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渣攻从良了》作者:鱼乐于余   文案:   阚渊呈被下属背叛,   穿成了虐文里的渣攻,   利用小受上位,又心揣白月光,夺取小受的家产!   妥妥的“凤凰男”   所有人都说殷泉不仅心脏不好,还眼瞎,选了这样一个男人,以后一定会悔不当初。   塑料兄弟A:“看着吧,藏得深,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塑料兄弟B:没事,反正殷泉活不了多久。   塑料兄弟C:殷商集团怕要改名了哦。   却没想到,这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男人,不仅事业红红火火,   对殷泉是含在嘴里,捧在掌心,病秧子殷泉生完孩子还活蹦乱跳……   众人:说好的凤凰男和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呢???   傲娇攻X擅伪装的受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阚渊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真“凤凰”男!   vip强推奖章:   阚渊呈遭人谋害发生车祸,阴差阳错穿到了一本小说中。可惜开局就发生意外,犯下错误。导致他跟书中人物殷泉有了纠葛。一番纠结后,阚渊呈决定负起该负的责任。在跟殷泉的相处中,他渐渐被殷泉打动,漠然的心也慢慢被他的阳光和赤忱所融化,他们相识相知相爱,成为了众人羡慕的一对。在爱情和事业中,共同进步,成长为更美好的自己。本文轻松搞笑,文章感情线和事业线双线并行,行文流畅用词简练,出场人物特色鲜明。冷硬淡漠的阚渊呈在对上喜欢之人不免染上中二气息,温和阳光的殷泉内里却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深沉心计。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被命运连接在一起,谱写出糖一样的恋情,引人向往。 第1章   夏初,屋子外隐约传来轰鸣的雷声,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也伴随着未关严实的窗户,闯进安静的房间里。   “摔到哪儿了?有没有摔伤啊……”   “……是头疼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阚渊呈摸着后脑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如玉,修长姣美的脖子,细嫩的皮肤上布满了玫红和咬痕。   咬痕轻轻浅浅的几道,暧昧的粉色,看起来时间并不长。   阚渊呈眸色深了深,心上浮过种种念头。   难道……   连人带车翻下悬崖只是个梦?   他目光怀疑,审视的目光从战况激烈的脖子处往上移,随后怔了怔。   震惊于他的颜值。   便是看惯了美人的他,也在这一瞬间感到惊艳,忍不住想攫取这样的美丽。   这是一张太过好看的脸,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每一分都生得恰到好处,五官之间的排布仿佛经过仪器精确的计算。   白色的睡袍被解开了大半,露出瓷白色的胸膛,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却不明显,瘦而有肉,指尖粉嫩嫩的,正拍在他的肩膀处。   他的五官很精致,唇形饱满,上唇自然形成“M”状,看上去有些娇憨,微卷的短发软软的,柔顺的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羽扇下,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盛满了关心和担忧,正盈盈望着他……   这张脸。   加上干净纯粹的气质,一看便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公子,被保护得太好,没有见过一丝灰暗。   阚渊呈很难将他跟会所里的“少爷”联系在一块。   正因为太难想象,他眸中的讽刺色越来越浓。   看来,他的好弟弟为了抓住他的把柄,暗害不成,改成美人计了。精挑细选了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送到他房里。   他竟真被蛊惑了。   阚渊呈神色变幻,斯文的脸孔瞬间沉下去,显得阴鸷难以靠近。   殷泉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难道真的摔伤了吗?他沉着脸的样子跟刚才一样吓人,温润的气质霎时棱角分明,侵略感太重,让人不自在。   “……是不是撞伤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刚才太吓人了,我有点害怕……不是故意推你下床,对不起,渊呈,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殷泉起初还理直气壮,但在对方幽深的眸子里,渐渐气弱,忐忑不安的抓着男人的衣服。   他跟渊呈交往两年,大半时间是他追,阚渊呈无奈的接受,就连初吻,也是他强迫的。   阚渊呈骄傲,但也自卑。对他的态度一直冷冷的,但殷泉知道,他其实很善良,他只是不爱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不喜欢身体接触,每次接吻时,他身体都僵得跟石雕似的。否则也不会到今天,他才下定决心碰他。   只是……   他刚才跟变了个人一样,眼底的自卑彻底变成了暴虐,殷泉不确定是他想多了,或是他遗漏了什么,他拒绝去想任何可能让他不高兴的可能。   但在脑子转过来前。   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直接将他从床上掀了下去。   就听到“砰-”的一声。   阚渊呈侧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双眼闭着,没了动静。   在殷泉六神无主之际,他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殷泉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阚渊呈没反应的那短短数十秒,他心跳竟然也跟着顿了顿。   见阚渊呈不说话,显然气没消。殷泉又慢慢往前挪了两步,上半身垂在床边,微微低着头,又拉了一下他的衣领子,咬着下唇道:“……不气了好不好?我害怕~~”   阚渊呈抬眸,目光对上他讨好的眼神。   他一手紧捏着睡袍的一边,一只手怯怯的抓着他的衣领子,又怕他生气,又怕他直接一走了之。   阚渊呈没有前半段记忆。   他想,或许是喝断片了。   虽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否喝过酒。   他的记忆停留在座驾刹车失灵,在下山路上的连环转弯处飞了出去,连人带车粉身碎骨时。   但眼下他既然活得好好的。   第一反应便将那段惊险时光当成了梦境。   虽然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还有很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但晕黄的灯光,微醺的酒气,以及怯生生的,每一处都生得让他心动的美人,齐齐麻痹了他的神经。   随后便是被算计后的愤怒。   阚渊呈眸色冰冷。   眼皮耷拉着,掩盖住眼底的嗜血,斯文温润的面庞上,锋芒毕露之感油然而生。   半晌。   薄薄的唇瓣缓缓上勾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啊,这次你不许推我了……”   欲擒故纵。   撒娇卖痴。   好,很好!   既不怕死送上门来,他又何必推拒?   阚渊呈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动作慵懒随性,直接将半脱的睡袍缓缓褪下,此时他尚未注意到,他的六块腹肌不见了……   殷泉愣住。   霞色霎时弥漫,粉色从脖子处往上,迅速蔓延到脸颊,那双水润澄澈的眸子立马浮上一层水雾,迷迷蒙蒙,欲语还休。   他咬了咬唇,眸色闪躲,羞得说不出话,却并不排斥。   阚渊呈看他这幅模样,在心底暗暗说了句戏演得不错,瞳孔愈发冷然讽刺,其中火苗若隐若现跳动着,翻涌着。   他缓缓靠近羞得蜷缩成一团的男孩,有力的大掌紧紧压制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故意将所有力量都压在他身体上,薄唇泄愤似的咬向性感殷红的唇瓣,故意在肉嘟嘟的上唇咬了一口。   就听他吃痛的“嘶”了一声,被压制的双手开始挣扎……   阚渊呈眸子染上欲念,他定定看着身下闭着眼轻轻挣扎的男孩。   他的睫毛很长,闭着,轻轻颤动着。   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阴影。   惹人心怜。   想到这是某人特意给他预备的陷阱,阚渊呈心里那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心动便立刻被扼杀在摇篮里。   滚烫的唇瓣毫不迟疑地落在轻颤的羽睫上。   他拿不准力道,起初重重地碾磨,而后便不自觉地轻吮着,柔情万千。   身.下的反抗渐渐变成迎.合,察觉到他的放松,阚渊呈的霸道强势再次显露出来,动作渐渐凶狠有力,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与之唇.舌共舞……   翌日。   晨光熹微。   阳光调皮的洒落床上,红白相间的缎面被上点缀着点点金色,偷窥着被窝里的交颈鸳鸯。   须臾,男人眼皮微动。   似乎不清楚自己在哪儿,他的眼神茫然,微微失神。   很快,目光渐渐聚焦,萦绕不散的薄雾渐渐化为坚冰,幽深冰冷。   他侧首,看着被自己半搂着的男孩,眸色不定。   心里盘算着,自家同父异母的弟弟什么时候会敲开酒店门,再带上人曝光他的床照,给他盖一顶私生活混乱的帽子。   他将被男孩枕着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抽出来。   看着他脖子上的星星点点,已经从殷红色变成青紫色,密密麻麻一片,阚渊呈眸色暗了暗,满是讽意。   舌头抵着后槽牙转了一圈,再舔了下唇。   他的滋味确实美妙。   没有尝过这等□□前,倒不知这事真真快活似神仙,能麻醉一个坚定的人的意志。   可惜啊,美味的事物往往带了毒,令人望而却步。   阚渊呈思绪纷繁杂乱,一面感慨阚皓文动作慢,一面思忖着若是自己跟小卷毛做交易,他会不会同意……   应该愿意的吧~   他既愿意跟阚皓文这等废物合作,若是直接跟他交易,既消除了被发现的风险,他能给他的绝对比阚皓文更多!   想到这儿,阚渊呈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身侧的男孩动了动。   往他怀里蹭着,柔软的卷发扫在他光洁的胸膛上,像羽毛在心尖尖上挠了挠,痒痒的,勾人得很,他只觉得身体立刻被点燃,摇旗呐喊着。   男孩‘嘤咛’了一声,沙哑的嗓音软软糯糯的,撒娇道:“……饿了,好酸……”   阚渊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语气熟稔,胆子很大!   正冷笑着,想讥讽他的得寸进尺,就听那个软软的声音继续说道:“渊呈,我们交往两年了,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见爸爸?”   交、往?   两……年?   ……见爸爸?   每个词他都听懂了,但组合在一起……   阚渊呈拧着眉,脑子登时死机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交往,什么见爸爸,他何曾有过对象,就连……跟人doi都是头一遭!!   难道这又是新的骗局?   不,不会。   这太容易拆穿了,他的记忆没有任何逻辑问题。   忽然——   阚渊呈瞥见他手腕上的名牌情侣表,一只30多万。   再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另一只,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左手虎口处……   顿时当场震住,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三魂七魄没了一半。   整个人僵成了化石。   这只手不是他的!   应该说,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冤呈:来,我们来做个交易!   殷泉:???   看冤呈:……没中间商赚差价,你觉得怎么样?   殷泉:滚!! 第2章   怔愣的时间很短暂。   但在阚渊呈这儿,却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漫长又恐慌,犹如跌入了幻境,往左是假,往右依然不真。   他竭力保持面色平淡,无人看出他心底的惊涛骇浪。只是瞳孔微不可见的紧缩了下,棱角分明的下巴绷着。   脑子里两个小人儿陷入激情辩论。   一个在说,这就是梦!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要醒过来,他依然好好的呆在家里,车祸、美人计通通是幻象。   另一个声嘶力竭的辩驳,车子飞入悬崖,尸骨无存是真。   眼下触摸到的一切也是真的!   他缓缓抬起胳膊,看着明显比自己白了一个色调的肌肤,左手手腕上戴着跟身旁男孩同款手表。   一只白色,一只黑色。   虎口处光滑白净,没有伤疤,他幼时因绑架所带来的痕迹全然消失了。   他迟疑了一瞬,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迷迷瞪瞪的小卷毛。   而后眼中渐渐变得坚定。   身旁的青年似乎不满他的沉默。   嘟囔着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侧靠在他的肩头,纤细的手臂抱着他的右臂,无处安放的手指百无赖聊的掰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把玩。   阚渊呈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僵硬了,想缩回手却又强行忍住了。   殷泉刚睡醒,脑子反应慢半拍,这会儿还迷糊着呢。   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他有些迷茫。   他的脑洞没有大到立刻怀疑身旁的男人壳子没换,芯却不是那一个。而是忽然想起昨夜他的狂躁和粗暴,那种披着克制和温柔的狂野无情,让他十分陌生。   过了一会儿。   “……爸爸说,他很喜欢上进有梦想的人。”   “他也喜欢自信善良的人。”   阚渊呈皱眉,审视的看着含羞带怯的男孩,试图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不懂他说这个有什么用意。   殷泉:“你这么好,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   阚渊呈瞪大眼。   对上他真诚信任的眼神,阚渊呈只觉得眼神触碰到炽烈的火苗上,瞬间被灼伤。   再想到昨夜的卑劣行为,心里突然涌出懊悔。   他眼底沉了沉。   殷泉看他表情倏变,面无表情,但浑身散发着颓唐懊恼的情绪,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   接着说道:“……真的,爸爸之前松口了,他……他说我的结婚对象,他不干涉了,我喜欢的,爸爸一定会喜欢。渊呈,你、你别生我爸的气,他只是太疼我了,以为你只是看上了殷商集团,对我并不是真心的,才会对你不客气。”   他的话刚说完,阚渊呈游移思索的眸光缓缓聚拢。   殷商集团……   殷文韬、殷泉!!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一本叫《爱若有天意》的小说。   在时下流行甜宠模式的小说中,以独特的视角和全员都BE的结局闯出了一片天,引得众读者又骂又丢不开手,一路嘤嘤嘤到大结局。   阚渊呈出车祸前便是参加IP持有方树懒文化公司的饭局。   因最得力的助手贺函强烈推荐这本书,认为投资它影视化可以大大盈利,继续开发衍生产品,阚渊呈才粗略的看完了这本书。   原文不长,不到二十万字。   写了“凤凰男”阚渊呈通过一系列算计成为殷商集团的乘龙快婿,一朝得势,便跟旧情人搅和在一块,气死了本就有心脏病的原配殷泉,让旧情人登堂入室。   二十年后,被亲生子击溃,改名为“阚氏”的殷商集团被夺走。   名利地位烟消云散,阚渊呈也得了肺癌晚期,命不久矣。   而心心念念的爱人薄扬视他为累赘,早将两人名下的资产转移,在他的病床前,冷酷无情的给了他最后一击:二儿子阚罣并不是他亲生的。他成了新一代陆振华!而薄扬这个“雪姨”2.0版则更狠,竟然让家庭医生长期给他下药,利用化学药物阻断了他的生育能力。   然而薄扬也没能得意多久。   在带着儿子出国前,发生了车祸,父子俩齐齐丧命。   除了原配亲子阚星火表面结局圆满。   所有人都以悲剧结尾。   这其中,阚渊呈最惨!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从前有多风光,最后便有多落魄。等待他的只有安静等死。   想到书里阚渊呈的结局。   阚渊呈身体更僵了。   他扭动脖子,看着为父亲辩解,因爱卑微的男孩,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吐出干瘪瘪的几个字:“哦,是吗?”   他发誓,真的没有跟某主持人学。   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想,这应该就是殷泉悲剧的开始吧。   而他的到来,不仅没有改变悲剧,反而推动了事情往恶化的方向发展。   他垂下眼睑。   心情复杂。   本以为是惩罚一个别有用心的“礼物”,他拿着正义之剑,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却发现突然之间,自己成了加害人。他的高傲自大、藐视一切让他彻底成了自己都不屑的卑劣者。   “真的啊,爸爸最疼我了,只要我坚持,他不会不同意的。”殷泉没看出他的迟疑,双眼放光,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阚渊呈顿了顿。   眼神躲闪,避开他亮晶晶的眼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嗯,那就好,我送你回家,昨晚……是我太冲动了,我们……”   他咬牙,那句“我们分手吧,我会补偿你”还没说出口,就听殷泉一脸羞涩的说道:“其实……也还好,只是刚开始疼,下次你别这样用力了,我有点怕……”   下、次??!!   阚渊呈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种种,仿佛飞入云端,踩在半空中,刺激兴奋,感观被放到无限大。   一旦陷入回味,脑海里的想法便怎么也止不住,像播放幻灯片似的,一幕幕交叉出现,让他错愕的同时止不住地泛起涟漪。   “哦,哦,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对欲.望妥协了。   阚渊呈回过神,话已经脱口而出,脸上的震惊显得有些滑稽。   他未曾想到,原来自己竟也是好色之徒,就这么几句软话,便蛊惑了他的心志。   眼底迅速阴沉下来,暗芒一闪而过。   他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分手”两个字如鲠在喉,怎么也吐不出来。   殷泉慢吞吞的穿衣服。   他侧着身体,光洁的后背露在外面,一片青青紫紫,分外凄惨,宛如遭了一顿毒打,腰侧两个可爱的肉窝窝,指印明显,阚渊呈立马不自在的别开眼。   “嘶~”   耳畔传来软绵绵的抽气声。   阚渊呈沉着脸,耳根渐渐泛红。   声音冷硬,带着显见的歉意,“……抱歉。”   殷泉动作一顿。   而后若无其事提上裤子,再穿上衣服,他没有回头,“为什么抱歉,你后悔了?”   这话说的,简直明晃晃地告诉他他在生气。   即使语调依然软软的,带着如夏天般的飒爽轻快。   阚渊呈恁是如何注孤生,也能从他的平静里听出其中蕴含的波涛。   他起身,穿上衣服:“没有,你如果不喜欢听我道歉,以后我就不说了。”   罢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是他做的,他会承担起应该负的责任。   想通后,阚渊呈只觉得压在胸腔里,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那块巨石一下被挪开了。   殷家在有名的富豪区。   阚渊呈开着殷泉的车,送他回去。   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经历了生死,经历了不科学的穿越,阚渊呈此时的心境并不平静。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注意到殷泉听见他要车钥匙时,脸上有一瞬间出现了类似“撞鬼”般的情绪。   将人送到殷家大门口。   面对管家打量不认可的目光,也毫无所觉。下意识掉转车头。   车子‘咻’地从两人眼前驶离。   殷泉:……????   管家也瞪大了眼。   抬头看了看天。   “少爷,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阚渊呈虽没有正式上门拜访,但因为殷泉的上心,喜怒哀乐皆系在他身上,整个殷家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自家小少爷谈恋爱了。   恋爱对象既没有傲人的家世。   也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虽然在校内有那么点名气,但对比殷家往来的天之骄子们,根本没法入眼。   就连长相,也没有亮眼到让人可以忽略他前两项的低分。   虽然他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自家少爷的身份,在所有人面前用傲气掩饰自己的心虚和自卑。但在吴管家的眼里,终归稚嫩了一点。   不过是一个别有所图的年轻人。   他的学识,眼界让他的野心无处遁形,在明眼人面前演着滑稽可笑的戏码。   殷泉心底的疑惑不比吴管家少。   但他向来不爱把关于阚渊呈的事说给旁人听,尤其是家里的管家佣人,一旦他们知道了,不到一分钟,爸爸就知道了。   爸爸不喜欢阚渊呈。   他知道。   但他觉得一个会不顾形象趴在地上救下水道的小猫咪的人,本质上不是坏人。   只是,今天的渊呈给他的感觉特别奇怪。   他以前只会冷冷的拒绝,即使两人产生矛盾,也是他先低头。渊呈绝不会说“对不起。”   他今天却说了。   渊呈自尊心很强,他只想靠自己,不希望别人看在殷家的面上对他优待,所以他从不接受贵重的礼物。   他唯一送成功的礼物便是那只情侣手表。   是因为他骗他,只花了五千块。   所以,若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碰他的车,而今天,他却直接将车开走了。   越想越觉得古怪。   殷泉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奇怪。   “难道……是因为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他低声自言自语,表情恍然大悟,脖子上霎时红成了火烧云。   作者有话要说:  头疼,每天都在走亲戚~~~   每天都是5.6个冷盘+鸡汤+老鸭汤+豆腐鱼……   回家几天立马胖了5斤。   o(╥﹏╥)o   今天的阚憨憨依然是个渣攻~~~ 第3章   阚渊呈漫无目的的开了好一会车。   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停在什么地方。   只觉得周围甚是喧嚣,不仅心灵吵闹不得安宁,就连周围的环境也吵得他耳朵疼,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无法排解。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掌心撑在自己的太阳穴处。   车窗半开着,凉风温柔的灌进车里,驱散了身体里的燥热不安。   喧闹的人声隐隐约约传过来。   晨间的老年广场舞、太极剑的御用bgm也响彻耳畔。   这一切真实的可怕。   让他很难想象,眼前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全是作者随意挥洒的虚拟世界。这明明,是真实存在着的!   好半会儿后。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指纹解锁成功。   阚渊呈苦笑,他该庆幸这是一本近两年完成的作品,否则出现的他手里的不是指纹智能解锁,而是手动输入密码的话……   他一定会崩溃。   感谢作者的与时俱进吧。   打开聊天软件,他充满了陌生感。这一个个名字,在他的的记忆里,连虚拟符号都称不上。   每一个名字代表了谁,他不知道。   他翻了许久。   一无所知的挫败感让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来由地怒火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操!”   对于克制冷淡的阚渊呈而言,一个“操”字完全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狼狈。   车窗外扰人的音乐在继续。   清晨的阳光在树叶上跳动着,沙沙作响。   一分一秒,除了煎熬,还是煎熬。   短短的时间里,地球上有许多人死亡,也有更多人降生,他的死亡并不独特,或许他是少数幸运者之一,得以在必死绝境中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形式重新获得生命。   理智上知道活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面对一无所知的局面,阚渊呈的心情差到了极点,犹如比逼到了黑暗的洞穴里,随时被阴影吞噬。   终于。   在耐心即将告罄前。   阚渊呈找到了想知道的信息。   【C大2012临8】   他关掉群聊,点开日历。   2019年6月15日。   5+3,很好,最后一年他应该在附属医院实习。   阚渊呈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通过手机的备忘录,最新联系人,最新聊天记录寻找有用的信息。   其中,薄扬的微信聊天被置顶了。   阚渊呈挑眉,冷笑嘀咕了一句:真瞎!   至于到底说谁,他自己也没深想。   【薄扬:昨天很抱歉,因为舞蹈社出了点意外,所以失约了,也没来得及跟学长说一声,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薄扬:……哎,终于忙完了!学长在哪里,我跟吴涛请你吃饭,感谢你的拔刀相助!】   【薄扬:学长,你是在加班吗?市医院儿科这么忙?学长真是太辛苦了,今天遇到殷学长,他听说你在加班,转身就离开了,是去找你了吗?[心疼]】   下一条消息隔了三小时。   是语音。   “学长,那个……江滨说,他刚才遇到你和殷、隔壁殷学长了,你们、你们去酒店了,是真的吗?”   “……学长,我懂了,祝福你和殷学长。以后我再也不麻烦你了,免得殷学长心疼你太忙。”   很有技术性的颤音。   很高明的挑拨离间。   从第一个字眼的平静到慢慢打碎期待后,仍保持着最后的尊严,短短一句话,竟仿佛泣着血,让人忍不住心疼。   阚渊呈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神色凉凉的。   无怪乎原主这般利益至上的人婚后愿冒着被殷文韬发现的危险跟他勾缠。   本就有好感,又时不时听他不露声色的诉委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本来对殷泉就不算喜欢,渐渐就演变成了厌恶,除之而后快。   阚渊呈手指轻触着手机屏幕。   略略思索了一会。   果断将薄扬拉黑了。   想要什么就自己凭本事去争取,像阚皓文那样靠歪门邪道,满脑子算计,夺取他人东西的人,阚渊呈不屑,也不齿。   将所有得到的信息整合后,阚渊呈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临8,正在实习,即将毕业。   有一个交往两年的男朋友,殷商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殷泉。   确实有点暗戳戳的花花肠子,并且薄扬果然跟书里一样,不是善类,尤擅上眼药。   书中没明说的是,他跟原主暧昧的时间可追溯到两人结婚前。   真是一对奸夫淫夫啊!   啧,小卷毛真是蠢!   阚渊呈嫌弃的斜了眼前挂着的布偶挂件一眼。   笑得蠢兮兮的布偶小公仔。   越看,越像它的主人。   蠢死了。   阚渊呈发动汽车,打开导航,开往原主的住处。   哦,忘了说,原主住的地方也是殷泉帮忙租的。   就在学校附近,离市医院也不远,房租一年十来万,对殷泉而言,这笔数字不值一提。   但对自尊心超强的原主来说,在享受殷泉的付出时,不仅没有感受到对方的爱,反倒进一步怨上了殷泉,认为自己看透了殷泉的本质,高高在上,玩弄感情,瞧不起人。   这在书中隐晦的提起过。   老实说,阚渊呈不太懂他的思维逻辑。   他也没兴趣懂。   这本书不是天价大IP,一本普普通通的小说罢了,他只随便翻了翻,完全没走心。   除了大的框架他心里有数,细节方面的印象并不深刻。   但当时他很想知道男主临死有无后悔,所以在他的心路历程这一块,他看得很仔细。   虽然……   阚渊呈看完依然不理解这样自负又自卑,多情又无情的心态。   房子在市中心。   阚渊呈按照历史聊天记录的地址开去。   小区绿化很不错。这会儿九点多,上班族们已经离开,留下的便是提着菜篮的家庭主妇。   阚渊呈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没有从电梯直接上六楼。   到了一楼后,他便走出电梯。   绕着小区转了半圈。   浅粉色的樱花和玉色、粉色的玉兰交错盛放着,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   大致了解了周围的环境后,他慢悠悠地上楼。   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对阚渊呈而言,过于狭窄。   想罢,他嘴角溢出苦笑。   往日住着占地几千平的大别墅,何曾想到有一日会在不足百平的房子里蜗居!   更伤自尊的是,这房子是吃软饭来的。   阚渊呈实在别扭,脸色黑乎乎的。   但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   他是阚渊呈,也是原主!   甚至比原主更过分的是,他残暴的夺走了殷泉的第一次,把他当成了会所里的少爷,只有亵玩,没有尊重。   阚渊呈瘫在沙发上,头疼的闭上眼,这种歉疚却不知该如何弥补的情绪并不好受。   好在原主虽然心思不纯,但做事很有规划,每一天的安排都事先记录在备忘录里,阚渊呈看了他留下来的各种笔记,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无耻却获得成功的人,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事实上,阚渊呈拥有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和院线。   但阚家却是中医世家,行医历史可追溯到明朝。   到了近几十年,中医也在尝试吸取西医的优势。阚家人从小便学着辨药,在自家药房打工,西医学科不算精通,但皮毛需懂。   阚渊呈是学医的天才,也是八年制培养出来的医学生,虽是被家中长辈逼迫所选择的专业,但他却没有自暴自弃磨洋工,该学的都学了。   只是医学并非他的爱好,比起治病救人,他更俗气,喜欢赚钱带来的满足感。   忽然,他嘴角的笑慢慢凝固。   ……这一切、这么巧?   原主是临床医学。   他也是。   原主叫阚渊呈。   他也一样。   ????   阚渊呈表情渐渐阴沉,疑心病越来越重,控制不住自己去胡乱的猜测,神经被严重压迫着,头愈发疼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屋子里跟他喜好截然不同的摆设。   不断默念:我不是他,我不是他,世上同名同姓的巧合那么多,假使有联系,也是我在前,他在后……   作者有话要说:  5号前,两天一更哦~~ 第4章   人类总以为认清了自己的承受极限。   但事到临头,却发现他们的接受力是可以无限压缩的。   阚渊呈只崩溃了一天。   他也只给一天时间,让自己捋清处境,面对现实。   【文克博:阚渊呈,明天周检生日,你回来吗?】   阚渊呈掀了掀唇角,刚想说周检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自己跟原主两张不同的脸,渐渐融合在一起。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维持一定的人际关系,小说里有太多并未提及的内容需要他一步步发掘。   他很明白。   他回不去了。   也不能回去。   除非时间可以倒流,回到原本世界的时间能够提前,让他避开那场阴谋算计。   否则回去即死亡……   那太可怕了。   在可以选择生死的情况下,没有人不想活着。   阚渊呈想活下去,就得接受眼下的身份。   瞬间,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皱着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慢条斯理地回消息:“回,还得交论文呢,怎么庆生,有计划吗?”   C大男生宿舍某栋307。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大男生跳了起来,怪叫一声:“卧槽!木星撞地球了吧!”   “别鬼吼鬼叫!!本来思如泉涌,一下被你吓回去了。”   “阚渊呈哎。”   胡栩正忙着,听到阚渊呈三个字,诧异地抬头,一脸懵逼:“阚渊呈?……怎么了?”   文克博将怀里的公仔抛了抛。   大跨步跑过去,一巴掌拍在胡栩后背,倾诉欲高昂。   “周检不是明天过生日吗?我想了想,大家好歹一个宿舍,马上毕业,以后要见面就更难了,所以就试探地问了一下阚渊呈……”   “你猜怎么着!”   “阚渊呈说他会回来,一起给周检过生日。”   胡栩倏地抬头,顾不得手上正在整理的资料,脸上的表情很滑稽,震惊到呆怔。   “啊??”   文克博:“你也不敢信对不对?我也不相信,他不是……挺那什么……”他挤眉弄眼,默契的撞了下胡栩,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笑。   胡栩支着脑袋想了下会儿。推开他,挪动椅子转回去,低头看资料。   “无聊!”   文克博瞠目结舌。   他、无聊?   是谁震惊到面部表情失去管理,仿佛癫痫病人一样脸部抽搐的??   307室四人是文克博、胡栩、周检和阚渊呈。   周检和文克博是本地人,家境不错。   胡栩是内蒙的,家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牧场。   家庭背景最差的便是阚渊呈了,来自川西的一个贫困县,家里只有一个外婆,上大二时就过世了。   四人性格各不相同,加之医学专业课业繁重,若性格沉闷内敛,几乎能把自己变成孤岛。   大大咧咧的文克博跟胡栩,周检关系还行,但三人跟阚渊呈便稍微疏远。   阚渊呈为人清高,自负,情绪敏感以至于自卑心暗生却不自知。他的专业成绩不错,但在人际往来时,轻而易举便让人察觉他的敷衍和别扭。   与三人同寝室好几年,彼此关系淡淡的,尤其是在阚渊呈跟隔壁美院的殷泉交往,搬出宿舍后,大家见面沟通的机会就更少了。   Q大知道殷泉的人不少。   大家都说阚渊呈心机深,傍上了殷商集团的继承人,直接把苦逼兮兮的医学狗们甩在后面,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阚渊呈淡漠疏离,待人不诚,其他人也不会当受虐狂,非要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久而久之,宿舍里发生什么事或有任何集体活动,就由最开朗的文克博做中间的桥梁。   C大是国内最著名的医科大学,在世界上排名也不差。   阚渊呈站在C大的校园里。   看着陌生中却总有熟悉影子的绿树红墙,特色的飞翔状图书馆,他微怔,眼中万千感慨。   随处可见现实的影子。   现实和虚幻互相交织在一起,行程诡异的另一个事实。   犹如镜中花水中月,时不时晃动着,晃得阚渊呈心神恍惚。   307宿舍门半掩着。   阚渊呈站在门口,有瞬间的紧张,手垂在裤缝,握成了拳,眸色几转后渐渐变得坚定。   他推开门。   木门发出绵长的极有惊悚感的“嘎吱”声……   宿舍里,一个黑框眼镜,头发硬得跟哪吒似冲上天的青年,红色球衣上大大的九号,怀里抱着篮球,似乎正要出门。   还有一个斯斯文文,面庞清秀的男人坐在电脑桌前忙着,桌上放着一堆学术期刊和资料。   听到开门声。   两人动作一致,迅速抬头望向他。   就连表情都有几分相似,诧异,怀疑,还有几分微妙。   他们俩不说话。   阚渊呈也缄默着。   半晌后。   他彻底将门推开,走进宿舍,眼睛随意的扫了一圈,淡淡说道:“他呢?”   事实上,他根本不清楚这两人都是谁,也不知道即将过生日的周检在不在其中。   小说对人物的文字描述寥寥几笔,阚渊呈只能不动声色地试探。   文克博愣了一下,“周检先出门了。一会儿咱们直接去吃饭的地儿集合。就学校门口,大家聚餐都爱去的那家湘菜馆。味道好,性价比高,老板还挺帅!我怀疑周检这小子瞧上了老板或者帅大厨。”   说到后半句时,他表情难以控制得猥琐起来。   说罢,“嘿嘿嘿”的笑。   阚渊呈挑眉,将包里的换洗衣服叠好,收进干干净净,一看就空着的那张床铺的衣柜里。   文克博瞥见他的动作,手肘拐了胡栩一下。   胡栩也跟着好奇起来。   直接问道:“你要搬回宿舍住?”   文克博没想到他一点也不懂婉转迂回,当即离他一米远,抬头看着天花板,心虚地抖腿,直接装死,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阚渊呈手上动作没停。   随意的回道:“嗯。”   胡栩跟文克博对视一眼,默契的看到对方眼底清晰的表露出“难道分手了”这个含义。   阚渊呈刚把日用品搁好,就见两人不约而同流露出同情,好奇,想问几种情绪。   他低眉垂眼,只稍动脑子便看懂了他们的眼神。   不由得哂笑。   不过,他决定搬回学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阚渊呈不愿去想跟殷泉的未来到底如何。   他承认,他具备了普通人的弱点,会为美色心动,沉溺。但是也必须承认,他跟殷泉的开始太过戏剧性,短时间内,即使心里想为了自己的鲁莽负责,也很难将他当成真正的男朋友。   他骨子里是高傲的,不羁的。   让他像“原主”那般,靠算计一个男人走上人生巅峰,万万不可能。   所以,第一步便是从殷泉租的房子里搬出来。   其中种种思量,不足为外人道。   胡栩:“……呃,你跟殷大少爷,还好吧?”这话问得颇八卦,似乎他也觉得问这个太冒失,两人的关系没好到可以互通彼此感情的份上。   胡栩脸上赧赧。   清秀的脸上带出些许不自在。   阚渊呈顿了顿,笨手笨脚地铺好床,语气自然说道:“还不错。”   这话不是为了圆他的面子。   而是为了殷泉。   在小说里,殷商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倒追家世普通的原主这件事,在美院和C大都闹得沸沸扬扬。   有羡慕阚渊呈抱得美人归的。   也有泛酸,为何被大少爷看上的人不是他系列。   但更多的是,殷泉遭受到空前惨烈的流言蜚语,舆论攻击。   有钱人的圈子在背后说他有眼无珠,不爱大鱼大肉,居然喜欢乡野小菜。死皮赖脸地追着一个光有皮相,而无家世的人跑,丢尽了上流社会的脸。   普通人的圈子本就跟殷泉隔着天堑。   一面讥讽阚渊呈当代凤凰男,一面暗骂殷泉这个有钱人仗着有钱为所欲为,为了追一个男人毫无自尊,诞生了“如果我是殷泉……”系列抨击之词。   好的坏的全被他们说了。   比起踩阚渊呈这样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自然是踩生活优渥,出生就在罗马的殷泉,带来的满足感更甚。   而原主对殷泉的态度,冷淡、勉强、不在意。无疑给这些说三道四的人提供了佐证。   殷泉的未来已然成了他的责任。   阚渊呈不想像原主那样,让所有人觉得是殷泉单方面的追着他,而他是感动于他的爱才被迫答应在一起。这种损伤对方的颜面,拔高自己的作法,太过小人。   他没有想好要如何跟殷泉相处。   但他绝不应该成为伤害殷泉的刀。   胡栩眼神漾了漾,不知阚渊呈是真心还是假意,平和的劝了一句:“那就好。其实殷泉不错,脾气很好,一点也不纨绔,弹了一手好钢琴……”   C大喜欢他的人真的不少。   不提那些功利心,殷泉本身的优点便值得别人喜欢。   阚渊呈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听到别人嘴里夸殷泉,他竟然有种所有物被窥伺,自己被冒犯了的感觉。   他撇开心里这一丝不悦。   打断胡栩的话:“嗯,他确实很好!”   胡栩和文克博心里的怪异更重了。   以往若是谈到殷泉,阚渊呈一向不耐烦,一脸冷漠,闭口不言。像今天这般赞同他们的话还是第一遭。   人还是那个人。   气质却变了许多。   两人只当实习这一年,阚渊呈成长了,学会了珍惜眼前人。   文克博:“……我换身衣裳,咱们就出门!周检还约了几个朋友。”   说到这儿,他看着阚渊呈,“呃,阚渊呈,你不介意吧?”   阚渊呈怔愣,旋即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   “你们安排。”   心底暗想,别人的生日聚会,他能介意什么。   同宿舍8年,关系竟处成这样。   这隔阂有点深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然是清醒的渣攻~~   宝宝们新年快乐!(づ ̄ 3 ̄)づ、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健康哦~   本章红包赠送,祝大家新年新气象,心愿达成。   再祝病毒退散,国泰民安~ 第5章   阚渊呈长相不俗。   剑眉星目,眉骨略高,显得眉眼比一般人深邃迷人。皮肤比寻常男人白净,不笑时,隔十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疏离冷漠。   笑起来时,斯文风流。   若是戴上头套,扮上古装,那般丰神俊朗,妥妥的古装男神。   无怪乎能成C大的名人。   即使他坦承家境不好,无心恋爱,也依然让爱慕者们趋之若鹜,拜倒在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下。   即便在得知殷泉跟他成为恋人后,爱慕者依然不减,他们反倒更确认自己眼光独到了。   “你们也拾掇拾掇啊,听说周检带的几个朋友俊男美女,先说好,咱们不能丢307的脸哈,我们可是临8的颜值担当,尤其是阚渊呈你,临8的明星学长,偶像包袱得背好。”   文克博边刮胡子,边嚷嚷。   一不留神,下巴上多了一条口子。   “嘶——”   “……日,今天运气有点背啊。”他左看右看,摸着小口子,自恋地摇了摇头,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中:“我果然帅得无与伦比,炸裂苍穹,人见人爱,看了二十多年都没看腻,啧,太帅了!!!”   胡栩脱下T恤,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好笑,“别自恋了,你就是307最磕碜的一个,毁容了就更没有泡妹的本钱了。”   余光里,两个身材不同的男人打着赤膊,互戳对方伤疤。   阚渊呈淡淡收回视线,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嫌弃。   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片覆盖了青青紫紫的白皙。   他眼神微暗,渐渐溢出一丝旖旎。   旋即生气地“啧”了一声。   ****   湘菜馆在西校门,宿舍楼到西校门会经过篮球场。   胡栩跟文克博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走在前面,阚渊呈面无表情,大脑如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将眼睛和耳朵采集到的各项信息收集分类,迅速在脑海里构建出新的世界。   忽然——   一个篮球飞了过来。   阚渊呈余光瞥见时已及时后退,仍是被砸了个正着,踉跄着,身体晃了一下。   耳朵“嗡嗡”作响,被球面剐蹭过的脸颊火辣辣的。   他闷哼一声,眸色沉了沉。舌尖抵着后槽牙,大拇指慢慢擦过刺痛的地方。   从没有人敢往他脸上招呼。   阚渊呈睫羽低垂,掩住眼底的狠厉。   “对不住,不过我想你应该没事吧?”   道歉的人语气散漫敷衍,吊儿郎当,十分没有诚意。他的恶意凝结成质,毫不掩饰,也不需掩饰。   还在打闹的文克博跟胡栩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回头,就见阚渊呈落后在几米之外,左手边球场上跑来四个人。   形成对峙局面。   “没事吧?砸伤了吗?”文克博注意到旁边的篮球,再看阚渊呈拇指依然按在下颚处,当即明白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不爽地看着那几人,“你是打球呢,还是打人啊,隔这么远球都能飞过来?”   球场跟他们之间隔着一排银杏树。   篮筐也不在这个方位。   文克博脾气直率,心里怎么想的,便在第一时间这般说。现场气氛凝滞,犹如火星子里添油,“腾”地一声,双方的火气都被点燃了。   “打球如何,打人又如何?”男生眉眼轻佻,长相上看不出年龄差,但跟已经实习一年多,即将毕业的307三人相比,显得青涩莽撞,恣意而不顾后果。   “乌鸦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某些人以为扒拉上殷商集团的继承人,就能一步登天?呵、呵。”他蔑视的看着阚渊呈。   “谁让阚学长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呢,难怪能将殷泉迷得死死的,不过殷泉看上他,不知是大少爷的恶趣味,还是眼瞎了。”   话说出口,周围空气瞬间凝固了。   静默了几秒。   “说什么呢你们!故意找事是吗?”文克博撩起袖子,走到阚渊呈旁边,大有对方再哔哔,他不介意动手教做人。   胡栩也跟过去。   他说话慢吞吞的,跟文克博一样,毫不迟疑地站在阚渊呈这边,“学弟过分了吧?”   “我们说错了吗?阚学长最出名的事不就是仗着皮囊勾引了殷商集团的继承人吗?整个C大和美院谁不知道清高自持的阚渊呈败在了金钱之下,连喜欢的人也……”后半句隐去了,没太听清。   “当了女表.子立牌坊,一面对殷泉的示爱接受得不情不愿,一面又吊着别人!”   “胡、说、八、道——”文克博虽然也觉得阚渊呈做事有点急功近利,但想想他的家庭背景,又觉得这种急欲跳脱现状的心理虽不赞同却可以理解。   他这人帮亲不帮理,不认识的校友跟好歹有几分同寝之谊的阚渊呈,他心中的天平自然偏向阚渊呈。   更何况,眼前这几个人分明故意找茬。   说话实在难听。   他握紧拳。   阚渊呈却伸手先一步挡住他。   对面几人露出得意的表情,就知道阚渊呈表面清高,实际懦弱,根本不敢还嘴。   胡栩和文克博对他的退让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大男人怎么能被骂成这样也不还嘴呢。   一点血性也没有。   莫名其妙的。   失望油然而生。   结果就见阚渊呈冷冷的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出手了。   一拳挥了过去。   直接往最前面的人脸上打。   ……   !!!   静默。   文克博梦游般地推了下鼻梁上不断下滑的黑框眼镜,目瞪口呆。   胡栩眼神微动,狐疑的看着阚渊呈。   人的性格真的在短时间内变化这样大吗?   阚渊呈动作很快。   他的拳头看上去软绵绵的,不像拳击手那样,攻势凌厉、充满震撼。但给人一种独特的行云流水的美感,更像是传统的武术,飘逸作皮,力道作骨。   闻阳秋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比起脸上这一拳,他觉得腹部的伤更重。拳头刚挨上来时,他并未感觉到疼痛。   但刹那的惊讶过去后。   五脏六腑仿若移了位。   痛得他冷汗淋漓,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脸色茫然地抬起头。   他被揍了!!   他居然被一个装模作样的凤凰男给揍了!   他不敢置信的对上阚渊呈冷如深渊寒冰的视线,涣散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瞬。   “阳秋,还好吗?”   “阚渊呈,你居然敢打人?”   “报警,必须报警!”   “……”   文克博拉了一下阚渊呈的胳膊,欲言又止。   这事可大可小。   麻烦的是,闻阳秋家里有点钱,有点权。   而阚渊呈,众所周知的贫困生,虽然他维持着所剩无多的自尊,从大一起就拒绝贫困奖学金。   但C大,有他曾经的高中同学,早在大二时就将他的家庭背景爆了个彻底。   这个消息成功击退了不少爱慕者。   恋爱固然美好,但谁也不乐意扶贫不是吗?   所以殷泉主动追求他,一度让人觉得这是大少爷纡尊降贵玩玩游戏,没想到一追追了四年……   胡栩:“出言侮辱,活该被打!”   魏恺歌:“阚渊呈,道歉,这事儿没完。”   被打懵了的闻阳秋回过神。   被人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面色惨白。   嘴角蠕动,咬牙切齿:“阚、渊、呈,你敢打我,你找死。”   说罢,眼神狠狠的看向身后的三个人,“站着做什么,你们就看着他打我?别说你们害怕了。”   三人面面相觑。   老实说,起初是被震住了,反应过来后就真的害怕了。   阚渊呈下手太重。   就两拳,闻阳秋直接被打得趴地上好一会儿才能爬起来。   狼狈又丢人。   马上要到12点下课时间,一会儿路过这儿的人会越来越多,肯定会有人忍不住喊学校保卫科过来,打赢打输都没面子。   “……快下课了,要不、算了?”又不是天凉王破的电视剧,打架斗殴被举报了是会通报记过的,说几句话恶心人也就罢了,真闹起来,闻阳秋家里有人,不会有事。   阚渊呈也大概率没事。   他专业过硬,导师们很喜欢他。   他们这样不上不下的,就倒霉了。   闻阳秋一噎。   差点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呼吸加重引得腹部肌肉被拉扯,痛得他哭爹喊娘。   他手指哆嗦着,颤颤巍巍指着阚渊呈。   嘴巴张了几次,留下一句经典狠话:“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收拾你。”   阚渊呈微微一笑。   上前两步。   闻阳秋吓得下意识后退,还好有人扶着,不然还得丢脸地摔个大马趴。   “你、你干嘛?还想打人!我告诉你,法制社会,你敢过来,我就报警……”   “对啊,阚渊呈,你别太过分!你以为有殷泉,我们就怕你啊?你要是能入殷总的眼,我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不知怎么地。   今天的阚渊呈给他们一种可怕的感觉。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情,但就是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悬疑片里不动声色弄死人的变态。   气质大变,阴鸷沉郁。   不会是凤凰男上位失败,黑化了吧?   阚渊呈掏出青色的手帕。   慢条斯理擦着手。   清润的声音满是讥讽:“报警?呵。”   似乎有强迫症似的,他将手帕叠好,每个折痕都齐平才慢慢放回衣服口袋,又将不小心弄出的褶皱抚平。   拿出手机,随意地晃了晃。   “你们的表演挺精彩的!我相信如果大家知道我打你,那他们对你们说了什么也会感兴趣。”   几人都看到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录音计时。   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妈的!   阚渊呈这个凤凰男真是个狗逼!   作者有话要说:  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6章   狗逼不狗逼,阚渊呈不知道。   他不爱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惹上身。   他性格强势惯了,习惯掌控一切,把控任何风险。所以在这人开口时,就敏锐察觉到对方故意找事。当机立断打开了手机录音,未雨绸缪。   用得上也好,用不上也罢,总归不费什么功夫。   “兄弟,刚才那几招帅啊,你什么时候练拳去了?”   文克博想到那几个瘪犊子气到口吐芬芳偏偏无可奈何,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制不住,觉得出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感到好奇。   文克博:“你今天很不寻常啊,浑身笼罩着不是凡人的光辉……”   胡栩没说话,但跟着认真的点了点头。   阚渊呈不动声色:“哦?”   文克博:“……你不是说,动手是野蛮人的做法吗?聪明人不与蠢货较长短,我看你今天出手挺利落的。”   阚渊呈跟殷泉恋情曝光后,也曾发生过类似的找茬事件。   那人说话不比今天好听。   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不屑,看着阚渊呈仿佛看地上的狗屎般的姿态,到了今天,依然清晰可见。   当时阚渊呈还住在宿舍。   文克博尴尬之余也替他憋屈。   谈个恋爱而已,招谁惹谁了。   投胎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除了家世不如人,阚渊呈专业能力出众,对谁都态度温和留有几分余地,放在普通人之中,绝对是一支优秀的潜力股。   他有本事,却不恃才傲物。   虽然胡栩喝周检也说,阚渊呈心思复杂,并不是大家看到的这样。   两人曾无意间见过阚渊呈跟殷泉相处的画面,冷淡至极,眼底余光带着莫名的不耐和厌恶。   跟他平时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大相径庭。   文克博却想,佛祖也有发火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孔,万一当时正赶上小情侣生气耍花枪呢。   他不以为意。   但这会儿却觉得阚渊呈身上好似被迷雾裹着,他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胡栩没说话,目光却灼灼的看着。   顶着两双好奇的眼神,阚渊呈面无表情。   用一种毫无波动的声线讲着逗人发笑的话。   阚渊呈:“是吗?可能脑子被水泡过,糊得不轻吧。”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忍让二字!   什么不与傻瓜论短长,不过是底气不足的人强行给自己灌的毒鸡汤。   没有胆量与之相抗,除了用空泛乏味的话安慰自己那脆弱贫瘠的自尊体面,还能做什么?   胡栩、文克博:“……”   “咳、咳咳……”文克博听他自我调侃依然犀利,被口水呛得不停咳声。   同寝室住了将近五年,他还是第一回 觉得阚渊呈挺有意思。   这比母猪会爬树还稀罕。   他暗戳戳斜了胡栩一样,努了努嘴,无声呲牙:……这是车祸失忆了,还是脑子被侵占了啊,不正常,实在不正常。   胡栩耸肩,摊手。   做了个“我什么也不懂”的表情。   他也懵着呢。   跟文克博马大哈的性子不同,胡栩观察细致,轻易便发现阚渊呈身上的变化。   但人都会成长。   三十岁的自己看待二十岁的时候,怀念青春,但嫌弃一定更多。   也不知住在外面实习的这一年多他经历了什么。   胡栩眼底浮上唏嘘,打了个哈哈缓解冷场:“……哈哈,水倒干净了就好,我觉得你刚才处理得不错,该还击时千万别犹豫。”   “对,一个字,帅!两个字,超帅!”   “……”   周检的生日只邀请了几个熟悉的朋友。   阚渊呈会来,不仅出乎文克博两人的意料,也不在周检的预期以内。   虽然文克博事先告诉了他这件事。   但看到阚渊呈的一瞬间,他眼底仍是讶异了一瞬。   只是表情控制得好,没有人看出他的停顿。   除了敏锐的阚渊呈。   这顿饭的气氛怪怪的。   虽然大家都尽量将场子炒热,但就是莫名奇妙被冷空气笼罩着,每个人的笑声充斥着虚假和勉强,搞得周检这个寿星也郁闷起来。   阚渊呈很沉默,在心里默默评估每个人的性格和身份。   “周检,生日快乐!”阚渊呈淡淡笑了笑。   周检微笑,举杯回碰了一下,“谢谢。”   阚渊呈一口喝罢。   坐下后,继续当背景板。耳朵却竖得直直的,全神贯注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梳理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直到这顿饭吃完,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结束后,周检没回宿舍,家里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型party,他必须得赶回去。   回宿舍时,依然是文克博三人。   阚渊呈打开手机,微信界面干干净净,没有新的聊天消息进来。   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   手指划过殷泉的ID:泉123。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跟殷泉的聊天框。   泉123:【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泉123:【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像很不高兴?】   泉123:【你不喜欢我开帕加尼的话,下次我换其他车好不好?】   ……   大部分是殷泉的自言自语,原主偶尔回一个字,两个字。   阚渊呈表情嫌弃,全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这两人的状况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啧。   他退出聊天界面。   突然,神色一怔,眼睛眯了眯。   迅速重新点开殷泉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一个礼拜前,阚渊呈破天荒的请他一起看电影,他拍了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还有两杯拼成爱心的奶茶。   三天内无更新!   不对。   很不对。   殷泉平时这般黏原主,他们俩前天才发生了亲密关系,他怎么会一条消息也没发过来呢?   不合常理。   阚渊呈设想了很多种情况。   是殷文韬知道了这件事,将殷泉关在家里吗?   -不,不会。殷文韬很疼爱独子,就算关在家里,也不会切断了他的一切联络方式。   或者殷泉看透了他的渣渣本质,打算冷战分手,及时止损?   -……应该不会吧?如果有分手打算,前天就不会允许他送他回家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阚渊呈发现,有时候知道剧情并不代表人生得到了通关指南,一定会变得轻松。   反而容易增添许多别的猜不透的谜团。   阚渊呈有点恍惚。   手指触摸着聊天界面好几次。   “你拿着毛巾发什么呆呢?快让让,都挡在这儿快十分钟了……”文克博撞开他,嘟嘟囔囔,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阚渊呈侧身,让他过去。   深邃的眉眼越来越沉,像是无止境的黑洞,要将一切都吸进去,吞噬掉。   阚渊呈:【在吗?】   他心乱如麻,手指下意识抠着手机屏保。   这种感觉就像死刑犯等着行刑前的忐忑。   既期待他的回复,又害怕看到他的消息。   时间一分分过去。   阚渊呈脸上的平静被纠结打破。   想到那天乖乖躺在身下任他折腾,一身青紫的小卷毛,阚渊呈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莫名心虚,又补了一句。   阚渊呈:【……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最近、呃,我要准备论文,就先回学校住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又过了半晌,依然没有回。   他后知后觉看到,消息显示未读。   阚渊呈挑挑眉。   看来不回消息,不是故意的,应该在忙别的。   阚渊呈放下心。   开始了解在这个世界要如何赚到第一桶金。   毫无恋爱经验的赚钱狂人阚总轻飘飘地将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几天后,在别人的怒火咆哮下才想起来,身上多了一个叫做“殷泉”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灌了一大瓶难喝到吐的姜水。   人生达到了巅峰!   谢谢宝宝们的关心,我感觉在姜的刺激下,好像不那么咳了。 第7章   原主的毕业论文是关于微生物学的教学思考,早就写好了。   阚渊呈只略微作了改动,加入了自己的想法。   直到目前为止,他依然不打算行医。   医生这个职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内心需要强烈的信仰。   很遗憾,他没有。   阚渊呈眼睛不眨地盯在电脑屏幕上,每看到一项熟悉的事件,紧绷着的精神便松懈一分。   直到看到最近的国际新闻,与现实的时间轴一样,G20峰会依然在大阪举行。   长长的羽睫激动地颤动着。   阚渊呈听到自己胸腔处激烈的跳动着,大声向他呐喊“机会来了”……   这代表从7月到他出车祸的21年8月整整两年时间里,他是先知。   对商人而言,时机便是金钱。   阚渊呈激动得双手颤抖起来。   嘴角往上翘起,怎样都压不下去,眼里,心里都是狂喜。   空气里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阚渊呈闭上眼,沉醉的深吸了一口。   他知道,那是金钱的香味儿。   短短一个礼拜,阚渊呈手中的钱通过股市翻了好几倍,也亏原主是个守财奴,在对殷泉欲拒还迎,扮演自强不息的贫穷贵子时也没忘了兼职赚外快,增强说服力。   从这点看,就算是“凤凰男”,也是一个具备了成功优点的凤凰男。   以他一穷二白的背景,存款居然有二十多万,确实不可小觑,即使不走捷径,只需费些时日,原主也能做下一番事业。   而后阚渊呈立刻将所有钱私下投给了一家叫做“水星生物科技”的公司。   因为他很清楚,这家目前无人看好、融资困难的公司即将迎来最大的投资方,然后在八月上市成功。   在迎接即将翻上几十倍的财富前,阚渊呈也做好了一切化为乌有的心理准备。   若是他的“预知”出了错……   ****   307里,周检在自家医院实习,文克博去了一家药妆公司,他打算以后走研发的路子。至于最书呆子气的胡栩,其实是最散漫的,听说未来要回家接管牧场。   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无奈。   临床八年制,好听点叫专业直达车,事实上被各大医院拒之门外。   XX医院招聘常用:“博士(不含八年制)”。医疗行业政策一年一个变,拿着博士文凭,却被嫌弃临床科研两不行,而八年制也不像别的专业那样中途觉得不喜欢就换专业。   沉没成本太高了。   原主在市医院时,也经常被主治医生嫌弃排挤,穿小鞋,这是小说后期为了让原主显得不那么可恶特意做的铺垫。   “阚渊呈,你不回医院了吗?”   阚渊呈头也没抬,屏气凝神盯着红红绿绿的曲线,他看好的那一只股票股价即将到达峰值。他的注意力不在文克博身上,下意识要开口,就听宿舍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动静太大,好像鬼子进村。   一晃神,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忘了。   文克博拉开门,人都没看清就大声骂道:“谁啊,这么吵有没有公德心?”   门外站着一个妆容精致、气势汹汹的……男人。   !!!   文克博愣住。   那人直接越过他,不客气地推开门。   “哎,你干嘛?你谁啊就乱闯,艹!”   文克博拽住怒不可遏的男人,“你到底找谁?看清楚,我们这儿是307!”   “阚渊呈,老子就知道你在这儿!”高远细长的眼睛一眯,脸色胀红,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双眼快喷出火来。   阚渊呈蹙眉,手上动作迅速将电脑合上。   他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缓缓回头,认真地看了对方一眼。   看了半天,实在拿不准这位又是谁。   随后,他勾了勾唇。   阚渊呈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他到底研究个什么劲儿,自己不过是一个时空的闯入者,就算眼睛看瞎也瞧不出一朵花来。   真是魔怔了。   “你是?”   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呈现出狐疑。   高远被气得更狠了,精致的眼线斜飞着。   胸口起伏不定。   “阚渊呈,你特么居然问我是谁?”   文克博被他声音中的咬牙切齿吓了一跳,偷偷向走廊看了两眼,确定没什么人后,做贼心虚般赶紧把门关上了。   “冷静,冷静点,有什么事好好说,对不对?吵起来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阚渊呈面无表情。   内心却是风起云涌,波澜起伏。   难道原主的烂桃花除了一个薄扬,还有别人?   他眸底深处闪过不耐烦,还有找不到地方发泄的郁闷。   高远嗤了一下:“冷静什么冷静,阚渊呈,你良心被狗吃了是吗?”如果不是文克博挡在两人中间,高远现在只想徒手撕渣男!   MD这个贱人。   “你特么让开!有你什么事?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阚渊呈挑眉:“嗯,你别拦着,让他说!”   文克博委屈地摸了下鼻子。   一脸惆怅。   得!猪八戒照镜子,他这是里外不是人了。   宿舍就这么大一丁点,文克博一让开,高远跟阚渊呈之间只离了两步距离。   一时间,剑拔弩张,沉闷的空气中仿佛粘着无数看不见的火星子,滋滋作响,一个不留神就星火燎原。   阚渊呈背脊挺直,斯文俊秀的脸上冷若冰霜。   “有事说事,别耽搁彼此的时间。”   高远气急,冷笑两声。   “阚渊呈,看到我你装不认识,那你也不认识殷泉咯?”   听到殷泉两个字,阚渊呈下意识皱眉,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依然没什么波动,只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焦虑:“殷泉怎么了?”   高远气得脸红脖子粗。   大声怒骂:“殷泉怎么了,你好意思问他怎么了,你不知道他进医院了吗?你是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殷泉总说你很忙,说自己习惯呆医院了,不想拿这样的事打扰你,但你、你就真的对他不闻不问?阚渊呈,你是真的狠,也是真的没良心。哪怕你还有一点身为人的良知,也不会装作不认识我,现在,你立刻去医院看那个傻子——”   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   一片死寂。   文克博张大嘴,看了看怒发冲冠的高远,又看了一眼黑着脸缄默的阚渊呈。   表情古怪。   思维反复在阚渊呈是个渣男和这是个误会之间横跳。   阚渊呈震惊了。   瞳孔微弱的放大了一瞬。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会遇上的人摸了个透彻,实则不过走肾未走心。   竟连殷泉身体不好都忘了。   有那么一瞬间,冷然的高岭之花阚总有种从这儿落荒而逃的冲动。   高远的愤愤不平揭破了他骨子里最恶劣的一面。   只他的骄傲不容许自己逃避。   阚渊呈表现得若无其事,冷淡地“哦”了一声,问道:“哪所医院?”   高远:“……”   文克博扶额,卧槽,阚渊呈这厮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明知道对方气得跳脚了,他这轻描淡写的口吻,简直是要把人逼上梁山的节奏!   阚渊呈哪里不知道。   发号施令、唯吾独尊惯了,习惯难改。   眼见高远龇牙咧嘴,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怒火,至少开了一块钱的特效一样。   阚渊呈顿了顿,嘴唇翕动两下,依旧不改装逼的渣男本色,神色不耐烦。   “我问你,医院的名字。”   高远被他的疾言厉色震得呆了呆,刚要开口骂他猪鼻子插大葱,好好的人不做,非要装相,就被文克博拉了一下,“淡定,淡定,他也是关心殷泉的状况,关心则乱嘛,你等以后再骂他吧!!”   高远一脸“你特么逗我,这叫关心则乱?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的表情。   文克博无语望天。   如果不是想起阚渊呈这家伙现在脾气不好,动不动拳头伺候,他才懒得提醒这个骚里骚气的男人!   哎,为了世界的和平,他也不容易啊。   “江信医院!”   阚渊呈“嗯”了一声,倏地起身,椅子脚跟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刺啦”声,在这个沉默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扰人。   他打开衣柜,取出一件格子外套,搭在臂弯。   然后拎着笔记本电脑走了。   从头到尾,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屋里的另外两个人。   文克博:“……”   高远:“……”   半晌后。   高远:“你觉得、他想起老子是谁了吗?”   文克博嘴角抽抽,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也许吧!不过你也是隔壁美院的?”   高远翻了个白眼,不可一世道:“大哥,我也是C大的好吗?每年迎新晚会都有我,你居然不认识我?糟了,我好像忘了告诉阚渊呈那个死渣男,圈圈的病房号~~”   文克博:“!!”   原来是名人,失敬失敬。   ***   江信医院。   VIP病房。   只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少爷,你就别跟先生斗气了。”   陈妈将汤端到殷泉身前的小桌子上,慈爱的看着他,劝到:“先生看人的眼光好。他不让你跟阚、那小子在一起是为了你好,阚渊、阚先生如果待你是真心的,又怎么会这么多天不见人?”   在殷泉不满的眼神下,陈妈将不客气的“阚渊呈”咽了回去。   陈妈顿了顿,又心疼道:“就算你要跟先生抗争,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久前才做了手术,就得好好养着,怎么能学人家跳楼呢,少爷,别怪陈妈多嘴,先生很疼你,你是他和太太唯一的孩子,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他,先生其实很难过……”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殷泉看着窗外的几抹绿意,缓缓挪动变幻的云层。   如真人bjd娃娃的精致脸孔淡淡的,无悲无喜。   额前的卷发挡住了那双清澈的琥珀色双眸,拿着汤匙的手一顿,无奈地说道:“我不是用跳楼逼爸爸——”   这句话都说倦了。   就是没人信。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我若做医生,医闹人员会被沉江~~~为了世界和平! 第8章   殷泉乖巧地喝着汤,思绪飞到了摔下楼那日。   当时他在三楼画室里。   这是他的小习惯,心情不好,或是拿不定主意时,便会将自己关在画室,只有画画能让他平静下来,忘却烦恼。   而烦恼的主因便是阚渊呈,他让他感到陌生和不可思议。   说实话,他挺担心阚渊呈醒来后会怎样看他,哄了四年,才把人哄到手。如果感情不但没转好,反倒更加恶劣,殷泉不甘心。   跟男朋友发生关系这件事本就不在他的预期内。   阚渊呈不善言辞,不够细致。因为家境不好和一个人孤独求学的经历,让他习惯用厚厚的盔甲武装自己,轻易不让别人看到他内心的软弱和柔软。   殷泉明白,但他在等。   等他终有一日敞开心扉接纳他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他想,被坚冰包裹着的火焰一旦得见天日,必定能够温暖周遭一切。   这份炽热的爱,他渴求,盼望,更自信有足够的耐心等得到。   那天,渊呈身上带着酒气,但他却是清醒的。   事情发生后,羞涩、喜悦还有迷茫通通汇聚成一股难以描绘的情绪不断在心口处蔓延回荡。   等渊呈离开后,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发了半天呆。   而后便是父子俩再次爆发争执……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殷泉的回忆,他疑惑地抬头,跟缓缓走进来的阚渊呈怔怔地对上。   琥珀色的眸子晃动着,像那披着弯月银霜荡漾过的湖面,激起波光涟漪。   陈妈看到阚渊呈脸的瞬间,脸色便立刻沉了下去。再看他手上除了最常见的电脑包,两手空空,连探病的水果鲜花也没带,上心程度可见一般。   眼中的嫌弃更重了。   顾忌着自家少爷的心情,她不情不愿地打招呼:“阚先生,你来了!”   阚渊呈看了她一眼,目光轻飘飘地从身上扫过。   陈妈心头一紧,莫名忐忑,紧张地舔了舔唇瓣,事先想好的各种恶毒不重复的辱骂词汇哽在喉咙里。   表情讪讪的。   阚渊呈微微颔首,并不介意她的言不由衷。   黑眸看向殷泉。   殷泉半靠在床头,手中拿着汤勺,右腿吊着,打了厚厚一层石膏。   这会儿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湿漉漉的鹿眼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和困惑。   可怜兮兮的,乖得不行。   让人想薅一把软扑扑的卷毛~   “腿怎么受伤了?”   察觉到如脱缰野马的心态,阚渊呈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别开眼。   将电脑包随手放在病床一侧的沙发上。屋子里开着空调,似乎有些热。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直接坐在病床前,瞥了一眼剩下的大半碗汤水。   “没胃口?有别的想吃的、想要的尽管说,我一定尽量满足你。”被关在病房里,不用细想,便知是受了这段孽缘的牵累。   论情,论理,他都应该负责。   陈妈嘴角抽搐,不满地瞪着他。眼刀子直往他后脑勺射过去。   这么敷衍冷漠,就是少爷口中的真诚爱护?   先生说得对!少爷太年轻,怕是看中了阚渊呈优越的皮相,看不懂人心。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陈妈暗暗腹诽,心道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跟殷文韬告一状,务必隔绝两人的来往。   殷泉怔愣着,回过神,眼神慌乱躲闪。   手抖了一下,勺子掉回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看到阚渊呈,不可避免的想到两人肢.体.交缠,亲昵旖旎的一夜。   是那样的亲密无间,两相缱绻。   瓷白色的脸颊上笼着粉霞,朦朦胧胧煞是美好。   而后便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疏离公式化,胭脂色迅速褪去,脸上添了两分苍白。   这种疏离远比曾经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排斥更加令他心伤,迷惑。   殷泉一时间道不清其中区别,但他能体会出两者的不同。   曾经的渊呈疏离冷傲,但私下却同别人说过喜欢自己,只是希望他来主动,其实他是个温暖但很别扭的人。   而眼前……   仿佛他说要天上的星星,渊呈也能摘下来!无关情与爱,只有公事公办的认真。   殷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开始放幻灯片,瞬间闪过许多画面。有之前相处的画面,也有那晚他的狠戾残暴……最后通通定格为眼前这张冷漠骄矜,自信傲然的脸。   有什么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只是消失得太快,他没来得及抓住。   他犹豫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家里安排好了,我现在什么也不缺,”他顿了顿,想到自己为了追一张被风吹落的画稿脚滑摔下楼的乌龙囧事,霎时心虚得眼珠乱转。   殷泉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转移话题撒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有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啊,我不是不想联系你,谁知道那么倒霉,正赶上腿受伤了,爸爸又没收了我的手机、连病房里的电话也拔掉了……渊呈,你不要担心,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很快就好了。”   说着,他伸手揪着阚渊呈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   还尝试动了动打着石膏的萝卜腿。   一副“我很好、我还可以再战五百年”的泼猴样儿。   引得陈妈又是一阵心疼唠叨。   阚渊呈眸光闪了闪,对上他弯弯的眉眼,那双澄澈信任的眼底满是期待和讨好,犹如凌厉的鞭子,鞭笞着他的心魂。   让他开始怀疑。   他的自以为是便是对的吗?   阚渊呈以为,他愿意负责,尝试着与别人的人生绑在一块,便是拯救了殷泉苦难的下半生,也是对这个引狼入室,被骗情骗财的炮灰的恩赐!   或许某个瞬间,他还会沾沾自喜,自己做了一回好人,如同那怜悯青楼花魁们身世飘零,遇人不淑而赋诗几首的浪荡诗人。   但殷泉需要这种不对等、不公平的“好”吗?而自己又是否能保证将这个谎话说一辈子?   阚渊呈从不觉得谎言罪大恶极。   如果一个人能将向善的谎言说一辈子,是真是假,谁能分辨?也并不重要。   但是,他可以做到吗?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复杂,生起快刀斩乱麻的念头。   念头一起,便越想越清晰。   越想越觉得冒然负责是个多么荒谬,又多么虚伪的决定。   他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一尊警惕防备的门神,阚渊呈只能按捺住刚下的决定。   他冷着脸,嘴角讥诮,借机发难:“不良于行还叫小事?你应该通知我的,你能跟别人说,对我这个男朋友却守口如瓶,我就这样不被你相信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点也不担心你,一点也不重要?”   说罢他听到了极短促的呼气声。   显然,陈妈被气得鼻孔都睁大了好几倍!   殷泉眨巴了下眼,这才明白阚渊呈话里的深意。原来竟是打翻醋坛了……   再想起从前高远就与他不对付,每次自己跟高远出门后,他总会化身冰块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殷泉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抓住了症结所在。   想到这,他心里顿时有些歉然,又涌现出说不出的甜蜜,赶忙竖起手指保证:“不是我单独告诉高远的,是他到家寻我看画展,佣人告诉他的……渊呈,你生气了吗?”   他生得漂亮,额头饱满,鼻梁秀气挺立,唇瓣浅浅的粉,瓷白的脸庞因为急切和羞涩涌上血色,最惹人注意的是那一双浅色的眼珠子。   纯净、天真。   阚渊呈看了他好一会,借题发挥的想法一会被按下,一会又窜上来。   他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不禁深深懊悔,未曾好好读一下《演员自我修养》,以至于出现表情管理不佳,入不了戏的局面。   他定了定神才慢慢说:“谁没有三五朋友,但谁又像你这样,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高远,而非我?我这个男朋友在你心里,还没他重要!”   陈妈看殷泉手足无措,笨拙地想要解释,胸口快闷得喘不过气了,一口郁气直接喷洒出来。   开口指责:“阚先生,高四少跟少爷一起长大,阚家跟高家也经常往来,你怎么能无端端否定少爷对你的心意?”   她很不喜欢阚渊呈。   不过是一个山沟里飞出来的穷小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勾得少爷非他不可。   在她心里,阚渊呈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因为他的出现,搞得阚家气氛紧张,冷战热战频发。   但陈妈更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穷小子有一天会居高临下,嫌弃起她照顾到大的孩子!   “要不是为了你,少爷好好地,怎么会跳楼!”陈妈黑着脸,气势汹汹地收拾好凉掉的补汤,殷泉下意识伸手,还被她迁怒拍了一下,“你可长点心,狼心狗肺的陈世美,呸!”   “砰——”   陈妈气冲冲地走了。   病房里,两尊石像正傻傻对视。   阚渊呈:“……”   殷泉:“……”   完犊子,这下误会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阚·狐狸精·依然是个渣:这!么!深!情??眼瞎,肯定眼瞎了!!   圈圈:开心,男票吃醋了!   o(╯□╰)o 第9章   “你……”   “你……”   “你先说。”   “不,还是你先吧。”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   殷泉先开口了。   他不自在的挪了下屁股,侧首挠着额前的软发,干巴巴的笑了笑,“你别听陈妈的,这事儿吧,真的是意外!真的……”   见阚渊呈一脸“你当我智障”的表情。   殷泉一阵胸闷。   他抓着头发,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说些什么吧,又觉得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阚渊呈不关心他的兴趣爱好,虽然他没疾言厉色的表达出这样的想法,但殷泉感受过他的抗拒!每次谈到这些时,他的脸上写满了随意、敷衍,偶尔的夸奖也干瘪无物。   殷泉在别的方面很软,心脏病让他不得不学会控制情绪。不管面上多么嘻嘻哈哈,心境更像一弯深湖,平静、波澜不兴。   若非触及到底线,说妥协也便妥协了,他一向不爱为难自己。   即使等到合适的心脏,做完手术,他的性格也早已经固定成型,再难更改。   唯有画画,是他从小到大的坚持。   知道阚渊呈不爱听,他就再也没跟他聊过自己的专业和喜好。   两个人相处,互相尊重彼此的喜好,求同存异即可。   没必要强行同化对方。   老实说,他对医学也不太感兴趣,没法做到爱屋及乌。   呃……   若是他知道他为了一副画把自己搞成这样,心里一定觉得他蠢毙了,情急之下,难免出口伤人。   软软的卷发挡住了眼中的若有所思。   脸上的笑容漾开,他笑得更加灿烂。   “虽然是件乌龙,但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心里被蜜泡着,甜滋滋的。   阚渊呈愣住,一时有些无措,只能冷着脸:“你……你真的觉得我们合适吗?”说罢,他有些懊恼,皱了皱眉。   他想说的明明是,他们不合适,不如分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他一定补偿他。   话到了嘴边跟烫着了似的,出口就变成了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阚渊呈心中不快,脸上便带了几分,情绪的失控令他前所未有的烦躁。   斯文俊秀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气势吓人。   殷泉呆了呆,大脑一片空白。   “你……什么意思?”   是要分手吗?   他这样想,便直接问了。   清澈的双眼复杂的看着阚渊呈。   阚渊呈很难形容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难过、不可置信、还有早知结果的尘埃落定,更深层的情绪,阚渊呈辨不出来。   或者说,他看见了,却不敢信。   那是失望和怀疑……   他以为殷泉会哭,至少这短短的两次见面以及小说中的种种铺垫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出生优渥、家庭幸福、没有经历过风雨,被幸福浸润着的小少爷,小王子,他阳光温暖的同时也更加纤细脆弱。   人生中唯一的不顺恐怕就是对感情的求而不得。   但他没有。   他眼底最多的情绪竟然是怀疑。   短短一瞬,立刻转变成了伤心欲绝,阚渊呈心中觉得古怪。但他不想节外生枝,强逼自己忽略这点违和之处,拼命暗示自己,殷泉的内心戏与他无关。   为了绝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便无下限的贬低“原主”,说道:“离上次见面,已有两个星期。”   “我对你不够好。”   “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病了伤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出身富豪之家,而我是个穷鬼,你喜欢的名家画作,游艇名表,给我十年,也未必有钱买。”   “你是殷商集团董事长的独子。交往尽是名流,出入豪车接送,非私人高定不穿,跟我恋爱,简直是从云端坠落泥潭,生活质量被迫降低,全身上下最贵的——只有腕间的手表。”   ……   阚渊呈自顾自地说了许多。   全是照着记忆中的情节说的。   越说越顺畅,每说一句,他心中的包袱就轻一点。   似乎真是为了殷泉好。   直到要说的话都说完,猛地发现对方竟一声不吭。   氤氲复杂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澄澈。   不仅没生气,脸上重新挂上了浅浅的笑容。   “你说完了?”   阚渊呈:“……嗯。”   殷泉:“你怕我过得不好,被圈子的人笑话?”   阚渊呈沉默了一会,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殷泉:“因为知道晚了,所以心里不好受?”   阚渊呈:“算是吧。”   他确实亏欠了他。   殷泉:“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要跟我分手?”   阚渊呈皱眉,勾了一下唇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嗤了一下,没说话。   他会不自信?   笑话。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赶忙收敛表情,佯装为难的点了点头。   就听殷泉笑得温和,“没关系啊,我相信你!你以后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医生。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呢,他们的想法一点也不重要,不是吗?”   “还是说,你变心,喜欢上别人了?”   最后一句,软软轻轻的,阚渊呈却从中听出了些许凉意。   阚渊呈眸色暗了暗,说道:“当然没有。”   吊着一个,再出轨另一个这么LOW的事。   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殷泉耸肩,眼睛眨巴了两下,认真道:“除了你喜欢上别人,我们没有理由分手。”   阚渊呈语塞。   殷泉拍着他的肩膀,眼睛里闪着崇拜向往的星星。   “一日不过三餐,夜眠不过七尺。我相信你会成功,一定能实现你的梦想,我也会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的!如果因为我是殷家人让你有压力的话,那……从今天开始,我也不花家里的钱。你放心,我有工作,不会增加你的负担,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他说得虔诚,眼中充满了爱意。   阳光洒在软软的黑色自然卷上,蔓延而下,整个人被金色笼罩着,光晕照得阚渊呈恍惚起来。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样暖心窝子的话!   阚家是几百年的中医世家,祖上是宫里的御医,到了现在,他的爷爷、父亲依然为国家重要的领导人们看病。   阚家人有天赋的后辈自然要走祖祖辈辈都奉行的路,延续阚家的荣耀。   跟普通的医学生相比,阚家人走医途,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他们有着几百年的传承。   天赋缺缺的便从商,做的还是跟自家相关的生意,药店医美。   阚渊呈有天赋,但他叛逆,并不服从家里的安排。   他的事业路,并不顺畅,也不被看好。   最开始的那两年,阚家老老少少,都当他是堕落的败家子,总有一天会败光他母亲留下的遗产。   这些人没少奚落他。   从来没有人这样认真坚定的对他说,相信他可以!   阚渊呈心里泛起波澜,但立刻被压了下去。   他迁怒地腹诽殷泉,这样的脾气,难怪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也实在太天真了些。   他都表现得这样明显了,可以说,“渣”特质毫不掩饰,但殷泉就像得了白内障一样视而不见,反倒乐呵呵的畅想未来。   殷家居然养出了这样的傻子!   名副其实的“傻白甜”。   一时间,阚渊呈表情感慨,十分同情殷文韬,同情之余,又有那么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他想,若殷泉是他阚家后辈,他一定把人吊起来打,再关半个月小黑屋。   傻白甜加恋爱脑,作为殷商集团的继承人,太致命了。   想到这儿,阚渊呈心里别扭。   殷商集团关他什么事,他气愤个屁。   舒展的眉毛又拧紧了。   殷泉察言观色,见他表情越来越凝重,话中的欢快也跟着沉淀下来:“你不信?”   阚渊呈看着他半晌。   无奈地叹了口气:“信,我只是在考虑以后该怎么……哎,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殷泉笑靥如花,快活地点了点头。   阚渊呈:╮(╯▽╰)╭行吧,他认了。   ******   阚渊呈离开后。   殷泉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双手合拢,左手搭在右手手指,一根根掰着,百无聊赖地变幻着手势,陷入深思。   到了用餐时间,陈妈没有来。   来的是吴管家。   “陈妈呢?”他住院这么多天,到医院照看他的工作一向是陈妈在做。   吴管家将餐点布到殷泉面前,笑呵呵地说道:“陈妈崴脚了,少爷,这大枣骨头汤熬了半天,你一定要喝,这样腿伤才好得快。”   殷泉“唔”了一声,想到什么,又道:“一会把我的手机拿来,我要联系徐嘉。”   吴管家布菜的动作一顿,为难道:“少爷要吩咐徐嘉什么吗?先生不让你……”   殷泉扶额,缄默了一瞬说道:“……那你让徐嘉到病房来。”   吴管家应了。   徐嘉是保镖。   从中东战场退下来的雇佣兵。   这样的保镖,殷家雇佣了四个。   徐嘉身高将近1米9,三十来岁,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看上去憨厚老实,只一身偾张的肌肉告诉大家他不好惹。   听完殷泉的要求,得知他要查的对象是少爷的男朋友,他表情未变,只问了一句:“少爷想查到什么地步?”   殷泉低头。   片刻后,眸中的犹豫已经变成了坚定。   “最近一个月,他身边发生的一切……尤其是6月14号,他跟我见面前发生了什么,我都要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嫌弃脸:傻白甜+恋爱脑,啧~~~   圈圈:呵呵,谁傻谁知道~~ 第10章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稍稍带着燥意的风顺着窗缝吹进来。   夏天来了。   殷泉看着手上的资料,百思不得其解。   一切并没有不对劲。   阚渊呈的生活很有规律,医院、家里两点一线。   6月14日那天也一样。   下班后去了一趟花店,但不知道为什么,空着手出来了。   接着跟几个朋友到酒吧坐了会,醉醺醺地被同行人送到了附近的酒店,而后便是他的朋友打电话给自己……   似乎,没有任何令他改变的契机。   殷泉支着下巴。   琥珀色的猫儿眼微眯着,长长的睫羽挡住了眼中的困惑。   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在纸面上。   徐嘉恭敬的立在一旁,突然听殷泉问道:“没有遗漏?”   徐嘉愣了一秒,摇头。   “阚先生的时间观念很强,什么时间该出现在哪里极有规律,除了14号罕见地去了酒吧,其他时候并没有到别的地方停留。但我详细查过,酒吧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跟他接触的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异常。”   说到这儿,徐嘉突然有点好奇这位小少爷的目的。   在他看来,阚渊呈实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身上没有任何值得挖掘的信息。   殷泉点了点头。   清亮的双眼平静地看着他。   淡淡说道:“我让你查他的事,谁也不能告诉。我爸爸也不行。”   徐嘉面色不变:“少爷放心。”   他虽然是殷董雇佣的人,但董事长一开始就交代过,他跟莫毅是小少爷的专属保镖,只需要保护小少爷的安全,完成小少爷交代的任务,其他事不需要给任何人报告。   殷泉挥了挥手,缄默不言,让他先离开,免得一会被陈妈或阚渊呈撞上。   想到陈妈,他实在头疼。   这过分沉重的关心和爱护啊。   让人惆怅。   再想到殷董知道阚渊呈最近到医院陪他的事,专程撇下生意,到病房里守了他一晚,等着“人赃并获”,殷泉就哭笑不得。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脆弱的花草,必须用玻璃罩保护起来。   亚历山大。   阚渊呈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傻白甜恋爱脑偷偷找人查他,这会儿正忙着应付另一个奇葩。   市医院,急诊科。   “阚师哥,我有一点问题想请教你,可以吗?”   阚渊呈正在填写病人的病例以及各项记录,一会还得赶去查房,实在没工夫搭理人。   本来他应该跟着主治医生巡视病人,但他的上级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就是看他不顺眼,能敷衍就敷衍,根本不打算教他。   这就罢了,反正他也不需要人教。   但何医生喜欢给他安排各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繁杂累人。美其名曰,年轻人要上进勤快。给他压力,才能让他快速进步,这是他这个前辈后辈的培养爱护。   阚渊呈心里不耐烦,面上就有些冷。   他克制着脾气,隐忍道:“我很忙,你问别人吧。”   男孩清秀的脸蛋上,笑容僵住。   表情尴尬,眼中迅速闪过一道不快,“那……下班后,我可以来找阚师哥吗?师哥上次的讲解让我醍醐灌顶,很通——”   “醍、醐、灌、顶!那你今天又要问什么?下班了我还得负责你的功课,你谁呀。”   阚渊呈专注在病例上。   心里默默思忖着下午的活儿要怎样安排才能尽快结束。   如果到江信医院的时间晚了,又要面对殷泉担忧关切的目光。   这让他有种……亏欠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   姜知达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头也没抬的某人。   他对他,明明应该很热络。   看他的眼神里,那种欣赏和关心他绝对不会看错,无论他说什么,阚渊呈都会温柔地看着他,偶尔露出相逢恨晚的遗憾。   他对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直言不讳,他的坦诚让他怦然心动。   姜知达扯了扯嘴角,揪着白大褂的口袋,面色难过地问道:“阚师哥,你、你很讨厌我吗?你不是说,我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你吗?”   那语气,啧,仿佛他是苦守寒窑的王宝钏,阚渊呈就是那给了承诺又不履行的薛平贵!   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他的工作效率,阚渊呈的忍耐已到达了临界点。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他重重地搁下笔,抬头,目光冰冷彻骨,薄唇无情的开启:“我建议你到耳鼻喉科做个检查,或者去神经内科瞧瞧。”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几位在办公室休息的医生听到这边的动静,齐齐抬头,俱是一愣。   认出这是姜副院的侄子,其中一人打圆场,试图缓和凝固的气氛。   “小阚,说话语气别那么冲!你看小姜都快委屈得哭了。”特意在“小姜”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劝完阚渊呈,那人又安慰泫然欲泣的姜知达,“小姜啊,你也别生气,我相信小阚不是讨厌你,他今天任务有点重,一会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大家忙起来都是一个臭脾气样!”   另外两个也笑着附和:“这话是真的,急诊科的都是爆脾气,尤其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天仙站在面前,都不如包子和床。”   “小姜有什么不懂的,我们给你讲讲吧?”   姜知达充耳不闻。只幽幽的看着阚渊呈,眼神哀怨愤怒,固执地等着他幡然醒悟。   可惜高贵冷艳的阚总完全get不到他的想法,即使灵光一闪,知道眼前这位“小姜”是什么皇亲国戚,依然选择了嗤之以鼻。   不仅没顺着台阶下来,说句软话道个歉。   还变本加厉地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客气地开启了无情三连:“你所在的科室没有带你的医生吗?没有别的同门师兄妹让你学习?没天赋也就罢了,还摆不正态度,你这样的人也配当医生?呵!”   最后一个“呵”字,将他的轻蔑嘲讽展现得淋漓尽致,其他人听得心里一跳。   姜知达面红耳赤,又羞又气。   他知道他是谁吗?   他姨夫可是医院的副院长。   他居然敢这样讥讽他,说他、说他不配当医生?难道从前的谈笑风生都是假的?   他就不怕拿不到实习证明吗?   其他三个医生又尴尬又想笑。   再看一个义正言辞,已经低下头忙工作,另一个僵硬成雕像,恼怒得眼珠子快从眼眶掉出来。   也不敢再开口,就怕阚渊呈这个脑回路奇葩的愣小子意会不了他们的深意,反倒继续补刀。   真要把人惹急了,姜副院护起短来,大家都得吃一顿挂落,万一在评职称时设点障碍,哭都没地儿哭。   不过阚渊呈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明眼人都知道这所谓的有问题请教不过是想跟他单独相处,随便找个理由罢了。他倒好,直接上升到学习态度和当医生的操守问题了,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长得人模人样,挺聪明的一孩子,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真借着小姜攀上姜副院,一步登天啊。   三人相互看了对方一样,默契的眨了眨眼。   姜知达哆嗦着唇,又恨又爱的看着自顾自忙碌的阚渊呈,不甘心地留下一句:“阚师哥,你会后悔的!”   然后气急败坏地走了。   阚渊呈手中的笔没停,撇了撇嘴角。   后悔?这世上让他后悔的人还没出生呢!   不过,殷泉那个倒霉鬼到底为什么喜欢吃释迦果味的甜点呢,一股泡沫味儿!   全市的甜品屋,只有华林路那家有释迦果味的,在江信医院相反的方向。   嗯,他一定是故意折腾他。   呵呵,可惜恃宠而骄的对象搞错了。   阚渊呈再一次吐槽殷泉眼瞎,看不懂原主,也看不懂他。   他又不是急需巴结人的凤凰男,才不会跑大老远给小卷毛买什么劳什子蛋糕!   想到这儿,阚渊呈只觉得空气清新,呼吸顺畅!遇到傻逼的烦躁感瞬间消失了。   *****   六点半,病房的门准时被推开。   迎上陈妈的白眼,阚渊呈姿态从容地点了下头。   陈妈的白眼翻得更大了。   暗暗嘀咕,狐狸精功力见涨,换以前,她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受到了莫大屈辱,再也不出现。   “少爷,那我先回去了。”陈妈瞪着阚渊呈的后脑勺,故意提高音量,冲杨青青交代:“杨护士,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少爷,阚先生笨手笨脚的不会照顾人,你再像上次那样偷懒的话,我们就要求换人了。”   殷泉被逗笑了,“陈妈,渊呈哪有笨手笨脚,他是专业的医学生!”   陈妈努了努嘴,没再说,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家少爷现在完全是被爱情迷昏了头。   等陈妈走了,殷泉也让杨青青出去了。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殷泉看着右腿,一脸郁闷,小声嘀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阚渊呈轻哂。   视线随意扫了一眼,淡淡说道:“你骨折的情况严重,又做了手术,至少得在医院呆一个月左右,等拆除石膏、拆线后就能出院了。”   殷泉低声嚎了一下:“还要两个礼拜啊……”   阚渊呈点头,将手里的纸袋拎出来,一脸嫌弃地取出小蛋糕,“吶,路过顺便买的。”语气不改冷漠。   精美的纸袋上是熟悉的logo。   殷泉双眼迸发出摄人的光芒,惊喜的看着他。   “是Christian的释迦果!!!”   阚渊呈只觉得面上似乎有点烧,撇嘴冷淡道:“店员推荐的,就随手买了。”   他打开电脑,手指迅速操作起来,将手中买进的股票全部卖出后,又选了几支印象中涨势不错的。   突然。   脸颊上传来一阵濡湿。   “渊呈,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没出息,没追求!一个蛋糕就“很好”? 第11章   那个猝不及防、清水得不能再清水的吻后,湿湿软软的吻好似没吻在脸上,而是在心尖尖里,突然被烫了一下,弄得他浑身绷紧不自在,如临大敌。   阚渊呈恍惚了几秒,搁在笔记本上的指尖停顿,下意识想伸手摸脸。   手抬到一半,蓦地反应过来——他是堂堂优藤影视的阚渊呈,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影视圈多的是生冷不忌的荤素大拼盘,大把大把的美人前赴后继投怀送抱。   怎么能因为一个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吻,做出跟青春校园里的青涩XXJ一样的举动,岂不是告诉小卷毛他没经验,这方面不如他???   那必须不能!   不管是心理多么成熟的人,在人类最原始的性关系上,似乎都保留了几分幼稚和较真。   否则社会上也不会总有那么一批“神棍贩子”弄出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打着“滋阴壮阳”的旗号,生意做得如日中天。   纵观现代史,各式各样的传染病有泰半是因为“壮阳补肾”这个亘古不变的理由,进入世人的视野。   曾经大名鼎鼎的“柳下惠”阚总也不例外。   阚渊呈心中一凛。   眉心不自觉地拧了拧。   抬起的右手半道上方向一转,在殷泉诧异怔愣的鹿眼下,掐上他的脸,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地说道:“不用谢,是你的追求太低了!啧~”   蛋糕算什么礼物?   那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送过最没价值的东西!   也太磕碜了,有辱他的身份。   在这一刻,阚渊呈下意识忘了他现在根本不是那个财大气粗,坐拥千亿身家的年轻富豪,而是山沟沟里爬出来的穷小子。   殷泉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指尖微凉,下手没轻没重,自己的脸上一定被他掐红了。   还有说话的语气,呃,怎么说,很傲娇的感觉,虽然依然冷冷淡淡的。   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太过自信了些,不太顾忌别人的心情。   跟从前很不一样。   胸腔里那颗脆弱的心脏仿佛受到了惊吓!!   这个眼神睥睨,俯瞰众生的人到底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脑子里再次闪现出调查资料。   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殷泉缄默了片刻,低着头掩饰眼底的情绪。   再抬起来时,水润的眸光涌现出无以复加的感动,脸不动声色地往他的指腹蹭了蹭,软软地撒娇道:“没追求就没追求,这代表我好养活啊,反正我就是喜欢嘛。”   “明早要换新的科室,我先回去了。”   娇娇软软的撒娇,阚渊呈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只想落荒而逃。   赶紧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故作淡定地合上电脑。   待走到第一道门时,脚步顿住,随口说道:“明天有想吃的吗?如果顺路,我给你买来。”   殷泉看着挺直宽广的后背。   眼睛弯了弯。   语气轻快:“唔……有点怀念C大北大门的狼牙土豆。”   阚渊呈皱眉,狼牙土豆?这是什么玩意儿,狼牙山五壮士的故地演化而来的吗?   “是……”话到嘴边,阚渊呈察觉到继续问下去可能会泄露什么,猛地住了嘴。   “嗯?你有说什么吗?我没听清。”   阚渊呈转身,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等阚渊呈走后。   殷泉慢慢躺了回去,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   看着释迦果蛋糕发呆,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奶黄色的果肉柔软嫩滑,甜到发腻,比最甜的甜甘蔗还甜上几倍,甜得让人受不了。   殷泉皱着眉,艰难地咽了下去,突然,他笑了笑。   第二天。   阚渊呈一早就到了医院。   按照一早定好的实习计划,他明天应该到心内科。   但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换上白大褂,就被何医生叫住了。   “小阚啊,等下你去肛肠科,小陈去心内科,下次你们再换过来。”   阚渊呈顿住脚步,缓缓抬头。   肛肠科?   一般情况下,他的专业不会轮到肛肠科实习。   “何主任,肛肠科?”   何主任拍着他的肩膀,面上带着前辈对后辈的期许和关爱,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多学学是好事。姜副院说你天生是做医生的料,让你多轮几个科室增长实操能力,医院是用心培养你的,以后没准还能成为咱们医院的中流砥柱呢。”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加了句状似提点,实则轻视的话:“我们当医生的,凭的是真本事,这样才是对病人负责,对自己负责。那些歪门邪道攀关系抱大腿的事,最好少做!”   何主任的音量不高,但也没刻意压低。   办公室里似乎不止阚渊呈一人。   他走后,阚渊呈就听到细微的响动声,回头一看,正是那个跟他换了的小陈——陈家年。   他从办公桌下钻出来。   阚渊呈眉毛轻挑,深邃如寒冬幽潭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主任的话……”陈家年扯了扯嘴角,表情尴尬,赶紧挥了挥手里的签字笔,“那个,我比你先到这儿,笔不小心掉桌子下了,我刚趴下去捡东西了。”   阚渊呈冷淡地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他将病例和工作日志收好。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半垂着眼睑,冷嗤了一声,肛肠科?亏何医生和姜副院想得出来。   “哎,你怎么不换衣服啊?”   “你去哪儿?不会是打算翘班吧。”   “我听说你实习期满了,正打算走内推或转正考试的路子是吗?我姑说,市医院留下的难度太高,留院的全部博士学历,还是到其他医院更简单……”   陈家年很自来熟,就差跑上来勾肩搭背了,他一个劲在背后嚷嚷。   阚渊呈将早先脱下的外套重新穿上,不耐烦道:“闭嘴。”   他厌恶做医生,便是因为处处受辖制。   即便是在阚家人的医院里,也脱不开这些麻烦。   不仅得为病人操心劳力,还得分神跟其他人上演权谋宫斗,真是吃饱了撑的!   陈家年的小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   医院内推名额有限。   像市医院这样的三甲医院,除了本人实力过硬,少不得还得走走关系。   中国自来人情社会。   关系两个字在哪行哪业都无可避免。   同一个水平线的人才,或者相差并不悬殊的两个人,大部分决策者都愿意选择有背景有人脉的那一个。   这一批实习生,除了他,最可能通过内推的便是陈家年。   至于姜知达?   医学素养太差,竞争力不足。   陈家年提起他姑,无非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阚渊呈冷哼一声,大可不必!   他收好自己的私人物品,确认毕业实习鉴定手册该填的都填了,公章也盖好了。   直接找上何主任,告知他要提前回校。   这会儿八点刚过。   急诊室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凤桐大道十字路口发生连环车祸,一辆私家车右转进入机场高速辅道时,迎面撞上了一辆电瓶车。   电瓶车主当场死亡。   后面车辆追尾,无人死亡,但6人伤得不轻。   何医生听到他的话,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行行,你自己安排。”   阚渊呈颔首,转身离开。   “等等——”   还没走两步,又被叫住了。   “受伤的人有点多,现在只有两个值班医生,忙不过来。你先过来帮忙处理一下,弄完再走。”   阚渊呈扫了一眼担架上躺着不断发出细弱呻.吟的伤者,不假思索应了声。   “行。”   病人都到眼前了,他没那么铁石心肠,能做到视而不见,全然不管。   ……   “你怎么又回来了?”见到去而复返的某人,陈家年失态地惊呼。   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度,而后脸上的不满迅速转为关切:“落下东西了?”   阚渊呈本来不想搭理他。   长臂一伸,取下白大褂,利落的穿好。   就见陈家年十分热心的继续试探:“何主任不让你去肛肠科了吗?那太好了,咱们还是一个科室,不用重新接触陌生人实在是太好了。”   阚渊呈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   漫不经心道:“嗯,我也觉得挺好!”   说完迈着大步,急忙往急诊室走了。   留下一脸嫉恨不满的陈家年。   怎么回事?   何主任不是很不喜欢阚渊呈吗?   一定是阚渊呈用了什么手段!   难道……   他刚刚出去的那十来分钟,是去找了姜知达吗?   呸,装清高!事到临头还不是献媚求人,心机深沉的软骨头,他一定会抓住他的把柄,让大家都知道,阚渊呈是个虚伪卑鄙的阴险小人。   想到姜知达的身份,陈家年更嫉妒了。   ***   急诊室。   “1床肱骨干骨折、头部出血,带黄色腕带识别,立即进行止血固定。”   阚渊呈检伤后。   一个护士给伤者做头部止血包扎,另一个上肢夹板固定。   “2床严重多发伤,带红色腕带识别,立即入抢救室……”   “好的。”护士立刻将2床病人推到抢救室。   