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狼君 作者:余弦月 文案: 人妻狼人攻v炸毛穿越受 (生子x甜宠x兽人) 余珏:真是这辈子都想不到他这个老老实实画画的小宅男竟然有一天会穿越到兽人大陆,被一头狼当做雌性叼走,还生了个包子?! 赛斯尔:活了几百年终于找到媳妇,宠!一定宠到死! 另外几组cp:高傲美狮受x腹黑棕熊攻, 第1章 这里有只狼 余珏在森林中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确定刚才他还在他狗窝一样的家里把最后一笔单子画完,然后,然后不就是睡了一觉嘛?! 看看身上,白T恤,沙滩裤,人字拖,十足十的宅男打扮——没错,还是他自己那身装备。 再摸摸自己,不知道几个月没去剪的卷毛,比妹子还细的十根手指,以及腰上圆润的痣,十足十的弱鸡小白脸——感动,还是他自己那身皮。 确认完毕余小珏还是一脸懵圈,所以他,这是梦游到哪里去了啊?! “嗷呜!——”忽然一声狼嚎,整个林子鸟都惊得扑朔翅膀,余珏也被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狼嚎没错吧?!卧槽居然有狼?!! 余珏害怕地抱紧双腿缩起来,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前额的卷毛迎风飘立,看起来可怜极了。 “嗷呜!——嗷呜——”狼嚎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余珏泪目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这是要死了吗,要被狼咬死了,想想他没爸没妈,这么多年也没有初恋女友,唯一还牵挂的就是刚画完的单子的主人还没付的钱…… 这活得也够悲哀的。 身边传来响动,余珏吓得毛都要炸了,颤颤微微地抬起头看去,竟然是一只跑得太快摔倒的小白狐,看样子还已经昏迷过去了。 余珏头冒问号,这地方居然还有白狐? 没等他多想又是一声极响的狼嚎,吓得他立马把白狐揣进怀里缩了起来。 狼嚎越近,余珏越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令他感觉胸腔的器官都要被挤压在一起了。 疾风破空从耳边呼啸而过,赫然间身后的苍天大树已经连根拔起向后倒去,压塌了一大片树。 余珏脸色煞白,抬头只见一狼一蛇在不远处缠斗,那狼一身墨黑的毛发,身形硬挺,四爪锋利,虽比那蛇体型小很多,但是胜在灵活,动作狠厉。 他呆呆地望着,摸摸白狐的毛“好帅的狼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狼对决中的身影迟钝了一瞬,狼头还朝他的方向偏了偏。 不过转瞬狼依旧在缠斗中,没一点异象。 以为狼能听懂人话的他果然还是太甜了…… 这场势均力敌的打斗最终以狼的胜利终结。余珏还以为终于安全的时候却见狼没去处理蛇的尸体或者离开,而是朝着他走来。 你问余珏怎么知道是朝着他而不是从他的身边离开?因为他们对视了……对视了……视了……了…… 那双银白的竖瞳嵌在墨黑的皮毛之中显得格外锐利,余珏咬了咬下唇,颤抖着向后退去。 银瞳闪过一瞬疑惑,却没有停下脚步,狼走得不疾不徐,步态优雅。 终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余珏认命地闭上眼,把白狐藏在身后。 随后是柔顺毛发拂过脸颊的触感,余珏瑟瑟发抖,就在他以为自己快到被吃掉的时候,突然一道低哑的嗓音从身前传来。 “你是哪个部落的?” 第2章 给吃的都是好人 余珏不可思议地睁开眼,却迎目对上一双银白竖瞳,那银白中泛着冷色的蓝,神秘而神圣。 他微微一怔,随即向四周看去……压根没人!难道他听错了? 面前的狼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微微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余珏僵硬地把头回去,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 “你是哪个部落的?”低哑的声音从微微开合的狼嘴里传出。 余珏脑袋一空,两眼迷茫,呆呆地盯着刚刚说了话的狼。 说了话的……狼。 他一定还在做梦……肯定是没醒来……等睡醒了一切都会消失……一定是这样的…… 然而下一刻他不得不从可笑的自我安慰中醒来。 面前墨黑毛发的狼身上忽然幻化出一片亮光,随后不过两秒,他眨眼的时间,狼已经变成了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 男人腰间仅围了圈黑亮的兽皮,身材挺拔,肌理分明,有余珏万分羡慕的八块腹肌,肤色是健康漂亮的古铜色。 ……真是个非常拉仇恨的男人! 男人蹲下来看着他,眉眼深邃英挺,一双眼和狼一样是银白中透着冷色的蓝。 余珏看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以至于男人眉头微微皱起,第三次问“你是哪个部落的?” 部,部落?那是什么东西? 余珏只好摇摇头。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默了一会道,“我叫赛斯尔,黑狼部落,如果没地方去,可以先和我回部落。” 余珏咽了咽口水,虽然他不知道什么部落,但是他知道现在的确是“没地方去”,于是点点头,“我,我是余珏,谢谢你。” 然后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赛斯尔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得很认真,而余珏则是纯属发愣。 突然,余珏的肚子发出一阵抗议的声音,他想起来因为画画一天没吃饭了,可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提醒他吧!于是他尴尬地低下了头。 赛斯尔歪了歪头,又看了三秒,随后突然化身为狼转身冲了出去,余珏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跑走了。 卧槽?!仁兄你去哪?余珏苦逼地伸出尔康手。 这可是原始森林!有狼有蟒蛇!! 然而还没一分钟,一道风飚过,吹得余珏满头凌乱,眼见赛斯尔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三四颗石榴一样的水果。 余珏怔了两秒,淡定地把手收回,“这是什么?” 赛斯尔变成人形,把果子鲜红的皮剥开,递到他嘴边,“好吃。” 余珏不疑有他,好奇地咬上一口,奶味瞬间在唇舌间弥漫开来,随后又覆盖上一层冰糖的味道,的确是非常新奇的口味,爱吃甜食的余珏大大的眼睛立马一亮,从赛斯尔手里拿过果子埋头吃了起来。 吃货的力量不容小觑,不过三两下,果子就被他啃完了,嘴角还残留着红色的汁液。 被喂饱的人抬起头对赛斯尔笑了起来,他小时候经常饿肚子,能给他吃的就是好人,余珏从小到大深信不疑。 “谢谢你。”瘦白的少年顶着蓬松的栗色短发,双眼弯弯,澄澈的黑瞳碎满了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看起来天真又傻气。 赛斯尔面无表情,没有反应,过了半分钟却突然从兽皮边别的口袋里又拿出三四个果子给余珏“红玉果,都给你吃。” 第3章 你这个没有羞耻心的雌性 余珏怔了一下,然后非常开心地接过了,你问他们互不相识,这么坦然接受一点没有羞耻心真的好吗? 噫?羞耻心是什么?能吃吗? 余珏吃的时候赛斯尔就在一旁安静等着,目光钉在余珏的脸上没动过,非常认真的样子,虽然余珏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看什么看那么认真,不过看在他是好人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吃到一半,怀里的白狐忽然耸耸耳朵醒来了,抬起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迷茫地看着余珏。 余珏瞬间被戳中了萌点,想着白狐会不会也饿了,于是把吃到一半的红玉果递到白狐嘴边。 哪知白狐盯着红玉果,半晌却嫌弃地扭过头,然后说话了,“这是雌性爱吃的,我要吃肉。” 虽然白狐傲娇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余珏此刻却被白狐说话和“雌性爱吃”所震惊而无所顾及。 余珏哆哆嗦嗦地看向一旁动作变都不带变的面瘫帅哥,“它和你一样?还有,红玉果是雌性吃的?” 赛斯尔点点头,然后又纠正道,“他是白狐部落。” 余珏泪流满面,他居然揣了只非人类在怀里那么久! 小小地自我检讨完他的关注点又转移到红玉果上,万分纠结,“可我是雄性!你为什么要给我吃这个?” 赛斯尔眼神都不带变,平静道,“你是雌性。” 对他这种常识一样的笃定说法,余珏表示,“你怎么可以空口无凭地侮辱人!你全家都是雌性!我有把!” 赛斯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家里只有一个雌性,把是什么?” “……” 余珏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脱下裤子给他看吧。 白狐抬起爪子揉揉眼睛,又抖抖耳朵,这才精神起来,看到赛斯尔惊讶地瞪大浑圆的眼睛,“呦,黑狼勇士赛斯尔。” 然后它又看了看傻傻的余珏,疑惑,“这是你的伴侣?” 余珏听见伴侣两个字立马把白狐扔到地上,一点不客气。气得白狐炸起毛,“粗鲁的雌性!难道这就是黑狼族的眼光吗?” “我是……雄性!”果然用雌性雄性来称呼真是太别扭了。 白狐仰起头,挑衅地呲着嘴,“你能变成兽型吗?真是奇怪的雌性。” 随即还不忘对一直安静的赛斯尔说道,“再不管教,这雌性都要爬到你头上了。” 对此,赛斯尔看着同样炸毛的余珏,只有一个字,“哦。” 黑狼表示完全懒得解释,似乎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余珏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伴侣这二字上,他正被白狐打击得不可自拔。 原来在这里能变成兽型的才是雄性,而他不能变成兽型就是雌性。 他做了十九年男人,居然有朝一日沦为女人的角色。 上帝快放我回去!这明明就是个搞基的世界,他是直的! 赛斯尔看着他沮丧的样子,不禁抬起手摸摸他微卷的栗色短发,揉一下,再揉一下,“没事。” 余珏奇怪地看着赛斯尔,却见他明明是个面瘫,还想露出安慰的表情,结果搞得面部表情扭曲。他一下子就笑了,想了想,也不心塞了,“算了算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就行了。” 白狐也已经不生气了,并且想起面前这个粗鲁的雌性还救了自己,想想紧紧怀抱自己的温暖拥抱,他摇摇尾巴说道,“你救了我,我就原谅你刚才的无礼,我们白狐部落最懂得报恩,如果以后你有困难可以来白狐部落找我,我是安塔。” 余珏表示自己是大肚量的人,于是摆摆手,上下打量着白狐,眼里闪过一瞬狡黠,“报恩啊,你变成人形给我看吧。” “我……”白狐看起来有点为难,随即又冷哼一声,蜷缩成一团白毛球。 一阵白光过后,一个长着白狐耳的俊美青年出现了,他表情很是别扭,那对毛绒绒的白色大耳朵因此微微抖动,飞速地戳中了余珏的心脏。 余珏最喜欢可爱的东西了!表示非常萌那对狐耳!简直不能再棒了! 于是他手痒地上去摸了一把,顺滑柔软!果然是好耳! 安塔却红着脸捂着耳朵后退了几步,“你不光粗鲁还没有羞耻心!已经有伴侣了怎么可以随便摸其他雄性的耳朵!” 第4章 圈住了就是他的了 “什么伴侣?”见安塔一个劲看着赛斯尔,余珏摊手,“我俩没关系。” 安塔呆住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脸更红了,立马变成狐狸的模样,朝余珏呲牙了一下,然后就跑了…… 真是只害羞的狐狸。 余珏调戏完纯洁的狐狸表示心情不能再好了,然而一转身,就看见赛斯尔又变成了兽型。 他一直惧怕这种充满爆发力的动物,好像下一秒就会冲过来咬断他的脖子,现在如此近距离更是把恐惧感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余珏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赛斯尔,变回去吧。” 赛斯尔歪歪头,“人形兽耳是力量弱的表现。”说着又朝余珏走近了几步。 余珏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力量弱不弱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为什么变成兽型?” 退无可退,赛斯尔把狼头凑近余珏,余珏颤抖着闭上眼,“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的毛比他舒服。”说着又把狼头凑近了几分,几乎贴着余珏的脸。 余珏听完呆滞住了,没想到赛斯尔这种面瘫型帅哥居然还会争宠?咳咳……好像养了只宠物。 于是余珏伸手摸了摸赛斯尔的头,果真比狐狸的毛更柔顺舒服,有着丝绸般的质感,赛斯尔特地把头压低,被摸得发出低低的“呜呜”声,眼睛更是舒服得眯了起来。 像极了余珏小时候孤儿院养的大狗。 越想越像,越觉得这只把蟒蛇打败的厉害的狼也不是那么可怕,甚至有点可爱。 “我可以抱抱你吗?”余珏想起来以前小的时候最喜欢搂着大狗的脖子,大狗从来不会欺负他,还会用舌头舔舔他的面颊安慰他,虽然时间很久了,想起来却仍然记忆犹新。 赛斯尔抬起头,这个可爱的雌性正在微笑,有种比红玉果更让他觉得甜腻的感觉,于是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雌性瓷白的面颊,温顺地把头伸过去。 余珏如愿以偿抱住赛斯尔的头,蹭着他颈边细软的皮毛。“赛斯尔,你真是只好狼。” 其实他很想说好狗。 赛斯尔闻言一僵,随后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余珏奇怪地去看,却被赛斯尔躲过了,若是有人瞧得见皮毛下面的颜色,那定然是绯红一片。 他们又玩闹了一会,赛斯尔突然说道“坐上去,回部落。” “你的部落在哪里?”想到以后要见到一大批狼,余珏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西南方,穿过这片森林。” “穿过这片森林?!那要多久?” “四个月。” “……” 他就知道!但是人生地不熟他不得不跟着赛斯尔走,于是犹豫了一会就跳上赛斯尔的背上。 “还饿吗?” “不饿了。” “饿了告诉我,现在抓紧脖子旁边的毛,俯低身体。” “好。”余珏跟着做,趴在他的背上,抓住他颈边的毛,然而刚一抓紧,赛斯尔便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四周的风景快速后退,很快模糊成一片。 余珏被风吹得有点蒙,满头凌乱,他总算知道赛斯尔是怎么办到几分钟之内把红玉果找来了!这不是光速,这是要超越光速!余珏头晕脑转地想。 等赛斯尔停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余珏也已经晕了。 赛斯尔变成人形把余珏抱在怀里,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不禁蹙起了眉,把人放在干爽的草堆上,他去摘了一些红玉果,又用大叶子汲了一些水缓缓送进余珏的嘴里。 余珏看来是醒不来了,赛斯尔低垂着眼睑,看上去有几分委屈内疚。夜里森林很冷,蚊虫也很多,于是赛斯尔又变成兽型,用温暖厚实的尾巴将余珏圈在身旁。 虽然他活了一百年也没遇到合适的伴侣,也没谈过恋爱,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个雌性,圈住了就是他的了。 第5章 突如其来 余珏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晨了,晨起露重,头顶的树叶不堪重负,一滴露水悄然滑落,砸在他的脸上。 揉揉眼睛,才发现身上盖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往旁边一看,正是赛斯尔那张冷峻的狼脸。 赛斯尔不知何时醒来的,一直睁着银白的瞳孔看着余珏,以至于这时正巧四目相对。 “早上好。”余珏怔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赛斯尔的头,赛斯尔乖乖地眯起眼任由他摸。 想到昨天颠簸了一路,后来竟然还晕了过去,余珏不好意思地挠挠微卷的短毛,“你能不能跑慢点?” 赛斯尔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脸,然后点点头将昨天摘的红玉果推过去。 余珏开心地拿起来吃,简直要完全把赛斯尔当做以前养的大狗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吃饱后余珏靠在赛斯尔的身上,问道“你的部落是个怎样的地方?” 余珏忽然有点忐忑甚至害怕,经过一天,他还是没法相信这不是一场梦,原本他都打算好画完最后一副画,要去旅游,走遍全世界,去看看他还没见过的异国风情,顺便收获一场美好的爱情。而现在,他眨眨眼,纯澈透明的阳光在叶间穿透而过,将四遭的一切装点得无比虚幻,这是最原始的世界,他无比陌生的世界,甚至或许没有赛斯尔,他一秒就会被其他野兽咬死。 “那里有很多狼和雌性,他们都很友好。”兴许看出余珏的不安,赛斯尔贴近余珏,用狼头蹭了蹭余珏的脸颊。 “哈哈,有点痒。”余珏推开他的头,然后很严肃地又问道,“我说我不是雌性你信吗?” 赛斯尔眨眨眼,“……” 余珏差点炸毛了,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说的是对的。” 赛斯尔,“……” 虽然兽型状态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余珏还是从中读出了无语二字,于是他扯着赛斯尔的毛,恶狠狠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不会生气的!” 赛斯尔犹豫了一会道,“你渴了吗?” 余珏在心里唾弃赛斯尔转移话题的能力。但是他确实有点渴了,于是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秒赛斯尔就冲走了。 余珏“……” 这绝对是故意的! 郁闷地揪了两把草地,余珏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极了他曾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了三天后身上的味道。 等等……身上的味道? 低头嗅嗅身上的白T恤,余珏万分嫌弃,差点把衣服扔掉。 不行,今天一定要洗澡! 赛斯尔一分钟之后就回来了,变成人形用叶子装着水递给余珏。 余珏喝完水问道“附近有没有湖或者河流?” “有湖。” “带我去吧,我要洗澡。” “……”赛斯尔面瘫中带着呆怔了两秒,“……好。” 余珏完全不懂为什么赛斯尔总是有奇怪的表现,可惜他实在懒得问。 赛斯尔原本要用狼型驮他去,然而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于是两人只好走着去,顺便欣赏了一下原始森林的美好风光,当然,这要除去偶尔的虎啸狼嚎。 湖离那地并不远,由一圈平坦的草丛围绕住,湖水十分清澈,倒映着同样澈蓝的天空,看上去漂亮极了。 余珏立马就跳进湖水中,还一边挥手向赛斯尔喊道“你也下来洗洗吧!” 赛斯尔站在湖边神情严峻地盯着余珏看了两三秒,立马转过身在湖边蹲了下去,“你洗吧。” 余珏虽然奇怪,但是也不强迫他,于是自己撒欢地在水里边洗边玩。 通透的阳光下,水珠折射出耀眼的亮光,从少年被打湿的发梢上顺着瓷白的面颊滑下,滴落在精致的锁骨上,然后又顺着清瘦的胸膛没入水中。 不远处的赛斯尔捂着鼻子,还是有些许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狼人淡定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异样依旧面无表情。 虽然余珏时不时叫着他,但是他坚定不移地背对着余珏,蹲在小草丛里没有动过。 第6章 我带你回部落 等到听到余珏说要上岸赛斯尔才转过身去,然而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大片皙白的胸膛以及余珏即将从水面现出的下身。 赛斯尔捂着鼻子,表情无比严肃“别动。” 余珏不明就意“怎么了?” 赛斯尔没有解释而是化身为狼冲了出去,余珏疑惑地挠挠头,等着他回来。 不过一分钟,赛斯尔回来了,还叼回了一件兽皮和插着针的黑色毛线。 余珏怔了怔,不可思议,“哪来的?” “附近有松鼠族的领地,抢来的。” 余珏: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于是他在水中就看着赛斯尔心灵手巧地一手兽皮,一手针线,开始织衣,并且动作非常娴熟。 余珏表示震惊,看着一个长着霸道总裁的脸娴熟地织衣服是什么感觉?霸道人妻?(并不是) 吐槽完,余珏闲得发慌观察起了赛斯尔,都说工作的男人最帅,其实织衣的男人也很帅,赛斯尔很少会有表情,他抿着唇,眼尾压低,银白的瞳孔认真地注视着手中的兽皮,冷峻中多了分一丝不苟的帅气。 余珏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很少与人接触,虽然感情迟钝,但是有很多二次元女性朋友,也跟着经常欣赏帅哥,他想,赛斯尔要是放在现代,准会让她们兴奋到尖叫。但她们肯定想不到赛斯尔居然会织衣服,想想都幻灭。 赛斯尔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织好了,他把衣服叠整齐了就又背过身“上岸把衣服穿上。” 余珏没想到他是给自己做的,马上跟吃到蜂蜜一样开心,注意到赛斯尔总是转过身,余珏很欣慰原始森林里的兽人社会都这么文明。 衣服很合身,余珏惊讶地拍拍赛斯尔的肩示意他转过身“你量过我的三围?” 赛斯尔虽然听不懂三围是什么,大抵也知道他问的是衣服的尺寸,于是坦然地点点头,“昨晚用尾巴估测过。” …… 余珏突然不想想象那个画面。 赛斯尔突然想起什么,歪歪头道,“今天吃肉吗?” “有肉吃?”余珏马上惊喜地瞪大眼。 “有松鼠。” 听说仁兄你刚刚去了人家领地抢了东西。 好像知道余珏在想什么,赛斯尔又补充了一句,“兽族松鼠不属于兽人松鼠族领地管辖范围。” 余珏明白了,也就是说吃的这个松鼠只是普通的松鼠,不是兽人族的,所以能变成人的松鼠族是不管的。 “好!我也来帮忙吧。” 虽然余珏没有过野外生存的经历,也没自己动手烤过东西,但是他相信自己还是帮的上忙的。 可惜男人的直觉往往是不可信的。 赛斯尔把松鼠剥了皮,让余珏帮忙生火,连生火的燃石和易燃的树枝都准备好了,余珏搓着两块燃石都快十分钟也没能把树枝点燃,不然就点燃了又马上熄灭了,最后还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烧到了,幸好赛斯尔及时把两块石头扔开,不然余珏的手就毁了,即便是如此他的手也还是红肿得不成样子。 真是悲伤逆流成河…… 余珏沮丧地看着自己的猪爪,虽然真的很痛,但是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低落着想,原来他在这个世界真的很没用,果子是赛斯尔摘的,肉也不会烤,连生火这种事也做不好,如果他一个人的话恐怕会死吧。 痛到麻木的手背忽然传来一阵冰凉濡湿的触感,余珏从情绪中抬起头,却看到赛斯尔正握着他的手腕在舔手背上红肿起泡的地方,就像织衣服一样眉眼低垂,认真专注,好像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事情一样。 余珏微怔,随即眼前有些许模糊,眼角微湿,“赛斯尔,你在做什么?” “狼族唾液对治愈发炎有效。” “你……不嫌脏吗?” “不脏。” 余珏的眼底缓缓漫上一层雾气,他吸了口气把赛斯尔的头推开,随即在赛斯尔疑惑的目光中倾身抱住他,死死地抱住,声音有些哽咽,“喂,赛斯尔,谢谢你,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这两天你还一直照顾我,没有你我真的会死,这是真的!我会尽量学习自己生存,我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但是你千万不要丢下我!” 赛斯尔的身体一僵,过了几秒才伸手抱住他,又犹豫了几秒揉了揉余珏微卷的短毛,“我带你回部落。” 这是他一开始就承诺的。 不会变。 第7章 赛斯尔的笑 接下来都是赛斯尔一人完成,余珏吸吸鼻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直到烤肉完成也没能帮上忙。 余珏不好意思地接过烤肉,“谢谢。” 赛斯尔又去汲了一些水递给余珏,以免吃得太干,看到余珏吃完了一串就马上递上新的,自己却是一点都没吃,余珏想起来似乎没见过赛斯尔吃过东西不禁疑惑,“赛斯尔,你不饿吗?” 赛斯尔“纯血狼族一个月不用进食。” 余珏:…… 余珏安静地吃饭不再说话,不过赛斯尔烧烤技术真的很棒啊!明明需求那么少。 所谓饱暖思/淫/欲,呸!思娱乐……吃过肉后余珏总想干点什么,于是翘着脚看着赛斯尔忙活收拾完骨头和燃烧的树枝,余珏问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赛斯尔歪头,“好玩?” “有趣的,有意思一点的地方。” 赛斯尔思考了两秒就变成了兽型,“有,我带你去。” 余珏撒欢地抱住赛斯尔的头蹭,“你真是好狼!” 赛斯尔垂下狼头任他乱蹭,等余珏上了背后冲了出去,不过速度比起之前慢了许多,也注意着尽量跑得平稳,余珏感受到他的用心欣慰地摸摸狼的毛。 余珏到那地之后惊奇地瞪大眼睛,他上辈子很少出门,更不曾亲近过什么自然的美景,此时看着一望无际的花海,心里充满了震撼,那像是用五颜六色的毛线编织而成的地毯,是自然美丽的杰作。 他情不自禁地走进花海,想开双臂任由花儿从身上穿梭而过,花朵的清香更是扑面而来。他回身看向站在原处注视着他的赛斯尔,扬起灿烂的笑脸,“嘿!赛斯尔!真的很棒!” 赛斯尔远远地看见他的笑脸,那笑容似乎蕴含了阳光的某种成分,同样散发着温暖的力量,使他总是不由自主被吸引而去,就像现在,看着花海中的人,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余珏怔怔地看着赛斯尔突如其来的笑,花瓣随风拂过,落在赛斯尔的头上,肩上,好似他从前看过的油画,有些虚幻。 赛斯尔总是面瘫着一张脸,让他几乎忘了这人还会笑,而这笑起来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他忍不住跑过去扑倒赛斯尔,扯扯他的脸,笑得很开心,“你笑起来真好看!” 比那花还好看! 赛斯尔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喜欢吗?” “你给我的都喜欢!” 包括花海,包括红玉果,包括松鼠肉,包括他的笑。 “喜欢就好。”赛斯尔坐起身扫开两人身上的花瓣,然后突然扯扯余珏的兽衣道,“脱下,我去洗洗。” 余珏看向赛斯尔扯住的衣角,只见一片红色与黄色掺杂的颜料似的痕迹蹭在上面,他反射弧慢,看了半天突然意料到那色彩的来源,不禁有些惊喜地问道,“那花可以用作颜料?” 赛斯尔点点头,“苏蕊花通常用作制衣染料。” 余珏心里突然有个绝妙的想法,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技能就是画画,对色彩更是敏感,在这个世界也能画画自然是万分开心,于是又问道,“你能弄到纸吗?” 赛斯尔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点点头,二话不说又化狼冲了出去,余珏习以为常地撩开被赛斯尔冲走带起的风吹乱的刘海,然后回身跑向花海,开始辣手摧花,一点不带犹豫。 找到一块大石头,余珏将采的花放在上面分颜色研磨出汁液,看上去和平时用的颜料并没有太大差别。 等他研磨完赛斯尔就回来了,除了羊皮纸还贴心地带了一根毛笔回来,那毛笔自然和现代是有差别的,笔杆并不顺滑而是粗糙了些,可用的毛却似乎质量好上不少。 拿到纸和笔余珏高兴地摸摸赛斯尔的头,然后将纸铺在大石头上就开始画。赛斯尔则化为人形盘坐在他身旁,安静地看他作画。 作画中的余珏似乎隔绝了一切外物,精神全投注在手上的画笔和那些色彩上,不为时间和任何其他动静所影响,花瓣时不时会飘到两人身上,赛斯尔便动作轻柔地扫开他身上的花瓣尽量不惊扰他。 首先,那是一片祥和美好的花海,色彩明艳,随后画上多了一个作画的少年,明明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分毫不显突兀,最后少年的旁边多了一个穿着兽衣,挺拔俊美的青年,那青年注视着作画的人,唇角扬起一抹浅淡却温柔的笑意。 画完成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倾洒而下,为画以及画中的两人铺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余珏把画递给赛斯尔,颇有些郑重道,“我也只会画画了,这幅画送给你!” 赛斯尔拿过画,看着画中的场景,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显然有些惊怔,他看了许久许久,最终仔细地卷起来,然后伸手揉揉余珏的卷毛,“很好看。” 余珏笑了,非常开心。 第8章 得想办法把这个雌性娶了 他们连续赶路赶了六天,第七天余珏醒的时候,赛斯尔还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余珏去洗漱回来好一会还不见赛斯尔醒过来。 这头狼的精力一向旺盛,这几天都是一醒来就发现赛斯尔已经看了他很久,好像根本不需要睡觉一样。 没想到这天直到正午时分,赛斯尔才悠悠转醒,余珏这时已经画完了一幅画,正是赛斯尔睡觉的模样。他突然发现在赛斯尔身边他的灵感源源不断。 赛斯尔蹭了蹭他的腰,“今天我要睡一整天,你不要离开。” 余珏被蹭得痒了,抬起他的头揉了揉,“累了?” “嗯。” 余珏一听,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跟赛斯尔保证,“你尽管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余珏心里这时万分激动,终于到了发挥他作用的时候,一定要把握机会! 但赛斯尔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犹豫了一会,站起来了一下又坐下了,看得余珏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 赛斯尔说,“腿疼。” 余珏闻言脑子一转,说,“你变成人形。” 赛斯尔虽有疑惑,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白光一闪便化为了人形,余珏又下令道,“趴下。” 赛斯尔趴在草席上,刚想问什么,余珏已经摸上了他的手臂,捏了捏他的肌肉,“交给我吧,你会很舒服的,嘿嘿。” 一瞬间,赛斯尔脑子里闪过无数他在部落里看到的不可描述的画面,面瘫脸一红,赛斯尔把自己埋进了草席里。“嗯。” 捏完手臂,余珏一下子站到他的背上,冰凉的脚丫在背上踩来踩去,加上他不太重的重量,赛斯尔居然感觉格外舒爽,但是好像和他期待的不太一样?余珏紧接着坐了下来,跨在他的腰间,手上使了巧力捏肩膀,赛斯尔全身的僵硬好像瞬间被柔化了。 “以后你累了我就替你按摩,我按摩技术可好了,以前经常帮我朋友这样做。” 余珏的语气很是骄傲,但某只以为他们早晚是伴侣的狼却差点竖起双耳,在部落里,只要牵过手就算求婚了,余珏不光摸了他的耳朵,还坐在他的背上,板上钉钉的伴侣了。 “谁?” 余珏想了想,犹豫地说,“我在……我在原来住的地方有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他对我很好,现在在做……额,守卫的工作,闲的时候他会来找我,工作经常很累,所以我就帮他按摩。” 余珏在心里哭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工作都有什么,警察应该替换成什么,这样下去太容易穿帮了。 赛斯尔一听,脑子里响起的警铃令他一下子化为了兽型,他狼头一伸,问余珏,“雄性?” 余珏看着那双凛冽的带有杀气的银白竖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不知出于哪里来的直觉,他说,“雌性。” 司清大哥对不起! 果然赛斯尔一听便把所有的锋芒都收回了,乖乖地化为人形趴了下去,“喜欢,继续。” 要是让他知道是雄性,按部落的原则,就必须决斗了,这种决斗往往把对方咬死也不算过错。 余珏继续帮他按摩,虽然很舒服,但是越舒服,赛斯尔的小烦恼就越是冒出头。 不知道余珏所在的部落到底是哪里,该怎么提亲? 余珏这时正在傻呵呵地发挥自己唯一的技能点,完全不知道已经落入了狼口。 第9章 赤鹰部落的庆典(上篇) 赛斯尔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他们接着赶路,就在他们赶路的中途,有三头赤红的鹰突然挡在了他们面前,害得赛斯尔急刹车差点把他们撞飞。余珏被晃得头晕,一拍赛斯尔的背,便指着那几头鹰骂,“你们懂不懂交通法!突然挡前面找死吗?” 那三头鹰歪了歪脑袋,互相看了看对方,没一头明白他说的交通法是什么意思,赛斯尔也甚是疑惑,歪头问他,“什么是交通法?” “……”余珏咳了几声,马上转移话题,“这不重要,你们是谁?” 余珏是千想万想想不到自己的适应能力居然这么强,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设定,这时候居然敢主动指着这些兽人问话。 不过架势都摆出来了,不能怂! 赛斯尔这时突然化为人形,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要摔下去的余珏抱在怀里,在余珏一脸懵逼的时候,对面三头也化为了人形,居然是三位漂亮的小姐姐,为首的最为高大的那位朝赛斯尔打招呼,“赛斯尔大人,许久不见。” 赛斯尔微微颔首作为回应,他和余珏解释道,“她们是赤鹰部落大祭司的手下。” 她们依次介绍自己,“我是风。”“我是花。”“我是雪。” 余珏说,“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姐妹叫月。” 为首的风讶异,“您怎么知道?” 余珏干笑了两声,“我瞎猜的。” 他突然很好奇谁给她们起的名。 体型最娇小的花一脸恍然大悟说,“怪不得祭祀大人说今天他的有缘人要来到这里,我们还以为指的是赛斯尔大人,原来是您。” 雪则凑到他们面前,仔细瞧了瞧余珏的模样,然后好奇地问赛斯尔,“这位是大人的伴侣吗?” 余珏,“不是。” 赛斯尔,“还不是。” 花眨了眨眼,和雪对视了一眼,双双笑了。风忍无可忍,把两个人重新揪回了身边。 “抱歉,赛斯尔大人,她们无礼了。” 赛斯尔冷着脸,不想理她们,余珏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抱着,马上便要下去,给了赛斯尔好几个眼色,愣是被赛斯尔无视了。 风权当没看见,她正了正神色说,“我们祭司大人请两位前来参加我们赤鹰族一年一度的庆典,这才拦下了两位。” 赛斯尔,“不去。” 风紧接着看着余珏说,“其实祭司大人主要是想邀请这位雌……” 余珏就在她要说出那个词的时候打断道,“我叫余珏。” 好在风足够聪明,马上改口道,“这位余珏大人。” 赛斯尔微微蹙眉,抱着余珏的手的力道愈发用力,“为什么?” 风的表情有些为难,“我们不太好解释,祭司大人只是说余珏大人今天会在此时此刻路过此地,命我们邀请大人去参加今日的庆典,等到了部落,祭司大人会和大人们解释。” 虽然赛斯尔一脸想马上走的表情,但是余珏对风口中所说的祭司大人和庆典很感兴趣,他是最近才突然来到这个世界,那个祭司既然能够算出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也对他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知道些什么。 “我要去!” 赛斯尔,“……” 天大地大,媳妇的话最大。 第10章 赤鹰部落的庆典(中篇) 赤鹰的部落建立在巨大的乔木之上,余珏一进去便看到无数枝叶间的房屋,交错林立,入口往后便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用木材搭建了一个很大的舞台,许多人正在其间忙忙碌碌。而他目之所及之处几乎全是女性,只是有一些身材好大,有一些非常娇小。 余珏摸摸下巴想,这简直是男人的天堂,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也就是说这是个百合部落? 好像为了应证他的想法,马上有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跑着迎了上来,她一来,风就紧张地扶着她,带着宠溺的口气说,“你怀着孩子怎么可以乱跑?我正带着客人去见祭司大人,你快点回去休息。” 那女孩有点天然呆,摸摸自己的肚子,冲风笑了笑,“没事,孩子今天可乖了,都没踢我,我不疼,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想你了,风。” 余珏顿觉风中凌乱,他的世界观好像被全部打乱重组了,两个女孩子到底怎么生孩子???风的确是有胸啊,还挺大,起码有D,他确实没看错啊! 看余珏有点恍惚的样子,赛斯尔搂住他的腰,垂头问他,“怎么了?” 余珏总不能当着花和雪的面问风是不是有把的问题吧,于是他扶着额头推开了赛斯尔,“我没事,还能接受。” 赛斯尔:??? 于是风最后也没拗过自家媳妇,便带着一起去了祭司的住处。 祭司的木房子是装饰得最为豪华的,也是最大的,能看出在部落里,祭司的地位非常高。 但没想到他们一打开门,便听到一声不合时宜的哀嚎,从房子深处,迅速地贯穿而来,余珏还没见到人影,正好奇地往里头看,赛斯尔立刻搂着他的肩退闪了一步,下一秒,一阵风伴随着哀嚎声,猛得从他们身边擦了过去。 余珏惊了,一转头只见刚刚刮过去的那阵“风”正瑟瑟发抖地躲在雪的身后。 “救命啊雪!祭司大人想吃我!” 雪淡定地摸了摸她的头,“他又不是第一天想吃你。” 风对余珏介绍道,“她是我们之中最小的,叫做月。” 月哭丧着一张脸看向余珏和赛斯尔,“嘤嘤嘤,你们好。” 这个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余珏忍不住笑了,“你好,我是余珏。” 赛斯尔看着他的笑容,眉头一皱,脸色臭了下来。 这时有个人走了出来,那是个白发男人,气质很是温润,面容俊秀,他慢悠悠笑呵呵地看着门口的两个来客,“你们是谁?” 赛斯尔的回答是给了他腹部一拳。 余珏:!!! “你干什么打人?!” 余珏看着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的祭司,急得要头顶冒汗,赛斯尔在别人的领地打人,这下怕不是要被抓起来。 “这拳的力道……你是赛斯尔?” 没想到祭司立刻站了起来,一副欣喜的表情抓着赛斯尔的手,“好久不见啊,赛斯尔,你可终于来看我了。” 风无语地扯下他的手,“祭司大人,您没忘记您命令我们出去把人带回来的事吧?” 祭司呆了呆,问她,“有这回事吗?” 风立刻一掌拍了下去,“想起来了吗?” 祭司被拍得晃了晃脑袋,然后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 余珏突然觉得想从这个祭司身上问出点什么简直是天方夜谭。 祭司想起来之后,就对风她们说,“辛苦你们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客人我自己接待。” 四姐妹互相看了看,最终花站了出来,“不,这是对客人的大不敬,我留下来。” 于是风和她媳妇手拉手走了,月靠着雪边嘤嘤嘤哭着边扯着雪也走了。 把人迎进屋里之后,花去泡水了,三人坐了一桌,祭司摸摸脑袋,笑眯眯地打量着余珏,就在余珏被看得发毛的时候,祭司说,“真好看。” 下一秒,整张桌子突然裂了一半,开口处指向赛斯尔,只见赛斯尔正冷着一张脸散发冷气。 余珏觉得赛斯尔今天对人家的祭司有点太不礼貌了,虽然这个祭司是有点不正常…… “哎呀,两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暴力啊赛斯尔。” 祭司丝毫不在意,仍是笑眯眯乐呵呵的样子,他看着一脸惊怔的余珏,说,“你应该和赛斯尔还没认识多久吧。” 赛斯尔狼眼一瞪,竖瞳寒立,“加西,废话少说。” 余珏哆哆嗦嗦地问,“你们都是几百岁?” 这时花端着茶水来了,加西端起来慢悠悠喝了一口,说,“也就五六百岁吧,赛斯尔比我小一百岁,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有这么小。” 他说着还给余珏比了一下腰部的高度,“一转眼赛斯尔都有伴侣了。” 余珏赶紧澄清,“我们不是伴侣。” 他这一天真是不知道要解释多少次才够,虽然说他更想问另一个问题,“这里所有的人都有这么长寿命吗?” 加西刚想说什么,赛斯尔便打断他道,“你到底找他来有什么事?” 他一问,加西便好像突然忘记刚才正在聊的话题,站起身来便找花,“花啊花啊,御使服在哪呢?” 花想了一下说,“压箱底了吧,要御使服做什么?” 加西指着余珏说,“给他穿。” 余珏微微一怔,问赛斯尔,“什么是御使服?” 赛斯尔面露复杂神色,他没有回答余珏,而是问加西,“你认真的?” 加西看上去很兴奋,又坐了回来,很是开心地看着余珏,“当然是认真的,余珏啊,我邀请你参加我们部落一年一度的庆典好吗?晚上和我一起跳一支祈祷的舞蹈。” 余珏满头问号,“虽然我很高兴,但是请问为什么邀请我?” 加西神神秘秘地靠近余珏的耳朵,小声说,“因为你是我的有缘人啊,来这一趟,绝对不会后悔,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 他刚一说完,就被赛斯尔扯开了,“别靠近他。” 余珏因为他的话却怔住了,难道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个祭司的确知道些什么,如果是这样,他绝对不能放过。 “我接受邀请,谢谢您。” 他刚一答应,加西就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花,“快去找御使服!” 花无奈地应下,“好。” 余珏看着一个白发美男神经病似的,实在心情复杂,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注意到旁边一看心情就非常差的赛斯尔。 余珏扯扯他的衣角,“你怎么了?” 第11章 赤鹰部落的庆典(下篇) 赛斯尔只是问他,“你真的想和他跳祈祷舞?” 余珏疑惑道,“祈祷舞有什么什么特别的吗?” 赛斯尔神色隐晦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他起身抓着加西隐秘地问,“你到底找他有什么事?” 加西摆摆手,“就一起跳舞啊。” “为什么是祈祷舞?” 加西闻言笑了笑,“你在嫉妒吗?” 赛斯尔回答得很认真,“是。” 加西嘴角的弧度淡了些。“放心,只是了结我一个小小的心愿。” 他们在讲悄悄话,余珏也拉着花说,“祈祷舞到底是什么?我不怎么会跳舞啊。” 花的表情有些惊异,她说,“祈祷舞是赤鹰部落为了祈祷来年繁盛而由祭司大人主领的舞蹈,有四百年历史了吧。” “那御使是?”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自我出生起就没有过御使,所以那件御使服也一直压箱底,据说是当年和祭司一起跳祈祷舞的某位大人穿的服装。” 这么一问,余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有哪里得以让赛斯尔不高兴的事。 “话说我一直很在意,你们的寿命都是几百岁吗?” “不是啊,平均也都只有七十岁,我今年二十三,祭司大人和赛斯尔大人不一样的。” “为什么?” “我觉得您直接问赛斯尔大人比较好。” “……” 这闷葫芦要是肯说就不会转移话题了。 / 夜晚舞台搭建好了,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了,赤鹰部落开始了他们一年一度的庆典,他们的雄性化身为鹰,展翅在空中传递火种,组成一幅绝美的盛卷,他们的雌性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为众人传递美酒与果实。 祭司加西在台下的正下方,面带微笑地看着庆典的进行,余珏也看得很开心,他早已穿好了那身御使服,坐在加西身边观看节目。赛斯尔则不知和花一起去了哪里,导致余珏看节目的时候频频走神,老想着赛斯尔的去向。 随着节目的高潮迭起,台下的欢呼声愈发热烈,加西转过头看他,一如之前在桌上时那样,长久地看着,最后又是说,“真好看。” 第二次被夸,余珏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对于男孩子来说,好看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词,他这时试探般地问加西,“我说我不是雌性,你信不信?” 加西笑着说,“我知道啊,因为你是我不小心召唤来的。” 余珏一脸震惊,说不出话来,加西这时候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台上的庆典节目,赤红的瞳孔映着更为赤红的火光。 “因为我的私欲导致召唤的时候时空出现了错误,只是我现在没办把你送回去。” 余珏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他又问加西,“那你为什么一定要邀请我来参加庆典,你明明其实可以不见我的,毕竟召唤错了人。” 加西沉默了一会,他的声音很轻,险些余珏就没听见,他说,“就是因为太想看见你的模样,才召唤错了。” “我的模样?为什么?” 加西却没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大笑着指着台上,“余珏你快看!” 余珏朝台上看去,也忍不住笑了,台上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赛斯尔正身上涂满了油彩,头顶一盆水果站在那边,身边一位美丽的雌性正搭着他跳舞,赛斯尔的表情冷若冰雕,看死人一样看着台下的加西。 “我和他说,他来表演这个节目,我就不对你做坏事,他就真的答应了,哈哈哈哈。” 加西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不说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啊,真是太傻了。” 余珏看着他要笑成沙雕,真是难以想象这和刚刚那个略带点忧伤的美男子有半点联系,难道他是个精分? “也好也好。”加西笑累了,喘了喘气这样说着,“赛斯尔这小子这么重视你,你应该也不舍得回去吧。” 余珏很纠结,“我和赛斯尔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也没有办法回去。” 他真的是个直男啊,一点都不弯的那种,在这个世界真是解释到累。 听余珏这么说,加西只是笑笑不说话。 后来,他们真的一起跳了祈祷舞,那身御使服据说是从四百年前放到了现在也没人穿过,但是没想到出奇得合身,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看来它的主人和他一样是个男人,但是赤鹰部落除了加西之外都是女性,这是为什么?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和加西跳了这支舞,这跳的时候,每当必须四目交接的时候,他都会发现加西眼中要满溢出来的某样东西,那样专注地看着他,却好像只是透过他望向未知的方向,未知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他们擦过身的时候,他听见加西颤抖着声音说了两个字,“乐津。” 可再转过身的时候,加西依旧带着喜庆的微笑,好像那真的是他的幻觉。 / 庆典结束的时候,风为他们安排了住处,知道他们明天就要走,族人们送了很多食物给他们,着实让余珏这个死宅男体验到了什么是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除了知道他回不去以外,这一天他还是玩得很高兴的。于是事后就和族人们把酒言欢,喝了很多酒。 于是回去睡的时候,余珏一个劲地发酒疯,搂着赛斯尔的脖子问他,“为什么我回不去啊?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我和你是伴侣?我是直男好不好?我想回去啊!我靠,我的电脑,我的网,我的单子啊啊啊啊!” 赛斯尔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把人扯下来死死抱在怀里,虽然后面的话他听不懂,但是前面的两句他听懂了。 他绝对不会放余珏走的。 赛斯尔忍着不往余珏身上咬一口以示所有权。 第二天临走前,余珏偷偷问了加西最后一个问题,“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加西笑眯眯地说,“有机会,但到时候你一定不会选择回去。” “为什么?” 加西摇了摇头不说话,阳光之下,他的头发好像更白了一些。 赛斯尔这时候,瞬间化身为兽型,叼起余珏便放在自己背上走了,不想让他们再多聊一句。 加西在他们身后摆摆手,“有空再来玩啊。” 赛斯尔已经走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第12章 偷袭的蛇族 第二天他们又开始赶路,偶尔会在原地休息一两天,洗洗澡,换换衣服。余珏仍然基本处于被喂养的状态,吃食是赛斯尔去做,衣服是赛斯尔洗,晚上也要还把赛斯尔的尾巴当做被子。但是余珏也学会了帮赛斯尔按摩,放松肌肉减少疲劳,或是在赛斯尔必须休息的时候守着周围的情况,于是就这样,一人一狼在森林度过了三个多月,距离回部落的时间也不远了。 \ 又到了休息的日子,余珏觉得就像现代的周休日一样,每五天休息两天,不免更有亲切感。 每到这一天赛斯尔总会显示出异常的疲惫,通常会睡上一天,但吃食是前一天就准备好的,余珏也算饿不死。 余珏这一天也是如常作画,去苏蕊花海那天后赛斯尔便又跑去松鼠族领地抢了全套画具,还专门抢了一个画袋装余珏画的画,平时便系在身侧仔细保护起来。 这天余珏刚画完一副准备吃饭顺便叫赛斯尔起来按摩,便感觉到四遭气氛有些不对,总听到什么东西摩擦起来的“沙沙”声,而且还有穿越来第一天感受到的类似的威压。 声音说不准从哪里传来,像是四周都有,可他环顾四周,却是什么也没有,而那声音不曾停过,直叫人惊悚不已。 突然西南角动静很大,他刚转过身去,一道墨黑的身影“嗖”地就蹿了过去,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醒来的赛斯尔已经把一条墨绿的蟒蛇狠狠压制在地了,左爪死死压着蟒蛇的七寸之处。 他突然想起来穿越来的第一天赛斯尔正是和一条蟒蛇对决,难道这是蟒蛇的族人来寻仇了? “珏,躲起来。”狼的动作没有变,只有声音传来。而随着他的话,又有三条蟒蛇从四周蹿了出来,朝着赛斯尔靠拢。 余珏知道他在这里也是累赘,还会拖累赛斯尔,所以没有矫情,马上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边的情况。 果然和余珏想的一样,那几条蛇的确是来报仇的,刚一靠近赛斯尔,其中一条就口吐人言,“狼族勇士,你居然杀死了我们的族人!今天你走不出这片森林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四条蛇马上形成一个包围圈,直起身子扑咬而上,赛斯尔俯低躯体,撞开一蛇从东南角冲了出去,然而他刚冲出包围,其中一条蛇马上紧追而上,另外三条蛇也从不同角度继续扑咬上去,其中一条还险些咬伤赛斯尔的后腿,赛斯尔身形敏捷,更富有爆发力,虽然处于下风,但好在不慌不乱。 余珏躲在树后,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见到赛斯尔被哪条蛇追上,他死死抓着树皮,紧咬牙关。 他要相信赛斯尔!不能出声分散赛斯尔的注意力!不能跑出去妨碍赛斯尔! 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赛斯尔身上被咬伤好几处,而他连赶五天的路,本就疲惫不堪,此刻更是险些体力不支,而这在这场战斗中却是致命的弱点,可反观对方也不容乐观,已经有两条蛇被赛斯尔咬死,剩下也只有一条是完好的,另一条同样受了重伤。接下来,虽然是真正的一对一,可对方的体力比赛斯尔好上几倍。 重伤的蛇还能动,掩护着剩下那条蛇,那蛇知道赛斯尔体力不行了,于是就一直以防御为主消耗赛斯尔的体力。 余珏握紧拳头,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忍不住低头捡了一块锐利的石头悄悄靠近他们。 虽然他是宅男,也是有骨气的宅男! 很快,赛斯尔的体力有些不支了,对决中的身形速度减少了不少,蛇暗中等待时机,终于等到赛斯尔停顿休息的一瞬间扑咬了上去。这一下咬去,赛斯尔不死也残。 “赛斯尔小心!——” 赛斯尔回神的时候,一道清瘦的身影猛地扑过来抱住他,霎时血花飞溅。 赛斯尔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痛苦的脸,银白的竖瞳缓缓发红,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地上,他瞬间发力将有些呆怔的蛇死死压在地上,狼牙将七寸咬得血肉模糊。 蛇族毒对于雄性兽人来说并不是很严重的毒,但是对于体质弱的雌性来说却是致命的毒。 赛斯尔变成人形,把余珏抱进怀里,不知所措地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嗔目欲裂。 他向来是狼族最勇敢无畏,最冷静的勇士,可是这时的恐惧却让他慌了手脚。 少年安静地闭着眼,像没有了气息,赛斯尔甚至不敢去探他的鼻息。 不远处还有余珏今天画好的画稿,那上面一只有些墨黑毛色的狼正趴在少年身边睡着了,一派祥和安宁。他仔细地颤抖地卷起来放在画袋里,又变成兽型用尾巴将少年卷到背上。 “嗷呜!——”悲怆的一声狼嚎,山林惊觉鸟雀飞散,狼拼命地向部落的方向狂奔。 第13章 受伤的余珏与崩溃的赛斯尔 原本距离部落还有三天的距离,硬生生让赛斯尔一天就赶到了。 夜半时分,部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急促高昂的狼嚎,住民们一下子全醒了,登时灯火通明,只见一道墨黑的身影犹如闪电冲进部落冲进巫医的住处,连巫医家的门都被撞翻在地。 “阿,阿潇,什么动静?!”在巫医阿潇跑出去查看情况时,他的伴侣披上衣服也冲了出去。 这一看吓了一跳,“赛斯尔?!” 赛斯尔两只前腿已经血肉模糊地不成样子,他趴在地上喘着气,却仔细稳好身体不让余珏掉下去。 “救他!”赛斯尔发出一声悲伤的低呜声,那双银白瞳孔不停颤抖嗔裂,不复以往的平静。 阿潇震惊地看着赛斯尔,他从未见过被当做狼族之神的赛斯尔会有这么绝望的一天,于是将目光移到赛斯尔背上的雌性身上,只见 那雌性面容俊秀可爱,额上不停流下冷汗,唇色早已变成了紫红色,看上去奄奄一息,马上就会失去呼吸。 “怎么会中蛇毒?”阿潇皱起眉,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救他……”然而赛斯尔早已意识不清,强行撑着身体支撑余珏,或许是因为还残留着那么一丝执念才没有倒下,仅仅记得喊这么一句话。 阿潇倒吸一口气,马上冲边上呆怔的伴侣喊道,“快准备床和药物,再叫一些人过来帮忙,赛斯尔也撑不住了!” 伴侣阿芷脸色一肃马上安排床位准备药物,阿潇抱着余珏便去了治疗的房间,而阿芷也招呼着一些兽人将赛斯尔搬进去。 赛斯尔的治疗很快就结束了,但余珏的手术整整到第二天夜晚才快到进入尾声,阿潇手下不敢停歇,蛇毒蔓延很快,已经伤及了脾脏,兴许是余珏命硬,始终吊着一口气才没在赛斯尔赶回部落前死去,阿潇处理溃烂的伤口花了半天时间,而更为棘手的是渗入血液中蛇毒。阿潇配了一些解毒的药物灌他服下,又从伤口处排了一些毒血才堪堪保住他的命。 阿潇收手时才终于松了口气,有空看看赛斯尔的情况,之前赛斯尔因为伤势不会危及性命所以只做了简单处理,因余珏的情势危急才不得不先放置一边。然而方一偏头却正好看到赛斯尔布满血丝的银白瞳孔正认真地看着余珏,阿潇微怔,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事了,我给你看看伤吧。” “还有多久才能醒来?”赛斯尔没有移开目光,语气虚弱,细听之下还能发现素来平稳的声线在不停颤抖。 阿潇闻言沉默了两三秒才答道,“近几天是醒不来了,要等余毒排得差不多才能恢复神智,只是排毒药效最好的金漆草刚好用完,醒来时间怕是还要再长些。” 赛斯尔听完立刻从床上迅速跳下,胸腹被蛇咬伤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阿潇紧张地马上按住他,就怕这只向来独来独往的狼会马上冲出去,“你的伤还没有仔细处理,就不怕死在半路?!这样你可就见不到你的雌性了!说不定他以后就嫁给别人,这你也不介意?” 赛斯尔动作停滞住,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一猜想的可能性,最后抬头看了阿潇严肃的样子一眼,又乖乖躺了回去。 “金漆草在哪里?” 阿潇一边拆开绷带查看伤口,一边无奈地答道,“森林百米处,蛇族领地附近,你还真跟蛇族犯冲。” 赛斯尔的伤势虽然不如余珏的严重,但是治疗起来却是百倍的痛,要切掉腐烂的肉,用刺激性的药水清洗伤口,但整个治疗过程非常安静,只有稍微急促的呼吸才能证实他确实很痛。 他偏头看着沉睡中的余珏,眼里满是执着和认真,他的雌性此刻像个漂亮的木偶,好像下一刻便会破碎掉,这个想法像丝丝无形的细线绞缠着他的心脏,令他的目光无法移开。 “赛斯尔睡会儿吧,你的雌性没事,真的没事,你要相信我的医术。”阿潇清理完他的伤口,见他的动作始终没变过,不禁一遍又一遍劝服。 但赛斯尔像是没听到一样,分毫没有反应,阿潇没办法了,只好动用了催眠术才让赛斯尔沉入深度睡眠。以往阿潇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奈何现在赛斯尔的精神极度紧绷又极度脆弱,这才让他得了手。 阿潇打着哈欠出了治疗室,看见在外等候的伴侣安抚地笑笑,“没事了,没事了,走吧,去睡觉吧。” 阿芷闻言也随之松了口气“幸好没事了,不然我看赛斯尔准会疯掉。” 说到这个阿潇惆怅了,“真没想到赛斯尔也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人,看他平时对雌性根本理都不理,还以为一辈子打光棍了。” 阿芷捂着嘴笑了,扯着阿潇就往卧室里走,“行了去睡觉吧,那都是赛斯尔的命啊。” / 赛斯尔身体强壮,不过两三天便拆除了绷带,而刚拆完绷带人就没了,阿潇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把巩固的补品又默默递给了阿芷。 赛斯尔消失的第三天,便有消息传到部落里,说是蛇族遇袭,三分之一的雄性成年蛇被打伤,部落里的珍贵药材被洗劫一空,而罪魁祸首却压根抓不到。 第四天赛斯尔回部落,带了一麻袋药材,其中半数是金漆草,半数是蛇族独有的解毒药物。阿潇只想笑笑不说话,默默拎回去制药。 第14章 亲吻他,就会醒 赛斯尔带着伴侣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部落,因此阿潇的家招来了许多怀揣着八卦心情的兽人和不甘心的未婚雌性,怕打扰余珏休息,阿潇被赛斯尔恐吓地兼职了门神,导致他们无论去几次都被坚决地拒之门外。 当阿潇顶着众狼的不悦视线关上了自家大门,心里不能再黑暗了,可刚想愤愤不平地去找赛斯尔算账,一推开余珏的病房门就怔住了。 病床上赛斯尔抱着余珏已经睡着了,他们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无人可扰,无人敢扰。棉白的被子上铺满了斑斓的画稿,全然是两人间不可介入的故事。 阿潇默默看了一会,回身关上门走了。 赛斯尔自回来后生活单调得过分,不是在看画稿就是陪余珏睡觉,总之是不出这个房间的。 阿潇刚走出去,还没来得及惆怅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笑眯眯的族长。 阿潇“……” 不知道狼吓狼会吓死狼吗?! “那就是赛斯尔的伴侣?”族长普答好奇地问到。 “嗯。”阿潇把族长带到大厅,以免吵到赛斯尔,他敢保证后果很严重。 族长看上去心情很好,摇头晃脑一会又问道“可那雌性不是狼族的吧。” 说到这阿潇神情有点古怪,低头想了一会才道“暂时没发现他是哪个种族的,但是更奇怪的是,他没有生育器官。” 给余珏清理伤口的时候,避免有其他伤处,阿潇把余珏全身都检查了一遍,包括雌性最重要的子宫,如果蛇毒侵害到子宫而导致余珏不能生育,他想这雌性醒来准会疯掉,可没想到当他用导管探进余珏的身体时,却压根找不到子宫的位置,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猜赛斯尔是不知道的,所以事后也没敢刺激赛斯尔。 “这怎么可能?”族长惊讶地睁大眼,“你真的没开玩笑?这可是赛斯尔的伴侣。” 雌性没有生育器官还是雌性吗?!