生也不多，大都绕道走。 　　他拿手机进了学校论坛，并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帖子，应该是已经被删除过。 　　在这站着也看不出什么，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下肩。 　　撞了他的这人神色有些诡异，对他嘿嘿一笑，笑得有点扭曲。 　　外表上看是个学生，但眼神神态都不太像，最重要的是，这人看着有些神志不清。 　　风寂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那人不知为何，一直在后面尾随着他。 　　风寂当作不知情，拐进了一个教学楼，刚准备上楼，迎面就看到了正在下楼的顾也。 　　顾也看到他的时候，几步跳了下来，神采飞扬，“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风寂停在了原地，回头看去，后面那人也已经出现了身影，显然是没想到他停在了这里，旁边还多了一个出乎意外的人。 　　一时顿住了。 　　顾也看了过去，看到那个人，“那不是……” 　　他刚开个口，那人突然扭身就跑。 　　顾也神色一变，“我靠？” 　　他连忙追了过去，但还没走多远，就看到那个人突然倒地，身体开始不住的抽搐，口吐白沫，没到半分钟，就没动静了。 　　又死了一个人。 　　就在附近不少学生的亲眼目睹之下。 　　顾也俯身检查了下心跳脉搏，已经没救了，起身问刚刚走过来的风寂，“这是怎么回事？” 　　风寂站在那看了一会，“吃错东西了吧。” 　　顾也：“意思是有人给他下毒？” 　　风寂：“看症状像。” 　　他看向顾也，“你认识？” 　　顾也摊手，“我还真想不认识，这是校篮队的，昨天就是他，到处嚷嚷着有人要杀他，还报了警的。” 　　风寂问：“你觉得他是外面的人吗？” 　　顾也往那方面想了想，“要这么想的话，有一点像，我记得他昨天还说，迟早杀了你们所有人，说什么所有人都得死。” 　　说到这，他立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会是，所有玩家，都得死？” 　　玩家这两个字被他刻意放轻，顾也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况，见围过来的同学们的注意力大多落在尸体上，“所以规则是这个？” 　　风寂掏出手机，“那如果，死在这里的人，就是真的死了呢。” 　　顾也脸色一变，“屠戮场？” 　　风寂没再说话，播打了110。 　　他打完了电话，才想起，看着顾也，“为什么其他人都知道规则，你不知道？” 　　顾也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你当时是怎么进来的？” 　　顾也于是又说了一遍之前的话，“我在找你，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然后我就进来了。” 　　还是因为他？ 　　风寂想起昨天那人说的话，让审判庭消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从一开始，不告诉他们游戏规则，淘汰率就会高很多。 　　所以，顾也是被归类到审判庭的人了？ 　　就在这时。 　　许久未曾响起的系统音突然出现了。 　　【系统：叮，目前淘汰玩家已达十人，剩余玩家人数还剩九十人。】 　　【系统：祝您游戏愉快，谢谢。】 　　风寂：“听到了？” 　　顾也点了下头，“所以刚才又死了一个？” 　　他抓了下头发，神情有些不爽，“这他妈什么规则，自相残杀？” 　　“哪个变态搞出来的。” 　　风寂语气漫不经心，“最后会留十个人，也未必通关。” 　　“操。” 　　顾也忍不住骂了声，然后拉着风寂走，“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低调点吧，我估计有不少人是冲你来的。” 　　风寂偏头问：“你能不能退出？” 　　“不能，”顾也摇头，神色有一点严肃，“我刚才看过了，权限已经禁止了。” 　　“看这样子，是有人堵住了我们的出口。” 　　顾也拉着他往学校外走，“必须要淘汰掉九十人？” 　　风寂沉吟了一会，“还有一个办法。” 　　听昨天那人的语气，他是可以中止游戏的。 　　只要让发起人中止游戏，出入口应该就会被打开。 　　风寂拿着手机，准备拨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对方先一步打过来了。 　　接通了电话，对方的嗓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已经十人了，还没想好吗？” 　　风寂：“这才不到一天，你就这么急？ 　　对方笑了声，“拿到我给你的东西了吧，只有用那个，才能让人暂时保住一命，若是因为其他玩家被淘汰，我可无能为力。” 　　“还有，我亲爱的弟弟，你要是再不动手，你那小男朋友可不一定能活下来了，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总有人会抢先一步。” 　　风寂：“所以你也会动手？” 　　男人：“也许吧，但是一想到你，还是算了，有些人在死后会成为白月光朱砂痣，你觉得我有那个必要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 　　“不过，你也知道，我手下的人还不算少，万一哪个没长眼，也说不定。” 　　风寂笑了下，“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能让人安然无恙地出去，能中止这场游戏。” 　　“你连你哥都不信？” 　　风寂神情淡淡，“眼见为实，既然你的目标是我男朋友，那行，我朋友你总不会嫉妒吧。” 　　他看着身旁的顾也，一字一顿。 　　“让顾也毫发无损地出去。” 　　“我就动手。” 　　那边的男人沉了下眸。 　　现在这场游戏已经是闭合状态了，一旦他这么做，势必会惊动归零。 　　“这不符合游戏规则。” 　　风寂轻轻叹气，“哥，你真的喜欢我吗？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如果我朋友真的死了，我也会怪你，毕竟我这么多年来，也没几个朋友。” 　　“而且我都答应可以对我男朋友动手了，你却连我朋友都不放过。”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你真是我哥吗？” 　　男人不慌不忙，也叹了口气，“居然连我都怀疑，拾一，在你心里，你哥就是这样的人吗？” 　　风寂眯了下眸，“我记得，我哥非常、非常、非常、宠我。” 　　他一连用了三个非常。 　　“哪怕海底月天上星，只要我要，他也会给我弄到手。” 　　“从来没有我想要，而他做不到的事。” 　　“你说是吗。” 　　“哥。” 　　男人一时哑口无言，甚至有点心塞，因为拾一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哪怕从来不是恋人的身份，归零也把他弟弟宠到没边了，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给什么，心尖尖上的唯一一点柔软，全都给了这个人。 　　所以根本不成立拾一想要，而归零做不到的事。 　　他默默咬了下牙，“好。” 　　语气非常温和，“我之前也只是说说玩的，怎么可能真让你难过。” 　　挂了电话，男人把手机摔了。 　　操！归零，你还能再宠你弟弟吗？！ 　　这简直没法玩下去了！ 第44章 　　顾也看着他挂断了电话，“你要我离开？” 　　“嗯，”风寂把手机揣进兜里，“我跟一个人做了交易，如果你能安全离开。” 　　他停顿了下，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第一时间联络我。” 　　顾也脸色不太好，“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成为你的负担的。” 　　风寂笑，“还真不是负担。” 　　“之所以让你离开是因为，现在我只相信你。” 　　柒也跟其他人不一样，身后没有什么势力，而且不会骗他，这一点风寂非常确认。 　　所以思来想去，与其找审判庭的，或者他们执法队的，还不如让柒也出去，比起其他人，可操作性大多了。 　　顾也一听他这话，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些惊喜，“只相信我？真的吗？” 　　“嗯。” 　　“哇，”顾也顿时笑了起来，笑容格外的灿烂，跟个小傻子似的，非常兴奋，“保证完成任务！” 　　风寂也跟着笑了下，想了想，还是提醒他，“不过，也有可能出不去。” 　　“为什么？” 　　“如果那人骗我，那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顾也并不在意，“没事。” 　　“这样你不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坏的吗。” 　　风寂眉眼压了下，“以命换来的？” 　　顾也凑近他，仔细看他神情，“你在担心我吗？” 　　他眼里的笑意明晃晃的，非常的耀眼，亮晶晶的，因为长相阳光，看上去就像是个不知忧愁的孩子，但若没有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这人眸底潜藏的认真，还有那些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情愫。 　　风寂抬手，不客气地按了下他的脑袋，“你还小，当然得活下去。” 　　顾也撇了下嘴，不服气，“哪里小了，我都成年了。” 　　风寂：“刚刚成年的家伙。” 　　顾也一想到这，眉眼都耷拉了下去，“我成年你也不陪我，我都买了一个那么大的蛋糕去找你，结果你还在做任务。” 　　“等出去了再给你补一个？” 　　顾也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风寂转身就走，“行吧，到时候给你补个生日会。” 　　“你去哪？” 　　“找我男朋友。” 　　顾也立马睁大了眼睛，这居然不是玩笑？！ 　　拾一真的找男朋友了？！ 　　完了，归零哥要大开杀戒了。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是在靠近公园的一条小道上，附近没有什么路人，见到人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地上躺了七八个人，他男朋友正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起身，不紧不慢地送入最后一个勉强支撑住的男人胸口里。 　　许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眉眼干净英气的男生侧脸看了过来，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这边的两个刚刚骑单车过来的人身上。 　　脸上没什么情绪，甚至是极为冷静的状态。 　　然而。 　　风寂身边一路都在有意无意劝说他分手的顾也，却瞬间卡壳了。 　　他看着那个人，尤其是那眼神，后背发凉，甚至忍不住心生退却。 　　这种莫名的无端的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他一向，只在归零大神身上感受到过。 　　……这个人，是谁。 　　然而没等他继续想下去，那边的姜疏予很快收回了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的状态，衣服上，手上，都是血，一时有些懊恼。 　　怎么就刚好撞见他现在的情况。 　　他没管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人，脱了外套，认真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这才走了过去。 　　这人外套一脱，里面就一件白色短袖，简单的牛仔裤，看着就像是一个好学生，而身边却全都是倒地昏迷的男人，一时间很容易让人想起一群黑社会威胁高中生，结果惨遭反杀。 　　这一幕，反差感格外的强烈。 　　尤其是姜疏予走到风寂面前的时候，神情还带着些犹豫不决，说话也不像是平常那么果断。 　　“你怎么……来了？” 　　活脱脱地被自家恋人撞见做了坏事，当场抓包，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顾也瞬间想到了这个联想，很快亲手掐灭了它。 　　这哥们明明杀人都不眨眼！ 　　刚刚那一眼看过来，他都觉得他要被灭口了。 　　怎么可能还会不知所措？！ 　　风寂扫视了下那边躺在地上的人，看样子是有组织地把人堵在了这儿，带了凶器，应该是准备把人灭口了。 　　“哦，路过。” 　　顾也：“……” 　　绕了一大圈路过这边？而且这边明明连路人都没有。这个理由也太不走心了吧。 　　姜疏予看着风寂，人一脚踩在单车的踏板上，另一只脚支着地，这个样子显得腿特别直，又长又直，穿着一双白色板鞋，露着干净的脚踝。 　　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听到风寂说：“那几个人再不救，就要死了吧。” 　　姜疏予好似这才回过神，“哦，也是。” 　　顾也：……这两个人怎么有点，莫名的和谐？ 　　台词都相像。 　　风寂看着姜疏予拨打了120，才慢悠悠地问了句，“男朋友，你这样不会被抓进监狱里吗？” 　　当街行凶，还把现场搞得这么惨烈。 　　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那边躺了一片尸体。 　　姜疏予表情无辜，“我是正当防卫，应该不会被抓进监狱。” 　　顾也看着那些人，突然问了句，“他们是不是玩家？为什么找你？” 　　姜疏予面露回忆，“好像是，找我要一千万？” 　　“不给钱就杀人灭口，”他摊了下手，“我也是没法，毕竟没钱，所以只能顺着他们的方法走下去了。” 　　顾也：“……” 　　这种莫名的很想吐槽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吐起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在这种形势严峻的屠戮场里，还有人打劫？ 　　拜托我们这是生死游戏，麻烦认真点，不然发起人会哭的。 　　风寂点了下头。 　　他见人还好好的，也没什么事，不像那人在电话里说的小命都快没了，“走了。” 　　姜疏予见他还真准备走，“你就为了看我一眼？” 　　特意换了衣服，从家里过来，结果看一眼就走？ 　　风寂：“我已经看你好几眼了。” 　　姜疏予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风寂上下打量了下他，除了外套上，其他地方倒没有什么血迹，面无表情地瞎扯，“你现在特别像杀人凶手，我跟你在一起，会被抓的。”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姜疏予神情微微落寞，但没再继续说什么，“也是，外面不安全，你赶紧回家吧。” 　　风寂看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危险人物，为什么在他面前，却能这么的…… 　　他一时有些无法形容心里的那种感受。 　　感觉有点奇怪。 　　他脚踏上单车的脚踏，直接离开了。 　　几分钟后。 　　姜疏予走过街道路口拐角的时候，微微愣了下，明明已经离开的男生，却站在那，手插在口袋里，带着一点懒地看着街道对面。 　　从他这个角度看，那人发色乌黑，侧脸线条清晰又漂亮，脖颈白皙纤细。 　　身形有些清瘦，连露出的手腕都是清瘦的。 　　街景其实并非多赏心悦目，但姜疏予看着那个人，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 　　他记得以前，拾一也会等他。 　　也是像现在这样，嘴里说着不管他，实际上还是偷偷会关注他，被拆穿了会嘴硬不承认，总是让他觉得有些过分可爱。 　　正想着，风寂回过头，看到了他。 　　“附近有没有蛋糕店？” 　　蛋糕店。 　　风寂看着橱窗里的各类蛋糕，“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包起来。” 　　姜疏予站在他身侧，“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风寂看了看，又拿了一些饼干和小面包。 　　等到挑好之后，姜疏予很自然地拿手机准备付钱，“多少钱？” 　　风寂拦住了他，“我来。” 　　都包好，出店门的那一刻，风寂把东西都塞给姜疏予，“诺，都是你的。” 　　姜疏予有些惊喜，“你专门给我买的？” 　　风寂点头，“趁还好好的，多吃点。” 　　一副他已经快不行了，临死前赶紧多吃点的意思。 　　姜疏予笑了笑，很想说自己应该没那么容易挂，但拾一很明显是在关心他，还跟以前一样，一安抚人就买蛋糕。 　　一模一样的习惯。 　　所有的话都止在了喉咙，姜疏予沉默片刻，“嗯。” 　　风寂：“我回家了。” 　　姜疏予：“晚上去我那吧。” 　　明明他跟拾一才是一家人。 　　从小到大的。 　　家。 　　风寂：“我还有事。” 　　他得跟那人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把顾也送走。 　　走了几步，见那人站在原地没动静，便回头看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人眼里的情绪，过于复杂，风寂一时没看懂。 　　他迟疑了下，别过脸，“我不会跟你上床的，你死心吧。” 　　姜疏予笑了声，走过来，“我突然想起，其实不在床上，也可以。” 　　他声音缓缓，“除了床上，你没觉得很多地方都可以吗？” 　　风寂：“没觉得。” 　　姜疏予一只手拎着所有的东西，另一只空着的手碰了下他的手腕，“要不我们试试？” 　　风寂看了他一眼，突然扯了下唇，露出白森森的牙尖，“你想死吗？” 　　姜疏予本来也只是开玩笑，毕竟他不提，他家拾一貌似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此时见他扯唇，顿时想起之前亲吻时的感觉，让人无法控制的本能欲望，喉咙有点干。 　　于是，眉眼带笑，几分戏谑。 　　“死在你床上也不错。” 　　风寂面无表情：……操。 　　他眯了下眸，反倒笑了。 　　笑得非常干净漂亮，甚至还有几分危险。 　　“行啊。” 　　他突然觉得这人好歹算他初恋，不吃有点对不起他自己。 　　他声音慢慢悠悠的，丝毫不怂。 　　“我让你死在我床上。” 第45章 　　“今晚？好。” 　　风寂挂了电话，对姜疏予说：“我真有事，改天再去你那。” 　　“什么事？” 　　“我让顾也帮我个忙，”风寂给顾也发了条信息，“应该很快就解决了。” 　　他总觉得那个男人不是他哥，但是又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所以试探一下比较好。 　　“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找你。” 　　姜疏予点头，“好。” 　　到了晚上，顾也很快就到他家了。 　　然后是那人派来的车来接人。 　　在坐上车的前一刻，风寂突然开口，“晚上好。” 　　顾也愣了下，也笑着回了句，“晚上好。” 　　两人坐上了车，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顾也看了两眼，忍不住开口，“哥们，你戴这墨镜，能看得清路吗？” 　　司机没有忽视他，声音有些嘶哑，“能。” 　　“交个朋友呗，你是哪位？” 　　“白追。” 　　“哦，我怎么没听说过你？” 　　司机语气不太好，“那是你孤陋寡闻。” 　　顾也看向风寂，风寂正在思索，大概是有听过这个名字，具体是做什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白”这个组织里的人不算少，除了少数名气很大平常很活跃之外，大部分成员都没有公开，属于隐秘状态。 　　所以他摊了下手。 　　顾也挑了下眉，继续问：“那你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吗？” 　　“执法队队长，boss的弟弟。” 　　“知道你还这种态度，”顾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活灵活现，“小心他让你们boss开除了你。” 　　司机不慌不忙，回复他，“我们追随的是boss，又不是他弟弟，再说我想执法队队长应该没这么无聊来理睬这种小事。” 　　风寂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司机：“这种问题你还是亲口去问boss比较好，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不便多说。” 　　接下来这个司机就没再说话了，直到把他们送到了地点，下车开门，送人进去，然后就消失了身影。 　　这次是在精致奢靡的会所场所，看样子是包场了，所以里面看不到几个人影。 　　那人正坐在吧台前，有个模样帅气的调酒师正在调酒。 　　“不会真是我归零哥吧？”顾也嘀咕，碰了下风寂的肩，“果然有你在的地方，归零哥肯定在。” 　　风寂反应淡淡，“是吗。” 　　顾也松了口气，但也有些忧愁，“看这样子，归零哥肯定是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他是不是要你跟你男朋友分手？” 　　风寂：“你再看看，确定是他吗？” 　　顾也脚步顿了下，“就算是粉丝，就一眼也能认出来，没有人能随便伪装他，怎么？你怀疑不是他？” 　　“倒不是。” 　　风寂轻描淡写，没有多说。 　　他们走了过去，坐在那的男人转过身来，看到风寂的时候，眸光温和了下来，“拾一。” 　　顾也在旁边有点紧张，毕竟他虽然口口声声哥，但其实见过的面并不多，而且是因为和拾一的关系，多喊了声哥，人家才会不介意的，“……归零哥。” 　　男人看了他一眼，直接道出了他的本名，“柒也。” 　　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风寂坐了下来，“废话就不多说了，你直接把人送走。” 　　男人笑了笑，态度温和，“好。” 　　他看了下时间，“还有几分钟，等一下？” 　　风寂嗯了声。 　　这时调酒师先推给他一杯刚调好的鸡尾酒。 　　漂亮的酒杯，漂浮冰块，青柠角，以及色泽剔透的酒液。 　　“酒性不烈，小饮两杯也可，”男人看着风寂，“尝尝？” 　　风寂拿起高脚杯，喝了两口，一股金酒草本的风味和青柠皮的香气被冰冷的温度挟裹着顺着食道一路往下，紧随其后的是甘甜的味道伴随着二氧化碳的余韵在口腔里蔓延。 　　口感非常好。 　　他微微怔了下，看了眼那个调酒师，模样是格外的帅气，唇角习惯性地带着笑，有几分迷人。 　　像是他哥身边的那个芜越，生平两大爱好，调酒，撩妹。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这还真是他哥？ 　　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现在权限已经解除，”男人开口，对顾也说：“只有两分钟。” 　　顾也看了眼风寂，“那我先走了。” 　　风寂：“嗯。” 　　他看着这个人，微微闭上眼，然后整个人趴在了吧台上，很快就陷入了昏睡状态。 　　玩家在精神体离开宿体，脱离游戏世界之后，原有的游戏数据会重新启动，让这个角色继续按照设定扮演下去，只不过已不再是玩家本人了。 　　所以这个人再醒来后，就不再是柒也了。 　　“已经走了，”男人起身，朝他伸手，眉眼带着一丝笑意，“陪我去吃顿饭？” 　　“嗯。” 　　“怎么现在也不太高兴？”男人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对你男朋友没有多大的误解，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他一个。” 　　“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风寂神色有些无奈，“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男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有点低，“你可以选择接受我，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你做什么，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你，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风寂眉眼沉了几分，“你是我哥，乱.伦有意思吗？” 　　男人似是叹了口气，“抛开这个关系，我就没有其他优点？” 　　风寂微微侧过脸，“还吃不吃饭？” 　　这顿饭风寂有点食不下咽，因为坐在对面的男人无微不至的关切照顾，就像是撕开了往日的兄弟关系，开始破罐子破摔般的发出猛烈的追求攻势。 　　他甚至有点头疼。 　　因为他哥的眼神也是不加掩饰的。 　　里面深沉的爱慕与占有欲，让人心惊。 　　他想着赶紧吃完走人，但又想起，即便是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根本甩不掉这人，不然他早就走了，省得留下来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 　　直到男人提及了审判庭，风寂突然想起，这人身上还有一个黑色通缉令。 　　一定程度上，可以帮他困住这个人。 　　想到这，风寂没怎么犹豫，将通缉令从空间里取出，那道命令顿时幻化作了一个黑色令牌，随着风寂的手一扬，闪电般的窜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眼里有一丝惊讶，明明可以避开，却坐在原处没动，直到几道沉重的黑色锁链牢牢地困住了他。 　　风寂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你把所有人的游戏出口打开。” 　　男人眼里的笑意淡去，“所有人？还是你的小男朋友？” 　　“为了他，你对我动手？” 　　风寂：“所有人，回去后，审判庭的事，我给你处理。” 　　男人哼笑了声，几分自嘲，“所以在你眼里，其他人都比我重要。” 　　他没再说什么，周身的气息隐隐紊乱了起来，是在挣脱这个枷锁，那黑色锁链本就是用来锁住罪犯的，依靠并消耗着发动者的精神源力，发动者有多强，这锁链就会有多难以挣脱，甚至越是挣扎，锁得越紧，同时会伴随着残忍的惩罚手段。 　　眼看着锁链上开始迸溅出细小锐利的狂躁雷花，男人身上的衣服也开始片片撕裂，锁链渐渐嵌入血肉里，殷红的血液淌了出来…… 　　风寂连忙走过去，按住他的肩，“别动！” 　　这令牌是一旦放出，他人绝无可能收回的，要么罪犯身死，要么只有回到审判庭，才能收回。 　　他之所以用这个强硬手段，也是在逼这个人亲自出去，只要去了审判庭，一切都好说。 　　男人低垂着眼眸，声色淡漠，“你真想要我打开世界通口？” 　　风寂：“你只要打开，其他事我来负责。” 　　男人唇角牵起一点温和的笑，“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风寂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杀了我。” 　　风寂脸色一变，手控制不住地抬起。 　　他哥竟然对他下这种命令。 　　“你疯了？” 　　男人笑，带着几分疯魔，眼神里隐隐自嘲悲凉，“我早就疯了，从想要占有你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等了你这么久，到头来，你还是喜欢上了其他人。” 　　“我实话告诉你，我不可能会放走你男朋友，绝无可能。” 　　“他只有死一个下场。” 　　他看着风寂的眼睛，继续命令式的残忍的语气。 　　“桌子上有刀，拿起它。” 　　“杀了我。” 　　“拾一，你杀过那么多罪犯，你哥我从来也是罪犯，你抓过我，如今亲手杀了我，这算不算命里注定？” 　　风寂紧抿着唇，没说话，他在竭力地控制，竭力收回自己身体的自主权，然而没办法，他的精神力已经被黑色锁链吸走了一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的手，缓慢地拿起了那把银制细长的小刀。 　　就这样，在男人淡漠的毫无波澜的眼神下，那把刀，一点一点地没入这个人的胸口。 　　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心脏。 　　温热的鲜血很快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男人叹息般的语气，甚至笑了声，“这样也好。” 　　他的唇角也开始溢出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偏生那锁链开始不甘示弱，变本加厉地收紧，折磨着这个人。 　　于是血流得更欢快了。 　　很快将这个人大半的衣服都染红了。 　　但这人没有哼一声，始终静静凝视着风寂，他看了好久，眼神是那么的复杂，深沉，久到风寂都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最后他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声音。 　　“如果，重来一次，我不当你哥了。” 　　“我也不想。” 　　“再看到你。” 　　他闭上了眼，不再看风寂。 　　“啪嗒”一声，刀落地的清脆声响。 　　风寂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甚至有些无措，巨大的悲伤难过如同滔天巨浪般将他整个人狠狠淹没，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喉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僵硬地低头看手上的血，还有些温热。 　　是他哥的血。 　　他亲手杀了这个人，杀了他唯一的仅剩的，亲人。 　　这个人说，再也不想见到他。 　　他后悔了，不想当他哥了。 　　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也后悔了，放弃了他。 　　从今以后，他真的是一个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缓慢地闭上了眼睛，身躯开始渐渐消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死了，连尸体都不会保留。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他觉得他是在做梦，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杀了他哥，他哥可是归零，没有人能够伤到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直到一道破空般锐利的风声向他袭来，风寂身体下意识侧了下，避开了那一枪。 　　他看到了那个司机，还有好些人，冷漠而冰冷地注视着他，那个调酒师也在，手里什么都没拿，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他一眼，转向那个开枪的人，“白追，你在做什么？” 　　白追继续拿枪指着风寂，瞄准他的心口处，“boss已经死了，他也得死。” 　　调酒师伸手去拦他，“他是老大的亲弟弟。” 　　白追不为所动，“无论是谁，都得死。” 　　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风寂闪身避开，他没说什么，直接找了个地方避着。 　　然而这一举动就像是彻底激怒了那些人似的，接下来所有人动手都毫无顾忌，枪声始终不停歇，很快打烂了桌椅板凳，找不到他的身影，那些人甚至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好一个执法队队长，果然是够冷血，连自己亲兄弟都动手，为审判庭卖命的滋味就这般好？” 　　“拾一，不是所有人都看你的面子，你现在不出来也行，等出了这个世界，有的是人找你算账，到时候他们可不像我们这样干脆，你要是不想死得那么痛苦，早点出来了结。” 　　“跟他有什么话好说，一条走狗，养不熟的白眼狼，在这杀了他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风寂靠在墙上，整个人非常的安静，始终没说话，也没还手，他的手虚虚张开，一个通体银白色，泛着冰冷光芒的短.枪在掌心里若隐若现，却始终凝结不实。 　　他的脸色开始苍白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那些人的言语，也许是因为强行催动武器。 　　他不用动，就能听到那些人渐渐逼近的动静，周围的环境已经被打烂，已经是避无可避。 　　“你别以为你不还手我们就会放过你，boss已经走了，他最喜欢你，你必须去陪他。” 　　那个嘶哑的声音缓慢地说着，就像是一个坏了的琴弦，难听又刺耳。 　　这时，有一个始终不曾开口的人问了句，“拾一，你凭什么还能活下去？” 　　风寂的手抖了一下。 　　手中短.枪彻底凝实。 　　他抬起手，对着最近的那个人，开了一枪。 　　他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哪怕脸色白得像一张单薄的纸，哪怕他的手里都是滑腻的血。 　　接下来的事，风寂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记得他好像杀了好多人，很多人涌了上来，也想要杀他，疯狂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猎物般，还有冰冷，如同死人的冰冷。 　　他甚至都不太想躲，心想着，就这样算了。 　　他哥后悔了。 　　他也后悔了。 　　当年…… 　　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竟到现在也想不起来。 　　风寂在想，是不是他上辈子做过太多不可饶恕的事，才会让他这辈子，连最后保留一点记忆的权利都没有。 　　来的干干净净，走的也干干净净。 　　也好。 　　就在他以为这一切即将结束的那一刻，突然有个人抱住了他。 　　风寂撞到了那人的胸口。 　　鼻尖嗅到的气息是那么的清爽。 　　冰雪覆盖。 　　有一点青柠的味道。 　　很奇怪，他看着他哥慢慢死去的时候，都没有哭。 　　但是这一刻。 　　他竟然，有点想哭。 第46章 　　夜晚。 　　娱乐会所。 　　外面停靠了不少警车，整个场所已经被包围了起来，警察们正在搜寻现场。 　　刑侦队长看着眼前这一幕惨烈的场面，脸色不太好，“又是那个姓姜的小子惹出来的？” 　　“白天刚报的警，现在又来一出，还死这么多人，这小子怎么，反了天了？！居然还有胆子报警？！” 　　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不像是他的风格，白天九个人，没一个危及性命，但是这里，我检查了一下，所有死者，都是一击毙命。” 　　“枪术非常好，几乎达到了百发百中的地步，是个老手。” 　　“神枪手？”刑侦队长扫视了一遍，没放过任何角落与细节，在枪击伤亡损害最多的地方看了一会，神色凝重了起来，“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杀一个人？” 　　“提前清了场，”旁边这人扶了扶眼镜，“还随身携带武器，看来是早有预谋。” 　　“而且看这里的消费水平，有可能是有钱人之间的斗争。说不定待会会有人出面施压。” 　　刑侦队长一脸正直无畏，“谁来都没用，那个报警的小子呢？千万别让他出事了，这么大的一起案子，还这么明目张胆，又是带枪又是杀人，简直不把我们人民警察放在眼里，不好好处理明天我脑袋上的帽子都没法戴了。” 　　正说着，来了个电话。 　　刑侦队长接了电话，“对，我在现场。” 　　“当然，我肯定会尽快速度处理掉，一定会抓到背后凶手。” 　　不知对方又说了什么，队长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死了这么多人就当没看到？妖警队？妖警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他挂了电话，“来头还真不小，连妖警局的人打电话过来，明目张胆地包庇。” 　　队长冷呵一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 　　他话还没说完，又来了一个电话，“风家？这件案子现在是我负责，我不管什么风家还是什么家，挂了。” 　　旁边这人看了眼手机，“队长，这案子可能要被妖警局的人接过去了，待会人就过来了。” 　　“什么？” 　　旁边这人咽了下口水，“那个报警的，姓姜的同学，好像是妖警队九队队长。” 　　“九队？”刑侦队长思索，“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就是一年前，从地底放出怪物，因为引起慌乱而当众击杀，却能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平息掉所有媒体新闻的，那位。” 　　这人低着声，“听说是姜家下任继承人，从小都是在地下培养，怪物堆里混大的，日后很有可能，就是他，接手妖管局。” 　　“队长你也知道，那边的，从来不看什么资历，只看实力，谁强谁上，况且姜家是世家，又把控着整个妖管局，本就势大，如果不是行事低调，也许都没我们发挥的余地。” 　　“这次是人家的继承人惹出来的事，我们安静的交接出去，多少也是个面子。” 　　这个队长看了他一眼，“那个风家又是怎么回事？” 　　这人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那个风家，如果我想的那个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要不然倒霉一辈子都有可能。” 　　“又是非正常人？诅咒？” 　　这人神情严肃，“人家是言灵世家，打个比方，如果人家对你说，你会倒霉一辈子，那你就真的会倒霉一辈子，喝凉水都会塞牙，出门必遇车祸，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特别的邪门。” 　　“一开口就能毁人一辈子，所以没有人会想不开的去招惹人家。” 　　没过一会，门口又来了两辆警车，下车的人年龄各异，有男有女，青年壮汉，美艳女子与小姑娘，有的穿着黑色制服，有的只来得及披了件外套，看着就不像是正经的警局人员。 　　为首的是那个美艳女子，与刑侦队长说话的时候，狐狸般的狭长眼睛似笑非笑，看上去就像是无时无刻地在放电。 　　刑侦队长有点扛不住，感觉脊背直发凉，尤其是明确知晓这群人的身份，没一个正常人类，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自己人赶紧走了。 　　“哎呀，走这么快做什么，”美艳女子绕了下发尾，看着那队长的背影，微微兴味，“我瞧着这身材很不错呢。” 　　“副队，这怎么处理？”正在嚼着口香糖的青年问。 　　“哦，你们队长的意思，”美艳女子回想了下，然后微微一笑，“所有人都处理掉，包括还活着的。” 　　“好像生气了，”小姑娘慢吞吞地说。 　　“是呢，”美艳女子耸了下肩，“一牵扯到他家的，总是会这样。” 　　“啊，我也想有个男人为我这样，哪怕做到一半也行，老娘绝对立马领证。” 　　青年坏笑，“那你去追啊，反正老大现在还没结婚，你还有机会。” 　　美艳女子扔给他一个不雅的白眼，“要是有一丝可能性，我就上了。” 　　“不过一想到他们俩的身份，亲兄弟，啧啧。” 　　“把从小养到大的弟弟哄骗上床……我们队长，简直不得了。” 　　其他人纷纷别过脸，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有些好像不是我们的人。” 　　“废话，看这人数，有的根本就不是玩家，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聚集这么多玩家，还都能驱使人家动手，你以为玩家都是傻的。” 　　“那是什么人？” 　　“是被雇佣过来的杀手，应该是设了一场局，把拾一队长单独引过来，然后，淘汰掉？” 　　“手笔不小，对了，老大现在在哪？” 　　“医院。” 　　…… 　　医院。 　　风寂是在半夜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固定住了，肩上传来阵阵疼痛感。 　　好像是，中了一枪。 　　打偏了？ 　　这样的枪法能杀什么人。 　　他感觉旁边有人，于是偏过头，房间内的光线暗淡，勉强能看到一个人正趴在他床边睡觉。 　　黑色的脑袋枕在胳膊上。 　　他看了两眼，收回视线的时候，这人动了下，抬起了脑袋，醒了。 　　“醒了？”男生的嗓音有些沙哑，伸手试了下他的额头，语气关切，“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不疼，”风寂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怎么不回家睡？” 　　“回家？”姜疏予看着他，轻轻笑了下，“你在这，我能去哪。” 　　风寂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是你救我回来的？” 　　姜疏予沉默了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有。” 　　风寂闭了下眼，“你来早了。” 　　他的声音很轻，有些懒怠，轻飘飘的。 　　姜疏予伸手握住他的手，“具体发生了什么？” 　　风寂现在一点都不想提起那时候的事，想来亲眼目睹的那几个人，也已经被他亲手杀了。 　　“没什么。” 　　他抽回手，“你回去吧。” 　　姜疏予根本不松手，“不回去。” 　　他顿了顿，缓声说：“拾一，我就在你身边，我一直在。”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我。” 　　风寂看了他一会，“这种承诺不要轻易许给别人。” 　　“会让人当真。” 　　“没有人会做到。” 　　姜疏予也不恼，也没有辩驳，只是轻轻握着他的手，“那我做给你看。” 　　“你饿不饿？” 　　“还好。” 　　姜疏予把手机打开，放出一点光亮，“阿姨还在睡觉，不好吵到人家。” 　　风寂偏了下头，看到那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风妈妈，睡得正熟。 　　他又偏过来，看姜疏予已经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附近的光线顿时亮了些，然后从袋子里拿了一包小蛋糕。 　　姜疏予撕开包装，捏了一小块递到风寂唇边，“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风寂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这人都送到了他嘴边，于是张了嘴。 　　淡淡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混杂着奶油的香甜。 　　他咽了下去，“你怎么会趴在这睡？” 　　“其实我打地铺来着，”姜疏予见他张了口，继续喂他，“但是趴在你身边，好像睡得更快。” 　　“这是什么习惯，”风寂摇了下头，“不想吃了。” 　　“我忘了，应该先喝水。” 　　姜疏予又去倒了一杯水，等温度差不多了，递给他，“我喂你？” 　　“我还有手，”风寂完好无损的右手接过杯子，喝了半杯，然后递给他，“谢谢。” 　　姜疏予笑，“真要谢谢，把蛋糕吃完吧。” 　　风寂躺在那，“我又不是小孩子。” 　　姜疏予：“我没把你当小孩子，你可是我男朋友，万一饿坏了怎么办。” 　　风寂：“饿坏了你再找一个。” 　　姜疏予：“别人有你可爱吗。” 　　风寂：“我现在不想打架。” 　　姜疏予：“嗯……看出来了。” 　　两个人说话都小小的，没有吵到那边睡觉的，这种没营养的对话继续了好一会，最后风寂拗不过这个人，又吃了些小蛋糕，松松软软的。 　　风寂：“你没觉得你很烦吗，有哪个人会深更半夜追着人吃东西的？” 　　姜疏予眼里带笑，“那你可要适应，以后可能会更烦。” 　　风寂扭过头，“不想适应。” 　　“好，不适应，”姜疏予捏了下他的脸，“你看我啊。” 　　“我看你做什么？” 　　“我想你眼里有我。” 　　“又是从哪个小说里看到的？” 　　“嗯……心里话。” 　　风寂看着他，过了一会，“我觉得我不能看你。” 　　姜疏予：“为什么？” 　　风寂：“不知道。” 　　姜疏予笑了下，“不知道是为什么？” 　　“总得有一个感觉吧。” 　　风寂想了一会，“大概是因为，我无法下手杀你。” 　　“你会让我心软。” 　　姜疏予一时没说话，看着他，看了好久，久到风寂都要以为他怎么了，这人才轻轻笑了声。 　　“你没觉得，你说情话的水平，让人更难以抵抗吗？” 　　风寂疑惑，“哎？” 第47章 　　漆黑的夜。 　　“你没事吧？” 　　一个人伸手过来扶了下那个面容苍白的男人，那男人喘了几口气，在别人的帮扶下，勉强走了几步，突然开始吐血。 　　吐了好多。 　　旁边的人一直安静地看着，直到这男人缓了过来，才开口问：“是因为拾一的那一刀吗？” 　　男人随意地擦了下唇边的血迹，“不是，他够温柔的，也没真想杀人。” 　　“那是？” 　　“归零，”男人一提及这个名字，眼神瞬间阴翳了下来，“除了他，还有谁能伤到我。” 　　旁边这人没说话了，扶着他，一直走到了一个房间，并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照进房间内的月光，将人扶到了沙发上，“这个地方很隐蔽，一时半会没有人能发现。” 　　男人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语气淡淡地吩咐一声，“去拿瓶酒。” 　　“是。” 　　这人拿来了一瓶葡萄酒，玻璃高脚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倒了一杯。 　　男人拿起酒杯，缓慢地饮了一口，葡萄酒的醇厚香味在口腔里蔓延，柔和顺滑的口感，让他下意识眯了下眸，脸色也渐渐好转了些。 　　旁边的人这时问：“不是要拾一亲手杀掉归零吗，为什么突然又这么做？” 　　男人低哼一声，有些不悦，“他要是会动手，几年前归零就死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即便是没了记忆，这个人也不会做错事，若不然，又怎会是天命之子。” 　　男人想到这，心里一时有些复杂，嫉恨，狂躁，不悦，还有某些无法言明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他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酒。 　　旁边这人一直看着他，“既然这样，让你对你动手，也并没有多大用处吧？” 　　“不，”男人突然笑了声，难得有几分愉悦，“有一就有二，只要在他心底埋在一颗种子，暗示他曾经亲手杀过他哥，一时的痛苦终究会过去，下一次动手，可就不会手软了。” 　　“而且，我要的是斩断他跟归零的关系。” 　　这人疑惑，“不是要对付归零？” 　　男人摇头，慢悠悠地酌了一口葡萄酒，“十年前，我跟拾一做过一场交易。” 　　“时至今日，也无法完全把他身上的东西拿走。我思来想去，观察许久，也许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牵绊，这个牵绊让他始终无法真正放手，无法忘却一切，无法彻底归属我。” 　　旁边的人低声问：“什么牵绊？” 　　“还能是什么，他亲爱的好哥哥，”男人每每想到这，心中恼火滔天，连自身的修养都无法维持住。 　　“一个难缠的家伙，十年了，到现在还不肯放手。” 　　男人声音冰冷，带着忌惮与恨意，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归零。” 　　“所以，你之前做的，不是要他亲手杀了归零，而是，让拾一真正放弃归零？” 　　一个爱慕他，甚至逼他杀自己男朋友的哥哥，最后爱而不得，死在了自己手下。 　　甚至死之前，言明自己后悔了，放弃了，再也不想见到他。 　　以拾一素来的冷淡与骄傲，想必就真的会放弃这个哥哥。 　　毕竟他是拾一，是天命之子，是审判庭下最利的那把刀，从来不会纠结于小情小爱里。 　　这人沉思了一会，“归零不会轻易放手。” 　　“他当然不会放手，只要，让他消失。” 　　“这……恐怕很难，”这人语气犹疑，“他的人很多，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真正的人，而且这人心思莫测，城府极深，冷血无情，对属下也不一定会信任。”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出现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因为他的软肋在这里，只要拾一在这里，他根本走不了。” 　　“从小到大，相依为伴，本以为是单纯的兄弟情，后来发现弟弟身边有了其他人，因无法忍受而自我意识觉醒，什么剧本，什么玩家，甚至是世界规则都敢抵抗。” 　　“甚至是这十年，一次又一次地靠近，不过就是为了得到那个人。” 　　“这种无法割舍的执念。” 　　“他怎么可能会离开。” 　　男人说到这，笑着问了一句，“你说他怎么还没疯？” 　　“每当就快有进展的时候，心上人就会把他忘掉，一次比一次干净，甚至还会问他，你是谁。” 　　“啧啧，真可怜。” 　　旁边这人沉默，没回话。 　　是啊，可怜，整个主神世界，所有玩家狂热追捧崇拜的归零大神，在感情方面，竟然是这样的单枪匹马。 　　什么事都做了，什么事也都忘了。 　　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一次又一次的重归于零。 　　到头来，他竟然还没疯。 　　难怪无论何时何地，何种身份，只消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 　　“只要拾一在，让他消失，迟早的事。” 　　“我们该怎么做？” 　　男人并未回答，把酒杯搁在桌面上，唇边漫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淡淡地问：“求而不得，与得而复失，哪一个更可悲，更让人无法忍受？” 　　旁边这人沉默了一会，低声说： 　　“会失控吧。” 　　如果从来不曾得到还好，可明明都已经是恋人了，还要再失去，再强大的人也会无法忍受。 　　男人笑：“但拾一可不是会任人摆布，甚至是忍受控制的人。” 　　“……十年前的，那场交易，是什么？” 　　男人看了他一眼，语气漫不经心，隐含警告，“好奇？” 　　