等这批车祸伤者处理完,阚渊呈晃了晃酸痛僵硬的脖子,打算消毒洗手离开。   结果就听护士依然在喊号。   急诊室外面排着长长的队,大概有十几二十个人等着。   何医生几乎不带阚渊呈进急诊室。   这次如果不是实在忙到人手不够,他也不会决定带阚渊呈。   所以护士们对阚渊呈不太熟悉。   看他熟练的处理了车祸受伤的人,就直接把外面排队的人也喊到了他这边。   好在壳子里换了另一个出身医药世家的阚总,大大小小病例案例耳熟于心。   否则这一顿瞎子摸象般的操作,没准会搞出乱子。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   原主也不会想离开医院,面对何医生的刁难,也就默默忍了,毕竟,那是一个十分能隐忍的狼人。   阚渊呈收回纷飞杂乱的思绪。   专心问起诊来。   何洪文从手术室出来,看到沉着自信的年轻人,再看病人连连点头,极为赞同他的诊断,眉心一皱,额际青筋跳动着。他忍住大声呵斥的冲动,隐忍着怒气说道:“这边由王医生接手,你跟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歧视肛肠科!   主要是吧,虽然阚总是个渣,但老看病人菊花,当爆先生和捅主任。   画面有点太美,不敢想象!! 第12章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   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   何洪文黑着脸,恼火得不行。   但他的理智尚存,很清楚绝对不能让外面等着的那些病人知道,给他们问诊的是一个还没出学校的实习生,这样无异于是把医院的公信力踩地上。   他把阚渊呈叫到绿化长廊一角。   看周围没人经过,才压低嗓门呵斥道:“谁让你给他们看病的?屁经验没有,你敢保证你的诊断不出错吗?你胆子真的大,给你个竹竿,是不是能把天捅破了?仗着实习报告盖好章了,就觉得可以乱来了?”   “阚渊呈,我告诉你!一个不把病人生命放在眼里心里的人,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医生。”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C大的高材生,别人夸你几句天分你就飘了?还是你以为攀上了姜副院,就能在医院无视规章制度,为所欲为?”   “混账!”   不怪何洪文气急败坏爆粗口。   他是阚渊呈的带教医生,理论上,阚渊呈出了什么问题并不是他一个人能承担的。   自己也要负连带责任。   阚渊呈别开脸,眼底一片阴云。   但也没打断他。   早年他在自家医院呆的时候,也没少挨骂。带教医生骂实习生,这是常有的事。   不管在哪一行,师傅骂徒弟,甚至不需要特别重要的理由,天然占据制高点。   而今天这件事,弄不懂情况的护士有错。   顺势而为问诊的他也有错。   虽然何洪文喜欢刁难他,处处看他不爽,但这份骂,真说不出什么大错。   何洪文看他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火气不仅没因为阚渊呈的沉默灭掉,反而蹿得更高,灼得自己口水都干了。   “阚渊呈,你——”   “何医生,如果诊断有误,我一力承担,绝不拖累你!”   阚渊呈打断他的话,直言不讳。   何洪文怔了怔,忧虑被戳穿,他有一瞬间的难堪。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错!他不想为一个人的自负傲慢买单,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阚渊呈微微抬头,七月初的太阳已经初显锋芒,赫赫炎炎,像火一样燃烧着。   两人虽然站在藤蔓长廊下,但温度并不低。   阚渊呈已经感觉到脖颈后的汗冒出来了。   他缓缓回头,盯着何洪文,何洪文冷不丁对上深邃冷峻的眼睛,心里一紧。寒意直冲脑门。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冷冰冰,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神。   何洪文侧身,让开路,恼羞成怒道,“可以,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如果由你经手的病人出现误诊,医院这边随时会要求你承担责任。”   阚渊呈扯了下唇角,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   小病症而已,他会出错?   呵!当他是那些半灌水庸医?   陈家年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去食堂吃过午饭后,他便在办公室里等着。听人说阚渊呈还在急诊室忙着。   陈家年羡慕又嫉妒。   阚渊呈回来取私人物品时,他正好眯眼睡着了,过了好几天没见到阚渊呈的人影才知道,他是真的提前离开医院了。   陈家年撇了撇嘴,挡他路的瘟神总算是走了。   一时间春风得意。   阚渊呈直接回了学校。   不用去医院打卡坐班的话,他的时间变得充裕起来,离毕业不到一年,而离自己的车祸时间不到两年,他必须在这两年之内完成财富的原始积累。   他不知道到达2021年8月3日这个时间点后,他的处境会变得如何。   希望他依然在这里。   原主在大学期间,已经发表了21篇SCI论文,其中包括Meta分析、Comments、综述和临床文章多种形式,其中第一作者16篇,共同第一作者5篇。   如果没有自己的突然到来,阚渊呈相信,最后一年,原主仍旧会按照他的步调发表六篇以上论文。   虽然大家对Meta分析、Letter或Comments不太看好,有“凑篇数”的嫌疑。   但原主的性格便是如此。   在无情算计殷泉,企图通过婚姻走上通天坦途的同时,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上的光彩渐渐黯淡。   他对别人心狠。   对自己更狠。   阚渊呈对他其实没太多恶感。   在没有利益关系的前提下,更不会多事去评判原主的做法是对是错。   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没来到这儿之前的人和事,免不得一阵唏嘘。   谁都不容易啊。   难得的是,今天307几个人都在宿舍里。   “医院轮休了?”门刚好从里往外打开,周检手里抱着一盆衣服,毫无防备地对上了阚渊呈冷静无波的眼神,下意识一个后仰,退后一步,侧身让他进门,好奇地问。   阚渊呈边往里走边回答:“市医院只需要实习八个月,我早就到期了,之前想内推留院才一直没回校,今天周二,你请假了?”   周检点头。   “我先去洗衣服,回来再说。”   阚渊呈诧异地抬头。   他自认两人不太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但兴许,对方也不过是客气客气。   胡栩沉浸在网课里,没注意到有人进出。   阚渊呈从他身后路过,眼睛随意的瞄了一眼,屏幕上几个大大的仿宋字:奶牛的产后护理!   “阚渊呈,你怎么回来了?”   文克博躺在床上,腿翘着,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捧着本花里胡哨的书,他放下书,一个鲤鱼打挺趴在床边,问出了跟周检一模一样的话:“轮休了?”   “不去了,最近我都会呆宿舍里。”   文克博把书一扔,翻身下床。   他的床铺跟胡栩挨着。   下来的动作一大,便惊动了正在思考的胡栩,他眼神茫然地抬头,阳台上,高高瘦瘦、收衣服的人影进入眼帘。   胡栩没说什么,只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又转了回去。   文克博给阚渊呈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   语气贱兮兮的。   “你赶着回来,不会是……听说那谁的事了吧?”   阚渊呈挑眉,一脸莫名:“谁?”   文克博挤眉弄眼,撞了下他的肩膀,“装!”   在医院忙了一大上午,阚渊呈脖子跟僵了似的,四肢发软,这会儿累得不想动。   向来灵活的大脑也处于罢工状态。   他是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阚渊呈拧着眉,顿了顿:“到底什么事?”   文克博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   脸上的嬉皮笑脸终于收敛了点儿。   一本正经道:“真不知道啊?”   “护理那个学弟啊,叫什么来着,薄啥啥,哦,对了,薄扬!”   听到这个名字,阚渊呈混沌的大脑瞬间恢复清明了,英挺的眉毛下意识拧巴成一团,眉心变成了“川”字。   “他怎么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吗?”   文克博一脸“你这个渣男实在不厚道”的表情,“你俩不是志同道合吗?怎么突然这么冷淡?”   阚渊呈鼻腔里轻哼了一声。   目光沉沉地斜了他一眼。   “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文克博挠着后脑勺,砸巴着嘴,“不是,你先跟我露个底,你跟那薄扬到底什么关系啊?不是我说啊,兄弟,人家殷泉也不差啊,长得好,家里还有矿,对你又无微不至,你不喜欢的话,趁早跟人家分手,别耽误人家找第二春……行行行,别瞪我,这也不是我说的!”   “话是不好听,但你现在不就是脚踩两条船的渣男吗?”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亏不亏心啊。”   这话直白,也是因为阚渊呈最近都在宿舍,文克博自忖着,大家也算再次混熟了。一个宿舍的情谊,就算得罪人也得提醒提醒。   免得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他还不忘拉一个联盟。   高声大喊了一句:“胡栩、胡栩,你说老子讲得对不对?”   胡栩一脸懵逼的回过头,敷衍的答道:“嗯,对,对对对。”   文克博摊手:“看,胡栩也觉得我说的没错。”   阚渊呈两指掐着鼻梁骨。   他就知道,一遇上薄扬,准没好事。   “我跟他没关系!”   原主跟薄扬也就是撩骚暧昧期。   原则上的线,他这样聪明有野心的人当然不会踩。   文克博摸着下巴,“嘿嘿”笑起来。   “人薄扬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阚渊呈黑脸。   “听说护理这位小学弟最近灰心失意,前两天跟人借酒浇愁,差点被捡尸,回头哭了个稀里哗啦,闻阳秋上午还追到了咱们307,要为小学弟讨伐渣男。”   阚渊呈:“……”   草!   跟他有个鬼的关系。   特么的,原主是有隐性泰日天属性吗?到处撩拨。   文克博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见阚渊呈表情越来越难看,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才贼兮兮地补充道:“……不过小学弟来得快,已经把人给劝走了。还让我们告诉你,他会劝闻阳秋,不让他来捣乱。”   “呈儿啊,你的桃花怎么就那么多呢?”   文克博深深叹气,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阚渊呈冷脸,薄唇轻启,满是讥讽:“怎么,你也想有啊?可惜——”他眼皮耷拉着,轻飘飘地打量着文克博,慢吞吞说道:“你哪里都好,就是长得太磕碜了点。”   文克博:……   作者有话要说:  小文:只会人声公鸡的阚渣渣,呸。   阚渣:来啊,怼啊,互相伤害啊~~   圈圈:被抢占戏份了!!!加戏biss~~ 第13章   周检刚回来就听到这一句,噗嗤笑出声。   “刻薄,不是我和胡栩说你长得磕碜吧,阚渊呈也这样觉得,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唔……你的长相和你的名字还是很般配的,叔叔阿姨很有先见之明!!”   他们仨惯常开玩笑。   文克博瞪大眼,一个飞毛腿踢过去。   周检伸手左挡右挡。   两人混战直接撞到胡栩那儿,三个大男生摔成一团。   阚渊呈见状,摇了摇头轻哂。   幼稚!   他转身打算躺床上补个午觉,结果腿被人绊住,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也差点半摔倒地,好在身手敏捷,手掌平撑地面,一个旋身,又站起了。   “哈哈哈哈,这不是我干的!报仇找胡栩。”文克博蹿得跟兔子一样快。   就连慢吞吞的胡栩也一溜烟跑自己桌子前,拎过椅子,挡在身前,单手指着周检,赶忙说道:“周检,你和刻薄合起伙坑我!!”   没见识过阚渊呈身手的周检看两人迅速跑走,还找东西挡在自己前面,表情愣了愣,随后轻视一笑:“操,这么怂?咱们三个还搞不过他一个人啊。”   胡栩跟文克博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   脸上一言难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觉得不行。”   阚渊呈转了转手腕,手指缓缓握成拳头。   骨节发出“咔嚓”声,声声扎耳啊。   周检不信邪,一个人撞了上去,男生的友谊嘛,大都是在一起看片,一起撸管,打打闹闹中建立的。   阚渊呈既有心缓和大家的关系,对他们当然不会像对闻阳秋那样下手不留情。   文克博也看出他没动真格的。   跟胡栩对视了一样,挤眉弄眼道:“胡栩,上啊!!”   ……   这天后,307的熟悉程度一日千里。   周检似乎懂了最近两人对待阚渊呈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虽然阚渊呈看上去还是有些冷淡,但至少不像原来那样,老用一种“不同世界,我不跟你们同流合污”的眼神看他们。   说真的,任谁被当做“堕落物”看,心里都有火气。   但转念一想,他们也瞧不起阚渊呈汲汲于名利的处事风格,平时没少甩白眼给他看。   私底下也没少八卦揣测他跟殷泉恋爱的目的。   想到这儿,周检眼神微闪。   胡栩这小子说得没错,阚渊呈的成长很迅速,令人侧目。   果然社会教做人。   那些隐藏在温文自持下的畏缩,小家子气被彻底洗涤一空,如今真有了几分清风朗月的矜贵之感。   如果——   眼神稍微不那么冷厉,就有种穷小子一步登天化身富贵窝里公子哥儿的感觉。   ****   到七月中旬,学校快放暑假了。   阚渊呈的生活没什么变动。   保持每天去一次江信医院的频率,起初他心想,不过三五日,自己一定会厌烦。   没想到这一去,就直接等到殷泉出院。   厌恶感竟一次都没有出现。   这大半个月里,他只在匆匆忙忙的情况下,遇上过殷文韬一次。   因殷泉看着,殷文韬这个老父亲憋屈啊,敢怒不敢言。只偷偷背过身横眉怒目地瞪了他几眼,“哼”了几声,没好恶言相向。   如果怒气能化为实质,他想,他一定被扎得千疮百孔了。   阚渊呈失笑。   想到自己那薄情恶心,最会做面子功夫,给自己树立道德制高点的亲爹,胃里就开始翻滚。   都是做爸爸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他紧抿着唇。   脸上划过一抹怅惘。   半晌,才不屑地“切”了一声。   他必须得承认,有时候,人跟人的差距,就是比人跟狗更大。   他为什么要在一个畜生不如的人身上纠结父爱这种奢侈的东西?   他才没有羡慕小卷毛那个傻白甜。   没有!   *****   期末考后,学校变得空落落的。   除了阚渊呈他们这样的八年制专业有一个集体实践活动,其他的大半离校了。   阚渊呈身板笔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就算手上拎着两热水壶,也不影响他的俊逸帅气。   “学长。”   一道惊喜又熟悉的称呼传入耳中。   阚渊呈记忆力超群,脑子里储存过的所有信息迅速告诉他,在C大这样师道传承氛围浓郁的学校里,大部分人是以师兄弟、师兄妹作为称呼。   显得亲近,也符合学校建立之初的江湖文化。   而只有一个人会像拍偶像剧那样矫情巴巴,含羞带怯的喊他学长。   那就是原主真正的心上人——薄扬。   薄扬就代表了麻烦,阚渊呈厌恶麻烦,根本不打算理他,他自顾自地继续往前。   “学长,一会有时间去吃饭吗?好久没见到了你了呢,学生会那边的工作有点问题想请教请教你。”   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阚渊呈挑眉,学生会?都放暑假了学生会能有什么事儿。   而后,恍然间,他想起了书里的一段剧情。   阚渊呈去实习前,作为前会长举荐了薄扬成为下一任会长,虽然投票没通过,薄扬没拿到会长一职,但也被推上了副会的位置。   色令智昏啊。   难怪晚景凄凉,头顶一片绿。   阚渊呈想想就来气,像直面枭雄秒变狗熊一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站着两个男生,一个身形瘦削,留着水冰月发型的男孩。   不到1米8,瞧起来比小卷毛矮几公分。   眼睛没小卷毛大,鼻子也太塌了,下颚线锐利一看就是做的,配上刻意做的微笑唇。   又假又丑。   另一个跟他身高差不多,脸上长满了青春痘,正愤怒的看着他,阴阳怪气道:“阚师兄,扬扬喊你呢,你装作听不见是心虚吗?”   短短几秒,阚渊呈吐槽了两人无数遍,聚焦点尤为肤浅,光是外表就挑出了N个不如人的地方。   而参照人只有一个,就是小卷毛。   他突然产生了困惑。   原主到底喜欢薄扬什么?   喜欢他长得丑吗?喜欢他心眼子又黑又多,跟蜂窝煤一样吗?   口味真重啊!   他心不在焉地想。   “学长,怎么了?你不想见到我吗?”   薄扬垂下眼睑,掩住其中的不满,委屈又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已经说过闻阳秋了,我们……学长跟我……根本不是那样的关系,我……”   他咬着下唇,羞愤又难堪。   阚渊呈陡然回神。   “嗯,不想,你挺有自知之明。”   薄扬一怔。   从没想过被他紧紧抓在掌心的阚渊呈有一天会反唇相讥,直戳心窝子。   瞳孔迅速紧缩了一下,唇瓣微张。   不敢置信地抬头。   只见那个语气冷淡中夹杂着一丝厌恶的人已转身就走。   这是……动真格的了?   ……是发生了什么掌控之外的事吗?   “你站住!”不等薄扬想透彻,魏邱已经怒不可遏了,“阚渊呈,你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想玩弄扬扬的感情?”   薄扬心里紧了一下,没有人比他更懂阚渊呈的心态。   自尊又自卑。   阴暗又虚伪。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出人头地!任何人只要成了成功路上的绊脚石,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处理掉。   他赶紧拦住魏邱。   紧张地解释:“不是、魏邱,你误会了,我跟学长不是……不是……嗐,学长你相信我,我没有跟大家说我们是,是那种关系……”   可惜平时深情人设装太好。   他越这样,魏邱越是替他委屈。   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冲着阚渊呈一阵扫射,不仅如此,他还几个大步追上去,拦住阚渊呈。   “阚渊呈,就算你是周教授的得意门生又怎样,你这样花言巧语欺骗感情,脚踏两条船,让我们扬扬当你见不得光的男朋友,周教授知道了会怎么看待你。”   阚渊呈眯眼。   脚踩两条船,渣男,欺骗感情……   怎么地,哪个阿猫阿狗能踩他一脚是吗?小卷毛的朋友有资格说这句话,他替原主受了。   但心怀叵测的薄扬没资格。   阚渊呈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灼烧着。   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着,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陌生,吓人,如即将饮血的匕首。   突然,微眯着的眼睛慢慢舒展开,眼底黑如深潭,不知怎地,眼尾慢慢晕出笑意。   迷人的嘴角划过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   “脑子蠢就安分点。你问问你身后的这位,我们之间有任何超出普通校友的情谊吗?”   也亏薄扬这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他看好原主,只是把原主当做潜力股之一,并不愿将手里的筹码全部押在他的身上。   他只喜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暗地里营造出他跟原主是同路人的假象,这种淡薄的暧昧正好把原主圈得死死的。   而同时,麻烦来了。   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阚渊呈对他动了心。   薄扬伪装出来的焦急顿了顿。   阚渊呈能想到的点,他心知肚明。   这会儿已经顾不得骂阚渊呈过河拆桥,生米煮成熟饭后就翻脸不认人。   他抓着魏邱的手臂,摇头:“真的不是,你误会了,我跟学长见面的机会不多,大部分时候是在学生会办公室,还有别人在场,学长也也没有脚踩两条船,整个C大,谁不知道美院的殷泉痴心苦追学长两年,学长才答应跟他在一起,他们的感情很不容易……”   “魏邱,你觉得,我是那种做小三插足别人感情的人吗?”   阚渊呈冷嗤了一声,漠然地看着他演戏。   想勾起他对殷泉的不满吗?   原著里,原主可是厌恶极了殷泉放下身段的苦苦追求,因为他面对不了骄傲的自己失去本心,为了攀附富贵与人虚与委蛇。   殷泉的真心和执着,对原主而言,却是他的屈辱。还有他无法面对,不想面对的卑劣下作。   阚渊呈笑了笑。   算盘打得挺好。   他想,薄扬一定成功了无数次。   可惜如今,他不愿配合。   “让开。”阚渊呈不客气地掀开魏邱,在他的愤怒下凉凉道:“下次再蠢得拦上来,别怪我出手不留情面,还有,敢到处瞎咧咧污蔑我脚踩两条船,破坏我的名誉——”   “呵呵!”   薄扬咬紧牙关。   不,他不能放过跟阚渊呈这条鱼。   埋线这么久,好不容易推了他一把,让他跟殷泉的关系有了实质上的进展。   他只要挑起阚渊呈跟殷泉的矛盾,让他像以前那样,厌恶殷泉。   他再温柔小意,那么,马上就能分享胜利果实。   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想想,用力想,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难道——   是殷泉对他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男人的名誉,一样重要!   圈圈:终于快轮到我的戏份了?? 第14章   高校联盟论坛突然出现一则帖子。   《不小心路过吃了一个绿茶瓜》   因为恰逢放假,学生们回家的回家,忙着找兼职的人到处找地儿应聘。   刷校园网的人不多,所以这个帖子里即使放了一段60秒视频,点击量也十分惨淡,回复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3L:哦,确认过眼神,不是我们学校,好像是隔壁的A大??   6L:呸,A大不背锅,光速抱走。   7L:长得好帅啊!!想魂穿热水瓶。   8L:@楼主,你们学校是哪所?要给人吃瓜就大大方方,别藏着掖着,这男的也太矫揉做作了,惊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43L:[图片]我看到对面的罗马柱了,是C大!   66L:被吐槽“渣男”的坎远程,还是刊渊成……算了,反正是个音。一个字,帅!两个字,直男,太特么无情的直男了。对面两个性转一下,不就是白莲婊和轻易被当枪使的蠢闺蜜吗?如果白莲婊平时没有流露出跟对方关系匪浅的意思,痘痘男一脸代表正义消灭他的样子骂对方渣男?现在甩锅倒是一流,宝宝什么也没说,全是别人脑补误会了!!!看痘痘男这一脸懵逼的表情,熏疼。   人白莲装得可怜兮兮的,他居然在意的是毁坏了他的名誉!艹,太特么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72L:一人血书,求后续。   ……   殷泉懒散地躺在泳池旁的太阳伞下。   白皙如玉的精致小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修长笔直的漫画腿上,瑕疵难掩。   两个年轻的女佣守在一旁。   “少爷,有人想见你。”其中一个女佣放下手里的对讲机,弯腰凑到殷泉耳畔,低声说道,“他说自己叫薄扬,是您的朋友。”   殷泉抬头。   猫儿眼转动了几圈。   唇角上扬,缓缓点头,“放他进来,迎他到会客室,我马上过去。”   薄扬很早前就知道殷商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殷泉殷大少爷住在最贵的富人区紫金山。   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儿。   当他站在紫金山别墅区大门前时,眼底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和决心,那种光亮耀眼而灼热,野心在熊熊燃烧着。   “薄先生,请进。”核实了他的身份,大门保安恭敬地做了个放行的动作。   薄扬竭尽全力压制住心底的局促不安。他头颅微昂。   像高贵的天鹅,骄矜随意地点了点头,一举一动拿腔作势。   脸上绽放出沉醉的笑意,这一刻,他似乎有种挤进了殷泉的圈子的错觉。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让他有些飘飘然。   不愿清醒。   他很想肆意的将一路风景都收入眼底,却又怕这丝好奇过于冒失,显得他小家子气,让人看透他的心虚。   等到了殷家。   薄扬脸上的嫉妒怎么也压不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坚定了他要通过掌控阚渊呈拿下殷家的想法。   他看着偌大的园子。   眼帘低垂,小心翼翼地掩住其中的算计。   茂密葱茏的翠竹沿着小路错落有致的排列着,翠绿的竹叶在顶端逐渐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高大的竹林将整个园区隐在其中,曲折处有幽径通路,通路处又是满眼翠绿。   不像住的地方,倒像景区。   佣人领着他,不知右转了几次。   一幢欧式别墅映入眼帘,仔细观看,是用一块块木板搭接而成,造型很独特,几个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配上满园夺目的翠色,格外醒目。   薄扬从踏进这方世界时,就长长的吸了几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但还是被这种与众不同的跟自然融为一体的设计感给震住了。   富含韵律的翠竹跟红色欧式别墅交相辉映,毫无违和。   他想,若是将那栋红房子换成茅草屋、木阁楼,便是最中式不过的庭院了。   卑怯感涌入心间,不断漫延,化成嫉恨的黑水,迅速淹没他薄弱的自信。   隐约间,一个他不愿面对的现实残忍无情地砸到他脸上。   那些自卑、肤浅、眼界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他自诩聪明有谋,能轻易看透别人的内心,只需花点小手段便将他们掌控,让他们在毫无察觉之下按照自己的设想做事。   但还是会像惊弓之鸟一样。   骨子里的胆怯依旧会时不时跳出来提醒自己,看啊,你是多么幼稚可怜啊,你的生活环境是多么见不得光啊,然后便拼了命的去自我欺骗,掩盖过去。   “薄先生,这边请,少爷马上来。”   佣人领着他走入别墅。   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水晶灯饰发出冷冽白灼的亮光,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的长廊,墙上挂着不少出现在纪录片的画作。   薄扬心中狂跳。   一颗心在狂喜和嫉恨中反复煎熬着。   以殷家的背景,这些当然不会是赝品。   都是钱啊。   数不清的钱。   这种感觉很微妙,在极端的忐忑中,他开始忍不住幻想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如果说,一个小时前,他的想法依然是笼络住阚渊呈,从他的手指缝里抠出点遗漏的好处。   那么现在,他想获得一切。   人的贪婪像巨大的深渊,永无止境。   佣人领他到会客厅。   “薄先生,要喝什么?”   薄扬顿了顿,脑子里迅速闪过闻阳秋生日宴的场景。   觥筹交错,公子哥们谈天说地,互相吐槽对方的品味,宴会上随意一瓶矿泉水,都好几百块,顶他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更别提那些他花了大功夫去了解,画皮画骨难画心的各类红酒。   意识到自己再次出现认知空白,他心里不悦,但面色仍然保持淡定:“果汁吧。”   这是最寻常,最不容易露怯的答案。   “好的,薄先生。”   女佣训练有素,嘴角的弧度一直保持在同一个角度,她礼貌地点了下头,迅速离开。   等人出去后,薄扬才开始目光放肆地打量屋子里的装潢摆设。   当目光扫过右侧墙面时,眼神突然凝住。   被墙上那几张全家福吸引住目光。   那是笑得十分幸福的一家人。   男人儒雅帅气,女人温柔美丽,殷泉比现在小上几岁,依偎在两人身边。   落地窗外不是那片翠竹。   而是大片大片的海棠。   远远看去,像是粉色的大绒球,在微风吹拂下一摇一摇可爱极了。   屋外的风景越是美好迷人,薄扬眼底的暗色就越浓。   他想,为什么世界这样不公平呢。   他优秀,却没有一个好的家世做支撑,老天给了他一对热衷赌.博的父母,连普通人的幸福也难得到。只能步步为营,各方算计,夺取别人的东西。   殷泉有什么?   不务正业的美术生,只靠那张脸吗?   脸又能保持多久?   呵呵,他就不信,阚渊呈拿下了殷商集团,还会容忍殷泉的存在。   薄扬勾唇,眼神不屑。   女佣推着殷泉过来。   轮椅并未在地毯上发出任何声音。   殷泉主动打了声招呼,“薄扬,你来找我有事吗?”   薄扬转身。   精致漂亮的男生穿着最普通不过的T恤短裤,但薄扬知道,那并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便宜货。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翅膀logo。曾经听人说过,殷泉因为身体不好,衣食住行从来不用外面的东西,都是私人订制。   薄扬目光微闪。   嘴角扬起,露出温暖的笑容,旋即瞥到殷泉身下的轮椅,笑容适当收敛。   这一系列表情变化他做得行云流水。   殷泉白皙修长的小腿裸.露在外,其中一条腿上有几处明显的缝合伤口,肤色比别的地方暗沉几分。   他诧异道:“殷学长,你受伤了??”   “小伤,不小心摔了一跤。”殷泉接过女佣递过来的杏仁牛奶茶,抿了一口,微笑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只是听说……”薄扬一脸犹豫,想说什么似乎又怕伤害他。   最后吞吞吐吐问:“殷学长,你跟……跟阚学长吵架了吗?”   “没有,怎么会这样问。”   殷泉的回答很快,若仔细看,他脸上的微笑也跟着变得勉强起来。   薄扬眼神闪烁,耳尖微动。   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否定得这么快,笑容又瞬间消失,那一定是闹矛盾了啊。   “放假前遇到过阚学长,那天看他脸色特别阴沉,我问了一句学长的消息,他就突然发火了,叫我滚……”   有时候,欲言又止才容易引起对方的遐想。   薄扬对这样的手段驾轻就熟。   殷泉手一顿,将造型精致的茶杯轻轻搁在桌上。   他挑眉,略圆的眼睛此刻不是天真纯粹,而是锋芒尽出:“你想说什么?”   陡然凛冽的气势,令薄扬心惊。   他不自在地舔了舔唇。   试探着问道:“学长,你……你是生我气了吗?我一路看着你跟阚学长在一起,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你们好好的,我只是、我其实是你们的CP粉,看到你们俩,就相信爱情了。”   殷泉没说话。   拇指摩擦着食指。   他在思考。   有很多问题,以前没细想时觉得没什么,然而这一个多月躺着太无聊,查阚渊呈时才猛然发现,薄扬的很多举动也很奇怪。   他似乎……很努力地在撮合自己跟阚渊呈。   CP粉还负责自己造糖?   虽然他没追过星,但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他不像你说的那样喜欢我而已,让他买束花都不愿意。”   澄澈的琥珀色瞳孔直直的看着薄扬。   薄扬心里咯噔了一下。   想到这次上门的目的,本就是要在两人之间加重隔阂。   但又不能让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彻底毁了,便半夸半贬道:   “怎么会?阚学长亲口说的,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我还见到过学长曾经送阚学长的礼物呢,阚学长视若珍宝,一直时时带着呢,大家都羡慕死了。”   他还故意酸了一下。   “你的事,阚学长从来都是放在第一位。你俩吵起架来,他一定也很伤心,不过阚学长有时候确实过分,大男子主义直男癌,家境也还……”   说着说着,他恍然“啊”了一声,回过神连连道歉:“对不住,殷学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说阚学长配不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庆幸我在乡下!!! 第15章   薄扬嘴里说着抱歉,被睫毛遮住的双眼里却铺满了恶趣味。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从殷泉这样的天之骄子身上找到他渴求达到的心理平衡。   “殷学长,你相信我吗?”   殷泉沉默了一会,抬眸直视他,“信啊,你没有理由骗我。”   在薄扬露出得逞了的表情时,又听他漫不经心道:“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渊呈喜欢我,只是碍于殷家太有钱,他有所顾忌。我也不会鼓起勇气追他。等我跟渊呈结婚的那一天,一定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薄扬表情稍微停顿了一下。   身体僵住,笑容渐渐凝固。   旋即立马谦虚道:“是因为你跟阚学长天生一对,注定会在一起。不是我的功劳,如果阚学长知道我多管闲事,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影响你们俩的感情,我就成罪人了……”   他当然不能让阚渊呈知道自己在很早以前就插手了他们感情的开始。   阚渊呈此人内心阴暗,十分记仇,又拥有超出常人的忍耐力。   若是他恨上自己。   薄扬不敢想他会怎么对付他。   薄扬想到最后一次见阚渊呈时,那双眼睛又冷又嘲讽,仿佛在看阴沟里的老鼠,生怕染上脏污,他就气得不行。   阚渊呈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又比自己高贵到哪儿去了。   殷泉也咂摸出他话里的焦虑,忽然觉得好笑。   本就是试探一二,没想到其中还真有猫腻。   他瞬间没了跟薄扬聊天的想法。   只淡淡敷衍了几句,让管家送客了。   等薄扬离开后,殷泉一个人坐在会客厅里,左思右想。终于从一团迷雾中窥到了一丝线索。   霎时呆若木鸡。   他被自己的猜测给震住了,琥珀色的双瞳瞪得大大的。   而后便是忍不住怀疑,阚渊呈跟薄扬是共谋吗?或者,他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在他表白时冷脸相对。   殷泉眸光闪烁不定,拿不定主意。   越往下细想,脸上的表情愈古怪。   行啊,生平唯一一次捕鱼便大概率捕到了一条大白鲨!   *****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所有参加生日宴会的宾客都在等待着今晚的主人公。   闻达物流的继承人——闻阳城。   等闻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精神抖擞地走上台时,聊天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他们即将见证闻达变天。   “今天,是我的孙儿,闻阳城二十九岁生日,自他接任集团总经理一职以来,闻达的事业版图进一步扩大,一切蒸蒸日上……”   “我宣布,今天正式任命他为集团的执行董事长。”热烈如雷的掌声响起,突然,老爷子话音一转,接着道:“还有一件事趁大家在也一起公布,我的另一个孙子闻镜泽也将进入闻达工作。”   随后,一个长相俊俏,温文尔雅的男人在他的示意下,缓缓走上台。   如雷般的掌声顿时像被按了暂停键,变得稀稀拉拉。   场面十分尴尬。   不仅闻阳秋跟闻阳城兄弟俩被这个突然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宾客们也怔愣着,没闹懂闻老爷子的意图。   家和万事兴,在这样的场合当众给闻大少下马威,这是支持内斗吗?   闻阳秋眉眼戾气十足,就想冲上台质问爷爷,被闻阳城快一步拦住,“不许胡闹!”   殷泉腿没好,徐嘉护送他进来后就离开了。   此刻听到好好的生日宴闹了这么一出,私生子公然上位,将闻阳秋兄弟俩的脸面完全踩在地上,偏偏闻阳城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否则让人知道闻达的内部倾轧,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殷泉眸光闪了闪,不由得轻笑一声。   真可谓,哪儿都有戏台子啊!   “我看闻家老爷子是真的头昏了,自己孙子什么样他自己没谱?搞个私生子回来就以为能斗过闻阳城?啧,我敢打赌,一点戏也没有。”   “圆圆,你跟闻阳城打过交道?”殷泉好奇。   婺圆圆撇嘴,不雅地翻了翻白眼。   “他刚抢了我哥的生意。”   婺圆圆的哥哥,婺之华,青年才俊,能力不俗。去年被评为十大青年企业家之一,世家圈里出了名的优秀。   闻阳城能在虎口夺食,看来不可小觑,以前大家都小看他了。   也是,大家族里哪有什么单纯孩子,都恨不得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越有钱的人,越在乎后辈子孙的培养。   像殷家这样完全放养,不在意他能不能背负起殷商集团这个重责大任,才是异类。   殷泉挑眉,“哦”了一声,笑嘻嘻地感慨了一句,“婺大哥轻敌了。”   说到这儿,婺圆圆咬牙切齿,表情忿忿:“切,他背地里耍阴招,我哥那么光风霁月的人,当然敌不过他……”   婺圆圆越说越生气。   殷泉听完。   微微笑了笑。   原来如此。   闻阳城竟先一步勾搭上了合作商的小儿子,两人这会儿正谈着恋爱呢,对于物流这个领域,闻达跟婺家可谓两分天下,本就实力相当。   那个谁家小儿子在家里替闻阳城背书,这笔单子自然偏向了闻达集团。   殷泉澄澈的琥珀眼看了看气鼓鼓的婺圆圆。   见她揪着手上的贝壳包,晶莹剔透的指甲盖无意识抠着贝壳包边缘上的粉钻,不住念叨:“哼,一笔生意罢了,居然还要出卖色相,切~~”   殷泉哭笑不得:“小声点儿。”   婺圆圆努了努嘴。她又没说错,还想再说什么,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气氛再次热络起来,令人讨厌的声音又来了。   “殷泉,婺圆圆,你俩躲这儿干嘛呢?不会是有人不敢见我们吧?”   婺圆圆圆眼一瞪。   “顾溧,你出门前没刷牙吗,嘴这么臭。”   她是婺家第三代里唯一的女孩,从长相上看,她是典型的东方美,五官比例完美,性格大喇喇的,张扬肆意,充满了活力,美得像野地里的玫瑰。   “婺圆圆,别以为我不打女人。”顾潥沉下脸,咀嚼着她说过的那句话,狭长的凤眼眯了眯,看着殷泉嘲讽道:“怎么?殷少爷不敢说话,让一个女人为你出头?”   殷泉眨了眨眼。   “我只跟人说话。”   顾潥气得跳起来,当场脸黑了。指着殷泉怒问:“你什么意思?骂我不是人?”   婺圆圆本就气着呢。   被他这又气又憨的话突然给逗笑了。   噗嗤一声,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响起。   殷泉耸肩,猫儿眼无辜的眨了两下,表情平淡,嫌弃他大惊小怪,“顾少也不必妄自菲薄。”   “殷泉,这是我哥的生日宴,你故意惹火顾潥,不太好吧。”   闻阳秋现在一肚子气。   爷爷借他哥的生日宴给私生子搭台子,让大家知道闻达还有闻镜泽这么一个人,毫不顾及他们兄弟俩,他心中自然怨愤不平。   加之,他早就看殷泉不顺眼。   歪屁股歪地理所应当。   闻阳秋扫了一眼殷泉身下的轮椅,眼底流露出恶意,奚落道:“有些人,还是少做亏心事吧,免得被老天看在眼底,降下报应。听说你以前有心脏病,殷董四处奔波,为你寻找合适的心脏,好不容易做了手术,腿又断了,真是……哎,难道是你上辈子造的孽太多?”   他这话说得恶毒。   就连顾潥也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身后聚集过来打算看热闹的人也不自在的别开眼,装作没注意到这儿的动静。   婺圆圆勃然大怒。   殷泉直接拉住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摁住。   他跟这些人的矛盾,从来都不需要别人为他冲锋陷阵!这是他一个人的事,圆圆义气,从小到大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率先挡在他身前。两人年纪差不多,但她习惯当自己是姐姐。如今为此跟别人结下梁子,她愿意,他却不愿了。   殷泉面上没动气。   仍是温和的笑着。   他转动轮椅,往前走了一步。   不知怎地,闻阳秋突然想起了阚渊呈那天也是这样,一声不吭的靠近,然后出其不意地出拳,他下意识退后。   下一秒又想起殷泉现在是瘸子,哪能朝他抡拳头,登时恼怒得无以复加。   结果,殷泉缓缓站起身,走下轮椅。   “让你失望了,我这条腿好好的呢。”他往前走了两步,斜睨着顾潥几人,一脸迷惑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你们都不熟,倒是不太明白,你们这样三番五次的跑到我跟前叽叽喳喳是图什么?说实话,很吵,吵到我了。”   他很少动气。   身体也不允许他动气。   在沦为八卦谈资,嘲讽对象时,殷泉起初是在意的。   但每每在意后,便是羸弱的身体发来抗议,让他得躺好几天病床,渐渐地,也就被逼得学会不去听,不去想。   他问完,也没寄希望于有人解惑。   而是从容自得,重新回到轮椅上。   再站一会,他的腿也该抗议了。   顾潥被噎住。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喜欢针对殷泉,或许是殷泉过得太幸福了,除了身体不好,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他相信,殷董也能把星星摘下来。   他活得太恣意了。   随心所欲的选择未来的路。   炽烈如火的向人表白。   自由到让人嫉妒。   闻阳秋也一脸怔忡。   再看眼神无辜,用一种“你们真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殷泉,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泫然欲泣却委曲求全的脸。   霎时怒不可遏。   “你装什么无辜?仗着殷家的权势,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可惜啊,能被你抢到的也不怎么样,不过是个入不了眼的垃圾。阚渊呈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凤凰男,也亏得殷少爷没脸没皮地追了两年,丢尽了殷家的脸。”   “殷泉,你以为阚渊呈喜欢你吗?”   “不,他喜欢的只是你的身份而已!他喜欢的是你代表的殷商集团。”   殷泉愣了愣,沉默。   在大家以为他会深受打击,一蹶不振时。   他嘴角慢慢露出笑容。   淡淡地说道:“身份是我的,殷商集团也是我的,他喜欢的都是属于我的一部分!”他坐着,大家站着,此时仿佛在训话一般。   殷泉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直视闻阳秋,凉凉道:“你想为谁出气,大可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找借口污蔑。说我抢别人男朋友?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扔,你也配?”   “与其关心我丢不丢殷家的脸,我觉得温二少不如关心关心自家事,哦,看我这脑子,居然忘了这么很重要的事,闻镜泽回来,你连二少的名头都保不住了,哎,可怜……”   阚渊呈若看上他的身份。   他看上阚渊呈的毫无背景。   这不是正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有钱有颜,只想找个软柿子~~~~~ 第16章   婺圆圆怕殷泉憋着心里难受,偷偷让自家司机先回去了。   非赖着让殷泉送她回家,打算在车上好好开导他。   殷泉哭笑不得。   他也没刻意装柔弱,学人家卖惨,大家怎么就一股脑地认为他受人欺负呢?   圆圆对他的印象,十年如一日,还停留在那个跑几步就脸色发白喘不过气的自己。事实上,做完手术后,他的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渐渐跟常人一样。   否则也不可能有精力跟阚渊呈翻.云覆雨。   “圆圆,别那么紧张,我没事,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婺圆圆认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阚渊呈吗?”   殷泉笑着点头,“是啊,还挺喜欢的。”   婺圆圆嘟嘴,她真的瞧不出阚渊呈身上的闪光点。   她眉眼纠结,皱着一张便秘脸:“喜欢他什么啊?他这人实在不上道,你对他那么好,他心情好就回你几个字,心情不好就不理你,这叫冷暴力!咱们有钱有颜,还有才华,什么人找不着啊?远的不说了,我哥也一表人才吧,对你比对我还好。还有李二,人现在是哈佛的高材生,出国前还殷殷叮嘱我,别让人欺负你……他们哪个不比阚渊呈好啊,圈圈,你干嘛给自己的生活增加难度?”   婺圆圆不理解归不理解。   到也不像高远那家伙偏激,把人diss得一点优点也没有。   她觉得阚渊呈不行,主要是觉得他不喜欢圈圈,对圈圈忽冷忽热。这种人谈恋爱已经是够心累了,若是结婚,还不定得难受成什么样。   圈圈这孩子又死心眼。   哎,真是愁死她了。   婺圆圆托着下巴,想到这儿没忍住,又扭过头,瞪着大眼睛看殷泉。   殷泉苦恼地摸摸后脑勺。   阚渊呈或许不够好,但跟婺大哥,李泽丰相比,他却最喜欢他。   这种喜欢毫无道理。   而他不打算逃避。   殷泉眼眸霎时亮了亮,眼波潋滟,唇角开心地翘起。   右侧脸颊上,小酒窝若隐若现。   “他很厉害啊,每年都能拿到国家奖学金,还在Nature和Cell上发表论文,圆圆,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我腿摔伤这段日子,他每天都会到医院陪我,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去,白天还得上班,其实……他只是面冷心热,不太会表白自己的感情,没你们想的那么坏。”   婺圆圆看到他一脸迷弟样就觉得气闷。   这就叫好了吗?   谁家男朋友不这样啊。   圈圈就是交往的男人太少了,才会把最寻常不过的事放在心上。   婺圆圆眼神闪烁,暗暗下决定,找个时间得带着纯情小少年多见见世面。   清蒸鱼是好吃,但麻辣鱼、水煮鱼、酸菜鱼就不香吗?   这男人嘛,见得多了,阚渊呈在他心里,也就不那么独特了。   “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渊呈是我喜欢的人,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婺圆圆扁了扁嘴。   眼珠子灵活的转了几圈。   答应得十分勉强:“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跟他好好相处的,不过他要敢对你不好,我可不会对他客气,到时候少胳膊缺腿……哎呀,那正好,你肯定没有恋残.癖。”   “嘿,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越说越觉得有戏,婺圆圆兴奋得拍巴掌。   “……”   殷泉无语望天。   有些事,他不知道怎么向别人开口。   每个人的视角不一样,看到的,听到的,都有所偏差。再加上各自主观的想象,便得出了一个叫“自以为真相”的结论。   圆圆跟高远是他的朋友,看到的是他对这段感情的付出,所以本能地认为他深爱阚渊呈到不可自拔,已经到了磨灭骄傲的地步。   但殷泉却很清楚,对阚渊呈,他确实很喜欢。   但这份喜欢里也掺杂了现实考量。   爸爸年纪大了,精力比不得从前。   殷家需要一个有野心,但又不能是良心泯灭,完全失控的管理者。   毫无背景的阚渊呈很适合。   他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子劲儿,让他在有限的教育资源下,力争上游,成为同龄人的佼佼者。而他不顾形象趴在下水道口救猫儿的行为告诉殷泉,他心里也有一方柔软之处。   殷泉看中的便是这点。   因此,四年前,素不相识的薄扬冲到他面前,帮忙递那份隐晦的暗恋情书时,他才会当机立断跟阚渊呈表白。   殷商集团是他爸妈辛苦打下的江山。   如果可以选择,殷泉希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殷商两个字不会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   至于身后事?   他都死了,哪能管那么多呢。   莹白纤细的手缓缓放在胸膛上。   掌心下,心跳声平缓有力,生机勃勃。   他想,但愿这颗心能支撑得更久一些吧。   至少,不要让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   ****   车子行驶进紫金山别墅区。   司机先将婺圆圆送到家门口,再送殷泉回家。   殷家别墅里灯火通明。   管家收到他回来的消息,已经等到门口了。看到殷泉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他赶紧上前,低声提醒道:“少爷,先生回来了。”   殷泉挑眉,眼神有一瞬间茫然。   爸爸回来就回来,吴管家表情干嘛凝重成这样。   吴管家:“阚先生也来了。”   !!!!   殷泉怔了怔。   阚渊呈来了?他一向不喜欢到这儿,怎么会……   吴管家:“少爷,宋医生说,先生的身体情况不太妙,恐怕、恐怕有冠心病,不能受气的……”   今天太阳好似打西边出来,姓阚的小子居然敢单独上门找少爷。   恰好先生出差回来,两人这会儿关在书房里,也不晓得谈了些什么,谈得怎么样了。   万一两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把先生惹急了,发起病来,那可怎么办?   殷泉蹙眉。   他懂吴管家的意思。   爸爸不待见阚渊呈,回回见面都剑拔弩张,最后把自己气得够呛,谁都劝不住。   唯有一个选择才能平息他的火气。   那就是他跟阚渊呈分手。   但分手了,下一个就一定比阚渊呈好吗?在爸爸心里,他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值得人喜欢的。自然谁都配不上他。   家世相当的人选,他同样心存疑虑,就怕对方假借联姻之名,趁机吞并殷商,最后落得个凄凉下场。   老实说,殷泉自己也信不过。   所以才会先一步在有好感的人里选中阚渊呈,只是这个千回百转的念头没法说给爸爸听。   殷董强势了大半辈子,自诩能照顾好妻儿,若知道他对阚渊呈不单纯是喜欢,而是掺杂了别的想法,且这个想法又跟公司有关。   他会不顾身体健康,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公司里。   对殷泉而言,殷商很重要。   对殷文韬而言,也一样,“殷商”二字是他们夫妻相濡以沫小半生的见证。   但为了公司,要儿子受委屈,他忍不了。   他也不会同意。   “嗯,我知道了。”   殷泉闷闷的应了一声,赶忙转动轮椅,往电梯去,女佣帮忙按下楼层,直达书房。   他特意放缓轮椅转动的频率,轻轻慢慢地走到书房前,弓着上半身,趴门上偷听。   突然,门一下被拉开了。   殷泉暗道不好。   身体上的力量却收不住,直接往里扑,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往前跨了两步,挡住他落地的姿势,半抱着他的肩膀。   殷泉抬头,小脸煞白。   入目的是紧绷漂亮的下巴,中间有一道性感的小凹痕。   眼睛往上看,就听疏朗清冽的声音问道:“摔伤起不来了?”   阚渊呈的声音少了清冷,带着几分打趣,还藏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轰地一下,殷泉的脸瞬间红了。   太羞耻了。   阚渊呈半弯着腰,有力的大掌扶在他的肩胛处,被他触碰到的地方温度突然升了好几度,整个上半身都被他半抱着。   好像……   好像在取笑他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嗯,腿疼使不上力了。谁让你开门不说一声。”反正在阚渊呈眼中,他已经没脸没皮了,殷泉也懒得挣扎,直接放飞自我了。   阚渊呈听到他赌气的声音,闷闷的,有点小奶音。   眼里也跟着浮现出一点笑意。   缓缓将他抱回到轮椅上,“哦,怪我!谁让我不知道有个偷听鬼。”   尾音上翘,疏离跟亲昵只有一线之隔。   殷泉坐直身体,脑袋侧歪着往里探,做贼心虚般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爸在里面?”   三楼书房不是用来办公的。   而是放置着不少藏书,大部分是妈妈喜欢的。书房面积占了整层楼的三分之一,差不多一百五十多平。   所以到现在,殷文韬还不知道门口发生了什么。   同理,殷泉趴在门上也听不见里面谈话的声音。   不过一时情急,他自个儿没想起这一茬,反而丢了回脸。   阚渊呈点头:“嗯。”   殷泉:“那……你们说了什么啊?”   阚渊呈似笑非笑:“想知道?”   殷泉点头如捣蒜。   “当然是……”他故意拖长话音,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雄浑的声音:“想知道什么,要不要我来告诉你?哼。”   殷泉呆了一秒,赶紧露出乖巧的笑容。   “爸,你回来了。”瞥见殷文韬脸色稍缓,趁热打铁,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累不累?宋医生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咱们挑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很担心你。”   殷文韬摸着他软软的发顶。   瞥见这张像极了亲亲老婆的脸,根本生不起气。   “那是小宋危言耸听!你爸老当益壮,身体好着呢。”   殷文韬怒视着阚渊呈,“只要你听话点,别为了外人跟我置气,我就什么病都没有,哼。”   阚渊呈表情不变,老老实实的听着,只有嘴角的弧度向上弯了弯,显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殷泉眼神无奈。   抱歉地看了一眼阚渊呈。   “嗯,怪我气着你了,以前是我太任性,不懂事。往后啊,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不过你现在得听我的,必须好好保重身体。”   殷文涛被这番话顺毛了。面上却保持着艴然不悦的样子,当即就想脱口而出:真听话,你就跟这不知天高地厚,虚情假意的穷小子分手。   再想到幺儿摔下楼,为了这小子命都不要,忙不迭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要真出了事,他以后到了地下,怎么跟爱妻交代啊。   罢了,罢了。   有他在,姓阚的再是心机深沉,也甭想骗了他的幺儿。   再过几年,泉泉长大几岁,说不得就不那么肤浅,只喜欢人的外表了。   不过,半个月不见。   这姓阚的小子倒是变了不少。   变得稳重了。   眼神也更真诚了。   想到两人之前的谈话,殷文韬眼底掠过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的怨念:喜欢我,就是肤浅????   除了脸,其实我别的也很行!!!   宝宝们情人节快乐。   有情人,单身狗,都要开心每一天~~~~ 第17章   阚渊呈是第一次走进殷家大门,他仔细打量着整座园子。   茂林修竹,小桥流水,错落有致的假山,还有一处精美风雅的观景亭。每一处景致都是找了专业人员精心侍弄过的,力求清幽舒适。   而别墅内部又跟园子里的风格不太一样。   很温馨,很居家,烟火气十足。   随处可见一些小玩意儿。   比如有了岁月感的风筝、木马,比如每一个过道转角处的壁灯造型都很独特,带着某种别样的民族特色,似乎是走南闯北收集到的收藏品。   还有一间屋子摆满了不同年代的玩具车、飞机模型。   无一不昭示着小卷毛在父母心中的地位。   “这边三间屋子,呃……都是从小到大玩过的玩具,好多都是我爸做的呢。”殷泉赧赧,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但话里话外尽是自豪。   他只打开了其中一间,而后迅速拽着阚渊呈往屋外走,“这副绣图是我们去苗寨时收集的,是不是很漂亮?”   阚渊呈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   苗绣不像蜀绣那般讲究栩栩如生,而是造型夸张,组合多样,富于变化,疏密有致。   颜色鲜艳多彩。   抽象的山岭和河谷,象征力量的牛,还有几何线条般的河溪……   “伯母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见微知著,这是个生活得很精致,却又不过分“贵族”的女人,她爱着生活中的一切,也不吝于表现出来让所有人知道,所以这个家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阚渊呈甚至忍不住用自己那阴暗到看不见边际的心思去揣摩她的用意。   去想,她这样做,是否也是为了给小卷毛铺路。   毕竟殷文韬年富力强,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富豪。自来权势财富迷人眼,八旬老人尚且能赢来十八少女的芳心,来一场旷世爷孙恋。   何况殷文韬保养得不错,年轻时也是浓眉大眼的硬朗派帅哥一枚。光看长相,现在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事业上的成功让他浑身散发着小鲜肉没有的成熟魅力。   而唯一的儿子又因为心脏病身体羸弱。   若是谁得了他的青眼,再费点功夫生下一儿半女……   这样的条件,必引得狂蜂浪蝶蜂拥而至。   这是实打实的有皇位继承啊。   但殷文韬丧偶后,确实做到了清心寡欲,除了公司,就是回家看儿子。   阚渊呈感慨殷文韬守得住的同时,心底也着实佩服这位殷太太。   试想家里处处有深爱的人的影子,那些开心的、难过的情绪时刻都存在着,缠绵着。岂不得日日沉浸在往日的深情里,哪能挪出心神见大千世界,各色美人?   殷泉嘟嘴,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妈妈的喜好?”   阚渊呈轻哂。   “猜的。”   殷文韬长相粗犷硬朗,在事业上或许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但在生活上,约莫不是这么细致的人。   而小卷毛……   太蠢萌了!   阚渊呈偶尔也会感到困惑。   因为小说的原因,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小卷毛是个受人欺骗,活在流言蜚语里的小可怜。   可直觉又告诉他,事实跟他认定的东西有所出入。   至少,非得比“惨”的话。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完全不具有对比性。   殷泉扁着嘴,对他的答案不太满意。   “就不能是我吗?”   他也是央美的尖子生,论艺术鉴赏这一块来看,比不得妈妈,但也相差不远。   阚渊呈一怔,眼角抽抽,唇边略勾了勾,弧度从矜持的一点越来越大。   他长相古典,剑眉星目,眉骨优越深刻。不笑时显得高冷疏离,还有一丁点儿凶。这一笑,棱角分明的轮廓突然变得极其柔和,就像万年寒冰瞬间融化,带来了复苏的春意,大狼狗登时化身小奶狗。   殷泉看得啧啧称奇。   心脏急速跳动着。   噗通、噗通、噗通……   早知他皮相优越,但这一刻,心脏仍是被灿烂洒脱的笑容给击中了。   琥珀色的猫儿眼也跟着弯了弯。   可爱的酒窝荡漾着。   情不自禁说道:“渊呈,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连满月都无法与你争辉。”   那双澄澈晶莹的眼珠里。   阚渊呈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浓黑的眉毛下,眼神如月光一下温柔,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芒,一闪一闪,晶亮晶亮,欢喜和心醉从心里透出,盘踞在眼中,难以掩盖。   让他有种,他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存在。   阚渊呈心神恍惚,耳根子有点儿发烫。   热度得寸进尺,跟着爬上脸。   察觉到自己有再次被蛊惑的痕迹,他心一紧,赶忙将脱缰放飞的思绪拽回来。   “浮夸!”太过直白粗暴,一点也不知含蓄。   别以为将他夸上天,他就会感到内疚而对他好。   哼。   心里这样腹诽,但推着轮椅的动作却下意识轻了几分。   殷泉一愣。   隐约摸到了阚渊呈的别扭之处。   眼尾微微上扬,伸手覆在阚渊呈推着轮椅的手背处,尾指轻轻地挠了挠他,佯装愁眉苦脸道:“你是不喜欢别人夸你呢,还是不喜欢我夸你?”   清瘦的少年失落地低着头。   浑身被失望笼罩着。   手指不安分地抠着他的手背,耳朵侧着,背脊坐直了,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阚渊呈别开眼。   莫名心虚气短。   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粗着嗓门说道:“什么星星月亮,这都是骗懵懂不知的小姑娘的词,男人不讲这个。”看他头越来越低,阚渊呈心里咯噔了一下,嘴皮一秃噜,脱口而出:“我……我只是不习惯,不是针对你,真的。”   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样毫不保留的赞美他。   即使,只是极其肤浅的夸了他的外表。   按理,阚渊呈心中应有几分抵触。   他一直都觉得,男人受不受欢迎,不能看长相,应看重能力。若是旁人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对他宽容优待,他不仅不会感到开怀,反而会滋生出愤怒和不满。   但奇特的是,小卷毛明明也踩了雷。   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而是有种隐秘的得意感。脑子里突然闪过肆意开屏的公孔雀,引得了其他孔雀的目光注视后,昂首挺胸,洋洋自得的样子。   阚渊呈脸瞬间黑了。   暗暗唾弃自己意志不坚。   他想,或许是因为愧疚,所以他对小卷毛才格外宽容?   殷泉哪晓得他这心理历程跟黄河似的迂回曲折,九曲十八弯。   发现他语气转弱,呈退让之态。   立马恢复了斗志,在惹毛对方的边缘疯狂试探。   “那……就是高兴咯?”   阚渊呈顿了顿,放弃抵抗,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心里嘀咕,这怕不是去蜀中学过变脸术?前一秒还垂头丧气呢,后一秒就活泼得不行。   他严重怀疑自己被套路了。   但转念一想,小卷毛有套路他的本事,又怎么会落得个亲爹死、公司被抢、自己也被气死,留下个小崽子孤苦无依的下场?   难道他堂堂阚总还比不上原主?   那必须不可能啊。   阚总拒绝承认他不如凤凰男,哪方面都不行!   “我带你去后院看看啊,兰草是我养的,几株牡丹是妈妈养的,至于我爸,哈哈哈,焉哒哒的春羽是他的……”   阚渊呈推着轮椅。   听他指挥,推着人绕过屋后的走廊,经过小型人工湖,就见到一片竹篱笆围起来的花田。   三块挨着的不足百平的土地上,分布着不同风格的植物,焉哒哒的春羽葱郁翠绿,强势的夹在兰草跟白雪塔、青龙卧墨池之间。   青石板铺就的小道边,竖着三块雕刻粗糙的木牌,写着爸爸、妈妈、幺儿。   尤其是写着“幺儿”那块,字体歪歪扭扭,还在一旁刻了一个散架的火柴人。   幼儿园水平,一看就是小卷毛自己做的。   殷泉扭头,见阚渊呈的目光停留木牌上,霎时囧了囧,热气上涌,把自己给羞了个面红耳赤,赶忙解释:“那是七岁时做的,力道不够,所以效果不好,我现在写的字不是这样……”   他是先天性心脏病,从小身体就不好,让爸妈操碎了心。   在别的小孩上幼儿园,小学,有了一起玩的伙伴时,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能跟普通的小孩那样蹦蹦跳跳,其他家长也生怕自家孩子跟他一起玩。万一出事了,担不起责任。所以幼年的殷泉交不到亲密的朋友,他的世界除了家人,没有其他。   但那时候的他对外界是渴望的,对拥有的一切并不知足。   看见别的小朋友玩滑滑梯,爬上爬下,他很难不羡慕,他想跟大家一样,玩同样的玩具,玩一样的游戏。   有一次没忍住,偷偷跟在圆圆身后,跟大家玩捉迷藏。只是跑了一会,就晕厥了,差点把幼儿园里的老师同学吓坏。   后来,殷商集团越做越大。   他们搬到了紫金山。   妈妈特意在院子里留了一块地,让他学着养花养草,跟植物做朋友,也算磨一磨他的性子,怕他一个人玩着无趣,还拉着笨手笨脚的爸爸一起养。   然后就是母子俩一起嘲笑爸爸手笨,指挥得了集团的万千员工,却搞不定一株春羽……   想到妈妈,殷泉有些怔忪,眼神倏地柔和起来。   而后,涣散柔和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殷商两个字,绝对不能易主。   他抬头,眸底充斥着爱恋和信任:“你可以帮我养她们吗?渊呈,你这么厉害,什么都难不住你,一定比我做得好。”   阚渊呈大脑空白了一瞬:“……嗯。”   等等,我今天是来干嘛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今天又是努力驯化的一天。   阚渣:什么?你说我不会养草?那不行,我什么都会,必须会! 第18章   察觉到自己被小卷毛这个傻白甜一路带偏,连目的都忘了,阚渊呈忍不住生闷气,暗暗咬牙。   气得呼吸都浑浊了几分,深深呼吸了好几回,又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忍住,我能行”,才算把火气给憋了下去,冷着脸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就是莫名其妙想较劲。   至于跟谁较劲。   阚总拒绝去想。   殷泉眨了眨眼,一脸懵懂,呆呆地看着他。   “呃,不是……不是想我了吗?”   阚渊呈:“……”   臭美,真会瞎几把乱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他怎么可能会想小卷毛。   他太闲了吗?居然学小学鸡勾缠腻歪!   被噎了一下,阚渊呈的理智已经离家出走了,忍不住爆粗。   “不是。”   话出口的瞬间,小卷毛表情立刻僵住,长长翘翘的睫毛轻轻颤动。阚渊呈当即就后悔了。   他到底是发什么疯,不是早就决定了要对小卷毛负责,对他好一点吗?至少表面上应该做到这般。又干嘛故意拿话刺他,让他难受。   他心情纠结,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殷泉。   阚渊呈拧眉,那一抹迁怒霎时哑火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抬头怔怔看着他的男孩,有种想当场离开的冲动。   不过没等他有所动作呢,殷泉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尴尬地冲他说道:“哦,不想就不想,凶什么?”   殷泉失望的低下头。   追了他两年,恋爱两年,四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难道他还没摸透他的性子吗?亏他以为……殷泉心里有些难受,不,不止有些,是超级难受。   即使在察觉到对方性情大变时,他也没像现在这样难受。   他想,或许是前阵子,阚渊呈的转变,给了他成功的希望。结果阚渊呈还是那个对他冷漠无情,若即若离的阚渊呈。   突然——   殷泉不知想到了什么。   就跟福至心灵似的,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阚渊呈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和懊悔。   还有那红得滴血的耳垂。   耳垂被耳朵后的头发挡了一部分,藏在夜色中。   果然……   眼中的失望和难受一扫而空。   精致白皙的脸上又重新扬起灿烂至极的笑容,语气笃定又得意地说道:“你骗我的。”   “……啊?”   阚渊呈本来就担心刚才说的话刺伤他,但自己又放不下脸面,想走不能走,十分纠结。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向精明的头脑像灌了浆糊泥水,反应慢了好几拍。   一脸呆滞,有点好笑。   “没什么。”殷泉心中偷笑,倒没有非逼着他承认,而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他越是说没什么,阚渊呈就越烦躁。   那种猜不透对方心思的感觉,实在太扰人了,尤其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殷泉到底在傻笑什么。   阚渊呈有些生气,强行按捺住不快,气息不稳道:“你、确、定、没什么?”   殷泉乖巧地笑着,摇头。   这是住院那半个月,他无意间发现的。   只要阚渊呈表情闪烁,心口不一的时候,耳尖就会出卖他。   这个秘密,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   阚渊呈简直心塞。   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对上他无辜的眼神,更是语塞,搞得他好像恶人一样。   他气呼呼地瞪着殷泉。   一分钟后,败下阵来。   别开眼,也不知看哪个方向,冷淡说道:“明天一早,我要去一趟德国,你反正请了假,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也别回汇雅园那边,没人照顾。”   殷泉刚出院那天想回汇雅园住。   阚渊呈把他给劝住了。   毕竟他现在住宿舍,殷泉腿还没好全,一个人孤零零地呆汇雅园,总是衬得他格外冷血,愧疚如鲠在喉。   但阚渊呈也不想因为照顾他,就搬回汇雅园。   这显得他搬出来的举动像一个笑话。   本质上,恋爱经验缺缺的阚总也不觉得有那个必要,他看问题更多是从效益出发,殷家上下那么多人围着小卷毛转,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再者,跟专业人士相比,他未必能做到更好。   殷泉瞳孔突然放大了一瞬,声音低了下去:“德国?”   为何?   他背景简单,不会是探亲。   C大跟国外的合作院校也不在德国。   以阚渊呈的脾气,不会把辛辛苦苦攒的钱浪费在旅游上……   阚渊呈没注意到他的打量,随口解释:“去谈一笔生意,关于靶向癌症抗体和小分子的,”说到这儿,意识到殷泉或许听不懂,他粗浅的补充道:“意思是通过靶向发射治疗,把靶向药物注入到癌症内部的治疗方法。”   殷泉恍然大悟,两眼发光,崇拜地看着他。   阚渊呈眸色暗了暗。   躲开他的视线。   这并不是他厉害,而是因为靶向治疗技术在阚家所属医院已经成熟了。   德国一个叫BNTX的生物机构的研究也在同时进行,只是中途资金链曾出现断层,导致他们的研究进步严重落后,而阚氏资金充裕,研发团队更加稳定,先一步有了成果。   阚渊呈查过。   这个世界没有阚家,也不存在跟阚家功能类似的另一个“许家”、“王家”……但BNTX依然存在,这意味着没有阚家捷足先登,他们的成功是必然的。   如今正是BNTX再一次缺钱,进行B轮融资的时候。   殷泉:“是投资吗?”   他不懂医,但任何一项技术的研发都是跨越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   既不可能跟人谈技术,那么就只有谈钱了。   “需要多少资金?还缺吗?”   阚渊呈看着他,突然有些生气。   他怎么就这么单蠢!   如果自己说缺钱,难道就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懂,就直接掏钱吗?他到底是找男朋友,还是找个花钱就能顺心顺意的会所少爷。   笨死得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吃软饭的废物吗?”   殷泉一愣。   唔。   还是好凶啊。   心里哼道,那你也没少吃啊。   但这话当然不能说。   性情大变的阚某某似乎得顺毛捋,特别心口不一。颜面和夸奖缺一不可。   他委屈巴巴地瞅了阚渊呈一样,嘟囔道:“我只是关心你。”   两人离得很近。   殷泉仰着头。   阚渊呈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甜味儿,有点像樱桃儿,有点香,却又不腻,很好闻……   殷红的唇瓣紧抿着,一副小可怜样儿。   只要稍稍弯腰,他就能触碰到那抹柔软。   阚渊呈喉结滚动,握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似乎被蛊惑了般。   一只手摩挲着殷泉精致的下巴,缓缓抬着,慢慢俯身凑近……   突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恭敬有礼道,“少爷,阚先生……”   暧昧粉红的气息蓦地被打散。   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   阚渊呈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表情微僵,俊美深邃的面孔先是化开一道红晕,然后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差点跳脚。   殷泉还没反应过来呢。   脸上挂着恍恍惚惚的笑。   情况莫名有点诡异,反正谁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阅历丰富的管家轻咳了一声,“额,晚餐好了,少爷。”说完,就步伐慌乱的转身离开,好像身后有怪物在追赶他。   阚渊呈瞥见管家想笑又忍着的模样,快气炸了。   被不受控制的自己给气的。   自从跟这小卷毛春风一度后,每每碰到他的事,他总会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阚渊呈只能僵在原地很久,小卷毛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他想了会儿,才把翻滚涌动的心潮压了回去,自以为很冷淡的倒打一耙:“发什么呆,笨死了,这么想让我亲你吗?”   声音又冷又凶。   可惜,配上他那一张大红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殷泉也红了脸。   嘴角动了动,将快要弯曲上翘的弧度压了下去。   轻轻“哦”了一声,偷偷看阚渊呈,“是你先……”动手的。   阚渊呈:“……”   “咳,回去吃饭吧。”   “嗯。”   ***   餐桌上,殷文韬看他,依然哪哪都不顺眼。   阚渊呈没伺候过别人,阚家不比殷家弱,更因为从明朝起,祖上便是皇帝老儿的御医,导致家里一直奉行着官宦世家的作派。   夹菜更是他没做过的事。好在陪着殷泉住院那半个月,让他了解了不少关于他的信息。   知道他不爱吃什么。   爱吃什么。   顺手也就帮忙夹了两筷子。   殷泉全程笑眯眯地,充当两人之间的润滑剂,不过大部分时间忙着哄老顽童似的爸爸。   阚渊呈无意间对上殷文韬“有爱关注”的眼神,他愣了一秒,也友好地送上一个微笑。   殷文韬咬牙切齿。   臭小子,你居然敢挑衅我。   嘴里的烤羊肩登时被当成了对面那个小王八蛋。   他凶狠的啃了一口。   “爸,你不是说牙不好吗?吃这个啊。”殷泉看他表情狰狞,咬得那么痛苦,还非得吃,顿时有点无语。   真是个老小孩。   他摇了摇头,将更远一点的番茄牛腩端到爸爸面前。   殷文韬感动得两眼汪汪。   不愧是他的幺儿啊。   还是记着他这个爸爸的。   老父亲一阵感慨,深觉养了个孝顺的儿子。示威性地斜了对面的阚渊呈一眼:小子,别得意。在幺儿心里,还是我这个爸爸最重要!   阚渊呈:“……”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每日一吐槽:呵呵!这么单纯这么傻一定是基因问题!! 第19章   用完晚餐后。   殷泉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什么,殷文韬已经不客气地表示送客了。   阚渊呈暗笑,这老的少的倒真是亲父子,一样的喜怒形于色。   至于扮猪吃老虎的可能性?   也不是没有……   但不管装的还是真的,都比故布迷阵,永远喜欢别人揣摩心思的上位者姿态好。   阚渊呈想到某些人,眼底的讽意也跟着变浓烈。   他淡淡颔首,侧身看着殷泉,斟酌着说道:“少则三五天,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或许会呆久一点,如果有急事的话……”阚渊呈顿了顿,恍然惊觉就算有急事也轮不到他,殷文韬早就解决了。想通这点,也不见他尴尬,反倒极其自然的说道:“我相信伯父会照顾好你的。”   “那……到了晚上我提醒你吃饭。”阚渊呈第一次出国,说真的,他还挺担心的。投资谈不拢都是小事,就怕人生地不熟,万一失败了,他灰心失落无人陪伴,自个儿钻牛角尖。   说完,殷泉又担心阚渊呈以为他想查岗,赶紧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你跟爸爸一样,忙起来不管不顾的,我是为了你的胃着想。”   殷泉边说,边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人发笑。   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眉眼弯弯的,像月牙一样可爱。   阚渊呈还想叮嘱些什么。   但未来的“老丈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副拎着电锯、斧头,打算处理他爪子的样子。   吓人。   他面无表情,只淡淡道:“嗯,我不关机。”   “伯父,那小……小泉就麻烦你照顾了。”阚渊呈将到嘴边的“小卷毛”咽回去。   深吸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二次差点在人前脱口而出了。   小卷毛实在是魔性。   殷文韬横眉怒视,炯炯有神。   这说的什么屁话!   他殷家的幺儿,他跟妻子捧在掌心里的小平安,他当然会照顾好!   轮得到他一个没廉耻没名分的穷小子说这句话?   当着幺儿的面就装模作样喊伯父,私下可是一口一口殷董。   虚伪!狡诈!无耻!   想到这小子在书房里气势猖狂地寻他谈合作,开口就借5个亿,还敢声称半年内连本带利还给他,殷文韬就奇怪,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他难道不清楚他根本瞧不起他,从来没有打算让平安跟他结婚吗?   不过是投鼠忌器。   怕逼这小子太过,惹得幺儿难受,才在幺儿面前与他维持和平的假象。   做爸爸的,总是希望孩子什么风雨也不用经受,一辈子快快乐乐。   想到这一茬,殷文韬脑海里迅速闪过书房对峙的一幕……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找平安来?”   阚渊呈愣了一秒。   皱着眉好似十分不解,迅速反问:“殷董怎么会这样想?你答应与否,都跟小、咳,小泉没关系。BNTX前景可观,如今研发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要资金跟上,不出半年,就能出成果!到时候股价一定会大涨特涨,如果殷董信不过我给的数据,可以找专业人士评估。”   言外之意,这个合作对象可以是他殷文韬。   也可以是别人。   他对自己的眼光和信息渠道十分自信,所以他愿意独自承担风险,5个亿不是合作,而是算借的债。   殷文韬起初被他的狂妄嚣张给气笑了。   而后细细一想,殷家不差5个亿。如果5个亿能断了这小子跟儿子的孽缘,他觉得很划算。   干脆趁势提出,若是时间到了,钱还不上。   那么从今以后,他就离殷泉远远的。   说是绝症死了也好,移情别恋也好,总之滚蛋,在南城彻底消失。   他自信满满以为,阚渊呈这小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5个亿啊,他在医生这一行干得再出色,一辈子也难赚到这么多钱。   最重要的是,他很早前就知道。   这小子对平安没有情。虽然他已经拼尽全力在掩饰,用自信,不可攀附做伪装的外衣包裹住他心中丑恶的盘算。但阅历丰富的人但凡细心点,就能分辨出他眼中的野心。   他看着平安的眼神或许温和,但死水无波。或许能骗过别人,但骗不过跟妻子浓情蜜意了一辈子的他。   殷文韬很清楚,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时,眼底的光有多炽烈。那是恨不得将人装进口袋里,天天带着,时时看着,只要对方露出一丝蹙眉不悦,就让人整天的心神不宁,无所适从。   所以,在得知有人用感情来算计他精心护着的孩子时。   殷文韬十分愤怒。   作为父亲,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撕碎。再揉吧揉吧扔到下水道臭水沟,任由他腐烂,悄无声息的消失。   但他不能这样做。   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后生,让儿子心里留下疙瘩,宠了妻儿一辈子的殷董下不了手。   只能迂回着来。   谁知阚渊呈沉默了一瞬。   便毅然决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直接签订了另一份已经拟好的协议。   若是半年还不了钱,便替殷泉工作一辈子,若是两人没有分手而结了婚,殷商集团的一分一毫都不取,一旦殷泉跟他离婚,他无条件净身出户。   换言之,他为殷泉一个人打工。   想到那小子一脸“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表情,殷文韬就忍不住冷笑。   一个学医的,真以为自己天纵奇才,天降紫薇星?商业圈子是那么好进的?他想给幺儿打工,他还不相信他的本事呢。   不过是想瞧瞧,他能做戏多久而已!   正好教一下家里这单纯的傻儿子,什么叫人心险恶,不能轻信。   “爸,爸,你干嘛拽着我啊?”殷泉不满的声音将殷文韬拉回现实。   殷文韬瞪大一双虎目:“怎么了?爸爸不让你去送那小子,你就要跟我生气?”   他扫了轮椅两眼,火气腾腾往上冒,气呼呼地哼道。   殷泉一脸无奈,哪跟哪啊。   连忙轻声哄老父亲。   “没想送他,我是想陪您聊聊天,就上楼洗澡睡觉!”殷泉指了指楼上,而后低声嘀咕了一句,“就算我想送,他也不让啊……”   虽是抱怨,但话里的甜意都快溢出来了。   听到前半句,殷文韬脸上刚爬上笑容,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自家幺儿甜蜜蜜的抱怨,真是,气啊。   他嘴角抽了抽。   没事,顶多半年,这段孽缘就没了。   阚渊呈自尊心太强,强到不容挑衅。若是失败了,他未尝能拉下脸面给平安打工。   如果他真能卧薪尝胆,他也有别的法子治他。   这一番自我开解下来,殷文韬心情舒畅了。   拧巴着的浓眉也舒展开,成熟硬朗的面孔也跟着柔和起来,他揉了揉儿子蓬松的发顶,有种揉卷毛比熊的感觉,又软又暖和。   殷文韬手一顿,越看越觉得儿子乖巧起来像别人家的狗儿子。   ……   想到妻子以前也爱揉平安的头发,他表情有几分古怪,干咳了一声。像是憋着笑:“幺儿,早点睡觉,不要熬夜哈。”   殷泉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   特别乖地点了点头。   “爸,你也早点睡,公司的事别太操心了,再不然……咱们也可以寻职业经理人。”   殷文韬点头,“幺儿放心,你老子身体好着呢,我得再活个几十年,才能好好地为你撑腰,谁也别想欺负你。”   殷泉觉得眼眶热热的,鼻子突然有些堵,瓮瓮的。胸腔里划过一道暖流。   他使劲眨巴眨巴眼睛。   将那丝湿润迅速眨了回去,才重重地点了下头,哭笑不得地撒娇:“爸~~~”   -其实我长大了,我可以护着你了。   -我很厉害的,没有人能欺负我。   -你别担心啊。   -我一定会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着。   *****   碍眼的人走了,暂时不会讨嫌的跑他跟前晃悠。   儿子心情不错,腿也恢复得挺好,就是成天把自己关画室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公司最近也不忙,一些小事,副手能处理,殷文韬成天乐呵呵地,偶尔还会抢大厨的活,亲自下厨做饭。   然而这份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   “什么?”   “怀孕????” 第20章   “怀孕了,多长时间了?谁干的!”殷文韬化身咆哮帝,吼完后,一拍脑门。   哎呀,他这个猪脑袋!!   他家幺儿遗传到了他跟妻子的基因,对感情忠诚纯粹,喜欢一个人便是长长久久。   除了阚渊呈这心机深沉的狗东西,还能是谁啊。   他真是急昏头了。   再看幺儿被他突然地大吼声吓得面色雪白,肩膀颤了颤。殷文韬心里一凛,只能暗暗咬牙,把这股怒气按下去,面上挤出一个放松安抚的笑容,放低了嗓门,安慰道:“没事,幺儿,有了咱们就生,老殷家还养不活我的小孙孙?”   “至于孩子爸……”   殷文韬满脸嫌弃。   想到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肤浅得只看脸,就一阵心塞。   恶狠狠地说道:“他敢不负责任,我就让人把他大卸八块,扔南沧江里喂鱼。”   私心里,巴不得他不负责。   这样就能理所应当的处理他。   殷文韬阴恻恻的想。   殷泉多了解自己的亲爹啊。   看他极其不自然的笑,一双虎目又沉又黑,眼底泛着凉意。   别提父凭子贵了,老殷这会儿估计正琢磨着怎样才能去父留子呢。   殷泉眼睑低垂,在殷文韬瞧不见的角度,眼神闪了闪。   这个孩子……   确实来得突然了点。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在确认阚渊呈爱上他之前,他本不打算结婚。   但老天给他的喘息时间实在不多,所以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俘获阚渊呈的心,然后生下流淌着殷家人血的继承人。   若是只为了生一个孩子,并不是非阚渊呈不可。   但殷泉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希望活着的时候,除了爸妈以外,还能有个人喜欢他,爱他,会爱他的血脉。   而这个人,他也同时喜欢着。   所以即使在察觉到,阚渊呈并不如他情书里说的那样喜欢自己,这一切甚至可能只是别人的算计时,他也没想换人。   因为他对他,是有好感的。   殷泉期盼着医学科技的进一步发展。   他想活下去。   多陪陪爸爸。妈妈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若是他也……只留下爸爸一个人,他怎么独活在世呢?   在心怀希望的同时,他更无比清醒的知道。   世界上的换心手术案例中,并没有一例,心脏的使用期超过20年,大部分数据表示,只能支撑10年不到。而一个人能换第二次心脏吗?   当然能,但是成功机会不大。   国内也只有两例,仅存活了一个月左右。   有时候,他会反复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若是他劝爸爸再找一个老来伴儿。   在没有他后,爸爸心里有了寄托,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殷家偌大的财富一向都引来太多人的觊觎。   上流圈子从来不明刀明枪,但背地里的手段有多龌龊阴狠,殷泉不敢想,万一后妈狠心……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借口。是他自己别扭,过不去那个坎儿。   他希望爸妈的感情永远不会变,永远没有第三者插足,一点儿也不希望殷太太的称呼属于别人。   即使知道被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现在好了,如果他能留下一个孩子,即便他死了,看在孩子的份上,爸爸也会从伤心中振作起来。   殷泉游移不定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缓缓渗出暖意,怔愣的面庞上也渐渐划过笑痕,他无意识的摸了下腹部。   澄澈的眼眸里,散发着即将做爸爸的光芒。   “爸~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人喜欢啊?”殷泉嘟囔着,佯装不满,“明明你跟妈妈都说,我是最棒的,只要了解我,大家都会喜欢我。”   “怎么会?在我和你妈眼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可爱,最懂事的孩子,谁都不能跟你比。要是不喜欢你,那一定是他瞎了眼,脑袋进了水被泡坏了。”殷董瞪眼,宠起孩子根本不讲理。   “对啊,圈圈最讨人喜欢了,对不对,殷伯伯?”   殷董点头哼了一声。   在他心里,老婆第一,儿子第二。   其他人管他天王老子,一个眼神都不配拥有。   尤其是拱了大白菜的混小子。   他现在只想把阚渊呈乱棍打死。   就说他哪来的底气敢跟他叫板,一点都不带犹豫地签婚前协议,合着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父凭子贵呢。   殷文韬眼神深了深。   “那我这么讨喜,渊呈只要不笨,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爸,你就放心吧,相信我的眼光,嗯?”   殷文韬表情讪讪。   他又说错什么了?   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啊,儿子。   殷文韬嘴里苦涩,心里又开始愤愤不平。儿大不中留,有了男朋友,就忘了爸爸,关爱空巢老人就是嘴上说说的?   心口被苦水浸透了。   嘴巴里又酸又涩。   偏偏这股气,又不能朝儿子身上撒。   老婆,我想你啊。   殷文韬沉了沉脸,缄默片刻,在殷泉坚定的眼神下妥协道:“嗯,爸爸相信你的眼光啊。幺儿你别担心,如果他敢跑,爸爸就打断他的腿,反正咱们家有的是钱,请得起护工照顾他一辈子。”   殷泉哭笑不得。   婺圆圆抿了抿嘴,赶紧低下头,免得被殷文韬发现她在偷笑。   等殷文韬步履匆匆离开后。   殷泉跟婺圆圆两人相互对视了一样,不约而同长长舒了一口气。   婺圆圆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圈圈,殷伯伯气势好足,吓死本宝宝了。”说完,她手肘拐了一下殷泉,挤眉弄眼道,“殷伯伯还是很不喜欢阚渊呈啊,你就不怕殷伯伯折腾他?”   殷泉眼睫毛弯了弯。   唇边溢出笑。   迅速摇头,“不怕。”   婺圆圆不信,别看殷伯伯对上商阿姨和圈圈时温柔得不行,将所有风雨挡在身后。但对待外人一向严厉无情,至少,在她那个从小眼睛长头顶上的大哥眼里,殷伯伯很厉害。   殷泉似看透她的想法,晶亮的眸底酝酿着笑意,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爸有分寸的。”   在心里哪个角落,他也在静静的等着。想看阚渊呈的变化究竟有多大,他跟从前判若两人的状态到底能持续到何时。   他知道,放任爸爸刻意针对阚渊呈的行为很冒险,无异于玩火,一旦控制不好便引火烧身。   从前的阚渊呈对他有所图,所以即使在不确定他对自己有没有感情,这份情又有多少时,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好,企图融化他心里的冰川寒潭,只求没有遗憾。因为他清楚,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轻易推开他的。   而现在的阚渊呈……   他变了。   他拥有一颗裹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荆棘,内里却柔软火热的心。   会别扭地对他好。   会对彼此的关系作出努力,虽然这份努力在他时不时的冷嗤否认下变得……额,有点一言难尽。像是被强压着上轿的大姑娘,少了让人感动的余地。   但确实认真在做。   想到阚渊呈,殷泉浑身散发着愉悦的因子,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这恋爱的酸臭味唷,惊得婺圆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吧啦的“咦”了一下。   几天没见,恋爱脑越来越严重了??   从前也没见他笑得这样肉麻啊。   “圈圈啊,有了娃咱们也不能绑一棵树上,九妄会所来了几个帅得不行的小哥哥,我有点心痒痒,你陪我去转转??”   殷泉托着下巴,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叫远儿陪你啊,他一定很乐意,最近不是失恋了吗?正好换个新的。”   婺圆圆翻白眼。   那咋不见你换个新的?非得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殷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努了努嘴,“你开导开导他,两条腿的男人哪儿不好找了?别寻死觅活的。”   婺圆圆扯出一个假笑:你好意思说别人?   殷泉看懂她眼底的揶揄,理直气壮反驳:“我也没寻死觅活啊!!”   婺圆圆继续笑。   吹,你丫就吹!好了伤疤忘了疼。   殷泉磨了磨牙,突然有些泄气,这为爱跳楼的锅是卸不掉了是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殷泉摆了摆手,气弱道:“那……渊呈也不像岑缙啊,把远儿当炮.友,来找远儿就是为了干那事,一回昌州就人间蒸发,什么东西!”   “就是!什么东西。”婺圆圆义愤填膺。   “那……圆圆姐去做一把情感导师?”   高远的事儿确实比圈圈的更严重,就算婺圆圆再不喜欢阚渊呈,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个月来,阚渊呈的表现让她大为改观。   婺圆圆大姐头当惯了,对上殷泉信任有加的眼神,立马拍胸保证,“你放心,姐出马,一定让阿远体会到左拥右抱的快乐。”   殷泉噗嗤一笑,“你轻点拍,本来就没什么资本……”瞥到她威胁的眼神,殷泉顿了顿,一脸好奇:“给我现场直播?”   婺圆圆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嘘~不许泄露。”   殷泉咧嘴笑了笑,点头保证,“绝对不告诉他。”   “还有,姐姐不靠胸勾男人!!”   殷泉:“……”   *****   等圆圆离开。   他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微信聊天框里没有新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刚得知怀孕时,惊惶未定发的语音请求。   无人接听。   殷泉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又唾弃自己突然变得矫情,啧了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翻开手机相册。   手指轻轻地点了几下。   屏幕上,两张不同时期的阚渊呈被拼成了一张照片。   左边浅笑,温润,却不真实。   右边眼神睥睨,明明面无表情,偏偏很直观地让人察觉到他在审视什么,十分不满。   殷泉歪着头,目光认真地在左右两张照片上来回移动,突然,他手指哆嗦了一下。   “啪嗒”一声,手机从手里滑落,砸在地板上。   那些曾经在脑袋闪过无数次的疑惑,忽然幻化成无数个光点,迅速被连成一条线。   !!!   太匪夷所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唔,是时候做一份新的驯养计划了。 第21章   殷泉震惊地看着地上的手机,清澈水润的瞳孔迅速紧缩了一下。   眼中的光明灭交错,让人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屏幕亮着,两张一模一样,却气质陡变,让人一眼认出其间区别的脸,不断在大脑里闪现交叠,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独自走在迷雾中,冥冥中太多想法纷沓而来,但又隔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屏障,让他看不清对方的真面目。   没人知道,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有多大。   对擅长画画的人来说,因为作品需要丰富的细节,让画里的场景活过来,所以观察力和创造力缺一不可。   对外界的观察和比较,是他们长期养出的习惯,跟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若是分开看,人很容易被惯有印象影响,忽略掉两张照片呈现出来的南辕北辙的内容。   简单说,记忆给你添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不自觉的补上逻辑里的漏洞。   殷泉眸色变幻不定,精致的下巴紧了紧,心脏骤然狂跳着。   有种鱼儿被抛到岸上,疯狂挣扎企图自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生命渐渐流逝的感觉,那一瞬间的窒息,憋得他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他一手撑在心口处。   稍稍用力,下意识按了按,仿佛在确认心脏有没有罢工。   嘴巴微张着,急促地呼吸起来。   这是……   多重人格?   还是精神分裂????   大脑不受控制地脑补出小小的阚渊呈或备受虐待,或被同学孤立霸凌,一个人在灰扑扑的阴雨天奔跑摔倒,蹲在墙角偷偷舔伤口的画面……   天哪。   难怪他对自己忽冷忽热。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阚渊呈,却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   殷泉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琥珀色的瞳孔霎时热泪盈眶,就差“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他只能暗暗告诉自己,这些都不算什么,有病就治!自己也是病号,肯定不会歧视他的。   “哎哟,少爷,你腿还没好呢,要拿什么,陈妈帮你去拿~~”   陈妈见他拖着右腿,慌不择路地往书房走。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脸色倏变,急急忙忙跑过去扶他。   嘴里不断念叨:“当心肚子啊,我就说阚、他就是个祸害,瞧瞧把你害成啥样了,那双招子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哎哟,慢点慢点,徐嘉、徐嘉,快过来搭把手,哎哟,我的老腰啊……”   “陈、妈,帮我联系……宋医生。”   语气涩然,殷泉结结巴巴道。   德国,Mainz。   BNTX总部。   “先生,您有预约吗?”接待小姐眼中闪过惊艳,眼前的东方男人五官深邃,好帅,有种想大喊“心脏中了一枪”的冲动!她下意识抬头挺胸,将德语换成了更加通用的英语。   阚渊呈身姿挺拔,冷若冰霜。他站在那儿,就有种凛然不可靠近之感。只淡淡颔首,用流利的德语回道:“我是中国来的阚渊呈,麻烦帮我通知Erich,我跟他约好了,两点见面。”   美丽的接待小姐有瞬间失神,原来是中国人。   随即抛了个媚眼过去。   蹩脚的重复了一句:“坎、愿、成,阚先生,您稍等。”   她拨通内线。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   她“嗯”了一声。   随后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阚先生,Magdalena说,并没有接到您的电话预约。”   阚渊呈沉下脸,“请帮我联系Erich。”   接待小姐微笑着拒绝。   碧蓝色的双瞳盈盈如月,俏皮的眨了眨,在阚渊呈脸色越来越冷凝时,慢慢推出一张名片。   她微微昂起头,天鹅颈修长优雅,身体略往前倾,大方自然的展示起美丽起伏的事业线。   一切尽在不言中。   阚渊呈看了她两秒,眼神随意扫了扫被她手指压住的名片,浓郁的玫瑰香从上面散发出来,赤.裸,大胆,毫不掩饰的勾引。   他剑眉上扬,轻嗤了一声,俗不可耐。   并不想探究BNTX研究所内部管理层出了什么矛盾,导致信息发生不对等的情况,将投资人晾到一边。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永远缺不了派系竞争,尔虞我诈。   作为一名唯利是图的商人,只需要选择利益一方即可。   阚渊呈没开口,冷眼无视眼前的妩媚妖娆,直接走人。   他看得透彻,如今是BNTX急,而他,有的是时间。   到了晚上。   阚渊呈就接到了Erich本人的电话,先是一通诚挚的抱歉,直言他的助手Magdalena已经被解聘了。   见他并未动气,且十分理解,顺理成章约了第二次碰面的时间。   这回不用阚渊呈上门,就定在阚渊呈下榻的酒店里。   翌日。   Erich一大早就领着下属来了。   他的长相十分日耳曼,棕发,蓝眼。虽然个子不高,但十分自信。如同大多数德国人认为的那样,觉得自己很漂亮,站在人群里就是最靓的崽。   像年轻版的托马斯·安德斯。   阚渊呈不喜欢说废话,Erich似乎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两人直接就股权融资一项进行博弈。   BNTX此次拿出来的股权是28%。   但他们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案,比起增加新股东,更乐意纯自有资金的投资人挂靠基金,赚取管理费和carry。   对投资人来说,后者风险更小,但相对的收益也低。   若是换一个人,或许会同意第二种方案。   但阚渊呈作为BNTX曾经的对手,很清楚他们的进度,根本不需要考虑第二种求稳的方案。   “阚,我必须要提醒你,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Erich摊手。   坐在左侧的助手表情并不乐观,甚至怀疑阚渊呈在耍他们。   因为,这个东方人的到来太凑巧了。   他语气尖锐:“阚先生,BNTX进行融资的消息并未放出去,你既不是投资机构的代表,又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   金融是不见血的战场。   阚渊呈资金途径不明,身份不明,他们只能查到前天的机票信息。而其他国家,他们的手没那么长,无法在短短两天内查到他的所有资料。他实在值得怀疑。   阚渊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甚在意他的态度。   扬眉笑道:“这并不重要不是吗?28%,我当然吃不下。”他顿了顿,语气稀松平常:“听说还有欧洲的几大机构跟你们接洽,多一个合作对象,不好吗?”   Erich身后两人表情倏变。   眼神陡变,更加锋利逼人。   阚渊呈轻哂:“别紧张,不过是有那么点渠道,至于是哪些机构,呵……不重要。”   他放下咖啡杯,笑得漫不经心,好像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   两名助手之一的Jonas试图再试探一二,就听阚渊呈慢条斯理继续说道:   “除了靶向癌症抗体和小分子,我对贵公司的另外10多种候选产品的开发进度也很关心,比如免疫疗法药物类别中的核糖核酸……”   Erich名义上是管理层,事实上他更侧重于做研究,是个科学狂人,并不精通谈判。接待阚渊呈这件事落在他手上,是因为公司的董事长,他的亲大哥到比利时出差了。   而公司高层商量后。   并不认为阚渊呈能拿出这么大笔钱,至少在他们了解到的有足够实力的人里面,没有一个姓阚。   让Erich来处理,不过是想告诉Leon他这个弟弟就该好好呆实验室,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两名助手一听阚渊呈的话,心道坏了,这下完蛋了。根本来不及提醒,就见刚刚还兴趣缺缺的顶头上司瞬间跟磕了药一样,兴奋得开始手舞足蹈。   “哦,阚,我的朋友。你也懂这个,天哪,你是第一个只关注我们的产品的人……balabala……”   两名助手相互对视一眼。   败局已现,十分无奈。只能用眼神鼓励对方,等这两人唠嗑结束,关于合约细节,一定不能再让皇太弟插嘴。   然而——   “oh,阚,你说的免疫疗法的副作用,确实存在,但目前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Erich很苦恼,英俊的面庞上划过无奈。   但凡生物科技相关的公司或研究所,没有不想解决这个难题的,一旦有了新的突破,就能迅速挤占市场份额。   Erich身为费森克斯家族的一份子,为家族效力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阚渊呈:“只要通过基因改造对1L-2的一中亚基进行调整,让亚基的受体不能结合到1L-2上,那么就能使这种修饰的1L-2和修饰后的受体仅彼此间能够高亲和力地结合,这样就能很好的被用来激活调节性T细胞而不是杀伤性T细胞,在原则上有效抵抗自身免疫疾病。”   随着阚渊呈笃定的话,Erich陷入沉思。   脸上越来越严肃。   他嘴里念念有词,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对,可以这样……哈哈哈,阚,你太棒了……”   两名助手面面相觑,只觉得云里雾里,不太听得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他不是投资人吗?   怎么还懂研发上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天哪,我的老攻一定经历了地狱般的童年~~好可怜啊~~~   沉迷事业的阚渣:开机看消息?有崽?人格分裂???   不好意思,我先赚钱。 第22章   跟BNTX的会话进行得十分顺利。   阚渊呈提出来的办法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但理论是能够支撑的。所以详细条约必须得再次修改,Erich得知阚渊呈学的临川医学时也感到十分诧异。   同时,他对阚渊呈的慷慨无私十分欣赏。   在什么都没谈妥的情况下,什么条件也没提。   反倒先替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Jonas欲言又止,大难临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拼命给同事使眼色。   两人百般为难,还在互相推诿中,就听Erich脸上挂着憨厚到有些蠢的笑容,乐滋滋地问:“阚,10%,你觉得如何?”   两助手只觉得晴天霹雳。   面部表情直接失控,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去捂皇太弟的嘴巴。   boss,快回来管管你的蠢弟弟!   “Erich,这……我觉得你还是跟Leon商量商量再决定。”一人吞了吞口水,吐词艰难。   他已经能预想到Leon回来后大发雷霆的样子了。   谁不知道Leon宠弟狂魔。   Erich闯天大的祸,他都能游刃有余地跟在后面擦屁股,这事儿公司吃了亏,他们会不会被问责,直接被解雇?   虽然能得到赔偿金。   但谁也不想为皇太弟的任性买单啊。   想到这儿,同病相怜的另一名助手也试图抢救自己:“Erich,10%太多了。”   这个东方男人只有6亿,就要占据超过三分之一的份额。   不行。   这绝对不行。   阚渊呈面带微笑,姿态从容,一点儿也不着急。   Erich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两名助手:“研究成果是无价的!”   两人还想说什么,被他的坚决再次打断。   他摆了摆手,“你们不懂这个提议有多棒,听我的,都听我的。Leon既然把事情交给我,那就由我来决定。”   阚渊呈微微侧首,望着落地窗外的街道。   嘴角扬了扬。   笑意不甚明显。   Erich跟阚渊呈聊过后,犹如醍醐灌顶,被卡了许久的思维像终于恢复了活力的河流,淙淙流淌,浪涛一个接着一个,鼓勇前来。   无数化学符号在大脑中闪现着。   又迅速消失。   像狂怒的烈马,要觅路跃越。   担心事情有变,他赶紧让Jonas修改合约,Jonas面带愁容,劝阻无效。无奈只能屈服在皇太弟的强权之下。   “嘿,伙计,轻松点!咱们为公司立了大功了,你放心,Leon一定会好好嘉奖你们的。”   Erich心情很好,幽默地调侃他们。   随后扭过头,又跟阚渊呈探讨起具体的操作办法。   他还是对跟阚渊呈聊天更感兴趣。   有种寻到了同路人的感觉。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1L-2亚基的调整数据,一旦这个问题解决,那么免疫疗法的多种药物就能迅速在全球推广。   到时候,BNTX的声名一定会世界皆知。   Erich喜滋滋的,碧蓝的双瞳因兴奋而发着光。连蓄了两三杯咖啡,热情也不见消退。说到兴头上,双手更是闲不住,各种比划。   Jonas叹了一口气。   跟对面的同事对视了一样。   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绝望!   嘉奖?   不,绝对不存在的!   迎接他们的肯定是解聘书。   果不其然。   Leon听到蠢弟弟张口就答应10%股份,并且已经走完程序,再没有挽回余地之后。   差点心肌梗塞。   他无比庆幸。   还好他有良好的健身习惯。身体强健,没有心脏病,否则真要拍被弟弟气得见上帝了。   偏偏看不懂眼色的蠢弟弟还在炫耀自己眼光独到,找到了这么棒的投资人,不仅给资金,还大公无私地对他们进行了技术指导。   说起这个叫阚渊呈的中国人。   兴奋夸张的模样,就跟小时候找到了一起干坏事的同伴一样。   Leon揉着眉心,头疼得不行。   待听过实验室几位博士的意见,确认初期数据没有错误,确实有可能解决产品副作用后,心情才放松了一点。   当然,也仅限于一点点。   毕竟,还没有经过彻底的试验证明这个中国人的数据是对的。   如果是对的。   那么——   他瞥了一眼还在手舞足蹈给人吹彩虹屁的蠢弟弟!   算了,不忍直视。   ****   不到一个礼拜就搞定了心里惦记着的事。   阚渊呈很满意这样的效率。   当然,若碰上的不是Erich,想必事情并不会这样简单。   还好,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   他来的时机很好,赶上心思深沉的当家人出差了,只留下愣头青的研究狂Erich。   Erich的所有精力都在研究项目上,对公司事务并不熟悉,也没有自己的助手团队。这样一个在公司里地位崇高,偏偏又不管事的人,只要挠到他心里的痒痒处,一切好谈。   事情办完了。   阚渊呈漫无目的地走在Mainz的街道上。这里还是熟悉的风景,熟悉的口音,他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到这个世界不过两个月。   他却觉得曾经的一切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如今想来,好似在回忆别人的人生。   那些记忆里的人,不论是让他尊敬的或是心中鄙夷憎恨的,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们或许正开着香槟举办party庆祝着他的死亡,跟人谈论他的罪状,畅想着即将到手的遗产会多上那么一点,但谁在乎呢?   他又不能顺着时空壁去报仇。   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对那些曾经伤害过他,或许现在还站在他的尸体上吸血的畜生而言,没有任何杀伤力!   想太多,只是庸人自扰,为难自己。   不如撇开。   当然,若是有突破时空壁垒的可能,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那些人别想讨着好。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欢迎光临!”   阚渊呈一愣,淡然的脸色立刻有几分难看,剑眉一沉,棱角分明的俊脸便显得杀气凛然,服务员眼中闪过惊艳后,马上察觉到他身上的冷气,吓得一怔。   联想到越来越猖狂的罪犯。   