族长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待看到阿潇点头更是感到惊骇。 “这件事……既然他还不知道,我先去问问祭司看有没有解决办法。”普答沉思了一会便离开了。 阿潇知道赛斯尔对族长一家有恩,族长这样担心赛斯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便没再问下去。 / / 一周过去,余珏还是没有醒来,赛斯尔顶着一张满是煞气的面瘫脸把阿潇抵在墙角。 “喂喂!这不能怪我!”阿潇举双手投降,“的确是毒排完了就能醒来,但是如果他自己不愿醒来,我也没办法!” 赛斯尔抿唇不语,继续散发煞气。好像阿潇不说出个解决方法来绝不放过他。 阿潇实在被他盯得没办法了,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没找自家回娘家的伴侣了,于是无奈地摊手道“,你可以试着亲吻他,唤醒他,如果他在意你就会醒来。” “真的?” “真的!” 赛斯尔立刻收手走了,阿潇也立马准备收拾东西找媳妇去,简直不想再和这只霸道可怕的狼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要是余珏还没醒,他敢保证赛斯尔非得把房顶掀了。 回到病房,赛斯尔看着床上已经睡了一周的人垂下眼睑,若是兽型状态,恐怕还要耷拉两只耳朵,显得更加委屈。 他一只脚压在床边,双手撑在余珏身侧,然后微微俯下身子贴近他的脸。 ——亲吻他,唤醒他。 耳根微微泛红,赛斯尔面瘫着脸,身体僵硬,余珏的脸近在咫尺,纤长若蝶翼的睫毛,秀气又挺翘的鼻梁……小巧水润,泛着淡粉的菱唇。 赛斯尔面部表情愈发僵硬,耳根的红蔓延了整张脸。他又看了半晌,终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低头吻住余珏淡粉的唇。 只是简单地贴着而已,微微压着柔软的地方,赛斯尔甚至能看清余珏的眼底由睫羽投下的鸦色阴霾和沐浴在微光中的细小绒毛。 心脏跳跃的速度猛地加快,赛斯尔伸出舌头仔细舔着余珏干涩的唇,动作轻柔而青涩。 “珏……”赛斯尔小声地唤着,一边吻着一边不停地唤着,好像这样真的能把余珏唤醒。 ——他怕极了余珏沉睡的样子。 然而不管唤了多少遍,吻了多少遍,余珏还是没能醒来。赛斯尔垂着头埋进余珏的颈窝,明明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安静的气氛却渐渐衍生出悲伤。 “赛,赛斯尔……”虚弱沙哑的声音忽然打破寂静,一只手轻轻抚摸上赛斯尔墨黑的发“你怎么了……” 赛斯尔一怔,微微抬起头,正巧与余珏清澈的目光撞上,他呆滞了两秒,忽然又吻住了余珏的唇,余珏惊讶地微微张开嘴使得赛斯尔成功地将舌头伸了进入,在口腔内横冲直撞。 “唔……嗯……”余珏脸色绯红,被动承受着赛斯尔激烈亲吻。心里不停咆哮着,他一定是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等赛斯尔停下,余珏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了,来不及责骂赛斯尔只得不停喘着气。 “赛,赛斯尔,你,你做什么?你!……”许久,等余珏喘完气了准备开骂时抬眼却只见赛斯尔泛着水光的银白瞳孔。 余珏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为什么他能在那张面瘫脸上看出非常委屈的表情?!喂!明明是他受伤,他被强吻,怎么好像赛斯尔才是最可怜的?! “咳咳……你到底,怎么了?”余珏嗓子干涩,却又十分担心赛斯尔的情况。 “你昏迷了很久。”赛斯尔倒了一杯水给他,依旧是那副泫然若泣,非常委屈可怜的表情。 余珏“……” 他好想再回去睡一觉。 第15章 睡美人的初吻 “所以说,我中了蛇毒昏迷了七天,然,然后被你吻醒?”余珏嘴角微微抽搐,简直不敢相信这种童话故事般的情节。他又不是睡美人,吻醒什么啊!而且那是他的初吻!比处男身还宝贵的初吻啊!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给了一只狼?! “阿潇说的。”赛斯尔一双银白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加上向来正经的面瘫脸,简直不能再有信服度了。 余珏摸摸他的头,叹了口气,自己认栽了……不过最好不要让他看见那个什么阿潇,居然试图把他家狼教坏了! “话说……我现在在狼族的部落里?”余珏依旧有点恍惚,感觉又是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赛斯尔点点头问,“饿了吗?” “嗯。” 赛斯尔马上去把阿潇家的食粮洗劫一空,然后使出十八般厨艺把果子做成各种精美的形状,又煮了碗粥,把兽肉剁成肉沫腌制后加在粥里,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余珏还没看见饭就闻到饭香了,然后便看见赛斯尔拖着一盘红玉果盛宴外加一碗香极了的肉粥进来,余珏咽了咽口水就想伸手去接,没想到赛斯尔躲了一下自己把粥端到他面前,“烫,不要碰。” 余珏怔了一下,接过勺子吃起赛斯尔一只手拖着的粥,心下疑惑,他怎么觉得睡了一觉赛斯尔对他更好了? 赛斯尔身强体壮,两只手都端着东西,愣是不光端得平稳,还能端得持久,到余珏吃完粥才把红玉果递给他,没再亲自喂他吃。 余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不要这样,你看我不是没死嘛。”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赛斯尔哪根筋,赛斯尔忽然放下盘子又抱住了他,力劲大得让余珏喘不过气,余珏推了两把没推动也无奈地任由他去了。 一言不合就拥抱,他怎么没发现赛斯尔这么黏人?! “赛斯尔,你……” “不会死。”赛斯尔声音低闷,听上去委屈极了。“以后不会了。” 余珏怔了怔,想来是自己昏迷那么久吓到他了,不由得笑了笑,他拍拍赛斯尔的肩说,“哪有那么容易死,放心吧。” 他是孤儿,很少有人关心他的死活,成年以后离开孤儿院,除了唯一的好友司清,更是鲜少在现实中与人接触,这么直接与浓烈的关心还是第一次,心脏与心脏相贴的热度就那样从肌肤渗进血液里,流淌不息,使得四肢都温暖了起来,连同伤口也不那么痛了。 “赛斯尔,谢谢你。” 赛斯尔蹭蹭余珏的颈窝,没有说话,手臂的力度却分明更大了。 “嘿,我觉得身体恢复得挺好的,你要不要带我逛逛你们部落?” 赛斯尔点点头。 / 狼族部落相当古朴,没有马路,没有汽车,果然就是人类远古时期一样简单得不得了。 此时正是雄性狩猎的时间, 街道上成人少,都是孩子,有人类形态的,也有小狼崽跑来跑去,萌得余珏一脸血。 余珏看得正心花怒放,忽然就看见一只小狼崽把一只小萌娃扑倒在路边的草丛,奶声奶气地说,“你这么可爱,当我的伴侣吧!” 余珏“……” 这里的小孩子要不要这么早熟?! 小萌娃“哇”地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说,“你这么丑,我才不要当你的伴侣!亚父说部落里最厉害,最帅的是赛斯尔,我要长大当赛斯尔的伴侣!” 余珏震惊地偏头看一脸淡定,熟视无睹的赛斯尔,心里很复杂,卧槽这是老少通吃吗?! “怎么了?”赛斯尔凑近他,蹭蹭他的脸。 对赛斯尔越来越犬化的表现,余珏表示放任他去,有时候还能顺手摸回去。 “没什么,狼族的孩子好可爱。”余珏摸摸下巴。 “你喜欢孩子?”赛斯尔认真地问。 “嗯,你能生吗?”余珏认真地反问。 “……”赛斯尔失落地垂下头,余珏笑着地摸摸他,表示安慰。 “喂!”突然下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并且衣角被拽动,余珏向下看去——又是一个小萌娃,黑发棕眼,有点小帅气。 “怎么了?”余珏微笑地半蹲下去与他直视。 “你真好看,这个送给你!”小男孩递出一朵白色的花,像余珏那个世界的百合花,“等我长大做我的雌性好不好,我很厉害,已经能变身了!以后会比赛斯尔更厉害!” 余珏微怔,却只当是童言无忌,于是没怎么在意地摸摸孩子的软毛,然而他刚想接过花并答应孩子的时候,却突然被赛斯尔一把横抱起来,然后冲回了阿潇家里。 余珏一脸凌乱“……” 第16章 不理你 被赛斯尔压在床上,余珏莫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干嘛?” 赛斯尔看着他,向来无所动容的眼里此时似乎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呼之欲出,他埋首于余珏的颈窝,蹭了又蹭,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余珏感受了他的体温,联想到刚才献花的男孩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他摸摸赛斯尔的头,“喂,你难不成还能吃醋了?” 他自然是逗逗赛斯尔,完全不相信赛斯尔会对他有想法,却没想到赛斯尔抬起头,颇为认真地点点头。 余珏被噎了一下,又问道,“一个孩子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赛斯尔微微皱眉,冷峻眉眼似乎更加冷峻,显示出一种极为不悦的感觉。 “能化形就不算孩子。” 说着他又朝余珏的脸贴近一分,鼻息交缠,颇为暧昧,余珏不经意间红了脸,目光游移,赛斯尔却捏住余珏的下巴令余珏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不要答应其他兽人。” “这,这么严肃做什么,要嫁给兽人想想就很奇怪,我可是男人!” 余珏一脸理所当然,从一开始似乎就不能理解赛斯尔这么紧张的原因。 赛斯尔听后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样子,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他低垂眼睑,遮住眼底失落的情绪,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紧了几分惹得余珏下巴生痛。 余珏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可见到赛斯尔这个模样,不知怎的,自己胸口也闷痛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赛斯尔放下手,站了起来摇摇头,格外认真地看着余珏说到,“不要出门了。” 余珏怔了一下马上抗议道,“不能这样子吧,不出门会闷死的!” “不可以。”赛斯尔很执着,“我陪着你。” 余珏“……” 你这么霸道真的好吗?! 余珏气鼓鼓地瞪了赛斯尔一眼,不再理他,于是接下来赛斯尔整个晚上都遭到了冷落,余珏完全不和他说话,饭也不吃他做的,连晚上都不想和他睡同一张床。 赛斯尔化作狼型本是为给余珏取暖用的,在森林的时候他们一直是紧紧相贴的,而此时却不得不格外凄凉地咬着尾巴,蹲在硬要去睡客厅木质长椅的余珏身边,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余珏被闹得烦了,便一言不发地抱起枕头砸向赛斯尔,然后一个人回病室锁上门睡觉。 叼起枕头跑到病房门口不敢再发出声音的赛斯尔不能再伤心了。 他蹲了半夜余珏也没什么动静,于是四爪朝地趴在门边就那么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余珏饿得不行,刚想出去自力更生找点吃的,没想到一开门就踩到了某只狼的尾巴,然后就那么看着某只帅气的狼格外委屈地看着他“嗷嗷”地叫了起来。 余珏:我可不会心软! 他冷哼一声跨过狼就不回头走了,可还没走几步就被狼从后面扑倒了。 突然被袭击,余珏恼怒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自从醒来以后赛斯尔会这么奇怪,余珏实在想不通。 赛斯尔低头伸出舌头讨好般地舔了舔余珏的脸,然后终于说话了,“我带你去部落集市。” 一看赛斯尔松口了,余珏眼睛一亮,马上笑着摸了摸赛斯尔的头,“好啊,我饿了。” 赛斯尔立马化作人形去做饭,不能再干脆利落了。 心安理得享受的余珏没注意到不光赛斯尔越来越黏人,连他也越来越自然地愿意依赖赛斯尔,而这在从前,在那个一个人成长,一个人独居的世界是完全不可能的。 第17章 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 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余珏忍不住挪到了赛斯尔的身后。 兽人族的集市自然是热闹非凡,这个时候雄性们会将狩猎的时间腾出来陪伴侣和孩子逛街散步,许多未婚雄性和雌性也会趁此机会寻找伴侣,或许还有可能一见钟情。 也就是说,赛斯尔和余珏来到集市的时候,几乎全部落的兽人都在这,许久未归的勇士赛斯尔和传闻中的伴侣也自然引人注目。 未婚雄性们第一次见到和部落里所有雌性都不一样的,不带分毫柔弱气质的雌性,再加上余珏本就俊秀的相貌,绝对称得上特别。 “他们怎么都看着我?”余珏有些紧张地拽着赛斯尔的衣服。 赛斯尔没有解释,只是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任凭其他人误会,顺便把肖想的兽人吓走。 旁边裁衣店的格希见此不禁打趣道,“嘿!可爱的雌性们,你们没希望了,现在赛斯尔拥有了最美的雌性。” 格希是个心灵手巧的雌性,广受尊敬,此时本就觉得没希望的未婚雌性们纷纷对他投以了埋怨的目光。 余珏表示生无可恋,他分得清哪些是雌性,哪些是雄性,雌性明显体型小,又长得柔弱,雄性普遍体型高大强壮。可他特么哪里像雌性?!他有那么娘炮吗?! 一见到赛斯尔和余珏两人,兽人群里就不断在交谈,忽然一片嘈杂的讨论声中,一道声音特别突出“你们真的是伴侣吗?” 赛斯尔和余珏同时望去,见是个雄性,赛斯尔面露凶光,而余珏则是疑惑。 伴,伴侣?! 听到这个词,余珏马上慌乱地大声解释道“不,不是!我们不是伴侣!……” 这一喊,在场所有的未婚雌性和雄性都听到了,并同时双眼发光,但也有不少兽人保持疑惑,连同格希都惊讶了,“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我们是……”余珏纠结了,慌乱的表情加上俊秀的面容格外叫人心怜,一众雄性的眼睛更亮了。 赛斯尔冷眼扫视过去,目光像把冷锐的剑,将他们不切实的臆想全数斩断。 “伴侣。”赛斯尔接口,随后忽然抬起余珏的下巴吻了下去,看着余珏呆滞的眼睛道,“我们是伴侣。” 随后不管他人什么反应,赛斯尔牵起余珏的手就走了,继续逛集市。 余珏大脑一片浆糊,赛斯尔说的那句“我们是伴侣”不停在脑内回放,不断轰炸他的神经。 赛斯尔难道真的对他有意思?还是说,只是因为他是雌性,所以出现了类似于男人会爱上相处久了的女人的那种感情?但是,但是他不是雌性,他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余珏抬头看向赛斯尔的侧脸,那一如往常平静淡定的表情让他不敢相信那是开玩笑。 他忽然下定决心问清楚,于是用力扯住赛斯尔的手,目光复杂,“赛斯尔,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赛斯尔回答得很快,“我喜欢你。” 余珏怔了怔,犹豫了一会才道,“你不可以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余珏又纠结了,他不可能告诉赛斯尔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说他不是雌性,赛斯尔肯定也是不信的,但这样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找,他突然懊恼了起来,“总之就是不可以!你不要问了!” 猛得甩开赛斯尔的手,余珏说完就跑,他甚至不敢多看赛斯尔一眼。他跑得很快,但如果赛斯尔想抓住他,他是不可能跑掉的,但直到余珏停下,赛斯尔还是没有追过来。 他居然没追?!余珏不开心了,此时身边满是人来人往的兽人夫妇,每一对都牵着手,搂着肩,表情幸福而高兴,令余珏更觉得落寞。 赛斯尔的感情是错的,只是因为赛斯尔认为他是雌性而已…… “嘿,可爱的雌性,怎么了?” 余珏看去,是格希,他还站在店门口。 “没什么……” “过来吧。”格希招手“站在那里干什么?会被雄性拐走吃掉哦。” 余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进了格希的店里。 店里也是人满为患,格希朝正在忙的伴侣打了声招呼就引着余珏进了内室。 “来,佰饵茶。”格希倒了杯茶给余珏,转身为婴儿床上的小孩子整了整被子。 余珏边喝边打量格希,格希身形修长,面容温润,穿着简单的白色薄棉衣,像极了余珏在那个世界里偶然遇到的咖啡店老板,不同的是,格希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属于女人的的柔弱。——这才是这个世界的雌性啊。 “在看什么?” “没……”余珏心虚地移回目光,这么盯着人看确实不礼貌。 格希微笑“我可没有你漂亮。” 余珏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我可没有你娘炮。 顿时想报复社会了。 “你和赛斯尔怎么了?” 余珏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没什么……” “伴侣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余珏扯了扯嘴角“我说我们不是伴侣你相信吗?” 格希面露讶异“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是……”朋友,可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他们接过吻,但是余珏坚定地认为他们还是纯友谊,只不过是赛斯尔感知错意了。“我们才认识四个月,虽然赛斯尔对我很好,但是我觉得不过是因为我是雌性,时间久了,难免产生错误的感觉,他不应该喜欢我的。” “你认为只要是雌性,赛斯尔都会喜欢上吗?” 余珏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妥,又补充道,“一定几率吧。” 格希了然地笑笑“嘿,你知道吗,赛斯尔活了四百三十多年,他的爱慕者很多,可他没对身边的任何雌性产生感情,不,应该说他没在意过任何雌性。” 四百……三十多年……余珏震惊脸,这么多年都没有喜欢的雌性,所以……来搞基了?! “而且,其实对于他终于有了伴侣,部落是非常高兴的,赛斯尔是黑狼部落唯一得到兽神承认的狼,拥有永恒的寿命,部落需要他的后代来继续守卫狼族,但一直以为他都没有看上的雌性,我们还以为等不到他的后代出生了呢,还好你出现了。” 余珏心里更难受了,就算他们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他特么又不会生孩子! “嘿,可爱的雌性,和赛斯尔在一起你可是赚翻了,好好过日子。” 余珏实在忍不住那句“可爱的雌性”了,不禁说道,“我叫余珏,而且……赛斯尔的事我还不确定。” “好的,余珏。”格希又倒了一杯茶,面色忽然有些严肃,“你要相信赛斯尔,他是个很认真的兽人。” 余珏微怔,不禁苦笑,赛斯尔确实是个认真的兽人,认真到……他不敢面对。 明明……他们是不可能的……吧?…… 两个世界的距离如何跨越? 后来天黑了,余珏终于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在外面转悠了很久,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到他和赛斯尔的家里。 / 推开门,一阵饭香扑面而来,令余珏立马忘了尴尬的事,撒欢跑向饭桌,然后果真见到是赛斯尔在做饭,他到的时候,赛斯尔刚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饿了吧。”赛斯尔看着他,神色如常,没有提白天的事,而是帮他拉开椅子。 余珏怔了一下,忽然鼻端酸涩。以前从来没有人会为他做饭,等他回来,只有赛斯尔…… 他应了一声,坐上座位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刚才和格希说话一直在喝茶,腹里空空的十分难受。 赛斯尔没有给自己准备碗筷,而是一直看着余珏吃,神色中难掩的温柔。 余珏吃到一半放下碗筷,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今天对不起……” “没事。”赛斯尔表情不变,无比正常“快吃。” 那表情正常到让余珏心慌,不禁又问道“我跑后你去了哪里?” 赛斯尔歪了歪头,回答,“替你逛街,你的身上有我的味道,我知道你在哪里。” 余珏闻言顿时炸毛了,立马扑过去,“什么叫我身上有你的味道?!” “亲吻。”赛斯尔接住余珏揉进怀里,“通过唾液,我的味道会留在你身上一段时间。” 余珏恼怒地一巴掌推开他的脸,“那你为什么还亲?!” “不亲其他兽人会接近你。”赛斯尔抓住他的手,低头细细吻着余珏的嘴角,“我会生气。” 余珏耳根炸红,不知如何作答。赛斯尔趁此横抱起他,往病房走去【现在是余珏的房间】,进去只见墙角堆着一些画具,木制崭新的画架,一排型号不同的画笔,厚厚一叠纸张,还有一大盒颜料,比起森林里的工具,显然精致很多。 余珏怔了怔,他能感受到心脏跳动频率不停加快,全身的血液正滚烫地朝着心脏奔涌而去,那是前所未有的温暖,他知道那来源于赛斯尔的温柔。 赛斯尔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用红绳串起的玉石,吊在余珏眼前,余珏呆滞了两三秒,才将目光移到玉石上,伸手拿了下来。 那玉石不知是因贴着赛斯尔太久还是其他,质感十分温润细腻,而玉质更是十分澄澈干净,鲜有杂质,他注意到上面刻着两个字。 “赛……珏……” 低声念着,余珏眼前忽然蒙上一层水雾,他咬了咬下唇,忍不住说道“赛斯尔,不要对我这么好。” “你喜欢的。”赛斯尔用嘴唇摩挲着余珏的发鬓,声音一如往常平淡而认真,“我都会给你。” 可是赛斯尔,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余珏闭上眼,心里满是难过。 第18章 许诺 余珏把玉石戴在了脖子上,但他并没有给赛斯尔告白的答复。在余珏想好之前,赛斯尔也并不逼问。 第二天赛斯尔又带余珏来到了格希的店里,定做几件换洗的衣物。据赛斯尔说,格希有两个孩子,伴侣在一年前的狩猎中死去,如今这家裁衣店是格希一人支撑起来。他们到的时候,店里有三四个雌性在挑布匹,雄性陪在身边,格希在几人之间来回走动讲解,顺便还要和雄性们说说话,以免他们太无聊,他的脚边还跟着一只萌娃,咬着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摆。看见他们来了,笑着招呼道,“来做衣服吗?进来挑挑看要什么布吧。” 这就是单亲的妈妈的辛苦啊,余珏有些紧张地跟着赛斯尔进去了,面前是各种颜色花色的布匹。 在现代他的衣服都是随手在网上买的,好歹有现有的款式和试穿模特做参考,这个布匹??怎么看? 余珏完全不会看这些东西,求救般地看向赛斯尔,没想到赛斯尔眼中的疑惑比他还重。 “……” 旁边的雌性正互相讨论着哪种花色更适合自己,应该做成什么款式,余珏试图从他们的讨论出得出什么,然而事实是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最后他索性随手指着墙上一匹黑色布匹说,“就它了。” 赛斯尔二话不说就取了下来找格希,“结账。” 格希看了看布匹,又看了看余珏,对赛斯尔嗔怪道,“你看不出来完全不适合他吗?” 赛斯尔一脸懵:???? 余珏也:??? 格希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抱歉地对其余的客人说,“请等我一会。”便让赛斯尔和余珏跟他去了里面的房间。那里挂着一些成衣,格希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余珏,稍后取下了一件米白色的对襟递给余珏,“去那边的隔间换上试试。” 余珏不得不感叹兽人世界的裁衣店布置还真是齐全,接过对襟,余珏去里面换上了,那件衣服只到大腿中间,腰上要系一条带子绑紧,但是这样下面就没有得穿,凉嗖嗖的。 余珏感觉很是别扭,感觉很像穿了女孩子的裙子,于是他把自己从现代带来的沙滩裤穿上了就出去了。 格希看见他一身米白色对襟加沙滩裤的装扮皱了皱眉,走过去就蹲在他身前,把那沙滩裤扯了下来,“不许换!” 余珏再次凉嗖嗖的,“……” 赛斯尔那边则立刻倒地捂住了鼻子,血从手指中间漏了下来。 格希让余珏把沙滩裤扔进了一边的杂货堆里,他打量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这样就很好了。” 他脚边的萌娃指着赛斯尔说,“叔叔流血了。” 格希说,“去给叔叔拿块布擦擦。” “嗯嗯。” 余珏一看赛斯尔流鼻血的样子更觉得自己这身很羞耻,他男子汉大丈夫露什么腿! 接过萌娃给的布,赛斯尔擦干净自己的血,又是一副冷峻帅气的模样,他掏出几块晶石递给格希,“再来十件。” 格希挑了挑眉,“全都交给我挑?” 赛斯尔认真地点了点头。 余珏:????我的意见呢? 于是格希挑了十件用绳子捆起来交给赛斯尔,然后对萌娃说,“带叔叔去结账。” 萌娃点点头,招呼赛斯尔,“叔叔跟我来。” 他俩出去结账了,格希对余珏说,“跟我来,给你一件东西。” 于是余珏又来到了格希的卧房,那位婴儿床上的孩子依旧在熟睡,格希坐在床上推了推婴儿床,锤了锤自己的腰,这时余珏才悄然注意到格希的背有些驼了,但他看上去还很年轻。 格希从抽屉里掏出一条红绳子,他看着余珏的脖间说,“把玉石取下来,用红绳穿起来会更好看。” 在余珏眼里,格希俨然是一位兽人世界的穿搭达人,于是听他的把玉石取了下来交给格希。 格希把原来粗糙的木绳子取下来,把玉石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会笑了,“已经到赠送定情信物的地步了,你难道不是已经接受他了吗?” 余珏闻言表情有些纠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总不能告诉格希,他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一个男人,而且他也不确定如果赛斯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想。 格希边穿线边问他,“你希望和他组建家庭吗?” 余珏有些哑然,“我……我想象不出来家庭是什么样的……” “那么想象一下你的父母相处的样子?” 余珏闻言沉默了几秒,随后苦笑道,“我没有父母。” 格希有些讶异,“抱歉。” “没关系。”余珏看着婴儿床上肉嘟嘟的孩子,心里有些酸涩,他很喜欢可爱的东西,孩子咿咿呀呀的叫声,单纯的笑容,都令他很是喜欢,他也想过以后自己有孩子的样子,可他是天生被抛弃的孩子,从小与同类一起睡在大通房里,唯一见过类似父母的就是那位贪财的院长先生,在他成年之际到的时候,迅速地将他关在门外。 所以他无法想象家庭的模样,也无法想象自己作为父亲的模样。 格希是个善解人意的雌性,他将穿好的玉石为余珏佩戴上,语气温柔,“没什么大不了的,赛斯尔一定会等你的,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余珏点了点头。“谢谢你。” 两人出去之后,格希笑着把余珏的手放到赛斯尔手上,“领走吧,欢迎下次再来。” 赛斯尔看见他脖子间新穿的红绳,与白皙的皮肤格外相称,他对格希点了点头,“谢谢。” 格希耸了耸肩,回去继续忙碌了,赛斯尔则和余珏一起回去了。 一回去,赛斯尔就把余珏扒了,帮他换上那身米白色对襟,然后颇为认真地对余珏说,“就这样穿。” 余珏无语了半晌,决定随他去了,反正这个世界雌性衣服就这么穿的,他能怎么办。 虽然那张面瘫脸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晚上赛尔斯化为狼型的时候,那条尾巴摇啊摇,摇得余珏怀疑他家狼是不是变了个品种。 他抱住赛斯尔的尾巴,气呼呼地说,“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没答应之前不许做坏事。” 赛斯尔犹豫了好一会才点了点狼头,看得余珏想打他,随即他又说,“还有,有一件事跟你说,我已经不记得我的家在哪里了,也没有家人,你要是以后觉得不对想丢下我了,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准备……” “我也没有家人。”赛斯尔打断他最后一句话,凑到余珏的脸旁,亲了亲他的脸,“不要丢下我。” 不知不觉,月夜下,余珏的眼眶红了,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19章 安塔又来了 第二天,部落里迎来了来自白狐族的客人,族长接到客人之后就让人把赛斯尔和余珏叫了过去。 余珏十分疑惑,叫赛斯尔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也要一起去?他应该还是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吧。 然而一进族长家门,余珏就双眼一亮,撒欢扑了过去。 那正是当初那只跑掉的白狐,本来正抬起爪子舔爪,没想到被余珏扑个正着,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这么久没见,你不能矜持点?!”白狐连忙用爪子推开余珏不停蹭啊蹭的脸。 “都怪你这么萌!”作为一个萌物控的余珏不能忍受不碰这么小这么软的白狐。 安塔连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狼族族长和赛斯尔,没想到赛斯尔正在用冷锐的目光看着他,像千万根寒针,刺得他浑身机灵,而狼族族长根本没敢看他,拒绝接受求救信号。 “喂,今天我是被你们族长请来有重要的事要说的。” 余珏又蹂躏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再揉了两把狐狸耳朵,然后被忍无可忍而变成兽型的赛斯尔叼了回去亲了两口。 余珏万分嫌弃地推开赛斯尔,“快变回去,大家看着呢。” 赛斯尔表示很受伤。 观众狼族族长看天花板看得不亦乐乎,安塔则是立马变成了人形。 “话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来说正事了?” 安塔用一种万分惊异的眼神看着余珏,好像在说,原来你知道有正事。 “咳咳……”余珏心虚地躲在赛斯尔身后,赛斯尔回看安塔过去,寒光直射。 “好了好了,今天让大家过来是为了蛇族的事。”面相和善的族长终于出来打圆场了。“蛇族前些日子损失惨重,所以他们决定侵占周围的部落,目前已经占领了兔族领地和鼠族领地,而狼族和白狐族离蛇族很近,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抵御蛇族。” 余珏皱眉,又是蛇族,想起前阵子他和赛斯尔差点死掉就不禁恼怒。 安塔看了眼赛斯尔道,“之前我受伤了,现在力量已经恢复,如果和赛斯尔连手,应该是能把蛇族再打得元气大伤一次。” 余珏一听赛斯尔要去不禁紧张起来,“我能做什么?” 安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能做什么?” 余珏怒了“那你们叫我来干什么?” 族长笑呵呵的“你不来赛斯尔怎么肯来?” 余珏一脸卧槽,合着他是顺带的。 赛斯尔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余珏拍下他的爪子狐疑地看着安塔“你到底是什么狐狸?” 安塔微眯起狭长的丹凤眼,像极了风流公子,“你说呢?” “你说你力量恢复了,能和赛斯尔一起合力干掉蛇族,是不是说明你和赛斯尔一样?” “呵~真聪明。”安塔俯身贴近余珏的脸,气息暧昧,“你要不要再猜猜我和赛斯尔到底是什么身份?” 余珏一怔,下一秒就被赛斯尔拦腰抱了回去,像孩子护着心爱的玩具一样抱着。 余珏无奈地想要推开赛斯尔,然而小胳膊小腿压根抵不过赛斯尔的蛮力,也只好放任他去了。 “族长,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余珏只好问看起来最和善的族长了。 赛斯尔看上去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阻止族长说。 族长依旧笑眯眯的,“他们都是百年前兽神承认的勇士,被授予了兽神之魂。” 余珏向来信奉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神魔啥的一向敬谢不敏,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兽神是怎么发挥作用的,但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赛斯尔一直对这重身份躲躲闪闪,一直不直接告诉他,上次在加西那里也是这样。 “喂!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余珏不甘地戳戳赛斯尔的胸口,“上次没有我,你可是死定了!” 赛斯尔闻言立马握住他的手指,“不会再让你危险,待在家里,哪也不要去。” 余珏微怔,把人推开了,“说得那么严重干嘛?” 赛斯尔却格外认真地看着他,好似要把人深深锁在眼瞳深处。 安塔看两人这样不禁挠挠头发,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会帮你看着你的伴侣,不让他受伤,行了吧。” 反正也不是多么危险的行动。 蛇族并不是非常强大的种族,但是他们的蛇毒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若是雌性中了蛇毒,将不能生育,对于兽人部落雌性稀少的现状来说,蛇族不除不行,但是兽人世界具有一定平衡性,如果一个种族因非自然原因灭亡,整个兽人世界的平衡将崩溃,所以对于蛇族,他们只能打压。 而对于拥有两名勇士的白狐族和狼族来说,这并没有多大困难。 “伴,伴侣?!你不要胡说好吗!”余珏恼怒地对安塔乱吼。 安塔掏掏耳朵,“不是伴侣?那怎么听说上次赛斯尔遇袭你舍命相救,还中了蛇毒?” “我不救,赛斯尔不就死了,被蛇咬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现在还活着。” 语落,一阵寂静。 安塔和族长都颇为震惊地看着他,族长的神色更是有些古怪。 “你知不知道,蛇毒对雌性的伤害有多严重?”安塔犹豫地问道。 余珏一脸茫然,安塔又看向沉默的赛斯尔,却见赛斯尔眼瞳里满是压抑的痛苦,不禁叹了口气对族长说道,“明天我会再来,我需要回族里拿一样东西。” “好,慢走。” 余珏扯扯赛斯尔的衣袖,“到底什么意思?我的伤不是治好了吗?” 赛斯尔摸摸他的头,只说,“没事。” 然后便牵着余珏回家了,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但余珏始终没从赛斯尔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什么。这一天赛斯尔都显得格外的沉闷,余珏隐隐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却完全找不到头绪。 转天,安塔直接来到了他们家里。手里拿着一个纸盒,直接就递给了余珏。 “这是什么?” “调理雌性身体用的,能治疗蛇毒带给雌性的伤害。” 余珏好想大喊一句,他真的不是雌性!这东西对他肯定不管用! 然而最后只能默默收下了。 “什么表情?这东西可珍贵了,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才不给你。”安塔抱着双臂,一脸骄傲地扬起头。 余珏:要是有双耳朵就更完美了。 “你可以走了。”赛斯尔抱着余珏,冷淡地看着刚来的客人。 “不可以这样。”余珏推开赛斯尔,“去做饭,安塔留下。” 赛斯尔一僵,乖乖接过余珏手中的纸盒去了厨房。 第20章 一生病就撒娇 安塔微笑目送赛斯尔走,支着头问余珏“你们真的不是伴侣啊?” 余珏要炸毛了,“再问让赛斯尔揍你。” 安塔无奈摊手“迟早的事。” 余珏:“……” “喂,你该不会是因为不能生育才不答应赛斯尔吧?” “我……”余珏张口欲言,最后嘴唇开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安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转过很多理由,最后却仍是一片空白与迷茫 “我不知道……” “呵。”安塔又笑了笑,状似无意,“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喜不喜欢也无所谓,反正等你死后,他也还是一个人,兽神承认的勇士拥有永恒的寿命。” 余珏闻言一怔,随后眉目一紧,着急抓起安塔的衣领扯向自己,“你什么意思?” 安塔依旧笑着,甚至多了分戏谑,目光在余珏脸上停了许久又移开了,“他来了。” 余珏向厨房方向一看,果真赛斯尔已经端着东西出来了。于是放开了安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吃了吧。”赛斯尔将菜端上桌后便将一个青绿色的果子递给余珏。“他带来的。” 余珏万分无语地接过果子,反正吃不吃都一样,他又不是雌性,所以格外爽快地吃了。 啃完发现赛斯尔还在看他,不禁疑惑,“怎么了?” 赛斯尔目光认真,余珏还看出了些许紧张,“难受吗?” 余珏摇摇头,“挺好吃的。” 安塔补了一句“估计效果延后了。” 赛斯尔眉头紧皱,“不舒服要告诉我。” 余珏摆摆手“不用紧张,没啥事。” 兴许是老天爷看不得余珏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晚上余珏就发现不对劲了。 整个身体都在发热,皙白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绯红,而肚子非常疼,好像千万根针在扎一样的疼。整个人都像脱水的鱼,呼吸不过来。 赛斯尔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双目欲裂,紧张地抱起余珏,“很难受吗?” “这,这是……那个果子的……副作用?……”余珏艰难地说着话,难受得整个人都缩在赛斯尔怀里。 赛斯尔皱着眉点头,“我去叫阿潇。” 说着一刻也不停,立马放下余珏就化成兽型冲了出去,朝阿潇伴侣的娘家奔腾去了。 阿潇被劫来那是万分不开心的,但是看到余珏那么难受还是心软了,立刻开药降温。 药很快便做好了,但是余珏痛得都快说不了话了,紧咬着下唇,根本没办法吃药。 “赛斯尔,想办法……” 阿潇刚想说想办法让余珏张开嘴,赛斯尔已经将药含在嘴里,低头强硬又不失温柔地撬开余珏的唇舌,他抵住余珏的牙齿,将药送进余珏的喉咙。 阿潇,“……” 我什么都没看到?! 余珏微颤着睫毛,黑色的清瞳水光潋滟,艰难地吞下药后连声音都带了丝哭腔,“赛斯尔,好苦。” 赛斯尔细碎地亲吻余珏的嘴角,轻声安慰,“很快就不苦了。” 生起病的余珏情绪脆弱,平日完全不可能的撒娇,此时撒得正欢,使劲往赛斯尔怀里钻。再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嗯。” 活像一个娇惯的小王子。 阿潇背过身收拾东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第21章 等我回来 吃完药过了一会余珏便睡了过去了,阿潇这才松了口气,对抱着余珏,让他睡得更舒服的赛斯尔扬了扬下巴,“跟我出来,跟你说些事。” 他的神色十分严肃,赛斯尔默默将余珏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随阿潇出去了。 “他吃的是青子果?” “嗯。” 阿潇闻言沉默了一会,又问,“你在哪里遇到他的?他到底是哪个部落的?” 赛斯尔摇了摇头,浸在黑暗里的银白双瞳沾染上了些许深沉的色彩,以往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更为凝重。 阿潇看他这样,笑了,“你活了四百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其实根本不是……” “不要说!”赛斯尔突然打断他,喉间发出一道威胁般的低鸣,好像阿潇要说的话具有极大威胁。 阿潇一怔,看着这只忽然发狠的狼,不禁神色复杂,“总之吃了青子果,他的身体一定会有改变,但能改变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赛斯尔沉默半晌才道了声,“没关系。” 转身向屋子走去。月色微斜,将赛斯尔的身影拉得极长,像把未出鞘的利剑,隐忍不发,愈发孤寞。 阿潇看了许久,才无奈地回屋。 余珏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了,赛斯尔马上将熬好的红玉果做的粥端去喂他吃。 “赛,赛斯尔。”余珏脸红地看着赛斯尔,犹豫了半天才问,“吃了那个果子,我就,就,就能怀孕了?” 赛斯尔边喂余珏吃边道,“只是消除蛇毒的负面影响。” 余珏放松了,当了十八年男人啊,真的变成女人他会崩溃的。 “赛斯尔。”阿潇靠在门边,“你该准备准备走了。” 见余珏好奇地看着他,他摆摆手微笑,“我是阿潇,这里的巫医,你好啊。” 余珏知道他就是当初救了自己和赛斯尔,昨晚又帮他配药不禁感激道,“你好,我是余珏,这次和上次真是多谢你了。” 然后又问道,“赛斯尔要去哪里?” “今晚要突袭蛇族,一会就要去蛇族领地附近和白狐族的勇士会合。” “这么快?!”余珏看向赛斯尔,“真的吗?” 赛斯尔淡定地继续喂饭,然后点头。 余珏避开伸来的勺子,颇为严肃地问他,“真的不会有危险吧?” 赛斯尔一双眼瞳毫无退避,与余珏双目直视,随后微笑着摸摸余珏的头,“没事。” 余珏呆滞,再一次被赛斯尔的笑闪瞎眼。 “你好犯规啊。”余珏扯扯赛斯尔的双颊,万分不爽,可又有一点骄傲,“不许在别人面前笑,被我看到就是我的了。” “好。” 一旁围观的阿潇: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话说,带他回你家吧,阿芷要回来了。” 余珏惊讶“这里是你家?” “不然呢……” 余珏还是疑惑地问赛斯尔,“为什么不回你家?” 赛斯尔又一脸面瘫了。 阿潇笑了笑,“当然是他家住不了人。” “啊?”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回到一个山洞时,余珏才明白什么叫,“住不了人”。 那真的,就是一个山洞!——除了一张草席啥都没有。 余珏不可思议,“你是怎么住的?” 赛斯尔摇摇头,“不回来。” 余珏叹气,真是一头孤狼。 “我带你去格希那里,他会照顾你。”赛斯尔虽然面上不显,余珏却明显感受到他有点失落,于是笑了笑在草席上坐下,“不用了,你去吧,我会住在这里,不用其他人照顾我,等你回来,它就是一个家。” 赛斯尔微怔,蹲在他面前,呆了半晌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 “嗯,等你!”余珏笑得灿烂,一如当初森林里阳光下令赛斯尔猝不及防的笑颜。 赛斯尔看了他许久,突然便倾身吻住余珏的嘴,舌头凶狠地闯进他的口腔,攻城略池般扫荡着他的牙根。惹得余珏双颊绯红,泪眼迷蒙。 等赛斯尔停下,余珏只剩喘气的份,“你……你……你突然干什么?” 然而却见赛斯尔一脸认真地说,“等我回来,结为伴侣。” 余珏呆滞,于是就这么看着赛斯尔说完就这么走了。 过了许久,余珏脸上红晕未褪,反倒更红了。 第22章 给你一个家 赛斯尔走的时候,全部落的人都去送了,余珏个头小,只能躲在人群中远远地朝赛斯尔摆手,隔着重重的人,赛斯尔却也能一眼看见快被人群淹没的余珏,他们四目相视,然后赛斯尔微微点头朝随着安塔走了。 余珏再回到山洞时,看着山洞万般荒凉的景象,不禁责任感爆棚,决心好好将他们的家好好打理,于是立马便去找格希请求带他一起去购置些家具,毕竟他人生地不熟的。 格希闻言揶揄道“只要报上赛斯尔的名字,没人会拒绝你的。” 余珏干笑不已:谁特么要靠赛斯尔! / 日头正好,格希哄好孩子便和余珏去了集市,余珏第一次认真逛兽人世界的集市,难免好奇,逛了一圈,他看见的大部分是狩猎的器具和一些上药,或者一些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虽然兽人们很热情,但是余珏还是有些失望了,果然比起现代,兽人世界还是乏味了些,真是好想念他的电脑! 格希笑笑,“平时集市大多没有多少雌性喜欢的东西。” 余珏默默吞了口血,他真的不是雌性! 格希随后带他去了自家木具店,里面是卖木制的家具,做工十分精致,分毫不输给现代高价的名牌家具。 余珏刚想开始挑选,就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格希,我没钱。” 这几个月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都忘了钱这回事。 格希微顿,随后道“没事,我先付,回来让赛斯尔还就好。” 余珏却一脸“我不相信他有钱”的表情。 格希被逗笑了,只悠悠道“他的钱能养你几辈子。” 余珏立马炸毛“谁要他养!?” 他一个男人当然要自力更生了!吃软饭啥的才不是他的风格。 “哦?”格希偏头,露出一个格外狡黠的笑“你拿什么赚钱?” 余珏:卧槽格希你这么邪魅的样子真的崩人设了啊喂! 不过余珏也很沮丧,他除了画画还真没啥拿得出手的本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审美如何,他画的画有人买吗? “总之我会还他的!” 格希只是笑,也不说话了。 店主也终于过来给余珏介绍了,那是个雄性兽人,生得老实忠厚,一见余珏不禁疑惑了“我很少出部落,怎么没见过你?” 余珏尴尬地笑笑“我是余珏,最近才和赛斯尔回来,不是部落的人。” 店主露出惊异的表情“你说赛斯尔?” “嗯,有什么问题吗?”余珏被他的表情搞得有点方…… 店主忽然便又大笑了起来,拍拍余珏的肩膀道“你看你要什么,我帮你运回去,既然是赛斯尔的伴侣就不用给钱了!” 想自力更生的余珏:……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余珏没能扛过流言蜚语,屈服了,对赛斯尔伴侣一事保持沉默,就这么静静地被误会,然后享受到了兽人们的热情优待,不多时,不小的山洞被家具整改得也有了些许拥挤感,热情的兽人们还帮他装上天花板,还有石墙和地面都装上木板,并装上门。搞了一天,山洞还真是有模有样地变成一个镶嵌在石体中的小房子。 顺便地,余珏还和格希学了做饭,平时都是赛斯尔直接做给他吃,从来不让他学,其实余珏也是希望自己别那么没用,别那么添麻烦的。 好在虽然余珏只是手残,没有脑残,折腾了半天,差点把格希家厨房烧了之后,余珏又学会了一项生存技能——烤肉和简单的果粥。 当天晚上,余珏躺在豪华级大床时,不禁有点怅然,这是唯一一个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赛斯尔的晚上。棉被不及赛斯尔的皮毛暖和,让他有些不适应。 想起每晚赛斯尔都会化作兽型用皮毛给他取暖,若是他不接受,还会像只大犬一样耷拉着双耳,一副无比委屈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笑了。 一开始他把赛斯尔当做小时候孤儿院里那只大狗,可是其实他早就不这样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是很记得了,大概是遇到蛇袭那次,他宁愿自己替赛斯尔死,也可能是一觉醒来看到赛斯尔恐惧绝望的模样,谁知道呢?总之现在他大概是没有多少理由可以拒绝赛斯尔了。 就算是他向来抵触的雄雌之分,被当做女人,现在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如果爱他,入乡随俗又何妨?他在那个世界没有一个家,他想在这里给赛斯尔一个家。 可他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吧,到时候赛斯尔又真的会如现在一样喜欢他? 入睡前,余珏不敢再往下想。 第23章 故乡旧人与他,孰轻孰重? 赛斯尔走后的第二天,族长就来到了余珏家里,带着一脸不明意味的笑容。 余珏为族长普答倒了杯水,疑惑地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普答接过水,微微点头表示谢意,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喝了一口水,才悠悠开口“余珏啊,听说你是赛斯尔在森林里遇到的,我想知道,你是哪个部落的族人?如果你和赛斯尔结为伴侣,也应该让你的家人知道吧?” 普答笑容和善,没有半分恶意,余珏却手脚僵直,不知所措起来“我,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森林里,之,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事到如今,也也只有失忆一条路能走了,余珏心下忐忑着,也不敢去看族长的脸。 族长略有惊讶地“哦”了一声,又笑道“这可是怪病了,你不着急吗?” “没有……”余珏目光游移,斟酌着语句说道“赛斯尔身边很安全,我现在也很满足。” 族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着焕然一新的狼窝,颇为赞赏“有你在身边,赛斯尔也不用孤独一人了,很好,很好啊。” 余珏浑身抖三抖,那句“很好”好像别有所指一样意味不明。 “我族祭司听说了你的事,对你很感兴趣,也许他对你的病有些了解,跟我去祭司那里一趟可以吗?” “啊?”余珏莫名有点害怕,刚想拒绝,不过目光一移到族长脸上,看到那明明和善万分却又不容拒绝的眼神不禁下意识改口了“好……” 余珏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赛斯尔的面瘫脸看得舒服多了。 于是余珏便随族长从部落里一条小道,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高耸的黑塔前。 族长微笑介绍“这就是祭司塔,祭司能够感应神明,所以他人不能打扰,他也不能出去。” 余珏胆寒,真是个玩囚禁的好地方。 祭司塔外荒芜得很,寸草不生,几百米外才有零零散散的野草生长,气氛幽静而荒凉。从祭司塔前狭窄的门进去,更是昏暗不已,再往深处去,通道越来越宽,光线也越来越亮。 最后走到一个宽阔的大厅,豁然开朗,四周景物与外面荒凉的景象完全不同,更确切得说,像古代帝王居住的地方,雕梁画栋,白玉砖砌,格外华美。 余珏咽了咽口水,眼睛忍不住乱飘,这祭司才是神吧…… “你便是余珏?”忽然有道声音传来,声若筝鸣,字字如珠玉相碰。 余珏忍不住抬眼朝声源望去,却见一人从木梯上缓缓走下,身着月白长衫,墨发如绸,眉眼若温玉,眉心一点朱砂,活生生像从画里走来的美人,叫人痴醉。 余珏看直了眼,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地皱起了眉。 这里是兽人部落,怎么会有这种装扮的人,简直太违和了,比他还像穿越来的人。 “果真有趣。”那人见着余珏的反应,不禁微弯了眉眼,这一笑更是艳煞旁人“不必紧张,我便是这里的祭司,名唤井禾。” 说着又朝族长点了点头,族长领意,转身朝走了。 这下,偌大的塔内只剩下二人。 井禾缓缓走至余珏面前,微微摆袖示意他坐下。 在那双墨色的温玉眼瞳里似乎所有事物都无所遁形,比之族长,余珏更是紧张。 “我已在此处活了三百年之久,异界人已是甚少见着。”他声线清朗,音色更是犹如流水淌过,十分好听,可余珏却无心欣赏,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你,你难道不是吗?你根本不像兽人!”余珏像一只受到威胁的小兽,猛地站起身。 井禾并未恼怒,反而语气更是柔和了几分“你说得不错,我确是异界人,但他们尊我为祭司,使我通达神意,是为尊贵之身,你却是不同,你的伴侣是部落的守护神,假若有人知晓你的异界人,你可猜得到将是何种后果?” 他的尾音悠长,余珏却呆呆地恍若未闻。 “……你会告诉他们吗?”良久,余珏问。 井禾敛眸轻笑“会与不会,全凭你来抉择。” “你什么意思?” “我身处此地已久,兽神予我微薄神力,故这百年来,也送过几个异界人回去,你若是思乡急切,我便送你回去,事后再告与赛斯尔便是。” 余珏睁大眼,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我可以回去?” 井禾微微点头,一双含笑墨眸静静望着他。 “那……若是我不回去呢?” “你曾服过青子果,已可受孕,便是就在这又有何妨,无人知晓你是外族人。” 余珏惊愕地睁大眼看着井禾。他已经能够怀孕?真的变成了这里的雌性?心里错乱如麻,余珏久久没有出声,半晌才道,“好,我知道了,我想回去想想……” 井禾任凭他自己思索,起身便送客,穿过甬道送至狭窄的门前,他最后悠悠问道“故乡旧人与他,孰轻孰重?” 余珏瞳孔微缩,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答出,再回身看去,狭门紧闭,哪里还有那灼眼的墨色。 第24章 我就亲一口 也不知是蛇族太好打还是赛斯尔和安塔太厉害,不过两三天,便有人传来她们要回来的消息。快得余珏思绪还是乱成一团麻就要回来了。 这天余珏闲来无事,便去写生了,在街边搭起画架,便开始观察跑来跑去的狼崽子和小萌娃们,他发现兽人们在小时候就有了保护雌性的意识,小狼崽虽然活泼胡闹了些,喜欢和小萌娃闹着玩,但是很注意着不弄伤小萌娃。 哎,天性啊。 余珏不知道在惆怅什么,看了一会就提笔画起来,他本想将眼前和谐的景物尽数画下,眼睛看的也是几只狼崽,可停笔的时候他看着画中身影修长的俊美男人不禁怔住了。 看来,他可能,真的弯得不行了。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画的每副画赛斯尔都会放进画袋仔细保存起来,不禁心底微暖。 “嘿!你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余珏回身像声源望去,只见是当初刚来部落时遇到的那只献花的小狼崽。 想起当初赛斯尔还吃了好大一醋就不禁笑着摸了摸狼崽的头“我来这里画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巴雷顿!”小狼崽抖了抖耳朵,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伴侣了。” 想来应该是父母对他说了什么,余珏表示这点破事他都还没确定,居然已经传遍全部落了,真是心疼自己。 “赛斯尔叔叔还没回来,哥哥……”巴雷顿一副偷偷摸摸,欲言又止的样子。 余珏最后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说“怎么了,直接说吧。” “哥哥我能亲你一下吗!就一下!”巴雷顿激动得眨巴眨巴眼睛,作为一个萌物控的余珏完全没有抵抗力。 唔,反正赛斯尔不在。 “好啊。”余珏微笑。 小家伙高兴地抱住余珏就往脸上吧唧一口亲了下去,然后果真如他所说老老实实地就一口,脸红地看着余珏。 余珏被萌得不行,揉了揉小狼崽的头道“以后可以来找我玩。” 巴雷顿先是一喜随后又犹豫道“赛斯尔叔叔会不会生气?” 余珏噗嗤一声笑了,这小孩都知道赛斯尔会吃醋,“没事没事,他不会生气。” 巴雷顿高兴地眯起双眼,随后又朝画看去,惊呼了一声“哥哥画得很棒啊,那是赛斯尔叔叔!” 余珏看着那画,笑变得无奈“是啊,是他。” “哥哥和赛斯尔叔叔一定要幸福哦!”巴雷顿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里满是单纯的祝福和希冀。 “好。”他微微点头,把那画里的人映进眼瞳,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自己做饭,可做着做着他又忍不住乱想起来,连手下在做什么都没注意。忽然锅里的热水飞溅出来,砸的他手背生疼,这才回过神来灭了火,看了一下手背,那块竟红了起来,他刚想用冷水降下温,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把手拉过去。 随后是一阵濡湿的触感,余珏呆怔地看着本该一天后才回来的人。 赛斯尔仔细舔着余珏的手背,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事。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余珏回神,立刻将手抽回,脸红得不行。 “想你。”赛斯尔一把抱住他,作出类似于撒娇的动作,脸埋在余珏的颈窝处。 “你,你……”余珏羞耻感爆棚,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手撑着赛斯尔的肩,试图把人推开,然而这样做,只会使赛斯尔更加用力。 余珏:好吧,你赢了。 “我都看到了。”赛斯尔忽然抬起头,银白的眼瞳中出现了类似于愤怒的情绪“你让他亲你。” 余珏震惊,卧槽这是天意吗?!这么凑巧! “那只是个孩子……” “不。”赛斯尔的脸又贴近一分“孩子也不行,你是我的。” “喂!我们还不是伴侣呢!”余珏羞赧地瞪大眼,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结果赛斯尔只看到了自家伴侣又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 于是余珏被赛斯尔推倒在了自己刚买的那张大床上,呆怔间赛斯尔又低下头去吻他“过了今晚就是。” 余珏不傻,一听这话大脑一阵轰鸣,只觉得怕,连忙就想爬起来逃走,可惜赛斯尔更快,一手就压住了余珏的肩。 第25章 要生小狼啦 当余珏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他刚要起身就感觉身上像被车碾过一样,痛得快散架。 余珏:赛斯尔你给我等着! 然而扫视一圈却没有赛斯尔的身影,余珏立马就愤怒了,敢情这是吃完就跑!他大爷的被他干得腰酸背疼,现在居然连人都不见了! 忽然,门被推开了,余珏以为是赛斯尔,立马怒目而去,没想到竟然是格希,格希带着一个小萌娃拎着一个果篮就进来了。 余珏怔了一秒,立马用被子盖住自己,男男授受不亲! 格希见此立马笑了“你害羞什么,都是雌性。” 余珏:我……… 他已经懒得自我心里安慰了。 格希摸摸孩子的头道“这是你余珏叔叔。” 孩子听话地甜甜叫了声“余珏叔叔!”然后仰着小脸微笑灿烂。 余珏被萌得不要不要的,也回以微笑“你好啊。” “赛斯尔被族长叫走了,让我来照顾你。”格希放下果篮说道“你们刚结为伴侣,你现在身体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我给你做饭吧。” 余珏微怔“族长找赛斯尔做什么?” 格希摇摇头“不知道,听说是祭司的意思。” “祭,祭司?!”余珏一下子便慌了,起身便要穿衣服下床,奈何昨晚一夜实在运动量太大,腰酸背疼又腿软,一下床便摔了下去,吓得格希立马上前扶起他,“你干什么?初夜后雌性的身体是非常脆弱的!” 格希把人扶到床上后,便对小萌娃说“看好余珏叔叔,别让他摔下来。” “好的!母父!”小萌娃哒哒跑到余珏床前,睁着大眼睛看着余珏“叔叔,听说你很快要生出小狼了!你要好好休息哦!” 余珏听完整个人是懵逼的,生,生小狼?!什么鬼?! 本来因为祭司而万分紧张的心情现在完全是惊悚了。能接受雌性是一回事,自己要变成雌性生孩子又是一回事。 格希去给他做了一碗红玉果做的果粥,不多时便饭香四溢,随后端到他面前“吃吧,再等一会赛斯尔就回来了。” 余珏接过饭碗,不觉得有些烦躁,赛斯尔会从祭司那里知道些什么?如果知道自己是外族人,他会后悔与自己结为伴侣吧。 登时,余珏没有食欲了,心底闷痛得像被压了块巨石。 格希疑惑地看着他捧着碗一动不动“怎么了?不喜欢果粥吗?” “没……”余珏叹了口气,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然而味同嚼蜡,不知何味。 “余珏,你怎么了?”格希摸摸孩子的头,关心地问道。 余珏摇摇头,“祭司说的话你们都信吗?” “祭司是神的使者,我们当然信。” “好吧,那就没事了。” 格希还是疑惑,但余珏只管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他决定好了,如果赛斯尔反悔了,他就自己走,正反不过心理上痛一痛而已! 小萌娃见余珏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便学着大人踮起脚拍拍余珏的背“叔叔没事!不要心情不好哦,对肚子里的小狼不好~” 余珏差点一口粥喷出来,卧槽肚子里的小狼?! 登时什么悲伤的气氛都没了,只是万分尴尬地看着小萌娃,可看着小萌娃眼里关心的神色又不禁心底微暖“叔叔没事。” 转眼又对格希挠挠头道“我没事,谢谢你。” 格希微笑“没事就好,你和赛斯尔结为伴侣,部落的人都很高兴呢。” “嗯……”全部落都关注是什么情况?! “好了,你休息吧,我们走了,赛斯尔该回来了。” “好。” 余珏吃完之后就躺下来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察觉旁边有人,便睁开了眼去,没想到正巧看到一双赤红的眼睛,吓得他立马醒了,连忙就往后退去。 可仔细一看,那俊美深邃的眉眼,不正是赛斯尔吗?! 第26章 赛斯尔的战斗力真的强 此时赛斯尔像一只发疯了的狼,本是最为澄澈的银白双瞳却猩红不堪,一副暴怒却又隐忍的模样。 余珏吓得下意识哆嗦起来,可是又十分担忧,于是他犹豫地问道,“赛,赛斯尔,你怎么了?” 