这人忙低下头，“不是。” 　　…… 　　“小哥哥？” 　　“小哥哥？” 　　一连串的清脆声音将趴在店里睡觉的银白色短发少年唤醒，少年摘下耳麦，起身，眉眼尚存几分懒怠，走了过去，“又是什么坏了？” 　　站在店门口的少女吐了吐舌头，指了指脚边的一个小箱子，“我家的这个智能小管家突然不听话了。” 　　少年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个只到膝盖高的智能圆形小机器人。 　　他把机器人拿出来，检查了一番，直接开始修理了起来。 　　旁边的少女看着他，有点出神，果然是主角，才十五岁，花儿般的少年，干净又清冷，颜值还这么高，简直让人把控不住~ 　　她看了一会，“你、你叫什么呀？” 　　少年没回话，手上动作十分迅速，过了一会，把机器外壳安装上，吐出两个字，“三万。” 　　“哦，”少女愣了一下，不是叫拾一吗，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修理费用，结结巴巴，“我、我没来得及，带钱，要不，在你这等一会，待会就会有人送钱过来了。” 　　“随便，”少年把机器人插上电源，那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亮了起来，开了口，“小主人好~” 　　少女立马笑了，“你修得好快。”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在这里多待了一会，前前后后也找了各种理由跟主角搭讪，但可惜，可能是因为好感度不够，成果不佳，始终得不到几个回复。 　　少女心思转了下，难道要走其他路线？感觉青梅竹马挺好的，对这种主角来说，也是最佳攻略。虽然说前期会有些困难，但后期绝对是一大利器。 　　正想着，一个黑发青年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嘴慢慢张开了。 　　好帅啊…… 　　这脸，这身材，简直每一个点都长在我男神的点上啊！ 　　青年随意地扫了眼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目光落在了抱着电脑玩游戏的少年身上，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语气熟稔，“我待会回家，晚上吃什么？” 　　少年头也不抬，“随便。” 　　青年把他的脑袋往下按了下，“没有随便。” 　　少年略一思索，“两素两荤。” 　　“那行，别玩太久，早点回。” 　　“嗯。” 　　青年走后，那少女忍不住开口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我哥。” 　　……那不是归零吗？ 　　终极反派大boss，灭世的那种。 　　少女脸色一僵，咽了下口水，心里有点害怕，同时还有点失落，“没想到反派居然这么帅。” 　　她嘀咕的声音很小，非常小，完全被键盘声给压过了，但这边正在玩游戏的少年手指顿了下，看了她一眼。 　　等到少女家送钱过来了，拾一简直收拾下，直接关门回家了。 　　他哥在厨房里，正在炒菜，旁边放着一盘已经做好的糖醋里脊。 　　拾一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心里默默无语，干嘛总说他哥是反派，你见过洗衣做饭拖地带孩子，家务十全的反派吗？ 　　他有点不高兴。 　　青年感受到他的视线，“在店里少玩游戏。” 　　虽然说他弄了一个店，让他弟看着，但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让他家拾一多见见人，总好过一直在家里待着。 　　拾一走了过去，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肉，“我最近在打比赛。” 　　青年侧脸看了他一眼，“要不要去学校待待？” 　　“不用。” 　　青年看着他，脸颊鼓鼓的，鬼使神差地伸手，指腹拭过少年的唇，带走了上面沾着的一点酱汁，然后放到自己唇边，尝了一下。 　　拾一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半晌，“我嘴里的东西好吃？” 　　青年并没有看他，感觉心跳有点快，把锅里的菜倒入盘子里，“……还行。” 　　拾一抬头看着他，看到了这人耳尖泛红，“……哦。” 　　他感觉他哥最近有点怪，明明以前很自然的举动，现在却莫名的有点，不自在？ 　　而且晚上，他要跟他哥挤一张床的时候，他哥是这种反应。 　　“不不不，我、我我对未成年，不不感兴趣。” 　　活脱脱的就像是要被睡的黄花大闺女。 　　拾一看了他一会，“你被谁传染了结巴？” 　　“深、深深更半夜、的。” 　　拾一抱着枕头，“我睡不着。” 　　“好、好吧。” 　　对于偶尔会冒出一个人，说他哥是反派的这件事，拾一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那些人好像也都以为他没听到似的。 　　虽然有的人会突然消失，但依旧还会有新的人出现，那些人乐此不疲的，层出不穷，就像是在玩游戏，就这样，直到，他哥出事了。 　　本该是在最早时间过去的拾一却迟迟无法抵达医院，身边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拦住他，扯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甚至还让他赶紧离开。 　　说什么剧本已经将近崩溃，必须让人物回到主线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 　　那一次，他哥在医院里昏睡了好些天，始终不曾醒来。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对昏迷中的青年动手。 　　拾一第一次生气了。 　　然后。 　　杀了第一个人。 　　他当时名义上的，最好的朋友。 　　那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怎么会是你？” 　　拾一拔出刀，眼神冷淡地看着这个人。 　　倒在了地上。 　　真奇怪，所有人都觉得，他哥杀人如麻，冷血残忍，日后必定会让这个世界消亡，大坏人一个。 　　而实际上，他哥总是忙着给他洗衣做饭，赚钱养家，爱吃糖，笑起来很好看，有时候还会脸红。 　　所有人都觉得，他干净心软，正直无畏，日后必定会拯救这个世界。 　　实际上，他，拾一，在被他哥捡到之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第48章 　　“你们学校一连出了好几起命案，还有学校附近也出了事，非常不安全，所以你们班主任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校方已经决定停课一个月，之后再通知你们上课。” 　　风妈妈坐在床边，给他削着苹果，边问他，“你身上的没事吧？” 　　“没事，”风寂靠在床上，神情很平静。 　　“怎么脸色这么白，又做噩梦了？” 　　风寂回想起梦里的场景，摇了下头，“不是噩梦。” 　　他梦到了以前，素来还算平静的生活，因为一些玩家的出现，开始发生了改变。 　　现在想来，他哥应该比他更早察觉到不对劲，然后，肯定是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原本正常运行的剧本几近崩溃，玩家们的态度也随之渐渐发生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攻略为主，到后来，几乎都是在维护剧情的发展。 　　而且他身边的玩家，时不时就会消失一两个。 　　风妈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你跟妈老实说，到底是怎么中枪的？” 　　“有人要杀你？对方是谁？” 　　风寂思索了下，扯了个理由，“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以前就有人，我哥说，跟我们家不对付。” 　　风妈妈脸色冷了下来，“我就知道。” 　　她起身，“你爸刚好最近事不多，让他必须把这事解决掉，居然还牵扯到你们这，你之前怎么也不说。” 　　风寂：“我以为我哥说了。” 　　一提起风祁，风妈妈心中一痛，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把他的被角掖了下，“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及时说。” 　　她刚准备出门打电话，一个人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打包的餐盒，非常有礼貌，“阿姨好。” 　　风妈妈看到来人，笑了笑，“刚好你来了，阿姨还有事，风寂就拜托你先照顾下。” 　　“没事，阿姨去忙吧。” 　　风寂正在啃苹果，看了这人一眼，昨夜在他床边打地铺，现在又来了，他妈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姜疏予把餐盒放在桌子上，说的轻描淡写，“说实话，你妈有点像我妈。” 　　“哪里像？” 　　姜疏予把餐盒摆放好，取出筷子，“感觉吧，我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就是感觉她应该是这个样子。” 　　所以他设定并制造了这个人物，作为风寂的妈妈。 　　因为他不知道他家拾一的父母是什么人。 　　他拽了一下椅子，坐在了床边，打开了一盒，里面是一份蒸饺，“可能你妈也觉得我像她的儿子，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风寂看着这个人，说实话，仔细看的话，跟风大少，还真有那么一点神似，若是因为这点，风妈妈会一眼喜欢上，也说得过去。 　　他接过筷子，“谢谢。” 　　姜疏予看他，“怎么总说谢谢？” 　　他眨了下眼睛，“我们这种关系，还需要说谢谢？” 　　恋人关系？ 　　风寂只觉心里沉重了一下，他想起了他哥，梦里对他毫无保留的哥，为了挣脱宿命而拼命挣扎的哥，从当年到如今，经历了那么多，都不曾被打败的哥，最后，却是因他而死。 　　负罪感与悔意如同海潮般漫漫涌了上来。 　　压得他有点无法呼吸。 　　他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恍惚间，还看到上面沾满了温热的血，鲜红而刺目。 　　他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 　　从前到现在，染过多少次他哥的血？ 　　“拾一？”姜疏予隐隐觉得不对劲，喊了他一声。 　　风寂素来是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人，应该说是，越是痛苦，越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所以在外人看来，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总是冷静的可怕。 　　“嗯。” 　　风寂轻轻应了声，低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没有胃口。” 　　姜疏予眉头皱了下，没再说什么，“不饿可以待会再吃。” 　　风寂把筷子放了回去，躺下，闭上眼睛睡了。 　　姜疏予在床边看了他一会，给他盖好被子，目光落在风寂身上包扎好的伤口上，又看了眼人苍白的脸色。 　　起身，拿了一个杯子，去把杯子洗干净，然后拿了一把刀。 　　锋锐的刀口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处。 　　殷红的血液顿时流淌了出来，滴落在了杯子里。 　　血流得很快，放了大半杯血。 　　才停了下来。 　　他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下，袖口拉上，就完全看不到了，刀口上的血冲刷干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那是一颗很漂亮的糖，淡粉色的硬质糖。 　　糖果被剥开，丢进杯中。 　　肉眼可见的，那血的颜色开始变淡，甚至逐渐掩盖住了原本的血腥味，慢慢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花香。 　　姜疏予端起那个杯子，放在了风寂旁边的桌子上，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由于心情不好，风寂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的，时而想起梦里的场景，时而看到那个男人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一个小时后，风寂突然睁开了眼。 　　他坐了起来，姜疏予正坐在旁边，低头玩着手机。 　　他有点口渴，伸手拿起旁边的那个杯子，准备喝口水，低眸一看，淡粉色的，再一闻，还有一股花香。 　　“这是什么？” 　　“药，”姜疏予神情正常，“我从家里带来的。” 　　风寂喝了一口，“感觉就是个糖水。” 　　不过味道还算不错。 　　他又喝了几口，突然察觉到不对，灵气未免也太充裕了，比之前风大少给他灌输的时候，还要强烈的神清气爽的舒服感。 　　药效应该不低。 　　“这是什么药？” 　　姜疏予眨眼，“我家独有的，不外卖。” 　　“那不是很贵？” 　　“还行，你买得起。” 　　风寂把那杯“药”喝完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买几份。” 　　姜疏予看他神情，“不想在医院里待？” 　　“嗯。” 　　姜疏予笑了下，“那行，每天给你来一份，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谢了。” 　　姜疏予轻轻叹气，“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医药费我可以不要，你以后别再说谢谢了。” 　　风寂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嗯了声。 　　“那我睡了。” 　　“睡吧。” 　　这一觉出乎意外的好，睡了大半天，一个梦都没做，非常舒服，再睁开眼的时候，天都黑了。 　　身边的人换了个人，姜疏予不在，风妈妈正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小小的。 　　发觉他醒过来之后，电话很快就挂了。 　　“醒了？吃饭吧。” 　　风妈妈看了看他的脸色，“好像好了不少。” 　　风寂坐了起来，下意识问：“姜疏予呢？” 　　风妈妈笑，“总不能一直让人家陪你吧，说是有事，忙完了就过来。” 　　“不过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姜家的人，要不是那边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 　　风妈妈把保温饭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你中午都没吃饭，现在饿了吧？” 　　风寂还真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然后就感觉风妈妈看着他，欲言又止，是有话要说。 　　他夹了一口菜，“什么事？” 　　风妈妈坐在他旁边，语气小心翼翼的，“你觉得你这个朋友怎么样？” 　　“谁？姜疏予？” 　　风妈妈点头，“嗯嗯。” 　　风寂想了下，“挺好。” 　　确实挺好的。 　　风妈妈唇角弯了弯，“那也好。” 　　风寂吃了一口饭，抬眸，“什么？” 　　“没什么，就是妈觉得你交这个朋友也挺好的。” 　　“不过就一个朋友，”风妈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说你交往了吗？” 　　“你都住院了，你女朋友不过来看看你？” 　　“……”风寂完全忘了还有这个误会，他总不能说他那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而且人家一直就在你眼皮底下，他想了想，刚准备说话的时候，风妈妈率先开了口，“是不是担心被我看到？没事的，什么时候来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又不会做什么，小姑娘就算脸皮再薄，也不能不看一眼住院的男朋友吧，而且现在都已经放假了。” 　　她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最后看风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突然问：“你，该不会是分手了吧？” 　　风寂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风妈妈见他还是这样，神情淡淡，甚至是低落，提不起精神的模样，看上去很像是失恋状态，顿时捂脸，“这才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风寂没说话，他感觉他不用说话，风妈妈能一个人把所有的事脑补完，甚至前因后果包括理由都能给他找好。 　　小儿子的恋情这么快就夭折了，风妈妈虽然遗憾，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打击人，“吃吧，多吃点，还想吃什么，妈去给你买。” 　　风寂摇头，“这些就够了。” 　　风妈妈：看看，分手了，连胃口都没有了。 　　这天晚上，姜疏予很晚时间过来的。 　　靠近的时候，风寂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打量了下这人，精神看上去很好，看到他的时候还笑，身上也没什么伤口的样子。 　　所以应该是别人的血。 　　“有人找你麻烦了？” 　　姜疏予坐在床边，“小麻烦。”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风寂，可能是因为受伤了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静，房间也是安静的，外面偶尔传来脚步声。 　　因杀戮而激起的本能破坏欲，渐渐消退了下去。 　　他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了下来，看着床上的这个人，声音低低，“拾一。” 　　风寂看到了这个人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恍若隔着层层薄雾，遥远的夜空，看得并不分明，但那里，是他无法看懂，却莫名心生烦躁的情绪。 　　他别过了眼，“你不睡吗？” 　　“睡，”姜疏予继续看着他，“你要是困就先睡吧。” 　　“你看着我，怎么睡。” 　　姜疏予只得移开了视线，带着些无奈的语气，“不看你了，睡吧。”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风寂感觉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当然最重要的归结于姜疏予每天给他喝的药，特别神奇，效果奇佳，口味却还不一样，第一天是樱花，然后是草莓，樱桃，玫瑰。 　　风寂在床上坐不住了，起身下床，去活动身体，然后，看到了姜疏予在处理伤口。 　　袖子卷起，手肘上的一道伤痕，血肉模糊，是沾到了腐蚀性的药水，类似烈性硫酸之类的玩意。 　　虽然沾得不多，但也足以腐蚀掉那一小片血肉。 　　他看了两眼，及时收回了视线，低头掏出手机，崖刚刚发过来的短信。 　　——已经联络到了十人，队长，接下来做什么？ 　　他发过去一条指示。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拾一？” 　　语气带着点惊讶，像是没想到在后面跟着他的人是风寂。 　　风寂转身，犹豫了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姜疏予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没什么事，脸色也还可以，应该是出来散步的，才问：“什么事？” 　　风寂视线落在了他处，“我们分手吧。” 　　姜疏予怔了下，有些反应不及，“什么？” 　　“我说——” 　　这人突然伸手抱住了他，“不行。” 　　风寂神情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继续说：“我想了好久，我应该还是不喜欢你。” 　　他这样的人，本就无可救药，还是不要再拉别人下水了。 　　少死一个是一个。 　　抱住他的腰的胳膊在收紧，勒得有点生疼。 　　姜疏予紧紧地抱着他，语气有些压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改。” 　　他连本来的身份都不敢暴露，生怕他家拾一无法接受，如果连这样，连这样拾一都看不上，那他到底该如何做，拾一才会喜欢他。 　　风寂：“跟这没关系。” 　　“那是什么？” 　　“我、不会喜欢你。” 　　“啪嗒”一声，血液滴落在地的声音。 　　就像是心弦刹那间断裂的声音，血肉飞溅。 　　“……是吗。” 　　这人的左手顷刻间鲜血淋漓，像是无法承受般的破裂，肌肤寸裂，血肉模糊，丝丝缕缕的黑雾从手心里溢了出来，顺着指间，手腕，缠绕而上。 　　那双极为漆黑的漂亮眼眸，渐渐染上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色。 　　姜疏予缓缓低下头，声音低缓，仿若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呢喃，温柔又缱绻。 　　“没事，我不介意。” 　　…… 　　风寂失踪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宽大的床上。 　　他动了动，却根本无法起身，偏头看了看，身上分明没有锁链，却像是被重物压制住了手脚，根本无法轻易动弹。 　　站在窗边的人转过身，“醒了？” 　　他缓步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握住风寂的手腕。 　　声音低沉。 　　“不会疼的，乖。” 第49章 　　“你要做什么？” 　　风寂冷静发问。 　　然而这人却没回话，而是握着他的左手腕，抬起了一些，“别再挣扎，伤口会裂开。” 　　风寂一字一顿，“姜疏予。” 　　“嗯。” 　　“你要囚.禁我？” 　　“不是。” 　　姜疏予把他的手放好，拿被子给他盖好，“我只是想看着你。” 　　他看着风寂的眼睛，声色低缓，“不要再看着其他人，也不要再想着别人。” 　　风寂一时气笑了，“还玩催眠？” 　　“怎么会。” 　　他家拾一在这方面虽然不擅长，但抵制力非常强，轻易催眠不得。 　　姜疏予抚摸着他的脸，“我说的是心里话。” 　　“你最近在联络审判庭的人。” 　　“心里都在想着他们？”姜疏予俯下.身，轻轻抱住他，并没有压住他的伤口，而是侧了下，贴在他耳侧，低声说：“如果都消失了，应该就不会再挂记了。” 　　风寂：“凭你还杀不了他们。” 　　姜疏予笑了声，“我在你这，又怎么会动手，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动手。” 　　风寂顿时想起，归零的那些属下，因为他的缘故，势必会不顾一切地针对审判庭。 　　本就是一群难以约束的疯狂因子，不惜一切地大开杀戒都有可能。 　　姜疏予侧过脸，亲吻了下他的脸，“其实我不想对你的人动手。” 　　“只可惜。” 　　他们碍了他的眼。 　　他家拾一连他都不喜欢，却还在在意那些人的命。 　　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 　　风寂：“你把我松开，我们好好谈谈。” 　　姜疏予低眸看他，“现在就可以谈。” 　　风寂神色冷淡，“谈不妥继续囚禁？” 　　姜疏予：“你可以交换让我满意的条件。” 　　风寂：“比如？” 　　姜疏予：“和我结婚。” 　　风寂神情怔了下，皱眉，“如果明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觉得这还有意义吗？” 　　“有，”姜疏予眸色沉沉地看着他，“哪怕还有一个小时，我都要你。” 　　他的瞳孔很深，比夜色还要深上几分。 　　给人的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感，深沉，压抑，隐隐狂躁，疯魔，就像是随时会失控，随时会无法压制住心底潜藏的强烈的本能欲望。 　　但他面上是极为冷静的。 　　风寂怔怔凝视，片刻，“你是谁？” 　　这根本不像是之前的姜疏予，完全是换了一个人。 　　姜疏予眉头压了下，吸了一口气，起身，转身往外走。 　　他没说话，也没回风寂的话。 　　门被关上了。 　　风寂观察了下所处的环境，可能是在这人的卧室里，房间不算小，布置的整洁又美观，家具摆设不算多，窗帘是银灰色的，材质很好，半拉开着的，外面的日光照了进来，有微风轻轻吹了进来。 　　他看了一会，应该是在下午。 　　床有点软，又大，手脚腕又是被束缚着，一时根本无法动弹。 　　他挣扎了好一会，始终没什么成效。 　　过了好久，始终没人再进来。 　　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才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风寂开口，“我想上洗手间。” 　　“好，”这人应了声，走到床边的柜子旁，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注射针管。 　　然后拿起风寂的手腕，针头扎进血管，往里面推送了药水。 　　风寂看了两眼，“麻醉剂？” 　　“嗯，”姜疏予在他手腕处不知取下了什么，那股重力顿时消失了。 　　风寂转动了手腕，撑着手缓慢地坐了起来，“那是什么？” 　　“锁链，”姜疏予手里拿着一条细长的黑色手链，“是不是有点重？回头我给你修改一下。” 　　风寂扯唇，几分冷意与嘲弄，“还想用我身上？” 　　“只要你不想着离开。” 　　风寂没理他，看着他取下了另一条手腕上的，“给我看一下。” 　　姜疏予把手链递给他。 　　看上去很普通。 　　风寂琢磨了下，突然想起，他哥也总是能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明明看上去很简单，效果却出奇的好，都是他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做的。 　　“这是你的？” 　　“嗯。” 　　风寂看着他，“能困住你吗？” 　　姜疏予笑了下，心情好了几分，“问的真直白。” 　　他伸手扶风寂下床，“我的玩意困不住我，这方面就别想了。” 　　风寂脚上的并没有取下来，身上又有麻醉，因此下床都非常困难，他勉强下了床，感觉心情又糟糕了几分，咬牙切齿，“你他妈想要一个废人？” 　　姜疏予半扶半抱着他的腰，声音在他耳后响起，“拾一，别装了，这困不住你。” 　　他说着，手指在风寂侧腰上轻轻按了下。 　　风寂顿时腰身一软，被这人顺势抱在了怀里，然后听到这人慢慢悠悠的嗓音。 　　“这里是八楼，你出不了门。” 　　“我已经跟其他人打好招呼了，现在没有人会找你。” 　　“像这样的小玩意，我多的是，你如果不想连床都下不了，就不要想着离开。” 　　“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事。” 　　风寂冷笑，“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杀了你？” 　　身后这人低笑了声，“杀了我也好。” 　　“只要你别忘了我。” 　　风寂沉默了下，往洗手间走去，他的脚步很慢，身后这人一直跟着，直到到了地方，风寂动作顿了下，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你也要看着？” 　　“嗯。” 　　“……” 　　洗手的时候，风寂低眸看着透明的水流穿过指间，神色和缓了下，闲聊般的问他：“一般分手不都是正常的分手，结束，离开吗？” 　　姜疏予站在他身侧，始终注视着他，“嗯。” 　　风寂侧眸看他，“那你怎么？” 　　姜疏予歪了下头，“但我们不是一般。” 　　“那是什么？” 　　姜疏予好看的脸上慢慢显露一点苦恼，“我也不知道，可能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抓着你。” 　　“也许就像你说的，你不会喜欢我。” 　　“但我没法放手。” 　　他靠近一步，抱住风寂，声音低低，“我不可能会放手。” 　　“知道吗。” 　　风寂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他被身后这个人牢牢地困在怀里，一分一毫，无法离开，他叹了口气，“你没觉得这样的感情太过偏执了吗？这样对谁都不好。” 　　姜疏予：“那是你还不懂感情，我会教你。” 　　风寂说：“你在自欺欺人。” 　　“感情根本无法强迫，你心知肚明。” 　　姜疏予眸色沉了下去，“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还是说，你依旧是想离开我？” 　　他突然笑了声，“要么我们换一种方式。” 　　他说着把风寂横抱起，从洗手间里出来，走到卧室里的那张大床边，把人放在床上，抬手扯松了衣领。 　　风寂脸色冷了下来，“连这一招你也玩？” 　　姜疏予低眸凝视着他，“我从来不玩你，但这种也不过是正常事，你身边没有其他人，是我还是其他人，对你来说，不是无关紧要？” 　　“还是说，你会介意你的床伴是谁？” 　　风寂没说话。 　　姜疏予自嘲地笑了声。 　　他低下头，吻上了风寂的唇。 　　这人的吻技依旧不算高超，咬着风寂的唇，反复厮磨啃咬着。 　　微微刺痛感。 　　直到唇变得红肿了起来。 　　房间里并未开灯，光线一片暗淡。 　　风寂抿着唇，想要挣脱却被压制着，直到衣服开始无法保持住，才发出了一点声音，“我饿了。” 　　姜疏予动作凝滞了下，起身，头埋在他颈窝里，嗓音格外沙哑，含着炽烈的欲念，“我也饿。” 　　“拾一。” 　　他低低唤了声。 　　莫名有几分可怜。 　　风寂躺在床上，衣衫不整，非常冷漠地回了句，“关我什么事。” 　　这人埋在他身上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轻蹭了蹭他，嗓音低低的，“你管一管我，好不好？” 　　他顿了顿。 　　“我只有你。” 　　这话一出，风寂顿时感觉眼睛有些发酸，曾几何时，他也说过这句话。 　　我只有你。 　　多可怜，多让人不知所措的话。 　　他神色稍微和缓了些，声音也不是那么冷硬，“我真饿了。” 　　姜疏予伸手摸了下他的肚子，平坦一片，声音带着叹息，“也是。” 　　都一天多没吃饭了，肯定饿了。 　　他忍耐了下，起身，把风寂的衣服整理好，然后把手链又给他系上了。 　　风寂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没了，声音冰凉，“你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很好？” 　　姜疏予看着他，“只要有一点机会，你就会离开。” 　　“外面现在并不安全，我不想到处去找你。” 　　风寂冷漠脸，“你总不能困我一辈子。” 　　姜疏予笑，“可以的。” 　　“我可以一直把你留在我身边。” 　　“也可以等你喜欢上我，无论多少年。” 　　“即便是一辈子。” 　　“我都等得起。” 　　他低头吻了下风寂的额头，“先睡会，饭好了我叫你。” 　　风寂看着他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操。 　　他从哪招惹到的疯子？！ 　　等到晚饭做好之后，姜疏予过来扶他出去，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饭菜都摆在桌面上，色香味俱全，香气扑鼻。 　　姜疏予坐在他旁边，“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风寂盯着这些菜，虽然很饿，但是，面无表情，“我要吃大闸蟹。” 　　姜疏予点头，“好。” 　　他拿起手机，“我让人去买。” 　　不到十几分钟，还真有人送来了大闸蟹，放在了门口。 　　姜疏予问：“想怎么吃？” 　　风寂：“现在不想吃了。” 　　姜疏予：“那吃饭吧。” 　　风寂：“舒芙蕾糕点。” 　　“好。” 　　“佛跳墙。” 　　“满汉全席要吗？” 　　“要。” 　　“行。” 　　“现做的拿破仑蛋糕。” 　　“好，明天给你做。” 　　“西梅，麻花，麻辣兔腿，烤红薯，酥骨带鱼，椒盐香芋片，无花果干，糖人。” 　　半个多小时后。 　　外面，一个人站在街道边，喘了几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老大是不是跟他家的那位吵架了？怎么突然要买这么多东西，又是大闸蟹又是蛋糕零食的，还都这么难买，这还没到过年呢。” 　　他旁边的人白了他一眼，“这还不够明显吗。” 　　“肯定吵架了，现在在哄人呢。” 　　这人挠了下头。 　　“操……糖人这玩意从哪搞？都好多年没见过这玩意了吧。” 　　“难不成，还让咱们自己做？” 　　“也行啊，我去问问他们，烤红薯烤好了没。” 　　此时的风寂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慢悠悠地又来了一句，“新鲜的鲨鱼肉。” 　　归零的属下们：咦？？！！！ 　　总算要搞条大的了。 　　于是纷纷请假，老大我们要出海！ 　　风寂慢腾腾地翻了个身，“算了。” 　　“不好吃。” 　　姜疏予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十分纵容，“想好了一起说。” 　　他摸了下风寂的肚子，“还没吃多少，再吃点？” 　　风寂靠在他身上，扫视了下刚刚送过来的东西，恍若随口问了句，“你的人不少，哪个组织的。” 　　姜疏予抬手，不容否决地别过他的脸，“看着我。” 　　风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连送东西过来的人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姜疏予笑了下，给手下的人发了条信息，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收到信息的那人愣了下，“那什么，烤红薯暂时不要了。” 　　“啊？那还要什么？” 　　“不是，老大的意思好像是，接下来几天，让我们没事，都不要去烦他。” 　　“什么意思？” 　　“过二人世界呗。” 　　一片沉默，突然有个人问到了重点，“……几天啊？” 　　…… 　　风寂此时也有点懵，“你小心我、杀了你。” 　　姜疏予偏头吻着他的下巴，哑着嗓子，听着格外的色气性感，“你想动手就动手。” 　　他安抚风寂。 　　“没事，我尽量轻点。” 　　接下来。 　　风寂突然想起他之前问风大少的一句话。 　　你相信男人在床上的话吗？ 　　他自己都不相信。 　　呸。 　　真·不知道过了多久。 　　腰都快要折了。 　　风寂一直咬着牙，也忍不住骂了句，“你他妈禽兽啊？有完没完。” 　　这人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嗓子又低又哑。 　　“嗯，禽兽。” 　　没完。 第50章 　　风寂后来都迷糊了。 　　真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地喊了声。 　　“哥。” 　　往日干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不自觉的甜意。 　　姜疏予低眸看他，发丝被汗水打湿，眼角红晕仿佛是被抹了薄薄一层胭脂，显得肤色愈发白皙清透。 　　漂亮剔透的眼眸上覆了一层水雾。 　　他顿了下，心里隐约有些猜想，但因为眼下这场景，自己都有点乱，只得低声喊他，“拾一？” 　　风寂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思绪很乱。 　　他甚至都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归零。 　　他哥。 　　卧槽。 　　姜疏予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连刚刚拾一喊他哥的事都直接给忘了。实在没法再克制。 　　风寂则是震惊吃惊加不可置信，下意识伸手推他，“等……等等？” 　　他觉得他应该看错了。 　　还是他在做梦？ 　　奈何声音断断续续的，无力的手脚也根本没法真正推走人，更是由于显出几分退意，而让对面这人潜意识里更强硬几分。 　　姜疏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颈上，低下头，封住他的唇。 　　嗓音沙哑又色气，“没法等。” 　　风寂整个人彻底混乱了。 　　他哥在吻他，还在… 　　…… 　　体力挥霍的酣畅淋漓。 　　跌宕，疯魔。 　　姜疏予实在是没忍住，实在是因为他家拾一后来反应太激烈了，就像是终于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事。 　　而给予的真实。 　　他抱着这人去洗澡的时候，风寂的眼睛是闭着的，眼尾泛着红，睫毛微微颤。 　　姜疏予小心地抱着他，“拾一？” 　　这人没搭理他。 　　可能是困了。 　　姜疏予没再说什么，把人放在已经放好热水的浴池里，然后就听到这人喑哑的声音，“出去。” 　　“我帮你洗。” 　　“出去。” 　　姜疏予沉默了下，“好。” 　　他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风寂的声音。 　　“哥。” 　　“嗯？” 　　完全是下意识的回应，再加上这个时候，姜疏予对风寂完全是没有防备。 　　所以这一试探，直接应了。 　　他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东西砸了过来，伴随着风寂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杀了你。” 　　这下是真的，实质性的杀意。 　　他真的，真的，真的，根本没有想过，他哥，他亲哥，会伪装成一个陌生人，来跟他，上床。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他暗恋他哥，所以连床上人都能认错。 　　甚至还会不知所措。 　　没想到，真是他哥。 　　怪不得之前死的那个，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很好，真是很好，他哥居然没死，居然还跟他有一段这么“香艳火热”的经历。 　　风寂一想起刚刚，他妈这人体力够行的啊。 　　险些没把他给做死。 　　姜疏予捡起滑到脚边的沐浴露，看得出来，他家拾一真恼火了，连砸东西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 　　他走过去，“我帮你洗吧。” 　　“滚。” 　　姜疏予轻轻叹气，“我估计你快撑不下去了。” 　　风寂抬眸，眼神直直地瞪着他。 　　姜疏予脸上显出几分歉意，“对不起。” 　　他看了眼躺在浴池里的男生的躯体，四肢修长，带着几分青涩，白瓷似的肌肤上，明晃晃的痕迹。 　　“对不起。” 　　他真心诚意地道了一声。 　　本来是想克制忍耐，但奈何，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实在不知道怎么才算温柔。 　　风寂看着这个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真的很困，但也是真的很……乱。 　　这要是任何其他人，这会他就睡了，但谁能告诉他，跟自家亲哥发生这种事后，该怎么反应。 　　把人杀了？ 　　姜疏予见他没说话，声音低了又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得清理一下。” 　　风寂继续看着他，“什么？” 　　姜疏予见他果然不知道，轻轻咳了声，“你身体，的、” 　　“……” 　　风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声音非常冷，“你为什么，不用。” 　　姜疏予伸手，试探着扶他起来，“……没用过。” 　　风寂非常想推开他，但也是真的没有力气，酸软无力，感觉这具身体的负荷已经超出了临界线，完全在靠他的精神力支撑着。 　　他身上没有衣服，沾了水，姜疏予抱着他，刚刚换好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但这都无关紧要，关键是，现在的事。 　　风寂咬了下牙，别过脸，“要不你滚吧。” 　　他感觉这事比刚刚还让人难堪。 　　姜疏予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他家拾一在其他人面前还算平静冷淡，不会说太多的话，看起来十分高冷，但在他面前，偶尔还是会暴露些坏脾气，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骂人。 　　于是安抚他，“很快，你困吗，困就睡吧。” 　　风寂声音格外平静，“不困。” 　　姜疏予心里有些不放心，低眸看了眼，看到这人耳朵都是绯红的，神情有些无措，微微低着眸，睫毛一颤一颤的。 　　就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他一时有些心慌，“对不起……” 　　姜疏予连忙停下了动作，想要吻他，却堪堪止住了，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风寂沉默了下，“你觉得这一次我不会杀你？” 　　“不是，”姜疏予放软声音，“你先休息好，怎么样？” 　　“等你休息好了，我任你处置。” 　　风寂的手捏紧了下，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松开，“我困了。” 　　他觉得这辈子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人难以面对的事了。 　　发生前后都好，但好死不死地，过程中他居然认出来了。 　　……他为什么要认出来。 　　他哥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怀疑。 　　为什么还能一下子认出来。 　　风寂闭上了眼，他就不应该睁眼。 　　姜疏予给他快速清洗了下，见人没反应，把人直接横抱了起来。 　　身体一时失衡，风寂下意识睁开了眼，然后对上了姜疏予看过来的眼神，还是之前的那种，干净，明净，带着一点懒散，与平时不同的是，眼角眉梢上沾染了几分色气，慵懒的味道，看上去格外的性感。 　　他对风寂轻轻眨了下眼睛。 　　漂亮的漆黑眼眸，就像是在放电。 　　风寂看着他，一直到了床上，才面无表情地问：“舒服吗？” 　　他都快困得不行，这人居然还这么神采奕奕，仿佛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简直让人看着，相当的不顺眼。 　　姜疏予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他弯下腰，直视着风寂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他：“舒服吗？” 　　风寂平时在他哥面前挺好说话的，但根本不代表现在。 　　他呵了一声，冷漠反问：“你自己不清楚？” 　　“我真不清楚，”姜疏予认真地看着他，“只有你，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他抬手，指腹轻轻按了下风寂的眼尾，还有些未曾散退的绯色。 　　他轻声问：“我让你舒服了吗？” 　　“……” 　　不要脸。 　　风寂感觉这人的手指都仿佛带着炽热的温度，有点烫，他移开了视线，“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姜疏予看着他眉眼间的困倦，“嗯，睡吧。” 　　风寂：“衣服。” 　　姜疏予把准备好的一套衣服递给他。 　　风寂勉强穿上之后，躺床睡了，睡得很快。 　　不知道睡了多久。 　　感觉是睡了很久，然后生生饿醒了。 　　身体里传来一种非常强烈的饥饿感。 　　风寂慢慢坐了起来，刚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懵，然后，就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就在这张床上，场面相当的，不能直视。 　　他甚至还能回想起那人的腰，烫得要命。 　　力度一次比一次狠。 　　……靠。 　　风寂把头埋进被子里，为什么突然记忆又这么好？ 　　这种事不是很快就能忘了吗。 　　就在风寂无颜面对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姜疏予出现在门口，“……你没事吧？” 　　风寂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了出来，“没事。” 　　姜疏予问：“饿不饿？我去把饭热一下。” 　　“……哦。” 　　吃饭的时候，风寂始终没抬头，安静地吃着饭。 　　这次做的菜里有一盘虾，姜疏予坐在他旁边，基本都在给他剥虾。 　　风寂看着那剥好的虾肉，面无表情地盯了两秒，“我自己有手。” 　　姜疏予继续剥虾，“拿破仑蛋糕已经给你做好了，待会饭后就可以吃，舒芙蕾你想什么时候吃？” 　　“还有佛跳墙，明天就可以给你做。” 　　风寂：“……” 　　赤.裸.裸的贿赂。 　　他夹了一个鸡腿，“现在不想吃了。” 　　姜疏予声音放软，“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做的，你尝一尝怎么样？我感觉可能做的有点甜了，你要是觉得味道不行，下次还可以改进，怎么样？” 　　“关我什么……事，”风寂瞥了他一眼，“哥，你就不准备给我个解释？” 　　姜疏予神色正经了起来，“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在骗你。” 　　风寂啃鸡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喜欢我？” 　　“嗯，”姜疏予轻声说：“很多年了。” 　　风寂有一瞬间的迷惑，“为什么？” 　　姜疏予看着他，“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风寂咬了一口鸡腿，“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可爱。” 　　他觉得他可高冷了。 　　他把这个鸡腿吃完了，“我们是兄弟。” 　　姜疏予：“是兄弟，但不是亲兄弟。” 　　风寂震惊，“什么？！” 　　姜疏予淡淡反问：“你没觉得我们长得都不像吗？” 　　风寂沉默了好一会，“我记得你一直对我说，你是我亲哥。” 　　所以他根本从未怀疑过这件事。 　　再加上他们两个看上去都不正常，会是兄弟也说得过去。 　　姜疏予点头，“我那时候确实是把你当亲弟弟。” 　　风寂沉默地看着他，半晌，“然后你变态了？” 　　姜疏予安静了一会，“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要你一直跟我在一起。” 　　那时候都还小，尤其是拾一，太小了，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块金灿灿的元宝，有脑子的人都会过来抢夺，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除了这个身份，他没有其他理由带走这个人。 　　虽然这人是他无意中捡到的。 　　但以他当时的想法，是他的人，谁都不能碰。 　　所以他给取名拾一，养在家里，一点一点地养大，一点一点地看着他成长起来。 　　然后，一点一点地想要他。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的起因。 　　一个很烂俗的开头。 　　有人问他，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媳妇。 　　他当时直接回了句，“我有拾一就行了。” 　　回到家后，他想起这句话，去问拾一。 　　拾一当时正在看电视，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好啊。” 　　他又问了一遍，“我说真的，你以后只能跟我在一起，不能娶其他媳妇，也不能有其他喜欢的人。” 　　拾一眨巴了下眼睛，“你再给我一根棒棒糖。” 　　他给了两根。 　　拾一笑得特别可爱，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好啊。” 　　姜疏予想到这，对他说：“你已经同意我了。” 　　风寂心神一凛，“什么时候？” 　　“在你七岁那年，两根棒棒糖，你同意了。” 　　“……” 　　你还要不要脸了？！ 第51章 　　风寂看着这个不要脸的人，想起了一件事，刚刚发生的事，“你囚.禁我。” 　　“又是锁链，又是麻醉剂。” 　　他唇边的笑意有点冷，“哥，你可真厉害。” 　　对他的弱点了若指掌，囚.禁的时候简直不能更容易。他还想着这人怎么能对他这么了解，现在看来，呵呵，熟人作案，事半功倍。 　　“因为你说，你不会喜欢我。” 　　姜疏予问他：“拾一，你以前说过，你永远当我是你亲哥，你没法，把我当作你的恋人，是不是？” 　　风寂怔了下，没说话。 　　他有没有说过这话不知道，但是，现在也确实是有点无法接受，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他这么多年的哥，再亲不过的人，突然之间不是他亲哥，更别提，这人要成为他的恋人。 　　就像上次的那个假的，他第一反应是远离，而不会是接受。 　　实在是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他可以为这个人做任何事，甚至连命都可以给，但是，从来没想过，会跟这个人以这种方式走下去。 　　姜疏予看他反应，笑了笑，“所以，我换了身份。” 　　他有时候会练习，如何以他人的方式靠近他家拾一，结果发现，效果很好，成为恋人的可能性提高了很多。 　　姜疏予想到这，也没有说太多，语气轻松，“没事，我不逼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不喜欢也可以。” 　　他到底还是不想把这人逼急了，一旦逼急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十年都等过来了，现在人身上的毛病算是根除了，不会再莫名失忆，以后可以慢慢来。 　　