赶紧往柜台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悄悄靠近电话的位置。   戒备的看着他,只要他手往衣服兜一放。   她就立刻报警。   阚渊呈怔了怔,立马看懂了她的动作,嘴角抽了抽,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有病吗?   他根本不爱吃甜品,为什么要走进这家甜品店!!!   现在还被服务员当成了变态。   !!!!   阚渊呈当场脸黑,气得想转身就走,就听服务员警惕地问道:“先生,最独特的Keschde制成的板栗布丁,香浓可口,要……要来一份吗?”   布丁、甜品……   阚渊呈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的视线移开,他才冷哼了一声,“不用!”   他又不是小卷毛!   他会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呵呵,说笑话呢。   突然,阚渊呈脸一僵。   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   他眉心越拧越紧,身上的欺压也跟着越来越低,战战兢兢的服务员眼神慌乱,右手已经放在了电话听筒上。   糟糕,是小卷毛。   这才想起出国前夕的对话。   “到了晚上我提醒你吃饭。”   “我担心你的胃。”   “嗯,我不关机。”   我不关机。   我、不、关、机……   ????   他忘了。   哦豁~~   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阚渊呈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他少有这样不顾形象的时候。   第一天联系过BNTX这边的人后,他便留了酒店房间的电话号码。   然后——   手机再也没传出过响动。   阚渊呈有点懵,有点惆怅,还有点失信后的迁怒。   也不知道小卷毛和他那个脾气暴躁的爸爸会怎么想他。   他觉得自己风评被害全是因为手机质量不行。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儿理,俊美无俦的面容渐渐变得扭曲,低声咒骂起来。   这什么破手机,续航能力也太差了点。   还不如早几年的小霸王山寨机呢,动不动充电五分钟,超长待机半个月。   换手机。   他回去就换。   郁闷的阚总忘了服务生的举动,当即要掏手机。   手刚伸进大衣衣袋里,一声足以刺破他耳膜的尖叫传来:“你要干什么?我、我我我警告你,德国联邦刑事警察局离这儿不到五百米,你敢、敢开枪的话,一定……一定逃不了。”   阚渊呈:“……”   “你误会了,我不是抢劫犯,我只是慕名而来的游客。”   看她半信半疑,阚渊呈将伸进衣袋的手掏出来,又听到一声崩溃的尖叫。   甜品店里少有的几名客人齐齐回头,见到这一幕,眼神也变得恐慌起来。   “怎么了?亲爱的,报警。”   “到底什么事?”   “……”   阚渊呈嘴角动了动,翻了个大白眼。两只手在服务员眼前晃了晃,耐心告罄,冷声道:“看清楚,我手里什么也没有,只是拿手机而已。”   几名客人似乎反应过来发生了一起乌龙,也跟着无语起来,纷纷用指责的目光看着服务员。   “对不起,先生,是我服务不周,请给我机会补救。”   阚渊呈想说“不用”,这句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你刚刚的行为是在侮辱我。”   “对不起,先生,是我太一惊一乍了……”   “我想见你们老板。”   服务员脸色一白。   阚渊呈:“我只是想跟你们的面点师学一下这道甜品,我会付钱。”   他指了指造型精美的板栗布丁。   话音刚落,他脸色又沉了沉,气得更想扇自己嘴巴了,让你多嘴!   学什么学?   难道转行开甜品店吗?   他的手就算不拿手术刀,也不该围着厨房转。   这家店的老板说不定以为他是专程来偷师的小人!!   刚才的话一定不是他说的。   一定不是。   肯定是原主阴魂不散,趁机操控了他的思维……   阚渊呈冷着脸,企图挽救自己的形象:“算了,不……”用了。   就见服务生已经按下内线,通知老板了。   尴尬。   前所未有的尴尬。   等拎着两杯差别不大的布丁走出这家叫Mitte的甜品店时,阚渊呈脸上的表情已经由矛盾尴尬变成了得意。   他果然是天才。   任何方面!   回到酒店,再摸到手机,阚渊呈脸上的得意自满倏地退却,心虚和迟疑开始占据他的思绪。   大拇指一会放上去,一会挪开,好像前方有怪兽在等着吞噬他,让他畏缩不前。就这样犹豫了好几分钟,才解开屏幕锁。   未接来电8个,在正常范围。   他暗暗舒了一口气。   然后点开微信。   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好似催魂铃一样渗人,心肝都颤了颤。   飘在最上面的就是殷泉。   【小卷毛】:已取消[电话]   【小卷毛】:已取消[电话]   【小卷毛】:已取消[电话]   ……   足足有23个。   语音请求的时间,从刚到德国的那天到今天一大早。   然后是几条莫名其妙,让人不解的话。   【小卷毛】:时间总是把对你最好的人留在最后,比如我。   【小卷毛】:天才也不一定能做到第一次就成功,要学会跟自己和解,外面的世界充满阳光,带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渊呈。   ……   隔几个小时一条。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阚渊呈有种看长辈朋友圈的感觉,无处不在的心灵鸡汤,灌倒一个是一个。   他嫌弃的啧了一声。   而后又想到自己失联好几天,也不知道小卷毛会不会躲起来哭,表情再是一僵,他心里怪怪的,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手机屏幕眼瞧着快要暗下去。   他赶紧又点了一下。   手指停留在小卷毛的界面顿住不动。   半晌后。   他慢吞吞地回了一句:“很圆满,很成功,别操不必要的心。”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   迅速点了撤回。   结果两分钟后。   一模一样的话再次发了过去。   哦,句号被他改成了叹号。   还跟着一张缺了一勺的板栗布丁:很甜,想吃吗?我会做。   本以为小卷毛一定会高兴得给他发视频申请,阚渊呈心里已经找好了借口:这不是我特意为你学的,不用自作多情。只是无意间瞄了一眼,觉得还挺有挑战,就试着做了做。   哪晓得。   一分钟,没回复。   两分钟,还是没人。   ……   阚渊呈被气笑了。   急欲向殷泉炫耀的心思落空了,他笑了笑,舌尖抵着后槽牙。   呵,长本事了。   因为他忘了理他,他也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他?   幼稚鬼上身的阚总冷笑了两声。   行啊,不回就不回。   当即跑到厨房取了一柄大勺子,泄愤似的将两块布丁都消灭了。   半小时后。   阚渊呈咬着牙关,眼神晦涩不明,点开了两个人的聊天界面,手指迅速从最早的语音聊天往下划拉而过。   他为什么要跟小蠢蛋置气。   哎,看在他这么担心他的份上。   他就大发慈悲的不计较吧。   阚总眼皮往下耷拉着,一脸骄矜,点开语音通话选项。   迎接他的是60秒美妙的铃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死鸭子嘴硬的阚渣~~ 第23章   阚渊呈越告诉自己这是小卷毛的阴谋, 就是想仗着他的愧疚得寸进尺, 就越是烦躁。   心像被疯狂生长的藤蔓勾缠住了。   挣扎得越用力, 藤蔓勒得越紧。   让他坐立难安。   他瞪着没有反应的聊天界面。   鼻翼微动,气得鼻孔都变大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 重新拨通殷泉的电话号码。   没挂断。   也没人接。   殷泉的朋友里面他只见过高远,而他没有高远的联系方式。   他点开通讯录, 终于在最下面翻到一个标了“殷家”的号码。   沉郁的脸色稍霁。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阚先生??”听声音,应该是吴管家。   “你好, 我找殷泉,打手机没人接,我有点担心。他现在在家吗?”   吴管家停顿了两秒,泰然自若的说道:“少爷啊,到医院做孕检了, 手机可能落家里了,阚先生还有什么事吗?一会我帮你转告给少爷。”   “哦, 哦, 孕检啊, 没事,我就是问问, 等等,孕检, 孕——检???”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失态着吼出来的。   吴管家迅速将听筒稍离开自己耳朵,心道,哎哟哟, 年轻人就是一点也不稳重,声音这么大是要把他震聋吗?   “吴管家,你说的孕检是……他怀孕了?我没听错吧???”   阚渊呈嘴里苦涩,这句话感觉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汉字文化博大精深。   阚渊呈怀疑这是运检、云检、或者别的什么剪!不排除吴管家普通话带方言口音。   对,不排除。   虽然他印象里,吴管家的普通话标准得可以考一甲,说错的可能性很低,尤其是前面还加了医院两字。   但人在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时,一开始总是擅长自我欺骗,明知道无用还是会拼命挣扎。   阚渊呈眼下就陷入了这个状态。   理智告诉他,他没听错,吴管家也没说错,小卷毛确实怀孕了,怀的还是他的孩子。   但感情上,他还没做好接受这个事实的准备,甚至,他对男人怀孕生子毫无概念,即使小说塑造的世界观里就包含了这一项。   但——   他在正常的世界里生活了快三十年,所有跟男人生子相关的报道里,前提是怀孕者的出生证明曾明确标明为“女”,怀孕不过是变性手术后停止注射激素而已。   重建世界观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容易。   而且小说里也没有写是一发入魂,还是勤勉有奖啊!!   阚渊呈木着一张脸。   握着手机的右手下意识紧了紧,骨节发白。   吴管家一怔。   阚先生还不知道?   难道——   少爷是想给阚先生一个惊喜??!!!   精明的眼睛闪了闪,脸上的每一丝皱纹都代表了他的心情,疑惑不解。   转念一想,先生对阚渊呈十分不满,先生理想中的少爷的对象应该是年轻有为,为人赤忱,待人和善,家境不说比殷家好,但也不能太差。   阚先生差太远了。   吴管家一时又拿不定主家是什么打算了。   只能嗯嗯啊啊了几声,开始战术敷衍:“啊??什么?阚先生,信号不太好,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嘟嘟嘟——”   阚渊呈:……   信号不好?找的理由还能更富有创意,更有逻辑一点吗?   他脖子都在虎头铡下搁好了。   结果放刀的人一声不吭就跑了?   那他到底还死不死啊???   阚渊呈很郁闷,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了,但心脏却能感受到骨子里的慌乱。   他看着手机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殷泉如果真的怀孕了,他高兴吗?   答案是没有。   并非不愿负责任。   事实上,即使他没有怀孕,他也已经打定主意包揽小卷毛的一辈子,爱不爱尚且不论,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他认为,爱不是责任的决定因素。   他也确实喜欢小卷毛身上的某些特质。   单纯美好,聪明有度,谈吐有物,虽然喜欢黏糊糊的撒娇,却很难让人排斥,反而会不知不觉沉浸在这份温柔里。   但,小卷毛是小卷毛。   孩子??   阚渊呈坐在沙发里,双手捂面,挺直的身板彻底卸下劲。   掌心下,深邃锐意的眼眸里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   江信医院。   殷泉是这里的常客。   “身体状况不错,两个胎心都很正常,但其中一个胚胎发育不良,平时要多注意。”   殷泉小脸白了白,抿嘴问道:“医生,你的意思是其中一个可能会……?”   医生点头。   双胞胎时,有胚胎在发育过程中停止发育的话,会被另一个吸收掉,不会对怀孕本体造成影响。   “医生,那如果两个都保住,我们需要做什么?还有,真的对我儿子的身体没有影响吗?”殷文韬赶忙问。   孙子他喜欢,也很期待。但儿子的健康才最重要。   “保持心情舒畅,生活规律,保证睡眠,这样有利于胎儿发育,殷董不必过于担心,小殷先生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殷泉摸着腹部,眼神担忧。   怀孕是意外。   双胞胎则是意外中的惊喜!   然而惊喜没过一分钟,却又要面临即将失去其中一个的可能。   不,他不能轻言放弃。   医生说了,只是有可能不是吗?只要他现在开始保持心情愉快,孩子感受到他的爱,一定不舍得离开的。   想到这儿。   苍白的脸上慢慢绽放出笑容,对着殷文韬点了点头,“爸,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的,别担心。”   他眼神坚定,殷文韬看着他瘦削的身板,心情沉重。   再一次恨不得将拱了他家水灵灵的大白菜的狗东西拖出去喂鱼。   从医院出来,殷文韬先把殷泉送到学校,再去公司。   殷泉没住校。   这次回校是为了办理休学手续。   早前他虽然请了不少假,但该交的作品一次没落下,考试成绩从来排在前三。加之他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殷商集团又大手笔地捐了图书馆和展览厅,所以学校对他的事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办完手续,正好遇上同专业的艾凤茶。   “殷泉?你今天怎么回学校了?”艾凤茶双手环胸,斜眼看人,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可惜的是,他比殷泉矮了几公分,气势减弱了不少,有些滑稽。   殷泉抬头,将手里的休学单叠起收好。   “有事?”   艾凤茶一噎:“……你知道李二哥的消息吗?你们是不是见面了?”   李二,李泽丰?   李泽丰没参加高考,直接出国了,到现在都快六年了,艾凤茶竟认识他?   唔,这世上的李二那么多,应该不是李泽丰。   殷泉歪着脑袋,摇头,“李二哥是??我跟你应该没有共同好友吧?”   他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完全是因为大学四年,艾凤茶跟他连面子情都没有,少数几次交锋也是在班群里,他暗戳戳diss自己,然后被高远反怼。   明面上没正面争吵。   但殷泉也不是软柿子,明知道对方看不惯自己还上赶着跟他做朋友。   除了同专业,同一个班,两人倒真的跟陌生人差不多。   但艾凤茶显然想歪了,当即炸毛。   殷泉这个病秧子短命鬼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不配跟他出现在同一个圈子,嘲讽他不配跟李二哥哥做朋友吗?   “殷泉,你少狗眼看人低!”他又气又恨,伸手指着殷泉,脸上表情扭曲。   殷泉蹙眉,往后退了一步,谨防他不小心打到自己,“我不懂你说的李二哥是谁。”   艾凤茶气得脸通红。   南城圈子里被人叫一声李二哥的除了李泽丰,还能有谁。   他明明是明知故问。   殷泉挑眉,眼底划过意味不明的笑。   还真是李泽丰啊。   桃花运倒是不错,但艾凤茶为什么找上他?   为爱痴狂的疯子,还是少招惹!   殷泉脑中闪过圆圆调侃的那句话,眉心拧了拧。   略微思索后,他决定不在这个关头惹对方发怒,便佯装诧异道:“他不是在美国吗?难道回国了?”   李泽丰跟婺大哥是同学。   如果回国了,圆圆指定会跟他说,若是没说,那一定有不说的道理。   艾凤茶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撒谎的蛛丝马迹,但没有。   他脸上的讶然不假。   澄澈透明的眼睛让人一眼能看到底。   听到殷泉也不知道李泽丰的消息,想到李泽丰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殷泉,反而是先见了他。   艾凤茶理智回炉,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一样,对殷泉的敌视稍稍降低,转而一脸羞涩,笑着说道:“原来你不知道啊,嗨,李二哥昨天约我吃饭,我以为你知道他回来了呢。”   他笑起来的样子,总给人一种怪异感。   环胸、跺脚……   明明是男人,殷泉却觉得更像一个趾高气昂,逞凶斗狠的小姑娘。   若搁小说里,这小人得志的样儿,就是典型的炮灰啊。   殷泉想着别的事儿,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他跟李泽丰交情不深。   他回来就回来,他为什么要知道?   难道真跟圆圆说的那样,李泽丰对他……呃,他打算做老殷家的上门婿啊。   想到这儿,殷泉弯了弯眉眼,“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艾凤茶眉毛一竖,怒瞪着他。   殷泉面上骤冷,“想笑就笑,你管得着吗?”   艾凤茶:“你——”   殷泉也不搭理他,绕开他就走。   他的好脾气从来只展露给亲近的人看,对待半生半熟还蹬鼻子上脸的,殷泉不介意让他们明白,自己其实并不好惹。   艾凤茶看他要走,急忙伸手往前一拦,盯着殷泉的冷脸继续说道。   “殷泉,你跟阚渊呈,还好吧?”   “阚渊呈也很不错,长得高大帅气,虽然出身差强人意,但本人很上进,你入股不亏,真的!我太羡慕你们俩的感情了,哎,如果泽丰哥对我也能这样就好了,不过泽丰哥的脾气就是那样,他不喜欢自己的感情闹得全世界都知道。”   艾凤茶边说边观察殷泉的表情,一副无奈纵容,拿李泽丰没辙的样子。   殷泉看着他表演,似笑非笑。   他怎么记得,艾凤茶上次跟别人聊天时不是这样说的。   他可是好好奚落了一番他的眼光。   骂他有眼无珠,浅薄无知,拿着地上的狗屎当金子,名门公子们不喜欢,非得喜欢山沟沟的穷diao丝。   还说等阚渊呈羽翼渐丰后,迟早有一天一脚把他给蹬了!他哭都没地儿哭。   哦,不对,或许他被气得两脚一蹬,先见佛祖了。   殷泉不知道这人对他的恶意怎么会这样大。   但现在,他好像懂了。   艾凤茶喜欢李泽丰。   把他当成了假想敌,当着自己面就拼命夸阚渊呈,让他坚定自己的想法,免得见异思迁。背后呢,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所以拼命诋毁他。   从诋毁他这件事上获得快乐。   真是——   比他还病得厉害!   殷泉一哂,连个“嗯”字都没回艾凤茶,直接掠过他走了。   **   半小时后,艾凤茶发了一条朋友圈。   【哎呀,刚才到办公室找辅导员,才知道殷泉休学了,据可靠消息是怀孕了,就不知婚礼什么时候办。】   下面立马有人评论:   “真的假的?他还没换男朋友?”   “不是说殷董不喜欢他男朋友,不同意他们在一块吗?”   “对啊,之前他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听说就是因为殷董不同意,殷泉威胁他要跳楼,结果真跳了。[狗头]”   “哎,谁让殷家就他一个独苗苗!想怎么作就怎么作!没孝心也不影响人家继承殷商集团。”   “我羡慕他男朋友,起点比咱们都低,现在成了殷董的乘龙快婿,直接飞升,少奋斗一辈子!”   有一条特别显眼,直接问:“你怎么知道他休学是因为怀孕,万一是又生病了呢?”   艾凤茶回复:“有人看到他去妇产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让阚渣从心里接受孩子还是需要一个过程~~   但他肯定是个好爸! 第24章   殷泉不知道这一出。   虽然圈子里不喜欢他的不少, 但同样的, 敢没脑子直接跟他对上的人也不多。   闻阳秋撇开不提, 他是异类,那叫为了美色, 脑子里全是粑粑!   要知道,他爸护护犊子是圈里出了名的, 但凡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不中听的话,爸爸也不爱跟小辈们计较, 直接寻对方家里能做主的人,免得别人说他为老不尊,以老欺小,不讲究。   但他这个直接打上门,一点也没有转圜余地的举动, 也惹得不少人怨声载道。   偏偏先惹事的确实是自家的人,殷文韬横但占了理。   只能回头找不肖子孙们出气。   这一番耳提面命、重棒教育下, 谁敢惹他。就不怕他一个不好, 喘不过气?到时候就不是上门教训一顿那么简单的事了。   所以艾凤茶这条朋友圈下, 留评的人挺多,但也就是小范围里说说闲话。   偷偷摸摸将这个消息散播到其他群。   并且这些群里, 还得确定,没有跟殷泉交好的人在里边。   艾凤茶看着朋友圈花样踩殷泉的评论, 露出一个轻蔑得意的笑容。   过不了多久,泽丰哥就会知道殷泉怀孕的事了,她就不信, 泽丰哥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愿意头顶发绿,去养别人的孩子?   再者,阚渊呈这样出身底层的人,好不容易攀上了殷家,把殷泉肚子搞大了,会轻易放开唾手可得的富贵吗?   推己及人,艾凤茶敢赌咒发誓,阚渊呈一定会死死缠住殷泉。   她绝不允许殷泉跟泽丰哥两人之间有一丁点儿可能性。   泽丰哥是她的神。   从他救了自己开始,她的一切都是因为李泽丰三个字而存在。   她不许任何人来破坏。   泽丰哥现在不喜欢她没关系,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滴水穿石、磨杵成针。他总有看到她真心的那一日。   艾凤茶看着镜子里的脸。   过分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表情却越来越狰狞。   不行。   眼睛不够圆润,下眼睑太平滑,没有天然的无辜感。   嘴巴明明以他为模板做的,但为什么就没有那种勾人喜欢的感觉呢。   还是不像,不像……   她一掌拍在镜面。   生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看另一个谁。   两分钟后。   “……嗯,徐医生,我想……”   ***   殷泉刚到家,吴管家就把阚渊呈电话打到家里的事说了。   殷泉又惊又喜,不敢置信:“真的?他说什么了?”   心急如焚的跑到自己房间,东翻西找,终于在沙发一角的外套下找到了手机。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少爷?”   吴管家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殷泉一怔,对上吴管家关切的目光,回过神,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着解释:“应该是在忙。”   是解释给吴管家听。   更是说给自己听。   吴管家瞥到他的强颜欢笑,有些心疼,忍不住安慰道:“少爷,阚先生来电话时,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了。”   殷泉愣了愣,心中忐忑,“那他说什么了没?”   是生气还是高兴啊?   有没有问起他?   吴管家一噎,老脸发烫,顿了顿才说:“阚先生想问你的情况,不过我以为你想亲自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就……”   他强撑着笑:“少爷,我没误事吧?”   殷泉眼睛眨了眨,那抹失望已经被很好的隐藏下去了。   只温和的笑了笑,表示没事。   是真的没事。   几天没联系他,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被别的人格主导着,而人格跟人格之间的记忆并不互通。   这又不是阚渊呈自愿的。   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殷泉告诉自己,对待病人,他得比以前更有耐心。   宋医生说过,多重人格的情况很复杂,但一定不能让人格之间互相仇视,反感,只能想办法推动他们进行“内部交流”,打破人格之间的那堵墙。   所以,作为身边人的他,更不应该表现出异常。   殷泉习惯性点开微信。   阚渊呈发的消息不多,但已经足够让他开心起来。   他说。   他忙完了,已经上飞机了。   是三小时前发的。   再等几个小时,他就到家了。   殷泉看了下时间,到南城大约晚上八点左右。   他站起身,抓了抓柔软的卷发,将自己头发薅得乱糟糟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趴在二楼栏杆上大喊:“陈妈,快来帮我收拾行李。”   他要搬回汇雅园。   徐嘉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吴管家已经安排好司机了,陈妈不舍地念叨着:“汇雅园那儿地方小,没人照顾怎么行,要不,我也跟着去?”   殷泉无奈道:“陈妈,你走了谁照顾家里啊,而且,我会做饭啊。”   陈妈不信。   殷泉认真的点了点头,一手环着陈妈瘦弱的肩膀,笑嘻嘻的撒娇:“没骗你,要真把自己饿着了,我一定打电话回家。”   本是安慰她。   哪知陈妈登时老泪纵横,眼泪跟决堤了一样,特别心疼的看着他:“我可怜的少爷哟……”   殷泉:“……”   行叭,他又说错话了。   好在吴管家善解人意,迅速get到了他想跟阚渊呈单独相处的想法。   将话题转移到了徐嘉身上。   “徐嘉,你住在楼下,得好好照顾少爷啊。”   徐嘉沉默地点头。   晚上八点。   阚渊呈从机场出来。   电话退出飞行模式后,就听到殷泉期盼的声音:“你到了吗?要不要让徐嘉去接你啊。汤已经煲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再炒菜呢,我怕冷了口感不好。”   阚渊呈看到图上熟悉的小熊桌布。   粉色的小松鼠造型的糖果随意放在上面,旁边还有一本翻开的书,标着黄山烟云。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已经到了,不用接,我自己回来。”   说完,他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满怀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   阚总懒得想。   在屏幕上显示电话来临时,冷峻的面容仿佛冬雪初融,深邃无波的眼眸里泛起笑意,宛如清水荡漾起的涟漪,淡淡的,很温柔。   阚渊呈嘴角翘了翘。   声音却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傲娇:“在做什么?”   “在炸黄金丸子啊~~~”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失真,配合着丸子下锅发出的滋滋声,软软的,显得更幼了。   每一个字都像在糖堆里裹了一圈,甜腻的气味穿破屏幕,飘到他的耳朵里,再一路蹿到心坎。   阚渊呈眼眸深了深。   喉结滚动。   冷淡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喑哑,“嗯,当心被油溅着,等我回家做吧。”   “……嗯,好。”   “你上车了吗?”这个点机场人不少,没有预约司机去接的话,就得排队,等着计程车轮到自己才能走。   阚渊呈拖着行李箱,脚下跟长了翅膀一样,有种急切感,迫不及待要回到那个证明他吃软饭的地方。   “嗯,上车了,先挂了。”   他运气不错,刚出来就有车停下,阚渊呈拉开车门,司机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一路上,不论司机说起什么话题,他都兴趣缺缺,满脑子都是有人在等他回家。   到了汇雅园。   站在自己那栋楼下面。   阚渊呈突然笑了笑。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到这个小区,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就回来了,奇异的是,还挺心甘情愿。   他摇了摇头。   不再去想有的没的。   他手里预留了一千多万的现金,若是殷泉真的怀孕了,那么房子肯定得尽快买。   殷家那样的豪华庄园,他一时半会买不起。   但陋室一间,两人住的话,他有这个能力!   “咔哒——”   阚渊呈打开门。   屋里已经飘着饭菜的香气。   明亮温暖的灯光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住了一个多月宿舍的他突然发现,蜗居也不算蜗居,还挺大的,至少比转个身都能撞到人的宿舍宽敞多了。   现实教做人啊。   “回来了?”厨房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阚渊呈被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笑得闪神。   慢半拍地“嗯”了一声。   将箱子往旁边随手一放,换好鞋,慢慢走到厨房。   “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啊。”国际航班飞一趟就全身酸乏,累得不行,殷泉没回头,注意力放在锅里的红烧狮子头上。   他穿着明黄色的T恤。   后背画着一只蹒跚学步的鸭子,很可爱。   下半身是一条棉麻长裤,衬得腿长腰细。   阚渊呈倚在门框上,目光从毛绒绒的脑袋上一路往下,瞥到精瘦却不干瘪的腰臀……   眼里有火花闪烁着。   殷泉察觉到他没动作,回头看他,猫儿眼里满是疑惑不解。   阚渊呈对上他的眼神,也跟着冒出问号。   看他做什么?   他不自在的看了自己一样,穿着没毛病啊,难道是在飞机上睡着了,留下了眼屎?   阚渊呈装得疲惫样,伸手揉眉心时,拇指悄摸摸往眼角摁了摁。   确认没摸到疑似物,他松了一口气。   又大喇喇的看着殷泉。   殷泉看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别的情侣都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两好像错了频一样。   太好玩了。   殷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累的话先去泡个澡啊,傻站着做什么,你又不会做。”   阚渊呈摸了摸鼻尖。   好吧,他确实不会做。   他“嗯”了一声,“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没必要做太多菜。”桌上已经有两荤两素一个汤,很丰盛了。   转身之际,眼神不经意在殷泉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两秒,带着疑惑洗澡去了。   殷泉看着他走开的背影。   再看锅里的红烧狮子头。   笑了笑。   这道菜可是他曾经教他做的!   果然这个人格没有主人格的记忆啊。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没有主人格的记忆,为什么会理所当然的继续做他的男朋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我傻了!!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   这道题太难了啊~~~   三更我觉得可能在半夜,但是我肯定不占明天的份额~~ 第25章   阚渊呈洗完澡, 腰间裹着浴巾。熟门熟路, 跑卧室衣柜翻了套居家服出来, 手指不小心摸到领子上的衣标时,想到这是小卷毛给别人准备的, 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股气来得又急又陡。   他手一扬,将衣服扔了回去。   直接去客厅, 打开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换洗衣服。   殷泉端着狮子头从厨房出来,眼睛一抬, 立刻被定住。   荷尔蒙爆棚的身体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阚渊呈的肤色不如自己白皙,但也不像热衷健身的男人那样古铜色。胳膊不是充满爆炸性的肌肉,身形健美却不过分魁梧。   他这会儿上身微弓着,后背顺滑,形成弯月般的弧度, □□的后背虽然瘦削,但是给人一种极具爆发力的美感。   如果说健身肌肉男是油腻腻的肥肉的话。   那眼前的就是一块上等精品五花肉。   殷泉看得目瞪口呆。   喉咙似乎有些痒,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除了那一晚,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脱下衣服后的阚渊呈, 让人挪不开眼。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灼烧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阚渊呈猛地回头。   正对上一脸呆滞, 正在花痴的小卷毛。   他剑眉蹙了蹙,一双眼漆黑如墨, 沉寂中迅速跳跃过几道光。   “咳咳!”   “呃……”殷泉尴尬的收回视线,想解释解释,他并不是好色之徒, 就是,就是太好看了些,没忍住多看了一会。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转,赶紧将菜端上桌。   然后走过去,蹲在阚渊呈面前,仰着小脑袋,讨好地说道:“找什么?我帮你找啊。”   阚渊呈眼眸暗了暗。   心里痒痒的。   食指弯曲,勾了勾,“过来。”   殷泉傻傻凑过去,就被阚渊呈捏住腮帮子,他一惊想起身就跑,阚渊呈眼疾手快,迅速把人拖了回来,圈在怀里。   一只大掌贴着他的腹部。   细致的感知着手掌下传来的触感。   很平,真的有孩子了吗?   “放……开,该吃饭了。”殷泉羞红着脸,不敢用力挣扎,眼睛盯着他腰上的浴巾,就怕动作稍微大一点,把浴巾给拽下来,到时春.光外泄。   那场面……   太羞人了。   虽然阚渊呈有的他也有。阚渊呈没有的,他还有,但光是想一想,殷泉就觉得自己莫名猥琐,眼神忍不住四处乱飘。   阚渊呈低下头,嘴唇凑到他脖子处。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瓷白的肌肤上,那一片瞬间晕成了桃粉色。   他眼眸含笑,声音故意拖长,带着无穷无尽的蛊惑:“喜欢看到的吗?”   殷泉害羞得耳尖充血,拼命把自己缩成一团,越缩越往阚渊呈怀里钻。   “不喜欢?”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殷泉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哪还顾得上去探究阚渊呈现在到底是哪个人格,况且他又不是矫情忸怩的人,埋着头,迅速点了两下,“……喜欢的。”   阚渊呈笑。   由那件衣服而生的闷气轻易被抚平了。   他嘴唇贴着殷泉的耳朵,小声问:“还想看吗?想不想重温旧梦,伸手玩玩?”   他的声音带着魔力。瞬间开启了殷泉脑子里禁锢着的记忆,漂亮有力的肌肉,光滑的肌理,突然爆发的力量……   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他舔了舔嘴唇,想到什么,蓦然回头,在他唇上“啾”了一下,直接坦荡:“想看。”   殷泉定定的看着他。   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阚渊呈怔了一下,没想到内向害羞的小卷毛今天这么大胆,他张了张嘴,突然有点犯怂。   尤其是殷泉还不知羞的盯着他。   本是逗他的,自己面皮也跟着发烫起来。   阚渊呈挪开眼神,不敢再直视他眼底的热情和坦率,干咳了一声,“哦,突然有点冷,你先吃,我去穿衣服。”   说完也不看殷泉的反应。   轻轻把人推开扶起,手里随便抓了一件衬衫落荒而逃。   殷泉看着他慌忙跑进卧室的背影偷笑。   原来,他怕别人主动啊!!   阚渊呈背靠在门板上。   伸手用力拍了拍烫得能煎蛋的脸。   想到这么跟狗熊似的,被一个蠢家伙吓得借口就跑,登时眼前一黑,脸色发青。   踏马的他跑什么啊?   这一跑,小卷毛指不定怎么看他呢。   阚渊呈望天,面无表情的脸上生生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等他沉淀好心情,又戴上一本正经冷漠无情的面具出去时,殷泉捧着碗,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快点啊,换个衣服也这样久,菜都凉了。”   阚渊呈绷着脸。   慢慢走过去。   突然,殷泉又笑出声。   他抬眼看过去,就看他伸手指了指,阚渊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   ……   扣子扣错位了。   阚渊呈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扣好扣子,仿佛根本没发生什么囧事。   殷泉盛了汤。   放在他面前。   阚渊呈顺手接过来,礼尚往来给他夹菜,“一个星期而已,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殷泉哼唧道:“哪有,我胖了。”   从他检查出怀孕这几天,陈妈亲临厨房指挥,天天燕窝鱼翅的补,他快吃吐了。   桌上的菜色香俱全。   至于味?   鉴于他是殷家的小皇帝,必定习惯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阚渊呈不太相信殷泉的厨艺。   但看他吃得毫无压力,他也跟着夹了一筷子,味道适中,不咸不淡,比不得大厨水准,但也能称得上一句手艺不错。   随即心里莫名其妙泛酸。   小卷毛手艺这样好,为的是谁?   反正不是他。   阚渊呈忍不住怀疑,怀孕的不是殷泉,而是他!   不然怎么会突然就没胃口了呢。   阚渊呈思绪纷飞,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殷泉讶然地看着他,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问什么。   嘴唇蠕动了几下。   “啊??”   阚渊呈冷眸睇着他,掌心渗出汗,他听到胸膛里的噗通声越来越大声,更听到自己说:“你……怀孕了?”   殷泉眨了眨眼。   等待的过程很短暂,不到几秒。但他却觉得很漫长,漫长到仿佛过了一生,胸膛里的心脏疯了一样跳动着,声音如雷击鼓,阚渊呈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不止他一个人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小卷毛也听到了。   “是啊。”殷泉轻飘飘的两个字,好像在说吃饭喝水一样。   对阚渊呈而言,却是平地一声雷。   炸得他魂飞魄散,神志离体。   怀孕了。   真怀孕了……   “哦。”   “你不高兴?”殷泉皱眉,瓮声瓮气。   虽然有心理准备,这个人格或许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但真到这一刻,殷泉心里依然难受得不行。   眼睛酸酸的。   他揉了揉眼角,直把眼睛揉红了,才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我很高兴,只是……我没想过这么快就做爸爸,只是怕自己做不好。”阚渊呈起身,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握住殷泉冰凉的手,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卷毛,虽然很突然,但我并没有不高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会骗你。”   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   红通通的眼睛撞进他幽深坚定的双瞳里。   殷泉愣了一下,扁了扁嘴,委屈地问道:“真的?”   阚渊呈点头。   “我不会骗你的。”   殷泉吸了吸鼻子,“哦,我信你。”   他呆呆傻傻的,手指躁动不安的相互掐着,嘴上说着相信,脑袋却又诚实地垂了下去。   阚渊呈叹了一口气。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顶。   起身离开。   殷泉慌忙抬头,就见他手里拿着什么重新坐了回来。   “吶,这张卡里的钱是我的全部,从今天开始,交给你来保管。”阚渊呈将银行卡推到他面前,随后椅子发出“嘎吱”一声。   他单膝下跪。   目光虔诚。   “虽然唐突了点,虽然没有来得及准备求婚戒指,我知道,这一点也不浪漫,但是,殷泉,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不是个擅长说甜言蜜语的人。   明明猜到他怀孕,却没有事先准备戒指是他的疏忽,阚渊呈觉得理亏。   但他的求婚是真心的。   如果他结婚,那这个人一定是小卷毛。别人有的,他也会一步步补上。   所有不熟练的事,他可以去学,只要小卷毛给他学习的机会。   殷泉傻在原地。   不知怎地,眼泪大颗大颗,毫无防备的滚了下来。   “你别哭啊,有什么好哭的?你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再准备准备。你要是现在不想结婚也可以,我随时都——”   殷泉抿着嘴,哭得更厉害了。   忍都忍不住,瓮着泣音,满怀期待的问道:“你是为了孩子,才跟我求婚的吗?”   阚渊呈捏着他一只手不放,认真回答:“不是。但我必须承认,他的到来,让求婚提前了。我现在没钱没房子没车,本来是想等到这笔生意做成后,再求婚,这样也有底气上门,正大光明地请求伯父答应。小卷毛,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值得别人真心喜欢吗?”   殷泉感动得稀里哗啦。   就听阚渊呈喊得顺嘴极了的“小卷毛”,情绪瞬间没续上,戛然而止。他没好气地嗔了一眼不解风情的某人。   阚渊呈追问:“那你愿意吗?”   “我愿意。”殷泉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笑中含泪道:“没有不想结,我愿意。”   他伸手拉阚渊呈。   阚渊呈依然跪着,直视着他再次承诺:“即使我现在给不了你在殷家一样的生活,但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苦。”   他知道太多人不看好两人的关系。   认为他迎娶了高富帅,即将登上人生巅峰。而养在富贵窝里的殷小少爷却马上要堕入泥潭沼泽,开始凄苦的下半辈子。   只要给他半年,就半年。   他会让这些人只能继续以钦羡嫉妒的目光看着小卷毛。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人生好像过山车,突然有崽了,突然结婚了。   上辈子三十年没搞定的事,两个月就完成了!!!   好嗨哟~~~~ 第26章   商量好结婚, 阚渊呈回了一趟学校。   偌大的C大很安静, 一路上遇不着几个人, 宿舍楼里也冷冷清清的,极少几间门开着。   有小声聊天的。   也有激情奋战在召唤师峡谷, 疯狂突突队友的暴躁老哥。   青春有一百张脸,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但经过时间的酝酿雕琢,那些稀松平常的事也渐渐变成了一段段值得回味的故事。   阚渊呈穿着灰色的休闲运动套装。   一只手随性地抄在裤兜里, 年轻英俊的面庞上微微带着笑。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在学校时的日常了。   约莫是在学校跟阚家医院来回跑吧。   少有交际,少有玩乐,少有放松,时时刻刻被阚家的家规鞭策着,要做最顶尖的医生, 将阚家的声名继续发扬光大。   直到彻底摆脱家族的责任,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才从千篇一律中解放出来。可惜, 二十多年的“规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即便能掌控自己的一切, 他也再没有年少时的冲劲和叛逆,那些为了自由所做的努力和奋斗, 最后却发现,自由已经成了下水道的淤泥, 臭不可闻。   意料之外的穿越后,他似乎……真的变年轻了。   不是外表,而是心态, 尤其是——   他获得了上辈子没有的东西,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渴望。   307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阚渊呈敲了两下。   “来了,等会等会~~”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   “嗯?阚渊呈,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照顾男朋友去了?”文克博穿着宽松的背心,肌鼓起的胳膊和肩膀黑白相间,完全是两个颜色,活脱脱像刚从煤矿里出来的挖煤工。   拖鞋反着穿,大脚丫露在侧面,有点滑稽。   脸上更是惨不忍睹,晒脱了一层皮。   阚渊呈瞥了一眼他的电脑桌面,干干净净,没开视频软件。   微微挑了下眉。   指着他的脸问,“你这是?”   一周多不见,怎么好像一年不见似的。   文克博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阚渊呈:“……”   看他做什么?   人高手隔空打牛,总不能他给文克博隔空做美黑吧?   阚渊呈双目深沉的看着他,就想看他那粗线条会说出什么话。   就听文克博叹了一口气,又偷偷瞥了他一样,幽幽道:“哎,这个社会哦,太让人绝望了,长相好的就是比我们普通人吃香,哎,我太可怜了。”   阚渊呈才懒得搭理他的无病□□。   啧了一声。   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文克博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粉色的猪娃娃,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收走,惊呼道:“这不是薄扬小师弟送你的礼物吗?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阚渊呈瞳孔一冷,暗恼。   这么幼稚的玩意儿,他还以为是小卷毛送的呢,想到小卷毛车上也有个蠢呆蠢呆的布偶,阚渊呈眼眸深了深。   切,又被误导了。   既然不是小卷毛的,阚渊呈处置起来一点也不迟疑。   将猪娃娃秃噜一把,塞到文克博怀里:“哦,是他送的?那送你吧。”   文克博下意识双手接住。   看着手里的布偶。   再看了看脸上没什么情绪的阚渊呈,诧异得快结巴了,“真……真不要了啊?你对薄扬真的没感觉了?”   阚渊呈倏地回头,没说话。   文克博冷不丁撞进一双阴郁冷凝的黝黑眸子里,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好像马上爆炸的手.榴.弹,赶紧往桌上一扔,解释道:“别误会,我就是问问,对,问问。”   虽然阚渊呈这会儿看起来安静无害,可文克博知道他潜藏的武力值啊,还有过去七年留下来的阴影。外表温和友善,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谁也没在他手里讨着好。就看他不在学生会干,还能把薄扬推上位就知道阚渊呈这人,城府不浅。   也因为他对薄扬处处照顾。   虽然两人没有实际上的暧昧,但C大到处都流传着这两人之间的桃色新闻。   尤其是中间还夹了个殷商集团的小少爷。   哟呵,这戏,就更好看了。   文克博没等到回答,也不介意。反正阚渊呈就这个德性,高兴就多说两句,心情不好就安静地做背景板,闷葫芦。   但他好奇啊,憋不住。   虽然心里发憷,还是厚着脸皮又问:“你不是问我这晒伤吗?就跟薄扬有关啊,兄弟,你真不喜欢他啊?”   这话问完,他心虚得不行。   阚渊呈看上去身形瘦削,但气急了,一拳下来,他肯定挨都挨不住。   赶忙小跑躲在阳台去,一手扒拉着门板,露出狗头,小心翼翼的瞅他,边瞅边嚷嚷:“这关乎哥儿们的终身幸福啊,阚渊呈,坎坎儿,别不搭理我啊……”   阚渊呈被他烦得不行。   微微偏头,眼皮都没抬一下,极为冷淡地说了句:“哦,不喜欢,我跟他没关系。你想跟他发生什么……”阚渊呈嗤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文克博,气人道:“嗯,我建议你换个对象。”   就这憨憨样,顶得住薄扬那朵用蜂窝煤养出来的盛世白莲花?   当心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文克博睁大眼睛。   “没,没那么严重吧。”他咧嘴笑道,“人小师弟说了,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不过,兄弟,我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传出绯闻也怪你自己,你以前对他这么好,又经常辅导他做实验,这尽心尽力的程度,你又不是他哥,大家以为你们之间有点什么,不是挺合理的猜测吗?”   阚渊呈冷哼了一声,没答话。   许是见阚渊呈没反驳他。   文克博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理,腰板儿一下硬了。   想到小师弟失魂落魄,一个人到藏区做背包客,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因为这些人到处传谣言,害得阚渊呈跟他闹崩,他少了一个特别好的哥哥,文克博就,还挺心疼他的。   忍不住想做个和事佬。   “你俩朋友做了这么几年,以前也不是没人瞎说过,但清者自清不是吗?没必要太在意大家的话。你瞧哪个明星黑粉不多,要真在乎黑粉的话,就不用活了。我是觉得吧……那什么,没必要闹到绝交的地步吧?”   文克博抬头挺胸,觉得自个儿是正义的朋友A:“你觉得呢?”   阚渊呈正好把东西收拾完。   箱子拉链拉好,再确认没落下东西后,才慢悠悠回头看着,一脸“你怕不是个智障”的表情,特别嫌弃。   “薄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那——”   阚渊呈迅速打断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不是也说他有心机吗?”   文克博一噎,面色赧赧。   被阚渊呈揭穿老底,不仅没幡然醒悟,眼底的怜惜更深了。   看看,小师弟也太惨了。   连他这样明白是非的人都误解他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小师弟不定被说了多少难听话。   健壮的青年立马眼睛红了,委屈得像个二十六岁的宝宝。   阚渊呈无语。   看吧,爱情使人盲目。   好好的人,说瞎就瞎,说疯就疯啊。   看在这两个月相处的情分上,他不得不戳破文克博的幻想。   他冷声讽刺道:“你跟薄扬认识多久,我又跟他认识多久?克博,薄扬不是你想象中被别人欺负的那种小可怜,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做戏?”   “咱们是临床医学,他是护理学!你在制药公司实习,他呢,按理也应该去医院实习了,哪来那么多时间找你诉说委屈,你想过吗?”   “你这身晒伤哪来的?短短几天搞成这样,无非是高原日照。那为什么那么巧,你出趟门就跟他撞上了?或者……他私下约你的?如果你确定自己足够了解他,那你当然可以尝试跟他相处相处,我给不了任何意见。”   阚渊呈眼神微沉,毫不掩盖自己对薄扬的厌恶。   他已经说得这样直白难听。   若文克博一门心思往里钻,他虽遗憾,但也没辙。至少,作为朋友,他做到了心中无愧。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了决定后,是好是坏都得自己承担。   至于他为何不说出跟薄扬断绝往来的真相。   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义务。为了帮朋友认清是人是鬼,就把自己的隐私全盘托出。   他不想在自己跟小卷毛的这段关系里留下任何隐患,况且就算有点心思浮动,暧昧迹象,那也是原主干的。   阚渊呈嗤笑,他拒绝背锅。   他更不想赌人心。   就算只有一丁点儿可能。让别人知道,小卷毛是备胎,是他求而不得的替补,是攀登青云路的将就。   他也绝对不能允许。   这种可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阚渊呈目光凛然,犹如寒潭之下的坚冰。言语犀利,直击灵魂。   无情到一点想象空间也不给他预留。   文克博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语气刻薄,个人情绪浓烈,有点傻眼。   傻眼后就是难堪。   想反驳对方吧,又找不着足够支撑他反驳的论据,脸色一下被气得胀红。   倒不是气阚渊呈说话直来直去。   而是突然发觉,智商好像真的有壁的样子!   在阚渊呈质问他的同时,他也在问自己,确定其中没误会吗?不提从前,阚渊呈搬回宿舍后,成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确实没有跟薄扬有过交集。但关于两人互相喜欢,因为有殷泉这个拦路虎挡在中间,逼得一对有情人没法在一起的流言从来没有减弱过。   如果没有当事人的默许,能做到旷日弥久吗?   我的天。   比拳头比不过就算了,还能安慰自己,阚渊呈那叫四肢发达。   但为什么连翻嘴皮子,怼人都怼不过。   越想越惆怅。   越想心越痛。   文克博一脸郁闷。   “坎坎啊,你觉得……”文克博斟酌了下字眼:“他是不是……”   阚渊呈心道,还算有救,终于想通自己被算计了吧。   就听他百感交集,摸着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脸惊吓道:“他不会是馋上我的肌肉了吧?兄弟,你得保护我的贞.操啊,我的处.男之身是要留给我未来老婆的!!”   阚渊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开起同居日常了~~~ 第27章   阚渊呈凭着强大的自制力, 才忍住了对他翻白眼的冲动。   他告诉自己, 这样不雅。   转念又一想, 他不是瞎操心吗?   就这神奇得一路跑偏到外太空的脑洞,薄扬想通过他做些什么, 还真挺难成功的。   因为文克博完全get不到他话里的深意啊。   他的任何举动都会被文克博脑补为觊觎他线条漂亮的肌肉,馋他的身子。   “不回宿舍住了?”文克博低着头, 发微信。   “嗯,住外面方便准备婚礼。”   阚渊呈不经意间扫到一字半句, 就见上面写着:对不起啊,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坎坎转而喜欢我,其实,我觉得你挺有眼光的。我也不是嫌弃你,但是呢……我想了想, 咱俩不太合适。主要吧,还没在一起, 你就肖想我的身体, 我还是个纯洁的宝宝, 你太猴急了……如果你能接受慢慢培养感情的话,咱们还是有机会的。[乖巧]   阚渊呈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段传唱度深远的旋律……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黄河在咆哮……   非常庆幸,他这会儿既没吃东西, 也没喝水,否则真会喷文克博一脸。   这憨批确定睡醒了吗?就不怕薄扬那记仇的心机狗回头坑死他?   一双深沉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了对智障儿童的同情和关爱。   果然。   “操!他拉黑我。”文克博大喊一声,仿佛逮住了薄扬的把柄叫嚣着:“一定是因为我揭穿了他的阴暗想法, 只想睡我不想跟我谈恋爱,日他个奶奶腿儿哦,我才不会上当受骗!”   阚渊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能长这么大,还能考上C大,肯定是老天爷为了弥补他脑子里的坑,特意开了挂吧。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他挠着后脑勺,还不甘心地盯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呢。   哀叹他还没开始,就已经死去的爱情。   阚渊呈道:“我跟殷泉决定结婚了,确定时间后再通知你们,你们会来吧?”   文克博眼珠子突然瞪大,差点被口水呛住。   这消息太惊悚了。   “结婚?”他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深,口无遮拦问道:“怎么会这么突然,你俩那啥没做措施,奉子成婚?”边说他还边合起手掌拍了两下。   阚渊呈点头:“怀孕了。”   这事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也瞒不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婚礼一办,等小卷毛肚子鼓起来,算算日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何苦来皇帝的新装呢,凭空给人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文克博眼神变了变,有些微妙。   他犹豫了一会,表情贱兮兮地。   “殷董没打断你的第三条腿?”他眼睛大喇喇地往下面瞄,一点没注意到阚渊呈难看的脸色。   突然,他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   他警觉地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   但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   文克博嘀咕着,抬起头,瞬间跟阚渊呈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对上了。   立马吓得往后一退,拍胸吼道:“赫!吓死爹了,阚渊呈!”   阚渊呈挑眉,冷笑:“反射神经不错,真吓死了,一块墓地我还是出得起的。”再到处乱盯,他就教教他什么叫非礼勿视。   文克博后怕地吞了吞口水。   踏马的,一时八卦心起,忘了这厮动手打人不犹豫的事了。   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放心,你结婚,我们307肯定全员到齐,这消息是我帮你传达给周检他俩呢,还是你自己跟他们说。”   阚渊呈沉默,想了一下,“确定好时间后,我让人送婚礼请柬给你们。”   ***   阚渊呈走出校门,目光精准的搜索到右侧红枫小道上停着的那辆骚包的柯尼塞格,还有脑袋从车里钻出来,笑得傻乎乎拼命挥手的小卷毛。   冰凉的眸底迅速升温,泛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   抿成直线的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正要抬步。   突然眼前一个阴影。   他蹙起眉,视线从殷泉那儿撤回来,缓缓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人。   是薄扬。   阚渊呈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样,抬步绕开他,往车子方向走去。   薄扬咬着唇,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他。   突然不再理他,突然不关心他,还删他好友,拉黑他……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殷泉那样娇弱没用的贵公子?   不,他不相信。   阚渊呈不是这样的人。   薄扬跌跌撞撞追上去,拽着阚渊呈的袖子不放,语带哀求:“学长,为什么……?”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   阚渊呈一定有苦衷的,他想。   阚渊呈嫌恶的看了一眼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若不是他只穿了一件单衣,他能立马将衣服脱掉扔垃圾桶里。   他向来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   被人惹毛,逼得他动手的时候除外。   薄扬在他眼里就像浑身上下沾染了病毒的感染源,碰一下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胳膊稍微用力,就将薄扬的手甩开了,薄扬踉跄了一步,身体晃悠了几下,控诉地看着他。   阚渊呈乌黑深邃的眼睛微眯了一下,霎时变得阴鸷,“别挡路。”   “学长,这里没有别人,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坦白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厌恶我?你是真的不愿意理我了吗?”   薄扬泪眼朦胧,哭得梨花带雨,配上他清新无害的长相,看起来十分惹人心怜。   他咬着下唇,看上去伤心极了,唇瓣渗出一丝丝血迹,他却感觉不到,执着的看着阚渊呈。   恁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吧。   可阚渊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我们不熟。”   “刷”地一下,薄扬脸上血色全无。   他哆嗦着唇,无辜的大眼满是怀疑人生。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下来,在苍白的脸颊下留下一道泪痕,将梨花带雨这个词演绎了个十成十。   “你……你是真的喜欢上殷泉吗?”   阚渊呈瞥见车窗外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消失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懒得跟薄扬纠缠,当即答道:“是,你说对了,现在可以别挡路了吗?”   这小说大部分人都挺正常的。   就少数几个,仿佛被作者强行降了智一般。   也或许,是他寡见少闻吧,没遇上脸皮这么厚,这么会演的人。   他迈一步,薄扬就拦一步,阚渊呈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为数不多的忍耐已经快到达临界点了。   想着小卷毛会生闷气,心里莫名急切了。可与生俱来的修养让他没法肆无忌惮的用暴力来解决,薄扬既没出口辱骂,他就没有动粗的理由。   会显得他野蛮无礼。   他只能用更狠厉的眼神逼退对方。   “学长,你一定是骗我的。你说过,你跟殷泉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眼高于顶,根本从心底里看不起你,他、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他跟你在一起,只是享受这种征服感和新鲜感,所以他明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奢侈品,却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拿那些沾满了铜臭味的东西来恶心你,贬低你。”   “……你忘了,他四处说你住在他替你租的房子里的事吗?学长!你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他呢,不可能的。”   薄扬固执的看着他,边流泪边试图勾起阚渊呈心底的怨念,急得语无伦次。   “学长,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知道,是他怀孕了,故意拿孩子绑着你是吗?”   阚渊呈眼神一凛,如利箭断刃般射向薄扬,“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他前脚才把消息告诉给文克博。   薄扬后脚就知道了。   不,或许他知道得更早,他安插的眼线是谁?   阚渊呈审视的看着他。   想到小卷毛,心里就不安稳。   他脑子高速运转着,手指开始动作,给殷泉发消息:看着我被疯子拦住了,不下车解救老公就算了,还躲?果然是夫夫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小卷毛,你可以啊。我刀呢.jpg   薄扬脸上僵住,眼神闪烁飘忽,他挤出一抹苦笑,“学长,我以为我们心有灵犀,总会有在一起的一天。我知道自己不该喜欢上你,明明知道殷少非得到你不可,还是将心遗失了,我知道自己很坏……”   他哽咽着。   吸了吸鼻子。   “学长,可惜感情不能由人控制。喜欢上你是我品格败坏。没有勇气告诉你,是我懦弱,如果在你对我好的时候,我能大胆的告诉你,我喜欢你,想正大光明跟你在一起,我不想你跟殷少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他揉了揉眼睛,动作显得稚嫩笨拙。   就连仰着头的角度都训练过千百回。   薄扬想,自己已经放下所有的骄傲了,将自己放在卑微的一方。阚渊呈出了那口气,应该不会对他冷漠以待了吧。   没等到阚渊呈的回答,只听到一声冷嗤嘲讽,他咬了咬牙,决定继续加料。   委曲求全地哭道:“学长,我会永远等你的,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备胎,若是……殷少对你不好,我永远等着你。”   说完,他留下一个美好流泪的侧脸,转身跑了。   留下阚渊呈风中凌乱。   论自说自话,论戏精,薄扬绝对是其中翘楚。   车里。   浑身笼罩在低气压中的殷泉看到新发的消息,紧绷着的小脸缓缓舒展开,嘴角下意识上翘,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只气了不到两分钟就被哄好,挺没出息。   一会抿嘴,一会往上勾。   精致漂亮的小脸时而笑成傻子,时而拧巴成丑橘,跟精分了似的,特别纠结。   突然,脑子里迅速闪过好些念头。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将那条短信又反复看了好几遍。   疯子……   阚渊呈为什么以这样陌生的语气说他?   薄扬跟阚渊呈关系不差。   而他住院时,陪着他的已经是现在这个人格,出院后,薄扬还上门替这个人格说过话……   到底是谁在说谎?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殷泉发现,他引以为傲的脑子突然不够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阚:?????】   【泉123:哼~~~我被猪@了.jpg】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写到同居……   我尽力了。 第28章   阚渊呈将行李箱放下, 缓缓走到副驾驶的车窗外。   殷泉在副驾驶上, 双手抱着一个蓝色水杯, 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   见人就笑的脸上反常地没什么表情, 显得过分冷淡疏离。   阚渊呈挑眉,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气上了?”   殷泉怔了怔, 回过神。“哼”了一声,软绵绵的, 一点也不凶,像猫儿,可怜巴巴的,骨子里又娇气得不行,等着铲屎官来哄。   阚渊呈轻哂, 想哄哄吧,又摸不透小卷毛是因为什么生气。   在他看来, 又没有私下跟薄扬见面。   小卷毛自己也在现场, 不过耽搁几分钟罢了, 能说些什么?只是薄扬自导自演,拿他当工具人而已。   所以阚渊呈真没觉得这事儿多大。   只是易地而处, 他特别能理解等人等到恼火的感觉。   便自以为摸透了殷泉的心思。   “抱歉,下次不会让你等了。”   嘴上这样说, 但心里不禁腹诽,因为几分钟而闹脾气,哼, 恃宠而骄!这绝对是恃宠而骄。   也只有他才会这样包容小卷毛。   阚渊呈将自己和原主对比了一番,优越感蹭蹭蹭往上涨。   剑眉向上斜了斜。   暗暗告诫自己,得冷着他些,万万不能让小卷毛骑到自个儿头顶上。   殷泉:“……”   呵呵,他是为这个生气吗?   他明明是——   殷泉觉得满脑子线团,仿佛误入哪部都市悬疑剧,粗看像是生活里撒狗血,再一细想,才发现许多地方让人细思极恐。   分分钟能脑补出一万个阴谋。   “刚刚是薄扬?”   “嗯。”   “他跟你说什么了啊?”   “没注意听,”阚渊呈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下发动车子,一气呵成。   车里再次陷入安静,气氛有些凝滞。   阚渊呈目不斜视,只眼角余光好奇地瞥了一下殷泉是什么表情。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记不住的事儿,肯定一点儿也不重要”   别说薄扬了,就算再来个张扬、李扬。   他也敢指天发誓,他对他们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赚钱不香吗。   逗逗小卷毛不好玩吗。   非得到狗血N角恋客串个角色,奉献自己,点亮别人才开心?   他又不是蜡烛,美的他们。   说完,他自以为解释得不错,十分贴心。   阚渊呈稍稍侧过头,等着殷泉夸他。   殷泉抬头看了他一眼。   直勾勾的眼神,眸子依然微凉,闪着某种奇异复杂的光,看得他心里怪怪的。   唔,非得让他找个形容词的话,像成功接住飞盘的金毛……   这一点也不阚渊呈。   !!!   殷泉不忍直视,迅速别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思忖着要怎样试探,才不会在两人心里留下隔阂。   “……还生气?”阚渊呈沉声。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我怕影响你开车。”   过了几秒。   “不会,我技术不差。”自信得有些嚣张的声音传来。   殷泉呼吸紧了紧。   耳畔是阚渊呈低了几度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在期待他的眼神降落在他身上。   他愣了一瞬,真侧过身,歪头看他说道:“你今天奇奇怪怪的,薄扬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阚渊呈一噎。   这事儿是过不去了是吧。   “他说……”阚渊呈顿住,猛地想起一个问题。他知道薄扬不是好人,但殷泉为什么对薄扬也很熟悉呢?   阚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忆症。   小说里,有说薄扬跟殷泉是朋友吗?是他看漏了这一段,还是,剧情其实有出入?   薄扬在跟阚渊呈勾搭的同时,还兼职做了小卷毛的闺蜜?   想到这儿,阚渊呈又想到另一个以同种方式成功恶心了他十几年的女人。脸上的调侃缓缓消失,讥讽渐浓,薄唇微吐:“你真是活该笨死了。”   殷泉:“他说我笨蛋?”   阚渊呈:“……”   两个信息不对等的人大眼瞪小眼,驴唇不对马嘴,偏偏还都有顾忌,一时只能默默无言。   “到了。”阚渊呈停好车。   他先下车,绅士地走到副驾驶那边,在殷泉动手前将车门拉开,伸手扶他。   对上殷泉茫然无措的眼神。   阚渊呈咳了一声,别扭道:“你这么笨,万一平路也能摔,摔坏我儿子怎么办?”   他其实是关心殷泉。   但出口就变成了这样,阚渊呈闭上眼,暗骂自己嘴笨,深吸了一口气。   “反正你是孩子的爸爸,我当然也关心你。”   这话说的,殷泉浑似个代孕工具,就问气不气?   一般人听这话,恐怕得把肺气炸咯。   就算殷泉早知道他原意并非如此。   不过是别扭又爱面子,还是被气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惯会排解自己的情绪。   只拼命对自己说。   没事,不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多重人格也是精神病的一种,跟动不动就变态的反社会人格相比,阚渊呈的症状已是极轻的了。   对待病人嘛,要跟春天般的太阳一样和煦。   阚渊呈瞥见他脸色变来变去。   心里沉了沉。   张了张嘴,像挤牙膏一样又挤出一句:“你放心,我既然承诺过会对你好,就一定会做到。”   殷泉砸了咂嘴。   越说越像完成任务了。   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搅和在一块,品不出味儿来。   喜的是眼前的“阚渊呈”极为重诺,比没犯病时更容易让他有信任感,安全感。   怕的是,这种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会不会突然哪个清晨,他又变回那个温和却戴着面具的阚渊呈。   殷泉神色恍惚,只觉得人生太艰难了。   从hard模式跳到Hell mode,老天爷根本不给他打一声招呼。   他顿住脚步,清澈的眼底忽然变得茫然失措。   好像迷了路的孩子。   他慌乱地抬起头,手抓紧阚渊呈的胳膊,嘴唇蠕动着,却哑口无声。   殷泉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在那一刹那,心底突然涌出的罪恶感差点把他淹灭。   因为——   他竟然不希望阚渊呈变回去。这个念头出现得太突然,让他没有一丝丝防备。只觉得心底好似养了一只恶魔,拼命蛊惑自己:   如今的阚渊呈不是更符合你的期待吗?   保留了人性上的善良和不俗的能力,摒弃了自卑跟虚伪,因出身带来的局促不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霸气。   你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对方那可怜却倔强的自尊心!   也不需要改变多年养成的喜好习惯。   多好啊。   只要他不再出现,这一切是那么完美。   “怎么了?”阚渊呈瞥了一眼他紧抓着自己的手,狐疑问道。   殷泉扯了扯嘴角,企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可习以为常的笑容,今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尝试了好几次,索性自暴自弃,不再粉饰太平。   “哦,没事。”这是第一次对阚渊呈冷漠以对。   他想缓一缓。   他着实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阚渊呈一愣。   不解他的态度为何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在有意识的将他隔离开。   本就浓郁的眸色越发暗下去。   他定定看着殷泉。   对方却毫无察觉,依然面色冷淡,仔细瞧,那双漂亮得勾人的眼睛里,突然没了神采,黯淡无光。   心没来由地慌了下。   可面上却更加冷硬。   他反手扣着殷泉的手腕,稍稍用力,殷泉便跌到他怀里。   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语气跟着柔了几分。   “小卷毛,说说,为什么不高兴了?”   殷泉别开眼,想从他手里挣开。   阚渊呈不让。   也不继续问,就压迫感十足的看着他。   “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没关系。”眼角余光瞥见有车进来,殷泉赶紧说道,“先放开,有人来了。”   阚渊呈挑眉,某些念头一旦开闸,就不由得控制。   许是感受对方身上的抗拒,他也迅速将自己的心武装起来披上盔甲,森冷一笑。   “怕什么,我见不得人吗?还是你后悔答应结婚?”   他眼中的殷泉孩子气,天真,傻乎乎的,脸上随时挂着灿烂到碍眼的笑,可以毫不防备的跟人聊任何话,无论说什么,永远开心得不得了,浑身上下洒满阳光。   殷家将他保护得很好。   他身上保留着没有受过伤害的单纯。   阚渊呈习惯以恶意揣测他人。   所以,殷泉突然变得反常,阚渊呈第一反应是:小卷毛后悔了。   怒气勃然而生。   突然,阚渊呈表情僵了僵。   小卷毛反悔,他为什么生气?   他本来就是因责任对小卷毛求婚,负责的对象自己不愿意了,他不是该感到解脱吗?   一定是因为孩子。   对,他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   他本就不是一个通俗意义上的好人。   否则也不会在刚来那一晚就糊里糊涂把人给睡了。   为.色所迷,有。   更多的原因是对“爬上他床的人”的惩罚!   但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阚济文那样道貌岸然,不负责任的爸爸。   阚渊呈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怒火“砰”地一下被彻底点燃了,声音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说话?你是默认了?”   他脸上阴云密布。   嘴唇靠近殷泉的耳朵,好似恋人间的呢喃情话,却带着森冷刺骨的寒意:“我重诺的同时,也希望别人遵守,否则,呵——”   殷泉耳垂颤了颤,心乱如麻,想逃避。   他很难接受心理疯狂滋长的阴暗面,犹如藤萝死死的缠绕着。   从小到大,妈妈就告诉他,想得到什么就去争取,哪怕争取后依然没能如愿,至少不留下遗憾,但绝对不能以伤害别人为手段。   但刚刚,妈妈用爱悉心浇筑出的世界裂了个缝,他实在羞于面对。   在此同时,又清醒地认识到,他不能逃避,否则会激怒阚渊呈。   现在的他不再别扭傲娇,仿佛注入了极端!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宋医生说过,多重人格的出现,极可能是因为主人格逃避现实,而某些特定的时候需要其他人格来代替他承担后果。   殷泉思索了一会,坚定地看着阚渊呈,一字一顿告诉他:“没有,我只是……”   “只是……”   他绞尽脑汁,突然脱口而出:“只是吃醋了。”   殷泉停顿了半秒,顺着这个理由说了下去:“我不喜欢你跟薄扬说话。”   “就算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还替你送信给我,但是,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想你们过从甚密。”   “也不喜欢,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告诉他,却不愿跟我说……”   越说殷泉越生气。   声音也越来越大,也懒得再管眼前人格到底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   让他诧异的是,原来“阚渊呈”没病之前,竟有这么多毛病?而他记得牢牢的。   殷泉皱眉。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般介意呢,难道是因为当局者迷吗?   阚渊呈看着气得炸毛,重新恢复活力的小卷毛,瞳孔里的火苗渐渐熄灭,阴郁也跟着退潮,转而浮上浅浅的笑意。   “还有——”殷泉小嘴依然吧嗒吧嗒。   阚渊呈眼角笑意越来越深,他微微低头,捏着他手腕的手慢慢往下,箍在细腰上。额头相触,过了一会,缓缓偏过头,高挺的鼻梁蹭了蹭殷泉精致挺拔的鼻尖。   薄唇贴在殷泉的唇珠上,重重咬了一下。   察觉到他吃痛,往后退缩,阚渊呈围追堵截,死死地贴合在一起,汲取他口中的芬芳。   半晌,狂风骤雨初歇。   阚渊呈舔着殷泉破了皮的唇瓣。   淡淡道:“小卷毛,能耐了啊,骂得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呵呵,我没爱上你,一切为了孩子!!   圈圈斜眼:是吗?   ——宝宝们,别嫌弃圈圈的作,他只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开始对比前后两个阚渣,以后会慢慢分辨出他喜欢谁!   毕竟他对前阚渣的“喜欢”也不太纯粹。 第29章   殷泉顶着一张又羞又气的关公脸。   想到刚才那两声尴尬的咳嗽声, 他就羞愤欲死。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把自己埋起来, 谁也瞧不见。   他明明都提醒过,有车进来了。   阚渊呈还肆无忌惮地抓着他咬, 更让人脸红心跳的是,他居然大白天耍流氓, 强行拉着自己的手,去感受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想到这儿, 殷泉神色又是一阵恍惚,脸皮也越来越烫。   耳畔好像又响起低哑磁性的声音:“要是没怀孕……”   流氓!   色胚!   衣冠禽兽!   居然想对孕夫下手!   殷泉抬起头,水润清澈的眼珠睁得大大的,笼着一层薄雾,眼尾隐约晕着胭脂色。红红的, 层层递进,脉脉含情, 煞是好看。   他瞪着阚渊呈宽广挺直的背脊。   视线不知不觉飘到那双有力的臂膀上, 隔着衣服的腰间似乎还留着被他抱过的温度, 热烈的,灼烧的, 勾得脸颊酥麻,喉咙发痒。   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哼。”坏东西。   他小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耳畔又是轻笑声。   手掌被人用力捏了捏, 一只手拽着他的食指摩挲把玩着。   “哼什么哼。”   “当心我把你就地正法!”阚渊呈牵着他走进电梯,正好里面没人。他按下六楼按钮,漫不经心地说道。   殷泉噎住, 继停车场play后,电梯play也开始在脑子里嚣张上演着。   脸上本来就未消退的胭脂色再次变浓,他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阚渊呈。   只敢在心里腹诽,这人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他就是莫名笃定,阚渊呈能干出这样的事。   被人围观过两人的亲热举动后,他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再像之前那样守礼克制,而是热情似火,像要将他也一起燃烧吞噬掉。   殷泉在害怕的同时,又觉得有种别样的刺激。   偷偷摸摸,真是刺激又快落啊。   阚渊呈微哂。   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殷泉平坦如初的小腹。   小家伙,你肯定也希望爸爸们相处愉快,不要吵架,对不对?   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既然他决定做个好爸爸,好丈夫,那就不能给小卷毛后悔的机会。   虽然,事实证明是他小人之心,小卷毛依然是那个蠢萌蠢萌的小卷毛。   但构建幸福美满的家庭,给孩子良好的成长环境,缺了谁都不行。   阚渊呈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他拒绝承认是因为感受到了某种危机感的到来。   拿定主意后。   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他笑着扬起眉梢,旋即想到什么,眉头又耷拉下来,拧了拧,不确定的问道:“你说,薄扬替我带信给你?”   殷泉愣了一下,点头:“嗯,怎么了?”   阚渊呈神色古怪,“信的内容是??”   小说里并未提薄扬认识小卷毛这件事儿。   若两人有某种往来的话,作者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狗血的素材!   素不相识的人捅你一刀,跟熟悉的人在背后插你两肋。   当然是后者更刺激,更吸引人的眼球啊!   殷泉眨了眨眼,别开脸,哼哼唧唧道:“就是……你说对我一见钟情,但不敢对我表白,问我喜不喜欢你……”   以前他相信是阚渊呈写的。   现在嘛?   他更怀疑是薄扬写的,只是不知道,阚渊呈知不知情!   殷泉没抱任何期待。   阚渊呈变化太大,在没有亲自问诊前,很难确定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宋医生说,最有可能的便是拥有多重人格。   而他也认同这个结论。   否则很难解释,无缘无故,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殷泉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更像闪电在大脑划过,将那些破碎的剧情全都照亮,捋清了。   天之骄子的殷泉为什么会主动跟一个穷小子表白?   除了被对方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更是因为在他心里,原主先向他表白了。而他只是回应了这份感情。   所以在小说里,他从来没想过,原主会那样恨他。   才会少了防备心。   原主为什么会越来越厌恶殷泉?   这其中薄扬肯定也动了手脚。至于到底做了什么,虽很难得到证实,但通过前两次薄扬的话,不难推断,无非是不断用小卷毛去刺伤原主那颗不容侵犯的自尊心。   从底层爬上来的人。   他们越是谦卑圆滑,就越不能容许旁人践踏他的尊严。   好啊。   很好。   没想到,除了对原主欲拒还迎,在他面前对小卷毛明夸暗贬,疯狂上眼药。就连两人会在一起也是由他算计而成。   这样的人,不去娱乐圈搅风搅雨真是屈才了。   对啊,娱乐圈!   这不是他的老本行吗?   阚渊呈眼底迅速划过一道暗芒。   他磨了磨牙,借着开门的动作,迅速扭过头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若是小卷毛知道四年坚持不过是一个阴险恶毒之人的阴谋,他该多伤心啊。   阚渊呈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说了,倒是能揭穿薄扬的嘴脸。但无异于摧毁了小卷毛的信念,让他心里这段最美好的感情蒙上阴影。   但不说,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日,万一以后他知道了呢?   他纠结了一会,还有点酸溜溜的。   转过头时,心里有了章程。   阚渊呈佯装诧异的样子:“是吗?我居然写过这么热情奔放的信?”   说罢他挑着眉,状似无意道:“我作文好像从没拿过高分。”   殷泉早有心理准备。   但听到这个答案时,仍不免愣了愣。   怎么一会儿记得,一会儿不记得,一会儿说薄扬不是值得记住的人,一会又没直接否认薄扬给他送信,难道病情又加重了?   殷泉狐疑地看着他,眼神怜惜。   倒没怀疑到别处。   好似有了宋医生的话,阚渊呈身上所有矛盾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释,而他潜意识里似乎也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病情的缘故。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忘了很多事?”殷泉换好鞋,到冰箱拿了两个椰子,其中一个递给阚渊呈。   阚渊呈伸手探了下椰子壳。   冰冰凉凉的。   不由得蹙眉,不赞同地看着他,“怀孕之人,忌寒凉,容易引起消化不适或腹泻。”   殷泉赶紧抱着椰子,往沙发另一头爬走,“能吃,我只是偶尔吃,没问题的。”   他动作迅速,吓得阚渊呈眼珠子都快脱离眼眶了,“你慢点!”   见他抱着椰子,生怕下一秒就被他夺走一样,赶紧吸了一口。   阚渊呈扶额。   只觉得孩子还没出生,另一个爸却有向小孩发展的趋势。   头疼。   殷泉吸了两口,见阚渊呈好像又岔开了话题,不满地努了努嘴。   一只脚轻踹过去。   “你还没回答呢,到底是不是忘了很多东西?”他脸颊鼓起,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阚渊呈也在思考,该怎样一步步告诉他,他跟之前那个人不一样了。   毕竟前阵子只有晚上到病房陪陪他,现在却是住一块,生活中见细节。   他跟原主几乎没有相像之处,也不清楚他们相处的几年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这些在小说里不过是一笔带过,甚少着墨。   小卷毛就算再单纯,迟早也能看出身边人换了个样,否则,要么剧情不可逆转,要么就是真傻子了。   他跟薄扬几乎撕破脸,他绝不可能为了薄扬去夺取殷商集团。   剧情不可逆转这一条相当于不成立。   但——   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他冒着自己被切片的风险直接告诉小卷毛。   阚渊呈承认,他对小卷毛有好感。   就像他认定的那样,如果他要结婚,那么对象肯定是小卷毛。   可他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寄希望于别人理解他,不把他当成异类。   阚渊呈思索片刻,心虚地“嗯”了一声,决定赶驴下坡,“是忘了不少。”   “那我们抽个时间,约医生检查一下吧。”殷泉放下椰子,“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阚渊呈:“……”   等着砸他脚的石头是不是来得太快了点?   “我觉得除了记性不太好,没有其他问题,实在不必浪费医疗资源。”   殷泉:“不,我觉得你有。”   “没有,我很好。”   殷泉坚持:“你真的有。”   阚渊呈叹了口气。   就见小卷毛的眼泪说来就来,圆圆的眼睛里迅速泛起水汽,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扁着嘴道:“你忘了我们以前的事,万一以后连我和宝宝都忘了,出门了也不记得回家怎么办?”   阚渊呈:……   很好,他成功把自己给埋了。   但对上小卷毛雾蒙蒙水润润的眼神,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阚渊呈摸了摸鼻子,只能认了。   应了后,立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就不该看小卷毛的眼睛。   不看就不会心软。   不心软就不会答应。   不答应就不会面临被拆穿的危险。   “渊呈,你真好。”小卷毛再一次开启了变脸绝技,除了眼角红红的,眼泪来去自如,又恢复了澄澈的模样。   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得一脸甜蜜。   直接扑了过来。   阚渊呈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接住小卷毛了,并且还顺势搂紧了些。   “……”   呵呵。   踏马的真是中邪了吧。   他泄气地瞪着殷泉,低吼道:“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怀孕了?”身体本就不好,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在这个世界。   男人怀孕后体质本就会变弱,跟女人一样容易流产,甚至流产的后果远远比女人更加严重,直接对寿数有影响。   阚渊呈也不理解其中的原理,毕竟以他的理论知识来看,男人是不会怀孕的。   怀孕的前提是,他生理上曾经作为女人存在过。   但在这里,男人怀孕天经地义。   阚渊呈猜测。   这儿的一切都属于作者的意志,所以跟现实相悖之处不需要理论,不需要科学,只要他想,便能成为事实。   至于他为什么会脱离作者的意志而出现在这儿,阚渊呈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   只能暂且按下。   反正,他并没有感受到原剧情对他的限制,姑且认为他不能被作者所控制吧。   殷泉身体抖了一下。   又蹭了蹭,偷偷撇嘴。   好凶啊。   但就是一点也不可怕。   殷泉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阚渊呈胸口动来动去,“我好着呢,他们也好着呢。”   他拉起阚渊呈的手,放在肚皮上。   阚渊呈身体一下僵在原地。   他们?   嘴角忍不住抽搐着。   脖子也像机器人似的,慢吞吞的转动,他把赖在他身上的小卷毛推离了几公分。   “他、们?” 第30章   殷泉一秒坐正, 双手乖巧地放在自己膝盖上, 望天沉默。   一分钟后, 呆呆道:“我没说吗?”   “我应该说过吧?”他歪着头,眨了眨眼, 故作可爱。   阚渊呈额际青筋跳动着,咬牙切齿:“你觉得呢?”   就连怀孕这个消息也是他主动问的, 小蠢蛋什么时候提过肚子里是二,不是一。   “呃……”殷泉心虚地舔了下嘴唇, 干笑了几声,“哈,哈哈哈……”   这个,好像真忘了。   那天被突如其来的求婚给震住了。   满心沉浸在幸福里,哪还记得别的事。   但殷泉自然不会承认。   尤其是隐隐察觉出阚渊呈日渐纵容的态度, 他愈发恣意起来。渐渐伸出自己的jiojio,在阚渊呈的世界里疯狂试探。   “我肯定说了, 一定是你听漏了!”他脸颊鼓了股, 义正言辞道。   阚渊呈:“是吗?”   语气凉飕飕的, 听到耳中,犹如在寒冷的大冬天里吞了个冰淇淋, 所到之处皆冻住。   寒意从口鼻凉到脚,再盘旋游走回大脑。   殷泉心中一跳, 梗着脖子,一本正经地点头。   “嗯,我很确定。”他顿了顿, 突然愁眉苦脸道:“哎,你记不起来,一定跟你那奇怪的失忆症有关系!”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脸上的笑收了收,特别严肃。   点头如捣蒜。   阚渊呈深吸了一口气。   又吸了一口气。   气着气着,突然被气笑了。   看来,他得重新评估小卷毛的智商啊。   眼神不咋地,脑袋转得还挺快的。   他拿失忆当借口,决定慢慢让他发现自己的不同,小卷毛就立马以此为由,推卸责任。   反正他记忆不好不是吗?   不记得从前的事儿,当然也有可能不记得双胞胎,花式甩锅,真是棒极了。   这么能,怎么不上天啊!   阚渊呈食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按了按。   对上他一脸希冀的表情,他斜睨着,凉凉道:“你说忘了,那就忘了吧。”   反正他也缓过来了。   两个就两个。   养一个是养,养两个还是养,尤其是还有个越来越向童真靠拢的爸。   阚渊呈暗暗将小卷毛不靠谱的程度再往上提了提!   周末,两人回殷家吃饭。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上门拜访。   阚渊呈面色沉静,站在衣帽镜前再一次细致地整理起衣着,仿佛即将出征的战士正在虔诚的擦拭着他的盔甲。   他西装笔挺,将宽肩细腰窄臀大长腿展露无遗。   “你今天超帅!”殷泉捧着牛奶,小口喝着,唇边沾染了一圈白胡子。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琥珀色眼珠闪闪发光。   确实很帅!   文弱的书生气褪了些,比起以往,瘦削的身体好似充满了力量。   殷泉有些嫉妒,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偷偷举铁了?”不仅举了铁,总感觉脸型也在变化。   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能二次发育吗?   除去众所周知的亚洲几大邪术,整容,化妆,P图。   他只听过发腮,没听过脸型带五官一起变好看的。   殷泉眼珠骨碌碌转着,好奇地看着那张越来越棱角分明,显得冷硬的脸。   忍不住想,难道是他太孤陋寡闻了?   阚渊呈挑眉。   凌厉的剑眉每次上扬时,总给人一种肆意风流,疏阔郎绝之感。   “呵。”   他故意将袖口往上拉,露出肌肉线条漂亮的一小截手腕,“馋了?”   殷泉圆眼一瞪。   说的什么话?   就听他厚颜无耻道:“先忍忍,卸了货再让你饱餐一顿!”   殷泉脖子昂起,眼睛往天花板上看。   ……假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殷家院子。   所有佣人都忙碌着。   “先生特意托人寻的那盆Kadupul呢,叫人摆在客厅一眼就能瞧见的地方。”   “这里没擦干净。”   “把地毯也换一下。”   “厨房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吗?少爷离家一个星期,这会儿一定想念家里大厨的手艺了……”   殷文韬早早就在家里等着。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南城日报。   心不在焉地看着,时不时抬头望向大门。   这大马金刀的坐姿,不像接待儿子跟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半子,更像等着给敌人一个下马威。   “爸,我们回来了。”   听到幺儿的声音,殷文韬迅速抬头,露出宠溺的老父亲笑容:“累不累,饿了没?哎哟,幺儿又瘦了。”   “老吴,让人送一碗红豆汤过来。”殷文韬全程对着殷泉嘘寒问暖,一个眼神也不愿给阚渊呈,彻底当他是空气。   “伯父,您好。”阚渊呈不疾不徐打招呼道,迎上前,将准备好的上门礼双手递过去。   殷文韬余光瞥了一眼。   对着紧张兮兮的儿子安抚地笑了笑,转身又是一张阎王脸,吹胡子瞪眼。   “嗯,来就来,还送什么礼?我殷家缺你那点东西?”   阚渊呈微笑,既不反驳,也不附和。   只顺着他的话,将礼盒放在茶几上,而后怡然自得地在殷泉身边坐下。   他身姿挺拔,仪态从容优雅,对上殷文韬的冷脸,依然水波不兴,瞧不出一丝半点不满。   殷文韬眼底闪过深思。   上一次匆匆交谈,因为阚渊呈的狂妄,他处于盛怒之中,并没有仔细观察阚渊呈,只隐约看出他身上确实起了一些变化,大方了许多。   当时认为,他或许开了窍,寻到一个不错的老师,教他藏住眼里的野心,以免不知天高地厚,用他那浅薄可笑的演技,成为别人口中的跳梁小丑。   现在却觉得,或许是他偏颇了。   一个人的修养是由内在素质累积到一定程度,由内而外自然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提高。   眼前的小子,他身上的自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更像是经年累月的富贵窝里养出来的。   短短两个月就脱胎换骨……   很不可思议。   但如果是伪装的话,那他城府未免太深了。   他想了想,沉声道:“跟我去书房。”   殷泉起身,想到阚渊呈的病就左右为难,只能撒娇道:“爸,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殷文韬皱眉,舍不得凶殷泉,就转身恶狠狠地训阚渊呈。   “怎么,我的书房是龙潭虎穴吗,还是怕我吃了你啊!”   说完,殷文韬背着手,气呼呼地走了。   阚渊呈回头,冲殷泉笑了笑。   一手轻轻拍在他手背:“没事,我跟伯父聊聊。”瞥到佣人端着红豆汤过来,他又揉了一把蓬松的卷发,“乖乖喝汤。”   殷泉看着他,又看着亲爹的背影。   只觉得人生处处艰难啊。   不管婆媳,还是翁婿,那都是世界级难题!   想到爸爸一生气就化身雷公咆哮,什么老年病都等着出来欺负人,殷泉就焦虑得不行。   “爸爸脾气不太好,你能不能……呃,为了我,别跟他顶嘴啊?”   “啰嗦!”   知道那是你爸,那我还是你老公,是你孩子的爸呢?   不怕他一言不合,就拎起拐杖往我身上打吗?   呵,果然偏心。   阚渊呈酸溜溜的想。   书房里。   殷文韬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久居上位,沉着脸时气势吓人,心理素质弱一点的在他面前一定会原形毕露。   阚渊呈岿然不动,任他观察。   “德国的项目,进展如何了?”   阚渊呈以为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定是火光四溅,剑拔弩张,但没想到殷文韬一言不发,打量了他十来分钟后,竟心平气和地问起了他的事业。   “还不错,最快三个月,投入的资金就能有回报了。”   殷文韬点头。   又问:“平安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阚渊呈神色一凛,有种尘埃落定感。   “我想跟平安结婚,希望殷董成全。”   没有小卷毛在场,两人又恢复了彼此不熟,又彼此忍耐的状态。   当然,这个忍耐主要是殷文韬!   瞥见殷文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阚渊呈接着说道:“我可以跟殷董另签一份婚前协议,婚姻存续期间,殷泉名下的一切都是他的,而我的资产,也是他的。”   殷文韬一听,只觉得被一个年轻小子给看扁了,真当自己是心胸狭窄之人。   当即呵斥:“你有什么资产?你如今什么也没有,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5个亿。”   他私下派人了解过这个项目。   确实如同阚渊呈所说的有前景,并且变现的日子很快就能到来。   阚渊呈很有眼光。   殷文韬不得不高看他几分。   “此刻没有,但很快就有了。殷董可以放心,我对殷商集团并不感兴趣,反而是文娱产业,更让人有想法。”   一无所有的人才会过分在意他人的评价,不论好坏。   他什么都拥有过,那些失去的也即将回到他手里,他只缺时间!   因此,殷文韬的不信任,并不能对阚渊呈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殷文韬噎住。   看着他那张笃定自信的脸,差点气歪嘴!   殷商集团怎么了?这是南城NO.1。   居然看不起他的殷商,去搞什么文娱产业?   殷文韬心情很复杂,也不知该夸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笑他太过自负,异想天开。   若阚渊呈明摆着想靠自家幺儿进入殷商参与管理,他万分瞧不起,估计下一秒就能叫人把他拖出去。   但人家说了不感兴趣后。   他也不高兴!总觉得老殷家被小瞧了。   总之一句话,阚渊呈做什么,他都能挑刺,谁让他拱了自家地里精心养着的大白菜。   殷文韬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   扔到桌上,“签了吧。”   阚渊呈拿过签字笔,没有看合约内容,直接签下自己的名字。   殷文韬目露赞赏,但语气依然不改嫌弃。   “不看看?你跟平安的这桩婚事,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不仅如此,若是你对不起平安,是要净身出户的。”   阚渊呈一哂。   “殷董不必担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殷文韬看着他良久。   “以后跟着平安一起称呼。”   都跟他家幺儿结婚了,还喊殷董。   外人听见了,还当他殷文韬刻薄,嫌贫爱富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阚渣:这、么、大、岁数???   圈圈点头。   阚渣:岁数不大,别的大,要试试吗?   啊啊啊啊,今天的夹子又卡又出bug,我好暴躁啊,然后感觉顶多四更了   不不不,我觉得四更也不行了。   如果欠了,我明天再补上。   (*  ̄3)(ε ̄ *) 第31章   殷文韬那关过了。   揣着户口本离开时, 殷泉还觉得红红火火, 恍恍惚惚呢。   他们俩到底说了什么, 竟然没有针锋相对吵起来,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不仅如此, 想到刚才吃饭时,这俩默契地开启商业互吹, 帮对方夹菜,顺便站在同一阵营讨伐他。   殷泉有种一夜之间, 阚渊呈才是他爸亲儿子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被爸爸跟阚渊呈同时遗弃了。   “你跟爸爸说什么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   他攀着阚渊呈的胳膊,满脸写着“你快告诉我”。   阚渊呈看了他一眼。   “说我们俩结婚的事。”   “爸爸没生气?”   没道理啊。   阚渊呈停下脚步,没好气地掐他的腮帮子,看着面前的河豚小卷毛, 阚渊呈“啧”道:“这么希望我被爸骂?”   “哪有……”殷泉将自己的脸颊从他手里抢救出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瞳孔瞬间放大, 眼睛一亮。   他听到了什么?   阚渊呈也改口喊爸了。   那就是说, 爸爸真的接受他了。   殷泉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这样也好, 终于卸下一个包袱。只是……   “糟了!”   “忘了让宋医生给你瞧瞧了。”宋医生曾经修过心理学。殷泉担心阚渊呈对医院产生抗拒心理,就想直接约宋医生。   结果光顾着担心翁婿俩会不会爆发世界大战, 就忘了。   他无奈地瞥了一眼腹部。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搁他身上,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阚渊呈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也是疏忽了, 殷家还雇着一名专属医生呢。   差点出乱子。   他能猜出殷泉到底想给他做关于哪方面的检查,性格大变无非是多重人格或者解离性精神分裂,而心理医生对这样的猜测,惯会使用催眠等办法。   至于壳子里换了人的猜测,这太不科学了。   正常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猜。   而一旦催眠,他很难把控自己,到底会说出什么。   人对未知是充满恐惧的。   在恐惧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若是承认穿书,这个世界只是别人的脑洞。下一秒,他估计就去跟疯人院的病友们作伴了。   “没事,不是有你在吗?我要记不住的话,你记得提醒我就好。”   殷泉鼻翼微动,拖长语调,“那我要是也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阚渊呈皱眉。   小卷毛不在他身边?   “不会。”   不可能不在。   “冰箱里是不是吃的不多了?”阚渊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像是……”殷泉想了想,“等徐嘉休假结束,再让他送过来。”   阚渊呈知道徐嘉。   是跟在殷泉身边的两个保镖之一。   他跟另一个为一组,徐嘉在明,另一个在暗。听说都是真见过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身手十分厉害。   阚渊呈点了点头。   殷泉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明天自己做饭还是让餐厅送餐上面,他就不再说什么。   翌日。   天光未亮,阚渊呈已经醒了。   他穿衣下床,走到隔壁主卧,手刚抬起,又顿住了。   腕表上,时针刚过五。   想着时间还早,小卷毛现在是孕夫,本就差睡眠,没必要跟他保持同样的生物钟。   阚渊呈略微思索。   将脑子里的怀孕二三事提取出来。   孕夫跟孕妇,在怀胎期间的营养摄取,应该没区别吧。   他不太确定,只能点开万能的度娘。   确定两者不需要区别对待后,心里底气稍足。   简单的营养粥,他会煮。   高蛋白鱼虾,最好清蒸,他会吃,却不会做。   阚渊呈打开平板搜出教学视频,手上动作不太熟练,甚至有些笨手笨脚。   好在冰箱里的鱼虾送来之前就已经处理过了,只需要用佐料腌制去腥。   等弄完清蒸鱼和白灼虾仁。   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半。   想到孕夫前三个月需要补充叶酸片,应该适当多吃含有叶酸和维生素的食物。   阚渊呈迟疑了一下,决定再炒一份清淡的小青菜。   油倒入锅里后,许是水未烘干,发出“砰”的低爆声。   没见过世面的阚总立马被吓了一跳,小心退开了两步,全神贯注地看着。   他面色沉凝,如临大敌。   然后他又发现了新问题。   教程上说,油烧热以后就倒菜入锅,盐少许。   这个热到底多少度才算热。   少许又是多少。   阚渊呈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心里疯狂吐槽,这些APP到底中看不中用,菜色完成图倒是挺漂亮,但讲解一塌糊涂。什么盐巴少许,酱油一些,鸡精一点……对初学者而言,还不如生硬地标明多少克!   差评,必须差评。   阚渊呈面色平淡,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闲下来后就找人重新做一款更实用,初学者一看就懂的做菜APP。   6:45,早餐完成。   阚渊呈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半分钟后,屋里没反应。   他心思一动,缓缓扭开门锁……   机械零件转动摩擦的清脆声响起。   门开了。   阚渊呈面无表情。   心道,真是一点警戒心也没有!睡觉不锁门,就不怕遇上坏人吗?   找时间一定得说说他。   他轻轻推开门。   屋里暗暗的。   隐约瞥见床上隆起一团。   他的睡姿很板正,平平直直的躺着,脑袋往右边埋了埋,只露出乱成鸟巢的后脑勺,阚渊呈只能看到乱成一团的黑色短卷发。   阚渊呈没开灯。   直接走到窗户前,“唰”地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   让温暖的阳光照进房里。   屋子里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他走到床边蹲下,看着蓬松的脑袋,特别想薅。   想了想,阚渊呈没忍住。   犹豫着,手慢慢往他的脑袋上放。   细细软软的头发乖巧地贴在掌心,像是摸着阳光和云层,那种全身的毛孔都因手下触感而开心得张开的感觉,太舒坦了。   阚渊呈揉了揉。   掌下的家伙只蠕动了一下,鼻尖皱了皱,又乖巧地睡过去。   “小卷毛,起床吃早饭了。”   “嗯,嗯,知道了,爸,让我再睡会儿……”   他闭着眼咕哝,平躺变成侧身,脑袋也转了过去,睡脸直接对上阚渊呈。   他的皮肤很好,又白又细嫩。   淡金色的阳光照过来,脸上软软的绒毛也泛上一层柔光,带着细腻的金,仰月唇不自觉地嘟起,软软的,粉粉的,像Q弹的草莓果冻,好似引人采撷。   阚渊呈眸色闪了闪。   假装没听到那声刺耳的“爸”。   他慢慢靠近。   再有两厘米,他就能尝一尝草莓的味道。   突然——   殷泉睁开眼。   瞬间放大的眼球,阚渊呈吓了一跳,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窘迫。   他垂下眼睑。   “你睡觉流口水了……”   殷泉迷迷瞪瞪,上半身坐起来。   大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听到他的话,懵了懵,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干的。   琥珀眼迷糊的看着他,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有啊,你骗人。”   阚渊呈拳头挡在唇边。   没睡醒的小卷毛傻萌傻萌的,又甜又可爱,可爱到让他按在怀里揉捏,还想咬几口。   他咳了一声,“我帮你擦掉了啊。”   殷泉“哦”了一声。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快起床,出来吃早餐。”   殷泉讶然抬头。   早餐???   再想到阚渊呈以前也做过饭,倒也不觉得奇怪了。或许人格之间有共通之处,会的东西也有一样的吧。   阚渊呈从半蹲着变成站起身,偏头看了他一会,思忖着,没鱼,虾也不错。   不方便咬草莓果冻。   那就吃一下白桃奶油吧。   他弯着腰迅速在殷泉白净的脸上啃了一下。   “早上好,小卷毛!”   “早上好。”他还懵懵的。   等阚渊呈的背影走出门外,殷泉恍惚地摸了一下被亲过的右脸,两眼无神倒在床上。   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又滚回来。   来来回回,滚了好几圈。   他咬着被子,忍住想尖叫的冲动,费了好大劲,才压住喉咙里的兴奋。   但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高高翘起。   其实……   病了也挺好的啊!   他觉得自己太笨了,为什么要执着于让他变回去呢,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明明,他更喜欢现在的阚渊呈。   殷泉抱着被子想了会儿,然后悄咪咪看了下门外,抱着被子下交叠的双手紧了紧。   这一刻,他的心无比坚定。   胸中的多重情愫交叠夹杂在一起,脑内也不断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但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渐渐在偏离他最初的打算。   所有的想法,都是为了留下这个人格。   不是为了找个条件不错方便控制的工具人来管理殷商集团,而是……   他就想留下他。   殷泉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两个浣熊漱口杯并排而立,一蓝一黄两柄牙刷靠在一起。   他取下属于他的那一柄,温暖的笑起来。   ***   “吃吃看,味道怎么样?”