赛斯尔紧抿着唇,一语不发,直勾勾地盯着余珏看,好似一个眼神就要将人吞吃入腹一样,可察觉到余珏正在害怕,他瞳孔微颤,随即缓缓垂下眼睑,将眼里的情绪尽收眼帘下。“没事。” 赛斯尔的表现十分反常,余珏微微皱起眉,一想到他今天是去见祭司就不禁紧张了起来“祭司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回答得极快,余珏微怔随即苦笑,赛斯尔一点也不会说谎。 他向前挪了几下,伸手摸摸赛斯尔的头,见他身体微僵却没有动便手朝下移去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将头靠在赛斯尔的肩上。 “喂,赛斯尔,无论祭司说什么,都不许抛下我,不然我就,我就离……” “不行!”随着一声低吼,赛斯尔猛然抓住他的双手,低头吻住他的唇,让他说不出那最后一个字。 赛斯尔的唇舌横冲直撞,猛烈地令余珏承受不住,他不住地呜咽,可手被赛斯尔抓着根本挣脱不开。 等赛斯尔放开他,两人之间仅剩喘息声蔓延。余珏恼怒的同时又不禁有些窃喜,赛斯尔是不会丢下他的,就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眼前到底是忍不住漫上了水雾,鼻腔里也酸涩了起来,最后只记得啜泣,连话也说不清。 “珏。”赛斯尔慌乱了起来,刚才还一脸凶煞恶极的模样,现在却是手足无措了,“我不对,对不起。” “珏,不哭。”他急得一下子变成了狼型,一下一下舔着余珏脸上的泪,嘴里咸涩的味道和耳边呜咽啜泣的声音令他不禁耷拉下双耳,一张狼脸也看得出伤心的表情。“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于是这一晚余珏哭完了也没理赛斯尔,转身便睡了,而赛斯尔也不敢上床,怕再惹媳妇生气,便乖乖窝在窗边睡了。 哪知余珏并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背对着赛斯尔,眼前一片黑暗,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个世界的一幕幕像播放旧电影一样不停掠过,陈旧遥远到他已经毫无知觉原来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 许久,他才合上酸痛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第二天早上,赛斯尔就犹如二十四孝好男人一样,把饭提前做好,把屋子提前收好,把猎物果子提前抓好,顺便把衣服洗了才蹲在媳妇床边等着媳妇醒来。 于是余珏醒来的时候就察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比如空气更加清新?还有饭香?屋子似乎比昨天整洁了? 当转头看到蹲在一旁的狼的时候,余珏无语了三秒“蹲在那干嘛?” 见余珏肯理自己了,赛斯尔马上变成人形把饭端来,虽然经过了一天休息,但是被赛斯尔狠干/一晚,又是初/夜,所以腰腿还是酸痛的,于是余珏仍是重点照顾对象,赛斯尔还是捧着碗喂他吃,不容拒绝。 余珏狠剜他一眼,却心安理得享受着伴侣的服务。 “一会去阿潇家。”边喂赛斯尔边说。 余珏闻言差点喷出来了,“这,这就不会用看了吧?!” 这,这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居然还要去看医生?! “嗯,一定要去。”赛斯尔语气坚定。 余珏:……… 于是拗不过赛斯尔的余珏只好被赛斯尔抱着去了趟阿潇家里,一路上无数兽人瞧见,搞得他无比尴尬,只好将头埋在赛斯尔怀里。 阿潇看到来人也不禁挑挑眉“这是什么事都来找我?” “看。”将余珏轻柔地放在病床上,赛斯尔冷淡地看了眼阿潇。 “啧。”阿潇不爽,可又迫于自己打不过赛斯尔,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看就看呗。” 于是套上医用手套便揉上余珏的肚子,余珏一脸莫名其妙“到底要看什么?” 阿潇没有回答,低着头又是揉肚子,又是抓着余珏的手臂查看,过了半个小时以后才抬起头看向赛斯尔“真不愧是勇士大人,战斗力就是比一般兽人强。” 余珏听得一头雾水,这给他看病扯赛斯尔的战斗力干什么。 第27章 相信我 然而他还没问清楚,赛斯尔二话不说将他抱起便走了,脸色阴沉得很。余珏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也不由抓着赛斯尔的衣襟紧张问道“我怎么了吗?” 赛斯尔微微一僵随即低头蹭蹭余珏的脸,温声回答“没事。” 然后什么也没说了,余珏不禁捉急,赛斯尔的表现哪里像是没事,简直像是他得了绝症。 然而接下来余珏根本没有问的机会,赛斯尔每天一早出去打猎给余珏补身子,做好每日三餐后趁着余珏吃饱午睡的时候出门了,然后就一下午不见人,直到早上余珏醒来时才回来做饭。 余珏这几天过得很舒服,每天三餐都是赛斯尔准备好的,下午赛斯尔不在的时候还有格希来陪他,但是基本一天都见不到赛斯尔的人影和心中愈大膨胀的疑惑不禁令他心里窝着一团火,这样就像他被赛斯尔养在家里一样,一点也不像新婚伴侣,再加上那天去阿潇家他奇怪的反应,余珏愈发不安,他必须找个机会问清楚。 于是这天余珏在赛斯尔早晨回来做完饭又要走的时候抓住他的手“你去哪里?” 赛斯尔微顿,他微垂眼睑,缓缓回道“族长家。” 余珏皱眉“你这几天一直都是去那里?” 赛斯尔点头。 余珏非常看不惯赛斯尔垂着眼睛不看他的样子,平日里只要是在一起,赛斯尔总是喜欢看着他,那种认真而专注的目光一直以来令他十分不好意思,但是现在赛斯尔的样子更让他感到刺眼。 他捧着赛斯尔的脸,目光不悦“看着我。” 赛斯尔乖乖抬眼看他,然而这也让余珏看清了赛斯尔格外颓废的神情,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一样,只见他眼底青黑,面色泛灰,显然是睡眠严重不足造成的,那双漂亮的银白瞳孔也布满了血丝。 余珏一怔,声音带了些许颤抖“你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赛斯尔是帅气干练的,他从未见过他如此憔悴的样子,一时间心疼无以复加。 赛斯尔再次垂下眼睑,缓缓摇头。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余珏这几天积压的火气全爆发了,他冲赛斯尔吼着“我是很没用!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是我们是伴侣不是吗!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也有权利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去这么折腾自己!你告诉我好吗?!” 赛斯尔在他吼到一半的时候就将人拥进了怀里,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余珏的后背试图让余珏降下火,他沉默地听着,一如往常认真地看着余珏,许久,余珏吼完,也沉默下来靠着赛斯尔的胸膛,赛斯尔才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吗?” 余珏微怔,在赛斯尔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但他回答得很快,毫无迟疑“是,我喜欢你。” 爱不需要迟疑,他已经再也找不到犹豫的理由。 赛斯尔微微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浅笑,看起来温柔极了,他低头摩挲着余珏的鬓角,只道“这就够了,再过不久你就能安心留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余珏一怔,紧紧抓住赛斯尔的衣服“什么叫安心留在这里?” 他试图抓住赛斯尔问个彻底,那句话令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害怕赛斯尔真的从井禾那里知道那个秘密。然而他眼前突然一阵发黑,大脑里更是一阵晕眩,一下子便昏倒在赛斯尔怀里。 第28章 我喜欢你 他的赛斯尔是帅气干练的,他从未见过他如此憔悴的样子,一时间心疼无以复加。 赛斯尔再次垂下眼睑,缓缓摇头。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余珏这几天积压的火气全爆发了,他冲赛斯尔吼着“我是很没用!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但是我们是伴侣不是吗!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也有权利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去这么折腾自己!你告诉我好吗?!” 赛斯尔在他吼到一半的时候就将人拥进了怀里,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余珏的后背试图让余珏降下火,他沉默地听着,一如往常认真地看着余珏,许久,余珏吼完,也沉默下来靠着赛斯尔的胸膛,赛斯尔才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吗?” 余珏微怔,在赛斯尔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但他回答得很快,毫无迟疑“是,我喜欢你。” 爱不需要迟疑,他已经再也找不到犹豫的理由。 赛斯尔微微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浅笑,看起来温柔极了,他低头摩挲着余珏的鬓角,只道“这就够了,再过不久你就能安心留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余珏一怔,紧紧抓住赛斯尔的衣服“什么叫安心留在这里?” 他试图抓住赛斯尔问个彻底,那句话令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害怕赛斯尔真的从井禾那里知道那个秘密。然而他眼前突然一阵发黑,大脑里更是一阵晕眩,一下子便昏倒在赛斯尔怀里。 这是他们从阿潇回来的第七天,赛斯尔似是想到什么,双目一寒,那张颓废的面孔也愈发狰狞,他抱起余珏便马上冲往阿潇家里。 阿潇预料到一样,正在和阿芷调配药物,看到赛斯尔抱着余珏来了,便叫他把人放在病床上,“他的身子和普通雌性不一样,祭司已经拖族长告诉我了,我想他会比一般的雌性生产时更危险,生产期也会相对提前。” 赛斯尔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阿潇,“不要孩子。” 阿潇闻言叹了口气,继续调配药物“你以为打掉就没事了吗,打掉对他身体的伤害更大,所以现在,生和不生是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你不要孩子,难道他也不要吗?” 赛斯尔绷着的表情终于崩溃了,他目光绝望地看着余珏,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世界都要崩塌了。 阿潇和阿芷从未见过那样的赛斯尔,赛斯尔是兽神承认的勇士,整个兽人大陆也不过五个勇士,他已经活了四百多年,为部落抵挡过许多灾难,就算面临强大的豹族侵袭也没有变过表情,冷静得可怕。而现在,为了一个人,他慌乱了,崩溃了,如同一个孩童茫然无措。 阿芷到底是不忍的,便扯扯自家伴侣的衣袖,将刚调配好的药物拿出来。 阿潇明白阿芷的意思,便又说道“我根据祭司的要求配了一些药,能延长并余珏的生产期,但是你必须在他生产前改善他的体质,至于怎么做,祭司应该知道,我不了解。” 说完,将药包递给赛斯尔,赛斯尔接过,随后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他不知在想什么,目光不停颤抖。许久他才抱起余珏离去。 喂完药,余珏果然慢悠悠醒来了,但是一醒来就见赛斯尔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不知梦见什么,那双剑眉始终紧皱,不曾松过,吃食放在一旁的桌上,想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余珏心里怅然,自己不知为什么突然晕倒,估计是把赛斯尔急坏了,但他不眠不休那么多天,这下可算是留下来睡了一觉。 余珏用手轻触赛斯尔眼底的青黑,一不小心又心疼了,他不禁叹了口气。 谁家跟他一样倒霉,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们没死还结为了伴侣,怎么现在反倒觉得有繁多劫难。 第29章 番外:加西与乐津(上) 加西自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亚父,躺在身边的是与他一同降生的雌性乐津。而他的父亲是部落最英勇的勇士,一双赤羽遮蔽了赤鹰族半片天空。 在他十岁刚刚学会化形的时候,兽神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降临在兽人大陆,他有着雄狮一般的毛发,发尾萦绕着茂盛的焰火,他将太阳遮蔽,冷漠地俯视众生。 他说千年以来,他为兽人大陆抵御过无数灾难,已尽本分,如今神力疲乏,他将陷入千年沉睡,不知何时苏醒,因此兽人大陆应当从现在开始自食其力,而他将从五个最强大的部族中选出五名勇士,赐予他的一缕兽魂,同享永生,守护兽人大陆。 说罢,兽神便消失了。而每个部落的中央突然出现了一道石碑,上面浮现出五个部落的名氏,赤鹰、黑狼、白狐、金狮、棕熊 随即,在赤鹰部落的名氏下又浮现了一行字,“加西,祭司与预知之能”。 于是那一年,加西成为兽人大陆第一个被兽神选中的勇士。 他被父亲送去祭司楼,族人们纷纷跪倒在他的脚边。父亲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亚父会死,却始终没有告诉加西是为什么,只是从那以后父亲便悄悄离开了部落,没有人再见到他。 加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改变,他感知灵敏,通达天地,也看到了未来。只是他表现得愈发强大,便愈发没人敢接近他,族人们将他奉在神坛之上,没人愿意和他多说说话。 他独自生活在祭司楼之中,配有三四名下使,下使照顾他的起居,却从不和他对视说话,每个人都来去匆匆,避免与他直面,好像他成为了什么吓人的怪物。 只有乐津是不同的。 他们一起长大,等他会化形的时候,乐津的美丽已经有了雏形,他的身后总是跟着各种各样的雄性,但乐津喜欢和加西在一起玩,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在加西化形的时候还故意揪下一片赤色翎羽戴在自己头上,加西生性比别的雄性内敛,他总是容易在乐津面前红了脸,看着戴着他的翎羽微笑的乐津,加西心跳得极快,因此兽型不稳又化为了人形,被乐津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他住进祭司楼之后,乐津总是偷偷溜进去陪他,他需要看很多书学习,每天都有族人来检查,乐津便带着好吃的来陪他一起看书,加西不懂乐津为什么不怕他,而依旧会在他犯糊涂的时候笑他,依旧会让他变兽型给他看,依旧会偷偷揪下他的翎羽收藏起来,依旧会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好看让他心跳加速。明明连他自己都害怕能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多的自己。 有一天乐津离开的时候,加西看着他的背影,看见了他即将身处黑暗之中,但那时他没能来得及叫住乐津,告诉他这个未来,因为检查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后来,乐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祭司楼,通过预知,加西知道了是乐津偷偷进来的行为被族长发现了,因此在黑暗的地牢之中被关了禁闭。那个地牢寒冷,阴暗,并不是一个雌性能够坚持得住的。 加西第一次有了愤怒的心情,他要求族长立刻放了乐津,乐津没有任何错。 但所有人都只是低着头跪在他的面前说着“乐津身为雌性胆敢触犯神使是为大罪”这样的话,没有一个人听到了他的请求。 面对此景,拥有神魂的他突然意识到,只有使用权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俯视着众人,他开口道,如果不能正确处理乐津一事,他将不会再为赤鹰族行使预知之能。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压力之下,族长终于决定放了乐津,并不加以任何惩罚,乐津也能够自由出入祭司楼。 加西听到处理结果,已经不再对族人心存念想,他应当把自己放到高高在上的位置,享受折服与跪拜,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乐津出来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一度在濒死边缘,加西知道他不会死,却仍然在祭司楼中坐立不安了三天,等到乐津再一次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 乐津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他,是不是吓了一跳?他命大着呢。 加西把他的手抓在手里,他问乐津,真的不后悔一直留在他身边吗?真的不怕他吗? 那时乐津怔了一下,他思考了半晌,随即迅速地亲了加西一口,笑得那般好看,他说,“我们一同出生,就应该一直在一起,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来找你。” 加西的脸又红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被亲的地方发着烫,让他无法思考。 乐津看见他的模样显得愈发开心,他又伸出手揉乱下使为加西梳理好的头发,“你看你还是神使祭司呢,怎么还是动不动脸红。” 拥有神魂之后,这是加西第一次这样开心,这样觉得自己还能够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激动到难以自拔的心情,这一切都是乐津给予他的。唯一的光。 他们一直在一起,谁也无法失去谁。 / 到了加西成年之时,部族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成年之礼,族人们在祭坛之上,为他穿上了纯白色的祭司服,昭示着他真正成为赤鹰族的祭司,永生为赤鹰族预知未来,抵御灾难,也将永生孤独。 那个时候,兽神设下的石碑上依旧没有出现第二个名字。 族人们举杯庆祝,表演歌舞,为他献上最虔诚的祝福,一日狂欢之后,他被送回祭司楼,而乐津也溜了进来。 乐津为他脱下那身祭司服,让他化形,随后揪下了胸口的一根白色翎羽,乐津依旧把它插进自己的发间,朝加西微笑,问他,“好看吗?” 过了这一天,乐津也已成年,他已经完全长开了眉眼,成为赤鹰族最美丽的雌性,这是所有人早已预知的事实。加西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不管过了多少年,他总是为戴上翎羽的乐津心悸脸红。 “好看,祝你生日快乐。” 乐津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落寞,他靠在加西的胸口,在这偌大的寂静的祭司楼中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他说,“加西我们都成年了。” 四目相视之时,加西从那双纯洁而美丽的双眼之中看见了浓到溢出来的情愫,他们早已心灵相通,不需要多余的话语。 加西低头稳住他的双唇,将他的衣物褪下,在彼此的成年之夜,刻下拥有彼此的印记。 第30章 番外:加西与乐津(下) 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可当加西醒来的时候,乐津却没有在身边,枕边的温度一片冰凉。 刹那间,透过神识,他看见了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乐津。那是从不会欺骗他的未来。乐津一定瞒着他做了什么。 在他即将行使预知之时,族长带着下使来到了面前,下使跪在地上奉上一叠赤红的衣服,族长说,既然祭司之位已经落实,接下来便该择定御使,先前乐津主动要求成为御使,现已进行清身,请您收下新订制的御使服,三日后,御使受任之礼上,请您亲自为他穿上,以完成仪式。 加西不知那天自己是以何种心情接过那身赤红而沉重的御使服,又是以何种表情应下族长的要求。他像是全身都被抽去了力气,无法思考任何事。 御使在赤鹰族的历史中一向是个人人避讳的角色,祭司被要求终生在祭司楼中为部族通达神意,而御使则被要求终生不婚陪伴在祭司身边,且往往由心思细腻的雌性担当,但在成为御使前,需要进行清身,也就是切除雌性的生育器官,扼杀发情期。成为御使后,将不再有雌性的性别身份,也无法再回到正常的生活。以往的御使都是抽签选择,强制执行,没有雌性愿意主动担任。 在历史上,乐津是第一个。 加西纵有通达天地之能,却没能预知到乐津竟会成为御使。他注视着部族的未来,注视着山川河流的未来,却没能好好注视着他最爱的乐津。 在那张已经留不下任何温度的床上,加西一个劲地回想昨晚那场欢爱中乐津的模样,但没人比乐津更了解他,怎么会给他留下什么破绽。 一切是注定的,他无法改变的。 / 御使受任的那天,加西穿上了那身纯白色的祭司服,双手捧着赤红色的御使服,而乐津站在祭台中央,望着他微笑,他的父母却在台下啜泣得不成声,也有无数的族人拭目以待 那天的情景加西记得很清楚,阳光无比明媚,披洒在素净的乐津身上,将他的脸廓晕染上一层温柔的暖光,又在他的微微勾起的嘴角停留,让他的乐津愈发美得不可方物。 “为我穿上吧,加西。”乐津语调温柔地对加西说,却使加西的心一步步沉了下去。 他无法迈出一步,此刻不过是一个囚徒即将为另一个囚徒穿上囚衣。他怎么舍得他最爱的乐津成为一个没有自由的,被永远囚禁在祭司楼的囚徒。 “我很高兴成为你的御使,加西。”乐津朝他走来,嘴角的弧度上扬得那样美丽,他牵起加西的手,捏起御使服的领角,“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啊,满足我这个愿望好吗?” 加西的眼眶红了,他一言不发地为乐津穿上了那身赤红色,血一般的御使服,称着乐津苍白的肌肤显得那样艳丽。 台下响起无数欢呼,祭司与御使的确立代表着部落新时期的到来。 从那以后,乐津正式搬到了祭司楼与加西同住,下使做的一切皆由乐津接替。梳理翎羽与头发,服侍穿衣或是吃饭,甚至于一同沐浴以及欢爱。 乐津说他们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说这话的时候,乐津正躺在他的身边,抚摸着他的脸,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欢爱,身上还有着彼此的温度,目光粘稠地缠绕在一起。加西亲了亲他的手说,“你应该去过正常的生活。” “我嫁给别人,生几个孩子,然后就这样度过一生?”乐津说,“你真的希望这样?” 加西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无法忍受乐津嫁给别人,但是比起这样的生活,他宁愿放开手。 “我比你想象的更要自私,加西。”乐津摸着自己的肚子,目光中有些隐晦的悲痛,“这是唯一能与你在一起的位置,我无法让给其他雌性,如今唯一遗憾的只不过是无法为你生下后代而已。” 加西微微一怔,随即将他揽入怀中,声音有些颤抖,“那如果今后哪一天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是你答应我的。” 乐津靠在他的怀里,声音那样温柔,“嗯,我爱你,加西。” 加西亲吻着他的头顶,闭上了眼,“我爱你,乐津。” 那一年他们刚刚成年,加西却从来没敢真正注视着他们的未来,他怕看见不想看到的事实,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就这样永远沉入黑暗之中,不要睁开眼。 / 十年时间,赤鹰族的族长寿终正寝,旧一代的长老们也相继入土,新的族长则由祭司加西选出,期间赤鹰部落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伤亡惨重,差点倾覆了整个赤鹰族,祭司加西果断下令迁移到相对干燥开阔的森林北部,重建部落,那时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重建祭司楼,加西干脆下令不再建造祭司楼,从此祭司与族人一致待遇,不再单独隔开。 为了鼓舞族人,聊以慰藉,那时候乐津提议开创了祈祷舞,在春天来临之际,由祭司与御使亲自跳,祈祷赤鹰族来年一帆风顺,祭司拥有神魂,他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此舞也的确使族人得到了鼓舞,部落的重建一度士气高涨,因此祈祷舞变成了赤鹰族的传统,并慢慢衍生出更多的歌舞节目,直至形成庆典的规模,被一直保存下来。 当加西五十岁的时候,他所熟悉的一代族人都老了,孩子都已长大成人,而他仍然容貌不老,兽神的石碑上也仍然没有出现第二个名字。 时间在乐津身上留下的痕迹尤其严重,他很早便落下了病根,一开始只是偶尔咳嗽,后来双腿无力,五十岁那年已经无法下床,也无法再与加西跳祈祷舞,他一头白发,只能躺在床上与加西说说话。 加西无法治好他的病,纵使可以通过药物吊着乐津的命,他却阻止不了时间的进程,乐津会老得越来越快,病得越来越重,终有一天将永远睁不开眼睛。 老去的乐津依旧有一双温柔而满含笑意的双眼,五十岁生日那年,他依旧要求加西化为兽型,凭着他所剩不多的力气拔下一根翎羽,他笑着对加西说,“这是最后一根了,我就要不能陪你了,该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死去的。”加西跪在他的床前,死死地抓着他骨瘦如柴的手,那样无力,冰凉得令人绝望。 乐津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真想让你跟我一起死去,你一个人活着,万一以后爱上别人怎么办?……我爱了一生,却只拥有你的五十年……好不甘心啊……” 那时他说话已经有了些吃力,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唯有那双眼湿润了,落下了泪。 他的乐津喜欢笑着,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他哭了,哭得这样委屈。 加西也跟着他哭了,他知道森林深处有一神兽,取其龙骨就可以令人永生,但他在部落上花的精力太多,如今早已来不及。他们无助地像个孩子般紧紧抱在一起,哭得一塌糊涂。 加西哽咽着用了神力对乐津发誓道,“若我以后对他人动了心,便让我魂灭俱碎,不得转生……若我,若我有死的那天,求兽神将我再转生到你身边,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此誓一如言灵,加西的发白了,垂在乐津脸边,与他的白发融为一体。他们相识相爱了五十年,仅仅如此,便到了头。 转天乐津的精神很好,能够起床了能够走路了,说话也不费劲,他甚至早早起来,将五十年来收藏的翎羽编制成一条项链,让加西为他戴上。 他们去了部落边上风景很好的苏蕊花海,在微风中散步,白发缠绕在一起,乐津牵着他的手,像年少时一样揉乱他的头发,对他狡黠地笑着,加西任由他去,他学着乐津的笑容,试图让自己也变成这样比阳光更为耀眼而温暖的人。 “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族人常说你太严肃了。”乐津走累了便拉着他在树边坐下,他摸着加西上扬的嘴角,目光留恋,“不过,这是属于我的,真好。” 加西亲了亲他有些疲倦而耷拉下来的眼角,嘴唇不舍地停留在那里,“我一直是你的。” “我爱你,乐津。” 微风正好,阳光从叶间渗透下来,懒散而温柔,花海摇曳着,传来阵阵清香,一切都如此美好。 乐津困了般闭上了眼,“我也爱你,加西。” 那个午后,乐津再也没能睁开眼。 加西抱着他的身体坐在树下,望着摇曳的渺茫花海,等着风起,等着风停,等着黄昏降临,等着夜色披洒,等着怀中的身体变得僵硬冰冷。久久失神着。 等到族长带人找到他的时候,只看见祭司加西正抱着怀中已经发青的尸体,温柔地笑着,眼中满是无以言尽的悲伤,却自始至终没有泪水。 加西下令火化了乐津,将骨灰留在自己的枕边,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喜欢笑,喜欢到处跑,喜欢新奇事物,也会对人亲切了。老一辈的族人都说加西是有些疯了,只有加西知道,他只是想让乐津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自己身体里而已。 即便这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 / 再五十年,兽神的石碑上终于出现了第二个名字。 黑狼族—赛斯尔,勇士与力量 那一年,他只身前往黑狼部落,见到了那只即将与他一样永远孤独的黑狼。与最初的他一样,赛斯尔有着冷漠而孤寂的双眼。在族人的簇拥与欢呼中漠然地注视着远方。 第31章 千年果 第二天一起,赛斯尔又消失了,然后在余珏快抓狂的时候格希和阿芷来了,并告诉余珏接下来八个月都会和他住在一起。 “赛斯尔呢!”余珏简直要掀桌了,每次醒来都是另一种状况。 格希和阿芷相视一眼,阿芷说道“赛斯尔和阿潇奉祭司大人之命已经动身去了森林外的黑海。” “去哪里做什么?”余珏拽紧衣服下摆,又是祭司! “去千年树取千年果,具体不知道,总之他不在的时候,我和格希会照顾你。” 余珏顿时烦躁起来,一想到祭司就不禁觉紧张无比,更想到赛斯尔瞒着自己去什么劳什子黑海又忍不住委屈。——果然被赛斯尔宠惯了,脾气就大。 他又攥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我要去找祭司!” 格希与阿芷一怔,不禁劝阻道“千万不要冒犯祭司大人,赛斯尔会没事的。” 余珏不答,只是推开二人就往祭司塔跑去,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被赛斯尔掩瞒的事。 像是早知道他会来,余珏刚到祭司塔,那扇窄门便自己开了,他怔了一下,急忙就进去了。 进去后,便看到井禾已着一身白衣坐在木制长椅上喝着清茶等他。 余珏急急冲到井禾面前,问道“为什么要让赛斯尔去黑海,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井禾闻言不恼,放下清茶盏微微一笑“请坐下,莫急。” 余珏忍了又忍才缓缓退回去,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说吧。” 井禾一双淡墨双眸似乎永远都含着半分笑,人如温玉,不急不缓“他自是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这便是你避之莫及也无法瞒他一辈子。” “那么前几天,你让他做什么了?”余珏揪着自己的衣裤,令自己冷静一点。 “并非我所求,你来到这里,神魂不稳,他知晓后便来求我,我别无他法,只有以拥有兽魂之人的血画阵,而后祈祷罢了。” “所以……”余珏双唇颤抖,险些带上哭音“他那几日晚上便在这里放血?” 井禾垂眸颌首,竟也有几分悲悯。 “那,那他为什么要去什么黑海!”余珏此时心情跌宕起伏,唇色竟也变得苍白,显然是心绪不稳。 井禾斟了一杯茶,将茶盏推过去,示意他饮茶镇静,余珏接过茶盏,马上喝完便眼巴巴看着井禾,还好那是清茶,苦味不重,他向来怕极了苦。 井禾这才悠悠开口“千年果可稳定你的体质,日后产子便不会有危险。” “产子?”余珏怔住,他颤抖着手不可思议地放在自己肚子上“我,我怀孕了?” 井禾颌首。“如今不显,再过两月应是能看出。”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余珏攥紧双拳,一双湿漉漉的眼瞳看上去可怜极了。 说来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赛斯尔不用不眠不休来求井禾放血祈祷,不用跑去遥远的黑海摘一颗千年果,他果然也只能给赛斯尔添麻烦了,从相遇的那一刻便是。 “赛斯尔拥有永恒寿命,你的寿命却转瞬即逝,他也不过是想留住这于他而言短暂的时日罢了。” “我知道了。”余珏默然起身,失神地转身离去“谢谢你。” “我问过你,故乡旧人与他,孰轻孰重?” 余珏脚步微顿,微微扯了扯嘴角“自然是他。” 说罢,余珏从那漆黑的甬道离开,目光中凝着点点泪光,刚才强忍着没能流下,这随着甬道走出祭司塔,阳光骤然照进眼里,刺激着脆弱的眼角膜,兀然,他瘫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第32章 神兽兽龙的骨 后来余珏安安分分地和格希、阿芷住在一起,如井禾所说,两月之后他的身体果然发生了异常,比如嗜睡,比如动不动就晕倒,孕吐反应却是没有,在服用阿潇制作的药物以后,晕倒反应也少了很多,每天除了睡觉,他就去街上写生,即便每次都会画着画着失神,最后发现笔下之人又是赛斯尔,但仍没有放弃每天画一副的习惯,赛斯尔喜欢看他画的画,他便每天记录下来,等他回来还能拍拍胸脯说,你看,我每天都有想你。 安塔也会时不时来找他,他一副早就知道余珏是什么人的表情,总是直接或间接地问道“如果你死了,赛斯尔会怎么样?” 余珏虽然一向脾气很好,但是在爱情上却有些语无伦次的自私,“那就一辈子孤独着吧,不许找其他人!” 安塔摸摸下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他可是永生之人,迟早会忘了你,你说的根本不可能。” “哼。”余珏斜睨他一眼,表示不屑“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安塔哑然失笑“行行行,你最了解赛斯尔。” 余珏这时候倒是聪明得很,马上又紧接着对安塔笑了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塔眨了眨眼“你猜?” “猜什么,不就是你自己害怕喽。” “呵,我怕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是余珏敏锐地看到了安塔一瞬间的僵硬。于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怕孤独。” “那有什么可怕的,一个死了我再找一个,我堂堂狐族勇士还怕找不到人陪?” 余珏不说话了,这孩子明显心虚呢,谁不知道兽人对伴侣最是忠诚呢。 “安塔啊,你活了多久了?” “我?”安塔摸摸下巴,想了想,“我是被授与兽魂最晚的,到现在也就只活了一百七十岁吧。” 余珏好奇地问他,“这一百七十年,没有过喜欢的人吗?” 安塔闻言,偷偷看了看他,脸色微红,随即又摆起架子冷哼道,“当然没有一个雌性能入得了我的眼,都不过是庸俗之物。” 余珏打量着安塔一副小傲娇的模样,心里有了些异想,“我觉得,雌性的确不大适合你。” 安塔:“那什么适合我?” 余珏怕说出来被打,于是打着哈哈结束了话题,把安塔送走。 / 再过了四个月,余珏已经出不了门了,肚子已经像快临产的孕妇一样大,走几步腿脚便酸痛不已,只能躺在床上歇着。 即使到了快要生的地步,他也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作为男人即将分娩的事实,但是又一边期待孩子的降生,兴许会有一双像他父亲一样漂亮的银白双眸。 也许是孕妇在生产之前都会有些焦虑,放在余珏这个男人身上,焦虑愈发严重,尤其格希带着孩子来照顾他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和格希说,“我真的可以养好孩子吗?”“我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我好害怕。” 格希觉得是伴侣不在身边的原因才让余珏这样焦虑,于是便叫阿潇调制了一些安定药给余珏吃下。格希是个单亲亚父,他只是对余珏说,“等到孩子生下来,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会很爱他的。” 安定药剂和格希不停的抚慰的确让余珏镇静下来不少。余珏开始停止想那些会让自己不安的事情。 越到临产时间,他的情绪便愈发平静,但对赛斯尔的思念也在与日俱增。 估摸着赛斯尔应该快回来了,余珏虽然不方便,也每天抽出固定的时候,走到村口看望。 但余珏没想到,的确将人等来了,却不是赛斯的,而是随行的阿潇。 阿潇从部落外回来的时候,满身狼狈,看见余珏失望的样子不禁抽了抽嘴角“你似乎很不高兴看到我。” 余珏养胎养得脾气也暴躁,失望表现得很明显,听到阿潇的话,只问“赛斯尔呢?” 阿潇耸耸肩“他还有事,让我带着千年果先回来了。” “什么事?” 阿潇闻言却叹了口气,“反正是对你有好处的事,等他回来你自己问吧,现在安心养胎吧。” 说着扶着余珏便回去了,见到阿芷,来不及亲热就将口袋里的千年果交给阿芷,示意她去做成果粥。 余珏扶着腰,脸上尽是难过,愈发沉默起来,接过阿芷熬好的果粥就喝了起来。 半晌,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阿潇刚摸上阿芷的脸,这下又顿住收回了手“你不用想了,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你生产前能回来。” 模棱两可的语气,余珏抿紧唇,脸色阴郁。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似乎能感受到微微的跳动,这才舒缓了脸色。 / 再过了一个月,千年果的作用似乎发挥了,身体没有之前那么沉重,走路也轻松了很多,于是他在村口等待的时间又加长了几个小时,格希或者阿芷怎么劝也不听。 可是直到再一月以后的生产,他还是没能等回赛斯尔。 作为男人生产,余珏在分娩的那一晚上,精神与肉体几近崩溃,但他必须坚持下去,他与赛斯尔的结晶正从体内一点点滑出,等到孩子与身体分离,听到那声几近不存在的呜咽声,余珏哭了。 于是分娩后满地的鲜血淋漓中,他最为虚弱的时刻,他满脸是泪,抓着阿潇恶狠狠地问“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阿潇看了他许久,再度叹了口气“他要去挖了神兽寿龙的骨。” “为什么?” “因为他要让你也拥有和他同等的生命。” 余珏颤抖着唇,“神兽寿龙危险吗?” “都说是神兽,当然危险。” 他放开了手,倒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双瞳里是无比的哀伤。他忽然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孩子都不该来到赛斯尔身边。 起码这样,赛斯尔不必一次次冒险。 “别多想了,好好养好身子等他回来,这样也好,赛斯尔就不用一个人孤独下去了。”阿芷给余珏熬了碗药粥,让伴侣出去便坐在床边喂余珏吃。 “他还会回来吗?”他苍白着脸,看上去脆弱无比。 阿芷有点心疼“会的,别担心,他是勇士,比龙厉害。” 第33章 我的安安 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格希抱去清洗,余珏精神不济,吃完就睡着了,想看孩子也没办法。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余珏睁眼就看到一只毛发稀疏的狼崽蜷成一团窝在他身旁,时不时发出尖细而奶气的“阿呜”声,模样乖巧可爱,余珏心底的一根弦顿时被触动,他低头轻柔地吻着狼崽的耳朵,多日来不见的笑容不经意浮现。 他是孤儿,没感受过所谓血浓于水的亲情。现在看着小狼崽,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发热涌动,那果真是怎么也斩不断的羁绊。 可余珏想到昨晚生孩子的场景,脸色又爆红了起来。 卧槽这种三观都被颠覆的感觉! 于是看向狼崽的眼里不禁有丝哀怨,他不禁伸出手指戳戳狼崽的脸,又仔细瞧着它的脸,不自觉喃喃道“真的是我生的?怎么一点也不像我……” 小狼崽低低啊呜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张嘴就咬住余珏的手指,似乎在抗议。但是小狼崽的牙又钝又小,倒是把余珏给逗乐了。 紧接着又坏心眼地说道“你父亲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不要你了。” 狼崽虽然刚刚降生,意识还不甚清晰,但是母父说的话倒是一字不漏地听懂了意思,于是小狼崽眯着还睁不开的眼睛,扯开脆弱的声带便开始“嘤…呜…”地哭起来。 伤心的小模样一下子把余珏心疼坏了,连忙把狼崽抱进怀里安慰“诶,骗你的,你父亲不要的是我行了吧。” 没想到小家伙哭得更大声了,毛发稀疏的脸上红彤彤的。 余珏好想陪他一起哭。不过他还真不舍得孩子哭坏了,于是又轻声说“你太不幽默了,其实你父亲很快就会回来,别哭了乖。” 小家伙听完果然哭声渐渐小了,砸吧砸吧嘴又睡着了。 余珏哭笑不得,看来还挺认亲。 他又看了一会,准备下床弄点吃的,门就被推开了,正是过来查看狼崽情况的阿芷。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余珏摇摇头“谢谢,我没事。” 阿芷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狼崽“看来千年果效果不错,母子平安。” 余珏:明明是父子平安… 阿芷查看了一下小狼崽的身体,又问道“你取名了吗?” 余珏怔了一下,想到未归的赛斯尔便摇摇头道“没有,等赛斯尔回来再取。” 说着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停了几秒又道“小名叫安安吧。” 阿芷了然地微笑“嗯,安安,赛斯尔会如你所愿平安回来。” 余珏羞赧地挠挠头,小心思被看穿有点不好意思。 / 余珏自己就是个半大的孩子,照顾起小狼崽来简直不能再“含糊”了。 吃饭的时候余珏不小心走神把粥糊熬糊了,于是安安吃到了一口苦味的粥,清洗的时候水温没有加够,又差点冷死,甚至到了正常排泄时间,余珏又总会忘记,每一次都以安安嚎哭收场。 安安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历经人世坎坷,差点被自己亲爹整死,于是第二天安安一见到格希就开始哭,哭得撕心裂肺。 格希带过孩子,一看安安哭得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知道他准是受了委屈,于是无奈地看向一旁满脸茫然的余珏“怎么回事?” 余珏摇摇头,摊手“我也不知道。” 格希叹了口气,忽然看到桌上一碗混着焦色物体的果粥,不禁抽了抽嘴角“你给他吃这个?” 余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有点焦,但是应该可以吃……吧。” “哦,兽神在上,原谅这无知的雌性!”格希简直想给余珏跪了,马上端起粥就倒了,然后再去熬了一碗,“刚降生的狼味觉很敏感,你这样会苦死他的。” 安安似乎在认同格希的话,望着余珏泪眼汪汪,委屈极了。 余珏到底是个男人,对自己都粗心得很,对孩子更是手忙脚乱,听到格希的话不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格希不放心安安,做完饭也没回去,而是看着余珏喂养孩子,后来他觉得这个决定简直太正确了,因为他阻止了一桩罪孽深重的事情发生。 余珏有每天固定时间画画的习惯,通常要画上一个下午,以至于生生错过安安正常排泄的时间,格希也知道他的习惯,但看到安安涨红的脸就不免火大,连忙打断余珏聚精会神画画的时间,“快带着安安去厕所,他要憋死了,你怎么做母父的!” 虽然格希平时性格温和,但看到对孩子这么不上心的“不合格母父”实在忍不住训斥一番。 余珏先是一头雾水,待看到安安红着脸,可怜地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后一下子恍然大悟,随后立马放下画笔,把小狼崽带去厕所。 “安安对不起啊,爸爸不是故意的,不要怪爸爸啊。”余珏带安安方便完,讨好似的蹭了蹭小狼崽快皱成菊花的小脸,一副真心认错的样子。 结果是,安安一爪子拍在母父的脸上,嫌弃推开。 余珏:…… 孩子你不能这样?!爸爸错了嘤嘤嘤。 格希揉揉小狼崽的头,笑了,孩子做得对! 第34章 加西的护身符 就在余珏生下安安一周之后,没有什么前兆,加西和随行的风花雪月四位随从来到了黑狼部落,吓得族长临时操办了接待贵宾的酒席,但加西直言是来见余珏的,只待一天就走,于是族长为他安置了临时住处并带他去见了余珏。 他们来到余珏家里的时候,余珏正在给安安喂饭,一喂进去安安就吐出来,一喂就吐,搞得余珏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放下汤匙生气地问他,“儿子你到底吃不吃?” 安安朝他吐了吐小舌,脸皱在了一起,发出呜呜的声音。 正在余珏和自家儿子对峙的时候,加西发出了笑声,“他是嫌太烫了,给他吹一吹再喂吧。” 余珏这才注意到家里来了人,看见加西和四护法格外惊讶,“你们怎么来了?赛斯尔不在家。” 族长说,“加西祭司是来见你的。” 加西点了点头,对族长表示感谢,“多谢您带路,可以让我们聊一会吗?” 族长表示明白,立刻不碍事地离开了。 余珏一边给儿子擦嘴,一边问加西,“找我有事?” 风花雪月四个人闻言突然就去了外边守门,还顺手把门带上,搞得余珏以为加西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结果加西只是笑着看着安安说,“我预知到了你已经生了孩子,所以来看看,真的太可爱了,眼睛像赛斯尔,鼻子像你。” 余珏无语,“真的只是来看看而已?” 一个部落的祭司这么闲的吗,井禾可还被关在塔里出不来。 “嗯。”加西好像对安安很好奇,朝他伸出一根手指,想摸摸他的脸,结果安安偏了偏头,窝进余珏怀里就不理人了。 加西哑然失笑,“他叫什么?” 余珏捏了捏安安的小脸,气这孩子不懂礼貌,“小名叫安安,等赛斯尔回来再正式起名。” 安安赌气似的一口咬住自己亚父的手指,“嗷呜…” “嗯…我想,我可以送安安一件礼物。”加西摸着下巴说道。 没想到一听有礼物,安安立刻松开了余珏的手,朝加西要抱抱。“嗷呜嗷呜。” 余珏,“……” 这小机灵鬼是随谁啊! 加西立马乐了,接过安安便抱在怀里,逗弄他的小脸,“赛斯尔可是被授予神魂的五位中第一个拥有伴侣还有了后代的,其他人想必也会来看看的。” 余珏笑了,敢情其他人都单身了几百年。 逗弄开心了,加西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符袋,挂在安安脖子上,“送给你了。” 余珏好奇地问他,“这是什么?” 加西揉了揉孩子的脸说,“护身符而已,注入了我的神力。” 余珏闻言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玄幻小说,煞有其事地说,“我知道了,它能够在安安遇到危险的时候救他一命,然后使用过一次之后就会碎掉。” 加西问他,“这是你们世界的童话?” “额,可以算是吧。” 加西笑了,“哎呀,这可真是有趣的说法,不过不是哦,这个护身符的作用只是在他即将遭遇危险或是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能够对未来有所察觉而已,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毕竟即便有所察觉,也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余珏见他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不禁恶趣味道,“你这么说,好像做出过什么错误的决定?” 加西故意地邪魅一笑,“哈哈哈,我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呢?” “嗷呜…”安安看上去有些困了,叫了一声便朝余珏伸出手,余珏将孩子抱回来,便哄着睡觉了。 “给安安有神力的护身符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刚才说赛斯尔是第一个拥有伴侣并生下后代的,因为从未有这种情况,我需要做一些准备保护这个孩子,安安因为是赛斯尔的后代,体内也流淌着神魂之血,按理说他也能够永生,但是因为只有一半的血脉,一切都是未知的,我无法预知同类的未来。” 余珏闻言紧张了,“安安会有危险吗?” “会不会早夭或者有隐藏疾病,现在都还未知。” 被这么一说,余珏愈发坐立不安,“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加西摇了摇头,让他冷静,“我只是担心而已,你不必想太多,现在看来他很健康。” 但看余珏还是没放松下来,加西问他,“这么说来,你是确实不想再回去原来的世界了?” 余珏点了点头,他孩子伴侣都有了,怎么可能还想着回去。 “赛斯尔真是好运气。” 安安已经熟睡,发出了轻鼾,确定他不会听到之后,余珏纠结再三,还是决定问加西,“我想问你,赛斯尔还回得来吗?” 加西看着他说,“我无法看见他的未来,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里和赛斯尔很幸福地在生活,就在不久之后。” 余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突然有点想哭,“那就好,那就好。” 加西将安安看了又看,很快便决定离开了,送他走之前,余珏问他,“下次赛斯尔回来的时候再来吗?” 加西微笑着说,“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他不会欢迎我来的。” 余珏又注意到了加西那微妙的目光,总是好像在透过他看着谁一样。 加西对他说,“一定要幸福。” 末了便毫无留意地走了。 余珏至始至终没想明白为什么加西会对他这么上心,却不是因为拥有喜欢他的感情。 第35章 他回来了 也不知是被余珏折腾的,还是其他原因,安安平日里十分安静,不像大街上跑来跑去,有活力得不行的孩子们一样,偶尔和巴雷顿出去玩也很快便回来,安安只喜欢在余珏身边待着,似乎像害怕什么一样黏着余珏,尤其喜欢在余珏画画的时候静静地待在旁边专注地看着,好像那是他整个世界。 余珏也问过安安为什么不和其他小狼们玩去,安安只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一双大大的银白瞳色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看得余珏莫名悲伤。 过去了三年,赛斯尔仍没有回来,部落里不知谁传了一句谣言,大家开始怀疑赛斯尔是否已经死了?每每被余珏听到,难免又是一顿发火,这年刚好安安学会化形,要开始识字,去部落里的雌性兽师那里读书,学习兽文。 但是去了几日回来,安安除了看余珏画画以外再也不出门了,就爱在家里埋头写字,有时还会写上一个下午。 余珏看不懂兽文,也不知道安安在写什么,只是对于愈发沉默的孩子,心里掩不住的着急。 他终于忍不住找人来“请教”一下了,趁着巴雷顿软磨硬泡把安安支出去玩,余珏把格希带到了安安写字的地方。 “安安到底在写什么,每天都只写这五个符号,也不像在练习。”作为一个“文盲”,余珏真是快抓狂了。 格希拿起纸张,仔细看去,随即怔住了。 “怎么了?” 格希犹豫了一会,神情复杂道“赛斯尔,父亲。” 余珏一下子便愣了,然后拿过纸张低头看去,纸上写得满满的,不知道写了多少遍,字迹歪歪扭扭却认真无比。 “安安在想赛斯尔,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可能不想让你担心吧,这孩子一直很懂事。” 余珏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安安刚学会说话的时候曾经问过他,父亲去哪里了? 他说赛斯尔去了很远的地方取一样东西,很快就回来。 那时安安听了只是点点头便什么都没问,事后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倒像是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一样,绝口不提一句。 余珏放下纸张,当即立断便出门去找安安。 巴雷顿喜欢带安安去街尾的一处小土堆那里玩,那里通常聚集了很多小孩子,热闹得很。于是余珏很快便找到了安安。 站在不远处,余珏能看到安安静静地坐在土堆边看着土堆上的蚂蚁爬来爬去,不与别的孩子玩,也不与他们说话,一个人似乎隔绝外界,巴雷顿和他说话,也仅仅点点头,余珏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两个孩子站在安安旁边嬉笑,一个举着小木船说道“你看,我父亲昨天给我做的!好看吧!” 另一个一脸羡慕应道“很好看啊!我也要我父亲给我做。” 两个小朋友又说了一会,似乎看到安安一个人坐在那里有点孤单,有木船的那个便蹲下身问安安“听说你父亲死了,那样就没有人给你做木船了,你喜不喜欢,我让父亲给你做一个?” 另一个也点点头,满是关心的神色。 安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木船,最后又把头低下去,只摇摇头,只字不答。 余珏却眼尖地发现,安安的眼眶红了。 他连忙跑过去,把安安抱起来,然后对两个孩子说“安安的父亲没有死,他很快就会回来,不要胡说。” 两个孩子似乎被吓到,其中一个怯怯地说“可是父亲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胡说而已,谁能拿出证据?”余珏皱眉严肃地看着那个孩子,顿时把人吓得不敢说话。 余珏和巴雷顿打过招呼便把安安抱了回去,一路上安安都很安静,软软地窝在余珏怀里,直到到家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余珏把孩子放在床上,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孩子“安安,看爸爸。” 安安缓缓抬眸,眼眶果然红了,余珏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摸着孩子稚嫩的脸道“你父亲没死,知道吗?爸爸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想父亲了就和爸爸说,伤心难过了也要和爸爸说,知道吗?” 安安抿着唇,眼眶越来越红,随后漫上了一层水雾,泪开始大颗大颗地掉,整张小脸都浸满了泪,哭得余珏心脏揪痛。 “父,父亲,会回来的,会,会回来的。”安安抽噎地说道。 “嗯,会回来的,他是勇士,他不会死。” 余珏抱住安安,想到三年没有消息的赛斯尔,比安安更想哭。 小孩子哭完就累了,马上就睡着了,余珏把孩子安顿好,便走出门外。 他从衣领里掏出赛斯尔当初送的玉石,眼底满是落寞,玉石被他整日摩挲得已经字迹模糊了,可当初赛斯尔送玉石时的神情缺始终散不去。 他相信赛斯尔会回来,他不会死,他那么厉害,他是兽神承认的勇士。 他正想着,远处忽然跑来一个身影,边冲他跑来边喊道“余珏!余珏!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余珏仔细看去,是阿芷,听到他说的那句不明不白的“他回来了”,余珏心神一震,立刻迎了上去。 “他……回来了?赛斯尔回来了?” “不要说了,快点走,他受伤很重!”阿芷没时间多做解释,拉起余珏地手便向他家里跑去。 第36章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余珏曾想过赛斯尔回来的场景,应是威风凛凛的,依旧坚毅沉静如未出鞘的剑一般,也许还会像吃醋的孩子那样埋首在他的颈窝处。 他唯一没有想象过赛斯尔闭着眼的模样。 或者说,他不敢想。 阿潇已经在紧张地诊治,余珏站在病房门口往里面看去,一眼便看到似乎已经了无生息的赛斯尔。他一怔,心脏揪痛。 三年过去,赛斯尔黑了不少,脸上还多了几道疤痕,身上的血痕更是数不胜数,不难想象和寿龙战斗的凶恶场面。 阿芷看着他的模样,犹豫地唤道“余珏……” “他还活着对吗?”余珏木然地打断他,目光死死地盯在赛斯尔身上。 阿芷微怔,很快回道“嗯,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这就好……”余珏低声喃喃着,随即却转身要离开。 阿芷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余珏没有回头“回家陪安安。” “那赛斯尔……” “我在家等他。” 说完余珏抽回手,离开阿潇家。没有半点犹豫。 部落依旧安宁平静,似乎没有几个兽人知道赛斯尔没有死已经回来了,余珏揉揉眼睛,硬生生把泪憋回去,又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引得路过的兽人们频频侧目。 他心里压了三年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回到家安安已经揉着眼睛醒来了,迷迷糊糊找不到母父就有点慌乱,一看到进门的余珏马上扑到他怀里。 “母父……” 余珏叹了口气,“叫爸爸。” 朽木不可雕也,怎么也改不掉这该死的称呼。 “母父去哪里了?”安安在余珏怀里蹭了蹭,软糯地问道,完全忽略余珏那句“爸爸”。自家母父总是有点奇怪,这很正常。 余珏没法,也就任他叫了,他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笑道“你猜?” 安安:“母父很高兴?” “安安怎么知道?” 安安伸手摸着余珏的嘴角,眨巴眨巴眼睛“母父笑了。” 余珏抓住他的小手,笑意更深“安安真聪明。” “母父在开心什么?”安安不为所动,又问道。 余珏“你猜?” 安安:“……不猜,母父不告诉我,安安就不理母父了。” 余珏:??? 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真的好吗?! “咳咳……”余珏准备重树来自大人的威严,刚准备开口,一低头却看到安安的眼眶又红了。 余珏紧张“怎么了?” 安安抿抿嘴“母父不爱安安了。” 余珏“怎么这么说?” 安安一副委屈的样子“母父有了秘密,不告诉安安。” 余珏暗叹一声好心机!却拒绝不了安安这么可爱的表情,“安安明天就知道了,爸爸给安安一个惊喜。” 安安一听就耷拉着脑袋“好。” 于是余珏去给安安做饭了,晚上安安又趴在桌子上开始写字,余珏一看又是那五个字,不禁低叹了一声便把那张纸夺走了“以后都不用写了。” 安安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看向余珏“母父?” “你父亲………” 余珏刚要说话,门突然就被撞开,随后他被一把拥进怀里,眼前一片漆黑,鼻端闯进一股子血腥味,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余珏怔住,五感似乎被全部封存。 喘息声伴着颤抖,男人平淡又沉静的声音从耳鼓膜钻进,直达心尖,引得一颤“珏,我回来了。” 余珏沉默了几秒,双手缓缓抱住男人宽厚的背,却始终没有回应。 “珏,对不起。” “……” “珏,不要生气。” “……” “珏,不要不理我。” “……”良久,余珏抬起头看他,“你要我怎么样?” 余珏很高兴赛斯尔能回来,他开心得要疯了,可是他同样生气当初的不告而别,以至于真的再次相见,相拥时他仍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对他微笑。 “为什么一定要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赛斯尔拥抱的力道更加紧了,似乎要把这三年未见的人揉进骨子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眼前不禁漫上一层水雾,余珏强忍住呜咽的声音“我是普通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遗憾,你还有那么长的寿命,你以后还能再找一个比我强一百倍的伴侣,你这么冒险找什么寿龙,是觉得自己比寿龙厉害吗?如果你死了怎么办!一切不就都没有意义了吗!” 是了,赛斯尔大可以在忘掉他以后去找一个比他强一百倍的伴侣,他没有这里雌性的持家贤惠,也不够温柔,就算赛斯尔会想念也不会想念很久,所以完全不必冒着死亡的危险让他永生。 赛斯尔低头亲吻余珏的嘴角,一如既往地认真“我只要你一个。” 第37章 美女与野兽 “你……”余珏知道赛斯尔是个刻板到固执的人,此时倒是喜欢极了这固执。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下次不要这样。” 赛斯尔两眼一亮,两只狼耳突然冒了出来,他低头在余珏的颈窝蹭了蹭,发出一声“嗯”。 余珏奇怪地摸摸赛斯尔的狼耳,“怎么冒出来了?” 刚问完他突然想起来,以前赛斯尔说过,人形时出现兽人特征是虚弱的表现,不禁紧张起来“你是不是刚醒来就跑过来了?” 赛斯尔还未答,门被粗鲁地撞开了“没错!赛斯尔你不要命了!你要静养!” 只见阿潇一副火大的样子提着一包瓶瓶罐罐的东西走进来。 余珏皱眉,狠狠剜了赛斯尔一眼,赛斯尔顿时耷拉下耳朵,像极了大型犬。 “还有,安安还看着呢,你们两个等会再腻歪行么?”阿潇毫不客气地提醒道。 