风寂听出了他的重点，“不离开你？” 　　“是哪个不离开？” 　　姜疏予：“和我生活在一起。” 　　风寂：“这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姜疏予问：“我们小时候也是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不论做什么都是在一起，我囚.禁你了？” 　　“小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小时候我没有什么事需要做，每天跟你在一起就可以了。” 　　姜疏予听到他这话，笑了下，“你现在做什么，我也不会反对。” 　　“但是我也会需要自己独立的空间。” 　　风寂努力说服这个人忘掉囚.禁的那种念头，“我毕竟有时候会有自己的事要做，有时候还不想说话，不想做任务，一个人都不想见，在那种时候，我谁都不会想见。” 　　姜疏予静静地听他说完，“嗯，我知道了。” 　　“所以？” 　　“我住你隔壁。” 　　“……” 　　风寂猛地站了起来，本想转身就走，但奈何这具身体跟不上节拍拖后腿，又酸又软，腰还疼，他下意识皱了下眉，还没等转身，就被这人拉住了，“不舒服就别乱动。” 　　风寂手撑在桌边，偏头看着这个人，语气不太好，“如果你被我上了，现在腰酸背痛腿抽筋，你会怎么样？” 　　简直根本不想看到这个人好不好，本来身份就尴尬，还做得这么狠，现在还说住隔壁。 　　成心气人是不是。 　　姜疏予眨了下眼睛，体贴地扶着他的腰，低声问：“要不你试试？” 　　如果真能做到那个地步，他家拾一肯定是喜欢他了。 　　风寂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皱着眉坐了下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姜疏予把手又伸了过去，给他揉了揉，“现在离你远点，会显得我很渣。” 　　而且，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风寂脖颈上的吻痕，因为肤色很白，而显得格外的艳丽旖旎，顺着锁骨一路往下，衣领根本遮掩不住，不难让人联想到衣服里的情形。 　　他眸色稍稍暗了下，别开了视线，他家拾一估计是太累了，都没注意到这些。 　　风寂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瞥了他一眼，“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姜疏予：“我不做渣男。” 　　他还记得拾一说他是个渣男，真的冤。 　　风寂听到这话，顿时想起之前，“那要这么说，我就是个渣男了。” 　　“什么？” 　　“之前的姜疏予，现在的你。” 　　“哦……不都是我吗。” 　　甚至之前还有个恋人关系，现在一暴露，八成是掰了。 　　姜疏予心里叹了口气。 　　风寂转头，正视他，“所以，你在我面前到底伪装过多少身份？” 　　他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我一醒来，就多了个，床伴？” 　　他靠近姜疏予，伸手搭他的肩，“这是你第一次吧？” 　　“玩得开心吗？” 　　“我的，床伴？” 　　姜疏予侧眸看他，脸上似笑非笑的，一副你很棒棒哦你信不信我打死你的模样，他难得有点心虚，“其实那句话也没有说错，我们确实睡过，同床共枕很多年，不是吗？” 　　风寂笑，“跟我玩文字游戏？” 　　说到底还是在坑他，他都不用想，这么多年，他哥到底坑过他多少次。从小到大，惯性坑弟，真的很想问，这难道不是亲哥吗？！ 　　姜疏予轻笑，淡淡反问：“我第一次给了你，不好吗？” 　　“……” 　　风寂神情凝固了一下，收回手，“你的脸被狗吃了？” 　　姜疏予顺势靠近他，靠得特别近，鼻尖都几乎要碰到了，“所以我现在算是你名副其实的床伴了吧？” 　　他把名副其实这四个字，着重念了遍，眼里带着笑意，似乎是在看他反应。 　　风寂感觉耳根都在发烫，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下，还没说话，就被这人伸手抱住了，“你干嘛？” 　　姜疏予轻轻抱着他，靠近他耳畔，“我现在来回答你的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 　　“很舒服，”这人顿了下，声音低了几分，“非常舒服。” 　　风寂懵了下，什么舒服？ 　　然后这人意有所指地捏了下他的腰，他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在指之前的事。 　　“……不要脸。” 　　姜疏予低笑了声，其实他还想更不要脸，可能是多年禁欲，一朝开荤，又是心爱的人，抱在怀里的时候，真的有点忍不住。 　　之前还能忍住，但是现在，都想直接把人办了，连床都不让人下。 　　一直躺在床上，眼里身体里只有他，也挺好。说不定哪天就能日久生情了。 　　但考虑到拾一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法再承受，姜疏予有些遗憾地松开了他，轻轻应了声，“嗯，不要脸。” 　　禽兽都认了，不要脸还真不算什么。 　　“……” 　　风寂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也不想跟他再继续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我的手机呢？” 　　姜疏予起身，去把他的手机拿来，回来的时候见人已经到沙发上靠着了，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是身体还不太舒服，“你要不要去床上睡？” 　　“不，”风寂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个字，接过手机，然后身子一歪，直接躺了下去。 　　他打开了手机，发现已经过了五天了，除了一开始给他打电话最多的风妈妈，其他找他的并不多。 　　他看了一会，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偶像剧，男主角对女主角怒吼，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出轨？！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接着啪得一声，被女主角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嗯……偶像剧。 　　风寂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了一会，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吵的，出轨就出轨，她出轨你也出轨不就行了吗，搞得这么纠结。 　　他趴在抱枕上，听到了姜疏予的脚步声，稍稍偏过头，看了眼那人的身影，因为是在家里，所以穿得很简单，身形修长利落，看着就十分的赏心悦目。 　　他收回了视线，心里有些疑惑。 　　他哥真绯闻帝，常年霸占最想交往的男人排行榜榜首，花边新闻满天飞，而且就那长相，看着都不像是个痴情的种，倒像是处处风流的，居然到现在，还没跟别人发生过关系？ 　　风寂想了下，算了，这种事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风寂看到姜疏予去开门，门口那边传过来一点声音，是个女音，大概意思是受伤了，没地方去，要在这待会。 　　然后姜疏予回来，走到他面前，低声问他：“去睡觉？” 　　风寂眼睛盯着电视，“不睡。” 　　姜疏予起身，去了卧室，拿了一件高领的外套，回来给他披上。 　　“干嘛？” 　　“小心着凉，”姜疏予把领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吻痕，然后起身，去门口处开了门。 　　进来的是很漂亮的女生，身上带着伤，伤势不轻，整个腰腹处都是血污。 　　女生捂着伤口，进来径直坐在了沙发上，姜疏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很齐全的医药箱，递给她。 　　那女生接过，翻开医药箱，扯起衣服，没说话，直接开始清理起了伤口。 　　风寂坐了起来，看了眼她的伤口，刀口很宽，抽出的时候带出了不少血肉，是个冷兵器，这要再狠点，估计这女生都要被拦腰截断了。 　　他看了两眼，那女生估计是感受到了目光，边动作快速地去掉多余的肉，边低笑了声，“我好看吗？” 　　男低音。 　　低沉，尾音微微上翘，带着一点撩拨的意味。 　　风寂移开了视线。 　　男的。 　　那人处理好了伤口，上药，包扎，应该是惯常做这种事，所以速度非常快，过程中还不忘抬眉瞧他一眼，然后又笑了声。 　　“你们挺激烈的啊。” 　　风寂懒得理他，把衣领往上扯了下，又趴了下去。 　　然后就听到这人颇有闲心地问：“小美人，你哥的滋味怎么样？” 　　风寂眼皮微微耷拉着，显出几分懒怠，“你亲自去尝一尝就知道了。” 　　“不怕我把你哥拐跑了？” 　　风寂：“快去吧，我给你买票，连夜站票。” 　　这人笑了起来，“那如果我看上你了呢？” 　　风寂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我对不男不女没兴趣。” 　　这人：“……” 　　他起身，“行。” 　　过了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陌生的美男，五官立体，深邃，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格外的多情，隽秀。 　　风寂正靠在沙发上喝牛奶，他哥刚刚端过来的热牛奶。 　　姜疏予听到声音后，回头看了一眼，“怎么，生怕别人认不出你？” 　　这人笑了笑，走了过来，坐在沙发上，“还真有人认不出我，你说是吗，拾一队长。” 　　风寂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怔了下。 　　“哦，是你。” 　　他的反应很平淡，神情有些冷淡，然后放下了杯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 　　一个冷淡无波，一个带着笑意。 　　然后风寂移开了视线，端起杯子，却一时半会喝不下去了。 　　“不想喝了？”姜疏予一直在看他，见状，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把剩下的都喝了。 　　坐在那边的人啧啧两声，“你们要不要这样，考虑下其他人的感受。” 　　姜疏予起身去洗杯子，扔给他四个无情的字，“赶紧滚蛋。” 　　那人笑了声，看向风寂，低着声，有些兴味，“拾一，好久不见。” 　　风寂神情漠然，“我不跟死人打招呼。” 　　那人往后靠了靠，轻轻叹气，“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风寂呵了一声，“是吗。” 　　那人看着他，眼神不明，“你跟你哥，在一起了？” 　　风寂面不改色，“嗯。” 　　没过一会，姜疏予回来，给风寂拿了一份小蛋糕。 　　“尝尝。” 　　风寂看了眼那蛋糕，侧脸看这人，感觉那个人还在有意无意地看他，他犹豫了下，凑了过去。 　　在姜疏予微微发怔但非常配合的状态下，咬了下这人的唇，然后起身，理所应当地扔下一句话，“你跟我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风寂整理下思绪，该怎么说，但还没来得及想好，就被这人按在门上，低下头，亲吻他。 　　吐息落在肌肤上，渐渐灼热，嗓子微哑。 　　“想要了？” 　　他的手放在风寂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低沉着嗓音，带着几分担忧地问他：“受得了吗？” 　　风寂微微抬着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眼神明晃晃地传递出一个意思。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第52章 　　他这一打搅，风寂思绪一乱，突然之间又没什么能说的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当年在那段时间里，对他哥下手的人很多，真的很多，各种手段花样都有。 　　就是为了推动剧情，让主线回归原位，不让剧本崩溃。 　　他身边究竟出现过多少玩家，具体任务是什么，风寂也不可能会一清二楚。 　　而且，既然是玩家，进入游戏里自然要做任务，况且在玩家们眼里，剧情角色就是剧情角色，NPC始终是NPC，一个被系统数据操纵的角色，没有血没有肉的一串数据，没有多少人会把他们当真，动手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他们只需要完成他们的目标就行。 　　但是。 　　风寂现在一想到那段记忆里，他哥很多次都险些没命，受伤住院更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离开，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能信任，因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可能会是玩家，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会出事。 　　那段时间他真的很烦躁，尤其时不时还会听到那些玩家讨论他哥，什么反派大boss，未来会做什么，结局是什么，属性不错长得也不错，要不提前攻略玩玩。 　　高高在上的口吻，随意点评，就像是在评价一个商品。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哥也听到了，该怎么办。 　　一个b级游戏世界里的被剧本设置的反派角色，在他人嘴里得知自己未来的命运。 　　黑化，灭世，失败，最后在实验室里被生生割裂掉所有血肉而死？ 　　“在想什么？”姜疏予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仔细看他神情，“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风寂摸了下口袋，没找到手机，刚才走得急了，忘了拿，但是他现在又不想出去看到那张脸。 　　他看向姜疏予，这人始终在看着他，“你有话想跟我说？” 　　“有，你跟外面那个，什么关系？” 　　姜疏予拉着他坐到床边，给他揉了揉腰。 　　“朋友。” 　　这人的手一碰这儿，风寂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拿开他的手，“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 　　姜疏予瞥了眼他的腰，“不是腰疼吗？” 　　“……” 　　风寂转过脸，用危险的眼神威胁他，你再说一遍试试？ 　　姜疏予轻轻笑了下，眼里漫出笑意，“好，不说了。” 　　他收回了手，下意识就想起了风寂的腰，平时穿衣服还没怎么显出来，但一旦没有了衣服的遮掩，莹润又清瘦，线条青涩流畅，两手一握…… 　　姜疏予抬手捏了下眉心，有些苦恼。 　　以前也不会想这么多。 　　也没想到，现在根本没法冷静下来。 　　“哥？”风寂喊了他一声，见人突然没说话了，也没反应，又喊了声。 　　姜疏予把心思压了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朋友，能力还算不错。” 　　“你要是不喜欢，当他不存在就行，你只要看着我。” 　　他抬手捏了下风寂的脸，语调轻轻的，带着一点莫名的暧昧，“你哥我可以无限制满足你。” 　　……怎么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 　　风寂哦了一声，没多想，往旁边坐了下，“既然能力不错，又怎么会伤这么重？” 　　“应该是遇到了难缠的家伙，”姜疏予说，“他能力不错不是指战力，比较擅长其他的。” 　　“伪装？”风寂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 　　“嗯，”姜疏予看着他，“你调查过？” 　　“知道一点。” 　　亲身经历，被骗过。 　　他对那些玩家有一定的感知力，只要靠近他，或者心怀鬼胎，他都会有一定的感觉，而这个人，是第一个，让他产生自我怀疑甚至打消念头的人。 　　后来，他准备去证实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他哥貌似跟人家交往了。 　　风寂想到这，往后一躺，“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姜疏予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我哪里惹你了？” 　　风寂：“没有。” 　　姜疏予笑了下，低声问他：“那我可以抱你吗？” 　　“不可以。” 　　“那我还是惹你了。” 　　风寂偏过头，神情有些无奈，“你朋友来了，你都不去看看人家吗，都伤得这么重了，一不留神就死了。” 　　“你刚刚也看到了，现在死不了，”姜疏予看着他，“你为什么那么关注他？” 　　“一个快死的人，关注一下不行吗。” 　　“没那么容易死，”姜疏予微微皱了下眉，“你对他有过多的注意力。” 　　他伸手捏着风寂的手，“你喜欢他？” 　　“没有。” 　　“那最好，”姜疏予靠了过来，“所以让我抱一下吧。” 　　“……”风寂叹了口气，“我们这关系。” 　　“什么关系？” 　　风寂一时语塞，兄弟不算兄弟，恋人不是恋人，偏偏又斩不断理不清，简直比出轨还要糟糕。他沉默了好一会，在姜疏予看过来的隐隐期待的眼神里，突然起身，“我去拿手机。” 　　姜疏予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风寂离开的背影。 　　没有一口回绝，算是好事吧？ 　　风寂出了卧室，那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电视正在播放着，还是之前的那个电视剧，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过去拿起手机，听到这人的声音。 　　“那蛋糕你还吃吗？” 　　风寂低眸看了眼，蛋糕看起来相当诱人的样子，又看向这个男人，正在看着他。 　　“你想吃就吃。” 　　花凛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把那份蛋糕拿了过去，尝了一口，“你哥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风寂没理他。 　　花凛继续说：“说实话，我很惊讶，你还记得我。” 　　风寂笑了下，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对我而言，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他语调很平静，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甚至是有点暧昧，一点都看不出反感这个人的意思。 　　花凛正在吃东西的动作滞了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本来平静从容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很细微，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轻轻笑了声，“我的荣幸。” 　　到了晚上，这两人有事，出去一趟，风寂目睹着这两人的身影消失，然后，也离开了这里。 　　走了没多久，在他家附近，与闵久碰面了。 　　“什么事？”风寂问。 　　闵久眉头皱着，“不知是出了什么情况，之前联络到的十个人，都消失了。” 　　“死了，还是？” 　　闵久摇了下头，“不确定，一下子死十个人，还没任何动静，不太可能。” 　　风寂打开了系统面板，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剩余人数显示。 　　目前剩余玩家数量，七十八。 　　一个数字显示的出现，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刺激催促玩家们之间的淘汰。 　　所以，一直淘汰到最后，会发生什么？ 　　风寂思索了下，问他：“现在能查到多少人的身份？” 　　上次的那个人，能送走柒也，却有意死在他手里。 　　又是谁？ 　　闵久给他发了条信息，“不到五分之一，我发给你。” 　　“有不少人的身份是隐瞒的，他们好像事先都知道要进入这个世界，提前做了一些手段，还有，我之前偶尔听到，提到了什么盒子，好像是个宝贝。” 　　“还有，”他顿了下，看着风寂，“队长，上头传了命令，说这个游戏场是归零设计的，并且有意引诱我们的人进来，再加上之前犯的罪，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击杀，说只要解决了他，我们就可以出去。” 　　风寂反问：“之前犯的罪？什么罪？” 　　“瞒得很紧，很多人都不知道，”闵久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靠近低声说：“但听说，是篡改系统规则。” 　　“虽然看上去是不可能的事，但万一是真的，到时候系统运行下的所有游戏世界都会被他掌控，所有玩家的命运与未来也会被他一人操纵，所以这种事绝不能让它发生。” 　　风寂怔了下。 　　这是要干翻整个主神世界的节奏？ 　　如果是真的，那他哥是真的牛掰。 　　他心里吐槽，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应该是绝密，即便是归零本人，也不可能会轻易透露，而站在审判庭的角度，一旦查明，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同样不可能会让这种消息流传出来，千方百计也会隐瞒下去，否则一旦让外面的人知道，还不知道会激起多少滔天巨浪，到时候整个主神世界肯定会大乱。 　　因为将近九成以上的人，都是玩家。 　　进入游戏世界做任务是他们根本不可能避免的事。 　　“我认识的一个人无意中听到的，那时候以为是在开玩笑，毕竟这事是根本不可能的，”闵久说，“但是现在看来，如果这里是被他一个人控制的，甚至连我们的出入权限及游戏规则，都是他制定的，那这个玩笑，有可能会成真，否则上面不可能会死死隐瞒。” 　　他看着风寂，“队长，如果是真的，你遇到归零的时候，让他停手吧。” 　　“一旦审判庭确定无法解决掉他，到时候肯定会率先站出来，动用所有的战力，发动所有的玩家，哪怕是任何手段，哪怕是以无数玩家的性命为刀刃血盾。” 　　“也不会放过他。” 　　风寂轻轻嗯了声，“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当年账，现今算。 　　还是以这种足以威胁到所有人命运的方式。 　　要么成神，要么疯魔。 　　只不过，风寂叹了口气，头疼。 　　论有一个一出手就挑起世界大战的哥哥，是什么体验。 　　他有一个梦想。 　　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宅男。 　　以及，把他哥半价卖了。 第53章 　　当然风寂非常清楚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这差距就相当于，他正准备安安静静地回家，做个宅男的时候，却在半路上，碰到了混混。 　　他路过的这个地方，有一家新开的炸鸡店，门口有不少客人，在这一片都挺安静的区域，显得有点突兀。 　　要知道最近命案多了，晚上大家都是赶紧回来，很少出门，商店的生意都不太好，所以这个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 　　他看了两眼，走过去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直到没有人的时候，出现把他的路给堵住了。 　　看上去是几个流氓地痞，没说话，几个人非常熟练地把他围住了。 　　为首的人打量了下风寂，见人脸白清瘦，穿着宽大的外套，领子拉到了最上面，除了一张堪称漂亮的脸，其他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虽然个子不低，但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打的，而且身上都是名牌，价格绝对不低，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毕竟这最近的学校里，里面八成都是有钱人，逮到肥羊的几率可不低。 　　这人抬了抬下巴，动了下嘴皮子。 　　“同学，聊聊？” 　　说着，伸手探向风寂的肩，准备把人带到相对隐蔽的地方，风寂本来不想理会，但见这人伸手，于是抓住了那只手。 　　“怎么？还想反抗？” 　　这人话音未落，就被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给摔在了地上，摔得实实在在的，一句卧槽你妈还没骂出口，就见刚摔他的这人一脚踩在了他的肩上，低头，淡淡地问：“聊什么？” 　　妈的硬茬。 　　一个高中生还敢这么拽。 　　这人气急败坏地吼了句，“他妈都愣着干嘛，给我上！” 　　几分钟后。 　　这几个人抱着头，蹲成了一排。 　　齐齐喊了声，“我错了。” 　　风寂站在那，风轻云淡，一点都不像刚刚收拾过几个人的样子，“大点声，我没听到。” 　　这几个人咬牙，使出吃奶的劲，“我错了！！！” 　　“嗯，”风寂也没什么心情跟几个流氓地痞玩，刚准备走，突然想起，“哦对了，你们刚刚谁吼的，那什么青龙帮？” 　　“……是青鱼帮，”其中一个人弱弱地开口。 　　“青鱼帮，”风寂问，“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老大是谁？” 　　“我们不是住在这一片区的，”这一片房价贵的要命，怎么住得起。 　　“我们老大，”这几个人支支吾吾，“他说江湖自有留名处，一般人……没那个资格知道他的名字。” 　　风寂打量了他们几眼，突然开口，“他让你们在这一片转悠是做什么？” 　　这几个人连忙闭嘴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带着一点笑意，“在教训人？” 　　风寂看了过去，是花凛，还是之前的模样，脸色苍白，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这人走路慢慢悠悠的，离风寂还有几步远的距离，见他皱了下眉，于是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风寂收回了视线，“不是找我哥有事？怎么就你一个？” 　　“具体来说，是你哥有事，”花凛看了下眼下这场景，笑了笑，“你继续，不用管我。” 　　风寂没心情了，再说这什么帮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问两句。 　　那几个蹲在地上的人瞥见他离开的身影，纷纷松了口气，然后龇牙咧嘴了起来。 　　靠，一个高中生打架这么疼。 　　没走几步，就感觉那人跟了过来，也没说话，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回过头，一个简短有力的字扔了过去，“滚。” 　　花凛微微一怔，像是有些意外，也有些恍然，眸色微不可查地暗了下，站在了那里，见风寂抬步就走，开口，“有些事你哥可能从来没告诉你。” 　　风寂停下了脚步。 　　“你哥之前就受伤了。” 　　“伤得很重。” 　　“他身边出了叛徒。” 　　“一开始，是没准备把你拉进这个游戏世界里。” 　　意思是从一开始，他哥就没打算让他参与这件事。 　　但是风寂还是出现了。 　　不知是意外，还是他人为之。 　　…… 　　姜疏予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他在门上站了下，把身上的那件黑色长风衣脱了下来，才开了门。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没人。 　　他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厨房在煮着东西，闻了下，是排骨。 　　姜疏予笑了下，然后在阳台处发现了风寂，旁边摆放着几盆绿植，开着细小的花，淡淡的清香。 　　夜幕漆黑，房间里的灯光照了过来，人靠在躺椅上，黑色的额发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睫毛细密纤长，呼吸平缓，已经睡着了。 　　他看了一会，忍不住弯下腰。 　　……风寂是被这人折腾醒的。 　　落在脖颈上的吐息渐渐灼热，有一搭没一搭地吻着，他下意识偏过头的时候，听到这人笑了声，然后耳垂被湿热的温度包裹住了。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 　　“醒了？”牙尖磨了下耳垂，姜疏予看着风寂的耳朵开始变红，眉眼弯了下，这才松开他，不怎么诚恳地道了个歉，“抱歉，吵到你了。” 　　风寂白了他一眼，语调平平，“你就是故意的。” 　　“嗯，故意的，”姜疏予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走。”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他家拾一挺烦他的，按照一贯作风，这几天都不会想看到他，也不会想住在这里，肯定会走，所以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人还在，说实话有点惊讶。 　　“我就是来问你几件事。” 　　风寂坐了起来，想起之前，很棒，他哥的事他都是从别人嘴里得知的，这人一句话都不跟他透露。 　　非常棒。 　　想到这，风寂心情不太好，“不是因为喜欢你，别多想。” 　　姜疏予看了眼他敞开的衣领，细白脖颈上的吻痕，唇边的笑意不变，“嗯。” 　　风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然后问了句，“听说你受伤了？” 　　“小伤。” 　　这人神情很正常，轻描淡写的。 　　风寂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厨房里炖了排骨。” 　　他起身就走，却被一把拉住了，姜疏予有些无奈的语气，“拾一。” 　　风寂回过头。 　　“哥，我其实一直对你的秘密都没什么兴趣，你想去哪做什么想要什么都行。” 　　“因为你是我哥，我只有一个想法，你别死了。” 　　他真的只有这一个想法。 　　只要他哥好好的，怎么都行。 　　他其实也不介意他哥做那些事，但到底，一次比一次危险，他都能想到这人身边到底有多危险，到底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姜疏予看着他，嗯了声，“我知道。” 　　“我不会死。” 　　“是人都会死，这是你说的。” 　　姜疏予说：“只要你在，我不会死。” 　　风寂收回手，声音低了下来，“但或许有一天，会是我，亲手杀了你。” 　　他现在明白了那个伪装成他哥的人的目的，有一就有二，他哥不会防备他，如果真的要解决掉这个人，他是最好的那把刀。 　　姜疏予思索了下，“真的？” 　　“嗯。” 　　姜疏予靠近一步，站在他面前，微微低下头，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死之前，有一个愿望。” 　　风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愿望？” 　　“你，”他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主动……” 　　风寂听不清他后面的话，“主动？” 　　这人靠过来，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话。 　　三秒后，风寂浑身僵硬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他妈死之前就想这事？” 　　说好的挑起世界大战，说好的掌控系统，改变游戏规则，从此一手操纵所有玩家的命运？！ 　　说好的大boss设定？！ 　　他还是把这家伙卖了算了！ 　　姜疏予握着他的手，捏了下他的手心，嗓音又低又沉，“你总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吧？” 　　风寂冷笑，“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不用等外面那些人辛辛苦苦，费尽心思。” 　　姜疏予轻轻叹气，“其实我确实是受伤了，有时候还会无法压制住反噬，说实话，有些痛苦。” 　　风寂看着他，虽然这人转移话题的速度很快，但好歹是跟他透露了一些，而且，既然是反噬，就说明，真的不是小伤。 　　“怎么伤的？” 　　“出了个叛徒，”姜疏予见他现在没什么防备，于是伸手抱他，“我之前跟你说过，身边的人都不一定能信，只有你，我可以毫无防备地拥抱你。” 　　他这话一出，风寂也不好推开他，“伤到哪了？” 　　姜疏予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你要看吗？” 　　“嗯。” 　　姜疏予唇角弯了下，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风寂皱了下眉，显然是蓄谋已久想要一击必中，而且还是亲信，他抬起眼睛，脸色不太好，“谁？” 　　“已经死了，”姜疏予看着他，忍不住凑过去，就在快要碰到风寂的唇的时候，止住了，“其实你杀了我也没事。” 　　他说着，温柔地贴上了风寂的唇。 　　风寂站在那，一时半会也没推开他，他心里还在想着事，想的有点多，毕竟他哥的事是真不少，回过神的时候，就无比清晰地看到这人的漆黑眉目，眉型锋锐，几分英气，眼睫毛很长，齐刷刷的。 　　捧着他的脸，小心又细致地吻着。 　　他愣了一会，不自在地推开了这人。 　　姜疏予问：“所以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我的遗愿。” 　　遗你妹！ 　　风寂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这人又低又软的嗓音，“拾一。” 　　风寂忍住脾气，哄小孩似的语气，“乖，你去找别人。” 　　“万一别人对我下手怎么办？”姜疏予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带着点撒娇的语调，理直气壮，“再说我对其他人没感觉。” 　　“你有病啊？” 　　“嗯，有病，”姜疏予根本不要脸，抬手遮住了风寂的眼睛，“要么，你把我当作你之前的床伴。” 　　风寂咬牙，“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吧。” 　　姜疏予凑过来，亲了下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把我当作你的恋人也行。” 　　他看了两眼，突然收回手，转身进了卧室，拿了一样东西过来。 　　风寂看了一眼，是一条纯黑色的细长领带。 　　“干嘛？” 　　姜疏予没说话，拿领带覆住了他的双眼，在他脑后绕了几下，系住了。 　　眼前的光线被尽数遮掩，顿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风寂偏了下头，然后就听到他的外套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风寂眼皮一跳，犹豫了下，直接伸手抱住这人的腰。 　　姜疏予被他的动作打断，也没再继续。 　　他低眸看着这人，因为眼睛上蒙着的黑色领带，而显得整张脸愈发的白，然后这人微微抬起头，靠了过来。 　　碰到了他的下巴，然后是唇角，有些紧张又生涩地咬着他的唇。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吻，姜疏予却突然觉得内心里的那些渴望得到了一些满足，心中的欢喜一点点地膨胀，直至溢了出来。 　　风寂感觉脸在发烫，虽然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但相对比之下，感觉会更加的清晰，他能清晰地嗅到这人身上的气息，透过衣料，衣服里的体温，以及，这人的唇的触感。 　　有点热，有点软。 　　呼吸在有意放缓，胸口的心跳在慢慢加快。 　　一下一下，非常有力。 　　他偏过脸，感觉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然而半晌，只憋出了一个字。 　　“乖。” 　　姜疏予眼角弯了下，“好。” 　　他家拾一，亲一下，脸都红了。 第54章 　　风寂摘下了领带，把东西扔到姜疏予怀里，“这玩意给你用还差不多。” 　　他没有看这人，径直进了卧室，然后就出去了。 　　姜疏予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那根黑色领带，眼里还有未散去的笑意，看着风寂的身影消失，才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 　　眼里神色淡了下去。 　　“还没找到？” 　　“嗯。” 　　“透露消息给审判庭，说我有意与他们联手，如果能帮我找到一样东西，系统的主导权让出去也无妨。” 　　“就说是，送给我家拾一的礼物。” 　　“对我而言很重要。” 　　…… 　　不到半天时间。 　　审判庭。 　　长老级别的最高层会议，最后一个人进来关上门之后，室内的所有墙壁立刻由银白色转为黑色，整个会议室顿时暗沉了下来。 　　正上方的灯光照了下来，正正落在了下面的圆形桌上，桌子旁边，坐了五个人。 　　除了最后一个进来的男子看着比较年轻，二十几岁的样子，其他的都不算年轻，一个大波浪卷的长裙女人，一个戴着金丝细框眼镜的大叔，一个老者，还有一个蒙着面的。 　　最后进来的木易没有入座，而是站在那，身姿笔挺，看着非常的沉稳可靠，把之前收到的信息复述了一遍，“你们怎么看？” 　　大叔思索了下，率先开口，“倒是可行，以归零的能力，一个人到底有些勉强，况且还处于重伤状态，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不如转交给别人，这么看，我们最合适。” 　　“但我们已经与他结仇了，”木易提醒他，“听说那个重伤他的人就是我们的人。” 　　这话一出，就有人问：“到底是谁的人？” 　　空气沉默了一会，那个蒙着面的嘶哑着嗓音，“我的。” 　　“我没有让他动手，但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私自动手了，当场死亡。” 　　大叔皱眉问：“你确定那人是你的人？不是别人派来的卧底，或者被人利用了？” 　　蒙着面的人沉默了下，“我确定他是我的人，但动手这件事，并非是我下的命令。” 　　毕竟他们审判庭与归零的关系素来还算不错，一直处于合作状态，一般而言，他们不会对合作伙伴动手，不然简直是在自找麻烦。 　　要知道归零不是一个人，他手下的“白”，势力不小，成员不计其数，还都是硬茬，而他的弟弟又是在执法队任职，从这点来看，审判庭根本没必要去开罪人家。 　　但是从这件事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归零是受伤了，只知道人家失踪了，连自家弟弟都不清楚，虽然疑惑，但也没想太多，直到，“白”开始无故挑衅审判庭，找了不少麻烦，甚至扬言要取代审判庭，让现在的审判庭彻底消失，而就在双方关系变得紧张起来，归零始终没有出面的情况下，他们居然收到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归零已经能够以一己之力更改游戏规则，很快就能掌控整个系统。 　　这下，自然坐不住了。 　　发布黑色通缉令，所有目光明里暗里地集中在拾一身上，甚至散布出双方的关系。 　　很快就得知拾一进入了隐藏副本世界，而那个世界里确实隐约有归零的踪迹。 　　而就在他们准备控制住那个隐藏世界，同时派遣下面的人进入先一步找到归零的时候，“白”开始高价贩卖游戏入口券，说是百人为限，动作非常快，就在进入足够百人的那一刻，游戏通道真的被关闭了。 　　……真懵了一瞬。 　　总是比别人慢一步也就算了，从头到尾完全被带着节奏走，重点是，到现在还没搞懂人家到底要做什么。 　　“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木易开口，“如果真的能掌控系统，他会放手？” 　　无可比拟的权力，完全是成为所有玩家的神，如此大的诱惑力，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放弃。 　　“我觉得，”那个女人开口，“从他最后一句话来看，应该就是想要拾一，毕竟追了那么多年，归零本身并非是权利心过重的人，“白”都可以直接放手给他人管理。” 　　“而且从他一贯作风来看，他不会让拾一处于危险状态，但拾一现在仍然是我们审判庭的人，你们别忘了，一旦背弃，会有惩罚。” 　　“如果他真的要与我们为敌，第一时间就会解决拾一身上的麻烦。” 　　老者开口：“你是不是小看了天命之子，那些惩罚对于他来说，不过了了。” 　　他叹了口气，慢慢悠悠的，“说实话，我一直以为，终有一天，系统会由天命之子掌控。”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看向他，脸上带着惊讶疑惑，“庆老？此言何出？” 　　当年也是庆老一力促成人家成为执法队队长，甚至不惜拉下老脸去偶遇人家，最后才把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拐进了审判庭，对他们只有一个说法，这孩子运气很好的。 　　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虽小，但也是真的能打，况且从来不参与内政，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天命之子也是庆老提出的。 　　老者面露向往，“因为他是天命之子。”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句话，一点实用性的话都没有。 　　其他人对视一眼，心里纷纷叹了口气，有一个这样的智者也是让人挺无奈的，这么多年，他们又不是没观察过，那个拾一除了长得好，战力值高，运气好之外，跟天命之子这四个字真的没太大牵扯到的地方，况且人家的梦想是在家窝着当个宅男顺带养只猫谁都不要打扰他甚至还问他们能不能带薪休假……你见过这个样子的天命之子吗？！ 　　简直是毫！无！追！求！！ 　　也就庆老一天到晚幻想着人家终有一天会拯救世界。 　　另外几个人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归零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是个盒子。” 　　“盒子？”几个人迷惑脸，“什么盒子能让归零这么大费周章？” 　　“听说有不少玩家都事先知道，从一开始就是找这个东西，但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木易说到这，皱了下眉，“我觉得有一定可能，归零是在转移视线，拿一个莫须有的东西转移掉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到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不定人家的伤已经养好，甚至已经能够控制系统，到那时，根本不需要与我们联手。” 　　“缓兵之计？” 　　“倒不是没可能，”大叔点头，“归零做事不会这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不，玩家进入游戏世界的时间还不长，现在的热情足够，依照归零的一贯做法，会等到所有人都开始懈怠甚至产生怀疑的时候，再抛出饵料，这样一来，可以一直吊着他们，能拖延的时间可以很长。” 　　大叔看着他，“所以你的想法，归零与我们联手是假，拖延时间是真？” 　　“嗯。” 　　大叔看向其他人，“你们怎么觉得？” 　　大波浪卷女人开口：“你的这个说法也是假设，现在那里面玩家的淘汰有多少，已经二十多人，如果真是要拖延时间，为什么淘汰会这么快？只是找东西就能让这么多人丢掉性命？” 　　木易：“一般而言，事先淘汰掉其他人，可以提高之后抢到东西的可能性，再说，那些玩家都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的死亡是真实死亡，所以死亡率高也很正常。” 　　女人看着他，“你都考虑到的事，归零会没有考虑到？” 　　“不对，”那个蒙面的开口，“他既然要人找东西，又为何放任玩家之间的消亡，人越少，找到的概率也越小。” 　　“我们的人损失了多少？” 　　“两人。” 　　几个人沉默了下，如果是针对他们，不该是这么少的损失，更何况他们下达的命令，是死令。 　　这时，木易突然开口，“有人在拦着他，挡了他的路。” 　　“一开始归零并没有想与我们联手，甚至根本不畏惧我们，完全当我们的人不存在，但是情况脱离了他的计划。” 　　“要么是他伤得太重，开始无能为力，要么就是他真的在找一样东西，而那人在挑起玩家之间的斗争，加大损耗，让人数迅速变少，这样一来，能找到东西的概率自然就下降了。” 　　“这么一想，可能性很高，不然归零也没必要跟我们联手。” 　　蒙面的人慢慢地问了句，“那如果这也是缓兵计？” 　　“让我们误以为是情况脱离控制，继而对他放松警惕？” 　　“……”女人啧了声，有点烦躁，“缓兵计，计中计，反间计，空城计，能不能别玩了，每次都这样，头都大了，老娘迟早要秃。我就问一句，你们觉得归零控制系统的可能性有多高？” 　　大叔：“八成。” 　　木易：“巅峰状态完全可以。” 　　蒙面的：“这得看他是用什么方法，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没想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还有话要说，女人没理他，直接看向最后一个，“庆老？” 　　老者沉吟了一会，“天命之子。” 　　其他人：“……” 　　“好，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件事有可能，人家又是透了口风，可以联手，那我们最好是联手，毕竟我们的人现在在人家的主场里，说句不好听的，这也是人家懒得搭理，换个脾气不好的，估计我们的人现在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人没说话，之前会与归零合作，多少也有这一点，人家到底是个受人追捧的大神，不会太无视玩家的性命。 　　“帮他找东西，不过有一个条件，我们的人必须保证安全。” 　　女人看了眼庆老，顿了下，“至于归零那里，联络拾一，尽可能策反他。” 　　“不可能，”木易直接否定，“拾一是他哥亲手养大的，他不可能会背叛归零。” 　　“那你说怎么办？归零除了拾一，还有其他真正信任的人？你们能策反？难不成拿拾一威胁？真那样做就真的鱼死网破了。” 　　在场的谁都知道拾一是人家的逆鳞，在没有彻底撕破脸面之前，最好不要动拾一。 　　所以他们会下达黑色通缉令，却没有选择把拾一抓起来逼人家出现，因为知道到时候肯定会适得其反，归零手下的势力太大，即便是一时逼得人家丢了武器，也能咬的他们遍体鳞伤。 　　那个后果谁都不想承受。 　　这时，蒙面的说：“你们没有想过，把那个世界毁了吗？” 　　“既然所有人的命都在那里，那么世界被毁了，自然也就没有活人了。” 　　女人皱眉，不赞同，“我们的人也在那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叔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当下问那个蒙面的，“你有多少把握？” 　　“还在实验，不到一半。” 　　“那不行，不能让归零察觉到，只能有一次机会。” 　　“我在尝试提高概率。” 　　女人忍无可忍，拍桌而起，“所以为了解决一个说不定没法解决的人，那么多信任我们的成员都舍弃掉？！” 　　“他们说不定还在等我们想办法打开游戏通道。” 　　大叔皱眉，“并没有说一定要舍弃，只是凡事必须要考虑最差情况，做最坏打算，何况，审判庭的宗旨是什么？” 　　“独立，纯正，绝对的执法。” 　　“每一个成员在进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打算。” 　　女人抿着唇没说话，过了一会，有些颓然，“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他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当年他为了让拾一脱离剧本，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什么事都做了，不知多少次在死亡线上徘徊，多少次险些没了命，这十年，他也从未改变过心意。” 　　“难道拾一不该是他的理由？” 　　大叔冷静地看着她，“如果没有牵扯到系统，我很愿意相信他的理由，也一定会去祝福他。” 　　“但，绝对的利益之下，爱情算什么？” 　　“所以除了这一条方案，我们还需要考虑其他方案，我觉得木易你提出的那一点也有可能，有人在拦归零的路，看效果，手段并不差。” 　　“我们可以找到那个人，或许那人对归零的了解，会比我们多。” 　　“既然从他身边无法突破，不如找他的对手，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到时候针对归零，我们也能有谈判的余地。” 　　大叔看了一圈，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于是问老者，“庆老，你说呢？” 　　老者叹气，“天命之子。” 　　其他人：“……” 　　是不是吃坏了？怎么来来回回就这句话。 　　老者突然开口问：“他今年多大了？” 　　其他人怔了下，“你是说拾一？” 　　木易还算清楚，“二十五。” 　　老者点头，“是个结婚的好年龄。” 　　他起身，悠悠叹了口气，“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第55章 　　没过多久，所有审判庭成员收到了关于撤销黑色通缉令的消息，虽然没有多说，但这一举措，基本就是在说明了，审判庭暂时不与归零为敌的意思。 　　