阚渊呈神情专注,仿佛在处理重大公务。   殷泉看着碟子上已经去除掉刺的鱼肉。   稍稍一愣。   暖黄色的灯光在白日里已经显得格外没有存在感,但洋洋洒洒的,细碎的光落在他深邃的五官上,看起来柔和极了。   就连锋芒尽显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殷泉看着他,露出灿烂至极的笑。   轻轻夹着鱼肉,像品尝美味珍馐般,慢慢放入嘴里。   许是少了某些调味佐料,鱼肉软嫩,但口味稍淡,只能吃出鱼本身的鲜香,但这恰恰合了他的胃口。   殷泉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试探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合胃口?”阚渊呈恰巧瞥见他这一丝迟疑,心沉了沉,自己上手夹了一筷。   他的舌头挑。   当然能吃出自己做的跟饭店大厨所做的区别。   忍不住蹙眉。   倒是能入口,但味道始终差了些。   “不是。”殷泉摇了摇头,忆起阚渊呈曾说过,他不喜欢吃鱼,所以也不会做鱼。   他道:“味道很好,我很喜欢啊,但是……你不是说不会做吗?” 第32章   阚渊呈心跳停了一下。   若无其事指着边几上放着的pad。   “刚学的, 不过这个APP视频质量不太高, 细节做得不到位, 佐料顺序,分量都不清晰, 所以成品不太好。”   是APP的错。   不是我学习能力不行。   阚总先把APP喷了一通,然后说道:“不过, 多试几次熟能生巧,应当就能入口了。”   说完后, 脸色变了变。   这话说得,显得他特别上杆子想为小卷毛做菜!   殷泉视线跟着他指的地方移动。pad屏幕还暂停在做菜的界面,他怔了一下。   旋即漾出笑容。   打心底里佩服道。   “渊呈,你太厉害了。”   他对眼前的人格越来越满意了。   要知道,从前的阚渊呈虽然会做菜, 却不会特意为他而做。大多时候是他缠久了,他被缠得不耐烦才答应。   就连教他做菜那次也是如此。   但现在——   虽然味道普通, 比不得从前的手艺。殷泉心里却甜滋滋的。   一个主动, 一个被动, 心意不一样,出发点也不同。   他承认, 他偏心得理所当然。   殷泉想着,甜蜜之余又觉得有点不自在。   这种感觉好像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同一个人, 而是两个。而他的身心都被第二个人夺走了,如今满心满脑想的都是眼前这一个。   像,出轨后决定偷偷干掉原配的茫然无措。   殷泉的夸赞一向这样简单直白, 他喜欢人的方式很笨拙。将自己的一颗心被剖出来,毫无保留,放在对方面前。   阚渊呈心里被夸得舒坦极了,只表情还是有几分不自然:“不必安慰我,我了解自己的水平。”   “没有,好吃的!我发誓。”殷泉又夹了一块,边吃边竖大拇指。   见他脸上没有勉强,眉眼舒展,不是特意安慰他说的假话。   阚渊呈提着的心也渐渐松懈下来。   两人吃完饭,殷泉先一步抢到了洗碗的活儿。说是洗碗,其实也就是将碗往洗碗机里一放。   阚渊呈见他执意要做,也没阻拦。   一个家里,不能只有一个人付出。并非他不愿付出,嫌弃做事而找的托词。   而是因为不平等的相处方式,总有一天会导致两个人的关系失衡。   一段健康的感情,永远是彼此需要。   这种需要并不仅仅指生活中的大事,更是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阚渊呈不懂这些,但在决定结婚后,便有意识地去学习别人的相处模式。   因为他的成长环境,并不值得借鉴。   为了学习如何当一名合格的老公和爸爸,阚总甚至像一名刚通网线的村口大爷,将各大论坛,各大互动型APP津津有味围观了一遍。   还发了人生中第一个贴:   《马上要结婚,怎样做才能保证一辈子不离婚???》   因为他开了悬赏。   参与这个话题的网友倒是络绎不绝。   有搞笑的,有写段子的,有正经回答的,也有说他“绿”的……   阚渊呈对这个“绿”耿耿于怀了好多天,终于在辗转反侧之际,搜到了答案。   ——哦,原来不是绿帽子的绿,而是说帖子内容不真实啊。   不管怎么样,其中几层楼的回复确实值得学习,至少从理论上,是可能解释得通的。   为家庭付出,也认可对方的付出。   便是婚姻生活应该学会的第一条。   目前来看,阚总很满意效果。   他决定等领证回来,就去给那位仁兄回馈。   临出门前,因为着装问题,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如果衣服不相配,结婚证可是要看几十年的。   一定会特别遗憾。   这样一来,到民政局的时间晚了,登记窗口已经大排长龙。   殷泉看着一路排到大马路上的队伍,傻眼了。   结结巴巴道:“……这么多人,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阚渊呈不说话,拖着他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心里也在嘀咕,前面这得有好几十对吧,难不成今天是什么特殊的大日子?   “啊,好多人啊,都怪你!明知道今天登记的人多,还磨磨蹭蹭的,讨厌……”   “亲爱的,乖,笑一个,不生气!”   “烦死了,真不想结了!”   “……”   身后又来了一对。   阚渊呈竖起耳朵听了几句打情骂俏的话,还真是什么特殊节日。   他点开手机日历。   8月5日,农历七月初七,七夕乞巧!   难怪!   哎,若出门前知道今天是七夕,阚渊呈绝对不会学别人搞浪漫,在直男心里,这简直是瞎折腾!   小情侣的话,殷泉也听到了。   他眼珠只转了两圈,就推测出了今天的节日。   脸颊刹那间红了红。   难怪渊呈一定要今天领证……   殷泉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淡定得一匹的男人,脸悄悄成了红苹果。   他们八点到这儿。   轮到他们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两人长得好看,各有各的特色,又穿着相似的情侣装,特别上镜。   殷泉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左看右看,不满意地嗔了句:“应该重新照一张。”   他笑得跟小傻子似的。   衬得旁边矜持浅笑的阚渊呈特别帅!是那种秒杀一切的帅,惊为天人的帅。   “给我看看!”阚渊呈接过结婚证,端详了一会,薄唇轻启:“挺好看的。”   傻乎乎的,是挺可爱。   说完直接将两本结婚证一起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   殷泉呆了呆,他还想再看看呢。   “你丢三落四的,结婚证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来保管!”   殷泉:“……”   等等,我什么时候丢三落四了?   还有,你忘了自个儿容易间歇失忆??   领完证,阚渊呈送殷泉回殷家。   婚礼的一系列安排,都是殷文韬在接洽。请了南城最贵的婚庆公司。   他们俩回去是为了取请柬。   殷泉的朋友不少,大部分是圈子里的二代,三代们。但真正关系好的也就几个,其他都是面子情。   阚渊呈这边的关系就更简单了。   就307寝室三人。   这部分人的请柬,他们打算自己写。   别人的就随意了,由婚庆公司那边处理。   殷泉先将给高远,圆圆等人的几份都签上自己的名字,“你那边呢,要请谁啊?”   “周检、胡栩跟文克博吧。”   殷泉又加了三份,写完问道:“不请薄扬吗?”   他眉心下意识拧了拧。   说起薄扬,脸上带出了一丝丝情绪,是他没曾深想的反感。   阚渊呈挑眉。   瞥见他皱巴成一团的苦瓜脸,登时乐了。   故意说道:“为什么要请他?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殷泉抬头看他,浅浅的眉毛还是皱着,“可你们不是朋友吗?”   “以前是,”阚渊呈摇头,“现在不是了。”   原主跟薄扬走得近是事实,强行否认,反倒让小卷毛觉得他不近人情,且擅长撒谎。   索性半真半假吧。   殷泉一听,果然好奇心来了。   他放下笔,目光灼灼:“唔,他做什么了?”   阚渊呈琢磨了一下,语气随意的说道:“他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了。”   “这个人品性不好,不适合做朋友。”   殷泉咬唇,将阚渊呈的话细细思量了一遍。   “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得罪他吧?”圈子里不喜欢他的人多了,殷泉也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薄扬……   他知道他有问题。   但一直猜不透他的动机!   难道是自己无意间伤害了他吗?   阚渊呈没抬头,将殷泉写了一半的请柬拿了过去,将自己那一半写上,语气平静道:“嗯,我猜,他可能是被我的魅力折服了,所以……”   “你懂的。”   殷泉瞪大眼,很想大声告诉他,不,我不懂!我只想听你说完全部!   但阚渊呈注意力在请柬上。   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那你怎么知道的?”他能看出阚渊呈跟以前不一样,若薄扬喜欢他,会看不出吗?   如果看不出来,还叫喜欢吗?   又想到,薄扬之前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失态。   既想将他们绑在一起,又不断用各种各样无心的话,试图刺伤他,甚至让他对阚渊呈不满。   那是不是表示——   他表白的对象是如今的阚渊呈!   而阚渊呈没有以往的大部分记忆,并不拿他当朋友。所以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他,更甚者——   想到阚渊呈时不时抽风。   说话跟六月飘雪似的,格外伤人。   殷泉有种悟了的感觉。   阚渊呈将两张请柬对比了一番,他似乎有强迫症,一笔一划都必须在同样的位置。   听到殷泉的话,还是没抬头。   “别人对你有没有好感,这并不需要证据!那些说不知道的,不过是故意装傻,享受暧昧带给他的快感而已。”   殷泉点头。   理论强大,但他还是恹恹的。   “哦。”   他重新低头,写最后两张。   阚渊呈听出他话里的好奇和失落,抬头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总是在我面前说你看不起我,又说殷家也看不上我。还一直夸我优秀,替我委屈,说我适合更好的人……”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意味深长地看着急欲反驳的小卷毛。   “这不是看上我,是什么?”   殷泉吸了吸鼻子,有些惊慌失措,小心翼翼道:“我没有看不起你。”   “我知道。”   至于殷家上下的想法,阚渊呈觉得,做人难得糊涂。   人活着,本就有喜欢你的,也会遇到不喜欢你的,或许有理由,或许没来由。   非要讲个对错黑白,那就太累了。   况且,站在殷文韬的角度,别提原主并不够真心,就算是真心的,就算是门当户对,若想跟他捧着的宝贝在一起,他也会刁难。   他不正眼瞧原主的理由很多,绝不是单纯因为原主的贫穷。   但怎么办呢?   这是做岳父的特权。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好想看TVB的剧啊。 第33章   307的四人小群里, 突然炸了。   “什么意思?请柬??”每个字他都认得, 但连在一起, 他居然看不懂。   胡栩嘴巴歪了歪,转身走到正在修论文的文克博身后。   踢了一下他屁股下的椅子:“哎, 脖子啊,你看阚渊呈说的啥意思?”   周检穿衣穿到一半, 胸膛跟另一条膀子还露在外头。听到“请柬”两个字,也是满头问号。   这会儿也竖起耳朵听着。   文克博抬起头, 眼神茫然。   脑子里全是教授打回论文时的评价。   这儿要改,那儿数据不对,天啊,短短两天,他觉得自己快秃顶了, 即将步入“聪明绝顶”的行列。   “哦~”他恍然,跟没事儿人一样, 随口说道:“阚渊呈要结婚了, 应该是给咱们送婚礼的请柬。”   “结婚?”   “结婚?”   胡栩跟周检异口同声。   一声更比一声大。   文克博被这架势吓得, 壮硕威猛的身体一抖。   挠了挠自己的小平头。   “对……对啊,他之前回来收拾东西那天, 就说过最近在筹备婚礼。”   胡栩跟周检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问号。   这特么什么时候说的。   他们怎么不知道啊?   这消息跟夏日惊雷似的, 到底是惊吓啊,还是惊喜呢。   “他让我跟你们先说一声,那天本来想说来着, 结果不是薄扬来了吗?应付完他,你们没问,我就忘了。”   说起薄扬,文克博还记得被眼泪淹没的可怕场景。   天哪,是他拉黑他!   又不是他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不就是身子不给他馋吗?   倒整得他跟负心汉似的。   文克博打了个哆嗦,真是怕了怕了!   胡栩一拳锤过去,“那你觉得我们啥都不知道,要问什么啊?”   文克博一脸正义:“阚渊呈没回宿舍,你们若是问的话,我就能想起这件事了啊!”   他一脸“谁让你们不关心舍友”的表情。   周检嘴角抽了抽,怀疑他是故意找理由来怼他们的。   “跟殷泉结婚?”胡栩问。   周检也等着回答,虽然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似乎从来都看不透阚渊呈。   每次当自己了解他一点点后,他就突然打翻大家对他的既定印象。   就像有人说“我孤傲了一辈子”,转身就对着别人卑躬屈膝。让人永远在怀疑他下一秒到底会干什么。   周检家境很好。   跟殷泉不在一个圈子。   虽然如此,但他对殷泉的了解也委实不算少。倒不是他主动去查,而是朋友圈里总有那么些人关注殷泉的动态。   尤其是家里兄弟众多,等着上演“九龙夺嫡”戏码的人,他们对殷泉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啊!酸气冲天。   殷泉有什么好消息。   下面就开始这样——   “他能这么逍遥,是因为注定短命啊,殷董才不怎么管他。得了心脏病的人,就算换了手术,谁知道心脏多久又罢工呢。”   “哎,可怜殷董,就这么一个儿子。”   “其实如果殷董再婚,重新生一个健康的继承人,殷泉也没资格反对吧。”   “嘻嘻嘻,说不准殷泉在外边也有弟弟妹妹呢。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嘛,而且殷太太已经去世好几年。”   若是殷泉那儿传出坏消息,比如这次的“怀孕”事件,朋友圈则是这样的——   “告诫大家,远离‘凤凰男’,别学殷少!”   “这人是谁啊,居然把殷少搞怀孕了,殷商集团岂不是得换人了?真实的穆勒。”   “你们不觉得殷泉太……太没脑子了吗?山沟沟飞出来的凤凰很可能不是凤凰,而是伪装成凤凰的山鸡啊!还是又LOW又蠢的山鸡。”   ……   这样的言论比比皆是。   如果说明星面对普罗大众,称赞谩骂是常事。   那么殷泉对圈子里的人而言,差不多也这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的是,大部分人说的话,根本不会直接传到殷泉那儿。   他被殷家保护得太好了。   也被他的朋友们保护得很好。   结果因为跟阚渊呈这一段恋情,他经常到C大来,才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是南城首富的儿子,把自己曝露在舆论中心。   有时候,无知者无畏。   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会因为他身后的殷家而忌惮,怕惹了小的,老的打上门。   反倒知道管住自己的嘴,不说太过分的话。   但在普通人眼底,首富儿子怎么了?   每个省每个市都有首富,首富不还得臣服在社会主义的铁拳之下吗?   他们不过是议论议论,谣言源头又不是他们,况且这么多人都在说,法不责众,反而口无遮拦。   但不管学校里怎么流传。   周检从来没见阚渊呈澄清过。   反而好几次在人家问他,到底是不是首富儿子对他穷追猛打,情根深种时,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   周检当时就在想,阚渊呈此人不可深交!   等前两年,他搬出宿舍,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今年回来,他却跟变了个人一样。   疏阔自信,冷淡自傲却不自负。   处事更是大气了不少。   如果不是刚入学军训之际,大家都见过阚渊呈膝盖左侧的伤疤,他自己说那是小时候被狗咬的,这次回来见疤痕还在。   周检会认为这是有人假冒的。   他思索了一会,对着胡栩说道:“应该是跟殷泉结婚,前几天我在朋友圈刷到消息了。”   怀孕消息一出,当时就有很多人猜测婚期将近。   为了脸面,殷董不乐意也得乐意。   总不能让殷泉做流产手术。   这年头,男人流产手术风险很大,不下于鬼门前生孩子。   胡栩惊讶的“啊”了一声,“……??谈恋爱两年多就结婚,这也太早了吧。”   文克博不知打哪掏出一包辣条,塞一根到嘴里,含糊道:“早吗?二十五六岁,换别的专业,估计早结了。”他那些21.2岁毕业的同学,有好几个都在朋友圈晒娃了。   “吃不吃?”来自大龄单身狗的吐槽后,他开始分享辣条。   胡栩表情嫌弃,伸手却贼快。   周检则摆了摆手。   他一向不爱吃外边的垃圾食品。   “殷泉应该怀孕了,一会等阚渊呈过来送喜帖时,别乱说话。”   文克博一脸懵的抬头:“嘎?什么叫乱说话?”   “别问结婚原因。”   文克博:“我之前问过了。”   这回轮到周检一脸呆滞了。   文克博点头:“上回阚渊呈回来,就说是怀孕了。”   周检:……   胡栩:……   所以这么重要的事,全忘了??这特么是金鱼脑袋吗?   故意的,肯定故意的!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露出狰狞的笑:“开扁!”   文克博一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直接被摁在角落里……   “哎,打人不打脸,哈……哈哈哈……别挠痒……”   “你……们赢了!”   “……”   阚渊呈将近傍晚才到宿舍。   因为是周一,他担心来早了,人没到齐,到时候还得再通知一遍。   到的时候,胡栩也正好回来,双手拎着两袋子,里面叠满了饭盒。   “吃没?没吃一起吃!”   阚渊呈伸手,帮忙拎了一袋,“我就不吃了。”   一路到宿舍,两人也没聊别的话题。   胡栩沉静,话本来就不多,阚渊呈也不是会主动找话题解除尴尬的人。   他少有几次主动开口,约莫都应在小卷毛那儿了。   等到了307,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阚渊呈将喜帖交给他们。   “下个月3号,我结婚。”   周检沉吟片刻,神色认真:“时间太赶,有需要咱们帮忙的地方就说。”   随后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家有人吃公家饭,还算有点人脉。”   殷家毕竟不同普通人家。   往来的皆是权贵名流,阚渊呈若是了解不深,在他们面前露怯,很容易被圈子里的人排斥。   周检其实想说的是,上流圈子的礼仪相关方面,他可以教教阚渊呈。   也不知阚渊呈是没领会到其中的意思。   还是自信能处理即将遇到的种种难题。   他只笑了笑,道了声“多谢”。   倒是没有避讳,坦然承认:“婚礼筹备是爸爸那边在看着,时间上来得及。”   坦荡荡的样子,让周检相信了几分。   他是真的变了。   若是以前的阚渊呈,对仰仗殷家的事实一定会觉得屈辱从而避开不谈。   “放心,我们一定到。”   “嗯,那就祝你跟殷泉幸福圆满,长长久久啊,兄弟!”   阚渊呈将请柬送到手后,也没多留。   南城的夏日,又闷又热,人走在路上,像是罩在一个硕大的蒸笼里,即使是傍晚时分,热气也没消,簌簌着,扑面冲来。   阚渊呈只是从宿舍走到校门口。   脖子上就又出了一圈汗。   直到上了车,空调吹了几分钟,他才从那种黏腻濡湿中解脱出来。   他歇了一会,等浑身的汗意都蒸发后。   才给殷泉发微信。   【阚渊呈:晚上是回家吃饭还是在外边吃?】   私心里希望小卷毛在外头用过餐再回来。   他对自己目前的厨艺水平很不满意,总觉得应该寻个大师傅学学。   但真要去学的话。   又忍不住自问,是不是太过在意小卷毛了?   特意为了别人学做菜这件事,他以前都不敢想。   若是有人告诉他,他一定嗤之以鼻。   【小卷毛:你吃过了吗?你如果吃过了,我就跟圆圆他们一块吃完再回来。[乖巧]】   后面跟着发了个狗狗蹲坐着,疯狂发“biubiu”的表情包。   他喜欢的表情包跟他本人一样又呆又可爱。   实在魔性。   阚渊呈捏着手机。   眸色变幻。   说吃过了,还是说没吃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在标1更和3更之间纠结了好久~~~   圈圈:其实我老攻在做菜上也是很有天赋的!!   笔芯,疯狂表白! 第34章   阚渊呈只迟疑了几秒, 迅速回答。   也不知那一秒脑子里转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说出来的话总归偏离了初衷:   “唔, 我还没吃,不过你难得跟朋友聚一次, 好好玩,不用急着回来, 我回去自己煮个面就行了。”   说完,心里莫名忐忑起来。   好像哪里怪怪的?   小卷毛不会觉得他故意卖惨吧?   阚渊呈手指放在自己发的那一条上面, 犹豫着要不要撤回。   就见聊天界面上端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好像过了许久。   又似乎很快。   阚渊呈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他想,一定是流过汗后立马吹空调弄出来的毛病。   【小卷毛:那我回家,陪你一起吃。】   【阚渊呈:……这样好吗?】   【小卷毛:圆圆他们会体谅的,我如果不看着你, 你忘了吃饭把胃弄坏了怎么办?你的胃本来就不太好!生气捶地jpg。】   阚渊呈手指顿了顿,压下嘴角的笑意。   虽然他在小卷毛心里比不过亲爹, 但还是比朋友重要!!   阚总心里升起淡淡的满足。   特别善解人意地回复道:   -我保证好好吃饭!你玩开心~~   殷泉秒回了一个疾风四十米大刀的表情。   阚渊呈看着聊天内容好一会, 随即皱了皱眉, 他的对话全是文字,小卷毛时不时发几张图片, 对比起来,他实在有些无趣。   他思索片刻, 点开307四人群。   犹豫了一会,发了好几个搞笑的表情包。   问:“为什么我的软件里没这个?”   文克博:……   周检:!!!   胡栩:啥?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吗?   然后便是一片“哈哈哈哈”夹杂着各种鬼畜风格的表情包朝阚渊呈砸过来。   宿舍三人笑得锤墙,阚渊呈这是才通网吗?   太踏马好玩了。   文克博:坎坎啊, 没想到你……这么有传统意识啊!佩服,佩服!长按表情包,有一个[收藏表情],看到没?   胡栩发了个“小刘鸭吃甜甜圈挠头”的表情。   就连克制深沉的周检也忍不住发了好几行“666”!   ……   正当他们以为,阚渊呈会拉黑他们怒而退群时。   阚渊呈:故意逗你们的!啧~ ~~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jpg。   文克博:艹!   阚总学会存表情包后,赶紧搜刮了好几页。   立马现学现用。   【渊呈:有种放学后别跑.jpg。】   殷泉眨了眨眼,愣了愣,倏地“扑哧”一笑。   “怎么了?”高远端着酒杯的手抖了抖。   婺圆圆也好奇地看着他。   殷泉摇了摇头,“没什么!看见一个好笑的段子。”说完又“哈哈哈”地笑开了。   殷泉抹了抹眼角的生理泪水,“噗……别管我,我自己笑一会儿。”   婺圆圆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凑过去想瞄两眼,结果殷泉迅速躲开,用手捂着手机,不让她看。   婺圆圆立马就不开心了。   霸气的一字眉往上扬了扬,双手叉腰。   “圈圈,你有秘密了。”   殷泉摸了下鼻子,笑嘻嘻道:“不是秘密,只是渊呈说了点悄悄话,唔……不好告诉你们嘛。”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幸福。   喜欢就是喜欢,开心就是开心。   能在婺圆圆他们面前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也是因为殷泉很清楚,他们只会替他感到快乐,而不会有嫉妒,不爽等情绪。   这不,婺圆圆一听。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啦,知道你宝贝你家阚渊呈。”嘴上大度,心里还是有点吃味。   她的好弟弟,马上就要跟别人成一家人了。没结婚时就处处以阚渊呈为先,等结婚了,圈圈一定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长得人模狗样小白脸。   心机却不少。   不行,必须得让他有一点危机感才行,绝对不能让阚渊呈觉得自己就吃定了圈圈。   喜欢她们家圈圈的人多得很呢。   各个都是人中龙凤,青年才俊。   婺圆圆眼珠转了转,假若无意地对高远说道:“远儿,前几天是不是艾凤茶过生日啊?”   高远不明所以,“嗯”了一下,“你不是知道吗?人家还给你发请帖了。”   听到艾凤茶的名字,殷泉眼神微闪。   也认真听着。   婺圆圆仿若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晃了晃杯中绚烂透亮的红酒,烈焰红唇勾了勾。   风情万种道:“唔,我看他不顺眼啊。”   婺圆圆不碰上殷泉的事时,一点也不暴躁,反倒有种上世纪港剧里风情美人的感觉。   虽然身材不够凹凸有致,但随时散发着那种引人追逐,让人想征服的魅力。   高远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这样的圆圆姐,一看就知道,肯定在想着要盘谁去!   为对方心疼一秒,默哀。   他昂起头,手指微微勾起,“你早说看他不顺眼啊,我姐叫我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婺圆圆偷偷瞥了一眼殷泉。   见他面带微笑,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心里急了急。   这没人顺着接话,她怎么才能说起艾凤茶喜欢李泽丰,李二也很抢手的事啊?   婺圆圆挺了挺弧度不明显的胸脯。   将脸颊边滑落下来的卷发撩到耳后,美眸带怒地瞪了高远一眼:“哼,你不去才怪!”   岑缙去了。   高远肯定要去的。   高远脸上有一瞬间不自在,不过情绪消失得很快,他嘟了嘟嘴,哀怨地看着殷泉。   那眼神……   直勾勾的,又黏糊糊的。   殷泉浑身上下的汗毛霎时立起来了。   “圈圈,你最懂我的心情了吧!”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忍不住卑微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喜欢岑缙。肌肉健壮一看就很有安全感,那啥也很厉害……圈圈你说对不对?”   他单眼眨了一下。   这娇媚甜腻的动作雷得婺圆圆外焦里嫩,眼角直抽抽。   殷泉抬眸,眼睛里呆呆的。   “啊?什么厉害?”他跟岑缙没接触过,只从圆圆嘴里听过她对岑缙的吐槽。   大抵印象不太好。   婺圆圆瞪了高远一眼。   高远委屈巴巴地瞥了一眼殷泉的肚子。   成年人的事儿,有什么说不得的。圈圈肚子里的干儿子莫非是观音菩萨隔空送子啊?   还不得靠阚渊呈的勤奋努力吗??   “器大活儿好啊……”高远一脸不知羞,说完脸不红气不喘,“谈恋爱,当然要各方面都契合才行!虽然岑缙脾气是有点狗,但他那爆发力和持久力是真的……哎,不说了,不说了,我又想睡他了。”   殷泉脸红了。   这种事,不都是不可明喻吗?   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不知不觉间,高远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啊。   他内心不是个主动,爽利的性子,所以听到高远脸皮贼厚的谈床上二三事时,羞得快坐不住了。   主动将话题拽回到艾凤茶身上。   “艾凤茶生日发生了好玩的事吗?”   婺圆圆怔了怔,表情古怪,“唔,对宾客来说挺好玩的,但是对艾凤茶自己,就不怎么样了吧?”   殷泉:“???”   高远迫不及待地推开婺圆圆,“我来说,我来说!”   婺圆圆伸手打他,他也不在意。   反正他是男人,皮糙肉厚,让圆圆姐打两下也不痛不痒。   殷泉坐正了,竖起耳朵等着听刺激曲折的八卦。   结果——   “艾凤茶跟李泽丰被捉奸在床了~~~~”   尾音犹如海上的波浪,层层叠叠,曲折起伏。   婺圆圆也愣住了,她朋友圈里见到的没说捉奸在床的是李泽丰啊。   她低声咒骂:“亏我以为李泽丰是个好的,没想到跟艾凤茶——的人就是他??……”   “偷情”两字她没说出来。   殷泉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圆圆看上李泽丰了?   之前说李泽丰对他有好感,是在试探他的想法?   他悄无痕迹地观察着婺圆圆。   想在她脸上找一找,是否有伤心难过的情绪。   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李泽丰原来是这样的人啊,想必婺大哥看错人了。那后来怎么解决的?艾家怎么说?”   婺圆圆脸色也很难看,亏他还想用李泽丰刺激刺激阚渊呈呢。   李二真没出息。   她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在姜无忧那圣母婊的朋友圈看到的,”   殷泉点了点头。   她们俩一直不对付。   也不是深仇大恨,只是源于小时候的误会。   姜无忧家里做地产起家的,在南城老牌家族心里就是妥妥的暴发户。   而姜无忧第一次在圈子里露面正赶上殷泉十二岁生日。   那天她穿了一袭圣洁白色的公主裙,本来以为能迎接大家爱慕赞叹的眼神。   没想到,正好到了生理期。   洁白美丽的白色纱裙上,登时沾染上了一片刺眼的红色。   婺圆圆也就比殷泉大一岁,那会儿刚上初中,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   她自个儿还没经历生理期,更不清楚少女在其他人面前被提醒来了姨妈,是一件多么羞耻恼怒的事。   见姜无忧裙子毁了,以为她在哪儿受了伤,当即叫上宴会的小主人,殷泉。   两人直接找了过去。   姜无忧那会儿正跟几人聊着天,突然就听一个霸气急躁的女孩大喊:“姐姐,你裙子后面流血了,我带你去找医生啊——”   殷泉现在还能记起大家的反应。   以及姜无忧欲哭无泪狠狠瞪着他们,婺圆圆无辜疑惑的表情。   无言静默。   大写加粗的尴尬。   后来就结下梁子了。   姜无忧姐弟骂婺圆圆“汉子婊”,婺圆圆自小被家里宠着,本就不是能忍得住的,当即骂了回去。   姐姐,圣母婊。   弟弟,白莲婊。   殷泉摇了摇头,失笑。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正要说话,就听高远咋咋呼呼道:“能怎么办?艾家提出,让李泽丰跟艾凤茶订婚呗。”   殷泉却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果然,就听婺圆圆说:“李家肯定不答应啊,艾凤茶是收养的,又不是艾家亲生的。我听我大哥说,李夫人对未来的儿媳妇挑着呢,要大家出身,学历傲人,要求能列出几张A4纸。”   说到这儿,她话头一转,眼中庆幸。   还拍胸长舒了一口气。   婺圆圆:“还好你不喜欢李二,李太太绝对是传说里的恶婆婆!而且是恶在背地里的那种,让人有苦说不出。”   殷泉:“……”   ???怎么跟他又扯上关系了?   高远也一脸迷糊:“圈圈又不喜欢李二,当然不可能跟李太太做‘婆媳’啊。圆圆你不会糊涂了吧?”   殷泉点头,表示赞同。   婺圆圆一急,脱口而出:“圈圈不喜欢李二,但李二喜欢圈圈啊!”   “他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想追求圈圈嘛!”   作者有话要说:  圆圆:老娘看错你了,居然当个膈应阚渣渣的路人甲都不够格! 第35章   高远张大嘴, 怪叫了一声, “哇哦~~”   婺圆圆闭嘴, 目光闪了闪,赶紧转移话题:“婚庆选了原叶?那挺不错的, 我大表哥结婚时也找的他们……”   “你以前不是说想在古堡结婚吗?我记得殷伯伯特地在国外买了一幢古堡,超羡慕的, 可惜我哥不理我!!”   提到殷文韬,殷泉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还小, 哭着要电视里的古堡,觉得那样忒气派,拥有了古堡就好像真的成了国王。   那会儿不知道啊,欧洲从前的国王顶多是自己国家的村长镇长呢!   没错,名头是真好听, 寒碜也是真寒碜。   爸爸哄了他一天,最后真去花钱买了一幢。   殷泉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语气止不住骄傲道:“爸妈最疼我了。”   说罢, 他还是对艾凤茶的事感兴趣。   “所以, 艾凤茶真不是艾家亲生的啊?”他歪着头想了想,轻飘飘地问了句。   婺圆圆脑子直接卡壳了。   瞥向高远, 无声问:为什么问艾凤茶,难道真对李二感兴趣了?   高远摊手。   两人的眉眼官司也没藏着掖着, 殷泉稍微一想,就知道他们想歪了。   “跟李二没关系。我又没怎么见过他。”   “只是……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他是艾家收养的啊?”   婺圆圆看着高远,示意他来回答。   毕竟高家跟艾家走得近, 听说往前数几辈儿,在那个肥水不流外人田,表亲还能联姻的时代,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高远撇了撇嘴,眼皮耷拉着,别别扭扭道:“本来是做好事,结果艾凤茶……”   他眼神不屑,仿佛说起艾凤茶的名字都觉得是一种堕落。   “你们还记得很多年前南瓜台的节目吗?变形记那个,艾凤茶就是跟艾雪莲交换的那个小孩儿。”   “本来是体验一周时间,艾家也想磨一磨艾雪莲的脾气。结果最后一天艾凤茶被人绑架了,在绑匪那儿还吃了点苦头。她回来后没哭没闹,笑着说没事。艾家觉得她听话又乖巧,又受了无妄之灾,若留在山里的话,教育跟不上,这么聪明的孩子大半得毁了。干脆收养了她。”   殷泉扁嘴,不以为然,山里怎么了?   聪明厉害的人,无论何种处境,都能一飞冲天!   就像渊呈。   “后来,她就改名为艾凤茶了。”   “艾凤茶被收养后,说想念家里的奶奶,想回乡下陪陪奶奶,艾家认为孝心可嘉,就同意了。谁知道她这一走,住了几个月,回来——”   婺圆圆最讨厌别人说话说半截,故意吊胃口,脚直接从桌子下探过去,踹了他一下。   “倒是说啊,磨磨蹭蹭!是不是个男人!”   高远灵活的缩回腿。   白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人家就不是男人,明明是你的姐妹好不好?”   婺圆圆挥了挥拳头,作了个“呕吐”的表情。   殷泉听得莫名其妙。   那他跟李泽丰怎么认识的啊?看高远难以启齿的表情,总觉得其中有隐情的样子。   “对啊,远儿,大喘气好玩吗?”   高远一脸悲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又不是艾家人,丢谁的脸也丢不到他身上!   他吸了一口气,“坐稳咯,我说完,你们可别吓到了。”   殷泉飞快点头,眼中兴奋。   婺圆圆翻白眼:“你怎么婆婆妈妈啊。”   “其实是……”高远顿了顿,一咬牙,“她偷偷背着艾家做了变性手术!!”   “这事一出,艾家当时就觉得他做事偏激,不想领养了。无奈变形记节目的幕后人员已经将好心人收养大山孩子的通稿发出去了。”   “所以,只能让人把通稿里的小女孩换成了小男孩。”   “外边的人不知道,但走得近的几家当然知道这事。   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万一无良媒体一报道,笔杆子瞎写乱造谣,变成艾家重男轻女,收养还让人先变性。这对艾家影响很坏,一定会影响艾氏的股价,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逐渐淡化艾凤茶的存在。”   婺圆圆听得目瞪口呆。   愣了半晌才喃喃自语:“……这也可以?她把艾家架在火上烤,就不怕艾家背地里苛待她吗?还有,她哪来的钱做手术?”   节目出场费足够支撑变性手术吗?   高远耸肩,摇了摇头:“我哪儿知道!”   “就她变性这事儿,我还是昨天听我姐说的。她说,艾凤茶做手术,从女变男,就是为了跟李二在一起!至于怎么认识的,她没说。你也知道我姐那人,谁的八卦都知道一嘴,不做狗仔简直浪费天赋!”   说罢,高远意有所指地看着殷泉。   拖长了语气。   “谁~~让,李二少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呢!”   婺圆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想到之前的馊主意。   赶忙缩了缩脑袋。   咂嘴暗叹。   陷入爱情的人太狠了,跟性别无关。还好圈圈跟李二没关系,否则有这么个疯逼情敌,分分钟放火泼硫酸挖肾挖子宫啊!   婺圆圆被自己的脑补震得背后一凉。   殷泉端起桌上的橙子汁,慢慢喝了一口,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什么艾凤茶,李泽丰对他而言,都是稍微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关于他们的事,听过也就罢了。   他是这样想,但显然旁人并不这样觉得。   ****   阚渊呈这阵子化身家庭煮夫,每天躲自己房间里学习新菜色。   想到曾经吃过的,并且味道不错又符合殷泉胃口的菜品,他就到网上搜视频。   只是他好面儿,学习做菜这件事怕被小卷毛知道,以后拿这个来笑话他。   就只能偷偷摸摸,每天找借口躲房间里,跟地下.党.员接头似的。   殷泉心里有几分猜测。   但阚渊呈不想他知道。   他也就装作不知情地样子。   只是心里不禁暗暗期待着。   到了下午,殷家大院来了电话,急召阚渊呈回去。   说是谁家有个商业酒会,殷董被邀请出席。   正好带上阚渊呈去认认人。   阚渊呈大致摸透了殷董的脉。   是真不喜欢他,但又不容许别人看不上他,颇有种对待自家孩子的态度。   他可以嫌弃。   但别人也跟着门缝里看人的话,就是不给他面子。   他要出去应酬。   家里就留下殷泉一个人,阚渊呈不太放心,就提议两人一起回殷家,让小卷毛在家里看看书。等他和殷董回来,再一起回两人的小家。   殷泉没同意。   他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数位板。   “我下午要画点东西。”   在殷家画室里的作品,大部分是国画。但在这栋小房子里,没有单独的画室。   他画的最多是打发时间的条漫。   殷泉将电脑搬到客厅旁边的小阳台上,那儿养着几盆寻常的花草。   今天天气很好,毒辣的太阳休假了。   凉凉的风吹在脸上。   殷泉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凉风,嘴角微微勒出弧度,灵感如涌泉。   他不需要画底稿,手上动作“唰唰唰”几下,童趣烂漫的条漫雏形就出来了。   火红的小狐狸种下了一颗小种子。   他浇水。   施肥。   在暴雨中趴在花盆上替刚破开土壤的嫩苗遮风挡雨。   最后一张是,小苗长成了小树,小狐狸倚在枝干下打盹儿,树冠也往下弯了弯,替小狐狸挡太阳。   刚传到微博上。   评论就蹭蹭蹭往上涨。   殷泉随手翻了翻,大部分是他的老粉。   “啊,太太,你多久没发博了??”   “有生之年系列!!我要去告诉我姥姥,她收藏的太太更博了。”   “唔,以前每一条漫画,太太都会取名,为什么今天的没有取名啊?不过好可爱啊,眯着眼的小狐狸太萌了,好想养!”   “太太画的老城真的很有韵味儿,不是说条漫水平不高,但更喜欢太太的国画。”   “……”   他的微博名叫“牡丹妈妈的小平安”。   早期的作品大多是以牡丹花为主角的条漫。   有时候想妈妈了,就偷偷画一条妈妈做过的事。   这么几年下来,也积累了不少粉丝。   上一条是腿摔伤那天。   殷泉挑了几条有趣的留言回复,承诺下次画山水画。   退出微博,刚好有电话进来。   他看了看来电消息,没有备注。   殷泉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喂……”听到电话那头有些陌生的声音,殷泉蹙眉细想了想,到底是谁啊?   一个小时后,美院附近一家叫“阳光与你”的咖啡馆里。   “李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殷泉招来服务生,“一杯开水就好,你呢,李二哥要喝点什么?”   后半句他面对着李泽丰。   李泽丰态度温和,冲服务员微微一笑,顿时将小姑娘的芳心撩拨动了。   “一杯拿铁,谢谢。”   “好、好的,两位先生稍等。”小姑娘脸上酡红一片,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殷泉托着腮,看着落地窗外的路人。   他手指轻敲在桌上。   这是隐隐不耐烦的举动。   但面上还是保留着淡淡的伪装极好的笑意。   “李二哥,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李泽丰不说话,殷泉只能主动问。   他跟李泽丰认识,是基于婺大哥的关系,但私下却少有往来。   李泽丰找他,不会真跟圆圆说的那样,找他表白吧?   殷泉眼光微变。   怕被对方看出他的自恋,他垂下眼帘,扬起人畜无害的笑。   李泽丰似是不在意他的急切,只笑着道:“咱们这么多年没见,圈圈就这么心狠,一点也没想我和你婺大哥?”   殷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心里是真忍不住跟婺圆圆一样翻白眼。   婺大哥跟他自家哥哥一样,李泽丰跟他的交情哪能跟婺大哥比?   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就算知道李泽丰的心思,或许真的对他有意,殷泉也忍不住皱眉。   李泽丰的表现,着实油腻!还有自以为是的耍帅!   好似笃定他会想起他一般?   殷泉就搞不懂了,整个南城谁不知道他只对一个人感兴趣?   那些人平时嘲讽他挺起劲的。   他不相信,李泽丰没听说过。   “李二哥,咱们直接说正事吧,我若回家晚了,男朋友会担心。”   李泽丰脸色变了变。   和煦温暖的笑渐渐收敛起来。   他不赞同地看着殷泉,说教意味很浓:“圈圈,我听他们都说过了,那小子配不上你,他只是想通过你进入殷商集团而已!你别被骗了,将伯父一手创下的集团送到别人手里。”   服务员将饮品送上。   殷泉端着水杯,手指在杯子上摩挲了几下。   实在不耐烦跟人绕弯子。   再听他贬低阚渊呈,心情更差。   他倏地抬头,柔和澄澈的瞳孔霎时变得冷厉幽深,“他配不上,那谁配得上?李二哥想说你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圈圈是你喊的吗?不熟,丑拒! 第36章   阚渊呈不知道有人正想着如何挖他的墙脚。   他跟着殷文韬来到这儿才得知, 今天的宴会并不是什么公司周年庆, 或是别的。   而是南城和意大利、德国合办的招商引资酒会。   由南城政.府牵头主办, 明光区招商引资办协办。   意大利跟德国当地的z.f负责人和某些企业代表都来了。   而南城本土企业也差不多是这个状况,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   殷文韬只在入场时, 跟商场上的老朋友们说了句:这是我家平安的对象,阚渊呈。   等两方官员致完词, 代表性企业发表讲话后,就再也没顾得上管他。   只留下一句“我先忙”走了。   阚渊呈知道, 他想考验自己。   若是他今天的表现不如人意,让殷文韬失望。虽然婚事不会生变,但殷文韬会重新估量他的能力,往后不会对他委以重任,或者, 殷商集团有任何困难也不会说给他和小卷毛知道。   因为,在殷董心里, 他们俩没有点亮这方面的技能点。   说给他们听, 除了一大家子一起烦恼, 起不了任何作用。   虽则阚渊呈从来没打算插手殷家事务。   但若真被排除在外,与其说少了麻烦沾身, 但本质上却是代表殷文韬没把他当一家人。   这样一想,他心里未必开心。   阚渊呈但凡拿定了主意, 从来都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别的亲人。   唯一跟他拥有亲密关系,且受到法律认可, 所有人都认可的便是小卷毛。   对待小卷毛的爸爸,许是有些爱屋及乌的想法在里头,他不由得对他多几分尊敬。   那些自视甚高,不愿为喜欢之人折腰的人,在阚渊呈眼里并不是唯吾独尊有魅力,而是不通人情世故。   就像高冷人设在总裁文里总是无比吃香,而在现实的商务交际中,自信擅谈才是成功人士的标杆。   阚渊呈端着酒杯,深邃乌黑的眼眸不动声色打量着宴会上的众人。   他外表俊逸非凡,面上含笑,举止优雅。   脸上的笑不是如沐春风的柔笑。   而是如同披荆斩棘,阳光破开云层那种锋利的笑,耀眼,自信,好像站在光源中心,引人靠近。   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气场。   尤其是那张好看得让人称赞的脸,站在中老年企业家军团中间可谓格外显眼。   “老殷啊,你这个半子看上去很不错嘛!”   “一表人才,跟你家小子还挺般配,以后孙子不管捡着谁长,都可爱。”说这话的腆着啤酒肚,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说罢元气十足地瞪了瞪自家“歪瓜裂枣”的儿子。   亏他为了改善基因寻了个大美人做老婆,结果生出来的儿子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被瞪的某家公子无奈地偏过头。   他不就是遗传到了老头的鞋拔子脸吗?   老头儿也不想想,他要不是长得像他,别人还以为他头顶种了草呢。   “哪里,哪里,还需要多磨一磨。”   殷文韬余光也看了看阚渊呈。   一派“谦虚、过誉”的样子,心里确实满意得不行。   出身差了点,但拿得出手。   站在这儿一点也不胆怯,言谈举止都十分自信,有度。   不过分自负,也没露出谄媚之色。   这小子身上一点也没有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商务酒会的局促不安,反倒像鱼儿入了海,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那般恣意。   平心而论,他在这个年纪时,做不到这样游刃有余。   这可不是找个老师培训一番,短短时间内就能出师的。   脑子里好像瞬间闪现了什么。   殷文韬只疑惑了一秒,没深想。   反正不管阚渊呈是城府深太能伪装,还是突然开窍成长了,都改变了不了他跟幺儿结婚的既定事实。   既改变不了,他就要转变心态。   少挑刺,多帮衬,真正把阚渊呈当成自家孩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他的心眼子不用在自家人身上就行。   阚渊呈能结交的人并不多。   招商引资酒会上来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大部分年纪都四十往上。虽然他顶着“殷家半子”的身份,但在这群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小辈。   主动结交不可能。   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上门找茬挑刺也不可能。   大家都是体面人,私下是什么面孔撇开不提,但在这样的场合,彼此都是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都代表着南城企业家的形象。   那些下作的一面还是要藏得严严实实。   所以,即使大部分人打心底里蔑视阚渊呈,也顶多是视而不见。   有社会话语权的人,从来不屑弯腰去跟下层人计较。   他们只会像看待蝼蚁那般,无视你。   而这种高高在上的无视,往往比言语上的伤害更冷彻骨髓。   阚渊呈曾经也是这群人的一份子。   但他并不觉得这种漠视有任何不对。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漠然的,即使同处一个阶级,没有利益往来的话,彼此间或许也不会有眼神交汇。   如果因对方的某种价值评估而愤世嫉俗,耿耿于怀。   那只能说,养气功夫还需要修炼。   别人的态度,永远取决于自身的实力!   不要妄想对方拥有高贵的品格,普度众生的操行。   阚渊呈心里想着事,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敏捷的思维。   偶尔一句话,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阚先生对生物科技上的了解,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阚渊呈抿了一口酒,“稍有涉猎罢了,不值一提。”   “不不不,你太谦虚了。”不是内行人的话,怎么能将未来医疗技术的方向和如今世界各地的药物研发进程说得如此清晰明了。   “你好,我叫岑缙,很高兴认识你。”   岑缙五官端正,身材颀长高大,身上气质硬朗。这种硬朗跟阚渊呈又不同。   阚渊呈若是墨玉的话。   岑缙更像是确定出绿的原石毛料。   阚渊呈笑了笑,风姿卓然:“阚渊呈。”   岑缙愕然,有些吃惊。   这就是高远天天吐槽咒骂的“凤凰男”阚渊呈?   他闪了闪神。   这真是……有缘啊。   “哦,阚,我的朋友~~”   一道叽哩哇啦的惊呼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听到熟悉的带着浮夸风格的德语,阚渊呈还没回头,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Erich,好久不见。”流利的德语从薄唇边溢出。   Erich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刚想给他一个贴面礼,就被阚渊呈推开了。   Erich蓝色的眼眸里略有些委屈,“阚,你不把我当朋友了?”   阚渊呈挑眉:“此话何意?”   “你很抗拒我们的贴面礼!”   阚渊呈眼帘半阖,勾唇笑着,很是坦然:“贴面礼不符合中国人的习惯,我们喜欢跟朋友握手!”   事实上,他确实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   握手拥抱已经是极限了。   Erich皱眉,想了下。   朋友的习惯,应该尊重。   “好吧。”他点头表示认可,随即说道:“你说得太对了,中国人真是太会吃了,什么做法都有,不像德国,无非清煮、白炖和烤制,吃过了中国美食,我才发现我们的食物跟我们的人一样呆板,oh,天啊,简直像是地狱。”   Erich说到激动处,喜欢手脚比划。   阚渊呈时不时“嗯”一声,以示他在听。   两人用德语交流,能听懂的人并不多,加之Erich语速过快,乌拉乌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启下一个话题了。   有人认出这是德国某个家族企业的代表,再看另一个,竟然是老狐狸殷文韬的“赘婿”,皆一脸震惊。   关于阚渊呈的存在,他们多少听过关于他的话。   大部分是从自家小辈嘴里听来的。   穷小子,凤凰男,没本事,靠脸吃饭,这就是他身上的标签,光听评价,很容易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唇红齿白,卑躬屈膝,谄媚拍马的形象。   这些特质很容易戳到另一部分也靠着岳家势力发家的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面。   他们是对阚渊呈鄙夷蔑视的主力军。   人的本性大抵如此。   成为人上人之后,他们越发想洗掉身上曾经的不友好的标签。   就像暴发户们刻意卖弄斯文,学人家品茗把玩古董,标榜自己有底蕴。   仿佛这样,不那么光鲜的过去就能被彻底掩埋。   但眼前的阚渊呈跟他们想象中的实在太不一样了。   “殷董,你家这小子不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吗?传言有误啊,哈哈哈!”   殷文韬用鼻子“哼”了一声。   当他看不出他在试探?   以为是他教了阚渊呈如何应对这样的场合吗?   他爽朗大笑:“嗯,小年轻上进,虽然家世不显,但他本人能力不错,我就不怕你们笑话了,我觉得啊,渊呈这小子不输婺家的之华,未来还不定怎么样呢。”   说罢,他见老伙计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心里的得意又增加了几分。   “这怕是吹牛了,咱们的孩子哪个不是从蹒跚学步时就走的精英教育路子,就算他再聪明,再有天赋,没那个资源,还真能比自家小子出彩?”   不是他们自夸,学识和见识永远都是两码事。   穷人确实因意志坚定,勤奋上进而冲破阶层的桎梏,达成“鲤鱼跃龙门”成就,他们之中便有不少白手起家的。   但富人小孩从小接触到的一切早就化成人生中无形的财富,他们本就在“龙门”里,为人处世,眼界见识早就印在了骨子里,根本不必刻意去学。   这话一出,不有人也觉得殷文韬言过其实,开始附和。   “老殷,你可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咯!不过,真就同意他跟你家小子结婚?要不要考虑我儿子啊,长得像我,一表人才,又在麻省理工念书,咱们两家也熟,不怕他对令公子不好!”   “对啊,他家不成,我家小儿子也不错啊,又跟殷小公子一块长大的。”   殷文韬摆了摆手。   当他看不出他们的意图?一个个惦记着殷商。   “我也想,但有什么办法,我家幺儿就喜欢他,你们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生下来就被我老婆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喜欢什么人,我这做爸爸的当然要顺着他。”   说完,又不经意地提起对阚渊呈,明贬暗夸。   “……之前去了一趟德国,说是跟人谈合作,我就说他太过年轻,办事毛躁不沉稳。没想到合作对象是费森克斯的继承人!”   “哎,老了,老了,我也有看错眼的时候。这个世界啊,未来是年轻人的咯!”   众人:……   说他自己看错眼。   不就是变相说大家都看错了吗?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这一刀扎得好狠。   作者有话要说:  嗯,阚渣的事业线,如果大家有不爱看事业线的……   大纲改是不可能改的,但是鱼可以标题标一下。   让你们跳过去, 第37章   老总们自恃身份和辈分, 不方便多说。便拼命给今天一同到场的小辈暗示。   一时间, 阚渊呈身边聚了不少人。   阚渊呈轻哂。   晃着酒杯, 轻品着手中的红酒。   宝石色炫目的酒蹿入舌尖,淡淡的果味上夹杂着松露、巧克力、花草的气息。   阚渊呈眼眸微阖, 回味着舌尖上的滋味。   他从很久前就知道,当一个人展示出自己的能量时, 世界都当微笑以对,温柔以待!   当实力足够强大时, 眼睛里看到的永远是好的,正能量的一面。   这实在是有趣的现象,对不对?   想通这一点,便让他养成了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志。   不管他人冷待,试探还是热情。   阚渊呈脸上的表情从来不会有太大变化。   始终保持着应有的涵养和风度。   他所了解的消息, 从不吝于为其他人解惑,不熟悉的领域也不会随意发表肤浅的看法, 只虚心听着。   因为他在自信的同时, 也从不否认人外有人!   但他身上有一种气场。   让人轻易聚拢在他身边, 视他为光点的中心,不自觉地认同他的话。   不知不觉间, 发现自己已经被代入到他的理论中,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了。   这种润物细无声般, 让人发自肺腑的臣服的能力,着实厉害!   这样一来,本是因家中长辈吩咐, 不得不跟他打交道的人倒是真有几分佩服和真心。   只觉得“凤凰男”这话某种层面上说,对极了,阚渊呈就是是真凤凰啊。   给他一个平台,就能carry全场。   他就是场内最不一样的烟火!   Erich本来跟阚渊呈聊得好好的。   突然跑来一群人跟他争“美食向导”,想象中的味蕾世界被打碎,他登时拉下脸,神色不悦。   再想到贸然打断别人的话,特别没有绅士风度。   所以他只是站在一旁,就等着阚渊呈寒暄完,履行带他吃遍南城的承诺。   终于,有人察觉到了Erich这位外国友人的存在。   疑惑问道:“这位是?”   阚渊呈失笑,“Erich!来自费森克斯家族。”   一听费森克斯,大家恍然。   心里对阚渊呈的佩服又提高了一个台阶。   眉眼对视间,立马懂了家中长辈让他们切勿摆架子,好好跟阚渊呈结交的用意。   人不可面相啊!   有些人长得像小白脸,但人家本质上走精英霸总路线的啊。   这不,跟他认识的竟然是费森克斯家族的人。   实在有些打脸!   不过,眼下也是他们拓展人脉的好时机。   所以也顾不得尴尬,当即不约而同将话题转移到Erich身上。   他们不知Erich英语也说得极好,只是见他跟阚渊呈聊天时始终用的德语,便请阚渊呈帮他们翻译一下。   其中一个滑头甚至用英语试探了一番,见Erich确实没反应,才将期待的目光转向阚渊呈。   阚渊呈倒也不介意。   做生意凭的是真本事。   耍手段狙击了别人,并不代表自己能成功!他不爱做好人,但某些时候,也认可和合共赢这句话十分有道理。   尤其是,现在。这里并没有他的竞争对手。   适当的做一做好人,未尝不可啊。   睫羽低垂一秒,眼珠稍转,他便将利弊分析透彻。   有阚渊呈当中间人。   几位各集团大力培养的继承人顺利跟Erich搭上线,虽然他们的聊天内容依然没有脱离Erich喜欢的中国食物,和中药土方子……   但终归是说上话了,结局是圆满的。   大家都度过了一个愉快又有意义的夜晚。   阚渊呈也很满意。   他顺利将Erich这块牛皮糖扔给了这群急欲招待他的公子哥们。   Erich心思纯粹,除了研发药物,日常生活甚少动脑子,反正亲大哥将他的衣食住行都包揽了,走到哪都有至少三个助理跟着,习惯了直来直往。   一听有人带他寻访南城,吃遍美食。   也不拘是不是阚渊呈招待,立马就答应了。   许是怕阚渊呈失落,觉得他这个朋友不重视他。   Erich离场前,特意郑重表达了他对阚渊呈这个朋友的看重,坚决表示,一定要找机会到阚渊呈家里拜访!   阚渊呈:“……”   -谢谢看重,但我真的不想招待你!   “阚,在离开中国前,我们一定要聊聊,你上次的建议非常棒,实验室已经得出具体数据了,不过我依然有一些疑虑想跟你探讨探讨。”   “哦,我的朋友,你肯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你真是我的知音,我的灵感源泉啊,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阚渊呈勾唇,笑着婉拒:“故土难离,这里有我的家人。当然,我欢迎你随时发伊媚儿跟我探讨。”   Erich眨了眨眼,一副“懂了”的样子。   中国人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格外重视家庭!   阚也是如此。   “行吧,BNTX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Erich眼底流露出失望,阚渊呈真是最合他心意的人才,BNTX若能招揽他……   哎!   酒会散场。   阚渊呈走在殷文韬身侧。   两人的脾气在某方面有点像,在外头都不是话多的主儿。   下台阶时,他伸手虚扶着殷文韬。殷文韬嫌弃地斜了他一样,低声道:“多事,我年轻着呢!”   阚渊呈:“……”   行行行,你年轻,你说了算!   “嗯,您年轻。不过小、嗯,小泉交代过我,让我多看着你点。”   殷文韬一听,那抹嫌弃仿佛是错觉。   立刻眉开眼笑的。   “嗯,还是我的小平安懂事。”说罢他不情不愿地夸了阚渊呈一句,“你也不错!”   “你跟费森克斯那个小黄毛很熟?”   听到“小黄毛”三字,阚渊呈憋着笑,摇头,“不算,只是合作关系。”大概率还是一锤子买卖那种。   殷文韬面露不赞同,皱了皱眉。   斟酌了下语气,说道:“关系既然不算铁,你让别人招待他,就不怕被人截胡?”   他认真思索过阚渊呈的做事轨迹,以为他跟费森克斯那边谈合作,最终目的是拿到最新的药物在国内的代理权。   而今天过去搭话的人里,有两个家中便是做制药的。   阚渊呈眸色攒动。   没有解释太多。   若说他本来就不打算跟费森克斯有下一步合作,殷董恐怕得黑脸。   他思索片刻,佯装不解。   说道:“是吗?应该不会吧,就算有人截胡,我也是持有实验室股份的股东。”   10%,虽然跟费森克斯家族的其他产业无关,仅仅是BNTX。   但真的不少了!   殷文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周末你跟幺儿回家,我得教教你,生意场上绝对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有这份眼光,知道哪些值得投资,又能迅速建立人脉,拥有自己的人际网。   在有投资天赋的同时,必须将硬件软件都给他配齐了。   阚渊呈若是只能赚100万便也就罢了,小富即安。   明明是能从别人手里赚到几个亿,十个亿的资质,若在他眼皮子底下浪费了,殷文韬觉得自己得捶胸顿足,懊悔没有好好培养这根苗子。   “哦。”   阚渊呈还不知道老岳父打算培养他,激发他的潜能。   正想着小卷毛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若知道情敌来犯,约了小卷毛出去喝茶,他估计巴不得小卷毛宅家里得了。   另一头,咖啡馆里。   殷泉说完那句话,气氛迅速凝滞。   李泽丰表情一怔,眼底闪了闪,最后化为坚定。   “圈圈——”   殷泉蹙眉,眼尾勾起一抹淡漠残忍的弧度。   “我想,我们并不太熟悉,你还是叫我殷泉就好,不必叫我圈圈。”   本来想喊一声“李二哥”的,但他委实没那么好的修养。   一个个陌生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便罢了。   李泽丰是婺大哥的同学,又是他的朋友。好歹有过几面之缘,竟也学着别人碎嘴。   真是毁了自己的形象。   李泽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出国六年。   但在出国前,因为婺家和殷家来往密切,他跟婺之华关系不错,倒是撞上过几次殷泉。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论什么时候遇上,殷泉都会暖暖的笑着喊一声“李二哥”。他好像天生就爱笑,就算跟婺圆圆他们玩着生了气,也只是闷声不吭。   他不该如此锋利。   不该有獠牙。   “圈——”迎上殷泉冷然的目光,李泽丰心里一紧,不知怎地,遍体发寒,他移开视线,换了称呼。   “殷泉,你说得没错,我是喜欢你。我觉得……你不要太固执己见。”   “我听说,圆圆和高远也不赞同你跟一个要什么没什么,只有一张脸好看的人在一起不是吗?”   “你可以说我是因为嫉妒而言语片面,但他们呢?他们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绝对不会害你,连他们都不看好,你就不会担心吗?”   “门不当户不对,他若是得到了殷商集团,你怎么向殷伯父和殷伯母交代?”   手中杯子里的水已经从温热到渐凉。   殷泉也不知道被哪句话戳到了神经。   面上越来越冷。   “我爸都不管,你有什么立场来劝我?”澄澈的猫儿眼眯了眯,不现于人前的戾气渐渐堆积,用最柔软的声音说出最刺人的话。   “李二哥,我还是叫你一声李二哥吧!你说喜欢我的话,我就当做是开玩笑了。有功夫给我建议,不若想想如何解决自己的事?”   “听说你要跟艾家订婚了?我就先一步恭喜你了。”   “哦,对了,殷商集团的归属,就不劳你费心了,也麻烦你通知一下……喜欢打听我家事的大家,更不劳他们费心了!”   他说完,眉眼又像以前那样舒展开。   带着能把人溺毙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为即将迎来岳父摧残的阚渣默哀一秒~~~ 第38章   殷泉跟李泽丰闹了个不欢而散。   走出咖啡馆的同时, 他在心里默默将李泽丰拉入黑名单。   殷泉看了看天不断变幻的云层。   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岁月真是杀猪刀啊。   不仅杀颜值, 还将一颗阳光少年心砍得稀巴烂,风华岁月却成了佝偻老人般的心态, 充满了算计。   李泽丰修炼得不够老辣,操之过急!   两次提到殷商集团, 便足以表明,他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喜欢殷商集团罢了。   或许, 他并不知晓,自己知道他跟艾凤茶的事了吧。   又或许,他觉得艾凤茶不算什么。   豪门子弟,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是极正常的事, 他甚至可以毫无愧疚地说,他跟艾凤茶不过玩玩而已。   在李泽丰心里, 他不论是学历, 家世, 人脉都远远比阚渊呈强。   他殷泉能瞎眼看得上阚渊呈这样的人,一定能看上更高配置的他才对!   殷泉嗤笑。   乖巧天真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残酷。   殷商集团真是块香饽饽啊。   是个玩意儿, 都想咬上两口。   可惜,他殷家不是那么好动的。   一个个想着忽悠他, 再等他一死,就顺理成章接手殷商?   偏偏还要装出一派清高,全然真心的样子, 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殷泉蹙眉,摸了摸自己的脸。   皮肤白皙,光滑,手感软软的,特别舒服,摸着就上瘾了。   他下意识多捏了两下。   不由得自问。   他真的长了一副好骗,好欺负的样吗?   ****   司机是殷家的。   殷文韬让司机先送阚渊呈回去。   瞥见小区门口,那不大不小的汇雅园三个字,殷文韬“哼”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提点:“再等几个月,你们就有孩子了,这里是不是太小了点?”   闻弦歌而知雅意。   阚渊呈立马get到了他的意思。   心里有些好笑,小卷毛父子俩在他面前,倒是真的从不会掩饰自己的目的。   他轻描淡写道:“在打算看房了,北湖那边,我会去了解了解的。”   至于钱够不够的问题……   阚总财大气粗地表示,等看好房子,他手里的钱就够了。   实在不行,大不了找Erich赚点外快,他可以再提供他们一种阚氏独有的中药配方。   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宫廷秘方。   在他的世界,只有阚家核心人员见过老祖宗的手札。   而在这里,他敢确信,这依然是独一无二的。   若是Erich那边不打算拓展这条线,在国内费点功夫,一样能寻到合作开发的公司。   殷文韬听在耳中,微微地一顿。   偏首打量了一下阚渊呈的表情,似乎没看出勉强。   北湖的别墅。   最便宜的也得好几千万。   他真的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殷文韬微微扬眉,在他察觉之前不动声色得移开了视线。   “嗯。”   阚渊呈目送车子驶离,才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   时间在婚礼筹备中悄然离去。   许是殷泉身上的爪子太利,让人反应不及,李泽丰再未露面。   两人的谈话内容也没有流出去。   殷泉想,还好他脸皮不够厚,懂得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殷家上下都忙碌着。   只有婚礼的两位当事人特别悠闲,除了拍婚纱照那几天早起晚睡,费心费力。其余时间,大都宅家里不出门,安心当起了肥宅二人组!   过了好几天,殷泉才想起一件事。   “医院可以允许你这么久不去上班吗?”就算是自家医院也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吧。   阚渊呈手里动作一停,美工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他微微蹙眉,迅速拿起桌上的面纸擦干,而后用棉签摁住。   这才想起,医院的事儿,好像真没跟小卷毛说起过。   “不去了,毕业后不打算到医院上班。”   还是那副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样子。   殷泉瞥到他摁住手指的动作,心里慌了慌,扔下手里的书,赶紧跑过去抓着他的手。   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干嘛自己做?这下好了,手伤着了吧!”   阚渊呈看着他蹲在地上,微微弯曲的身形,若有所指道:“到底是谁说亲手做,孩子能感受到爸爸的爱?”   殷泉脸上赧赧,露出个抱歉的笑容。   “我就是说说而已!”   他看育儿视频时,不小心刷到一个亲手制造磨牙棒的小短片。   便拉着阚渊呈一起看。   可能随口说了句什么。   结果阚渊呈真找人买到了花椒木,自己动手做。   殷泉自觉理亏,但习惯了争辩:“而且……磨牙棒也太早了啊,都说六个月后才长牙,八九个月时才会喜欢玩磨牙棒,你这么聪明,我怎么知道你也会不知道?”   阚渊呈食指曲起,作势要敲他。   “狡辩!”   他再是聪明!没涉及过的领域哪儿能无师自通啊,要真能那样,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看着已现雏形,稍显粗糙的小棍子。   阚渊呈拿起刀,继续削起来。   “为什么突然不想去医院了啊?”   殷泉双手捧着脸颊,很困惑。   “医院太忙了,我只是个俗人,没那么高的觉悟,为了大家牺牲小家。”   “我更希望留更多的时间陪你和孩子。”   阚渊呈低着头,不急不缓地说着。   他们阚家世世代代都行医。他的爷爷专职为国家领导人看病,而爸爸,在爷爷退下来后,也差不多接替了这份工作。   小时候,在爷爷没退下来前。   爸爸管理着阚氏医院。   他很少在家中停留。家,这个带着温情的字眼,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说走就走的宾馆旅店。   小时候,妈妈总是说爸爸很厉害,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他不回家,是在跟阎罗王赛跑,挽救别人的家庭。   他应该为有这样一个爸爸感到自豪。   后来呢?   才知道救死扶伤的阚院长不是学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只是偷偷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家而已。   有了他理想中的妻子,儿子!   而他们母子俩?   啧,不过是世家联姻,不得不应付的对象罢了。   就连妈妈病逝前,撑着一口气想见他一面。   得到的依然是“阚院长正在给病人做手术”的消息。   阚渊呈没有去探究这句话是真是假。   在他心里,阚济文已经没有任何信用可言了。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反正在那一天之前,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早就没有爸爸了。   只是,他现在又没了妈妈而已。   殷泉抬起头。   便看到落日的余晖照进屋里,他的渊呈盘腿坐在地板上,低着头,认真的削着磨牙棒,细细打磨两颗木珠。   见他抬头,诧异的挑了挑眉。   这是一个跟记忆中,跟十分钟之前完全不同的青年。   带着不属于他的寂寥,深沉,还有淡得看不见的哀伤怨恨。   却同样让他心动不已。   只是这份心动之余,还有一丝比猜测出他有多重人格时更加剧烈的心疼。   这抹心疼来得毫无道理。   没有踪迹可寻。   自从换了现在的人格后,阚渊呈在他眼中,好似没有什么艰难困苦,无论多大多麻烦的事,到了他面前,就成了不值一提的事,随便抬抬手就能解决。   比如卡里的一千多万。   比如德国的项目。   他听爸爸说过,那家公司以往的姿态十分高冷,即使要选投资人,也要经过重重评估,条件苛刻。   但阚渊呈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到了。   这么厉害的他,却忽然展露出他的脆弱,即使时间短暂!   “怎么了?”阚渊呈看着眼前的小卷毛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   赶紧低下头扫了一眼。   衣服褶皱上留着不少木屑。   他皱了皱眉,将木屑弹开。抬头时,见小卷毛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他咳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你再试图勾引我,后果自负!”   殷泉没说话,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阚渊呈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盯得心里发烫,实在不自在。   又凶不出口。   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   屋子就这么大点,他们俩都靠在沙发一侧,没人说话的时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还有那逐渐快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明天去看看房子吧。”想了许久,阚渊呈终于想起一件正经事。   “这里太小了,得在孩子出生前换一栋大一点的。”   殷泉眨巴眨巴眼睛。   倏地伸手抱住他。   吓得阚渊呈心跳慢了半拍,两手高高举起。莽撞,太莽撞了,若不是他动作快,万一撞到刀子上怎么办?   阚渊呈黑着脸不说话。   殷泉抱着他,在他颈边蹭了蹭,“渊呈……”   他声音软软的,低沉中还有一丝不正常的沙哑。   阚渊呈心里像被柳条儿拂过。   酥酥痒痒。   “说话。”   “渊呈……”   阚渊呈无奈。   想说什么倒是直接说啊。   这样不断喊他名字,仿佛满脸写着“快来扑倒我”。都把他喊y.in了,不是勾引是什么?他将盘坐着的长腿盘得更紧了点,挡住不听话的小小阚。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你在我身边太好了。”殷泉只要一想到他身上可能发生过的,那些悲惨灰暗的童年,心就抽抽地疼。   阚渊呈一愣。   旋即轻笑,怀孕的人都这样多愁善感吗?   “知道我好,就不要故意撩拨我了。”他将刀子慢慢放到桌上,把双手腾空。   “否则——”   而后两条手臂慢慢滑下来。   在小卷毛的惊慌失措中,亲自解开腰上的皮带扣。   然后拽着他柔嫩的手掌,缓缓往下探……   磨牙棒不知什么时候从另一只手里掉了下来,掉在地上,滚到地毯边缘,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无声地围观着。   作者有话要说:  磨牙棒:……请挡住我的眼睛!我不想看少儿不宜的动作! 第39章   殷文韬几乎是将集团的事务都交给了副手, 全心扑在儿子的婚礼筹备上。   越看越觉得简陋, 不满意。   心里就积了一股子火气。   若不是幺儿怀孕了, 也不至于办得如此匆忙。   谁家订婚,结婚不是耗时大半年, 一两年的?   现在倒好,订婚直接省了, 结婚两个月不到就搞定。   殷文韬一想到别人提起这事,冠冕堂皇地替他家平安可惜, 实则等着看笑话,就忍不住黑脸。   再次将阚渊呈这个管不住下半身又不做安全措施的臭小子狠狠唾骂了数百遍。   阚渊呈就发现,小卷毛他爹心情简直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脸就变脸,完全不带提示。   前几天见着他, 还能勉强露笑,威风凛凛地传授他商场上的处事原则。   今天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   他神色微动, 冥思苦想。想了几遍, 也没想出这几天, 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岳父大人。   “婚礼就在咱们自家大楼举行。”殷文韬笑着问殷泉,“幺儿, 你要是不喜欢,觉得不够气派的话, 咱们还有时间改。”   殷董还没忘记自家平安小时候的豪言壮举!   生日只想一家三口过,顶多邀请几个小朋友参加,因为他说, 一辈子可以过很多很多次生日,不想被打扰。   但讨媳妇就要跟国王的婚礼那样,烂漫庄严,气派非凡。   虽说长着长着,就不想讨媳妇,而是想嫁人了。但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殷董也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不留遗憾。   想当初他跟老婆结婚时,事业才刚刚起步。   差不多花光了两年的积蓄。   虽说规模排场比不上现在,但绝对十足用心,感动得老婆泪眼汪汪,柔情蜜意。   他自己也在温柔乡里溺死了几回。   旁边原叶工作室的几名工作人员闻言,心肝一颤,不约而同抽了抽眼角。   很想大声喊:甲方爸爸,中心地标25层大楼,空中花园、家庭影院、健身房、桑拿房、娱乐中心……应有尽有啊。   内部装饰富丽堂皇,豪华到令人发指!需要500名员工才能满足大楼的日常运营需要。   平时都不向外开放。   这真的跟“不气派”挂不上一点边儿。   况且,婚礼现场布置得差不多了啊!再更改,肝就要爆了……   挂着职业微笑的脸上微微扭曲,无端端透出一种歇斯底里,还有突如其来的仇富感!!   殷泉捂嘴偷乐,笑容可掬:“不用了,爸。我觉得方案不错,不需要换场地了。”他的婚礼不管盛大还是简朴,他都是殷泉。   他歪着头,看向阚渊呈。   “渊呈,我想要轻松一点的婚礼,好不好?”他挽着阚渊呈手臂,语气撒娇,说罢又回头安抚老父亲,“爸,可以吗?”   殷文韬皱眉,沉默了一会。   不甘心道:“可以是可以,自己的地方,你比较熟悉。不过,你婺伯父他们肯定会觉得我对你的婚礼不上心……”   殷泉眸光颤动,清脆郎朗的笑声从唇角溢出。   “哪儿那么夸张!我怀孕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当然是流程越简单越好!爸就放心吧,婺伯伯才不像你说的这样呢。”   他爸威严的表象下,偶尔跟小孩一样幼稚。   就算随便寻个酒店办几桌。   也不会有人蠢到怀疑殷商连办一场婚礼的能力都没有了。   说不定朋友圈或者媒体还得夸一句“首富作风简朴”或者“返璞归真”呢。   当然,有夸的,自然有人讨伐作秀。   比如隔壁省给儿媳妇送定制车,车上浮夸地镶嵌了30万颗钻石的某家族,一定觉得他们是逆向炒作。   想到那谜之审美。   殷泉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阚渊呈在他笑得歪倒时,伸手扶着他。声音不疾不徐,语速刚刚好:“某些程序可以砍掉,比如闹伴郎伴娘,还有敬酒的话,爸,没必要每一桌都去。”   他看着殷泉的小腹。   “适当的运动对养胎有利,但站久了对他的身体不好。”   殷文韬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看着策划人员:“嗯,改。”   “还有……”   “……”   ****   九月三日,婚礼当天。   307三人组来得很早,周检家里特意安排了司机单独送他们过来。   车子刚停。   文克博就“哇”地一声,“谁说只有古堡、海岛才高大上?我看酒店办婚礼效果也不错啊,得看钱有没有花到位。”   胡栩也愣了愣,推着鼻梁上的眼镜。   喃喃自语:“这下是真的少奋斗一辈子了!殷少爷大腿还缺挂件吗?”   他就是随口调侃,没带恶意。   说完也察觉到这话不妥,好在附近也没有别人路过。   周检牵起嘴角。   “别乱说。这里八层之上,全是私人空间,我大堂哥结婚时,预约牡丹楼花了大半年时间,这其中还是托了熟人介绍。”   “这栋楼听说是殷董送给妻儿的礼物。”   “底下几层几乎是为了自家举办宴会的需求而准备的,关系十分不错的合作伙伴才能借到场地,平时都不开放的。”   文克博听得啧啧称奇。   一副憨憨样,问道:“这栋大楼维护费应该很高吧?”   三人慢慢向酒店大门口走去。   将请柬拿出来。   就听周检促狭道:“殷家又哪里会缺那么点儿维护费!你知道我大堂哥找人借地儿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吗?”   胡栩跟文克博齐齐摇头。   有钱人的世界,出乎他们的想象啊。   周检伸出一只手。   “五……五百万?”文克博倒抽了一口气,气弱地问道。   周检晃了晃手掌:“五千万。”   两人摸着心脏,只觉得有钱人的生活实在太刺激,太万恶了。   一场婚礼,只是用了牡丹楼的场地和服务,便要几千万?   难以想象。   文克博咽了咽口水,神色古怪:“这……么贵,图什么?”生意人的心都这么黑吗?   周检轻笑,没说话。   图什么?   钱对他们这样的人家而言,不过是冰冷无情的数字,当然是图其他无形中的好处咯。   若是能用一场婚礼跟南城首富殷文韬连上线,以后若有合作要谈,也有一丝情分在。   说到底,人都不傻,有钱人更是。   大家只看见了他们明面上付出的高昂代价,却没看清他们通过在牡丹楼办婚礼,办寿宴,一能顺理成章邀请南城各大家族,建立人脉。   二能在公众面前刷一波存在,俗称“炫富公关”夺人眼球。   只要有心去查,便会发现,牡丹楼平时没有任何存在感,但凡提起南城的高档场所,它从不在其中。但一旦有人在这里过大寿、办婚礼。   南城当地电视台和本地日报必有报道。   嗅觉灵敏的人便会察觉到,能高价借用牡丹楼的,在未来一定跟殷文韬有某种合作。   而殷文韬跟婺家、高家这样的本地老牌家族关系不错,但凡能结交一位,就意味着有可能打入他们的圈子。   这简直比在电视上打广告还划算。   听到他们是新郎之一的朋友,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地领着他们上楼去化妆室。   按南城婚礼习俗,阚渊呈不应该跟殷泉见面。   应该等吉时到了,他再跟一众兄弟要酒店,给过开门利,还得做一堆杂七杂八的游戏,才能见到另一位新郎。   两人再一起去对方家里,给父母斟茶。最后再返回酒店。   但阚渊呈孤身一人,没有亲戚朋友。   这一道便省了。   加上朋友也不多,显得愈发凄凉,所以连开门利也删了。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顶楼空中花园里停放着直升机,只等两人妆扮妥帖后,就直达顶楼,再乘直升机缓缓降落,出现在酒店后花园。   ……   但这是殷董思前想后,想出来的点子。   就为了证明他殷家还没破产!!   对此。   阚渊呈难得脑子放空,一阵无语。   某些时候,殷董跟小卷毛的幼稚如出一辙,就突然抽风不正常的感觉,不愧是父子。   婚礼上,宾客云集,横跨政.商界。   一对新郎从直升机上缓步而来。   没有让阚渊呈事先在台上等着,殷文韬也不需要领着殷泉上前。   这是阚渊呈提出来的改动。   在世俗世界活了三十年的阚总,见惯了父亲牵着女儿交给未来丈夫的场景。   也见惯了同性即便能撇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结婚那一步,却总有一方会下意识将自己的性别模糊掉。   他潜意识里否定了这样的形式。   他希望……   希望什么?   阚渊呈说不太清楚。   他只是本能得选择跟小卷毛同步而行。   殷泉穿着纯白色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枚蓝色钻石胸针,是一只憨态可掬的蓝狐狸。   阚渊呈则是灰白中带着银色,更配合他深沉稳重的气质,胸口别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玉兰花,很独特,跟他平时给人的印象不太搭。   但莫名生动了几分。   两人身高差了几公分。   站在一起却登对极了。   “请问阚渊呈,你是否愿意作为殷泉一生的伴侣,并承诺永远爱他,保护他,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你们都将不离不弃,幸福与共,共同度过未来的人生?”   听到司仪的话。   阚渊呈空着的右手不自觉捏紧,握成拳头。心如擂鼓,激动到突然有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没想起来。   有种不真实感。   他真的要结婚了吗?   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   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碎片,每一块都跟小卷毛有关。   第一次同床而眠后他脸上的羞涩。   受伤后的紧迫。   吃到喜欢的甜品时,开心得快要飞出窗外的笑……   太多太多。   他甚至从不觉得这些是多么重要的事。但在此刻,齐齐涌出来,在他眼前怒刷存在感。   阚渊呈张了张嘴,发现声音哽在嗓子眼里。   他以为自己沉默了许久。   实际却不过一秒。   “我愿意。”   “请问殷泉,你是否愿意作为阚渊呈一生的伴侣,并承诺永远爱他,保护他,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你们都将不离不弃,幸福与共,共同度过未来的人生?”   轮到问殷泉时。   他觉得自己更紧张了。   掌心不知不觉冒出了汗,额际也冒着薄汗。   心跳快得吓人,仿佛全场都能听到他的心跳,那么急切,那么大声。   直到耳畔传来温暖柔和的一声“我愿意”。   紧绷着的心神才蓦地松懈下来。   紧抿成直线的嘴唇慢慢漾开,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深邃的眼底似有星光闪烁,亮得惊人。   不等司仪cue下一步。   阚渊呈单手托住殷泉一边脸颊,深情不自知地吻了下去。   “小卷毛,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看别人的故事。   这章码得不太顺手,不满意~ 第40章   敬完酒, 阚渊呈跟殷泉在殷文韬的掩护下, 直接开溜了。   等大家想起这对新人时。   殷董又掐着时机, 出来宣布,牡丹楼八到二十三层在今明两天开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勾了回来。   比起闹洞房, 当然是闻名不曾见面的八层之上更让他们感兴趣。   要知道,上一次私人空间开放时, 还是在殷文韬结婚二十周年。   殷文韬特意花了好几年时间,在空中花园种下一大片珍奇名贵的牡丹, 讨妻子商蓉的欢心,商蓉秉持着美好的东西,当然不能只给她一个人观赏的原则,邀请大家一起去看了看。   各家太太小姐们因为这盆高浓度狗粮,集体化身柠檬精, 没少回去折腾家里的男人们。   然而没过两年,殷太太生病去世了。   到现在为止, 已经过去五六年了。   “我们去哪儿?”从人群里偷摸跑出来, 殷泉激动得脸颊红扑扑的。   阚渊呈观赏车门, 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侧身弯腰。   他突然逼近,殷泉害羞地缩了下身体, 大脑闪过某个污污的场景。   本就因运动红润的脸颊瞬间跟充血了一样。   澄澈的眸子立马浮上水雾。   他看着阚渊呈性感的喉结,只觉得脚趾都羞得蜷缩起来了。   阚渊呈没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变化, 拉过安全带,替他细心系好。   抬头时才瞥见他红通通的脸,还有急促了几拍的呼吸声。   他诧异着, 扬起眉。   打开空调,轻声说道:“有这么热吗?”   他觉得气温还行,不算太高啊。   说罢手掌放在殷泉脑门上探了探,“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烫,发烧了?”   满脑子旖旎的某人闻言,似乎想岔了,霎时恼羞成怒,嘟着嘴大声反驳:“……我,我没发骚,你才发骚了。”   阚渊呈:……   “扑哧——”   “不是发骚,是发烧!你这脑袋瓜里整天想的些什么?就那么馋吗?上次没得到满足?”   阚渊呈哭笑不得。   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大部分孕妇在怀孕后因为体内各种激素的增加,性.欲也会变强。难道孕夫也会这样吗?   “乖一点,忍一忍!还有几天就过三个月了。到时候我一定喂饱你。”   殷泉一噎,水眸怒瞪着他。   他哪有那么色?明明是他惹人误会。   “我没有!”   “嗯,你没有,是我想多了。”   “我真的没想歪!”   “嗯,乖!别影响我开车。”   殷泉:……   开车,开尼玛的车呢!!你懂“开车”还有另一个意思吗?   没消停一会。   阚渊呈就发现,身边的小东西今天跟患了多动症一样。   他眉梢跳了跳。   假装没瞧见,目光直视着车子前方。   隔了一会,就听吞吞吐吐的声音说道:“不回家吗?……要去哪里啊?”   他声音低低软软,若有似无的期待,还有显露在外的娇气。   “到了就知道了。”   “……哼,装神秘!”   阚渊呈闷笑。   将神秘贯彻到底。   车子一路从牡丹楼极速驶向南城海拔最高的怀江山。   越往外开,街上的车辆越来越少。   殷泉也认出了这是去哪的路。   “怀江山白日很多游客的,我们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去?”两人身上都穿着结婚礼服,太过正式。   阚渊呈一脸无所谓,轻描淡写道:   “放心,不会有游客的。”   因为他很早就跟怀江山上的景区办公室谈好了,在这一天闭山一日。   等下了车,殷泉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阚渊呈牵着他,由景区工作人员送上缆车,一直到山顶观日台。   “阚先生,您预定的晚餐已经开始准备了,需要的道具也准备好了,是……在观日亭吗?”   “嗯。”   殷泉猛地抬头,一脸惊骇:……什、什么?   道、具???   他偷偷瞥了一眼一本正经地阚渊呈,心如小鹿乱撞,只觉得喉咙发痒,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   这……   要玩那么刺激吗?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肚子了?   殷泉蹙眉,有点好奇,又忍不住担心,眼底满是挣扎。   他想,渊呈应该有分寸吧。   观日亭上飘着轻软的纱幔,隐约能看出,纱幔上是两人的照片,特别俗气地标了两句贺词,大意是新婚快乐吧。   殷泉抿着嘴。   拼命将放飞到没边儿的思绪拉回来,让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眼前的景色上。   嗯。   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懂了什么叫做“土到极致即为潮!”   “就……看这个吗?”殷泉眼眶红了红,声音艰涩古怪。感动阚渊呈的用心,但想到这份心思有点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学到的。   就哭笑不得。   再想到工作人员说的“道具”……   他强烈怀疑,阚渊呈同时偷窥了他爸和骚包高远的朋友圈!   阚渊呈看着他哭笑不得的样子。   懵了一秒。   慢半拍回答:“不是,等天黑,你就知道了。”   眼眶怎么就红了?   难道猜到自己要带他看星星,被感动的吗?   阚总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被纱幔挡住的天文望远镜。   又偷偷摸了下裤兜里的手机,暗暗琢磨,是不是该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将那篇新婚浪漫攻略再看一遍。   答主不是说,看星星是最浪漫的事吗?在星空下畅想未来,对方一定会感动得飞扑过来。   小卷毛这反应……   不太对啊。   难道,是他细节上没有处理到位吗?   “天、黑?”殷泉愣了愣,红通通的眼睛跟着眨了眨,更加茫然不解了。   待瞥见阚渊呈泛红的耳垂时,微微出神——   他又撒谎了?   还是——   跟他一样,害羞了?   阚渊呈瞧着他脸上的红霞,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晕上一层醉酒后的深红,看得他心动不已。   于是,他放弃去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而是被诱惑得缓缓靠近。   他一步步压过来,殷泉忙不迭地退后一步。身体靠在带着凉意的亭柱上,脚差点踩空,身体晃了晃。   他赶紧抓住对方的腰。   阚渊呈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撑在柱子上,刚想轻斥他“小心点”。   就察觉到一双轻柔的手正顺着他的腰线向上摸去。   他身体僵了僵。   然后就发现小卷毛越摸越起劲,上上下下摸了两遍后,在他敏感的腰间轻掐了一把。   阚渊呈:“……”   他呼吸窒了窒。   身体板直,像绷紧了弦的弓,随时会崩裂断掉。   “……唔。”他被小卷毛的动作撩得闷哼了一声。   将不知不觉沉迷美色的殷泉唤回神。   殷泉懊恼的蹙起眉,然后摆出一张无辜脸,抬头看着阚渊呈。   “呃,你身材又变好了。”发自肺腑的夸赞道,“手感特别棒。”   傻呆呆地竖起拇指点赞。   阚渊呈心跳紊乱,背脊僵硬。   撑在殷泉耳畔的手臂更加用力,仔细一瞧,手背上的血管微微凸起。   他低头,对上殷泉无辜懵懂的眼神。   “小卷毛,你有没有发现……”   阚渊呈挑眉,微微眯着双眼,盯着他足足看了两三秒。   终于抓住他眼内闪过的一丝得逞后的狡黠。   原来……   还真是故意的。   阚渊呈喉结滚动,呼吸开始紊乱。   他自制力极强,将“诱惑”挤出理智之外,目光落在望远镜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些不断冲撞的急躁,亢奋、渴望通通被压了回去。   但这些情绪就像弹簧一样。   越是压抑,反弹时就越是厉害。   偏偏他强忍着欲.望时,小卷毛却有意无意的勾着他。   阚渊呈咒骂一声。   真是个欠.干的小混蛋。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殷泉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想起先前自己出了丑,故意用相同的话揶揄回去。   “嗯,我好像是真的发烧了。”   没想到阚渊呈不按套路出牌。   声音低哑直接承认,听得他面红耳赤。   他脸颊又烫了起来,只觉得滚烫的鼻息呼呼地,喷洒在他脸上。   阚渊呈看着他躲闪的眼神。   笑骂着,真是个怂包!既要撩,又不敢正眼看他。   思及没有接到通知,不会有人冒然到山顶来。   他也起了逗弄心。   “要不,你帮我量一量,是不是真发烧了?”   殷泉听闻,懵了懵。   不是开玩笑的吗?   怎么量!他也没随身带体温计的习惯啊。   他心里想着,就不知不觉说出口。   然后就被抱了起来。   双脚突然悬空,背紧紧靠在柱子上,殷泉惊呼了一声。   他们两的身高差距并不大,但脚踩不到地的失重感,让殷泉心里很慌,没有安全感,本身环在阚渊呈腰上的双手迅速攀升,抱着他的肩膀。   脚下意识扑了两下,什么都踩不到。   反而脚后跟撞到了亭柱。   痛得他呲牙。   阚渊呈趁势欺近。   一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寻到殷泉的长腿,微微抬起,就让长腿环在他的身躯上。   殷泉目瞪口呆,眼神慌乱,四处乱瞄,生怕有人瞧见他们轻佻,羞耻爆棚的举动。   两人差不多平视着的身高差距,又加大了。   他现在比阚渊呈高上一个头。   撑在肩上的双手不自觉环上他的脖子。   “我,我害怕……”殷泉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瞎撩了,“哎哟,我肚子疼……”   “特别疼!”   他努力做出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   阚渊呈不为手动,嘴角勾着笑,手掌抚着他后脑勺,往下一压。   额头抵着额头。   “量好了吗?有没有发烧?”   殷泉扯了扯嘴角,刚想说话,突然额头上的温度退去,他正疑惑阚渊呈今天这般轻易就放过他。   下一秒。   唇瓣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阚渊呈进攻性十足,不给他思考反应的机会,叼着他的唇,狠狠吸了两下才松开。   殷泉注意力被击了个溃不成军。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连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也不知道。   阚渊呈牵着他走进亭子里。   领着他走到天文望远镜前,伸手牵引着靠近,从身后环抱着他。   头刚好搁在殷泉肩上,嘴唇缓缓靠近他的耳朵,嗓音低沉:“喜欢看星星吗?”   殷泉一怔,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手触碰到的东西。   这就是工作人员说的,准备好的——   道、具????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此道具非彼道具,不知道该失落,还是该庆幸!!   阚总:……!我的老婆比我更重口! 第41章   新婚第一天, 两人傻乎乎的跑山顶看星星。   错过了洞房花烛夜。   第二天, 齐齐感冒了。   可谓同病相怜。   奇异地是, 身体素质明显更好的阚渊呈情况更加严重。   只觉得浑身上下酸乏无力,就连腮帮子都在泛疼。每说一句话, 就仿佛有刀片在反复割着喉咙,痛得嗓子眼冒火。   分分钟头晕目眩, 天旋地转。   看起来更病秧子的殷泉症状反而较轻,只是嗓子稍微沙哑。   阚渊呈躺了大半天后, 拖着病弱残躯,登录上前阵子常去提问的论坛。   在建议看星星的答案踩了一脚。   事实证明!   看星星并不浪漫,小卷毛也没有惊喜得扑过来,反而全程恍惚走神,好似怀疑人生!   他一定觉得自己傻透了, 而这个安排也糟糕透了。   踩完看星星的网友。   阚总恍然想起还欠了谁,赶紧切换到第一个问题那儿, 给夫夫相处建议的网友打赏。   他从前没有玩过这种以八卦情感为主的论坛, 当然不知他这随便一手打赏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wow, 楼主真土豪啊!康康我啊……我结婚十年,从来没跟老攻吵架, 都是实战经验,肯定有用的, 夫夫和谐,情趣少不了,这个我很会!我超会~我就是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楼主康我啊……   -139的兄弟,实名酸了!   -@139L,睡了一觉,账户多了十万是什么感觉?   -唔,只想知道楼主是哪来的野生土豪!摸到他另一个帖子看了看,他五分钟前在某个新婚夜看星星的楼层下点了“踩”。   -楼上,跟着你提示去看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楼主回复说:实证无用,两个人都感冒了!不行了,踏马的笑死我了。   -这个楼主绝壁是上了年纪,长相也不咋地的暴发户。隔壁贴说到结婚,这么没经验的话,那么就勉强算35~45之间吧。活脱脱一副中老年人开眼看世界的既视感!   ……   “老男人”阚渊呈正躺在被窝里,脑门上搁着一块冰袋。   他现在无比后怕。   一想到孕夫一旦生病,自身免疫力就下降,还会因为不能随便用药导致痊愈很慢,时间久了甚至容易对胎儿有影响。   阚渊呈就想穿回到昨天,提前一巴掌把自己呼醒。   真是魔怔了,学那些不靠谱的想法。   明明自己就是医生,偏偏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起了疏忽。   就算夏天不容易出现感冒等症状,但事无绝对,小卷毛那破身体经得起病毒侵袭吗?   阚渊呈垂下眼睑,眼底满是自责。   本就幽深的眼眸愈发黯淡。   殷泉端着姜茶,鸦羽般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以为他排斥姜茶这股刺鼻的味道,他蹙起眉,凑到碗边嗅了下。   咦!!   当真被恶心得一阵反胃。   他憋着气,忍住扇开这股味道的冲动。   佯装平静,像哄孩子那般:“呐,我亲手煮的,你不能跟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不喝药哦~”   殷泉也受了凉,鼻子倒是不堵塞,但嗓子却从温温软软变成了磁性的烟酒嗓。   阚渊呈正自我反省呢。   就听小卷毛把自己跟小孩子相提并论,鼻子里“哼”了一声,嗤道:“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你!”   说罢,察觉到自己嘴跟刀子一样的毛病又犯了。   阚渊呈顿了顿。   神色不太自然,声音也压低了几分,“……你嗓子也不舒服,多喝点白开水。你现在怀着孕,不好用药,所以保护好自己,不要靠近我。免得让我担心。”   殷泉早知他那德性。偶尔会像情场老手那样撩人心弦。   但更多时候却是嘴巴伤人不自知。   他点了点头,将姜茶放在一旁。   “那你记得喝哦。”   阚渊呈点头,“一会我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派人来接你回去住几天,等我的病彻底好了,再去接你回来。”   殷泉努了努嘴,不太乐意。   想说话。   又被阚渊呈霸道地打断了:“听话,嗯?”   “你忘了还有宝宝!”   若是殷泉没有怀孕,想留下便留下了。但孕夫体质脆弱,为了父子仨好,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殷泉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想到肚子里的两个宝贝,他摸着小腹,泪眼朦胧地妥协了。   殷泉回了殷家。   汇雅园这边只留下阚渊呈。   殷泉没敢对殷文韬说,两人昨天离开后犯了一回傻。   殷文韬听说阚渊呈自己感冒了,却立马懂事地让他接了殷泉回来,背地里狠狠表扬了他一番。   自家人嘛,殷董夸起来一点也不含蓄。   只听得殷泉心虚不已,捧着保温壶讪讪陪笑。   ***   许是这具身体免疫力太差。   阚渊呈一病就病了一个礼拜。   刚刚好转,就接到了好消息。   从德国传回来的。   BNTX的B轮融资结束,六家机构跟投,加上他的6亿,一共23亿,比原定上市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在九月一号上市,登录纳斯达克,发行价19美元,短短十天,股价已攀升到41美元,目前仍在持续暴涨。   Erich在邮件里说,下个礼拜,他将再来一趟南城。主要是为了达成靶向药和免疫药的国内合作。   殷商集团不涉足药品医疗行业。   阚渊呈这辈子也不打算碰。   国内做药物研发既需要钱,也需要人才。不仅如此,更需要打通复杂繁琐的关系,这样层层审批,步步关卡,必定耗费巨大的精力。   阚渊呈喜欢赚钱。   但不喜欢只是为了钱,就盲目给人生增加难度。山 与 三 夕。   如果一辈子能一帆风顺的话,他相信,为了证明自己牛逼格拉斯而主动上调难度,没事找事的人一定是少数。   要么是自负至极的疯子,当自己能玩转地球。   要么就是被毒鸡汤灌傻了。   阚渊呈捂住嘴,闷声咳嗽着,眼珠转动间,计上心来。   他不做,但可以为其他人牵线搭桥。   周检家跟阚家相似,有自家的医院,也在做药物研发,只是规模不大,比不得存续几百年的中医世家阚家那样实力雄厚。   但这不重要。   只听周检话中之意,家中有人从政,那便值得他做这个顺水人情。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关系关系,并不是方到用时才匆匆建立。   阚渊呈将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又反复思量了几遍,确认可行后,立刻给周检打电话。   周检接到电话后,呆了呆。   如果阚渊呈所言是真,那么他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就算阚渊呈本人实力不足,但他现在跟殷泉结婚了。   在外人眼中,他已然是殷商集团的一份子,也是殷家人!   殷商已有产业不跨足制药,但殷董若想做,低价收购一家制药公司便可。   因此,周检半信半疑。   “我的建议,你考虑考虑!”阚渊呈说罢,见周检沉默,他拿不准对方到底怎么想的,也匆匆结束话题。   机会在这儿,若是对方抓不住……   正要挂断电话,就听周检回过神。   “你的话……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嗯,Erich下周四到南城。在这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阚渊呈很理解他的迟疑。   这么大的事,周检一个人做不了主。   若是他相信自己的话,他一定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家中长辈。   而周家目前的主事者一定听说过Erich的一些消息,毕竟在招商引资会上,Erich的行为举止并不低调。又因殷董明夸暗秀,Erich跟他相识的消息许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阚渊呈没有直说他跟Erich认识,能够做那个中间人,替周家约Erich谈谈。   是因为他清醒。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不论是做朋友,还是做生意,都需要明确把握住自己的定位,不可轻易越界。   阚渊呈挂断电话。   肚子无预警地“咕咕”了两声。   他眼神放空了两秒,冷冷的看着瘪下去的肚子,无奈皱眉。   殷泉回家后,他便开始了三餐不继,餐餐面条、泡面的日子,十分凄凉。更凄凉的是,殷泉那家伙每餐都发大厨做的饭菜,关切地问他吃了没?   吃了没??   小卷毛有心吗?   阚渊呈当然不想他因为自己没有定时用餐而瞎操心。   只能每天搜一些美味佳肴的图片,到了点就发过去忽悠殷泉。   做人老公像他这般体贴的,还真是世间少有。   小卷毛遇上他,是几辈子修来的幸运。   阚总厚着脸皮夸自己。   手里的青菜被他一顿乱择,只剩下小指般大小的菜心。   再看旁边的面饼,阚渊呈突然有些反胃。   脸色阴沉了几分,浑身被低气压笼罩着。   前天面条里加了蛋,昨天加了西红柿。   今天——   还是只能煮面条。   算了,他换个口味,加青菜那种!   他心不在焉地盯着锅里滚动的水,暗暗嘀咕,小卷毛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这一刻,他好像选择性忘了一件事。   以他对自己的要求,总不至于让孕夫忙前忙后吧!   即使殷泉回来,做饭的不还是他吗?   等阚渊呈病情痊愈,又过了两天。   他给自己测完体温,确认喉咙不疼,耳鸣消失了,脑袋一点也不晕后,便立马冲了个澡,换了一身清爽的休闲服。   出门前先给殷泉打了电话。   电话里,殷泉惊喜万分:“真的好了吗?”   “嗯。”   “那我让司机送我回去。”   阚渊呈生病这么久,他实在担心。   一想到别人结婚后,便是甜甜蜜蜜的度蜜月。他们俩倒好,新婚夜都没一起过,第二天就被迫隔离了,想想真是又心酸,又好笑。   阚渊呈拨了一下眼前那蠢兮兮的布偶挂件。   “我在车上,正要回去接你。”   “哦。”殷泉乖巧地应了一声,嘴里碎碎念,“那你开车当心一点,别开太快,一会要吃什么呢?我让厨房先准备着,还有……”   这么多天没见面,虽然一直有电话联系着,但总是少了点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   知道阚渊后即将出现在眼前,殷泉心里松快不少,空着的那一块突然就被填满了。   不免变得话痨起来。   他语气轻快,像是关了许久,终于寻到机会飞出笼子的鸟儿,肆意叽叽喳喳起来。   每一句尾音都活泼地上扬着。   让人听着,便能感受到他的快乐,嘴角的弧度也随着他的话语向上翘起。   阚渊呈默默听着。   偶尔“嗯”一下作为回应。   车窗外,即将入秋的阳光正好,暖暖的,懒洋洋的。   车子里,阚渊呈眼尾上挑,深邃的瞳孔泛着盈盈波光。   平淡又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 =   “老男人”阚总要求助论坛的地方还多着呢~~~~ 第42章   周检的回复来得很快。   两人也没费心思约别的地方。   如今307里, 最闲的除了等着回去继承家业的胡栩, 就剩他。   周检希望就在宿舍聊一聊。   阚渊呈略一想, 就同意了。   这事最大获益者是周家,若他自己不觉得有泄密可能, 阚渊呈也不会吃力不讨好地提醒。   阚渊呈从不讳言自己的冷情。   即便是朋友,来往的界限也被死死圈在一个区间里。   九月正值开学季, C大人山人海,从校门到宿舍那一条林荫道两侧摆满了各大社团招新的摊位, 内容五花八门,吸引新生的手段也千奇百怪。   “……学长,你,你能告诉我药剂学院报名点往哪边走吗?”   阚渊呈赶时间,对挡在他面前的人根本没正眼瞧。   只不经意蹙了下眉, 冷淡道:“不知道,你问别人。”   整个C大, 他只熟悉教授办公室和自己的宿舍, 别的地图, 他根本没探索过,自然也不清楚药剂学院、护理学院在什么方位。   他说的是实话。   但听在别人耳中, 未免有种脾气坏装逼的感觉。   “我……”问路的姑娘也没想到他如此冷漠,登时又羞又恼, 只是看着阚渊呈那张好看得不行的脸,眼睛都看直了,顾不上骂他冷血没礼貌。   人对漂亮的事物, 总是拥有无与伦比的包容心,往往忍不住放低对对方的道德要求。   就像面前的女生,明明自己快气炸了,还只能委委屈屈解释:“我又不是故意搭讪,我就想问个路……”   阚渊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全身上下写满了“听你扯犊子,莫挨老子”,转身就走。   温娜娜目瞪口呆,长得帅的人不应该为了形象更加待人温柔吗?   原来长得好看的人,心眼却不一定好。   什么蛇蝎美人、人面兽心、行同狗彘、人头畜鸣都一个个冒出来了,猛然有种下次月考语文能考一百四的错觉。   温娜娜这会儿难受死了,委屈得直抹泪。   她不就是放松脑子时,被人安利了一本书。   看完觉得作者三观不正,报复社会,行文不讲逻辑,所以愤怒下写了个短篇同人吗?刚敲完回车键,就莫名跑书里了。   别人穿书要么猝死,要么意外身亡。   她倒好,好好坐在电脑前,下一秒就成了自杀未遂的不良少女,直接从温娜娜变成了吕茶茶!   关键是,温娜娜自己都搞不懂她到底是穿在作者那本报社文里,还是在自己写的阳光普照人间的he文里。   温娜娜看书是攻控,但那本书实在是写得太讨厌,作者开文不排雷,明明是BE,偏偏打了个“欢喜冤家”的标签。   去踏马的欢喜冤家。   生生让她心疼起另一方。   她心疼阳光小可怜殷泉,所以在她写的同人中,阚渊呈是个狗炮灰!她重新替殷泉配了个疼他护他的好男人。   温娜娜,不,吕茶茶。   从三天前开始,她就变成吕茶茶了。   吕茶茶哭丧着脸,茫然四顾。   突然,耳朵里真就飘来“阚渊呈”三个字。   难道我太过着急,所以产生幻觉了吗?   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阚渊呈”。   吕茶茶眨了眨眼,若这是她的同人文,阚渊呈此时不仅被殷泉甩了,还被医院开除了,正跟他那恶心人的“白月光”抱头痛哭,悔不当初呢。   所以,他现在应该没空出现在校园里吧?   不过——   吕茶茶眼前一亮,按照时间线,阚渊呈跟殷泉分手,自然没脸住殷泉的房子,那……出现在这儿,也不是不可能!   她越想,越咬牙切齿。   阚渣男,你个死渣男!一想到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吐槽阚渣渣而起,吕茶茶就恨得牙痒痒,一张脸气得通红。   她用力挤开前面的人群,视线跟着声音追去。   就见到一个穿着格子衬衫,蓝色短裤,露出大白牙的男生试图跟另一个人勾肩搭背,然后惨遭无情拒绝。   等那人侧过脸。   吕茶茶瞬间僵住了,眼睛霎时瞪得老大老大,当即傻了!   这不是……刚刚她逮着问路的那个坏脾气帅哥吗?   “你不在家陪媳妇,回学校做什么?是论文又被打回来了?”   “当我是你?”是熟悉冷淡的声音,独特的轻嘲味儿……   吕茶茶拖着巨大的箱子,呆了几秒,立马拼了命挤开人群,边挤边高声大喊:“让让,让一让……”   “阚渊呈,等等我!”   阚渊呈脚步停下,回头。   瞥见又是刚才那个女人,眼底冷光一闪而过,转身继续走。   “怎么了?有人叫你?”文克博挠着头,狐疑地转过身,看了两眼,终于看见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女孩子被挤得脸都变形了,面部狰狞地看着他们。   嘴里还在喊着“阚渊呈,你等等”。   文克博手肘拐了他一下,挤眉弄眼,“真有人叫你。”   “你听错了。”阚渊呈面色不变。   “不是,老阚,真的,我视力好着呢!来了,她追过来了?不会是……”你又在外头惹了桃花债吧?   后半句在阚渊呈冷厉警告的目光下消声了。   他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阚……阚渊呈,你是阚渊呈对不对?”吕茶茶一路小跑过来,双手撑在箱子上,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脑门上全是汗。   阚渊呈审视地看着她。   没说话。   吕茶茶只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她才高二,每天除了跟各地密卷相亲相爱,穿书是她活了十七年经历的最刺激,也最恐怖的事。   她迫不及待想确认这到底是哪个世界。   她歇了会,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忙不迭问:“你是阚渊呈吗?