余珏顿时浑身一僵,立马推开赛斯尔朝身后看,果然见安安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呆怔地看着他,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安安……”余珏尴尬地在安安面前晃了晃手。 安安很快回神,眨了眨眼,歪歪头疑惑地看看赛斯尔,随后突然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母父不要偷情哦,要等父亲回来。” 余珏:…… “如果我说他就是你父亲呢?” 安安“不要!安安的父亲不可能这么丑!”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皆怔住了。 阿潇先笑出来了“哈哈哈,被自己孩子嫌弃了吧,再不乖乖治疗,小心毁容!” 余珏偷偷看赛斯尔的脸色,被划了三道疤痕的脸上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说到的是无关紧要的事。 余珏想可能曾经的俊美帅哥要随风而去了。虽然他不是很在意伴侣的容貌,但以后就又失去了一个福利,有点可惜。 “母父……”安安拽拽余珏“真的是父亲吗?” 余珏微笑“如果是呢?” 安安“母父你就偷情吧。” 余珏:好想知道哪个混蛋教的这两个字?! 一听这话,余珏被身后刻板的男人抱了起来,赛斯尔冷冷地看了安安一眼“珏是我的。” 余珏一怔,脸有点烧红,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 余珏浑身一抖,立马从赛斯尔身上挣脱,跑去抱安安,安安哭得委屈,好像受了极不公平的对待“母父……呜呜呜……母父是安安的对吗……” 余珏狠狠瞪了赛斯尔一眼,忙安慰安安“嗯嗯,爸爸是安安的,安安乖,不哭了。” 赛斯尔被瞪了一眼,虽然面无表情却也能看出是一副极委屈的样子。 阿潇看得津津有味,走过去把那包瓶瓶罐罐的东西塞给赛斯尔“看你这可怜的,刚回来就被孩子嫌弃,我还是走吧,祝你好运。” 赛斯尔:…… 安安很快就被哄好了,时不时偷偷瞟赛斯尔,一边把余珏抱紧。 余珏叹息,这父子俩,真是一模一样。 “安安乖,让父亲休息,父亲受伤了。”余珏又哄了一会便把赛斯尔牵到床边,示意他躺着,赛斯尔要说话余珏便瞪了过去“闭嘴,躺着,我来做!” 然后把那包东西拿了过来,便往厨房走。 剩下赛斯尔和安安大眼瞪小眼。 安安跑到床边看着赛斯尔“你真的是父亲吗?” 赛斯尔点点头,没有父亲见到儿子的那种愉悦与慈爱。 安安又问“为什么父亲这么丑,和安安一点也不像!” 赛斯尔不说话,也不理安安了,把目光投向厨房,专注得很。 安安瘪瘪嘴,眼里又泛起泪花,赛斯尔又一个冷眼过去“闭嘴。” 三年的厮杀令他略带狰狞的疤痕脸更多了分肃杀,着实吓人得很。 安安被吓得愣是不敢哭了。 余珏端着碗药过来的时候,一看安安的表情就无奈了,把药端给赛斯尔,余珏警告道“别吓孩子。” 赛斯尔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回来去阿潇那里把脸治好。”余珏把孩子揽进怀里,对赛斯尔说道。 赛斯尔垂眸耷拉着耳朵“你害怕吗?” 余珏“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怕吓到孩子嘛。” 赛斯尔闻言耳朵又立起来了,然后默默把药喝了,余珏是萌物控,看着这双毛茸茸的狼耳,实在是萌到心尖去了,于是总时不时上手摸摸,捏捏。 赛斯尔眯起眼任由他摸。 摸着摸着赛斯尔就扯过余珏抱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带着几分狠劲。 安安呆滞了几秒,默念,美女与野兽…… 余珏猝不及防地被吻,意识到安安在旁边连忙推开赛斯尔,“唔……放,放开!…” 第38章 母父的黑暗料理 自从赛斯尔回来了,安安就整天跟在余珏身后偷看赛斯尔,一副又害怕又好奇的样子,既想和赛斯尔搭话又畏惧他凶狠的脸和冷漠的态度。而赛斯尔就跟压根没这个儿子似的,也整天黏在余珏身边,对安安不理不睬。一时间颇让余珏头疼。 “赛斯尔,过来。”在安安午睡的时候,余珏叫着赛斯尔来到门外。 好不容易独处,赛斯尔显得有些开心,“珏。” 余珏摸着赛斯尔脸上的疤痕,还是心疼了,不舍得说什么重话,他亲亲赛斯尔的嘴角说,“我好想你。” 赛斯尔听着呼吸便加重了,将余珏一把抵在门上便低头亲下,亲的两个人浑身动了情,他要探下手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时却被余珏一把捂住了嘴并推开了,“你身上还有伤,伤好之前不准做。” “?!”赛斯尔瞬间僵住,随即耷拉下了双耳,很难过地靠在余珏肩上。 余珏揉了揉他的双耳说,“我们谈谈吧,关于安安。” 赛斯尔默了一秒才点点头,“嗯。” 余珏又打开门往里面看了看,确定安安熟睡之后,拉着赛斯尔在门前的树边坐下。 “我很爱安安,在你不在的这些年他一直陪我撑着。” 他一直都想告诉赛斯尔这些话,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安安的睡脸他就想骂赛斯尔,“我很想你,他也很想你。” 他们都是没有家人的孤儿,突然就做了父母,安安很可怜,就摊上了他们,这三年他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爸爸,但赛斯尔刚回来,甚至没有见证过安安的出生,安安并没有等回他期待的父亲。 赛斯尔垂下头没有说话,余珏鼻头却有些酸了,他假意恐吓道,“你要是不好好做个父亲,我就带着安安离家出走,让你尝尝当初被你抛下三年的滋味。” 赛斯尔一把抱住他,“珏,我错了。” 余珏当然知道赛斯尔现在还并不能完全接受安安的存在,也没有真的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毕竟男人都是一群先认错再说的动物。 他又说,“安安快四岁生日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给他起名,这几天你想一想。” 赛斯尔点了点头,余珏看他还是有些沮丧的样子,又亲了亲他,“你得记住,他是我们儿子,眼睛像你,鼻子嘴巴像我,他就是我们身上的一部分,以后我们就是完整的一个家了。” 赛斯尔被触动了一般长久地低头,半晌才抬起头问他,“他也会永生吗?” 余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加西说一切都有可能。” “加西来过?” “嗯,安安刚出生的时候来看过。” 赛斯尔脸上的表情又狰狞了,“以后不要见他。” 余珏一脸懵,怎么说着说着怎么又吃醋了? “这个先不说,不准在安安面前露出这个表情。”余珏戳戳他的脸,警告道,“吓到孩子你就等死吧。” 赛斯尔:…… 他的感觉没有错,他地位果然变低了。 等安安午睡起来的时候,他们开始做饭,以前总是余珏等着赛斯尔做给他吃,现在余珏更愿意和他一起站在灶台前。 经过三年,赛斯尔的手艺仍然没有退步,甚至比苦练三年的余珏还要好,他手段娴熟地切好兔子模样的红玉果,又开始将肉剁碎,参上浆汁开始捏肉丸子,余珏不服气,他一直想给赛斯尔露一手来着,于是打起火就将刚才切好的瓜倒进去烧。 安安站在他旁边说,“母父,你的火太大了。” 余珏自信满满,“安安你放心,这道菜我很熟的,过去等着吃吧。” 安安闻言更加担心地看着锅里,好不容易活到三岁的求生欲更加强烈了。 赛斯尔也看了过去,指着他锅下的火说,“你……” 余珏顿时瞪了过去,“想说什么?” “……”,赛斯尔的求生欲也很强烈,马上收回了手继续捏肉丸,“没什么。” 等赛斯尔和余珏都做好端上桌了,安安对着自己母父的笑脸反倒苦了脸,“母父……” 余珏笑眯眯的,“吃。” 余珏很少“大显身手”,平时都是做比较稳妥的果粥,虽然安安已经吃腻了,但是好歹没有生命危险。此刻在自己亲生母父的注视下,安安还是拿起了叉子将那盘乌黑的意义不明的东西送进嘴里。 吃了一口,安安马上吐了出来,然后开始哭了起来,“呜呜呜……母父你虐待我!……呜呜呜。” 余珏怔了怔,“有这么难吃吗?” 赛斯尔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在余珏的目光下咽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好吃。” 余珏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真的,他拿起叉子就也要尝一口,然而被赛斯尔躲了过去。 “干什么?” 赛斯尔把自己做的红玉果和肉丸推到他们面前,不知想了什么,又插起一个肉丸放到安安碗里,“幼狼要多吃肉。” 面对余珏疑惑的目光,赛斯尔拿着那盘乌黑的菜补了一句,“我的。” 余珏大抵猜到了怎么回事,有些难过地低头吃赛斯尔处理好的红玉果,依旧好吃地令人生气。 安安好奇地叉起肉丸吃了一口,尝到味道后一脸惊喜地吃光了,他叉起一个递到余珏嘴边,“母父!好吃!” 余珏当然知道赛斯尔做的好吃,当初他的胃可是先被赛斯尔征服的。 吃了一口,果然该死的好吃,余珏摸摸安安的脑袋,“要跟父亲说好吃。” 安安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有些踌躇地看了赛斯尔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父,父亲。” 赛斯尔抬起眼应声看他,认同了他叫的这一声父亲,安安受到鼓舞似的说,“谢谢父亲!父亲做的很好吃!” “嗯。”赛斯尔依旧面无表情的,他像是在思考什么,末了又补了一句,“多吃点,太瘦了。” 安安闻言默了一秒,随即不自觉傻笑了起来,脸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低头开始吃起来,余珏见着他们两个父子俩的互动,到底是欣慰了,弥补了因为做饭差劲产生的沮丧。 他一把夺过赛斯尔手里的黑暗料理,倒进垃圾桶里,“我再去做一份,过来教我。” 赛斯尔有些可惜地看了眼被余珏倒了的料理,然后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 安安在背后喊了一句,“母父你要跟父亲好好学做饭!” 余珏羞恼回道,“好啦,知道了。” 赛斯尔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从后面抱住余珏说,“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余珏正是不悦时候,一把推开他,“别说恶心话。” 赛斯尔:…… 阿潇又骗他,这种情话一点都不管用 第39章 护身符脏了 赛斯尔活着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其他四大部落,而再过三天正巧就到了安安四岁生日,于是族长告诉余珏和赛斯尔,其他四部落的神魂者决定来参加安安的生日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赛斯尔刚把安安从兽师那里接回来,安安亦步亦趋地跟在赛斯尔身后,拽着赛斯尔的衣角不放,眼里满是明亮的光。 安安真的不一样了,余珏想。 生日在兽人大陆是没有的,但余珏还是想记录安安的每一次成长,于是硬是编了一套说辞说服赛斯尔和黑狼部落的族人。 他们回来的时候,余珏还在因为族长的话发着呆,手下的果粥已经糊了,赛斯尔从背后环住他,伸手关了火,鼻息喷洒在余珏的颈项,亲昵地蹭了蹭。 “想什么?” 余珏这才回过神,看着手下焦黑一片的果粥,懊恼地拿去倒了,“族长说其他神魂者会来参加安安的生日会。” 他原本的设想是请来关系好的格希一家和阿潇一家,做些好吃的,简单地开个生日会就好了,如果真的如族长所说,其他部落厉害的人来都来了,难免会过于正式。 “安安又不是什么王子,干嘛搞这套。”余珏颇为烦躁。 赛斯尔问他,“什么是王子?” “就是全族最厉害的人的儿子。” “我不厉害?” 余珏忍不住掐掐他的脸,“你要是真的不厉害就好了。” 重新煮了一锅果粥,赛斯尔接替了他的位置,“你不喜欢他们来吗?” “我只是不想事情太复杂。” 余珏靠在灶台,无奈地叹了口气,安安这时候跑过来抱住余珏的大腿,“母父母父,加西叔叔送的护身符黑了,明明安安没有弄脏。” 安安把脖子上戴着的护身符摘了下来递给余珏,余珏接过,那原本白色的护身符果然脏了一角。 余珏皱了皱眉,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赛斯尔见状拿过那个护身符,拿到鼻端嗅了嗅说,“有他神力的护身符?” “嗯,说是可以让安安在遭遇危险之前预感到。” 余珏说到这里不禁紧张地问安安,“护身符什么时候脏的,你今天遇到什么了吗?” 安安挠了挠脑袋,努力地回想着,半晌他说,“我今天,唔……兽师带我们去西林那边,我要去追一只兔子,那只兔子跑到一个超级大的石头后面,我本来要跟着追过去,但是后来没去,心里怪怪的。” “心里怪怪的?” “嗯嗯,就是有人在心里跟安安说不要去。”安安睁着懵懂的大眼,自己也颇为不解的模样。 余珏摸了摸孩子的头,将眼神递给赛斯尔,“你觉得呢?” 赛斯尔捏着护身符,眉头深深地皱起,他一向处变不惊,露出这样的神态,说明的确事态严重。 “他说的巨石是兽神碑。” 余珏觉得自己对兽人世界果然还是不了解。什么是兽神碑天哪! 正当余珏要问的时候,他们家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时隔三年未见的安塔扛着一个血人进来。 “赶紧叫人给他看看,我在西林那边捡到的。” 安塔显得很兴奋的样子,“和余珏当初来的装束一模一样,小爷我的春天也要来了!” 余珏仔细朝那血人看去,不禁一怔,“司清?” 那血人好像还有意识,黝黑的目光望来,含着血吐出两个字,“余…珏…” 第40章 司清是个胆小鬼 司清被包成木乃伊躺在床上,目光在余珏和安安之间徘徊,半晌他指着安安说,“这是你儿子?” 余珏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 司清面无表情地又指了指他身边的赛斯尔说,“这是你对象?” 余珏又点了点头,他尴尬地眼睛乱飘。 “那你儿子的妈是谁?” “额……”余珏觉得要是实话实说,司清绝对有可能气得伤口崩裂,于是他赶忙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再睡会?” 司清没理会他这个小伎俩,冷着眼说,“别告诉我是你生的?” 像是被司清的样子吓到了,安安马上躲到了余珏身后,怯生生地望着司清,赛斯尔也站出来挡在余珏面前,“做什么?” 余珏不禁扶额推开了赛斯尔,司清外表看上去总是好像在吓人,但实际上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去做警察。 “没错,就是我生的。”余珏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你在这也能生!” 司清,“……” 这时候出去拿药的安塔回来了,见司清醒来了,一屁股坐在他床边,就说,“你可是我捡来的,以后就是我的了。” 司清冷冷瞥了安塔一眼,问余珏,“这个傻缺是谁?” “额……”余珏在想怎么用简洁明了的方式说明安塔的身份,最后觉得怎么样都没办法让司清一下子了解情况,于是他对安塔和赛斯尔说。“你们变个身呗。” 赛斯尔一向最听余珏的话,也不问为什么,转瞬便化为了兽型,凛冽的身形差点没把自家房顶穿破。司清一下子眼睛都直了,安塔见状十分不服气,也马上化为了兽型,但安塔的白狐造型过于可爱,他跳到司清胸前,两只小爪子捂住了司清的眼睛,“不准看不准看。” 司清毫无反应,安塔放下爪子,只见司清已经晕了过去。 余珏:看来刺激太大了。 赛斯尔没有余珏的话就没变回人形,安安看着赛斯尔高大帅气的兽型,也努力化成兽型,以小狼崽的样子跑到父亲边上绕着圈,全方位欣赏父亲的英姿,赛斯尔一把按住小狼崽,提到跟前,“做什么?” 余珏见状笑了笑,把安安抱进怀里,“安安和我一样,喜欢你的狼型,太帅了。” 赛斯尔微怔,随即厚重的皮毛下的狼脸似乎红了。 “你喜欢的话,晚上还能不能……” “不能。”余珏立刻打断赛斯尔接下来要说的话,要用兽型再来做一遍?太丧心病狂了吧! “喂,现在是你们打情骂俏的时候吗?”安塔气哄哄地化为人形,抱起晕过去的司清,“他都晕过去了,你们这儿的庸医看起来不管用,我要把他带回去。” 余珏立马拦住了他,“不行,他必须留在这儿,等他醒过来我不在,他会在你部落被吓死的。” 司清和外表看上去不同,平时看起来凶凶的,总是在瞪人的凶悍模样,但实际上胆子意外地小,尤其害怕神魔鬼怪这类的东西,以前要是看见鬼片的宣传海报都要绕道走,到兽人大陆这边可是集合了所有他害怕的东西。怕不是要突发心脏病。 安塔气鼓鼓地放下了司清,“你和他到底从哪里来的?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躺在兽神碑旁边,也不像被兽人袭击,身上的伤很奇怪。” 说起这个,余珏的神情也不禁凝重了起来,“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信,而且我劝你放弃司清。” 第41章 亲生父母 安塔好歹也活了这么长时间,听余珏这么一说便不说话了,只是满心郁闷地坐在司清旁边,看着司清的睡颜不知道想什么。 余珏忽然想起了什么,和赛斯尔说,“我想去找祭司一趟。” 赛斯尔说,“我跟你一起去?” 余珏摇了摇头,“等司清醒来,我带司清过去。” 安塔微微蹙眉,“你是知道什么了?” 余珏冲他笑了笑,“你看我像知道吗?” 安塔,“……” 余珏又说,“你们先出去吧,我等他醒来,有一些话要跟他说。” 赛斯尔压下眼,“单独?” 余珏点了点头,赛斯尔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余珏不禁苦笑,“有很多。” 即便结婚有了家庭,关于原来的世界,余珏还是没办法敞开心怀向赛斯尔道出,他是异世界的人这一点,尽管早已心照不宣,但是好像只要这最后一块遮羞布不揭开,就不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毕竟他已经尽力地融入这个世界,尽可能地不提原本世界的东西。 赛斯尔默了很久没说话,他垂着双耳默默变回了人形,将安安从余珏手里抱过去,然后拽着安塔一句话也不说地走了出去。 赛斯尔很少会有这样妥协的时候,他的占有欲分明那么强,余珏静静地站在屋里许久才对自己笑了笑。 没关系,他并不是故意在瞒他,赛斯尔不知道那些事才是最好的。 司清很快便醒了,他脸色苍白地扶着额头做起来,余珏去煮了点果粥给他吃。 这么多年不见,又是在这种地方见面,余珏没来由的有些尴尬,“还疼吗?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司清摸着脑袋揉了半天才清醒过来,他盯着余珏半晌,把果粥接了过来,一口倒进嘴里,吃完又盯着余珏,眼神凶悍,好像要从余珏身上穿个洞似的。 静了半晌,司清终于开口说,“你胖了,也贤惠了。” “……”余珏哽了一秒,终于想起司清是这种操蛋的性格,“你没别的要说?” 司清点了点头,“我是自愿来这的。” 余珏闻言怔住了,“你说什么?” 司清低头看着自己缠绕了满身的绷带,说,“我出任务的时候被人追杀,就逃进了你家,当时身上流血太多,本来已经没有指望,结果躺在你家地上的时候,有个人问我要不要来异世界找你,还可以活下去。” 余珏问他,“谁问你?” 司清摇了摇头,“你屋里地上有个法阵,那个法阵问的。” 余珏惊了,他家怎么会有法阵,法阵还会说话?他愈发觉得事情大条了,必须要找个专业的人问问。 但是回过头来想,余珏又很气司清,“你干嘛就听它的,你怎么知道不是骗你的,傻不傻啊,万一就直接把你送到奇怪的地方去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司清看着他说,“你那时候失踪三天了,我也没指望能活下去,拼一次而已。” 余珏鼻子有些酸了,果然他失踪,只有司清会牵挂他。 “我们去找这里的祭司吧,能把你送回去。” 司清闻言疑惑地问他,“如果能回去,你为什么不回去?” 余珏扯了扯嘴角,“你也看到了,我都有孩子了。” “和那头狼的孩子?” “嗯。” 司清默了一会,很认真地问余珏,“你是真的爱上了那只狼?可以抛弃男人的尊严生孩子?” 余珏对这个问题从来没有犹豫,“是。” 司清闻言微微阖上眸,好像思考什么,过了许久又问余珏,“那他知道你在哪里出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余珏微微抿紧下唇没有说话,司清一看他这样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对那边一点牵挂都没有了,在你失踪前几天我本来要告诉你,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余珏闻言懵了,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第42章 司清的谈话 “你说什么?” 司清重复了一遍,“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我……” “现在你还想一直留在这里吗?”司清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余珏微微阖上眼,他咬了咬牙说,“我都已经成年了,童年早就过去了,现在找到他们有什么意义,既然当初抛弃我,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 司清看着他的模样,微微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在我面前逞什么强?从小到大你一说谎就闭眼。” 余珏闻言拿开他的手,被看穿之后有些别扭,“生气是真的。” “嗯,是真的。” 在司清眼前,余珏果然什么都掩饰不了,他不禁反问司清,“那你想留在这里吗?” 司清既没答是也没答是也没答不是,他说,“你在哪我就在哪。” “……”好了,问题又被抛过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回去,这里不适合你生活。” 余珏下定了决心,“我带你去见这个世界的祭司。” 司清闻言只是说,“你应该很清楚,既然我见到你了,就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很适合我,你不要管我。” 司清微微蹙眉,显然有些动怒了,“你说不要我管你?” “……”余珏微微一怔,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和司清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二十多年的时间无论余珏有什么困难,司清都是第一个为他挡在前面的人。 “对不起……” “阿珏。”司清说,“如果你喜欢这里,那我也留下来。” “可是我喜欢不代表你也会喜欢啊。”余珏觉得自己有点和这个固执的人说不通了。 “那等我说不喜欢的时候再说,你说你在这里谈了对象,还生了孩子,我怎么看那头狼怎么不放心。” “啊?赛斯尔怎么了?” 司清说,“他看你的眼神和关在监狱的重刑犯一模一样,我必须严加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判断他的危险程度。” 余珏惊了,司清的职业病又犯了。“我都和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他就是很普通的……” “你经历的太少,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司清习惯性地训斥道,“我都是为你好。” 余珏想嘤嘤嘤了。 “知道啦,那你观察吧。”他就不信能被司清观察出什么来。 “还有你儿子是男孩子?” “是啊。” 司清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说,“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这阵子让他跟我过。” “……”余珏记得这个世界是他的主场才对,怎么司清一点都不慌,还能教育他和他儿子呢? “你不害怕吗?” “什么?” “他们不是人类啊。” “怕。”司清面上仍是一副冷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任何惧意,“管好了,别让他们随便吓人。” 咦?他什么时候沦为主人的角色了。 “我可管不了他们,尤其是那头狐狸,他可厉害了,还说要带你走。” “那只白狐?看着挺蠢,身上都没什么肌肉。” 司清当刑警的几年疯狂健身,练得一身好肌肉,余珏也是好几年没见着了,不禁好奇地摸了摸司清的腹肌,虽然隔着纱布,但仍能感受到其中的硬度。 “阿清越来越壮了。” 司清微微挑眉,这是他开心的表现,“回去我可以带你一起练。” 余珏撇了撇嘴,“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 他的体质根本莫得练法。 话说回正题,余珏说,“那狐狸叫安塔,你是被他救过来的,他如果叫你跟他走,你记得拒绝,如果问起我们来自哪个部落,你就说你醒来就不记得了。” “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 “嗯。” “如果我再这么说,会被怀疑吧。” 余珏很是纠结,族长和巫医确实什么都没说,但的确是有怀疑的表现,也许是摄于赛斯尔的存在才什么都不说,但司清初来乍到,在黑狼部落无凭无靠,一定会被人追究一番。 司清见他也没个主意的样子,提醒道,“先去找你说的那个祭司吧,不方便在这我再自作打算。” 余珏闻言有些懊恼,司清在这只认得他,只有他可以依靠,他怎么就能让司清自己“自作打算”,但是现下实在没个主意,于是也瘪嘴应下了。 他说完就去开了门,门外只有安塔一只,赛斯尔和安安不知道去哪里了,安塔一进来就又坐在司清旁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赛斯尔教育了,犹豫了一会就对司清说,“对不起。” 司清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嗯?” 余珏也没明白,但是现在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赛斯尔呢?” 安塔说,“他带安安去兽神碑那里了。” 余珏闻言想也没想就想跑去西林,但安塔叫住了他,“我劝你现在别过去。” “为什么?” 安塔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因为他看上去挺生气的,你现在再去刺激他不好吧。” 余珏一听马上顿住了,他当然知道赛斯尔是因为什么生气。但他没有信心面对赛斯尔的双眼会不说谎,那还是……适当逃避一下吧。 “走吧,帮我把司清带过去见祭司。” 第43章 如果我回去就好了 井禾似是猜到他们今天会来,一进塔楼的甬道,门便自己开了,进去便听见井禾珠玉落盘般的声音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我所知有限,也许并不能帮到你们。” 见到人的时候,桌上已沏好了茶水,安塔将司清放在椅子上,便识趣地走了。“我在外面等。” 司清瞧了井禾半晌对余珏说,“他是古人?” 余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担心地问井禾,“你说你知道什么?” 井禾抿了口茶水,看着司清缓缓说道,“他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的意思是还会有我们那个世界过来?” 井禾点了点头,神情肃然,“我想百年前兽神所说的灾祸就要来临。” 余珏闻言心悸了一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井禾问司清道,“传你而来的法阵是何模样,你可记得?” 司清点了点头,井禾便去拿了张宣纸与笔墨置于桌上,“请画下。” 司清自然是没办法动弹,他瞥了余珏一眼,余珏点了点头,拿起纸笔,听司清说,“外五圆,中心有火和鹰的图腾,边上有星星和月亮的图案。” 司清说一句,余珏画一步,待画成,井禾的叹息也落下了,“当初最不该就是留下你。” 余珏闻声笔下一僵,在纸边不小心落了一道墨。最不该留下的是谁,不言而喻。 司清见余珏难过的模样,不禁蹙了眉,“到底这是个什么阵?” 井禾默了半晌道,“兽神在百年前予五兽神魂,得以长寿不死,又互通神力,但当神力耗尽之时,此兽的生命便也到了尽头,此阵是赤鹰部落的神魂者加西所持有的,若在余珏来此地之后便一直开着,怕是只有一个解释。” 井禾顿了顿道,“加西祭司已无力控制此阵,他的神力已所剩无几。” 司清听了半晌问道,“那和阿珏有什么关系?” “若在当初还有可解之法,只要余珏回到自己的时空,完成咒法,便可消除法阵,但此阵拥有神力,如今怕是已生出神识传送而来的异族人越多,加西祭司被反噬的速度便越快,此法阵也愈发强大。” 余珏呼吸一滞,心一慌,笔便掉在脚边。 全因他决定留下来,便惹出这么多事端。 “井禾先生,我,如果我回去的话……” 井禾眉间蹙起,打断了他,“如今已没有这么简单便能解决,我之神力菲薄,所知也受限,若问解法,我一无所知。” “请回罢。” 井禾下了逐客令,余珏将手握了又握,终究还是问道,“他会有危险吗?” 井禾摇了摇头,“不知。” 门开了,安塔好奇地瞧了瞧才进来,见三人沉默不语,便知谈话结束了,他也不问,抱起司清便走,“回去做饭吧。” 他们在前面走着,余珏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却还在犹豫,他站在甬道门口,转头朝井禾看去,井禾却已不见人影。 心里实在没了底,余珏惶惶然地回了家,他不知那法阵还会传送什么人而来,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赛斯尔和安安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危险,如今的加西又已经怎么样了。 太多太多的问题挤在余珏的脑子中,以至于他不知自己呆坐在床前多久,司清叫了他多少声。 直到赛斯尔回来,熟悉的味道围绕在周身,余珏才恍然醒来。 “珏。”赛斯尔身上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平时的余珏一定会让他马上去洗澡,此时却什么也不顾地便扑进他怀里,鼻子酸酸地要哭似的说,“如果我回去就好了。” 第44章 兽神碑 余珏说出那句话之后,赛斯尔周身的气压便低了下来,他将睡着的安安递给安塔便一化狼型,将余珏叼在嘴里冲了出去。 他穿过茂密的西林,在一块巨石前停下,那块巨石上长满了平台,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被消磨得看不清了,但顶端的火图腾依旧清晰可辨,巨石周边则由血迹勾画出一个阵。 赛斯尔将余珏轻放在地上,他蹭了蹭余珏的颈窝,颇有些委屈地放低身形。“有这个阵,你就不会走。” 余珏仔细瞧了那阵,每一笔每一道的血迹都尚且未干,他眼前不禁模糊一片,曾几何时,赛斯尔已经为了他能留下来放过一次血,他到底对赛斯尔说了什么傻话呢。 抱着那狼头亲了又亲,余珏吸了吸鼻子说,“我瞎说的,你看被我骗了吧,我哪能扔下你和安安就这么回去。” 赛斯尔轻轻舔去余珏眼角欲流下的泪液,“我都知道,别怕。” 余珏强行让自己对赛斯尔笑了笑,“如果,我说如果,我一定要回去,你会等我吗?” 赛斯尔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犹豫,“我会和你一起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吧,余珏没说出这句话,他因此沉默了半晌转问道,“这是什么阵?” “和加西的神力相抵的阵,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被传送来了。” 这样听上去的确有效,但余珏心里却仍是不安,如果只是这样就可以,井禾就不会露出那样严肃的面孔。 他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那块已经长满青苔,苍老不已的巨石。 奇异的兽族文字在指下凹凸不平,虽然早已磨得不成样子,但其中三字他早已见了无数次。 “为什么这里有你的名字?这里又是哪里?” 赛斯尔默了半晌说,“这是兽神碑,在我出生前一百年前就有了,上面所刻的名字就是拥有神魂的五兽。” 余珏怔了怔,加上赛斯尔的年纪,算起来得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虽然不知兽神是怎样的存在,如何立下这个碑,但即便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其中壮阔的气势,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件神奇的事。 赛斯尔看上去对这道石碑并不是很喜欢,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我不在,安安就会成为下一个神魂者。” “什么?” 赛斯尔指了一下他的名字,“脱落了,安安说他碰过。” 如果是一般石头,再经历过这么长久的时间洗礼,再怎么样脱落粉屑都不奇怪,但这是兽神碑,每一次动荡都会在它身上留下切实的痕迹,那是无可置疑的征兆。 余珏怔怔地看着他,“所以你才会说,你会跟着我回去?” 赛斯尔点了点头,他伸出爪子搂住余珏的腰,慢慢地放倒在地,随即化为人形,伏撑在余珏之上,鼻息互通之时,赛斯尔覆上余珏的软唇,几近饥渴地啃食着,直到咬破了,连尖牙上都带上血才停下。 余珏接受着这位恶狼先生的吻,气喘吁吁地看见那双银白的眼瞳也变得血红,好像一只吸血鬼似的,如此渴求破开血管,吸取血液。 “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就杀了你。” 即便在说着这样恶狠狠的话时,赛斯尔仍是冷静得可怕,让余珏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余珏轻轻舔去唇角的血,咸味在口中蔓延,他露出赛斯尔最喜欢的笑容,抱住赛斯尔的脖颈,将那血渡了回去。 “是我说错话了,今天随你开心如何?” 赛斯尔眸色一暗,俯身继续了刚才的事。 第45章 暴怒的司清 夜晚回去的时候,他们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族长和阿潇都来了,安塔正抖着腿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司清则沉默地坐在床上发呆。 余珏很疲倦了,赛斯尔不放心,就是不肯放下搂着他腰的手,余珏推开他,见这情状疑惑道,“怎么都来了?” 族长乐呵呵地说,“听说有和你一个部落来的雌性,我就来看看,如果要住在黑狼部落,我得问清楚才是,但是白狐说这是他的伴侣,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阿潇抱着胸补充道,“他找我医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会给黑狼部落带来什么麻烦,我们最好还是问清楚。” 余珏感觉脑壳很疼,虽然他知道迟早要找个理由解释司清的由来,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安塔面露不耐道,“我都说他是我的伴侣了,等生日宴结束,我就带他回部落。” 族长和阿潇自然是不信一向有些吊儿郎当的安塔,一直等着余珏和赛斯尔说话,余珏闻言却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放空的司清,司清见到他回来,带着这样明显的倦容,甚至两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不禁回过神来,并蹙起了眉。 他默了半晌,说,“他说的没错,我是他的伴侣,等生日宴结束就会走。” 余珏觉得司清大概理解错他的意思了,这么快就把话说出去,他也只能先把族长糊弄走,“那么,就是这样,之后细节我回来再去找您说,不用担心会对黑狼部落造成什么影响。” 阿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见余珏的样子,又咽了回去,族长听言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希望白狐和他的伴侣在这里玩得开心。” 赛斯尔把门又打开了,瞪着族长和阿潇,意思不言而喻,为了不得罪赛斯尔,两人还是马上走了。 “阿珏,过来。” 司清自打余珏回来,那张脸就臭得不行,等人一走,马上便厉声叫他,余珏一机灵,寻思着司清肯定看出了什么,于是犹豫了半晌也没敢看向司清,只是脚步磨磨蹭蹭地往那去。 赛斯尔马上拉住了他,死死锁在怀里,又对着司清发出狼族独有的呜呜的低吼声。 “呵。”司清露出冷笑声,是真的动怒了,“你知道阿珏跟了我多少年吗,居然就这么被你这头狼叼走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马上就变得箭弩拔张起来,让在一旁看戏的安塔吓得不敢说话,司清好像根本不关心自己变成一个雌性的问题,只是因为余珏身上一点动情的痕迹,便气得不打一处来。 “阿,阿清……” 余珏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没想到,赛斯尔这时候也变得极为嘴快,余珏还没说上什么,他便反顶了回去。“他是我的。” 司清闻言气得锤了床,肌肉鼓动,把本来正在愈合的伤口又崩出了血,“阿珏,你自己说。” 余珏欲哭无泪,见绷带又被血染红了,连忙推开赛斯尔,跑去司清床前,边紧张地去看伤口,边回答他,“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太多啊,你看伤口又裂了,我们去找医生。” 司清抬起他的下巴,冷着脸摩挲他破开的满是小血痂的嘴唇,“那这是什么,他就这么对你?” 余珏连忙找借口说,“你看他好歹是头狼,牙尖一点也没什么问题是吧,就不小心咬破了。” 安塔好像不嫌乱似的,跟在他后面补了一句说,“平时他可把牙收的好好的,怎么接个吻还能咬成这样。” 余珏想打死他这个狐狸崽子,一旁沉默了半晌的赛斯尔,把余珏又抓了回来,随即对安塔说,“带他去医,我等下去。” 安塔耸耸肩,把司清又抱了起来走了,“你们可别吵太凶,安安睡了。” 他们当然不会吵了,余珏疲倦地揉着眉间靠在赛斯尔怀里,“你要跟去做什么?” 赛斯尔亲了亲他的眉眼,低声说,“有一些话。” 赛斯尔决定的事很少会放弃,余珏知道赛斯尔还是有分寸的,于是笑了笑说,“他看上去很凶,但是人很好的,我算是被他养大的了,你可别跟他较真。” “嗯。”赛斯尔静静听着,随即将余珏抱起来,放在睡着的安安的身边,“睡吧。” 余珏到底是相信赛斯尔的。 “去吧。” / 余珏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赛斯尔回来了,被亲的喘不上气,余珏才清醒过来,安安就睡在旁边,余珏一巴掌打过去,“回来了?” “嗯。” 余珏揉揉眼睛,见司清没跟着回来,不禁问道,“怎么阿清没回来?” “他今天睡在阿潇那里接受治疗,明天跟安塔去白狐部落。” “什么?” 第46章 金狮王贝利 “明日问。” 说着赛斯尔便搂着余珏睡下了,余珏是满腔担心没来得及说出口,也只好等醒来再问司清。 / 第二日一早,余珏便感觉有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睁开眼一看,只见安安变成了小狼崽,正窝在他胸口呼呼大睡,余珏怔了一下,安安自从化为人形后就没再不受控制得化为狼型。 许是听到了他心里的疑惑,赛斯尔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箩筐红玉果,将安安从余珏胸口提起来放到一边,末了蹙眉道,“他碰了兽神碑,受了些影响。” 安安扎巴扎巴嘴,尾巴扫来扫去,睡得无比香甜,余珏是操碎了心,“会这样多久?” 赛斯尔边拿红玉果去做饭边回答余珏的问题,“也许明日,也许一月。” 好在没有大事,余珏摸了摸安安的头,安安抖了抖耳朵,就往余珏怀里蹭,他很快睁开眼醒了过来,却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舔了舔余珏的手,软软地喊道,“母父。” 余珏把他抱在怀里,担心地问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安安摇了摇头,显得很开心的样子,“没有呀,安安很舒服。” 赛斯尔把果粥做好端了过来,他把安安拎起来,放到地上,“自己去兽师那。” 安安没有任何反驳,自己甩甩尾巴就去拖自己的小背包来,对着赛斯尔眨眨眼,“安安乖,父亲不能骗人。” 赛斯尔面无表情地应了,“嗯。” 于是安安又拖着小背包走了,余珏目瞪口呆,半晌才问赛斯尔,“你们背着我说了什么?” 赛斯尔把果粥吹了吹递到余珏嘴边,等余珏吃了才说,“听话,不吵你,就带他去森林狩猎。” 余珏拿过碗自己吃,他又没生病喂什么喂。但是见着父子俩自己达成共识,余珏还是笑了,“你接受安安了?” 赛斯尔闻言摇了摇头,他认真地注视着余珏说,“你在乎他,我就会保护好他。” 余珏一时哽住,他都不知道要骂还是要哭,最后还是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就不开窍。” 赛斯尔歪了歪头,表示不理解,余珏也懒得解释。 朽木不可雕也,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 余珏还是没如愿见到司清,因为又有一位客人来了,这位客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十里长队,一摞一摞或吃食或布料或用品往余珏家里堆,堆不进去又往门口堆,搞得和给皇帝进贡一样。 余珏看着由四只金毛狮抬着的藤蔓织成的座椅上显得无比高贵优雅的金发美人,心情很是复杂。 这位金发美人一打来了,就坐在那里俯视他,那冷冰冰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不值一提的垃圾一般。 “你就是为赛斯尔生下后代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雌性余珏?” “……”余珏不知道自己该答是,还是答不是,哪个都好像不太对。 赛斯尔闻言一化狼型,将余珏护在身后,就朝那金发美人低吼,“再废话咬断你的脖子,贝利。” 那名为贝利的金发美人受到挑衅便一跃下地,也化为一头高大的金狮,朝赛斯尔回吼道,“胆敢对我这么不客气,早就想咬你了,赛斯尔。” 于是两头高大的猛兽竟就这样打了起来,余珏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一旁的族长擦擦额头的汗说,“他们上一次打起来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余珏疑惑地问他,“他们很讨厌对方吗?” 族长摇了摇头,“据说赛斯尔出生的第二天贝利狮王就出生了,两位神魂者都由加西祭司抚养了一段时间,贝利狮王很喜欢加西祭司,但是加西祭司比较偏爱赛斯尔,所以他们小时候开始就经常打架。” 余珏摸摸下巴,见那狮王也是个高傲的人,没想到会跟赛斯尔争宠吃醋。 两兽打得正凶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掠来,把金狮扑倒在地,强行阻止了两兽的纷争。 “好久不见,贝利。” “妈的,罗肯奇,给老子滚下去!” 第47章 棕熊族的罗肯奇 余珏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一头背后长了一道黑毛的棕熊,模样憨态可掬,只是面上笑眯眯的模样配上强硬的动作甚是诡异。 “这又是谁?”余珏有点懵了,他赶紧躲赛斯尔后面,抓着后颈毛问道。 “棕熊部落的首领,罗肯奇。” 赛斯尔在棕熊把贝利扑倒之后就化为了人形,没有要再打下去的打算。 族长的汗留得更多了,他犹豫了半晌,对赛斯尔说,“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赛斯尔拍了拍肩上的灰,面无表情道,“不用管。” 说着他就真的留两兽在外,拉着余珏进了屋。 余珏寻思着不对啊,人家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怎么就这么把人家留外边了。 “你讨厌他们吗?” 赛斯尔摇了摇头,但是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在余珏想要去把人招进来的时候还拉住他不让他去。“他们会对你说不好的话。” 余珏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赛斯尔这种态度的原因,他笑了笑道,“我怕什么啊,我看那个棕熊族的首领应该挺好的。” 说着他还是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竟呈现出令人诧异的景象。 贝利化为人形被一个高大健壮的棕色长发男人轻轻松松勒住脖颈,锁在怀里,那棕发男人应当就是罗肯奇的人形没错了,与兽型时一样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表情那样儒雅随和,手下的动作却分毫不松,实在让人背后一颤。 如果说赛斯尔就是把不高兴写在脸上的人,罗肯奇一定就是比安塔更像笑面狐狸的熊。 “放开,粗鲁的笨熊。” “多年未见,一个拥抱而已,您如此推拒,令我很伤心啊。” “呵,你以为我不敢咬你吗?” “如果您执意要咬,我只好让出一只胳膊了。” “……” 贝利似乎对罗肯奇格外没有办法,不过说了几句就被哽住了,余珏牵着赛斯尔出来,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罗肯奇自然地回应道,“你好呀。” 贝利则冷哼了一声,“如果你懂得礼节,就应该备好了茶水迎我们进去,看来赛斯尔结了一个毫无修养的伴侣。” 身后的赛斯尔听着便发出呜呜的低吼声要跟贝利干架,罗肯奇这时候却笑了笑,不轻也不重地敲了贝利的头说,“哈哈,我们贝利到底是活了四百多年,活老了。” 贝利一个眼刀过去,“笨熊,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老了,您怎么会说出这么腐朽的话,您没见人家的雌性是可爱又乖巧的吗?赛斯尔还没说什么,您倒是嘴快。” 听他这么一顿夸,余珏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赛斯尔却放下了要干架的气势,看得余珏很是无奈。 “欢迎你们来到这参加安安的生日宴会,我是余珏。” 余珏伸出手,这样说道。 罗肯奇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接,而是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雌性向雄性伸出手,在兽人大陆有求偶的意思哦。” 余珏怔了一下,马上收回了手,“是,是这样啊,我居然忘记了。” 赛斯尔拉住他的手,又看了罗肯奇一眼,两兽目光交接之时,似是传递了诸多信息,一旁的贝利似是也看出了什么门道,没有讽刺。 族长刚才不知去了哪里,这时又带着人跑回来说,“赛斯尔家小,请各位一起去我们部落的塔楼。” 这时候贝利看了罗肯奇一眼,罗肯奇接收到他的目光,说道,“实际上,我们想先去看看兽神碑,您不必再操劳了,如果是和以前一样的客营,我们会自己过去。” “这……” 赛斯尔听到他们想去兽神碑看,便蹙起了眉。 “走吧。”这话是对族长说的,赛斯尔说话一向没有反驳的余地,族长见状也只好先带着人走了。 余珏现在听到兽神碑也是心下一紧,他抓着赛斯尔的手,心跳得有些快,这两位神魂者怕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别怕。” 赛斯尔抱住余珏,垂头亲了亲他的发顶,“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罗肯奇笑着说,“看来赛斯尔还是新任我们的啊。” “哼,谁要他信任。”贝利说着便甩开罗肯奇的臂膀,独自向西林走去。 罗肯奇被甩开之后马上又跟了上去。 余珏觉得有点怪,不禁低声问了赛斯尔一句,“他们都是雄性吗?” 赛斯尔默了一会说,“两百年前,贝利改变了金狮族的身体构造,现在的金狮族不分性别。” 第48章 坍塌的血阵 贝利来到兽神碑前,脚下就是赛斯尔画下的早已干涸的血阵,他抬起手刮下碑文的一角,那早已风化得脆弱不堪的石质却像利刃般在贝利皙白的指尖上划了一条血痕。 贝利微微蹙眉,罗肯奇见状抓过他的手,嘴角的弧度压了下去,他垂下头舔去那细小的血珠,声音低沉,“此碑不同往日,小心些。” 贝利马上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狠狠瞥了他一道,“你还是这么恶心,罗肯奇。” 罗肯奇笑了笑,反倒因为贝利的骂声显得有些愉悦的模样,他看向赛斯尔说,“在棕熊部落和金狮部落的兽神碑已经出现了加西所说的外族人。” 余珏闻言微微一怔,更是紧张了,原来兽神碑不止一座,只是控制住黑狼族这里的根本就是徒劳。 赛斯尔握着他的手,镇静而显得有些冷漠,“处理了?” 贝利闻言抱胸啧了一声,指着余珏说,“你的这位伴侣来自未知部落并诞下兽魂者后代的事早已传遍,再有异族人来,就被我那群傻狮子以为是吉瑞来临,好吃好喝奉在我的宫殿。” 而罗肯奇则噙着笑意说,“既然是客人来,当然是好好招待为敬,棕熊族的素来对外来客一视同仁,想必他们在地牢中的床还算舒服吧。” 余珏哑口无言,默了半晌,他小心翼翼问道,“那么现在因为这些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贝利闻言瞧了他一眼,那金黄的瞳孔微微暗了,却难得笑了,“你是在怕无法再享受唯一的待遇,还是怕他们做出什么事牵连到你?” 余珏微微一怔,他方才正在心里想万一同族人做出什么事,他再该怎么办,贝利竟就这样问了出来。 赛斯尔剜了他一眼,“不想要眼睛了?” 贝利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在他们互相气氛又剑弩拔张的时候,罗肯奇把贝利的脸扭向了自己,面上仍是笑眯眯的模样,“您这么喜欢盯着赛斯尔,我可是会吃醋的。” 贝利一副想要挣开却没办法挣脱,他们两眼相接,眼球里落了光似的,发出金黄与红棕的微光,不知他们盯了对方多久,还是贝利先败下阵来,垂下了眼睑,嘴里冷言道,“你果真是翅膀硬了,罗肯奇。” 罗肯奇摩挲着贝利的眼皮,语气意外的满是怜惜,“您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很听您的话。” 余珏看得满头问号,他扯扯赛斯尔的衣角说,“他们眼睛怎么会发光,在做什么?” 赛斯尔说,“打架。” 余珏更懵了,“怎么打的?” 赛斯尔却没往下解释,因为地面突然震荡了起来,他立刻将余珏抱了起来,跳开阵边,贝利和罗肯奇也在第一时间离开了原地,阵的血迹边缘就连接着一整块兽神碑突然下榻了下去。 随着血阵的坍塌,赛斯尔突然身体一僵,嘴边流下了一道血,余珏瞳孔微缩,“赛斯尔……” 贝利突然高声道,“罗肯奇,阻止那只幼狼!” 余珏闻声看了过去,只见本应该在兽师那里读书的安安突然出现在那坍塌之地边缘,欲往下跳。 余珏整个心脏都要悬起来了,他想也没想就要跑过去把安安抱过来,但赛斯尔死死地抱住了他,不让他去。 “赛斯尔!安安他!……” “不会有事,不要去。”赛斯尔把他抱在怀里,银白的瞳孔泛着血丝,映衬着嘴边的血,让余珏一下子揪了心,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敢再让赛斯尔的身体增加负担。 “安安。” 罗肯奇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余珏看见此时他的眼珠也在发着微光,而安安应声抬起头,与罗肯奇四目交接之时,那光芒更为强烈了。 “回到你母父的身边去。”他这样命令道。 安安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呆木着,似是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他突然抱成团躺倒在地,发出难受的嗷呜声。 罗肯奇也因此蹙起了眉,但他眼中的光却分毫未减,在许久的对峙之后,安安突然安静了下来,神情恢复了呆木,朝赛斯尔和余珏的方向走去。 余珏看着安安一步步走来,朝他伸出了手,安安却在接近的时候一头栽倒,昏迷了过去。 “安安……” 余珏心脏吓得停了一下,他抱起安安,脑子忽然很混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该做什么。 “要加一道血阵,这里的动荡太严重。”贝利来到赛斯尔跟前,蹙眉说道。 赛斯尔看着余珏伤心失神的模样,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到塌陷的阵前,用利牙划破手腕,血便倾泻而下,覆盖了原本的阵。 “就没有不放血的方法吗?”余珏见状脸色煞白,这是赛斯尔第三次放血,明明他也是血肉之躯,纵然可以永生,却也不是死不了,这样三番五次放血,身体怎么会受得了。 贝利闻言俯视着他讥讽道,“自然有,办法就是你没出现过。” 第49章 安安的生日 安安的生日当天,并未如余珏当初想象的愉悦热闹,自从在兽神碑前昏迷过去,安安就再也没醒来过,像是真的睡着似的安静地闭着眼,无论怎么叫都醒不来。在出了这样的事之后,矛头无疑指向了兽神碑,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会夺取谁的心智,所以在加了一道血阵后,赛斯尔又把兽神碑那里的坑埋了起来,以防万一。 余珏在安安的床前守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生日宴还是要照样办,救醒安安的办法还是要照样找,既然问题出在他们这些穿越过来的人身上,解决的办法也一定与他有关。 当天贝利,罗肯奇和安塔都已经来了,司清留在阿潇那里疗伤,所有人就等着加西来。 “为什么是你来?” 当余珏看到来的人不是加西而是风的时候,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加西有预知之能,现在发生的事业与他有关,只要他来,一定可以得到解决之法,但余珏没想到加西竟然没有来。 风露出为难的表情,“加西祭司他……” “看来,加西果然命不久矣了。”在风没说完的时候,罗肯奇在后接了一句,“想来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唯有贝利一下子揪起罗肯奇的衣领,冷声道,“不要给我胡说八道。” 余珏请风进来,他冷静了下来,问道,“是这样的吗?” 风艰难地点了点头,“加西祭司的身体开始老化,现在没办法出门,但是我会尽职为祭司传话,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实际上赤鹰族的兽神碑已经被加西祭司封印了起来。” “已经……无法逆转了吗?加西的身体。” 余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难过的,又带着点希冀,或许如果解决了现在的事,加西就会好起来。赛斯尔从背后抱住他,像是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一样,予以他怀中的温度。 风摇了摇头,“没办法了,加西祭司也希望自己能够就此安寝。” 说到这里,几位神魂者都不禁神情低落了起来,尤其是赛斯尔和贝利,罗肯奇把贝利的手松了下来,他没有再刺激贝利,而是说,“既然是他想要的,再过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其中最为年轻的安塔却甩甩狐狸尾巴,撇了撇嘴说,“所以现在他还没死呢,你们伤心什么呢,还不听听风带来的消息?” 在这样气氛凝重的时候,余珏却突然笑了笑说,“今天是安安的生日宴,大家先坐吧,我和赛斯尔去准备食物。”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安安昏迷了还要继续办生日宴,但没人问出口,坐到圆桌前,安安在床上睡着,余珏则拉着赛斯尔便去了厨房间。 他们洗菜,生火,良久余珏轻轻问道,“赛斯尔,你会不会有时候后悔当初把我捡回来,没让我自生自灭。” 他的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赛斯尔瞧了半晌却说,“不。” 余珏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看来,我们一定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赛斯尔闻言不知在想什么,垂首靠在余珏的颈窝处,安静地磨蹭着,像条犬似的。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赛斯尔重复着说过的话,余珏却到底是会因为这句话安心下来,他知道赛斯尔从不说谎,他将不会再是一个人不安着。 余珏亲了亲他的脸,“好了,快做饭吧。” 这里的材料没办法做蛋糕,余珏就用大型水果打了一个模型,浇上奶,用肉摆了一个四的图样,安安已经来到世上第四个年头了,余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存有母性这样的东西,他只知道他和安安之间的确有一条隐形的线牵连着彼此,这条线同样也存在于他和赛斯尔之间。谁都无法从此置之度外。 “余珏。”安塔突然甩着尾巴进来了,脸上强装着镇静。 余珏看着他身后甩来甩去的大尾巴,寻思着不是受伤的时候才会露出尾巴耳朵吗,他这也没受伤,今天怎么就把尾巴露在外面了。 “我决定要和司清结为伴侣。”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塔还在疯狂甩尾。 “……” 第50章 加西的消息 安塔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手脚都无处安放,余珏却愕然不止,这不过一天的时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突然让安塔确定心意。 “司清对你做了什么?” 安塔闻言眼里好像冒着星星似的,“他说我比赛斯尔强,他喜欢我的兽型。” 余珏满头问号,司清什么时候会说捧别人的骚话了?? 赛斯尔却毫无反应,自己继续把饭做好端了出去,余珏脑子里本就有点混乱,这时候更是无法思考清楚怎么回事,只是在他的想法里,他一定是要把司清送回去的,如果安塔真的打算留下司清,问题就大了。 “因为他夸了你,你就想和他结为伴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安塔眉头一皱说,“当然想清楚了,我活了两百多岁,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比赛斯尔强。” “就因为这样?” “没错。” 余珏是没办法和这只傻狐狸说下去了,“那你和司清提出要结为伴侣了?” 安塔叉腰笑了,“当然了,他说只要你同意就行。” “????”不是,怎么锅就甩过来了?余珏一下子懵了没反应过来,司清向来是有自己主见的人,甚至喜欢帮他安排一切,现在轮到自己的人生大事,就让他来决定了。 余珏感到有些头疼,“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肯定是会送他回去。” 安塔这就不服了,“为什么?你有了赛斯尔就可以留下,他就不行?” 余珏闻言肃下了脸色,“如果一定有要回去的必要,我一定会回去,他司清来兽人大陆才几天,他并没有爱上你,对他来说,这里没有他的家,只会让他感到害怕,你没有搞清楚他对你的感情就跑过来问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余珏难得说了重话,但是他必须让安塔清醒一点,说罢没有给安塔回应的机会,余珏走出了厨房间。 一张圆桌之上,贝利和赛斯尔又在打冷战,罗肯奇一直缠在贝利旁边不放,风在两边劝架,菜肴摆了满桌,灯烛昏暗摇曳,余珏恍惚之下,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餐桌上,比他大两岁的司清每次都能硬是抢到足量的面包塞到他怀里,然后桌上固定的,每个人的身前都摆着一碗热汤,上面飘着零星的紫菜叶,还很小的时候,大家都只顾着抱团取暖,脸上皆是小心翼翼的神情,尤其是寒冷的冬天,没有暖气的屋子里,仅能剩下的就是彼此隐忍的喘息声和铁勺碰到碗边发出的清脆声,那时候司清会把手搓热,然后捂住他的手,面上又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 那些日子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余珏早已想不起细节,只记得他们都是没有血缘的家人,感情时好时坏,会为了一块面包打架,也会一起看着某本图画书笑起来。 现在的这四只兽他并不知道究竟各自有什么联系,但一定是在快速的时间流逝和漫长的寿命里无法没有对方的吧。 赛斯尔见余珏来了,马上不理会贝利了,贝利气不打一处来,迁怒似的瞪了眼缠过来的罗肯奇,却得到罗肯奇甚是愉悦的微笑,等到安塔抱着自己的尾巴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余珏才把水果蛋糕分成七等分,余出一份放在安安的床前。 “过了今天,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赛斯尔和安安不再遭受危险。” 余珏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贝利盯着他的双眼半晌,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你没有说谎。” 