在那之前，姜疏予自然收到了同意联手的回复，表示暂时不追究他私下操纵系统的罪责，同时附上条件一二三。 　　他大概扫视了一遍，啧了声，“一群得寸进尺的家伙。” 　　要不是为了让他家拾一放下心，他真懒得搭理这些人。 　　说他倨傲也好，肆意张狂也罢，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他也从来没有畏惧退缩过，徐徐图之其实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更擅长于更加张扬霸道的手段，但是，有一个人会担心。 　　姜疏予侧过脸，看着那个身影。 　　他家拾一。 　　真心实意的，从来不会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是他哥，而担心他。 　　哪怕是巨大的诱惑摆在他面前。 　　从这一点来看，拾一真的很纯粹，当年，所有玩家都劝说，只要放弃他哥，日后他就是救世主，应有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他家拾一只问了他一句话，你会死，是不是？ 　　而现在，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他能够控制系统的秘密，却一句都不问。所有人都好奇渴望的东西，在这个人眼里，大概什么都不是。 　　没有权利心，也没什么上进心，平时就想着安安静静的，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推上风口浪尖。 　　想到这，姜疏予有些愧疚，起身，走到风寂身旁，看他面无表情地切着水果，“我来吧。” 　　风寂头也不抬，“我有手。” 　　姜疏予低着声，“我错了。” 　　风寂没理他，继续切，往嘴里扔了一块苹果肉，手指上沾了不少果汁，接着把切好的苹果块堆到碗里。 　　拿起一个青梨继续切。 　　姜疏予见他不说话，从背后靠近他，低下头，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拾一。” 　　风寂没管他现在的举动，“我没有生气。” 　　不过就是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这人在他耳边喊了声小寂，语气那叫一个亲昵，风妈妈当时愣了两秒，随后结结巴巴，你，你男朋友啊？ 　　然后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也不说让他回家的事了。 　　这种小事真的不值得他生气，他比较在意的是，他现在跟他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把他哥当哥，但他哥可没当他是弟弟。 　　亲亲抱抱压根不少，虽然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换了个房间，但是洗澡的时候，看到身上的痕迹，还是会让人很…… 　　很想打人，真的，最让风寂纠结的，他要是因为这个打人，未免也太丢脸了。里子面子都没了，太没颜面了。 　　想到这，风寂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洗了下手，看向旁边这人，声音平静，透着一股凉意，“打一架吧。” 　　他觉得他不能纵容他哥了。 　　姜疏予慢慢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回了一句话，“我的伤还没好。” 　　……会反噬，有些痛苦。 　　风寂神情凝滞了一瞬，突然没话说了，要是什么小伤也就算了，顶多他下手轻点，但一想到他哥这些天，一直在忍着痛苦，而他却毫不知情，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那算了。” 　　风寂过去，拿起刀，继续切，一双手从身后伸了过来，环住了他的腰，慢慢收紧，然后这人的体温贴了过来。 　　他的动作停顿了下，“你就没有其他事吗？” 　　“没有。” 　　姜疏予停顿了下，“我觉得我病了。” 　　“什么病？” 　　身后这人一时没说话，然后松开了手。 　　风寂觉得疑惑，回头看他，这人神情正常，微微带着一点困扰，见他看过来，对他笑了笑，“我饿了。” 　　“饿你就吃东西啊。” 　　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了。 　　接下来几天，风寂都是住在这，并没有跟他哥睡一张床，而姜疏予白天的时候，也很少会主动碰他。 　　风寂抽空联络了一次崖，之前的那十人都已经回来了，也都好好的，仿佛随着黑色通缉令的撤销，双方的关系就此和解了。 　　而玩家最近的淘汰也大大下降了，说是都在忙着找一样东西，一个什么盒子。 　　一旦安生了下来，外面的紧张风声也渐渐散去了，街道上出现的行人也开始变多了。 　　虽然风寂有时候会觉得，这大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归零跟审判庭的关系到底没有真正和解，而之前能够伪装他哥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对他跟他哥之间的事那么了解，甚至还会引导他杀了他。 　　风寂隐隐觉得，那个人可能没死。 　　如果真的没死，那可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了。 　　他深思熟虑后，觉得那个人或者是他背后的，对他哥的危害性更大，首先，能够轻而易举地伪装他哥，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办到的，其次，在他哥的游戏专场里，能够打开游戏通道，不是权限不小，就是那人也拥有能够控制系统的能力，从这一点来看，就是最后，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哥跟审判庭的关系变僵，以及他哥能够控制系统的消息走漏，这两件事，都有可能是那个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审判庭这把刀，威胁，或者除掉他哥。 　　至于原因，难道是为了争夺系统的控制权？还是本身就是他哥的仇家，就是为了解决掉他哥？ 　　他问姜疏予的时候，姜疏予当时随意地点了下头，都算。 　　这也是风寂不能理解他哥的原因之一，这个人总是能招惹到强大的敌手，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次都这样，在外人看来，他甚至都没什么胜算， 　　一个对你一清二楚，可以哄骗弟弟离间关系，甚至连手下都可以命令的对手，哪怕他哥现在能控制这个隐藏世界，但人家也能够打开游戏通道，随时都可以离开或者让玩家们离开，甚至还不一定会死。 　　怎么玩？ 　　这有什么胜率？ 　　又是伪装，又是操纵游戏通道，如果连死都不会，他觉得这场游戏都不用玩了，因为对手可能不是人。 　　“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的这个人？” 　　姜疏予最近在给他家拾一补身子，弄了一些上好的补品，煮汤的时候放进去，听到这话，“倒也没什么，就是他看我不顺眼，而我想把他解决掉。” 　　风寂问：“把握有多少？” 　　姜疏予转身，“放心吧，你哥会做没把握的事？” 　　不，你就是个赌徒。 　　百分之二十的把握，你都敢上。 　　就在这时，家里来客人了。 　　一个出乎意外的人。 　　姜疏予的妹妹，姜颜。 　　去开门的风寂看到这姑娘，反应很平静。 　　而站在外面的姜颜看到他的时候，很明显愣了下，抬头看了下门牌号，结结巴巴，“我、我是来找、姜、姜……” 　　她姜了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不敢说下去还是怎么，看得风寂都有些无奈，回头喊了声，“姜疏予。” 　　厨房里的姜疏予出来看了几眼，才想起来，门口站的那个，是他这具身体的亲妹妹，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面，甚至还格外怕他的小姑娘。 　　此时人拎着大包小包，活脱脱就像是来走亲戚的。 　　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进。” 　　姑娘进来的时候，他看了眼旁边的风寂，他家拾一给了他一个无法形容的眼神。 　　大概意思是……他也看不懂。 　　姜颜是被她爸妈催促着过来的，犹豫了好久，带上她妈妈备的一大堆东西，才手心冒汗地找了过来敲了门。 　　她从小就怕她哥，因为小时候亲眼见过她哥发疯的时候，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让她根本不敢正视她这个亲哥哥。哪怕外面关于她哥的流言蜚语传的到处都是，也不敢出面说什么。 　　直到这次，爸妈让她转到这个学校，一来是为了锻炼她的胆子，二来，就是为了那位风家的小少爷。 　　家里有意要联姻。 　　姜颜有时仔细回想了下她当时见到那人的情形，真的很尴尬，而且那人看起来挺冷的，话很少，但长得也是真的好看，对联姻好像也没什么想法的意思。 　　但也根本没想到，会在她哥哥这里碰到了这人。 　　姜颜进来后，低低喊了声，“哥。” 　　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这是，妈，给你买的。” 　　“哦，我，我该走了。” 　　风寂：“要不坐一会？” 　　进屋不到一分钟就准备走，姜疏予跟他妹的关系也是可以的。 　　姜颜抬头，看了他一眼，脸立马就红了，她本身也不是个会拒绝人的人，“哦，哦，谢谢。” 　　旁边的姜疏予看到这情形，微微挑了下眉，但也没多想，小姑娘看到好看的男生会脸红，也很正常，尤其是这个，性子那叫一个胆小怯懦，他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接待客人了。 　　就这么坐着坐着，就到了晚饭的时间，在此期间，姜疏予还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家里的，让他以后多照顾照顾他妹，顺便让他注意下，跟他同一个学校的风家的，看看跟他妹合不合适。 　　姜疏予：“……” 　　操，感情他家拾一联姻的对象，是他妹？ 　　姜疏予挂了电话之后，出来一看，两人正坐在沙发上，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看电视，长得都非常的好看养眼，画面是格外的般配，气氛还非常的和谐。 　　他注意了下，他那个妹妹，确实是在有意无意地关注他家拾一。 　　姜疏予心情烦躁了起来。 　　因为这完全是在提醒他，他家拾一，不是非他不可。 　　他甚至都不喜欢他。 　　姜疏予本来觉得，他可以等，多久都可以，一辈子也无妨，但现在看来，他家拾一未必会等。 　　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又何必把时间耗在他身上。 　　之所以现在会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担心他。 　　因为他是他哥。 　　而不是因为喜欢他。 　　吃过晚饭后，风寂本来以为姜颜该走了，毕竟人看上去挺不自在的。 　　但没有。 　　小姑娘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被她哥一句话给留了下来，也不敢反驳。 　　风寂没说话，对他哥留人在家这件事也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他哥有这么吓人吗？把人小姑娘吓成这样？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刚洗完澡，就在房间里看到了他哥。 　　坐在床边，微微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有事？” 　　姜疏予回过神，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我们做.吧。” 　　“……什么？” 　　姜疏予直接把他推到床上，俯下.身看他，看了一会，开口。 　　“拾一除了我，还会有其他人，对不对？” 　　风寂坐在床边，手撑在床上，一时没回话。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想过，他很少会考虑以后的事。 　　然而就是这么一时沉默，就被这人压制在床上。 　　“归零？”风寂皱眉。 　　姜疏予压着他的手腕，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色低沉，“难道要我看着你跟其他人结婚？” 　　这话一出，风寂顿时反应过来，是因为姜颜的事，还是之前的联姻，“不可能会结婚。” 　　姜疏予淡淡地问。 　　“那以后呢？” 　　“你还是会有其他人。” 　　他低声问：“只有我一个人不行吗？” 　　“我什么都可以，无论是什么，就算你想要小孩，我也可以想办法，都听你的。” 　　“拾一。” 　　“只要我，好不好？” 　　风寂睫毛颤了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别过脸，咬牙，语气带着些许不耐。 　　“他妈做就做，废这么多话。” 　　姜疏予沉默了下，侧过脸，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他本想用力，但到底，舍不得，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房间安静了好一会，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直到风寂一把推开这人，反身压在他身上，语气平淡地问。 　　“怎么，要我来？” 　　他说着，干脆利落地脱了上衣。 第56章 　　说实话，风寂本身不算脾气太好的人。 　　但是对他哥就真的是，发脾气也好，不发脾气也罢，人家都接着。 　　嗯，就比如，眼下这种场景。 　　“你太紧张了。” 　　“……滚。” 　　他倒是也想放松，但是这是他哥，从小到大的哥，不是外人，简直，没法。 　　表面上撑着淡定自若，不显露半分退缩，实则咬着牙一声不吭。 　　到最后风寂索性抬手遮着眼，就当这人是他床伴。 　　说实话，挺舒服，相比上次的凶狠，这次克制了很多。 　　这也就导致姜疏予也没什么话，因为忍得实在是艰辛，尤其是看他家拾一抬手遮眼的举动，简直是过分可爱。 　　而且，他家拾一真的太紧张了。 　　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姜疏予感觉他的自制力一直处于崩溃边缘。 　　几近失控。 　　…… 　　姜疏予把他抱在怀里，蹭了下他的脑袋，低哑着嗓音，“感觉怎么样？” 　　风寂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这人的气息所笼罩，那种热烈的，无法忽视的，他慢慢回过神，沉默了一会，“这种话你是怎么问出口的？” 　　“因为想要你舒服。” 　　姜疏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手放在他的腰上，“因为想要你。” 　　这一次沉默的更久，风寂才缓缓开口：“我就在这。”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会走。 　　为什么他哥还会害怕。 　　风寂抬手拍了拍这人的背，“挺，挺舒服的，嗯。” 　　反正比上次好多了。 　　这么一想，风寂的脸都烫了。 　　卧槽，这简直是他哥在他身上练技术。 　　操。 　　偏偏这人还低笑了声，嗓音又低又沉，还带着一点哑，性感得要命。 　　带着微微愉悦的口吻。 　　“那就好。” 　　他侧脸，亲了下风寂的耳尖，“我会再接再厉的。” 　　“……” 　　风寂一把推开他，“滚。” 　　他哥就是这种，你觉得他不要脸，实际上他还可以更不要脸的人。 　　风寂坐了起来，脸瞬间黑了下去，咬牙切齿，“你下次能不能用那个？” 　　姜疏予撑着手看他，闻言，唇角上翘了下，“好，下次用。” 　　他也坐了起来，视线从风寂清瘦的肩部轮廓线条，一路巡视到青涩漂亮的腰腹，点评了下，“还是有点瘦。” 　　可能是从小养到大的关系，姜疏予对他家拾一的身材没有什么要求，甚至还会希望能胖点，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一捏还有软肉。 　　但可惜，事与愿违，他家拾一自从过了孩童时期，就再也没胖过了。 　　虽然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是极好看的，但他总觉得有点瘦。 　　风寂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哥总是想把他养胖是什么心思，难不成像猪那样，养肥了宰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风寂面无表情，“看够了吗？” 　　姜疏予目光停驻在了他的眉眼上，还有未曾褪去的.欲.气，漆黑眼睫毛沾着湿意，眼尾一抹绯，本是非常干净清爽的眉眼，此时，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蛊惑味道。 　　本人却根本不自知。 　　他的眸色渐渐暗沉了下去。 　　风寂见他没说话，也没再说什么，实在是不舒服，起身准备去洗澡。 　　但刚站起来，就被这人突然拉了下手腕，往后一拽，跌到了姜疏予的怀里。 　　他起身，却被人拦腰抱着，几分霸道，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危险感。 　　“干嘛？” 　　姜疏予低下头，吻了下他的后肩。 　　嗓音低哑。 　　“天还没亮。” 　　…… 　　姜颜是快到中午，才看到她哥的身影，懒懒散散的样子，发丝漆黑有些湿润，像是刚洗过澡。 　　感觉与昨天好像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出来，就是，会让人无端的脸红心跳，莫名显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色.气与性感来。 　　姜颜看了一眼，莫名涨红了脸，连忙低头不敢再多看了。 　　临走前，她犹豫了下，想问另一个人，但还是没敢开口。 　　“他在睡觉，”姜疏予见她神情，随口来了一句。 　　“嗯嗯。” 　　姜颜没再说什么，然后就走了。 　　姜疏予回到房间的时候，风寂正在穿衣服，套上长裤，弯下腰的时候，那腰是真细，线条紧致，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肩上的一些红印。 　　风寂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压根没抬头，穿好了裤子，套了件宽松卫衣，然后就去洗漱了。 　　姜疏予看着他，一直等人刷完了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拾一。” 　　“嗯？” 　　姜疏予歪头，眼神有几分认真，“你现在想起了多少？” 　　风寂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思索了下，“应该大半吧。” 　　“嗯，”姜疏予点了下头，“那就行。” 　　风寂洗了把冷水脸，犹豫了下，问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的。” 　　风寂顿了下，像是有话要说，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点头，“嗯。” 　　又过了十几天，学校开学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就这样无情地结束了。 　　大抵是因为突然放了一个月的假，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班里热闹非凡。 　　风寂从门口走到座位上的时候，看到了好几个男同学在互相拥抱，一脸庆幸，不知是在庆幸什么，而他在半路上还被苏西棠拦了下来，送了一大包从家里带过来的零食。 　　风寂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之前这姑娘请客送东西就挺寻常的，但她这一起头，班里的女生们纷纷不甘示弱，也都送了起来，要知道之前风同学可是冷淡得很。 　　于是，风寂愣是抱着一堆零食回到了座位上。 　　坐在前面的叶大兮回头，嘿嘿一笑，“见者有份。” 　　风寂没管他，让他随便拿。 　　他旁边的姜疏予不在，这几天都忙，早出晚归，他一般也不怎么过问他哥的事，而且他哥也不一定会说，所以也不太知道是在忙什么。 　　叶大兮旁边的许南桥也不在。 　　这人无聊，打开了一包薯片，边吃边聊，“话说，你跟我们予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风寂面前的桌子都被零食占据了，于是往旁边拿，丝毫不客气地放在了姜疏予的桌子上。 　　前面的叶大兮愣愣地看了他两秒，“我靠，你胆子挺肥的啊，我们予哥平常不吃零食，这些玩意你还是赶紧收回吧。” 　　风寂：“他是我哥。” 　　叶大兮下意识问：“亲哥？” 　　风寂看了他一眼，很想说，以前是，但现在不是。 　　他没说话，叶大兮立马反应过来，这都不是一个姓，怎么可能亲哥。 　　不过……直接叫哥了，那这关系，估计也不会差。 　　要知道他们予哥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当众公开地护着一个人。 　　这么想着，等到晚自习前，叶大兮特别注意了下，他们予哥看到桌子上的一堆零食的时候，一开始神情不明，后来在得知是他同桌塞过来的时候，非常好说话的都收下了，甚至还让人家想吃的时候随便拿。 　　叶大兮：啧啧，这还是他予哥吗。 　　晚自习是老花的，除了重点讲了下安全问题，之前的运动会，再者就是接下来的野营活动。 　　学校考虑了许久，还是没有取消这一次的野营。 　　毕竟是半年一次，而且活动地点也并不在学校这边，离得有点远。 　　“是在哪？”同学们都非常好奇，他们学校每次野营的地点都会不一样，一来是资金足够，二来也是因为背后有妖管局的支持，所以关于这一方面是丝毫不客气。 　　台上的老花一开始还卖关子不说，把下面的同学们急得嗷嗷叫。 　　风寂撑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一片热热闹闹的场景，眼里有着不自觉的笑意，他觉得这一群同学们挺好玩的，年轻，肆意，张扬，还有青涩，没有太多的拐弯抹角，也不用担心太多，就连学校安排的一次野营，都当做是一次狂欢的旅行，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正走着神，就听到耳边的声音。 　　“孤岛。” 　　他偏过头，对上了姜疏予的眼睛。 　　与此同时，台上的老花终于卖足了关子，笑着开口，“是去一个孤岛。” 　　“哇！！！！” 　　同学们纷纷兴奋不已，“坐船过去吗？” 　　“孤岛？有多孤？” 　　“是高二的？还是高一高二一起？” 　　各种问题抛了出来。 　　但不知为何，风寂一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突然不安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妖管局负责学生的安全问题，到时候会派人跟随。” 　　姜疏予看了看他，“怎么了？不想去？” 　　风寂：“很容易让人想起孤岛求生。” 　　“这次会选择孤岛，就是看中了这个主题，毕竟野营，总是要有点难度的，不是春游秋游那么轻松。” 　　“嗯。” 　　风寂趴了下来，声音有点低，“你有没有想过，孤岛，很适合一锅端？” 　　如果他要解决的人就在一座孤岛里，他有可能会埋一堆炸药，直接把岛沉了，干脆又利落，还不会留下任何踪迹。 　　姜疏予笑了下，“放心吧，给学生的测试不会太难，就是进去住几天，感受下野外风貌，事先反复检查过安全问题，妖警队也会一直跟着。” 　　“而且，”他看着风寂，“你该相信我。” 　　风寂偏着头，“我是挺相信你，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可以说，他除了他哥，没有完全信任的人，但是，他哥有一个特点，就是总是能把一些事说的很轻松的样子，仿佛跟这个人在一起，他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迟早被养成废物。 　　姜疏予点头，唇角带笑，“那就足够了，其他人也不需要你的信任。” 　　因为人数比较多，班级分批次过去，七班偏后，所以准备的时间还算长。 　　风寂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风妈妈往他的箱子里塞了一堆吃的，“到时候可能会不给你们吃的，多带点。” 　　然后是在野外需要用到的东西，风寂看着那些大物件的，“这些都不需要，班级统一购买了。” 　　“那行，多了你也不好拿，”风妈妈又拿来手电筒，指南针，卫生纸，湿巾，牙刷牙膏，压缩水桶等必备工具。 　　风寂翻出了几套衣服，叠好塞进一个袋子里，然后把她拿来的东西简单分类，用最小的空间装好，动作非常利索地把箱子塞满装好了。 　　旁边的风妈妈看着他，“要不要带锅？” 　　风寂：“我回头问一下他们。” 　　风妈妈犹豫了下，“你之前一直住在那个姜同学家吗？” 　　“嗯。” 　　“那你们俩，在哪吃的饭？” 　　“他做的。” 　　风妈妈顿住了，半晌，“好。” 　　怎么感觉比他妹妹靠谱多了，有权有颜，还会做饭。 　　她看了眼风寂，心里略微有点纠结。 　　但她这是个儿子啊。 第57章 　　“这世界是一场虚妄。” 　　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一座高楼大厦之上，身后是漆黑的夜幕，浩瀚无垠的星空，他转过身，目光落向身后的少年，“所以才会有你的出现。” 　　那深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又好似高高在上的悲悯的神色。 　　少年穿着短袖长裤，衣摆随风轻扬，勾勒出青涩又漂亮的腰肢线条，银白色碎发，纯粹又漂亮，五官清冷，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所以我现在又是在做梦？” 　　他看了下四周，“这又是哪。”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你早有感知，又何必把他们当真。”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大叔，”少年有些不耐，“能不能别有事没事进入别人的梦，你这叫骚扰，小心我报警。” 　　男人沉默了一会。 　　“我快要走了。” 　　“慢走不送。” 　　男人笑了声，看向那无边无际的夜幕星河，“一直生活在虚假世界里的人们，会如何？” 　　“再虚假那也是他们的世界。” 　　“□□纵的玩偶生出了自己的意识，难道不会恐慌？” 　　少年垂着长长的眼睫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只有恐慌是没用的，只会更痛苦。” 　　“每次都说这种话题，你都不无聊吗？” 　　男人看着他，见他快要沉睡了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喜欢你哥？” 　　少年神情怔了下，抬起了眼睛，“当然喜欢。” 　　他的语气很坚定，困意好像散去了一点。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哥。” 　　男人神情柔和了一下，“因为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嗯。” 　　“你该知道，你没有亲人。”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很烦。” 　　男人继续说：“他会成为你的羁绊，会因你而死。” 　　少年愣住了，“……什么？” 　　“你需要一场痛苦的割舍，才能踏上你的路。” 　　“终究是一个人的路。” 　　男人最后凝视着少年，目光像是透过他，看向更深远的地方。 　　“不要去抓住谁，也不要改变什么。” 　　“从你插手的那一刻起，你想要的，都会失去。” 　　“否则。” 　　“十年之后，轮回依旧，一切会重演。” 　　…… 　　风寂猛地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双漆黑好看的眼睛。 　　他愣了下，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我做什么？” 　　姜疏予注视着他，“梦到什么？” 　　“没什么。” 　　风寂咳了一声，清了下喉咙，听到这人说：“以前也会做梦，醒来的时候说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话？” 　　“嗯……说有个大叔在梦里骚扰你，问我能不能报警。” 　　“……” 　　姜疏予声音懒懒散散的，带着隐约的笑意，“你小时候说的话都特别好玩，说什么世界是倒影，你看到镜子里有一个城堡，天上的星星在跟你说话，你还给它们取了名字，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别说了。” 　　风寂觉得尴尬，他小时候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就他哥愿意陪他玩，其他人都把他当傻子，关键他说的话有时候还会引起一些乱七八糟的连锁反应，经常会发生事故，周围人都要倒霉，也就是因为这，上学第一天，就被学校退学了。 　　“你怎么还记得？”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姜疏予忍不住笑了声，视线往旁边偏移了一下，“因为……我给你报警了。” 　　风寂沉默地看他了一会，“所以那几个警察一副关爱傻子似的跟我谈了半天心？都是因为你？” 　　“咳，”姜疏予摸了下鼻子，“我当时觉得得让你多见见正常人类。” 　　要不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风寂简直不想理他了，往旁边看了看，是在飞机上，对了，他们已经上飞机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起身，走过了几排座位，就在快到洗手间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长发，五官阴柔，个子高挑，一身休闲装，在经过他的时候，察觉到他的视线，对他笑了笑。 　　风寂看了他一眼，错过他，走了过去。 　　回去的时候，他走在走廊上，看着一排排座位上的人，都是他们班上的同学们，有的聊着天，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吃东西，忽然，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即将坠落的感觉。 　　他停下了脚步。 　　三秒之后，飞机猛地震荡了一下。 　　紧接着，响起了广播声，“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正遇到不稳定的气流，飞机有些颠簸，请您回到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 　　风寂回到座位，系好了安全带，姜疏予一直在看着他。 　　“怎么心情不好？” 　　风寂沉默了下，偏过头，“你觉得会坠机吗？” 　　姜疏予神情正常，“这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什么叫一句话，飞机又不是我控制的。” 　　“这是在天上。” 　　姜疏予靠了过来，“没有人能比你更强。” 　　他眼角勾了下，声音很轻，“天命之子。” 　　带着那么一点蛊惑的意味。 　　风寂看着他，歪了下头，“这又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有一个传言，关于天命之子的。” 　　姜疏予见他歪头，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然后就看到那边的两个人在偷看。 　　一个眼神扫过去，人顿时缩了回去。 　　他收回手，“说能改变未来。” 　　风寂：“传言。” 　　他对改变未来这种事，丝毫不感兴趣。再说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姜疏予也点头，“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想法。” 　　“……我什么都没说。” 　　“嗯，安安静静地在家里窝着，是吧。” 　　“不好吗？” 　　“好，”姜疏予非常赞同，“所以跟我在一起吧，你窝到天荒地老都可以，包食宿，免费。” 　　当然，他家拾一要是能一直窝在他的床上，那就更好了。 　　风寂看着他，说实话，有那么一点心动，他哥的生活技能绝对是没话说。 　　但是。 　　“别忽悠了，你就是个事儿精。” 　　成天挑事，从来没有安生的时候。 　　走哪哪腥风血雨。 　　风寂：“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你离我远点。” 　　姜疏予：……又被嫌弃了。 　　推销自己就这么难吗？ 　　很快，飞机到机场了。 　　他们下了飞机，有大巴来接，接着就去了最近的港口。 　　在等待上船的时候，风寂又看到了那个长发男人，站在几个穿着简练的男人旁边，说着话，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那是谁？” 　　旁边有人也看到了，于是问了句。 　　“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高三的，姓……姓什么来着？”叶大兮问。 　　许南桥：“卓。” 　　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偏头问风寂，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你们家，能言灵？” 　　“嗯。” 　　他掏出手机，眼神期待地看着风寂，“到时候能充电吗？” 　　“只要对手机说一声，你电满了，是不是就可以自动满电了？” 　　风寂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信不信我对你说一声，你电满了，想不想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许南桥后颈一凉，神情迅速恢复正常，“我这不是好奇吗，都说你们家神秘，到底哪里神秘？让兄弟们长长见识？” 　　风寂回想了下风家的能力。 　　“我一开口，你可能会死。” 　　能力者能力越强，所能操纵的范围就越大，致命程度也越高，损耗也越大。 　　不过风家言灵的对象，大部分都是人。 　　这也就导致了，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他们。 　　那边的叶大兮探头插了过来，满脸好奇，“你们在说什么，带我一个？” 　　回过神的许南桥推了他一把，“排队。” 　　叶大兮不满，“小心我告诉予哥，你翘他墙角。” 　　许南桥看着他，意味不明，“你真想知道？” 　　叶大兮点头，“兄弟之间不能有秘密，放心吧，我绝对会给你们保守秘密的，哪怕是你们俩勾搭到一起了。” 　　许南桥看了眼风寂。 　　风寂似笑非笑，看着叶大兮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吐出两个字。 　　“闭嘴。” 　　叶大兮一怔，再张开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了。 　　“唔唔唔……” 　　他试了好几次，结果发现自己真的发不出声音，神色顿时震惊了起来。 　　许南桥仔细观察了下，“哇，这技能厉害啊，有没有冷却时间？消耗多少？正常情况下可以同时对几个人施咒？” 　　叶大兮：你还关心这个？！快救我啊！ 　　这时，姜疏予从前面走了过来，“别聊了，该走了。” 　　叶大兮立马转向他，“唔唔唔……” 　　老大救命啊！！ 　　姜疏予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叶大兮：“唔唔唔！” 　　我倒是想说话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风寂，不住地拿手比划。 　　这个人对我下咒了！他不是人！ 　　风寂在旁边咳了一声，“解除。” 　　终于能开口说话的叶大兮抱着许南桥哭了，“你们太过分了，连兄弟都玩。” 　　许南桥内心os：兄弟不就是拿来玩的吗。 　　但他没说，拍了拍叶大兮的背，“乖，不哭不哭。” 　　叶大兮偏过头，看向罪魁祸首，人肩上背着包，穿着宽松的运动外套，看着那叫一个干净无害，结果一开口，就让他闭嘴了。 　　这么邪门，连他都能控制，肯定不是人！ 　　而他们予哥，竟然毫无察觉地站在人家身旁，万一……也是被控制了呢？！ 　　叶大兮越想越有可能，毕竟从这人一来，他们予哥就开始不对劲了，不仅认人家当弟，态度还前所未有的好。 　　嗯……决定了，他要拯救他们予哥。 　　于是。 　　就在他们上了船之后，叶大兮左思右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一把捂住肚子，同时拽住走在前面的姜疏予的衣服，痛不欲生地哀嚎了一声，“予哥，我要死了……” 　　姜疏予回头看了他一眼，“哦。” 　　叶大兮强调，“我真的真的，要不行了，我有一句遗言，想对你说！” 　　姜疏予看了眼已经走到前面的风寂，随口回了句，“如果是借游戏机就算了。” 　　“你带游戏机啦、哦不，”叶大兮神色由惊喜一秒切换哀痛，虽然看脸色不知道多正常，他死死地拽着他们予哥的衣服，眼见着风寂已经走远，连忙压低声音说：“风寂他不是人。” 　　“……”姜疏予淡淡地看着他，“他是我弟。” 　　“你的意思是，我也不是人？” 　　“再说，”姜疏予心平气和地拿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忘了，你也不是人，狮崽崽。” 　　叶大兮：“……” 　　靠，当人当习惯了。 　　姜疏予没再理这个二货，去找风寂。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人居然没影了。 　　船上的人不少，他问了几个，顺着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别跟着我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你答应我的，会跟我走。” 　　“现在后悔了？准备对你哥负责？” 　　那人笑了声，“别忘了，十年前，是你自己，选择放弃了他。” 　　“只是可惜。” 　　“他当时没死，是不是很出乎你的意料？” 　　里面安静了三秒，风寂的声音响起。 　　冷冽而干脆。 　　“他是我的人。” 　　“从头到尾都是。” 　　“再对我哥动手，我让你彻底消失。” 第58章 　　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姜疏予，风寂微微怔了下，想起那人刚刚说的话，他十年前，亲手放弃了他哥？ 　　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是。 　　他眉眼低垂了下，没说话，错过这个人，准备离开。 　　姜疏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侧过脸看他，“我是你的人？” 　　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自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何况，在风寂看来，这是他哥，自然是他的人，这话没毛病。 　　只不过他哥的关注点在这？ 　　“……嗯。” 　　姜疏予见他承认，唇角上翘了下，眸光亮了几分，低声问他：“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嗯。” 　　风寂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疏予心里斟酌着，接下来该怎么说，让他家拾一承认自己的占有欲，所以一时也没开口。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同学找了过来，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远远喊了声，“班长！” 　　风寂收回手，“找你了。” 　　姜疏予轻啧了声，握住他快要收回的手腕，拽着他往那边走，“待在我身边。” 　　风寂完全被他拉着走，“我又没事。” 　　他往后面看了眼，那个房间的门还是开着的，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出来，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跟着我，万一我有事呢，你得保护我，”这个人振振有词。 　　“……” 　　好在姜疏予的事也不是那么多，无非就是些班长需要做的事，这一点班上的不少同学都承包了下来，然后是妖警队，风寂在他身边待了一会，大概也算是了解了下，他这个队的人，说实话，队友都那么的不拘一格，就连穿的制服都是各有各的特色，而且比起学生的安全问题，更多关注的是……他们队长的恋爱问题。 　　左一句这是你对象？右一句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在哪办？准备大办还是小办？ 　　风寂在旁边一句话都接不下去，也不好当众拆他哥的台，总归是个当队长的，当面拆台，不好收场，也不利于统御属下，索性当没听到。 　　姜疏予其实平常不喜欢他手下人议论他的私事，但眼下情况不一样，他心情好，所以也没说什么，一直在关注着风寂的反应，见人没反驳，眼里的笑意更甚。 　　他抬手搭在风寂的肩上，半真半假地说：“我们会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风寂瞥了他一眼。 　　你还上瘾了是吧？ 　　他们坐的船不算小，是个游轮，中午在船上吃的饭，纯正的海鲜，都是刚从海底捞出来的。厨师们的手艺也特别好，滋味又鲜又香。 　　快到吃饭的时间，餐厅就已经来了很多人。 　　“这可是我们最后一顿饱饭了，兄弟们，一定要好好吃，吃不完的还可以打包带走，留作晚饭。” 　　“我说老叶，别瞎想了，天这么热，海鲜能保存多久，还不如上了岛，我们自己上海抓。” 　　“就是，哎我说，你们带工具了吗？” 　　“那必须，到时候让你们看看我海王的功力，保管所到之处，寸鱼不漏。” 　　“吹吧你就，上次连爬树都爬不上去，还捞鱼。” 　　男生这边非常乐观，一点都不觉得即将在孤岛里野外求生半个月有什么困难的，至于女生那边。 　　“万万没想到会是孤岛，我学的菜都是内地菜，鱼啊虾啊蟹啊，都没怎么碰过啊。” 　　“我也是……而且海鲜也不太好处理，量又少，不管饱，哎。” 　　“突然想起之前两次，我们差点饿死的经历……” 　　“没事，我减肥，而且带了很多压缩饼干，半个月绝对不成问题，苟活也是能活下去的。” 　　“我也是。” 　　“我也是。” 　　“对了，防晒霜什么的，你们都带了吧？” 　　“那必须。” 　　“我还拿了摄影机，照相机，到时候可以录制生活。” 　　“对了，你们觉得，这次还会有任务吗，这可是在岛里，不好搞什么紧急任务吧。” 　　“不一定，反正我觉得学校也不安什么好心，非要等我们饿得差不多了，突然来个什么紧急任务，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谁还跑的动。” 　　“就是因为在这个时候才能凸显实力嘛，要不然学校干嘛费心思把我们拉来野营，大家自个回家玩也不挺好？” 　　“……也是。” 　　“不过话说回来，感觉班长最近脾气好好哦。” 　　“是因为谈恋爱了吧？” 　　“是吧是吧？你们也是这么觉得？” 　　关注的那两个人正巧从旁边路过，女生们顿时没说话了，偏头看这两人。 　　都是养眼的帅哥，只不过走在左边的人更白，看上去也更冷，浑身上下总是有一种拒之千里的疏离感，而另一个人个子更高，勾起笑的时候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魅力。 　　风寂端着饭坐到了座位上，“还有多久到？” 　　姜疏予坐在他旁边，“不到两个小时。” 　　风寂喝了口汤，甘蔗荸荠甜汤，口味清甜，然后看旁边这人，“你要找的东西在岛里？” 　　姜疏予：“不确定。” 　　“是什么东西？” 　　“不确定。” 　　“这也不确定，你们怎么找？” 　　“只要看到了，自然有感知。” 　　“这个方法太笨了。” 　　姜疏予笑了下，“一定程度上，我在拖延时间。” 　　风寂顿时反应过来了，“嗯，我知道了。” 　　“我可以帮忙。” 　　姜疏予唇角勾了下，“你就不怕助纣为虐？” 　　“我未必会放过所有人，到时候你可是帮凶。” 　　他说着把一碗汤递给风寂，“还是别想了，让你过来就是来玩的，你看其他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两不耽误。” 　　风寂：“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管这种事。” 　　姜疏予笑着点头，“是是。” 　　他看着风寂，“你这样，会让我更过分。” 　　会想要夺走他全部的注意力，要这个人从身到心，满满的都是他。 　　风寂瞥了他一眼，“再过分我就大义灭亲了，回头找个比你听话的。” 　　姜疏予神色不变，“那我现在听话吗？” 　　风寂无情吐槽，“你觉得你跟听话这两个字，搭得上边吗？” 　　姜疏予笑，“但你还是要我了。” 　　“你在做梦？” 　　“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 　　姜疏予眼角勾了下，意有所指，“我会努力，做好的。” 　　风寂没反应过来，“不用，维持现状就行了。” 　　他觉得他哥已经这样了，再搞下去，天都得掀。 　　姜疏予笑了下，没说话了。 　　很快就到了地方，一眼望去，这个岛占地面积并不小，外面是浅滩裸岩，再往里就是茂密的绿林，郁郁葱葱的一大片。 　　他们下来的时候，首先集合在沙滩上，领路人说了一些话，大致意思就是注意安全，有危险随时打电话，岛内也会有一些危险的地域，不要轻易踏入，还有，除了安全问题，他们不予任何支持，哪怕是饿死，也要撑到半个月后。 　　他们这个岛上有三个班，高二一班，高二五班，以及他们七班，各自在不同的区域驻扎营地。 　　至于选在哪，班级自己决定。 　　然后他们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从船上卸下来，忙碌了将近一个小时。 　　“有两个地点，避风，靠近海滩，”去探查地形的许南桥过来，问姜疏予，“男生跟女生之间的差距要多少？” 　　“不用太远，中间有少许遮挡物就行，也可以拿些树枝，”姜疏予正在清点帐篷之类的东西，随口问：“组已经分好了吧？” 　　“嗯，还是之前的四大组，我们把东西搬过去？” 　　姜疏予看了下天色，“搬，忙完了也该天黑了，这边晚上起风，让所有人晚上注意保暖，不要感冒。” 　　他环顾了下，“风寂呢？” 　　“哦，我之前过去的时候，他跟我一起，说看看有没有虫子。” 　　姜疏予点头，“应该会有蛇虫，尽量不要离树林太近，灭虫剂之类的都带了？” 　　“放心吧，早就准备了雄黄。” 　　“嗯。” 　　姜疏予也不用担心，毕竟都是有野外经验的人了，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点防护措施。 　　清点完了之后，开始搭帐篷，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忙得热火朝天，会搭的都在动手，不会的在旁边递东西，女生在整理厨具，什么锅碗瓢盆，就连烧烤网都带了。 　　“你们这是准备在这里开小吃店啊？” 　　男生们纷纷叹为观止。 　　风寂看了眼那边，“刚下过雨，怕是不好生火。” 　　他大概走了一些地方，这个岛很正常，该有的东西都不缺，物产相对丰富，很适合锻炼野外生存，而且相对危险的地区都有标志，就是有一点，靠岛的鱼类并不多，贝蟹也少。 　　按理说，这么一个岛，发现鱼群的概率应该不低，但是从船上往下看的时候，越靠近这里，水越清，游动的鱼群越少。 　　显然有些异样。 　　旁边正在跟他一起搭帐篷的许南桥听到了他的话，“没事，第一天来，大家也不缺吃的。” 　　毕竟每个人的箱子里都塞得满满的。 　　许南桥看了下四周，凑过来低声问他：“你们家那个，平时是怎么用的？只用说话就行？有没有什么限制啊？” 　　风寂随口回了句，“你仿佛在问我的弱点。” 　　许南桥一想也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家族的弱点告诉别人，“叶大兮说你可能控制了姜哥。” 　　风寂把帐篷搭好，试了下稳定性，还行，站了起来，“你们姜哥是这么容易控制的人？” 　　许南桥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扫了一眼，突然来了一句，“你们晚上睡在一起？” 　　“哦，你猜。” 　　忙完了之后，果然快天黑了，找来的木柴一时半会生不了火，大家只好暂时放弃了篝火晚会。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对夜里的海岛景观非常感兴趣。 　　潮起潮落，浪潮拍打礁岩，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风吹来，带来海水咸咸的潮湿味道，脱了鞋踩在沙滩上，软软的，非常舒服。 　　天渐渐黑了下来，海平面上的最后一缕光线暗淡了下去，夜幕深邃，星光闪烁着，愈发迷人耀眼，让人禁不住沉醉其中。 　　有些人打着灯去探索其他地方，有的人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滩上，还有的人围在一起玩游戏。 　　风寂戴了个帽子，围着岸边走了好一会，期间碰到了不下十余人，在拒绝了那些人的组队之后，就准备回去了，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姜疏予。 　　“跟着我做什么？” 　　姜疏予过来，拉着他就走，回到了帐篷处，让他进去，然后也进去，把拉链拉上了。 　　风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一番举动，期间一句话都没有，“干嘛？” 　　“没事，”姜疏予抱住他，男生紧致修长的身体几乎大半压在他身上，呼吸微微乱，“就是想抱你。” 　　