临八的阚渊呈,你喜欢薄扬,不喜欢殷泉对不对?你——”   阚渊呈的眼神越来越冷,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解剖室的尸体。   文克博诧异,连薄扬都知道?   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不由得酸唧唧地想:怎么就没有人看上我?   吕茶茶恍然意识到什么。   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哆嗦着,紧张地舔了舔唇瓣:“我、我胡说八道的,我叫的不是阚渊呈,叫的是……是瞰远处,对,瞰远处……”   完了,她做错事了。   这不是角色扮演游戏,他们不是简单的NPC,她的表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别的方面。   她会不会被抓起来,囚禁在小黑屋里严刑拷打?   或者,送到实验室里切成几千片?   吕茶茶都忘了骂自己猪脑子,明明知道这里有多真实,却……   她慌得不行,根本没察觉出自己早就给阚渊呈预设了立场。   忘了一点,若阚渊呈只是书中人,听到她说出如此多的隐私,根本不会想到切片囚禁做实验,而是将她定性为跟踪狂,私生饭。   她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她想逃,血液在疯狂倒流,催促她快逃开。   但脚就跟黏在地上一样,撕拉不开。   她不敢对上阚渊呈的眼睛。那双犹如深海蓝洞一样的眼睛里,冰冷,审视,还有迅速划过的残忍。   他一定在想着怎样对付她。   没错,阚渊呈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   吕茶茶咬紧下唇,唇瓣上慢慢渗出血,大脑里疯狂脑补,每一个画面都是她被残忍虐杀的场景。   她害怕得疯狂摇头,“你,你不要动我……我想回家,我想见我妈……呜呜呜……”   文克博:“……”   阚渊呈:“……”   “不会……这儿有问题吧?”文克博指了指大脑。   阚渊呈若有所思,无数个念头迅速闪过。   幽深沉凝的双眸睥睨着吕茶茶。   他在吕茶茶身上,嗅到了同一个世界的气息。   阚渊呈缓缓咧开嘴角,用鼻子“哼”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冷淡中似乎充满了诱导性:“我确实叫阚渊呈,你找我有事吗?”   他的声音并不是凶神恶煞那种,反而清冽好听。   但吕茶茶心底就是涌现出莫名的恐慌。   她吞了吞口水,试图镇定下来,拼命告诉自己,阚渊呈虽然坏,但没动手杀人,他没杀过人……   想到一半,她脸上又是一僵。   应该……没杀人吧??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紧紧拽着箱子上的拉杆,脑子里乱糟糟的。   身边人来人往。   吕茶茶余光定住,她看见了一个熟面孔,那个男孩之前负责在动车站迎新,正好跟她说过几句话。   仿佛溺水之人瞧见了浮木。   她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吕茶茶心里顿时充满了勇气,她捏紧拉杆,战战兢兢转过身,飞快跑了。   边跑边喊。   犹如身后有恶鬼在追。   “学长,在动车站接人的学长,药剂学院怎么走啊?我找不到路了……”   文克博看着她这风风火火,神经兮兮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小姑娘,搭讪都这么生猛了吗?装疯卖傻,还提前调查你,吓人的咧~~”   阚渊呈无声冷笑。   搭讪?   有了他的存在,他更倾向于对方也跟他一样。   阚渊呈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激动,反倒有对危险逼近的警惕!   他莫名出现在这儿,倒可以安慰自己,这是上天给他第二次生命,毕竟经过车祸他的□□大概率腐烂,没有退路可走。   但对方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只短短一面,阚渊呈就初步判断出那个女人没什么脑子,心思浅薄一眼就能看透,年龄约莫也不大,阅历不足,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轻而易举就暴露在他眼前。   还有。   她很怕他!非常怕他。   不,或许应该说,她在害怕“原主”!   阚渊呈想了想,再一次推翻这个猜测。也有可能,怕的就是他呢? 第43章   跟周检聊得挺顺利, 关于Erich领导下的团队有什么特点, 阚渊呈知无不言。   但关于BNTX集团内部, 不该他了解但却因特殊经历得知的信息,他很谨慎, 一点也没透露。   对于这场非正式的谈话,阚渊呈始终拿捏有度, 没有因为同周检是朋友就刻意表现得慷慨仗义,而是欣然接受了周家的谢礼。   一幢五百多平的小别墅。   “咦?这是哪儿来的钥匙啊?”   阚渊呈抬眸, 挑眉,手指摸在自己唇侧,被眼前的人给逗乐了。   哟。   这才刚入秋,小卷毛就把自己裹成了球,圆滚滚的, 像只肥兔子。   长裤长袖,外面还套着肥大的大衣。   阚渊呈嗤笑道:“你这是, 提前冬眠了?”   目光随之下移, 落在他微微鼓起弧度的肚子上, 就见殷泉警觉地拢了拢大衣,挡住肚子。   阚渊呈嘴角侧边扬起。   “看什么, 别看!”   阚渊呈笑了笑。   “摸都摸过了,看看而已, 啧,矫情!”   他先冲了个澡,换上居家服, 才慢悠悠地解答:“刚赚的,正好省了买房子的钱。”   阚渊呈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   一栋房子而已,他居然还挺有成就感!   “房子?”殷泉惊讶。   阚渊呈点头,“是啊,房子!”就连过户手续都贴心地办好了。   让人不得不佩服周家人做事干脆利落。   “爸爸不是说北湖环境不错吗?这栋别墅就在北湖,明天我们去看看。”   殷泉心里有很多疑问。   一时半会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阚渊呈赚钱的能力太让人惊讶了,自从“病”了后,他对钱这方面似乎就有了无人可比的敏锐度。让他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摸摸研读了《刑法》当做参考。   “你……”他顿了顿,满脸苦恼。阚渊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会呈现出这样复杂的表情,只疑惑的“嗯?”了一下。   “没什么。”殷泉摇了摇头。再次发现阚渊呈的病一日不解决,这些困惑就永远都会存在,他咬着唇,冷不丁开口:“宋医生说,下个月研讨会结束,他就回国,到时候……还是让他替你检查检查吧。”   阚渊呈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对上殷泉眼底的认真和挣扎。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行,你跟他约时间吧。”   他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得小卷毛露出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一纠结,他的心就软了。   当真是美人关难过!   殷泉显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软哒哒的笑。   阚渊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笑个屁。   翌日,两人去看了周家送的那套房子。   靠着北湖,两层小别墅,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唯一麻烦的是,房子现在是毛坯状态。   阚渊呈联系了设计公司。   让他们赶工,尽快将房子装修好。   时间就在殷泉跟设计师的反复沟通里悄然过去,转眼就到了12月。   殷泉肚子里的双胞胎已经六个多月了。   小腹高高隆起,每走一步,阚渊呈都心惊胆战,总是忍不住去想,肚子里的肉球会不会直接滚出来,然后跟哪吒一样,落地就能跑能跳能喊爸。   “公司注册好了?”殷泉托着小腹,走路姿势像鸭子,左右微摆。   阚渊呈抬头,紧张得皱了下眉:“弄好了。”而后又道:“你要取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拿。”   殷泉扬起笑,“我又不是废了手脚,屋子里垫了厚厚的地毯……”哪怕真摔着了,也不至于太严重。   他自顾自走到阳台上,悠闲地浇花。   阚渊呈瞥见,“嗤”了一下。   注意力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   新注册的公司不叫原来的名,一是为了跟过去切割,二是因为“吕茶茶”的出现,让阚渊呈有了彻底隐藏自己的念头,所以直接取名为“圆圈影视”。   吕茶茶自从那天出现后,阚渊呈再也没见过她。这个世界太大了,两个陌生的人,想要撞上实在很难。   阚渊呈心里没放松对她的警惕。   却也没请侦探去调查。   吕茶茶的智商好像不高的样子,她对这个世界毫无戒心。   若是被私家侦探从中看出点别的有意思的东西,很容易将火烧到他身上来。   与其这样,不若让吕茶茶自生自灭。   以她口无遮拦的实力,阚渊呈猜测她离被人灭口已经不远了。   阚渊呈注册好公司的第一瞬间,便将曾经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落实下来——   让人告诉薄扬,他很适合进娱乐圈。   他自然不会让薄扬到他的公司,但人脉绝不是海中孤岛,就像连绵不绝的山峦一样,在有意识的经营下,只会不断扩大圈子。   殷文韬从不吝于在人前夸赞他。   就是想打等着看笑话的人的脸!   而每逢夸赞他时,便会提及他跟Erich的合作,加上周家投桃报李,将拿下BNTX的功劳落了一部分在他身上。   短短几个月,阚渊呈在老一辈企业家里已经彻底从一无是处的“凤凰男”变为心思沉稳,做事老练的有为青年。   阚渊呈趁势结交了不少南城的二代们。   在一次闲谈中,他随口说了下薄扬,便有人自告奋勇,让自家公司的经纪人去游说薄扬。   如今,薄扬还真被娱乐圈的繁花锦簇迷花了眼,还没在公众面前大放异彩,便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了不得的明星。   要问他如何得知?   因为薄扬被他拉黑后,借了临八班群里的一人微信,特意给他发了消息。   不,应该说——   战书。   阚渊呈只轻蔑一笑。   什么样的大腕儿他没见过,岂会怕一个薄扬?在娱乐圈,明星背后若没有足够的资源捧他,若非资质过人一眼难忘,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   阚渊呈把一切都计算得很好。   但没料到的是——   吕茶茶这个脑残竟掠过他,直接联系上了殷泉。   ***   “殷先生,你听懂我的话了吗?”吕茶茶一脸紧张,神色慌乱,好似特工接头,“阚渊呈是坏蛋,他跟你结婚,目的是殷商集团,你别相信他。”   殷泉挑眉。   眼神发出无声的质问。   高远自觉理亏,心虚地躲开了他的目光。   “这位……呃,小姐,我比你更了解阚渊呈!你所说的事情不会出现。”殷泉很笃定。   宋医生说了,阚渊呈这个人格的状态似乎很稳定,逻辑方面没有任何bug,如果想知道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最好是催眠。   但阚渊呈本人很抗拒催眠。   殷泉猜测,或许是他潜意识里不愿记起晦暗悲观的过去。   但不论如何,现在的阚渊呈已然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且这种状态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可以持续下去。   殷泉很喜欢现在的他。   而他相信,阚渊呈对他是真心的。   两个人之间,真心与否,当事人最清楚明白不过。   吕茶茶双手握成拳,激动地摇头,“不是的,他会害死你,他还会害死你的孩子。”说罢,似乎想到什么,她又摇头,“就算……不,反正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对不对,高远?”   殷泉的外表实在太无害了,身上的气场也很暖,让人轻易卸下防备。   更何况,吕茶茶的脑子本就不聪明。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绕进去了。   猛地发现一个令人惊悚的事实。   不管是同人文还是原小说,阚渊呈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啊。   只是一个在原作者笔下风光了二十多年才揭露“白月光”渣.婊,心爱的儿子是野种,是为诛心。   而另一个因为她的厌恶,开局就让殷泉跟他分手,最后和白月光“薄扬”报团取暖,潦倒一生,被真正的男主打压了一辈子。   又诛心又伤身。   然而,现状是——   薄扬去参加男团练习生了。   阚渊呈离开医院了没错,但他跟殷泉结婚了。   她笔下的男主眼下应该还在国外。   吕茶茶大脑迷糊着,她急切地看着高远,忽然眼睛一亮,“高远,你们认识李泽丰对不对?”   高远抬头,疑惑地点了下头,“的确认识。”   吕茶茶差点喜极而泣。   太好了,她设定的男主还存在。   她扭头冲殷泉认真说道:“李泽丰对你才是真爱!”   真、爱?   殷泉表情顿住,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笑了。   “李泽丰?你搞错了,小姐,李泽丰已经同艾凤茶订婚了。”   吕茶茶愣了愣,立马反驳:“不可能!”   高远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肯定,如果不是吕茶茶救了他一命,他甚至会怀疑吕茶茶是不是李家派来游说圈圈的人。   “上个月订婚的,不过我看要结婚,有点悬。”   李泽丰在圈里聚会时,对艾凤茶那叫一个彻底无视,明显没打算跟艾凤茶结婚。   吕茶茶手一抖,将面前的布丁打翻了。   订婚?   怎么会订婚呢?   为什么一切都跟她知道的不一样。   难道——   阚渊呈也跟她一样,被人穿了?   脑子里似有烟花炸开,一片又一片。吕茶茶突然惊呼:“他不是阚渊呈!!”   殷泉手顿住。   脸上的微笑保持在同一个弧度,只听他温和缓慢地说道:“你是想说渊呈跟以前不一样吗?”   “因为他病了啊,多重人格罢了。”   吕茶茶忍得很艰难,她知道说出阚渊呈的身份,肯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一对上殷泉那双清澈见底,单纯晶亮的眼眸。   妈粉属性瞬间上头了。   反正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不想永远被困在一本书里,说就说,死就死!   十几岁的少女对生命终归看得太轻了。   像极了那些因为考试成绩不好、作业没写完、同学背后议论一二就钻了牛角尖,选择自杀的同龄人。   她瞥了高远一眼,凑到殷泉耳边,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阚渊呈身体里是别的谁!” 第44章   回去时。   殷泉一直在发呆。   “别信那小孩儿的, 她神神叨叨, 老爱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今天这事赖我,主要是吧, 救命之恩,别看那小孩神经质, 为人其实挺热心的。”   “眼瞧着车向我开过来,哟呵, 她胆儿挺大,直接冲上来把我扑开了。”   “圈圈,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高远看着前面,八卦兮兮地笑着。   殷泉单手撑在车窗上,缓缓摇头。   “没事。”   见他不想说, 高远手指勾了勾,不客气地吐槽:“小气。”   殷泉双眸闭着, 没说话。   他这会儿心里很乱。   “怀孕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啊?”高远看着他圆滚滚的肚子, 莫名眼馋。   “唔, 等你也怀一个就知道了。”混沌的大脑让他不乐意搭话,心情说不出的烦躁。   这股火一直蔓延到阚渊呈身上。   阚渊呈被凶得摸不着头脑, 眼神对上高远,对方赶紧躲开了, 这让他愈发迷茫。   “呃,圈圈,那我先回去了嗷。”   高远见势不对, 赶紧溜了。   殷泉面无表情,用力甩上门。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阚渊呈赶忙走过去,伸手扶他。   没想到手刚伸过去,就被一巴掌拍开了。   “别碰我。”   阚渊呈手僵在半空中,幽暗的眼眸沉了沉,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更加锐利。   他沉声道:“是我惹你了?”   殷泉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阚渊呈。   是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还是假装无事发生。   他试图告诉自己,吕茶茶胡说八道,她只是活在幻想里,麻痹自己,还想麻痹别人。   但理智却在不知疲惫地攻击他建立好的防线。在吕茶茶之前,他真的一点没有怀疑过阚渊呈是谁吗?   不,他怀疑了。   从很早前,他就有过疑虑。   若非心里这样想,他也不会特意用“多重人格”去试探吕茶茶。   只是他太喜欢现在的阚渊呈,喜欢到甚至想让从前那个阚渊呈永远不再出现。   因此,宋医生的话就变成了救命稻草。   他认定是多重人格,仿佛这样就能理所当然地欺骗自己——阚渊呈依然是阚渊呈,他只是病了,换成了别的人格!   可偏偏吕茶茶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自我欺骗!   是啊,为什么区别这么大?   因为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什么时候改变的?   殷泉恍惚着想到两人发生关系那一晚,以及第二天醒来时,他怔愣的模样。   那时他并未细究他眼底的复杂到底是什么?   如今再次回想,却发现他眼中弥漫着的是愧疚。   那是无意间犯了错后,企图弥补的眼神。   “没什么,只是累了。”   他睫羽低垂着,微微偏过头,清润柔和的嗓音变得低沉沙哑。   阚渊呈不喜欢他这样。   小卷毛若是消极抵抗,摆出对他忍耐的表情,他就很难忍住胸腔里的暴戾,情绪极容易失控。   他深吸了一口气。   压抑住那股想发火的情绪,眼角却肉眼可见泛起血色。   阚渊呈缓缓闭了闭眼,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那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殷泉背影僵了一下,“哦。”   等房门重新关上。   阚渊呈给婺圆圆和高远分别去了电话。   小卷毛朋友不多,能约他出门的人一只巴掌能数出来,若是殷文韬接儿子吃饭,必不会漏下他,他如今在殷董心里,已经成第二个儿子了。   那便只有婺圆圆和高远了。   婺圆圆那儿一切正常,根本没听出他的旁敲侧击。   而高远则是沉默了很久。   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反问:“圈圈心情真的很不好吗?”   阚渊呈眸色更沉了。   “他心情很不好,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思虑过重,造成早产或者难产……”   这话不完全是恐吓。   怀孕期的心情至关重要。   高远对怀孕没概念,真被吓住了。   “我只是带圈圈见了一个小朋友,小朋友可能对你有点意见,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估计惹恼圈圈了……”   小朋友……   阚渊呈冷笑了一声:“什么小朋友能把他气成那样?”   高远苦恼的声音传过来,犹犹豫豫,不太清晰:“她最后偷偷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到底……圈圈怎么了?”   说到后面,高远也急起来。   阚渊呈心脏跳动得非常快。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翻涌。   大脑高频率转动着。   ——   他半垂着眼皮,眯了眯,嘴角扯出一个冷硬残酷的弧度,用极慢的语速问道:“你有她的联络方式吗?给我。”   阚渊呈挂断电话。   一分钟,兔子头像的ID发了过来,叫“好想回家啊”!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   阚渊呈走到阳台上,将落地窗关上,确认隔音,小卷毛听不见他发火后,才狠狠踢了好几个空着的花盆,连带着踢倒了木架上的多肉。   外面一阵噼里啪啦——   花盆瓷片碎了一地,打落了正在盛放着的,他认不出名字的花骨朵。   风吹过来,阳台上的幸存者们瑟瑟发抖!   但这显然不能让阚渊呈泄愤。   他少有骂人的时候,但现在却忍不住了。   蠢货!   真是个蠢货!   阚渊呈闭上眼,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   是他疏忽了,他高估了一个正常人的智商!   他从来没想过告诉殷泉他的来历,他以为时间久了,等殷泉慢慢发现,这个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谁又会去计较,陪着他的人到底是谁呢?   人性如此,他们永远贪恋温暖,追逐阳光。   而且,有太多靠近科学的答案能解释他的现象。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没有人能证明他不是阚渊呈。   阚渊呈对别人有一千一万个说法,但他说服不了自己,去欺骗小卷毛。   而现在,造成他进退两难局面的蠢东西就必须得承担他无处散发的怒火。   他拿上外套,快步下楼。   即使是关门的动作,他也尽可能的放轻了。   在阚渊呈出门后,卧室门悄悄开了。   殷泉站在原地,不知在发呆,还是在思考,眼泪迅速从眼眶里滑过。   他倔强地擦干,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夜幕降临,窗外灯光闪烁。   晚间的秋风带着无限的凉意,好似能带走所有人的烦恼,凉凉的,温柔的。   阚渊呈开着车。   拨通吕茶茶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开心二傻子”式的应答声:“hello,我是吕茶茶。”   阚渊呈唇侧勾了勾,冷声说道:“我是阚渊呈!”   “啊——”电话被挂断了。   阚渊呈冷笑。   挂得很快,可惜电话里的嘈杂背景音乐,已经告诉了他,吕茶茶的位置。   那是C大附近的一家大排档。   背景音乐是录制的老板自己唱的歌!五音不全,辨识度很高,文克博曾带着他们去吃过一次饭。   阚渊呈径自开车前去。   五分钟后,他到了大排档门口。   踏进店里时,机械的“欢迎光临”声响起。   他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一桌看见了她。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   表情瞬间跟见了鬼一样。   阚渊呈照直走过去。   突然——   前面好几桌惊讶的站了起来,害怕地往后退,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   “老板,你们店里的东西有问题,有人吃吐血了……”   服务员一听,飞快跑了过去。   阚渊呈挤在人群里,正对上满嘴血,难受地捂着脖子的吕茶茶。   她捂着脖子的手十分用力,细白的手指上血管毕露,仿佛被鬼附身了一样,围观人群又是一阵尖叫。   老板急急忙忙跑过来。   吕茶茶对面还坐着一男一女,此时呆若木鸡,听到旁边人喊拨打120和110时,他们还僵硬地站着,反应不过来。   阚渊呈一怔。   火气登时被医生的职责给压了下去。   他迅速拨开人群,边往里挤,边高声喊:“让一让,我是医生——”   等他挤进去时。   吕茶茶被自己掐得频频翻白眼,眼看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   她的两个朋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捂着耳朵疯狂尖叫——   “闭嘴!”阚渊呈心情不妙,又见吕茶茶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幻,一会断断续续喊“救命”,一会又面命狰狞吼道“滚开”。   约莫猜到了她是什么情况。   原来的吕茶茶醒了,这会儿正跟外来者抢夺身体的主控权呢。   “老板,你过来帮一下忙,抓住她的手!”再让她掐下去,恐怕真被自己掐死。   老板跟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按照阚渊呈的交代,死死掰开吕茶茶的手。   又压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四处乱撞。   “……怎,怎么了啊?哇哇哇~~~~”   “茶茶,你别吓我们啊!”   哭什么哭,烦死了!   阚渊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发现嘴里的血迹根本跟食物无关,而是她咬破了舌头。   “她舌头被咬破了,伤口不浅,要立即去医院口腔科就诊,让医生给她清创缝合止血。”   吕茶茶挣扎了一番,许是累了,不再乱折腾,但脸上表情扭曲,沙哑着嗓门骂道:“去你麻痹的,多管闲事,你是不是想害死你茶姐,瘪三玩意儿,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孤魂野鬼占了我的身体,占了我的爸妈!去死,去死,哈哈哈哈……”   “呸,温娜娜你终于给老子滚了!”   “老子终于弄死你了!!”她低着头邪笑,眼珠子靠上定住不动,下眼睑处露出眼白,恐怖气氛很浓。   把周围的人吓了个够呛。   温娜娜?   这是那个穿越者的名字吗?   看来吕茶茶知道温娜娜的一举一动。   阚渊呈蹙眉,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状态。   等确认他们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他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那毛骨悚然的女声说道:“阚渊呈,你跟温娜娜这样抢占别人身体的人,都该死!”   阚渊呈脚步顿住,转身看她。   在吕茶茶愤恨的眼神下,他倏地勾了勾嘴角,佯装苦恼,冲老板和吕茶茶的朋友说:“我看不仅需要去口腔科处理下伤口,有可能,你们还得带她去精神科。”   他顿了下说道:“她神智好像不太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圈圈很早就怀疑过。   但他潜意识里压下去了,他不断强调多重人格,强调病了,其实就是加强这种信念感,强化阚渊呈不对劲的合理处。 第45章   阚渊呈笑着, 但吕茶茶却遍体生寒, 打了个哆嗦, 犟嘴的话噎在喉咙里。   像被掐着脖子的鸡,憋得脸色乍青乍白。   她看过温娜娜的日记, 在里面,她将阚渊呈描述成了恶魔, 是全世界最坏的坏人!   而这样的坏人,不仅有脑子, 如今还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撼动的存在。   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不过是因为温娜娜在她面前仿佛上帝,带着某种优越感批判她不孝,批判她不体谅父母, 批判她私生活混乱。   她用了她的身体,却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待她的人生。   凭什么呢?   吕茶茶不忿。   但在阚渊呈的冷厉眸光下, 这个桀骜不驯的不良少女害怕了, 她开始后悔, 为什么要这样冲动。   她死过一回,死亡远不如她想象的那样轻松, 她已经不想再死了。   她知道,如果阚渊呈愿意, 他真的可以暗地里让人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她不想和疯子被关在一起。   阚渊呈察觉出她的害怕。冷笑了一声,不再看她。   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的客人,确认没人举着手机, 拍到这出诡异的“魂魄争夺战”后松了口气。   至于店里的监控,阚渊呈并不担心。   监控只能拍摄到他们的动作,却受限于大排档本身嘈杂的环境,几乎不可能听清吕茶茶说了什么。   若是吕茶茶跟穿越同乡一样喜欢犯蠢,非要到精神科走一遭,阚渊呈也有脱身的办法。   得亏这是书的世界,大框架不变。而他相当于开了一定程度的上帝视角。   原主会的他也会。   原主不会的,他还会。   这半年,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准备。而是从307三人和殷泉的相处中,细细捋清了跟原主相关的内容。大致还原了原主的过去,只要是原主公开在外的信息,阚渊呈已经了若指掌。   要想证明他被鬼附身,太难了。   除非——小卷毛大义灭亲!运用法律之外的手段将他处理掉。   阚渊呈带着些许沉闷回到家时,客厅里留了一盏壁灯,晕黄的灯光喷洒在他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格外的温柔。   阳台上的一片狼藉已经收拾好了,几盆被摧残得可怜巴巴的花儿被贴心地用筷子做成的支架撑了起来。   桌上还有一碗留有余温的鸡丝面。   阚渊呈怔了怔,深不见底的眼中流露出点点笑意,像是映照着万千星子的银河,动人得紧。   他坐在餐桌旁。   看着面,眉眼陡然舒展开,阴沉冷酷的面庞上,随即也露出一抹温柔。   面条快凉了,还有点糊。但阚渊呈却像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心里咕噜咕噜冒着欢快的水泡儿,美得不行。   吃完面洗好碗后,潜伏着的忐忑不安又露出苗头。   阚渊呈看着紧闭着的房门,轻轻拧了拧,没拧开。   一阵沉思后,突然反应过来。   他这是被小卷毛赶出房门了???   再看着另一间原本是卧室,办完婚礼就改成书房的屋子,阚渊呈眼角抽了抽,难得失态。   这种普通家庭里闹矛盾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格外新奇。   他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瞥了眼紧闭着的门,又不得不忍住。   深刻夺目的五官登时变得扭曲,显得几分滑稽。   如果这就是小卷毛得知他不是原主后生气的表现的话?   阚渊呈心想,这也太软绵绵了吧。   这真的不是借机跟他打情骂俏吗?   还真的够呆萌,傻傻的,特别可爱,让他的心瞬间酸酸涩涩的,软成了一团。   他回过头,看着沙发上叠得好好的枕头和被子,又笑了。   很好,赶他出门还记得防御感冒。   阚渊呈一脸宠溺的摇了摇头。   也罢,等明日再跟他解释解释。   翌日。   阚渊呈很早就醒了。   他个子太高,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腰腿俱酸,但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得知小卷毛并没生出与他分开的想法,让这些酸乏疲惫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几个月时间,已经让他在做饭一途越来越熟练。   不夸张地说,哪天他事业滑铁卢的话,他可以考虑开个饭馆子,自己当大厨!   阚渊呈烤好面包。   再细心地刷上酱,他强迫症发作,非要将面包的每一处都刷满才停手。   又给小卷毛温好牛奶,才迟疑着,敲了几下主卧的门。   约莫过了两分钟,门锁拧开的声音响起。   阚渊呈看着低头不语的小卷毛,声音突然就哽在嗓子眼里,不知所措。   他清了清嗓子,无限温柔,“先吃早餐,一会谈谈?”   殷泉咬唇,没有抬头看他。轻声“哦”了一下。   他想了一整夜。   想得头皮都要抓秃了。   还是没想通要怎么对待他。   把秘密告诉给爸爸,然后逼迫阚渊呈离婚?   不,他舍不得。   不仅舍不得,夜半睡醒时,他甚至不道德的觉得暗喜。   一直纠结于心的事,似乎因为一个不可思议的理由迎刃而解。   有什么比确定老公不会再变来变去更值得开心呢?   可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凉薄自私,不敢去想,相处四年的人竟比不过短短数月。   他只顾着安心,全然忘了问一问,原来的阚渊呈到底去哪儿了。   但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像良心上总是不太过得去。   一想到自己见异思迁,水性杨花,还缺乏道德,殷泉就只想捂脸逃避。   两人沉默着,吃完早餐。   殷泉站起身,习惯性要洗碗。   阚渊呈先一步收走碗筷,将他摁在座椅上,“我来。”   掌心下,瘦削的肩膀霎时僵住。阚渊呈假若不察,拉开他身侧的椅子,慢慢坐下。   “吕茶茶对你说,我不是阚渊呈对吗?”   殷泉瞪大眼,不敢相信他为什么敢这样直接问出口。   就不怕——   不怕他对他不利吗?   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阚渊呈直接承认:“嗯,我不是他。”   他声音轻飘飘的,就像说“今天的菜味道不好”一样,很平静,很镇定。   殷泉嗫嚅着,“哦。”   阚渊呈看着瞪得老大的猫儿眼,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戳破真相”的小卷毛。   心里稍稍安定,不由得哂笑。   “小卷毛,你想知道什么?”他双手紧紧握着殷泉的手,眼底真诚,“只要你问,我就说。”   他将主动权交给小卷毛。   反正最大的秘密已经说出口,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殷泉惊讶得忘了动弹。   傻傻的看着他。   他设想过阚渊呈的任何反应,独独没想到,他居然有恃无恐,直接挑明?   他到底是仗着什么?   就是仗着他喜欢他吗?   真是……讨厌鬼!   越想越生气。   他不知道,自己生气时有个习惯,脸颊会下意识鼓起来,像讨食的胖松鼠。   殷泉纠结了一会,才结结巴巴问道。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语气艰涩,眼睛却亮闪闪地看着阚渊呈。   虽然猜出他是在两人缠绵那一晚来的,但到底是之前,还是之后,殷泉想得到确定的答案。   殷泉骨子里颇为固执。   许是见惯了爸妈的两情缱绻,中间再也插不进第三个人,所以他私心里也希望自己的感情是纯粹的,是忠贞的。   再者——   就算是同一具身体,可他明明知道,他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虽说在血缘上,孩子的父亲不变,但在心理上,他真的有疙瘩,很难不去探究。   “你勾引我之前!”   殷泉闻言,什么自我厌弃,自我鄙夷。通通被这句话惊到九霄云外了。   还要脸吗?   明明是他先动手动脚。   “我没勾引!是你那晚喝醉了,脾气暴躁非得……我才推开你的!我只是想拉你起来……”   说到这儿,殷泉反应过来了,他不敢置信地问道:“是我……失手把他杀了?”   阚渊呈失笑。   逻辑上来说,倒还真是这样!   但他不会认可这个说法。对一个自我要求高标准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是比摧毁他们的善良更严重的事。   他看着殷泉,一字一句,特别认真:“不是你杀了他,或许是发生了某种磁场波动,让我来到了他的身体里。”   殷泉扯了扯嘴角,期盼地问道:“那……他呢?”   他?当然是因果轮回,死在你手里了啊。   阚渊呈脑子转了转,立马找到一个更加合理的说辞:“他,很有可能去了我的世界吧。”   他撇开车祸的事没提,大致将自己生活的环境说了一遍:“……若是猜测属实,他应该接管了我的公司,我的钱,我的房子。小卷毛,我却一无所有,只有你。”   阚总自忖论坛逛了这么多次,是到了验证所学的时候了。   果然,殷泉一听,眼中闪过心疼,根本顾不得去细想他话里的逻辑漏洞。   “真的、不是我打死他了?”   阚渊呈眼睛不眨一下,面不改色地打胡乱扯:“如果你打死了他,为什么身上没有伤呢?还有,那晚……我的体力应该不至于让你误会到,这是属于重伤之人吧?”   殷泉脸一红。   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说正经的!”   阚渊呈眼梢扬起,“我难道不正经吗?是谁心思邪恶,自己又想歪了?”   殷泉无语:“……”   但心里当真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神色温柔。   “那……如果有机会换回去,你会……”离开吗?   如阚渊呈所说,在那个世界,他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又是名门望族之后,家庭优渥,套句不那么社会主义的话,算是某种层面的“简在帝心”了。   天之骄子沦为大家唾弃,背地里嘲讽的“凤凰男”,平心而论,落差实在巨大。   “不会。”阚渊呈重重地捏了下殷泉的手,“我不靠阚家,公司也与阚家家族事业无关!阚家也没有我挂念的人,但在这里,我有!”   “还是,你不相信我能够再开创新的事业?”   殷泉赶忙解释:“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失去得太多了。”   而另一个,却得偿所愿!   殷泉一直知道原主的野心,他看中的也是他的能力和野心。   但这会儿一听,他直接占有了老公的一切,心里又怪不得劲的。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标和偏心。   只是愈发心疼阚渊呈,泪眼汪汪的。   “我相信你,你一直很厉害!”殷泉瞥见厨房里没来得及扔进洗碗机的碗碟,一脸佩服道:“连做菜这么难的事,在你手里也变得简单了。”   !!!   阚渊呈笑容一秒僵住。   做菜什么的,不仅简单,还有损他的形象,有什么好佩服的?   小卷毛真是,没见过世面!   不过,没见过世面好啊,这么非科学的事,哄哄就雨过天晴了。   阚总用看小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兀自心疼的殷泉,恬不知耻地凑了过去:“沙发太短,我睡得不舒服,你不问清楚就惩罚,是不是该给点甜头补偿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超想虐一下的!!   但是回忆大纲,发现小卷毛从来不钻牛角尖。   强行虐的话,总觉得我爽到了,他们怪怪的! 第46章   在事情彻底说开之前, 别看阚渊呈表面镇定自如, 其实, 他心里未必轻松。   他会害怕小卷毛将他当成异类。   也会对两人之间的未来感到忧虑。   因为,越是开始在乎一个人, 越会斤斤计较。   所谓“不在意回报,只想让对方在掌心里安稳地打个滚”这样看似深情的话, 不过是出于对感情的不自信和自我安慰。   阚渊呈习惯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里,小时候的经历早已深深刻在灵魂里, 让他将一切都看得极淡漠。   关于感情,他没有一个健康良好的学习对象。   因此,更依赖本能的判断。   他对小卷毛好,毫不避讳喜欢小卷毛的事实。   但相应地,他心里也在默默计算着小卷毛的回馈。他永远成不了默默付出, 不求回报的暖男,他更擅长不动声色地设下牢笼, 一步步将对方纳入到他的世界里。   所以, 当危机解除后。   阚渊呈便假作不在意地问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他??”   殷泉愣了一下, 浅浅的眉毛微微蹙起,白净精致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迷茫。   他想了想, 慢慢摇头,“我不知道。”   阚渊呈给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但这不足以让他动心思。   后来从薄扬那儿得知, 对方喜欢自己,一点一滴记在信里。   恰巧,当时他刚做了换心手术, 在得知“生命续费成功”的同时,也知道了心脏的保质期不过五到十年。   大喜到大悲,不外如是。   那些复杂的情绪瞬间堆积到最高点,像是圈了一个堡垒,将他掩埋在其中,他想要……走出去!   他迫切想要做些什么,在这个世界留下些痕迹。   或许是想体验恋爱的滋味,或许是想找一个方便掌控,又有能力的人帮忙支撑殷商,在自己去世后照顾爸爸……   殷泉苦笑,其实他也很难理清自己当时的想法。   喜欢与否,对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太过奢侈!   或许喜欢过。   但这份喜欢就跟他喜欢的食物、花草、朋友并无太大区别。   更多因素确实是基于现实种种的考量。   只是投入了时间和情感,让这份恋爱关系承载了太多他对未来的期许。   沉没成本太高,改弦易张太难,所以他不容许失败。   在察觉到阚渊呈对他的真心并不多时,他也调整了对待他的方式,由以心换心变成潜移默化的驯养。   驯养没出结果,人又换了。   亏他以为——   自己的办法初见成效呢!   认真算来。   他跟原本的阚渊呈不过半斤八两,对方有所图谋,想借他上位,并不诚心。而他更是将对方当成工具人来培养。   伪装得再像的爱,终归不是爱啊。   但这些,他永远不会让阚渊呈知道。   他希望在阚渊呈心里,他永远是单纯温暖的小太阳,傻傻的就好。而不是内心阴暗,精于算计,没有人不希望在爱人眼里,保持天真。   殷泉抬起头,眉眼开阔,没有一丝阴云,他歪了下脑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嘻嘻地问,“你吃醋了啊?”   阚渊呈挑眉,“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咯!”殷泉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旋即一本正经道:“唔……我很高兴,现在跟我说话的是你,而不是他。”   是的,他很开心!   开心得想在屋子里转几个圈~   “他,真的不会再回来吗?”殷泉想到这儿,手揪着阚渊呈的拇指,紧张得抠了抠,差点把阚渊呈的指甲盖给掀翻了。   “不会。”阚渊呈眼神张扬,十分笃定。   殷泉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   阚渊呈叹气,在殷泉脑门上弹了一下,不客气地嘲讽道:“为什么要回来??他想出人头地而已,若是跟我互换成功,他便直接跻身上流圈子。”   “难道,你想问,他会不会舍得你?”阚渊呈表情夸张,斜睨着他,“小卷毛,你也太自恋了吧?”   “你在他心里,当然不如钱重要!看看我对你这样好,是不是很感动?”   “人不能太贪心!有我还不够,还想着他也对你日思夜想?啧~~”   阚渊呈没有告诉殷泉,这里只是书的世界。   他不确定殷泉是否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存在,朋友亲人的存在不过是别人随手几笔。   若知道是书,小卷毛便会问书的结局。   若是说他跟原主恩爱到老,阚渊呈觉得是给自己喂刀子,太膈应了。   若是直言,他结局凄惨,这不是让小卷毛平白难过吗?   想想实在没必要。   反正,原主若是死了,那便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若是没死,他到了自己的世界,那接手的第一个项目便是这本书的投资改编。   试问,做一个被人操控命运的纸片人好呢?   还是安安分分躲在他的壳子里当阚总强?   阚渊呈觉得,以原主那六亲不认,出手狠辣的心性,必定会牢牢霸占他的躯壳,谨防他再穿回去。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一定会将他那狼子野心的弟弟和后妈折腾得生不如死!   到时候,阚济文能怎么办呢?   是不是得抱着“真爱”痛哭流涕啊。   想想都有趣极了。   殷泉一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贪、心?感、动?   呵呵,感动个锤子!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要冷嘲热讽!阚渊呈实在太讨厌了。揭露他不是本人后,简直连装都懒得装,彻底暴露本性。   殷泉气呼呼地,一把推开他。   捧着肚子,迈着企鹅步,慢慢晃到沙发上瘫着。   “小呈子,寡人昨天伤心过度,今天想吃柠檬鱼!”   阚渊呈:“……”   得嘞,摆上皇帝的谱了。   ****   眨眼就到了年末,集团办了尾牙。   阚渊呈的圆圈影视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已经五脏俱全,甚至投资了第一部作品,一部叫做《葬魂》的网剧。   因为这部网剧,公司发现了几棵好苗子,顺势签了约。   小卷毛的肚子也越来越大,阚渊呈不放心他,便将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副总。   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的工作,大都在视频会议上解决。或者由助理把文件送上门,他再签字。   好在公司规模不算大,需要他亲自处理的公事有限。   殷商的年会上。   殷泉依然没有露面,阚渊呈也没去。   殷文韬建议他在年会上结交一些商业上的朋友。毕竟文娱产业,最是需要人脉和金钱。   若是不能人和,被恶意举报的话,很容易将项目拖垮拖没,大多数小规模影视公司便是因此破产倒闭。   阚渊呈思索后,拒绝了。   这是殷商集团的尾牙,他一个非工作人员,又非合作对象的人去了,别人指指点点,殷董脸面上就不好看了。   倒不如在家里陪小卷毛做胎教。   然而,别人想要在背后议论是非,并不取决于本人识不识趣,到没到现场。   “殷董,你家公子呢?往年都有出席,今天怎么没到啊?我家那个皮猴子还说,想跟殷少认识认识,做个朋友。”   殷文韬笑眯眯地,“年轻人嘛,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反正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再管理二十年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有孙子接班,平安参不参与,全凭他的喜好。”   说话的人诧异地“啊”了一声,音量突然拔高了点,“孙子啊?哦……我想起来了,殷少怀孕了嘛,那岂不是……殷商以后要改名叫阚氏了??”   这话恶意满满,殷文韬不善地看了他一眼。   “孙子哪有儿子亲啊?要我说,现在就好好培养殷少,要不,再给殷少添个弟弟也不错。殷家家大业大,一个孩子还是太少了。”   这位董事说完,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   另一位举着酒杯说道:“我有一位姨妹,哈佛毕业,在外企做高管。沉迷工作,耽误了结婚,现在35岁,长得漂亮有气质,性情也算温柔小意,家里正愁她的终身大事。殷董感兴趣的话,我让家里那只母老虎做个媒,约出来见见面。”   殷文韬眼神微沉,面上依然带着笑。   “不在乎公司的发展,倒在乎我再婚与否?”他拍着其中一人的肩膀,“老姚啊,我家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这份好意,我就心领了。”   “殷商呢,是跟我老婆一起拼出来的,我儿子不要,那就是我孙儿的!再生一个来抢我家平安的东西?那可不成。”   殷文韬考虑过请职业经理人。   但在殷泉怀孕又查出双胞胎后,他便将第一个想法放弃了。   他现在不过五十出头,只要坚持锻炼,好好保养,肯定能等到孙子长大。   几名老总不太懂他的脑回路。   平安是你的孩子,大家没否认啊?   再生一个,难道就不是自己的血脉了?怎么能叫抢平安的东西呢。   像他们这样多好,家里有公事私事一把抓的正室太太,外边还置上几栋别馆,养几个温柔体贴的解语花。   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孩子多,也不担心后继无人。   至于家产争夺,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自家人相互争抢,好歹少有下死手的。这完全是一场智商筛选嘛。   殷文韬对此笑而不语。   有些人永远不会懂。   他看过最真最美的风景,其他便再也入不得眼,没有了商蓉,他还有她替他生下的平安。   只要他活着,老婆的样子就永远保留在他心里,他的心永远都是暖和的,不需要别的女人的体温来加热。   几个老总见他油盐不进,立马打住这个话题,又扯到了阚渊呈身上。   “不过,老殷啊,你可不厚道啊。”   “咱们几家一直有往来,阚渊呈既然跟BNTX交好,你怎么不通知咱们这些老朋友,反而让他替周氏牵线呢?”   说起这事,一群老家伙满脸不悦。   嘴上是在讨伐阚渊呈不懂人情世故,但他们心里并不相信跟BNTX有交情的是阚渊呈本人。   毕竟阚渊呈的背景,有心人早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背地里没少笑话殷文韬一世聪明,却生了个不成材,专门坑爹的儿子。   身体不好也便罢了,养着就是。偏偏将亲爹的脸皮往地下踩。   哪家结了这么一门上不得台面的亲事,不被圈里人笑话啊?   响应精准扶.贫政.策也不是这么个扶法啊?   简直是没脑子!   所以,这些商场上的老油子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忍不住一阵唏嘘。   殷文韬这老狐狸为了不省心的儿子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不仅费心劳力替穷小子跟BNTX拉关系,让他挤进上流圈子。   还花钱给他开什么娱乐公司。   他一个学医的,懂娱乐圈是什么样吗?   文娱产业水深千丈,岂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摸出门道的?   等阚渊呈踢到铁板,正好当事实案例,拿去教训家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子侄们。   殷文韬虎目一瞪:“有这事?”   众人相互对视一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装!再装!   老狐狸也太虚荣了些!   为了给亲儿子擦屁股,竟然要替“女婿”操商业奇才的人设了?   就不信他能躲在背后,替阚渊呈保驾护航一辈子!   万一阚渊呈恩将仇报。   呵呵,那就有意思了……   殷文韬震惊了一秒,又立马笑呵呵地说道:“那我家平安眼光还怪好的!”说罢,他眼皮耷拉下去,佯装生气,“不过,这么大的事都没跟我这个爸说,简直太没规矩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他的叔伯,他总该想着叔叔伯伯们,放心,回头我教训他,让他给大家伙赔罪!”   众人:……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要不要脸啊?   你嘴巴快笑歪了,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殷老爹:……让你们嫉妒我幺儿的眼光! 第47章   今年年夜饭, 家里多了一个人, 殷文韬心中高兴。偷偷叫吴管家取了他珍藏好些年的名酒。   “幺儿不许喝, 渊呈你陪我喝几杯!”   阚渊呈轻哂着应了。   过年之前,两人早就商量好回殷家住, 陪陪爸爸。免得他真成了空巢老人。   殷文韬听闻,面上虽不说什么, 但心里对阚渊呈愈发满意起来。   “哎,明年过年, 咱们家就又多两个小宝贝咯,可惜你妈走得早了点,不然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   殷文韬喝得上了头,满脸通红。   看着登对的两人,眼神恍然, 微微湿润。   “爸——”殷泉看着他,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但他很快将这抹情绪藏好, 用公筷夹了一块松茸放在殷文韬碗里, “别光顾着说话,酒也少喝一点, 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免得成天生病折腾宋医生, 人宋医生现在还没找着对象都得赖你。”   “你也一样。”转身,又替阚渊呈夹了他喜欢的菊花鱼。   “唠叨,跟你妈一样!”殷文韬内心享受儿子的关心, 嘴上却总喜欢杠上几句。   桌上还有虾,知道殷泉爱吃却又惫懒不爱剥,阚渊呈只看了一眼,便将虾挪到自己眼前,动作特别自然地剥起虾来。   他先剥了几只放在殷泉面前的碟子里。   又动手给岳父大人剥。   殷文韬看见这一幕,似是想到什么,缓缓露出微笑。   老婆,我没吹牛,幺儿的眼光真挺好的,像你一样,慧眼识英雄!   阚总不知道短短几分钟,他在岳父心里的印象又蹭蹭蹭往上涨,直逼亲儿子。   他剥虾,也不是为了在殷董面前刷印象分。   自殷泉怀孕后,阚渊呈苦练厨艺,尤其是鱼虾等高蛋白的食材,他尤为擅长。   挑刺、剥壳儿,不过是在家里做顺手了。   年后,殷泉的肚子进入三十五周。   虽然宋医生说两个胚胎发育得很好,十分健康,但殷泉却越来越焦虑。   每天数着胎动次数,动得多,他害怕宝宝们缺氧,但动得少,也怕宝宝缺氧,怕脐带绕颈、怕羊水浑浊,怕……   他每天都焦虑不安地念叨着,希望肚皮是透明的,可以直观的看见宝宝,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知道他们好不好。   离预产期越来越近,阚渊呈其实也越来越慌。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不能乱。在小卷毛心神不宁时,他必须充当那颗定海神针。   只是,真恨不得每天都做一遍检查啊。   等到预产期那几天,双胞胎像是踩点似的,不慌不忙,赶着2月的最后一天来了。   不早不晚,在29号凌晨发动了。   阚渊呈早几天就在医院里陪着,听护士说宫缩开始了,赶紧扶着小卷毛去洗了个热水澡。等小卷毛去做胎心监护,迅速给家里去了电话。   殷文韬跟陈妈和吴管家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到医院。   产房外。   阚渊呈靠在墙上,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脖子上青筋毕露,面色惨白,满头大汗。   “医生,记得给他打无痛!”   “才两指,按规定不能打,必须得开三指才上无痛,现在得产夫自己扛过去。”   阚渊呈脑子里一片空白。若不是小卷毛痛得快懵掉时还记得要求他不许跟进去,他早就冲进去了,这种见不着只能靠想象,实在太折磨人了。   等待,尤其难熬!   他听不见里面的响动,越发心神不宁,只能在原地走来走去!深邃的轮廓阴沉下来,气势格外吓人。   “怎么样?进去多久了?”殷文韬匆匆而来。   阚渊呈神色恍惚,看了下手表,“两个小时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那种无力感,席卷在他身上,仿佛被扔进了暗流涌动的水面之下,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   产房门终于打开了。   护士出来恭喜他们,是一对龙凤胎,还需在产房里观察两小时。   殷泉躺在床上,他脸色疲惫,额际的短发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上,但精神似乎亢奋着,眼底的欢喜怎么也止不住。   一个小家伙穿好小衣服,躺在他旁边,一直舔自己的小袖子。   另一个光溜溜的,脸贴在他的肚皮上。   阚渊呈进去时,就见医生要将小家伙抱离。刚从殷泉肚皮上离开,她就开始“哇哇”哭了起来。医生笑了笑,只能将她又放了回去,那几秒,小家伙突然就不哭了。   等过了一会,医生又抱起她。   替她穿好小衣服,摆在殷泉另一侧,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小小的哭泣声才慢慢止住。   “渊呈,宝宝好可爱啊,对不对?”   瞥到阚渊呈进来,殷泉眉眼弯成了月牙,疲惫地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其中一个宝宝的脸颊,再放在阚渊呈的大掌里。   “左边的是女儿,好粘人。”   “右边的是儿子,好像挺没心没肺的。”出来后就只顾着咬袖子玩。   阚渊呈看了看两个裹成了球的小家伙。   “啧”了一声。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目露关切,紧张的打量起殷泉来。   殷泉笑了笑。   虽然跟孩子争宠挺幼稚,但阚渊呈第一句问的是他,而不是孩子,仍旧让他心里甜滋滋的。   “唔,开始很疼,疼得都快不行了,不过打了无痛后其实还好,只是那种针在皮肉里穿梭的感觉,好吓人。”   “我将他们平安带到这个世界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阚渊呈伸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眼里流露出心疼,“嗯,很厉害,小卷毛,你是最厉害的!”   两小时观察时间到了。   殷泉转到VIP病房。   双胞胎里的女儿体重太轻,不到4斤,立刻住进了保温箱。还好医生再三安慰说,小闺女各器官发育好了,没有先天不良的情况。   不过是体重不足,需要观察几天。   殷泉的泪水才慢慢收回去。   殷文韬听见是龙凤胎,大喜。再听说小孙女在肚子里没有抢过哥哥,所以生下来太瘦小,也担心得不行。   孙子没顾上瞧,就先去看了看保温箱睡着的小家伙。   然后抓着医生一顿絮叨,中心思想便是绝对要好好照顾他家的小宝贝儿。   父子三人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一个礼拜。   出院那天,阚渊呈开的车,殷文韬也来了,一行人直接回了殷家。   这是阚渊呈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孩子出生后,他就要将泰半精力挪到工作上。   小卷毛一个人,也很难照顾两个孩子。   而在这个世上,除了他,就只有殷文韬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卷毛和孩子们。   阚渊呈不想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自尊心,让小卷毛和两个宝宝无法得到最好的照顾。   对此,殷文韬当然乐见其成。   他巴不得幺儿一家子永远都住在殷家。   自从知道肚子是两个孩子,殷文韬就亲手布置好了婴儿房,还在后院里重新辟了一块地做儿童乐园,六个月到五岁的玩具老早就准备好了。   他打心底里认为,平安留在殷家养胎,小家伙刚出生也养在殷家,对他们才最好。但同是胸有抱负野心,能力出众的男人,他也能理解阚渊呈的想法和做法。   所以对于夫夫俩要单独住外面的决定,殷文韬没有反驳。   只是交代徐嘉,让他每天汇报楼上的情况而已。   现在好了,阚渊呈主动提出,孩子还小之前,就住殷家大院。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殷文韬简直欣喜若狂。抱着小孙女不放:“小乖,以后能天天看到爷爷了,开不开心啊?”   小家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小眼,懵懂地看着他,小声“咿咿呀呀”着。   旁边躺在提篮里的男娃莫名淡定。   打了个呵欠,又梦周公去了。   “哎哟,我的小公主哟!笑起来真可爱,长大了一定是南城第二美人,像你奶奶!”   殷泉扁了扁嘴,偷偷打量了一下闺女的塌鼻子,大小眼,嘟嘟嘴。   实在很难昧着良心夸她长得像凤眼琼鼻有着一颗勾魂美人痣的奶奶。   他暗暗腹诽,老爸当了爷爷后,滤镜更厚了!   殷泉又看了两眼,慢慢将身体歪到驾驶座,一脸纠结,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渊呈,闺女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以后会不会被别人笑话啊。”   他表情太过凝重,仿佛天塌了一样。   惹得阚渊呈也不禁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   “每个人都有大小眼症状,只是小婴儿更加明显。等她长大一点,慢慢就看不出来了。”   殷泉嘴巴微张,咂摸了两下,半信半疑,“真的?你不是安慰我吧?”   他就没大小眼过啊!   至少,爸妈都没提。   至于另一个参照对象,他那没心没肺的儿子?不提也罢,每次见他就是闭目睡觉,仿佛睡神投胎,眼睛就没怎么睁开过,这都一个礼拜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妹妹一样。   “殷小泉先生,麻烦你尊重一下我的专业,好吗?”   殷泉捂嘴憋笑,干咳了两声,严肃脸:“好的,阚医生,我错了!”   殷文韬坐在后座,没工夫管前排两个幼稚鬼耍花腔。一会逗逗双眼呆萌的小孙女,一会瞧瞧睡得四仰八叉,颇有大将之风的孙子,内心无限满足。   ****   刚出生的孩子简直一天一个样。   不到半个月,两个小家伙的颜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殷泉蹲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兀自咬拳头的女儿,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她的包子脸。   然后双手捧着脸颊,露出慈爱的笑容。   -啊,我的女儿真的好可爱啊!   -这黑黝黝的大眼珠,越来越挺的鼻梁,真是绝世小可爱。   等花痴完闺女,回过头再看到一旁眼睛不知道往哪瞅,面无表情却透出嫌弃的儿子。   应该是嫌弃吧!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小的婴儿脸上能出现如此复杂的眼神!   殷泉:“……难道,你面部系统没发育好,是个小傻子?”   话音刚落。   小家伙眼中的嫌弃更深了!   嫌弃过后,他“哦哦”了两声,仿佛在说:“你才傻子……”   殷泉:!!! 第48章   到四月份, BNTX的股价已经上升到79美元, 阚渊呈没有直接抛售, 而是联系了Erich回购。   BNTX回购10%股份,花了17亿。   将近九个月时间, 阚渊呈就赚了11个亿。   对于单纯投资者而言,他在这个项目中显然获得了最大的收益。   不到一年收益翻三倍。这份答卷, 就算放在整个南城商圈里,也值得人竖大拇指, 道一句佩服。   阚渊呈将从殷文韬手中借到的5个亿连本带利还了回去。   殷文韬看着办公桌上的卡。   沉默许久,“确定进军娱乐业?”   “是的。”   殷文韬沉着脸,陷入挣扎。多么让他满意的人才啊,有眼光,又沉稳, 这样的人做实业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往娱乐圈钻呢。   “不再考虑考虑?”   阚渊呈背脊坐得很直,手里把玩着办公桌上的两个木偶摆件, 隐约听出了殷文韬话里的深意。   他没正面回答, 而是话音一转, 承诺道:“爸放心,做文娱产业, 我能养得起家人。”   殷文韬怒其不争地看着他。   他问的哪是能不能养家?他明明是给他递梯子,是聪明人的话, 就该借着梯子下来。   殷文韬当然没糊涂到听不出他的拒绝。   阚渊呈的拒绝,当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欣喜于这个人有气节,脊梁骨够硬够挺拔。又生气他的过分固执!   但总的来说, 在殷文韬心里,欣赏更多。   他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又将银行卡推了回去,“这钱你拿着。”   见阚渊呈要推拒,殷文韬沉下脸,声音洪亮:“我给平安花的,叫你拿着就拿着!”   他怒目相瞪,阚渊呈手一顿,只能收回去。   “这样就对了,大男人,别婆婆妈妈!”   阚渊呈眼神无奈,“是,爸你说的对!”   走出书房,他看着手里的卡好一会,嘴角勾了勾,慢慢将银行卡收好,放在一本摊开的画册上。   殷家人真的很好。   殷文韬面上严厉,实则刀子嘴,豆腐心。让他感受到了新奇的家庭温暖。   他会在家里数落指点他,偶尔也会凶他们。但一旦走出殷家大门,但凡提到他跟小卷毛,必然是词都不带重复的夸奖,很护犊子。   仿佛他们真的就那般优秀。   阚渊呈突然就懂了小卷毛为什么会吸引他,因为在他身上,让人轻易能感受到温暖。   而这份温暖和美好,是因为他有一对特别特别好的父母。   他们在生活里,以身作则,教会了小卷毛包容,善良。   人一旦靠近过阳光,便再也不想回到黑暗中。因此,他这样的人才会借着负责为理由,一步步,不自觉地靠近小卷毛,喜欢他,想护着他。   想着想着,阚渊呈突然笑了。   他迫不及待走进婴儿房,想将从殷文韬身上学到的东西,教给他的儿子,女儿。   女儿倒好,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大眼睛,乖乖地让他抱着,时不时露出一个无齿笑容,像最甜最甜的水果,是个小甜妞。   但儿子是怎么回事?   他一抱就哇哇大哭,放到床上,他就背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偏偏他一哭,就引得乖巧可爱的闺女也一起哭,两小只跟二重奏似的。   反反复复几次,在陈妈和保姆心疼的眼神下,阚渊呈终于选择了放弃。   他只能将儿子的行为归纳为“同性相斥”。   不是有句老话吗?儿子都是上辈子的讨债鬼。   他家这个臭儿子没准也是这样。   殷泉在四月初回学校了。   他休学一年,跟他同级的人即将毕业。学校知道他的情况,加之专业成绩过硬,在大四时又获得过第十三届全国美展的银奖。   没有强制要求他去学校上课。   但他自觉浪费太多时间,不敢再放纵自己。尤其是,国画不是一时之功,是需要用一辈子的精力来学习的,需要经年累月的文化积淀,逐步提高的眼界,再配合理论知识,最后达到心境意境的升华,才能学出名堂。   殷泉学习国画只是因为纯粹的喜欢,画画能缓和他消极的情绪,让他放空自己。   在这一点上,殷泉庆幸自己有一个在艺术方面天赋卓绝的母亲。   她启蒙了他,给了他优越的捷径资源。   殷泉从未想过毕业后要做什么。他的家庭决定了他不用为生活奔波,他想得到的,只要一通电话,立马有人送上门来。   但有了孩子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有更高的追求,能有一份让孩子们自豪的事业。就像他的爸妈那样,他们热爱生活,享受生活,却也自傲于他们的工作。   殷泉佩服他们。   “你觉得……我去教人画画如何?”殷泉摸着眼前的宣纸,若有所思。   阚渊呈没抬头,只顺嘴说道:“你想教,就去做。”   小卷毛有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的权利,在这一点上,他只会尊重他,不会干涉他的喜好。   阚渊呈答得这般爽快,殷泉又犹豫了:“可是,孩子还小!”   “反正他们现在除了吃就是睡,家里又有佣人照顾着,你想做什么,不必考虑他们。”   阚渊呈心想,婴儿脑子就那么一丁点儿大,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就算有人陪着,他们也不知道呢。   “阚医生!你需要重新看一遍育儿手册了!”殷泉叉腰,语气加重,不满地瞪着他。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阚渊呈这才抬头,将注意力从公务上挪开。   他揉了一下酸涩的眼角,对殷泉的大动肝火显得十分不理解。   “那就不教?”对彼此间无意义的分歧,阚总不太擅长处理,所以他试着建议。   “不行!”殷泉斩钉截铁的反驳!   阚渊呈没忍住,翻了翻白眼,耸了下肩,双手一摊,特别无奈:“教吧,你有理由!让你不教呢,你也觉得不行。小卷毛,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吗?”   殷泉一噎,想到某人所谓的“打”,气势一下弱了下来。   “那……我真去教咯?”他一脸纠结,显然还是拿不定主意。   阚渊呈又低下头,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击着。“唔,去啊!年轻别留下遗憾。”   殷泉努了努嘴,拉开阚渊呈对面的椅子,嘟嘟囔囔:“你工作就那么忙吗?”   为什么不看他一眼。   就不能理一下他吗?   殷泉知道自己犯矫情了,但他就是不想改。   阚渊呈头也没抬,点头“嗯”了一声。   殷泉一听,差点炸毛得跳起来。   又听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是说想体验潜水吗?五月气温合适,正好陪你去塞班岛玩一玩。”   殷泉一愣,脸上还保持着龇牙咧嘴的表情。只一双漂亮的双眸大睁着,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   所以,他是为了陪自己出去玩提前加班吗?   殷泉嘴角抿了抿,神色激动。水润的大眼扑闪扑闪地,他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也在附和。   他站起身,一个用力直接扑到阚渊呈身上,身体半挂着,双手捧着阚渊呈的脸,重重地“啾”了一下,最后又在他唇上亲了一记。   “真的吗?你还记得我说的话,亲爱的,你怎么这么会啊?我太开心了。”   阚渊呈眼里泄出笑,接住他的亲吻,在他退开时,又反客为主,抓着他亲了许久。   等小卷毛身体彻底软成一滩烂泥,面泛桃花,眼含春色。他脚下用力蹬了一下地板,椅子往后滑开两步。   长臂用力一揽,就将半挂在身上的人儿换了个姿势,抱在大腿上。   ……   四月末,阚渊呈投资的网剧低调登录海狮视频网,当天更新六集。   前面四集免费,后两集VIP可看。   他的助手,郁南提前联系好了影视剧相关的大V们,就等剧一开播,便做图文安利。   阚渊呈听着电话那端的郁南说,热度还行,但没有达到预期目标。问要不要找水军公司买水军发评打分,注水播放量。   阚渊呈十分冷静,想都不想就驳回了这个提议。   他同意影视博主们安利是因为他审核过剧本,也看过成片,对这部剧很有信心。   以他严苛的眼光来看,《葬魂》没有腻歪的感情线,全程悬疑高能,恐怖桥段设置得恰到好处。或许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无法登上面向大众的电视台,但在网剧这一块,它的市场是很广阔的。   那么,影视博主们适当安利,就能起到一个引流的作用。   毕竟,这是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时代。   在狂轰滥炸,各式各样的营销推广下,网友们也早已习惯了新剧上映必营销的策略。   但买水军,加注水,这叫营销过度……   这样必将引起观众们的逆反心。两两僵持下,电视剧本身则大概率会承担观众被资.本摁头的反噬。   《葬魂》是圆圈影视投资的第一个项目,阚渊呈当然想它能获得成功,一.炮而红。但他不希望让公司养成吃相难看的习惯。   一旦这次成功从中获利了,那么宣发就会变本加厉!因为他们尝到了甜头。   这对公司的长期发展十分不利。   阚渊呈淡淡吩咐完,也没管郁南的欲言又止。   他喜欢聪明听话的下属,而不是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阚渊呈又看了看实时评论,确认大部分都是讨论剧情的活人。   便放心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   《葬魂》迎来了第一个热搜!   #葬魂谁杀了安小河?#   “啊啊啊啊,为什么第六集断在这儿,安小河到底死了没?如果死了,是谁杀的,如果没死,是不是第四集出现的那个神秘黑影啊?”   “海狮不做人!为什么不开SVIP,我钱包准备好了。”   “这剧真的出乎意料,看了一眼演员表,好像全员新人,编剧也没听过,但是演技不说多好,但绝对不出戏。每一集的剧情都好紧凑啊,结尾总能让人不自觉点入下一集。”   “神仙编剧,神仙选角!那个演盛安的小哥哥演技好棒啊,天呐,那个眼神,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安小河这个演员也选得很不错,不是那种一见倾心的漂亮,而是……特别风情的大美人,这样的大美人,让这么多人挂念才具有说服力啊,哇哇哇,一下收了好多墙头!”   “……”   郁南兴奋得一夜未睡,大清早就拨通了老板的电话:“阚总,热度已经上来了!《葬魂》现在排在海狮当日热度第一,阚总,我想……”   “唔,别闹,别乱摸……”电话里传来沙哑性感的声音。   郁南脸上的兴奋霎时僵住了。   艰难地吞下口水,忙不迭道:“阚总,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了,我先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胞胎取什么名字呢?   蠢鱼取名废啊~~~ 第49章   《葬魂》刮起了一股剧情互动龙卷风, 从第七集开始, 每一集结尾前, 屏幕上就会跳出两个不同,没有一点提示的词汇。   观众只知道, 这代表着完全不一样的未知剧情。   每个会员ID都只能选择一次。   次日下午,平台会在六点公布选项百分比。   晚上九点准时更新被选中的下一集。   这样独树一帜的玩法一公布, 就大大刺激了追剧党们的热情。看完免V的几集,对这部剧的质量有了大致印象的观众们迫不及待想看到后面的剧情。   这样就导致海狮新会员激增, 平台方坐着收钱,乐得合不拢嘴,微博战报一天发好几次。   因为这是第一部这样玩的剧,在夺人眼球的同时,也引起不少人质疑:   到底剧方拍了多少条线, 难道每一个选项都能完美衔接上下一集的两个选项吗?不会上下无法连贯吗?   或者,剧方会不会根本没有拍出来, 这不过是吸引人的噱头。不论大家选A还是B, 都只有一个版本……   第二种猜测的人尤其多。   一度成了热门话题。   毕竟这部剧拍摄风格独特, 前六集剧情紧凑,逻辑在线, 只要宣发到位,盈利是肯定的!既然已经达到赚钱的目的, 又何必耗时耗力,增加投资拍别的版本,做无用功呢?   《葬魂》电视剧官博也没有走钢丝路线, 非等到舆论发酵到顶峰才说明。而是在有观众询问时,第一时间就回复了。   并且为了佐证自己的说词,还发了几段花絮。   从衣着妆容和台词承接上,确实能证明有未知版本,至于有几个,追剧的网友们又蒙圈了。   这道题太难,他们蒙不出来啊。   而为什么不管选择哪一个版本都能完美跟下一集结合。官博只轻描淡写说道,是因为剧情主线一致,只在细节稍有更改,每一集该出现的线索都换了不同的剧情呈现出来,不影响大家推理。   并且承诺,在剧播完后,会将埋线不同的其他版本也放出来。   这么一来。   《葬魂》彻底火了。   不少影视博主和B站UP们,开始做剧情分析复盘。   就差把每一帧都截出来,反复论证是否看漏了,是否少了某些线索。   不仅如此,就连每天结尾前的两个词,都能有各种各样的解答。为了看到自己期待的剧情线,为了验证他们的猜测是否正确,不少有着庞大粉丝群的博主开始号召投票。   并且摆出一二三四条,证明自己为什么选择那一条线。   还有不少艺人也开始加入了“全民侦探猜拳玩法”的行列。   “阚总,最新数据,日播放量达到4亿了,热度破万,热搜榜前十里有三个是关于咱们这部剧的,我问过了,不是平台方买的,是实打实的数据!”   “咱们圆圈文化也有名字了!!阚总,《葬魂二》的剧本是不是得催一催?令编说,才写到第四集……”   郁南激动得面红耳赤,手舞足蹈。   他现在对自家老板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别人家的影视公司花高价签大明星,而老板一开始就没有采纳签几个台柱子回来的方案,而是先高薪养编剧和导演,艺人反倒靠后。   当初大家都不看好这个决定。   但现在——   谁能想到,一部小成本网剧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呢。   只可惜,题材受限,不能上星。如果能上星的话,《葬魂》一定能达到电视剧史上,最空前的热度!   郁南觉得太遗憾了。   再一次感慨,为什么他们就得不到G.D霸霸赐名的机会呢?即使赐个土得掉渣的名也好啊。   “让宣发不要掉链子。”阚渊呈迅速扫过数据,瞥了眼公司签下的第一批艺人的热度,他沉吟片刻,说道:“联系业内有实力的营销团队,趁着剧热度正高,小推一下他们。”   郁南一听任务来了,身体下意识立正站好。   “好的,阚总!”跟立军令状似的。   “让他们抓住这几个人身上的特质营销,我不希望包装出无中生有的东西,别一下抬太高,懂吗?”   圆圈不过是初入娱乐圈的萌新,圈子里人脉还未成型。   若是在艺人包装上太急功近利,拉踩百家。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反噬。毕竟《葬魂》的成功,虽在导演和编剧上已经竭尽全力保证高质量,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源自于不拘一格的宣发。   这种新的追剧模式,满足了追剧党的猎奇心理。   为了给自己最好的体验感,免于被人剧透一脸。也为了争取自己想看的剧情线,他们不介意花点小钱开通VIP,来捍卫手里的投票权。   郁南如今已经成了阚渊呈的铁杆粉丝,脑残粉。   毫不夸张地说,阚渊呈若是那杀伐果断的皇帝老儿,他就是跟屁股后头,疯狂吹彩虹屁的太监总管!   阚渊呈说什么,他都应“好”,一副“阚总真是太厉害,阚总真是太英明”了的样子。那崇拜得犹如看天神一样的眼神,渗人得哟,看得阚渊呈眉头皱了又皱,莫名不适。   “还站着做什么?去办啊。”阚渊呈冷眼盯着他。   郁南难掩激动,脑子脱了线,张口说道:“是,皇上!”   阚渊呈扯了扯嘴角:“……”   嗯,小说世界,不正常的人有点多!   嗯,估计是作者本来就不正常吧。   《葬魂》全剧只有24集,半个多月就更新到大结局了。   播放量在大结局当日到达了巅峰。   过了0点,海狮视频网甚至因为访问量过大,崩溃了约莫三分钟,在秃头程序员们的努力下恢复了流畅。   因为官博事先发了预告,大结局当晚,就会将另外一条剧情线放出来。观众们可以从第七集开始选择另一个答案,或者交叉选择。   看看不一样的选择是否有逻辑bug,是否影响看剧。   事实证明,这剧真的是神仙编剧,神仙剪辑!   明明剧情片段不一样,发现线索的方式也不一样,但总是能在下一集里找到伏笔。   如果说之前还处于猎奇心理,那么大结局当晚,见证了这一系列操作后,参与剧讨论的人越来越多,讨论人数和话题参与度直逼爆恋情、爆领证的几位国民巨星。   终于导致微博在半夜瘫痪了。   #《葬魂》宝藏剧#   -啊啊啊啊,真的有别的版本,看了第九集郁金香线,盛安在废工厂那儿遇到了熊斌,服化道没换,但熊斌领子上却比石楠花线多了一小截红发带,哇,石楠花线则是在熊彬日记本里发现了红发带的手绘,天呐撸,又跟第十集盛安的怀疑对上了,这剧对秃头少女太不友好了。   -编剧为什么不署名啊?我要吹爆这个太太!埋了好多线,好多伏笔,我需要二刷三刷N刷!   -金主霸霸们看过来,不要老拍隔着血海深仇也要相爱或者婚后出轨闺蜜这样给人喂shi的剧情。《葬魂》不香吗?大家来找茬不好玩吗?   -魔鬼剧情,分分钟反转还能倒回去找线索支撑。360度螺旋升天!太炸了,剧组也太会玩了。   -希望我蒸煮能演这样的剧啊,好看又有趣味,最棒的是,全员演技不拖后腿,也没有番位癌,男主掉线两集也不影响追剧热情。   -之前追了一部法医剧,大半剧情谈情说爱,小部分主角们一脸淡定念台词,那推理真比不得《葬魂》啊,我看这剧也不该叫《葬魂》,该叫《安小河的死》。   -奈何老夫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不多说,这个团队我收藏了。   -瞄了两眼,几个新人签了同一家公司,圆圈影视?没怎么听过啊,这是什么沙雕名?   -楼上你再看看?投资、出品于一体,也叫这个名字!所以,这个剧其实根本没别的资本插手,从根源上杜绝了加戏注水塞人,它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没搞现在最流行的CP宣传法,反而直接爆了!   -追剧这么多年,第一次成了全员团粉!《葬魂》天团冲鸭!!   ……   海狮视频网的工作人员在《葬魂》上线后,就全程处于紧张兴奋中,看着新会员数量迅速攀升和犹如爆炸般的流量,真是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走路都是飘的。   尤其是拍板买入《葬魂》的部门,一年的KPI超前完成,奖金加薪都有保障。直接给了首页最好的推荐位,恨不得将这部剧供起来。   而兴奋之余,又忍不住后悔。   早知道这剧这么能打,跟个吸血鬼似的,能吸干当月全网的热度。   他们就买断了啊,为什么要跟剧方谈分成呢!平台方白白损失好大一笔钱!!   心酸,难受!   而其他平台,诸如北极熊、美洲豹等,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几位平台老总甚至在私群里互相内涵,暗戳戳排挤海狮总裁。   但最惨的还是同期上映的电视剧。   上了跟没上一样,无人问津,播放量惨淡。别人吃肉带喝汤,他们连汤渣都没怎么闻到。   少数不受影响的便是婆婆妈妈爱看的乡土爱情、抗日神片。比如《俺娘刘翠花》、《悠悠小草心》、《血战大缺岭》等……   ****   307宿舍。   突然爆发一声国骂。   “卧槽,老子追了半个月的剧,居然是阚渊呈那厮弄的???”文克博一脸震惊,差点踢倒椅子,不敢相信地看着电脑屏幕。   上面还停留在圆圈影视CEO-阚渊呈那一页。   胡栩也迅速凑了过来,两秒后,斯文淡定的脸上也跟着扭曲起来,更大声的“操!”   “他这跨行业……步子也迈得太开了吧?不怕扯到唧唧??”   文克博觉得世界太魔幻了。   虽然他们私下里也老爱调侃,阚渊呈这一结婚,简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但顶多也就想想,殷董会不会把他弄到公司基层锻炼,慢慢再往上爬。再想得大胆狂放点,也就是走后门塞到公司里当个什么部门经理之类的。   谁知道他居然投资电视剧去了。   一搞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现在谁不知道圆圈影视啊?谁不知道《葬魂》啊。不谈几句对《葬魂》情节设置的理解,都插不进别人的话题。   这牛逼的剧情,酷炫的营销,居然全是他室友做的???   “栩啊,你说,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他怎么就那么行呢??咋不斗气上天啊?”文克博一脸哀怨,瞥到胡栩时,又纠结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露出猥琐的笑容。   放心地拍了拍胸膛,“还好,有哥几个陪着!我并不孤单。”   这绝对不是他太没用了。   而是阚渊呈这家伙太踏马逆天了,他还是人吗?   不是,他就是牲口!   作者有话要说:  别的剧组做不做得到……?   不行,反正在本文里,他们能做到!   至于详述??鱼的智商不高,宝宝们别强求了~~ 第50章   “牲口”阚某人正在参加《葬魂》的庆功宴。   正跟人聊着天, 耳朵突然发起烫来, 还打了个喷嚏。   “阚总, 感冒了?入夏之初,雨水绵绵又夹着凉风, 还是要当心身体啊!”有人关切地说道。   阚渊呈微笑感谢,与他碰了碰杯。   如果说投资BNTX, 快速赚到10个亿只是扭转了阚渊呈在南城商业圈子里的既定印象,那么《葬魂》的横空出世, 犹如在油锅里落了一滴水,“砰——”的一声,瞬间炸裂。   直接让他走入了更多人的视线,不局限于本地圈子。   高尔夫俱乐部。   “老殷啊,你家这个确实了不得!大鹏展翅, 凭风就扶摇直上了。”婺广源拍掌赞叹,眼里满是对后辈的欣赏。   殷文韬“呵呵”直笑, 脸上得意得不行。   他跟婺广源几十年的交情, 也不讲那些虚的。坦坦荡荡地附和道:“确实不错!”   不论是对项目早期的把控力。   还是这操纵舆论, 制造爆款剧的能力,都证明了阚渊呈是天生混影视圈的人才!   “以前是我看走眼了, 还好不算固执到底,顺了平安的心意。”   殷文韬不讳言自己的偏见, 帅气挥杆,打出一个老鹰球。   他愣了一下,旋即朗笑道:“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这不,人生第一次老鹰球,居然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了,哈哈哈……”   婺广源双手交叠,撑在球杆上,眯着眼看着小球落入洞里,也笑道:“是了,运势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悄然来了,谁也挡不住,玄啊。”   “对了,你家那一对乖孙满月没开席,难道要等到周岁?”老伙计家里的龙凤胎藏得紧,到现在还没让外人见过呢。婺广源想到自家那两个不省心的东西,心理立马不平衡起来。   都是同龄人,他儿子上小学了,殷文韬才有平安,现在居然比他还先当爷爷。   “嗯,周岁再办咯,小公主在肚子里没抢过哥哥的营养,身体没她哥哥强壮,得精心养着。你不知道,我家小乖乖长得像蓉蓉,这一笑哟,别提多可爱了。老婺啊,等你见到我家小乖,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那语气,别提多自豪了。   殷文韬对孙子孙女是一视同仁,只是软糯糯的孙女比老僧入定的孙子好玩多了,不免经常挂在嘴上。   婺广源闻言,眼里不由得射出嫉妒羡慕的毒汁。   “哎,你说我家之华都三十了,感情生活也没个影。圆圆就……嗐,别提了。男朋友一天能换仨,要搁古代,那肯定是养一屋子面首的人,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兄妹俩怎么就不能互相学习学习,中和一下呢?   殷文韬嘴角上扬,面上唏嘘着,心道还是他家平安懂事啊。   殷董选择性忘了,当初因为殷泉非得跟阚渊呈一块,自己差点被气犯病的事实。   不过他还记得不在婺广源心上插刀,温声劝慰:“圆圆才多大,也就比我家平安大一岁多,年纪还小嘛,玩玩也没什么!至于之华,你还担心他寻不着对象?这南城大大小小家族,谁不夸之华青出于蓝啊。之华眼界高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   这话夸得婺广源身心舒畅。   然后两人再次愉快地开始了商业互吹。   ****   《葬魂》刚完结。   本身有一大波回味无穷的剧粉们保持着每天在官博打卡签到的习惯。直白说,三月剧粉还没散。所以官博一发庆功宴合照,下面评论蹭蹭蹭往上涨。   -啵啵饶涵,不仅剧里风情万种,剧外也超有气质啊,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娄枣比剧里帅!剧里那么阴沉,照片里笑成了二傻子。   -卧槽,你们都没看到只有半张脸入镜那位吗?@葬魂电视剧,这是谁啊?金主霸霸吗?   -唔,垣宝,麻麻的盛安!允许我出轨一分钟。就露出半张脸,这也太好看了吧,有没有太太P下图,还原另外半张脸啊?   -在爬墙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是小哥哥、小姐姐们的老板!从此以后,我看过的霸总都有了脸。   -自信点,集美。把猜测去掉,既然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加上投资、出品方是同一个,再看手腕上的表,我见过哎,还挺贵的!那肯定是圆圈的高层啊。   -再也无法直视圆圈这么沙雕不走心的两个字了。   ……   殷泉从艺术中心回来,习惯性拿起pad,刷电视剧官博评论。   看见下面这么多人对阚渊呈花式吹彩虹屁,殷泉不仅没冒酸泡泡,还觉得与有荣焉,特别骄傲。   他们夸阚渊呈帅,不就说明他眼光好吗?   他趴在沙发上,小腿百无聊赖地向上踢着。   手飞快地在pad上滑动,化身点赞狂魔,在前排夸赞阚渊呈或者圆圈影视的评论下疯狂点赞。   -啊啊啊啊,我跟太太追了同一部剧。太太也喜欢《葬魂》吗?你喜欢哪个角色啊?   -太太要不要肝一下《葬魂》全像啊,好想看太太画他们。   -等等,是我太敏感了吗?为什么太太点赞的都是说“半张脸”的??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完了,房子塌了!   ……   殷泉平时不上传新作品时,很少看自己微博下的评论。   自然不知道刚才这一连串无脑点赞,直接把他那一小搓粉丝砸懵了,纷纷发出灵魂拷问:是太太开始追星了,还是太太认识“半张脸”?   殷泉经常上传温馨有爱的条漫。偶尔还发练笔用的国画,曾经有几张画还被美协一位大佬转发表扬过,夸赞他意境深远,画性空灵。   所以在粉丝心里,能画出这样作品的人,肯定不会太年轻。   约莫人到中年,阅历丰富,心思通透,看破红尘。   这样的人设突然有一天就ooc了,跟着小年轻们点赞追评。   怎么得了!   !!!!   震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好吗?   粉丝们在他微博评论区一顿嗷嗷,发现太太一如既往地不看评论后,就继续转战到电视剧官博。   -我关注的太太沉迷“半张脸”不可自拔,作为又酸又卑微的真爱粉,我得为太太问一句,“半张脸”到底是谁啊?@葬魂电视剧、@牡丹妈妈的小平安   -噗,我也不想笑,但真的太好笑了。   -高冷大大秒变追星族,两分钟之内点了33个赞。到底是葬魂下蛊能力太强,还是“半张脸”的美颜威力太大?   ……   因为殷泉粉丝们取的外号太好玩,又实在贴切得不行。   很快,一个叫“半张脸”的超话建立了。   郁南看着官博下的评论走向,偷偷摸摸也追到“半张脸”超话,发现剧粉们闲着没事干,舔完颜值舔手指,舔完手指已经开始研究阚总手腕上的表。   顿时心惊胆战起来!   庆功宴散场前,阚总特意交代过,不要拍到他。没想到这摄影的人技术太差,偏偏拍到了半张脸和一只手臂。   想到阚总那张面无表情,凛然不可犯的脸。   郁南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连忙通知剧方官博皮下,让他们重新编辑照片。   结果这一顿操作,反向证明了沙雕网友们的猜测!   -皮下:虽然我不能说,但我已经尽力了!懂就懂。[笑哭]   -哈哈哈哈哈!   -作为垣崽和枣子的双担,只要我苟得够久,总有见到整张脸的那一天。   ……   郁南见讨论不仅没有平息下去,反倒为“半张脸”超话引流了,赶紧打电话请罪。   阚渊呈坐在车上,接到电话后,陷入沉默。   半晌,薄唇轻启,冷声道。   “下个月奖金扣掉。”   太监总管郁南欲哭无泪,第一次感受到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悲怆!   阚总还不知晓,他的突然“爆红”源于小卷毛的无意点赞。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还是得微笑着面对人生啊!   殷泉退出微博后,就跑到婴儿房里陪两个宝宝玩耍。   想到两小只,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脸颊鼓了又鼓,十分无语。   这都两个月了,小名大名都还没取好。爸爸说名字交给他,他一定给两个小家伙取一个响亮动听的名字。   结果阚渊呈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称呼孩子时直接用老大和老二来代替。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不待见孩子的后爹呢。   殷泉偷偷将不靠谱的老爹和老公都腹诽了一遍。   “少爷,你回来了?”陈妈蹲坐在地毯上,跟两个保姆一起逗宝宝们。   殷泉笑着点头,“他们今天还听话吗?”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地毯上,伸手抱双胞胎里的妹妹,就看小甜妞皱着秀气的眉毛,似乎在生气。   “老二,见到爸比不高兴吗?”   说完,殷泉抿了下嘴,有点尴尬。   完了,被阚渊呈那个混蛋带偏了。   他迅速换了表情,笑着在小姑娘白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亲,“呀,被你的坏爹地带坏了,小公主,有没有乖乖吃nainai啊?”   小丫头很好哄,闻到熟悉的味道,便往殷泉怀里钻。   小嘴咧开,笑得咯吱咯吱,没个停歇。   殷泉将手指放在她小小软软的掌心里,让她握住。   另一只胳膊伸开,单手将老大抱了过来。“哎哟,少爷,你仔细点,这样抱小少爷不舒服。”陈妈看着他那随意一抱的动作,吓得心脏病快出来了。   殷泉看着儿子淡定自若玩袖子的模样,哽了哽。   哪有不舒服?   明明他没什么感觉嘛,真是娇气。   手上动作却下意识放轻了。“大宝,大乖乖,你不看看爸比嘛?你说你这性格到底像谁啊,人家都少年老成,你这叫婴儿老成,特别不可爱,知道吗?”   婴儿老成的某小孩继续玩袖子: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陈妈被逗笑了。   没好气地轻拍了殷泉一下:“什么婴儿老成,咱们家小少爷这叫沉稳,有大将之风。还有,少爷,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他不好!”   殷泉眼皮没抬,不走心地“哦”了一声。   正对上小家伙迷茫的眼神,瞬间乐了:“咦,听不懂了吧?儿子!你懵懂起来,怎么就那么好玩呢。”   两个保姆阿姨听到他幼稚的话,抿嘴笑了。   陈妈则又瞪了两眼。   殷泉喜欢戳孩子的脸颊,见到儿子难得不像小老头,开心地戳了戳他脸上的酒窝:“有酒窝呢,就要多笑笑,否则长你脸上真是浪费了。儿子,听懂了吗?听懂就给爸比笑一个?”   “哎呀,这面无表情地样子不像我,比较像你爹地!”   爹地两字一落下,“小老头”终于有反应了。   他皱着眉,“%@¥!@*&!……” 第51章   到了七月中, 又是连着好几天淅淅沥沥的小雨, 空气里, 四处弥漫着水汽。   宣告着南城第三次入夏失败。   “下雨天好烦啊。”殷泉懒洋洋地坐在副驾驶,手指漫无目的地在车窗上比划着。   阚渊呈挑眉, 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的动作,没搭腔。   在分不清小卷毛是真抱怨还是随口说说时, 他无师自通点亮了沉默是金这个技能。   “我带的班里有个小孩,画画不错, 在他的作品里,那种对画的热爱十分浓烈,可惜,他妈妈昨天打电话到培训中心,说不让他来了, 理由是:又不能靠画画考大学,就算考上美术学院, 毕业后也不好找工作, 何必浪费时间和学费!!”   “你说, 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话里的不认同却是扑面而来。   他觉得, 若是家里负担不起,困于现实, 不学就不学了,不过多多少少留下一点遗憾。   但孩子所在之处是南城最有名的艺术培训中心。   学费从来不低。   能报名的,大部分家境都还不错。   这种中途退课的, 殷泉实在很难理解。   阚渊呈听出他语气的迷惑和失落,想了想,斟酌了下语气慢慢说道:“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遗憾,你是老师,你能做到的就是认真教他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别人的人生,自有该负担的人去负担!”   他这话冷血至极,引来了殷泉不忿的斜眼。阚渊呈耸肩,“我说得不对吗?没有人能成为救世主。若你心中介怀,可以成立专项基金,用于培养在画画一途上有天分,却又没有金钱做后盾的孩子。”   殷泉一愣,心里松快了一些。   笑眯眯地说道:“阚医生,你也不是那么冷血嘛。还是……挺有爱心的。”   阚渊呈斜睨着他,似笑非笑。   有爱心??   不过是懒得看他皱巴成一团的丑橘脸罢了。   算了算了,他要这么理解,也行!   阚渊呈没杠他,而是认真建议,“你若想做的话,就雇专业人员来负责这件事。”在他看来,委实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太过耗费精力,让专业人才去做专业的事,解放自己的时间,才是合格的管理者。   殷泉点头,“等我回家,再查查资料。”   很快,车子到了艺术中心。   殷泉拉开门,正要下车,就被一道力量往回一拽,刚伸了一半的脚又缩了回去。   “干嘛?”他眼中写着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很整齐,没有不对的地方。   阚渊呈面瘫脸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脸颊:“我帮你想了办法,你就没什么表示?”   殷泉余光瞟到车上的时间,还有六分钟就要上课了。他也顾不得矜持,嘟起嘴巴,迅速在阚渊呈脸上亲了一记,故意使坏留下一小块口水印。   转身就跑,溜得飞快。   阚渊呈拇指摁在脸上,擦了擦上面的口水。   轻笑着发微信:态度敷衍,不算。   ***   阚渊呈发动车子,往学校开去。又是一年毕业季,他今天得回学校拍毕业照,拿毕业证,还得处理掉宿舍里的东西。   所有事弄完后,文克博提议大家吃顿散伙饭,顺便为胡栩送行。   胡栩买了明天的机票回老家继承家业,跟他爸一样,为成为牧场主而奋斗。文克博已经在实习公司转正了,目前从研发岗位轮岗到了销售。   在销售岗短短半个月,说话的水平那叫一个突飞猛进!总算摆脱了“脑子不好使”这个范畴。   “哎,八年啊,眨眼就过了,人生有多少个八年!”胡栩喝多了,不复往日的内敛沉静,变得话多起来,他半边身体压在文克博身上,手指哆哆嗦嗦,“阚渊呈,你是这个!”   他感慨了一些有的没的,突然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冲阚渊呈竖起大拇指。   “你不知道自己当初多讨人厌,明明是小地方来的,偏偏眼睛长头顶上,就觉得你自个儿最清高,最出淤泥而不染,咱们大家就是那池塘里的烂泥巴,你说说……摸着良心说,以前的你虚不虚伪?”   “别介意啊,他喝多了!”文克博赶紧掐胡栩的胳膊,结果胡栩一挣扎,两个人晃来晃去,差点抱一块摔地上去。   阚渊呈摇头,“他点评到位。”   他介意什么?   毕业季,不就是推心置腹的时候吗?那些好的,坏的,过了今天,都会成为回忆里的一部分,时日久了,想起来没准还会会心一笑。   “不过呢,你现在就特别好。一身臭毛病都改了,事业也干得红红火火。兄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已经比大部分人幸运了,要珍惜啊。”   胡栩眼神迷蒙,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想拍阚渊呈肩膀,结果估量错误,一下拍在反应不及时的文克博脑袋上。   文克博当即抱头一歪。   咬着牙“嘶——”了一声。   这踏马还是寝室那个最文弱的胡栩?这手劲儿也太大了吧,难道酒有力量buff加成吗?   但是,为什么受伤的还是他啊?   文克博嘴角抽搐,觉得自己太无辜了。   站稳了赶忙将胡栩扶到旁边沙发上去,免得他一个不小心,直接把自己给栽滚烫的火锅里。   他一点也不想在毕业前吃麻辣室友头啊。   喝醉了的人特别沉,阚渊呈也帮忙扶着,这短短几步路,累得两人额头冒汗。等把人扔到沙发上,阚渊呈跟他不约而同甩了下膀子。   相视一笑;“喝,今天不醉不归啊!”   周检听到这句,也大声笑道:“好,不醉不归!咱们得约好了,以后还得常常见面啊。”   说罢,他闷了一口白酒!   笑了笑,半真半假道:“胡栩说得对,你不知道咱们私下多羡慕你,这刚毕业,家庭事业都有了,简直人生赢家。”   阚渊呈挑眉,笑而不语。   等到聚会散场,其他三人都喝醉了,唯有酒量惊人的阚渊呈保持清醒。   他拨通了殷泉的电话。   清冽冷淡的声音一下变得磁性起来,略带几分撒娇:“小卷毛,你老公我喝醉了~~~”   半小时后。   殷泉带着两个保镖赶过来接人。   直接在附近酒店开了一间套房,叫徐嘉他们负责把人送过去。他先带着阚渊呈回家了。   阚渊呈半个身体靠在小卷毛身上。   熟悉的暖香萦绕在鼻尖四周,他深深吸了一口,勒在殷泉腰上的铁臂又紧了紧。   殷泉被勒得脚下顿了顿,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柔声哄道:“乖,手松开一点点。”   “唔~”阚渊呈闷哼了一声,满身酒气,熏得殷泉头晕目眩,踉跄了两步。   殷泉咬了咬牙,忽略了刚才没站稳时,有一道力量托了他一下。   阚渊呈忍着笑,趴在殷泉肩膀上。   将卸下的大半力量收了回来,故意用醉醺醺的嘴巴去亲殷泉。   殷泉一边要扶着他往前走,一面要躲他的不老实。   气得在阚渊呈腰上狠狠拧了两下,“叫你喝醉!哼~”   阚渊呈被冷不丁地掐了一把,当即痛得面部失控,表情扭曲。   喏,小卷毛,你够狠!   结果小卷毛拧完他后,许是气消了点,又觉得不好意思,伸手在捏的那处轻轻揉了揉,边揉边用那种甜到勾引人的声音说:“我摸一摸就不痛了哦,乖!”   阚渊呈身体微不可查的僵了僵。   男人的腰是能轻易摸的吗?   他耳朵当即就红了,那儿还in了。   装醉想让小卷毛服侍的游戏彻底玩不下去。   阚渊呈伸手抓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爪子,另一只手从殷泉腰间往上,挪到他肩膀处紧紧握着,在殷泉目瞪口呆下,步伐凌乱匆匆,带着他往停车位置快速走去。   殷泉傻呆呆的,被带着走了老远才回过神。   他被骗了!   这家伙根本就没醉,他就是故意欺负他。   “哎,走慢点,走慢点!”阚渊呈这会儿被撩拨得精.虫上脑,哪听得进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在想狠狠把他按在身下,酱样酿样!   瞥见阚渊呈往驾驶座走。   殷泉赶紧抱着他胳膊,拽住他:“你喝酒了不能开车!还记得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吗?”他把阚渊呈掀开,先一步拉开驾驶座车门,“今天我开。”   说罢,见阚渊呈还站在原地不动。   殷泉催促道:“上车啊,傻站着干什么!”   阚渊呈定定地看着他,许是过了半分钟,才沙哑着声音说道:“你说的,不许中途再说不开了。”   殷泉满头雾水,懵逼着点了点头,“快上车!”   他就算没彻底喝醉,他也不敢让他开啊,那得把两个人都送进局子里。   不过殷泉觉得,这么没头没尾的话都说得一本正经,喝醉是没跑了。   阚渊呈眸色暗了暗,看着车里的小卷毛,缓缓弯了弯眼睛,下意识舔了舔下唇。   殷泉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困惑的看了看车里的温度,然后又调高了两度,才发动车子。   这一路上,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看着他,背脊都泛着凉。为了缓解这种幻觉,只能不断跟阚渊呈聊天。   而阚渊呈也很奇怪,他叽哩哇啦一大堆,他才用一个单音节回答。   那声音特别沙哑,仿佛又感冒了。   等车子开进车库后,殷泉将车子熄火,就着急地去摸他的额头。   手刚碰到脑门,屁股下的座椅突然往后倒下。   毫无准备之下,殷泉晃了晃,身体后仰,一个天旋地转。   阚渊呈:“说好的不跳车哦~”   说罢,强势地堵住他的嘴,高大的身躯缓缓压了过来……   殷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不会对阚总不好哈~~~   我的文里,不允许家人不和谐,大家都是隐形沙雕一家。 第52章   两人在车库里胡搞了一个多小时。   殷泉只觉得浑身酸痛, 骨头都快碎成一块块。   身体直接酸软成一滩水, 是被阚渊呈背回去的。   他乖乖趴在阚渊呈背上, 脸红成了猴屁股,双眼迷蒙泛着水雾。越回忆越唾弃自己, 阚渊呈真是好不要脸,浪到家了。   他已经不敢直视开车、停车、下车等一系列跟“车”有关的词汇了。   殷泉气呼呼地捏起阚渊呈的后颈:“车库有监控的。”   阚渊呈闷笑, 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餍足。   “嗯哼~~所以呢?”   殷泉被噎住了,张嘴咬在他脖子上, 含糊不清的抱怨着:“变态,大色狼……”   温热的鼻息喷赛在脖子上,贝齿轻咬着,宛如不分场合的调情,阚渊呈喉结滚了滚, 很好,下面又抬头了。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整整一晚, 身体力行地告诉小卷毛, 什么才叫变态。   ***   几天后, 送走胡栩,大家默默无言, 一时真有那么些各奔东西的苍凉感,   相比文克博的惆怅, 周检的缄默,阚渊呈显得更加平静。   跟两人道别后,阚渊呈便驱车到公司。   圆圈影视公司地址暂定于文化产业园, 附近有一个将近千亩的湿地公园,环境十分不错,创作氛围浓郁。   阚渊呈对选址并不在意,不过过往的经历让他更青睐于城市中心。倒是没想到,趋于钱不够使才选了郊外,倒成了吸引人才的招牌。   《葬魂》的编剧令纳就是因为这儿够清净,能满足他精神上的需求,才加入圆圈影视。   而导演呢,只要尊重他的拍摄风格,适当砸钱就好。   至于公司签的几个新人,老实说,阚渊呈也看重,但终归差了那么点意思。   真要说的话,剧组班子是大厨,艺人不过是食材!   一道菜好不好吃,能否做到让人念念不忘。关键之处在于编剧够不够给力,剧组其他部门能不能跟进,艺人不过是作用不大的一环。   只要编剧没有先天不良,那么这部剧就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呢,好的导演能够将60分演技拍出80分。   严垣几个人的演技并没有网上夸得那样神乎其技,他们大部分是龙套出身,演戏经验并不丰富,只是青涩中稍微有那么些灵气。   包栋虽然只拍过微电影,但很会把握镜头语言。   《葬魂》的成功便是完美的结合。   阚渊呈停好车。   面前是一栋三层高的白色平顶楼,正面挂着大大的明黄色LOGO——00圆圈影视,楼顶种满了绿植,只要抬头,葱郁的绿意便映入眼底,让人心情大好。   “老板,早!”前台姑娘眼睛发亮,起身鞠躬。   阚渊呈冷淡颔首,“嗯,早。”   这个“嗯”字就很灵性。   阚渊呈衣着并不正式,只着一身白绿相见的休闲服,脚上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   额前几缕凌乱的碎发晃动着,将身上的深沉冲淡了不少。仿佛校园里的学生,青春朝气啊,迎面而来。   不过,这不是废话吗?   人家本来就刚刚毕业,虽然八年制长了点,但如今也不过26岁罢了,年轻着呢。   他不急不缓,走进专属电梯,刚按下三楼按键,就听一声:“等等我,先别关门——”   一个戴着橘色眼镜,冒冒失失的男生小跑过来,赶紧用手撑在电梯一侧,门关到一半又打开了。   他自顾自走了进来,呼吸急促道:“谢谢你,哎呀,还好赶上了,不然迟到又要被骂了,咦,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来找人的吗?”   边说边拍自己的胸口,眼神中的感激……啧,仿佛阚渊呈救了他的老命。   阚渊呈眼眸冰凉,眼皮微抬了抬。   冷声呵斥,“出去!”   男生一愣,嘴唇蠕动了下,面红耳赤地憋出一句经典傻白甜智障出场的台词:“凭……凭什么?电梯又不是你一个人能用,我……”   “大家都在同一个公司上班,电梯里又不挤,你没有让我出去的这个权利。”   阚渊呈冷笑,余光瞟了下时间:“还有三分钟到九点。你确定不出去,要跟我在这里耗吗?”   若是真误闯,阚渊呈不会勃然大怒。   但明显,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身处娱乐圈,上辈子投怀送抱的人就没少过,这人走进来,开口第一句就暴露了。   莫说公司建立不久,上上下下员工加起来也就差不多二十人。   再者,这栋楼一共才三层。   他的专用电梯在右,员工电梯在左侧。   就算赶电梯来不及,爬个三楼也用不了两分钟。   这样的前提下,他非得从左边跑到右边,来拦电梯门,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阚渊呈最反感的便是不走正途,整天想着歪门邪道上位的人。   当他是什么?   嫖.客吗?他们也配!   男生面色胀红,在阚渊呈的冷眼逼视下,慢慢退了出去,委屈地站在外面。   阚渊呈一个眼神也没给,按下三楼。   “阚总好!”郁南刚从茶水间回来,手上还端着热腾腾的咖啡,看到阚渊呈身上的衣服,愣了愣,穿得这么青春洋溢,这还是他的冷面上司吗?   再看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郁南在心里嘀咕,嗯,确实是老板!   不过,他感到奇怪啊,这手里捧着刚煮好的咖啡,为什么还会觉得阴风阵阵呢?   “嗯,叫虞涔到办公室来一趟。”阚渊呈挑了挑眉,目光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咖啡,“送一杯咖啡进来。”   郁南:……   到底是咖啡惹了事?还是虞涔手下的艺人惹了事呢?   总裁办公室在三楼,艺人区域在二楼。郁南拨通内线,“虞涔,老板叫你到办公室一趟。”   “……什么事?”郁南当然不会说自己不知道,而是高深莫测状:“你去了就知道了。”   虞涔挂断电话,愁眉深锁。   是她哪里做得不好,老板不高兴了吗?   阚渊呈喝了一口咖啡,将今天要处理的公务大致浏览了一遍,手指百无聊赖地划开手机屏幕锁。   朋友圈里,岳父刚发了两个宝宝的萌照。嗯,不露脸,只有个脚丫子那种,阚渊呈嘴角微勾,例行点赞。   然后是小卷毛晒了几张教学成果。   是班里小朋友的作品。用色大胆,虽技巧不足,但感情来凑,还配了两张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照片。   阚渊呈看了一眼,这条朋友圈发在十分钟前。   留言区空空如也。   居然没看到那条永远在第一时间出现的留言——“幺儿你最厉害,爸爸为你骄傲”。   阚渊呈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眼尾扬了扬,他懂了。   被人冒犯到的不悦登时烟消云散,阚渊呈浅笑着,拿出笔在白纸上随手描了几下,一个得意洋洋的火柴人小卷毛就出现在纸上。   他留言:笑得真蠢!   小卷毛:[愤怒]   秒回啊。   那他猜对了!   小卷毛这条朋友圈只对他可见。   阚渊呈心情舒畅,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拍下桌子上的火柴人,发给殷泉。   这次隔了半分钟,微信语音传来对方嚣张的狂笑:“画得真难看!哈哈哈哈,要不要学画画,喊声爸爸,我教你啊~~”   阚渊呈眸色渐深,嘴里呢喃着。   爸、爸??   随后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随手又改了两笔,一个火柴人变成了两个,只有半个身体的火柴人旁边加了个气泡框,写着“爸爸”两个字。   【阚渊呈:[图]宝贝儿,原来你喜欢在床上这样喊?嗯……夫夫情趣,今晚老公一定满足你。】   【小卷毛:……滚。】   阚渊呈逗完人,心情已经雨过天晴了,现在好得不得了。虞涔敲门前还犯嘀咕,结果进去后,就更懵逼了。   老板面带微笑,难道是打算给她加薪吗?   虞涔暗暗搓手,怎么办?好期待啊。   “公司暂时只有你一个经纪人,严垣他们几个,你忙得过来吗?”   虞涔一凛,突然觉得这微笑是毒,很惊悚啊。   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斟酌着说道:“暂时还OK,若后续代言、杂志等合作多了,恐怕……”   虞涔并不是多么出名的经纪人。她早前也不看好圆圈影视。在娱乐圈里,有名有姓有地位的艺人传媒和影视投资公司就那么几家。   她是对原公司失望,愤而辞职后,看薪水够高,才先混口饭吃。   但谁知道公司这么猛啊,第一部作品直接把名气打出去了。   虽比不得枝繁叶茂的大公司,但不仅爆了剧,还未雨绸缪将艺人签了下来,让几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正式在大众面前露了脸,一跃上升至三线。   LEF的九月封面早早就定了《葬魂》天团。   不仅如此,每个人都有代言找上门。   虞涔最近痛并快乐着,忙得不可开交。   如今朋友圈里,还有谁敢笑话她离职沦落到“早餐店”或者“小卖部”当经纪人啊。   恨不得学她一样,跳槽到圆圈上班呢。   阚渊呈仿佛没看出她的忐忑,淡淡说道:“嗯,包栋之前说,东泰那边最近要开一部大制作,永远不过时的宫斗,主打宫廷破案,男女主已经定了,但是其他角色没定。其中有一个深情意难平男二,你让娄枣去争取争取。”   虞涔呆了呆,娄枣?   现在热度最高的是严垣和饶涵,大制作的话,为什么要挑娄枣呢?   难道……   潜、规、则的前奏?   虞涔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老板俊逸帅气的脸,思忖着,这叫人不可貌相吗?   心里涌出阵阵寒意。   她心里不太舒服,上次辞职便是见不惯经纪人当皮条客。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委婉提醒:“阚总,娄枣演技是他们中最差的,会不会……不合适?”   阚渊呈撩了下眼皮。   优越的眉眼皱了皱。   虞涔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完了,她是不是又要被解雇了?   阚渊呈放下手里的笔,突然对现在的下属生出一股嫌弃来。   上辈子的助手虽说为了钱背叛他,但能力出众,工作上很卖力。   阚渊呈忍下不耐:“他在五个人之中外表最出众。”虞涔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在心里狂喊阚总你不要成为人面兽心的畜生啊。   就又听到:“既然演技不好,短时间又扛不了剧,当然是先塞到别的剧组去,在实践中磨炼磨炼,况且作为喜欢女主的男配角,且女主前期对他有好感,那么颜值一定要让人有怦然心动之的说服力,娄枣做花瓶还是合适的。”   “警告一下严垣几个,公司不允许艺人身上有不可挽回的污点。