赛斯尔拿起一块水果便朝贝利的眼睛砸过去,罗肯奇扬手便拦住了,那块水果在高速撞击中粉身碎骨。 罗肯奇笑眯眯道,“别气别气,我家贝利这不是习惯了读取别人意识嘛,没有恶意的。” 余珏闻言怔了一下,看来这些兽魂者都身有异能,加西能够预知,贝利能够识破人心,从罗肯奇能让被迷惑的安安听话回到他身边来看,他应该是可以命令他人。 “没关系。” 余珏笑了笑,并压下赛斯尔的肩膀,“别担心,我不会说谎的。” 贝利哼了一声,细细切下蛋糕的一角送进嘴里,“但愿如此。” 余珏看了看一直没说话,有些忧愁的风说,“加西带来了什么话呢?” “加西祭司他知道安安的护身符损坏了。”风从怀里掏出一个新的护身符递给余珏,“安安的命途多舛,希望还是能随身戴着护身符。” 余珏接过护身符,心下一紧,“谢谢。” 贝利又有一些不满的样子,“加西从来没给我做过护身符。” 赛斯尔没理会他,从余珏手里拿过那护身符,在鼻尖嗅了嗅说,“他的神力大不如从前。” 风点了点头,“祭司说他会活到把自己犯下的错解决为止。” 安塔听了半晌,边把蛋糕啃完,边闷声说,“那他说了一定要把异族人都送回去吗?” 风肃了神情,“现在恐怕没有这么好解决了,唯一得知的有两件事,一是除五兽族外的领地即将发生混乱,二是的确需要有人回到异族人的世界将阵消除。” 罗肯奇挑了挑眉,“五兽族外的领地为何会发生混乱?” 风说,“祭司说,应当是源于棕熊部落捕获的异族人。” 听他这么一说,贝利立刻问道,“金狮族的异族人呢?” 风摇了摇头,“祭司没有给出明确的预知,我们也不知。” 余珏闻言抓紧了赛斯尔的手问,“那怎么回到…我们的世界将阵消除。” 风倒吸了一口气,好像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但许久的沉默与犹豫之后她还是开口说道,“那阵衍生的神识其实是寄生在祭司大人身上的,只要祭司大人失去神力,那阵便也失去了寄主,那时只需要有兽魂者用自己的血画上反阵,就可以消除,当然…没有了神力,祭司大人也就会死。” 风说罢,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与挣扎,如果一定要解决祸端,加西就必死无疑,但如今那阵一直存在,也只能令加西更加痛苦,他们所能选择的也只是让加西快一点减少痛苦地死去,或者折磨殆尽后死去。 贝利不能接受似的霎时站了起来,他隐忍不发,又是瞪着风又是瞪着余珏,罗肯奇见他要发作,马上把他拉下来,切了蛋糕喂进他嘴里,低声说,“实话说我认为这是加西想要的,他活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长到早就令他感到痛苦,不然当初也不会把和乐津长得相像的余珏从异世界召唤而来。” 余珏闻言微微一怔,“乐津?” “他是……” 赛斯尔打断了风要解释的话,“这不重要。” 向来沉默的赛斯尔这时突然说道,“我会和珏回到异世界,把阵关掉,而且越快越好,你们要关心的也应该是棕熊族那里的异族人到底做了什么。” 余珏担心地拉了拉他的手,“你确定要和我去?” 赛斯尔蹙着眉,面容冷峻,“我绝不会离开你。” 余珏揉了揉他的头,对安塔说,“我也会把司清带走的。” 安塔愈发闷闷不乐了,他也不反驳,就那么坐在那里吃自己的蛋糕。 “如果加西的预知属实,想必现在,我的部落已经一团糟了。” 罗肯奇笑着站了起来,“我从不敢相信除了五兽还有谁能逃出棕熊族的地牢。” 余珏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提议道,“那么先去见一见这些人,能带回去的我会带回去。” 贝利没得话说,还沉浸在对加西即将死的消息里。 罗肯奇认同地点了点头道,“那么今晚先祝安安生日快乐了。” 风似是想到什么了,马上又补充道,“关于安安不必太过担心,他很快就会醒来,只是他作为混血,身体很脆弱,应当多加小心。” 余珏叹了口气,的确是他在这个敏感时期不够小心导致的,“是的。” 安塔把蛋糕吃完之后,好像忘记了刚才苦闷,感叹道,“赛斯尔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贝利跟着点了点头,“呵,也不知道谁才是雌性。” 余珏听出这话里话来,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也在努力。” 赛斯尔抱着余珏不撒手,用冷淡的形象说出撒娇的语气,“他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众人闻言皆感到一阵寒颤,赛斯尔从来都是一副冷面煞神的样子,没人敢惹,这时候的反差简直令人难以接受。 余珏推开狼头,干笑了两声,“大家早点休息吧。” 他话还没说完,安塔第一个冲了出去,余珏想都没想就知道是去找司清了。 罗肯奇见状摸了摸下巴说,“安塔是我们中最小的,当初被白狐族的族长拒绝了由加西抚养,在成年之前也没见过我们其他几人,后来委托赛斯尔教育,看来赛斯尔的教育很有问题。” 余珏闻言好奇地戳了戳赛斯尔,“你教育安塔?” 赛斯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听话,乖巧,不要反抗。” 余珏:……绝了。 第51章 司清的仇家 第二天贝利和罗肯奇先行回了棕熊族的部落,余珏则先和赛斯尔抱着安安去了阿潇家。 去的时候余珏看见司清仍然绑着绷带,但已经能下地做俯卧撑了,背上还坐着昏昏欲睡的安塔。看来恢复得相当好了,还能负重练习。 阿潇拿着药碗过来说,“先别练了,拆开绷带把药敷了。” “92,93,94…等等。”司清嘴里念叨着数字,脸上肌肉上满是汗。 余珏无语地接过阿潇的药碗,“我帮他敷吧。” 说着赛斯尔耳朵一动,又从余珏手里拿过药碗,“我来。” 阿潇乐呵着,和余珏说,“当初你来的时候,我坚信不疑你就是雌性,可你这个同族人,未免太强悍了一点,昨天还帮我抓了只兔兽。” 余珏是想着要骂他呢还是要骂他呢,怎么他就肯定是雌性? 数到一百,司清把背上坐着的小狐狸拎了下来小心地扛在肩上,见余珏来了,眼睛马上放在他和赛斯尔牵着的手上,一下子蹙眉道,“马上放开。” 为了避免司清又动气,余珏听话得放开了,谁知道平时跟他爸一样的人,要是看见他们当面亲嘴得气成什么样。 赛斯尔不高兴了,但是也不敢违背余珏,也就只能瞪着司清,司清什么罪犯的眼神没见过,当即就瞪了回去。 余珏叹了口气,将怀里的安安交给阿潇,“我们需要去棕熊族的部落几天,请帮我照顾安安。” 阿潇见这情形问道,“出了什么事?” 余珏马上摇了摇头,“没事。” 阿潇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有再问,只是说,“我们会照顾好安安,你们也照顾好自己。” 余珏点了点头,“放心,有赛斯尔呢,他多厉害啊。” “说的也是。” 司清见状直接说道,“我一起去。” 余珏怔了一下,“不,你好好养伤,我只是来看看你。” 也许是动静太大,司清肩上的安塔揉了揉眼睛清醒了过来,顺便伸了个懒腰就看见余珏,赛斯尔,阿潇和司清几方站在一起说话的情况。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司清肩上下去了,摇着尾巴道,“要走了吗?” 余珏点了点头,“那就这样……” “你和我说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每当司清肃下脸的时候,余珏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讲清楚话了。 余珏为难地看了眼阿潇,赛斯尔则在后施加眼神压力,阿潇识图地耸耸肩抱着安安走了,“你们聊。” 只剩四个人的时候,安塔满是轻松地说道,“不用担心,那个阵跑出了坏的异族人,有可能做坏事,我们要去看看而已,你就等我去把那几个人抓住就好了,说不定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回你的世界了。” “等等。”余珏听到了关键的东西,“你要和司清一起回去?” 安塔一副余珏要拆散他们的样子,马上抱住了司清的胳膊,“没错,我要一起去。” 余珏感觉自己的头很疼,他刚想说什么,司清便示意他不要说,转而说道,“我也许知道来的那几个人是谁。” “谁?” “你觉得有谁可以而且有必要出入你家?” 余珏捉摸了半天,自己也就只清一个朋友有他家钥匙,“除了房东还能有谁?” 司清习惯性在余珏答错的时候敲一下脑袋,“笨,还有追我的人,有枪何须钥匙。” 余珏满目愕然,追司清的是,毒贩和黑道组织…… “也有可能是房东吧……” “但愿如此。” 安塔听着好奇地问,“你们说的是谁?” 在一旁也听不懂的赛斯尔冷言道,“与你无关。” 第52章 有枪的异族人 赛斯尔粗鲁地拆开司清的绷带帮他上了药又捆了回去,他们还是决定一起去棕熊族的领地,司清实在是不放心。 五大部落中除赤鹰部落都散布在兽人大陆北境,金狮族又与棕熊族毗邻,与黑狼族中间又隔着白狐族,周围皆是小型兽族的部落,于是从黑狼部落去往棕熊族也需不少时间。 可未至棕熊族,在相近的兔族部落,他们便听到了一声枪响。 这是兽人大陆所没有的声音,他们停在兔族的领地,余珏和司清对视了一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赛斯尔和安塔自然是没听过这种声音,赛斯尔下意识保持了警觉,安塔则迅速窜到了树干之上往声源查看去。 “居然有人开枪了。”司清说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绷带,眼尾微压,便又是一副冷酷的神情。 余珏慌得不行,但还是抓住了司清的胳膊,“你千万不要乱动,好不容易把你的命救回来了。” 司清自嘲式地勾了勾嘴角,他极少笑,如此一笑更加凶神恶煞了,“上次伤重只是因为有内贼暗算了我。” “那也不行。”余珏哪知道那些弯弯道道,他只知道人是抵不过枪的。 安塔看了半晌之后,跳了下来说道,“兔族有死伤,今天应该是兔族的祭祀仪式,祭台那边几个异族人挟持了兔王,手里拿着黑黑的东西。” 赛斯尔闻言问道,“他们拿的就是枪?” “嗯。” “有什么用?” 余珏解释道,“会非常快地射进身体里致死。” 安塔闻言一惊,“这么厉害?那该怎么办?” 司清回答他,“枪里的填充物是有限的,只要射没了,就不会再有威胁。” 尤其在兽人大陆是没办法补充子弹的。 赛斯尔闻言又问了一句,“罗肯奇和贝利不在?” 安塔摇了摇头,“我们走吧,兔族不能再死伤再多了。” 兽神选出五兽,便是赋予他们保护兽人的使命,如今这个情形,他们没有理由转身走人。 赛斯尔不置与否,但他把背上的余珏叼起来,放在了地上,“你不要去。” 余珏懵了一下,然后生气的揪住了赛斯尔的狼头,“说什么鬼话,一起去,我当然知道危险,但是有比我们更了解那些异族人的吗?” 司清见状有些自豪般的摸了摸余珏的头,“有进步。” 余珏甩开了司清的手,一脸不高兴。 这么说了,赛斯尔也不是磨叽的狼,又将余珏放在了背上,“藏好。” 随即安塔也幻化出了大体型,让司清坐上去,“兽神赋予我的大体型态难得派上用场呢。” 说罢,他们马上朝兔族的祭台冲了过去。只是沿途的景色实在令人惊异,濒死的兔子七零八落地倒在路边,血浸染了一方土地,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只不过几天时间,这些异族人已经可以逃出棕熊族的地牢,令兔族死伤惨重,还能挟持兔王以保全自己。 接近祭台的时候,司清让他们停了下来,祭台上共有三人,身上皆佩戴着两把枪,一副备用子弹,以及一把刀,的确是“做足了准备” 为首的留了一个小辫子的高大男人掐住兔王的喉咙,拿枪抵着他的头,旁边的两个则将枪口对准了对面愤怒极了的兔族人,普通的兔族雌性和孩子则在祭台下瑟瑟发抖,显然逃跑的已经都死了。 他们像是在谈判什么,司清低笑了一声,“没想到都是老熟人。” 余珏怔了一下,司清熟就完了,到现在还没抓捕归网说明很难办。 “绕到他们后面,我来突袭他们。” 余珏闻言着急了,“喂,你真的不怕死,你都没有武器,他们可有三个人!” 第53章 司清与他的敌人 司清压下他的手,“相信我。” “不行!” 哪知司清并没有听他的,说着便如箭在弦般冲了出去,余珏根本来不及拦。 绕到那三个人的背后,司清从腰侧掏出了他抓捕兔兽的时候用的短刀。随即动作迅捷地冲了上去,但为首的小辫子显然在他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在司清冲过去的时候便朝他的方向开了一枪,他们交手过多次,清楚极了对方的路数,司清迅速避开了子弹的轨迹,将刀一把捅进右边那人的背后,趁那人一时不敌,又瞬间夺去他手中的枪,与小辫子相互指着对方。 余珏见状心跳得极快,他抓紧赛斯尔的毛,低声说,“怎么办?司清这样下去一定会死的,我们也绕到他们背后突袭会管用吗?” 赛斯尔丝毫不慌,“不用担心。” 他话语刚落,一旁的安塔便直接冲了过去,甚至没有迂回隐藏自己,余珏更是惊了,“喂,他跑的一定没有对方开枪快!” 然而赛斯尔还是那句话,“不用担心。” 果不其然,在安塔一出现的时候,小辫子后面的那个人便迅速朝他开了两枪,安塔不熟悉这种武器,根本无从躲避,很快便被射中了身体,他雪白的皮毛被血浸染渗透,看上去颇为渗人,但他没有丝毫停滞,迎着那人的枪口便撞了过去,中间又中了七八颗子弹。 安塔巨大的体型马上将其中一人踩在了脚下,那小辫子一边提防着安塔一边又提防着司清,手中挟制的兔王也没有放开,他脸上纵横着几道刀痕,面色冷酷,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司清,今天看来我们势必是要死一个人了。” “没错,你今天一定要死,劼。” 他们互相指着对方,像是见到多年的好友似的,甚至开始寒暄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种地方,但是看上去,你养了一个不错的宠物。” 劼所说的自然指的是安塔,司清不置可否,他慢慢向劼走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劼身上,甚至连安塔身上所中的伤都没有关心。 “在人类的世界我杀不了你,在这里你必死无疑。” 劼闻言笑了笑,随即云淡风轻地对着兔王的头来了一枪,如同扔一个布娃娃一样将尸体扔到一边。 “你自然可以杀我,但我死了,并不代表结束了。” 兔王的死引起了兔族人的疯狂尖叫,那几个护卫终于冲向了劼,但皆被他几枪迅速射死,此时有安塔这个神魂者在,再没有兔子想再送命。 司清没有再犹豫地开了枪,一枪打在劼的右边肩膀,迫使他扔下枪,他的双眼似乎染上了恶魔的色彩,玩起了折磨人的套路,他终于走近了劼,将枪抵在劼的心脏处。 “司清!” 安塔发出了叫声,他没有把人踩死的本领,只能将那枪叼起来扔掉,随即讨赏般地看向司清,身上已经全然被血浸染,被踩住的人在挣扎时又不知开了多少枪。 司清兀然分了心,朝安塔看了一眼,正被它那浴血的模样惊诧住的时候,劼猛然拽住司清的衣领,狠狠地啃咬着司清的嘴唇。 司清下意识便开了枪,“嘭”的一声,劼停止了动作,身体难以控制地下滑,随即露出狡黠的笑看着嘴唇被咬破的司清。 “你追踪了我五年,司清,现在终于是你也如愿,我也如愿了。” 司清惊诧地看着他,随即抹了抹嘴唇,面露厌恶,“你真是恶心,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劼又笑了笑,却什么也没再说,他闭上了眼。 解决掉头头,司清迅速走到安塔身边,抵着那小喽啰的头,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同伙一起来到这里?” 那人闭了上眼,一副死也不说的样子,司清了然地勾了勾唇,痛快地给了他一枪。 这场闹剧终于,暂时结束了。 余珏躲在赛斯尔背上看完全程,吓得汗都流了下来,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罪犯,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残酷现场,那些枪毫不犹豫地开起来,一条命便就这么没了。 “安塔该怎么办,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用担心。” 兔族人们抱团痛哭,一下子便群兔无首。 安塔终于跪了下去,他蹭了蹭司清的脸,血都蹭到了脸上,还在问,“我厉害吗?” 如果没有安塔压制住一人,吸引注意力,司清绝对是不敌的,司清看着它身上的血迹,默了半晌说,“你会死吗?” 安塔摇了摇头,随即幻化成了小狐狸的模样,昏昏睡了过去,身上没有半点白色的皮毛。 司清将安塔抱起来的时候,赛斯尔才带着余珏走出来,他像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威风凛凛的身姿往兔族人身前一站,便让兔族人们愕然停哭。 “在兔族领地完全安全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赛斯尔的话轻描淡写,但对于一下子没了首领,死了好多同胞的兔族人来说无疑是天降的希望,尤其赛斯尔素来以勇猛著称,可以完全保护他们的安全。 司清站在原地抱着小狐狸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该如何……” 赛斯尔说,“他死不了。” 第54章 敌视的兔子姑娘 他们在兔子窝暂时歇了下来,兔子们一边收拾残尸一边陷入悲痛不可自拔,这次的悲剧被周边的族群所知晓,各个部落开始戒严,一时间引起了一阵小恐慌,尤其是从未见过的武器被不断夸张化传播,以至于闻风丧耳。 安塔自那日开始便缩成一团沉眠了下去,既没有死也没有醒过来,像是植物人一样陷入了两者之间的状态,那只大尾巴一日比一日光泽暗淡,让司清愈发焦躁,但赛斯尔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让安塔窝在那里,自己出去处理兔族的事物。 余珏见司清坐在安塔身边,蹙着眉沉默不语的样子,也坐到了他的身边,身为异族人的他不能够跟着赛斯尔出去,如今在兔子窝里,没有什么是比异族人更令他们敏感的了。 “赛斯尔说他不会死的。” 司清抬起头看他,眼中有一些复杂的东西是余珏这多年来没见过的,“我出任务的时候,身后从来没有人。” 余珏不是很听得懂司清的意思,又听他说,“什么时候能回去?” 余珏闻言怔了一下,看了看小狐狸又看了看司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许就快了。” “不能再久留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犹豫,让余珏有些疑惑,“但你不是答应他结为伴侣吗?” 司清摇了摇头,“我只说了让他来问你,你一定不会同意。” “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 司清却因此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说。 “总之,不可能。” 余珏有些愕然,他很少见到司清有这样自我矛盾的时候,他向来是一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但既然司清没有喜欢上安塔,这是最好的,趁还没沉沦,尽早脱身,对谁都好。 而不是像他一样,心已经死死绑在这个世界,送给了别人。 / 晚上兔子姑娘来送饭的时候,赛斯尔还没回来,司清又抱着安塔出去了,昏暗的树洞里有零星的灯挂着,兔子姑娘就拿着一盆草板着脸“嘭”地一声就撂在桌上,连水也不给,余珏是被吓得话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毕竟赛斯尔在的时候,兔子们端来的可都是肉。 “请客人们早点睡,我们去采灯芯的兔可死了一半多,省着点用。” 那兔子说到死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余珏,让他很不舒服。“好的,麻烦你了……” 兔子姑娘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又瞧了余珏一会就走了。 余珏端起那盆草,苦了脸,叹了口气,看来身为异族人的他还是被讨厌了。 但日子还是要过的,饭还是要吃的。 等赛斯尔回来的时候,余珏已经升起了火堆,把草串起来烤,还撒了些求兔子姑娘要的佐料,吃得不亦乐乎。 “赛斯尔来,我烤得可好吃了。” 他兴致高昂地招呼赛斯尔来,赛斯尔却蹙了蹙眉,转过身一句话也没说地又走了,让余珏一下子又懵了,而过了一会,不算长的时间,火堆有些熄了,赛斯尔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猪。 余珏怔怔地看着赛斯尔开始剥皮,处理野猪,直到猪肉被串起来放到烤架上,余珏才发出声音,“其实,草也挺好吃的……” “不行,”赛斯尔一副气冲冲的样子,“你喜欢吃肉。” 肉被火滋滋烤着,余珏闻着香味鼻子却酸了,他抱住赛斯尔的狼头搓了搓,“谢谢你。” 赛斯尔也不说话,就悄悄亲了亲余珏的嘴唇,终于在一天的忙碌之后得以温存一时。 等烤肉熟了,赛斯尔边递给余珏烤肉边说,“兔族选了新王,这几天你要跟在我身边,等事情结束我们就走。” “为什么我要跟在你身边?”余珏没明白兔族选了新王和他有什么关系。 “……”赛斯尔看上去并不想说,但最后还是开口说了,“新王敌视异族人。” 余珏微微怔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旋即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吃完了烤肉,司清仍然没有回来,赛斯尔也不打算过问的样子,他化为狼型,大尾巴裹住余珏为他取暖,“睡吧,你不会有任何事。” “嗯。” 他们好像回到了当初在森林里的生活,只是以尾为被,望着星空,就足以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当然会没事的,他有赛斯尔在。 余珏这样想着,却又忍不住心中惶惶。 第55章 番外:狐狸与吹叶 狐狸听见了一阵陌生的纤细空灵的乐声,他从没听过这种声音,在他生活的地方有风吹过茂密叶间的簌簌声,有动物们的低鸣声,有一切自然的声音,但没有这样的声音。他对一切好奇。他从黑暗中苏醒。身上有厚厚的皮毛,他脱掉,身体轻盈地好像要飞上天似的。 狐狸想起了很多事,诸如这是他第二次死去,也是第二次复活;诸如,九只尾巴又掉了一只;诸如,他迫切地想见到一个人,这个人有一双冷峻的眉眼,望向他的时候才会浮起微微波澜,好像总是在笑着对他说,“狐狸,来我这。” 狐狸又想起他打出生起就一直被拒绝,一开始被拒绝拥有狐狸父母,后来被拒绝拥有狐狸朋友,再后来被拒绝拥有伴侣,他五十八岁那年,拒绝他的狐狸终于死去,但放眼望去,他渴望的朋友和伴侣也早已死去,那些新生狐狸发出低鸣,已经全是他不认识的面孔。 黑狼是他的下一任教育者。第一只尾巴丢在了蛇口中。 “听话,乖巧,变得强大。” 小狐狸还是想要的,想要伴侣,想要爱,想要自己拥有什么,他听着黑狼的话慢慢长大,直到现在,再一次丢掉尾巴。 黑暗慢慢散去,漫天星光涌进狐狸的双眼,同时将身旁这个面目冷峻的人映入眼中。 他听见乐声神奇地从那人嘴中的叶片发出,如此沁人心脾,让整颗心整场夜都静了下来。月光沿着男人的剑眉淌下去,滑到高挺的鼻梁,又从薄薄的嘴唇边上掉落,他闭着眼,显得如此沉静而温柔。 这就是他想要的,他喜欢的。既不是狐狸,也不是雌性,更不是雄性,甚至不存在于兽人大陆上。如风一样轻薄的人。 “原来用叶子可以吹得这么好听?” 司清睁开眼,有些讶异,旋即他的神情又沉了下去,如卷边的书页被抚平,他的目光全心全意望着狐狸,冷峻破开裂口,温而绵的笑意从中漫出,细线般缠绕在狐狸的周身。 “这叫吹叶。” “那你吹的是什么意思?” “叫你醒来。” “叫我醒来?” “嗯。” 小狐狸有了兴致,他调到吹叶人的怀里,尾巴不自觉地摆动着。 “你怕我醒不来吗?你想我吗?我缠着你不讨厌我吗?” “嗯。” 吹叶人长满粗茧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尾巴,他的背,喉咙微微鼓动,发出巨石般厚重的回应。 这令小狐狸欣喜若狂。 “你不用担心,我死不了,我比赛斯尔厉害多了,我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哦,赛斯尔他们只要受了致命伤就会死,我不会的,只要你有危险我就能替你挡命。” 小狐狸说得正开心,司清却停止了抚摸他脊背的手,他说,“我不要你的命。” “那你要……” “你想要什么?” 被司清反问一句,小狐狸不禁愣住了,久久的没有言语,他使尽浑身解数想取悦司清,其实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可是,他想要的真的可以说出来吗?如果这次又被拒绝怎么办? 在小狐狸长久的迷茫中,司清捧起他的脸,望进他的眼中,“变回来。” 小狐狸应声变成了人形,却因虚弱而保留着尾巴和双耳,他懵懂地看着司清,直到司清眼中的冰霜尽数化为柔水,将他溺毙其中,“想要我抱吗?” 小狐狸眨眨眼,没有说话,大尾巴却缠上了司清的腰间。 司清目光微暗,亲了亲他的双耳,覆身将他压在了草地之上。簌簌声之间,月光从司清的发梢滴落进狐狸的眼中,煜煜生辉,一时间分不清是泪光还是月光,夜里这样冰凉,小狐狸却只感受到司清身上,他的身上,炽热如火的温度。 夜过了那么久,具体多久小狐狸的记忆不甚清楚,天地好像颠倒了,花草好像都在笑,繁星一会掉进司清野兽般的双眼之中,一会又随月亮偏移,小狐狸开心地不知所以,什么也分不清了,他轻盈的身体终于充实了,落在地上了。 这是他想要的,属于他的。 夜幕泛白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终于分离,小狐狸变得昏昏欲睡,司清便抱着他坐在树下,再一次捻起叶片开始吹奏。 他听不懂司清在吹什么,那曲声却宛若一只长帆,一阵风,一双温柔的手,轻抚在他心尖上,痒一下又冷一下,惹得又是要哭又是要笑。 “你要为自己活,狐狸。” 狐狸迷迷糊糊的大脑没能思考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他点点头,毫无知觉地入睡了。 第56章 地鼠族的袭击 骚乱再一次发生,地鼠族袭击了兔族,随后劼的尸体也被盗走。 一向与兔族相安无事的地鼠们仿佛疯了一般突然钻出地面撕咬兔族的住房木头,不过半天时间,大半兔族的房子都塌了,虽然赛斯尔及时出来遏制,一声狼嚎将地鼠们震慑住,但仍有不少兔族被压伤。 在赛斯尔出面后,地鼠们纷纷顺着地洞逃走了,可赛斯尔尾巴一扫还是抓住了不少。 骚乱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新兔王连忙指挥一部分兔子重建房子,另一部分则跟着赛斯尔审问来犯者。 三只地鼠被绑在赛斯尔的住处,也不挣扎,也不说话,就低着头呆坐着,余珏担心地站在赛斯尔身旁,眼底是这几天没睡好留下的青黑。 一只兔子忍不住踢了踢三只地鼠,“你们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没事了吗!” 哪知那三只地鼠就让兔子踢,也不辩驳也不动,傻了似的。 赛斯尔见状微微蹙眉,抓起其中一只拎到眼前端详着,那只地鼠双目失神,嘴巴微微动着,好像在嘟囔着什么,不一会,它突然挣扎了起来,发狂似的嘶吼起来,地上的两只也一样。 “珏,出去。”兔子们马上按住了地上两只,赛斯尔第一反应却是瞥了余珏一眼,用另一只手将他推了出门。 余珏站在门口怔了一下,赛斯尔此刻已经无暇顾及他,一化兽型便将三只地鼠踩在了脚底,利用黑狼的威亚震慑发狂的地鼠。 余珏把门带了上坐在门口,听着里面慢慢消停的动静,他知道赛斯尔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才推开他,但还是有些惆怅,捏了捏自己细瘦的手臂和并不灵光的脑袋,他好像没有什么能帮到赛斯尔的,还是尽量别添麻烦好了。 这时候兔族新王恰巧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两只兔子,余珏马上站了起来,让开路,还跟他打招呼,“您好。” 哪知新王并未理会他,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好像当他不存在,走过他身边打开门便带着人进去了,徒留余珏站在门外尴尬着。 兔子们时不时进进出出,他站起来闪开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闪开,好像每只兔子都在对他说,“你很碍事”。 虽然赛斯尔说过不要离开他身边,但是他想,现在他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比较好吧,可也没有去处,只好漫无目的地瞎逛着,路过在修筑房子的兔子们,又被投来敌视的目光,这让余珏忍不住绕道走,往兔子少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司清带着安塔去哪里了,他又该往哪里去。 余珏烦着,正想叹气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忽然松动了一下,余珏吓得马上跳开了脚,而下一秒,一只地鼠钻了出来。 余珏的第一反应是把它踹回去,然后脚伸到一半,被地鼠的尖叫声制止住了。 “住脚!我不是来干坏事了!” 余珏还真就把脚收了回去,蹲下身好奇地看着这只气喘吁吁的地鼠,“那你干嘛来的?” 地鼠累坏了的样子,没有回答,趴在自己洞口反问余珏,“你也是异族人?” “是……” “那我不能告诉你,异族人都是坏人。” “……” 第57章 冷酷的兔王 余珏不禁哽住了,怎么连只狼狈的地鼠也歧视他? “我可没做什么坏事。” 那地鼠歇了一会,好像歇够了,忽然摇身一变化为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姑娘,有着栗棕色的长发,勉强遮住了胸前的重点部位,她正要站起来,余珏脸一红马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背过身去,“姑娘使不得!”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个小宅男也会遇到这种令人左右为难的场景。 “啊?我不叫姑娘。”那地鼠姑娘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拽着他的衣领便让他转过来,“你在使什么把戏吗?” 余珏手指扯开一条缝又马上合上了,“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地鼠姑娘眨了眨眼,“你怎么这么麻烦?” “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 估摸着她听不懂,余珏又改了口,“雄雌授受不亲!” 地鼠姑娘一下子就笑了,笑声很是好听,“你不也是雌性吗?” “……”余珏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所以为什么兔族领地也有异族人,我们听说挟持兔王的异族人已经被安塔和赛斯尔解决了。” 明明是司清动的手…… 余珏捂着眼说,“我是赛斯尔的伴侣。” 地鼠姑娘愣了一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就是那个生下赛斯尔后代的异族人,这么说你真的不是坏的异族人。” “是啊是啊!”余珏没想到搬出赛斯尔的身份就突然被理解了。 “那你快带我去找兔王,我有事说,事关我族存亡和兔族安危。” 地鼠姑娘很是着急的样子,但余珏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地鼠姑娘本来就急,听他这么一问更急了,“我就是一只地鼠呀,快带我去。” “友军?” 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是什么意思没,便一直应道,“友军友军。” 余珏想她的确和被抓的那些发疯的地鼠不一样,也许是真的可以提供情报,万一他拖着不让去耽误了事可就麻烦了。 “可以透露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地鼠姑娘很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说道,“我们族人被喂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然后就发疯了,都听那个异族人的话跑来兔族领地胡乱攻击。” 余珏怔了一下,看来在兔族领地的三个人并不是全部,居然还有遗漏。 “跟我来吧。” 于是余珏就带着地鼠姑娘回到了审讯的地方找兔王,然而还没靠近门,他们就听到了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传来,余珏有些预感不好,突然有点不敢敲开门。 但地鼠姑娘着实胆子大,见余珏停在门口就知道到地方了,上前便踹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子血腥味便冲撞了出来,余珏捂住鼻子,同地鼠姑娘一起往里看去,只见赛斯尔正掀起獠牙,嘴里叼着地鼠的残尸,一副凶煞的的模样,肠子内脏掉了满地,兔王等一众兔子便站在一旁看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余珏根本没时间反应。 “阿易,我……”地鼠姑娘好像和兔王很熟,看见他便高兴地叫出口。 但她只是刚叫出名字,兔王便冷厉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冷笑着叫人,“这个异族人到底还是通敌了,都抓起来关了!” 兔王一声令下,兔子们纷纷朝他们围过来,余珏一怔,急着冲赛斯尔说,“我没有,她是好地鼠,也许对这件事有帮助!” “抓!” “阿易你怎么了!” 兔王好像根本不关心他们要说什么,在他的令下,余珏和地鼠姑娘已经无处可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赛斯尔忽然抛下嘴中的残尸,抓起余珏和地鼠姑娘便突出了兔子的包围圈,逃离了兔族的领地。 身后兔王指使兔子们追来,但终究没有赛斯尔的速度快,很快便被甩远,余珏看着身后消失的身影,闻着赛斯尔身上的血腥味,心里满是忧愁。 他到底还是给赛斯尔闯祸了。 第58章 地鼠族的危机 在地鼠族和兔族领地的边界,赛斯尔终于停了下来,他满嘴血腥,安安静静地垂下头将余珏和地鼠姑娘放下来。 “真没想到会见到赛斯尔。”地鼠姑娘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出来,看着赛斯尔巨大的兽型喃喃自语。 余珏摸了摸赛斯尔被血浸透的皮毛,严肃地问他,“怎么回事?” 赛斯尔竟然会落荒而逃,这是余珏没想到的,包括打开门时看到的那副凶残的景象,一切都让他无法想象。 “他会伤害你,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赛斯尔只是这样说着,低垂的眼眸之中毫无波澜。 赛斯尔此时似乎有些失落,余珏摸了摸他的头,试图放松气氛似的笑了笑,“没事,走就走了,可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说起这个,地鼠姑娘才像醒了似的指着赛斯尔说,“你为什么吃了我的同族。” “我没有吃。”赛斯尔当机立断反驳了她,冷厉的目光投过去,霎时让地鼠姑娘寒颤了一下。 “那,那为什么……” 赛斯尔又不怎么想说的样子,余珏叹了口气,瞧见不远处有条小河,便拍拍他,“走吧,去洗一洗,回来再说。” 赛斯尔闻言乖顺地蹭了蹭余珏的手心,随着他走去河边,地鼠姑娘是看得目瞪口呆,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余珏这个弱小的人类牵着巨狼,叫他伏在水边,用水轻轻泼在毛发之上,将那已经与黑毛融为一体的血洗去,没有露出分毫诧异或是害怕。 地鼠姑娘也跟着跳进了水里,好奇地看着他们,“喂,余珏,你不害怕赛斯尔吗?” 余珏抹了把脸上的水,闻言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她未着半缕地湿哒哒地站在水中,又红着脸扭过头不去看,“我们是伴侣,怎么会怕他。” “可是他这么凶,一定不会对雌性温柔吧?” 余珏闻言笑了笑,不禁揉了把巨狼的头,“你看他哪凶?” 地鼠姑娘是梗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见赛斯尔这么乖的样子,又冒出了一个问题,“可是你们不同族怎么交配?” “……”余珏是没想到这姑娘说话会这么直接,小脸直接红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倒是赛斯尔见余珏脸红的样子,不耐地拍出了水花,对地鼠姑娘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作为低级动物的本能,地鼠姑娘连忙躲岸上去了。 “不可以对女孩子这么凶。”余珏拍了拍赛斯尔的头,让他停止发出这种声音,赛斯尔当然听不懂什么是女孩子,但他知道余珏是在维护地鼠姑娘,于是更加不高兴了,一化为人形便抓着余珏的下巴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吻。 余珏瞪大了眼睛,赛斯尔的嘴中还残留着血腥味,就这样同口水一起渡到了他的嘴中,甚至带了些苦涩。 就在他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赛斯尔停了下来,敌视般地朝眼睛瞪得比鸡蛋大的地鼠姑娘怒视过去。 地鼠姑娘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被赛斯尔讨厌了。 余珏当然是不喜欢在一个外人,尤其是女孩子面前腻腻歪歪,一拍赛斯尔的头便拖着他上岸,“洗干净了,可以说了吧?” 赛斯尔默了半晌,才说,“他们让我杀了他们。” “什么?” “我就知道!” 比余珏反应更大的是地鼠姑娘,她一下子就气红了脸,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们部落被一个异族人控制了,一定是他控制我们族人去死!” 赛斯尔和余珏闻言,蹙起了眉,余珏问她,“怎么控制的?” “他给我们族人吃了一种药,说是能让我们变得厉害,有一个族人吃了不困不乏一天都不累,力气也变大了,大家就相信他了,好多好多族人就都吃了他的药,结果之后只要不吃那个药,他们就会变得很痛苦,什么都做不了,那个异族人说只要听他的话,就还会给药吃,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去攻击友邻的部落。” 地鼠姑娘说得愤愤不平,试图让赛斯尔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愤怒。 余珏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听着这个描述,再加上劼的尸体被盗走,这真的不难猜到,那位异族人的身份就是同伙的毒贩,用来控制地鼠族的药就是毒品,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服药,已经是很难控制了,怪不得他们要不惜破坏部落关系也要听话来袭击兔族。 “只要没有那个药就可以了吧。” 赛斯尔露出严峻的神情,“我去了。” “你想好了?” 余珏拉住他。“那个药非常危险,只要摄入一点就可以让你疯了。” 地鼠姑娘显然是见过了族人服药后可怕的样子,也不禁担心地看着赛斯尔。 “不会有事。” 赛斯尔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说着自信的话,“我必须保护这群弱小的兽人。” 余珏见他的确是坚定的样子,虽然一听见毒品他就心里打鼓,但是他不想被赛斯尔抛下,于是鼓着胸膛就跟赛斯尔说,“那好,我跟你一起去,我有办法救他们。” 第59章 余珏受伤了 在他们来到地鼠族的领地的时候,司清和安塔追上了他们。 此时两族都已戒严,路边有巡逻的族人,地鼠族的族人果然同余珏所想的一样一个个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如行尸走肉一样,他们在地鼠族边界歇了一晚,就在余珏听地鼠姑娘,也就是露秋讲她和新兔王阿易如何在两族友好的时候认识并交往的故事,结果林子里一耸动,司清便抱着安塔找到了他们,得益于安塔的鼻子。 “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 司清在听完缘由之后这样说道,似曾相识的语调让余珏倍感不好。 “所以?” 司清摸了摸小狐狸的脊背说,“这个人是已经死了的头目劼的忠实属下,他的右眼已经瞎了,除了身上的毒多了点,不足为惧,但是——” “什么?” “这件事说明,有可能还不止四个人,还会有别的什么人躲在别的部落。” 余珏不禁寒颤了呀一下,这当然是最可怕的。 “劼的尸体已经被劫走了。” 司清冷笑了一下,“我猜到了,这群毒贩真是恶心透了,一个个喜欢玩男孩,还喜欢互奸。” 看来司清的确是非常讨厌这些人了,但余珏看了看司清和安塔之间的那个气氛,觉得司清这时候可能是有些意识不清了。 “我知道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露秋突然插了一句。 “你说。” “那个人晚上是不睡觉的,他一般在午后给大家喂完药就不知道一个人跑去哪里,待到晚上才会回来。” 这当然是很重要的情报,余珏说,“人不可能不睡觉,他消失的时间估计就是去哪睡觉了。” 司清点了点头,“那个时候的确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只要小心他身上带的注射剂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塔打了个哈欠,甩甩尾巴问余珏,“什么是人?” 赛斯尔也投来的关切的目光,表示很想知道。 余珏眨眨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司清说,“我们的种族叫做人。” 露秋好奇心一下子就迸发了,连忙问道,“那你们那还有什么种族?” 余珏笑了笑说,“我们那还有你们这儿的兽族,但是没有兽人,都不会说话。” “真是太神奇了……”露秋有些神往似的。 赛斯尔却垂下了眼睑,他说,“我去觅食。” 说着还抓了安塔一起走,司清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一下子剩下余珏和露秋留在营地,不禁发了个愣。 露秋甩甩短短的尾巴,说,“你是人,我们是兽人,就差了一个字,是不同的种族,你不想家吗?” “想过吧。”余珏笑了笑说,“如果这里实在容不下我,我就带着赛斯尔去我们的世界。” “可是——你们那边不是一样会容不下异族吗?” “总会有办法的吧。”余珏也是一副没谱的样子,但他还是说,“总能找到一个我和他都能待下去的地方。” 露秋摇了摇头,“可是赛斯尔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他竟然从来没告诉你吗?”露秋睁大了眼,有些诧异,“这是兽神的旨意啊,只有那五位永生的兽人绝对不能离开。” “兽神?” 余珏感到喉咙发干,他自然是从来没听赛斯尔说过自己的事,他为什么能够永生,兽神又是什么,只是一些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细枝末节。 “兽神在五百年前护佑着兽人大陆,但是有一天啊,他就突然走了,任命五个最强部落的兽人替他抵挡兽人大陆的一切灾难,所以他们能够永生啊,活上个几百年几千年,兴许,兴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这都是听我祖母父说的。” 露秋又想了想说,“也许还有别的可能也说不定,也许他就算离开也没事?” 余珏闻言默了下来,大脑里的思绪有些混乱,眼下该怎么办呢,未来他们又该往哪里去呢,他是一点没有把握,也没有底。 “哎……你别愁了,我再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那个异族人一定正在给新的族人注射药物,他把所有地鼠都关进了地牢,如果有族人不听话,他就会制造新的傀儡,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的家人让我逃了出来,也许,也许他们已经——” “露秋!——” 一声凄惨的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忽然一道强光照射而来,余珏被刺激得一下子闭上了眼,适应了光线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只手电筒正照着他们,手电筒的主人是一个高大的黝黑的男人,他的脚下倒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地鼠。 “龙龙!” 露秋见状着急地喊出声,站起身就想奔过去,余珏却见那男人露出一道可怕的笑容,他的手里有枪,缓缓举起,扣动扳机,余珏瞳孔紧缩,紧接着在那一瞬间,他猛得抱住露秋,往旁边躲去,但终究是慢了,子弹一下子穿透他的肩头,将他打倒在地,所幸露秋被他护在怀里,没有受到伤害。 剧痛侵袭进余珏的大脑,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但还是勉强撑住了,他缓过劲的时候,一把冰凉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嘶!——” 露秋发出警告般地嘶叫声,尾巴上的毛都炸了。 那男人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余珏说,“司清在哪?” 余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扣动扳机,他已经动不了,浑身都麻了似的冷冰冰的,只是望进那双没有感情的眼中,余珏咽了咽口水,声音似乎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他冲着那毒贩大声地说,“他们早就离开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要开枪就开枪吧!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余珏边说眼泪边往下掉,浑身颤抖着,他其实害怕极了,恨不能下一秒就抱紧那毒贩的大腿,让他放了他。 可是司清养他到这么大,他不能这么没志气! 那毒贩闻言啧了一声,用手电筒照亮他的脸,随即揪出他怀里的露秋踩在脚底,又提着他的领子拎了起来,看清他的脸之后不禁笑了起来,喉咙里灌着风似的,笑得冷极了。 “我见过你的照片,你就是被他藏得死死的余珏啊,要是早点抓了你,我们也不用跟他耗这么久——本人倒是果然是长了一张好脸蛋。” 他又阴笑了一会,还用手拍了拍余珏的脸。 “放开余珏——!嘶——!” 露秋嘶叫着,男人便将她踩得更加用力,叫她使不出力气来。 余珏被他摸得浑身起起皮疙瘩,他哆嗦着唇说,“就算你认识我,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既然你在这里,司清就一定不会扔下你——” 第60章 余珏醒了 “你说的没错。” 就在那男人说出那句话的下一秒,司清抱着安塔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司清你!”余珏气得差点没吐血,他都想牺牲自己了,司清居然自己走出来了。 男人狞笑着,把枪指向了司清,司清手无寸铁,却是一点都没有慌,怀里的小狐狸甚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遮蔽了夜空,疾风冲过,男人一下子便被甩到了树上,余珏瘫在地上,只见月光拂下,赛斯尔凛凛的身影立在那里,他好像怒极了,狼嚎了一声便一爪将那男人撕裂。 狼爪挥下的那一瞬间,司清捂住了余珏的双眼,血色尽落入黑暗之中。余珏什么也没看见,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余珏第一次间接地杀了一个人,尽管这个人凶神恶煞。 后来的事余珏已经不记得了,血不知流了多少,他的意识也一下子沉了下去。 / 再醒来的时候,一阵湿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旁,毛挠的脸有点痒。 他睁开眼睛,天色有些昏暗,他背靠在狼的身上,大尾巴像被子一样盖在身上,他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没想到尾巴一掉下来,身上就冷得不禁打起哆嗦来,肩部也发出撕裂般的疼痛。 “嘶——疼疼疼!” 他一喊疼,赛斯尔便醒了过来,他化为人形,将一旁厚重的狐皮为余珏穿上,边这样做边说,“你睡了好久,伤得很重。” 赛斯尔也不知道守在他身旁多久,眼圈都有些黑了,余珏心疼地举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他的眼睛,“这不还活着吗。” 赛斯尔摇摇头,将他抱起,离开了这间有些湿冷的屋子,但他们一出去,余珏便看见了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着村落,这是他不认识的地方,以及三年未见的雪景。 “这里是?” “棕熊族的部落。” 但是他们之前不是在地鼠族的部落的吗?余珏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露秋怎么样了,地鼠族怎么样了,那些毒贩又怎么样了? 只是看赛斯尔紧蹙眉头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问。 他们走过一段路,到了一个装饰华丽,门口有两名壮汉护卫的房子门前,两名护卫见到他们,便为他们打开了门。 他们一进去就看见罗肯奇正单膝跪在地上,握着贝利的脚修剪指甲,贝利坐在挂着虎皮的座位上抱着双臂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贝利在他们目光投来的那一刻迅速将脚收回,正襟危坐,冷白的脸上有些泛红,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羞的。他挂上往常高傲嘲讽的表情看向赛斯尔怀里的余珏。 “醒了?” 罗肯奇从原本单膝跪下的姿势从容地起身,将修剪指甲的工具收起来,微笑着走上前揉揉余珏的头,却一下子被赛斯尔打掉手,又惹来一顿怒视,罗肯奇耸耸肩,笑着说,“所幸并无大碍,要是再晚点,这只手臂可就要锯了。” 余珏听的一阵胆寒,“锯,锯了?” 第61章 日月花开 “毕竟流了不少血,还有一些毒素蔓延。”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吓唬余珏,罗肯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了笑容,不笑的他看起来颇为冷漠,不禁令人心底一哆嗦。 “他还是痛。” 赛斯尔蹙着眉,颇为不满地看着罗肯奇,好像他是什么庸医似的。 贝利冷哼了一声,“受了伤自然会痛,娇气什么?” 赛斯尔一眼看过去,目光锐利如刀,贝利反瞪了回去,两个人硬生生擦出了要打架的火花。 这两头兽好像小孩子一样一见面就会吵架,余珏见状咳了两声,把赛斯尔的注意力引了回来,他说,“我没什么事,那天之后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贝利嗤笑了一声,“还不是这头笨狼害怕你死得太快,把残局就给了安塔收拾,什么也不管就来找罗肯奇这边的万能医师治疗。” 赛斯尔垂下了头,双眸低敛,看上去有些低落的样子,余珏知道他是又自责了,便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没事啦,我命可大了。” 赛斯尔总是不喜欢他说这种话,便摇摇头也不说话。 “暂时不会再出岔子,在你昏迷的时间里,我已经派人带着我的血去将所有部落的兽神碑封印了,虽然地鼠族和兔族受到了重创,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违背我的意思四处传播奇怪的消息。” 罗肯奇又挂上了笑眯眯的表情,但这次伴随他说的话,反倒显得有些渗人,说到最后他还贴近贝利的脸,讨好似的说,“您说对吧,我亲爱的主人?” 贝利一时间脸上又是红又是白,甚至忘了推开罗肯奇,半晌才冷哼一声道,“谁是你主人,不要乱说话。” 余珏觉得这个场面一度有些羞耻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赛斯尔很是自然地无视了两兽之间亲密又怪异的互动,严肃地说,“还有一个异族人。” “在哪里?”余珏现在一听到异族人,脑子里就自然地显现那些可怕的毒贩的脸。 “那个异族人啊——等你伤好了再去看看吧。”罗肯奇显得很轻松,但也许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事,他又笑了笑,“现在请医师来给换个药,尽快好起来,也许这个期间你们还可以去看看棕熊族地界的日月花。” 他说着便举起挂在颈项间的小骨笛吹了一段短短的曲调,余珏感觉还挺好听。 笛声停下不一会,就有个人开起门进来了,戴着毡帽提着一个小木箱子,赛斯尔看见他来,便将余珏放在兽皮座椅上,小心翼翼地掀开肩部的布料给医师看,多一块都不给看。 余珏好奇地看着这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又很高大的医师,毕竟他以为兽人大陆行医的都是阿潇那种看上去细瘦的一看上去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兽人。 “王。”这位医师一进来便朝罗肯奇问好,得到罗肯奇掉头应允后,才开始从小木箱里拿出药膏调配药物,为余珏换起药布,拆旧药布的时候,伤口的血凝在布上,撕得余珏差点飙眼泪,赛斯尔看着,将自己的手伸到了他的嘴边,“咬我就不痛了。” “谁说的?”余珏本来痛极了,又被赛斯尔这句话逗笑了,“傻狼,我咬你我还是会痛,而且只会让你跟我一起痛。” “我就想跟你一起痛。” 余珏被他说得哽住了,怔了几秒之后不禁笑了出来,“好了我已经不痛了,你也不用跟我一起痛了,这有什么好的,还跟我争。” 赛斯尔只是把眉皱在一起,一副很憋屈的样子,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贝利搓了搓手臂,嘲讽道,“你们真是有够肉麻的。” 罗肯奇又凑了近说,“您喜欢吗?我们也试试?” “滚。” 医师为余珏换好药布,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日月花花香有静心镇定的效用,赛斯尔大人可以带着夫人去日月花树下坐坐。” 说完便颔首退了出去,半句话都没再说。 赛斯尔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两秒说,“我们走。” “看花?” “嗯。” 余珏突然觉得气氛有点过于放松了似的,明明麻烦并没有完全消失。 但是见赛斯尔这幅紧张的样子,余珏还是无奈应了,“好。” “此番正好,日月花五十年一开一谢,我们也很久没有喝过日月花酒,不如一起去?” “……” 贝利闻言显得有些沉默,半晌才说出三个字,“我不喝。” 罗肯奇笑得极为暧昧,“真的?错过了这个季月可就要再等五十年了。” “……”贝利纠结了好一会才勉强点了头,“就这一次。” 这不禁让余珏好奇这酒有多好喝才让贝利也这么把持不住。 第62章 贝利醉了 此时的棕熊族地界正是一片雪景,而日月花树更是雪白一片,在枯白的树枝上绽开两三片花瓣,迎风摇曳,余珏见那花瓣四周呈月牙状,而中心则围成一个正圆,正是映衬了日月花的名字,的确有日也有月。 “日月花生于雪季,汲取雪水生长,蛰伏五十年之久,每五十年开一次花,在三十日之后就会凋谢。” 罗肯奇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拿捏把玩递到余珏面前,“尝尝?” 赛斯尔替余珏接过酒杯,嗅了又嗅后自己喝了一半才将另一半递给余珏,“少喝一些。” 余珏点点头,好奇地喝下了剩下半杯,那味道初时无味,白开水似的,漫过舌根后却将清新又冰凉的味道在舌根处蔓延开来,一时间竟有些晕乎乎的,他终于是想起了自己并不是会喝酒的人。 “不,不喝了。” 余珏将酒杯递给了罗肯奇,扶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酒真是有一点上头,喝多了万一发酒疯就完了。 “呵,真是弱。”贝利嗤笑了一声,将罗肯奇斟得满满的酒杯递到唇边,殷红的唇抵着瓷白的酒杯,有一朵小小的日月花浮在水面上,像是亲吻似的贴着贝利的唇,他一饮而尽,稍后微阖双眸,像是在品味那滋味似的,静默良久,他的双颊微微泛起绯红,睁开眼,看向罗肯奇,“再倒一杯。” 罗肯奇嘴角噙着笑意,随他的心意再斟了一杯,服从地递到贝利嘴唇喂他喝下,“多喝一些,这酒可来之不易。” “这倒是。”贝利喃喃着,轻易地被说服了,被灌下了一杯又一杯。 余珏看着感觉十分不对,这酒这么上头,罗肯奇就这么一杯杯灌下去,真不怕出什么事。 他的身边赛斯尔也喝了起来,不过微抿了一杯,脸上便出现了微醺的表情,蹙着眉好像有些难受。 “赛斯尔,没事吧?”余珏有些担心地拿开他的酒杯,揉揉他的太阳穴。 谁知赛斯尔下一秒忽然目光锐利了起来,狠狠地抓住余珏的手就将他压在树干上,随后忽然低头强吻了起来,想要咬坏他的嘴巴一样用了很大的力气。 “唔——赛、赛斯尔——” 余珏试图挣脱他的手,但是意料之内地没有任何用,他们的力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余珏狠狠瞪向赛斯尔,没想到他看到了一双比他凶狠一百倍的双眼,其中闪烁着狠厉的冷光,宛若反光的刀子似的。 余珏顿时怂了一秒,他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但是下一秒,他马上用自己的头磕向了赛斯尔的头,在赛斯尔被磕得一顿懵的时候,余珏踹了他一脚说,“我他妈伤还没好,你给我耍什么酒疯,今晚滚屋外睡!” 一听他生气了要分房了,赛斯尔顿时酒醒了一半,怔怔地瞧着他,一下子慌了,想学安塔似的,对着余珏一顿蹭一顿撒娇。“不要,我错了。” 当然大型猛兽的撒娇,余珏是一点也不吃,冷哼一声便离赛斯尔远远地坐着看花景。 赛斯尔只好委屈地窝在他的旁边,是一滴酒也不敢碰了。 “说起来,我很久没画画了,这个场景不画下来真有一些可惜了。” 余珏忽然这样喃喃道,赛斯尔耳朵一动就化为兽型冲了出去,余珏默了一秒,算是习惯了赛斯尔喜欢抢劫的示爱方式。 “那头笨狼,呵,有了伴侣忘了兄弟,亏我小时候还把加西分他一半——笨狼,垃圾狼——” 那头贝利似乎已经醉的不行了,眯着双眼就开始胡言乱语,脸上已经是红透了,比起平时的高傲自持,此时倒是可爱不少。 “嗯,他是笨狼,来,再喝一杯。”而罗肯奇则仍是笑眯眯地又给贝利再灌一杯。 贝利安然接受,却一指抵在罗肯奇的额头上,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蹙着眉思索着,半晌才说,“你不是笨蛋,你是,你是混蛋,我养你这么久,居然养成了一头狼,谁说,说——熊都老实得很,都是骗人的。” 罗肯奇笑眯眯地应着,说话间又灌下了一杯,看得余珏那是一个胆战心惊。 罗肯奇再递来一杯的时候,贝利自己夺了过去,他醉醺醺地瞧着那酒水,喃喃道,“这酒可真好喝,五十年就喝这一次,我得多喝点。” “对,你要都喝点。” 贝利已经神志不清了,身子瘫软地倒向罗肯奇身上,仰头饮尽,随后他捏了捏罗肯奇的脸,露出有些脆弱的表情,“你可不许——不许做奇怪的事,我心里都,什么都清楚——你这头坏熊……” 罗肯奇轻轻拿下他的手,捏在手中,手指摩挲着,他微笑着问醉了的贝利,“那你讨厌我?” 贝利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可是,是我亲手养大的,从小小的能抱在怀里的,养到成为一族之王,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罗肯奇闻言将他的手指分开,与他十指相扣,他举到贝利的眼前,嘴边的笑意被抚平,目光包含深意了起来,“我早就是成年雄性,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贝利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傻傻地笑了笑,“你为什么要做求爱的手势?求爱——求爱应该对雌性做才对——你真是又笨又坏的一头熊——我怎么当初就是,就教不会你呢?” 罗肯奇低垂下眸,阴翳洒在他的眼底,掩住了眼中的情绪,他也笑了起来,只是与往常不同的苦涩的笑,“你说错了,贝利,求爱是对喜欢的对象做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赛斯尔叼着画具回来了,但是余珏觉得这时候他们不便打扰,便悄悄牵着赛斯尔避开了。 他所看见的最后一眼,是罗肯奇垂下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两人的头,贝利手中的酒杯落了地,撒进了青草之中,融进了树根。 余珏脑海之中顿时有了强烈要画下的灵感,在看不见他们的另一处日月花下,挥手画下了那一场景,只是画中的罗肯奇露出了哀伤的双眼,贝利则闭上了双眼睡着了。 赛斯尔看着画中的两人,却丝毫不关心,他用尾巴圈住余珏的身子,避免余珏受凉。 余珏问他,“在兽人大陆,是不是雄性和雄性是没办法结为伴侣的?” 赛斯尔摇了摇头,“很少,贝利是金狮族的首领,不可能。” 余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把画给赛斯尔看,“好看吗?” 赛斯尔不乐意地点点头,“你很久没有画我了。” 余珏乐了,揉揉他的狼头,“吃醋了?” 赛斯尔诚实地点点头,余珏更是乐到没边了,他家狼怎么这么可爱呢! 