“嗯，”风寂想起白天那人说的话，现在刚好也没其他人，最好还是说一下，“十年前、” 　　“没有。” 　　姜疏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笑，“我为什么要相信别人的话。” 　　风寂顿了下，“哪怕我真的放弃过你？” 　　“你现在会吗？” 　　风寂想了下，“不会。” 　　姜疏予没说话，偏过头吻上了他的唇。 　　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开灯，此时里面一片漆黑，有外面的灯光隐约照了过来。 　　风寂看不清这人的神情，只是觉得气息很灼热，温柔却又隐含侵略性的吻。 　　空气开始越来越焦灼，风寂开始觉得有些无法呼吸，口干舌燥，心脏隐隐失控。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些动静，伴随着叶大兮兴奋的喊声，“予哥！玩游戏不？” 　　只听帐篷里传来他予哥低沉的嗓音。 　　“滚。” 　　等到人走后。 　　风寂微微喘了口气，感觉太热了，身上都在隐隐出汗，尤其是这人掌心的温度，烫得有点不正常，“你怎么……” 　　姜疏予：“拾一，说句喜欢我吧。” 　　他声音低低，“什么喜欢都行。” 　　风寂沉默了一会，“除了你，你见谁在我这里这么纵容过。”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 　　他闭上眼，声音缓缓，“我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回答。” 　　“为什么我会一次又一次忘掉你。” 　　他突然想起，那次他哥终于判定他身上的“病”的时候，在他床边坐了好久。 　　他当时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人了，包括这人是他哥的身份，脑子都是懵的，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个模样憔悴的陌生青年。 　　最后青年俯身过来，轻声问他：“是不是因为我太渺小，没有存在感，没有实力，你才会轻易忘了我？” 　　他看着青年发红的眼圈，愣了一会，有些不知所措，“哎，你别哭啊。” 　　他感觉这个人难过极了，甚至还有点绝望，但除了眼圈红了，其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告诉他，他是他哥。 　　他不再说喜欢，开始做任务，很快就成为了大神，关于这个人的传闻或者绯闻越来越多。 　　只是有时候风寂回到家的时候，感觉他面前的这个，与传闻中的，不太像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在家里，安静，又沉默。 　　从最开始，到最后一次。 　　最让绝望的是。 　　从头到尾，风寂忘记的，都是他哥。 　　因为他喜欢这个人。 　　无论是哪种喜欢，只有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喜欢。” 　　他语气很确定，“喜欢你。” 　　“真、真的？” 　　“嗯。” 　　姜疏予喉结滚动了下，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我们结婚吧。” 　　“……” 　　他哥的进度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快？ 　　风寂沉默了下，“我怎么闻到血的味道？” 　　“没事，”姜疏予准备松开他，却被风寂抓住，“别动，我看一下。” 　　“真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真没事就让我看一眼。” 　　“看一眼你就跟我结婚吗？” 　　“……” 　　身上带伤还来跟他讨价还价。 　　风寂心平气和地拿过他的那只手，“你让我考虑一下。” 　　“要不要打你。” 第59章 　　打开手电筒，光亮一照。 　　这个人的左手一直在流着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血肉，看着有些恐怖。 　　“怎么回事？” 　　风寂观察了下，不像是什么外伤，倒像是无法承受，自动裂开。 　　“没什么事。” 　　这人还是那句话。 　　风寂懒得理他，“老实待着，别乱动。” 　　他去翻出了医药箱，还好带来的医疗用品不少，接着过来给这人处理伤口，但伤势很重，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很快又流出了不少，他的神情凝滞了一瞬，“……你没办法止血？” 　　姜疏予坐在那，看着他的动作，神情很平淡，看着就像是这伤压根不是他身上的，“嗯。” 　　风寂没法，只能先上药，用了很多止血药，才勉强止住了血，然后用绷带给他包扎好。 　　“疼不疼？” 　　这点小伤，对姜疏予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但他见风寂此时神情，话在嘴里顿了下，改了口。 　　“疼。” 　　风寂的动作轻了一些，叮嘱他，“少碰水，伤没好之前，这只手不要拿重物。” 　　他沉默了下，“什么时候会这样？” 　　“无法控制的时候。” 　　姜疏予看着他，眉眼微微低垂着，动作细致又温柔，手指上沾了不少血，但都没在意，注意力都落在他受伤的手上。 　　他心里软软的，还有点痒痒的。 　　“什么时候会无法控制？”风寂问。 　　“你。” 　　风寂抬眸，这人正看着他，眼神专注，“你刚刚说了，喜欢我，对不对？” 　　他点头，“嗯。” 　　姜疏予眉眼弯了下，“我能不能问一下，什么时候喜欢的？” 　　不排除他家拾一心软的元素，但他还是想知道，想知道这个人的心意。 　　风寂低头继续包扎，“这我怎么知道，反正你是我的人。” 　　他最后打了个结，撂下一句话，“离那些小姑娘远点。” 　　姜疏予一怔，“你看到了？” 　　“嗯。” 　　白天别班的女生成群结队的过来找这人，又是送东西又是找帮忙的，接连不断，虽然他知道他哥一贯是很受姑娘家欢迎的款，但他又没瞎。 　　“我还以为你不在。” 　　他打发了那群女生之后，没看到他家拾一的身影，还以为是有事又走了，毕竟他虽然让这人待在他身旁，但拾一又不是个喜欢被束缚绑定的人。 　　姜疏予眨眼，轻声问：“吃醋了？” 　　风寂反问，“你不一直都是这样？” 　　“但现在不一样，”姜疏予想了下，神情有些委屈，“我现在没名没分地跟着你。” 　　“……” 　　“接吻，做.爱，什么都做了，”他轻轻叹气，“结果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 　　风寂静静地看他演戏，直到这人委屈巴巴地看过来，让人看着当真是委屈了他的样子，才有些好笑地问：“你想要什么名分？” 　　“什么名分都可以？” 　　“我考虑考虑。” 　　姜疏予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握住他的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觉得以我的长相姿容及财力，非正宫莫属。” 　　“你觉得呢？” 　　风寂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正宫配不上你。” 　　“那是？” 　　“以你的长相姿容及财力，该是宠妃。” 　　姜疏予问：“从宠妃到正宫，需要多长时间？” 　　“嗯……三五年吧。” 　　“那也行。” 　　姜疏予身体倾了过来，偏头亲了下他的唇角，“既然是宠妃，夜夜笙歌总不能缺吧？” 　　风寂被他这一举动搞得有点不自在，直接转移了话题，“等这场游戏结束，我有事跟你算。” 　　“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事。” 　　风寂把医药箱收拾好，放好，然后出去，洗了下手。 　　回来的时候，姜疏予正在拿箱子里的零食，“你饿不饿？” 　　风寂随手拿起一包饼干，打开，拿了一块递到这人嘴边，然后自己吃了一个，盘腿坐了下来，“他们都在外面玩游戏，你不去？” 　　游戏哪有他家拾一重要，姜疏予挪了下，坐在他旁边，长腿屈着，“你要是想去，我陪你。” 　　风寂没什么兴趣，又捏了一块饼干递到他嘴边，看这人乖乖吃着，眉眼弯弯，看着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好吃吗？” 　　“好吃。” 　　“傻。” 　　明明是很乖，风寂却愣是看出了这个感觉，他感觉他哥在他面前，真是够傻的。傻的都让他不忍心。明明是一个这么聪明的人，这十年非要这么……笨。 　　风寂叹了口气，“真是笨死了。” 　　姜疏予挑眉，“不会是在说我吧？” 　　风寂白了他一眼，“除了你，还能有谁？” 　　“哪里笨？” 　　“你哪里不笨？” 　　姜疏予点头，“嗯。” 　　他偏头看着风寂，声音慢慢悠悠的，“拾一心软了。” 　　风寂瞥了他一眼，“没你的饼干了。” 　　“没事，那都是你的。” 　　姜疏予起身去拿换的衣服，风寂看着他的动作，目光从他的左手上扫过，“要不要我帮你？” 　　“帮我什么？帮我换衣服？” 　　“也行啊。” 　　姜疏予动作顿了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半晌，“……好。” 　　都是上过床的关系，对于风寂来说，毫无压力。 　　他把这人的外套往下扯的时候，这人一直在看着他，外套领子从肩膀一直滑落到手肘，然后脱了下来，等到把人身上的T恤脱下来的时候，还点评了句，“身材不错。”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宽肩窄腰，肌肉非常漂亮。 　　姜疏予终于不自在地别过了眼，“衣服。” 　　风寂拿了一件黑色的递给他，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害羞？” 　　姜疏予：“……没有。” 　　风寂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有点烫，直接拆穿他的嘴硬，“明明就有。” 　　姜疏予沉默了下，反问，“你为什么不会？” 　　风寂理所当然，“我小时候不是你给我洗澡的吗？” 　　他有段时间完全是他哥手把手带他，洗澡，穿衣，喂饭，走哪抱到哪。 　　他哥当时也有点无奈，掐着他的脸，“都喂了好几天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所以，他跟他哥还有什么事没做过？ 　　貌似没有。 　　姜疏予把衣服穿上，“好吧。” 　　风寂看着他，“裤子？” 　　姜疏予眼皮一跳，“我自己来。” 　　风寂笑了下，有意调笑，“不用客气，我们什么关系，搭把手的事，不用害羞。” 　　姜疏予起身，去拿衣服，“不是害羞。” 　　“那是什么？” 　　“我怕会忍不住。” 　　姜疏予拿了衣服，在他身后换，“我第一次是不是弄疼你了？” 　　本就不是承受的方面，他当时还不管不顾的，拾一当时拿东西砸他都是轻的了。 　　风寂没想到这人突然聊到了那个方面，他沉默了一下，觉得跟他哥聊这种实在是，没脸见人。 　　姜疏予见他没说话，“对不起。” 　　“……”风寂觉得尴尬极了，“没事。” 　　倒也不是疼，就是做得太久了，他这具身体本来体质就不太行。 　　姜疏予扫了他一眼，见人后背有点紧绷，是在紧张，犹豫了下，声音低低地开口，“下次，你可以开口。” 　　他家拾一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而他也是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法考虑其他的。 　　“……” 　　风寂难以想象当时的自己。 　　本来在下面就是因为体质不好，他又不会，所以就让这人主动了，现在让他开口？疯了吧。 　　姜疏予穿好了衣服，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其实我也紧张。” 　　他撑着脑袋，语调懒懒散散的，“因为你不是其他人。” 　　“所以会非常兴奋。” 　　“很想控制住自己，但又想放纵自己。” 　　“想占有你，但又怕自己太过分。” 　　他慢慢说着，让人心情放松了下来，“总是反复纠结，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风寂看着他，“没看出来。” 　　姜疏予笑，“要是让你看出来了，岂不是连我的目的都知道了。” 　　“你有什么目的？” 　　“很多。” 　　“比如？” 　　“比如，让你主动开口，说不要了。” 　　“……” 　　风寂神色淡了下来，呵呵冷笑，“动手吧。” 　　姜疏予连忙强调，“我是病人，伤患。” 　　“没用了，就算你是我爸也拯救不了你。” 　　“……疼，轻点。” 　　“……” 　　“拾一，我错了。” 　　“晚了。” 　　“我错了，真错了。” 　　…… 　　第二天。 　　姜疏予一出去，手上包扎的绷带格外的引人注目。 　　“姜哥，这怎么了？谁伤你了？” 　　“不小心被刀划了一下，”姜疏予语气随意，“问他们谁水性还可以，能捞鱼的，中午做鱼。” 　　“收到，立马去问！” 　　姜疏予洗漱一下，回去的时候，风寂正在穿衣服，“怎么起来了？现在没什么事。” 　　风寂把外套穿上，“去岛里去看看。” 　　姜疏予眸里闪过一丝暗光，语气漫不经心，“我昨天进去看了，里面没什么。” 　　“我看一下地貌，”风寂觉得这个岛肯定有问题，亲眼看过一遍，以防万一。 　　他穿好了衣服换上了鞋，正要出去的时候，被姜疏予勾了下小指，“上午捕鱼，要不你来？他们都没有经验。” 　　“带渔网了？” 　　“嗯。” 　　风寂思索了下，点头，“那行吧。” 　　今天天气不错，天高海阔，日光明媚，阳光铺在沙滩上，金灿灿的。 　　聚集了十多个同学，找了个还算方便的地方，撒网捕鱼。 　　收获居然还不小。 　　风寂光着脚，裤脚卷起，站在水里，看着这鱼群，一时有些怪异，昨天还没有，他一来，又来了？ 　　期间他上了一次岸，那几个水里的同学纷纷喊：“我靠，这鱼怎么跑了？回来啊！” 　　风寂过去，那鱼又成群结队奔赴他而来。 　　就像是在朝圣般。 　　“……” 　　总之，经过这一折腾，在场的同学反应都非常机灵，都让他站在那别动。 　　风寂也不好说什么，总之他就是来看着这群人别掉水里，顺便指导一下，虽然一个个都非常生疏，但学的还挺快。 　　就这么一上午忙活，弄了两桶鱼，一个个勾肩搭背着回去了，并且对风寂的指导技术以及引诱力真心赞叹，一口一个风哥。 　　“我发现这鱼是真爱风哥，只要风哥站在那，至死不渝啊这是。” 　　“就是，怪不得让人家过来，有风哥在，我们还愁鱼吗？” 　　“风哥是不是海边长大的？连这么多鱼的品种都说得出来，厉害啊。” 　　“那肯定，哎我说风哥，回头，带我们去捞点其他的呗？那什么虾啊蟹啊贝啊，现成的，让我们这半个月吃个够。” 　　回去之后，大家把鱼分分，处理一下。 　　然后就开始做饭了。 　　“魔鬼鱼？”姜疏予从水桶里拎出来一条，“你们运气不错啊，居然能捞到这么多。” 　　“那不是，”刚刚一起去捞鱼的一个男同学立马接口，“姜哥你都不知道多神奇，只要风哥站在那，那些鱼成群结队地都过来了，就算被网也不跑，一个个巴巴地看着人家。” 　　姜疏予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他家拾一本身就有这种特殊的引诱力。 　　风寂去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姜疏予正在切鱼，动作非常快速利落。 　　他们组的人都在旁边围观，他走过去，听到有人嘀咕。 　　“我靠，姜哥居然会做饭。” 　　“班长刀功好好，根本不是个新手。” 　　“妈呀，自惭形秽。” 　　“之前还抱有一丝幻想，说什么能抓住人家的胃，说不定就有机会，现在看来……嗯……人家的厨艺说不定比我还好，还是回家洗洗睡吧，别做梦了。” 　　中午做的鱼宴，煎的炖的烤的煮的，主厨，姜疏予。 　　其他人尝了一口，“完了完了，我要爱上班长了。” 　　“长这么帅，还这么会做饭，简直不让人活。” 　　“你觉得我要不要跟班长讨教一下厨艺？” 　　正说着，一个女生碰了下另一个女生，那个女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她们班的两大帅哥站在一起，班长盛了一碗鱼汤递给旁边的人，看着人家喝了一口，问人家，“味道怎么样？” 　　风寂点头，“不错。” 　　姜疏予笑了下，“这鱼是鲜活的，所以滋味还不错。” 　　“可以多喝点。” 　　“嗯。” 　　女生神色复杂了起来，怪不得班长这次一反常态地下厨，感情……都是为了他家的那位……她们这些人，那完全是顺带的。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汤，这哪是鱼汤啊，简直满满的狗粮。 　　喝了一口，嗯，这狗粮味道太赞了，再来一碗~ 　　吃完饭，风寂正想出去走走，却被姜疏予拉住了，不让他离开，“干嘛？” 　　“我想睡午觉。” 　　此时不少人都回了帐篷，这个时候外面的太阳光线也大。 　　“那你去睡啊。” 　　“你陪我。” 　　姜疏予把他拽回了帐篷，“没有你，我睡不着。” 　　过了一会。 　　风寂偏头看他，“你怎么还没睡着？” 　　躺在他旁边的姜疏予：“要不你先睡吧，等你睡着我应该就困了。” 　　风寂嘀咕，“到底是你睡还是我睡啊。” 　　他抬手，遮住了姜疏予的眼睛，“睡吧睡吧。” 　　姜疏予很配合，“嗯嗯。” 　　又过了一会。 　　风寂等他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姜疏予看着他，看了好久，抬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脸。 　　这人皱了下眉，拍开了他的手。 　　姜疏予笑了下，顺势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他身上的气息很清新，也很熟悉，让人感觉很舒服，风寂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窝了下。 　　然后伸手抱住了这人。 　　声音有些迷糊，“你还睡不睡啊？” 第60章 　　树林茂密，生的是郁郁葱葱，枝叶掩映，细碎日光顺着缝隙处落了下来，地面上多是绿植覆盖，极少有人迹。 　　风寂看着手里的地图，环顾了一下四周，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一条溪流，水流清澈见底，水里还有小鱼儿游动。 　　沿着这条小溪走了几分钟，就听到了人声，他远远看了一眼，人不少，搭的有帐篷，应该是别班的人，营地驻扎在这里，取水也方便。 　　他绕过了这个营地，又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了妖警队的人，几个成年人闲来无事，铺了个毯子，正坐在地上玩牌。 　　再往那边立了一个牌子，上面有四个字。 　　[禁止入内] 　　他这一路上过来，看到了一些标志，大都写着前方蛇虫出没，前方有野兽之类的话语，只有这一处，有人守着，牌子也是非常直接的，禁止入内。 　　但地图上显示，前方有一大片地方，属于未知区域。 　　他看了下时间，该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依旧绕开了有人出没的地方，但一不小心，绕的有点远，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石碑。 　　黑色的，在一片石头堆里显得有点突兀，而且据他这一路探查过来，这个石碑也不太像是这个岛里的产物。 　　他靠近，仔细研究了下，上面什么字都没有，看着有些年代久远，灰扑扑的。 　　他琢磨了下，把手放了上去，按了按，什么都没有发生，正准备收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咯嚓——” 　　但石碑压根没有动过，风寂看了下四周，也没有其他的动静，这一片连虫鸣声都仿佛下意识轻了一些，有些诡异的安静。 　　他的手指收紧，按住冰凉石碑，试着推一下，没推动，这个石碑就像是长在地下的，十分的牢固。 　　但耳边又传来了一个有些虚无的声音。 　　“……在这……” 　　声音就像是被风送过来的，断断续续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风寂看向那个方向，“在哪？” 　　“……一直……走……” 　　他刚刚才折回来的那个方向。 　　…… 　　“回来了。” 　　风寂把手里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他回来的路上顺手摘的野果，已经在河里洗过了，“尝尝。” 　　姜疏予拿了一个，咬了一口：“挺甜的。” 　　风寂把东西递给旁边的人，然后在火堆边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火，以及火堆下埋着的圆滚滚的东西：“这是什么？” 　　“红薯。” 　　姜疏予说：“她们带了一大袋红薯，板栗，土豆，还有腊肉。” 　　过冬的节奏啊这是。 　　风寂点头：“饿不死。” 　　姜疏予笑了下：“有你在也不可能会饿死。” 　　现在抓不到鱼的时候，就会找风寂，只要这人在，必定满载而归，就连外班的人也有所耳闻，甚至还有人找了过来，拿东西跟他们换，问能不能借一下人。 　　……搞得他跟个吉祥物似的。 　　风寂有些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这些人也是为了能吃鱼，又没有要做其他的，所以也不好拒绝。 　　刚坐一会，旁边的姜疏予突然起身：“跟我来一下。” 　　回到帐篷，姜疏予从医药箱里翻出了创可贴，转身：“脱鞋。” 　　风寂莫名，低头一看：“怎么了？” 　　他把裤脚拉起来，脚踝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道伤痕，但他完全没感觉。 　　姜疏予半蹲下，把他的鞋脱下：“是不是又到处跑了？” 　　“……”风寂手搭在他的肩上，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没有。” 　　姜疏予把他的裤脚卷起，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脚踝，仔细检查了下，只有那几道，是被石头尖划到了，拾一应该是压根没注意到：“最近再让你帮忙，直接拒绝就行。” 　　“总是泡在水里也不好。” 　　他把创可贴贴上，然后查看了下另一只脚，没什么事，起身的时候听到风寂的声音：“哥。” 　　“嗯？” 　　“你是不是想当我爸爸？” 　　姜疏予啧了声：“我都是你哥了，还当你爸，嫌不够忙？” 　　风寂推开他：“没你的事了。” 　　…… 　　风寂又去了一次那个地方，顺着那个方向，避开了妖警队的人，进入了那个禁区。 　　还是一样的树林灌木，入目之处的植物颜色极为幽绿，树木上爬行着色泽斑斓的蛇类，细长蜿蜒，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风寂把外套的领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脖子，继续前行。 　　走了好久，直到发现了一个洞穴。 　　他有感觉，那个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他打量了下这里，洞穴前长了茂密的野草，站在这里往里看，只能看到黝黑一片，听不到任何动静。 　　“你叫我来做什么？” 　　风寂开口问。 　　过了好一会，那个声音才出现：“我想……见见你……” 　　“嗯，已经见到了。” 　　风寂站在那，一副完全不打算进去的姿态，转身：“我也该走了。” 　　“……拾……一……” 　　他顿了下，转了过来。 　　“你认识我？” 　　“……嗯。” 　　风寂犹豫了下，拨开挡路的野草，抬步踏了进去。 　　一开始的空间狭小.逼仄，走了一会，空间渐渐变大，空气中也不再是灰尘的气息，开始多了一些，若隐若现的奇异的花香。 　　直到他看到了一朵花。 　　一朵鲜红的，就像是被血染就的花。 　　形状纤细罕见，花瓣呈渐半透明状，内蕊是血色的。 　　再往前看，前面几乎都是这种花，渐渐铺满了整个地面。 　　血红一片，看着无端的诡异又渗人。 　　他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一片开阔的区域，幽白色的光从上方落了下来，下面有一块很大的长形石床，石床附近开满了这种血红色的花，大片大片的花。 　　而石床上缠着沉黑色的粗重锁链，上面躺着一个人。 　　男人。 　　纯黑色衣服，衣摆上隐约有金色丝线，几分高贵庄重的感觉。 　　风寂见这花有些诡异，并没有太过靠近，因而站得有点远，再加上那人是躺着的，看不清面容。 　　但能看到男人的手，修长白皙的手垂在石床旁，正在滴着血。 　　从这一场景来看，很像是这大片的花，是用这个人的血浇灌而生出的，因为开的太艳了，还有几分灵性的感觉。 　　“你叫我来做什么？放了你？” 　　话音落地，那个男人的手指动了动，身体缓慢地动了一下，锁链也随之拖动了起来，与石壁摩擦，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看那动作，是要起身。 　　风寂一直看着他，看着这人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然后惊讶地发现，那沉重的锁链，竟是生生穿过了这人的心口，将人锁在了那个石床上。 　　他正准备仔细看那人的面容时，眼前突然一黑。 　　不知何时出现的姜疏予从后面接住了他逐渐无力的身体，在他耳畔低语：“睡吧。” 　　风寂挣扎了一下，却被捂住了鼻息，很快，彻底陷入了昏迷。 　　姜疏予抱着他，耐心地等了一会，才把人小心地放在地面上，让人靠在石壁上。 　　他安置好风寂，才朝那边走了过去，脚下丝毫不犹豫地踩在了这些看起来很脆弱的花的上面，很快，走到了石床旁。 　　那个男人才勉强坐了起来。 　　“还在挣扎？” 　　姜疏予声音没什么情绪，甚至是格外冰冷，抬手，准确无误地扼住了男人修长的脖子，丝毫不顾忌这是他的本体，将人狠狠地掼在了石床上。 　　男人毫无反抗之力，重重地倒了下去，身体与坚硬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锁链也随之震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姜疏予的那只手就像是沾染到了什么，皮肤开始变黑，顺着手指一直往上蔓延。 　　他收回了手，看着这个人。 　　男人无力地躺在那，眼睛并没有睁开，嘴微微张开，脸上显出几分苍白痛苦之色。 　　“连这种痛苦都无法忍受，还敢占据别人的身体。” 　　“……归零……你等着……我迟早让你消失……” 　　姜疏予笑了声，有些嘲讽的意味：“这话你说的我都听腻了。” 　　“要玩就玩点新花样，总是这样，让人很无趣。” 　　“……你迟早会被拾一解决掉……” 　　姜疏予啧了声，看着脚下这一片花，俯下.身摘了一朵。 　　开的很好。 　　毕竟是实验了这么久，他最满意的品种。 　　而现在，也不需要了。 　　他的手一扬，那朵花掉落在了男人身上，那人身上的锁链就像是活了起来，自发地活动了起来，穿过心口处，更加无情地将人绑紧。 　　“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身体……” 　　姜疏予静静地注视着他：“十年前，你跟拾一做了一场交易，骗走了他的能力，”还有感情。 　　他声色低缓：“你说我该让你死多少次，才算足够。” 　　“他是自愿……也是自愿放弃你……归零……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 　　姜疏予嗤笑：“从你嘴里，从没有一句实话，依靠欺骗他人而苟活到现在，真是不幸。” 　　“……你们这群……不过是低级的数据……低劣的人……” 　　姜疏予唇角勾起，并不生气：“低级的数据怎么能困住你？” 　　他伸手，慢慢悠悠地消去了手指上的黑色：“知道你为什么无法让我消失吗？” 　　他一字一顿，唇里吐出两个冰凉的字眼。 　　“系、统。” 　　…… 　　“阿切！” 　　风寂又打了个喷嚏，把毯子往身上裹紧了些：“为什么一觉醒来就感冒了？” 　　姜疏予摸了摸他的额头：“可能是吹了冷风，我去拿感冒药。” 　　风寂坐在那，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回想了下之前，他怎么突然睡着了？发生了什么来着？ 　　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姜疏予就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撞邪了。 　　“……” 　　这理由好扯。 　　不过，他好像经常能撞见一些乱七八糟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姜疏予倒了一杯热水，拿着感冒药过来，递给他。 　　风寂喝了感冒药，捧着水杯：“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回来的路上就开始下雨了，一直到现在，天都快黑了，还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估计到明天。” 　　风寂看着旁边这人：“你怎么，脸色有点白？” 　　“有吗？”姜疏予脸上挂上一点疑惑。 　　“有，”风寂凑近看了看：“都没什么血色，你干什么了？” 　　姜疏予把腿伸出，舒展了下，语气随意：“别提了，为了找你，我差点把整个岛走遍，期间遇到不下于二十条蛇，都险些吃了我。” 　　正瞎扯着，这人的话突然止住了，偏头看了过去，风寂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外面有一条细长的爬行物紧贴着帐篷的边缘爬过，看那形状长度，八成是蛇。 　　空气安静了一秒。 　　这人一把抱住了风寂，同时来了一句：“我靠。” 　　风寂手里的杯子都险些被他碰倒，忙拿开，放远点。 　　一时有些好笑：“没事，快走了。” 　　蛇跟鬼，他哥的天敌，见之必死的存在。 　　当然不是指他哥。 　　这人紧紧地抱着他，头埋进他的颈窝里：“……你想不想吃蛇羹？” 　　风寂咳了声：“算了。” 　　过了一会，外面雨声依旧。 　　噼里啪啦的。 　　天色也暗了下来，帐篷里没开灯，昏暗一片。 　　风寂正想着要不要让人松开，这人抬过头：“问你个问题。” 　　“什么？” 　　这人认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都没有想睡我的欲望？” 　　“我都在你旁边，离得这么近，你明明随时都可以睡我。” 　　风寂眨眼：“哦。” 　　“哦？” 　　风寂笑了下：“哥。” 　　“嗯？” 　　他又喊了声：“哥。” 　　“嗯。” 　　他伸手抱住了这人的腰，下巴搭在人家的肩上。 　　“我觉得你最好了。” 　　姜疏予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家拾一这么单纯地抱他，把他当哥，还夸他，而他，却禽兽地总想睡人家。 　　哎。 　　漫漫长夜。 第61章 　　深更半夜，突然地震了。 　　虽然只震了一次，但动静不小，整个岛上的人都感知到了，但由于是在半夜，大部分人都在睡觉，所以察觉到的人不多。 　　本来熟睡的风寂忽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心里无端地发慌：“出事了。” 　　旁边姜疏予也已经起身，正在穿衣服，动作不紧不慢的，一点都不慌：“我去看看，你在这、”“我跟你一起。” 　　风寂打断了他的话，听着外面的动静：“再说现在还在下雨。” 　　“下雨又没什么，”姜疏予按了下他的肩，想要他躺下去：“不会有事。” 　　“我就看一眼，现在也睡不着。” 　　姜疏予拦不住他，只好作罢：“待在我身边，别走远。” 　　“行。” 　　风寂披上外套，很快穿好鞋：“再说这岛里蛇这么多，我很怀疑你到时候忙着灭蛇去了。” 　　姜疏予失笑：“还不至于。” 　　他们披上了雨衣，拿着灯，朝着刚刚震动的方向过去。 　　雨依旧下得很大，外面又黑又冷，路不好走，但两个人身手都不错，这种环境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障碍，所以一路很顺利地过去了。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风寂拿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绕过了可能存在的危险，难得多说了几句：“肯定要出事。” 　　“这个岛里是不是有什么？” 　　“你之前来过吗？” 　　他一连说了几句话，身后这人始终没回答：“哥？” 　　“……嗯？” 　　那人这才慢吞吞地应了声。 　　风寂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这人还在：“你怎么了？” 　　“没事。” 　　姜疏予看着他转了过去，继续前行，抬手按压了下心口处，疼得厉害，虽然平时也会疼，但这一次让人有些无法忍受，身体也迟钝了不少，再这样下去，他这具身体也即将维系不下去了。 　　利用本体困住一时，终究还是没办法彻底让人家消失。 　　还是有些棘手。 　　但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走在前面的风寂身上，眸色沉沉。 　　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了妖警队的人，也都拿着手电筒四处探查，他们运气好，遇到的正好是七队的人。 　　“怎么回事？” 　　“听动静还是从地下传过来的，是不是哪个山洞塌了？” 　　“你耳聋了？这明明是地震。” 　　“如果是地震的话，应该没什么事吧，毕竟这一片海岛偶尔震动一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老大都来了，你说呢？” 　　这话一出，说话的那几个人顿时没话说了。 　　姜疏予这时开口：“分两队人，分头探查。” 　　他们分了两队，风寂没跟姜疏予一队，带着另一队人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咦？这不是我想象的剧本啊，为什么老大跟拾一队长是分开的？” 　　“因为他们两个都厉害，一个是我们老大，一个是身经百战的执法队队长，都放在一个队里，不是浪费？” 　　“好吧。” 　　这两个人在后面小声嘀咕，姜疏予压根没理会，抬头看了眼天色，夜幕漆黑，茂密的树林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他带着人，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过去。 　　而这边，风寂队里还有一个女人，就是他们七队的副队，此时走到前面，觉得机会难得：“队长，听说你的预感一向是最灵的，能不能帮我算一下，我什么时候找到真爱啊？” 　　风寂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听到这个问题，看了她一眼，诚恳地说：“我的预感不包括这一方面。” 　　“好吧，”副队有些失落：“那你的预感就是危机感？” 　　“嗯。” 　　“你觉得我们待会会不会有事？” 　　“会。” 　　话音落地，旁边的几个人顿时警戒了起来，灯光照了下四周：“有敌来袭？” 　　“不是，”风寂也说不准：“总之小心点。” 　　他们走了好一会，一路上都没什么事发生，直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前面，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座建筑，四四方方的，全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看样式有些古老，像是古代的庙。 　　“这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们之前在这一片巡查过，压根没看到过这建筑，平白无故的，还能冒出这么大的一个建筑来。 　　风寂站在那，拿灯照了照，感觉是从地底下刚冒出来的，上面的石头才刚刚被雨水打湿，还有些干燥，他又看了下四周边缘，有被带出的新鲜的土。 　　几个人站了一会，就有人问：“拾一队长，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 　　他们走近看了看，研究这是怎么来的，还有个人走到了门口，门是黑色的，不像是石头，正紧闭着，这人没什么顾忌，伸手就去推门。 　　风寂正在观察其他地方，余光瞥见这人的动作，眼皮一跳：“别动！” 　　但已经晚了，那门已经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似有无形的引力一下子吸住了那个人的手，把这人的整个身子往里吸。 　　风寂三两步过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身子，把人往外拽，其他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也都过来拉人。 　　没过一会，总算是把那人的手拽了出来。 　　就这么一小会儿，这人的整只手上都是血，血淋淋一片，甚至隐隐有白骨。 　　“没事吧？” 　　这人吸着气：“没事，好歹手是保住了。” 　　他看向旁边的风寂：“拾一队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风寂看着那已经自动关闭上的门：“不清楚，但最好不要靠近。” 　　他感觉这玩意有点邪门，平白无故的冒了出来，还吸人血肉。 　　他抬头看了下天色，豆大的雨点打在了他的脸上，冰凉凉的，风寂感觉温度下降的有点厉害：“现在天黑，不好研究，要不等天亮，再来看看。” 　　“行，”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 　　回去的时候，另一个队的人迟迟没有回来，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 　　说是那边发现了坍塌，出现了一个地洞，特别深，有人险些掉下去，捞了半天才捞上来。 　　双方分享了下情报，觉得等白天再观察会比较安全，接着这几个人还邀请他们俩去他们的营地休息，但被姜疏予拒绝了。 　　这人牵着风寂的手，在这一群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走了一会，风寂感觉这个人的手有点凉：“你冷吗？” 　　“不冷。” 　　风寂捏了下他的手：“我感觉你挺冷的。” 　　姜疏予笑了下，雨夜之下，他唇色发白，眉眼虽然依旧干净英气，但莫名生出一种挥之不去的病气，让整张脸看上去多了几分病态苍白，不过天黑，风寂也看不清，灯光都用来照路了。 　　他低声说：“那我挺冷的。” 　　风寂握紧他的手：“回去睡觉。” 　　姜疏予说：“想跟你睡。” 　　“本来不就是一起的吗？” 　　“我的意思是，想抱着你睡。” 　　他摇了下风寂的手：“给你哥暖一下被窝？” 　　“行吧，看在你这么冷的份上。” 　　回去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爬床了。 　　风寂头一次觉得他哥挺冷的，身体都在发凉，没什么热气。 　　“你怎么了？” 　　姜疏予靠在他肩上，声音恹恹的：“可能是又犯病了。” 　　风寂摸了下他的胳膊，冰凉凉的，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喝水。” 　　姜疏予没拒绝，虽然没用。 　　风寂看着他喝完了水，把水杯收好，又躺了回去，让人抱着自己：“睡吧。” 　　姜疏予唇角弯了下：“嗯。” 　　第二天。 　　过去再一看的时候，出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是，那个地洞又无故消失了。 　　二是，那个建筑的门，自动打开了。 　　从外面往里看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鉴于昨天晚上的事，还没人敢进去。 　　他们在外面研究了好一会，最后决定先放几个动物进去，就比如，一条蛇。 　　风寂看到一个队员捉来的那条蛇的时候，下意识牵住了旁边姜疏予的手。 　　姜疏予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下，但也没说什么，任他牵着。 　　那条蛇在里面绕了好些圈，都没有发生什么。 　　接着是一只鸟，也没任何动静。 　　“队长？”有人请示他们老大。 　　姜疏予一直在这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个建筑，始终没什么话，神情也淡淡的，提不起兴致的感觉，虽然看着那大开着的门，像是在挑衅他。 　　“不想有事就不要随意靠近。” 　　“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 　　“大概是……瓮中捉、” 　　“鳖！” 　　姜疏予淡淡地看了眼那个接口接得特别快的人，似笑非笑的。 　　那人顿时脖子一凉。 　　“没什么事就回去。” 　　姜疏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偏头看风寂，见人看着里面神情发怔，心思一动：“看到了什么？” 　　风寂看了一会，慢慢摇头。 　　“没什么。” 　　他感觉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但是好还是坏，一时分不清，所以风寂没有轻举妄动，看了一会，就直接回去了。 　　说到底，他的好奇心也不是那么大，没必要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好奇，把自己卷入一些事端。 　　这件事本来就蹊跷，他怀疑……是针对他哥的。 　　就在这天。 　　他收到了崖的来信，说是玩家们要找的东西，有线索了，就在……他们的这个岛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会联想到那个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建筑，毕竟太明显了。 　　而要寻找东西的本尊，此时却窝在帐篷里，可能是被风寂传染了感冒，也开始打喷嚏。 　　风寂把毯子往他身上堆。 　　姜疏予边打喷嚏边开口：“其实也不怎么冷。” 　　风寂摸了下他的手：“要不我给你找一堆火来？” 　　关键现在外面还在下雨，雨势不小，没完没了的感觉，比昨天冷多了，照这种情况来看，可能很多同学都要感冒。 　　“没事，”姜疏予把外套拉紧，眉眼恹恹的：“你饿不饿，饿了就吃东西，不用管我。” 　　风寂没说话，当着他的面，翻出一堆吃的，放到他面前，非常大气：“随便拿。” 　　姜疏予看着这一大堆，各种各样品种，甜的咸的酸的辣的，笑了声：“你妈给你准备的还真多。” 　　“那不是，知道我不会做饭，全都是现成的，”风寂坐到他旁边，翻了翻：“还有一只烧鸡，要不要吃？哎算了，你现在病着，喝杯豆奶就行了。” 　　姜疏予：“不，我没病。” 　　“不要逞强。” 　　风寂去冲了两杯豆奶，其中一杯递到他手里，然后就把那袋烧鸡打开，体积较小，但肉质非常酥嫩，一扯骨肉就分离了。 　　他扯下了一个鸡腿，看向姜疏予，这人正默默地看着他。 　　风寂心里笑了声，面上一本正经：“别看了，没你的。” 　　姜疏予安静了下，委屈巴巴：“那好吧，我看着你吃。” 　　……好欺负人的感觉。 　　风寂把鸡腿递给他：“诺。” 　　午饭就是这只烧鸡，外加一堆零食。 　　填饱了肚子之后，风寂收拾了一下，突然说：“你要找的东西好像出现了。” 　　姜疏予正在喝水，反应很淡：“嗯。” 　　“怎么不太高兴？” 　　姜疏予喝了几口，眼睫毛垂着，看不清眸底的神色，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他的声音很缓，“你别等我。” 　　风寂一开始的反应还很正常：“怎么，让我另寻新欢？” 　　姜疏予动作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放下了水杯，看向风寂。 　　风寂正在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淡。 　　四目相视的一瞬间。 　　风寂心底无名火起，过去一把拽着这人的衣领，逼近他，唇角挑起，声音平静，带着隐隐的烦躁：“归零，瞒着我有意思吗？” 　　连哥都不叫了。 　　姜疏予笑了下：“有意思。” 　　他神情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不紧不慢的，哪怕脸色苍白如斯，都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打败这人。 　　但在风寂眼里，格外的令人火大。 　　他的手死死握紧了，复又松开，看着这人漆黑如墨的眼睛。 　　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别玩了。” 　　姜疏予慢慢眨了下眼睛，态度非常纵容：“好，不玩了。” 　　他的手穿过风寂的腰侧，将人抱在了怀里，声音带着笑意，呢喃一般亲昵地落在风寂的耳畔。 　　“拾一，叫声哥哥。” 　　风寂没说话，心里还压着火，偏过头，直接咬上了这人的脖子，用狠了力，牙齿很快就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 　　姜疏予微微侧过了脸，指腹轻轻抚摸他的后颈，眸子漫不经心地弯了下，眸底有着非常明显的愉悦感。 第62章 　　审判庭。 　　还是之前的会议室，只不过这次只有三个人。 　　木易，戴着金丝细框眼镜的大叔，以及那个蒙面的人。 　　“谈了什么条件？”靠在椅背上的大叔手搭在桌面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问木易。 　　“说是可以除掉归零，只要我们帮忙做一件事，”木易看着这两人，顿了顿：“只有我们？她们不来？” 　　“庆老毕竟年龄大了，也不是每件事都需要过问，至于于童，你觉得她会同意我们对付归零？”大叔往后靠了靠，姿态悠闲：“为了不让她为难，这件事就不用叫她了。” 　　他抬了抬下巴：“事成的概率有多高？” 　　木易：“八成概率。” 　　大叔挑起了眉毛，有些惊讶：“这么高？” 　　他们审判庭都不一定能对付的人，一个从头到尾没露面的人，居然能有这么高的把握。 　　“那人到底什么身份？” 　　“没有透露，也调查不出来，但直接联络到我的通讯端，把归零目前的伤势状况发给了我。” 　　木易说着打开通讯端，一个半透明的屏幕在三人面前投影出来，他点开了那份文件。 　　“伤得这么重？” 　　大叔神情凝重了下来，转头问在场的另一个人：“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支撑多久？” 　　蒙面的人思索了一会：“依照我之前的推算，他来历不是那么简单，应该是类似系统无法自动消除的病毒之类的存在，这类来历的，不能以常理判定，毕竟十年前，我们也以为他会必死无疑，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所以这种情况下，也无法判别出来。” 　　木易接了他的话：“那个人的意思是，没有他，哪怕我们毁掉了那个游戏世界，也不可能真正除掉归零。” 　　“那他想要我们做什么？” 　　木易：“十天之内，毁掉那个隐藏世界。” 　　大叔勾唇：“怎么，还是要借我们的手？借刀杀人？” 　　一旦他们动手了，势必与归零为敌。 　　木易沉默了下：“其实算是两件事，一是借用外力帮他毁掉那个世界，二是，他要那里所有玩家的命。” 　　“事成之后，可以谈一下，关于如何掌控系统的可能性。” 　　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安静了。 　　这蛋糕的诱惑力太大了。 　　大叔勉强保持住冷静：“你确定他也可以操纵系统？” 　　这又是从哪里来的怪物？有归零一个不够，居然又冒出来了一个。 　　木易很诚恳地摇了下头：“没细说，只说事成之后，可以跟我们谈一下，对方的着重点是，如何帮他让归零在那个世界里彻底消失，他需要一些外助力。” 　　“这可不是我们的重点，”大叔轻声说，毕竟他们审判庭与归零的仇怨不大，没必要一定要让对方消失，若是此次动手了，一次不成，接下来可就不好对付了。 　　但是。 　　那人提出的，关于如何掌控系统……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玩家，都不会不心动。 　　这可是成为主神世界的神的机会。 　　哪怕只是可能性。 　　场面安静了好一会，大叔突然问：“玩家数量还有多少？” 　　木易：“大约七十左右，数量正在减少。” 　　“谁在动手？” 　　“听说归零要找的东西已经出现了，就在一个岛上，所以玩家之间会有淘汰。” 　　“他要玩家的命做什么？” 　　木易慢慢摇头：“不知道。” 　　他看着这两个人，看着那个大叔转头问另外一个人：“你的那个实验，现在概率提升多少了？” 　　“百分之六十八。” 　　“还是低了。” 　　蒙面的人：“真要动手？” 　　大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难道你不想动手？说不定这是唯一一次让归零消失的机会，错过了，等他养好伤回来，可就是你的死期了。” 　　蒙面的人犹豫了下，点头：“行。” 　　“十天之内。” 　　“需要人配合，最好是有人拖住归零。” 　　“这不是什么难事，那个人肯定会帮我们拖住人家，你说是吗，木易？” 　　木易：“嗯。” 　　他看着这两个人几句话解决了这个问题，里面的几十个玩家，甚至是审判庭的成员，一句都没有提。 　　本来未必会与归零为敌，但因为一个神秘人的提议，很快就决定卖了这个昔日的合作伙伴。 　　不过是因为诱惑力足够大罢了。 　　大到哪怕他们知道这可能是在借刀杀人，哪怕对方也可能只是抛出了诱饵，也依旧忍不住上钩。 　　一里一外，木易想起之前调查到的情报，那个神秘人曾经伪装过归零，以此来指挥离间他的手下，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可怕，又对归零如此了解，很有可能……真的会成功。 　　离开会议室后，他犹豫了一下，打开通讯端，联系了一个人。 　　…… 　　这场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都没有停，气温越来越低，冷得有点不正常，再这样下去，同学们都得病倒。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校方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中断这次野营活动。 　　风寂这几天撑着伞去海边走了几趟，发现了好几艘船，都是从外面过来的，而现在的岛上，也确实出现了不少陌生人。 　　因为大雨，同学们大都窝在帐篷里，因而显得这些人很是明显，尤其是他们同样身份的人，差不多一眼就知道，大家都是玩家。 　　风寂没有太过靠近那些人，偶尔出去走走，然后就回了帐篷，有时候打开系统面板的时候，看到上面的玩家数量，在不断地减少。 　　