谁若是踩了线——”   阚渊呈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严厉。   虞涔眨了眨眼,干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啊。   天哪,她有罪。居然敢怀疑老板的人品。   明明老板只寻求利益最大化嘛。   阚渊呈见她一惊一乍,更嫌弃了,想了想说道:“一会出去顺便通知人事经理,让他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专业鉴婊的阚总!!   阚总语录:有时间潜规则,不如让艺人长长久久替他赚钱! 第53章   郁南和虞涔工作能力是有的, 但没达到阚渊呈的期望, 还得再多历练历练。   不过, 合心意的人才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HR招聘时,只会开展常规招聘, 人才市场上出现的多半是流动人才,而想招聘合格的高管, 普通的渠道无法满足。   为了实现轻松赚钱的目标。   阚渊呈只能抽空腾出手来,授意HR直接联系猎头公司。   这次效率很高, 不到半个月。运营总监和负责艺人的副总都找到了。   还连带挖了数百里之外,江市一家叫做“星光璀璨”的娱乐公司的墙角——业内十大经纪人之一的贾俊德。   贾俊德辞职后,手底下的一线艺人通通都转交给公司其他经纪人,让大家诧异地是,他带走了被雪藏的那位。   18年拿过电影新人奖的姚崈。   姚崈当年风头正劲, 代言,剧组齐齐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众人都以为他是电影圈的天降紫薇星, 等着他大放异彩。哪晓得一夜之间就销声匿迹, 沉寂下去。   若非他如今成了糊咖, 很难再为经纪公司创造利润,星光璀璨也不会轻易放人。   @圆圈影视:@姚崈, 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撒花][撒花]   随后,严垣、韦赵等人齐齐转发。   因为葬魂的余热, 不少剧粉开始关注姚崈,这一了解就不得了了。   发现小哥哥居然在热度巅峰被雪藏了!!   全网没搜到黑料,直接从娱乐圈消失了。   时隔三年, 姚崈再次出现在大众眼前。   三年的沉寂,他拥有的数百万粉丝几乎成了死号,或许还关注着他,但同时也关注着别人。   他转发公司微博两个小时后,下面留言依旧不过百,简直凄凄惨惨戚戚,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啊。   -三年了,姚崈你终于回来了。暴风哭泣jpg。   -哥哥,你换了公司吗?星光不做人,不给理由就雪藏,希望新公司对哥哥好一点。@圆圈影视   -在粉丝群里刷到这个消息,哇地一声哭了,然后被我妈打了一下,但是还是好高兴。   -后援会已经解散了。还在留守的集美们,大家先重建后援会啊,崈娃既然换了新公司,肯定还会需要我们的,加油,说好的要陪崈崈走花路!!   ……   姚崈被雪藏三年,微博不发,公司年底大字报也不带他玩,粉丝都跑得差不多了。   就连曾经的大粉,站姐也耐不住,爬墙了。   只剩下被角色感动着,少得可怜的几个粉丝还留守在微博群里。   一听姚崈露面,她们直接在群里哭得泣不成声。   只觉得这一天等得太久太难了。   阚渊呈在陈思远做主签下姚崈后才了解了跟他相关的一些事。   趁着周末,跟殷泉两人躲在家里的影音室里,把姚崈主演的电影翻出来看了一遍。   演技确实不错。   按理来说,第一部就演成这样,大有发展潜力,成为公司的摇钱树指日可待,为什么星光当时会无视利益选择雪藏他呢?   那么——   一定有更大的利益!   他沉着脸想事情,殷泉盘腿坐在身边,身体半歪在他肩上。   哭得稀里哗啦,眼睛红得像兔子,一盒纸巾都用空了,身前的垃圾篓里全是纸团。   “嗝~”   “电影而已,都是假的。”阚渊呈长臂探过去,将另一盒纸巾取过来,拽了两张,直接摁殷泉鼻子上,嫌弃道:“鼻涕都出来了,丑死了!小卷毛,你要不要再恶心一点?”   殷泉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仰起头“呵呵”了一声,他丑?   他粗鲁地夺过阚渊呈手上的纸巾,自己擦了擦鼻涕,白眼直翻:“庄南也太惨了吧。他妈妈有什么资格骂他?如果不是她总是容忍庄定国家暴,庄定国打断她的腿,她舍不得报警,又忍不下委屈,在庄南面前哭,庄南也不会为了她杀亲爸。”   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为什么能站在道德高处,同外人一起,去讨伐为了保护她而选择杀人的儿子呢?   这简直是诛庄南的心。   演员的情绪诠释得太好了。   对父亲的愤怒,对母亲的怒其不争,还有割舍不下的亲情,尤其是在母亲指责时,眼中的光渐渐消失,最后化为冷漠,殷泉完全被代入到他的演绎中。   殷泉说完,见阚渊呈面上淡淡的,心里不得劲,直接将擦过眼泪鼻涕的纸团泄愤似的丢了过来。   “哼,你就不安慰安慰我?”   阚渊呈抿了下嘴,露出一个,嗯,一言难尽地笑。   对上他又红又肿的眼睛,认命了。   “因为做父母不需要考试啊,没有人生来就会做好爸妈,好儿子。人生是需要不断学习反思的,就像……”阚渊呈顿了顿,表情古怪道:“你看老大和老二,他们的脾气就不一样!而我们对待他们的方式也不一样,如果是不负责的父母,老大这睁开眼就像看到辣眼睛的东西一样的表现,一定顿顿捱打!”   阚渊呈咬了咬牙。   决定将毒打教育提上日程。   说起家里的老大,殷泉也破涕而笑。   龙凤胎里的老大简直是个怪咖,谁抱他他都乖乖的。就阚渊呈不能抱,一抱就干嚎。   偏偏等阚渊呈抱小公主不理他时,臭儿子又忍不住用那双小短腿去踢他挑衅,来引起他的注意。   殷泉歪着头想了想,笑出眼泪。   这么多弯弯肠子一定不是遗传到了他,有可能遗传到了阚医生。   毕竟阚医生自己说的,他小时候也不爱说话,更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小孩哄。   虽然——   老大出现这个症状的时间比普通急欲长大的孩子早了几年。   但谁说不可以啊?   天才就行啊。   “你说,儿子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天才啊?”殷泉伸出一根手指,试探地戳了戳阚渊呈的肩膀,期待地问道:“不是说,天才在不会说话时,就已经有记忆了吗?”   阚渊呈冷笑,“他?”   他觉得,小东西就是天生来讨债的!   “你干嘛阴阳怪气啊!”殷泉扁嘴,推了他一下。   说起儿子。阚渊呈夫夫一顿,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心虚。   “说好的,每天陪他们,给他们一个快乐的童年呢?”   殷泉掰了掰手指头,越想越心虚。   周五玩得太过火,周六两人睡到大下午。晚上散了个步,回来时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而周日……   咳、咳咳,上午依然被消磨掉了。   现在又快到晚上了。   “唔。反正他们不记得,忘了就忘了。”阚总表情沉重。   等片子看完,两人又悠哉悠哉跑阳光房里喝下午茶,将“不负责任”进行到底。   只让保姆将兄妹俩抱出来晒晒太阳。   两小只突然被抱出来,放在地毯上齐齐懵逼了一会儿。   儿子立马眯了眯眼,眼睛慢慢阖上,结果还没睡着,突然被阚渊呈掐醒了。   “睡睡睡,成天都在睡觉,你是猪投胎的吗?”   “%@……¥&!”   “哟,这么凶!我看你清醒得很嘛,小东西,睡多了会变笨的哦!”   说罢,阚渊呈转身问殷泉:“爸爸给他取好名了吗?”殷泉一愣,陡然发怒,“哼,都几个月了,你才想起这件事,你跟爸都一样不靠谱。”   阚渊呈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辜啊,总不能天天去催岳父吧!   “还没取好啊?”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一家四口身上,场面温馨,让人舍不得破坏这样一幅画面。   殷泉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爸爸回来了。他幽幽地看着殷文韬:“爸,孩子的大名呢?”   殷文韬咳了咳,差点被突然的诘问呛得一口气出不来。   干笑道:“取好了,早就取好了。”   “老大呢,就叫殷星泽。”   “至于咱们家的小公主啊,就叫阚安安。简简单单,平平安安。”   说完,殷文韬自豪地说道:“我想了三个月才想出这么合适的名字,你们觉得怎么样?”   殷泉眼角抽了抽,憋着笑,对上阚渊呈的眼神。   我觉得……呃,很普通的亚子。   “挺好的,爸决定就好。”阚渊呈get不到他的吐槽。他对名字没什么执念,既然不执着于曾经的阚家,自然也不会执着于现在的身份。   在他眼里,名字不过是一个人的代号,他可以叫双胞胎老大老二,调侃时也可以戏称翠花狗蛋。   所以在孩子出生后,殷文韬没开口,他就直言让老大姓殷。   阚渊呈掐着老大的双层肥下巴,看着他鼓起的包子脸,促狭道:“老大很喜欢呢,还好爸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否则他恐怕得叫狗蛋了,对不对,殷狗蛋?”   殷·狗蛋瞪大眼:“%@……&……@¥#……%@!¥”   这个爹怎么不一样?   还是过了这么些年,他将记忆中的爹地丑化妖魔化了?   殷泉嗔了他一眼。   叫儿子狗蛋,真的不觉得难听吗?   他低头看着乐呵呵的闺女:“嗯,安安,阚安安,你好呀。”   阚安安小朋友双手挥舞着,露出可爱的笑。   旁边的狗蛋嫌弃地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妹妹,然后颇惆怅的叹了口气。   怎么办?   不仅爹大变样,还凭空多了一个蠢妹妹!万一妹妹以后像他一样被欺负怎么办?   亚历山大啊。   阚渊呈看着他这忧国忧民的憨样,“噗呲”笑出声,“你小子再不识相点,就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狼爸教育,打断你的小狗腿。”   殷星泽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阚渊呈觉得他表情变幻,挺好玩的,还想再恐吓几句,就被老岳父的死亡目光盯得背脊发凉。   阚渊呈:……   行叭,狗蛋背后有人!   “爸,你要抱一抱吗?”阚渊呈露出随和的笑,“他现在可好玩了。”   殷文韬听到这话,虎目一瞪。   说的什么话,孩子是用来玩的吗?   他慈爱的看着双胞胎,伸出手从阚渊呈怀里接过大孙子,调整好姿势,就见小家伙舒服的眯起眼,开始打瞌睡。   殷文韬哭笑不得,“你怎么那么爱睡觉呢?”   阚渊呈撇了撇嘴。   转过身跟殷泉一起陪闺女玩。   听着她软软的“咿呀哇啦”的声音,感受到她轻轻抓着手指的力量,阚渊呈心里涌出一股热流。   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宝贝,天真可爱,越长越像小卷毛,就连咧嘴笑着时,那弯成月牙的大小眼,也挺像的。   比起像自己又爱板着脸的小子,阚渊呈承认,他对长得像小卷毛的闺女更偏心吶。   乖乖软软的小家伙,谁不喜欢呢?   就连最严厉的殷文韬,但凡对上小宝贝的笑颜,哪次不是笑得牙齿全露出来,威严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了却遇到大魔头的殷狗蛋:%#……@%#@¥%#@¥%@ 第54章   陈思远任职后, 阚渊呈如虎添翼。   他是专业的管理人, 在娱乐圈呆了将近二十年。   若非跟合伙对象闹掰, 又因早年太过相信对方,导致公司全盘被夺走, 也不会在机缘凑巧中来到圆圈影视。   有了陈思远,阚渊呈就彻底将自己从忙碌中解放出来。   时间飞逝, 转眼又到年末,双胞胎已经十个月了。入冬之前, 一家四口终于在殷文韬的万分不舍下,从殷家大院搬了出去,搬到北湖的小别墅里。   陈妈自告奋勇过来带小孩,同行的还有另一个保姆,两个保镖也跟了过来。   没了那么多佣人后。   只要下班, 阚渊呈和殷泉就会陪孩子玩游戏,一个月相处下来, 孩子越来越粘他们。   每个清早上班出门前都是一场战役。   只要小丫头醒着, 就会哭个天崩地裂, 好几次哄不住,阚渊呈不得不把带着她一起上班。   小丫头精心养了大半年, 虽然体重还是比不上哥哥,但身体素质已经跟同龄宝宝差不多了。   她很爱笑, 见谁都笑眯眯的,在公司里俘获了一大批亲妈粉。   什么都好,唯独喜欢小拳头锤哥哥。殷星泽被她烦得不行, 尤其是睡着睡着,冷不丁就飞来一脚。   踹完他,就蠢兮兮地凑过来,讨好地涂他一脸口水。   他真的很想说,他不需要这个讨好啊。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打,多……多……”   阚渊呈捧着刚冲好的奶粉走进去,就见闺女扑在大儿子身上,开心地又踢又打,而大儿子一脸生无可恋,边往后躲边用胖胳膊扶着妹妹。   忽略掉他脸蛋上的牙印的话。   挺有兄妹爱的一幕。   阚渊呈笑眯眯地走过去,先把活泼好动的闺女拎到旁边,轻斥了一句:“安安,不许欺负哥哥,知道吗?”   小丫头咧开嘴,眼神懵懂。露出她的六颗米粒牙,笑得十分豪迈。   边笑边拍手:“die~die~打,打~”   阚渊呈勾唇一笑,摇了摇头。   又把被女儿压得面部扭曲的儿子□□,“表现不错,会照顾妹妹了。不过下次妹妹再欺负你,你也别惯着她。”   比起爱哭爱撒娇的妹妹,老大不爱哭闹。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阚渊呈想,尽量对他们做到一碗水端平。   他观察过,大儿子似乎比较早慧,真的能听懂大家的话。   比如这会儿,他脸上就露出了那种奇怪又茫然的表情。   有点可爱。   阚渊呈用手背探了探奶瓶。   确认温度合适后,先将蓝色的奶瓶递过去,给殷狗蛋抱着。   再把粉色的递给小丫头。   若是陈妈跟保姆在的话,一定会大呼他“后爹”行为。   埋怨完他后,再心疼地抱着双胞胎喂奶。   说起这儿,陈妈真没少找小卷毛父子告状,说他对孩子太过苛刻。   但阚渊呈认为,应该在他们能听懂一点点时,就教他们学会独立。不能过度延长他们的婴儿期。   最后谁都没法说服谁。   等两小只喝完一小瓶奶,他轻手轻脚帮他们戴好围巾和帽子,裹得严严实实。   一手抱着一个。   “接爸比,去不去?”不等双胞胎咿呀咦哟,阚渊呈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你们就是想去对吧!”   殷星泽:“……”   算了,他选择沉默。   小丫头依然咯吱咯吱的笑着,明明跟哥哥隔了那么远,还拼命往哥哥这边扑,伸手想掐哥哥的脸。   阚渊呈无语望天。   他怀疑自己经常偷偷掐儿子脸,惹他哇哇叫的行为被闺女模仿了。   “安安,你再动来动去,爹地生气了,不带你出门玩哦。”   十个多月的小家伙能听懂简单的词汇,尤其是“出门”和“玩”这两个高频词汇。   听懂后就睁着一双迷茫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你,看得人心软不已。   殷泉今天没上班,而是受邀参加一场画展。   巧合的是,画展上,他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艾凤茶。   转念一想,同专业,遇上也挺正常。   艾凤茶看到他时,也是一愣,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殷泉,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双手环胸,眉眼轻佻,不屑道:“哦~~难道文大师也邀请你了吗?”   有只蚊子在耳朵边嗡嗡嗡乱叫嚷。   殷泉蹙眉,不欲搭理。他看着墙上一副叫《家》的画,目露惊叹。   “风茶,他是——?”站在艾凤茶身旁的是一个穿着刺绣吊带裙的女孩,长着漂亮的丹凤眼,樱桃唇,气质清冷出尘。   艾凤茶眼底闪过嫉恨,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秀秀,你肯定听说过的,他就是咱们南城首富的公子,殷泉。”   说着,他顿了顿,矫揉做作地捂唇笑道:“殷少人很好呢,响应国.家政.策,精准扶贫呢~”   叫“秀秀”的女孩“哦”了一声,尾音上翘,显然十分诧异,原来这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殷少啊。   她所见识到的贫困只存在于电视里,因此对扶贫什么的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想到李泽丰提过,差一点李家就跟殷家联姻。这乍然见到曾经的情敌,郑秀秀心里怪不是滋味,目光挑剔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她本就对殷泉心存敌意,故而言不由衷地夸道:“那挺好的啊,殷家是首富,自然应该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   艾凤茶‘扑哧’一笑。   提高音量,怪模怪样道:“是呢,殷少为了表示自己对政.策的支持,下嫁给农村人哦,实在是太伟大了呢!”   女孩瞪大眼,殷泉结婚了??   还是跟农村人结婚?   不同世界也能产生感情吗?不会鸡同鸭讲,没有共同语言吗?   她突然有点好奇。   听到艾凤茶依然热衷嘴巴喷粪,殷泉皱眉,眼眸瞬间冷了下去。   他转过身,薄唇轻启:“艾凤茶,你跟你的李二哥还好吗??自己的事没弄明白,倒是天天操心别人,你是脑残吗?啧,农村人?你骂谁呢,农村人招你惹你了?还是你忘了自己也是农村来的?”   他目光冰冷,并未停留在艾凤茶身上,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分明又能从中听出讥诮讽刺的味儿,这连削带打的,艾凤茶脸都被抽肿了。   艾凤茶闻言,当即黑了脸。   他不是艾家人的事实,是他最想掩埋的过去!艾家根本不想别人提起,殷泉又是从哪听说的?   艾凤茶眼神阴狠,阴郁地看着殷泉。   郑秀秀也一愣,什么李二哥?什么农村人?她倏地转过头,漂亮的眼睛如利箭一样射过去。   艾凤茶咬了咬牙,将满嘴的苦涩和恨意压回喉咙里,冷笑着阴阳怪气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殷少不会是终于发现了乌鸦跟凤凰的区别,后悔了,所以想吃回头草了吧?”   “我告诉你,我跟李二哥好着呢,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许是急于打殷泉的脸,他将自己的筹码脱口而出。   眉梢眼尾都是得意,手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昂首挺胸,像极了炫耀的孔雀。   李二哥不喜欢他又怎么样?   他怀孕了,凭着肚子里的这块肉,他依然能进李家的大门。   艾家不会公布他的秘密。因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殷泉知道又如何?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不管是殷泉,还是——   他瞟了一眼站在那儿的郑秀秀。   谁也截不了他的胡,谁也别想把李二哥从他身边抢走。   郑秀秀震惊地站在原地,看到艾凤茶失态狰狞的模样,秀眉拧紧,背叛感涌上心间,开始灼烧她的五脏六腑。   她愤怒的冲着艾凤茶吼道:“李泽丰何时说过要跟你结婚,他明明对我说,只是把你当朋友而已……”   艾凤茶怔了怔,知道自己说漏嘴,也不再跟她虚与委蛇,而是毫不留情的掀唇讥嘲:“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跟李二哥订婚了吗?”   郑秀秀愤怒的看着他。   “既然订婚了,我们当然是要结婚的。”   “胡说八道!李泽丰已经跟我爸提亲了,哼,两家现在都快商量好了,他会跟你结婚?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郑秀秀只想手撕眼前的贱人,她把他当朋友,他居然背着她和李泽丰在一起?若是他一早就说,他跟李泽丰未婚夫夫的关系是真的,不是做戏。她也不至于如何。   偏偏在她面前将李泽丰夸上天,等她心动,同意郑李两家联姻的提议后,摇身一变说自己跟李泽丰的婚约是真的??   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但似乎都顾忌着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倒是有意识把声音压低了,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殷泉看得目瞪口呆,圆眼眨了眨。   这什么发展迹象?   艾凤茶不是领着人想来找他的茬吗?怎么枪口一转,内讧了?   “爸……爸比……爸比……”这瓜太脆,汁液溅了他一脸,李泽丰这个伪君子烂笋子居然这么吃香?他体质专门吸引神经病SJB的吗?   殷泉被这个猜想震得神思恍惚,怀疑人生。   突然被奶声奶气的童声给唤回神了。   阚渊呈一手抱着一颗肉团子,步伐轻松,迎面走来。   瞥见小卷毛身边争执不休的两人,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一秒,眼神疑惑地看着他:这是??   殷泉赶紧朝他走过去,从他怀里接下儿子。低声撒娇:“两个神经病争风吃醋呢,赶紧躲远一点,免得沾上晦气。”   阚渊呈没见过艾凤茶,只当是两个路人甲,空出来的一只手将小卷毛和儿子一起揽到怀里。   转身就走。   却听身后吵架的两个直接将战火烧了过来。   “……呵,装得倒是大家公子,没想到你也是伪装成凤凰的小麻雀,还好意思嘲讽殷少?你还不如殷少那位农村来的呢?”   殷泉眨了眨眼,立马打小报告:“……大宝贝,有人在骂我们!”   阚渊呈就没那么好的忍耐力了,对待外人,尤其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一向不留情面。   他没有选择降低格调跟争吵。   只是联系了画展负责人,要求他们将影响他人看展的捣乱者赶出去。   等保安请他们出去时,阚渊呈两人也正好要回家。   走出展馆大门,就对上艾凤茶嫉恨疯狂的目光。   阚渊呈直视着,冷笑。 第55章   从展馆出来, 一家人先去了生鲜超市。   阚渊呈和殷泉一人推着一辆购物车。   并非要采买多少东西, 而是怀里这两团肉丸子抱久了也累得慌。   索性将他们扔在车里自己玩。   小星泽一如既往地淡定, 安分的扶着购物车边缘,眼睛咕噜咕噜转着, 好奇地看着超市里来来去去的人们。   安安坐在车子的横栏上面,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可惜穿得太厚, 整个人卡在上边,只能扑腾起小短腿和小胳膊。   可爱的小圆脸皱巴成一团, 圆溜溜的大眼珠眨了眨,快挤出眼泪了,不住喊:“叠叠……”   那憋屈的小模样,别提多好玩了。   阚渊呈停下来,微微躬下身体, 平视着不懂事的小丫头:“安静!不许哭,不许闹, 好不好??”   他语气稍显严厉冷淡, 看得下丫头愣了一愣, 扁着的嘴角更委屈了。   殷家上上下下,谁都惯着宠着她。   阚渊呈只能扮黑脸, 免得小丫头养出一身坏脾气。   他的女儿可以天真烂漫,可以任性一点, 但绝对不能宠成不懂事的废物。   做爸爸的,就该明白,若自己不能好好教孩子, 待他和小卷毛年迈不管事后,岂不是将自己捧在手里的宝贝留给社会来教育吗?   到时就不是凶两句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阚渊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书里小卷毛的结局。   殷文韬生前将他护得太好,磕不得碰不得。可殷文韬死后,没有人压制羽翼渐丰的原主。小卷毛虽然并不笨,但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无力还击,凄惨收场。   阚渊呈很多次都忍不住去设想,若是小卷毛不那么天真,是不是就不会输得那样难看?   这种假设找不到答案。   但让他多多少少升起了危机感。   不得不多替孩子想想。   与其精心保护着不让他们受风雨侵扰,不如从小就培养他们,让他们拥有撑起一片天空的能力,谁强都不如自己强。   小丫头懵懵地看着阚渊呈,扁着的小嘴忽然咧开,乐呵呵的“哼唧”了两声。   两只胖胳膊往前探,含糊不清地撒娇:“抱、抱抱~~~”   一个用力,小小的人儿差点从购物车里扑出来。   阚渊呈心里紧了一下,连忙接住她的小身子。   神色无奈,斥了一声:“安安!”然后把她抱了起来,将多余的购物车还回去。   小安安露出她的小米牙,乐滋滋地凑到阚渊呈脸上,留下可爱的口水印,“爹、爹地……”   殷泉矜持的笑了笑,低头看着不动如山,老僧入定的大儿子:“宝宝要不要爸比抱呢?”   殷星泽瞄了一眼在坏爹地怀里使劲蹦跶,开心地嘴都合不上的蠢妹妹,心思微动。   他迟疑了一会儿。   如果他也要求抱的话,爸比就要单手推购物车,这样……似乎更累。   殷星泽想了想,忽略掉内心那一丝丝失落,摇了摇头,奶声奶气道:“不抱~”   他吐词很清晰。   殷泉惊喜地瞪大眼,回身对着阚渊呈,给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哇哦,咱们家儿子会说话了哎,渊呈,你快来看看。”   “儿子,再说一句啊!”   殷星泽眸光无奈,紧抿着嘴巴,闭口再也不说了。   殷泉摊手,浑身散发着灰色失落的气息,“你说,他是不是太内向,太不合群了?”尤其是参照组活泼得过头,但凡醒着,就跟个精力旺盛的破坏狂一样,满地乱爬,到处折腾。   家里沙发已经被小丫头抠坏两组了,真不知道她哪来的精力和那么大的力气。   阚渊呈眸光闪了闪。   “孩子性格不一样,安静有安静的好处,这代表他脑子还算聪明——”他瞥了一眼好动症的女儿,“以后能好好护着妹妹。你与其担心星泽内向,不如担心担心女儿会不会长成捣蛋鬼。”   阚渊呈跟孩子相处时,就会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脾性。   这样才方便因材施教。   结果很无奈地发现,闺女太能折腾了。只喜欢玩,对大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耳朵仿佛装了过滤器,只听自己想听的。   只要她不想做的事,就通过撒娇来达到目的,抱大腿、送亲亲、对着只比她大几分钟的哥哥卖乖……   曾有一个下午,阚渊呈无意间撞见她哼次哼次推着半睡着的老大,踩在老大身上,去够椅子上的洋娃娃。   他躲在门外看了她约莫十来分钟。   从她趴在地上推哥哥,推得一脸狰狞。到最后老大被弄醒,实在看不下去她的固执,自己摇晃着走到椅子旁躺下,生无可恋地让妹妹踩自己……   整个过程,阚渊呈看得目瞪口呆,呐呐无言,只觉得灵魂都受到了重创。   脑子里不断闪过好几个议题;   九个月娃娃的大脑发育程度?   双胞胎真的能做到心意相通??   不满一岁心眼太多正不正常?   ……   殷泉闻言,看了一眼阚安安小朋友,眼中流露出嗟叹,“你说得对极了,安安真是……精力太旺盛了一点。”   说罢,他同情地看着乖乖坐着的大儿子。   儿子呐,给你妹妹擦屁股的事,以后就交给你了!   殷星泽忽然打了个冷颤,好像有点凉。   阚渊呈抱着小丫头走在后面,殷泉推着购物车,两人穿着同款羽绒服,一个冷峻深沉,一个面带微笑像小太阳,一家四口颜值塞高。   时不时低声说笑,简直是行走的狗粮。   齁甜齁甜,吃完,心里却又酸又涩那种。   等到收银台结账时,收银员瞬间被盛世美颜击中了,久久回不过神,打价扫码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见到了內娱新出道的大明星。   但再一看,其中一个帅哥抱着两孩子,奶爸形象十足。   她觉得自己嘴巴又酸又苦,酸泡泡不停冒上来,那酸爽的滋味,别提了。   如果是明星的话,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帅哥估计是在拍戏或者体验生活,虽然没有摄像机,没有剧组,但谁care呢,她就要这样想!   她的脑补她做主。   帅哥是所有人的。   但如果是素人……   还是结婚有了孩子的素人……   不行,心好痛。   马丹,为什么帅哥要跟帅哥在一起?这个世界上一下少了两个优质男人。   “哎,哎,你动作快一点,赶时间呢。”等下一位顾客催促,收银员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   回头就跟超市小姐妹八卦。   【啊,刚才遇到了一对超帅,长得不输姜无暇的夫夫,感情很好的亚子,我好酸。】   【姜无暇?你吹牛吧。人姜无暇就是靠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出尘的颜值成为顶流的啊,我不信素人能比明星好看。】   【我知道了,真的不输姜无暇。刚才他们到生鲜区了,我有偷拍到一张,你看是不是他们,[图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就是他们。会不会是拍综艺或者拍戏啊??快告诉我,恩爱是装出来的。】   【集美,醒醒。没有剧组,没有节目组,人家就是来咱们超市买个菜!!!我还拍到了两个宝宝的脸,也超可爱的啊,跟两帅哥还挺像,这证明人家是全天然,原装帅哥,没整过容。哎,这样的颜值怎么能不进娱乐圈造福普罗大众呢?捶胸遗憾。】   ……   阚渊呈没想到,不过去了一趟超市而已,就让自己跟殷泉成了某论坛“民间帅哥”帖中的一员。   楼中楼被顶到了帖子热门。   网友们一想到高颜值夫夫已经彼此有主了,吃瓜儿们以后想看也看不着,毫无幻想空间,就忍不住酸唧唧。   这一酸,直接被一些新媒体号搬运了。   从小众自媒体公众号再到被寻求KPI的微博营销号搬运。   等阚渊呈发现时,已经过了两天。   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而其中添砖加瓦地居然还有他忘到犄角旮旯里的薄扬。   这事儿呢,起源于一个糊团采访。   其中一段有薄扬,就听主持人夸赞薄扬皮肤好,素颜能打,这些都是场面话。   薄扬则俏皮说道:“嗯,出道前我是C大的学生。大家别以为医学生就一本正经,全都秃顶。其实帅哥多着呢,比如我啊……”   他吐了吐舌头,在不动声色科普了自己的高学历后,又接着装可爱:“开玩笑的,是我的一位师兄,就超帅。只要看见他,保管你心动。”   主持人也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顺嘴接了句“真的吗?”   薄扬正了正色,认真说道:“是啊,之前热门里的民间帅哥就有他啦,他跟另一个学长都超好看呢。”   虽是糊团,但糊团也有粉啊。   他这样一说,为数不多的粉丝又追到那个民间帅哥的话题下,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薄扬所指的对象。   无他,民间帅哥九宫格里,只有阚渊呈和殷泉是双人照,别的都是单人。   本来还算和谐的路人评论突然就被饭圈女孩给霸占了。   -“啊,扬扬说得没错啊,师兄好帅!我们扬扬也长得很好看,是不是C大帅哥多啊,明年我也想考C大。”   -“wow,这个小哥哥在C大很出名啊,校园论坛里还有提小哥哥的,[图片]听说,小哥哥跟扬扬关系很好哦~~~~”   -“阳澄湖CP今天成立了,看扬扬提起师兄双眼放光,就知道两人肯定感情很好,看校园网里,说阚师兄一直很照顾扬扬,不知道有没有在一起!”   -“糊团爱豆走开好吗?没看见人家帅哥都有主了,另一半也是大帅哥,粉丝是不是太脑残了,为什么要给爱豆艹人人都爱我的杰克苏人设啊?”   -“biss,爬开,莫挨帅哥!薄扬嘴上夸人家,没准扭头就翻白眼呢,又不是没翻过,还翻得那么实在!”   ……   郁南在网上刷到老板照片时,简直晴天霹雳。   脑袋瓜都震荡了好久,只觉得脑髓被晃成豆腐渣了,这特么的,到底是谁致力于让老板出道啊?   还有,老板是真结婚了?   那娃真是小公主,不是只有一个娃,而是家里还有一个???   “老板娘”还长得跟真人BJD一样?   不怪他有这个疑问。   阚渊呈在公司从来没有提公事以外的事,少有几次也只是被小丫头缠得不行,被逼无奈带着她一起上班。   虽然他哄小姑娘时都自称“爹地”。   但公司里谁也没当真啊。   就瞧老板那一张禁欲脸,谁被看一眼,就仿佛被时光机传送到南极跟企鹅作伴一样的气场,根本想象不出他跟人翻.云.覆.雨的场景。   想想都是亵渎。   怎么可能早早就结婚呢?   郁南头疼死了。   因为上回让官博编辑照片的事,不仅没压下热度,反而催生了一个超话出来。郁南不敢随意处理,震惊过后,立马将事情汇报给更有经验的陈思远。   陈思远给阚渊呈打了电话。   阚渊呈听完,剑眉轻蹙,眸光暗了暗。   他让人把薄扬扔到最不可能出道的团里,用合约压着他,他竟然还能抓住机会咸鱼翻身?   看来,是他下手太轻了。 第56章   阚渊呈从未将薄扬看在眼里。   若说这本书是原主作为主视角的话, 那么薄扬应该是戏份仅次于他的角色, 毕竟好几十万字都在诉说这两人的无耻和可恶。   至于那个回来复仇成功的儿子, 戏份也不过集中在最后三分之一。   可以说,原主和薄扬才是小说的绝对主角。   作者许是想转型走现实向。虽然塑造了他们作为主角, 但遣词用句中可以看出并不偏爱,因此到结尾时, 发饭盒那叫一个果决。   几人都死得不太体面。   尤其是薄扬跟他的儿子,落得无人收尸的下场。   但不管结尾多么高能, 多么让人泄愤,都改变不了小说前期,薄扬跟原主一路开挂,潇洒快活二十年的事实。   阚渊呈从来不觉得他们配得上一个“惨”字!   想得到的已经得到,该享受的也没缺过, 就这样便宜的死了,算什么悲惨?   或许, 直到他们死之前, 都不曾为自己做过的事而感到后悔。   殊不知郎朗世界, 活着的人里,有的是比他们更惨的存在。   阚渊呈不确定有没有世界意志的存在, 他更不确定薄扬会不会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虽然小说里,薄扬的成功是建立在“原主”的纵容之上。   但谁又说得清, 没有原主,他就不能再傍上另一个人呢?   这样一想,对薄扬的处理就有些棘手了。   没法用非法手段摧毁他的存在。   因此只能将薄扬关入自己打造的笼子里, 看着他挣扎无果,看着他虚度年华。哪知他运气倒是好极了,一个三流杂志的采访,也能紧跟热点,蹭上一蹭,靠着<虽成绩优异,C大毕业却勇敢追梦>的人设疯狂吸粉。   最讽刺的是,这蹭的热度还是属于他的。   无形中暗合了小说设定。   阚渊呈手指轻敲在桌子上,眼睫低垂,陷入沉思。   “想什么?”殷泉手里拿着调色盘,指腹也沾上了几抹朱红,卷发凌乱的散在脸颊上,刚从画室出来,空着的手去拉阚渊呈,“快来看看,我的玉堂蝴蝶画的如何?”   他额前落下两缕卷发,挡在浅浅温顺的眉毛处,两手都沾着颜料,白色的袖子上也落了大大的两块。   有些狼狈邋遢。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发着光,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期待的看着他。   阚渊呈怔了一下,不再去想薄扬的事。看着自己手腕上留下的颜料印记,眸色冷然,佯装不悦:“小卷毛,我的衣服被你毁了……”   殷泉呆了呆,嘟了嘟嘴,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他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两圈。   笑嘻嘻道:“衣服而已,脏了换掉就好啦……”   说罢,没注意到阚渊呈陡然危险的眼神。   另一只手将颜料盘放到电脑旁边,两只手都腾出来,一起拽他,“快快快,说好的支持我的画画生涯呢?看都不看,算什么支持啊,必须看!”   说到“必须”时,语气骄横了好几个度。   阚渊呈唇角带笑,由着他拖进画室。   殷泉画的是牡丹,他似乎格外擅长画牡丹。这幅玉堂蝴蝶图构图素洁、清丽,设色明亮,画法工整,妙得生意,不失润泽。牡丹枝干遒劲,在碧叶繁茂中花朵盛开,几只蝴蝶忙忙碌碌地围着花朵转来转去。   欣欣向荣的富贵之气溢满画面。   “如何?”殷泉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着腰,双眼不断发送blingbling的光芒。   阚渊呈支着下巴,表情深沉,似有不满。   正当殷泉以为他要指点江山而竖起耳朵等着听建议时,他突然转过身,上手捏着他脸颊,用力搓了搓,毫不保留地夸道:“画得不错,很有意蕴。”   他知道小卷毛是学国画的。   也知道他时不时闭关。但画得如何,阚渊呈从未关注过,像他这般追求铜臭味的人,对字画古玩始终处于“拍卖行专为风雅之人提供的商品”这个认知。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殷泉的画室,第一次认真观摩他的画。   老实说,不论是意境还是画技都属上乘。   他很难从艺术感知深度或者派系影响这样内行的角度来评价,但若是这幅画入了拍卖行,在不知画者姓名之前,他愿意买入。   殷泉被夸得太突然,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推开他的手,身体一下站直了,兴奋地跳了跳,“真的?”   阚渊呈被他突然跳起来的动作撞到脑门,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抓住殷泉的胳膊,两个人都身体不稳,晃晃悠悠,摔倒在地。   “哎哟——”   !!!!   过了一会,阚渊呈认命地躺在地上,捂着脑门,郁闷道:“小卷毛,你谋杀亲夫吗?”   殷泉半趴在他身上,觉得自己额头也快肿了,他摸了摸,嘶——地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痛啊!   “我被你撞得脑震荡了。”殷泉恹恹的,将全身力量都卸在阚渊呈身上,他想了想,接着吐槽:“你头太硬了。”   阚渊呈没想到他脸皮如此之厚,居然倒打一耙,气得嘴歪了歪,瞪大眼珠子,阴阳怪气道:“我不仅头硬,别的地方也挺硬……”   殷泉表情微顿,脸“咻”的一下红透了。   他以为自己对阚渊呈的骚话连篇产生免疫力了,但真听到时,还是控制不住的羞恼。   他努了努嘴,刚要回怼。   “少爷,小小姐想找——”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女佣看着躺在地上,姿势暧昧的两人,赶紧捂嘴,压下尖叫,结结巴巴道:“那、那个,小少爷和小小姐已经醒了!”   说完,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殷泉:……   阚渊呈:……   “你干嘛不关门啊?”   “看个画,为什么要关门?小卷毛你在想什么呢?”   “那……随手关门是礼仪!跟看画没关系。”   “……呵呵!别掩饰了,你就是随时都在肖想我的身体,你是想在画室勾引我,嗯??”   ……   另一边,陈思远没有像郁南那样,简单粗暴的撤话题,锁词条。   而是让水军直接压评,将薄扬粉丝的评论给压了下去。   再装作路人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八位“民间帅哥”身上。恰巧其中有人做过几档综艺的素人嘉宾,拿的是学霸人设。   这么一来,聚焦在阚渊呈身上的目光挪开了。   网络是有记忆的,但网民的记忆却不如鱼。   他们上一秒可以为A哥哥要生要死,哐哐撞大墙,下一秒就能冲另一位高声大喊“哥哥请正面UP我”……   陈思远显然深谙此道。   水军一来,少部分暗戳戳发“师兄颜值与才华一体,跟他关系好的扬扬一定也是这样优秀”的洗脑包的薄扬粉那个气啊。   好好的安利机会又被搅黄了。   可叹他们粉丝数量太少,抵挡不住“路人”的讨论。   这话既然无法洗脑路人,那便用在群里安抚安抚小粉丝们,给薄扬的人设打补丁。   让粉丝们知道——   看啊,我们哥哥多么优秀啊。   高考成绩牛比,又选了崇高的医护专业,进入国内一流医学院C大,如果哥哥没有进圈,一定是最厉害的医生,为社会做贡献。   这么正能量的少年,比圈里那些初中都没念完的九漏鱼强多了。   不仅如此,哥哥的朋友发表了20多篇SCI论文,还是C大公认的男神。都说人以群居,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哥哥肯定没有黑料,人品肯定过关,大家要相信哥哥能红。   就算资源虐绝,我们也要陪哥哥走花路哦!   这一篇篇小论文下来。   仿佛那20多篇SCI论文是薄扬发的一样。   仿佛错过了薄扬,就错过了一个亿,他们就再也遇不着如此优质的爱豆!   小粉丝顿时气势昂扬,跟打了鸡血似的打榜转赞评。   觉得自己粉的爱豆是绝世宝藏,现在的沉寂只是时运不济,总有一天能冲上云霄。   陈思远在处理这件事时,特意看了采访的完整视频。不得不说,这个小爱豆确实很适合娱乐圈。   懂得制造梗,特别会自cue,还能适当地捧主持人,娱乐圈要的就是这种八面玲珑,会装模作样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眼睛里不缺野心。   还是老板的学弟,两个人关系还挺好……   陈思远靠在椅背上,精明的双目看着屏幕上笑得如白莲纯洁的薄扬,生出一个想法。   ***   “你刚才说什么?”   阚渊呈放下鼠标,身体往后仰,眸色泛凉,审视地看着他的这位副总。   陈思远眼里闪过不解,这让他有一丝不安。   但他还是笑着推荐道:“这个叫薄扬的爱豆唱跳都很普通,但他特别适合做演员,在演戏上,这是个很有灵性的人,只要给他请老师教上半年,一定——”   阚渊呈打断他,目露不悦:“他是鼎星的艺人,不是圆圈的。”   鼎星就是那位玩票性质的富二代权陶的公司,专门养男团、女团,不求多么出名,这些团员们的日常就是跳舞卖萌撒娇给老板看。   唔,直白说,鼎星的糊团成员们都是老板的“后宫”,是他给自己找的乐子。   至于有没有PY交易,不好说。   阚渊呈跟权陶短暂交流过,此人讲义气,不下作,有那么点疏阔风流之意。大约不喜欢强来,还是讲究“你情我愿”。   陈思远感觉敏锐,已经察觉出阚渊呈心情不爽。   但他提薄扬前,确实做过调查,薄扬说的跟老板关系不错这话不假,C大很多人都作证过。   陈思远认为,一个有发展潜力的艺人,又跟老板有私交,若是培养起来必定能忠诚于圆圈,有什么不好呢?   但老板的反应……   有点奇怪啊。   他并不是自作主张的人,察觉出阚渊呈似乎并不乐意,当即就问了。   “老板,你是不看好……薄扬?如果是介意鼎星的违约金,我已经调查过,并不算高。”   阚渊呈掀唇,无情道:“那是其他人,薄扬的违约金五千万。”   “怎么会?”陈思远诧异。   “权总很看好他。”阚渊不在意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他不希望有人借着“原主”跟薄扬的关系搞出麻烦。   戏谑地说道:“既然是看重的人,我就建议他定下高昂的违约金额。”   陈思远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九漏鱼——九年义务制教育漏网之鱼。 第57章   陈思远出去后。   阚渊呈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杆, 大脑高频运转起来。   半晌后, “啪”的一声, 签字笔掉落在桌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兀自看着窗外的绿萝。安静的办公室里, 突兀地响起轻笑声。   阚渊呈捡起签字笔,慢条斯理拨通权陶的电话。   ****   《假面人》节目后台。   “哎, 面具呢?面具怎么不见了?”助理在繁乱纷杂的化妆间蹿来蹿去,急得不行。   薄扬心里恼怒, 知道一定是有人给他下绊子。但同时,他也清楚,眼下不方便追究责任。   毕竟马上就要轮到他上场了。   若是找不到面具,以他如今连咖都不算的地位,极有可能被直接换掉?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机会!   想到那个一身肥肉, 猥琐之气迎面而来的男人,薄扬喉咙发堵, 不由得干呕了一声, 眼底流露出厌恶、愤恨。   他以为鼎星大方地给他二八分成的条约是因为看好他, 打算大力培养他。没想到——   他跟那些搔.首弄姿,等着权总宠幸的人并无两样, 鼎星所有的签约艺人都没有头部资源,有的只是谈话综艺、选秀节目。   但选秀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一个选秀节目, 百余名练习生,人人背后都有公司筹划,谁能出道, 谁不能,早就在节目录制前,就定好了。   如他这般,公司只负责送他进去,却不插手其他。   在节目中的票数始终吊车尾,每次都险险留下。   他知道自己没有受过训练,唱跳业余,根本不及旁人。而卖惨一途已经被其他人用了,他若再效仿,便只能引嘲。   薄扬忽然发现,自从阚渊呈对他的态度变了后,他的路就越来越不如意,越来越窄,以至于他对未来开始感到茫然。   他也想过,要不要老老实实领公司给的薪水,毕竟权总十分大方。   可他不甘心啊。   权陶再大方,也只是把他们当成玩具,即便他跟其他人一样,讨好权陶,勾引权陶。在权陶对他感兴趣时,拿到房子,车子。   但权陶会跟他结婚吗?   不,权陶不会。   薄扬很清楚有钱人的思维方式。   他们习惯用钱解决所有事,能用钱买到的不会珍惜,待该玩的都玩过后,回归家庭时,他们只会选择同样阶层的人作为下半辈子的伴侣。   越是如此清醒,他心里就越后悔。   尤其在亲眼见识过殷家的富贵后,这种后悔便如白蚁噬心,日日夜夜徘徊在他心中,懊悔不已。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操之过急,主动设局让阚渊呈和殷泉绑在一起。   若是他当时再耐心一点,等阚渊呈彻底厌恶殷泉,再让他认为,是殷泉不知廉耻地跳上他的床,又岂会弄到如今这样。   “扬哥,找到了!”助理兴奋地声音打断他的思路,薄扬阴鸷的瞳孔缩了缩,回过神来。   他戴上面具,嘴角勾了勾,脸上的愤恨转为自信。   这支舞,他练了整整一个月,一定能惊艳全场!   《假面人》当晚收视一路走高。薄扬在揭开面具时,全场惊呼。   粉丝当然敲锣打鼓的安利起来。   大家并未想到,向来抠门不管事的公司竟然还特意给薄扬买了热搜。   后援会跟助理确认,得知公司对自家哥哥的待遇跟上来后,恨不得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们的爱豆马上要红了。   薄扬看着热搜直接空降到56,不到五分钟就迅速爬升到18,接着继续往上……   虽然心中也疑惑,但眉梢眼尾也带着略显猖狂的得意。   这就是有人力捧的感觉啊。   愈发坚定了自己是块金子,早晚都要发光发热的信念。   助理看着热搜,表情夸张地拍马屁:“扬哥,你太厉害了,你是Z·EO少年团第一个单独上热搜的人。既然公司砸了钱,这是不是代表,以后好的资源会由你先挑……咱们,要红了??”   薄扬敛起眼睫,谦虚道:“公司目前最红的不是我,好资源就别想了,慢慢来吧。”   但嘴角的得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显然也觉得权陶一定是看到了他的潜力,调整了对他的策略。   等着吧,等他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一个阚渊呈算什么?   两个素人,顶得住千千万万的粉丝吗?到时候,他自然有办法煽动粉丝们为他讨回公道。   薄扬弯了弯唇,睫羽微垂,遮挡住眼中的恶毒。   ****   鼎星。   “……权总,为什么要给薄扬买热搜啊,你都没有替人家买过~~~~”一个长相可爱的阳光少年挂在权陶身上,他腰身纤细柔软,直接扭成了麻花。   声音沙哑中带甜,空气里散发着情.欲的味道。   权陶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邪气地在少年嘟着的唇上亲了亲,“一个热搜而已,吃醋了?”   少年眼睛眨巴着,点了点头,“权总不喜欢我了吗?人家也想红~~”他舔着唇瓣,手指在权陶胸口轻点,暗示.性十足。   权陶轻笑了一声。   在对方以为能得逞时,突然手一松,盘踞在他腰.身上的少年直接摔落在地。   少年错愕地抬头。   撞进权陶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权总……”他不敢置信地低语着。   权陶站起身,优雅地将裤子拉链拉上。再缓缓蹲下,拍着他的脸,状似苦恼:“一个月五十万,你不是很开心吗?做人喃,要讲信用,不能贪心,知道吗?”   地上的少年脸色煞白,猛地记起当初那一纸条约,权总给过他选择,是要钱,还是自己逐梦演艺圈。   他选了钱。   权陶敲打了他一番,被他勾起的意动登时冷淡下去,“出去吧。”   孔圣人说,食色性也。但他也不是一点不挑,为了色,什么都肯啊。   这些人啊,总是太高看自己,以为能改变什么。   呵!天真。   权陶看着已经爬到第四的热搜,摇了摇头。   怎么会有人惹上阚渊呈呢?   那家伙太阴险了。   轻飘飘地把人扔过来,叫他晾着。等薄扬失去耐心,抛掉底线后,又将他捧上云端。   也不知跌下来会不会粉身碎骨。   权陶默默在心里替薄扬点了一排蜡。   忍不住暗叹,娱乐圈的起伏啊,最是磨灭人的心性,一旦站上高台,便再也无法承受跌下来的挫败,人的斗志几乎就被毁了。   薄扬,恐怕还在沾沾自喜呢。   翌日,权陶就收到了薄扬想见他的请求。   等听到薄扬是想换经纪人,以身体不好为由,让公司置办保姆车后,权陶真被逗笑了。   一个热搜而已,他竟膨胀成这样?脑子呢?   不,也不是真没脑子,他至少还给自己的膨胀扯了张皮挂着。   权陶玩味地笑了笑,没有提醒什么,直接按他的请求办了。   这样的举动,反而让薄扬的试探得到了肯定,公司现在十分看好他。   等薄扬离开,权陶笑着拨通了阚渊呈的电话:“阚总,地已经批下来到手了,就等你的资金咯。”   ****   权陶所说的地,便是在文化产业区旁边,湿地公园附近的地皮。   阚渊呈当日选定公司地址,发现旁边有这么大面积的湿地公园,且因在郊区,仍处于待开发区后。便打上了湿地公园荒地的主意。   辗转得知,权陶跟国.土局那边有那么点关系,便在一个酒会上,说看不惯薄扬,想要把他忽悠进娱乐圈从而达到折腾他的目的,引权陶这个正好有娱乐圈资源的人搭话。   进一步拉近关系后,便不动声色地提了提湿地公园那块地,勾得权陶动了心。   权陶还以为,从他兜里掏钱,是自己占到了便宜。哪里会知道,阚渊呈从始至终盯着的都是那块地皮,薄扬不过是顺带而已。   阚渊呈说话算话,说好的三个亿投资一点没拖沓,直接入了权陶的账户。   “阚总,够爽快!以后叫我老权就好了,我就叫你小呈——”   阚渊呈斜了他一眼,凉凉道:“当我看不出你在占我便宜???”   被当场揭破小心思,权陶只笑眯眯的说道:“那成,不叫你小呈,叫你老阚得了,你说你家姓什么不好,非得姓阚,这喊起来也忒奇怪了!”   阚渊呈端起茶,抿了一口,没搭腔。   他不开口,但权陶好奇啊。   他很想知道阚渊呈怎么舍得花三个亿整人,这事搁他身上,他都干不出来。   虽然阚渊呈投资一个项目就能赚10个亿这个消息在上流圈子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技。   但照他看,薄扬性子浮躁,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花三个亿对付。   “你跟那薄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阚渊呈皱眉,睨着他:“关你什么事?你只要先捧着他,等他尾巴翘上天,再把他扔下来就是。”   说着,他顿了顿,想起什么,问道:“他跟蓝莓台副导的事,有视频吗?”   权陶挑眉,自信道:“我办事,你放心。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最贵的保镖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当然,保护的同时,他干了什么,保镖都尽职地拍了下来。”   权陶这人做事向来只顾自己的喜好,虽然没坏个彻底,但也不纯然正派。   反正,黑料被狗仔掌握着,在他眼里,不如被公司捏着。至少在艺人爆出黑料时,公司不会太被动。   “嗯。”阚渊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权陶半站起来,尔康手:“哎,菜还没上完呢,你走这么早干什么?”   阚渊呈没回头,只挥了挥手,懒洋洋地说道:“回家陪老婆孩子。”   权陶傻眼,猛然想起这位要啥有啥,干啥啥厉害的哥儿们居然想不开,跟殷家那位结了婚。   就忍不住露出同情。   这结了婚的男人啊,太惨了!   尤其是跟比自己还有钱有势的人结婚,惨度简直加无限倍。   权陶想了想,脸上表情越来越唏嘘。   他决定给阚渊呈一份兄弟的鼓励,权陶从联系人里找到阚渊呈,发了一个66.6的红包。   上面写着:   【兄弟,挺住!】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我一点也不在乎薄扬跳多高! 第58章   权陶执行力高效。   虽说在一众豪门精英里, 他就是个纨绔废物, 只会吃喝玩乐。但这么多年的纨绔生涯, 也让他着实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这些人平日里是会所常客,负责吃吃玩玩, 再暗地里整整看不惯的仇人。   但到了关键时候,这些别人瞧不上眼的关系还真能派上用场。   让这个项目落实得又快又准。   这头刚把地弄到手, 那头南城就出了新政策。   要求严控土地竞拍,全面提高地价, 减少地王,以达到限制地产泡沫,削弱房价上涨的目的。   更为了响应绿水青山号召,市政规划那边决定将其建设为绿色南城的新名片。   这下不仅地价增加了将近三分之一倍,沉水湿地公园附近的地皮更不在竞拍之列。   而是纳入公园重新规划, 志在将这里打造成南城最大,乃至西南最大的天然氧吧。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块还没动工的地已经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   权陶听说后, 大呼幸运, 简直将阚渊呈夸上了天。   这下他是真信了长辈们的眼光, 阚渊呈就是天生的投资人,运气好到爆炸。   权陶忙不迭跟一干哥儿们挨个儿炫耀。   “让你们投资你们怕担风险, 看见没,本少一出手, 就知有没有!”他眼皮耷拉着,头颅微微昂起,那表情可得意了。   跟他一起玩的几人互相看着对方, 一脸郁闷。   这结果,谁想得到啊?   权陶这厮开娱乐公司都是为了体验被人追着舔的滋味,正大光明玩潜规则,美其名曰你情我愿,实际上有几个年轻弟弟、妹妹能抵挡住金钱的腐蚀。这些人都自动往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钻了,还不得妥协在权陶的大方下?   不过,他那公司年年亏损,权夫人成天跟在后头擦屁股。   权董没少骂他不孝子。   他就不是一个能干成事的人。   这回他说要拍土地,学人家弄房地产,开口就是八位数,九位数的。这不是开玩笑吗?他们平时再大手大脚,花钱不愁。但谁也没法直接拿出几个亿啊。   要真有动用几个亿资金的能力,他们还配叫被家族放弃的纨绔子弟吗?   当“纨绔子弟”不需要硬性要求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能掏出千万、一亿,那也不会砸给权陶。   同为败家子家族的一员,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   买车买游艇不香吗?   给权陶投资,犹如打水漂,大概率连个响声都听不到,就沉水底了。   大家都这样想。   谁知道,这家伙还真弄成了呢。   更魔幻的是,权陶这家伙还踩了狗屎运。   刚拿下地,政.策就出来了。他手里的那块地瞬间成了目前南城最有价值的一块。   只要沉水湿地公园的名声打出去,他那块地也跟着水涨船高,不愁卖不出去。   败家子们集体化身柠檬了。   “哥几个之前囊中羞涩,不过……”其中一人拍着胸口,做出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姿态,大义凛然说道:“既然陶子你差钱,那我出个5000万吧。”   “哎,我这儿也能出个一千来万……”   “我也有……”   权陶瞥见他们争先恐后投资,得意之余又不免“咯噔”了一下。   就像对方知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也清楚这几个是什么人啊。   让他们掺和进来,还不定怎么拖后腿呢。   他抿了抿唇,情绪立马变了变。将那种吹牛皮面临戳破的迥然和尴尬演得特别到位:“别介,大家伙儿,我这有合伙人了,人家不差钱,真不差。我呢,你们也知道我穷,为了养公司,我可就差卖身了。这块地的钱都是对方付的。我现在啊,就是一跑腿的!”   说罢,见大家不信。   权陶也没敢继续撩拨,而是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你说你们缺不缺德啊,有钱都不给我,害我求爷爷告奶奶的,钱没借到,还被我老子家法伺候了一顿。最后只能帮别人打工。要真是咱们拿下这块地,不就赚大发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脸上也带出几分心虚。   权陶见他们眼神躲闪,决定再加一把劲。   目光谴责地看着狐朋狗友们,难掩心痛:“哎,友谊的巨轮啊,说翻就翻!咱们可一起玩了多少年了,你们都不信任我,看来真是我做人太失败了!”   “权少,误会了啊,都是兄弟,肯定不是不相信你,这不是得伸手找家里要吗?”   “对啊,我家里那个管家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抠门得很。一个月就给我一百万零花钱,能干什么啊?这个月我就买了两块表就没了。多一分都不给。”   “嗯嗯。”   大家七嘴八舌,证明自己跟权陶绝对是“真朋友”,肯定不塑料。   终于有人好奇问道:“你那个合伙人是谁啊?要不带上兄弟几个,让我也跟着赚点私房钱。”   权陶接过旁边一人递过来的啤酒,大口灌了半杯。   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对方暂时不想泄露消息,我得帮人保密。”   阚渊呈虽然没提他不能说出去。但权陶觉得,他要是敢让阚渊呈背锅,让这些人去烦他。   以阚渊呈那睚眦必报的脾气,必定翻完白眼后,直接动手搞他的鼎星,让他和薄扬一起风中流泪。   呃……   惹不起。   没必要,真没必要!   “约他一起玩玩,大家认识认识啊,半藏马会最近来了新乐子。”   权陶嗤了一声,摆了摆手,“别想了,他不涉足这些场所。”   阚渊呈仗义爽快,实在很对他的胃口。权陶便想尽办法邀了他几次,每次都被对方以“陪家人”为由婉拒了。   比起阚渊呈本□□家,是正直好男人这个猜测。权陶深以为,一定是婚姻生活剥夺了他的自由,压迫了他的快乐。   谁让他有个厉害得不行的岳父呢。   一想到结婚后,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权陶不禁抖了抖,这样的生活太可怕了。   众人见确实从他嘴里撬不出消息,也陆续转移了话题。说说笑笑间,不知谁提了一嘴:“你们知道李家的事吗?”   “李泽乾那个李家??”南城有地位的李家也就他们了。   “对!他家老二之前不是跟艾家订婚了,前几天突然传出消息说婚事作罢。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第二天就宣布郑李联姻,李二跟郑秀秀光速领证了!”说话的人浮夸地摇了摇头,“这事做得……不体面啊。”   权陶乐呵呵地搭了一嘴:“你们就跟居委会大妈似的,成天盯着别人家破事,无不无聊!”   一个瘦高个儿反驳:“这里边有事呢。”   “什么事?”权陶剥了一瓣橘子,悠哉悠哉地扔进嘴里。   “你当郑李联姻为啥这么猴急?完全不给艾家留面子。不就是为了跟殷家分庭抗礼吗?联姻第二天就截了殷商一个大订单!”   权陶闻言,慢慢咽下口中的橘子。   脸色微变,吊儿郎当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殷商在国内船舶业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李家哪来的本事截单?再说了,李家跟殷家关系一向不错。”   况且,殷文韬也不是吃素的。   白手起家霸住南城首富位置二十来年,就连他爷爷说起殷文韬时,都夸赞不已,深恨自家怎么就没有这样厉害的人。   听权陶质疑,说八卦的人就不服气了,赶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个彻底。   “截单的公司明面上不是李家,反正爱信不信,我也是偷听到的,你们可得保密啊。”   “再说了,技术是一码事,耐不住头顶变天啊。”他伸出手,往上指了指,一脸神秘,“郑秀秀又不是咱们南城圈的,她是从北安省来的,她舅舅上个月正式从北安调到咱们南城。”   说到这份上,该懂的人都懂了。   不懂的呢,也对这个话题没啥兴趣。   权陶掂量了一番,随便找了借口提前离开。出了酒吧大门,就给阚渊呈打电话。   殷泉趴在床上,双胞胎压在他胸口叠罗汉,阚安安同学正奶凶奶凶地喊哥哥……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殷泉侧着耳朵听了两秒,确定是阚渊呈的。   “星泽,安安,你们先玩一会儿哦,爸比去接个电话。”   殷泉两只手环住双胞胎,把他们从自己身上挪下来。   掀开一旁的被子,在枕头下找到了阚渊呈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权二傻”。   他犹豫了一会。   拿着手机走到浴室外,敲了敲门,“渊呈,你电话响了。”   “你帮我接一下。”浴室里传来模糊的声音。   殷泉刚要按接听,电话突然挂断了。   他蹙了蹙眉,担心对方会不会有急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拨,熟悉的来电铃声再次响起。   殷泉当即按了接听。   “老阚啊,你家是不是出事了?”   电话里传来陌生的男声,殷泉一愣,“我是殷泉,渊呈在洗澡,你是??”   权陶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殷家那位病秧子说话居然是这样的?   轻柔,好听,充满着温暖。他很难形容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声音,就是没来由地,觉得亲近。   他咳了两声,“哦,殷少啊,我是权陶,老阚的哥儿们,我那个……刚才听说了一件事,殷商最近被狙了订单是吗?”   殷泉怔了怔,眸色微动,狙订单?   这个词,已经许久没跟殷商挂在一块了。   “有这回事?我没听爸爸提起过,不过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们。”   权陶跟他不熟络,听罢也只是说道:“不用,谁让我跟阚渊呈关系好呢。不过,我是听说,这件事呢,跟李家有关系,殷少最好查一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电,钓了一下午鱼。   然后钓了一条特别小,特别小的~~一根手指宽!! 第59章   李家?   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徘徊着, 殷泉拿着电话, 怔怔出神。   “谁打来的?”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阚渊呈带着缭绕的水汽走了出来,姿态放松。   长长的浴袍松垮垮的穿在身上, 光洁的胸膛露在外面,黑亮短硬的头发贴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 水珠从发梢不断往下滴落,沿着脖子, 没入浴袍,性感撩人。   他缓缓走了过来,神色清爽。   见殷泉发呆,没注意自己。阚渊呈眼底闪过疑惑,又问了一遍:“刚才是谁打的电话?”   殷泉身体颤了下, 回过神。   瞳孔下意识缩了缩,旋即脸上挂着笑, 打趣道:“一个叫权二傻的人, 他说他叫权陶。”   阚渊呈将手里拿着的毛巾扔给殷泉, 自觉往凳子走去,边走边问:“他说什么了?”   殷泉瞥着手里的毛巾。   再看他一副大老爷们等着人伺候的姿态, “呵”了一声,倒没说不给他擦头发, 只是手下的动作嘛,难免粗暴了几分。   “他说,李家在背后搞事, 抢了公司的订单。”   殷泉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他觉得这个消息的迷惑性很高。   倒不是说权陶故意撒谎,而是在船舶制造这一行,殷商两个字就是质量的保证。   要知道,船一旦出了质量问题,就是以人命为代价。但凡出事,不仅船的归属公司被查,制造船舶的公司有可能惹官司,甚至当地官员也得问责。   任何一家船业公司、旅游集团都不会轻易更换合作对象,那样太冒险了。   李家……   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权陶,权家??你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嶼、汐、團、隊我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跟你很熟哦~~”   殷泉想起权陶在圈子里的风评,虽知流言并不一定真实,但仍是忍不住皱眉。   阚渊呈只听清了前面一句。   顾不上小卷毛狠狠薅他头发,快把头皮薅秃的行为,神色凛了凛。   “李家?是哪个李家。”   小说里,有提到所谓李家打压殷商吗?   阚渊呈眼眸深了深,将记忆中的剧情翻了一遍。确定殷商根本没有经历过大动荡,只是在殷文韬去世后混乱过一阵子,就被原主以半子之名光明正大地窃取了。   “李氏船业。”   “咱们南城靠江,水运便利,船舶制造公司不少。李家与我们殷家甚少来往,因为殷家的业务很广,两家本质上不存在激烈竞争。殷商旗下五个子公司,并不单单制造单一的渡轮、游艇,而是涉及到别的方面,尤其在国内市场份额中,跟某些部门合作设计的巨型浮吊、铺管船、工程船等才是占了大头。”   “而这,是李氏目前接触不到的。”   殷泉知道阚渊呈对这些没概念,便详细说了说,说完也没忘了权陶。   “权陶……过于玩世不恭,名声不太好听。”   阚渊呈笑了笑,“怕我跟着学坏了?可是,我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啊?”   殷泉恼怒地斜了他一眼,将毛巾抛他脸上,嗔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阚渊呈缓缓抹下毛巾,脸上的戏谑变为认真:“照你的意思,李家的任何商业行为都打击不了殷商的根本?”   殷泉眨了眨眼。   迟疑着点头。   “……逻辑上,是的。”   阚渊呈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明天回一趟殷家吧。”   殷泉点点头,不知怎地,脑子里突然闪过去年李泽丰向他表白时那急切的表情,心底也隐约不安起来,“是该回去瞧瞧。”   第二天大清早。   两人吃完早餐,等陈妈和保姆给双胞胎喂完辅食,就带着他们回家。   不凑巧的是,殷文韬出门了。   听吴管家说,是公司张总拿着一份文件直接到家里找人,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殷文韬脸色不大好看,走得也很匆忙。   殷泉心里一紧,简直控制不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拼命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爸爸失态。   他眼神慌乱了一瞬,看着阚渊呈。   阚渊呈猜透他的担心。   安抚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将双胞胎放在玩具车里,让他们自己玩。   “星泽,看着妹妹哦,爹地知道你可以的,加油。”   殷星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脸上尽是无奈。   有没有搞错!他只比小胖妹早出来一个小时好不好?   突然有种未来一定会过得水深火热的感觉。   阚渊呈就是觉得他安静得有些孤僻,所以每次在闺女欺负儿子,儿子一脸嫌弃却还是会开口哄妹妹时,选择了放任自流。   他想,有个能折腾的妹妹,他就不容易感到孤单。   目前来看,效果显著。   至少,只会高冷拒绝他们逗弄的臭儿子最近已经习惯他和殷泉的怀抱了,偶尔还会跟妹妹一起傻笑。   殷泉拍了拍小丫头软软的发顶:“安安,要听话哦~~”   保姆尽职地在一旁看着。   阚渊呈跟殷泉瞄了两眼,见他们俩玩得很开心,没有不适应后,悄悄溜了。   两人约了婺圆圆吃饭。   因为李泽丰跟婺之华关系不错,殷泉迫不及待想问问圆圆,知不知道李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反复安慰自己,李家想动殷商,犹如蚍蜉撼大树,但内心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这份焦虑让他很难静下心。   ****   婺圆圆走进包间门,正对上阚渊呈深邃锋利的目光,她有瞬间茫然,甚至想倒回去看看自己走错门没有。   阚渊呈冷淡颔首。   她愣了一下,也回以冷漠。   “圈圈,你怎么今天突然叫我吃饭啊?”她隐晦地看了一眼板着脸的阚渊呈,在心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阚渊呈怎么在这儿?看见他的棺材脸就觉得食不下咽。   殷泉笑着,替她拉开椅子,“唔,确实有点事。”   以他们俩的关系,殷泉没绕圈子,直接问道:“李家最近有什么大动作吗?”   婺圆圆低着头开吃了,闻言愣了一秒,抬起头秒答:“退婚又结婚算不算?”   殷泉瞪大眼,“结婚?跟谁啊。”   婺圆圆也望着他。   突然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我记得,李家有给你送帖子,应该是直接送到殷家老宅。殷伯伯当时也去了。”   她瞥着阚渊呈,不咸不淡道:“不会是有人小心眼,知道李二向你表白过,就偷偷瞒着你吧?”   阚·小心眼莫名中了一枪,随即怔了怔。   表白?谁?李二又是谁?   他狐疑地看向殷泉。   嗯,突然被爆出李泽丰表白的事,殷泉选择死亡。   他扯出僵硬的笑,赶忙说道:“没有的事,李泽丰可不喜欢我,他更喜欢殷商。”哄完阚渊呈,殷泉又偷偷瞪了婺圆圆一眼,“说正事。”   婺圆圆咬着筷子,一脸懵逼:“啊?我不是说完了吗?”   李家最近发生的最轰动的事就是解除了李泽丰跟艾凤茶的婚约,转眼立马跟郑家姑娘结婚了。   现在圈子里谁不偷偷笑话他们啊。   都在想,是不是郑秀秀肚子里有了孩子且月份大得藏不住了,才不得不结呢。   殷泉反应过来婺圆圆的意思,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说得详细点??”   “跟他结婚的是郑秀秀。你肯定不认识她,郑家是才搬来南城的。他们婚礼那天,李夫人全程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郑秀秀端庄大方,温柔体贴。”   婺圆圆“啧啧”了两声,露出一个“你懂吧”的眼神,“我猜家世不错,否则眼高于顶的李夫人肯定不会这样给她做脸。”   “艾凤茶没意见?”殷泉想起艾凤茶在展馆时的表现,就差把疯狂两个字刻脑门上了。   阚渊呈细细听着,时不时给殷泉夹菜,没插话。   婺圆圆鼻翼微动,眉目纠结。好似不太想回忆。   “怎么可能?”她顿了顿,眼里流露出同情,“婚礼那天闹得可难看了,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用匕首扎进自己小腹里……”   婺圆圆凌厉美艳的脸庞皱成一团。   光是说说,都觉得不舒服。那场景想起来就渗人得紧。   艾凤茶用刀子扎自己,然后狠戾得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恶鬼。他告诉所有宾客,他肚子里有李泽丰的骨肉,李泽丰既然不跟他结婚,那么孩子也不必存在了。   还疯疯癫癫地说起自己变性的缘由。   竟是知道李泽丰喜欢殷泉,所以他才会从女孩变成男孩,只是没想到费尽千辛万苦走到李泽丰身边,李泽丰最后还是娶了别的女人。   在场宾客哪里见识过这么疯魔的爱情,就怕他把扎自己的刀子扎到别人身上,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后来还是艾家人将艾凤茶强行带走送到医院。   然而,这场婚礼还是毁了。   李泽丰在上流圈子的名声也被毁得干干净净,就连李家其他人也被牵连其中。   婺圆圆想到这儿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那如泣如诉的幽怨愤恨仿佛萦绕在耳畔。   她不由得庆幸,还好圈圈那天没去。否则彻底陷入怨恨的艾凤茶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呢。   殷泉二人听她说完,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这特么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啊,也太疯了。   既然李泽丰对不住他,刀子捅李泽丰也别捅自己啊。难不成以为他伤了,李泽丰就会心疼,会回心转意??   殷泉拍了拍胸口,艰难地咽下口水:“他太吓人了。”   婺圆圆也一脸惊恐,“嗯嗯。”   “我哥也因为这事,跟李泽丰掰了。”婺圆圆嘴角不屑地扬起,“虽说艾凤茶变态了些,但不管怎么样,也是怀着他的孩子对吧,李泽丰居然当做无事发生,婚礼过后问都懒得问,好像根本不认识艾凤茶。”   她摇了摇头,“太凉薄,也太没心了。我哥说,出国几年,李泽丰竟连底线都没了。这样的人啊,不适合做朋友。”   殷泉点了点头。   谁知道,当初还算阳光磊落的少年喝了几年洋墨水,就从人变成了人渣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啥?吃醋?怎么可能! 第60章   殷文韬回来时, 将近深夜。   知道殷泉带着双胞胎回来了, 他始终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   紧抿着的唇线微微上翘弯曲, 身上的凝重仿佛是幻觉,眨眼就消失了。   他轻手轻脚打开婴儿房的门, 看着双胞胎天真可爱的睡颜,小心翼翼地将霸道的孙女压在孙子腰上的小短腿移开, 始终挂着慈爱的笑容。   听吴管家说,阚渊呈问起过他, 殷文韬眼神深沉,略停顿了一下,才问道:“平安也知道了?”   吴管家点头:“嗯。应该是听说了。”   “先生,公司的情况很糟糕吗?”上一次见先生压制怒气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吴管家不免跟着忧心。   殷文韬摇头, 没说话。   缓缓往屋外走去,将门轻轻关上。   “不必担心,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拿人开刀立威罢了。殷商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 又岂会在阴沟里翻船呢?   让他震怒的永远不是外来的敌人。   而是内部人员的叛变。   第二天,殷文韬没有出门。   阚渊呈跟他在书房里谈了半个小时, 出来时,两人表情都挺平静, 仿佛胸有成竹,丝毫不惧。   阚渊呈瞥见殷泉脸上强忍着的好奇,目光微动, 他低下头,“想知道?去问爸啊。”   殷泉鼓起脸颊,生气地看着他。   爸爸永远把他当小孩,从不说公司的事。他若能问出来,又何必眼巴巴地等着他呢?   阚渊呈握拳在唇侧,咳了咳,说道:“不用担心。”   殷泉一听,犹犹豫豫地抬起手,撒娇卖痴地挽着他的胳膊:“不是哄我的吧?”   难道真是他想太多了?   殷泉发愁地想了会儿。   反复推敲,反复假设,都得出李家能量低微,无法撼动公司的结论。但偏偏就是有种漏掉了某些信息的错觉。   殷泉犯了难:“会不会爸爸不想我们担心,所以……没跟你说实话啊?”   阚渊呈轻哂。   “你当爸爸是好惹的?”殷文韬活着时,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都护得跟铁桶似的。李家妄图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当心反噬嘣断牙。   若是跟殷文韬打交道的老总们在此,恐怕忍不住狂点头,这算什么?   殷文韬了跟毛子公司对线的阵仗,你们没见过呢!   殷泉想了想,记忆中的殷董雷厉风行,十分彪悍。   忍不住失笑。神色这才轻松起来,“我去给爸泡茶,你来帮忙?”   阚渊呈应声:“嗯。”   两人接过佣人的活儿,忙得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够了够了。”殷泉忙喊道。   他端详着茶壶里的苦荞,不确定地问道:“5、6克,应该差不多了吧。”   阚渊呈:“嗯,别泡太久。”   殷泉按他的提醒操作完,这时候才笑着抬起头看他。晨光熹微,照在阚渊呈脸上。   仿佛加了一层滤镜。   面庞上的棱角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显得越发好看迷人。   只是……   殷泉愣了愣,笑容迅速漾开:“你嘴角怎么粘了一颗苦荞啊。”   黑色的一个小点。   幸亏苦荞个头小,否则冷面阚渊呈一秒变自带喜感bgm的媒婆。   阚渊呈面不改色,直接弯腰,将脸凑过去。   他微微仰着下巴,故意用施恩般的语气说道:“你帮我弄掉。”   ……   殷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懒!”他抬起手,大拇指的指腹费劲地给他擦了擦嘴角的黑苦荞,然后恶向胆边生,食指跟上,擦脸变成了掐脸。   男人柔软的指腹就这样狠狠捏了他一下。   阚渊呈眼底暗光涌动。   小卷毛身上那股果香随着他的动作,使劲往鼻子里钻来,阚渊呈想将他用力箍在怀里,往上一抛,让他坐在流理台上,再狠狠咬他的脖子,亲吻柔软鲜艳的唇瓣。   殷泉使坏掐了他后,求生欲极强地弯下腰,迅速从他面前绕到身后,“老公,你帮我端过来啊。”   阚渊呈眸中含笑,幽幽看着他。   使坏的时候就喊阚渊呈、坏东西。害怕了要讨好他时就一口一个老公、亲爱的……   真是按需改称呼。   阚渊呈端起茶壶,目露深意:“好啊!”   殷泉笑容微顿,警觉地看了看前后左右,没见着人,他眨了眨眼。   阚渊呈走到他面前,一只手臂放肆地揽在他腰上,边带着他往前走,边低语:“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殷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我想……”   殷泉竖起耳朵。   温热的鼻息越来越近,“干你,在厨房里……”   “轰——”地一下,殷泉脸红透了。面皮火辣辣的,热度一路蔓延到脖子,再到全身。   他知道,若是此时脱掉外边的衣服,他肯定跟煮熟的虾没两样。   阚渊呈说完,靠着他太阳穴的嘴唇慢慢移开,缓缓勾勒出笑意,似笑非笑地欣赏着小卷毛的羞窘。   两人由连体婴状态渐渐拉开到安全距离。   装得一本正经呐。   阚渊呈将茶壶交给他:“我就不过去了。”比起他,殷文韬更想跟儿子聊聊。   殷泉怔了怔,脸颊上的红晕未消:“嗯,我去看看爸爸。”他接过去,在吴管家打趣的姨夫笑中,同手同脚的走了。   ****   华灯初上,南城纸醉金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著名的酒吧一条街九里,此时已经停满了豪车。   忽然——   “乌拉乌拉”的警报声响彻整条街道。   ……   凌晨三点,一名长期被网友臭骂的营销号打响了UC震惊第一枪:九里,明星聚众开yin·party,其中不乏当红流量,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天性的解放?   其他微博营销号迅速跟进转发。   一时间。   话题#九里灯光阴影里的那些人#以势不可挡之势,挤进前十。   这个点儿,忙着追番、追更新文的夜猫子们看到熟悉的开头“据九里居民说”,立马亢奋起来。   虽然知晓营销号的尿性。总是将18线夸大成当红流量,年纪上去却又不温不火的用“戏骨”指代,真正的顶流反倒说成“某艺人”。   但这都不重要。   但凡跟“性”关联的丑闻,大家总是保持着超高的热情,看热闹的心思浇都浇不灭。   不到二十分钟,搜索量,讨论度跟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往上爬。   所有人都抱着一种“看到就是赚到”的心态,存盘、截图、转发一条龙走起。   -九里,是我们这儿的九里吗?不过酒吧一条街,一直都挺乱的啊,这些艺人也真是,太失格了吧。   -这个爆料的人好猛,大半夜不睡觉,居然真蹲到一个大料。   -唔,我只想知道这些人到底谁是谁,衣服蒙了头,只露出下半身,这特么只能分出性别啊。认不出来到底是谁啊。   -旁边那个光着身体,穿着超人裤衩的,好像很眼熟啊。   -妈呀,奔跑在吃瓜一线,居然塌的是自己的房子??卧槽,卧槽,草草草草草草……   -默默脱粉,爱过,不想回踩!   这一晚,不知塌了多少人的房子。   也不知道这些艺人的团队是不是气得一晚上没睡着。   反正热搜只呆了不到一小时,就被撤了下去。   但那些白花花、□□的身体早就被存到了网盘,四处发散,各个论坛平地起高楼。   到第二天上班时间,九里淫.趴已经被传得人尽皆知。   好些艺人被扒了出来。   一时间,网上乌烟瘴气。被扒艺人的粉丝蒙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集体当起环卫工人来,忙着洗地。他们声嘶力竭地高喊着,“我哥/我姐是冤枉的,这些都是P图,是对家陷害,想狙我蒸煮的影视和商务。”   更甚者,为了搅混水,拼命拖无关的第三方下水,引发粉丝之间的骂战。   鼎星。   “权总,咱们公司有一个也牵涉进去了,刚从警察局出来。”   权陶正美滋滋的算着沉水绿色别墅园能赚多少钱呢。   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听到这个消息,被手上的咖啡呛了个半死,当即震惊得喷了对方一脸。   “啥?”   “你说什么?”   他赶紧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抱歉,没忍住,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经理无奈擦脸,“嗯,淫·趴牵扯上咱们了。现在还没扒到她名字,但以网友们的锲而不舍和火眼金睛,离扒出她的名字也不远了。”   这会没扒出来,不是因为这一届吃瓜群众能力不够,而是因为牵涉其中的艺人太多,而自家公司那位是糊咖。   要不怎么说,糊是最好的保护色呢。   权陶目瞪口呆,回过神后,大力拍着桌子,愤怒道:“到底是谁?是嫌公司资源太差,所以自谋生路是吧!解约,直接让人滚蛋。”   这特么的。   他名声本来就够臭了。   现在倒好,直接从后宫佳丽三千的土皇帝连降N级,变成不入流的拉皮条龟公了。   要让圈里人知道,指不定说出什么破廉耻的话来恶心他。   经理嘴角抽搐,认命地擦掉脸上溅到的口水,默默在心里骂了句“MMP”,面上扯出笑,安抚道:“就……1936女团里的蔡诗怡。”   权陶更气了。   蔡诗怡是鼎星力推的艺人。   公司将她送上了凤梨台最热的侦探综艺做常驻嘉宾,还替她专门出了专辑。   可以说,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她。   结果她致力于往他脸上糊屎??   人干事?   权陶气得咬牙切齿,两眼喷火:“直接发声明,承认party上有蔡诗怡。再拿出反省的态度,承认公司监管不力,未来一定会加强艺人道德素质的培养,给粉丝传播正能量。”   蔡诗怡被扒出来是早晚的事。   与其等网友们扒出来,不如直接撕扯开,给公司树立勇于认错的形象。   经理暗暗吁了一口气,他这位老板平时任性得不得了,就怕他看重蔡诗怡,非得保她。   还好,还好。   老板脑子里是脑髓,不是钢筋混凝土。   另一边,练舞室里。   助理拿着手机,急急忙忙向薄扬跑去:“扬哥,出事了——” 第61章   薄扬身形晃了晃, 下意识屏住呼吸:“……什么出事了?”   他竭力保持镇定, 眼中却闪烁不已, 仍是透着一丝惊惧。   助理赶忙将手机递给他,“昨晚半蓝那边的party被举报了, 诗怡姐进局子了。佳哥说,老板大发雷霆, 放了话绝对不保她,蔡诗怡现在是弃子了。”   想到昨晚的事闹那么大, 出动了好几辆警车,助理不由得心有余悸。   “扬哥,还好咱们……”   薄扬大惊失色,赶紧调整脸上的惊骇。幽暗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他:“咱们什么?你想说什么?这事跟咱们没关系。”   “可万一……”蔡诗怡将他们也供出去怎么办?老板会不会像雪藏蔡诗怡一样,雪藏他们。   蔡诗怡在公司的地位比扬哥高多了。   薄扬眼神一凝, 露出几分狠戾。   警告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再说一遍, 这件事跟我们无关。我们没去过九里, 也没见其他人, 听、懂、了、吗?”   小助理被他凶狠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哆嗦,“可是, 蔡诗怡跟你发过语音啊……”   薄扬被噎了个半死,他脸色很难看, 下巴微微抬着,仿佛这样便多了几分底气。   “语音能证明什么?我可没留下把柄,就算聊天对话漏出去, 也可以让大家认为,是蔡诗怡品行不端,做了老鸨,想替我拉皮条。而我刚进公司,不熟悉她的作风,秉持着对前辈的尊重,才勉为其难同意了。但事后一想,我害怕了,所以没去。我只是差点被她坑了的受害者而已。”   助理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一愣,只觉得好有道理。   连连点头,结巴道:“我、我知道了!扬哥。”   薄扬心里并不如面上平静,放置在裤缝处的拳头下意识捏紧,指甲深深陷到掌心里。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道:“行了,闭好嘴,什么事也没不会有。”   蔡诗怡就算说出是他主动想去结交大人物,可是有证据吗?   薄扬眯着眼,嘴角讽刺。   讽刺之余,又忍不住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昨夜,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跟着万劫不复了。   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半蓝。   那一刻,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情绪,逼迫他退了回来,那股情绪来得又快又莫名其妙,薄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从那股意志。   事后看,只能说天不绝他,特意给了他敏锐的第六感吧。   薄扬平复心情,尝试了几次,寡淡清秀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惹人心怜的招牌浅笑。   继续练起舞来。   ****   阚渊呈驱车,跟权陶联系好的团队一起实地考察了那块地皮,一行人商讨了大半天,才定下森林别墅区的初步设计方向。   公事一谈完,权陶就开始苦着脸抱怨。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病?艺人出去胡搞乱搞,关我什么事?我是老板哎,我才是公司的食物链顶端,那些粉丝还记得吗?亏了钱就算了,我就当自己眼光不行,押错宝。但到处刷鼎星老板是废物,这般踩我的面子就太过分了吧?”   阚渊呈双手插裤兜里,慢悠悠走在后面。   “粉丝嘛,爱豆出了事不都是骂公司,骂经纪人,骂团队吗?正常的事,跟他们计较,那那就是你疯了。”他鄙视的看着权陶,呵呵一笑。   也难怪搞了几年,公司都没有起色。   生生弄成了一人的后花园。   就权陶这不专业的样子,能转亏为盈才怪,他如今还没把底裤赔光,真是多亏了权家兜底。   权陶鼻子一歪,气哼哼地说:“正常个几把!搞搞清楚,我是老板,他们爱豆是什么?打工仔!我想封杀就封杀,以为喊几声‘哥哥还有我’就行?幼稚。”   阚渊呈勾了勾嘴角,不痛不痒说道:“粉丝嘛,爱豆糊了就换一个追,不用把他们的抱怨或者赞美看得过分重要。你只要记得一件事,商品就该有商品的样子。”   权陶瞪眼,想了一会,哎呀一声,“兄弟,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阚渊呈以为他能发表什么高见,就听他冷不丁开口:“你说我是不是亏大了?一群人不赚钱只花钱就算了,睡了本少爷,还在外头污我名声,嗐!”   仔细想想,他挨的打里面,有一半是因为鼎星。   阚渊呈挑眉,冷嗤着,不屑道:“你有什么可亏的?新鲜美丽,如花朵盛放的身体你没享受过?银货两讫而已。”   “嘿,骂人不揭短啊。我又没有逼.良为.娼,这不是你情我愿嘛?你瞧你让我关照那个,人家不想爬我的床,喜欢爬其他人的,我虽然觉得自尊心有那么一丢丢受伤,但不是也没怎么他吗?”   说到薄扬,权陶来劲了。   “今儿一大早,偷偷跟着薄扬的人向我报告,说薄扬也去了半蓝。就跟我公司那个傻缺一起去参加party。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大门口时,突然改变主意,打退堂鼓了。”   阚渊呈脚步一顿,“哦”了一下,“这么凑巧?”   权陶耸肩,一脸无奈,点了点头:“真就这么巧。”   如果不是盯着他的人回来说,他都不知道这个叫薄扬的男人胆子那么大,还没学会走呢,就开始想跑呢。他算什么身份,比网红都不如,居然敢跟着蔡诗怡混郑公子的局。   “我问过了,昨天那个局呢,是郑书记家那位被宠坏的公子攒的。说起郑公子,你可能不知道。这位在北安省也没少惹事,不过都被压了下来。毕竟他爹仕途顺畅,如今又是南城一把手,他振臂一呼,大家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就当陪太子玩乐了。”   “蔡诗怡之前做过一阵子我那发小的炮.友,昨天就是靠他的关系进去的。至于薄扬——”   权陶摇了摇头,表情迷惑:“我还真不知道他搭上了谁的线,蔡诗怡的话,也没那个本事……”   阚渊呈听到这儿,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他表情有些微妙,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古怪的猜测。   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给薄扬开绿灯。比如半蓝事件。既然是郑书记的公子攒局,知情者大都是圈子里的人,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闹出举报这样摸不清深浅,得罪人的事。   但意外偏偏发生了。   而薄扬呢,为了一个节目就能不分对象献身,由此可见只要能达到上位的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   在这个前提下。   他怎么可能放弃嘴边的肥肉,舍郑公子不攀附呢?   如此违背他性格的事,竟然也发生了。   两件事叠在一起,有种薄扬开了天眼,能趋吉避凶的感觉,很玄乎。   阚渊呈目光微沉。   他思索片刻,眉目轻扬:“水蜜桃卫视最近有一个挑战户外极限72小时的综艺,你让薄扬去。”   权陶诧异:“这个节目请的都是大咖,国民度很高的。我要把他塞进去,得砸大价钱。”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花冤枉钱。   阚渊呈:“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反正把人给弄进去。”   他这么坚决,权陶觉得更奇怪了。   他围着阚渊呈转了两圈,突然恍然大悟。表情略显凝重,劝诫道:“老阚啊,由恨生爱什么的,不合适,那是病,得治!你忘了,你可是新时代爱家好男人啊,原则错误还是别犯了。当心殷董拿刀追着你砍!”   阚渊呈眼角抽了抽,双眸射出冷光。   “得,我不说!”权陶手指横在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个节目为了告诉大众他们真实无剧本,录制时没有太多工作人员保驾护航。热度高,嘉宾容易火是真的,但是,容易受伤也是真的!”   阚渊呈点头:“你把人弄进去,不要安排人保护。”   权陶眯了眯眼,略显薄情的唇瓣向上翘了翘,“行啊,早说嘛,不就是扔节目里光明正大整他吗?差点以为你厌恶着厌恶着就看上了,切!”   阚渊呈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权陶:“客气。不过,要整他太简单了,何必花钱捧他,万一真捧出来了,岂不是事与愿违?”   阚渊呈轻飘飘地看了权陶一眼,“合约在你手里,他能怎么火?”   他让权陶把人扔进72小时,就是想做个实验,看看薄扬是否真能趋吉避凶,是不是在所有人都可能受伤的情况下,他不会受伤。   阚渊呈来到这个世界后,起初没有刻意针对薄扬,因此也没发现他身上是不是不对劲。   但在他有意识的打击薄扬后。   薄扬似乎总能化险为夷。   比如被人上传到论坛的绿茶对峙视频,大家对他的讨伐简直如烟花一样短暂。又比如蹭热度,网络上几乎无人骂他炒作,放别的18线身上,估计被嘲翻天了。再比如半蓝party被举报,他都走到悬崖边了,还能悬崖勒马,逃回安全地带。   这让阚渊呈不得不提高警惕心。   他想,兴许是他热盒饭的姿势不对,导致这碗盒饭频频被拒收!   权陶砸了咂嘴,“说得有理。”   合约简直是艺人的命脉。   姑且不论打官司能不能赢,但凡公司拖个一年两年,艺人再好的势头也能拖糊了。   这样看,薄扬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下个月是我妈生日,你跟嫂子记得来。还得带上我干儿子、干闺女!”   阚渊呈扬眉,冷笑了一声,没应。   口无遮拦!谁是你干儿子、干闺女?   他儿子和女儿才不要有这样私生活泛滥的干爹呢,当心被教坏了。   阚总双标的同时,全然忘了殷泉也担心他被权陶带坏的事。   “对了,嫂子喜欢什么啊?干儿子、干闺女现在能玩什么了?咱俩现在又是兄弟,又是合伙人,第一次见他们,总不能空着手,是不是?”   “哎,上次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一听殷少的声音,我就愣住了。谁说他病秧子长得丑啊,我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美人。”   阚渊呈听他越说越离谱,甚至开始调侃小卷毛。   虽然知道权陶这人嘴上不把门,没有亵渎小卷毛的意思。   但他还是忍不住皱眉,心中不悦得很。   一双幽暗冷凝的眼眸定定看着权陶:“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我可能热盒饭的姿势不对!正在改良中…… 第62章   除了不许权陶插手坏事, 阚渊呈将跟着殷泉的另一个保镖, 周毅, 安排进了节目组,俗称“伪素人”。   伪素人是什么意思呢?直白理解为节目的“托儿”就行。   72小时虽然号称没有剧本, 要让大众见识最真实的明星。实则在工作人员手里仍然有剧情框架,而“伪素人”的出现便是为了适当烘托挑战任务的难度。   综艺节目的“伪素人”要适当给嘉宾出难题, 也要懂得营造气氛。他们就像摄影棚里适当发出笑声、或者被舞台效果感动流泪的观众们,是为了给节目“撑场面”的存在。   跟徐嘉的正气国字脸, 长相憨厚不同。   周毅个子不算特别高,有些男生女相,却长了一双鹰隼般的眼眸。“群头”知道他是关系户,对他的态度特别好。   拍摄到第二天。   阚渊呈接到消息,节目组登山时突然遇上暴雨狂风, 两个嘉宾、一个工作人员跟大部队失联了。   目前已经联系了当地派出所找人。   阚渊呈打开拍摄地的新闻查看天气,发现实时新闻上都在说, 当地疑似出现多处滑坡。   直到第二天中午, 终于听说人找回来了。   薄扬小腿被树枝刮伤。   而同行的另一位艺人, 刚拿了雪熊奖视帝的俞宏旷小腿骨折两处,韧带断开, 伤势颇为严重。就连跟着两人的工作人员也摔破了头,脸上好几条荆棘刺伤, 破相了。   阚渊呈听到电话里的消息,脸色沉了沉,心里却有种猜测被得到证实的尘埃落定感。   他眼睑缓缓耷拉着, 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上的陶瓷杯,发出“叮~叮~”的响动。   这件事,很奇怪,也很麻烦啊,他的好运气是无限的吗?   阚渊呈皱着眉,思来想去,拨通了周毅的电话。   当天傍晚,有所谓的“工作人员”爆料受伤嘉宾的大致情况,让粉丝们安心,他们的爱豆恢复状态还不错。   粉丝们一看,节目组自己的人也受了伤,还伤得不算轻,顿时对节目组本身的讨伐力度就减轻了。   而视帝家大粉们经过讨论,便发现了新的承受他们怒火的一方。   除了炮轰节目组安全措施做得不到位,便开始质疑:   薄扬跟俞宏旷是分到同一个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会跟俞宏旷一起失踪?   俞宏旷是常驻嘉宾,对72小时的规则很熟悉,从不掉队,这次掉队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其他两人都受伤严重,薄扬却运气好到开挂,没受伤!别提小腿上那一条被树刺划伤的,不足两厘米长的伤口,都结痂了可见轻得不叫事。   要不怎么说,粉丝是极容易被带偏的,心里的不平衡导致他们看谁都是恶人。   转念一想,这事儿即便薄扬也受了重伤,俞宏旷粉丝依旧会将他当成出气筒。不过泄愤吐槽的时候或许不会如此赤.裸.裸,而是披上别的大义凛然的外衣。   薄扬粉丝一听自家哥哥没受什么伤,正庆幸着呢。突然火就烧到他们身上,也怒了。   -“薄扬是你们爹吗?欠你们的是不是?都受伤了,好好日节目组不好?不敢日节目组,就逮着我们家小糊爱豆撕,欺软怕硬,呸。”   -“薄扬也受伤了,咱们羊咩咩承认不如你家严重,但你们也不能不讲道理吧?阴阳怪气啥呢,难道是我们家扬扬害你们哥哥的?”   -俞宏旷是谁?别挂素人!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某些粉没有!你心疼你爱豆,我也心疼我家崽,既然yhkf这么恶臭,那就祝yhk直接瘸腿,走哪都坐轮椅吧~~~[o(* ̄︶ ̄*)o]   俞宏旷是转型成功的流量,粉圈人多,战斗力强。   一看对方不过是个小爱豆,糊得都记不住脸。再听他们口口声声将俞宏旷说成“素人”,整个粉圈瞬间炸了。   呸,他们家哥哥是素人的话?薄扬这个比素人还不如的东西又是什么?肯定不是人。   两方交战,打得如火如荼。   眼瞧着薄扬粉丝溃不成军,马上要上演“滑跪”。   紧接着,突然出来好几个真实度有保证的营销号爆料。   发了几张俞宏旷跟薄扬凑在一起咬耳朵的图,两个人都面带笑容,那种放松和亲昵的氛围,就算隔着电脑屏幕,都能漫出来。   几大营销号齐齐劝诫粉丝冷静,理智追星,两位正主关系好着呢,甚至带起了组CP的节奏。   若是平时,粉丝们大不了刷“抱走,勿cue”,可营销号话里行间竟透露出这两人关系匪浅,薄扬是第一个掉队的,俞宏旷第一时间发现,不带眨眼就选择带着另一名工作人员去找他。   最后。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薄扬。   这说明什么?说明俞宏旷很看重薄扬啊,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然而,这恰恰刺激到了双方粉丝们的玻璃心,这一刺激,就逆反了。   不让骂?   那不行,谁不知道营销号没节操,为了KPI,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哥受伤,全是被这个憨批连累了,是吗?”   -“不会玩参加什么72小时,不知道72小时需要过硬的身体素质吗?72老粉拒绝这样的废物毁了节目!”   -“虽然真实很重要,但艺人的安全也很重要,希望水蜜桃台整改这个节目,莫等玩出人命再后悔。”   -“什么叫你哥受伤是因为扬扬,踏马的你哥自己是我家扬扬的舔.狗,你这舔.狗的狗还不跟着主子走?”   -“对啊,俞宏旷帮了扬扬,我们羊咩咩很感激他,但粉丝也别过分,追着我们骂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羊咩咩绑着你蒸煮的手脚,让他去救人???滑坡泥石流是天灾,别胡搅蛮缠。”   -“……营销号滚去死,薄扬管你是谁,也去死!”   -“谢谢,老菜皮别碰瓷青春年少的薄扬扬,咩咩看不上老男人!舔.狗舔到最后也不会有结果的!”   “……”   权陶等双方粉丝撕得微博满目疮痍,快要结束时,让公司微博皮下发了条新微博,遣词用句以感激俞宏旷为主。   侧面证实了营销号这回爆的料是真的。   本就快消停下来的战火再次点燃了。   正当阚渊呈以为,薄扬这次可算惹上麻烦了,不死也能脱层皮。   盘算着等他回来就让权陶正大光明地封杀他。   没想到下一秒被打脸了。   “你是说……有人要替他付解约金?”   权陶笑声邪魅:“没想到对不对?替他解约的是谁,你更想不到。”   他卖起关子:“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   阚渊呈站起身,走出别墅大门。   看着在院子里半爬半走的两只小怪兽,还有坐在一旁故意拿球溜他们,正哈哈大笑的小卷毛。紧抿着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扬。   心里的烦躁被压下去几分。   他压低声音,不欲打搅玩得开心的父子仨。   “是谁?”   “俞宏旷。”   阚渊呈反应慢了半拍,才想起这位就是替薄扬挡了灾那位。   他淡淡“哦”了一声,就听权陶贱兮兮地调侃道:“你别说,这位薄先生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每次发生不好的事,就被他精准躲过,你看,这都把俞宏旷整得残了一条腿,得在轮椅上坐好几个月呢。人家还眼巴巴地跑来给他解约,听到五千万解约金眼都不眨。”   “我瞧着,薄扬莫不是就是修仙小说里人见人爱的气运之子?”   阚渊呈眸色更冷,嘴角掀了掀。   略带讽意,“是吗?”   确认权陶没答应放他走,阚渊呈也把这事儿暂时放下了。   他对薄扬的愤怒,其实跟自身无关。   而是在小卷毛对他的感情越深,双胞胎越来越粘他后。午夜梦回,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不是自己在,他们父子仨会怎么样。一想到小卷毛英年早逝,而臭脸儿子童年凄惨,一辈子都活在不被人期待的难过里,还有闺女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阚渊呈这心啊,就很难平静,这种憋屈,愤怒需要一个发泄口,他忍不住迁怒。   但理智上他又很清楚,因为他身上带来的变化。薄扬如今很难再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也无法真正对他们一家人造成危害。   所以阚渊呈只能想方设法赠与他社会的毒打,击溃薄扬的意志,让他再也别想将歪心眼动到他们一家子身上。   “喂~~”   “快过来一起晒太阳啊!!”小卷毛双手放在唇边,大声喊。小丫头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一看到阚渊呈。登时眼睛一亮,手脚并用,往多功能垫外爬,奶声奶气的喊:“爹地……”   她动作很快,马上就要爬出功能垫的范围。   阚渊呈连忙跑过去,在她爪子要扑到草坪的下一刻,把小家伙抓住了。   小安安乐呵呵地抬起头,胖乎乎的小身子往阚渊呈怀里钻,小手揪着阚渊呈的衣领,“爹地,爹地,玩……”   她五官像极了小卷毛。   柔和,漂亮,但不张扬,配上雪白雪白的皮肤,又长又卷的睫毛,看起来就像精致的真人娃娃。   小丫头在阚渊呈怀里老实没超过两分钟,就开始踢动着小胖腿,扭动身子往下面滑:“多多,我跟多多玩……”   被挂念的小哥哥殷星泽小朋友淡淡地撩了下眼皮,不搭理她的热情,继续趴在垫子上玩积木。   他随手拨动着,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将注意力放在玩具上,而是……   颇有点彩衣娱亲,随便表演表演给殷泉看的意味,带着明显的漫不经心。   阚渊呈将小丫头放下,她迅速往哥哥身边爬,然后——   殷星泽搭的城堡瞬间坍塌了。   殷星泽:……   !!!   呵呵,他就知道蠢妹妹永远是蠢妹妹。   “哇哇哇哇哇哇……”   被毁了玩具的星泽还没哭,闯了祸的小丫头立马哭声震天,边哭边往哥哥那边爬,然后讨好地抱住哥哥。   阚渊呈和殷泉看着对方,同时眨了眨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多多~~~~嗝~~”小家伙边打嗝边撒娇。   殷泉笑得歪倒在阚渊呈身上,两人偷偷眼神交汇,心有灵犀。谁也没介入到小兄妹的矛盾里。   殷星泽瞥了一眼拼命压在他身上的胖妹妹。   小心翼翼地撑着自己不倒下去,憋得小脸通红。   再看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等他们自己打起来的两个无良爹,他暗暗腹诽不靠谱。   最后面对越嚎越大声的蠢妹妹,无奈地叹了口气:“多多不生气,你不要把鼻涕蹭我衣服上……”   他对蠢妹妹喜欢拿他衣服擦口水鼻涕的行为表示深深的忧伤。   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词。   阚渊呈两人也不奇怪。   从九个月后,儿子学习能力明显比女儿强。   不仅能听懂他们的意思,简单的句子还会说。   只是他平时比较安静,能不开口则不开口,一点也不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刚学会说话时,兴奋得成天叽哩哇啦。   但凡他说长句子时,都发生在一脸悲愤,哄妹妹的时候。   他们家小星泽啊,虽然表面上老是对妹妹露出嫌弃的眼神,实则是个特别心软的好哥哥。与YU夕XI。   像他的同时,又像极了小卷毛。   反倒是闺女,除了长相汲取了他们俩的优点,玉雪可爱。但脾气真是……不知道像了谁!   看着小丫头刚哭完不到一分钟,又没心没肺地拿玩具枪戳儿子的拼图,一旦戳掉几块,她就咧嘴大笑。   这无事都能撩架的性格……   阚渊呈跟殷泉面面相觑,瞬间秒懂对方的眼神。   决定先发制人。   “肯定像你!”   “肯定像你!”   作者有话要说:  薄扬的盒饭在热了。   他就是膈应恶心人,阚总如果主动把他这样那样的话,是天凉王破了。但我觉得你们就不喜欢阚总了。 第63章   又是一年夏至, 街道上萦绕着扰人的蝉鸣声, 天气渐渐闷热起来。   “爹地, 快一点,快一点。”殷星泽跟阚安安已经一岁零五个月了, 会跳会跑,偶尔撒欢太过, 摔个狗啃泥。   阚渊呈开着车,两个小家伙坐在后座的儿童椅里, 急躁的小姑娘小嘴叭叭不停,拼命催他快一点。   儿子则捧着绘本,安静地翻着书。   “阚安安,你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自从阚安安说话流利,跑跳利索以后, 闯祸能力直线上升。   往日的乖巧全是装的。   每次惹了祸,就拉哥哥背锅, 久而久之, 就算忙得不沾地的殷文韬, 也知道了他软软糯糯的乖孙女已然成了小魔星。   他自然舍不得骂阚安安,阚安安也听不懂。   但他可以骂殷泉和阚渊呈。   反正孩子生来是一张白纸, 长成什么样全是父母的责任。明明婴儿期那么乖,现在变得无法无天, 当然是因为两人不会养孩子。   至于乖巧听话得可以做范本的殷星泽小朋友?   殷文韬认为,当然不是他们夫夫俩教得好,必须是孩子隔代遗传到了他的聪明睿智, 天生优秀啊。   阚渊呈对老丈人的双标很无语,只能选择沉默。   阚安安眨巴眨巴大眼睛,歪着头一脸无辜,也不知道听懂没,一个劲撒娇:“爹地,爹地……”   殷星泽低低地“哼”了一声,鄙视地瞟了一眼蠢妹妹。   “安静点。”阚渊呈从后视镜瞥见她可爱的小脸,心里一软,柔声道。   到了美院,阚渊呈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停车位。   停好车,再从后备箱里拿出双胞胎婴儿车,才慢慢走到后座,将他们挨个儿拎出来。   等两小只坐好,阚渊呈细心地调整好遮阳斗篷。慢慢推着他们去找殷泉。   今天是殷泉毕业的日子。   同时,还有一对情侣选择在这个日子里举办自行车婚礼。   阚渊呈推着双胞胎,路过考研路时,就见成全结对的自行车从眼前过,男生女生都穿着统一的白色T恤,映着谁谁谁新婚快乐的字样。   骨子里洋溢的浪漫和青春,让人会心一笑。   安安看得眼睛都不眨。   黝黑圆圆的,跟葡萄一样的大眼珠好奇地看着自行车队。   等最后一辆自行车从眼前消失,她仰起小脑袋,扁了扁嘴,眼巴巴地看着殷星泽,爪子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指着。   “不可以,我们要去找爸比!”小星泽奶声提醒。   “……”   阚渊呈在婴儿车后面,突然听到儿子开口,略一思索,就知道小丫头又闹幺蛾子了。   他单手推车,另一只手拨通殷泉的电话。   ***   殷泉刚拍完集体照。   接到阚渊呈电话,说他带着孩子来接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   再听说阚渊呈和两个宝贝在考研路。考研路离拍照大楼差不多十多分钟的距离,这会儿太阳又挺毒,他担心孩子们中暑。   便让他们站在阴凉处别动,他自己过去找他们。   “殷泉,班长说,一会大家去云亭阁吃饭,AA哈。”   “我可能去不了,我家熊孩子跟着他爹地来接我了。”殷泉眉眼弯弯的,嘴角翘得老高。   女生一愣,旋即笑了:“没事啊,反正AA的。唔,咱们班有不少人带了家属。”   同学热情难却,殷泉推拒不了,只能无奈应道:“嗯,那我去考研路接他们,一会过来跟你们汇合。”   “嗯,好,咱们在校门口集合。”   考研林荫路上,阚安安正翘着小屁股,趴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看蚂蚁搬家。   “爹地,爸比呢?”   “嗯,爸比在忙,一会再来。”   一分钟后,她宛如失忆了,又问:“爹地,爸比怎么还没来?”   阚渊呈温柔地哄她:“爸比马上就来了,你先跟小蚂蚁玩好不好?”   “哦~~~”   阚渊呈不太懂一岁多孩子的脑回路,但对小孩子听话不过脑,记忆比金鱼还短暂深有体会。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反复告诉自己,耐心,必须耐心。调整好情绪再一遍遍重复相同的回答。   在阚安安第九次问爸比时,殷泉终于到了。   他穿着宽松的硕士服,手里捧着学士帽,软软卷卷的头发垂在脸颊一侧,白净的脸颊被晒得通红,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阚渊呈起身,将兴奋得手舞足蹈的阚安安抱回到婴儿车里。再从车子侧面储物盒里拿出矿水泉,递过去,沉声问道:“你的车呢?”   天气这么热,还顶着热辣辣的太阳跑过来,真是笨死了。   殷泉一怔,恍然大悟:“啊,忘了!”他刚才太着急,一时间竟忘了可以开车过来接他们。   阚渊呈已经把瓶盖拧开了,殷泉喝了两口,干涩的嗓子眼霎时润了润。   他将剩下的水倒在掌心里,轻轻拍在脸上。过了一会,滚烫的脸颊渐渐降下温度,他慢慢说道:“班里聚餐,你去吗?”   阚渊呈手里拿着湿巾,正要给他擦脸,动作顿了顿,挑眉问:“我可以去?”   殷泉仰着脖子,脸颊凑到他眼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可以啊,他们也带家属。”   阚渊呈“唔”了一声,“行啊,同窗情谊难得,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能聚就聚。”   他继续帮殷泉擦汗。   不甘寂寞的阚安安小朋友已经在车里扑腾了,“爸比,爸比,安安特别想你,想死了……”   殷泉“扑哧”笑出声。   走在她跟前,弯下腰在她脸上亲了亲,“爸比也想你啊,今天有没有听爹地的话,没有欺负哥哥吧,嗯??”   小安安露出灿烂至极的笑容,摇了摇头:“安安最乖了,哥哥才不乖。”   躺着中枪的殷星泽翻了个白眼,淡淡反驳:“我没有。”   殷泉笑眯眯地,在他脸上也亲了亲,“星泽最听话了。”   殷星泽表情露出些微不自在,但也没躲开。   阚安安嘟了嘟嘴,对这个“最”字显然很介意,她鼓起包子脸,认真的说道:“我才是最乖的!”   殷泉习惯性要哄她,就听阚渊呈不咸不淡,却又带着无限压迫感的问道:“阚安安,真的吗?你真的是最乖的吗?”   面对爹地凛冽的眼神,安安小朋友委屈了,憋着一泡说来就来的眼泪,可怜巴巴地抱着她眼中的软柿子的手,“哥哥,安安最乖对不对?”   殷星泽:……   天啊,为什么会让他从独生子变成双胞胎之一,为什么他的妹妹这么烦人,一点也不可爱??   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   殷星泽看着眼泪汪汪的蠢妹妹,抿了抿小嘴巴,安抚道:“安安最乖了,安安最漂亮了,再哭就不可爱了!”   阚安安一听,眼泪一秒收回去,“安安……不、不哭。”   殷星泽伸出肉手,替她擦眼泪。那动作熟练得,一看私下就做了不知多少回。   阚渊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儿子。   好小子,我在你爷爷那里倒是替你背了不少锅啊。这哪是他和小卷毛没教好闺女,分明是他们前头在教规矩,当哥哥的宠妹无度,背地里坏规矩,纵容小丫头的臭脾气。   虽然,他很怀疑,一岁多的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宠妹!   阚渊呈让他们守着,自己去开车。   一家四口到校门口时,班里大部分人都到了,阚渊呈下车时仿佛巨星登场。   “……殷泉老公很帅啊,气场好足,看上去比咱们大几岁,社会人士跟学生狗的气质果然有差距。”   “帅也别想了,人家孩子都生了。”   “……人家哪有肖想他,这是最帅哥最起码的尊重。不过殷泉也好看,两个好看的人生出来的宝宝一定很可爱啊。”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着,声音都压得很低。他们虽然知道殷泉家里有钱,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聚焦别人的身家背景,有没有钱更像一个可有可无的标签。   自然,对殷泉和阚渊呈的八卦,大家也不甚了解。   某些程度上说,未出学校前的年轻人还保留着高浓度的纯粹,少了几分世故算计,这样就更显得薄扬心思深沉了。   等阚渊呈把孩子拎出来,放在婴儿车里时,还有人看不下去他的粗鲁,小声建议:“……额,殷泉,他这样拎小孩不好吧。”   殷泉瞥了一眼,回头笑了笑,“没事,他们喜欢这样玩。”   双胞胎几个月大时,阚渊呈单手抱着。   等一岁以后,就变抱为拎了。   