第63章 番外:贝利与日月花 贝利第一次从别人的眼中看见对方心中的想法时,那句话深深地印在了他幼小的心灵之中。 “又一个死不了的怪物。” / 他出生在金狮部落,却连族人都没有见全,就去了赤鹰部落由赤鹰族祭司加西抚养长大,在贝利还不识得兽文的时候,加西几乎是他世界的全部,就连贝利这个名字都是加西取的。 加西宠极了他,只要贝利撒娇要抱抱,加西就会放下一切事务来哄他,一时间,好像加西也将他视为珍宝似的,总是让他骄傲不已。 自然,后来他也知道了加西为什么把他和赛斯尔接到身边抚养,在漫长的成年期里,加西教会了他和赛斯尔什么是兽人,什么是兽神,他们这些兽魂者又是什么,他们今后会面对怎样的局面,回到自己的部落又该以什么身份生活下去。 可是加西从来没告诉他,原来他能看见这些令人害怕的东西,原来不光有崇敬他们的兽人,也有厌恶他们的兽人,原来——他们真的很特殊。 很小的时候,贝利总是在夜间惊醒,他总是梦见那么多令人难过的画面,贝利的眼前一片黑暗,他害怕了。 他抱着加西的胳膊央求道,“加西我不想看了,能把它关掉吗?” 以往加西总是温柔地纵容他所有的要求,只有这一次,他的神情那样冷漠,甚至不愿意张开怀抱让贝利撒娇,他说,“贝利,这就是你今后的利刃与盾牌,有时它也会刺痛你,可是你必须忍下去。” 贝利不明白加西在说什么,他知道加西能够预知未来规避危险,也知道赛斯尔勇猛无比无兽匹敌,但他却无法理解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再也无法直视别人的眼睛,害怕从中看到那些藏在和善的满是笑容的脸下无比肮脏的字眼。 加西却开始逼着他去见人,逼着他去看那么多双不同人身上的眼睛,每当有人拜访,总要将他推到最前面先问好,起初是赤鹰族的兽人,后来是周边部落的兽人,从春到冬,从懵懂无知到心思臻熟,从爱撒娇到疏离接触,贝利到底是在这样的磨炼中长大了,也学会了视若无睹,心无波澜。 只是他无法看见同类的心声,以至于直到如今他都无法理解加西的狠心。 成年的那一天,加西为他庆生,端着果酒喝到午夜,他们都有些醉的时候,加西揉揉他的头问他,“贝利,你可知为什么我为你取这个名字?” 贝利当然是不知道,便摇了摇头。 加西说,“在金狮族和棕熊族的交界有一种树,树上开着叫着日月花的花,每五十年一开一谢,日月花凋谢的时候,花蕊会结出名为贝利的花珠,此花珠随着花谢落进雪里,就立刻融化于雪之中,随着雪化为水又渗入树根,为日月花树提供养分,因为有贝利,日月花树得以万寿不死,也能开出令人安心静神的日月花,贝利是——自诞生便纯洁美丽而又强大的事物,我接你走的时候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决定为你取这个名了。” 加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清水浮萍般温柔细腻,贝利在那双眼中从来只能看到如此美景,他憧憬而钦慕,心脏咚咚地跳动着,可是他从来不敢说。 他知道加西的心里住了一个人,那个人一住就是一百多年,却还迟迟不肯离去,他见过,那是个美丽而可爱的雌性,他在泛旧的画像中长久地微笑着,一开始挂在卧室床头,后来去了书房,到后来他和赛斯尔都长大了,那副画像也不知所踪。 成年的那天晚上,贝利喝得醉醺醺,他望着模糊成一片的月光,又想起了加西带他走的那天,他刚刚学会走路,甚至还不会化为人形,雪下的稀稀落落,堆了厚厚的一层,加西将他抱在怀里,用厚重温暖的兽皮包裹住,听着加西的心脏声,他们从漫漫雪路飞回常青的森林。既是寒冷又是炙热。 “加西祭司养着这一头狼一头狮子真是太命苦了。” “加西祭司早就不耐烦了吧,居然还要养到成兽。” “如果不是兽魂者的职责,谁愿意养其他部落的兽人,异族异心啊。” …… 如此之类的话从来看到不少,贝利却无法看到加西的想法。 “加西,你喜欢我吗?” “怎么问这种傻话,你和赛斯尔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永远爱你们。” “可是,我……” “想说什么?” “什么都没想说啦!随便问问,哼!”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别扭。” / “可是,我一点都不把你当父亲。” / 成年之后,贝利被金狮族接回了部落,一时之间,他成为了金狮族的王,长大得如此之快。 五十年后,兽神碑上浮现出第四个名字。 棕熊族,罗肯奇,王与命令契约 第64章 番外:我的小熊 “带他回家吧,贝利。” 那仍是一个雪天,加西时隔良久再次来到了金狮族的领地,贝利已是统领一族的王,而加西也不再是空空而来,他胸前厚重温暖的兽皮之中裹着一只小小的幼熊,那只幼熊睁着又黑又大的双眼,好奇地瞧着贝利,着实憨厚可爱。 “为什么?” 加西仍是温柔地笑了笑,他的白发融于雪色中,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真切,他说,“因为我已经老了。” 可兽魂者哪有什么老不老一说,他们是永生不死的,贝利不相信这个说辞,但加西却没打算再做其他解释,他抚摸着贝利长至腰间的金色长发,欣慰着感叹着,“你真的已经长大了,贝利,如我所想的,你变得美丽又强大。” 一听见加西这样的口气,贝利便忍不住软下了心,放下了所有作为王的防备,时经十七年,他突然趴在加西的肩头,像个孩子般撒着小时候未能撒的娇,“我没有,我还是好想你。” “你这孩子……” “嗷嗷——!” 加西还没把话说出口,怀中的小熊却突然叫了起来,贝利松开了抱着加西的手,加西以为小熊出了什么事,连忙低头去查看。 没想到小熊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贝利,边叫边朝他伸出短短的双手,他的鼻尖落了白白的雪,那样急促而坚持的模样,既是可爱又是滑稽。 加西无奈一笑,将那块兽皮卸了下来,他双手捧着小熊递到了贝利的面前,“他叫罗肯奇,是第四名兽魂者,带他回家吧,贝利,像我教育你一样,让他健康地长大。” 那天雪下得不是很大,阳光很充足,照在小熊的身上,让他的棕红的皮毛看上去有些发金,贝利愣在那边许久,他思考了很久加西话中的意思,却无法想象自己这样孤傲的人将像加西一样,带着满腹温柔引导这样的小生命长大。 他望着小熊黝黑的双眼,那其中只有冬日的阳光而已,如此单纯而执着。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好,从此他就是我的孩子。” 贝利最终还是从加西手中接过了那只小熊,他们对视了一眼,小熊开心地笑了起来,贝利也不禁跟着他笑了起来,那团炙热的温度窝在他的胸口,好像也能将他经年冷封的心融化似的。他总是以为,只有加西才能办到。 “再见了,贝利。” 事已告成,加西告别了贝利,他们没有说更多的话,叙更多的旧,加西毫无留念,贝利甚至没能好好地问他这么多年,心中的疤到底落了没,他只能在萧萧风中,迎着飘雪,看着加西有些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他好像,真的有些老了。贝利这样想着,到底是抱着小熊转过身,真正地告别了他过去的恋想,回到了自己庄伟而华丽的宫殿之中。 有时候他会想起赛斯尔,那只好像讨厌所有兽人的黑狼,想着他是否也会如他一样偶尔会想起他们三人一起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毕竟这个世上,他们才是同族的,有着同样的孤独。 他的小熊也许将来有一天也会离开他,几十年几百年见不到一次,然后重蹈这些孤寂的思念。 第65章 番外:长大的熊儿与他的美人(完) 罗肯奇从小就在金狮族的领地作为狮王贝利的养子长大,一如多年前加西作为教育者养育赛斯尔与贝利的故事。 罗肯奇理所当然地被金狮族所接受,受尽宠爱,贝利在当时也几乎将所有的闲余时间都投入在罗肯奇身上,如待亲子般羡煞旁人。 贝利喜欢极了罗肯奇,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贝利也从未否认过这点,那样一只又是乖巧又是懂事的小熊儿又有谁不喜欢呢,每当他趴在贝利的膝前,黑溜溜的大眼睛都像望进了他心里似的,再软软地叫上一声“利利啊。”贝利的心都要化了。 贝利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孩子肉肉的身体总是软乎乎的,压在心上格外温暖。他们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看一本书,教他的小熊儿看懂每一个兽文,只要他一笑,贝利便想将自己的所有送给他,甚至想过养他一辈子。 罗肯奇的双眼总是一片澄澈,望不见一点污秽,贝利总是喜欢这样的景色。以前是加西,而如今是罗肯奇。 罗肯奇一天天地长大,他化为人形那天正是十五生日,为了纪念,贝利带他去看了日月花树,去的时节日月花正开着,在凛冬之中摇摇欲坠,冰洁而美丽,他们坐在树下的亭子里,瞧着日月花凋零下来,其中结出的金色的贝利珠子,在阳光下一晃便融于了雪中,贝利已经五十年没看到了,他让罗肯奇坐在身边,说,“那就是我名字的由来,好看吗?” 罗肯奇的人形已是少年的模样,他眨眨眼,依旧是那样纯真的表情,他盯了贝利许久,恍然一笑,亲了亲贝利的脸颊,“等我长大就能保护利利不掉进雪里了!” 贝利心中一暖,他撩起鬓边金发绕至耳后,有着涩然的模样,只是对于方才孩子气的一吻,在他已经能够化形的年纪,作为教育者,贝利应该告诉罗肯奇一些正确的事。 “阿奇,以后不能再这样亲我了,你已经长大了。” 贝利非常爱罗肯奇,所以他应当指引罗肯奇成长为一个成熟健康的成年兽人。 罗肯奇怔了一下,在他的生日这天,在贝利这句话之后,他显得并不开心,甚至一度沉默。 “利利已经讨厌我了吗?” 罗肯奇这样问着,显然是满腹委屈,他眼中的泪水甚至轻易欺瞒过了贝利。 “你总是要长大的,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应该懂得的一切。” 倘若他的熊儿果真伤心如此,贝利便满心愧疚。在无数个日月里,贝利都在其他方面尽量满足着罗肯奇的要求,他以为这样便能弥补一些。 为了合乎教育者的身份。禁止同寝,禁止共浴,禁止亲吻。贝利立下三条禁令,在公开场合也不再过分亲近罗肯奇,他亲手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为了罗肯奇的成长与心智发育。 就在罗肯奇成年之际,某一天夜里,金狮族的长老会将一位美丽的雌性送入了狮王的寝殿,为王的繁衍掏心掏肺。贝利自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他也认为自己应该考虑多少接纳雌性了。 于是月莹无云的夜里,贝利挑起灯,坐在雌性阿晶的旁边,他挑起这位娇小母狮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面目,只是阿晶过于紧张,羞答答地垂着眸不敢看他。 “若是以后我们结为伴侣,你可要一辈子不看我?” 于是阿晶颤颤巍巍地抬起了眼,目光交视的一瞬间,贝利看到了满满的紧张与羞涩,以及阿晶的确喜欢他。 贝利想,如果一定要结伴,眼前的阿晶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的夙愿总归实现不了,罗肯奇也快要回到他的部落。 多少是该放下了。 “我愿意为王献上一生,只要,只要王能幸福。” 阿晶的面容纯真而美丽,她也留着一头金色长发,垂至脚边,贝利微挑唇角,抬着她的下巴,便要亲吻下去。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贝利一辈子都忘不了。 罗肯奇突然推开了寝殿的门,打断了他们的事。 “阿奇你……” 贝利刚想教训他的不懂事,罗肯奇便瞪着阿晶说,“去死吧你。” 与阿晶四目相视之时,他的双眼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随后阿晶突然呆住了,她双目无神地站起身来拿起不远处桌上的小刀往自己脖子上便要划去,贝利一惊,马上抓住了那刀刃,只是阿晶自杀的念头太过强烈,即便被贝利止住也要抽出来往自己脖子上去。 贝利索性夺了下来,按住她整个身子,又朝罗肯奇吼道,“闹够了吗!快让她停下!” 这是贝利第一次对罗肯奇发这么大的火,他的手掌间流着血,心跳的又快又凉,他从小养到大的罗肯奇就站在那里,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神情,他既不道歉也无愧疚,他质问贝利,“是不是你总要和一个雌性结为伴侣。” “是,这与你无关。” 罗肯奇笑了,如此冷酷的笑,他的双眸又开始浮起微光,“那就让金狮族所有雌性都去死好了。” 他的话语方落,阿晶便又挣扎了起来,贝利当机立断将她敲晕,抱到床上躺好。 “利利,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罗肯奇站到了他的身后,依旧用着以往那样软糯的无辜的口气。 “等到你成年,我就会把你送回去。” 贝利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面对罗肯奇这样无异于威胁的态度,贝利也存心要教训教训他。 “原来…你早就不想要我了…” “没错,像你这样……” 然而贝利话音未落,便突然被罗肯奇从后推倒在床上,这只快要成年的棕熊,早已长得和他一样高,压制他的力毫不费劲。 接下来,罗肯奇强吻了他,他自以为的孩子那样动情而蛮横地将舌头伸了进去,令他一时之间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罗肯奇将手伸进贝利的衣袍下摆时,贝利赫然推开了他。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罗肯奇轻轻舔了舔嘴角,像是在回味似的,半晌他才说,“原本我不确定,但现在我知道了,利利,我喜……” “闭嘴!” 贝利气得有些头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养到这么大的孩子竟是如此心思不纯。 “王——!!” 突然门外的侍卫冲了进来,一脸着急道,“族里的雌性突然都自杀了!谁都拦不住!” 贝利闻言心都凉了,“死伤多少?” “我…我不知…只是听到传来的消息,还没有活下来的。” 贝利这夜终究未能安眠,把罗肯奇丢在寝殿不许他出去,又和侍卫一起挨家走访,所看到的却都只是一具具已经不能挽救的尸体。 纵使是金狮族这样尚武强大的种族,还是不免陷入了哭丧的绝望气氛之中,没有雌性,代表无法繁衍延续种族的生命,即便还幸存着一小部分,也无法在百年内恢复元气。 “王,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长老会在问贝利这个问题时候,罗肯奇就站在他的身边,他似乎毫无反省,也无歉意,显得乖巧无比。 贝利沉默了良久,罗肯奇的模样格外得刺眼,但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许是…突发怪疾,我会想办法的。” 就算是责问罗肯奇,也只能得到他不想听的回答,说到底不过是他作为教育者失职的结果。他竟不知罗肯奇已经有了命令他人这样强大的能力,一开口便要令他种族覆灭。 “你,走吧。” “利利……” “罗肯奇,”贝利微扬头颅,蔑然地看着罗肯奇,“你已经长大了,我无法再教你什么,走吧。” 罗肯奇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利利啊,我没有错,我会等着你再带我回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只是想告诉利利,我喜欢你。” 贝利闻言冷笑出了声,他从来不缺追求者,而罗肯奇是最令他发笑的,他挑起罗肯奇的下巴,这张尚且还是少年人的面容满是他以前所喜欢的纯真,只是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嘲讽。 “你以为,部落里的雌性都死光了,我就会选择你?万物成灰,天地变换,即便孤独一生,我身边的人也绝不会是你。” 贝利落下这句冷冰冰的话,赶走了罗肯奇,便独自站在金狮族的高陵之上迎着风眺望起金狮族的整个领地。 他接手金狮族的时候,长老会一片混乱,族內甚至互相通—奸,每只狮子的眼里都只写着尔虞我诈。那时每年捕杀猎物的数量很少,过了冬季便很难存活,地宫的建设又不足,于是那一年站在这个高陵之上所看到的也是如此一片衰败的气息,狮子死了一只又一只,后来他一步步重新建立了长老会,立下族规与奖惩措施,改善通—奸问题,才有今日的成果,只是未曾想到,三十年来,只因罗肯奇,他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稍稍阖眼,却又浮现出罗肯奇还是一只小熊时纯真可爱的模样,和他满心的怜爱。 到底是,兽心叵测。 —— 贝利回到了赤鹰部落,在成年后的第六十五年,那年他八十三岁,而加西已有一百八十四岁。 他去的时候恰逢暮春时节,这时候应当正值准备祭典的时候,每年加西都会在现场指挥,在祭典的最后跳一只祈祷舞,今年却不见人影。 有认识贝利的老人为他指引了去路,最终他在厚重沉闷的书室中找到了呆坐在其中的加西,他的身边摞起一本本泛旧难闻的书,把人紧紧围在了中间,他垂着头专注地翻着书,贝利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最后终于听到了贝利的声音,加西缓慢地回过头,却看着他怔住了,“你是——?” 他宛若一只垂垂老矣的老兽,动作已经不太灵光,记性也变得不好,他皱着眉头努力想了很久才高兴地说,“贝利,你是贝利!” 贝利哑言了许久,他不知该说什么,也许他该问加西为什么记性变得这样差,也许他该先说说自己的来意,又或许他应该先道一声想念,但最后他还是先问加西,“在看什么?” 加西像是活成了一个孩子,从来都是温煦内敛的一个人,此时竟显得有些跳脱,他拿起手中的书举给贝利看,笑得很是灿烂,“我在想怎么让乐津回来看我一眼,这不,就快想到办法了,只要再一点时间。” 从前,加西从不在他们面前提乐津的存在,就算贝利曾窥见过那人的容颜,也从不知其名,那从来都是加西心中珍藏的宝藏。此时的加西,一定是疯了。 “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就快成功了!” 贝利拿起加西手中的书,只见封面背面赫然写着召唤术异世界之类的奇怪的话。 加西俨然已经是疯了。 但是没过一会,加西突然将那本书拿了回来,他的神态恍然一变,又是贝利熟悉的内敛稳重,加西把那堆书推了推,他僵硬地瞧着贝利,随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立刻拉着贝利出了书室。 他们互相都已变得太多,贝利知道他不应该再继续问下去,有关于乐津的事,加西从来是不愿意说的。 加西为他倒了杯茶,果真撇开了刚才的事,仿若刚刚才接待贝利,“十五年没见了,贝利。” “是。” “今年应该是罗肯奇化形的时候,你为什么来这里?” 贝利一听到罗肯奇的名字便如鲠在喉,“你真的不知?” 加西却笑了,“我从来无法预知同类的事,就像我把你们送走了,却不知你们会频频回来。” “我们?赛斯尔他来过?” “他啊——每次被黑狼族长塞配对的母狼就跑我这躲着。” “咳咳——” 贝利以为赛斯尔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狼,走了就不会回来的孤狼,没想到还是把加西这里当避风港了。 笑了过后,说起自己,贝利却只觉得又是悲哀又是难以启齿,“我已经把罗肯奇赶走了。” “什么?” “他杀了金狮族所有雌性。” 加西在震惊之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像是猜到了什么,稍抚清茶后道,“你是来问解法?” “是。” 加西沉默了半晌,良久才开口说,“事已至此,你可做好了重新来过的准备。” “是。” “好…那我帮你。” / 加西喂他吃了一种药,然后用他的血画了一个阵法,在阵法的加持下,七天七夜之后——贝利成为了兽人大陆历史上第一只雌雄同体的金狮。 加西抚摸着贝利本就秀丽无边的金色长发,叹了口气,“今后你不再是雄性,你的种族也再无雄雌之分。” 贝利已经虚弱地说不出话来,这的确是个永绝后患的方法,但他决心一定要让罪魁祸首受尽苦头,一解他心中的怒火。 等他恢复的时候,带着改变身体的药物与方法离开赤鹰族的时候,庆典已经结束,加西今年的确没有跳祈祷舞,他像是忘了这回事,悠闲自在地送贝利到部落外,送了贝利最后一句话。 “你从小就是个好强又聪明的孩子,怎这时候就不知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你说得对。” / 回到金狮族的第一次长老会,显得格外气氛凝重,当贝利告知所有人他已是雌雄同体身,今后的金狮族也将变成这样时,所有老狮子的脸都臭了下来,他们的心叫嚷着“太荒诞了!”“真是罪孽!”“竟要让雄性去生孩子!”“王疯了!” 贝利自然知道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就连他自己也难以忍耐身体改变的各种不适,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没有理会长老会的反对,贝利开始召集意愿者作为第一批雌雄同体的狮子,但是很显然,无论多么爱戴贝利的族民,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全族人都觉得贝利疯了。 走无可走之时,被以为疯了的贝利一封信传唤回了罗肯奇,他终于打算遵从加西的教导。 罗肯奇回到贝利的面前脸上是不可抑制的欣喜,他的爱意已经不再掩饰,比如chi裸而见骨得表漏无疑。 贝利却在他靠近的时候趁之不及,将之一脚踹开,王的宫殿向来是以白玉堆砌,贝利的裸足踩在白玉之上,冰凉透底,他用了十分的力道踹罗肯奇,既是解恨又是压抑自己更多的怒火,踩在罗肯奇的脸上,贝利脸上浮现嘲讽的笑,“还敢说喜欢我?” 罗肯奇的脸上却未见半点不悦,他依旧带着欣喜而无辜的语气说,“什么样的利利我都喜欢,利利的脚太凉了,不如踩在我肚子上暖和。” 说着当真化为兽型,摊开自己的肚皮就握着贝利的裸足往上压,贝利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奇怪嗜好,不悦地抽出脚,回到王座之上。 “你可知我让你回来做什么?” 罗肯奇异想天开地猜道,“利利接受了我……” “错!” 贝利蔑然的目光投去,“我问你,如果我要永远离开这里,让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你会如何?” 罗肯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又傻笑了起来,“利利才不会这样,你多爱金狮族,你绝不会拋……” “你怎知我不会?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 贝利脸上轻蔑而高傲的笑彻底令罗肯奇惊慌了起来,“我会去找你!只要你在兽人大陆……” “如果我有意躲着你,就凭你还想找到我?” 贝利三番两次打破罗肯奇的遐想,看着这只只不过即将成年的熊儿溃散成军,不知所措地在阶下望着他,而不可得。 “以前,我是你的教导者,我视你如亲子,既然你不喜欢这样,今后你便做我的奴隶好了,偿还你在我这欠下的罪,你若不愿意,如刚才所说,我将抛弃现在这个破烂不堪的金狮族,消失在兽人大陆上,谁都可以找到我,唯有你不行。” 罗肯奇自然无法选择,兽人一生只爱一兽,在成年之际爱上贝利,他甘之如殆,又无法与之抗衡,少年的心只好被抓在手掌心上尽情蹂躏与把握。 若要让他一辈子见不到贝利,这是比死更痛苦的事。 “我愿意!利利……” “叫我主人。” “……”罗肯奇委屈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主人。” / 有了罗肯奇的能力,族內的变革变得格外容易,挑选出一批最适合改变身体的族人,即使不愿意,在罗肯奇的命令下,也变得心甘情愿,他们将从心底服从,这些族人已然成为罗肯奇的傀儡。在他们经过变化后回到族人之后,贝利迅速修改了族规与伴侣规定,只要与新金狮结为伴侣,每年可在王这里领取一只大型猎物。再经过罗肯奇的洗脑,长老会的老狮子们不同意也要同意通过。 如果不是为了迅速改变金狮族现在的问题,贝利是万万不会用这种极有可能反噬到自己的办法。 罗肯奇觉得自己帮了贝利,就一定会得到奖励,在贝利休息的时候,跪在他的脚边试图抚摸贝利,却再一次被贝利一脚踹开。 “这可不是奴隶该做的事。” “可我帮了利利…” “这是你本该做的。” 罗肯奇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贝利见他这样忽然笑了起来, 他说,“觉得可笑吧,阿奇。” “什么?” “你命令得了所有兽人如你心愿,却无法命令我,我能看透所有兽人的心,却看不透你的。” “不,利利知道的,我只是喜欢你。” “只是?”贝利冷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厌恶的表情,似乎不想再与罗肯奇说下去,他说“又忘了叫主人?” “……主人。” / 倘若贝利知道把罗肯奇带回家之后,会有那么一天他与他的部落都将方寸大乱,他是否还会将这只可恶的小熊带回来? 若是真的可以选,贝利却又舍不得那个缥缈雪天里,无论如何都要他抱的,刚刚出生的可爱的熊儿。 孽与孽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未来想必只是一团糟。 (番外完) 第66章 摸什么摸,这是我男人 日月花完全凋落之后,余珏的病情也好了许多,虽然伤口已经不会再痛,赛斯尔还是每天紧张兮兮,熬制各种补身子的药物,搞得余珏以为自己不是受伤而是怀孕了。 等雪稍微化了些,贝利整了整行装便来找余珏,他好像完全不记得那天醉酒的事,依旧对罗肯奇爱答不理,来找余珏的口气依旧高傲得很,好像是给予庶民的什么恩赐似的。 “走吧,金狮领地的麻烦原本早该收拾掉,体恤你受伤,让你多休息几天,也该知足了。” 赛斯尔听着又要和他干架,被余珏拦住了,他算是习惯了贝利嘴下不留人的样子,毕竟是见过他真实模样了。 “走吧走吧。” 赛斯尔当然是听余珏的,但还是示//威般瞪了贝利一眼。 贝利照例又瞪了回去,但是这次对峙之后贝利又忽然意味深长地瞧着余珏的模样说,“我就在想,你这只冷血的狼怎么会突然有喜欢的人,莫不是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乐津才有特别的感觉?你肯定见过乐津的画像。” 赛斯尔闻言少见地冷笑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说罢便牵着余珏先走了,让贝利一只兽被噎得不行。 这已经不是余珏第一次听到乐津这个名字,罗肯奇在部落外等着,他们边走余珏边问他,“乐津是谁?我和他长得很像?” 赛斯尔从来不会说谎,所以要么全部道尽,要么什么也不说,这次赛斯尔选择了死也不透露半分,“你一定会多想,我不说。” 余珏怔了一下,嘿,这个赛斯尔现在居然会猜他的反应选择说不说了,真是胆子肥了。 “我迟早会知道,到时候要是贝利告诉我的,哼哼,万一我就听了他的话讨厌你也说不定。” 余珏本意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赛斯尔很是认真地握着他的手说,“那我回来想好了告诉你,不许听贝利说,他要是找你你就躲开,他不是个好东西。” 贝利在他们后面打了个喷嚏。 “好好好,你可说好了啊,不许忘了。” 余珏心里美滋滋,他家狼果然最乖了。 / 他们没半天就到了金狮族领地,两个部落毗邻相接,果真是快的很,怪不得贝利和罗肯奇经常互相串门。 一到金狮族内王的宫殿,他们便听到了一阵尖细的笑声。 等寻声看去,余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声音的主人正是一名兽人大陆难见的人类女人,她躺在王座上,任由周围的金狮族人奉上吃的喝的,俨然一副古代贵妃的模样。 余珏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但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也丝毫没有褪色,尤其他认识的人也就那几个。 这个女人正是他房东的女儿,知道他是个没有正式工作在家画画的小宅男之后就经常借收租的名字来调戏他,还是个喜欢让他为她“随便画一个”的烦人女人。余珏对她的印象简直不能太差,没想到何羽婕竟然跑到兽人大陆也能一样撒野。 这时候王座的主人贝利还没说什么,罗肯奇率先眯眼道,“请您自己滚下来,那可不是谁都能碰的位置。” 何雨婕果真两眼一懵,从座上滚了下来,族人们要去扶,被贝利喝住了,“你们没有别的事要做?” 见贝利回来了,族人们纷纷赶紧走了。 贝利见状冷哼了一声,“这个无头无脑的异族人蠢得要死,我这比她还蠢的族人却相信她会是我未来的伴侣,天天伺候她,这都是你的问题,余珏。” 余珏不禁摊手,关他什么事。 但何雨婕的确是他认识的,怎么说他也要把人带回去,等她清醒之后,余珏走到她面前,和善地把她扶了起来。 “好久不见,雨婕姐。” 那何雨婕定睛一看,是余珏,立马惊讶地合不拢嘴,随后第一句话便是,“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也能跟着我来这宝地,我可跟你小子说,别跟姐抢,赶紧去别处。” “……”余珏以前是很难相信有这么市侩肤浅的人的,但是何雨婕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在这,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而且还不得不亲自应对。 “我已经来了很久了,雨婕姐,我跟你说,这真的待久了不太好,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呵呵,谁要听你个没见识的死宅男的话,你看这——哇——” 何雨婕跟他说一半,便眼睛乱跑跑到了余珏身后紧紧跟着的赛斯尔身上,她的眼睛霎时冒起了金光,“又一个大帅哥,没想到我这辈子也有当主角的命,一定是那本小说让我穿越来的。” 她的手马上就摸上了赛斯尔的腹部肌肉,还得寸进尺地试图往下摸,赛斯尔不确定她和余珏是什么关系,不敢轻举妄动惹余珏生气,这回余珏自己怒得拍掉了何雨婕的手,“摸什么摸,这是我男人!” 第67章 何雨婕是个烦人的女人 何雨婕被余珏拍掉手,显得很是惊恐,“没想到你不光是死宅还是个死gay,跟老娘抢男人,真是恶心透了!” 在兽人大陆当然是没有同性恋,死gay这类的难听的词,余珏也不用担心和赛斯尔在一起会受到什么歧视的眼光,但是被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么一说,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原本的地球。 “我们是合法夫妻!” “笑死个人了,还合法夫妻,仗着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用你那身细皮嫩肉的勾引人家了吧,要是有我这样的女人在这,还有你什么事?” 余珏简直要被气死了,这时赛斯尔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人可能是在欺负余珏,于是立刻冷炸了脸色,一把提起何雨婕的衣领,把她吊在半空,“想死吗?” “您怎么对人家那么粗俗,放我下来吧哥~”何雨婕吓得哇哇大叫,又是对赛斯尔撒娇又是求饶,声音放软了好几度,以为自己就得救了。但赛斯尔冷着脸始终不为所动,到底是把何雨婕吓住了,不敢说话了。 贝利笑出了声,站在一边看好戏,“看来余珏你经常被这种愚蠢的生物打压,真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本事。” 余珏本来就气得要死说不出话来,被贝利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心窝子里被补了一刀。他是真的没法像何雨婕一样口齿这么伶俐,说话能这么难听,遇到这种人他只能能躲就躲。 罗肯奇把何雨婕喝退王座之后就懒得再插手了,只是提醒赛斯尔道,“可不能让她死了。” 余珏闻言还是暂时忍住了自己的怒气,“放了她吧赛斯尔,必须要让她完好无损地回到那边的世界才不会出什么乱子。” 前面几个死掉的是毒贩,本就是灰色地带的人,经常有死伤,没人会太过怀疑,但一个接一个普通市民失踪,在他们那个小地方还是会引起恐慌。 “哼。”赛斯尔虽然不爽,还是听了余珏的话,把何雨婕放了下来。 何雨婕一被放下就向赛斯尔卖乖,“您可弄疼我了,我不喜欢这样~” 她是丝毫没意识到是余珏的话才让赛斯尔放过她,余珏不禁对这个女人感到一阵恶寒。 贝利也是忍受很久似的,一见她这个模样便浮现出厌恶的表情,“你们那边的人都这样?” “才没有!”余珏坚决否认,明明很多女孩子还是非常可爱的! 贝利啧了一声,看不下去眼似的,扭头撇了罗肯奇一眼,罗肯奇马上得了什么令,开口便叫了何雨婕一声,“何小姐。” 听见罗肯奇的声音,何雨婕马上扭过了头看他,眼睛里又全是花痴。“您叫我啊~” 罗肯奇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嗯,闭上嘴睡吧。” 他话音刚落,何雨婕便马上闭上了嘴倒地睡了过去,谁都不愿意扶她,还是余珏叹了口气,把人扶了起来,余珏一动手碰别的生物,赛斯尔就不乐意了,接着余珏的手就把何雨婕扛了过来,毫不留情地甩到肩上。 “那我们接下来去找司清和安塔会和。”余珏对贝利还有罗肯奇说。 罗肯奇的目的本就是把这个烦人的何雨婕甩给余珏他们,这事一结,也没挽留之意,“慢走。” 倒是贝利把眉皱了又皱,“你们的确要一起去异世界?” 余珏点了点头,贝利又问,“去多久?” 考虑到那边一天这边一年的时间流速,余珏只能说讲个保底时间了,“七年吧……” 七年在他们这些兽魂者身上也算不上很长时间,贝利用眼撇了撇赛斯尔那头什么也不愿意说的狼,又生了些无名火,“我可不是关心你们,但你作为他的伴侣应该要知道,我们这些兽魂者本来离不开兽人大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你可做好了万全准备?” 余珏被这么一讲,有些懵了,“什么万全准备?” 贝利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不贴心的雌性。” 赛斯尔这时候比他更不耐烦,“还要说什么?” 贝利瞪了他一眼,反手敲了罗肯奇的额头,“东西拿来。” 罗肯奇摸了下额头,脸上扬起如沐春风的微笑,应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子递给余珏,“这是贝利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护身符,有我们的神力在符上。” “什么我特意准备?明明是你让我做的。”贝利脸一红,登时骂了罗肯奇一句。 “您说的对,是我说错了。”罗肯奇笑了笑,愉悦地收下了贝利的骂声,又转头对余珏说,“穿梭不同世界的过程我们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也没办法防备,但是但异世界之后你们可以用这些符保护自己,与加西的预知符一个道理,我们给的就是言令符与读心符,请好好利用。” 余珏接过那个小布袋子,鼻子又酸了,他没打开看,只是朝罗肯奇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贝利扭头一哼,“拿了就快走,别在这碍眼。” 罗肯奇则温声道,“那么,祝一路顺利。” 赛斯尔朝他们看去,与他们两人分别对视点了头,便扛着何雨婕,牵着余珏走了,没有再多的离别之语。 “再见!” 余珏挥手告别了他们。 这样有人担心的感觉真好! / 第68章 余珏的梦呓 在前往地鼠族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需要拜托河边的龟先生载过去,那是只经验很丰富的老龟,缓慢地点头后把身体挪进了水中,俯下头让他们踏上去,等他们坐好后扬起头,划起双鳍推开水纹走了,过了半晌,忽然问起赛斯尔来,“想起来,您在百年前路过这里?” 赛斯尔说,“嗯。” 老龟说,“上次,是一样的天气,您独自来,好像很不高兴,这次——您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心情可好?” 赛斯尔看看水边的涟漪,看看余珏好奇的大眼睛,轻轻勾起唇角回答老龟的话,“嗯。” 余珏拽拽他的衣角,问他,“你当时来贝利这边为什么心情不好?” 赛斯尔回想了半晌说,“金狮族内分裂严重,贝利被陷害误食毒果,他把罗肯奇赶回了棕熊族,一个人扛着毒症一月之久,终于扛不住的时候才发信给我求救。” 余珏闻言道,“你是在气他不懂得照顾自己?” 赛斯尔说,“我讨厌无意义的挣扎,他需要罗肯奇,却总是做违心之事。” 余珏见他这么振振有词,不禁坏笑着问他,“那你呢,没做过违心的事?” 赛斯尔斩钉截铁,“没有。” 余珏说,“那是谁上次吃光了我做的饭还说好吃的?” 赛斯尔,“……” 哄媳妇的事能算违心吗? 见赛斯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余珏便开心地笑起来,摸摸狼头,对老龟说,“有我在,他心情当然好了。” 瞧余珏骄傲的小模样,老龟弯了双眼,乐呵呵道,“这就好啊,是个好孩子。” 在河上过了一天,余珏有些困了,在赛斯尔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便眯起了眼,“什么时候到啊?” 为了让余珏躺得更舒服,赛斯尔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回道,“还有一天,晚上在河边睡一晚。” 余珏瞧着这宽阔的河面和望不尽头的地平线,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这么一来一去,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赛斯尔却只字未提,好像他没受过伤似的,好像赛斯尔没有杀过人似的,又好像,他的眼睛没有被司清蒙上过似的。 可事实上,他的伤口还在痛,眼睛一闭上也总是浮现当时的画面。 赛斯尔月光下凛凛的身姿以及凶恶的双眼。 好可怕。 如果没有他也许不会发生。 他让赛斯尔变成了杀人犯。 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珏,珏,醒来。” 赛斯尔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余珏猛地睁开眼,夜已经深了,周边都是树,月光从叶间透过,照的有些冷了,赛斯尔银白的双眸赫然出现在眼前,眸光冷锐如光,余珏心下一跳,下意识推开了赛斯尔,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汗从额角流下。 “珏?” 听见赛斯尔叫他的声音,余珏眼前一晃,好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他好像又回到那一夜,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赛斯尔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 “珏,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余珏的心跳平复,才慢慢看清眼前的这个人和周边的环境,他们好像已经上了岸,老龟不在,河也看不见了。 “啊,哈哈哈,没事没事,肚子好饿啊。” 余珏笑着走近赛斯尔,恍若无事一般摸着肚子道,“晚上吃什么?” “红玉果和鸽子肉。”赛斯尔蹙着眉担心地摸了摸余珏的额头,“没事?” 余珏拂开他的手,很想把这页揭过,于是假装四处看看,“没事没事,诶,何雨婕呢?” 赛斯尔面无表情,“跑了。” “哦,跑了……”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寻思明白之后余珏忽然猛得一惊,“什么?跑了?跑哪去了?” 赛斯尔按住他,“我知道她的气味,就在附近的绵羊部落里。” “那你怎么没去找回来?” 赛斯尔说,“带着你去,你会被吵醒。” 余珏就寻思不明白了,“吵醒也没事,或者就把我放在这里睡呗。” 赛斯尔坚定道,“不行,我不会再离开你。” 余珏哽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看来上次的受伤还是给赛斯尔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么安慰赛斯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走吧,去找她。” “先吃饭,你刚醒,会饿。” 赛斯尔说着,余珏的肚子就应景地响了起来。 他摸着肚子,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今晚不吃了,去找她吧。” “为什么?你明明饿了。”赛斯尔总是在余珏的感受上格外地较真。 “虽然肚子饿了,但是我不饿。”余珏不知道该怎么和赛斯尔形容这种感觉,他只是暂时不想看到赛斯尔为他做这做那的样子,明明他自己也可以做饭,但现在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等着赛斯尔来喂食。 “等找到她,我做给你吃吧。”余珏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赛斯尔抓下他的手,表情格外纠结,“珏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句话,余珏却僵住了,他扯了扯嘴角,把手抽了出来,“好了,快走吧。”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头便沿着林子的路走了,甚至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耐烦。 第69章 着了魔的余珏 许是看出余珏心情不好,一路上赛斯尔只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多说一句话,余珏也知道自己乱甩脸色了,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着小路走了不知道多久,来到绵羊部落的时候,正巧看到篝火丛丛,绵羊们围着圈载歌载舞,而何雨婕正坐在正中间好吃好喝被供着。 他们刚塔进领地来,穿着最为正式的一个老爷爷便越过篝火晚宴走了出来,他看着赛斯尔乐呵呵道,“您可算来了,赛斯尔大人,您的伴侣我们已经先招待了。” 余珏一听顿时觉得不对,站在那看起来眼神就不太好的老羊眼前便说,“您说的伴侣是谁?” 老绵羊疑惑地瞧了他一眼,指着正开心吃着东西的何雨婕,“就是那位何姑娘,她来到我们这里说是赛斯尔大人的伴侣,需要帮助,她的身上也确实有赛斯尔大人的气味。” 余珏一听火就上来了,脑子好像都烧得有点不清醒了,他拽过老羊的衣领便将他的头往自己颈边凑,“那你问问我身上是不是也有赛斯尔的味道?是不是还更浓?嗯?” 以往余珏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不尊重老人家的行为,但是这是他不光气晕了还气坏了脾气。 “我才是他赛斯尔的伴侣,我们上过无数次床,还生了个孩子!她何雨婕一张嘴随便说你们就信了?” 老羊像是被他吓坏了,被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瞧着赛斯尔又瞧余珏。 “珏…”赛斯尔微微皱眉,将他的手从老羊衣领上拿下来,又把人环进怀里安慰道,“没事。” 余珏微微一怔,发觉自己是莫名有些不正常了,赛斯尔的怀里也好像装了个火炉似的,烫得他只想脱开。 他不敢多想,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挣开赛斯尔的怀抱,“抱歉,我太着急了,那个人我们要带走可以吗?” 老羊怔了好一会才问,“她是谁?” “只是一个疯子。” 老羊还是有些疑惑的样子,却没有多问,“请。” 余珏便立刻进去抓人了,何雨婕是房东的女儿,却总是在收租外的时间骚扰他,既看不上他,又喜欢以调戏他为乐,所以余珏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有胸无脑的蠢女人,骗着同样的蠢男人,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有一天会给他留下这样的麻烦。 “在我们那边,像我这样的——女人才是雌性,和雄性在一起天经地义,另一种和雄性长得一样的叫做男人,有一些男人专门勾引优秀的雄性,在我们那边,那都是低劣的同性恋。” 余珏走近那篝火圈的时候,何雨婕正侃侃而谈,他当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指的就是他,那一口不屑的语气让他的火又窜了上来。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拖你走?” 何雨婕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见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嗤得笑了出来。 “你当你是谁啊,还敢命令我?”她对周围不明所以的绵羊们指着余珏说,“瞧,这就是我说的同性恋。” 面对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余珏的脑中一片空白,然后霎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些人怎么都不去死呢?居然听信这种无聊的话。 如果没有同族人来到兽人大陆,就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和赛斯尔。兽人大陆没有同性恋,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伴侣,他不用在意自己原本是不是男人,是不是遵守着世界默认的规则。 “我真的很想让你死。” 余珏喃喃,“我想和赛斯尔安静地生活在这里,现在都乱了…” 他的脑子又开始混乱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何雨婕长长的头发被拽在手中,不顾她的尖叫和挠扯,绵羊们惊恐地咩咩叫,赛斯尔从后而来的火炉般的怀抱和同样附在他手上火炉般的手掌心,透出刺骨疼痛的肩膀……余珏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直以来他都没怀疑过和赛斯尔一起生活下去的决心,现在仍然没有怀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的开始莫名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在棕熊部落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是不是要疯了呢? 第70章 迷幻剂 余珏再醒来的时候,赛斯尔没有在他身边,眼前是一片茅草的暗灰色,他慌地起了身,四处找去,“赛斯尔?” “阿珏。” 门被推开,余珏惊喜地看去,却不是赛斯尔,而是司清。余珏浮起的笑容淡了下去,神情变得很是不安。 “赛斯尔呢?” “感觉如何?”司清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走过来按住了他的双肩,阻止他要往外走的动作。 “什么感觉?”余珏着急地想去找赛斯尔,“赛斯尔呢?他去哪了?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司清微微蹙眉,硬是拉住了他,“他在和风跟安塔谈事情,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余珏挣扎的动作小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司清,“我有什么情况?” 司清面目严肃,指着他的头,“你没有感觉这里出了问题吗?” 余珏闻言微微一怔,抱紧了自己的头蹲了下去,“你怎么知道的?” 司清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放缓了口气,蹲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你的什么我会不知道?不要怕,我知道怎么回事。” 余珏闻言如获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司清的衣袖,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清说,“你的症状很像误食了迷幻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刺伤你的刀上带的毒药,只是当时赛斯尔太着急把你带走,谁也不许靠近,我才没能反应过来有这个风险。” “迷,迷幻剂?” 余珏怔怔地念着这几个字,想起自己癫狂时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会让我变得狂躁吗?” 司清点了点头,“所以这几天你要和赛斯尔暂时分开。” 一听要和赛斯尔分开,余珏的气又止不住地涌上来,他生气地对司清吼道,“为什么!我不要!” 司清说,“他就是你发作的源头,我不能让他待在你身边,会越来越严重。” 余珏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揪自己的头发,他又是慌又是惊恐,一副不知所措而害怕呢模样,“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司清眸光微暗,把人抱进了怀里,“他们的药剂效果向来很强,融进血液里就会影响神经,我听说棕熊族部落有一种安神的花,也许是因为有那种花在你才没有发作,但是现在你得靠意志力控制住自己,否则接下来……你无法回去也没办法就在这里。” 余珏好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兀自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抑着身体深处不断涌现的躁动。他想破坏,他想嘶吼,想暴走。 “司清……我,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司清抚摸着他的背予以安慰,“只要你再撑一周,配合我做的药控制住自己就会好。” “不要怕,有我在。” 余珏当然很清楚司清话中的重量,但是要他一周见不到赛斯尔,他就忍不住烦躁。 “好。” 司清把一旁的药碗端了过来,“喝了吧,喝完睡一觉。” 余珏看着那青绿色的汤面,端过来便一饮而尽,表现自己的决心。 “睡吧。” 司清拿回药碗,扶着余珏躺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什么都不要想,你还是你,不要怕。” 余珏看着他脸上从容镇静的模样,也让自己安心了一些,“好。” 他一定要变回正常的自己,他真的害怕极了自己会伤害到赛斯尔。 / 关上余珏的门,司清把空碗递给不知道在门口守了多久的赛斯尔,“他睡了,你不准进去。” 赛斯尔接过空碗,问他,“他还哭吗?” 司清摇了摇头,冷脸对赛斯尔说,“他什么都好,只是不能见你,如果你想让他快点好起来,就别去刺/激他,那个迷幻剂虽然会致幻使人狂躁,但是如果他的心理本没有问题,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司清到底还是不喜欢这个弟夫,“所以,离他远点。” 第71章 赛斯尔的绝招 赛斯尔看着自己手中带有余珏味道的空碗,又问,“为什么?” “什么?” “珏的心理。” 司清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早就开导了,而不是用一些无用的药物欺骗余珏的大脑。 “我去看看他。” 司清眉头一皱一把抓住他,“我刚说了你不许进去。” 赛斯尔甩开他的手,“他睡着了,看不见我。” “他现在这个状态很容易惊醒,如果你坚持不住,他就永远好不了,那你将是他最大的痛苦。” 司清语气凝重地说道,生生止住了赛斯尔硬要进去的动作。 赛斯尔立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又坐在了门边,一副怎么样也不会离开的样子,当然只要他不进去,司清也懒得管他。 “那个毒药只有回到我们的世界才有办法治疗。” 但是时空旅行中本就会对身体造成一些影响,余珏已经在来的时候受过一次影响,本就容不得二次伤害,现在精神又出了问题,根本不适合回去。 “我有办法保护他不受影响。”赛斯尔说。 “什么?” “我有办法。”是什么办法他却不愿意说了。 司清见状也不想再往下问,这头狼究竟是越看越不顺眼,但只要对阿珏好,他也无话可说。 他们的对话刚结束安塔便跑了过来,看看两人便想往里闯,司清立马把小狐狸逮了起来,无奈道,“他睡了,别去吵他。” 安塔闻言疑惑地看看赛斯尔,“又睡了?他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叫贝利他们带点日月花过来一趟?” 赛斯尔懒得理他,司清则佯装严厉道,“你忘了前几天他们刚寄信过来说要镇守北方的部落,避免再出状况。” 安塔猛得想起来,点点头,“对哦,那余珏什么时候能走?” “大约,也要七天,如果我的安慰剂能够产生效果的话。”说到这,司清便一脸愁容。 “但是风不是说一定要让我们在三天后出发吗?那个加西早就撑不住了。” 闻言,赛斯尔站了起来,“回兔子的话堂说。” 司清知道他顾忌什么,便牵着小狐狸走了,“我也有些事还要再问问风。” “哦哦。” 他们现今还在兔族的部落镇守,等着周边部落安定下来,现在还是会时不时有其他小族的跑来,押几个不明来历的人来问是不是异族人,很显然,南方大陆已经对异族人的存在惶而恐之。 风在兔族的话堂等他们,满脸都是凝重的表情,见他们过来问道,“余珏大人还没醒来?” 司清说,“喝了药又睡了,他暂时不能见人。” “这么严重?” 司清拉开椅子坐下,又牵着安塔的手让他坐在腿上,安塔永远是一副少年的模样,毫无顾忌地坐下了,司清便抱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受刺激就会自残或者施暴,伤害别人还是好的,万一对自己动手阻止都来不及,所以这些时日最好别接近他。” 说着还警告似的撇了赛斯尔一眼,但赛斯尔垂着头,什么也没接收到。 “但是祭司大人所剩时日不多了!”风着急地站起来看着他们,说到加西,这位侍卫长眼中便有泪在打转,“如果你们不能在三日后赶到,一切就晚了!” 她说的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尤其是赛斯尔深深地蹙起眉,一副难忍的模样。“他这辈子,尽是在做蠢事。” 赛斯尔这样说着,却比任何人都难受,“计划不变,三天后走,我有办法让珏安全。” 司清没有再问他到底是什么办法,而是又问风,“如果加西祭司送我们回去后就会归天,那赛斯尔他们该怎么回来?” 风有些哑言,“我只知道,祭司大人已经寄信交代了贝利狮王后续的事,究竟是什么办法我也不知。” “等等。”安塔突然出了声,等司清看他的时候,便质问道,“什么叫赛斯尔他们该怎么回来?你不准备回来吗?” “……”真是没想到安塔会在这种地方敏锐起来。 司清摸了摸他的头,只说,“回来再说。” 便把话题略过了,安塔要再说话的时候,司清便抢先说道,“所以赛斯尔你所谓的办法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安塔被抢了话只能不爽地踩踩司清的脚,这时赛斯尔还没说话,安塔便替他答到,“赛斯尔又要使出那招了吧,他唯一跟加西学会的也就只有催眠了,带有神力的催眠能让余珏一直进入深度睡眠,到时候骗余珏乖乖坐着就是了。” 赛斯尔,“……嗯。” 风闻言眼眶又红了起来,“我想起来祭司大人为了花她们不会太过悲伤,已经把她们催眠了,等到祭司大人安葬过后才会醒来。” 赛斯尔是听不下去了,“你先回赤鹰吧。” 风,“呜呜呜,您又嫌我烦了。” 赛斯尔,“嗯。” 风,“……” 赛斯尔不能见余珏,心里烦得很,问司清,“何雨婕呢?” 司清微微挑眉,见他这幅样子不禁问道,“关着,你要对她动手?” 赛斯尔说,“逃跑,我想杀了她。” “这种话不能在珏面前说。” “我知道。” / 但赛斯尔还是去了关何雨婕的地方。 何雨婕正在哭天喊地,见他一来,马上抱着大腿便哭,“爷您们为什么要关我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也不想回去。” 赛斯尔把她提到眼前,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目光冰冷地瞧着她,“我来问你一些事。” “什么?” “你和珏是什么关系?” 何雨婕一听,有点傻了,随即笑了起来,“瞧您说的,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家租房子给他住。” “租房子?” “就是借给他房子住,收一些钱。” “他是一个人?” “是啊,小宅男能有什么朋友,也就司警官会天天往他家跑。” “他最喜欢的人呢?” “也就只有司清了吧,两人都在孤儿院待过。” “孤儿院?” “就是没家的孩子待的地方,等长大就要离开。” 问到这里。赛斯尔便没再往下问下去了,只是想象他便忽然为余珏感到一阵难受,这种难受是通情的,好像他也曾是独自一人时的余珏一样。 “如果您想知道余珏更多的事,我可以告诉您,我和他可熟了,比司清还熟。”何雨婕自信地打包票道,“只要您别关着我,我真的不会跑,可乖了。” 瞧她那挤眉弄眼的模样赛斯尔便讨厌,但她的确还有询问价值,便答应了她,同时警告道,“不要想逃跑,我记住了你的味道,跑到哪里我都知道。” 这明明是一句威胁的话,到何雨婕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她眼冒星星,点头如捣蒜,“我哪都不去,就在您身边。” 赛斯尔以为她明白意思了,便满意地点点头,把门口的梏锁给卸了。 第72章 女人的心与爱的误会 但一把何雨婕给放了,她便缠在赛斯尔身边不走了。 一路跟着赛斯尔穿过兔族的村落回到话堂,就站在门口的时候,赛斯尔终于忍无可忍,“离我远点。” 何雨婕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又娇嗔道,“您干什么这么凶,我还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才一路跟着您嘛。” “什么事?” 何雨婕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想起来余珏以前有个可喜欢的人了,比司清还重要,当时是爱得死去活来,后来分手的时候余珏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肿了呢。” 赛斯尔一听就神情凝重了起来,冷着一张脸压抑着怒气,“可信?” 何雨婕使劲点了点头,“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都走到话堂了,也不可能在这里说,赛斯尔便把她带到之前在兔窝的住处,“等我回来再说。” 何雨婕坐在木床上,看着赛斯尔再次眼冒金光,“好的好的,您走好。” 赛斯尔暼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使什么诈便离开了。他实在太想知道关于余珏的一切,那些余珏从未提起的那个世界的事,以至于有时候无法用理性思考。譬如相信何雨婕这个人。 回到话堂的时候,兔王也在,而风已经离开了,安塔则在和司清闹别扭。 因为上次冤枉余珏的事,兔王见到赛斯尔还是有些尴尬,但赛斯尔却没表露出任何不悦,而是直接无视他走到安塔面前,问起,“白狐族的兽神碑封印了吗?” 安塔一脸莫名其妙,“早就封啦。” “但我感知到松动了。”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安塔更是疑惑了,但赛斯尔一个锐利的眼神过来,又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赛斯尔支配的恐惧,“啊啊我知道啦!这就回去看!” 他说着就要拉着司清一起,“司清跟我回去看看吧。” 但赛斯尔意外地出手拦住了,“他要照顾珏,你自己回去。” 他一说,安塔便委屈地耷拉下来头,“可恶。” “尽快。” 在赛斯尔的威胁声下,安塔还是不服气地顺从了,司清见状也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安塔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化为小狐狸模样便钻进司清怀里,让司清抱着他走。 与赛斯尔擦肩而过的时候,司清微微颔首,表露出感激的意味。 司清走之后,兔王终于挪着脚步过来了,刚要开口说话,赛斯尔便走开了,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兔王见状尴尬极了,又拉下脸走向他,结果赛斯尔再次不给面子地走开了。 兔王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赛斯尔完完全全讨厌了。 “冒犯了您的伴侣我感到非常抱歉。”兔王留下这么一句道歉的话,便自觉离开了赛斯尔的视线范围内。 赛斯尔就当他没来过,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即便平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他讨厌极了伤害过余珏的人。 