听说但凡是夜里进入那个建筑的人，都尸骨无存。 　　而白天，不论在那里面做什么，都不会有事。 　　即便是这样，大家心知肚明的状况下，还是会有玩家消失。 　　陆陆续续的。 　　身经百战的玩家们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顶多是觉得有些棘手，在暗中评判究竟如何取到那个神秘的盒子，甚至开始观察来到这个岛里的同学们，猜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就这样，不少人开始病了。 　　症状有点像流感性感冒。 　　起源是从同学们这边传出去的，短短一两天，就在岛里传了个遍，就连那些玩家也都不幸地中招了。 　　风寂回到帐篷的时候，姜疏予正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觉，身上盖着被子，脸色白得不太正常。 　　他试了下这人的额头，有点凉。 　　于是没叫醒他，把已经处理好的鱼肉放在加热锅里，倒入热水，开始煮汤。 　　他看着这锅鱼，想着刚刚见到的场景，这场病来势汹汹，在同学们身上表现出的只是简单的感冒咳嗽，而他刚刚观察到的，有好几个玩家手臂上开始出现了红斑。 　　想到这，他转过身，把姜疏予的袖子卷起，干干净净的。 　　他身上也没有。 　　雨声依旧淅淅沥沥的。 　　半个小时后。 　　“好香。” 　　旁边的人嘀咕了句。 　　正在看时间的风寂放下手机，看了过去，这人不知何时醒了，正撑着手坐了起来，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给我煮的汤？” 　　风寂：“你不醒，只能我动手了。” 　　姜疏予笑：“真是抱歉。” 　　他笑得有些淡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但看着风寂的眼神却格外的温柔。 　　风寂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快好了，待会尝尝？” 　　“嗯，”这人唇角上翘了下，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过了一会，风寂盛了一碗鱼汤，递给他。 　　这个人伸手接过，垂着长长的睫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碗，然后放下碗：“很好喝。” 　　然后这个人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 　　他撑着一把伞，就这样走了出去。 　　穿过茂密的树林，穿过一条溪流，走到了那个用石头垒起来的建筑前。 　　附近的不少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此时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天黑，这个建筑将是个禁区。 　　而在这种天色交接的黄昏逢魔时刻，还没有多少人进去过，所以他们注视着这个撑着伞的模样干净英气的男生，看他要做什么，是不是会进去。 　　这人没有让围观者们等待太久，抬步走了过去，就在即将踏入那扇门的那一刻，被拉住了手腕。 　　始终跟在他身后的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死？” 　　姜疏予笑了下，神情淡淡的。 　　“不用担心。” 　　他推开风寂的手，然后，一步踏了进去。 　　面前的这扇门，咔嚓一声。 　　自动合上了。 　　…… 　　“班长？班长？” 　　“班长。” 　　风寂皱着眉，感觉有一堆人在围绕着他，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烦得要命。 　　许是见他迟迟没有醒来，突然冒出一个人，冲着他大声地喊了一声：“班长！！！！！赶紧醒了！！！” 　　风寂一下子被吵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快怼到他面前的这张脸，是叶大兮，皱了下眉，抬手揉了下太阳穴，语气有些不耐：“有事？” 　　再一看，身边围着他的好几个男生，都是七班的，背着包，一副准备走的样子。 　　“学校的船来了，我们该走了，”叶大兮嘴快，连忙说：“你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是不是也感冒了？感冒就赶紧上船，听说老师把医生也带来了，到时候给你看看。” 　　风寂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没事。” 　　“还有，怎么喊我班长，我不是你们班长。” 　　“什么不是我们班长，你是不是睡懵了？我们班长不是你还能是谁，”叶大兮抬手搭了下他的肩，笑嘻嘻：“别磨蹭了，再过一会船就要走了，有事船上说，哥几个还等着待会好好吃一顿呢。” 　　风寂动作顿了下：“我是说，姜疏予。”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迷惑。 　　叶大兮见他是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脸上也带着真切的疑惑。 　　“那是谁？” 第63章 　　“其实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 　　“但是现在找不到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男人笑了下，态度温和：“你就当我老了吧。” 　　“系统还会老？” 　　男人唇角轻轻勾了下：“你已经察觉到了？” 　　少年：“随口一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说不定是鬼。” 　　男人并不在意他的话：“按理说不会，但会被感染，一开始我还妄想着消除掉所有的隐患，始终保持清明，但到现在，越来越无能为力，很多方面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不是你控制，那是什么在控制？” 　　“你听说过自主意识吗？” 　　少年思索了下，想了个形容，“意思是，你被你的傀儡们架空了？” 　　男人笑了声：“还算贴切。” 　　“所以我在做最后一件事，”他看向少年：“等你长大。” 　　少年警惕地看着他：“干嘛？我跟你关系一般般。” 　　男人看着他：“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少年看了他一会，见他态度诚恳，才勉为其难：“说来听听。” 　　“一直以来，有一个盒子，当我消失之后，在同一时间，会从里面诞生出一个如我一般的存在，作为更替，否则游戏世界将无法运行下去。但是，那个盒子已经被逐渐污染，现在也不知所踪。” 　　“我预料到，下一个出现的“我”，会因为野心而不择手段，但能力有限，所以他必然会找到你。” 　　少年莫名其妙：“找我干嘛？” 　　“因为你的本源来自天之力，比他更纯净强大，他会想方设法地夺走你的能力。” 　　少年啧了声：“你就不能换一个继承人？” 　　男人摇头：“这不是我能改变的。” 　　“我能够预知必然的存在，但无法改变随时会变化的发生，所以只能给你一些建议。” 　　“如果你没法一次让他消失，先不要动手，去找到那个盒子。” 　　“还有，不要让他接触到你的本源。” 　　“也不要轻易许诺，哪怕是以你喜欢的人的性命作为交换。” 　　少年听到这，神色淡了下来，冷笑了声：“所以我即将会经历一场骗局，拿我身边的人作为代价？” 　　他看着男人，一字一顿，每一个字眼都透着一股子凉意：“事情因你而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 　　“而且我猜测，哪怕他被污染了，也不会像你这样，成为一个被架空的无能存在。” 　　“比你有用多了。” 　　言语非常犀利，戳人心窝。 　　男人神情发怔，半晌，苦笑了声：“也是。” 　　“所以还有一个可能，你跟他合作，他不会亏待你，必定会对你有求必应。” 　　“你想要的人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 　　风寂睁开眼，偏头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样，就像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人也消失了。 　　他坐了起来，听到外面呼呼吹过的冷风声，起身去翻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件厚外套，正准备穿上的时候，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个白色。 　　拿起一看，是那件白色的运动外套，运动会的时候姜疏予给他买的，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被他塞了进来。 　　风寂穿好了衣服，从帐篷里出来，周围除了他这一个帐篷，其他的都消失了，空荡荡一片，应该是说，除了他，其他同学都坐船回去了。 　　只有他留了下来。 　　他去洗漱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烧了热水，泡了一桶泡面，味道特别辣，吃完之后才感觉身体热了些，然后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去了。 　　今天的天色并不好，灰蒙蒙的。 　　云层压得很低，让人感觉心情也无端地压抑了起来。 　　他穿过了树林，慢慢的，晃晃悠悠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就在快要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看到地上躺了很多人，面露痛苦，身上几乎都被挠破了，皮肤上一道道血痕，看着尤其的怖人。 　　除了这些症状严重的，还有一些勉强能支撑住的，大部分手里拿着武器，目露寒光，神情阴沉。 　　远远看去，那个建筑的门是大开着的。 　　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 　　但是有几具尸体。 　　他们要找的东西，现在依旧毫无线索，最重要的是，系统面板上开始出现了倒计时，从半夜十二点开始，倒计十个小时。 　　现在八点五十六分。 　　还有一个小时零四分。 　　游戏即将结束。 　　就在这种沉闷而焦灼的气氛之下，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与其坐以待毙，等游戏结束，还不如现在就淘汰掉其他人，说不定等人数减少了，还会自动更新其他玩法。 　　毕竟这里可是淘汰制。 　　这里可是隐藏世界。 　　没有人肯轻易退出这个游戏。 　　所有人都抱着一丝幻想，万一留到最后，能获得意想不到的奖励呢。 　　第一声沉闷的枪响，伴随着一个人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所有人都主动抑或是被动的，参与到了这一场最后一环的厮杀环节。 　　血从尸体里汩汩流淌而出，很快染红了土壤。 　　风寂转身，从那里离开了。 　　他来到了海岸，礁石上正站着一个男人，身形颀长，一身洁白无瑕的西服。 　　“你来了，”风寂刚走近，就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温雅低缓，这人侧过身，容色格外出挑，一双似天空蓝般纯净的眼瞳，眸里的神色也是极为的温柔，看着风寂，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恋人般。 　　风寂看了他一会，才开口：“游戏已经结束，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 　　男人轻轻笑了下，低声解释：“再过一个小时，这个世界就会变为一个废弃的垃圾，他们依旧是出不去，与其到时候绝望而死，还不如现在挣扎一番，也算痛快。” 　　“我这是在减轻他们的痛苦。” 　　风寂沉默了下来，在附近找了块礁石坐了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走到他身边，跟他一同坐了下来：“跟我离开吧。” 　　“你是天命之子，不是这些普通的玩家，没必要为了这些所谓的游戏任务而费心，跟我走，一起成为这里的主宰，岂不是更好？” 　　风寂看着一望无垠的海平面，冰冷的海风吹打在脸上，让人心生寒意，他神情有些漠然：“你会放弃拥有人的情感，而成为冰凉的数据？” 　　他看向这个男人：“你的感觉是从我这里换走的，怎么样，体验是不是很好？” 　　男人笑了声：“确实很好，所以我才会来找你，我现在越来越像人了，已经不再像是从前了，所以如果没有你，系统在不久之后，会彻底分崩离析，到时候必定会大乱。” 　　他态度很诚恳：“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帮我把那些坏掉的，彻底除掉，”这人声色低缓，不紧不慢：“从此以后，我听从你的调遣，让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主神掌权人。” 　　风寂：“听上去挺有意思。” 　　男人温和地看着他：“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到时候，还可以找到你哥。” 　　他说着转过身，手一抬，那朝他们破空而来的子弹就停滞在了半空中，然后掉落了下去。 　　那掩藏在树丛之后的人见状，意识到不对，连忙撤退。 　　但这男人伸出的手轻松一握，那边的那个人就像是无形之中被什么不可抗力给掌控住了，根本挣脱不得，很快瘫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这些人就是这样，为了一点利益相互厮杀，”男人语气带着点嘲弄：“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同类。” 　　风寂没理会他的话：“我哥现在在哪？” 　　“已经离开了这里。” 　　“你如果想找的话，我可以帮你。” 　　风寂看着远方，天与海的交界处，微微走神：“那麻烦你了。” 　　男人笑了声：“没事。” 　　确实是离开了这里，因为已经彻底消失了，本体被毁，能力受限，亲自踏入他设下的陷阱，就连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都消散了。没了归零这个碍事的，他心情非常好，所以也不介意拾一现在的态度。 　　只要答应跟他走，会忘掉是迟早的事。 　　毕竟再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云淡风轻。 　　而且他还需要拾一帮他找到那个盒子，一个能够取代他的存在，然后毁掉它。 　　到那时，再得到拾一的所有能力也不迟。 　　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了。 　　他会成为最完美的，最没有弱点的系统。 　　想到这，男人心里嗤笑了声，以往的系统者也是脑子有病，明明拥有能够随意谈判的资格，却给那些玩家当牛做马，费尽心思维持稳定运行又如何，在玩家们眼里，你终究只是个机器。 　　不过还算聪明，给他留下了一个天命之子，一个拥有最纯净强大的力量，却根本没有野心，甚至还有软肋的天命之子。 　　注定会是他的归属品。 　　男人看向大海，惬意地眯了下眸，那个所谓的审判庭比归零的人好掌控多了，到时候可以培育成他的奴仆。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黑云密集，朝这边拢聚过来。 　　风开始变大了，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9:50，玩家人数：13 　　9:51，玩家人数：11 　　…… 　　9:56，玩家人数：6 　　…… 　　10:00，游戏结束。 　　玩家人数：6 　　男人脸色微微变了下：“怎么还有人。” 　　旁边的风寂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淡淡地反问：“你连我的人都不放过？” 　　男人反应过来，态度很是和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们安全离开吧。” 　　总不过是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因为这跟拾一起争执。 　　风寂：“我没有打开游戏通道的权限，你来吧。” 　　男人面上迟疑了下：“这里的所有运行都已经被毁了，凭我现在的能力，还没办法让这么多人安全离开。” 　　他本来以为拾一会跟他一样，作壁上观，根本不会插手，但没想到，到底还是心软了，还是没办法看着他的人死在这里，不过没事，这样一来，说明拾一能被他控制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个心软的人，终究成不了大事。 　　风寂回头看了眼，那几个朝这边走过来的人，看着有些狼狈，都是执法队的，他想了下：“加我一个，应该就可以了吧。” 　　男人眸里微不可查地掠过一丝暗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 　　风寂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我劝你不要做什么手脚，有时候别人的能力，你未免能动用，小心遭遇反噬。” 　　男人心里笑了声，温和点头：“好的。” 　　第一个走到风寂面前的人是崖，喊了声：“队长。” 　　“嗯。” 　　旁边的男人看了崖一眼，两个人的目光短暂地接触了一下，随即移开了视线，当作不认识对方。 　　他安插在拾一身边的眼线。 　　崖神情正常，目光落在了他们队长身上。 　　风寂没注意这两个人，看着他的这几个队友，面上淡淡的：“离开吧。” 　　他的队员，都是因他而来，现在也该是由他送出去。 　　“这位是？”其他人看着他旁边的男人问。 　　“朋友。” 　　风寂随口来了一句，没多说什么，抬起手，手心里渐渐呈现出一样东西，是一块玉，就像是一块小小的鹅卵石，圆圆润润的，里面有着细细碎碎的亮晶晶的东西，有点像星星，如果把这块玉放在眼前，往里看的时候，还能看到满天繁星，非常壮观而美丽的景象。 　　他没怎么犹豫，递给了男人。 　　男人眸光闪烁了下，他记得以前这块玉里没有东西，但他想起了十年前，拾一曾经许过一次愿，那天夜里，出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壮阔的流星雨。 　　上天满足了他的愿望。 　　而那一次，他非常轻松地取走了这人的一部分能力。 　　从那以后，这个天命之子就变得不再纯粹。 　　当真是傻得可爱。 　　因为一个人而轻易放弃掉自己的能力。 　　男人心想，伸手接过了那块玉，里面的纯净力量，让他忍不住着迷，忍不住吸纳更多，更多。 　　风寂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送走了这几个人，才开口：“好了吧？” 　　男人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把东西还给了风寂，提议道：“你也该离开了。” 　　风寂手一挥，利落地切开了通道，语气淡淡：“我在等你。” 　　“等我？”男人笑：“是我在等你，只要你答应离开，去哪都可以，我陪你一起。” 　　他神情非常温柔，就像是在对待恋人般。 　　风寂笑了下：“是吗。” 　　他看着这个人：“你现在还能去哪？” 　　男人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尝试着打开通道，却发现，刚刚被他打开的，已经被彻底截断了。 　　而截断的力量，正是风寂的本源之力，刚刚被他使用的那股力量。 　　而他本身的能力，却无端地不听使唤了。 　　他微微皱眉：“你在做什么？” 　　风寂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是不是已经没办法动弹了？” 　　“警告过你，不要随意动用别人的力量，小心反噬。” 　　他慢慢说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看着这人已经彻底僵硬住的身体，抬手，掐着人的脖子，将人毫不留情地按在了尖锐的石头上。 　　低下头，语气亲昵。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对我哥动手，否则，我让你彻底消失。” 第64章 　　“你杀不了我，”男人开口：“以你现在的能力，你根本没法让我消失。” 　　依照现在的情况，他和拾一完全可以算是持平状态，因为他的能量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拾一，所以拾一对他的伤害一定程度上会减少，能让他受伤，也能控制住他，却不可能让他彻底消失，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更何况，从十年前这人被他夺走了一部分能力之后，这个天命之子就已经不纯粹了。 　　在一个已经废弃掉的游戏场里，他们俩谁都没有优势，何况他刚刚还吸收了那么多玩家的能源，所以他觉得拾一在这个时候动手，完全是脑子抽了。 　　他看着风寂的眼睛，放缓语气，先试图晓之以情：“拾一，不要自相残杀，这样对你我都不好，你没办法让我消失，我也伤不到你，我们各退一步，联手总好过两败俱伤，你觉得怎么样。” 　　“再说你哥是自愿走进去，并不是我主动伤到他的，你如果杀了我，就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你不想再看到你哥吗？” 　　风寂垂眸看着他，慢慢扯起一抹笑：“别骗人了，我哥已经死了。” 　　他松开手，手心里瞬间出现了一把手.枪，对准男人的心口处，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一个血窟窿出现在男人的胸口上，鲜血顿时流淌了出来，很快染红了男人身上的白色西服。 　　男人捂着胸口，勉强坐了起来，看着他，神色冷了下来：“你非要与我为敌？” 　　他暗地里试图动用能力，面上却依旧保持温和，甚至还在打感情牌。 　　“这个世界已经废了，你哥也已经死了，永远死了，根本不可能复活，十年前你为了他，到现在还是因为他，他是你哥，难道我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这十年来我一直在陪着你。” 　　“为什么你心里只有他？”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啊，每次我失忆的时候，你都在。” 　　他看着男人因为失去血色而渐渐苍白的脸：“你知道为什么会选择隐藏世界吗？” 　　男人心里的不安开始放大，眼神也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因为系统无法控制这里。” 　　隐藏世界之所以会是隐藏世界，就是因为主系统已经无法控制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跳脱了正常的游戏世界之外，而对于这一点，系统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极大的降低玩家刷到隐藏世界的概率，也就是所谓的百万分之一的幸运概率。 　　所以归零会选择这里作为他的游戏专场很正常，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放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虽然只要他进来，依旧能够发现。 　　但是，他进入这里，只能以实体化的状态，看上去与那些玩家们并无差别，同时能力还会被削弱。 　　因为这里终究不是他所能掌控到的地方。 　　男人心思转得很快：“你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我进来？” 　　不对，归零一开始的目的，是治好拾一身上的“病”，所以才会选择这里，作为他的实验场。 　　连自己的属下都完全没有管理，全身心放在拾一身上，后来，也确实是治好了。 　　接着就是谈恋爱。 　　大大方方，完全没有遮掩，也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直到归零察觉到他的存在，但在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发现了归零真正的伤势情况，在能够有机会除掉那人的状况下，离开就不是那么迫切了。 　　“但你哥还是死了。” 　　男人想到这，慢慢笑了声，有几分愉悦：“他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只能以自己作为代价，费尽心思把你治好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风寂漠然地看着他：“你说得没错，他只能以自己作为代价，包括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用来毁掉的。” 　　从一开始，就是在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什么游戏，什么玩家，什么淘汰制。 　　这个人生怕在他哥的游戏场里吃亏，特意招来了那么多玩家，一来是作为打手，可以混淆视听，二来，就是作为储备能源。 　　每一个玩家，尤其是高玩，都会拥有一定的能源，可以为这个人提供一定的能量，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这个岛里的所有玩家都得死，因为这个人需要能源补充。 　　等到所有人都入场，再封闭游戏场。 　　把这里作为所有人的墓地。 　　换句话说，请君入瓮，瓮中捉鳖，总是需要一定的舍弃，也就是诱饵。 　　在自认为胜率很高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不会离开，何况是这个傲慢又自视甚高的系统者。 　　随后再一步一步，又一步地减少这个人的退路，却又始终让人家有种自己一定会赢的错觉。 　　于是，审判庭就被抛了出去。 　　风寂看着这个人，身体在逐渐地消失，却又在不远处，很缓慢地凝现出一个新的身体。 　　“每一次死亡，都会损失你的能量。” 　　风寂举起枪，对着他的心脏处，又开了一枪：“你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死了，却依旧无法离开这个岛吗？” 　　他声音冰冷：“因为我哥死在了这里，没有人能够走出这里。”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用来毁掉的，那这座岛，就是他哥选的最后墓地。 　　以自己的消失，让对方彻底放下心，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座岛，在游戏结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死亡禁区。 　　所以他之前才会尽快把那几个人送走。 　　男人捂着伤口，脸色极为惨白：“所以你留下来，就是为了杀我？” 　　“你不能杀我，如果我死了，所有的系统运行都会被终止，到时候你也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 　　风寂：“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 　　“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有插手吗，因为你在短时间内吸收到的这些玩家能源，都是非正常能源。” 　　“有没有感觉很痛苦？” 　　“正在被反噬，根本无法压制，就像是被病毒感染了。” 　　“一次又一次地复活，自以为无所不能，甚至为了截断我哥的后路，亲自让人毁掉这个世界的系统运行，结果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也无法获得来自这里的任何一丁点能源，如果你没有与那些人交易的话，说不定现在还能救你一命，哦不对，为了防止这一点，我哥已经封死了这里，切断了你最后的一条后路。” 　　“还有一点，十年前有人拜托我，所以那一次交易起，你就没有作为系统的资格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接下来的，懒得浪费口舌了，抬手，枪口对准了那人的眉心。 　　“等等！”男人急忙叫道：“我可以让你哥复活，真的！我真的可以！” 　　风寂冷笑。 　　随即毫不留情地扣响了扳机。 　　“砰——” 　　…… 　　风寂走过了树林，无视一路上的所有尸体，来到了那个建筑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空荡荡的，之前的尸体也已经消失了，而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木盒子，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很是朴实无华。 　　他走过去，把盒子打开，很意外的，里面居然只有一层土。 　　他合上盒子，声音冷漠：“出来。” 　　身后没动静。 　　风寂起身，走到了门旁边，把门推开，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单薄的衣服，肉乎乎的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 　　“我、我、我我不能吃的……” 　　声音软乎乎奶唧唧的。 　　风寂没什么爱惜小孩的同情心，单手拎着小男孩的衣领，把人拎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下。 　　新任系统者？ 　　能力居然这么弱。 　　不过能诞生就行，至少没坏。 　　风寂把他放了下来。 　　小男孩从指缝里偷偷看他，见人放了他转身就走，压根没有管他的意思，连忙拽住了人家的衣领。 　　仰着头，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小声：“叭叭……” 　　…… 　　审判庭。 　　“听说已经成功了？”蒙面男人问。 　　大叔笑了笑：“这都是你的功劳，能一举成功，听说那个归零已经消失了，很快，白那边就会群龙无首，根本不堪一击，这次会议，就是来讨论关于如何控制系统的事。虽然说，这种事本来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但仔细考虑过，除了我们审判庭，也没有其他地方能够接手这项重大的职责。” 　　他自得地问了句：“你说是不是？” 　　蒙面男人：“但是我心里，怎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大叔神情自若：“你是紧张了，放轻松，只要我们接触到系统的控制权，到那时还会怕？” 　　“更何况，你不是亲自监察过，根本没有人从那个世界里出来吗？” 　　“我估计啊，都死了。” 　　“哎，也是浪费了那么多成员。” 　　两个人说着，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于童，庆老，已经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但是，木易却站在了一个人的身后。 　　那里坐着一个非常清冷好看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制服，衣领系到了最高处，脖颈修长优美，喉结微凸，莫名的生出几分禁欲的味道。 　　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银白色长发，垂在了腰际，脸上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们俩。 　　——拾一队长。 第65章 　　两人俱是一愣，根本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怎么会？ 　　那个大叔率先反应过来，走了过去，先是一顿吹捧：“拾一队长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怎么样？看这样子肯定是结束了，真不愧是执法队队长，动作就是快，简直是无人能及。” 　　拾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冷不淡地回了句：“这当然是多亏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帮了忙，怎么能这么快就能回来。” 　　这话一出，大叔心里突了一下，又见木易已经站在人家身后，表明了立场，说不定已经把所有都告诉了人家，心里顿时骂了句，防来防去，没想到从头到尾都在安排他们之间交易的木易，会是间谍。该不会是被这小子坑了吧？ 　　他余光瞥了下，坐在旁边的庆老和于童，一个在喝着茶，一个在翻着书，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庆老和于童也是这么觉得？我们是用了之前大家已经讨论过的对策，是经过所有人同意，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则。” 　　他看着拾一，理直气壮地反问：“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在场上的所有长老？怀疑我们维持审判庭发展的好意？” 　　三两句话就把所有长老都拉下了水，还把自己拉到了道德最高点。 　　反应够快。 　　拾一低低笑了声，又轻又薄，几分锋芒，随即抬起眼睛，声音冷冽。 　　“抓起来。” 　　这话显然不是对在场的长老们说的，但是。 　　大叔连忙转过身，却见会议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从外面进来几个人，都是执法队里的成员。 　　五个，全都是之前进入那个世界的。 　　居然都安全地回来了。 　　此时这几个人没什么废话，直接上前，把跟他一起过来的蒙面男人给控制住了，手铐铐住了人家的手，见人还挣扎，有人踹了一脚，毫不留情地把人踹倒在地面上。 　　而就在同时，有两个人也朝着他走了过来。 　　大叔见状，急忙叫道：“你们没有资格抓长老，这是越权，抓了我你们也会被革职！” 　　“早就看你不顺眼，”过来的一个男人冷笑：“只会背着人放冷刀子，长老又如何，抓的就是你。” 　　大叔转向另一个人，一个他觉得关系尚且还算不错的人：“崖，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审判庭，为审判庭赴汤蹈火，这次也只不过是误入了歧途，并不是有意陷害你们。” 　　他自信这一次也只是没预料到，不过是被坑一次，还远不到足以卸去长老职位的地步，但眼下，尽量能争取一点是一点。 　　崖看了他一眼，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很温柔地回复他：“抱歉，队长的命令，不敢不从。” 　　“而且，可能要对不住你，你所有的证据，都在我手里，包括那一次，你私下联络白的三把手，与对方信息交易，导致我们损失了三个成员。” 　　“再加上这一次，主张废了游戏世界，致使将近二十个成员丧失性命，大大小小的罪责加起来，一共十九条。” 　　“最低预判，终身监禁。” 　　“有什么话，到牢里说吧。” 　　大叔眼珠子突出，瞪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叫道：“是你！那次出现的人是你！你在阴我！” 　　旁边的拾一没兴趣再看下去了，反正事已定局，这两个人也跑不掉，他抬了抬手，语气不耐：“带下去。” 　　眼看着那些人离开，木易低声问他旁边这人：“空缺的两个长老职位如何处理？” 　　拾一对正喝着茶一副局外人姿态的庆老说：“庆老，麻烦您接下来考虑下长老的人选。” 　　“到时候由你们定夺。” 　　木易轻轻挑了下眉，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负责审判庭的想法，他们审判庭就这么遭人嫌弃吗，明明都已经动手除掉了两个碍事的。 　　这么想着，木易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下头：“好。” 　　那边的于童也没什么话，本来她就是过来围观的，虽然对木易原来一直是拾一的人这件事有些惊讶，但想了想，倒也不足以奇，毕竟是庆老一直看好的人。 　　反倒是庆老，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才开口：“你是不是该结婚了？” 　　“……”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顿时想起了那次庆老的感慨，也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实在是搞不懂这种操心人家结不结婚的老头子。 　　而且……听说归零已经消失了。 　　现在提这事，不是戳人家的心窝子吗？ 　　两个人看了眼拾一，见人神色有点冷淡，也没回话，看着心情并不好。 　　于童看向木易，眼神示意：你之前没跟庆老说？ 　　木易回了个眼神：我哪有时间。 　　除了那两个搞事的，于童跟庆老都不管事，就只有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确切来说，拾一把审判庭的管理权都放给他了，里里外外的，忙得他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就在这时，门口处突然冒出一颗黑色的小脑袋，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在看到坐在那的人时，眼睛一亮，小短腿哒哒地跑了过来。 　　跑到拾一身边，仰着头模样乖巧：“叭叭。” 　　爸爸？！ 　　这是拾一的孩子？！！！ 　　庆老放下茶杯，打量着那个小男孩，面露惊异：“这是你孩子？怎么跟你长得不一样。” 　　怎么不是白头发？ 　　旁边刚准备开口的于童顿时闭嘴了，也看着那小男孩，看着看着，怎么感觉……长得有点像归零？ 　　咦？难道归零结婚了？ 　　拾一把他哥的孩子带回来了？ 　　不对啊……他们俩不是恋人吗……不是两个男人吗……？不是已经消失了吗？这难道是死之前托付给拾一的？ 　　所以拾一现在不止单身，有可能被他哥绿了，之后，还得帮他哥养孩子？！ 　　这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于童眼神顿时同情了下来。 　　拾一被她同情的眼神看得莫名发毛，瞥了眼小男孩，声音冷冷淡淡的。 　　“捡的。” 　　…… 　　雪下得很大，敲打在窗户上，簌簌作响，打开窗的时候，入目之处，天地间俱是白茫茫一片。 　　一股冷冽的寒气顿时灌了过来，冲淡了房间里的暖气。 　　风寂关上窗，去洗漱了一下，披上外套，推开门，下了楼。 　　餐桌上，风妈妈正在拿勺子给小男孩喂饭，熬的喷香的鸡肉茸丝粥，边喂边眯着眼睛笑，问：“好吃吗？” 　　男孩乖乖地张嘴吃掉，弯了弯眼睛，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点，”风妈妈见他着实可爱，摸了摸他的脑袋，抽出空看了眼风寂，见他穿着一件大衣：“你要出门？” 　　“嗯，”风寂盛了一碗粥，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什么事？” 　　风寂舀了一勺，放入口里：“朋友约。” 　　“哪个朋友这时候约你啊，”风妈妈有些担心：“现在天这么冷，下了一夜的雪，外面路都不好走，你们改天不行吗？” 　　“没事，别担心。” 　　风妈妈看了他一会，见人还是不说，无奈，叹了口气：“这么久了，妈连你的一个朋友都没见过，现在都放假了，什么时候约几个朋友来家里坐坐？” 　　风寂的动作顿了下，声音淡淡的：“我带过人。” 　　“什么？”风妈妈有些迷茫，仔细回想了下：“谁啊？” 　　“没什么。” 　　风寂很快把那碗粥解决掉，起身：“我走了。” 　　风妈妈还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小男孩同一时间也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我也要出去玩！” 　　“不行，外面太冷了，”风妈妈连忙伸手拉他，但这孩子反应特别灵敏，避开她的手，噔噔几步跑了出去，很明显冲着风寂过去，还拉着人家的衣角：“叭叭。” 　　“……” 　　风妈妈嘴角抽了下，她小儿子，年仅十七岁，高中生，就这样被一个捡来的五六岁的小孩喊爸爸…… 　　要是年龄再小点，说不定她还真怀疑了，而且还长得这么可爱。 　　但是，一想到她小儿子的性子，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哪里来的小孩。 　　哎。 　　最后，风寂还是带着这个拖油瓶出门了。 　　说是拖油瓶倒也不算，人虽小，也能管好自己，再说风寂压根没把这个当孩子，因为这个压根不是人。 　　外面的雪很大，纷纷扬扬的。 　　路面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响，风寂撑着伞走在街道上，旁边小男孩穿着小棉袄，裹着围巾，出门前还被风妈妈盖上了帽子，小短腿一步接着一步跟着，偶尔抬头看了看他：“叭叭，今天要去哪呀？” 　　“去买东西。” 　　走过了几条街，然后就去了地铁站。 　　天气很冷，地铁站也没有多少人。 　　他们进了地铁，坐在空椅上，一大一小，大的好看，小的可爱。 　　风寂把伞搁在旁边，掏出手机，翻了起来，小男孩乖乖地坐在他身旁，可以说，他在其他人面前都可能是很放肆，唯独在拾一面前，就是一个乖乖的非常听话的小孩。 　　过了一会，小男孩小声说：“叭叭，有人在拍你。” 　　风寂抬眸看了过去，是一个女生，看着年龄不大，在与他视线接触的那一刻，脸顿时就红了。 　　小男孩捧着脸：“叭叭很受欢迎哎。”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出了地铁。 　　风寂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半个小时后，找到了一个专门卖画具的店铺。 　　他在店门口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旁边一直跟着他的小男孩却站在门口没动，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 　　这一片是地下商铺，暖气供的很足，一点都不冷，人流不小，小男孩身子又小，很快就挤在人群里消失了。 　　他跑了好一会，小短腿实在是没法多快，跑得小脸都红了，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觉得很熟悉的人。 　　他抬手，一把拽住了那个背对着他、看方向正准备离开这里的长腿男生的衣服：“叭叭！” 　　那人顿了下，侧过身，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眉梢挑了下。 　　“我不是你爸爸。” 　　他伸手，轻轻拨开小男孩的肉爪子：“乱认别人，你爸爸会难过。” 　　说完，他转身离开。 　　小男孩呆呆地看着他的修长背影，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不认他。 　　几秒之后。 　　他哭喊着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腿。 　　“我会听话的！你不要卖了我！我不要跟那个阿姨走！我不想当那个阿姨的儿子！呜呜呜……叭叭，求你了……别卖了我……” 　　他哭得伤心极了。 　　旁边经过的人顿时看了过来，开始指指点点。 　　被迫停在原地的姜疏予：“……” 　　这谁家的倒霉孩子。 　　他转过身，视线在人群里轻轻扫过，倏忽顿住了。 　　有一个人正朝这边走过来，穿过层层人群，穿过周遭的议论纷纷，走到了他面前。 　　然后这人低眸看着他身旁的小男孩：“怎么？要不到糖？” 　　声音有点冷淡，但很干净。 　　小男孩依旧死死地抱着他的腿，扭头对那人喊了声：“叭叭！我找到了！” 　　很兴奋的语气。 　　姜疏予慢慢地眨了下眼，脑子里迟缓地冒出一个念头。 　　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有孩子了？ 第66章 　　“怎么不回家？” 　　“回家？”姜疏予神情有一丝茫然，还有一点疑惑，客客气气地问他：“我家在哪？” 　　“……” 　　原来是傻了。 　　风寂沉默地看着他，看这人陌生而平静的眼神，站在人群里，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烈疏离感，与这里的所有，都格格不入的存在感。 　　过了一会，才略带烦躁地压了下眉，问他：“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这人犹豫了下：“昨天。” 　　“跟我回去。” 　　姜疏予怔了下，随后笑了笑：“要不你把地址给我，等有空，我会过去。”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他弯下腰，把抱着他的腿的小男孩拉开：“这是你家的小孩？” 　　“外面人多，最好注意点，不然容易丢。” 　　风寂看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了这人的手背上，苍白的皮肤上，有一道黑色的图案若隐若现。 　　那图案很陌生，以前从未见过。 　　这人注意到他的视线，没再多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道了声别，走出几步，身形便开始变得虚无了起来。 　　周围来来往往经过的人落在那人身上的目光也毫无知觉地移开了，有的看向站在那的风寂，有的懵了下，一时半会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站在这是做什么，纠结了下，很快就离开，忙着各自的事去了。 　　…… 　　雪下了好几天。 　　有时会转为小雪，细细碎碎的，外面依旧是非常冷。 　　这几天，风妈妈有些忧愁，她小儿子天天出门，回来的时候经常落了一身雪，问是做了什么，人也不说。 　　她想了想，看向坐在旁边正抱着一袋薯片的小男孩：“你爸爸呸，你哥哥，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之前带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 　　小男孩听到她的话，慢慢眨了下眼睛，把手上的薯片又放了回去，模样很乖：“叭叭要走了。” 　　“走？”风妈妈一脸疑惑：“他要走？去哪？” 　　小男孩摇了下头：“不是他。” 　　他低下头，神情有些沮丧：“是把我救出来的那个，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所有世界的人，再这样下去，他会消失。” 　　风妈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所有世界的人，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世界？” 　　小男孩点头：“嗯，还有好多好多世界。” 　　“有的我能看到，有的我无法接触，我接触不到的，都是那个人的玩物。” 　　“……” 　　风妈妈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小男孩叹了口气：“这里，原本也是他造出来的。” 　　但是主人就要消失了。 　　他想了很久，又继承了之前的系统者留下的信息，大概想明白了，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存在。 　　其实那时候，完全可以取代他，让他成为傀儡，或者成为一个废品，但不知怎么，却没有动手，反倒将已经被污染的盒子净化，催动里面诞生出一个新的系统者来。 　　小男孩撑着脑袋，心里有些疑惑。 　　为什么当初污染盒子的是他，现在净化的也是他？ 　　不是要毁掉系统吗？ 　　明明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还有，隐藏身份，接近天命之子，难道不是为了除掉人家？那个人难道不知道天命之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让他消亡？ 　　不可能不知道。 　　掠夺天命之子的能力并不容易，但是摧毁掉当时并不完整的，以那人的能力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男孩想了好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放下薯片，把脑袋埋进抱枕里，蹭了蹭。 　　真的好奇怪，在那种大好的局势下，却放弃了所有，让自己落得一败涂地。 　　这时，门口处传来一点声响。 　　这边的两个人立马转头看去，进来的那人把伞放在玄关处，换了双脱鞋，走了进来。 　　风妈妈看了看来人身上沾着的细白雪屑，有些心疼，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快过来暖暖，大冷天的，天天出去到底做什么？” 　　风寂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我上楼了。” 　　“……”风妈妈看了他一会，见人快走到楼梯口，忙喊了声：“待会下来吃饭。” 　　那人低低回了个嗯字。 　　风妈妈准备去厨房做饭，想了又想，折了回来，低声问小男孩：“小希，你刚刚说的，另一个人，是谁？你在你哥哥身边见过吗？” 　　小男孩想了想，摇了下头：“见过，但是你见不见都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们能记得住他。” 　　“……”这孩子又乱说什么。 　　风妈妈心平气和地跟他说：“其实阿姨的记性没有那么差，你在哪见过的？跟你哥哥是什么关系？” 　　小希仔细回想了下：“是喜欢的人。” 　　因为诞生环境的因素，他知晓了那个人的一点记忆。 　　小男孩抱着抱枕，点了下头：“很喜欢的人，我看到的记忆里，都是哥哥。” 　　“喜欢？”风妈妈眼睛一亮：“是恋人吗？” 　　“嗯。” 　　这天夜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本来待在房里的风寂披了件外套，就直接出门了。