殷泉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相信,阚渊呈有分寸,不会伤到孩子。   听到这话的同学目瞪口呆。   “阚先生现在在哪一行啊?”饭桌上,有人随口笑问。   “娱乐产业。”阚渊呈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了大家的敬酒,“一会还得开车,我就不喝了。”   “对,他要开车,你们可别想灌醉他啊。”殷泉微笑着附和。   “不是还有你在吗?”   殷泉摆摆手,“那可不行,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三个人啊。”   大家这才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俩不懂事的小家伙。   “阚先生,娱乐圈真的很乱吗?”有女生好奇。   阚渊呈沉吟片刻,问道:“一个行业不论如何,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并不是能单纯用乱或者不乱来定义的。”   “只能说,某些阴暗面被无限放大了。”   大家面露疑惑,不太明白,阚渊呈笑了笑,话音一转,问道:“前阵子,学术圈出了件事,一个研究员脚踩几条船,不仅让人替她写了好几篇SCI论文,还引得几人为她闹离婚,你们觉得乱吗?”   几人面面相觑,点头。   阚渊呈轻描淡写道:“看,有利益的地方,就不能完全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只是大家平时并不关注。而娱乐圈的人活在镁光灯下,活在千万只眼睛下,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宣扬得天下皆知,所以你们才会觉得这个圈子普遍很乱。”   有为了红不折手段的人,自然也有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人。   阚渊呈不觉得这是圈子的问题。   他觉得爱走捷径的人,不论在哪个领域都会如此!   区别在于,在其他领域翻车,也只会小范围传播他的事迹而已。   “……哦,我很喜欢看俞宏旷演的电视剧。”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一脸纠结,期期艾艾问道:“他现在真的跟小爱豆谈恋爱了吗?”   阚渊呈眼眸闪了闪,“不清楚。”   马尾女生有点失望,却又露出庆幸的表情。   作为业内的阚渊呈都不知道传闻真假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期待,营销号说的都是假的,全是胡说八道?   庆幸不过两秒,就听阚渊呈轻描淡写说道:“不过,他打算帮薄扬付千万解约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每天问自己三遍:为什么我会多了一个妹妹!!! 第64章   听到“薄扬”两个字, 殷泉眸光微微闪烁着, 继续笑着喂闺女吃苹果泥, 却没发现一向淡定得跟扫地僧似的儿子一脸震惊,张大了小嘴巴。   阚渊呈轻飘飘在几个女粉丝心里砸了地雷后, 深藏功与名,佯装理中客:“估计是觉得薄扬有前途, 想将他签到自己工作室吧,有工作室的艺人再签新人, 这是很正常的事。”   他越这样描补,几个女生越不信。   这薄扬是什么天纵奇才,下凡紫微星吗?在大众里查无此人,居然值得付千万违约金啊?   不行,必须联系后援团, 让他们联系工作室,表达他们不愿俞宏旷高价签新人的想法。   阚渊呈双眼微眯, 轻轻喝了一口果汁。   啊, 冰冰凉凉, 酸甜适中,配上薄扬的未来, 实在太舒服了。   聚会结束,一家四口回到家, 阚渊呈先哄两个小家伙乖乖睡午觉。   哄了半天,两小只终于睡着了。   他刚轻手轻脚走出门,就见殷泉双手抱胸, 倚在楼梯一角。皮笑肉不笑:“说说?”   阚渊呈眉心一跳,“说什么?”   “薄扬啊。”殷泉敛起笑,眉头微蹙。   阚渊呈挑眉,“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阚渊呈叹气,往楼下走,殷泉立马闪到他面前,双手张开,“不说清楚不许走!”   他比阚渊呈低了一个台阶,阚渊呈目光所及,正是锁骨之下的美好。   他眸光暗涌,掀了掀嘴皮:“当真不让我走了?”   殷泉梗着脖子,很认真的点头。   澄澈的大眼睛疯狂眨巴卖萌。   阚渊呈被他逗笑了,忍下眼底的幽光。   双手搂在他腰上,像拔大葱似的,直接把人抱到另一边放下,他慢悠悠走下楼,边走边说:“太热了,汗水粘得难受,我去洗澡,一会再说。”   说罢往一楼淋浴室走去。   殷泉瞪大眼,气呼呼地大喊:“你可以洗边说啊。”洗澡又不影响说话。   大声喊完,他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他先一步扒拉着浴室的门,“一分钟,先说说再洗澡,嗯?”   他好奇啊,挠心挠肺。   阚渊呈扶额,见他意志坚定赖着不走。直接来了个“门咚”,一手撑在殷泉脸颊一侧,倾身向前,废话不多说,低头狠狠咬上喋喋不休的小嘴。   趁殷泉被亲得迷迷糊糊,把人拖进了淋浴室,“行啊,边洗边说。”   被欲.念亲吻过的嗓音低沉沙哑,性感撩人,殷泉逮着空档,急忙大喊:“等等,别冲动——”   阚渊呈嘴唇离开,微微躬起身体,在平坦草原上,那朵娇艳欲滴的小花上亲了亲,声音哑得殷泉身心都敏感地颤了颤,“……不想听了?”   殷泉脸上红得滴血,伸手想推开他,却不自觉地抱得更紧,理智已经渐渐出走了,他失神地提醒着:“楼下没有我的睡衣……”   阚渊呈勾了勾嘴角,低喃:“怕什么,哪里我没见过。”   随即在他光洁纤细的脖子上留下大大的印记。   ……   阚渊呈本是打算洗个战斗澡,洗掉身上的汗渍。没想到在浴室里蒸了一把桑拿,两人热汗淋漓,差点中暑。   殷泉穿着大大的T恤短裤,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躺在凉椅上。   这个澡洗得太累,他现在已经不是咸鱼,而是一条死鱼。   彻底不想动弹了。   就连声音也懒洋洋的,“为什么要让权陶签下薄扬啊。”   阚渊呈跟他穿着相似的衣服,衣服背面不是青蛙,而是一条毛毛虫,他坐在一侧看资料。   顺嘴答道:“看不惯他。”   殷泉撩起眼皮,目光探究:“……他又惹着你了?”   阚渊呈沉默了一会,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有点难解释。他想了想说道:“薄扬替你和‘他’牵红线是别有所图,想要的东西没得到,他不是能轻易罢手的人。所以……”   阚渊呈抬头,耸了耸肩,“他跟我表白便是希望能进入上流圈子。我呢,就先下手为强,索性给他青云梯好了。”   殷泉可不相信他这么好心。   眉眼一转,就想通了他的坏心眼,嘻嘻笑了:“当我好哄呢。”   阚渊呈挑眉:难道不是?   殷泉瞪他,“那……他跟那谁,叫什么的又是什么关系啊?”   他平时不太爱看剧,对明星更是兴趣缺缺,因此听过名,转头就忘了个干净。   殷泉好奇心太旺盛,一直叽叽喳喳的问,阚渊呈偶尔会分心,干脆阖上电脑。   他站起身走到凉椅旁,推了推殷泉,示意他往旁边挪一下,让个位置。   殷泉正等着听八卦,屁股赶紧往旁边动了动,留出一人空位,他拍了拍椅面,“快一起躺下,继续说……”   阚渊呈听言,躺在他身侧,双手枕在脑袋下,漫不经心说道:“权陶签下他时定了非常高的违约金,高达八位数。这位,可能对他一见倾心,相处了两天就想英雄救美,代替他到鼎星谈解约呢。”   殷泉拧眉,诧异道:“明星……很赚钱??”   为一个不熟的人张口就是几千万,实在大手笔。想当初他给那谁买块六位数的表,都得犹豫一下,藏着掖着。   殷泉不由得唏嘘。   他这么大方的人,居然很少给原来的那谁花钱,果然不是真爱啊……   阚渊呈不知道他脑补到什么地方,脸上一言难尽,无法直视的样子,有点蠢。   他斜了一眼,轻哼了哼。   “是赚得挺多。”他顿了顿,接着说:“花得也挺多,养团队,养水军,跟公关公司合作,各大公共场所争奇斗艳不都得花钱吗?”   “像他们这个职业,若是同一件衣服穿了两次,或者穿了过季品牌,人家就得嘲讽他过气。这样一来,赚了钱也得留得住才行……”   殷泉乖巧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十分受教。   正常,他妈妈还在时,一件衣服也不穿两次,更不会在一众贵妇喝下午茶时带过季包包……   这事好理解。   “所以,他一下拿几千万,是不是表示他对薄扬是真心的?”   阚渊呈“啧”了一下,他说了一堆,小卷毛的关注点居然在真不真心?   他语气嫌弃:“不知道。反正权陶没同意,薄扬还是鼎星的艺人。”   殷泉一听,不对啊?为什么非把薄扬留在鼎星,难不成他跟权陶私下有什么想法??   他半撑起头,小小地推了阚渊呈一把:“为什么不放人?你想对他怎么样?”   阚渊呈一愣,眨了眨眼:“什么怎么样?”   殷泉由躺着转为半坐着,他撑着脸颊一侧,眉头紧锁着,冥思苦想。   突然,他扭过头幽幽道:“老公,犯法的事不能干!你得为我和双胞胎想想。”   阚渊呈闭上眼,懒得理他的傻话。   殷泉见他不回答,深以为猜中了他的打算。他已经在犯法的边缘反复试探了,赶紧用力推了一下。   或许心里急切,没注意力道。   阚渊呈一个不备,当场从凉椅上摔了下去。   身体跟地板亲密接触,“砰——”地一下,好大一声。   殷泉:……   阚渊呈:……   “小、卷、毛——”阚渊呈黑着脸,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殷泉呆了呆,听见拳头的咯吱咯吱声,飞快翻身下地,一溜烟跑了。   ****   阚渊呈没有低估粉丝的热情还有他们的自我感动。   在他无意间透露出俞宏旷一掷千金,打算帮薄扬从鼎星“赎身”后,俞宏旷核心粉丝群立马炸了。   【真的吗?@红框的软喵喵,你那个朋友确定靠谱吗?】   【应该是真的,我们班某人老爹是当地首富,爆料那个是他老公,毕业聚会时无意说的,他说可能是工作室带新人,但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艹艹艹艹,那个薄扬难道会下蛊?】   【啊??首富?我觉得你吹牛啊,首富儿子的老公为什么会是业内??】   【集美们,人家万一是做影视投资的,不还是叫业内吗?别一听业内就想成马仔啊!】   【@俞哥哥的手下,群主不是能跟工作室联系上吗?这么猜也不是办法,直接去问工作室!】   【拒绝,拒绝薄扬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人加入我哥的工作室,败坏哥哥的名声。】   ……   也不知是谁将群里的对话截了图,本就压着的消息瞬间在俞宏旷的粉群里爆发了。   而小粉丝们不好冲偶像撒气,就组着团到薄扬的超话刷黑料,编段子。不仅如此,还到薄扬所在的男团微博刷屏。   一场莫名其妙的团建开始了。   薄扬粉丝当然敌不过根基深厚的俞宏旷家,只能在外面卖惨,说视帝俞宏旷的粉丝以大欺小,只会掐小糊爱豆。   而俞宏旷工作室选择了不回应。   大粉群里本就将信将疑,在等了两天,工作室都不吭声后,彻底信了。   工作室装死怎么办?   有人出了馊主意,组织各个粉丝群都去工作室微博下抗议,说这可以让工作室看到他们的态度。   只有他们才是局外人,才是一心一意为偶像好。   大粉一带头,本就只有小火苗的事,瞬间跟加了汽油似的,不仅把工作室烧了,还顺带烧了隔壁鼎星。   而就在他们闹大的同一天半夜。   鼎星官微发了新微博,公布了薄扬跟鼎星解约的事实。   紧接着,薄扬加入俞宏旷工作室。   第二天一大早,权陶负荆请罪来了。   “这事吧,是我对不住啊,兄弟。没跟你商量,不过,我得为自己澄清。其实也不赖我,谁让郑华龙以权压人呢。”   “我家就有点臭钱,对上他真没辙,惹不起。”   “我家老头一听他只是要一个艺人解约,也没说以势压人不付钱,拎着棍子追了我大半宿,逼我应了。”   阚渊呈微微怔愣了几秒。   他面上平静,只上下牙齿用力咬了咬,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是那位郑书记的儿子??”   “对,是他。”   阚渊呈闻言,眸色深了深,幽暗中闪过火花。   本来尚算平静的脸色当即黑了,下颚绷紧,下巴处露出小小的凹痕。   挺好啊!   郑书记要给南城商圈下马威,想着法子整老丈人的公司。   他儿子呢,就搞乱他的安排。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阚总嘴角缓缓上扬,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权陶瞥了一眼,吓得一激灵,打了个哆嗦,赶紧将准备好的卡放在阚渊呈面前:“我找俞宏旷多要了1000万。要不是你提醒我违约金定高一点,我也没想到能从他身上榨这么多钱,发了,发了。别的不多说,分你一半~~~”   说完不等阚渊呈回应,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心浪子·小权权:我也没想到,人跟素人差不多,就赚钱了????!!!跟着老阚有肉吃啊。   阚总:平白赚了三千万!!该怎么样才能再卖一次呢? 第65章   阚渊呈起初只是礼节性对殷商表达了关心。   一来, 他的身份尴尬, 并签署了不插手殷商集团事务的协议, 突然过问,恐怕引起误会。   二来, 殷文韬并不是目光短浅只会出昏招的人。相反,殷文韬对外作风是外柔内刚, 瞧着儒雅温和,实则胸有丘壑, 把人算计得死死的。   他与人为善,少有计较是因为殷商已经登上行业的顶峰了,必须要改变集团扩张版图时张牙舞爪,吃相凶狠的策略。   这样才能降低其他合作伙伴或者潜在合作对象的戒心。   换句话说,每一个成功走上人生巅峰的人, 大都褪去锋芒,改而用温和仁爱装饰自己的獠牙。   殷文韬便是如此。   但郑家这次实实在在踩了他的雷, 若不还击, 砍断他们的手, 终究怒火难平。   这是阚渊呈第一次到殷商大楼。   秘书接到前台电话时怔了怔。   这位俘获殷家少爷,一步登天的阚先生在整个集团内网并不陌生。   大家对此是又羡又嫉, 恨不得魂穿到他身上。   本以为婚礼后,他会耐不住野心, 让殷董安排他进集团总部,没想到这位倒是低调,婚后快两年了, 从未踏足,从不用殷商名头搞事。   久而久之,大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秒结婚,又秒离婚了。   今天突然来公司,是为了什么呢??   总秘拿不准董事长跟这位关系如何,但也不敢耽搁。   殷文韬正在开会,听到秘书耳语,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让他到总裁办等我。”   秘书“嗯”了一声,心里大为震惊。   看来殷董跟这位阚先生的关系十分和睦。若当真的跟大家猜的那般,殷董防备阚先生,并不满意这个半子,时时刻刻等着将他扫地出门。   那必定不会让他进办公室,而是选择休息室等候。   前台接到电话,神色一正。   甜笑着给阚渊呈领路:“阚先生,董事长在开会,您直接坐这部电梯就好,能够直达顶楼。”   阚渊呈漠然颔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秘书等在电梯口,一见电梯门打开,赶紧迎了上去,目光正对上那张五官深邃亮眼,轮廓分明,侵略性极强的脸。心跳猛不迭地停了一下,下意识移开视线,“阚先生,这边请。”   心里暗暗嘀咕,我的乖乖!长成这样,难怪能打破门第观念,赢得殷少的芳心。   他要是能长这张脸,没准也迎娶高富帅了。   他面上带着职业微笑,边走边说:“董事长在开会,您需要等一会儿。阚先生要喝什么吗?这里有最新的杂志,您可以打发下时间。”   阚渊呈语气十分冷淡,进了办公室也没有好奇地张望。   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咖啡就好。”   他拿起一旁的商业杂志,随手翻了翻,这番作派,简直跟自己家一样自在。   秘书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秘书室里几人偷偷涌过来,低声议论:   “老大,怎么样?‘驸马爷’脾气如何?是不是……小家子气啊?”   “长得是真的好看,就算不跟殷少结婚,这张脸去混娱乐圈,没准也能当个人上人。”   “不过小地方来的人身上很容易带着某种接地气的气质,呃,不那么高大上……”   “哎,你直接说气质土不就行了,干嘛找那么多形容词。嘿嘿嘿嘿~~”   总秘笑了笑,端着咖啡叮嘱道:“上班时间,别想摸鱼,‘驸马爷’脾气如何不知道,反正气质绝佳,真跟土不沾边。”   短短几句话,那又冷又傲的姿态,一看便知平时没咋弯过腰,不像他们这种社畜,圆滑礼貌简直刻在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总秘觉得大家都想岔了。   能让大少瞧得进眼,殷董也认可的人,怎么会是大家脑补的那样只有一张脸能看呢?殷少平时接触的人不乏优秀之辈,阚渊呈能脱颖而出,只能证明,他比那些人更加厉害。   否则,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少真能看上白菜馒头?这又不是偶像剧,搞什么降级喜欢。   退一万步说,就算阚渊呈是白菜,那也绝对是国宴级别——开水白菜。   若不是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凤凰男”,他真会以为这是哪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来找董事长谈大项目的。   那通身的上位者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阚渊呈等了半个多钟,殷文韬终于散会了。   “有急事?”殷文韬走过来,坐在阚渊呈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造型颇有几分童趣,一看就年头不短的保温杯。   瞥到阚渊呈讶然的眼神,殷文韬得意的扬了扬眉,晃动杯子,“是不是很可爱?这是平安第一次靠画画赚的钱买的,只有我有,连他妈都没有!”   言外之意,你就更甭提了。   殷董全然忘了,殷泉送他保温杯,却送了商蓉限量包包,那可比杯子贵多了。   阚渊呈失笑,对老丈人随时随地炫耀的行为已经麻木了。   他习惯打直球。   “郑书记最近还在揪公司的小辫子吗?”   殷文韬敛起笑,皱眉,不解他问这话的意图:“不错,你问这个……是你公司也出了什么事吗?”   殷文韬想了想最近南城发生的一系列变动,目前似乎还停留在做实业的公司。难道已经波及到文娱产业??   听出他的关切,阚渊呈挑眉,赶忙摆了摆手,“公司没事,是郑华龙惹到我头上了。”   一听到“郑”,殷文韬懂了。他目光深沉,“你想如何对付他?”   阚渊呈笑了笑,“我觉得,为了南城的GDP,为了大家日子过得轻松些,郑书记可能不适合呆在这儿,爸,你觉得呢?”   殷文韬表情微顿,随即目露赞赏。   端起保温杯,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养生茶:“说说你的想法。”   阚渊呈勾了勾嘴角,眼底锋芒毕露,此时的他,像极了丛林里最凶猛的野兽,露出獠牙准备撕咬他看好的猎物。   “爸觉得,从李家跟郑华龙身上下手如何?”   李家?郑秀秀?   殷文韬哂了哂,眼底闪过精光。   *****   翁婿俩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正赶上午餐时间,一起用过饭,阚渊呈才从殷商大楼离开。   到了半路,正好路过艺术中心。   阚渊呈心思微动,调转车头。   刚走到艺术中心大门口,他脚步忽然停住,扭头往旁边的甜品店走去。   十五分钟后,他拎着两杯奶茶出来了。   一楼画室。   殷泉正弯着腰,接过学生手里的画笔,认真在宣纸上画着什么。   阚渊呈透过窗户,只能看见他精致的侧脸。秀气的下巴微微收着,长长的睫羽掩着澄澈的瞳孔,挺直的鼻梁在阳光下泛着通透的粉色。   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耀眼的光。   美好而又宁静,阚渊呈不自觉扬起笑。   “老师,外面好像有人找你~~”一旁的小孩细声提醒,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阚渊呈。   小小年纪,颜狗本质初显。   殷泉愣了愣,回身一看,正对上阚渊呈酝着笑意的双眸,他笑着回望,无声说道:马上下课!   阚渊呈读懂他的意思,点头指了指旁边休息室的方向。   殷泉甜甜笑着,连连点头。   “老师,那是你男朋友吗?”殷泉带的班年纪不大,几乎是10岁左右的小朋友,正处于懵懂好奇的年纪。   “殷老师,他长得好好看啊,我以后找男朋友也要这样的。”   这话引得不少人附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笑着,一时间,安静的画室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殷泉翘起嘴角,故意作出郁闷的表情:“你们说他好看?难道老师就不好看了?”   小孩们一脸纠结,左右为难。   “殷老师也好看,但是可以天天看啊,那个大哥哥才第一次看,就是……就是更好看啊。”   “对啊,殷老师,你不要灰心,其实你也很好看的。”   真要比个高低,他们比不出来啦。   殷泉被孩子们童稚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那你们也没戏了,那个大哥哥是我的了。”   教室里传来一片失望的“哦”声。   殷泉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漫长。仿佛他不是老师,而是回到了学生时期,特别盼望着下课。   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度日如年。   忍不住想,阚渊呈今天这么早来接他,是有什么惊喜吗?   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终于,捱到了下课,殷泉忍着心里的急切,跟孩子们交代完下次要交的画。   便急急忙忙往休息室走去。   阚渊呈背着手,看休息室墙上的照片,有画室的,也有舞蹈室……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有殷泉出镜的照片上,神色轻松,眉目疏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阚渊呈转身,看着来人凌乱的额前发,轻笑着调侃:“我又不会走,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殷泉横了他一眼,“不识好人心,我怕你等得太久,太无聊。”   等人很烦。   但让人等,也很烦。   这种情绪就是空落落的,好似踩不到底,心里知道对方不会不耐烦,但就是希望能更快一点。   阚渊呈失笑,目光飘到桌上的奶茶,“呐,我看那儿排队的人不少,不知道味道如何。”说罢,阚渊呈不改嫌弃脸:“不过,小卷毛,奶茶甜品你得少吃,当心不到三十就横向发展,大腹便便……”   殷泉一呆,这说的是人话?   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不满地看着阚渊呈。   “阚医生,我身材保持得很好!我是吃不胖体质,真是谢谢你的谆谆告诫哦!”   说完,他直接将两杯一起拿走。   阚渊呈:“另一杯是我的!”   殷泉抱着奶茶往门外走,头也不回:“既然怕大腹便便,那就别喝了,我代劳!”   阚渊呈一噎,长腿迈开跟上去。   就听作死的小卷毛阴阳怪气说道:“你难道没发现,你的腹肌又快消失了吗?都说胖了后,就容易唧唧变短,为了咱们的性.福生活,你好好健身吧。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就交给我这个天生吃不胖的人。加油,奥利给!”   阚渊呈瞠目结舌,差点双脚打结,表演平地摔。   这还是小卷毛?   骚话说得如此顺畅,小卷毛,你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我的唧唧超长待机!!! 第66章   因为殷泉那句“唧唧变短”, 阚渊呈一回到家, 就冠冕堂皇以换衣服为由, 跑到衣帽间的穿衣镜前,反复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唔, 精瘦的腰上依然没有赘肉,很紧致。   手臂结实, 大腿也很有力量感。   他浅笑着,转了下身体。无意间往镜子里一瞥, 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了。   从侧面看,竟然能从精干有力的腰腹上,看到一道浅浅的弧度??   六块腹肌当真退化成了四块!!!   阚渊呈呆了呆,平静的脸上终于龟裂了。   他蹙眉苦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的呢?阚渊呈揉了揉眉心。猛地发现上一次健身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   养儿子的日子太逍遥, 除了把两个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可可爱爱。还真把自己也养胖了。   空前心塞。   第二天大清早, 殷泉睡得迷迷糊糊, 便察觉出旁边有动静, 他闭着眼,声音模糊:“到7点半点了吗?”感觉没睡饱, 不想起床,不想上班。   阚渊呈提着裤子的动作稍顿, 低声回应:“还早,你再睡会儿。”   殷泉双腿夹着薄被,翻了个身, 把脸埋在枕头里,咕哝着:“哦~~那你也再睡一会儿,没必要起这么早啊~~”   阚渊呈脸上变了变,沉默了一小会才语气平静地说道:“……睡不着,起来走走。”   如果小卷毛知道,他起这么早是为了晨跑,他一定会笑话他。   就算要把肌肉炼回来,那也得偷偷来。   阚总苦心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殷泉眼睛没睁开,两只手臂往前一捞,正好抱着阚渊呈的腰。   他下意识蹭了蹭,迷迷糊糊问道:“你胸膛怎么也变窄了???干巴巴的,胸肌也跟腹肌一样,不见了!!!”   阚渊呈气得嘴角抽搐。   这个“也”字简直对他形成了会心一击!   你蹭的是胸吗?你踏马蹭的是腰!   他闭了闭眼,下颚绷紧,决定不跟蠢家伙计较。单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结果殷泉也不知睡糊涂还是怎么地,察觉到他要走,一只手勒在他腰上,逼得阚渊呈转身。另一只手突然使出龙爪手,来了一招捣虚,正捣黄龙!   阚渊呈表情骤变。   额角滴下冷汗,一向漠然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气,赶紧捂裆扒拉他的手。   他忍了忍,终于按捺住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意,扭曲的便秘脸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平静。才慢慢从牙缝里挤出:“小、卷、毛,你给我松手!”   殷泉撩起眼皮,无神地看了他一眼。愣了一愣,浅色的瞳孔里满是困惑,显然还未清醒。   他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   察觉到手里抓着什么,没过脑子,下意识又捏了捏。   虽是隔着裤子,但他的力道着实不轻。   阚渊呈被捏得怪叫了一声,太阳穴上青筋直跳。   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漫天的火气。也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他嗓音嘶哑,咬牙切齿道:“殷、泉!你是想废了我吗?”   听他罕见地直呼其名,睁着大眼睛走神的某人终于清醒过来,一脸懵逼地“啊”了一声:“怎么了?你怎么痛成这样,是急性阑尾炎还是胃不舒服??”   阚渊呈目光炯炯地瞪着他。   神特么急性阑尾炎,你才急性阑尾炎!你才胃有问题!   阚渊呈眉头跳了跳,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你、觉得呢?”说罢,他视线移到腰下面。   殷泉茫然失神地随着他的视线移动。眼中的迷茫霎时变成了惊吓,揪着隆起的一团玩得正高兴的手像碰到了食人花一样,忙不迭缩了回去。   气氛十分尴尬。   殷泉扯了扯嘴角,憋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结结巴巴道:“这……那个,我睡着了,肯定是梦游了。我不是故意摸你的……”   讲真的,手感还不错。   殷泉微笑.jpg。   阚渊呈喘着粗气。   咬着牙问:“你那叫摸?知道什么是摸吗?”话音刚落,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往殷泉睡裤里一捏,囫囵乱揉了几下,大吼道:“这才叫摸!”   殷泉被他这一波操作惊呆了。   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他张了张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一脸惊吓地看着阚渊呈。   察觉到阚渊呈那一顿乱揉,把自己揉in了,他不自在地夹了夹腿,想挡住立正站好的某物,结果正好把某人的手夹住了。   !!!!!!   殷泉脸更红了,眼神呆滞。突然不知道该夹紧还是松开。   他艰难地吞下口水。   “你、你怎么能大清早耍流氓??”   阚渊呈气得嘴都歪了,到底是谁耍流氓?他只是想晨跑而已,谁知道兄弟差点被废!   越想越生气,气着气着,就气笑了。   阚渊呈眸色沉了又沉。   最后目光胶着,定在殷泉无辜茫然的脸上,他勾了勾嘴角,停留在睡裤里的手又动了动,不再粗暴无章法,而是技巧性地爱抚了几下。   惹得殷泉闷哼了一声,眼泛波光,春.情无限。   “哦,耍流氓啊?”另一只手解开刚提上去的裤子,往床下一扔。   “我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耍流氓!!”   *****   阚总的晨跑变成了床上晨练。   将猖狂到没边的小卷毛狠狠教训了一顿,以至于从未请假的小卷毛焉了吧唧的躺在床上,憋屈地向艺术中心请了一天假,原因是感冒了。   实则被做得太狠,腿软得站不起来。   而阚总拍拍屁股,精神抖擞地上班去了。   殷泉生无可恋,咬着被单哭唧唧。   疯狂发表情包diss阚渊呈。   【老实点,每次扫黄都有你.jpg】   【对方拒绝你的消息还摸了一把你的JJ,还吐槽:真小.jpg】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jpg】   ……   阚渊呈敲定好新项目,又将经纪人叫到办公室问了问他们手下艺人的情况。   虞涔和贾俊德便听到老板手机隔一分钟能响好几次,那是熟悉的微信消息来临时的提示音。   他俩汇报到一半,总算消停了一会的手机铃声又来了。   两人虎躯一震,相视一眼。   偏偏老板悠哉悠哉地靠在皮椅上,对疯狂震动的手机视而不见,嘴角挂着看不懂的笑。   很渗人。   “……饶涵最近有一部大男主的二番女主,但是人设跟她形象不太符合,还在接洽中……”   “韦赵试镜陈导的电影,成功了!接下来九月有两个杂志内页……”   “下周五的娱乐星光大会给娄枣递了邀请函,听说不少一线艺人都会去,有俞宏旷、费灵、王润立等等……”   汇报声伴随着滴滴声。   两人如坐针毡啊,忍着尴尬,将艺人最近的行程报告完,便低下头研究地毯上的花纹。   阚渊呈沉思了一会,将他认为不合适的活动剔除掉,再抛了两个新手编剧投的本子过去。   让他们替手下的艺人斟酌。   等快走出办公室门时,就听到消息提示音变成了视频或者语音申请音乐。而高冷禁欲的老板低声说了什么,隐约听出狎昵之感:“嫌小?没被.干舒服??”   虞涔手一哆嗦,赶紧把门带上。   舒了一口气,就见贾俊德也一脸恍惚。   她扯出僵硬的笑:“呵、呵呵……老板其实挺洁身自好的,就是跟他媳妇感情好而已!”   贾俊德呆呆点头:“懂,我懂!”   虞涔心想,你懂个锤子。公司成立我就在这儿了,我都没看懂老板居然是这样轻浮的人,你居然懂了?   naive!   阚渊呈不知道自己崩了人设,正以牙还牙,用同样嘲讽的表情包攻击殷泉。   两人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化身小学鸡,怼得那叫一个happy。   殷泉好了伤疤忘了疼,躺了大半天缓过劲来便忘了自己早上被鞭打得死去活来的下场,不怕死的疯狂撩拨。   哪里想得到小心眼的阚渊呈把他的每一次挑衅都记在了小本本上,就等着教他做人呢。   ****   阚渊呈跟殷文韬商量的方法非常有效。   知道李家有人盯着殷商新产品的一举一动,索性换了几个不容易被察觉到的零部件设计方案,只等着瓮中捉鳖!   果不其然,研发团队里,被李氏收买的蛀虫偷走了那份错误的设计图。   再用那份设计图抢了殷商不少海外客户。   他们沾沾自喜于签下大量订单,却没一个人注意到平静冰面下的暗流涌动。   四个月后。   李氏控制下的远洋造船研发办公室。   “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法拼装成成品?还有钢材也没达到标准……”   “总经理,我们发誓,真的是按照设计图来的,但是做出来就是不行啊!会不会是——”   “殷商的原始图纸就是错的?”   嘈杂的办公室里刹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出现过这个想法,但没有人敢相信这个可能性。   如果图纸有问题,那就代表,一切都完了!   截获订单时有多么开心,多么志得意满。此时便有多么丧气。那看不到未来的恐慌感,让所有人害怕得想从摩天高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如果交不了单……   就要交付巨额赔偿金。   整个远洋造船不仅破产,李氏船业也会受到重创,而多少人会因为这些单子失业。   真正叫一朝回到三十年前!   离交付日期越近,远洋造船上上下下越是焦虑慌乱。   李家别墅今晚无人能睡着。   大厅灯火通明,所有人哭丧着脸,就连郑秀秀也峨眉轻蹙,心里着急得不行。   “爸,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货交不出来,流动资金不够违约赔偿金,恐怕得……”   卖股份或者卖子公司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家如今的掌事人李高伦眼皮微抬。   一双眼珠精明浑浊。   他看着一个个慌乱不已,六神无主,只等着他出主意的儿孙们,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主意谁想的,就由谁承担后果!”   “我还没死,你们就想着用公司的钱为自己谋利,好得很,惹出来的祸也自己解决。”   搭上郑书记的线,抢占殷商市场这个计划是李文测提出来的。   他这会儿被老父亲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老脸胀红。   他嗫喏着,盯着大哥李文安仇视的眼神说道:“可……远洋造船是咱们跟郑华龙一起办的,如果负债破产,郑家那边怎么交代?”   老爷子目光凌厉,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低头装死的郑秀秀身上,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做生意有盈有亏,没道理赚了对半分,亏了就归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没脸说这个话!”   郑秀秀听出他的意有所指,身体颤了颤。   她咬着下唇,不安的搅了搅手指,才抬头直视李高伦:“爷爷,我哥没插手过李家公司的事,您这样……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第67章   李高伦蔑视地看了郑秀秀一眼, 没说话。   他这种视而不见, 充耳不闻的态度, 比起臭骂更加伤人。   郑秀秀僵硬地坐着,下巴倔强地仰着。   整个大厅里, 不仅没人替她说话,就连丈夫李泽丰也不悦地凶她:“闭嘴, 你既然嫁到李家,那你就是李家人, 应该想想李家怎么办,而不是只想着你哥哥。”   郑秀秀被凶得一脸懵逼。   怔怔地看着李泽丰,眼眶一下就红了。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承诺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   他们才结婚多久, 他说过的誓言仍在耳边回响,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凶她?   她说错了什么吗?本来就是李家欲借她们家的势, 想要挤占殷家的份额, 成为南城船业的老大, 事情没成就没成,凭什么迁怒到她们郑家呢?   郑秀秀越想越委屈, 眼泪哗啦啦往外流,她红着眼, “你也欺负我!!”   她气得跺了跺脚,拎着包跑了。   郑华龙尚且不知远洋船业被殷商坑了一把面临破产的处境。他今晚组了局,正跟一堆纨绔二代们在地下酒吧醉生梦死呢。   郑秀秀在电话里什么也不说, 就知道哭。   他此时正在兴头上,就等着酒吧的拍品上台,哪舍得离开。特别不耐烦的告诉郑秀秀地址,想要让她知难而退,乖乖回家折腾。   反正往日里郑秀秀最不喜欢他到这些地儿,她嫌脏得慌。   但今晚郑秀秀却来了。   郑华龙接到消息时,惊了一跳,脸上享受沉醉的表情僵了僵。手上一个用力过猛,狠狠拽着□□侍应生的头发,差点把人掀翻在地。   等他平复好生理冲动,才到门口接郑秀秀。   郑秀秀双眼红肿,刘海凌乱,脸上泪痕还未干,见到他出来,哭哭啼啼扑到他身上:“哥!李家欺负人~~~”   郑华龙沉下脸,目光阴狠:“是李泽丰不老实,在外面有人了??”   他想起婚礼上的闹剧,眸光闪了闪:“是不是那个姓艾的?”   郑秀秀摇头,泣不成声,“不,不是。”   许是她哭得太凄惨,酒吧门口进出的人总是会忍不住瞧几眼。   那种打量好奇的目光惹得郑华龙怒火中烧,他忍了又忍,憋着火把人带了进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如果你只会哭的话,就回家去哭。”郑华龙这人自私,有兄妹爱,但也确实不多。他最烦别人哭哭哭,哭个没完,看着就晦气。   郑秀秀被他吼得肩膀一颤,抽噎着:“远洋船业要破产了,李家人就说……说不会给郑家交代。”   “李泽丰还凶我!说我只顾着娘家,哥!他怎么能凶我~~”   旁边的狐朋狗友虽然没听懂什么远洋船业,但另一半却听懂了。原来这位哭得满脸泪的小妞是郑大小姐。   便没敢开太过火的玩笑。   而是跟着安慰:“李泽丰确实不地道,郑妹妹如果烦了他,就离婚甩了他。”   “对啊,郑少,以郑妹妹的长相和身家,还差一个李泽丰?”做了郑书记的乘龙快婿,家里资源还不手到擒来?   郑华龙点了一支烟,沉着脸问:“你确定是破产??李家说让我承担损失,是这个意思吗?”   郑秀秀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句。   郑华龙眼神刹那间变得阴狠无比,他泄愤地将烟头往身边人手腕上重重一摁,笑意凉凉:“是吗?我就要看看,到底谁能占我的便宜!敢吞我的钱,也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人忙拍马屁,花式夸他有魄力,霸气。谁也没注意到被郑华龙烫了个伤疤的“陪酒生”眼中快速闪过的恨。   郑华龙和李家狗咬狗,咬了一嘴毛。   郑书记忙着给儿子擦屁股,没心思成天找殷商的麻烦。   很快,远洋造船无法完成订单,申请破产。   郑秀秀则跟李泽丰闹起了离婚。   正当大家以为是郑家觉得李家碍事,想甩掉这个盟友时,李泽丰不声不响拿出了郑秀秀给他种青青草原的证据。   原来郑秀秀心情不好去找郑华龙那日,赶上了地下酒吧拍卖,而拍品不是别的,就是身形姣好、漂亮绝伦的美人。   在酒精和现场氛围的刺激下。   郑秀秀出轨了。   郑华龙特意留了两器大活好的给自家妹妹用,让她享受到了女王的乐趣。   而后郑秀秀便迷上了在外放纵潇洒的日子,玩得不亦乐乎。这就被李泽丰抓住了把柄。   得知自己收获了无数顶绿帽,这顶帽子还是大舅子帮他戴上的。李泽丰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他习惯了艾凤茶将他高高捧在天上,如何受得了这个屈辱。   不仅扔下照片要求郑秀秀净身出户。   还反手将郑华龙的照片爆给了营销号。   郑华龙不是明星,脸生得很。南城圈子里的千金小姐们认得他,那也只能算南城暂时的土太子。外省可不知道这是谁。   李泽丰当然不会给营销号透露他的身份。   而是精挑细选了一部分出来,只将郑华龙和娱乐圈小明星鬼混的艳照发了过去。   这其中就有俞宏旷和薄扬。   营销号接到投稿时,根本不认识郑华龙。而是将这个料的重点放在了俞宏旷身上。   毕竟俞宏旷正当红,前阵子录节目又出了点意外,惹得粉丝们心疼不已,日常辱骂电视台和节目组。   谁想到,大家以为腿废了,得养个大半年的人竟然有功夫跟人玩3P?   #视帝 玩得开#   #俞宏旷薄扬双飞燕#   #震惊 视帝原来和他是这种关系#   ……   在微博流量最大的时间段,热搜前十居然被两人占了一只手。   微博瞬间炸了,一度瘫痪。   这让网友们想起了N年前的X照门啊。   本来以为是营销号搞个耸人听闻的标题,故意博人眼球,没想到话题点进去,还真有在重点部位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肯定是P的,俞哥那么阳光,他是个很真诚的人,肯定是吴敦粉丝恶意P图,嫉恨他们家正主没拿到视帝,而俞哥比他晚出道,却先有奖。”   -“无良媒体P图造谣,已经录屏发给工作室了。”   -“粉丝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真可笑,吴敦粉丝惨!天降一口大锅。不过说真的,视帝身材还挺好的。”   -“滚,营销号去死,谁落井下石,谁正主糊穿地心。”   -“这肯定不是旷崽,他腿还没好呢,工作室前几天发的日志还拄着拐杖。黑他的人没有心。”   还有小部分人聚焦在薄扬身上。   -“俞宏旷粉丝之前不是和薄扬粉撕逼吗?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人家正主关系这么好,都好到伺候同一个人了,嘻嘻嘻嘻!!”   -“为什么没人预警!好辣眼睛啊,重金求一双没看过图的eyes。”   -“俞宏旷不可能,难道薄扬就可能呢?那图里得是多大的金主。动动你们的脑子想想,别吃瓜吃得满脑子都是shi。”   -“我瞎了!娱乐圈真特么乱。”   -“图里另一个男的是谁啊?我真是服了,这么多艺人跟他有一腿,图九是《我朝你跑过去》的男三是不是?剧里看着很小清新,没想到伸舌头的样子这么恶熏!!”   -会不会是什么选角导演,或者制片人??   -选角导演睡不到俞宏旷吧?好歹也是个视帝,没那么low吧。   -说得好像现在就不low一样。   -才从白富美闺蜜的朋友圈吃瓜回来,图上这人好像是红伞,大家记得存图啊,我觉得马上要被和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短短~~   没想到突然盒饭就热好了!真是猝不及防啊。   脑壳晕,先躺尸去了~ 第68章   到了下午, 所有跟俞宏旷、薄扬相关的话题全撤了, 词条也陆陆续续被锁。   看上去风平浪静。   但这不仅没能阻挡吃瓜儿的热情, 相反,因为封锁消息、撤热搜等一系列封口操作, 更加触怒了网友们,他们痛恨这种被资本堵住嘴不许说话的无奈。   便换着法地刷相关黑料。   不少身处各个行业的群众觉得扒明星意义不大, 开始扒郑华龙的资料。   这一扒不得了。   真有猛士扒出了郑华龙的身份,而几个活跃在娱乐圈的所谓某某集团少爷、某某红三代显然跟郑华龙不睦, 跟着点赞,变相锤了郑华龙。   -6666,他这么牛批,是不是得查一下他亲爹有没有问题?吃瓜经验告诉我,每一个胡作非为的儿女和情妇背后都有一个贪官。@紫.光阁、@共.青团   -南城地头蛇啊, 难怪能跟俞宏旷和薄扬一起玩3P!   -之前有人爆料俞宏旷给薄扬付了天价违约金,这钱到底是俞宏旷付的, 还是这个郑XX??   -想太多, 太子爷玩个小明星还付违约金?招招手不就屁颠屁颠来了。   -怎么不看看另外几个啊?大家记得雨露均沾啊, 不能因为不红就不喷他们吧?   -薄扬烂人,还好早就滚出Z·EO, 否则真是污染了团里弟弟的名声。   -封杀劣迹艺人@广电   ……   俞宏旷工作室挂靠在非凡娱乐公司旗下。事情闹了两天不见平息,而牵涉在其中的艺人团队见无论如何公关都磨灭不了大家的吃瓜热情, 只能躺平装死。   那些流出来的照片虽然被各家粉丝以“淫.秽.色.情”为由举报了,但网络世界如此广阔,微博没图别的论坛有, 总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   尤其这事牵涉到了官二代。   广大人民群众对富豪、官员自带审视Buff。平日里无事时,自然三缄其口,退避三舍。真出了事,大家也不是吃素的,该刚就得刚。   这一通拉扯,终于把南城一把手郑书记扯下了水。   郑家。   “我怎么有你们这样不成器的儿子和女儿,在外做事毫不顾忌,这下好了,被人抓住把柄,你老子的乌纱帽都要被撸了!”   郑华龙一个踉跄。   额头被烟灰缸砸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他脑袋一偏,痛得龇牙咧嘴。   伸手摸了摸伤口处渗出来的血。   咬牙低吼:“爸,这事背后一定有人搞我们。”   郑和宁眼神凛冽,只一瞬,再次转为颓然:“没用了,有人匿名递了检举信。”   是谁在背后搞他,如今没工夫查,就算查出来,又有几人会替他报仇?人走茶凉,自来如此。   郑华龙震惊得趔趄了一下,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没用?你是那位的得意门生,他肯定会保住你的,咱们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在北安省,他惹的事比现在还严重,那可是人命。现在……现在不过是他的私生活而已。   人命官司都被按下去了?如今这件事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网上屁民的热情是短暂的,他们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些人的评论,只要等上一个礼拜,讨伐之音自然消失。   “爸,你这是骗我的,对不对?”   郑秀秀搅着手指,无措地坐在一旁。   郑太太脸上倒是平静,只是抓着女儿的手,很安静。   郑和宁颓唐地倒在沙发上,一手抚着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缓了缓,目光沉重,浑身弥漫着大厦将倾的悲哀:“你跟秀秀,马上去机场。我联系了人在机场等你们,拿着假身份出国避一避!”   郑秀秀猛地抬头:“爸,我不走!”   郑华龙则一声不吭。过了很久,他才哑声道:“爸,对不起。”   郑和宁闭上眼,下颚抽搐,表情忍耐。   如今说对不起,又能如何?他只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把他教好了,明知道郑家走在刀锋上,稍不留神就能粉身碎骨,他却不知收敛,背地里不知树了多少敌人。   郑华龙道完歉,飞快跑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当他拖着行李箱下楼,正要扭着郑秀秀离开时。   门铃响了。   郑家四呆若木鸡,郑秀秀更是慌得腿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就连老谋深算的郑和宁也脸色大变,他足足花了半分钟平复心情,递给郑华龙一个眼神:“带着你妹妹上楼。”   再瞥向妻子:“去开门吧!”   郑太太磨蹭了一会,看到一双儿女上去了,才慢吞吞打开门。   门外是□□的人。   郑和宁还是被抓走了。   郑华龙听到楼下的动静,慌不择路,拖着绳子从二楼窗户往下滑,结果被守在房子外的人当场抓住。   郑秀秀和郑太太两人没被牵连其中。   只能以泪洗面,将一腔恨意洒向李家。在她们看来,来了南城,与郑家有仇的唯有李家。   远洋船业破产那天,李家上上下下都表现出了对郑华龙的十分不满,加之她犯了错,给李泽丰戴了绿帽,李家报复她们完全有可能。   郑秀秀一朝从市委书记的千金变成罪犯的女儿,心理落差可谓巨大。   在经过好几次塑料姐妹花的冷嘲热讽后,她举报了李家偷税漏税。   ……   郑华龙的被捕,明面上没有影响到俞宏旷等人。   实则俞宏旷光速掉了好几个戏约,代言也被撸了4个,往日积攒起来的好名声毁了个彻底,任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联想到他瘸了腿还能陪金.主玩乐,路人缘是彻底没了。   薄扬更惨,他本就没什么根基。从鼎星解约出走后,俞宏旷工作室把他塞进剧组,演了一部青春校园剧的男二。   如今剧刚拍完,还没过审,就闹出了这事。   剧组那边顶不住压力,不得不重新找人顶替他,AI换脸。   如果说俞宏旷还有人试图保,那薄扬就被彻底放弃了。   他如今压根儿不敢出门,就怕面对外面人的眼光。   或许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戚不看八卦新闻,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他。   但曾经的同学呢?现在他们都知道他的放.荡形骸,他们会在背后怎么评价他、羞辱他?   薄扬不敢想,他甚至不理解自己到底为何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三天。   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两个人可以帮他走出困境。一个是阚渊呈,他曾经对他是那样好,只要阚渊呈愿意回头,他不介意做他外边的男人,他能熬下去,熬到殷商易主。   另一个则是许久没联系过的爱慕者闻阳秋。   薄扬思来想去,决定先试探一下闻阳秋的态度。   “喂,学弟,我……我……呜呜呜……”   ***   阚渊呈听闻郑秀秀死咬着李家不放,会意地笑了笑,举着酒杯跟老岳父碰了一下:“爸,李家虽说伤筋动骨,但目前看来,他们还能好好的存在一阵子。”   殷文韬抿了一口,伸出食指晃了晃,温和提点道:“做事不可赶尽杀绝,李家股份被稀释,实力大大削弱,咱们没必要穷追猛打。”   阚渊呈眼珠转了一圈,听懂了殷文韬的意思。   留下李氏船业,避免殷商过于一枝独秀。毕竟枪打出头鸟啊,前有郑和宁,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把主意打到殷商头上。   有李氏分摊政.策上的压力,对殷商有利无害。   “爸说得对!”阚渊呈心悦诚服地说道。   殷文韬爽朗一笑,“马上要过年了,你跟平安早点回老宅。大冬天的,别抱着孩子来来回回,万一把他们冻着了,够你们心疼的。”   阚渊呈笑着应了。   殷家除了佣人,就只有岳父,难免寂寞。孩子越来越大,阚渊呈便越来越能体会到父母对孩子的不舍,某种程度上,也越发理解殷文韬。   他的父亲不是好东西,但阚渊呈始终很佩服殷文韬。   他不仅是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爸爸。   否则以他的身价,何苦为亡妻守身,后半生守着小卷毛,孤身一人?   殷泉忙着收拾行李,双胞胎也在一旁帮忙,说是帮忙,其实跟捣乱没区别。   行李箱里被阚安安塞满了她的玩具,同样的毛毛虫玩偶,她竟然塞了五个不同颜色的。   不仅把她自己的箱子占满了。   还扔了一堆到哥哥箱子里,星泽皱眉,把她的东西扔出来,小丫头又颠颠地放回去,满脸讨好地撒娇:“哥哥帮我拿。”   “嗯?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殷泉正在叠衣服,头也没抬。   阚渊呈坐在床的另一侧,帮他收拾散在床上的袜子,淡淡说道:“爸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我想,要不我们还是搬回去,让星泽和安安陪他。”   “如果想家了,我们再回来住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阚渊呈说完,迟迟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他疑惑地抬起头,望过去,正对上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小卷毛。   “哭什么?”阚渊呈蹙眉,指腹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渍。   殷泉眨了眨眼,包在眼眶里的泪珠一个没忍住,滚了下来,他笑中带泪,摇了摇头,“我就是……”   就是感动。   他没想过,阚渊呈有一天这样为他着想,为爸爸想。殷泉自从知道阚渊呈的身世后,就知道他并不喜欢跟长辈住一块,他跟其他人之间天然存在某种距离。   并非对爸爸有意见。   而是阚渊呈的成长环境造成了他喜欢独居的习惯。譬如,在他们家,虽然有陈妈,但阚渊呈并不喜欢陈妈或者别的佣人到二楼来。   卧室和书房,阚渊呈从不许人进去。   他宁愿自己收拾。   殷泉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提议搬回去,他知道,这个提议一定是为了爸爸。   “为什么?”他担心是爸爸的要求,殷泉连忙说道:“如果是爸爸提出来的,我去跟他说,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孩子也习惯了。”   阚渊呈扯了下嘴角,“怎么?觉得我屈服在爸爸威胁下了?”   “是你把我看得太无能,还是把爸看成猛兽了啊?”他食指弹了一下殷泉的脑门,语气诙谐。   殷泉捂着额头,眼泪“咻”一下缩了回去。哼哼唧唧:“狗咬吕洞宾。”   阚渊呈剑眉轻挑:“你、说、什么??”   殷泉察觉到他并无勉强,笑嘻嘻地往双胞胎方向一闪,做了个鬼脸:“什么也没说,快去收拾你的行李,别想着偷懒!你还不如安安和星泽勤快呢,略略略……”   听到点名的阚安安小朋友从玩具堆里爬出来。   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双手叉腰,挺着小胸脯,骄傲又自豪:“安安最勤快!爹地你真是大懒虫!”   阚渊呈抬手,作势要教训她。   阚安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化身尖叫鸭,小跑到哥哥背后,只怯生生地露出个小脑袋:“爹地,来啊,来打我啊,有哥哥在,你肯定打不着我~~~~”   被逼做盾牌的殷星泽:“……”   作者有话要说:  复工了,所以可能会比之前更新晚~~~   大宝贝:哦~我的天!我的妹妹永远再给我拉仇恨!!!! 第69章   对于有一个热衷于撩架的闺女是什么体验?   阚渊呈和殷泉只能无语望天, 齐齐叹气。   庆幸的是, 她似乎只喜欢跟哥哥捣乱, 仿佛知道,哥哥会让着她。   然而, 两人同时忘了,这是因为阚安安才将将两岁, 日常能接触到的同龄人只有儿子。   等她接触到别的小朋友,能霍霍幼儿园时, 战力升级那是肯定的!   陈妈和徐嘉、周毅带着一家四口的行李,先回了殷家老院。   阚渊呈则自己开车,领着父子仨去公司那边的湿地公园踏青游玩。   双胞胎很喜欢出门。或者说阚安安很喜欢,每当人越多时,她就越兴奋。   她尤其爱跟着陈妈逛商场。   而且她有一个坏习惯, 就是不喜欢坐在车里,而喜欢自己跑来跑去, 让人在后面追她。   可商场人来人往的, 万一伤着怎么办?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阚渊呈直接找人定做了一辆熊猫造型的儿童车,殷泉一个人就能推着他们俩出门玩。   但阚安安天性活泼好动, 就不是能坐得住的料子,所以户外活动渐渐变成了纯踏青。   殷泉只能带他们到人流量不那么大的地方玩, 这样就算跑来跑去也不怕出意外。   一家四口到了公园附近,阚渊呈正好接到了郁南的电话,说前阵子投资的一部戏闹出了抄袭丑闻, 麻烦的是,参演的演员里,有自家公司的人。   阚渊呈听完,表情未变,淡淡说道:“半个小时后,我到公司。”   殷泉推着车走在前面,见他许久没跟上来,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歪着头一脸呆萌的看着他:“怎么了?”   “公司出了点事。”   殷泉点头,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但面上仍是大方说道:“那你去忙,我带着他们玩。”   阚渊呈听他声音焉哒哒的,哪能不知道他不高兴。   他慢慢走上前,从殷泉手里接过儿童车,调过头慢慢推着,边走边说:“刚好到这儿了,就不想去公司瞧瞧?免得他们不认识真正的老板!”   殷泉一愣:“什么老板——”啊?   阚渊呈失笑。   “小没良心的。我这可是签了卖身契,你的是你的,我的还是你的!小卷毛,作为老板,你是不是也该花点心思在公司上面??”   殷泉被这话砸懵了。   讷讷道:“我……我不会啊,什么卖身契啊,我……”他蹙着眉,想不通这里头的关联。   阚渊呈察觉到自己说漏嘴,赶紧闭口不说了。   “逗你的。”   殷泉将信将疑,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阚渊呈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不然呢?我的公司不就是你的?难不成,小卷毛你很希望我攒私房钱?”   殷泉一听私房钱,下意识努了努鼻子,“哼”了一声,“那必须不行!”   阚渊呈失笑,“唔,可你也没给我零花钱啊?”   殷泉呆了呆,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没有给过零花钱。   因为阚渊呈从来没表现出缺钱的样子啊。   殷泉只觉得莫名羞愧。赶紧掏出手机,迅速发了个红包过去,邀功式地凑到阚渊呈面前:“唔,你又不爱跟人组局玩,也不怎么应酬。一个月零花钱十万,够不够?”   一脸“我很大方,求夸奖”的表情。   阚渊呈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殷泉的肩膀,把人推开:“抠门鬼,别挡路!”   十万,这可真大方哟~~~   一家四口到公司又引起了轰动。   这是殷泉和小星泽第一次露面。   虽然从郁秘书那边听说老板结婚了,孩子也确实是他的。但瞥见老板娘和另一个仿佛缩小版老板的小男娃,大家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圆圈影视的员工群里,此时疯狂刷屏中。   【啊啊啊啊啊啊,老板娘和太子爷来了!!!妈耶,感觉受到了颜值暴击,这一家子颜值太逆天了,我已经能想到小太子长大后的样子了,赶紧披上妈粉皮。】   【上次你还说小公主最可爱,有了太子爷,就不喜欢公主了?呵呵,见异思迁。抠鼻。】   【真的,老板马上进电梯了,二楼别想围观了,三楼的好幸福,近距离围观帅哥的机会来了。】   【看到老板娘后,终于知道老板为什么这么早结婚了,真的好帅!五官特别精致,皮肤又白又嫩,像真人BJD娃娃,软软卷卷的短发,哇,真的撕漫男啊。老板虽然也帅得天怒人怨,但论精致,真的不如老板娘。】   【来了,来了,电梯门打开了】   【我晕了!谁来给我个人工呼吸。突然好想结婚,突然好想生一对双胞胎】   【然后,你发现自己是条单身汪!汪汪汪~】   郁南也在群里,他一直潜水没说话。   听到老板娘也来了的消息,顿时身形一正。赶紧整理了一下着装,争取在老板娘面前留下好印象。   阚渊呈推着孩子,殷泉站在旁边,一双琥珀眼好奇地四处张望。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阚医生,弃医从商很成功哦~~~”   阚渊呈挑眉,似笑非笑:“多谢殷先生夸奖,还有什么指示吗?”   殷泉眨了眨眼,“没~~有~~~阚医生这么优秀,我与有荣焉。”   阚渊呈笑。   他真心笑起来时,锐利的五官变得柔和,一双沉郁深邃的眸子化成万千星光,像是冰川融化成漫天星海,惹得殷泉心中无限欢喜。   到了三楼,阚渊呈到办公室处理公事。   郁南安排了另一名助理林安领着殷泉参观公司内部。   小家伙扑腾着从儿童车里爬出来,殷泉没阻拦,而是牵着乖巧地儿子,看着女儿东跑跑,西转转,到处撒欢。   “殷少,这里上去是顶楼花园。”   “这边是舞蹈室,对面是录音棚……那边是会议室……”   小丫头跑来跑去,整层楼都回荡着清脆银铃般的笑声。   殷泉微微弯腰,看着安静乖巧的儿子:“星泽不想玩吗?”   殷星泽摇了摇头,嫌弃地看了一眼疯得跟隔壁家二哈一样的妹妹,“我陪爸比。”   他虽然身体小,但心智上好歹是成年人,才不会跟小孩儿一样,到处瞎跑瞎玩。   那样太羞耻了。   殷泉怜爱的看着年纪小小,却特别懂事的儿子。眼睛转了转,轻柔地诱哄道:“星泽最乖,爸比最喜欢你了,不过你想玩就玩,爸比是大人,不需要陪哦。”   殷星泽一听,就知道爸爸想歪了。   小小的人儿有些无奈,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一副“怕了你”的样子,说道:“好吧,我也想——”玩。   话没说完,风风火火的阚安安跑了过来,一下撞到他身上,两只手死死抱着他胳膊,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洁白可爱的牙齿:“哥哥,大姐姐给的糖,分你!”   殷星泽闭着嘴,脑袋左右晃动,躲避阚安安的魔爪。只模糊吼道:“不许往窝嘴巴塞……”   阚安安显然不懂他为什么拒绝甜甜的糖果,秉持着好东西得和最好的哥哥分享的原则。小胖手使劲把糖往亲哥嘴里塞,疯狂卖安利:“特别好吃的唷,安安吃过了。”   殷星泽挣扎无果。   瞥见小丫头散发着期待光芒的大眼睛。   心里嘀咕,这个多余的家伙虽然蠢蠢的,但还是很可爱啊,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张开了嘴。   那颗糖顺势滑了进去。   蠢妹妹眨了眨眼,手还捂在他嘴巴上,压低了声音,悄咪咪地问:“是不是很好吃啊?”   殷星泽本想凶她一下,就睇了她一眼,看到她舍不得还要装大方的样子,心情突然极好,他“唔”了一声,眼神亮了亮:“好吃,谢谢安安。”   瞥见小丫头嘟着嘴巴,一脸郁闷,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番故作大人的模样,差点逗得殷泉笑出声。   陪在一旁的林安也忍不住扬起嘴角,羡慕地说道:“殷少,他们好可爱啊。”   这么可爱的小兄妹,真的特别容易勾起大家的父爱母爱,真想立马生一个,一定也会很可爱。   不过,在肖想小宝宝前,是不是该追随一下潮流,相个亲,先给孩子找个爹呢?   殷泉笑眯眯的点头:“嗯,很可爱。特别乖。”   等殷泉领着俩孩子回阚渊呈办公室时,整个圆圈影视的员工也知道了老板娘不是无名之辈,而是南城首富家的公子。   双胞胎是货真价实的太子爷和小公主。   群里发出一大片穆勒穆勒的声音,加久久不散的感叹号。   阚安安对阚渊呈的办公室很熟悉,刚走到门口,就扔下殷泉的手。   熟门熟路绕到秘书处,跟一众哥哥姐姐们撒娇,边撒娇边拖着哥哥介绍:“这是我哥哥星泽哦,我们长得是不是很像~~”   俨然社交小达人。   殷泉看着,摇头,吩咐助理好好看着他们,自己则到办公室找阚渊呈。   刚推开办公室门,就听到阚渊呈冷淡严肃的声音。   “原作者既然承诺版权不可出现争议,那么调色盘既然出来了,联系法务部,起诉原作者赔偿公司损失。”   “令纳的新剧本好了吗?好了的话,就先用那个本子,如果没完成,那就征集其他的本子,不拘编剧名气,只要故事写得好,圆圈都可以吸收进来。”   “阚总,如果彻底叫停,公司损失就太大了,虽然闹出抄袭丑闻,但操作得当的话,也算给剧炒作前期热度。只要有别的新闻出来,他们自然不会抓着我们公司不放,不如……”   另外一人也跟着说道:“如果起诉原作者,恐怕会得罪一批原著粉。”   阚渊呈态度坚决,并不动摇。   他是商人,不是做慈善的。   原作者违背了合约,让公司蒙受损失,那么就必须承担后果,至于所谓的原著粉?他投资的剧面向的是更广阔的大众,而不是为了博取所谓原著粉的好感。   从来没有哪个单一的粉丝群体撑起过收视率和票房。   “这么点损失,公司承担得起!”   短期来看,公司受损。但未尝不能用这次事件给公司打上“尊重原创,抵制抄袭”的标签。   这样一来,更符合阚渊呈对圆圈的规划。他不仅要用项目赚钱,还要将公司打造成独一无二的文化载体。   几人听他这话,俱是一愣。而后便目露钦佩,只觉得自己这样的千里马终于遇到了有良知有谋略的伯乐。   犹如贤才遇到明主啊。   瞧瞧老板身上的王霸之气,只差把“我有的是钱”贴脑门上了。   “嗯,是我们想法狭隘了,阚总说的对。”   “……对对对,老板英明!”   殷泉轻手轻脚走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托腮,脸上带着迷弟般的表情,听着阚渊呈大显神威。   他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帅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我的帅还需要质疑??? 第70章   殷泉想给殷文韬一个惊喜, 所以出门前便叮嘱陈妈, 回去后必须让吴管家保密, 不许泄露他们回家住的消息。   所以,殷文韬车子驶进车库, 从车库出来没像平时那样,见到吴管家时还觉得惊奇。   等走到院子里, 看见拿着小铲子将草坪刨得乱七八糟的双胞胎时,差点以为是做梦。   星泽不像妹妹, 玩得入神。他懒洋洋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丫头说话,眼角余光先瞄到了殷文韬。   他立刻扔下铲子,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抱着殷文韬的腿,奶声奶气喊:“爷爷, 你回来了!”   阚安安听到“爷爷”两个字。扭过头,看哥哥已经在爷爷臂弯了, 也赶忙跑过去争宠。   “爷爷, 安安在这里!”   殷文韬笑得合不拢嘴, 一手抱着一个,“哎哟, 爷爷的乖宝贝们,今天怎么回来了啊?”   对上慈爱的爷爷, 殷星泽笑眯眯地说道:“爸比说,以后我们都住爷爷这里!”   殷文韬讶然,将信将疑:“真的啊?”   “真的。”   安安也跟着猛点头, 苹果脸扬起灿烂的笑,“真哒哟,以后每天都可以陪爷爷玩了,爷爷是不是很开心很开心?”小丫头语气夸张,眼珠骨碌碌的转着,特别灵活。   殷文韬蹭了蹭小丫头挺直的鼻尖,“你个小机灵鬼儿。”   明明是想让他陪她玩,到这鬼灵精丫头嘴里,就变成她陪他玩了。   殷星泽也露出矜持的笑。   虽然两个孩子这样说,但他还是不太确定。吃饭时顺嘴提了一句:“这次回来打算在家里住多久啊?”   殷泉看着故作不在意的爸爸,心里一酸,眼角润了润,有些失态。   他佯装生气:“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是吗?爸爸还不乐意我住家里啊?”   殷文韬一噎,虎目圆瞪:“幺儿哟,爸爸哪有不想你回来住,你们在家里住一辈子我都高兴,巴不得呢,是谁一结婚就搬出去的?”   他视线飘向阚渊呈。   他不提,不是怕夫夫俩因为要不要回家住吵架吗?   儿女都是债,他是真的为孩子着想,舍不得他们受一丁点委屈。   殷泉“噗呲”一笑,看了看身旁细心给孩子剥虾的男人,轻声说道:“两个小家伙太皮了,我和渊呈忙不过来,所以想劳烦爸爸帮我带他们,爸,行不行?”   这话说得熨帖。   阚渊呈抬起头,也笑着点头:“要麻烦你了,爸。”   殷文韬心里美得不行,面上却皱眉横了他们夫夫一眼,粗声训斥:“一家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这是把我当外人了?果然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殷泉一噎,眼睛眨了眨,赶紧哄道:“哪有,你不知道安安多能闯祸,我怕他们惹你生气嘛。”   殷文韬眼睛一瞪:“你们惹我生气,安安和星泽也不会!”   殷泉扁了扁嘴,看着阚渊呈,委屈巴巴:“爸有了两个捣蛋鬼,我就要靠边站了!偏心~~”   阚渊呈给他夹菜,眉目含笑,肉麻兮兮的说道:“在我心里,你最重要,要偏心也是偏你。”   殷泉偷偷瞟了一眼两个小家伙和爸爸,见他们没注意到这儿,才悄悄用手肘拐了阚渊呈一下,“你……巧言令色。”   阚渊呈挑眉,斜眼看他。夹起最后一块酱香排骨,慢吞吞往殷泉面前的碟子里放。   就在殷泉含情脉脉,期待的看着他时,阚渊呈手一缩,转而喂到自己嘴里,还作出陶醉模样:“太好吃了,可惜啊,这是最后一块,你没得吃了。”   殷泉:“……”   好气!!   这到底是什么狗男人。   对面的殷星泽握着手里的勺子,小口小口喝着鸡肉粥,瞥到两个爸爸幼稚的举动。   暗戳戳翻了个白眼,陷入深思。   为什么他重活一遍,亲爹和渣爸都像换了个人一样呢?两个人的感情似乎真的很好。   上辈子,渣爸可没有开什么娱乐公司。他们俩一结婚,爷爷就安排他进了殷商,为什么变化会这样大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在发呆,旁边的小笨妞偷偷将自己不爱吃的洋葱放到了哥哥碗里,她自以为没人看见,放完还窃喜偷笑。   殷星泽眉头皱了皱,看着多出来的洋葱,继续出神。   对这多出来的妹妹!他很确定,这丫头是个真小孩儿。   想了半天,他还是想不明白。   哎,不想了不想了。   殷星泽觉得这个问题太让人头疼了。   但是连重生这么奇特的事情都发生了,爹地和爸比感情变好,没有薄扬那个贱人插手其中,好像……   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在阚安安第四次将碗里的洋葱偷渡过来时,殷星泽觉得不能给她遮掩了。   直接告状:“爷爷,安安不喜欢吃这个,你不要给她夹了。”   殷文韬一怔,瞥见孙子碗里那一小堆洋葱,再看心虚得东张西望的阚安安,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安!不可以挑食。”   他语气稍微严厉了一些,阚安安小嘴一扁。眼泪说来就来,黑黝黝的眼珠当即包着一泡眼泪,她小声嘟囔:“安安不喜欢洋葱,就像哥哥也不喜欢青椒啊。”   被再次拖下水的星泽瞪了瞪妹妹。   也懒得管她到底从哪听说这叫洋葱,那叫青椒。左不过偷偷听大人说的,然后记住了就开始学舌。   他面不改色撒谎:“爷爷,我没有不喜欢青椒。”   他只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主动吃,并不是跟小孩那样挑食,咽不下。   “不,你不喜欢。”阚安安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殷星泽再三告诫自己,可不能对她心软。小孩子挑食本来就不好,他坚决摇头:“我没有!”   “不,你有,哥哥坏!”   “……我没有。”   “你就是不喜欢嘛,安安也不要吃!”   “……”   “好吧,我不喜欢。”   得到哥哥肯定回答的阚安安破涕为笑,得意洋洋地告诉殷文韬:“哥哥说了不喜欢,安安也可以不喜欢。”   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刚哭成小花猫,这会又笑得牙齿都露出来,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本以为能逃过洋葱,没想到殷文韬只是眉梢挑了挑,说道:“嗯,可以不喜欢。”   接着又说:“不喜欢,但是还是得吃哦,你看,哥哥也吃青椒。”殷文韬顺手夹了一下块青椒到殷星泽碗里。   殷星泽看着青椒许久,在心里狠狠骂了蠢妹妹好几十遍。   忍了忍,吃了下去。他缓了缓这股熟悉的恶心感,礼貌地说道:“我吃饱了。”   阚渊呈一向不管孩子是否抵触某一样食物,反正在他眼里,总有别的食物能替代其中的营养。   见小家伙如遇大敌,仿佛在咽毒。他赶紧将儿子从儿童椅上抱下来,放到沙发上,细心喂他喝果汁。   “不喜欢吃,不要勉强。知道吗?”阚渊呈说这话时,没刻意压低声音。   儿子这么懂事,他在欣慰的同时,也不免心疼。这小子太沉稳了,从不会告状,偶尔还得给妹妹背锅。   有时候,他特别希望星泽跟女儿那样没心没肺。   殷星泽呆了呆,感受到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温暖,无意识间往臭爹地怀抱里挤了挤,心里残缺的那块忽然被填上了一丢丢,“嗯。”   至于小丫头就没这么幸运了。   哭唧唧吃完两块洋葱才被放过。   然后睡觉前,殷星泽又体会了一把魔音绕耳。   “洋葱好难吃!!安安不喜欢洋葱。”   “呜呜呜……爷爷讨厌。”   “爸比和爹地也讨厌。”   “哥哥最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短了下去后就很难长起来了。   有惰性!! 第71章   俞宏旷倒下后, 他手中接洽到的资源迅速被其他艺人瓜分。   这事本来跟圆圈这样的新兴影视公司没什么关系。   但谁让公司前阵子才因为拒绝抄袭作品跟原作者对簿公堂呢?这种及时叫停投资项目, 宁愿承担亏损, 也要维护原创的魄力,虽惹了原著粉不快, 但也吸引了不少路人关注这个有原则的公司。   加之《葬魂》时隔大半年,仍是视频网站热度前三, 也变相替公司背了书。   作为因创意和良心火出圈的圆圈,自然而然, 抢到了几个不错的角色。   当然,圆圈在塞人进组的同时并不介意投资,只要项目靠谱,公司就光明正大让自家艺人带资进组。   对于剧组而言,他们讨厌的从不是艺人带资进组。   而是带资进组后成天搞幺蛾子。比如自带编剧将剧情改得乱七八糟, 比如演技不行还自负不爱学,又比如抢番……   如同圆圈文化这般砸钱大方, 又不要求给旗下演员飞页加戏, 手更不会伸得太长的投资方, 是最令他们舒心的。   堪比二十年前,互联网没崛起时的憨厚煤老板。   陈思远按照阚渊呈定下的策略, 并不急于签新的艺人,而是搜罗有潜力的编剧和导演, 从小成本网剧和电影做起,慢慢培养出圆圈影视自己的班底。   因为公司不差钱,所以他们想将圆圈影视打造成能够独立造饼的影视公司, 而不是纯粹的艺人经纪公司。   这样在影视市场,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也才能走得更长久。   阚渊呈在文件上签好字,忽然记起许久没有薄扬的动静了。   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就连无孔不入的狗仔们都没拍到过他的踪影。   等周毅再三调查后,才知道薄扬竟藏在闻阳秋的私人别墅里。   如今已经身怀六甲。   照片里,薄扬一脸娇俏,小腹微微隆起,幸福地依偎在闻阳秋身上,笑得很甜,甜得扎人眼。   阚渊呈看了一会,翻出闻家的资料,等他将厚厚一沓看完。   想着事,突然就笑了。   “将照片送到……闻镜泽手上,不要让人循着蛛丝马迹查过来。”他细细思量了几个来回,霎时有了更好的主意。   让周毅将照片给闻家的私生子闻镜泽,而不是闻阳秋的同胞大哥闻阳城。   如今闻家物流两分天下。闻阳城占了大头,但他还有个强劲的对手,闻镜泽。   闻阳城这人还算正派,心思也不浅。对弟弟再是怒其不争,但总归会替他收拾好残局。   闻镜泽就不一样了。   他长在外面,对闻家本就没多少感情。   巴不得毁了闻阳秋在家族里的名声,若知道闻阳秋跟网上人人喊打的薄扬搅和在一起,还搞出人命,想来又是一场大戏。   至于薄扬?   一个人的运是有定数的,依他所见,薄扬身上的运势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消磨得差不多了,否则也不会到垂死挣扎的地步。   这次淫.秽门首当其冲的虽然是俞宏旷。   但薄扬也毁了个七七八八。即便没有明文政.策要求对劣迹艺人进行封杀,不允许他们重回大众视野。   但资本从来不傻。   哪个艺人风险评估过高的话,谁能不担心砸钱砸到深湖里,一个响都听不到呢?   帅哥那么多,视帝也不少,谁都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没了俞宏旷、薄扬,他们可以选出下一个更年轻,更有本事的张宏旷、李扬。   再不济,在这互联网时代。他们甚至可以依托大数据,量身打造出网友们喜欢的偶像,将造星过程流水化、工业化。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薄扬想在娱乐圈里重新站起来已经绝无可能。   他如今走上了书里的老路。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让他依附的人不是原主,而是闻阳秋。   想到这儿,阚渊呈愣了愣,深邃不见底的眼中露出恍然。   表情玩味。   小说里曾简单描述过,薄扬所生的孩子并不是原主的,他在跟原主纠缠的同时,也偷偷跟其他人往来。给原主戴了二十年绿帽。   但直到大结局,父子俩车祸死亡时,作者也没有解开谜题,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会那个孩子本来就是——   闻阳秋的吧??   看来,除了他切断了跟薄扬之间的联系,半脱离了剧情线,连带小卷毛和殷家也脱离了本来的命运。其他配角似乎还沿着故事本身的脉络发展着。   这就有意思了。   阚渊呈目光凝视在闻家关系图上,缓缓露出似叹息似期待的眼神。   一家子搬回殷家大院后,陪着双胞胎玩的人多了,阚渊呈和殷泉也跟着轻松起来,至少黏爸比的阚安安已经把他们俩忘得差不多了。   殷泉最近在考虑辞职的问题。   “我……一会辞职,你觉得怎么样?”阚渊呈解安全带的手微顿,“咔嚓”一声,安全带解开。他不动声色问道:“呆得不高兴了?”   还是被排挤了?   应当不可能。   照殷泉这随遇而安,没什么太大追求的脾气,他可以一辈子做一件事,他轻易不动气,应当不会跟人闹出龃龉。   殷泉当即回答:“没有啊。”   既然不是被别人欺负了,阚渊呈的态度就变得无所谓起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心最重要。”   “那我做无业游民,专门让你养,好不好啊???”他笑眯眯的说道。   阚渊呈瞟他一眼,调侃道:“殷先生,请问你什么时候不靠我来养?”   艺术中心那么点薪水,还不够他和双胞胎买零食,啧。   小卷毛就是太自信。   殷泉一噎,微笑变成狞笑。   阚渊呈这人实在太讨厌了,干嘛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两人刚认识那会,他只是偶尔别扭,嘴硬心软。结婚后简直了,毛病要多少有多少,体贴什么都是浮云,戳人心肺一把好手。   犹如一脚踏入七年之痒。   “那你就是对养我和星泽安安很不满咯?”殷泉决定借题发挥,开始胡搅蛮缠,“哼,晚上叫人家甜心大宝贝,乖乖小可爱。现在就叫殷泉殷先生,阚医生念的莫不是医学院,而是川剧变脸?”   阚渊呈被怼了个莫名其妙。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先点了雷,他尴尬的咳了一声,赶紧安抚:“怎么会?你要是现在想听我喊你甜心大宝贝也可以啊。”   “好啦,乖。是老公说错话,宝宝消消气!”   他双手拉起殷泉,凑过去讨好得吻了吻他,温柔的轻哄着。情话不要钱的往外砸:“养你和双胞胎是我最开心的事,我赚钱就是为了给你们花的。天地良心啊,你说我嫌弃才是真正的冤枉我,”他话头一转,表情幽怨:“小卷毛,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我色衰爱弛了?”   殷泉被他的耍宝逗得咯吱咯吱笑出声。   一只手偷偷爬到他脸上,调.情的捏了捏,“放心,你的美色还在呢。”   阚渊呈暗暗松一口气。   这事可算消停了。   他也不知道别的夫夫是不是这样,三天两头得找个由头争执一番。虽说没效率了点,还有点没事找事的感觉。但转念一想,也颇有情趣。   如这般每隔一阵子,就丢开脸面,复习一遍爱的告白。两人之间的感情才能永远保持着活力和新鲜感。   阚渊呈抓住他捣乱的手。   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耳边传来殷泉嘻嘻笑声,“那如果……我辞职了,去公司盯你的梢呢?”他听圆圆说,男人最讨厌家里人查岗。   阚渊呈剑眉轻挑,眼睛里弥漫着笑意。   他眯了下眼,做出向往的表情。   “求之不得啊,咱们还没在办公室玩过呢?”   殷泉羞得赶紧缩回手,小声骂了句:“臭、流氓,谁要跟你在办公室做那样的事?”   “什么那样的事?”阚渊呈皱眉,表情浮夸:“小卷毛,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在办公室里做了个儿童玩乐区。儿子他们不能经常玩的话,你也可以玩啊。”   殷泉当即察觉出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   明明是他不纯洁带歪了自己的脑回路,还每次都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义正言辞指责他脑子里有黄色废料。   哼。   殷泉恨恨磨牙,“你再装!”   就听阚渊呈不要脸的说道:“不想玩积木就算了,干嘛恼羞成怒。你想玩别的花样,老公哪次没奉陪,你哪次没满足,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小卷毛你??”   他一脸“你怎么这么色,你怎么这么贪”的表情看着殷泉。   殷泉那叫一个气啊。   气到极点,说话就开始不过脑子:“明明是你想玩,我只是推拒不了,配合你而已。”他双手掐着阚渊呈脖子,龇牙咧嘴吼道:“你再胡说八道,今天就见不到星泽和安安了。”   阚渊呈对脖子上的手视而不见,而是趁机撩开殷泉的衣摆,大掌开始在他腰上流连,抚摸细腻光滑的皮肤,渐渐往上爬……   他侧身靠近,在殷泉耳畔暧昧的吹了一口气,“那我想在办公室艹你,小卷毛,配合吗?嗯?”   ……   殷泉最终落荒而逃。   某人太无耻了,太下流了。他还是个纯洁的宝宝,完全不是对手。   阚渊呈想到一张脸红成猴屁股的小卷毛,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闷笑出声。   那张小脸含羞带怯,一双大眼睛暗送秋波,偏生又因为自甘堕落而浮上羞耻感,又纯又欲,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勾得心痒痒的。   直想把他摁在身.下做个几天几夜。   他低头看着立正的那团,又瞥了一眼车窗外偶尔路过的行人,喃喃自语:“可惜不隐蔽,委屈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莫名其妙会开车后,就总是有种生不逢时之感。   阉割后的绿JJ太让人挫败了~~· 第72章   微博上最近有一本漫画很火, 叫《菠萝变成凤梨》。   光看名字, 会下意识以为这是一本科普水果的拉踩之作。大家已经预设好了作者的想法, 一定会从外表到口感到营养,全方位描述凤梨吊打菠萝, 菠萝一无是处的场面。   但内容……   呃,略显沙雕。细细一品, 颜色还有点浓,一看就熟透了。   网友们追得不亦乐乎, 见天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这样有才华,还不收费的大大实在是神仙下凡啊。   “我被新章笑得肚子痛,已经顾不得想红毛丹和凤梨为什么会长腿,为什么会谈恋爱,为什么会生出仙人球和草莓了, 植物间的生殖隔离已经被作者吃了。”   “凤梨太闷骚了吧?为了让自己像菠萝,居然每天给叶子画锯齿……”   “画画就算了, 墨水还沾到红毛丹上身上, 直接把红毛丹变成了海胆!然后假菠萝和假海胆大眼瞪小眼, 这表情画得太传神了,笑得腹肌都出来了。”   “凤梨霸总式:我用叶子攒露水养你!”   “我居然从短短二十章里面, 看出了十多个车。或许还有我没看出来的。天啦撸,平安太太是秋名山车神吗?”   “这就是很单纯的搞笑漫啊, 好奇车在哪里???前面的姐妹快提示提示啊……”   “看不出来的还是没被污染过的小朋友,请保持你们的单纯。”   ……   因为妻子隔几天睡觉前就会躲在被窝里,看着手机笑出猪叫, 陈思远也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发现她看的是一部更新不稳、内容奇葩搞笑的漫画。   陈思远悄咪咪看了几章。   令他诧异的是,作者功底十分深厚。   他似乎是专业的画手。因为除了漫画,还能在他的微薄里找出不少堪称精品的国画。他仿佛只是画着玩,更新时间不定,也没有签约平台。   甚至很少跟评论里的人互动。   是一个不以养号养粉为目的的博主。   陈思远陪着老婆看了一阵子,发现这部漫画诙谐幽默,细节中又处处彰显温暖。十分适合拟人化,改成都市小甜剧。   其中不少梗让人捧腹大笑,还衍生出了不少经典语录。   譬如“当菠萝变成凤梨后,就好像有了一个新情人。而有一个新情人的好处,就是可以不费精力地把以前的老情话再重复说一遍……”   他亲自联系了这个微博名为牡丹妈妈的小平安的人。   然而私信犹如石沉大海。   这个ID并未回复。   陈思远不死心,从私人账号切换到公司官博号,直接到他最新的那条微博下留言。   因为是官博号,围观的网友大都看过《葬魂》,对公司本就有印象,立马把他捞上前排,还帮着一起艾特博主。   过了几天,博主依然没有回应。   就当他快要放弃时,私信终于有动静了。   殷泉看着微博后台一连串的艾特,为数不多的粉丝们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地告诉他,他的作品被影视公司看上,马上就能迈入恰饭行列了。   众人沉浸在“为太太喜极而泣”、“我喜欢的太太明珠蒙尘,终于被挖掘了”的感动里。   殷泉点开艾特,看着评论里熟悉的圆圈影视官博,一时间有些无语。   ——吐槽老公的漫画被他的公司挖出来了,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在线等,挺急的!   他挠了挠卷发,一脸纠结,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能按住自己好奇的小爪爪,戳开了官博。   【牡丹妈妈的小平安:????】   对面秒回。   【圆圈影视:你好,大大,有没有想过将你现在正在画的漫画影视化呢?圆圈影视拥有最厉害的编剧,最靠谱的团队,我们绝对尊重原创,不会将你的作品改得面目全非,如果大大有影视化的想法,选择我们,一定不会错。】   【牡丹妈妈的小平安:……我考虑考虑。】   【圆圈影视:好的,大大需要考虑多久呢?一天够不够?价钱好谈。】   殷泉:……   这么急?   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马甲后的人是他。殷泉真没自信到觉得这部博人开怀的玩乐之作值得对方如此看重。   还是说,圆圈影视钱多到随便往外砸?   更重要的是,如果阚渊呈看到自己在漫画里吐槽他,欺负他,会不会……?   呃,不能想。   殷泉一想到可能面临的惩罚,就忍不住抖了抖,那种腰酸腿软,宛若废人只能躺尸的体验再也不想有。   想到这儿,殷泉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   陈思远正等着对方回复,脑子里已经开始考虑要把这个IP交给谁执笔改编,哪个导演的镜头更适合沙雕小甜剧。   结果就发现正主直接下线了。   这一瞬间的失望,打击得他久久回不过神。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阴影里,灰扑扑的,见谁都没个好脸色。   又过了几天,牡丹妈妈家的小平安还是没有回应,这期间,他还登录微博又更了一章,总之就是对他的消息视而不见。   陈思远担心,其他有眼光的同行也盯上博主。   便抽空将他的微博翻了个底朝天。然后他惊喜地发现,在《葬魂》庆功宴那日,因为阚总的出镜,这位博主几分钟内赞了好几十条夸阚总长得帅的评论。   须臾,陈思远计上心来。   “阚总,前阵子发掘了一个不错的IP。”陈思远顿了顿,见阚渊呈抬头,他继续说道:“但……联系不上那位作者。”   阚渊呈低头,看着财报:“哦?”   联系不上就想办法联系。他们没本事,难道他就能解决?公司要他们干嘛的!   “那位作者似乎是你的粉丝!”   阚渊呈蓦地抬头,眼神平静:“到底想说什么?”   陈思远清了清嗓子,试探问道:“要不,阚总……亲自联系他?比如,告诉他,你就是‘半张脸’???你忘了,粉丝还替你建了个超话呢。”   要说公司谁名气最大,陈思远敢拍胸脯发誓,但凡阚总愿意露个脸,一定比别的明星还火。   阚渊呈掀了掀嘴皮,嗤了一下。   冷笑一声:“陈思远,你胆子挺大,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那个IP就这么好?”好到他敢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地劝他媚粉。   陈思远见老板没动怒,暗暗大呼幸运。而后将漫画夸得天花乱坠,一副买到肯定赚到的口气。正要说名字时,突然卡壳尬住了。   无他,这名字太沙雕,他担心老板听完名字直接否决。   他说到一半,突然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阚渊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呢?我听你的意思,对方不回复,不就是根本不想卖版权吗?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算了。”   “如果他知道阚总是圆圈影视的老板,说不定就答应了呢?”陈思远心想,既不用出卖色相约会,也不需要语音聊天,只要私信里提一嘴,对老板完全没损失啊。   “老板,就是这个ID,你能……帮忙用官博联系他一下吗?”陈思远到圆圈一年多,隐约摸到了这位上司的脉,那就是热衷于培养摇钱树,赶忙补充道:“这个作者显然是新手,目前暂时没有别的公司联系他,我们可以用最低的价格买到IP,让令编主改,再用自家公司的演员……”   只要剧质量过硬,就算不爆,也不会扑得不能看。   老板,赚钱啊!   为了公司,不过是联系下自己的粉丝而已,应该……可以吧?   阚渊呈撩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陈思远心里仿佛多了一座五指山。   他接过pad,手指快速划过界面,往下拉动着。   突然,滑屏幕的手指颤了颤。平静没有波澜的眼睛微微漾起水波。   映入眼帘的正是在小卷毛画室里看过的那幅玉堂蝴蝶图。   他将图片放大,总算看清了右下角的印章,这个微博号就是小卷毛的。   再回想起陈思远刚才说过的漫画剧情,阚渊呈下颚绷紧,双眼微眯着,缓缓勾起唇,轻声自语:“小东西,欠收拾了。”   “啊?”陈思远瞥了一眼突然再次冷笑的某人,心里紧了一下,“阚总,你说什么?”   阚渊呈关掉pad,双手环胸,身体往后一仰。   淡淡说道:“作者叫殷泉,你去联系他吧,对了,不要告诉他,我知道他微博号。”   陈思远“哦”了一声,“好。”   他咂摸了下嘴,殷泉?等等,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老板居然看完微博就知道对方的名字?   陈思远皱眉想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殷泉不就是老板的夫人,殷少吗?   还真是……缘分啊。   再一想老板刚才的话,陈思远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殷泉还不知道自己掉马了。   他想着只要自己不理私信,就没人知道他的微博号,反正这世上谈不拢的合作多了去了。   结果艾特消停了两天。   就有人通过电话号码找到了他。   “谁打的电话?”阚渊呈抱着儿子去厕所,随口问了一句。   殷泉心虚,捂住手机,低声说:“推销的。”   阚渊呈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也没拆穿他,“拉黑吧。”   殷泉笑着“嗯嗯”两声。   正想拒绝,就听电话那头的人惊讶喊道:“殷少,你是殷少对吗?哎,我刚才好像听到老板的声音了,殷少,我是郁南啊……”   殷泉:“……”我当然知道你是郁南。   “嗯,我是殷泉。找我有事吗?”忽然被拆穿,殷泉哽了一下,语气无奈。   “是这样的,殷少,我们……”   “嗯,您肯定没问题的吧?如果有其他问题,您可以直接跟老板沟通。”郁南美滋滋地说道:“反正你跟老板是夫夫,都是自家人,你的作品交给自家公司,肯定不会埋没。”   殷泉有气无力:“……嗯,没问题。”   没问题才怪!   问题大了去了。   他就是不想让阚渊呈知道啊。   如果阚渊呈知道在漫画里,他成了一颗别扭的凤梨。而凤梨每次坏心眼想欺负红毛丹,就会发生各种意外,断腿、断叶子、断不存在的小唧唧,他一定会揍他!   一想到这儿,殷泉心中一凛,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只想化身鸵鸟,把自己埋到沙子里。   阚渊呈把儿子抱回去,又给双胞胎讲了睡前故事,才慢悠悠回卧室。   就看到小卷毛坐在床上,揪着被子,一脸惆怅,仿佛天塌下来了的样子。   他挑着眉,假作不知:“一个推销电话就把你愁成这样?到底推销了些什么?”   殷泉抬起头,猫儿眼焉了吧唧,声音瓮翁的。   幽幽说道:“一本书,论自杀的108种方式。” 第73章   殷泉最近快愁死了, 每次阚渊呈目光移过来时, 他就有种自己是案板上等着刮鳞剖腹的鱼的错觉。   贼可怜, 也怪吓人。   早知道自娱自乐的地盘有一天会被发现,他绝对在故事内容上加密再加密。不仅如此, 还要设置拒绝别人评论和私信。   哎,如果他没有辞职就好了。   这样好歹白天还能有喘息时间。   “那个……渊呈。”殷泉眨了眨眼, 讨好的看着他,“如果我做了一件可能会让你不高兴的事, 你会、怎么对我?”   阚渊呈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吃着吐司,轻描淡写道:“那要看是哪样不高兴的事。”   殷泉蹙眉,食指对了对,眼神期待:“就像……我跟儿子说, 你是坏蛋这种程度?”   阚渊呈心里呵呵。   那数不清的网友是你儿子吗?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让你生那么多儿子。   面上却掀起嘴角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怎么收拾你?打断腿还是打断手??”   他说话时, 露出洁白的牙齿, 仿佛大张着血盆大口, 露出尖锐的獠牙,马上要啃他的脖子, 看得殷泉心里一咯噔,嗖嗖的凉意。   断手断脚当然不可能啊。   殷泉干巴巴的咕哝道:“瞧你, 又说笑话。”   阚渊呈似笑非笑,“嗯,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怕我干嘛?”   殷泉梗起脖子:“那……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谁知道你会干嘛?你先说,到底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   “我不信。”   阚渊呈顿了顿,“嗯,我会生气!”   殷泉伸手指着他,仿佛逮住了把柄一样,“赫赫,看吧,我就说你会生气,那我怎么敢说!”   阚渊呈冷眼看他,哼了哼。将吐司抹上一层蓝莓酱,直接塞到殷泉嘴巴里,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卷毛,你最近有点飘了啊!”   殷泉咬了咬嘴里的面包,哼哼唧唧:“反正你先答应我不生气,不骂人,不找茬。”   阚渊呈耸肩:“可以。”   殷泉直直看着他,确认他没骗人,才一本正经地说:“那一会我跟你一起去公司。”   阚渊呈知道他去公司是为了什么。   但表面上还得装作不知道,否则他指定当场反悔,“嗯,去公司做什么?真不放心来查岗啊,还是想通了打算跟我试一试办公室的其他用途?”   他对那部以自己为原型的漫画并无感到不适,至少在小卷毛变着法子折腾他的同时,也画出了他自己的心声,他在画里看到了真正的小卷毛。   敏感,勇敢,喜欢暗戳戳搞事却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坏”的一面。   嗯,挺能装的。   装得还挺可爱。   阚渊呈想,如果不是幼时生病的经历,小卷毛恐怕会跟爱捣乱的安安一样,活泼好动偶尔抖机灵。   殷泉听他越说越混蛋,横了他一眼,泄愤式的咬着面包。   阚渊呈轻哂。   等两人到了公司,郁南看到殷泉的身影,惊喜得不敢置信,赶紧通知陈思远。   版权这方面,一直是由陈思远亲自负责的。   至少短期内,在公司没有扩张到一定规模前,会全权由他负责。   “殷少,我们直接到陈副总办公室谈?”   殷泉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偷偷瞥了阚渊呈一眼,见他竟然一点也不好奇,心里有一点古怪,但这丝古怪溜得很快,他没抓住。   “那……我先跟人谈正事去了。”   阚渊呈点头,伸手把他乱了一角的衣领整理好,“嗯,谈完就到楼上找我。”   殷泉“哦”了一声,狐疑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这么平静?   他扭过头,问郁南:“他知道我来公司做什么,是吗?”   郁南“嘿嘿”一笑,尴尬地转移开话题:“殷少,你是说陈总吗?陈总当然知道啊,就是他第一个提出买下你的版权,呵呵呵……”   殷泉斜睨着他,脚下没停,“你知道我问的谁。”   郁南疑惑:“我……我不知道啊。”   殷泉瞪了他几眼,不再开口。   他还以为阚渊呈没主动提公司看上自己漫画的事,就真不知道这件事呢。毕竟老板也并不是将所有细枝末节的事都掌控在手里。谁晓得,他早就知道了,早上肯定是故意耍着他玩呢。   哼,真狗!   看来,他在漫画里还不够惨。   殷泉决定再给他加几个倒霉桥段,好好在漫画里虐一虐他。   陈思远那儿谈得很顺利。   殷泉毕竟是老板的夫人,陈思远没敢压价,甚至相比市场价,不仅不低,还溢价了。   殷泉不懂这一行,也没想靠漫画赚钱,对价格完全没概念,陈思远说多少,他就一口应了。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几百万也就是妈妈一天shopping花出去的钱,实在不值一提。   但比起在艺术中心时堪堪迈入一万的月薪,这笔钱已然是他目前赚得最多的一笔。   殷泉还是挺兴奋的。   签完合同,他便到三楼找阚渊呈。   阚渊呈正在看股票,昨日美股大跌,而各大专家齐齐预测A股也会跟着大跌,没想到今日开盘,A股硬生生走出了V线。   殷泉没有敲门,他踮起脚,轻轻走进去。绕到阚渊呈背后,伸手蒙住他眼睛,刻意将声音压低:“阚总,我是新来的秘书,猜猜我的名字啊~~”   阚渊呈勾唇:“凯文?”   “不是。”   “路易斯?”   殷泉:“……你故意的?”   阚渊呈:“我看你对原配捉奸戏码很感兴趣,配合你玩玩而已。怎么,吃醋了?”   殷泉放下手,笑着推了他一下:“哎,你为什么不按套路走,你不是该立马猜我的名字吗?整个公司,除了我敢蒙你眼睛,难不成还有别人?你真是一点也不让我开心开心。”   阚渊呈笑望着他,非常直男的回应:“既然知道这个道理,还非要玩有的没的,你不是闲得慌吗?”   被吐槽闲得慌的殷泉哽了哽:“行,我说不过你。”   阚渊呈还是笑,他站起身,到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大包零食,“吃吗?”   殷泉瞪大眼:“你——”你不是不喜欢吃零食吗?   阚渊呈猜中他眼底的疑惑,懒洋洋地说道:“给你准备的。放心,隔几天就换,不会过期。”   殷泉抱着零食,心里甜滋滋的。   “你知道我今天赚了多少钱吗?”那表情,别提多骄傲。   阚渊呈头也没抬,继续盯着红绿线:“多少?”   “四百万!”   “哇哦~~小卷毛真厉害!”   殷泉扁嘴,这毫无诚意的夸奖,就跟夸双胞胎好厉害,终于会走路了似的。   他也觉得没趣,凑过去看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发现不对劲了,“……你为什么买了闻氏物流的股票?我听圆圆说,闻氏内部争权太厉害,高层派系林立,集团内部很不稳定,这支股票绝对会跳水。”   阚渊呈讶然。   没想到只会吃喝玩乐泡帅哥的婺圆圆还关注这些。   他“嗯”了一声,说道:“闻氏前阵子跟边省的远大物流合作了,短期内股票肯定会涨,现在还不到跌的时候呢。”   就不知闻镜泽何时把事情宣扬出去。   阚渊呈猜测,他恐怕在等薄扬怀孕到六个月。   因为月份上去,肚子大了,就不能做流产手术了。只有留下证据,才能将闻阳秋死死地定在家族耻辱柱上。   闻阳城不仅少了臂膀,还得为闻阳秋疲于奔命。他夺下闻氏的机会自然就增加了。   算一算,只需要再等上两到三个月。   阚渊呈想着薄扬的下场,心情愉悦,竟有心思问起婺圆圆的事:“听权陶说,婺圆圆最近在相亲?”   殷泉睁大眼,“权陶怎么知道的?”   阚渊呈笑,“他正是其中一个。”也不知道权家和婺家怎么想的,把两个花心浪子凑一块,也不怕打起来。   “那不行,权陶太滥情了,还没责任感。”殷泉边说边点头,“他和圆圆不合适,我也没听说过权陶喜欢女人啊?”   “婺圆圆不一样花心吗?她在感情方面,也挺没责任感的。”阚渊呈觉得,这两人就是乌龟、王八,从外表上看,真没啥区别。   权陶毕竟是除了307以外,他交往最深的朋友,某种意义上说,权陶更合他的胃口。   所以阚渊呈忍不住替他辩驳一二。   殷泉皱眉,正当阚渊呈以为他会因为婺圆圆而跟自己生气时,就听到一句:“……他俩在感情上……或许能成为知己!”   怎么说,都挺豪迈!   就算圆圆是他好朋友,殷泉也不得不承认在感情上,圆圆有点……哦不,无比渣!   她跟权陶,真是难以分出高下。 第74章   沦为夫夫俩吐槽对象的权陶和婺圆圆此时正在眼神交战中, 一时间, 电闪雷鸣, 狂风骤雨,天地变色。   “权……权什么来着。”婺圆圆夸张地捂着红唇, 笑得花枝乱颤。她皱着眉,假作不识道:“哦, 好像叫圈套吧,圈套对不对?”   说罢她睁大眼, 眼含抱歉。   “哎哟……呵呵呵呵呵,看我这一激动嘴皮就秃噜,老家口音都出来了。不好意思啦~~~权少~~~你肯定不会介意的哦~~~?”   最后一句倒是字正腔圆,但偏偏又被她有意加了那么点儿弯弯口音,嗲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权陶脸色青了青。   婺家几代都在南城, 说什么老家口音,当他不会查啊?这女人就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当他堂堂权少是被唬大的?   权陶看着眼前胸脯平平却露了大半在外头, 一双长腿凹造型凹成圆规, 装模作样到极点的女人。   眸光凉了凉, 不屑地“切~”了一声。   “婺小姐,你应该没有要跟我结婚的意思吧?”   婺圆圆一愣, 旋即喜笑颜开。做作地眨了眨眼:“怎么会?我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吃这顿饭的。怎么,权少眼界高, 看不上我啊?”   权陶眼皮下垂着,嘴角上扬,玩世不恭得很, “抱歉,我不喜欢女人,就算喜欢女人,也不喜欢你这样的……嗯,虽然实话有点伤人,但你这……“他眼神随意落在白皙如玉的锁骨下方几公分,“实在平了点,让人提不起劲。”   婺圆圆咬牙,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朝他脸上砸过去。   你不喜欢女人,关老娘屁事!   老娘平胸,吃你家大米了吗?嫌弃还看?眼珠子乱飘,当心被挖出来做装饰品。   她忍了忍,扯出怪笑反唇相讥:“我倒是喜欢男人,但我不喜欢权少这一款的啊。”   她有钱有颜又年轻,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啊?今天做新娘,天天做新娘,怎么开心怎么来,男人可以潇洒快活,她也可以。   就算得跟门当户对的人联姻,也不会挑上权陶好不啦!   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   权陶这烂人给她爬开,三百六十度圆润地滚出去。   婺圆圆翻了个白眼,腹诽。   权陶点头,点燃香烟慢慢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那行,咱们就算统一意见了?”   婺圆圆掀了掀大红唇,目光讥讽:“不然呢?”   本来战火将歇,说明白了就该散场。谁知一通电话再次让两人剑拔弩张起来。   婺圆圆最近养了只小狼狗,器大活好又粘人,哄得她倍儿开心。听说她跟人相亲,正在吃饭。便自作主张跑酒店来宣誓主权。   人刚被服务生领到包间。   一看包间里的两个人,当即傻眼了。   “进来啊,发什么愣?”婺圆圆斜眼睥睨着他。反正她看权陶不顺眼,正好趁着权陶没走,拉人秀秀恩爱,落他脸面,让他羞愧。   结果现在是怎么回事?   小男朋友自己要跑过来的,来了就脸色惨白,一脸见了鬼快晕倒的样子。她还指望他摆出威风凛凛的姿态,好好嘲讽权陶呢,现在是嘲讽不成,反遭笑话。   婺圆圆能忍才怪。   “你怎么回事啊?身体不好就不要过来啊。”话是这样,但里边真没几分担心,婺圆圆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拧起的秀眉昭示着她的不悦。   男人没说话,此时仿佛失了声,嘴巴开开合合,偷偷看向权陶。   婺圆圆在快要发火之际,就听权陶冷飕飕地说道:“婺小姐,你似乎眼神不太好啊。”   婺圆圆眼一斜,不善地看着他:“权少有什么指教?”   权陶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身体僵成雕像的男人,不客气地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头几天在某个会所看到过这位,好像叫……叫什么沢是吗?”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权少认错人了吧。”   婺圆圆一双媚眼登时变得锐利起来,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怎么回事?”   权陶鄙视地看着她:“前几天他说自己是袁宇的男朋友,今天就变成你的。婺大小姐喜好也太特别了,居然跟人共同享用一个男人???”   婺圆圆一听,胃里开始翻滚,她柳眉竖起。   妩媚的勾魂眼微微眯了眯,声音沉下去:“权少说的是真的?”   方沢对上她的眼神,心里一紧,顿时慌了:“圆圆,你误会了。权少肯定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袁宇……”   权陶愉快地吸了一口烟,开心地拱火,慢吞吞说道:“那不如把袁宇叫过来对质啊?”   婺圆圆看他更加惊慌的样子,就知道权陶没说假话。   一想到刚刚才在权陶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转眼就被这狗东西打脸,婺圆圆只觉得脸都被打肿了。   而让他丢尽脸的男人,她怎么会放过。   她狠狠瞪了方沢两眼,猛地站起身,凌厉的一巴掌照着对方的脸挥了过去:“好啊,老娘的钱是这么好拿的?你身上的衣服,鞋子、手表、还有楼下的车,哪样不是我买的!短短两个月都熬不住,你身上这根玩意儿就这么不听脑子管是吗?控制不了就别要了。”   “前脚伺候完我,后脚就伺候袁宇,你怎么那么能呢?”   袁宇算什么东西。   居然跟她用一个男人。   婺圆圆一想到她跟袁宇间接接触了,就恶心得想仰天咆哮,然后再把这个贱人吊起来毒打。   方沢被打得后退一步,还想试着挽回。   毕竟婺圆圆是他遇到过手最松,要求也最低,最不爱玩稀奇古怪花样的金主。   婺圆圆冷笑,画着精致眼线的双眸如利箭一样射过去:“滚,送给你的东西,老娘嫌脏就大方给你了。不过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知道的。”   这么丢人的事,婺圆圆才不想让圈子里的小姐妹知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了我的好戏,我没找你收门票钱呢,你笑什么?讨打是不是?”婺圆圆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大火里的煤气光,随时都能爆炸。   气得她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权陶止住笑,正了正色,“你又不跟他谈感情。肝火何必这么旺盛……难道真喜欢上这样的人了?”   婺圆圆冷哼一声,“我买了个包,被人偷偷摸了,我也不高兴。”   上淘宝购个物还有退货打差评的权利呢。   方沢没有契约精神,她生气不是天经地义吗?   权陶悟了,了然一笑。   这点倒跟他很像。但凡是他的东西,绝对不容许别人碰。   权陶觉得吧,她遇到的这事,也确实够恶心人。   虽说婺圆圆态度嚣张气人,但他一个大男人,没必要跟女人计较,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兄弟的夫人的朋友。   ……额,这关系有点复杂有点远。   权陶想了想,觉得该适当发挥一下自己的善心:“金樽俱乐部最近新来了几个男公关,听说学识不凡,谈吐有物,长得也不赖。要不要去看看?”   婺圆圆瞪大眼看着他,瞠目结舌。   没毛病??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相亲对象会邀她一起逛俱乐部找乐子。   不过转念一想,权陶做出这种事似乎又挺正常。   婺圆圆转了转眼珠,勾起“狼外婆式”笑容,温柔得令人头皮发麻。   “权少,我觉得——”   权陶眼神狐疑,警惕地看着她。   “我觉得咱们可以合作一下。”   权陶目光泛起波动,对上婺圆圆期待的眼神,缓缓摇头,说话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我做的都是亏本生意,目前能算得上赚钱的项目也是跟我兄弟阚渊呈合作,估计不需要新的合作——”   婺圆圆起初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听到后面终于懂了,赶紧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为了免除越来越频繁的相亲,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一下?”   她边说,边双手环绕比划着。   “你是说,假装看对眼?”   婺圆圆点头,“这样是不是可以清静一阵子了?”她眨了眨眼。   权陶摸着下巴,缓缓将烟按熄。   “有道理。”   初步达成协议的两人会心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生活即将到来”的同款表情。   权陶:“那……金樽走起??”   婺圆圆:“先送我到AS造型工作室,今天心情实在不美妙,我得换一个造型,换一个适合猎艳的心情。”   权陶:“……女人就是麻烦。”   婺圆圆:“呵呵,你泡男人时就不拾掇拾掇?你敢胡子拉渣,不修边幅出去吗?既然咱们现在是盟友了,你就得尊重我的习惯。当然我也会尊重你的喜好。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出现抢同一个男人的情况吧?”   毕竟她要的男人陪她睡的。   权陶找的可是乖乖躺着被睡的。   不过,也有万一——   婺圆圆想到什么,先声夺人:“如果遇到咱们俩都喜欢的,记得女士优先,最好有绅士风度,学会先放手!”   权陶斜眼,冷呵一声:“你想得挺美,各凭本事。”   ***   阚渊呈从殷董那儿得知,权家可能会和婺家联姻的消息,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殷泉也差点摔碎碗,同样怔怔出神。   两人互看一眼,表情复杂,异口同声:“开玩笑的吧?”   权陶和婺圆圆真凑一块?这是什么魔幻组合。他们一致认为这两人见面,大打出手,血溅当场的可能性更大。   一个隐性的大男子主义和一个显性的大女子主义,还都是万事不管的享乐派。   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啊。   殷董虎目一瞪:“什么开玩笑,当然是真的。你婺伯伯前天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直说圆圆终于要定下心了,你说真不真?”   话是这样说。   但殷泉还是不信。   以他对婺圆圆的了解,绝对不可能在婚姻大事上跟家里妥协,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商量好的缓兵之计。   到时候——   殷泉想了想婺伯伯得知被虚晃一招后的心情,再想到年纪上去的人身体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他心中一紧,赶忙给殷董打个预防针:“圆圆还年轻嘛,适合就先处着,不适合……我想婺伯伯也不想她所托非人,下半生不幸福吧?”   阚渊呈也点了点头:“嗯,权陶跟她确实不太合适,恐怕不能修成正果了。”   两天后,婺圆圆朋友圈新发了她和权陶的照片。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不远不近的挨着,两手合在一块比了个爱心。   脸上也挂着同款微笑,明晃晃地写着“我们很好,我们很合适,大家不要操心了”。   但仔细一瞧,照片边缘露出了另一只没被完全P掉的手,搭在某人的肩上……   ……   殷泉露出谜之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花心浪子·权:修什么正果,一起泡吧泡帅哥不香吗?   宝宝们评论里带了别的wang站大名,系统会自动删评哦~~~ 第75章   甭管阚渊呈两人心里怎么想。   反正权陶跟婺圆圆好几次一同鉴赏帅哥哥后, 越发有默契起来。俨然一对臭味相投的好基友, 给对方打掩护的技术越来越娴熟, 堪称一日千里。   殷泉偶有担心,怕他俩东窗事发, 直接被流放海外。   尤其是圆圆。婺之华很早就说过把她扔国外去吃吃苦头,受点社会的毒打, 免得一天三不挂五,只会玩。   但婺伯伯一想到皿煮自由的国外不仅枪支毒.品泛滥, 还有更加开放的性.关系。   就担心圆圆一旦出了国,就如同脱缰野马再也管不住,才直接否决了这个方案。   但万一把婺家人逼急了,把她扔到啥鸟不生蛋的待开发区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他们俩……以后会不会真在一起?”殷泉想了半天,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觉得这两人若能看上对方才是皆大欢喜的情况。   他翻了个身, 看着阚渊呈良久, 见阚渊呈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一条腿心机地往阚渊呈腰上一搭, 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殷泉忍住笑, 戳了戳半躺着看书的阚渊呈。   “不会。”阚渊呈一如既往地简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爱吃香菜不爱吃芹菜的人, 或许有一天他能接受芹菜入口,但要改变喜好彻底喜欢上……我看很难。”   