司清很快便回来了,一回来便坐下垂着头想着什么,赛斯尔问他,“你确实要骗他?” “我不是阿珏。”司清微微敛眸,他说,“我在那边有自己的生活,待在自己的世界是最好的选择。” “兽人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你只是决定抛弃他了而已。” 赛斯尔当然对别人的感情不感兴趣,也从不参与,只是司清照顾余珏,他便欠下了一个人情。 司清闻言沉默了半晌,却突然问赛斯尔,“如果阿珏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想留在那个世界,你会怎么决定?” 赛斯尔的回答毫不迟疑,“陪他留下来。” “听说你们不能离开这里太久。” “无所谓。”赛斯尔看起来从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禁忌,因为从未有过前例,一切只是预判,便有冒险的可能。 司清自嘲地笑笑,“安塔也会这么决定,所以我不能带他走。” 赛斯尔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这位小舅子简直无聊的很。 “傍晚走。” “嗯,但还是不能让阿珏看见你。” “我知道。” 安塔来来去去起码需要两天,如果傍晚前往选在森林中的赤鹰族,在安塔回来地路上就能离开兽人大陆了。 / 赛斯尔回到住处的时候,何雨婕已经睡着了,趴在他们的大床上睡得很沉,赛斯尔微微蹙眉,很想把她扔出去。 “醒来。” 赛斯尔的声音又大又锐利,马上就将何雨婕吓醒了。 她一瞧赛斯尔冷冰冰的眼神便起来坐好,一副乖巧的模样,“您回来了?” “嗯。” 赛斯尔立在床边,“把你知道的都说了。” “我自然会都告诉您。”何雨婕讨好地笑了笑,“但您是不是该给我点什么呢?” “什么?” “等会再向您讨要。”何雨婕露出极为诡异的微笑,转而又说起来,“说起当初的事啊,正是余珏刚来我家租房的时候,他还带了个高大的男友回来,模样跟您长得差不多吧,两个人每天缠绵的不行,去收租都是那男友接的电话,余珏就在他怀里撒娇叫唤,不过过了一阵子两人就分手了,应该是那男人找到新欢了,整得余珏每天以泪洗面,真的是悲伤。” 何雨婕说到这里带了些可怜余珏的情绪叹了口气,赛斯尔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听她说,只是那冷漠的神情之中又裹挟着一种暴戾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能掀桌而起。 “不过之后余珏也换了很多男友,应该也早已经忘了那道疤了吧,毕竟向来他都是一个随性又可爱的人,又有一张好看的脸,根本不可能缺男人。” “闭嘴。”赛斯尔听不下去似的命令,却又忍不住转而问道,“他在那里,有很多追求者?” “对啊,您可能不知道,那雄性都是排着队让余珏挑的。”何雨婕愈说神情愈夸张。 赛斯尔陷入了沉默,他知道不应当完全相信何雨婕说的话,但每当余珏躺在其他人怀里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就忍不住暴怒的心情。 “我说完了,现在向您讨要我想要的东西。” 何雨婕凑近他,贴着他的身体而上,伸手抚摸赛斯尔的脸,赛斯尔正在想余珏的事情,反应过来要挥开何雨婕的时候,她已经把脸凑的如此之近。 赛斯尔暴怒的心情瞬间转移了对象,他掐住何雨婕的脸低头瞪着她,“别靠近我。” 何雨婕这次却没被吓住,她笑了起来,“门好像开了。” 赛斯尔往门口一看,余珏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刀。 他实在太过熟悉余珏的气息,反倒没了防备。 “去死吧。” 第73章 暴躁老妈子 余珏说着便提刀砍向两人,赛斯尔见状立刻把何雨婕捏起来甩到地上去,把人摔晕了,随即一个转身便握住余珏的手腕,把人拥进怀里,余珏还在剧烈挣扎,嘴里说着,“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赛斯尔知道余珏这是病发了,便马上夺去了他手中的刀扔到门外,“珏,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 余珏闻言怔怔地看着赛斯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眶一红便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看上去可怜极了。 赛斯尔一看就慌了,余珏一哭他就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手足无措地抱着他一直说,“我错了。” 这种时候他只记得阿潇曾教过他媳妇生气了道歉就行。但是现在看上去并不是只要说对不起就行。 于是赛斯尔一急就低头胡乱地吻住余珏,让他的哭声出不来,随即又舔去他的眼泪,像头大型犬似的只会这么卖乖。 余珏被他舔着舔着就真的不哭了,他困惑地看了赛斯尔半晌,神情又天真又呆愣,两个人互相看了不知道多久,余珏终于笑了起来,他好像突然恢复了正常,伸手捏了捏赛斯尔的脸说,“你就只会这么哄我吗?” 赛斯尔傻傻地点了点头。 余珏看看地上昏迷过去的何雨婕,眸中一瞬间闪过一道冷光,又倏然收了回去,“我知道肯定是她故意接近你的,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赛斯尔向来是不会说谎的,而且他一想到那些事有可能是真的就急得不得了,马上抓着余珏的肩问他,“她说你在那边有很多伴侣,很受欢迎,还有曾经一个深爱着的雄性,这是不是真的?” 余珏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说,“这种胡扯的话你都信?” 赛斯尔一脸迷茫,但余珏算是放下了心,幸好赛斯尔不是会藏着话的人。 “在我们那里,司清和你这样的才受欢迎,我可没人要呢。” 赛斯尔一听也放下了心,没人和他抢就好,本来他都在心里想着怎么下决斗令了。 “阿——珏——!” 司清暴怒而毫无波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余珏闻言还没回头看就躲在了赛斯尔身后,“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 司清扫了一眼现场的状况,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厉声对余珏道,“过来,你不知道你生着病?” 见他这么生气,余珏肯定是不敢过去,他抱着赛斯尔的腰嘟囔道,“我不想被关起来,我要和赛斯尔在一起。” 赛斯尔心里瞬间有些飘飘然,“我相信你。” 余珏感动了,“呜呜呜。” 司清看得青筋直跳,他有一种自家孩子终于到了叛逆期还早恋不听话的感觉。一管教余珏,司清就觉得自己化身为了暴躁老妈子,一点也没有平时的面瘫淡定。 “记得按时吃药。” “好!” 司清不得已只能把赛斯尔叫了出去嘱咐道,“待会就要走,如果在路上发病了你就催眠吧。” 赛斯尔寻思了一下,答应了。 “我去熬药。” 司清走的时候还顺便把地上的何雨婕拖走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蠢女人。” 司清走了之后,余珏看着被拖走的何雨婕,口气带了些阴冷说,“我知道你不会出轨,但是不许被那个女人碰到一根手指,不然就给我洗十遍澡。” 赛斯尔疯狂点头,不敢违背妻命。 第74章 催眠 他们在当天傍晚出发,半夜就抵达了赤鹰部落,风就在部落入口等,他们一来就迎了进去。 所有人都骗了安塔。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去见加西,从部落入口进入,沿途的每家每户都关上了灯,安安静静地毫无声响,如此的悲戚而肃穆。风说这是因为加西祭司已经活了五百多年,早已是赤鹰部落神一般的存在,他一走,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了。风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是平淡,却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忧伤。 余珏和加西还算是特殊的交情,一听到加西就快死了,心里就不禁闷闷的,很是难受。 晚上睡觉前,赛斯尔正在擦拭自己的尾巴,一下午的狂奔让毛发都脏了,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余珏不禁问他,“你不难过吗?” “……”赛斯尔顿了一下,说,“他一直就想死。” “为什么?” “我们活得太久了。”赛斯尔抖了抖尾巴说,“他的伴侣早就死了,这几百年就只有孤独而已。” “那你呢?”余珏问他,“你会想死吗?” “不想。”赛斯尔想也不想地说,“我有你了,我不孤独。” 余珏一听乐了,“你也挺精的其实,不光你要永生,你还要让我永生,一辈子陪着你。” 赛斯尔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走加西的路。” “不过,加西说他是因为太想看见我的脸才把我召唤来兽人大陆,我一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赛斯尔闻言沉默了半晌,又什么都没说,化为人形把灯灭了就搂着余珏睡了,“睡吧,明天一早就走。” 余珏发现,每次说到这个问题,赛斯尔都会回避,他现在有太多问题想问他,可是他知道赛斯尔只要是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直接避而不谈。这让他很难受。 睡到一半的时候,余珏做了个噩梦,深深陷入梦魇之中,他看见加西掉进了一个黑洞里,紧接着赛斯尔也跳了下去,他们一掉进黑洞之中,所有的人就都忘掉了他们,他感到万分的恐惧,手就突然开始疼。 “珏!醒过来!” 在赛斯尔的呼唤下,余珏一下子就惊醒了,昏黄的灯光下,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咬得血肉模糊的手,不自觉地心惊,赛斯尔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忙去拿了棉布就给他包扎起来,随后严肃地对他说,“催眠吧,珏。” “……”眼下这的确恐怖的现状让他不得不点下头,免得给别人添麻烦也给自己添麻烦。 赛斯尔亲了亲他的额头,带着有些不舍的情绪望着他,“等你醒来就好了。” “我挺怕一直好不了的。”余珏愈发感觉自己清醒和混乱的时间开始失衡了,万一到了他们的世界也治不好该怎么办。 “一定会好。”赛斯尔毫无迟疑又云淡风的口气让余珏不禁静下了心,赛斯尔从不说谎,余珏想,他说会好就一定会好。 “晚安。” 在赛斯尔发着微光的双眼下,余珏慢慢睡了过去。 / 赛斯尔再见到加西的时候,加西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他躺在床上,半耷拉着眼皮,没了活气,见他们来才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好似轻松的笑。 “多年没见了,赛斯尔。” 他看见余珏闭着眼被赛斯尔抱在怀里,虽然已经无法再预知,却也没有表露出讶异的表情,“我到底还是害了他。” 赛斯尔没有一点的同情心。“知道就好。” 加西又看向了司清,“这位是……” “我是余珏的哥哥。”司清自己回答了,对这位老者满是尊敬之情。 加西点点头,有些疲乏似的点点头合上眼,半晌又睁开了眼,“好了,我送你们过去吧。” 第75章 离开与留下 赛斯尔却在这时问他,“你死了以后会怎么样?” 加西知道他到底在问什么,便淡然一笑说,“我的名字已经从兽神碑上抹去,我想,不过是回到一切之初罢了。” “永别。” “永别。”加西深沉的目光从赛斯尔的身上滑落到余珏的脸上,从他的眉眼处描摹而下,又不依不舍地敛下了目光,落下最后一声叹息,“乐津。” “走吧。”赛斯尔冷淡地说。 加西便躺在床上,微微合上眼,伸出手来对着他们,不一会,他们的脚下生出了一道光圈,光圈愈发明亮,加西便愈发暗淡,他念了几句什么,他们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 “司清——!” 就在他们快要消失的时候,加西的门被撞翻了,一只白狐满身狼藉地冲了进来,它看着光圈和透明的人们,猛得撞了上去,试图和他们一起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安塔趴在地上,四只脚掌磨出了血,他难过而崩溃地看着司清他们,“你们为什么都骗我!” 司清移开了目光,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说什么都来不及,索性并无解释,他说,“小狐狸,再见。” 狐狸的脚掌流着血,一定是因为拼了命地赶来,他如此拼命,只是为了和他一起走。 可是司清不舍得。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安塔用尽力气嘶吼道,话声落下的时候,没有光圈了,加西的身体也随之化散,空荡荡的这里只留下他一个人傻傻地趴在地上。 这次他没有哭,安塔只是非常难过,就在他准备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司清的时候,司清抛弃了他。如此简单的事,可他怎么也想不通。 风进来收拾加西的遗物,她的脸上带着同样绝望的哀戚,安塔问她,“我们是不是都被抛弃了?” 风是知道司清的打算的,她一遍拾起加西的衣物一边说,“司清大人是个傻子,但加西大人不是。” 安塔闻言不爽了,他好像忘了前一秒他还在难过,“我家司清怎么就是傻子了?” “您看,不然他怎么会认为这是对您好呢?” 风抱着加西的衣服便坐在加西生前躺着那张床上便感伤地说,“加西大人早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他就跟我说,风啊,以后要照顾好三个妹妹,等她们醒来就告诉她们他去云游了吧。他在生前的最后一年还在操劳赤鹰族以后的事,操劳兽人大陆,也操劳余珏大人的事,他的心早已随乐津大人去了,身体却还被世俗扯着放不下。” 风越说眼睛越红,安塔也忍不住被她带动得红了眼眶, 他跳上床,化为人形,拍了拍风的肩,“好了好了,没事了。” 安塔的脸上和身上都有擦伤,尤其手脚最严重,头上还挂着树叶,看上去狼狈极了,两个人便互相安慰对方,越安慰眼眶越红,最后终于都哭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要我呜呜呜,我哪里不好了?” “不哭不哭,安塔大人您这么可爱,喜欢您的雌性能从北方排到南方。” “可是我只要他一个呜呜呜。” “不如我把您打晕,让您忘了他吧?” 安塔抖了抖头上的杂草,耷拉下了双耳,很是委屈,“我不要,凭什么,我要去追过去问他为什么要抛下我。” “但您的神力……” “我去求罗肯奇!” “可那位大人不会管贝利殿下以外的兽人死活的。” “那我就去求贝利,贝利喜欢幼兽,我变小跟他撒撒娇就好了。” 风却有所顾虑,“但如今赛斯尔大人走了,加西大人也不在了,如果您再走,南方该怎么办?” 安塔嘟起嘴来,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 安塔始终是不甘心的。 第76章 天玺 余珏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赛斯尔毛茸茸的身上仰面朝天,眼前是白色的水泥天花板,而身前则是他的电脑和满桌的画稿,他一瞬间有些恍惚,这屋里的物件仍是他离开时候的摆设,连灰都没有落,可是却有点陌生得像梦一样。 身边赛斯尔,司清和何雨婕都还没醒,余珏刚想叫他们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余珏,你回来了。” 余珏起身闻声而去,却看见客厅中间有一个金色的阵正一闪一闪的,声音正是从中传来,而那阵上的图案和司清上次描述的一样,余珏有些心生惧意,躲在书架后面看它。“你就是加西的阵魂?” “加西的阵魂?”阵魂笑了起来,“我叫天玺,算是兽神的一缕魂魄。” 这和他听到的不一样啊,余珏眨眨眼又问他,“但是你是从加西的阵里生出的没错吧?你为什么要把人传送过去害死加西?” 天玺闻言显得更狂了,“小朋友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本是加西的主要神力来源,奈何他主动把我放了出来,就为了把你召唤过去,既然把我放出来了,我不想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是加西因为你死了!” “我当然知道他死了。”天玺的声音饶有趣味,“死了正好,我就快可以化形出去了。” 余珏突然有点不怕了,他站到阵前说,“你除了会传送别人也不会别的了,我们很快就会把你封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天玺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别的?” 余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就是感觉而已。 “不过黑狼也来了,我倒是要提防一下。” 天玺说着,阵突然暗淡了下去,慢慢消失在了地上,余珏大骇,四处看去,却都找不到,能看到还不要紧,看不见才是真的恐怖,没想到天玺这么快就向他证明了它会别的。 “你会后悔回来的,余珏。” 余珏闻言捏紧了拳头,“我才不会后悔,我还要和赛斯尔平安无事地回去。” 但天玺没有回应,它好像消失了一样,尽管余珏知道它肯定在这房间的某一处监视着他们。 “阿珏?……” 司清扶着额头走出来了,见余珏一脸惶恐的模样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余珏说,“事情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多了。” “什么?” “那个阵魂对我说话了,他说他叫天玺,加西死了他就可以化形逃走,然后它就消失了。” 余珏说着说着头又开始疼了,他感到很焦虑,而越是焦虑头就越疼。 “不要想了。”司清扶住他,皱眉说道,“这不是你可以解决的,等赛斯尔醒来。” 听司清一说,余珏就想起要去找赛斯尔,然而此时赛斯尔仍然没醒来,平时四周一旦有动静,赛斯尔作为动物的本能就会警惕起来,但此时却睡得死沉死沉的。 余珏趴在赛斯尔身上抚摸他有些暗淡的毛发,头突突地疼。 “他怎么了?” “先不用管他,应该是在途中受到了精神伤害,暂时没醒。”司清把余珏从赛斯尔身上拉开,“先跟我去趟医院。” “不行,把赛斯尔一个人放在这,他醒来会找我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把门锁好了就行。”司清是势必不让余珏靠近赛斯尔了,说着就拉住余珏往外走。 司清的车就停在楼下,车座上结着干涸不久的血迹,开了车门,余珏很是犹豫地坐了上去,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车一样,满是紧张又局促不安,但其中的原因也许迷幻剂催生的焦虑因素占比更大。 司清叹了口气,帮他系上了安全带,“别怕,你很快就会好。” 车开动了,余珏望着窗外的景色,望着穿着衬衫牛仔裤的人们,又看看自己和司清身上的兽皮,无法觉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了。 “司清,衣服,衣服不对!” 司清闻言怔了一下,“这我倒是给忘了。” 司清身上带着车钥匙和钱包,却独独忘了衣服和手机,他寻思了一下,把车直接开往了警察局,他经常因为执行任务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也无联系,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但也不算什么大事。 余珏来过警察局,也认识司清的同事,但是心境到底有些不同,一进警察局,就怕生似的躲在了司清后面。 但是司清的同事还没见到,便见到了两个意外的人。 “司警官您总算来了!” 一对中年夫妇扑到司清面前,“我们等您老久了,您说的我家孩子在哪呢?” 余珏探出头去看,正好和那对中年夫妇对上了眼,两人身上都穿着麻布粗衣,脸上已是饱经沧桑的模样。 “阿珏。”司清这时让出身子来,“他们就是之前我说的你的亲生父母。” 第77章 番外:加西的生与死 等到余珏的时候,看到那张在无数梦中对他微笑的脸,加西以为自己应该满足了,跨越五百年的思念也该就此终结。可余珏担心赛斯尔的模样,对赛斯尔撒娇的模样,终于让他意识到,终究只有一张脸的相似是不够的,他想要的始终都是真正的乐津。是那个会在黑暗中陪伴他,将他的翎羽视为珍宝的乐津。是他最爱的乐津。 自余珏跟着赛斯尔离开之后,加西便时常坐在赤鹰族最高的那棵树上眺望他们部落的故址,那里有他和乐津的全部的记忆,只是早已被海淹没,化为一片荒芜之域。 从很早以前,他的心智就开始时好时坏,有时疯癫有时正常,有时恍惚醒来,便看见面前摆着一本召唤术的古籍。他一定要找到重生的乐津,他总是这样想着,然后用尽自己的一切能力将与乐津相像的余珏从异世界召唤而来。 如今想来,这不过就是一场疯癫的作为,以至于清醒过来才发现,他仍是一无所有。 是不是全部忘掉更好呢?他想着,可是又笑自己,怎么可能? / 阵魂的不受控制是加西早已预知到的,如果阵魂脱离控制,他就将迎接终结。那结果是不坏的,他心里想,如果能就此打住他的疯狂,倒也不失为兽人大陆做了一桩好事。 “吾名天玺,乃兽神的一缕魂魄,你若无我,便再无神力,你将与凡兽无异,衰老并死去。” 这是他和天玺的第一次对话,他只是笑着说,“我心甘情愿,只是如今我仍有预知之能,我知道若你不停手,你的下场便与我无异。” 他们没能达成任何意义的和解,天玺早已脱离了他的控制野蛮生长,将异世界的人一个个传送了过来。加西自然也遭到了反噬,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老,再过不久就将卧床不起。 但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的此生只有这件事从未后悔 “风,去把花雪月她们叫来。” 加西将剩下三个孩子全部催眠了,让她们睡到他死去之后再醒来,再编些谎言让她们不至于太过伤心。加西从来最疼这些个孩子,她们像一只只小麻雀似的,一如多年前没长大的贝利,赛斯尔和罗肯奇,又可爱又喜欢黏着他,如此令人心生爱怜。他和乐津没有孩子,以至于他格外喜欢孩子,好像那都是他和乐津所生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聊以慰藉一样。 后来他开始安排赤鹰族换主以后的事情,又让风去把消息带给正在等待的赛斯尔他们。在一切未晚之前,将一切安排妥当。 慢慢的,他不能走了,只能躺在床上听风传来的消息。诸如兔族遇袭,地鼠族暴乱,安塔受伤,余珏受伤,赛斯尔去了棕熊族。他听着这些事,心思却常常飘荡到很遥远的地方。他有时会恍惚想起乐津死的那一天,他们在花海之中,阳光很是明媚,树都还没这么茂密,风吹得花香四溢,花瓣缠绕着乐津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舞,那时乐津也是这么苍老的模样,凭着最后的精力对他说,我爱你,加西。 他似乎体会到了乐津垂垂老矣躺在床上时的感受。 恨生未能同命,死未能同床。 他们的一生都在后悔中走向终结,又在生命的终点互相遥望。 加西在破散之前看了余珏最后一眼,那张记忆中最是刻骨铭心的沉静而美丽的容颜。他终于是瞑目了。 那样痛苦而无望的活着真的终止了。如今的乐津又在哪里等着他呢? / “我爱了一生,却只拥有你的五十年,好不甘心啊。” “我活了五百年,却只有五十年拥有你,好不甘心啊。” 第78章 不再是人类的余珏 “什么……?” 余珏闻言微微一怔,无法相信地睁大眼,但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或是吃惊,而是害怕,站在他面前的这对夫妇,尽管目光再热切,对他来说都不过是陌生人,而现在,他最怕的就是陌生人,余珏抓紧司清的衣服,忙躲开,“我现在不想见!快点走!” 司清见状弯下腰对那对夫妇说,“阿珏现在不太方便,稍后我会联系你们的,失陪了。” “这……” 那对夫妇还想去看余珏,人却马上被司清带走了,他们一路过去,还没能同事们发问便拐进了更衣室,一进更衣室,余珏便像窒息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头上直冒冷汗,司清摸了摸他的额头,皱了眉,“怎么突然烧起来了。” “不光是烧……我现在觉得浑身不舒服。” 余珏说着就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他既头痛又浑身发烫,可又觉得冷极了,“我觉得…就…就算看医生也没有用了。” 司清有些着急了,连他也束手无策了。“总会比不去好。” 可余珏却用极为可怜的目光看他,“可是……也许我会被当做怪物…这,这根本不是药剂的作用…” 司清自然很清楚,迷幻剂余珏只中了少量的,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下来,精神不好,歇斯底里都有可能,但不应该出现这么强烈的生理状况才对。 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去拿水和毛巾,你等一下。” 司清说着就着急地出去了,余珏一个人坐在更衣室的地上,空荡荡的空间反倒让他更害怕了,好像有一只手正扼住他的喉咙,夺走他的呼吸似的,余珏惶恐地想立马去找司清。 可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张金色的符阵,天玺戏谑的声音从中传出,“瞧你狼狈的模样,真是可怜。” 余珏见到他出现不禁一怔,随即咬着牙说,“不后悔,我…我才不会后悔,我很快就会好。” 天玺不禁笑了,他说,“你以为这是什么能治的病?” “什么意思?” “你是治不好的。”天玺说,话音愉悦,“说不定,再过几天你就死在这里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余珏急了,不禁朝天玺吼道。 “呵呵。”天玺却不说了,卖着半截关子就消失了。 余珏听完他的话就开始又焦虑了起来,他一边劝自己不要信天玺的话,一边又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正常,他的身体里好像装了无数的定时炸弹,等着一个个炸裂,而他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炸。 万一,这些炸弹会伤到赛斯尔又该怎么办? 余珏越想越焦虑,尤其他在走之前连安安的面都没见,也不知道安安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如果他不能回去就死在这里,安安就会成了没母父的孩子了。 余珏抓着自己的头发,头愈发地疼,好像有千万根针同时在扎似的。 司清终于回来了,“阿珏,撑住,我们这就回家。” 说着忙把他扶起来,用毛巾帮他擦汗,把水递给他喝,又掏出一盒药,“也许赛斯尔知道什么,必须要等他醒来了,你不能再痛下去了,先吃几片止痛药看看。” 余珏拿起药便吞了下去,他心知大约是不管用的,但就算是安慰剂他也得吃吃看。 “把这身衣服换上。”司清把t恤牛仔裤递给他,自己也去一边换衣服了。 余珏硬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把衣服换完了,然后被司清用外套盖住头带了出去。 “真的不去医院?” 车开启之前司清最后问了一遍,余珏还是坚持地摇了摇头。 余珏一路上都在忍着不叫出来,车上的汽油味让他感到恶心,封闭感让他感到眩晕,就连路边的行人都显得如此碍眼。 “万一,我就这么疯了怎么办…?” 司清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说,“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一切都有原因。” 余珏听着却没感到一点安心,如果他们找不到原因该怎么办? / 到家的时候,余珏刚打开门就听见了一声狼嚎,他忍着身上的痛马上冲了进去,却见赛斯尔正把何雨婕按在脚下,一露獠牙便要咬下去。 “不许咬!”余珏一见赛斯尔张开獠牙便心里一震,立刻冲了上去抱住他的狼腿,“在这里不能杀人!” 余珏真是害怕极了,当初赛斯尔咬死那个毒贩的场景他一直忘不了,他绝不能让赛斯尔杀第二次人。 余珏一来,赛斯尔自然停下了动作,司清把何雨婕从地上拖起来便二话不说地拉了出去,“我把她带回去,你们把事情讲清楚。” 司清指的正是余珏的病和天玺的事。 “珏。”赛斯尔化为了人形,把撑不住身体跪下去的余珏抱在了怀里,“你怎么了?” 余珏在赛斯尔面前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我好疼,浑身都疼,好像就快要死了,可是我死了你和安安怎么办?呜呜呜。” 赛斯尔闻言连忙摸了摸余珏的后颈和胸部,良久,他说,“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不会死的。” “可是天玺说我很快就会死。” “天玺?” “就是那个加西的阵魂,它说他是兽神的一缕魂魄,加西死了之后他就可以化形了。” 赛斯尔听他说着眉头却没皱一下,好像丝毫不关心天玺到底有什么威胁,他举起自己的手腕,用锋利的指甲划开,血流了出来,“喝了我的血,你就会好。” 余珏闻言脸色煞白,他忙推开赛斯尔的手,“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喝你的血就会好?” 赛斯尔垂下眸,很是低落地说,“你喝了寿龙骨汤,你的身体已经只适合在兽人大陆生活了,是我忘记了,你只能尽量待在我身边,这里的食物也不能吃了,进食只能吃我的肉或者喝我的血。” 赛斯尔很是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但余珏却被惊煞了四肢百骸,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无法理解赛斯尔的话。 “如果我不喝呢?” 赛斯尔的目光很是坚定,“那我就挖了我身上的肉给你吃。” 第79章 他回来了 “我不要。”余珏果断而情绪激烈地说,“我,我不要喝你的血,我是人类,不是吸血鬼!” 赛斯尔从来也不会勉强余珏,但若是余珏不喝,如天玺所说,他很快就会死,赛斯尔看着手腕上的血,心一沉,便自己吸了一下,然后在余珏呆怔的空隙,忽然捧起他的脸,一口渡进他的嘴中,狼苦涩的血味便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随着深吻的动作,让余珏毫无抵抗的力气。 可是吻得愈是动情,余珏的泪就掉得越凶,血早已渡进他的咽喉融进他的身体之中,身上不痛了,头也不痛了,可他的心却痛得厉害,赛斯尔的嘴唇离开的时候,余珏已经呜咽得说不出话了。 “珏,没事的。”赛斯尔心疼极了,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笨拙地摸摸他的头,干巴巴地说,“我在这呢。” 余珏擦了擦眼泪,边哽咽边伸手掐住赛斯尔的脸说,“什,什么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呜…你就不怕死吗?” 赛斯尔摇了摇头,“我只怕你死。” 余珏闻言不禁更加难过起来,赛斯尔一直以来都把他看得太重,甚至超过他自己,余珏愈发感觉这样的感情是不正常的,他掐着赛斯尔的手松开了,转而捧住他的脸说,“我和你想的一样,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活下去。” 他们依偎着彼此,在这个人类世界的小小空间里找到了对方的位置,余珏再也离不开赛斯尔,赛斯尔也绝离不开余珏。 / 司清带何雨婕专门去了趟医院的精神科,在她的胡言乱语之后,医生果然开出了一张疑似精神分裂的诊断单。拿到诊断单司清就这么把何雨婕送回了房东家里,任他们一家人忙活,司清则带着一堆生活用品和外卖回了余珏的住处。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人在接吻,还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司清忍着过去把余珏拽过来的冲动,拼命告诉自己“孩子总是会大的”,然后就站在门边提着一大堆东西等着两个人亲完再诉完情,等情况对付了才假装刚进来似的出了声,“我回来了。” 他一来,余珏就自己乖乖地和赛斯尔分开了,司清很是满意地在心里笑了起来,他把赛斯尔可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放在桌上,便问余珏,“清楚了?” 余珏很是为难地说,“赛斯尔说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在这边的世界生活了,所以才会身体不舒服。” 司清闻言皱起了眉,“什么意思?你只能去兽人那里生活了?” 余珏点了点头,“在这边连人类的食物都不能吃了。” 司清微怔,“那么……” “只能喝赛斯尔的血,因为他是来自兽人大陆的,不然我就会死。” 司清哑言良久,不禁颓然地躺在沙发上,“真是疯了。” 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司清好像接受了事实似的又问道,“那天玺呢?” “等他化形。”赛斯尔面无表情的说。 余珏寻思着天玺被阵困住都来无影去无踪的,等化形了岂不是更厉害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赛斯尔又补了一句,“那时候我就知道它在哪里了。” “为什么?” 赛斯尔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五兽的身体都有兽神的一缕魂魄,魂魄之间能互相感知。” “可是……”余珏犹豫地问道,“我们不是要封印阵吗?如果他化形了,阵没了,我们该怎么回去?” “他化形之后只是脱离了阵,阵仍然存在。”赛斯尔仍是一副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说,“回去的事贝利会帮我们。” “可是他在那边怎么……” “加西安排好了一切。” 余珏愕然,没想到加西在死前竟能把他们回去的事安排好,又想起来他没能见到加西最后一面,不禁叹了口气,“说起来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他要把我召唤过去,最后害死了自己。” 赛斯尔闻言沉默了下来,他一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司清听完问道,“那么现在就等那个天玺化形什么也不做?” 赛斯尔说,“需要追踪,他暂时离不开这附近,但是他化形就能离开。” 司清挑眉,看看赛斯尔又看看余珏,“这里?这个市?” 余珏猜,“应该是吧……?” 这很难说。 司清沉思了半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好。” 赛斯尔没有再讨论这件事,他在余珏的房间走动了起来,看到书架和书时他还能理解,但是看到电脑和数位板就一副难解的模样,“这是什么?” 时隔三年,余珏自己也对这些东西有些陌生了,但好歹还是会用的,他坐到电脑桌前摁了开机键,等着电子屏幕亮起来,播了开机动画后进入桌面,光是这么一出,赛斯尔的两眼就震惊地瞪大了,这大约是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露出这么震惊的表情。 余珏觉得很是好笑,然后下一秒赛斯尔就伸手摸上了电脑屏幕,表情由震惊转到困惑,摸着摸着他就用那有些锋利的指甲对屏幕又划又扣,这回轮到余珏惊了,他立马把电脑抱起来护住,“这台电脑很贵的,你这样划会坏的,不要碰。” “电脑?贵?” 余珏不知道该怎么给赛斯尔解释贵这个概念,索性说,“你摸的这个表面只是一块石头,你刚才看到会动的东西不这块石头里,而是在石头后面,而且都是假的,就像,就像加西的预知镜一样。” 说到加西的预知镜,赛斯尔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余珏一开电脑,社交软件就自动登陆了,一登录,电脑便开始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余珏点开自己的聊天列表看了一下,没想到他只离开了三天时间,已经有好几个网络好友在找他了,还全是一个画师群里的小姐姐,轰炸似的发了几百条信息,还有发如果他再不回消息就替他报警的,这把余珏吓得立马在共同的群里发了一句:我还活着。 他这一发,群里立刻炸了起来,有一个叫卫紫立刻就邀请他发起了群语音,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活着,余珏同意了邀请,然后其他人也纷纷加了进来。 “莫西莫西!小珏子!姐姐想死你了!你去哪了你这个负心汉!” 卫紫是个声音很甜的小姐姐,她一出声,余珏旁边的赛斯尔就炸了,然后余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脑就被赛斯尔一拳砸穿了。 余珏吓得一愣,下一个反应是:完了,要被司清骂死了。 这可是司清送他的毕业礼物。 这么想着的时候,司清就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第80章 人类世界的雄雌 司清一见眼前的状况就表情凝固了,余珏心里着急地想着怎么办,赛斯尔砸完电脑还觉得不解气似的生气地问余珏,“那是谁?为什么想你?” 余珏现在只想给赛斯尔一棒槌让他清醒清醒,“你为什么把电脑砸了?” 赛斯尔理所当然地说,“你用那块石头偷情。” 余珏:????你他妈再说一遍? 司清皱着眉头走过来拎起电脑的尸体,瞥了赛斯尔一眼,冷声说,“让他出去赚钱再买一个。” 余珏一听觉得这两个人都疯了。“阿清你在说什么?” 司清把电脑屏幕捏在手里说,“让他感受一下人类世界的残酷,就不敢乱砸东西了。” 赛斯尔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要和人类决斗?” 余珏:哦好的,又牛头不对马嘴了。 余珏忙把司清推到门前,“阿清你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有没有电脑都没关系,反正我这辈子也用不上了。” 司清手抵在门框上不让余珏继续推,他说,“我是认真的,让他去搬砖,也好就这几天认识认识你生活的这个世界。” “好好好,我知道了。”余珏嘴上敷衍地答道,心里却想着这根本不可能,他怎么会让赛斯尔在这里乱跑,万一伤到路人怎么办? “还有。”司清顿了顿神情说,“明天你的亲生父母要来看你。” 余珏一听就炸了,“我不想见。” 赛斯尔听见风声走了过来,“珏的父母?” 司清叹了口气,“嗯,你是见也要见,不见也得见,他们可是报了警立了案的,要求找回走失儿童。” 余珏一脸匪夷所思,不禁冷笑道,“走失?儿童?我既不是走失,也已经不是孩子了,他们在说什么鬼话?” 司清沉思了半晌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有独立的选择权,见了他们可以选择不再来往,但见是一定要见,我突然相信,或许你的命里是要有这么一遭的。” 余珏疑惑了,“阿清你什么时候信命了?” “……”司清没答。 赛斯尔听了半晌却突然说,“我要见。” “你见什么?”余珏莫名其妙。 “见你父母。” 余珏被他这三个字噎了一下,好像没有哪里不对,但是想想那两个老人家的年纪,余珏试探性地问他,“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肯女个装?” “咳咳…”司清不小心被呛到似的,连咳了好几声。 “女装?”赛斯尔疑惑地歪头看他。 余珏见他这幅茫然的样子,忽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明天要见亲生父母的事好像也不那么难接受了。 “走,我去给你买件裙子。”余珏兴奋地拉了拉司清的衣袖,“我们去商场吧。” 司清惊了,“你真的要给他穿女装?” 余珏嘴上说着,“人生总要经历一些刺激的东西才算圆满。”嘴角却不可抑制地扬起,狡黠地好像只狐狸似的。 司清此时一恍惚,确实联想到了某只狐狸,他揉揉额角,不知道是因为余珏的大胆头疼还是因为想起狐狸而头疼。 “怎么了?” “没事,走吧。”司清虽然接受不了大男人女装,但是余珏想玩,正反与他无关,也就随余珏开心了。 赛斯尔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傻傻地跟在他们后面。 结果刚下楼看到车,赛斯尔便警觉了起来,指着司清的黑车子就问,“这是什么兽族?” 余珏想了想说,“这是司清的奴隶,你不用担心,不会攻击我们的。” 司清:…… 所幸赛斯尔十分地听余珏的话,也知道这个世界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如被余珏牵着走好。 于是他们开车驶向了附近的商场,已经三年没回来的余珏看到人群和商场广场的小吃摊也有些陌生,“司清啊,现在的东西怎么买来着?” 司清停好了车,见余珏牵着赛斯尔,两个人愣愣的样子,不禁感到一阵头疼,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钞票递给余珏,“这里的小吃任你们买。” 余珏眼睛一亮,一百块钱他还是认识的,路边摊的名字他也是看得懂的,于是他牵着赛斯尔就往一排的小吃摊上跑,他记得以前他最喜欢吃章鱼小丸子了,但是这里的摊位往往人是最多的,余珏在后面排了队,对赛斯尔说,“这都是人类的食物,我现在吃不了,你替我吃,这个叫章鱼小丸子,是用海中的动物做的,以前我可喜欢吃了。” 赛斯尔点了点头,郑重地握着余珏的手,一米八的大高个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这时余珏好像还看见他们后面的几个女生正在兴奋地偷拍,赛斯尔正穿着司清带过来的衬衫和西装裤,一头长发绑起来束在身后,在人类世界的霓虹灯下显得如此帅气干练,好像哪个公司的年轻老总一样,余珏想着就不禁笑了起来,可惜这可是刻着他名字的狼啊,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排到他们的时候,余珏循着记忆里的印象,很是干脆地对老板说,“老板帮我拿一盒,要加芥末!” “好嘞,七块钱。” 余珏把红票子递给了旁边的收银小弟,收回了一沓黑的绿的钞票,一转头赛斯尔看那烤丸子机看得很是入神,热气都冒到他脸上了还在看,老板正要提醒,余珏马上自觉地把人拉回来,那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你个傻子,不要靠那么近。” 赛斯尔却抓住他的手握在手里说,“我会了,以后做给你吃。” 余珏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在好奇,而是在学师傅的手法,但是兽人大陆哪里会有这些材料呢,但余珏还是好笑地捏捏他的脸说,“好啊。” 后面的几个女生好像更加兴奋了起来,照片不知道拍了几张,余珏也没有过去问,他想,或许是赛斯尔确实太帅了吧,惹眼得很。 等章鱼小丸子出炉,余珏用竹签叉起一颗送到赛斯尔嘴边,“小心烫,别咬到这根小棍子,慢点吃。” 赛斯尔乖巧地照他的要求做,细细品味之后拿过竹签自己吃了起来,他的使用姿势学得很像了,对周围也没有什么大反应,不禁让余珏感叹,赛斯尔的适应能力比他好多了。 “你不怕这里吗?” 赛斯尔摇摇头,“人类没有攻击力。” 看来是赛斯尔作为兽族的天性告诉他这里没有威胁,所以就无所谓了。 “嘿,小哥哥你们好。”那几个女生忽然自己跑了过来,很是兴奋地看看余珏又看看赛斯尔,她们其中一个举起自己的手机说,“我们可以合个照吗?” 赛斯尔疑惑地看着那个手机,“这是……” 余珏忙打断他的话,“可以,我们待会还有事,可以快点拍吗?” “好!”那个女生忙把手机给另一个女生,站在他们中间,“看镜头哦。” 赛斯尔自然是听不懂,余珏为了快点拍完,捏起他的下巴就转向手机镜头。“看那个圈。” “靠近一点哦。” 中间的女生忙往后面靠,快要贴到余珏的时候,赛斯尔眼神一凛,就忽然搂住余珏的腰往旁边一躲让那女生扑了个空,那女生愣神的时候,拍照的那个却说,“拍好了。” 女生去看的时候几个人不禁兴奋地叫了起来,“不错不错。” 余珏心想,怕不是拍到了赛斯尔搂住他的样子,不禁头疼,“我的天啊……” 赛斯尔疑惑地低头看他,“怎么了?” 余珏很不想跟他说话。 女生跑过来跟他说,“谢谢你们,祝你们幸福!再见!” 说着就摆摆手和另外几个一起走了,留下余珏他们一脸懵逼。 赛斯尔突然说,“她们,不一样。” “什么?” 赛斯尔伸手摸了摸余珏的胸,“不是平的,像赤鹰族的。” 余珏忙拿开他的手,看看左右没人看见才说,“她们是这个世界的雌性,胸前才是鼓的,我是雄性,所以是平的。” 赛斯尔出来这么久,终于再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余珏差点没动手打人。 “走吧,进去找司清,我们去买女装。” 第81章 伤人者与晴天娃娃 结果司清还没找到,商场里突然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余珏刚哄着赛斯尔上自动扶梯去二楼,就在拐角处,突然爆发了几声尖叫,余珏准备看去的时候,赛斯尔揽住他就往旁边躲去,随后一道黑影带着一身血腥味从他们的旁边冲了过去。余珏一怔,只见那个黑影竟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一把水果刀就开始无差别捅人。 “他的身上有神力留下的痕迹。”赛斯尔在他耳边低声说,“被拿走了神智。” 余珏一怔,眼见已经有五六个人被捅伤了,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报警,保安也冲了上来,可是人愈多,那男人便越狂躁,他大吼了一声,一刀冲着保安的肚子捅了下去,随后朝余珏他们这边冲了过来。但比他更快的是赛斯尔的速度,余珏早就告诉他在这里不能轻易伤人,于是赛斯尔化掌为刃,一掌便朝那男人的天灵盖劈去,趁他呆木的时候,又夺去他手中的水果刀,反手压下,让他不得动弹。 这一套动作下来不过一分钟,人群中冷凝了那么一小会,然后掌声轰鸣而起,但现场伤者众多,等着救护车和警车终于来了,终于也没人再关注赛斯尔,余珏趁着混乱的时候连忙拉着赛斯尔跑,没想到警车前司清就站在那里指挥,余珏生气地问他,“刚才你为什么不上去制止,你可是警察啊。” 司清说,“因为我抓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 司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晴天娃娃似的小布偶,捏一下,它还会叫疼,还会动弹,很是怪异,“这是活的,而且其他人看不见。” 余珏左右看去,警察正在调查现场情况,医护人员正在救护伤者,即使有看见他们的人,也没有表现出疑惑的表情,余珏不禁奇怪地戳戳那娃娃,“这到底是什么?” 赛斯尔接过那娃娃,端详了半晌说,“天玺的魂使,我曾见加西放出过,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只会跟踪。” 他稍一用力地握住,那娃娃便幻化为无数碎片随风飘走了。 余珏很是诧异,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它想用这样的方法杀死我们?” “如果是这样未免太过蠢笨。”司清说,“它明知道赛斯尔在,怎么会用普通人类来攻击你们。” 余珏这颗笨脑袋可想不通,“那这是为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赛斯尔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没说什么,他说,“回家吧。” “等等。”一名警察忽然走过来,“你是刚才制服犯人的人吧,跟我们录一下笔录。” 余珏心想,这糟了,赛斯尔又没有身份证,万一被查出什么就完蛋了,索性这时候司清出手干涉了,他似乎是这里职阶最高的,开口便说,“这是我国外回来的表弟,我亲自录,你去继续录其他人的吧。” “是,司警官!” 那小警说着就毫不迟疑地走了。 余珏第一次知道了上头有人是什么感受了。 “女装还买吗?”司清挑眉问道。 余珏知道他是故意使坏便蔫蔫地说,“都有伤者了,我哪有心情继续逛了。” 说着,他们还是准备回家了。 诸事不顺啊,余珏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想,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天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真的不会有事吗?”他的心里一直惶惶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也许会有。”赛斯尔握住了他的手,将他那炙热的体温传递给余珏,“但是我会保护你。” 余珏抬头看他,只见赛斯尔那双银白的双瞳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耀目,宛若一把未出鞘的宝剑,强大而令人安心。 “但愿不要有事,我想和你一起活着回去。”余珏靠在他的身上,他们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这个已经陌生的地方聊以慰藉。 “嗯。”很是简单的一个音节,却含进了无数缱绻。 / 结果第二天,余珏还是决定要把赛斯尔打扮得帅帅的,堂堂正正地介绍给他那所谓的亲生父母,把司清唯一的西装三件套借来,余珏亲自上手摆弄了一早晨,终于还是决定保持昨晚的发型就好了。 “你记住啊,你叫司飒,是司清的远房表弟,刚从美国回来,现在从事IT行业。” 赛斯尔乖乖地听从余珏的交代,快到中午的时候,赛斯尔去拿昨晚司清带回来的针管,往自己手臂抽了一管血便注进杯子里给余珏,“你快饿了。” 余珏见状一怔,拿过杯子不是很想喝,赛斯尔总是对这种事记得特别清楚,“下次别抽这么多,我就喝一点。” “不行,你会饿,一饿你就会难受。” 余珏被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看向杯子中的血,他竟然真的感觉到了食欲,没有了作为人的生理厌恶。这倒是让他非常讨厌自己。 最终他还是乖乖喝了下去,然后就赶紧去把杯子洗干净,不想留下一点血迹,“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天玺?” “很快。”赛斯尔很是从容,“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在哪?” 赛斯尔朝正前方指去,“那个方向。” 余珏很是相信赛斯尔,“那我们晚上就去吧。” 在这里一天相当于兽人大陆的一年,他们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应该尽快才是。 “不要急。”赛斯尔摸了摸他的头,“他是兽神的一缕魂魄,有些东西我也无法掌控,我们有可能会失败,有可能会两败俱伤,我所要保住的,从来都只有你而已。” 赛斯尔很少说这种深情的话,说得余珏鼻子一酸,他又不能去揉赛斯尔的头,那可是他做了一早晨的发型,帅得不行,可不能被他亲手毁了。 “我知道了。”余珏让自己笑了起来,他说,“那我们不急。” “嗯。” 这时候门铃被摁响,随后门锁自己开了,是司清带着那对夫妇来了。 “这就是——我的孩子?”那老妇人一见余珏就热泪盈眶了,“我的孩子啊——!” 说着就扑到了余珏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余珏怔怔地感受着这个当初把他丢掉的人的体温,他的心里想着。 真暖和啊。怎么会这么暖和呢。 第82章 血色之花 余珏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所措,昨晚一晚上他都在想今天该怎么说,用什么语气面对他们,可是真来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哑巴了一样。 “阿,阿姨…”余珏轻轻推开那妇人,有些尴尬地后退了一步,赛斯尔就在身后站着,靠着赛斯尔他好像才有了些说话的勇气似的。 “叫什么阿姨,我是你妈啊。”她说着就要再拥上来,她的丈夫却拉住了她,他有着一张苦瓜脸,撇着嘴角对她说,“咱们第一次见孩子,别急。” 老妇人这才明白过来,司清引他们在沙发前坐下,余珏和赛斯尔坐在对面,见气氛着实有些僵持,司清咳了两声对老妇人说,“您先说吧。” 他们面面相觑了半晌,还是她的丈夫先说话了,“我姓金,金勇,是你的亲生父亲,她叫林秀丽,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金勇一问,余珏才发觉他们其实连互相的姓名都不知道,“我叫余珏,我过得很好。” 他们刚说完,林秀丽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当年冬天天冷得很,咱们全家都吃不起饭,还欠着外债,实在是没办法啊——孩子你别恨我们。” 余珏心里很是五味杂陈,他其实并没有恨的情绪,可也没有所谓的感动或者爱,这么多年,所有的亲情司清都给了他,他不缺父亲还是母亲,反正都过来了。 “没关系,你们不用愧疚,我过得很好。” 林秀丽抽噎了一下,去拿自己的大包小包,一打开里面全是一些家常特产,还有家里的存折和银行卡,她全堆在余珏面前,“我们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就想着把你找回来,全留给你。” 他们一看就都是普通的村户,一辈子兢兢业业做些小买卖,这些存折银行卡或许就代表了他们的全部,现在他们把这些全推到了余珏的眼前,好像在说,他们要用所有换回他的感情。 可是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一时之间又怎么回得来,但余珏还是被感动到了,人各有苦衷,他都懂,他们当初也未必是真的想丢掉他,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现在也不会想把他找回来。余珏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却又想起无数在孤儿院里度过的日子,那些个没有暖气又吃不饱的冬天。他沉默的时候,司清坐到了他的身边,他把那些个存折银行卡尽数推回了他们面前,他揉了揉余珏的头,对他们说,“这些年,我一直是阿珏的监护人,这些东西不需要,我有的他也都有,不管最后阿珏会不会跟你们回去,他都永远是我的弟弟,你们也不要给他负担,都是成年人了,把话说清楚就行。” 余珏悄悄吸了下鼻子,司清永远是最了解他的,把他想说的都说了,两夫妇闻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似乎想不出太多表达自己感情的办法。 这时候赛斯尔忽然开口说,“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珏的。” “咳咳……”他一出口,余珏就忍不住咳了几声,想起来昨晚就不该带赛斯尔看电视,没想到学得这么快。 林秀丽闻言很是疑惑,不禁问道,“他是?” 余珏还没说话,赛斯尔又抢先说道,“我叫司飒,是司清的远方表弟,刚从美国回来,目前在IT行业工作。”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也是余珏的伴侣。” 他这一出口,两夫妇立马就惊呆了,余珏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们的事本来打算循序渐进,别一下子给老人家刺激,结果赛斯尔这个傻子还是马上就说了,这下完了。司清见状也是一阵头疼,什么也不说了。 他们都是传统社会的人,当然一下子接受不了这回事,呆在那边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了还是金勇先开口问道,“你是说你们俩在搞对象?” 赛斯尔显然不知道搞对象是什么意思,刚要开口问,余珏一把捂住他的嘴,说,“对,没错,我们都结完婚了。” “男的还能和男的…结婚?”金勇他们一脸茫然,余珏相当明白他们的心情,但是事已至此,本来就要说的事也瞒不住了,他干脆坦言道,“美国结的婚,现在他就是我最爱的人,你们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和他分手的。” 他们愕然了半晌,林秀丽突然叹了口气说,“都随你,男娃也好女娃也好,只要你肯认我们就好。” 这回轮到余珏怔住了,他们的哭诉和家产都没打动他,只是这么短短一句话,余珏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揪痛了一下。 “好。”余珏定了下情绪,他牵着赛斯尔的手,紧紧握住,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他们,“爸爸,妈妈。” 两人的泪又流了出来,这次林秀丽的拥抱多了分激动的颤抖,余珏想,他们还是达成了和解,或者说,他和自己达成了和解,因为赛斯尔。余珏不知道在成年之际突然有了父母,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但他现在并不难过。 “出去吃饭吧。”司清看他们抱完,满脸轻松地提议道。 “对,我们得请司警官吃饭。”他们说着就收拾起了东西,朝司清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啊。” 司清把他们扶起来,“不用谢,阿珏的事就是我的事。” 赛斯尔这时候反倒也朝他们鞠了一躬,学得颇像,他以为是什么礼仪,“谢谢你们同意。” 余珏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任由他去了,赛斯尔太过重视他们的想法了。 下楼司清又去开车了,结果发现忘记加汽油了,他们只好去坐公交车。 就站在公交站牌旁,林秀丽正问着余珏这些年怎么读书怎么工作,听余珏说,“靠画画赚钱”露出很是惊喜的表情,她说,“这是艺术家做的事哦。” 余珏只能干笑,他的画画可和艺术沾不上一点边。 就在林秀丽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声急刹传来,眼见一辆小轿车突然失控地朝这边冲来,速度飞快,不过几秒的时间,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近在咫尺了,赛斯尔一把将余珏抱起来,跳到旁边的树上,司清要去拉他们躲开,但是却来不及了,连他也一同被撞倒了,而林秀丽他们则被当场碾在车轮底下,血色忽然之间在余珏的眼中晕染开来,直至充斥了他的整片脑海。 “司清——!爸爸!妈妈!” 第83章 反击 金勇和林秀丽最终抢救无效而死亡,而司清还在昏迷中,肇事者被抓到的时候出现了精神紊乱的症状,疯得说不清话,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余珏签下两张死亡通知书的时候,已经从这场突然的变故中稍微冷静了下来,因为那时在一片血迹旁,他又看到了一只晴天娃娃。很显然,这场变故是天玺做的,而且他并不打算隐瞒。 “他到底想做什么?” 余珏想不通这件事,他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颓然地低下头,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不清不楚的灰色纱雾,这是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已经死了六个人,数十人受伤,天玺想杀他们吗?可是正如司清所说,有赛斯尔在,他根本伤不到分毫,那为什么重复做这种事? 他刚喊过的爸爸妈妈就这样没了,他的生命之中好不容易回来的至亲之情就这么再度消失了,就连最疼他的司清都还因为受了重伤。余珏紧紧抓着赛斯尔的手,让自己忍着不哭出来。 “珏,哭吧。”赛斯尔面上仍是面无表情,对他来说,生死离别都太过寻常,只是余珏伤心至极的模样才真正让他感到难过。 “不。” 余珏沉默了很久,他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抓着赛斯尔的衣袖,眼眶红红的,咬着牙说,“我们来抓住他吧。” “什么?” 余珏猛然起身,抓着他的手就往卫生间的隔间跑,关上门扣上门锁之后,余珏将赛斯尔抵在墙上,气势汹汹地说,“既然他喜欢在我们身边制造事故,又派魂使盯着,那就演给他看。” 赛斯尔很是诧异,此时余珏就像一只被触怒的小老虎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自己想要主导一件事。 “珏,不用勉强…” “我没有。”余珏看了看四周,没看见魂使来的痕迹,他搂住赛斯尔的脖子便让他弯下来,势作亲他的样子,却在他耳边附上私语。 赛斯尔听完,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余珏去病房看了司清最后一眼,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和司清再见面了。他从小就只知道躲在司清的背后,被保护被指引,就算过得不好,也从没在司清的羽翼下受过什么伤害,正如司清在他的亲生父母面前所说的,他司清有的余珏也会有,从来不缺什么。 所以司清倒下了,他也应该长大了。 / 天玺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也并不长,所以并不懂得人类是有电子通讯这个工具,通过手机发送的讯息只能派魂使监视的天玺是看不见的。 晚上叫来的龙套演员很上道,在公园见面的时候一见到他就像真的多年的老友一样,热情地招呼过来,又是寒暄又是问近况,不一会就和余珏聊得不亦乐乎,搞得余珏都快忘了自己原本要干什么了。 晚上的公园都是一些老人孩子在散步,人不多,很是平和。可惜的是,但是这种平和并没有维持很久,如余珏所预料的,公园里又忽然起了骚乱,一个疯女人忽然尖叫着到处砍人,明明是无差别攻击,方向却很是明确地朝着他们这边砍过来,奔跑的速度非常之快。快接近他们的时候,余珏忽然掏出从警察局借来的小电棒,一棒打在刀刃上,电流通过铁质的刀传过去,那疯女人被电得瞬间甩开了刀,扑倒在地上,龙套演员马上将她的双手压在身后拨打了110,就在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余珏看向临近的一棵树上,原本躲在树上收起气息的赛斯尔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追了过去。 等带到警察局,做笔录的警官恰好是那天要给赛斯尔做笔录的那位,坐在对面,那位警官很是疑惑地说,“怎么事故尽发生在你身边?” 余珏摊了摊手很是无奈,“我怎么知道,您有发现什么吗?” 那位警官翻了翻笔录说,“三起事故的犯人都是突然精神异常,而且住在同一栋公寓里。” “什么公寓?” “玉芳公寓。” 余珏闻言一下子怔住了,玉芳公寓也是他的房东名下的出租公寓。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 “我先走了!” 余珏这么一想觉得哪里不对劲,说完就往家里跑,一边还给房东打电话,但是怎么打都打不通,很是奇怪,租客太多,他的房东从来不会把手机拿离身边。如果房东不在的话,何雨婕这个帮她妈妈收租的女人也应该在,但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回到家之后,余珏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贝利和罗肯奇给的读心符和言令符,他得去玉芳公寓找房东和何雨婕问问看,如果三个犯人都是玉芳公寓的,也就是说,天玺就在附近。 打了个的坐到玉芳公寓门前,却见大门紧闭着,整个六层楼都死气沉沉的,他咽了下口水,壮起自己的胆子,又把读心符的符纸吃了下去,这才敢推开门进去,电梯还在正常运转,但通道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不敢坐电梯,便摸着楼梯道直接往房东所在的第三层去了,然而推开房东的门,里面仍是一个人都没有,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衣柜忽然发出了咚咚的动静,余珏吓得握紧了藏在口袋的电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房东惊恐的双眼便撞进了他的眼中,她被绑住了四肢,嘴上贴了胶布塞进衣柜里,脸色青白,看上去已经被绑了一段时间。 余珏连忙把人搬了下来,撕开她的胶布又帮她解了绑,“您还好吗?” 胶布一撕下来,房东便激动地叫了起来,“雨婕她,雨婕她疯了!” 余珏忙问,“她怎么疯了?” 但是房东也许是惊吓过度,话已经说不清楚,只是叨着“她疯了”这几个字说来说去,余珏索性摆过她的头,直视她的双眼,用读心术去看她的意识。 “雨婕把租客都关了起来!心脏一颗又一颗地挖下来!都是血,哪里都是血!她疯了!她疯了!” 余珏看见这些,心里不由一惊,吓得汗毛耸立。 “你来了啊,死小子。” 背后突然传来何雨婕的声音,余珏僵硬地转过头去,只看见何雨婕左手上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好像还很鲜活,刚摘下来似的,右手拿的刀沾满了血。 她的身后站着七八个双眼无神的人。看余珏的样子一个个都想把他吃了似的。 第84章 余珏的狠心与勇敢 原来何雨婕已经成为了天玺的帮凶,他真是十万个没想到。 面对丧尸一样的住客们,余珏握紧了手中的电棒。他已经走到这步了,不能退缩,不能害怕,赛斯尔也去找天玺了,他一定要自己走出眼前的困境。 “怎么不说话?吓着了?”何雨婕狞笑着,甩掉手中血淋淋的心脏,她拿刀指着余珏说,“天玺大人说只要你死了,就能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一定要回到那个世界,做我的主角。” 余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鼓起勇气瞪着她的双眼,想要看见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望进那双阴冷的双眼之中他竟然看到何雨婕在想如何和赛斯尔,贝利,罗肯奇他们上床。 余珏在感到无比荒谬之余不禁觉得作呕,就凭这个女人还敢窥念他对象,非挖了她的眼不可。在以前余珏是万万不会有这种想法和情绪,他觉得这是迷幻剂的遗留影响。在这种危急关头,倒也能壮胆。 “你已经不是人了,何雨婕,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 “关你屁事。”何雨婕冷笑了一声,一副不想浪费时间的样子,吹了声口哨便退了开,给她身后的丧尸们让道,“给我把他吃干净了。” 她说罢,丧尸们便一拥而上,一边呜呜叫着一边朝他走来,余珏心里一咯噔,他的手都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紧急关头,他立刻掏出言令符吃了下去。 “退后!把何雨婕抓起来!”余珏的声音颤抖着大喊道。 丧尸们闻言立刻停了下来,疑惑地转向何雨婕,又转向余珏,在余珏无比紧张的时候,他们终于还是转向了何雨婕。 何雨婕见状立刻吹起了口哨,丧尸们在两个无法违抗指令之间瞬间崩溃了,身体扭曲地拧成一团倒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那早已不是人的模样,但他们原本应该是普普通通活着的人,余珏眼睛一红,咬着牙,掏出电棒便劈向何雨婕这个狗女人。幸好何雨婕的身体还是人类的身体,被电棒接触还是会受伤,她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的时候,余珏立刻拽过她的衣领,盯着她的双眼冷声说,“自己扇自己两巴掌。” 何雨婕一脸惊恐,“为什么你能命令我?” 说着她的手便不可抑制地抬起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余珏不禁觉得解气多了,但现在显然还不是让自己任性的时候,他又立刻命令道。“告诉我,天玺在哪?” “我不知道。”何雨婕冷笑道,“天玺大人可不是那么蠢的。” 余珏闻言放开她的衣领,拿电棒抵在她的脸旁,“你要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就杀了你,反正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呵,软弱又无能的你要是有这么狠的心,还能住在我家这么久任由我摆布?余珏,你不是这样的人。”何雨婕肆意的嘲讽道。 余珏闻言便冷下了脸,他打开电棒的开关便按在何雨婕的脸上,任由她哇哇尖叫也没有停下来手来,见到她的丑态,余珏冷笑道,“何雨婕,你以为我是一直没脾气的人?你叫人撞死了我父母,伤了我最好的朋友司清,还觑恋我的伴侣,现在就是用你手里这把刀,剜出你的心脏我都做得到,懂了吗?” 余珏当然承认他一直以来都只是个软弱又无能的小宅男,手无缚鸡之力又总喜欢躲在别人身后。可是就算是这样的他,被触碰了底线,到底还是会爆发的。 他恨不能把何雨婕绞成肉酱喂给狗吃。 何雨婕见他似乎是认真的,不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放,放过我吧,其实我不是故意那么对你。” 余珏啧了一声,他懒得听她废话,于是用电棒又抵住她的脖子大动脉的地方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点说。” 何雨婕瞪着那电棒,疯狂点头,“我说我说。” 余珏把电棒放了下去,何雨婕冷汗直流。 “我不知道天玺大人在哪里,但每次他都会让我在西门的围墙等着接受神力。” 西门的围墙。 余珏心里念着,同时看着何雨婕的双眼说,“晕过去吧,你已经是植物人了,再也醒不过来。” 说着,何雨婕两眼一翻,果真晕了过去。 余珏站起身来,不去看满地的丧尸,他去帮已经吓傻的房东太太解开了绳子,还没等房东开口说话,余珏便命令道,“忘记吧,睡到天明。” 就这么说着,余珏把房东太太搬到床上,盖好被子就走了。 关上门把柄的时候,余珏的整双手都是颤抖的,他完全控制不了的那种。言令符和读心符已经失去了功效,现在他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他该怎么办?去找天玺和赛斯尔?但这时候的他只能给赛斯尔添麻烦吧。 余珏靠着门瘫坐在了地上,心脏剧烈跳动着,他好像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既觉得无力又觉得恶心。脑海不断浮现那些人心口破着一个血红的洞,变成丧尸的样子,以及他们崩溃般地扭曲着身体,以诡异的姿态死在地上的样子。一想起,他就忍不住恶心。 他还是应当去找赛斯尔,人类世界是赛斯尔不熟悉的,他一定能帮上忙。余珏想着便站起身来,一步步往西门围墙走去。 那西门围墙处是一片相对宽阔的土地,的确适合摆放传送阵。余珏到的时候,那里仍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痕迹。但这里一定有什么蹊跷,余珏肯定找不到。 与其这样,他不禁大喊了一声,“天玺——!我来告诉你!我后悔了!” 他话音方落,地上忽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黑影瞬间从中飞出,“哦?说的是真的?” 那就是天玺的本体?余珏还没思考完,黑狼的身影紧跟着追了出来,一掌把天玺拍在地上。 “黑狼你听见了吧,他后悔了。”天玺丝毫不慌,还对着赛斯尔冷嘲,“现在放了我还能送你们回去,我要是就这么破散了,你们可得永远后悔不能回去。” 赛斯尔微微蹙眉,担心地看向脸色苍白的余珏。 第85章 我们一定会幸福 但没想到余珏这时走到天玺身边,端详着这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冷笑道,“我后悔没下定决心,早点抓你。” 天玺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原本软绵绵很好欺负的余珏,但他毕竟是神魂,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它身子一缩,随即猛然逃脱赛斯尔的掌控。 浮在半空中,天玺戏谑地笑了笑道,“我竟然低估了人类这一种族的韧性,我以为只要你崩溃了,黑狼根本无暇他顾,不过既然如此……我们就鱼死网破吧。” 赛斯尔闻言立刻跃上高空去扑天玺,但天玺却瞬间张开了一张光网,挡住了赛斯尔。 两方对峙的时候,天玺的神色显得格外癫狂,“既然无法自在逍遥,必然被抓住消灭,不如一起死好了,整个兽人大陆都别想好过。” 赛斯尔不敌,还是被弹开了,回到地面,余珏担心地问他,“没事吧,那是什么?” 没等赛斯尔回答,天玺便自己解释了起来,“这是加西六百年来所有的神力织成的传送阵。” 他说着,兴奋地将那光网扩张开来,直到完全笼罩住天空。余珏惊愕地看着上空布下的网,抓紧了赛斯尔的手,“它要把所有人都传送过去……?” 赛斯尔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是。” 这下子,他们好像都是瓮中之鳖,等着天玺来抓,“该怎么办?现在同意放他走还来得及吗?” 赛斯尔摇了摇头,“加西神力庞大,那张网打开了就再也合不上了,天玺打算同归于尽。” “那该怎么……” 赛斯尔忽然弯下腰抱住了余珏,止住了他要说出口的话,整个城市都因为天空的异象慌乱的时候,赛斯尔竟然显得如此平静,余珏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珏,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加西早已安排贝利接应我们了吗?” 余珏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可他忽然一点都不想听后面的话。 “他预知了一切,包括最坏的时候。”赛斯尔在他的耳边说,“只要我和贝利一起画出我们的命阵,以神魂抵抗神魂,以神力抵抗神力,就可以化解加西的网。” “什么是……命阵……?”余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阵塌了,我们就会死。”赛斯尔一向诚实,只是这样的诚实这时却显得残忍,他轻轻抚摸着余珏的头发,在他的头顶落下一吻。“珏,等我好吗?” 光网的周边已经旋起风沙,树开始摆动得愈发厉害,余珏说不出“不要这么做”这样自私的话,他没想到原来加西早已预知现在的情况,原来赛斯尔和贝利早已做好自我牺牲的打算,只有他被保护得好好的,蒙在鼓里至今。 余珏摸着赛斯尔冷峻而沉静的面孔,问他,“布了命阵,你会怎样?” “就此沉睡,或许可以醒来,或许醒不来。” 赛斯尔微微垂下眸,他捧着余珏的脸,在他的唇上覆上格外温柔的一吻,两个人都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你呢?我沉睡后会怎样?” 余珏终于露出比哭更悲伤的笑容,“除了等你,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赛斯尔闻言微微牵起唇角,那是久违的微笑,在黄沙漫天的现在竟显得格外好看。 他背过身去,面对光网,霎时划破了手腕,让血涓涓流出,那血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飞舞在空中画成了一道带有狼图腾的阵,血阵微微发出红光,贝利的声音从中传出,“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嗯。” 话语落下的时候,赛斯尔张开双臂,命阵发着血光瞬间铺张开来,直到浮上上空与天玺的光网一般大到看不见边际,而与此同时,在光网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同样的血阵,那血阵上描绘着金狮的图腾,以同样的速度铺张开来,与黑狼的命阵面面相觑,将光网夹在中间。 贝利的身影慢慢显现在血阵之上,他俯瞰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脸上已然血色尽无,与赛斯尔四目交接之时,他们隐去了平日里的对抗与不和,只是一个眼神,便了然于心,他们同时祭出了自己的神魂,融入命阵之中形成与天玺一样的光网。 余珏用自己这双平凡而怯懦的双眼记录了这天的一切,这场在人类世界史无前例的风暴与奇异现象令所有的电子通讯设备和交通设备都霎时瘫痪了。人们尖叫着,喧哗着,终于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惶惶度日。 这一场对峙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赛斯尔和贝利阖上了双眼,他们的身上不停破开伤口,先是腿上,然后是躯体,手臂,最后是脸上,血浸透了他们的衣物,又从脸上淌下,模糊了面目。 余珏心脏揪痛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深知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替赛斯尔擦擦血,如果影响他们,这布置的所有就将功亏一篑。 天玺站在光网前,两面受敌,却笑得愈发清朗,他遥遥地注视着余珏的方向,明明相距甚远,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余珏的脑海。 “一切都是因为你啊,余珏,现在可后悔了?” 余珏闻言一怔,旋即瞳孔紧缩地望着天边的天玺,天玺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那一团黑影中唯有一张嘴格外显眼,那笑容讥讽而夸张,它似乎对现状乐见一斑,又或者说,它甚至在欣赏这场混乱,像个局外人一般,又嘲讽着一切的起因。 “身边因为你接连有人死去,甚至眼见残忍的事,你都没有崩溃,可是余珏啊,现在你觉得如何?” 余珏听着它含着笑意的话,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眼前的赛斯尔已经被血浸透成了一个血人,他的腰背也弯了下去,而天上的贝利也俨然残破不堪的模样。 不管这是不是挑衅,余珏知道他说的没错。 如果当初井禾问他是否回去的时候,他选择了另一个选项,一切都将截然不同。 有多少人因为他死了?地鼠族,兔族的暴乱,人类世界何雨婕的发狂,一个个被剜心的人,无辜的商场路人,余珏根本数不清楚。而现在,已经轮到赛斯尔和贝利了吗。 赛斯尔忽然吐出了一口血,他猛得弯下腰去,他从来没有如此羸弱的姿态,余珏终于忍不住抱住了他,血透过赛斯尔的衣襟将余珏的衣物也浸染透彻,余珏用了全力,把赛斯尔的腰支撑起来,他忍着眼里打转的眼泪,亲了亲赛斯尔满是血的脸,那并不好闻的味道在他的唇齿间流转。 “赛斯尔,你要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就跟着你死。” 他知道如果现在他崩溃了,必然会影响赛斯尔的情绪,天玺的目的不过如此,所以他一定要用自己仅有的气力给赛斯尔一些支撑。 赛斯尔微微睁开眼,他牵强地微笑着,毫无力气地在余珏嘴唇上落下一吻。“嗯,我会活下去。” “嗯!我在你身边!” 也许他站在在颤抖,在害怕,但合该是让赛斯尔感觉到了他的坚持。他们一定要撑过去。 “珏,我很高兴。”赛斯尔张开着命阵,他流下的血再次汇入命阵之中,那气息奄奄的模样却是他最温柔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我的永生就是悲哀的。”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余珏听着他的话,终于忍不住哭了,“我爱你,赛斯尔,不要让我成为你死的原因。” “一定不会,我们会很幸福。” 余珏无声地落下泪来,愈发用力地抱住赛斯尔,现在他要成为赛斯尔的支柱。 在第四天的黎明到来的时候,天玺终于消失在了天边,那光网也被震碎。加西在这世上最后的存在终于也没了。 风暴停下来了,天空慢慢恢复了平静,这个经历过摧残的城市终于再度从一片寂静中慢慢恢复了些许声音,先是有了电波的声音,然后是人在街上走动的声音,是亮起灯光的声音,最后是汽车鸣笛的声音。 两方命阵也消失了,贝利倒下的时候,被在第二天出现的罗肯奇拥进了怀里,没有道别,他们消失在了人类世界的上空。 第86章 完结篇:一切都落幕,一切都会好 在事情结束的第二天,甚至余珏都没收拾好残局的时候,他们就被罗肯奇接回了兽人大陆。 与此同时,安塔借助罗肯奇的传送洞逃到了人类世界,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动作,余珏根本来不及拉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只狐狸自己留下。 但这件事并不是最严重,最严重的是回到兽人大陆后,他发现一切都变了,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兔族和地鼠族已经彻底覆灭了,而暴雨下了一场又一场,不断有部落迁移,就连黑狼族都不得不因为洪涝迁移到北方高地。一场天灾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祸的成分,兽人大陆真正地经历了一场浩劫洗礼。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这么些日子没见,安安一见到他就哭着鼻子扑了上来,小狼已经长大,有了少年人的模样,他说父亲为什么在睡,说你们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是不是不要他了。余珏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他只能抱抱安安,亲亲他的额头说想他了,再也不会离开来了。 一切都该回到正轨,余珏望着自己一片荒凉的家和沉睡的赛斯尔,突然沉下了心,他说,安安,就跟以前一样,我们两个要撑起整个家,等你父亲醒来,没有什么不同的。 后来余珏去过赤鹰族,在风的带领下来到加西的墓前,看着那块镌刻着加西名字的墓碑,他终于鼓起勇气问风,“可以告诉我,乐津到底是谁,加西为什么把我召唤来吗?” 风的目光轻轻落在他的脸上,好像加西一样一寸寸描摹下来似的,他说,“乐津是加西大人爱的人,你是与乐津大人相像的人,加西大人他啊,只是太过想念乐津大人而已,最终酿成大错,可是他们这一生好像也没有什么做对的地方,也算是…冤有所还吧。” “这样看来,加西一定很爱乐津吧,我们只是长得像而已,就对我这么好。” “就像赛斯尔大人爱您一样,所以一直隐瞒乐津的事。” 赛斯尔不肯说的事,竟有这么大的隐情是余珏没想到的,“他们活了这么久,没有伴侣陪伴一定很痛苦。” “所以是加西大人太笨了,没能挽救乐津大人,但赛斯尔大人却很聪明,拼了命为您夺来了寿龙骨。” 他们就像一对老朋友一样,毫无芥蒂地谈着赛斯尔和加西的事,风已经成为赤鹰部落新一代的首领,她继承了加西的遗愿,将赤鹰族打理得井井有条,好像一开始她就是这里的王似的。 “以后会怎么样呢?” “会好的。”余珏笑着对她说,“赛斯尔会醒过来,他永远是我的伴侣,安安的父亲。” “真幸福。” “你不也是。”余珏这么说的时候,风的伴侣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从远处走来,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 再后来,余珏又去了棕熊部落,因为贝利的沉睡,金狮部落与棕熊部落结为了联盟,由罗肯奇统一管理,罗肯奇就住在金狮族的宫殿之中,殿中有一口水晶棺,贝利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凝结成一朵美丽的日月花似的,等待着下一次苏醒绽放的时机。 余珏去的时候,罗肯奇的神色很是冷漠,他不再将那张和善的假面挂在脸上给人看,他坐在棺前轻轻抚摸着贝利冰冷的肌肤,连一眼都未施与余珏,余珏知道自己是被完完全全讨厌了。 “谢谢你们的言令符和读心符,对我们帮助很大。” 罗肯奇闻言冷嘲了一声,“结果还不是搞成最坏的结果。” “对不起。” “回去吧,道歉毫无用处。”罗肯奇并没有想过接待他,很快就下了逐客令,他的目光他的心神是全心全意地放在沉睡的贝利身上的。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最好,但是我想这样东西对你们应该有用。” 余珏把加西曾经送给安安的护身符带了过来,罗肯奇接过护身符后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很是诧异,“你怎么会有这样东西?” “加西送给安安的,但安安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虽然看的出来罗肯奇对他的观感一定很差,但捏着那块护身符,罗肯奇还是开口倒了谢,“多谢。” 余珏当然不会不识趣地多留,他很快就告别了罗肯奇。 那年的日月花也在沉睡之中,小小的花苞将花心含在其中,等到五十年之后那贝利花心将会从舒展的花朵之中滑落。 那个时候,贝利会不会醒呢,赛斯尔会不会醒呢? 他还想四个人一起喝一杯容易醉的日月花酒呢。 / 回到黑狼部落,安安已经知道懂事了,做好了饭等余珏回来,余珏看着安安已经长大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他和赛斯尔都不是合格的父母,独自留下安安这么久。 “结果还是没好好给你取个名字。” 一个雄性叫安安这样软萌的名字,以后该怎么找雌性呢?结果安安笑了笑说自己很喜欢,并且在第二天带回了一个很是可爱的孩子,看样子是比安安还小个一两岁的雌性,怯生生地躲在安安身后和余珏大眼瞪小眼。 “您,您好,我是唧唧。” 余珏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安安很是自豪地拍拍胸脯说,“母父你看,这是我未来的伴侣,格希家的唧唧。” 格,格希?!余珏一下子想起来多年前在摇篮里的格希的那个孩子。 ?????? 余珏一下子无法接受现实似的,哑然无口,半晌才尴尬地拍拍安安的肩说,“不错啊,小子,格希知道吗?” “格希叔叔说我都亲了唧唧,唧唧就是我媳妇了。” ?????? 余珏很想知道安安这么几年都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流氓。余珏留唧唧吃了饭,唧唧虽然怕生,但是很是努力地帮余珏收拾家里,余珏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安安,但是他确实很喜欢唧唧这个孩子。 虽然赛斯尔的沉睡让他一直很惶恐不安,但安安和唧唧这两个孩子还是总能让余珏忘记害怕这件事,也添了不少抚慰,他们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开始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等他醒来,得让他看看现在有多幸福呢。” 余珏躺在黑狼的身边,亲了亲黑狼暗淡的毛发和紧闭的双眼,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其中。 一切都会好的。 第87章 司清x安塔篇(一):找到司清 狐狸等了四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去人类世界的那天。 趴在那个空无一人的奇怪空间,狐狸上跳跳下跳跳没有几处看得懂,一切都显得无比陌生,光溜溜的地,到处都是奇怪的黑盒子。而且不知为何司清竟然不在。 但是没关系,狐狸甩甩尾巴,大白耳朵抖了抖,他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只有司清的味道他是绝对忘不了的。想着,他就要离开这个奇怪的房间,但是刚到门口,他就遇到了一个难关。 这是什么门?为什么推不开?门难道不是都是一推就开的吗? 狐狸烦躁地头顶问号,在满前转了好几圈都不得其解,最后一气之下巨大化起来,一甩尾巴便把门甩飞出去了。 没想到对面又是一扇门,“谁啊!吵什么吵!” 里面传出人声,而且越来越近,狐狸一惊马上缩小了身形,赶紧溜,即使再没常识,他也知道在别的种族的领地不能暴露自己异族的身份。 然而一走出这个筒子一样的楼房,安塔便惊呆了,不光里面是光溜溜的地,连外面也都是,还有无数犀牛族一样大的铁盒子来来去去,以及像余珏一样的异族人们穿着奇怪剪裁的衣物。 就在安塔惊呆得没法反应的时候,一道惊呼从他身后传来,“这有只白狐!” 紧接着无数的目光朝他投来,安塔立马狂奔走了,他可是白狐族,白狐族是跑的最快的种族,只要他想,这些人类是追不到他的,但没想到,没过一会他的身后忽然又有奇怪的“嘀嘟嘀嘟”的声音传来,安塔边跑边回头看只见有个人类骑着狼一样很是凶猛的东西,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他穿越空间已经耗尽了大部分力气,跑的越来越慢,但他不能被抓到,毕竟所有种族对危险的异族都不会客气,他白狐族怎么说也算猛兽(?)一族。 但化为同等模样的人形总是没错的,也许看不出来,安塔这样想着,情急之下扑向了一个犀牛大的铁盒子后面瞬间化为了人形,又拼了十分的劲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 那狼一样的东西立刻就停在了他的眼前。上面的人类看见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蹲下来问他,“小朋友你看见一只白狐狸经过了吗?” 安塔使劲摇了摇头,露出很无辜的表情,心想着这个人类应该对他没有产生怀疑,最好赶紧走。 没想到那人类挠挠头想了一会却没有走,反倒躲在他面前很是亲切地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也没穿衣服,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安塔想了想点了点头,最好同情之后别再问七问八赶紧走。没想到他这么答之后,那人类反倒眉头紧锁把他拉了起来,“没事你不用怕,我是警察,会保护你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警察是什么?他的家在时空的另一边呢,安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被抓到也有点慌张。 “你哪疼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家在哪知道吗?” 安塔一律摇头,摇头,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想找到司清,明明气息就在附近了。 “我先带你回警局吧,你放心,那里最安全。” 那人类说着就把他架上了那辆狼一样的东西,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反抗,那东西突然动了起来,风猛得擦着脸过去,一阵悬空感袭来。安塔懵了两秒之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比他快多了…… 他被带到的那个地方,所有人类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有的像兽人大陆的普通雌性,有的像赤鹰族的一样,安塔很是紧张的时候,一个赤鹰族一般胸前鼓起来的人类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微笑说,“给你喝,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安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他怕万一说错了什么暴露了身份,索性喝着水什么也不说,装作一副害羞的模样。 那人类见他不说话,又说道,“小朋友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家人,你知道你家人叫什么住在哪里吗?” 可以帮他找到家人?安塔的眼睛立刻亮了。这里都是司清的同族人,一定比他自己找更快。 “司清。” 那人类闻言呆了一下,“什么?” 安塔又小心翼翼重复了一遍,“我的家人……叫司清。” “你,你的家人是司清?” 那人类惊讶地又重复了一遍,在安塔点头之后站起身来去找其他人类,“他说他的家人是司警官?司警官不是孤儿吗?我可从来没说过司警官已经有儿子了。” “那说不准可能被司警官藏起来了,毕竟做这行的这么危险。” “也是,而且这孩子看上去不像说谎,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想跟我们说。” “那怎么办,司警官还没醒来。” “先带他过去看看吧,可能就安心了,不然这么不配合我们也没法照顾。” “行,那我带他过去。” …… 一群人说完了,刚才那个人回来露出大大的笑脸说,“那姐姐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吧,其实这里就是司清工作的地方,我们都是他的同伴,你真的不用害怕。” 安塔闻言心下一喜,差点露出耳朵了,他忙捂住头,期待地看着那人类,“真的吗?”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凑巧碰到司清的同伴,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人类见到安塔高兴的模样不禁揉了揉他的头 “没想到司警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真的,走吧,待会你就能见到他了。” “嗯嗯。” 安塔穿着他们给的这个世界的衣服,很是不适应,特别想脱掉,但是现在显然找司清更重要。这次这位自称姐姐的人类带他上了犀牛大的铁盒子里,没想到里面意外的舒适柔软。 铁盒子开起来之后,那位姐姐回头说道,“不过你知道司警官受伤了吗?” 安塔闻言一怔,他摇了摇头,又听她说,“司警官伤得很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还没醒,你知道余珏吧,司警官的那个弟弟。” 安塔点了点头,听她满是困惑地说,“出事故那天,他爸妈死了,司警官重伤,只有他没事,特大风暴结束之后他就失踪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们可能有些事需要找他调查了一下。” 安塔当然知道,余珏他们早就回兽人大陆去了,但他还是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 那位姐姐带他进到一栋超级高的建筑里,里面满是刺鼻的药水味,安塔不禁捂住鼻子跟她走,他们走过了很多路,安塔记不住路线,就跟着绕来绕去。 终于在一道门前停下,他看见这位姐姐转动了一下门上面的装饰物就打开了门,还没来得及惊奇,安塔便透过门看见了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司清,脸上戴着奇怪的面罩,整个人好像都快消失了一样苍白着。 “司清……” 第88章 司清x安塔篇(二):狐狸耳朵要冒出来了! 一见司清气息奄奄的样子,安塔就忍不住又气又难受起来,如果赛斯尔在这,他一定要咬断赛斯尔的耳朵,和他决斗。那只混蛋黑狼就只知道保护余珏,不知道保护一下他家司清! “小朋友你看,司警官还没醒……” 那人说到一半看见安塔眼睛通红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别哭啊,他没什么事了,就是还没醒,肯定会醒的。” 安塔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这位姐姐说,“姐姐,能让我单独和他待一会吗?” 小女警被他看得心口一跳,马上点头答应,“好,你慢慢待,我先出去。” 她一出去,安塔就趴到了司清的床前,越看越觉得难过。 就是这个坏人,一会对他好一会对他坏,说好了和他结为伴侣又把他抛弃,可是抛弃了他却没有过得更好,而是像现在这样快死了一样。 明明需要他,为什么非要丢下他呢,小狐狸甩甩头,不想再想下去了,越想脑子越乱,本来就不聪明。 他忽然拔掉司清脸上的面罩①,学着以前司清吻他的样子啃了上去,笨拙地撬开司清的牙关,压在那干燥起皮的嘴唇上将舌头伸进去,使劲地亲了好一会,可是一点也不像司清亲他的时候一样舒服,安塔不禁起身,喘着气呼吸新鲜空气。差点亲着亲着把自己搞窒息了。 九尾狐有九条命,他身上的体液也有救命疗伤的效果,亲几下应该足以让司清现在的伤好起来。 果然没过一会司清的眼皮就动了起来,随后发出了一声呓语才慢慢转醒。 安塔紧张地趴在床边,等司清睁开了眼睛,瞧了会天花板往他这里看来,但四目相接的时候,司清却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而是皱着眉头,喃喃道,“怎么醒来还是梦,这个梦做不完了?……” 安塔怔了一下,随即大声道,“我不是梦!我真的来人类世界找你了!” 司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揉了揉眉心说,“不可能,兽人大陆那边应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小狐狸应该已经找到了伴侣生完了孩子。” 安塔一听就火了,化为兽型跳到司清身前就给了他一尾巴,“谁结了伴侣生完孩子了?我说过我一定和你在一起了吧!你太过分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为什么现在还一脸难过?清醒了没有?” 司清被甩得怔怔的,半晌才回过神摸着自己被甩疼的脸,自言自语,“不是梦……?梦里小狐狸温柔又可爱,不会打我的。” 安塔听得又想甩尾巴了,他现在就不可爱了? 没想到下一秒司清就忽然把小狐狸捞进怀里,死死地抱住,一边抱着一边哽咽,“真的是你安塔…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你留下,我后悔了,我想你想的要死。” 这番语无伦次的话听得安塔的心不停地震动,脸红热燥的。被压在司清的胸口,安塔觉得连自己的毛发好像都变红了似的,嘴上却还嚷嚷着,“你,你,让你丢下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我要是一辈子都不找你,你就永远后悔去吧!” 说着说着安塔自己也委屈极了,忍不住掉眼泪,司清第一次这么情绪失控,这么激动地抱着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对司清大吼大叫,对他生气。原本他们根本不需要这样。 “我错了,别哭。”司清亲了亲他的狐狸耳朵,擦掉他的眼泪,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他摸摸小狐狸的头,“你怎么来的?阿珏呢?” “他们解决掉天玺就被罗肯奇接回去了,我趁他们回去的时候逃过来的,然后遇到了你的同伴把我带过来。” “我的同伴?” 他们正说着,有人敲起了门,“小朋友,可以进去了吗?医生要进来检查了。” 司清闻言忙把安塔的衣服拾起来,“快变回去。” 安塔马上变回了人形,司清极为熟练而迅速地帮他穿了上去。 “进来吧。” 司清的下属女警和医生一看见他坐起来便目瞪口呆了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 司清瞧着安塔此时装作乖巧的模样便微笑了起来,他解释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醒了,而且身体也没有不适,可能是听到这孩子叫我了吧。” 医生当然是不相信这种玄学说法,连忙拿着仪器过来检查,又带着司清去拍片,最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检查结果,告诉他们,”一,一切体征正常,器官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真是……不可思议啊,原本还要一两周才能完全好起来。” 女警也是一脸懵逼,司清换好了衣服就去办了离院手续,坐上女警的车带着安塔回去。 车上女警还在喃喃着,“血浓于水的力量啊…果然是司警官你的儿子吗?” “什么?”司清本来在帮安塔系安全带,听到女警的话不禁一怔。 “这个孩子是您的儿子吗?” 司清闻言瞧着安塔天真可爱的模样,这副在人类世界不过初中生大小的模样,很是尴尬地说,“是……阿珏朋友的孩子…” 安塔奇怪地眨眨眼,“我是……” 他还没说完,司清就打断他,“你饿了么?” 安塔的神经比较短,果然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摸了摸肚子说,“有点。” “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狐狸的眼睛亮了,“好!” 他们先回到了警署,司清和一众对他这么突然回来惊愕无比的下属打过招呼后便立马带着安塔去开自己的车了。 终于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司清抱着小狐狸坐在自己腿上,摸着他稚嫩的小脸蛋不禁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可爱?” 安塔困惑地歪头,“你在夸我吗?” 司清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你知道吗,在我们的世界,我和你这样的孩子是恋人是会被抓起来杀死的。” 安塔闻言一惊,耳朵尾巴就忽地就冒了出来,“谁要杀你!我先去杀了他!” “这里不许杀人。”司清揉揉他的耳朵,“你现在是不是身体太虚弱了,没有好好休息就来找我?” 安塔嘟着嘴理所当然地说,“不找到你我怎么好好休息?” “你……”司清被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又忍俊不禁。“你说的都对。” 等安塔把耳朵尾巴收回去之后,司清直接带他去了K XC吃全家桶,顺便买了份圣代,店里到处都是像他一样大的大人带着和安塔一样大的孩子,他不禁更惆怅了,感觉在和未成年谈恋爱似的。 等待点餐的时候,安塔一直很紧张地抓着他的手,显然是被这么多人吓到了。司清连忙和店员更换要求,把全家桶打包,马上带安塔出去。 安塔的脸红红的,好像发烧了一样,司清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地问道,“不舒服吗?” “我快忍不住了。” “什么?” 安塔睁着一双又大又水的眼睛,极为委屈地看着他,“呜……我的耳朵和尾巴。” 司清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身体忽然涌上不合时宜的兽/欲,他特别想抽自己一巴掌,然后只能在可控范围内飙起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那间不怎么住的公寓。 关上门,把全家桶一撂桌上,司清脱了衣服就把安塔推倒在床。 “司清……?” 第89章 司清x安塔篇(三):他们的世界与日常 安塔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化为了狐狸睡着了,留下司清身下还充着血,傻傻地愣在那里。 抱着小狐狸去洗了个澡,然后就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吹晚风。司清看着自己身上毫无痕迹的皮肤,不用猜也知道是小狐狸做的,毕竟当时那么大的事故,他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如果断个手断个脚也实属正常。没想到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后悔放手的小狐狸,在晚风中迎接今天的夕阳。 “司…清……” 小狐狸抖抖耳朵,发出呓语,司清垂头去看,却见小狐狸已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它一爪子拍在司清的脸上,戳了戳他的脸颊,“我已经回不去了,你不能再丢掉我了。” 司清微微一怔,鼻子有点酸了,他揉揉狐狸耳朵,笑着说,“不会的,不会了。”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糊涂事,兜兜转转一圈才发现自己错了,既让安塔受苦,也让自己难受。 “但是人类世界和兽人大陆不一样,危险得很,你不害怕吗?” 安塔用毛爪子揉揉眼睛说,“怎么说我也是神魂五兽之一,区区人类我才不怕。” 司清哑然失笑,他家小狐狸这么天真可爱,万一一个人走丢了就完了,毕竟人类世界的坏人是各式各样的。 “那如果有人问你你是谁,你要怎么答?” “我是司清的伴侣呀!” “那这是犯罪,我会被抓起来杀了。” “那我!……” “不行,我说过这里不能随便杀人。” 小狐狸闻言耷拉下了耳朵很是苦恼的样子,司清顺了顺他的背说,“你能把外表年龄再变得大一些吗?” “可是我的人形年龄就是我的实际年龄呀,在五兽里我是最小的,等到赛斯尔的年龄时候才能变大。” 按照兽人世界一年等于人类世界一天的算法,安塔还要在人类世界待两百天才能达到赛斯尔的年龄,而且看样子,在外表年龄达到青年后,他们是不会老化的。 司清感觉阵阵头疼,一旦被人察觉不对,安塔极有可能被抓走做实验,但也不可能让安塔一辈子不出门。 “司清。”安塔趴在司清身前说,“我在这里是不是很麻烦。” “不是……” “我可以不出门。”安塔仰起头看着他说,“只要每天能待在你身边就好了。” 司清垂下眸,安塔那双漆黑的双眸之中好像落进了晚霞的色彩,那般绚丽到不真实的样子,让司清不禁心脏震动。 “不,我会让你在这个世界也活得自由。” 安塔闻言蹭蹭他的脸,“那你答应我,再也不许不说一声就丢下我。” “好,我发誓再也不会这么做。” / 安塔因为穿梭时空消耗过度,暂时变不回完全的人形,也不能出门,司清干脆借病请了半个月的假,算是把工作几年的假全用光了。 第二天司清上百度查了狐狸喜欢吃什么,然后买了一堆海鲜回来,中午做了好一顿海鲜大餐,既有生的也有熟的,结果安塔一到桌前,看着这些东西一点食欲也没有。 一扫尾巴,安塔恹恹地窝在司清怀里,“我平时都是吃松鼠肉和鸟肉。” 司清困惑地夹起一片鱼肉,递到安塔嘴边,“要不要试试?” 安塔摇摇头,“不喜欢,一闻就知道了。” 没办法,司清只好打电话订购了松鼠肉,等第二天送来之前,他试着倒了杯牛奶给安塔,“能喝吗?” 小狐狸嗅了嗅牛奶的味道,自己端起来就喝了,然后眼前一亮,“好喝,这是什么?” “奶牛产的奶。” “喜欢。”安塔说着就坐在司清怀里把牛奶喝光了,“我已经不饿了。” 想起昨天买的全家桶和圣代,既然牛奶可以喝,说不定圣代也可以吃。 把巧克力圣代拿给安塔,小狐狸又是嗅了嗅才动口,舔一下,惊奇的表情,舔两下,高兴的表情,然后风卷残云全吃光,巧克力酱沾满嘴边的毛发,看上去格外满足,“冰冰甜甜的,好好吃,这个是什么?” 司清拿毛巾把安塔嘴边的毛擦干净,一边解释道,“用刚才的牛奶和巧克力做的,巧克力你就当做一种食物就好。” 小狐狸的眼睛亮亮的,直扒着司清的衣袖,“我还要吃。” 司清揉揉他的脑壳,温柔地拒绝了,“不行,一天最多只能吃一次,会拉肚子的。” “呜……”安塔嘟着嘴不开心。 司清见状噗嗤一声笑了,他简直就是养了只爱撒娇的小猫咪。 结果还真印证了司清的话。 晚上要洗澡的时候,一碰到水,小狐狸就炸毛跳到了司清头上死活不肯下去,“我不洗!好可怕!” 他那天做太累睡着了明明还可以洗,司清想了想,把炸了毛的小狐狸抱进怀里,看着他警惕的双眼说,“变回人形怎么样?” “为什么?” “你叫的那么大声,我看看你有没有被烫伤。” “肯定有!烫死了!” 小狐狸说着就变为了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少年模样。司清目光一暗,抓着他的手就压在浴室的墙壁上,低头把小狐狸亲得晕晕乎乎的。 就在小狐狸迷糊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时候,司清拿起花洒就从安塔的肩部浇了下去,然后等安塔湿透了就松开了嘴,等安塔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毛都湿淋淋的。 “你骗我!”安塔抱着自己的尾巴苦兮兮地看着司清。 司清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鼻子,“烫吗?” 安塔摇摇头却还是噘着嘴不乐意,“我不喜欢洗。” 司清干脆挑眉道,“你要是乖乖洗了,今晚就让你在上面。” 安塔耳朵一竖,脸上都挂上了兴奋的微笑,“真的?” 司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真的。” 安塔一开始是抗拒洗澡的,结果在人形的状态下坐进浴缸里泡热水澡,只是坐了一会就舒服地耷下了耳朵,再加上有司清的承诺,安塔是既开心又舒服地洗完了这次澡,司清估计下次就不会再抗拒了。 两个人洗完到床上,安塔一把把他扑倒压在床上。 “嘿嘿。” 司清笑着等安塔把两个人脱光,然后趁时机刚好握着安塔的腰一挺身就反客为主了。 “司清你又骗我!啊啊啊啊!” … 第90章 司清x安塔篇(四)这就是我在你身边的意义 把松鼠肉买回来之后,果然解决了安塔的吃饭问题,司清还教会他用现代的电子设备,让他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电视,玩玩电脑,司清本来以为这会废一番功夫,毕竟安塔生活的兽人大陆可以算的上是古代,生火还需要靠烧柴,电脑电视这些电子化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很难理解才对。 但是没想到司清只教了一次,安塔就知道怎么拨电视台,还记住了哪个台放的是什么节目,一旦清楚了电视和电视节目是什么概念,安塔便能举一反三,不过两三天时间便摸清了这台黑盒子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比起电视,电脑还要更复杂得多,但是这次司清还没怎么教,只告诉他鼠标和键盘怎么用,甚至没教他拼音,他就自己能利用一些关键字母搜索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几天就建立了自己的社交账号,让司清叹为观止,司清一度怀疑是兽人大陆的环境埋没了一个电子天才。 当然安塔的学习能力这么强也让司清省心了不少,在消耗完半个月的假期之后,司清开始留安塔一个人在家去上班,教会他使用手机联络之后,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觉得不必多费心。 然后第一天归队的时候,警署里开会的时候他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等开完会拿出来一看,安塔已经发了十几条短信,说自己看了什么节目,想吃什么要他带回去,其间语言顺畅,表述清楚,而他此前一点都没学过这里的语言。 “……”司清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的心情。 上次的小女警过来问,“那个孩子回去了吗?” “暂时在我家住着。” 小女警闻言疑惑地问道,“现在不是上学的时间吗?他没去上学?” 她不说,司清都差点忘了安塔的样子还是一个孩子,而在这里孩子是需要上学的。 “他家里很有钱,请了家教,该会的都会了,不需要去学校读书。” “这可真厉害,看来还是个聪明的孩子。” 司清忍不住翘起嘴角,“嗯。” 小女警瞧他模样乐了,“您高兴啥,又不是您的儿子。” 司清心里想,那是他媳妇。 司清的上司这时候招他去了办公室,问起上次追踪毒贩的情况,那几个毒贩早就在兽人大陆被他杀了,但他的行动也同时并没有成功,司清想了想只说,“被他们逃了,窝藏地没有追踪到。” 听到这样的结果,上司神情很是凝重,指节敲着桌面许久,他说,“这次派一个人跟着你如何?听说他们也有死伤,应该也乱了不少。” “……”现在有安塔在家,他是实在不想出任务,但这个任务本就一直以来由他负责,也不可能让上司请其他人来,而且意义重大,不得失败,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于是他还是应了下来,“是。” “那么你自行安排,这边情报之后那个人会带给你。” “是。” 被安排了任务,司清看着自己完全愈合的手臂,又看了看安塔陆续发过来的短信,他想,迟早是要有这么一天的,他既然身在这个位置,将来的每一天都不安全,安塔如果要待在这个世界,就必须要知道这些。 路上买了牛奶和安塔喜欢吃的巧克力冰淇淋,司清的心情颇为沉重地回到家,然而刚打开门,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就铺面而来,司清忙跑去厨房看,只见厨房桌面乱七八糟的,不明液体从锅里溢出了满地,很是可怕,而安塔则一脸闯祸了的表情,不敢抬头看他。 “安塔。”司清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揉揉他的脑袋,“你在做什么?受伤了吗?” 安塔偷偷抬眼看他,可怜兮兮地说,“我想给司清做饭,我看电视里做的挺简单的,可是我搞砸了。” 司清闻言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出去客厅沙发坐下,“没事,你不需要做这些,你没事就好。” 安塔抱着脑袋,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电视里说,相爱的人要相互扶持,要一起生活,互相照顾对方,才叫夫妻,不然都是耍流氓,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就只有司清照顾我,我什么都没做。” 司清闻言竟然有些感动,他亲了亲小狐狸耷拉下来的耳朵说,“我们也许不光要一起度过茶米油盐的生活,还要一起经历生死离别。” “什么?” 看着小狐狸纯真的双眼,司清微垂眼睑,落下片片阴霾,“你知道什么是警察吗?” 安塔点了点头,司清又问他,“你知道刑警是做什么的吗?” 安塔闻言抓住了他的袖子,“他们要去抓非常坏的人类,我知道司清是做这个的。” 司清苦笑道,“我啊,几乎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生活,也许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一次家,也许有一天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安塔闻言神色也严肃了下来,那是他少见的既不呆萌也不弱气的模样,“谁说我会老老实实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安塔说着,从司清怀里下来,然后瞬间化为了一只巨大的九尾狐,那兽型的模样与平时软萌的小狐狸不同,白色的毛发上纹着火的图腾,金色双瞳之中印着司清愕然的模样,煜煜生辉又高贵无比,九条尾巴在身后摆动着,与传说中的妖狐形象竟有几分相似,如此强大而美丽。 “身为被赋予神魂的五兽之一,我通达天地,感官灵敏,既有不死之身又迅捷比风,虽然我的年纪最小,但区区人类而已,根本不足以放在眼里。” 说起人类二字的时候,那双金瞳里是满满的轻蔑之意,这句话刚来人类世界的时候,他就曾化为小狐狸的模样说过,但不同的模样与气质说出来的信服力到底是不同的,司清无比相信,这样的安塔会毫不犹豫地践踏人类的尸骨,只是因为在他眼里,也许人类就如同蝼蚁一般不足挂齿。 这时安塔却垂下了狐狸的头颅,那样乖顺地轻轻蹭着司清的脸,“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也许这就是我在你身边的意义。” 既然安塔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司清也绝无自以为瞒着安塔做什么自我牺牲是有意义的,他既犯过一次错,就不会再犯一次错。 “好,今后,我生你生,我死也绝不会留你一人。” 安塔慢慢缩小了身形,化为了少年的模样,窝在司清的怀里,轻轻吻上他的唇,那般乖顺可爱,“嗯,说好了,不反悔。” “不反悔。” 第91章 贝利x罗肯奇篇:日月花落了满地 他们耗了几百年的时间,却仍没走到最后一步。 贝利沉睡了一百多年,在赛斯尔醒来后很久仍是静静地躺在棺中,面若玉脂,沉静而温柔,一反从前的高傲难近。罗肯奇瞧着窗外几度开放的日月花,饮下酒中良液,不知第几次想起当初贝利醉倒在他怀中的模样。 从前只要有这酒,贝利便会像个孩子一样,向他撒娇,说些平日决不会说的话,那是难得的可爱模样,现在就是酒摆满周身,却不见他抬起眼来看一眼。 时间一久,罗肯奇究竟有些魔怔了,他不停地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有时想着想着,就想去做口更大的棺,与贝利一起躺进去,将棺口一盖,他也沉沉睡去,总想着也许可以和贝利梦到同一个世界。 “若是狮王醒不来,您应当寻一正经伴侣,是时候该诞下子嗣,全族的人盼着盼着,一代又一代,都不愿意看着您继续等下去,请王也好了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念想。” 当年跟在他身边最忠诚的小熊们都老了,他们弯下腰跪在他的面前,终于有一天这样说道。 罗肯奇沉思了许久,他瞧着其中他最为信赖的下属说,“修,你跟了我多少年。” “整整七十五年。” “你也已经这样老了。”罗肯奇说,“你的祖辈伴我出生,到至今五百多年,最熟悉我的莫过于你们这一脉。” “是…” “你可知我什么时候会放弃他?” 修叹了口气,却说,“王,您这样莫不是太过卑微,贝利殿下从未回应过您。” 罗肯奇闻言笑了起来,他撩起棺中人的长发,目光悠远,“你只知我一味追在他身后,却不知他推开我独自忍痛的时候,利利他啊,从不给人看他的弱处,你又怎知他究竟为了我做了多少,有时候想起来我都觉得痛,总想着这个人怎么会对自己这么狠,却从不忍心真的伤我。”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越过下属们,投向窗外迎风掉落的日月花,怅然中又有些释怀,“你们走吧,就是再等一百年,我也权当他给我的惩罚。” 对当年那只不顾后果给贝利带来沉痛伤害的蠢熊,应当有的,迟早有的惩罚。 修他们只好放弃了继续劝说,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罗肯奇的脾性。话一出口,便再无回转可能。 等人都走了,屋子也空落落了起来,阳光投进来,照的杯中水光粼粼,罗肯奇拿起喝了一半的酒,想着只要再醉一点就好了,可手刚举到唇边,便被拦住了,酒进了另一双唇中。他不禁瞳孔紧缩。 “利……” 一百多年未见的金黄双眸在阳光下煜煜生辉,其中映入了他呆傻的模样,微微弯起眼角,笑意盈盈,若水中月影。 那梦中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日月花酒还是这样好喝。” “利利!”罗肯奇失态地红了眼,不可置信地捧着贝利的脸,仔细端详着那一处处梦中的细节。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讨厌我讨厌得不想再醒过来了。” 贝利瞧着他要哭了似的模样,反而笑了,抬起手摩挲着罗肯奇不停哆嗦的嘴唇,他仍带着从前的傲气道,“怎还是这么没出息,哭哭啼啼的,我又不是死了,我若讨厌你,就是死也不会死在你眼前。” 那无上的熊王便因此伏在贝利怀里,沉默地流下了眼泪,“何时醒的?你可知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你瞧你喜欢的酒都被我喝光了。” “从修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贝利抚摸着他的头,语调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想,若你听他们的去结个正经伴侣也好,我们纠缠了几百年也该到头,可惜你一直都这么蠢笨,我真是怎么教也教不会。” 罗肯奇紧紧抱着他,好像要将人揉进骨子里似的,这样单薄的人,心也轻飘飘的似的,怎么也抓不住。 他将人推进棺中,在狭窄的棺口面面相觑,瞧着贝利苍白的面容,他轻轻稳住那从来遥不可及的殷红双唇,手顺着长袍下伸进去,顺着皮肤一寸寸抚摸上去。 “利利啊,若是你一点都不爱我,你就推开我,我们从此作罢,若你不推开我,我们便就此交合承欢,一生一世,再不逃避。” 贝利没有回答,只是沉默良久之后,双手环住了罗肯奇的脖颈,微微张开嘴迎进罗肯奇的唇舌。 罗肯奇好像又感觉自己要哭了似的,他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窗外树叶簌簌发响,他却只听得见贝利轻微的勾人的喘息声。 他的利利果然不会拒绝他,从很小的时候,从那个大雪纷飞的雪天开始,他就知道,这样孤寒的人从来对他是柔化了心,拿着刀子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利刃也从来向着自己。 “我爱你,利利。” 贝利微微阖上双眸,面上绯红又动人,嘴角微微牵起,“嗯。” “那你爱我吗?离不开我的那种?”像个孩子讨糖似的,罗肯奇伏在他身上,好似撒娇似的,缠绵地蹭着他的脖间。 “我的答案还不够明显?” “我要你亲口说。” 贝利羞极了似的,半晌才对着他的耳朵用轻极了的声音说,“我爱你。” 那声音轻得好像下一刻便会被风吹散,却如同一记重锤,在罗肯奇的心上砸出了一个用不能恢复的巨坑。 “哈哈哈…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罗肯奇整个人都要因此而飘上高空。他一激动便抱着贝利换了个位置,让贝利坐在他身上,看着逆光下那依旧或者说,本应该就高高在上的人,他前所未有地感到幸福。 “我爱你,利利,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被一把捂住了嘴,贝利已经羞红了脸,却依旧佯装不悦地蹙着眉,“好了,知道了。” 罗肯奇不说话了,就看着贝利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他好像有点醉了,被阳光照醉了,被贝利的声音说醉了。 他害得金狮族百年内纷乱四起,害得贝利一度咬牙死忍病痛,好像他等待的这一百年,替代贝利管理金狮族的一百年,就是赎罪一样,将他们过往的错节一刀剪断了似的。 从此互不相欠,才好真心相爱。 “贝利,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 那金黄的双眸微微敛下,他嘴角勾起的模样温柔缱绻。 许久,他道出轻轻一声。 “嗯。” 那天阳光正好,日月花落了满地,也顺着窗边飘到他们身上,雪白的,映衬着绯红,金黄的,映衬着棕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