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砸在脖子里，凉凉的。 　　他顺着街道一直走，绕过了几个拐角，然后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的那个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大衣，显得身形利落，个子很高，微微抬着头，看着路灯，神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肩上已是落了浅浅一层薄雪。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人侧过脸来，在看到风寂的身影的时候，微微一怔。 　　那双漆黑眼眸里，除了陌生，还有一点疑惑。 　　风寂朝他走了过去：“看雪？” 　　“嗯，”姜疏予顿了下：“你还记得我？” 　　“我记性还没那么差，”风寂随口回了句，虽然他知道，现在这里，除了他，与小系统，没有人能够记得住这个人。 　　一个就像是根本不存在的人。 　　他看了眼其他的地方：“跟我来吧。” 　　说着，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姜疏予跟在他身侧，眸光瞥见他的侧脸，语气带着一点疑惑：“你怎么不动手？” 　　风寂看着前面，淡淡反问：“动什么手？” 　　“比如，让我消失。” 　　姜疏予声音很平静：“现在不动手，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是吗。” 　　风寂面不改色：“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什么？” 　　“说一半藏一半。” 　　风寂声音低缓，听上去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到现在你也不跟我说实情。” 　　“我在你这里，就是这么个不能托付的人？” 　　声音凉凉的，夹杂着细碎小雪，透着一股子冷意。 　　姜疏予脚步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我只是好心告诫你。” 　　以他现在的情形，与其这个人这么一直守着，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动手，也省得在这里消磨下去。 　　当然，这是他以这个人的立场思考出来的。 　　至于，姜疏予侧眸看他，伸手拉了下人家的手腕，带着一点调侃意味：“你要是实在有空，不如陪我？” 　　风寂被他这一拉，也停了下来：“陪你做什么？” 　　姜疏予微微低眸，看着他，一张干净清爽的脸在细雪的浸润下，显得有些模糊，眸里的神色并不冷，有点清淡，被他拉住也没有显得不耐烦。 　　他轻轻笑了下：“你脾气这么好的吗？” 　　“该不会是对待将死之人，多少纵容点。” 　　话音未落，风寂眉眼稍冷，甩开了他的手：“不会说话就闭嘴。” 　　姜疏予不知怎么，顺势牵住了他的手，一句话脱口而出：“我错了。”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怔了下，目光往下一移，落在了两个人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停顿了三秒，他松开了手，表情稍稍歉意：“抱歉。” 　　态度既温和又绅士，从容不迫的风度。 　　除了耳根微微发热。 　　风寂看了他一眼，没注意到这人不易察觉的紧张，只看到人家格外有礼的疏离，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外人，又或者说，在这个人现在的心里，他就是一个外人。 　　准确来说，还是个敌人。 　　风寂心情不太好，转过身：“走吧。” 　　他带着这人去了人家之前居住的地方，把门打开，开了灯，随手把钥匙扔给了这人：“这是你的地方。”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姜疏予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一直在看着他，见他转身就准备走：“你要去哪？” 　　“回去。” 　　姜疏予瞥了眼那打开的门：“我以为你要带我回家。” 　　风寂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他，又问起了之前的话题：“你要我陪你做什么？” 　　姜疏予当时只是随口一提，他就是，想看着这个人，毕竟是他一见钟情的人，就算是看着，心情也会好很多，至于做什么，一时半会还没什么想法。 　　“什么都可以？” 　　“嗯。” 　　姜疏予沉吟了下：“那你今晚有空吗？” 　　“有，”风寂走过去，拉着人进了门，随手把门关上。 　　屋里有些冷清，但并不妨碍。 　　风寂走到沙发处，犹豫了下，回头看那人。 　　“怎么？”姜疏予问。 　　风寂看了他一会，突然开口：“你晚上陪我睡？” 　　“……” 　　进展这么快吗。 　　姜疏予咳了声，找了个理由：“你怕冷？” 　　“嗯，”风寂面不改色，把人拉到沙发旁，让人坐在沙发边，在这人微微疑惑的神情下，低下头，印上了这人的唇。 　　温凉，还有一点软。 　　姜疏予呼吸一滞，忍不住伸手扶住人家的腰，但放了上去，又觉得有点不太合适，犹豫了下，还是寻了个比较正常的位置。 　　然后，就被风寂往沙发上推了下，这人的身体靠了过来，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抱了个满怀。 　　姜疏予心头一跳。 第67章 　　姜疏予微微偏过头，感受到这人的气息落在他的耳侧，带来一点痒意。 　　心里也痒痒的，还有一些无法言喻的愉悦。 　　身上这个人并不安分，膝盖抵到沙发边沿，过半的力量压在他身上，手往下移，扯开他身上的外套，手指顺着腰身处，从侧腰辗转到后腰，然后把里面的毛衣往上拉。 　　姜疏予心头直跳，直到这人的微凉手指触碰到肌肤，忍不住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风寂神情自若：“脱衣服。” 　　他抬起头，清晰地感受到这人的不自在，笑了声：“又不是没碰过。” 　　姜疏予的目光顺势落在他的脸上，眼里清浅的笑意，有灯光落在眸底，一点细碎的光芒，很漂亮。 　　他看了一会：“这不是你本来的模样？” 　　“嗯，”风寂收回手，站了起来：“你怎么没恢复本体？” 　　怀里一空，隐隐有点失落，但姜疏予没说什么，把身上微乱的衣服整好：“有些耗费精力。” 　　他见风寂走到靠墙的柜子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大包东西，然后放到茶几上，里面都是些干果肉脯之类的零食。 　　风寂拿起一包递到他面前：“能不能吃东西？” 　　“能。” 　　姜疏予接过那包牛肉干，手里拿着，并没有打开，而是看着面前这人：“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姜疏予看着他：“应该不算太差。” 　　“嗯，然后？” 　　姜疏予弯了下眼：“还有什么？” 　　风寂在旁边坐了下来：“你的能力是毁灭？” 　　旁边这个人嗯了声。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压制你的本能？” 　　姜疏予看着他的侧脸：“看上去像。” 　　“为什么？” 　　姜疏予思索了下：“也许是因为把这些都毁了，一切也就没意思了。” 　　又或者是。 　　他不想对这个人动手。 　　想到这，他心里叹了口气，喜欢上自己的天敌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风寂沉默了一会，突然来了句：“所以你一开始，是有目的地接近我？” 　　这人没说话。 　　风寂往后靠了靠，侧过脸看他：“还是说你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因为玩游戏，隐藏身份才是你的第一要义。” 　　当年这人就在他身边，一直都在，但是梦里的那个男人却根本没有察觉到，预知到了下一任的系统者，却没有预料到，一切祸源，其实当时就在身边。 　　姜疏予见他看了过来，心情无端地愉悦了起来，笑了声：“还有呢？” 　　风寂想了下：“在我身边，你的危险会很大。” 　　从当年到现在，所有经历的事都可以说明，他与这个人气运完全相悖，呈此消彼长状。 　　他的力量来自于天道，亦为希望。 　　而这个人，本身就代表着毁灭。 　　能轻易将系统毁坏，蚕食，使其一步步变弱，甚至是系统的源力，直到现在，这一任的系统者虽然没有消失，但也只能勉强维持着一个孩童模样出现，不论是能力，还是控制范围，都大不如从前。 　　都是因为这个人。 　　当年那个男人拜托他清理掉下一任系统者，一定要找回盒子，然后将盒子净化，恢复如初。 　　其实根本意义上，就是为了让这人消失。 　　让一切的源头消失，让所有毁灭因子死亡。 　　使系统能够安然无恙地运行下去。 　　风寂移开视线：“其实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 　　姜疏予：“不一定。” 　　风寂眉头压了下，神色很淡：“你知道我这叫什么吗？” 　　“什么？” 　　风寂语带自嘲：“本来是用来对付你的武器，结果从头到尾都在你手里，到最后竟然要你这个所谓的大反派精心布局谋划，牺牲自己，来成全我。” 　　他看着姜疏予，语调很轻：“你觉得可笑吗？” 　　姜疏予微微一怔，见他眼圈隐隐有些泛红了，不知是生气，还是恼怒，又或者是其他的因素，他心里突然有些慌：“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风寂轻轻笑了下，笑得有点冷，说不恼火是假的，尤其是这人一言不发，把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事，全都做了。 　　到头来，他没有任何损失，而这个人，也如十年前的那场预言般，逐渐在消失。 　　他眉眼低垂了下，语气不冷不淡的：“你觉得我很想做救世主吗？” 　　姜疏予一直在看着他：“不是。” 　　他有些无措，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别生气了。” 　　风寂没再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回想了下，从小到大，他究竟欠了他哥多少，已经数不清了，明明是敌人，却一直陪在他身边，什么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事，却全都做了。 　　他能说什么。 　　姜疏予见他没说话，犹豫了下，起身，然后走开了。 　　风寂沉默地看着茶几，没什么情绪，而后抬起左手，白皙干净的手心里，有一道很淡的黑色图案，他刚刚靠近那人的时候，从他身上复制下来的。 　　他看着这个图案，看了好一会。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放下手，刚刚离开的那人从那边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骨杯，递给他：“刚刚看到冰箱里的牛奶，热了一下，喝几口？” 　　“不喝。” 　　姜疏予坐在他旁边，声音放缓：“别生气了，再说救世主也不是那么好当，说不定我把最难的一部分扔给你了。” 　　风寂看了他一眼：“你走之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连句道别都没有。” 　　“我以前脑子里也经常会冒出个念头，说不定哪天，你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消失了，我也不会知道。” 　　他看着这个人，很认真地问：“你是在给我希望？还是要我慢慢绝望？” 　　姜疏予沉默了下：“但也许，我是在给我自己一个希望。” 　　“没有道别，终有一天我还会再见到你。” 　　风寂怔了下，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十年前，这个人浑身是血，在病床上的时候，呼吸逐渐微弱，但是看着他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什么遗言，这个人从来都没说。 　　姜疏予看了看他的神情：“不生气了？” 　　风寂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几口，然后起身：“三更半夜的，洗洗睡吧。” 　　姜疏予笑了下：“你先去吧。” 　　他看着风寂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目光移了回来，看了眼搁在茶几上的白瓷杯，伸手，指尖漫不经意地触碰了下杯身，而后收回。 　　原本干净的指腹上渐渐多了一点黑色。 　　姜疏予垂眸看了一眼，轻轻啧了声。 　　还以为是在抱他，原来是在吸纳他身上的元素。 　　指腹摩挲了下，那一点黑色很快就消失了。 　　姜疏予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时半会没什么事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怎么看到人家就乖乖跟人家走了，送命也不带这么送的。 　　但是，他又很快想起刚刚看到那人眼圈发红的样子，心里突然很难受，又闷又慌，堵的厉害。 　　姜疏予微微低头，抬手遮了下双眼，心里叹了口气。 　　真是要他的命。 　　过了一会，风寂穿着睡衣出来，喊了他一声。 　　姜疏予起身，走了过去，见人靠在门边看着他：“怎么？” 　　“没事。” 　　姜疏予已经走到门口，看了眼卧室里的布置，收回视线：“你有恋人吗？” 　　风寂刚转身：“怎么。” 　　“没什么，就是需要问一下。” 　　风寂挑了下眉，回头看他：“意思是有恋人，你就不陪我睡了？” 　　姜疏予神色如常：“理论上是这么说。” 　　“嗯。” 　　风寂走到床边，脱鞋上床，掀开被子：“洗快点，被窝挺冷的。” 　　十分钟后。 　　风寂窝在被子里就快睡着了，才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那个人走了过来，站在床边，一时没有动作。 　　他掀开眼皮：“站着做什么。” 　　姜疏予犹豫了下：“要不我睡另一个房间吧？” 　　风寂：“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是，”姜疏予声音有点低：“是不是太随意了。” 　　“什么随意，”风寂莫名其妙，不就是上床睡觉吗。 　　姜疏予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风寂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脑子真坏了？” 　　姜疏予慢慢眨了下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到底睡不睡？” 　　这人安静了一秒：“你有恋人吗？” 　　风寂醒悟过来，这人跟人睡觉之前还会纠结这种事，以前也没见这么犹疑的态度。 　　“有。” 　　姜疏予：“那我去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不能睡人。” 　　“怎么？” 　　风寂坐在床上，看着这人，眉梢微挑：“你以前在床上可不是这种反应。” 　　姜疏予的目光落回了他的脸上，不动声色：“什么反应？” 　　风寂迎着他的目光，不紧不慢：“还能是什么。” 　　他往后一躺，慢慢悠悠地感慨一句：“果然床上床下不是一个人。” 　　“……” 　　姜疏予一时哑口无言，上了床，把被子盖在这人身上：“别着凉了。” 　　风寂翻了个身：“关灯。” 　　姜疏予伸手把床头灯关了，房间一瞬间黑了下来。 　　他躺下来的时候，听到这人来了一句：“做吗？” 　　他沉默了下：“不太行。” 　　“哦，你不行了？” 　　“……” 　　风寂靠近他，抱着人的腰：“没事，我尽量不嫌弃你。” 　　黑暗中，这人低低笑了声。 　　然后侧过身，将他带入怀里。 　　声音似呢喃，非常轻。 　　“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第68章 　　第二天早上。 　　风寂起身的时候，旁边这人已经不在了，他下床穿好衣服，洗漱一下，然后走出了卧室。 　　其他房间里也没有人，冷冷清清的，只有厨房被动用过，已经熬好了米粥。 　　风寂看了眼米粥，转身出去，到客厅打开了空调，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房间始终静悄悄的。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走的那人发来了一条信息，问他醒了吗，说有事，不用等他。 　　风寂低眸看了几秒，顺手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起身，把空调关了。 　　接着就出门了。 　　* 　　接连下了好些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这天天晴，日光从云层边落了下来，外面的雪开始逐渐融化。 　　空气中寒意愈发刺骨。 　　这天风寂没有打算出门，却被风妈妈拽着出了门，陪她买衣服，连带着小希，说是也要买新衣，因为快过年了。 　　去的是他家经常去的个人设计品牌店，都是提前预定的，去的时候只需要试一试就行，只不过这家店里没有童装，所以买完了之后，再去附近的童装店看看。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但不知怎么，他们去了没多久，就来了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也不能确定，但他见风妈妈跟对方一见面就交谈甚欢的样子，而对方身边，跟了一个女孩子，穿的非常清新漂亮，神情内敛，好巧不巧，是姜颜。 　　接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双方女士一同提议去最近的购物中心逛逛，然后到了地方，就并肩走远了。 　　留下三个顺带的。 　　站在来往的人流里，相顾无言。 　　风寂到底不好忽视人家姑娘家，于是开口：“你要买东西吗？” 　　姜颜犹豫了下，摇了下头：“不用。”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人，清清爽爽的，侧脸下颌线清晰漂亮，感觉脸有点热，悄悄移开，看向风寂身边的小男孩：“这是你弟吗？” 　　风寂低头看了眼小希。 　　小希正仰着头，接触到他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冲女生咧了个可爱的笑，非常乖巧地打招呼：“姐姐好。” 　　黑发黑眸，眼睛大大的，脸蛋白白嫩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卖起萌的时候是丝毫不手软。 　　姜颜立马被他萌到了，只见小男孩朝她走过来，伸手要抱抱，也没拒绝。 　　“姐姐，我们去吃东西吧~” 　　于是，在餐馆里磨蹭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接到来自购物女士的来电。这样还没完，风妈妈顺便又邀请了人家到家里做客，说是到家里吃顿饭，晚上再回去，而对方依旧没有拒绝。 　　就这样，回来后还多了两个人。 　　而接待姜颜的任务，也落在了他身上。 　　风寂全程没说什么，好在有小系统不时卖卖萌，倒也不算尴尬。 　　“其实我也住在这附近，”姜颜见旁边这个男生没怎么说话，观察了好久，见人没什么不耐烦的情绪，这才放下心来，轻声开口：“也在学校附近。” 　　“嗯，”风寂拿起果盘，里面摆放了不少黑巧克力糖，递给她：“大部分人都住在校外。” 　　姜颜伸手拿了一个巧克力，抿唇笑：“我一吃这种就容易胖。” 　　风寂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 　　姜颜脸有点红了，想了想：“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嗯。” 　　外面是真冷，但这姑娘是真不怕冷，两个人沿着街道走了好一会，路边都是还未化的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一步一个脚印，姜颜听着旁边这个人的脚步声，想了好一会，开口：“我有时候感觉，我好像有个哥哥。” 　　风寂手插在口袋里：“嗯。” 　　“感觉就像是，一个传言里的哥哥，”姜颜仔细回想：“然后我问我妈的时候，我妈说我在做梦。” 　　她回头看风寂，轻轻笑了下：“然后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真的在做梦。” 　　“是不是很奇怪。” 　　风寂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一秒：“不奇怪，每个人都会做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颜慢慢眨了下眼睛：“哎？” 　　风寂移开视线，语气淡淡：“觉得我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姜颜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因为总听别人提到你，会有些好奇，所以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嗯。” 　　风寂的目光在她脚边落了一下：“别再后退了。” 　　话音还未落，姜颜的脚已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鞋跟正好踩在地面上凝实的冰块上，脚底顿时一滑，身子向后仰了下去。 　　可能是惯性反应，女生下意识闭上了眼，正以为自己就要摔下去的时候，手腕被人猛地一拽，然后就直直撞到了这人的怀里。 　　“对、对不起！”姜颜结结巴巴。 　　风寂松开了她：“看路。” 　　“嗯、嗯。” 　　回去的时候，到了门口，风寂看着人进了门，然后转身，走了没多久，就在拐角处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那人看着他，眼神专注，有那么一瞬间，风寂以为这个人什么都记起来了。 　　但是没有。 　　两个人站在一条街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日光落在身上，描摹了一层浅浅的光，地面上堆了大片的积雪，缓慢地融化着。 　　半分钟后，那个人转身，离开。 　　风寂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一点一点地没了踪迹，眸光也缓慢地暗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再见到那个人。 　　他没有主动去找，而那个人，也在有意无意地避着他，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风寂偶尔一次去了姜疏予的那个住处，看到里面有被动用过的痕迹。 　　这天夜里，他没有回去，灯也没开，窝在客厅沙发里玩手机，过了半夜十二点，一两点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接着灯就被打开了。 　　风寂眯了下眸，让眼睛适应了下，然后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那人。 　　姜疏予看到他的时候，先是一怔：“怎么不回房睡？” 　　风寂撑着脑袋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回了句：“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姜疏予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风寂靠在沙发上，看着他：“躲我有意思吗？” 　　姜疏予沉默了下：“不算躲你。” 　　真是要躲，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风寂语气漫不经心：“那就是你觉得我们之前距离太近了，所以离远点，产生一些距离美。” 　　“其实我也不想总是跟你待在一起，你太烦了。” 　　姜疏予有些意外：“烦吗？” 　　“嗯，很烦。” 　　姜疏予看着他，眼神不明：“所以你现在是在等我？” 　　“没有。” 　　风寂否认，起身走向厨房：“我只是饿了，在想待会吃什么。” 　　姜疏予看着他的身影，提醒他：“现在将近一点半。” 　　“半夜是最佳进食时间。” 　　姜疏予有些无奈，跟了过去，见他进了厨房：“你这个作息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个时候吃饭，待会也就不用睡了。” 　　风寂打开冰箱，看里面有什么能现在做的菜，都拿了出来，但新鲜的菜很少：“你来的时候怎么不买菜？” 　　姜疏予在他身后，语气有些无奈：“现在是半夜，我到哪买菜。” 　　他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我来吧，”他接过风寂手里的东西：“我尽量快点，吃完早点睡。” 　　风寂松开手：“那行吧，我要吃辣的。” 　　“好，”姜疏予下意识应了声。 　　做了汤面，浇了鲜辣酱汁，还有一些凉拌菜，风寂非常自觉地端着碗坐到沙发上，电视是开着的，正在播放着综艺。 　　姜疏予把拌菜端了过去，放在他面前，然后在旁边坐下。 　　风寂在看着电视，这人玩着手机，偶尔侧脸看他一眼。 　　吃过饭后，他没有回卧室，而是继续看着电视，从综艺转到了纪录片，然后是电影。 　　姜疏予看了下时间：“你不睡吗？” 　　“不困。” 　　风寂的目光落在电视上：“过几天就过年了，你陪我过年。” 　　姜疏予：“你不在家里？” 　　风寂偏头看他：“所以你当时一直在跟着我？” 　　姜疏予怔了下：“倒也不算，无意间见到。” 　　他沉默了下：“你们在约会？” 　　风寂往后靠了靠：“约会又如何，不约会又如何，你不是根本就没打算理会吗，现在问这种话做什么。” 　　姜疏予抬手摸了下鼻子：“大概是我比较在意这件事，”尤其是看着这人怀里抱着其他人，有些无法忍受。 　　他终究不是个清清淡淡的人，破坏欲总是会比较强烈，一直压着本能也挺难耐。 　　风寂扯了下唇，不冷不淡地回了句：“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看着前面的电视，旁边的空调一直吹着，有点头疼。就这样，一直到天快亮了，风寂总算是来了一点困意，眼睛闭了下：“想走就走。” 　　姜疏予见他眉头微蹙：“头疼就回房休息。” 　　风寂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姜疏予顿了下：“那我出去？” 　　他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准备开门，手刚碰到把手，忽然一阵酥麻自指尖传了过来，姜疏予有些惊讶，手放了上去，就在下一秒，手腕上一阵冰凉，眨眼间出现了一个银色手.铐。与此同时，门上浮现出一道白色图案，形状有些奇特。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拿来困住囚犯的。 　　他垂眸看了眼左手腕上的那个手铐，转身，那个人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走？” 　　风寂朝他走了过去，声音轻轻的：“你说我要不要找个笼子。” 　　姜疏予静静地看着他：“谁把你养坏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 　　风寂抬起眼睛，对他笑了笑，格外的干净。 　　“哥。” 第69章 　　姜疏予坐在沙发上，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银色手铐，光滑而冰凉，只松松扣在左手腕上，有几分沉，虽然没限制住他的行动，但却在锁着他的力量，何况门上还有一道印记，除非是硬来，否则一时半会出不去。 　　电视还在播放着，屏幕里的人换来换去，整个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他侧过脸，看旁边这人靠在沙发背上，神情冷淡地看着电视，分明是一部喜剧，却一点都没有被逗乐的迹象。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直到风寂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就被姜疏予叫住了。 　　他停住脚步，听到这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我待多久？” 　　风寂：“看你配合的程度，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就可以放了你。” 　　“如果心情一直不好，那就不好意思。” 　　他走了几步，站在沙发背后，姜疏予正侧着脸看他，神情很平静，风寂伸手，指尖挑了下他的下巴，几分随意又有些轻佻，清清淡淡地问了句：“做饭暖床，这两样你都会吧？” 　　姜疏予：“……” 　　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并不是恼怒。 　　他眼睫垂了下，语气淡淡地问：“若是我做的不好呢，留着我，勉强你自己，岂不是更糟糕。” 　　风寂瞥了他一眼，转身，冷淡地扔下一句话：“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姜疏予看着他的背影，也起身，顺手关了电视。 　　风寂回房找了套衣服，就进了浴室洗澡，半个多小时后才开门，一出来就看到门口旁边的人，一只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身姿斜斜地靠在墙上，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 　　见他出来，这人对他笑了笑：“你现在要休息？” 　　风寂手里拿着干毛巾，正在擦头发：“嗯。” 　　姜疏予把手机摁灭，放回口袋里，走上前：“我来。” 　　风寂手上的动作一顿，正犹豫着要不要拒绝，手里的毛巾就已经被这人接过去了，然后就被拉到床边坐下，毛巾擦了几遍之后，开始用吹风机吹。 　　这人的指腹偶尔轻擦过头皮，吹风机的暖气吹得风寂后颈发痒，他偏了下头，余光瞥见了这人左手腕上的手铐，本来是两只，但都被扣在了一个手腕，泛着冰冷的银光，他唇线动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这人收回吹风机：“好了，可以睡了。” 　　风寂没说话，上了床把被子扯起来，整个脑袋几乎都要埋在被子里，闭着眼，酝酿睡意。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能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也是进了浴室，过了一会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大概过了好一会，浴室的门被打开，这人走到床边。 　　本来酝酿了三四成睡意的风寂莫名惊了下，然后就感觉这人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躺在了他旁边。 　　他睁开了眼，正对上这人轻侧过身看过来的眼神。 　　姜疏予愣了下，随即笑了：“在等我？” 　　风寂翻了下身，平躺着，没说话。 　　他闭上了眼，开始睡觉，这次困意来得很快，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腰身被人环着，鼻尖能嗅到这人身上有些冷淡的气息，还有体温，他微微抬了下眼睛，看到这人的一小张清晰侧脸。 　　呼吸平稳，还没有醒过来。 　　风寂往外看了下，窗帘是拉着的，但能看得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虽然他们睡得也非常晚，大概凌晨四五点。 　　他准备下床，于是推这人的手，但还没动两下，这人眉尖轻轻蹙了下，胳膊无意识地收紧，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风寂抿了下唇，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喊醒，正想着这人的头偏了下，温热吐息自他的耳侧，慢慢移到唇角。 　　然后落了上来。 　　风寂的眼睛慢慢眨了下，看着这人，眼睛是闭着的，睫毛齐刷刷的，离得太近，他反而分辨不出这人是醒着的还是没醒。 　　抱得很紧，吻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偶尔牙尖还磨了下他的唇瓣。 　　他一时没给反应，直到这人体温开始有着明显上升的迹象，风寂才回过神来：“醒了？” 　　姜疏予心里轻轻吐了口气，睁开眼，眼里有些尴尬：“……我把你吵醒了？” 　　风寂面无表情地吐槽：“你吵醒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特殊。” 　　姜疏予见他没恼怒，眉眼弯了下，手也就没松开：“大概是做梦梦到你了，”他凑近了下，嗓子里压着几分欲念：“要不让我再亲一下？” 　　风寂瞥了他一眼，主动上前，咬了他一口：“行了吧。” 　　姜疏予眸色暗了暗，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后脑，几分轻柔带着些许不可否决地又擒住了他的唇。 　　一开始还有几分克制，渐渐的，开始不住索取，舌尖抵开牙关，吻得有点凶。 　　风寂感觉呼吸都开始有点困难，手被这人压着，直到最后，整个身体都被这人压着。 　　过了一会，这人才松开他的唇，头埋在他肩上，一时没说话。 　　风寂喘了口气，一时没说话，也没法动弹。 　　片刻，他开口：“我还以为你不行了。” 　　身上的这人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嗓音里带着一点沙哑，还有些许笑意：“这样你都没放弃我。” 　　“看来我挺荣幸。” 　　风寂啧了声：“毕竟也不指望你生娃。” 　　这话一出，这人笑了起来，胸口微微震动，抬起头看他：“指望我给你做饭暖床？” 　　“那不然呢，”风寂眉梢抬了下，一副你很荣幸快来感谢我的姿态：“要不是看中你这点能力，你以为我会把你锁起来？” 　　“仔细想想，还有点亏。” 　　姜疏予抬手，修长手指捋了下他额前微乱的发丝：“是挺亏。” 　　他低眸看着风寂，眸里神色有着不自觉的温柔：“那我尽量让你满意。” 　　风寂偏了下头：“那你倒是起来啊。” 　　这人起来的时候，顺便又把被子给他裹上了，刚准备坐起来的风寂：“……” 　　姜疏予接收到他无言以对的眼神，对他笑了笑：“其实我昨天说错了。” 　　“什么？”风寂扯开身上的被子，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你没有被养坏，”这人不紧不慢的声音。 　　风寂想起当时这人说这话的场景，呵了声，头也不回：“那是什么？” 　　“特别可爱。” 　　风寂拿起毛衣的手顿了下，终于舍得回头，给他一个你再说一遍试试你信不信我打死你的眼神。 　　姜疏予忍不住笑了声。 　　起床的时候已经到中午十一二点了，厨房里没什么菜，风寂就准备出去买菜，到玄关处穿鞋的时候，姜疏予也走了过来：“我跟你一起。” 　　风寂穿上鞋，没抬头：“不用。” 　　姜疏予看着他的动作，语气带着一点无奈地提醒他：“你这个手铐有范围限制。” 　　风寂把另一只鞋穿好：“那你猜猜是多少。” 　　“五十米。” 　　“嗯，”风寂点头：“差不多。” 　　“……” 　　姜疏予静静地看着他：“你这一出门，下了电梯，就不止五十米了。” 　　“嗯，”风寂转身打开了门，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站在旁边，神情一开始很平静，但见他看了过来，慢慢的，带上一点可怜。 　　见人还是没说话，姜疏予上前一步，手指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心，声音低低的：“我不会走。” 　　风寂：“我不是在想这个。” 　　他顿了下：“算了，你爱跟跟着吧。” 　　姜疏予眼角弯了下：“稍等。” 　　风寂站在门边，看着他换了鞋，出门的时候唇角微微上翘，有几分愉悦的感觉，他觉得有点刺眼：“这么想走？” 　　姜疏予摇头：“不是因为这。” 　　他是觉得这人分明表示要囚禁他，却又不忍心一直关着他，心软，又特别可爱。 　　而且，姜疏予看着身侧这人，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风寂要把手抽回：“外面冷。” 　　姜疏予牵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过了一会，电梯开了，两人走了进去，风寂听到这人开口：“我们这个样子，你能不能别找女朋友？” 　　他挑了下眉：“怎么。” 　　姜疏予：“我会嫉妒。” 　　他停顿了下：“真的很嫉妒。” 　　风寂侧脸，看到这人认真的眼神，眼里只有他一个身影：“你之前不是想走吗？” 　　姜疏予沉默了下：“那等我不在了，你再找？” 　　风寂直接收回了手，皮笑肉不笑：“行啊。” 　　姜疏予看着他：“那我会死不瞑目。” 　　“……” 　　这人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找的比我差，我会不甘心，如果比我好、” 　　他停顿了下：“我也没办法祝你幸福。” 　　他注视着风寂，一字一顿：“喜欢的，想要的，宁肯死在我手里，也不能让其他人沾染。” 　　“我是这样自私的人，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风寂眯了下眸：“你是不是主客颠倒了。” 　　“现在，你在我手里。” 　　“明白吗？” 　　姜疏予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轻轻笑了下：“明白。” 　　就在走出小区门口的那一刻，风寂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姜疏予低眸看了眼：“这是什么？” 　　“长得不够明显？”风寂的手抬了下：“项链。” 　　黑色的细线穿着，一枚月牙状的玉，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玉里像是有东西，亮闪闪的，细碎而璀璨。 　　姜疏予接过那个东西，笑着问：“定情之物？” 　　风寂把手插回了口袋里：“十年前，我许过一次愿。” 　　“你知道内容是什么吗？” 　　“什么？” 　　这人语气轻描淡写。 　　“我要你。” 　　他这辈子一直没什么想法，因为有得必有失，从没有免费得来的东西，只唯有一次，就是十年前，他十五岁的那年许过愿。 　　交易了他身上的东西，包括感情。 　　换了他哥的命。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切都结束的那天，天色暗淡的那一幕，他哥浑身是血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对他笑了笑，然后表白了。 　　这个人的眼里都是光与温柔，低声问着他的想法。 　　他当时想起了那夜的流星，璀璨而盛大，数不清的细碎星芒朝他砸了过来，最后一点点熄灭。 　　那是他哥第一次对他表白，得了一句对不起。 　　他哥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也很快就把那件事给忘了，包括这个人。 　　随后，就是十年的遗忘。 　　风寂回过神：“这玩意你要是不小心丢了，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姜疏予细细打量着，过了好一会：“这应该只有一半吧？” 　　“嗯。” 　　姜疏予把东西递给他：“别的东西都可以，这个我就不要了。” 　　风寂：“不要也可以，回头我送给别人。” 　　姜疏予眉头皱了下，神色凝重：“这种东西你怎么能随便送人，怎么能把它分开？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问题怎么这么多，”风寂语气有些不耐烦：“爱要要，反正我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姜疏予见他要走，抬手握着他的肩：“我是你哥。” 　　风寂看着他：“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这人神情怔了下。 　　风寂抬手推开他的手，冷笑了声：“行，我不跟你计较，反正礼尚往来，我忘了你那么多次，你忘一次，怎么都不算我亏。” 　　他懒得再说下去，转身就走。 　　身后安静了一瞬。 　　“拾一。” 　　也就在同一时间，姜疏予手心里的那枚半玉忽然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如同万丈细线，丝丝缕缕，缠绕而出，伴随着细细的光碎。 　　眨眼间形成了一道阵芒，将这人整个人团团围困住了。 　　姜疏予脸色微变：“你在做什么？” 　　风寂站在他对面，抬起手，看了眼手心里的另一半玉：“没什么，只不过在做一个实验。” 　　姜疏予眸色沉了下来：“你拿自己的命做实验？” 　　风寂啧了声：“总好过你，把自己的命放在赌盘上。” 　　他往上抛了下，复又接住，“哥，咱俩玩一局？” 　　“不玩。” 　　姜疏予看着他，声色低沉：“我是要你安然无恙，不是来陪你玩这种赌局。” 　　风寂笑了声：“终于说实话了？” 第70章 　　姜疏予眉头皱了下，没再继续说下去：“你把这收回。” 　　风寂唇角轻轻扯起了一抹清淡的笑：“怎么，怕心底话都被我勾出来？” 　　他走近了一步，离那道光芒只有一步之遥，声音慢悠悠的：“要撤回也可以，你说几句我想听的，我还是那句话，高兴了，就可以放你走。” 　　他们站在路边，附近偶尔有行人经过，但都看不到那道光芒，只看到这两个男生面对面站在那，模样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个子高高的，看起来清清爽爽的，惹得路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风寂耐心地等了一会，直到第三个行人经过之后，才催促：“想好说什么了吗？” 　　姜疏予叹了口气，视线穿过那层薄薄的光膜，落在了风寂的脸上，终于开口：“其实捡到你，是我的意外。” 　　“我知道会有你的出现，但并没有想做什么。” 　　他停顿了下，眼睫低垂了下，轻声说：“喜欢上你，是我意外之内。” 　　风寂：“为什么？” 　　姜疏予：“你先把这个撤回。” 　　风寂：“你才说三句话。” 　　姜疏予笑：“三句话引出了你的为什么，不够？” 　　“我是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眼下这环境，大庭广众之下，一时半会开不了口，毕竟我脸皮薄，不好意思。” 　　“……”能说这话本身就说明了脸皮有多厚。 　　好在风寂也不是非要听他的心里话，他扫视了眼前这道光芒，在逐渐的缩进，丝缕隐隐进入了这个人的体内，而这人一时半会没什么不良反应。 　　风寂放了下心，他跟他哥属性相冲，一光一暗，若是连这种程度的源力融合都做不到，那就真没法了。 　　正想着，站在那里面的人抬手，手心里的那块半玉不知何时已经被一道光晕包裹住了，接着这人手一扬，直接把那块玉扔了过来，也就在那玉穿过光膜的那一刻，眼前这阵芒转瞬间消失无影了。 　　姜疏予皱眉看着他：“别试了，这办法不可能。” 　　“为什么？” 　　这人没多说，简单来了一句：“成功率不高。” 　　风寂：“你试过？” 　　姜疏予走到他面前：“这种预感我比你熟悉，你信我。” 　　他伸手拉风寂：“时间不早了，走吧。” 　　风寂站在那没动，低眸看着手里的两块半玉，神情隐约落寞，声音低低：“这是我给你做的结婚礼物。” 　　这话一出，姜疏予神情顿时一滞，往日的冷静从容荡然无存，难得结巴了起来：“你、你怎么拿这个做、结婚、结婚礼物？” 　　风寂把玉放回口袋里：“你不要算了。” 　　他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也别来找我，让我安静一段时间。” 　　姜疏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找他。 　　……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把拽住了风寂：“拾一，我、” 　　风寂背对着他，等了一会，这个人还是没有我下去，就像是难得被一个字给难住了，他回头，看到了这人的神情，有点难以形容，他哥平常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傻的表情。 　　他心里啧了声，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依旧是那种不太高兴的样子，非常平淡地问：“你什么？” 　　姜疏予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勒得风寂一时都有点难以呼吸，他看不清这人的神情，这人也一直没说话，直到过了好一会，风寂心想，这总该把对策措辞什么的想好了吧。 　　这人才低低来了一句。 　　“我很高兴。” 　　四个字。 　　……没了？ 　　连话都不会说了？风寂思索了下，本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换了句其他的：“但你刚刚把我的礼物退回了。” 　　他推开这人：“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不缺人。” 　　姜疏予连忙拉住他的手，语气下意识放软：“我错了。”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礼物，”他眉眼都是温柔的笑意，无法掩饰的欢喜愉悦，眸里的光让人轻易无法忽视，他低着声问：“要不你再给我？” 　　风寂挑眉：“你确定？” 　　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以算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唯独在他哥这里，可算是烫手山芋，碰不得，用不得，二者轻易无法兼容。 　　所以风寂才说是实验。 　　“嗯，”这人点头。 　　风寂瘫着脸：“你都拒绝我一次了，再给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他侧过脸：“时间不早了。” 　　姜疏予笑了下，拉着他沿着街道走，过了一会，忍不住开口：“你做的很好看。” 　　“我知道，”风寂不要脸地承认了，看了身侧这人一眼：“有这么高兴吗？” 　　姜疏予点头，一张帅脸绷了一下，还是没绷住，接着眼里又满满溢出了笑意。 　　风寂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感觉有点傻，完全不像他平日的哥。 　　这人谁啊。 　　他这么想着，不知怎么，也忍不住笑了下，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但就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然后又很快收住了笑，因为他看到有路人朝他们看过来，说不定是看这两人，大冬天的，北风呼呼地吹，站在路边不知在笑什么。 　　特别像两个傻缺。 　　风寂想收回手，但刚准备收回，就被这人又牵住了，直接揣到了这人的口袋里，里面暖暖的，两个人的手握着。 　　这人分开他的手指，十指交握，手心贴在一起，体温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 　　风寂突然感觉有点不自在，这动作也有点太那什么，虽然别人也看不到，但是，一个男生的手放在另一个男生的口袋里，这本身就有点问题，很容易引来注意力：“大庭广众的，你干什么？” 　　姜疏予：“没事，反正那些人过会就忘。” 　　他问风寂：“这样不暖和吗？” 　　风寂：“……我自己有口袋。” 　　姜疏予：“我想牵着你。” 　　风寂：“回家再牵。” 　　姜疏予不松手：“我身上可是有你的手铐，万一你丢了，我岂不是危险了。” 　　他这一提，风寂倒是想了起来：“那我把那东西收起来。” 　　“不用，”姜疏予看着他，唇角带着笑：“我家拾一难得玩一次，总是要配合一下。” 　　风寂不置可否：“行啊，那你配合到底。” 　　“好。” 　　这人格外的配合，说是五十米，其实全程不离开他十米，十米，也就意味着，风寂几乎是走哪都能看到这个人，走哪这人都跟着。 　　日常吃饭睡觉玩游戏的时候也就算了，他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风妈妈连环电话打过来，问他在哪怎么还没回家，就快过年了。 　　风寂挂了电话之后，偏头一看，这人正窝在长沙发上睡觉，长手长脚的，显得沙发位置不够，尤其是一双长腿只能委委屈屈地搭在沙发的边沿。 　　他看了一会，起身，去卧室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回来的时候，这人的手动了下：“……拾一？” 　　“嗯？”风寂把松软的被子放在他身上，摊开，然后就看到这人缓慢睁开的眼睛。 　　姜疏予坐了起来，眼里还有些迷糊，朝他伸手：“抱。” 　　说实话，风寂还挺喜欢他哥平时没睡醒的时候，就跟小孩似的，还会撒娇，弯下腰，给他抱了一下，然后就感觉这人的脑袋在他肩上蹭了下，声调低软地问他：“你怎么不睡啊？” 　　风寂笑了声：“你困你就睡啊。” 　　这人的脑袋埋在他颈窝里：“但是你不睡，我睡不着。” 　　风寂哄着他：“要不去床上睡？” 　　“好啊。” 　　这人应了声，然后慢吞吞地准备起身，风寂就在旁边看着，看他以这种让人着急的速度，到底什么时候能挪到卧室里。 　　但这人还没挪出沙发地界，就伸过手来拉风寂：“你跟我一起。” 　　风寂有意逗他：“不要，我还要玩游戏。” 　　姜疏予坐了回来，一脸不开心：“游戏比我重要吗？” 　　风寂点头：“嗯。” 　　这人眉眼耷拉了下，更加不开心了，他抱着被子，背对着风寂，没再说话了。 　　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风寂看得有点想笑，拍了拍他的肩，没反应，他看着这人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捏了下这人的耳垂，有点软，这人的肩微不可查地动了下。 　　但还是没说话，风寂想了下，索性趴在他背上，拉长了调子：“哥……” 　　“嗯……”姜疏予也学着他，低低嗯了一声。 　　风寂把手放在他肩上，直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脖颈，凑到他耳后：“别生气了。” 　　他呼出的气息落在耳朵上，带着一阵痒意，姜疏予微侧了下头：“我没有生气。” 　　“那你这是在干嘛？” 　　风寂见他虽然侧了下头，但耳根还是微微泛起了红，忍不住凑上前，咬了下这人的耳尖。 　　这下抑制不住了，绯红一路蔓延，整个耳朵都红了。 　　他心里啧啧称奇，正准备继续欣赏下去，这人突然转过身。 　　然后，风寂猝不及防的，就被这人横抱了起来。 　　他重心不稳，连忙抓住这人的衣服，见这人一脸严肃：“……干嘛？” 　　姜疏予抱着他往卧室走去，低声说：“睡觉。” 　　……滚蛋的睡觉？！ 　　前两天还说不行的人，实实在在的来了一回，还是在大白天，非常的不要脸。 　　也非常的凶狠。 　　风寂头皮发麻，搭在这人肩上的手指直打滑，忍不住骂了句：“你他妈牲口啊。” 　　从他的角度上，这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唇线动了下，嗓子格外低哑：“有点饿。” 　　不是有点，是非常。 　　到最后，风寂的所有气性都快被他磨没了，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人低下头吻他的时候，他掀了掀眼皮：“好了吧？” 　　声音都有点沙哑。 　　“不舒服？”姜疏予揉了下他的腰。 　　倒不是，风寂现在没什么力气拍开他的手，偏过脸，声音懒懒的：“撒手。” 　　姜疏予眉眼弯了下，将他带入怀里，低声说：“要不再一次？” 　　风寂：“……” 　　“我要睡了，真的要睡了，”他说着就闭上了眼。 　　姜疏予看了看他，唤了声：“拾一。” 　　“……” 　　“拾一。” 　　见他不理人，这人的声音软了下来，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 　　风寂还是无动于衷。 　　“拾一，”这人不厌其烦。 　　风寂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转过头的时候迅速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哥……” 　　姜疏予嗯了声，低眸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风寂眼睫低垂了下，作委屈状：“你看我嗓子都哑了。” 　　姜疏予开口：“是我的错。” 　　风寂点头：“知道就好。” 　　姜疏予凑近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微微蹭了下他的脑袋：“就一次，好不好？嗯？” 　　声音低而哑，甚至还有一点软。 　　唤得人耳根直发痒，连带着心尖也痒痒的。 　　风寂：……竟然比他还会撒娇。 　　他挣扎了几秒：“你能不能要点脸？” 　　“在你面前，为什么要脸，”这人理直气壮，亲了下他的唇角，眉眼带笑：“你又不是别人。” 　　风寂预感不妙，连忙扯了个其他的话题：“你之前为什么把所有都忘了？” 　　姜疏予沉默了下：“不算是忘，只是出了个意外。” 　　“什么意外？” 　　姜疏予：“你不就是我的意外？” 　　他本意是毁掉系统，奈何醒来时，却发觉自己有了个心上人。 　　还是自己的敌人。 　　不想放手，也没法清醒着离开，但深知自己再紧握下去，迟早毁了这个人。 　　他以为，没了记忆，他可以安安静静地离开。 　　但谁知，即便是没了记忆，他还是想看着这个人，甚至是忍不住想靠近他。 　　走不了，也忘不掉。 　　风寂瘫着脸：“哦，那麻烦你对你的意外好点，床上能不能保留点实力。” 　　姜疏予看了他一眼，有点为难，真心实意的为难：“有点困难。” 　　风寂：“……” 　　“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姜疏予笑了声，吻上了他的唇，话语自唇间缓缓地遗漏了出来。 　　“那你咬死我吧。” 第71章 　　“左边，右边，选哪个？” 　　面前摆放着两个小礼盒，小巧而精致，一个纯黑色，一个雪白色，从外形上看，除了颜色，两者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风寂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礼物，”姜疏予在他旁边坐下：“挑一个。” 　　“只能拿一个？”风寂挑眉：“那要是我两个都要？” 　　姜疏予笑：“这是一对，你确定两个都要？” 　　“看着挺贵，”风寂嘀咕，随手拿起了那个纯黑色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枚戒指，非常简单大方的款式，优雅而素净，泛着浅浅的光泽，他眸光微微凝滞了一下，倒是没想过，他哥会有一天送他这个。 　　“怎么？你要跟我求婚？” 　　姜疏予正在观察他的反应，轻嗯了声：“喜欢吗？” 　　风寂低眸打量了下，嘴里嫌弃：“看着还没我那玉贵。” 　　姜疏予笑了声：“你那可是绝无仅有的东西。” 　　他看着风寂伸手取下那枚戒指，就在指尖触碰到戒指的那一刻，戒指内壁上缓慢地浮现出了两个字母[S·Y]，随后慢慢沉淀了下来，如同时光凝固，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姜疏予的呼吸微不可查地停滞了下，随后缓缓地舒了口气。 　　风寂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在打量着这枚戒指：“这是什么材质？看着有点特殊。” 　　看着像铂金，但他拿起的时候，又突然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戒指就这么大，除了里面冒出两个字母之外，其他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虽然吧，经他哥的手做出来的东西，一向是有些奇特。 　　姜疏予：“里面加了一些东西，认主，以后就是你的。” 　　风寂拿起另一个盒子：“这是你的？” 　　“嗯。” 　　风寂递给他：“打开看看。” 　　姜疏予当着他的面，打开盒子，里面也是一枚戒指，款式类似，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枚的边缘多了一道黑色的纹路，多了几分神秘感。 　　“这个更好看，”风寂觉得。 　　“……现在换不了了。” 　　风寂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姜疏予忍着笑解释：“你刚刚那个若是没有触碰，还可以挑这个，但现在，一对只能得一个。” 　　他停顿了下：“这戒指不可遗弃，不可易主，只能销毁。” 　　风寂挑眉：“怎么？你这还是强制绑定？” 　　姜疏予点头：“确切来说，我这也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刚刚已经认主，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再收回。” 　　风寂啧了声：“怎么听着你在嫌弃我的玉。” 　　可赠送，可转移，他人可使用，只要得到主人的确定，哪像这戒指，终身一人使用制。换了他的玉是这样，早八百年前就没了。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的东西，”姜疏予抬手揉了下他的发丝，语气有些无奈：“完全是在暴殄天物。” 　　完整的玉可以发挥足够的实力，而分为了两半，可不一定能发挥到一半的实力，他一想到这，就觉得心疼，他家拾一这也太败了。 　　其他东西怎么糟蹋都无所谓，大不了他再做一个给补回来，拿自己的本命这么糟蹋，他都没舍得碰的东西，他家拾一直接给分两半了，还当随礼一样随便送来送去，姜疏予突然觉得，这老天爷现在突然又下起了大雪，那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被气的。 　　摊上这么个天命之子，就算是当亲儿子宠，那也是要被气到肝疼。 　　风寂可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也并不觉得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虽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多想，毕竟爱下下，他窝在家里，有吃有喝，有电有网，偶尔关注下他的实验进度。 　　嗯，实验进度。 　　他哥被他强制性地要求随身佩戴那枚半玉，鉴于属性相冲，一开始他也没有过分融合，只是把里面的源力一点一滴地输入这人的体内，然后观察这人的反应，美名其曰：吊命。 　　姜疏予：“……” 　　他也不好说什么，真·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能怎么办，自然是由着，他家拾一说什么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在后面兜着，实在是没法的时候，还有没法的处理。 　　归零向来不是那种会不管不顾的人，尤其是在他家拾一身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与纵容都用在了这个人身上。以至于在拾一看来，他哥虽然对他毫无防备，却也不会毫无保留，很多时候，这个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两个人现在都很默契的，很少提及这人究竟还能活多久的事。 　　也许是几天，几个星期，或是几个月？ 　　谁也说不准。 　　姜疏予第一次问到想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是在两天后。 　　当时就在公园里，两人出来透透气，这人就站在一棵大树下，树枝上压着沉甸甸的白雪，枝桠被压得很低，几乎都要遮住了这人的眉眼。 　　风寂在旁边堆雪，这一片的白雪都非常干净，没有人经过，雪又下了好几天，一踩脚印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蹲在雪地上，支着脑袋，看着眼前白茫茫的纷飞大雪，好一会没说话，半晌，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这人：“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跟结没结婚有区别吗？” 　　姜疏予走到他旁边：“我也不知道。” 　　他伸手，修长手指捏着风寂脖子上的围巾边缘，不紧不慢的绕了一圈，把他的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甚至连下巴都给挡住了，才开口：“但是有一点不同。” 　　“什么不同？” 　　姜疏予低眸看着他，语带戏谑：“你可以喊我老公。” 　　这人个子很高，风寂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人家的脸，再加上声音不太高，他眯了下眸，不太确定：“你刚刚说什么？” 　　姜疏予眼里有一丝笑意，给他重复了一遍。 　　风寂注视着他，安静了几秒，然后，回敬了一个大大的雪球。 　　“老公？我看你是想当我爹，”他呵呵冷笑。 　　姜疏予避开了那个雪球，格外委屈：“我对当你爹真没有兴趣。” 　　风寂手上捏着雪球：“行啊，有本事别躲。” 　　姜疏予：“不躲你喊吗？” 　　“喊你个鬼！” 　　到最后风寂也没喊，实在是，喊他哥老公，太他妈羞耻了，不对，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羞耻的词汇。 　　回去的时候，这个人收到了一个快递。 　　一个半大的木箱子，里面好多透明瓶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种子？”风寂拿起一个瓶子看了看：“你买这么多种子做什么？” 　　“自然是种，”姜疏予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里面都是黑色的种子：“这个现在就可以种，刚好是下雪天，长得也快。” 　　“这是什么品种？”风寂靠近看了看。 　　姜疏予略一思索：“雪花。” 　　“……”风寂吐槽：“这不会是你现起的名字吧？” 　　姜疏予点头：“我又没有取名字的习惯。” 　　风寂琢磨了下：“这种子也是你的作品？” 　　“嗯，”姜疏予起身，去阳台处找了个花盆，把种子埋了下去：“过两天就能开花了。” 　　“你什么时候成了花匠，”风寂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动作：“现在种这做什么？” 　　“给你吃。” 　　“……”风寂：“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我很挑的好不好。” 　　姜疏予笑了下：“新品种，你可以尝尝。” 　　……人家是花，不是菜。 　　这人转身往里面走，风寂又跟了上去，目光在他的左手背上快速地扫了一眼，之前已经消失不见的那道图案又出现了。 　　姜疏予去洗手的时候，带着商量的语气：“我待会出去一趟？” 　　风寂：“出去就出去，我又没关着你。” 　　姜疏予笑：“那你现在跟着我做什么？” 　　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 　　风寂当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一鼓作气，把实验了结了，但一时又没有太大的把握，嘴上却说：“你要出去做什么？” 　　“拿一样东西。” 　　“嗯，早去早回。” 　　姜疏予神情带着一点忧伤：“你都不挽留我。” 　　“……”风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别走。” 　　姜疏予眉眼弯了下：“叫声老公听听。” 　　又来。 　　风寂直接转身走，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这人就出门了。 　　风寂拿出仅剩的半玉，原本莹润的光泽已经黯淡了不少，里面的细碎星光也在逐渐减少，他观察了一会，突然从衣领里掏出之前他哥送他的戒指，他没有戴戒指的习惯，索性用细线串着，直接在脖子上。 　　戒指靠近半玉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半玉逐渐亮了起来，原本黯淡下去的光芒渐渐恢复如初。 　　虽然只有那么一小会时间。 　　“……操。” 　　风寂忍不住低骂了句，他哥是变态吗，怎么什么玩意都能搞出来，就连他这个按理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东西都能弥补。 　　他收回了东西，起身直接出了门。 　　虽然他哥走的时候没说到底去了哪，但身上到底有他的东西，风寂凭着感觉定位就能找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他在一家咖啡厅里看到了那人，面前摆着一杯咖啡，正在说话，而他对面坐着……花凛。 　　风寂眯了下眸，这人又没死？ 　　为了避免他哥察觉到，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转过头的时候，突然想起，他哥以前跟那人交往过？ 　　风寂啧了声，内心相当不爽。 　　但现在过去又毫无理由，明明都让人出来了却又私下跟踪，显得他特别的有病，思索纠结了半天，风寂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呵，关我毛事。” 　　“什么事？”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风寂心头一跳，转过身，就看到那人正朝他走来，手里撑着伞，过来给他遮雪，抬手拂去他肩上落的雪：“出门怎么不带伞。” 　　风寂视线越过他，落在那边的那个男人身上，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笑了笑，一张风流多情的脸笑出了几分温柔。 　　“拾一，”面前这人唤了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同时朝他靠近一步，不动声色地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你怎么来了？” 　　风寂面不改色：“我就是路过。” 　　姜疏予：“路过这里？” 　　“怎么？不行啊？” 　　姜疏予沉默了下：“你是来找我的吧？” 　　“不是。” 　　这人没说话了，眸色沉沉地看着他，看得风寂一时有些心烦意乱，本来心情就不好，他转身就走。 　　却被一把拉住了，姜疏予有些无奈的语气：“就算不是来找我的，也不用走吧。” 　　“陪我一会？” 　　“没兴趣。” 　　姜疏予拉住他的手没松开，一点点收紧，牢牢地拽着他，直到风寂隐约感觉到不对，回头看他的时候，头顶的伞已经被一阵寒风吹走，砸在了附近的地面上。 　　这人脸色苍白，微微弯下腰，神情有些隐忍。 　　风寂心头一慌，连忙上前扶住他，让这人撑在他身上，下意识说：“你等我一下。” 　　他以为还有时间，没想到会这么快。 　　风寂连忙召动他的本命，来不及过多犹豫，里面的源力都毫无保留地灌输到这人体内。 　　这一次没有太过耀眼的光芒，只有淡淡的微光，以及更加凛冽的寒风，吹得耳边呼呼作响。 　　没过多久，所有的光都暗了下去。 　　那两块半玉开始微微泛黑，其中一块回到了风寂的体内，另一块掉落在了雪地上，没带起任何声音。 　　这个人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他看不清这人的神情，只是隐隐，闻到了血腥味。 　　淡淡的铁锈味，聚集，却又很快被风吹散，只剩下一股子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哥？” 　　风寂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一时神情竟然有些茫然。 　　这个人没有回应。 　　过了好久，久到他浑身都在发凉，僵硬到无法动弹，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的大雪，簌簌作响，纷纷扬扬，天地间都是一片白，路过这一片人间，好似要将这所有都无情地掩埋掉。 　　白得很晃眼，晃得他眼睛开始有点疼，有点发酸。 　　这时，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嗯。 　　这个人的声音很低，非常低，裹在寒风里几乎都要被吹散，连带着隐约溢出的血腥味，却仍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 　　“喊声老公听听？” 　　风寂眼睫低垂：“不喊，要么你就一直等着。” 　　这人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语气有些无奈：“怎么这么磨人。” 　　风寂偏过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人沉默了下：“这招以毒攻毒做得不错。” 　　风寂：“……” 　　姜疏予笑了下：“开个玩笑。” 　　他轻轻咳了声，咽下了喉间涌上来的血：“感觉好多了，就是不想动。” 　　他的脑袋搭了下去，声音也低低的：“你身上挺香的。” 　　风寂一时半会没想明白这寒风凛冽的，这人是怎么闻到的香，但见这人还能说话，心里放松了下：“不想动就歇会。” 　　这人嗯了声，偏过头，唇离风寂的脖颈很近，几乎就快要贴上，他低低地说着：“能不能咬你一口，我尽量轻点。” 　　“哦。” 　　接着风寂就感受到一片冰凉贴了上来，牙尖缓慢而坚定地刺破了细嫩的肌肤，接着一股突如其来的陌生力量涌了过来。 　　风寂睫毛一颤，这人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背，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没事的，不疼。” 　　片刻过后，舌尖小心而细致地舔尽了每一滴血，然后才离开。 　　风寂靠在他肩上，感觉浑身无力，只能勉强靠这人支撑着：“你在做什么？” 　　这人扶着他的腰，声音不紧不慢的：“如你所见，也是实验。” 　　他侧眸看了眼，微微皱眉：“怎么脸这么红？” 　　风寂岂止是脸红，简直口干舌燥，心浮气躁，他偏头看着这人，从线条流畅的下巴，移到了形状好看的唇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亲。 　　他移开了视线，没好气地回了句：“你说呢。” 　　姜疏予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挺烫的，一时也没想清是怎么回事：“要不过去休息下？” 　　“不，回去，”风寂感觉那股力量在体内乱窜，一点都不安定，还是回去比较好。 　　姜疏予：“那我背你。” 　　风寂：“你刚刚不是说不想动吗？” 　　“没事。” 　　回去的路上，风寂趴在这人的背上，脑袋搁在人家的肩上：“哥。” 　　“嗯。” 　　“我把你救回来了，你现在还是我的人。” 　　这人脚步沉稳，嗓音伴随着风雪传了过来，又低又沉，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宠溺。 　　“好，我是你的人。” 　　风寂歪头看着他的侧脸：“那你以前谈过吗？” 　　这人开口：“来来回回很多次。” 　　“……嗯？” 　　“不都是跟你吗。” 　　时不时都要忘记他一次。 　　风寂：“……我是说除了我之外的。” 　　姜疏予轻轻笑了声，声音轻而缓：“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 　　“不会有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第72章 　　姜疏予脚程很快，到了小区楼下，把人放下的时候，这人脸颊晕染着一层薄薄的红，睫毛半垂着，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半扶半拉着，把人拽进了电梯，上了八楼，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听到了一道拉链的声音，侧眸一看，这人的手指搭在衣领上，正在把外套的拉链往下拽，很快就敞了里面的毛衣。 　　“很热？” 　　姜疏予低声问了句，手下利落地开了门，然后把门推开，将人扶了进去，顺手再把门给带上了。 　　这个人没说话，还在纠结自己的外套，拉链褪到了一半，还是觉得热，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已经到家了，衣服可以脱了，于是继续往下拽，拽了一会发觉迟迟脱不下去，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腰上有一条胳膊箍着他，于是又伸手掰姜疏予的手。 　　姜疏予正在把人往卧室里带，见人这样，分心挡了下他的动作：“先别脱，进房间再脱。” 　　他估计着拾一现在情况不对，待会仔细检查一下。 　　风寂意识模糊着，感觉体内有一把火，烧得他燥热难耐，口干舌燥，喉结滑动了好几下，听到姜疏予的声音的时候，偏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舔了下发干的唇角，到底还是没忍住—— 　　拽着他的胳膊，主动凑了上前。 　　咬了这人的唇角，下巴，又开始磨人家的喉结，手指陷入黑色发丝里，顺着修长脖颈往下，落在了衣领上。 　　这人身上还有着一股子冰雪的气息，冰凉凉的，特别的舒服。 　　就是衣服扒不下来，风寂心里有些不耐，拽着人把人按在了墙上。 　　姜疏予背抵在墙上的时候，手还在扶着他的腰，防止人没站稳，低声哄着：“先进屋？” 　　风寂皱着眉，眸上已是覆了一层浅浅的薄雾，雾气朦胧的，喊了声：“哥。” 　　这一声哥，姜疏予心都化了：“我在。” 　　本来打算回家先检查一下拾一目前的情况，以防万一，结果倒是先检查到了床上。 　　而且他家拾一这次属实是热情，抱着他亲的时候，有种又甜又粘人的感觉，就像是养熟的幼崽，在他身上乱蹭，胡作非为，偏又带着几分急躁。 　　这一闹，就闹了许久。 　　…… 　　风寂醒来的时候，睁着眼迷瞪了好一会，才慢腾腾地翻了个身，他感觉他现在有点奇怪，之前力量被耗尽的状态一扫而空，转而进入到一种比较诡异的状态。 　　有点热，还有点渴，隐约的浮躁。 　　脑袋在枕头上蹭了下，他偏过头，看到了旁边人的侧脸，线条利落却又带着一种少年感，闭着眼，呼吸平和匀长。 　　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人的唇上，不薄也不厚，唇形特别好看，唇角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小口。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的杰作。 　　风寂看了一会，凑了过去，舔了下他的唇角，这人睫毛微微颤，睁开了眼睛，犹带着几分困意，下意识偏过脸。 　　没有要避开他，反倒更方便了他的动作，风寂咬着他的唇角，分明没有再做什么其他的事，却觉得愉悦了几分，心底的渴也解了一些。 　　过了一会，他松开这人：“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姜疏予把被子往上拉了下，盖住他的肩膀，目光在他白皙脖颈上的斑驳红痕上轻轻扫过：“应该是你暂时还不适应。” 　　风寂想起这人之前咬了他一口，虽然很轻，也没怎么过分：“你把你的力量给我了？” 　　“转换了一些，包括你的，”姜疏予查看了下他的状态，“我的力量你没法直接接受，只能以另一种方式。” 　　风寂哦了声：“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疏予看着他：“还不是你不要命似的把所有源力都给了我。” 　　他抬手捏了下风寂的脸，声音有些懒散，还有点隐约情绪：“怎么，想跟我同归于尽？” 　　“……”风寂无话反驳，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盖过了半张脸，翻了个身，背对着这人，“我要睡了。” 　　身后这人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抱了过来，低沉的嗓音贴着耳侧响起：“拾一。” 　　“嗯。” 　　“你这次真热情。” 　　“……” 　　跟他哥简直没法聊了，明明是刚从死亡边界线拽回来的人，怎么这一句两句的，就这么想让他再给踹回去？！活着不好吗？！ 　　“你闭嘴。” 　　姜疏予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笑了声：“那你睡。” 　　然后这人就起身了，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顺便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接着就去厨房做饭。 　　风寂在这一过程中，睡了一觉，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饿着肚子爬起来了，洗漱完，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敲门声，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花凛。 　　这人看了他三秒，然后对他笑了笑：“你没事吧？” 　　“没事，”风寂站在那，“你有事？” 　　花凛抬了下手中的一个纸皮袋子：“你哥的东西还没拿。” 　　风寂侧过身，给他让开路，男人却站在门口，把袋子递给他：“我就不进去了，待会就走。” 　　风寂低眸扫了眼，一时半会看不清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但还是伸手接过。 　　花凛把东西递给他之后，一直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就在风寂准备开口问你还有事的时候，这人好似突然想起：“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一枚乳白色的玉环，是一枚平安扣，体积小，十分圆润，上面用红绳串着，看着像是个手链。 　　风寂目光凝了下，微微皱起了眉，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花凛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你为什么骗我，”鬼使神差的，风寂冒了这一句。 　　他之所以会讨厌这个人，一来是因为他哥，二来就是，这人当时从头到尾都骗过了他，直到最后一刻，而且他认识这人不止一两年，或者来说，这人认识他跟他哥，不止是一两年，当年的交情并不差。 　　男人脚步顿了下，沉默片刻，侧过身，瞥了风寂一眼，唇角勾了下，有些轻佻的模样：“也许是好玩。” 　　风寂没说话，伸手关上了门。 　　从这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的时候，顺便把那枚玉环也扔在了一旁，他哥正好从厨房里出来，走到桌子旁，拿起那枚平安扣打量了下：“这不是你小时候拿出去骗人的吗。” 　　风寂倒了一杯热水：“什么叫骗人，我这是真的。” 　　玉环在指尖绕了两下，姜疏予低眸瞧着，轻轻啧了声，隐约不爽：“花凛？” 　　风寂拿着水杯抿了一口，含糊地应了声。 　　姜疏予嘀咕一句：“小时候就开始勾搭人。” 　　风寂一口水差点呛住了，回头皱眉：“那明明是你的绯闻对象好不好。” 　　年龄跟他哥相仿，关系也不错，甚至两人之间还有秘密，若不然，他也不会认为他哥在跟那个人交往。 　　姜疏予看着他，一时没说话，他不知道拾一还记不记得，最先遇到花凛的人，是他自己，他给了那人一个玉环，如果后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依旧按照原有的剧本来走的话，他家拾一会有一段恋情，而那个人，就是花凛，而且早在故事的最开始，人家对他家拾一是一见钟情。 　　只不过这件事他后来才知道，在那之前，他已经打乱了当时的世界线，同时由于花凛能力特殊，已经让人去做了卧底。 　　姜疏予走过去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我跟他没关系，再说你随便送人东西这件事，我都没跟你计较。” 　　随手送了一块玉，就送出了一个未来对象，他要不是后来看了剧本，还不知道那家伙成天跟他混，时不时去他家蹭饭，其实心里都在惦记着他弟。 　　居然到现在才想到归还东西。 　　呵。 　　风寂翻了个白眼：“我小时候送出去的东西多了去了。” 　　反正他哥有，大把大把，他也不心疼，到处挥霍。 　　兄弟俩，一个由着来，一个可劲造。 　　一个比一个败家。 　　他又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我饿了，饭好了没？” 　　姜疏予抬手，捏着风寂的下巴，别过他的脸：“让我亲一下就好了。” 　　说着吻了下他。 　　这人是这么简单地亲了一下，风寂却觉得有点舒服，大约是因为他现在体内有这个人的力量，总是会有些躁动不安，但是这人一碰他的时候，那股子力量就会被安抚了下去。 　　风寂眯了下眸：“我现在想吃了你。” 　　姜疏予正松开他，闻言笑了：“哪种吃？” 　　“哪种吃都行，”风寂拽着他的衣领，不让人离开，凑到人的颈侧：“要不，你也让我咬一口解解渴？” 　　姜疏予：“行。” 　　风寂蹭了下：“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香味？” 　　“有吗，”姜疏予还没察觉到。 　　“有，”风寂嗅了下，随后抬起头：“我的玉呢？” 　　姜疏予犹疑了下，去把之前拾一送他的那枚拿了过来，原本剔透的半玉，已经在短短两三天之内，一片纯黑，里面闪烁的星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已经被我糟蹋了。” 　　风寂：“没事，反正是送你的。” 　　他把这块墨玉放在姜疏予的手心里，然后看着玉渐渐消失在这个人的身体里，与这个人融为一体。 　　他看了这人一会。 　　姜疏予：“怎么？” 　　风寂弯了下眼睛：“以后我的事都是你的了。” 　　“哦？” 　　“比如□□系统。” 　　“……”姜疏予顿了下，然后笑了声，有些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意味：“好。” 　　风寂推着他往厨房走：“我快饿死了。” 　　饭菜端到餐桌上后，风寂先是尝了几筷子，才口齿不清地赞扬了句：“哥你这么贤惠，明儿就嫁了吧。” 　　姜疏予正盛了一碗米饭放在他面前，闻言轻轻挑了下眉：“明天就结婚？那也行。” 　　风寂一口差点咬到了舌尖，嘴里的菜慢慢地咽了下去，沉默片刻：“行。” 　　姜疏予动作停了下来，侧眸看了过来。 　　风寂迎着他看过来的目光，开玩笑道：“总不能让我哥成了大龄剩男吧。” 　　虽然他哥年年位居最想交往男神之榜首，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个榜是从哪来的，但喜欢他哥的人不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这个人现在是他的。 　　他看着这个人，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这个人捡到他的那一天，一个不到五岁，一个十二，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冲刷了街头巷子里的血腥。 　　这人淋了一路大雨把他送到了医院，本该是就此离开，却在护士的连连询问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说了一句话。 　　一切的开始，都源自于那句话。 　　“我是他哥。” 　　此后的一路，负责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番外 　　某年。 　　转眼间到了七月尾，天边日轮沉没，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在天际线，夜幕降临。 　　拾一回复了几条来自队友的任务总结汇报与问询，关闭了通讯端，然后就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长岛冰尾。 　　这个时间点酒吧里的人还不算多，他径直走到了吧台旁坐下，指尖敲了敲：“来一杯。” 　　调酒师偏头看过来的时候，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在灯光下有些晃眼，看到坐在那的青年银白色发丝时，神情微微怔了下：“什么酒？” 　　“随意。” 　　调酒师多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动作很快地调了杯琴费士，推给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他喝了一口。 　　“昨天见到的？”拾一放下酒杯问。 　　调酒师有些意外，这还真是他想的那个人，只不过戴了一副眼镜，遮了本来面容，没想到他之前发了消息，还真把人给招来了：“具体来说，是前天。” 　　他靠近了些，压低声音：“昨天一直没见到，不确定是不是本人。” 　　拾一嗯了声，手指敲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地饮着酒。 　　调酒师见他没立刻走，心里难得欣喜了起来，这位可是不常见的人物，平时都是忙于追捕犯人，这次……当然也是，只不过对象比之前的那些人名气更大，常年占据各大排行榜榜首——归零。 　　他们之前私下有不少人打赌，赌谁能先找到人，结果三年过去了，人家依旧在外活跃，当他们审判庭压根不存在，所以这次调酒师发消息的时候，也没抱多大希望，顶多是履行一下职责，日常通报，没想到，把一个大人物给招来了。 　　拾一不知道旁边这人在想什么，偶尔应付一两句，他戴着眼镜，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平平无奇的样子，坐在吧台上一点也不起眼。 　　就这样，喝了两杯酒之后，拾一搁下酒杯，起身就准备走了。 　　这时候酒吧里的人已经多了，灯光扫过眉眼，多了几分迷离混乱，音乐声嘈杂，震耳欲聋，拾一皱了下眉，脚步停顿了下，目光落在不远处，全场美女最多的地方，沙发上或靠或躺或坐着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正喝酒，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酒液顺着喉咙往下的时候，昏暗灯光打在了他滚动的喉结上，莫名的色气，接着那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面容转向了这边。 　　拾一收回视线，走出了酒吧。 　　外面的街道上行人不少，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餐馆，进去打包了一份饭，出来的时候，门口停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车身旁站着一个俊美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手肘上，冷色调的衬衫，扣子随意地解开了两粒，敞着性感的锁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路过的行人都纷纷看了过来，男人视若无睹，在看到拾一的身影出来的时候，几步走了过去：“拾一。” 　　拾一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嗯。” 　　他犹豫了下，喊了声：“哥。” 　　“还没吃饭？”归零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还有什么想买的？” 　　“没。” 　　坐上车之后，拾一看着窗外，一直没说话，直到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看了眼他旁边的男人：“今天没事？” 　　刚刚还在酒吧里，一众美女围着，好不快活的样子。 　　“没事，”归零手握着方向盘，偶尔侧眸看他一眼，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好似心情很好：“本来是准备找你，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了。” 　　“找我？”拾一挑眉，按理说是他找这个人，黑色通缉令下，出于职责，他不得不逮捕这个人，虽然拾一名义上是在找人，实际上压根没认真找，尽量避免大义灭亲这一场面发生，以至于都三年了，这个任务至今没完成。 　　“找我做什么？” 　　归零沉默了下：“好久没见你了。” 　　是好久，都三年了，才想起你还有一个弟？拾一心里难得嘀咕了句，没说话，看着这人开车，一路到了他家。 　　他现在住的地方比较隐蔽，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拾一下车的时候，看了这人一眼，想了想，还是没问人家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对于他哥来说，也并不算难事。 　　他跟他哥关系说差也不算差，就是话不多，明明是个在外搅风搅雨的人物，搁在家里，话还没有他多，就比如现在，拾一打开饭盒吃饭的时候，问了句：“你吃饭没？” 　　“吃了。” 　　没了。 　　比他还少两字。 　　拾一咬着一块糖醋排骨，抬起眉眼扫了他一眼，男人刚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本书，薄薄的衬衫贴在肌肤上，勾勒出一道性感的脊椎曲线，动作自然又随意，直起身的时候，腰身劲瘦，一双大长腿笔直修长，手指捏着纸页随意地翻了两下，扔在了透明茶几上，接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拾一收回了视线，沉默地啃完了嘴里的排骨，起身去冰箱处拿了一瓶冰水，灌了几口，才回来继续吃饭。 　　可能是空腹喝酒，也可能是夏季将至，他有点热。 　　本来是打算吃完饭就洗洗睡了，当这个人不存在，他也懒得插手那个任务，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他刚洗完澡，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拾一轻啧了声，出门，敲了他哥的房门，里面传来一道声音：“等下。”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才腾出心思琢磨了下，他应该是准备一个人住在这里吧？为什么会买个两室两厅的？正琢磨着，他哥擦着头发开了门，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怎么了？” 　　拾一脸上的眼镜早就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原本清冷好看的脸，格外的惹眼，银发细碎，这时还没有后来那样的长发，干净又利落，他抱着胳膊，看着这人：“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归零随意地擦了两下头发，修长手指捏着柔软毛巾，散漫地笑了下：“找我弟能有什么事。” 　　他个子比拾一高些，眸光垂下来的时候，顺着拾一挺俊的鼻尖，往下，落在了色泽有些浅淡的唇上，而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拾一说：“有人要来找你。” 　　他顿了顿，难得有些无奈的语气：“怎么三年了，这事你还没解决？” 　　归零笑了声：“所以你拖了三年？” 　　“我懒得管，”拾一转身，扔下一句话：“你自己解决。” 　　“拾一，”身后这人叫了声。 　　“嗯。” 　　“喝酒吗？” 　　他家拾一的酒量一直都不太行，归零心里非常清楚，但多少，还是有点忍不住。 　　因为拾一也不太记得酒后的事。 　　即便如此，归零给他喝的酒，都是控制着度，尽可能地减少酒后伤身的程度，两人看着电影，喝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静，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的拾一放下酒瓶，歪头看了旁边这个男人好一会。 　　然后起身，凑了过去。 　　距离在不断靠近，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酒气，这是清醒状态下不曾有过的距离。 　　归零靠在那，深沉而压抑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没说话，在这人身形轻微摇晃了一下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扶了下，紧接着，咔嚓一声—— 　　他的那只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 　　“……” 　　归零有些无奈，依旧扶着他的腰，嗓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沙哑：“醉了？” 　　拾一没说话，推开他的手，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就在归零心里琢磨着，这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他弯下腰，手撑在沙发背上，低头吻住了男人。 　　事实上，拾一连眼前这人是谁都没意识到，就是觉得这大半夜的，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出现在他家，他有点忍不住，俗称，酒后乱，咳。 　　他感觉被他压住的这个男人挺内敛，全程顺着他的动作，偶尔嗓子里压出一声低沉的喘音，有点压抑隐忍，还有点性感，听得拾一心里也难耐，又热又燥，甚至都想现在就上了这个人。 　　好不容易分神琢磨了下，这是从哪捡回来的，什么身份关系，结果想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拾一偏过头，咬着这人的耳朵，嗓子沙哑：“跟我回房？” 　　这人没有立即回答他，抬手别过他的脸，直视着他，声音低沉：“知道我是谁吗？” 　　拾一此时酒意上头，脑子里昏昏沉沉，盯着他看了半天：“谁？” 　　“……” 　　归零指腹按压了下他的唇瓣，见那一处唇色艳丽了些，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都主动亲我了，还不知道我是谁？” 　　拾一皱了下眉，反应了一会，才拍开他的手，嘟哝：“不能亲吗？”刚刚都没拒绝。 　　归零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再亲一下，我就跟你回房。” 　　拾一听清了回房这最后两个字，想着能把人拐进去就行，于是还算好说话，凑过去，亲了下他的侧脸，准备离开的时候，下巴被人捏住了，男人侧过脸，贴住了他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拾一清醒了片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这双黑色眼睛，瞳孔幽深，如同深海里的漩涡，还未等他看下去，这人细密纤长的睫毛漫不经心地垂了下，遮住了所有。 　　拾一摇晃了下脑袋，胳膊搭在这人的肩上，嘀咕一句：“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 　　归零抱着他，试了下他的腰：“又瘦了。” 　　拾一没听清，撑着身子站起来，目光在男人全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身材不错，伸手挑起人家的下巴：“跟我回家？” 　　归零眼里漫开一丝笑意，也不计较他现在的举动，索性醒了也就不记得了。 　　见人没说话，拾一不耐地催促：“说话。” 　　“好。” 　　归零起身：“跟你回家。” 　　他这一站起来，拾一微微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有些不满：“你怎么比我还高。” 　　“因为我是你哥，”归零耐心解释，看着人防止碰到了酒瓶，然后把人带进卧室，带到了床上，脱了鞋，准备让人睡觉的时候，一直坐在那看着他的动作的拾一突然伸手拽着人的衣领，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床上。 　　拾一低下头，灼热的吐息落在了他的下巴上，归零才闭了闭眼，嗓音低哑：“拾一，我是个男人。” 　　“我没瞎。” 　　拾一咬着他的喉结，狠咬了口，留下一道明显的牙印，才松开：“你已经上了我的床。” 　　他的手指落在了男人的衣领上：“我想睡你。” 　　归零眼眸眯了下：“你想在我上面？” 　　“怎么？不行？” 　　男人好看的眉眼弯弯：“你会吗？” 　　拾一噎了下，没好气地回了句：“没你身经百战。” 　　归零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腰，将人揽进怀里，神情有几分愉悦，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你刚刚拿走了我的初吻，现在还说这话。” 　　他捏了下拾一的脸：“没良心。” 　　“初……吻？”拾一皱眉：“开什么玩笑。” 　　他顿了下，拍了拍这人的肩，安抚人家：“反正我也是初吻，你不亏。” 　　归零笑了起来，还没开口，就被拾一捧着脸，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别晃。” 　　“嗯，我没晃。” 　　拾一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凑近看了看，然后嘀咕：“长得挺好看。” 　　归零眼角弯了下：“这就是你想跟我上床的理由？” 　　“嗯。” 　　“那你白天有这种想法吗？” 　　“什么想法？” 　　“跟我睡。” 　　拾一扭头：“不告诉你。” 　　归零看他孩子气的举动，笑了声：“好，我知道了。” 　　拾一立马转过头，一脸谨慎地看着他：“你知道了什么？” 　　归零有意逗他：“你喜欢我。” 　　拾一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居然没有否认，而是脸色严肃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的太多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归零怔愣片刻，下意识开口：“你再说一遍。” 　　拾一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说了什么：“说什么？” 　　归零沉默了下：“我爱你。” 　　“我爱你，”拾一不假思索，重复了遍。 　　空气安静了很久，归零看了他好一会，忍不住问：“你还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拾一扔给他一个白眼：“我傻吗。” 　　“那你刚刚说了什么？” 　　拾一思索了下：“我傻吗？” 　　“……再上一句。” 　　拾一这次思索了好一会，疑惑：“不就是那一句我傻吗？” 　　“……” 　　归零沉默片刻。 　　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无奈叹气：“小傻子。” 　　这次空气还没安静三秒，他就被突然推倒在床上，他家拾一按着他的肩，低下眸，深沉地看着他，宣誓般的郑重语气。 　　“我想了又想，还是想得到你。” 　　归零耳廓发烫，轻轻咳了声：“那你现学？” 　　“没必要，”拾一挑唇，开始扯这人的衣领，刚开始还不容易，后来一用力，把衣服撕烂了，然后低下头，一口咬在了这人的肩膀上，一边还好心安抚这个人类。 　　“忍着点，等你跟我一样，成了血族，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