尤其是成年人的口味,早早就定了。呆惯了舒适圈后, 不会轻易自讨苦吃。   在他看来,权陶和婺圆圆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他们直率,坦承,对朋友仗义,乐衷于享受。但在感情上,其实是葛朗台,吝啬于付出。   他们宁愿真金白银买其他人的“感情”,也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渴求真挚炽烈的爱。   因为,那会让他们有安全感。只要钱还在,那就什么都能买回来。   这样的人要么游戏人生一辈子。   要么遇到那个拥有无限耐心,愿意付出一切去温暖,去爱他们的人。   但第二种可遇不可求。因为人的付出是相互的。一味索取接纳,又凭什么认为别人会舔你一辈子?倒不是说没有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罢了。   反过来说,如果权陶他们觉得这样生活不错的话,旁人又为什么要去打破他们的想法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阚渊呈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讨论的事。成年人就该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对于他这番无情冷血的“蔬菜论”,殷泉表示不服。   “你只是说很难,并没有说完全不可能,不是吗?”   阚渊呈合上书,想了想,认真道:“是。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但是,小卷毛,你觉得,他们俩不快乐吗?”   殷泉哑口无言。   诚然,婺圆圆和权陶对眼前的相处模式十分满意,不仅压力均摊,还幸福翻倍。   圆圆自从传出订婚消息后,整个人快活得不得了,因为她有了一个完美挡箭牌。   殷泉沉默了一会,小脸皱巴成一团,他轻轻用手肘碰了碰阚渊呈,吞吞吐吐道:“……每天和不同的人约会真的很刺激吗??”   “……”   “……什么刺激?我好像没听清。”   殷泉微微仰着头,长长的羽扇眨巴眨巴,琥珀色的眼睛仿佛盛着一汪清泉,他“呀”了一声,眼底既好奇,又害羞。他清了清嗓子,呐呐问道:“我问,跟不同的人约会恋爱……”   阚渊呈合上书,轻轻放在床头边几上。   扭过头,定定看着殷泉。   “干、干什么?”殷泉被他这直愣愣的目光一瞪,预感到危险降临。搭在他腰上的长腿飞快往后一缩,屁股也跟着后移,双手推在胸前,“……床这么宽,你别往这边挤了。”   阚渊呈看见他这怂样,当即取笑道:“时间太晚了,赶紧睡觉,你就算羡慕人家的刺激,也来不及了。”   殷泉躺到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灵活的大眼睛,见他当真不打算做坏事,心里舒了一口气。   明天总算可以早点起床,陪爸爸一起吃早餐了。   阚渊呈看透他的想法,一手调暗灯光,一边凉凉说道:“操劳了这么多天,你总得允许我放个假吧。”   殷泉闻言,羞愤欲死。   瞪着他,直想将他后背瞪出窟窿。在阚渊呈转身躺下来之前,他赶紧转过身体,只留给对方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后脑勺。   阚渊呈看他缩成虾米,后脑勺上的头发乱翘着,笑了笑。   张开手臂,环着他,温柔呢喃:“睡吧。”   一夜无梦。   早上,阚渊呈醒来,趿拉着拖鞋给双胞胎穿衣服。   “爹地~~~”阚安安的一只胳膊套在裙子里,怎么也无法从袖子里钻出来,她皱起细细的眉毛,奶声奶气:“痛痛。”   阚渊呈俊脸微沉,只觉得给闺女穿衣服是世上最难的事了。   要不胳膊出不来,要不头出不来……   殷星泽规规矩矩坐在床上,看着小丫头的苦瓜脸,再看脸色淡定,动作却越来越僵硬的爹地,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爬过去打辅助。   父子俩忙了几分钟,才帮安安穿上可爱但复杂的小裙子。   阚渊呈瞥到儿子的卫衣、小裤子,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些。   终于遇到一个不难穿的了。   吃完早餐,阚渊呈带着双胞胎去上班。   这已经是他们的固定行程。   一三跟着阚渊呈去公司玩,二四则被殷文韬带到殷商大楼。   周五就由殷泉领着他们出门玩,看看花草和动物。   对于两岁多的孩子,这样充实的生活让他们对陌生人渐渐形成独特的认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而圆圈影视的员工们对阚渊呈上班带娃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如今的面不改色。   “早啊,小安安,小星泽!”   “早。”安安和星泽被教得很有礼貌,同时说道。   郁南眼巴巴地看着老板带着可爱的小宝宝进办公室,馋得眼睛都绿了。   好想偷回家自己养啊。   阚渊呈进了办公室,就熟练地把孩子往益智玩具堆里一放,“在这儿乖乖玩,爹地先工作。”   阚安安抱着被她玩秃顶的洋娃娃,仰起小脑袋,甜甜笑着,含糊道:“嗯嗯嗯。”   阚渊呈又看着打算从书架上抽书的儿子。   殷星泽依然小大人模样:“爹地,我们不会吵到你的。”   阚渊呈伸手撸了撸他的头顶,“人小鬼大。”   殷星泽:……说出来吓死你,我比你年纪还大!   阚渊呈上午忙完,下午又开了个会。   开会时,两个孩子只能托付给秘书办。   几个秘书痛并快乐着。偶尔也会忍不住想,等他们做了爸爸妈妈,是不是比现在做得更好。   毕竟做阚总的秘书,不仅办公能力要出众,还得点亮带娃技能,他们算是提前进入奶妈奶爸角色了。   阚渊呈没想到今天会这样忙,开完会还得和虞涔去剧组探班。   韦赵正在拍摄一部叫做《追凶》的电视剧。   这是圆圈影视上半年投资最大的一个项目。一部跟公.安部合拍、多方参投的缉毒片。同时,也因为有多个资方,搞得剧组氛围很差,勾心斗角的事频频发生。小到拍戏时的场次安排,化妆师的分配,想方设法改人设,加戏,压戏。   大到威亚事故,一度影响到了拍摄进度。   圆圈旗下的艺人都去试镜过,但只有韦赵试镜男二成功了。虽然圆圈是第二大投资方的消息并没有藏着掖着,整个剧组不少人都清楚,同时大家也知道韦赵是圆圈影视的人。   但在他们心里,韦赵依旧不过是个没名气的网剧咖。   能拿到这个角色不过是因为圆圈投资了。对此,他们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排挤也就自然而然了。   阚渊呈破例探班是为了敲打剧组。   昨日韦赵拍摄一场从三楼跳下去追击毒贩的戏时,工作人员放威亚时放早了。让他当场从三楼窗台掉下来。还好他反应快,抓住了二楼窗檐,才没“Duang-”地一下摔地上。   否则后果简直不可设想。   摔断腿或者摔死人,都是有可能的。但尽管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韦赵的一条胳膊仍然因急速下滑时的摩擦弄得血淋淋。   “多亏了拍《葬魂》时,他提前进组训练打戏,练了一个多月,反应够快,否则……”虞涔一脸后怕,司机也恰好见识过那一幕,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阚渊呈跟俩孩子坐在后座。   听罢,挑眉问道:“剧组查过没有,事故原因是什么?”   虞涔:“工作人员说手滑了一下,绳子没撑多久就断了。”   这话一听就是借口,负责控制威亚的工作人员又不止一个。难道说人人都手滑了?况且每次要拍动作戏之前,道具肯定安排人精心检查过,怎么偏偏就只有韦赵出事了?   “嗯。”   剧组拍摄点在郊外的废弃工厂。   双胞胎是第一次到拍戏现场,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导演喊完“咔”,对这一幕还是不太满意。正要让演员做好准备,重新拍摄。就看到了阚渊呈的身影。   “先休息十五分钟,该补妆的补一下妆。”他起身迎向阚渊呈:“阚总,你来探谁的班吗?这是——?”   阚渊呈:“我儿子、我女儿。”   “小宝贝长得很可爱啊。”导演乐呵呵地夸赞。   阚渊呈眉眼弯了弯,没绕弯子,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听说剧组最近不太平,我就来看看。”   “如果有人恶意拖延拍摄进度,惹出麻烦。范导可以联系我的助理,我不介意他们撤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我觉得权总和婺大小姐只适合做拍档啦~~~ 第76章   范滕一愣。   他没想到这位如此直接。   大家不都习惯了粉饰太平, 先说几句场面话, 再不轻不重震慑两句吗?他竟然开口就让其他人撤资, 这真是……   太阳从西边出来,没见过啊。   副导也有瞬间失神, 回过神后,赶忙缓和气氛:“阚总误会了, 剧组最近是有工作人员失误,但没有影响到拍摄, 你放心,投资人的每一分钱,我们都是花在刀刃上的。”   阚渊呈轻飘飘地问道:“是吗?”   他面容英俊冷肃,身材挺拔,西装革履的, 气场简直两米八,但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大佬气质的人, 偏偏推着两个小孩。   两个孩子生得不太一样, 但都长得玉雪可爱, 活泼机灵。只眉宇间隐约有同一个人的影子,让人看出这是一对龙凤胎。   他们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小姑娘笑得甜滋滋的, 红润的苹果脸上,梨涡若隐若现, 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而小男孩则像极了那个男人,就连脸上的冷淡疏离也像了十成十。   “那是——”演女一号的演员小口嘬着水果茶,感兴趣地看着阚渊呈。   助理会意地点了点头。出去转了一圈, 回来时小声说道:“我问了问,他好像是跟着韦赵的经纪人虞涔来的,虞涔对他毕恭毕敬,估计是圆圈影视的高层。”   “圆圈影视啊?”女一号勾起妩媚动人的笑容,“这家公司似乎挺有实力的。”   助理点头,“虽然成立不久,但确实参投了不少项目,他们老总似乎人脉挺广,就连贾俊德都挖了过去。”   余梅坐直身体:“哦?贾俊德什么时候跳槽了?他手下的那些人也跟过去了??”   贾俊德是出了名厉害的经纪人,带出过影帝影后,新人在他手里,不出三年就能大变样,跻身流量行列。   助理摇了摇头:“没有,就那个谁,被封杀那个跟过去了。”   余梅心情莫名地好,她慵懒一笑,说道:“没想到,贾俊德居然也会众叛亲离,娱乐圈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不过,这个圆圈影视投资出品了《葬魂》,又能掺和进《追凶》这样的大项目,可见背后实力不弱啊。尤其是它旗下艺人都是新人,最高不过三线,如果她签了过去……   资源什么的,还会缺吗?   余梅心动了。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整理了一下裙摆,余光瞥到下摆上的泥浆时,眼中迅速闪过一道不悦。   余梅对着镜子瞧了瞧,再三调整嘴角的弧度,露出她认为的最美的笑容,缓缓向导演走去:“导演,刚才那场戏,我好像有了新的感悟——”   她假意才发现阚渊呈,矜持地抿了抿嘴:“范导,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事了?”   嘴上喊的范导,但她眸光所向却是阚渊呈的方向。   虞涔站在阚渊呈身侧,从她的角度轻易看到余梅的小心机。她轻蔑一笑,当他们老板是什么人呢?他们阚总爱太太爱孩子,正派着好吗?   阚渊呈眼皮没抬,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不希望剧组再出现任何安全事故,如果再出事的话,剧组给不出交代,就只能由我给你们交代了。”   阚渊呈很不喜欢剧组乌烟瘴气,尤其是人为搞出安全事故。   谁的命不是命?   范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明白了阚渊呈的潜台词。   这是在说剧组不作为的话,他就直接报警让人来查,直接让这个项目黄掉,范滕神色一凛,连忙说:“阚总放心。”   有些人搞东搞西,他也着实烦透了。   如果不是怕投资人撤资,让几百号人前期的努力打水漂。他当真要将那些要演技没演技,要德行没德行的人给清理出去。   范滕思索了一下,不放心地再次确认了一遍:“阚总说,若有人撤资的话也没问题是吗?”他必须知道圆圈影视是不是真能投入后续资金,保证项目继续执行。   阚渊呈:“当然。我希望这是一部高质量的剧。在这个前提下,如果有艺人不适合剧组,因范导让她离开而引发投资人撤资的话,圆圈可以加投。”   范滕一听,乐了。   拍了下巴掌:“有阚总这句话就够了。”   被晾在一旁的余梅听到这句话,眼神闪烁,随后又偷偷打量着阚渊呈。   原以为只是圆圈的副总级别就算了不起了。   没想到竟是可以一口决定投资的大老板!!!   余梅眼神炙热,害怕被人察觉。她低垂着眼帘,正对上小男娃的眼睛。黑黝黝的眼珠子冷冷的看着她,明明还是个一丁点高的小豆丁,但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让她心脏骤然狂跳着。   殷星泽瞪了她一眼。   又抬头不着痕迹地瞪了阚渊呈一眼。他这个爹永远有数不清的桃花,男女通吃。   不行,他以后得跟着爹地上班,替爸爸看好他,免得他犯错。   阚渊呈接收到儿子那意味声长的眼神怔了一秒,手指刮了刮他的鼻梁:“你这是什么眼神?殷星泽,你再这样,就变成小老头了,知道吗?”   殷星泽鼻翼微动:“爷爷说,这叫成熟稳重。”   小奶娃坐在熊猫车里,一本正经夸自己稳重。   阚渊呈还没笑,周围的人先被逗乐了。   小丫头听大家都在笑,不懂他们到底在笑什么,也跟着乐呵呵的傻笑起来,还学舌:“小老头,小老头……”   殷星泽瞪了笨妹妹一样:“安安,你再说小老头,你就会变成猪哦。又丑又胖的猪。”   成年人魂魄的殷星泽忘了,在小孩心里,猪不是骂人的话,而是——   “哥哥,小猪很可爱。安安喜欢佩奇!”阚安安皱着脸,特别严肃的说道。   殷星泽:“……”   行吧,他忘了阚安安每天都要看几遍小猪佩奇。   看殷星泽不说话,阚安安以为他生气了。扬起灿烂得跟花儿一样的笑容,学着大人的语气:“哥哥乖哦,我把佩奇送给你,好不好,你再生气就是小气鬼。”   佩奇佩奇,同样是猪,你怎么不记得乔治呢?   殷星泽被强迫着收下了她的宝贝粉红猪玩偶。   小丫头念念不舍的看着到了哥哥手里的佩奇,小脸皱巴巴的。突然,她抬起头,天真无邪地问道:“爹地,安安今天有关心哥哥哦~~~是乖孩子。你可以再奖励安安一个佩奇吗?”   还挺机灵。   “嗯……”阚渊呈拖长语调,在小丫头快扁嘴之前答应:“好啊,再奖励安安一个。”   哄完闺女,阚渊呈也没忘了儿子:“星泽有没有想要的?”   殷星泽摇头。   他又不是真小孩,每天陪阚安安玩就够累了,他真的不会嫉妒阚安安有多少只粉红猪。   殷星泽想到上辈子的自己时常会羡慕其他人的童年,有家人,有玩伴,仿佛记忆里全是五颜六色的彩虹桥,空气里漂浮着装满快乐回忆的泡泡,而这是他没有的。   现在???   如果有人问他重回童年有没有圆梦之感。   殷星泽只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告诉老天,他只想立马长大,快快摆脱身边这个家伙。   阚渊呈跟导演谈完,又鼓励了韦赵几句。明明白白让剧组里的人知道,圆圈影视很护短,想继续跟韦赵过不去的都掂量着点。   经过这一遭,剧组确实平静了许多。   顶多在背后编造八卦。而这些八卦呢,起初甚少牵连到阚渊呈。不是不想无下限的造黑料,而是范导严厉警告过他们,若是再有人搞事,那么就直接滚蛋,投资商不介意多花钱换别人。   大家都是名利场里混过来的,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导演什么时候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都基本心中有数。   来探班的那位显然不怎么在乎别人看他,更不怕有人得罪到他头上。否则不会带着孩子过来。这不够严肃的态度不像给艺人撑腰,反倒像带着孩子出来玩玩。   但这样的认知也只够支撑他们在短时间内安分。   人一旦舒适惯了,察觉到危险散去,便会故态复萌,俗称记吃不记打。   他们不记得之前的想法吗?   不,他们记得。但总有无数新理由推翻过去的想法,释放恶念。   譬如,是不是自己想岔了,高看了对方,否则怎么没有从别处听到他的名字呢?这一定不是什么大人物。   又譬如,事情都过去这么久,威亚的事肯定不会再查了,因为证据已经没了啊。   ……   这就是不可捉摸,永远都没个定型的人性。   《追凶》剧组在阚渊呈敲打过后,安分了大半个月。   而后在一个清晨,突然有人爆料:剧组成员不合,范导碍于投资人的胁迫,换掉了已经拍摄大半剧情的女二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真小孩的快乐   大宝贝:成年人的痛苦~~~ 第77章   女二号伏梦桃是嘉心的艺人, 长相甜美, 身材姣好, 上升期小花。   嘉心是国内有名的艺人经纪公司,同时也是如今火得不要不要的姜无暇的东家。   嘉心工作室。   “你这脸怎么回事?到公司而已, 有必要化这么浓的妆??”   脸被经纪人冷不丁戳了一下,伏梦桃痛得尖叫出声:“张姐!!你轻点, 痛!”   张鸢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被人打了?谁打的。”   “嗯。这个不是重点, 张姐,范导把我换了,我的戏份都拍得差不多了,他居然让我滚蛋,你一定要让公司给我做主。”   “你说什么?范导把你给换了?”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坏。冷静自持的张鸢坐不住了,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伏梦桃怨愤的“嗯”了一下,摸着脸颊, 嘴巴歪了歪。   “他为什么要换掉你?莫名其妙换人, 总有理由吧?”   伏梦桃吞吞吐吐:“他……就是对我有偏见, 别人拍几条就过,他非说我演技差, 让我一场戏拍好几个小时,这么冷的天, 居然不让我用替身!小朱早上给我说,顶替我的人进组了。”   “你怎么不早点跟公司说?现在你人都灰溜溜地回来了,顶替你的人已经进组了, 你才回来哭,有什么用?”张鸢被她的蠢气得开始语无伦次,“对了,你跟王总说过了没?”   说起王总,伏梦桃明媚甜美的脸蛋顿时一黑,她觉得脸更疼了。   她当然第一时间找王总吹枕边风!但是就那么不巧,刚脱了衣服,就被王总家里的母老虎逮了个正着,那贱人不找王万豪出气,居然只逮着她打。   都过了一个晚上,她脸上的伤还没消呢。   “我怎么没说!我脸上的伤就是那个贱人带着人打的,她自己不也是小三上位吗?摆什么正室架子,骂我臭鱼烂虾,呸,她配吗?”   张鸢一听,脸色稍沉,“姜无暇晚上要办生日宴,请的都是他那个圈子里的朋友。我会跟他经纪人说一声,让你跟着去露个脸,你知道怎么办吧?”   姜无暇是圈里公认的贵公子,家里做房地产的,妈妈是曾经的影后。   人不仅有钱,在娱乐圈还有母亲积攒的人脉。他的生日宴,一定有不少圈里人和富二代捧场。   既然王总这儿走不通了,只要伏梦桃机灵点……   至于脸上的伤,仔细点画个能遮挡的妆就行。   伏梦桃捂着脸点头,依旧对《追凶》剧组怀恨在心,她咬紧牙关,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张姐,我被剧组开除就是因为那个韦赵。我一定要出了这口气。”   张鸢抬头,这又跟韦赵有什么关系?   当即猜出伏梦桃还隐瞒了别的事,她厉声问道:“还不老实,快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听。”   伏梦桃被她的疾言厉色吓得身体哆嗦了一下。   “说。”   伏梦桃抽了抽气,说得断断续续:“……我跟韦赵对戏,他嘲讽我演技烂,我就……找人在威亚上动了手脚……”   张鸢揉着眉心,自己手下的艺人说话几分真几分假,她心知肚明。   韦赵是否真的嘲讽过她,这一点也不重要,麻烦的是,她居然胆大到在威亚上动手脚,一不小心被查出来了,不仅她自己完了,还得牵连公司其他艺人。   她懒得理会伏梦桃的小心思,而是直指问题所在:“你怎么知道跟韦赵有关系?”   伏梦桃斜了斜嘴角,想起剧组里的传闻,笃定道:“威亚事故后,韦赵公司来了人,我听余梅说,那人是公司高层,不是来传话的马仔。”   “当晚下戏,范导就点名凶了我一通,骂我是搅屎棍!”   “结果昨天拍落水那场戏,我不就是下水动作慢了,让那个替身泡久了点吗?范导就直接让我滚蛋。”   “我以为他只是一时生气,结果早上也没人催我进组。刚才问小朱,她说代替我的人进组了,已经拍了一场了……”   伏梦桃目光凶狠,“一个替身而已,多冻一会会死吗?范导他居然让我滚,之前也没见他这么硬气,不是韦赵后边的人给了他胆子,还能是谁??”   她之前仗着王总,没少在剧组作威作福。   张鸢摆手:“行了!赶紧让小朱联系造型师,王总老婆没闹到大庭广众下已经是万幸了,要让粉丝知道你做人小三……”   伏梦桃不服气。   等她上了岸,成功嫁入豪门,谁又记得她做过什么?   就像薛玉宁,从前不一样跟赖导有一腿吗?后来勾搭上王总,成功挤掉原配上位后,如今圈里人见到她,不管心里怎么骂,面上还不是得笑着喊一声“王太太”。   张鸢看她那一脸不屑,眼白直翻。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淡淡提醒道:“你现在是靠粉丝吃饭,公司给你立的人设是傻傻很天真的小甜妹,做事想想后果。”   更深层次的,张鸢懒得说。   反正她手下又不止伏梦桃这一个艺人。如果不是伏梦桃会来事,直接靠王总拿资源,她也不会分注意力在她身上。   “好了,剧组那边我会去处理。你安心准备晚上的生日宴吧。”   伏梦桃一听,这不是啥都没应吗?张姐到底会不会为她讨回来啊。她不依不饶:“张姐,那公司对韦赵……”   张鸢眉头紧皱。   不耐烦地安抚道:“你放心,公司会处理。”   张鸢本意就是拖着。   因为她手下另一个艺人白成河正在拍《葬魂之密谋》。   这是由圆圈影视投资出品的电影,编剧依然是原作编剧令纳,只是导演由包栋换成了更适合拍商业电影的简国。   《密谋》如果跟电视剧那样节奏快,情节反转刺激,宣传又够有新意,票房一定不会差。   而白成河作为二番,电影也算他的实绩。那么没准能靠这部电影拿到其他电影角色,渐渐打入电影圈。   所以,这件事不管最初谁理亏,她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找圆圈开撕。   然而,张鸢想得很好。   可惜伏梦桃是个猪队友。   伏梦桃出去后越想越觉得张鸢的态度模棱两可,只是敷衍她。不然就该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范导质问。   她这样一想,愈发不平衡。索性让助理小朱直接给熟悉的营销号爆料。   说她的角色被撕了。   不是未签约,也不是没进组。而是拍到一半无缘无故被人给抢了。   抢她角色的人恰好是圆圈过去救场的鱼韶丽。   这下可不得了,粉丝一看营销号内容直接炸了。   伏梦桃是网红起家,做了很长一段时间淘宝模特。   后来转行入了演艺圈,直接傍上了王万豪。连续演了好几部小成本的女一号,每部剧都跟男主炒CP,粉丝当真不少。   “什么东西?拍到一半换人?@追凶,剧组什么意思啊?小桃子真惨。”   “小桃子背后没资本撑腰啊。没签约被截胡就算了,这都快拍完了还能强行换人?是看到这个角色有火的潜力,所以有人仗着金主撑腰直接裸.奔抢角色??”   “@嘉心。艺人被欺负了,公司却毫无作为,你前面给其他人反黑的时候动作可快了。@张鸢,你死了。”   “我看了群演发的照片,抢了桃子角色的女人是圆圈的鱼韶丽。就是之前《葬魂》里的宣佳佳。就那演技,就那长相,到底金主有多瞎,才会想不通去潜她?”   “鱼韶丽贱人,整容锥子脸丑八怪。为了一个女二号,估计被老男人搞得快精神失常了吧?”   “我只想知道那句成员不合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除了这个截胡角色的贱货,还有其他人欺负小桃子是吗?娱乐圈拜高踩低的一面,我今天真是见识了。”   “我之前去剧组探过班。那天导演态度很差,骂得很凶。我有录短视频。[视频]”   “听完了,气死我了!桃妹好惨,不就是没人捧,不就是清清白白没后台吗?结果被欺负了公司还装死,姐妹们,我想众筹让桃妹解约。”   “公司本来就不捧她啊。她的资源虐得不行,全是网剧,搭档的还是素人,好不容易试上《追凶》,还被投资人换掉,真的太难了,好想哭……”   “去圆圈官博下刷啊。什么支持原创,什么良心公司,还不是一样仗势欺人!呸!这家公司出品的剧,我代表个人抵制到底。”   “……”   陈思远听了官博皮下员工的汇报,没让这件事烦到休假的阚渊呈面前。   只是让剧组发了声明。   剧组那边反应也很快,毕竟大家在一个圈,伏梦桃被捉奸的消息没暴露给网友们知道,但圈子里还是有露出风声,所有人都知道王太太那边很不满,王总忙着装孙子哄老婆,顾不上伏梦桃。   @追凶电视剧:剧组是和谐的大家庭,演员更换没有合约纠纷。   话说得稍显隐晦,碍于嘉心的实力,剧组没有直接撕伏梦桃不敬业演技差还爱搞事。但只要细细一琢磨,就能听懂话外之意。   没有合约纠纷就表示责任不在剧组,而是在伏梦桃身上。   但粉群永远是头羊效应。   伏梦桃的粉群里有固定放料,跟工作室联系密切的职粉。他们并不会认真分析剧组这个发言意味着什么。   而是工作室指哪打哪,十分盲目。   伏梦桃在那边参加生日宴。这头职粉联系不上助理,就按照原定计划攻击剧组和圆圈影视了。   一个叫“桃子安好”的职粉刷刷刷写了一篇千字小论文。文章里将伏梦桃出道以来受过的委屈都细数了一遍,尤其是这次换角风波。公司不做人,圆圈太阴狠。又站在粉丝角度,哭诉没有守护好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只说她们力量太薄弱,没办法保护心爱的小桃子。   这一番唱念俱佳,当即挑中了粉丝们的敏感点。这种群体性急欲为爱豆出头的情绪立马无限蔓延开,到最后,大部分人没了理智,只觉得为偶像出声讨伐其他人便是高举着正义大旗。   而理智粉的话已经没人听了。   不少劝诫急躁粉们冷静下来,等公司回应的理智言论还被超话反黑组卡黑屏蔽了。   风雨欲来。   《追凶》剧组的余梅率先转发了剧组的微博,但支持剧组的同时,不仅蹭了一下阚渊呈,还“婊”了伏梦桃一把。   @余梅:《追凶》真的是和谐的大家庭哦,大家都相处得很好,范导也很刚的。法制社会,不存在投资人胁迫什么的,你们怎么能把最帅的投资人#半张脸#想成黑涩会。@伏梦桃,前几天听说你好事将近,先恭喜恭喜,再祝你和王先生恩爱一辈子,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班晚了~~~ 第78章   郁南自从上回因为自己的不专业, 阴差阳错将阚总半送出道后, 就时时刻刻关注着“半张脸”超话。   每当看到新帖越来越少时, 他就会想,离端超话将功赎罪又进了一步。   结果, 余梅转发时带了超话名,她这条微博直接出现在了广场上。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本来超话建立之初, 参与的人仅仅是对阚渊呈好奇的一部分《葬魂》剧粉。   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热情已经消退得差不多, 如今大部分人已经在其他演员墙头上了。   就等着无人关注后,直接把这个超话炸掉。   这下可好,这些人又被余梅拽了回来。   关于“半张脸”的身份猜测,再次死灰复燃。   郁南气得哟~   心疼肝疼肾也疼。   这事被人翻出来说一次,就让阚总回顾一遍他的办事不力, 对未来的升职加薪十分不友好。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上百遍余梅,恨不得穿过网线打死她。   尤其是有人跑余梅微博下问阚总消息, 余梅竟然发了个[害羞]表情:没经过本人允许, 不方便透露, 不过我拍着胸口,偷偷说一句, 真人真的真的真的超帅啊![害羞][害羞][害羞]   因为她的欲语还羞,余女士的不少粉丝在评论里开始正大光明拉郎磕CP。   还写了不少霸道总裁和美艳女明星的段子。   就连郁南偷摸混进去的一个养老型的半张脸粉丝群也在讨论, 余梅和半张脸帅哥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她们真情实感的表达着对余女士的羡慕。   郁南看了满屏幕“谁跟梅梅一起,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的语言, 胸口一哽,冷声嗤笑。   什么梅梅!   他老板叫阚渊呈,不叫李雷好吗?   郁南潜水大半年,终于忍不住在群里为老板的清白正名:“他们没关系,只是去探自家公司艺人的班。他跟余梅不认识,这女的不知道想干嘛。”   “你怎么知道啊?@南方的冬天,你是内部人员?”   “快说说,快说说!”   “@南方的冬天真的是投资方是吗?既然出席过《葬魂》庆功宴,那确定是圆圈的人呗,我上次去探垣哥的班时,已经见过圆圈的二把手陈总啦,那……这位是陈总的老大??”   “楼上姐妹会说就多说点。”   “……”   一群人疯狂艾特郁南。   郁南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自来CP粉极容易为了磕糖不管不顾。万一被这个余梅洗脑久了,磕到阚总面前……   再万一,殷少误会了……   郁南摇了摇头。   他简直不敢想阚总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给开了。   “是公司员工,没法爆料。只能告诉你们,结婚了有孩子,洁身自好,跟太太很恩爱,不认识啥女明星。”   而后不管群里说什么,郁南都没再说过话。   莫名被扯进来的阚渊呈此时正跟家人在南半球某小岛度假。   殷文韬领着双胞胎在酒店里玩水。   阚渊呈上午带着殷泉浮潜,这会儿两人在热带公园里散步看晚霞。   “还好爸爸也来了。”否则到哪都有两个跟屁虫,他们还怎么玩。恐怕得陪小家伙玩好几天沙子。   殷泉头靠在阚渊呈肩上,幸福的眯了眯眼。   阚渊呈轻哂。   看着海平面上金灿灿的落日余晖,映照着一层层波浪,从远到近,仿佛带着海底的祝福缓缓而来。   他低声喃喃:“这样悠闲的日子,真好!”   “嗯。”   两人慢慢散着步,夕阳照在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两相依偎,平淡而幸福。   等一大家子回南城,已经是一周后了。   阚渊呈推着双胞胎,殷泉扶着殷文韬走在后面,几个保镖跟在最后边。结果刚出机场,突然一群人围了上来。   保镖们动作很快,迅速上前把人拦住,不让她们靠近。   这些人兴奋地喊“半张脸、半张脸……”   阚渊呈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他早就将庆功宴那件事给忘了,所以面对这样大的阵仗,真是满头雾水,还十分不爽。   向来胆大的阚安安被这些人的声势浩大给吓到了,小嘴扁了扁,细细的眉毛拧到一块,眼看就要哇哇大哭。   殷星泽瞄到她的害怕,赶紧把手伸了出去。   让小丫头抱着,“没事啦,爸比和爹地都在,不要怕怕啦~~”   阚安安鼓着两泡泪,怯怯地点了点头,将哥哥的手抱紧,“安安最勇敢,不怕。”   殷星泽也瞪大眼,愤怒的看着她们。   “麻烦让一让!”   “让一让。”   保镖护着阚渊呈一行人,慢慢往外边走。   阚渊呈听到闺女害怕的声音,推着车的手紧了紧。脸色冷凝下去,霎时变得阴沉。   狠厉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人,“让开!你们吓到我女儿了。”   “阚哥,我们是你的粉丝!”有人意识到阚渊呈并不知道什么“半张脸”,赶紧换了称呼。   “对啊,对啊。”   阚渊呈掀了掀嘴皮,态度并不因为这些人嘴里的“粉丝”而缓和,而是继续厉声道:“我不是明星,不需要所谓的粉丝,而你们现在吓到我的家人了,麻烦不要挡路!”   等着接机的粉丝们也愣了愣,有些无措。   不太懂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马上有一人站出来道歉:“阚哥,我们粉了你快一年,得到你回国的消息太开心,就冲动赶来了,给你和家人造成困扰,实在对不起,橙子们不是故意的。”   “姐妹们,说好了咱们要做有素质的橙子。都散开点,别吓到小宝贝。”   其他人一听,也反应过来她们的行为给阚渊呈造成了麻烦,赶紧有序散开,紧张得一个劲道歉。   殷泉心软,又看这些年纪不大的小女生、小男生并不胡搅蛮缠,也顾不得他们为什么会跑到机场来堵人。   偷偷拽了拽阚渊呈的手,“没事,别冷着脸了,这样就不帅了。”   阚渊呈吸了口气。   脸色依然挺臭的,微微颔首,不改冷漠:“好好学习工作,星辰大海在等着你们。别不带脑子追星,给别人造成麻烦。”   他自认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然而——   粉丝们在目送着他们上车离开后。   “啊!!!!阚总骂人的时候也好帅,他太太脾气好好啊。”   “阚总说,别追星。”   “……呃,可是阚总又不是明星,我们把他当学习对象就行了啊。”   “你们怎么回事,他刚才那么凶,你们只会花痴吗?我们是好心来接机哎,还粉个屁。”   “可是……今天确实是我们错了啊。”   “刚才差点把小宝宝吓哭,下次别这样了。还有你,涟月。是你说有内幕消息,我们来接机阚总肯定会高兴,大家才来的。结果呢,人家就是一家人出去旅游了,你不会是别人派来的卧底,故意搞事借刀杀人的吧?”   “对啊,对啊,我们打扰到他,还差点吓到小宝贝,阚总就算生气也没爆粗口骂人啊,你立马就说脱粉,我怀疑你就是故意的。”   “……”   涟月“哼”了一声,“你们犯贱,喜欢被骂就去,我没那么下贱。”   说完将应援牌往垃圾桶一扔,转身就走,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她一路小跑转过墙角,朝一个穿着浅蓝色牛仔外套的人走去:“拍到了吗?尤其是凶人那一段……”   那个比了ok,“你放心。”   “那就好!”   ****   来接他们的车是加长型。   殷泉先把双胞胎放到儿童椅里,再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三瓶饮料。   “爸,喝点水。”   “你也喝一口,别生气了。你看安安都被吓得不敢让你抱。”殷泉拧开瓶盖,把水放到他手中。   自己又拧开另一瓶。   阚渊呈抬头,瞥了一眼小丫头。   小丫头显然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忘了,这会儿正在玩她的新玩具,一个可以发出搞笑咆哮声的恐龙公仔。   她摁一下按钮,听到吼叫声,就自顾自笑一会。等声音停了,又按……   玩得不亦乐乎。   阚渊呈似笑非笑地瞟了殷泉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受到惊吓?   殷泉白了他一眼,脑子里回想起人群里的谁,他忧心道:“刚刚好像有人在拍咱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殷文韬也沉着脸:“你不是公众人物,突然冒出一批粉丝大张旗鼓接机。要不是咱们带了保镖,说不准会搞出推搡事故,这里面肯定有事,不可大意啊。”   他不懂娱乐圈的弯弯绕绕。   但却很明白一个道理。在对别人进行商业打击时,除了在产品和集团经营上下手,还有一个法子,抹黑公司的管理者,让人觉得他人品不行,道德败坏。   这叫充分利用人思维的发散性和偏见。   这样做,会让群众觉得:   ——因为公司创始人不是好东西,由此推导出他私下手段不干净,再到他手下贩卖的产品一定惨了假,最后定论他损害消费者利益。   听起来很滑稽对不对?   明明没有证据,甚至没有关联。但他们就是能从前面推出后面的结论。   尤其在有人故意引导的时候。   因为大部分人是不愿意独立思考的。他们只接收了别人传递给他的信息,然后在信息传达中,进一步失真,失真到第一个传出消息的人都辨认不出来。   阚渊呈明白老岳父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谢谢爸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等把殷泉他们送回家。   阚渊呈一个人去了公司。   他直接将机场发生的事说给陈思远,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结果麻烦说来就来。   “陈总,雪华网突然推送了一个头条,说老板盛气凌人,训粉丝跟训儿子似的,下面评论很不——”好看,都在骂老板。   “老……老板!!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艺人都有理智粉和脑残粉。   毕竟追星的好多都年纪不大   但是,粉群健不健康,说到底要看明星能不能引导   只要正确引导,大部分粉丝还是挺可爱的~~~ 第79章   郁南表情有瞬间凝固, 他看着陈思远, 发射出求救的目光。   陈思远耸肩, 他也爱莫能助啊。   阚渊呈没管他们俩的眉眼官司。将剪裁合身的大衣往办公椅上随手一抛,解开袖扣。   那动作, 七分恣意,三分风流。   他漫不经心说道:“动作还挺快。我从机场到这儿, 不到一个半小时,软文稿子都出来了。”   “我回国的消息, 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还有,去查一查所谓的粉丝有没有猫腻。”阚渊呈惯于怀疑任何人。   尤其是他自认为自己够低调,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委实缺乏粉丝培养的土壤。   一听粉丝两字,郁南一个头两个大。   想着群里的接机照片, 他心里直打鼓,纠结了半秒, 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去机场的应该是真粉丝。”   陈思远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摸了摸鼻子, 头又低了两分, 没说话。   阚渊呈抬眸,眼神锐利:“说说看。”   郁南便将自己一年前卧底在粉丝群的事交代了, “群里之前没透露过要接机,我刚才问了下, 是别的群说的。那个人还发了老板在《追凶》片场的照片,所以他们才……”   “老板,这个超话要联系微博官方炸掉吗?还有那个……群要不要也炸掉。”   说实话, 郁南跟他们相处了快一年,还真有点舍不得。   阚渊呈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转头朝陈思远说道:“你带了他这么久,怎么还是不长进!效果不太明显啊。”   现在超话和群重要吗?   难道不是该调查那个发《追凶》剧组照片骗粉丝的人吗?   陈思远一怔,对上郁南郁闷悲愤的眼神,低头憋笑。   “先查第一个发图的人。再联系几个水军公司问一问,是谁买水军往我头上使劲。”   圈子里的水军公司就那么几家。   只要花功夫查一查,很快就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他了。   陈思远人脉广阔,很快就找到了幕后之人之一。为什么说是之一呢,是因为水军工作室那边只透露了《追凶》换角的爆款文的雇主是嘉心伏梦桃。   而后边这个歪曲阚渊呈的视频,他们三缄其口,直说不好得罪对方。   幕后之人见圆圈既没澄清,也没回应。便以为圆圈软弱,不擅玩舆论战,则更加猖狂地编造阚渊呈本人的黑料。   一会严垣是阚渊呈包养的金丝雀。   一会呢,又是韦赵仗着阚渊呈,在剧组作威作福,不敬前辈。   不仅在私生活上造谣,还暗戳戳黑阚渊呈是废物点心,其实并不懂管理公司。能成立圆圈影视,不过是因为他娶了个真正的高富帅。   他就是背靠殷商,吃软饭而已。   吃软饭就算了,还在外边偷吃,活脱脱的白眼狼。一时间,阚渊呈在水军嘴里似乎成了罪大恶极的穷凶极恶之徒。   郁南看着这黑通稿的走向,急得不行。   但调查结果未出,阚渊呈直说不必搭理他们。   没想到这群人变本加厉,将殷家拖下水,阴阳怪气地衍射殷文韬,说他为了帮衬半子而偷偷对付别的娱乐公司,暗中搞垮了好几家。   这个营销稿出来。   就连殷文韬本人都笑了。   他一个做重工造船的如果能跨行业狙杀其他娱乐公司的话,是不是也能狙别的行业?   这“一手遮天”的人设给艹的,简直没有半分逻辑可言。   但网上不乏吃瓜群众却信了。   一听殷商集团在全国范围内排得上号,赶紧给阚渊呈扣上资本走狗的帽子。   “什么最帅高层,原来是靠脸上位的软饭男!!这瓜吃的,我快笑掉大牙了。”   “很想看看殷商那位谁的照片,到底是有多丑多找不着对象,才会忙不迭地寻一个没本事的凤凰男结婚。”   “这位软饭男还挺没B数的,你看他对粉丝那态度,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就知道个人素质不太行,也不知道殷董事长图什么。”   “6666,只想说长得好看就是能走捷径,我也想。”   “《葬魂》能这么成功,岳父背后估计没少使劲吧。”   也有那天在现场的粉丝出来解释:   “阚总并没有骂人,我们当时做错了,差点吓到孩子,所以阚总表情严肃了点而已。”   “对啊,好奇怪。粉丝都没说什么,现在蹦跶得这么欢的到底是谁?麻烦不要代表我们好吗?阚总又不是明星,我们橙子就是舔舔颜,也没几个人,真不用你们钻裙底披皮替我们感到委屈和难过!”   “通过阚总的话,我学会了理智追星,好好学习,不要占用公共资源给他人添麻烦!”   “对。”   虽然为数不多的粉丝满怀歉疚替阚渊呈解释,然而她们的话迅速淹没在汪洋大海里,没翻起一丝浪花。   “查到了,阚总。其实还是同一个人。”   虽然跟水军接头的人谨慎的绕了好几圈,但还是被他们查出来了。   “依然跟伏梦桃有关。不过,也不全是因为她。是嘉心管理层想通过对付阚总你,来污名化公司。他们的目的是激化网友的情绪,借水军将话题引向咱们和殷商集团有没有逃税漏税。”   “早上已经有这个风向了。不仅如此,还有人浑水摸鱼,引导粉丝举报我们正在备案的《远古》,理由是抹杀了伏羲和女娲的爱情。”   说起这个,郁南也觉得无语得很。   伏羲和女娲有没有爱情,本来就没有记载。   这不过是上古神话而已,《远古》本来就不是走爱情线。而是想描绘出本土神话的波澜壮阔,爱情不过是千万年漫漫时光里,微不足道的点缀罢了。   阚渊呈淡定的“嗯”了一声。   在郁南期待的眼神里,缓缓说道:“直接公布水军数据,点名嘉心。”   郁南一惊:“阚总,直接跟水军公司翻脸会不会……”   阚渊呈摇头:“不会。”水军这个行业被人唾弃,但已然成了娱乐圈的重要一环。   粉丝对他们的存在,一向秉持着厌恶但默认的态度。而粉圈之外的普罗大众呢?他们并不会在意娱乐圈的点点滴滴。   他们连水军是什么都不明白。   因此,就算他公布了嘉心买水军的证据,也不会影响水军公司做生意,谈不上结仇。   圆圈官博直接公布了证据。   前阵子跟风骂他的人瞬间倒戈,辱骂嘉心拿他们当枪使。   也有少部分人的注意力仍然在阚渊呈身上。   就在他们沉浸在骂“软饭男”的快乐中时,被骂的人居然上了《商业青年》封面。   “……这会不会也是他岳父砸钱砸上去的?”   “什么野鸡杂志!软饭男趁机洗白吗?”   “奇怪,人家就是商圈的,又不是艺人,为什么你们黑得这样真情实感。”   “黑之前能不能做做功课,这又不是国内的杂志,难道殷董那么牛逼,不仅遮了国内的天,还遮到了国外,那可不得了,长脸啊!!”   “看了这一期内容。你们骂了这么多天的软饭男两年前跟德国最大的生物科技公司合作,半年多赚了10个亿。如果有10个亿也算吃软饭……算了,我快不认识软饭这个词了。”   “……”   网上的风风雨雨被关在殷家大院外面。   殷泉也随时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看到那些键盘侠用各种侮辱人的字眼肆无忌惮地骂阚渊呈时,他气得飙泪,心疼过后就忍不住对喷回去。   短短几天,殷泉居然已经能看懂各种饭圈缩写了。   不仅如此,还能熟练运用,一个脏字不吐地反怼回去。   吴管家知道阚渊呈上《商业青年》,早早定了这期周刊。   殷泉轻轻抚摸着封面上自信傲然的男人。   嘴角微微勾了勾,急不可耐地翻到阚渊呈那一页。   看到那句“许多人说我吃软饭,我必须得告诉他们,少点嫉妒吧。我夫人的软饭,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能吃得上。”时,殷泉含蓄微笑的嘴角渐渐咧开,最后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   到了晚上,阚渊呈洗完澡。   殷泉忍了忍,才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那些人并不了解你,却用各种恶毒的话骂你,说你……没能力,什么都做不好,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吗?”   就连重复说起别人的话时,他都气得身子发抖,还是想哭。   作为当事人的阚渊呈,怎么就能一点也不介意呢?会不会他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强忍着,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阚渊呈撩起眼皮,擦头发的动作没有停。   伸手撸了下殷泉额前乱翘着的短发。   “为什么要生气?”   “我心里够强大,我也很确定事实真相是什么。那些人很重要吗?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他们的言语并不能伤到我半分。”   “这世上,不管多么优秀的人,总会有不喜欢他的。”   半晌后。   “我有你喜欢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哎哟,搞忘求了。该卖个惨!!可以试试新姿势涩~~~ 第80章   阚渊呈话音刚落, 就见殷泉霎时眼泪汪汪, 鼻尖泛红, 欲哭不哭。   他诧异了一瞬,倒带回想自己说过的话, 当即明白了。   那句话他说出口时只觉得稀松平常,也未曾多加思考。   有些话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有些事自然而然就做了。   但眼瞧着把人给弄哭了, 让他再说一句更暖心的话安慰小卷毛,却觉得胸腔堵塞, 说不出的别扭。   有时候,真要刻意营造粉红气氛,反倒引得尴尬癌发作起来。   阚渊呈擦拭发梢的手稍稍停顿,水滴缓缓滴到手背上。   他佯装不觉,转身走到凳子上坐下, 表情略带几分夸张,试图用搞怪逗他开心, “这么感动啊, 看来小卷毛要化身小哭包咯?现在是不是爱我爱得不可自拔, 恨不得扑过来?来来来,让你扑, 让你抱——”   话没说完,就听殷泉“噗呲”一声, 一双被水浸润过的眼眸闪着点点星光,亮晶晶的。   他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阚-总,你真烦人!就不能让我多感动几秒吗?”   这情绪正上头, 突然就被他强行打断了。弄得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实在是讨厌得很。   他的力道不大,阚渊呈身形未动。只是轻笑着,空着的手转而包裹住小一号的拳头,“现在嫌我烦?也不知道是谁喜欢整夜整夜搂着我,让我抱紧点别松手……”   什么整夜整夜,他才没有!   殷泉脸红了红,咬着下唇,低低哼了两声,语音含糊。   软绵绵的,不像抗议,反倒像欲拒还迎,摄人勾魂。   他对阚渊呈一言不合就搞颜色的行为已经竭力做到不听不想不搭理,但身体总是比较诚实,轻易举起白旗,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欢欣。   “你……就不能正经点吗?”他真的不懂,为什么有人能一本正经开黄腔,脸皮厚得跟城墙转角一样。   殷泉无比怀念那个别扭又端着的阚渊呈,虽然嘴巴偶尔失控毒了点,经常让他生闷气。但也好过现在这样一脸严肃说颜色笑话,惹得他频频心跳加速,脑袋充血。   殷泉一直觉得自己走的是清心寡欲小仙男路线。除了家人,他对别的东西很少有渴望,也不在意外界的人和事。说白了,生命短暂可贵,他吝啬花在别人身上。   但跟阚渊呈呆久了,不知不觉竟变得……越来越贪恋肌肤相近的感觉。但凡阚渊呈起了意,随口撩拨几句。   他脑子里就浮现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变浪了,彻底被阚渊呈带坏了!   殷泉表情惆怅,嗔怒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阚渊呈挑着眉头,薄唇微抿:“我以为,我一直都很正经。某些人心里邪念太多,明明身体不够健壮还贪那方面,才叫真正的不正经。”   殷泉怀疑自己被内涵了,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对号入座。   他恶向胆边生,直接抢了阚渊呈手里的毛巾,狠狠往他的俊脸上一抹,跟佣人擦桌面的力道有的一拼。   抹完就跑。   趁阚渊呈反应过来抓他之前赶紧溜了。   “我去看看安安和星泽!”   阚渊呈将脸上的毛巾取下来,看着慌忙逃窜的背影,呵呵笑了两声。   躲得了初一,难道还躲得过十五??   小卷毛总是学不乖啊!   ****   因为圆圈影视态度强硬,直接点名锤了伏梦桃和嘉心。营销号要KPI不嫌事大,纷纷转发。一时间,不少人都知道了嘉心买水军,故意往阚渊呈和公司泼黑水的事情。   另一方面,王太太最近查出怀孕,王万豪不得不收敛着,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帮伏梦桃。   而伏梦桃的新靠山——嘉心某位董事虽然气愤圆圈不守行规,直接撕逼。完全不给私下协商的机会。   但迫于其他董事的压力,除了装作听不到,试图给事件降温,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圆圈那边完全不配合。   《追凶》剧组一看投资人和艺人公司都放弃了伏梦桃。赶紧将伏梦桃解约的细节PO了出来。   为此放了好几段伏梦桃不敬业,演技太差不听教,以及频繁为难替身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的视频。   不惜自爆了部分剧情。   这下子,伏梦桃粉丝的嚣张气焰被压了下去。而跟伏梦桃有竞争关系的艺人的团队和粉丝,果断开始落井下石。   娱乐圈就是这样。   红的时候,整个娱乐圈都是朋友,见面都喊一声X姐X哥某某老师。   但当你落魄后,以往的朋友不出来插刀已算顾及情分。   因为谁都不能确保,你的“朋友”就真的是朋友,万一对方并没有告诉你真相呢,万一不小心维护错人呢?   若是因盲目支持而被卷进去,便不是艺人自己的事。而是艺人团队,公司,乃至于代言的各类商品背后商家的危机。   因此,尽管剧组顾忌着韦赵粉丝的反弹,而没有提及威亚事故,但伏梦桃还是被自己和粉丝作进了淤泥。   尽管如此,但部分粉丝仍然负隅顽抗,坚称是对家陷害,觊觎她姐的资源。   “这视频肯定是瞎剪的。我们知道小桃子人很好,上次开机应援,桃子还给粉丝们买了饮料,还给剧组送礼物,就连替身不也跟小桃子开开心心合了影吗?扭头就说桃子在镜头下欺负替身,谁知道这是不是剧里本来就有的桥段?”   “对家买的营销号吧?我家控评根本上不去前排,没有营销号护体的艺人实在惨。”   “支持小桃儿,被大黑的人肯定会红起来,加油!”   “梦桃加油,不要被黑子打下去。姐妹们不相信你喜欢的人却相信营销号的话,我劝你尽快脱粉,喜欢梦桃,你不配!”   “不管怎么样,我喜欢她的心情是不会变的。加油吧,顶住这波黑,咱姐肯定会有大饼要宣。”   “听说小桃子下部剧已经定了。文颖导演的的电影女一号。现在这样大面积的黑她,肯定是有人抢了徐黎还不满意,想再撕掉电影饼!!”   “贱人恶心心。”   小部分人默默脱粉,选择江湖不见。   然而事情并不如粉丝所想的那般简单。   伏梦桃本就没有质量过硬的作品。她能小火,归功于外形不错,在投资人面前很能卖乖献媚,在粉丝面前又惯会立人设。   而《追凶》直接用视频打脸,让所有人见识到了她私下颐指气使的一面。   又有剧组工作人员爆料,因为她的故意刁难,其中一个替身在水里泡太久引发了肺部感染。   伏梦桃粉丝被这些爆料搅得头昏脑胀。   既忙着洗白替身多的事,还得证明自家爱豆真的很努力,演技一直有提升。   这一辩解,难免有人乱中出错,言语不当,拖了更多人下水。   譬如:我姐非科班,但是也比XX只会噘嘴瞪眼数1234强。   又譬如:刻薄替身的锅我们不认,谁知道剪辑是人是鬼!大家都用替身,凭什么只骂小桃子,也不是我们一家用文替好吗?娱乐圈谁不用替身。   ……   这扫射范围太广了。   更糟糕的是,某些人替伏梦桃辩驳时,还直接点了别家艺人的名字,引发了吃瓜路人跟着一起附和点名。   这下场面更好看了。   本来是圆圈影视和剧组抨击伏梦桃,对家趁机暗戳戳搅风搅雨。突然一下子变成了混战。   被拖下水的大部分粉丝哪有多少理智可言。   何况,理智粉永远是沉默的。   而俗称的“战斗粉”才是永远奔赴在替爱豆发声的一线,跳得高,便给人一种声势大的错觉。   他们习惯破口大骂,习惯揪着一个字眼升级战火。   绝大多数,粉圈纷争往往只是由一个人的口无遮掩引起。就如同伏梦桃粉丝捅马蜂窝这般,仅仅是几个人的言行不当,就引来了猛烈的炮火。   闻讯而来的战斗粉们开始四处刷伏梦桃黑料。   这些黑料涉及之广,跨度之长。   从她做淘宝模特并兼职做福利姬开始到拍任何一部剧都会固定在周末时请假,去同一家酒店跟人约会。   还有前前任助理被她泼热咖啡……   真真是墙倒众人推!   “阚总,要不要再加一把火,让韦赵的粉丝……”因为韦赵差点重伤,虞涔早就想出手惩治伏梦桃了。   阚渊呈:“不用。”   他轻飘飘地看了虞涔一下,当即让她心里紧了紧,忐忑的动了动嘴唇。   “不管是你,还是贾俊德。我希望你们记得一件事,这里是影视公司。不是艺人经纪公司。”少玩粉圈那套不入流的把戏,多替艺人筛几个不错的资源才是正途。   “你做的每一个决定要么是璀璨坦途的基石,要么是未来炸毁你的地.雷。”   “不管你动不动手,伏梦桃都已经完了。但如果为了出一时之气而插手,对嘉心而言,这就是送上门的把柄。”   倒不是怕嘉心。   阚渊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做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正,他要震慑其他有心搞事的公司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况且,艺人的粉圈若是习惯以“撕逼”作为维护艺人名声,替艺人争取待遇的手段,那么总有一天会彻底失控。   到时候,毁的就是他精心培育的果树了。   虞涔一震,难堪之余又愈发钦佩阚渊呈。   “阚总,我知道了。”   阚渊呈挥挥手,让她出去。他登录郁南帮忙注册的微博。   瞥到唯一的关注对象——牡丹妈妈的小平安时,阚渊呈愣了愣,旋即失笑。   工作能力不够出众,迎合心意溜须拍马倒是一流。要搁古代,郁南绝对是皇帝跟前负责阿谀的小太监。   他嘴角勾起弧度,点进殷泉微博。   等看到殷泉所有点赞都跟他有关,除了画作以外的微博也全是为了维护他而跟人打嘴仗时。   阚渊呈心头一软。   只觉得鼻腔忽然有些堵,他捏了捏鼻梁,自言自语道:   “真是笨得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看来以后要少逗老婆,免得被怼! 第81章   他的微博名就叫阚渊呈, 身份认证是圆圈影视制作公司总裁, 关注列表只有殷泉。   除此以外, 微博一片空白。   阚渊呈看着殷泉微博良久,从下面往上翻, 一条一条依次看完。   许多内容是上一回谈漫画版权时,已经看过的。但重温时, 他依然看得很开心,仿佛天空瞬间从灰扑扑的雾霾变成了湛蓝一片。   最新的那条微博是两个小家伙堆沙堡的照片。   殷泉很谨慎, 没有露出安安和星泽的脸。   阚渊呈转发照片并评论:2岁零4个月,正处于调皮期,头疼。   这是他的第一条微博。   刚发出去,下面的评论瞬间变成两位数,然后很快到了三位。   这样的评论数若是说给别家粉丝听, 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然后再以看傻逼的眼神看过来, 道一声没见过世面。   哪个稍微有点名气的明星, 微博评论不是十万打底啊。   就这么点, 还不如360线的小网红呢。   阚渊呈面不改色,视线扫到最顶端。在粉丝数上停留了一秒, 表情古怪。   郁南这家伙,还真是够尽职的啊。   注册认证买粉一条龙, 真把他当艺人来包装了??   阚渊呈没有点开评论,他猜测这是买粉的附赠业务。   然而评论下其实是这样的画风: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也是。”   “刚摸到平安大大微博看了看,现在正式宣布, 橙子们,SZD!!”   “你们在说什么,我是新入坑的,我怎么看不懂啊。这不是阚老总的微博吗?转发的这位是谁啊?”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的自然懂。”   “先说好了,大家是阚总的生命粉,阚总也不需要出道,请橙子们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要顶着阚总粉丝的名号去参与任何撕逼,就算对方是圆圈公司的艺人,咱们也不能下场哈。”   “对,大家多学学阚总身上的优点,争取以后跟阚总一样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搞明星哪有为自己的生活努力刺激??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阚总不用咱们打榜做数据,安心白.嫖,不要给人家惹麻烦。”   “+1,突然吃到糖的我好开心!”   “悄悄摸摸围观了大大的漫画,我怀疑漫画内容是夫夫日常,一想到阚总是这样婶的,我就……天哪,磕到了完美CP的我开心得想转十个圈。”   部分粉丝偷偷摸到殷泉微博,将阚渊呈的评论捞到前排。   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有组织,有安排。不到十分钟,这条评论就被顶到了热评第一。   殷泉的粉丝看着它一路爬,一脸懵逼。   自家太太第一次发小朋友照片,众人疑惑的同时,本就隐隐约约感觉出自家房子似乎塌了。   而这个顶着圆圈影视总裁的账号的评论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难受啊!   画手的粉丝其实不像明星粉那样,觉得偶像恋爱结婚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她们粉的是太太的才华,喜欢的是美好作品带来的精神上的享受。   普遍不了解太太现实生活里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结婚与否,事实上,很少有人在乎这些。   但是,来得如此突然还是将他们震住了。   “前阵子大大才被圆圈影视官博艾特了,会不会就在那时候认识了这位啊?”   “感觉怪怪的。不过还是祝福平安大大,希望大大幸福,但是不要停笔断更哦~~”   “不是,你们怎么就确定了?这号真的假的啊?”   “对比了头像上V的位置,应该是真的。”   “……呃,等等,等我捋一捋!阚总的唯一关注人是大大,而大大的关注列表里没有他,只有圆圈影视官博,是不是其实他们俩不太熟?但看阚XX留的评论,是在说图里孩子的年龄吧,又熟得像一家人,哎哎哎,柯南跟福尔摩斯在哪里,在线等,很急啊~~~”   “那是个注册不久的新号,估计大大现在还不知道,没关注也挺正常。”   “……等等,我要是没记错,上个礼拜圆圈的老总不是出了丑闻吗?黑脸上手打粉丝,还背着老婆睡自家公司明星,天哪,之前看太太拼命为他说话,我就预感太太是他的粉,但真的别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啊!”   有粉丝开始哀嚎。   殷泉的粉丝不粉真人,平时也就只有上了热搜的黑料八卦,她们才会扫两眼。   并不清楚娱乐圈的套路。   哪篇营销号推送频繁,她们接收到的就是那一类信息,可以说,他们只看到了背后之人想让大家了解到的“事实”。   因此这一条评论出来后,下面陆陆续续钻出来一些类似“真的吗?、会不会有错、我看大大之前一直帮他说话,应该不可能是真的吧、希望不是恶心的人啊”的言论。   一些窥屏看评论的橙子们赶紧解释。   “道友们误会了,阚总没有打人啊,是粉丝打扰到他家人了,所以他才黑了脸。但这不是说明他顾家爱护爱人吗?”   “对啊对啊,吃瓜吃全乎啊。整件事跟阚总没关系,是别的娱乐公司想搞圆圈影视。”   “嗯,大家不要误会了。”   “平安大大这么通透有灵性,又这么有才华。他都喜欢阚总,那代表阚总肯定不差。”   “真的放心啦……”   粉丝们也不好意思把阚渊呈吹太狠,只能透过吹殷泉变相给他的人品背书。   虽然他们已经有八成肯定这位平安大大就是机场里温柔劝阚渊呈冷静的阚太太。   但——   大家同是粉丝,不管是哪个圈的,都知道房子塌了是什么感受。   肯定需要一丁点时间来消化。   将心比心,还是不要强行戳破了。   尤其是,平安大大的画如此温暖,就跟他本人一样,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姨母笑,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不少橙子已经在群里高呼爬墙了,从阚渊呈的生命粉变成平安的才华粉。   殷泉上微博的次数不多。   也就上个礼拜比较频繁。   前阵子因网上到处都在诋毁阚渊呈,他的心情太差以至于小漫画断更许久,沉迷用成语吵架不可自拔。   事情解决后,他立马更了新章。   刚登上微博,就发现最新微博下的评论激增。殷泉好奇地点开一看,首先入目的便是大大的“阚渊呈V”几个字。   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评论内容,就被怒火席卷了。   阚渊呈没有微博的事,他是知道的。   居然还有人敢顶着他的名字到自己微博下显摆。殷泉小脸一沉,精致的眉宇间染上阴影,他咬着后座牙点开这条评论,决定先骂人,再拉黑。   刚敲了两个字。眼神一晃,余光瞥见了其中一条评论,说这个微博是真的!   因为圆圈影视官博和《葬魂》官博都关注了他。   殷泉震惊得小嘴微张。   久久没回过神。   搞什么啊?   他什么时候建的微博,怎么没跟他说一声。   殷泉这才回过头看他发了什么。知道这是阚渊呈的微博后,他感到诧异,心里还有一丝隐秘的兴奋。   就像怀里的宝物即将展示给所有人看,让大家都羡慕他的“富有”和宝物的珍贵。   这种不好宣之于口的得意显露在他的眼尾眉梢。   殷泉滑动屏幕的动作太快。   没注意到手指不小心蹭到了某条评论,在点赞上摁了一下。   他看着阚渊呈的评论许久,又将这个号加入关注列表,才忍着兴奋上传新章。弄完这些后,他突发奇想去接阚渊呈下班。   殷泉迫切想见到阚渊呈。   他想告诉他,他今天超开心,超开心,整个人都是飘的,仿佛踩在云端,仿佛裹在米花糖里。   他还想抱抱他,亲亲他。   在殷泉退掉微博,开车出门后,他的粉丝再次懵逼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大大是不是被盗号了。”   “集美,认清现实,拖更的大大终于上线更新了,然后他亲手推了自家房子!”   “卧槽,别提醒我这个可怕的事实。”   “怎么可怕了?大大发了孩子照片,肯定结婚了啊,很难想象吗?”   “不是!你不懂。”   “……我好像懂了。”   “????”   “平安大大长得太好看了!!我觉得那位姐妹的意思是,她只想看大大的漫画,在漫画里磕糖。不想脑补有颜值有才华的太太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别人的场景,太踏马虐了。”   “你懂我!!!我是真的觉得那个啥阚总的太太很好看,精致得不像真人,但我之前一点也不羡慕,顶多欣赏欣赏他的美貌。然后,当太太变成了他……不行,我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我现在疯狂嫉妒那个姓阚的啊!!”   “……”   阚渊呈下午约了电视台的人谈《远古》上星的事。   权陶也在。   对方是打太极的高手。   一个劲说档期有限,题材受限,电视台购剧的压力很大。加之现在收视率普遍水分太重,广告商投放率太低,电视台亏损严重。   总之一句话,我不好混啊,电视台也不好混啊!这个钱我们出不起啊。   就等着阚渊呈主动说降价卖剧。   权陶跟对方有那么一丢丢交情,帮着阚渊呈敲了敲边鼓,依然没让对方应下。   这事胶着在这一个环节没法推进,弄得他这个中间人也跟着心绪不宁,情绪不高。   偏偏阚渊呈这个正主一派镇定,胃口极好。优雅地用着餐,时不时附和两句。   他的知识面很广,眼界也足够开阔。不论对方说到哪方面,他都能轻松接过话题继续聊,聊到对面哑然。   最后电视台负责购买剧的主管撑不住了。   咬了咬牙,还是将《远古》以原价拿下了。   “阚总,合作愉快!”那人苦笑:“我长了你十来岁,定力倒是不如你,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阚老弟,你厉害!”他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地夸赞道。   阚渊呈谦虚应道:“哪里,承蒙你让我。”   两人又是一波真情实感的商业互吹。   看得权陶咂舌不已。   等人走后,权陶让助理过来取车。然后死皮赖脸上了阚渊呈的车。   “老阚,你怎么敢确定他会让步?”权陶真是佩服得紧,这要是拿捏不好尺度,对方直接扭头走人怎么办?   阚渊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将副驾驶车门锁上:“滚后边去。”   权陶嘴角抽搐:“至于吗?嫂子坐过的地方,我就不能坐?人家是塑料姐妹花,你也就差不多了。”   阚渊呈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不服就下车。”   “得,服服服。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重色轻友……行,我错了,我不说了。”   “你快说说,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每次跟阚渊呈见面,看着他碾压别人,权陶就觉得又酸爽又嫉妒。   同样都是人,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   阚渊呈身上好像自带修复升级补丁,隔一阵子不见,实力就蹭蹭升级。   阚渊呈面色平淡:“谈买卖,确保情报够准确就可。”   他自认把诀窍说了。   等了半天,没听到权陶的声音。   阚渊呈抬头,透过后视镜瞅他,就见权陶一脸呆滞:“……这就、没了?” 第82章   阚渊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嘴角嘲讽:“投其所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老祖宗的话, 我觉得你该了解了解。”   他笃定对方会让步,一是基于清楚今年几大电视台竞争激烈, 而好剧并不算多。   二是《远古》刚拍完,第一轮招商的情况就十分不错。   三呢, 他早就得到消息,龙眼台内部开过会, 本就倾向于买圆圈的剧。   如此犹豫,不过是想借机压压价罢了。   但压了他的价,还不是腾出高价买别的公司出品的剧?这瘦了自己,肥了别人的事可让阚渊呈受不了。   权陶当场不高兴了。   “我也是正儿八经的硕士!你这说得我好像特别没文化的样子。”   阚渊呈似笑非笑,眼神里毫不掩饰地透出四个字:难道不是?   权陶一噎, 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丢人。赶紧转移话题,开启吐槽模式:“兄弟啊, 我最近惨啊!!”   边说还边假嚎两声, 特别有喜剧效果。   阚渊呈面无表情, 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我才跟婺圆圆公开多久,他们就急不可耐地开始准备婚礼了, 连订婚这一步都省了。人家几年的流程,他们只要两个月就走完了。哎, 人生不由自己掌控,我真是太难了。”   阚渊呈依旧没理他。   权陶也不在意他说不说,他只是寻个人吐吐内心的苦闷。   “虽然说, 我跟婺大小姐在泡男朋友这一条上配合得当,但真要结婚?我觉得不行,真的不行。”   阚渊呈:“很有自知之明。”   权陶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结婚有什么好啊?好好的森林不要,非得守一棵树?这种行为别提多傻逼了……”   察觉到说错话,权陶表情僵了一瞬,尴尬的笑了笑。   “……呃,没说你,我说我自己傻逼!”   等阚渊呈冷飕飕的视线移开,权陶松了口气又道:“我就算是个人渣,也不是真的就丧心病狂啊。这会儿催结婚,结了婚是不是得催生孩子,我踏马到哪儿给他们弄出孩子啊?”   婚内搞出私生子??   权陶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到时候怎么跟两家长辈交代?结亲不成,恐怕得成为仇家了。   虽然婺圆圆也不是啥负责任的好女人,但权陶还是下意识将婚姻跟责任划上了等号。   阚渊呈想起殷泉对婺圆圆的挂念。   淡淡说道:“以性格不合为由,告诉两家人,你们分手了。”   权陶皱眉:“分手了不还得继续相亲?”   他妈现在已经开始畅想权家第四代了,连名字都取好了。   阚渊呈:“那就找个你能接受的带回家,收收心,安定下来。”   权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了想,摇头:“……你这难住我了。”   他不想和任何人一辈子绑在一起,他不喜欢给自己套上责任的枷锁。   阚渊呈耸肩:“伯母希望你结婚,并不是想要掌控你的人生。只要你稍稍收敛一下,别玩那么开,我相信她不会真的非得让你结婚。”   权陶的父母只是希望他拥有幸福的可能而已。   会显得如此强势,不过是权陶既不愿敞开心扉跟他们沟通,又提不起勇气彻底反抗。   权陶怪叫:“我又没有去不干净的地方玩,等等,我被你绕进去了……这怎么叫玩呢?我从头到尾没有玩弄他们的感情,每一个在跟我交往前,我都说过不涉及感情,只有金钱。”   权陶觉得自己冤枉坏了。   他又不是同时跟好几个人在一起,就算包养,他也是一对一的好吗?比许多人有节.操多了。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说得好像他人品低下,道德败坏的样子。   阚渊呈冷眼睨着他。   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是吗?”   “难道不是?哎,你就是结婚太早了,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快乐,否则——”   阚渊呈:“呵呵!”   在他看来,婺圆圆和权陶在某方面就是胆小鬼。   频繁换对象证明他们希望有人以“恋人”的心对待他们,他们享受感情里甜蜜的那一部分。   将每一任都限制在以钱铸造的牢笼里,是因为他们害怕感情的短暂易变,不想承担甜蜜会变质的风险。   因为不敢面对,所以就从一开始掐断任何萌芽的可能。   仿佛有了钱,他们就有了无限的底气。   可这样的行为只能让他们满足一时。心里一旦再次感到空虚,就到换人的时候了。   若是没有人揭破他们的心态,他们可以龟缩在自己设定的安全结界里,麻痹自己一辈子,开心一辈子。   然而现实是,家中长辈在试图击破他们的堡垒。   阚渊呈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在某一天醒来时,选择其他的生活方式。   但他显然不会多嘴。   阚渊呈开车回公司,权陶唠叨了一路,也跟了上来。   “哎,我还是第一次到你公司啊,这地界虽然偏远了点,空气还真的挺不错。”   “等咱们那个森林别墅区建好了,我就把我的公司也搬过来,听说现在还有政.策上的优惠是吗?”   “嗯。”   “刚才走过去的是谁,长得眉清目秀的。”   “不知道。”   “你公司里的员工,你怎么会不知道?”权陶怀疑他不想说。   阚渊呈摁开电梯门,率先走进去:“我是公司的保姆吗?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们谁是谁!只要他们认得我是谁就行。”   权陶:“……”   行,论装逼,他真的就是个弟弟!   “老板,殷少来了。”郁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无意间对上旁边的权陶。   就见对方用一种看上等五花肉的眼神看着他,郁南登时毛骨悚然,打了个激灵。   权陶打量了他两眼,不动声色地问道:“老阚,这是你助理啊?介绍介绍?”   阚渊呈狐疑地看着他。   权陶一摊手,吊儿郎当道:“我决定了,马上就把公司搬迁过来,搬过来后呢,肯定会经常串门子,你总得给你助理介绍介绍我吧,免得到时候把我拦在公司外面怎么办?我好歹也是一个总裁,这样多没排面啊?”   阚渊呈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权陶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别开头,吹起口哨。   “郁南,这是鼎星的权总。”   郁南脑子放空了一秒,鼎星???这是哪个有名气的公司吗?他怎么没听过。   脸上却挂着职业微笑:“权总好。”   权陶勾起嘴角,狭长的眼眸眯了眯,“你好啊,郁助理,以后我过来,就要麻烦你接待了。”   郁南笑容不改,心里却在嘀咕。   这什么鼎星的老总真要闲得天天跑到这儿的话,那鼎星估计离破产不远了。   再看一旁气势凌然的老板,郁南对鼎星的员工更加同情了。   阚渊呈径自走进办公室。   双眼迅速在办公室里扫过,没看到殷泉的身影。他走到更里边的休息室,就见殷泉披着他的外套,躺在沙发床上睡着了。   殷泉的睡颜十分稚气。   长长的睫毛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做了什么美梦,他的嘴角微微咧开笑着,粉嫩的舌头抵在下唇边。   许是翻过身,他那一头软软服帖的卷发翘了起来,有点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阚渊呈随手关上门。   看着看着,便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他缓缓低下头,薄唇轻轻贴在殷泉嘴唇上。   正当他要退开之际。   那截软软的舌头突然舔了舔他的嘴巴,仿佛碰触到了甜美的糖果,胆怯地试探着。   “铿——”   阚渊呈脑中那根叫理智的弦彻底断了,动作粗暴地含着他的唇,一步步进攻,唇齿相依,热情啃噬着……   “老阚,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权陶赶紧捂眼:“……哎哟,我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画面挺清水的,他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不过是他眼中清心寡欲的阚大佬正在跟人热情地接吻。   衬衫下摆一个不留神从裤子里露出来了而已……   阚渊呈既恼恨权陶莽撞,又庆幸还好他是这个时候闯进来,没瞧到更失控的场面!   他缓缓离开殷泉的唇,将抚在他腰上的手也慢慢撤了出来。   声音低沉,带着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的喑哑:“刚刚跟权陶去见了电视台的人,他就跟癞皮狗一样,跑到公司来了。”   殷泉双眼迷蒙,还有点迷糊,顿了会才“嗯”了一声。   阚渊呈帮他把外套往上提了提,又将休息室里的温度调高了两度,“你再睡一会儿,到了下班时间我再叫你。”   殷泉下意识摸了摸被啃得红肿的嘴巴,舔了舔:“哦。”   他缓缓闭上眼。   只闭了一秒,神智彻底清醒了。他倏地再次睁开,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说——权陶来了???”   那就是说,他看到了?   看到他和阚渊呈这样那样的画面?   哦,天啊,让他死了吧!   殷泉苦着脸哀嚎,只觉得人生艰难啊,他就老老实实睡了个觉,怎么就……   就这样了???   阚渊呈在他想死的眼神里淡定点头:“嗯,他在外面。”   殷泉捂着脸,表情很丧:“阚大总裁,你怎么能偷袭呢?偷袭还不锁门被人看到,我还怎么见人?”   阚渊呈挑眉,也没跟他争论到底是谁先伸舌头偷袭的问题,而是大方自然地说道:“我们是得到了法律许可的夫夫,有证的。光明正大咬咬嘴巴怎么了?他莽莽撞撞闯进来是他没礼貌,跟咱们没关系。”   这锅甩得顺手极了。   殷泉很想给他点个赞,再鼓掌表示支持!但他现在脑子里塞满了羞耻感,只想将权陶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他身体直接往后一躺,侧过身。   将盖在身上的西装往头顶一拉。   布满了火烧云的脸蛋埋在西装下,轻轻嗅了一口衣服上沾染着的阚渊呈的气息,气息不稳道:“别理我,我要睡觉!”   最好等他睡醒后,权陶已经离开了。   阚渊呈失笑。   在他臀上拍了一记,调戏道:“装鸵鸟是个很坏的选择。”   过了很久,闷闷的声音传来,“为什么?”   “因为鸵鸟把脑袋埋到沙里,屁股却高高翘在外面。”   殷泉:“……”   哦,我刚才问了什么吗?   错觉,都是错觉! 第83章   权陶说搬就搬。   反正他那个公司搬到哪儿都没区别。   不仅搬了地址, 还解约了几个小爱豆。用的理由还是公司财政长期亏空, 养不起咸鱼这种……让人喷笑的理由。   权家长辈们听说, 他如今虽没学会开源,但已懂得节流了, 十分欣慰。   对权陶如今玩得好的兄弟——阚渊呈也抱着十二分的谢意。   阚渊呈看着停在院子里那辆世界上仅有11台的定制车,还有那一套珍贵得可以做传家宝的红宝石皇冠, 一时间默然无语。   “吶,儿子, 这是干爷爷给你的车,等你长大后就可以开了。”   “哦,闺女,这是你的!”   森林别墅工程已经到了尾声,正在做绿化设计。   一共18栋, 阚渊呈自留了一栋。权陶将阚渊呈那栋的隔壁要了,其他16栋暂时只有7栋卖了出去。   因为离公司很近, 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的事。   阚渊呈隔上十来天便去视察一番。   权陶穿着骚包的粉色西装, 手里拿着黄色的施工安全帽, 嫌弃帽子会弄乱他的发型,死活不戴。   “我敢打赌, 整个南城,咱们这儿是质量最高的别墅区, 看看这风景漂亮得挪不开眼,再看看这湖多清啊。这些人还磨磨唧唧,一会嫌这, 一会嫌那,真是没眼光啊。”   阚渊呈嗤笑:“他们是嫌弃楼盘吗?是嫌弃你才对。”   权陶心里没点数。   那些人为什么犹豫,还不是因为知道权陶这货不靠谱。光会花钱,根本没做过啥正事。就算在政策前拿下地皮,人家也只当他傻人有傻福,运气使然。   权陶挑眉,摇头晃脑道:“别激我,我厉害起来自己都怕。”   阚渊呈没说话,看着手里的施工图纸。   越看眼底的满意越深。   虽说权陶大部分时候不干正经事,但在审美一途上还是很有眼光的。整个别墅区的园林规划确实很棒,每一栋都是不同的风格,全由最棒的设计师打造。   看得阚渊呈都想再买一栋。   “……我跟你说,真不是卖不出去。等这边都弄完,我把自己那栋先装修好,咱们办个party,邀请几个爱攀比的家伙……”他摸着下巴,邪魅一笑:“不仅能卖,还能卖出天价!”   阚渊呈剑眉轻挑:“怎么说?”   权陶:“那必须能卖啊,像我这样朴实无华的人实在不多。那些败家子们什么不能比啊?车、女朋友、男朋友、房子、游轮……他们还搞出个什么玩意儿,两年评一次的南城明珠和南城大少。这不正好赶上了,今年又要开始评了。”   换句话说,又到大家装逼的季节了。   阚渊呈眼角抽了抽,流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   什么最好玩!   当然是听败家子毫无自知之明吐槽别人败家子!   “你有入选过吗?”阚渊呈淡淡问道。   权陶皱眉,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他们哪能跟我这样伟岸正直的人比?大前年评上的是姜无忧和姜无暇,这两人……啧……”   阚渊呈听着名气有点熟悉,随口问了问:“姜无暇是娱乐圈里的??”   在跟嘉心撕逼那阵子,似乎真听过这个名字。   权陶“啧啧”了两声。   一副“有些人惯会作秀”的语气说道:“算是吧。姜家的小少爷矜贵高雅,目空一切,说是去娱乐圈体验人生百态去了,其实嘛……我怀疑他是为了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觉。”   阚渊呈:“哦,这样?”   他没多问,权陶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像姜无暇这样随时随地吊着眼皮看人的性格,跟他实在不是同路人。   姜无暇瞧不上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觉得他们是浪费空气的废物。   他也瞧不起姜无暇这种“尔等是淤泥,而我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动不动白眼看人。   磕碜谁呢。   “你公司那个助理还挺可爱的。”   阚渊呈瞥他一眼:“别想了,郁南不喜欢男人。”这是他猜的。   毕竟像他这样帅的男人,郁南也只是把自己定位成了小太监,没露出任何引人遐想的眼神,难道还能看上油嘴滑舌的权陶?   他挑剔地打量了权陶两眼。   身高不错,身材也还行。只要不邪魅一笑,还挺人摸狗样。   “嗯,我觉得你没什么戏。还是别勾搭小助理了,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权陶一脚踹了过去,“是兄弟不是?是的话该不该帮忙?”   阚渊呈侧身躲开,“你找婺圆圆帮忙去。”   对这种谈恋爱不超过一个月就分手的人,阚渊呈觉得,他还是积点德,放过别人吧。   说到婺圆圆,权陶叹了口气:“前天才说分手,昨天我妈就约了她喝茶,最惨的是……”他一脸唏嘘,头疼万分:“我妈直接撞上了婺圆圆的小男朋友!”   这就算了,他妈回来后拿着木棍追了他半个多小时。   半个小时啊!   如果不是怕亲爹亲妈联合起来,对他男女双打。他何止跑半小时,他能跑一晚上。   听说婺圆圆更惨,直接被关禁闭了。   他现在哪敢联系婺圆圆,真是怕了他们了。   阚渊呈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也觉得太修罗了。   暗暗点头,失笑道:“那你可算求仁得仁了,挨一顿打,就能把结婚这事给搅黄了。”   权陶哀怨地看过来,摸着肩膀:“……勉强吧。”   ***   婺圆圆和权陶恋爱告吹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殷家。   婺圆圆还赶了一把流行,在朋友圈发了一段饱受情伤的文字:有些人死在回忆里,有些爱只能被埋藏,终有一天,阳光会回来,鲜花会盛开。   配图是一朵枯萎的玫瑰。   充斥着小学鸡谈恋爱失败后的无病□□和故作深沉!   矫情,怎一个词了得!   殷泉看得傻眼,呆呆呢喃道:“圆圆居然走……情伤未愈的弃妇路线了!看来这次跟权陶的事,真弄得挺惨烈啊。”   阚渊呈瞥了眼,替他夹了一筷松鼠鳜鱼:“吃饭时候别玩手机。”   殷泉赧赧合上手机,放到一旁,嘟着嘴吐槽:“……我这是意外,又不是每天都玩。你真是跟爸爸越来越像了,老古板。”   殷文韬眼睛一斜,看着殷泉“哼”道:“像我不好吗?幺儿你居然说爸爸是老古板,爸爸生气了。这回我支持渊呈!就该管管你。”   阚渊呈递给殷泉一个得意的眼神:瞧,爸也说你不对。   殷泉捂着心口,露出难受的模样。阚渊呈一愣,赶紧扶着他,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殷文韬也紧张起来:“咋?幺儿,你没事吧?”   殷泉见他们着急心切,心里感到过意不去,他暗暗骂自己幼稚。   同时,心口处确实急速跳动了几下,突然一阵胸闷,殷泉有一瞬的眩晕。   他甩了甩脑袋,将这丝没来由的慌乱从脑海里甩出去。   赶紧咧嘴笑着解释:“骗你们的!”   但是——   为什么真的开始疼了?   阚渊呈:“……”   殷文韬:孩子叛逆讨打了。   阚渊呈横了他一眼,脸色倏地变得冷漠。   他不喜欢殷泉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他转过身,自顾自吃饭。   阚渊呈替双胞胎舀好虾仁粥,就听身旁再次传来“哎哟、哎哟,我心口好痛的”的声音,他轻嗤了一声,小骗子,又骗人。   这次他不会这么容易被骗了!   下一秒,就听到碗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瓷器碎裂的清脆感撞进他的听觉里,阚渊呈心里紧了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殷文韬被殷泉的模样吓得失声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刻惊恐地大喊了一声:“幺儿,你咋了?老吴,快打电话给宋医生。”   阚渊呈慌了慌,幽深的眼眸闪烁着。   没想到严肃的岳父还帮着小卷毛来骗他?   他不愿正式心里翻涌而出的担忧。   瞥到吓得快哭出来的双胞胎,阚渊呈猛地回头。就见殷泉脸色雪白,向来红润的唇瓣白中泛青,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揪着餐巾布,露出一个惨笑:“……爸,别担心,我只是突然……喘不过气来。”   阚渊呈彻底慌了。   他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嘎啦”声。   他将蜷缩成一团的殷泉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   一手帮他揉着胸膛,一边颤抖着声音安抚他:“吸气、呼气……冷静,不要想别的事,慢慢呼吸……心口是不是开始疼了?”   孩子害怕的哇哇声传来。   阚渊呈才想起来双胞胎还在。他眉头紧锁着,温声细语地跟两个孩子说道:“星泽,安安,你们先回玩具屋玩一下,好不好,一会爸比就来陪你??”   星泽眼里满是担心,他乖巧点头,拉着妹妹的手。   阚渊呈吩咐陈妈将孩子先抱走,继续柔声安慰殷泉:“宋医生马上就来,小乖肯定会没事的。”他说得镇定,但心里真没有底。   他也会害怕。   甚至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他在想,会不会又是小卷毛的恶作剧呢?因为他和殷文韬站在一条线上教训了他一句,所以他不高兴了,就用这种办法让他们担心!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阚渊呈眼神中露出几分无措,薄唇紧抿着,抱着殷泉的臂弯也紧了紧。   他不敢让恐惧溢散出来,他只能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没事的,不会有事,小卷毛这么善良,这么可爱,一定是受命运眷顾的人……   只有经历过多次殷泉发病的殷文韬知道,或许是医生说的最差的情况到来了。   这颗心脏出现问题了。   但他不敢随便给殷泉用药,只能干着急。时不时吼一声:“宋医生到了没?还有多久到。” 第84章   宋医生接到电话, 立马飞车赶了过来。   “先将殷少送到实验室。”殷家主屋后面的竹林深处, 有一栋二层小楼, 那是特地为殷泉的心脏病建造的。   阚渊呈抱着快要晕厥过去的殷泉,跟着吴管家朝实验室走去。   殷泉捂着心口, 瑟缩在他怀里。精致的小脸皱巴巴的,下颚时不时抽动着。   他咬着牙关, 并没有发生任何痛苦的呻.吟。但阚渊呈知道,他此时一定很痛苦, 因为他全身都在发抖。   氤氲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痛。   脑子里不恰当地想起一件事。在书里,殷泉的死,除了被原主欺骗背叛,是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呢?   可他不该这么早就……   明明殷文韬没死, 殷商好好地被殷家掌控着,殷泉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又怎么能出事呢?   不, 不会, 肯定不会有事的。这次一定会有惊无险。   殷文韬没有事, 殷泉就不会有事!!   阚渊呈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剧情大神的存在。   仿佛只有这样, 才可以缓解无处安放的焦虑。   他下意识忘了,既然殷家的故事线已经随着他的闯入变得不一样。那殷泉……谁能保证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不是走到更糟糕的地步呢?   阚渊呈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掌紧紧捏着,掐着,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血花四溅。   他全副身心都在殷泉身上,根本没精力打量这间设备齐全的实验病房。   “如何?”   宋医生面色凝重:“情况不大好,小血管向心性内膜增生,出现心肌缺血的症状了。继续下去的话,殷少会心力衰竭!”   这个后遗症麻烦就麻烦在病因不清,没法有效防治。   阚渊呈蹙眉思索了一会,提出一个猜想:“会不会,是由于病毒损伤血管内皮细胞,导致内皮的中层细胞增生??”   宋医生怔了怔,将这个猜测在脑中过了一遍。   眼睛一亮:“如今普遍认为是由于□□免疫反应引起冠状血管内膜中层的损害,在修复过程中发生增生。但阚先生的推断,也不无可能。”   阚渊呈看着躺在检测仪器上,双眸紧闭的小卷毛。心口一窒,眸色渐渐灰暗下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救小卷毛。   半夜,殷泉醒了。   他睁大眼,发着呆,澄澈尽量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   阚渊呈这一晚上都辗转难眠,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迅速睁开眼。   他慢慢侧过身,面对着殷泉的后背。   双手抱着他,下巴搁在他颈窝处,轻轻柔柔地蹭了蹭:“……醒了怎么不说话?”   殷泉张了张嘴,不敢回头看他,也不敢开口,他明明没感觉,他也以为自己习惯了。   但他更怕一张嘴,就忍不住哭出来。   可是眼泪有什么用呢?没有用啊,除了让自己难受,让阚渊呈难受,什么用都没有。   就算他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把病痛吓走!   从自己,再到妈妈生病的那段日子里……   殷泉已经习惯摒弃眼泪这种无用的东西了。   他不开口,肩膀却微微颤抖着。   阚渊呈眼眸闪过痛楚。语气仍是淡淡的,跟平日里差不多:“你今天吓到我和爸了,小坏蛋。还好宋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否则你现在就不是躺床上,而是被关小黑屋了,还得被罚几天不吃饭。”   环着殷泉的手轻轻勒着他的肋骨。   一只手覆在殷泉的手上,牵着他摸到心口处:“感受一下,它还在跳动着,嘭-嘭-嘭——听到了吗?”   殷泉身体僵了一瞬,微微颤抖着,半弓着的身体又蜷缩了几分。   “不要害怕,爸爸还在,我和孩子也在。小卷毛!勇敢点,否则星泽和安安会嘲笑你这个爸比的。”   偌大的卧室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黑暗里,一绵长,一急促,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缠绵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过了许久,阚渊呈听到小小的,艰涩的一句:“我害怕——”   殷泉从前也怕死。   怕自己死了,爸爸孤零零地留在世上。他不像别的有钱人那样,在外头置上几房情人,生上几个私生子。   他只有妈妈,也只有自己。   妈妈没了之前,她握着爸爸的手,殷殷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说几十年后,总有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候。   殷泉还记得爸爸当时沉痛到心碎的目光,还有一夜之间,鬓边就多了好些白发。   如果连他也走得太早,爸爸怎么办?   正因为这样,尽管活着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但殷泉从不愿放弃,也不敢放弃。   如今,他更怕死了。   这几年的日子太快活,太幸福。他每天都像泡在蜜罐里一样,有疼他的爸爸,有爱他的阚渊呈,还有两个可爱活泼的孩子。   他变得贪心起来。原以为换心后,能多陪爸爸五年七年,他就满足了。   但现在,他不满足,他希望能多陪他们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我害怕。”殷泉喃喃重复了一遍,“我舍不得爸爸,舍不得安安和星泽,还有……我、我舍不得你。”   最后一句伴着隐忍的泣音。   他说罢,偷偷的,小小声的吸了吸鼻子,不想让阚渊呈听出他的软弱。   阚渊呈心里何尝好受,他不是没想过换心手术后存活超过十年的病人不足百分之十。   但每次想到这儿时,他便害怕得不敢深思。只用小说世界作者让其生就能生,让其死才会死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他来到这儿以后遇到的所有事已经偏离原剧情。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在这个小说的世界里,他和小卷毛会和和乐乐健健康康过一辈子。小卷毛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一。   谁知——   阚渊呈抿着唇,将眼眶里的湿润逼了回去。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嘿,你说什么傻话。你要敢舍得我,你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掰过殷泉的身体。   一只手轻轻挑起殷泉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   殷泉没有挣扎反抗,他乖巧地任他摆弄,但眼皮始终下垂着,不敢看他。   阚渊呈看着耷拉的眼皮上,那一滴晶莹的濡湿,心疼地低下头,在他额头亲了亲,然后亲吻他挺直的鼻尖,最后落在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的唇瓣上。   “我能跨越时间空间的距离,来到你身边。那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自己可以长命百岁陪我一辈子呢?”   殷泉一怔,恍惚抬起头。   直愣愣地看了阚渊呈好久。   “可以吗?”   阚渊呈用力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将殷泉弹得“呀”了一声。他嘴角轻轻扯起,露出自信张扬到极点的笑容:“当然。我骗过你吗?”   殷泉仰起脖子,想了想,乖巧地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我说你的心脏没有大问题,那就是没有,今天突然呼吸不过来,许是你骗我们时,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然后机缘巧合,让这种暗示体现在了身体上。”   “就像有些人明明很疼,却拼命告诉自己不疼,然后真的可能察觉不到痛感……”   殷泉将信将疑。   潜意识里,他知道这是安慰之词,但他却极愿意相信。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渊呈原本的世界已经有治疗他的方法呢?   殷泉看着阚渊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眼眶再次热了起来。   他迅速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瞳孔崇拜地看着阚渊呈,嘴角也跟着弯起大大的弧度。   夸张地呼了一口气。   “真的吗?刚才是不是很吓人呀,我也被自己吓到了,你说得对,我真笨!”   阚渊呈见他缓过来了,心里松了口气。   “嗯,孺子可教也,很有自知之明!”他薅了薅殷泉的头发,然后扣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按在自己胸膛上。   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忧虑。   殷泉乖乖趴着,小心翼翼地藏起脸上的苦笑。   从这天后,阚渊呈变得忙碌起来。   但家里上上下下对待殷泉的态度未变,仿佛那天晕厥的事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梦醒了,他还是好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然而小丫头天真的一句“爸比,你还痛痛吗?”将殷泉彻底拉回了现实。   虽然星泽马上接了一句:“爸比有痛痛?是感冒了吗?要好好吃药哦。”   但殷泉还是忍不住嘴里苦涩,他笑着揉了揉双胞胎的狗头。   看看,连不到三岁的儿子都会骗他了!   阚渊呈将圆圈接下来半年的工作都安排好,大部分权限给陈思远。   而森林别墅那边,也通通交给了权陶。   权陶一听说,是殷泉病了。立马表示愿意为了兄弟两肋插刀。让他放心陪殷泉,别墅这边,他会盯牢,肯定不会让阚渊呈少赚。   阚渊呈将手头的事都交代完后。   便打算借休假为由,带殷泉出国一趟。   虽是用的旅游的名头,实则是带着殷泉去见Erich。因为殷家那个实验室的硬件设施算不得顶尖,只能给小卷毛做日常检查,无法做更细致的检查和研究活动。   而Erich掌管的研究室是完全按照他所在的世界描写的,也是小说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甚至为了弥补阚氏在小说里的缺席,作者将现实里的阚氏和BNTX做了融合。   阚渊呈仔细想过,若是要检查出病因,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Erich的团队。   “怎么突然要旅行啊?”殷泉手忙脚乱收拾行李箱,眉头皱着,有些不高兴,“既然是旅行,为什么不带安安和星泽啊,趁他们上幼儿园前,正好一家人玩玩。”   万一他不幸走了……   也有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殷泉自私的想,他希望阚渊呈记得他,就像爸爸永远都记得妈妈一样。   阚渊呈听他唠叨。   并没有因为殷泉病了就对他体贴入微,时时照顾,而是依旧保持着大爷姿态,看他忙活着,自己则坐在旁边做督工,“墨镜记得拿上……还有防晒药膏,还有,还有……”   殷泉听他嘴巴嘚吧嘚吧,就是不动手。   生气地将衣服扔阚渊呈脸上:“阚医生,你烦不烦?你就看着我一个人整理,都不会搭把手吗?懒死你算了!”   他插着腰,委屈巴巴的瞪了阚渊呈两眼。   凶萌凶萌的:“你这人真是,明明以前很勤快啊,又会做饭,又会整理房间……”   阚渊呈看着他红润的脸颊,活力四射的样子。笑着慢悠悠走过去,漫不经心地帮着收拾。   “为什么不能带双胞胎一起啊?”殷泉抱怨了两句,还是忍不住替小家伙们争取出去玩的权利。   阚渊呈将两人的衣服叠好。   放在箱子里。   幽幽道:“我想跟你过二人世界,有意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虐吧!! 第85章   殷泉脸红了红。   他听到自己胸腔里“嘭嘭嘭”的心跳声, 每一声都在诉说着他的欢喜, 诉说着他的期待。   他张目结舌地看着阚渊呈, 瞥到他将转头,赶紧移开视线, 结结巴巴道:“……没、没意见。”   阚渊呈微哂,“呐, 说好的感天动地父子情呢……”   殷泉抿了下嘴,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阴阳怪气道:“我好歹还能想起安安和星泽,你提都不提呢。”   到底是谁不像做爸爸的啊?   哼哼,反正不是他。   阚渊呈喜欢跟他斗嘴。   逗得殷泉哇哇叫后,他就没时间顾影自怜,低沉消极了。很多时候, 因为病人的心情太丧,都会导致病情加重。   他斜睨着殷泉, 打算将“杠精事业”进行到底:“我又没有说过他们最重要, 当然不提就不提!你不是说爸爸第一, 他们第二,我最后吗?我觉得吧, 我在你心里还是比他们更重要!别否认,别掩饰, 我懂!”   殷泉磨了磨牙。   你懂个屁啊你懂!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漂亮的牙齿:“呵呵!自恋是病,快去治。”   阚渊呈将箱子拉链拉好, 小手指勾了勾:“过来!”   殷泉退后两步,戒备地看着他:“干嘛?”   “你先过来啊。”   “不,要说什么快点说,我一会儿还得画最新章呢。”   “你过不过来?”阚渊呈声音压低,威胁感十足。   殷泉对上他泛着绿光的眼睛,心头一紧,慢吞吞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到底什么事啊?”   阚渊呈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直接扔下手里的箱子,大步朝他走过去。殷泉赶紧往外边躲,被他眼疾手快抓了个正着。   “跑什么?跑得出你老公的五指山?”   殷泉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不许乱来。”   阚渊呈捉住他的手,高高举起,故意将脸压在他的脸上,“就要乱来!”   实则他哪敢啊。   不查清楚,不想个法子一劳永逸。他现在根本不敢动殷泉。   吃惯了肉后再吃素,阚渊呈着实忍得痛苦。但一想到这笨家伙真有可能短命,那股冲动瞬间没了,根本禽兽不起来。   殷泉开始还左右摇晃,左躲右躲,待发现他只是蹭他脸蛋后,也就躺平放开了,随他玩。   到了晚上,阚渊呈跟殷文韬在书房里谈了谈。   殷文韬沉吟许久,向来闪着精光的眼中也带着几分茫然疲惫:“希望大吗?”   阚渊呈摇了摇头,“要等检查后才知道。”只要找到病因,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幺儿知道吗?”殷文韬很多年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当这一天到来时,他还是承受不住,人瞬间老了好几岁。   并不是有了孙子孙女,他对儿子的心就会少上半分。他疼安安和星泽,也不是因为他们是殷家的继承人,而是因为他们是幺儿生下来的宝贝。   不仅流着幺儿的血,还流着他和老婆的。   阚渊呈摇头:“还没告诉他,等到了那儿,他就知道了。”   殷文韬摇头,他家幺儿那么聪明,恐怕已经猜到了。   “你们安心去吧,安安和星泽我会照顾好的。你的公司,我也会让人盯着。”殷文韬眼眶湿润,一字一句都透着作为父亲的心疼:“平安就拜托你了,希望他真的应了这个名,平安顺遂一辈子啊。”   “爸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他也不会让殷泉有事。   在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日子里,阚渊呈两人出国了。   Erich亲自到机场接机。   他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说道:“阚,这就是你的伴侣吗?哦,漂亮的先生,你长得太……太精致了,像童话里的小王子……”   殷泉微笑着,同样夸赞着他的帅气。   此时他已经知道阚渊呈非得带他出国的理由了。殷泉心脏抽了一下,将这份紧张强行压了下去,不露分毫。   Erich先领着两人住进他的庄园。   第二天,阚渊呈和殷泉到了Erich的研究室。   阚渊呈之前来过一次。看到短短两三年,Erich研究室里的设备仪器又更新了。他挑着眉,说道:“看来BNTX发展确实不错,几千万一台的研究仪器,说换就换了,大手笔啊。”   Erich止不住得意:“这还多亏了你!”   “哦?”阚渊呈作出讶异的表情。   Erich说道:“当初你的股份由我兄弟回购,在BNTX里,我们家族的股份占了百分之八十。推行其他项目的阻力减少后,我就要求给实验室升级!”   后面的话不说阚渊呈也懂了。   Erich的大哥是个弟控,老弟要更换装备,集团里又很难掀起别的声音,那还说什么。   当然是换啊。   Erich让实验室里最棒的研究人员替殷泉做检查。   “具体数据应该要一个礼拜后才出来,阚,你可以带着殷到处玩一玩,咱们德国还是有许多值得游览的地方。”   阚渊呈:“谢谢。”   Erich看着殷泉,浅色的眼眸真挚而热情:“不要担心,殷,你的身体看起来还不错,要相信我们,也要相信阚,他很厉害!保持美丽的心情,一切都会过去。”   殷泉飞快地瞄了瞄淡定的阚渊呈,又看着认真的Erich,他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了。”   Erich比了个OK。   一个礼拜对实验室的人来说,很短,弹指一挥。但对殷泉和阚渊呈而言,太漫长了。   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在忐忑中度过,偏偏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免给对方压力。   阚渊呈知道殷泉的恐慌,但他也明白,在没有出结果前,根本解除不了这种情绪。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带着殷泉在庄园里忙碌起来。   今天跟着佣人挤羊奶,明天跟着人酿葡萄酒……   到了出结果那天。   阚渊呈两人早早就在实验室等着了。   Erich拿着报告,俊脸黒沉黒沉的。阚渊呈心里一咯噔,眸色慌了一瞬,他立刻扭头看殷泉,就见满怀期待的瞳孔也顿时黯淡下去。   阚渊呈用力捏了捏殷泉的手,低声安慰着:“别怕,待知道哪里出问题,就一定有解决的法子,相信我,嗯?”   殷泉强颜欢笑:“嗯。”   “Erich,结论如何?”   Erich将数据单给阚渊呈,阚渊呈面色平静,但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有外来物质损伤血管内皮细胞???能查出是什么东西了吗?”   Erich摊手,摇头:“暂且没分析出具体成分,但或许,有可能是一种未知的药剂或者奇特的药材???”这种破坏速度,不像化学药剂,反倒像他之前了解过的某些中药的特性。   “还好你们来得够早,让仪器捕捉到了它的迹象,否则再过几年,它就会被人体内部的细胞吞噬掉,同时也将彻底破坏人体的心肌供血功能。”   “多久?”阚渊呈捏紧了手里的报告单,声音森冷,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Erich:“按照这个物质的破坏速度来看,差不多四年多了。”   四年……   四年!!   这就跟小说里的情节对上了。   小卷毛或许是幸运者,这颗心脏本来可以供他活十五年,二十年……   但有人给了下了并不常见且危险性或许并不高的毒,一步步搞垮他的身体机能,最后心力衰竭而死。   若非那日提前犯病,等再过两年,就彻底没有回旋余地了。   到底是谁呢???   阚渊呈将跟殷泉不睦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猛然发现,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依然是原主和薄扬。   其他人就算妒忌殷泉的好命,也不至于想他死。毕竟就算殷泉死了,殷家的一分一毫也不会落在他们身上。   而殷商的竞争对手呢?有这个可能,但不大。   若是想要打击殷文韬,让他老年丧子。为什么要给殷泉下这么隐晦,短期内见不到成效的药?   与其给殷泉下毒,不如给殷文韬下!反正殷文韬一死,殷泉不善管理,庞大的殷商毫无例外会易主。   所以,是原主和薄扬吗????   是他们吗?   殷泉也怔在原地。   他们说的每一个单词他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却彷如天书。   什么叫外来物质,什么叫毒?为什么是四年,四年前他在做什么,有跟别人结仇吗?   殷泉想不起来。   他很少跟人起冲突,就连口角之争都少有,怎么会有人恨他恨到想让他死呢??   阚渊呈将愤怒压下,理智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Erich:“有法子解决吧?我需要做些什么?”   Erich朗笑出声,一巴掌拍在阚渊呈肩上:“阚,你这么相信我??”   这意思,就是能治咯!   紧绷了半个月的情绪,总算稍稍缓下来。   阚渊呈沉郁阴鸷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这一刹那,仿佛阳光冲破了重重乌云,那般舒坦,那般耀眼。   他挑了挑眉,牵着殷泉的手微微松了一秒,再次抓紧,含蓄的吹捧他:“我想,相信你是因为你厉害??”   殷泉还傻傻地。他仰起头,看到阚渊呈脸上久违的笑,下意识扯了扯嘴角。   就听Erich说道:“oh~我的朋友,你的信任让我像喝了一瓶珍藏百年的红酒一样,心情愉快。你说得不错,如果是去年,我们恐怕还得研究研究、但现在,正好有了最新的治疗器械和最优的方案。虽然还没推广,但我们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实验,对清除换心副作用的效果非常不错。”   殷泉呆了呆,怔怔地。   黯淡的眼眸里突然迸发出耀眼的亮光。他紧紧抓着阚渊呈的衣袖:“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了??”   阚渊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早就说过,你不会有事的,不是吗?”   殷泉“嗯”了一声,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珠,喜极而泣。   阚渊呈也懒得想,为什么Erich刚好就有了新的治疗方法。   因为深究下去,他竟然有种自己并未逃离作者控制的感觉,不过是从一支笔跳到了另一支笔。   这个猜想,实在太荒谬了。   但在荒谬的同时,这似乎才是最合理的猜测。   因为不管是哪个世界,不论是哪一部作品。不拘小说、影视剧、甚至还有真人,都会衍生出千奇百怪的同人。   同人是为了填补大家心里的意难平而存在。   而那本书里,最让人意难平的只有殷泉!虽然戏份少,但永远活在原主和薄白莲、复仇儿子的嘴里!   透过他们的对话,在读者心里留下了一个美好却惨遭辜负的形象。   如果有人不满结局,在原著基础上改写了结局,那么——   他的穿越真的是意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一个甜文he的作者菌!!! 第86章   阚渊呈知道, 他或许永远也找不出答案。   很多时候, 你眼中的“真”或许是别人眼里的“假”。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争论千年万年也难得出结论。   而他唯一感知得到的真实是:他活着,有妻有子, 生活幸福,未来也会一直幸福。   旁的, 他能力有限,猜不透玄机。既注定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何苦惦记着?   若穿书这件事是人为造成的,他能怎么办?难道穷其一生穿回去报仇吗?万一他曾经的世界也只是书呢?   不不不,这只是他的猜测。   但这就跟修仙文里的三千世界一样,或许是一本书,或许是一幅画, 或许是别的……   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实则并无两样。   纠结真实与否是最无用的事。   这样一想, 阚渊呈便彻底放下了。唯一盘踞在他心里的想法也只是想查清楚, 到底是谁暗害小卷毛。   确定能治疗以后, 阚渊呈立刻给国内去了电话,免得殷文韬担心。   隔着电话, 他都能听出殷文韬的激动,连续说了好多个“好, 等你们回家。”   阚渊呈把电话递给恍恍惚惚的殷泉,低声说:“星泽和安安想跟你说话。”   殷泉慢半拍的“嗯”了一声。   阚渊呈如轻松一般挺直的身体放松,一只手半搂着殷泉, 站姿带着一股随性恣意味儿。他将耳朵凑过去,听电话那端星泽故作沉稳的奶音:“爸比,我和安安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鸭??”   “唔,等池子里的荷花开了,我和爹地就回来。”   星泽还想说什么。   就被安安挤开了,兴奋尖细的声音传来:“那荷花什么时候开啊??爸比,安安最近很乖,有陪哥哥玩,有哄哥哥睡觉,还有跟爷爷说话……可以给安安买更更更更大的恐龙吗?”   到底谁哄谁,还说不定呢。   小丫头自从看了某部动画,便对恐龙沉迷不已,家里更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恐龙玩偶。   殷泉失笑,严肃脸教训阚安安小朋友。   “阚安安,你的玩具已经放满整整一间屋子了,所以这次不能买,也不可以。”   他虽然喊了安安大名,但语气过于绵软,导致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害怕。   阚渊呈就听见闺女开始撒娇大法。   黏黏糊糊的,像棉花糖成精。   她用贫瘠匮乏的形容词讲述着大恐龙的可爱,还结结巴巴替哥哥要礼物,做足了好妹妹的样子。   阚渊呈隐约能听到星泽在旁边抗议以及岳父低沉放纵的笑声。   笼罩在殷家人头顶的阴云被驱散了。   阚渊呈心情极好,嘴巴凑到电话旁,笑着打断小家伙的可爱之词:“安安,把电话给爷爷。”   阚安安失落的“哦”了一声,“爷爷,爹地说他想你了。”   阚渊呈:“……”   安安对阚渊呈还是有点怵的。   殷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宠着她、惯着她。   小小的人儿特别会撒娇卖乖,对上谁都笑眯眯的,她一撒娇啊,殷文韬父子俩对她顿时没辙了,简直是有求必应。   就算最开始想扳扳她的性子,免得以后变得骄纵。也经不住她的可爱糊一脸,而放弃原则。   只有阚渊呈能冷下脸坚持纠正她的坏习惯。   时间一长,阚安安小朋友谁都不怕,就怕爹地虎着脸。   一听阚渊呈的吩咐,保准跟孙猴子听到了紧箍咒一样。   殷文韬接过电话。   阚渊呈先是问道公司忙不忙,再问孩子们有没有捣乱。最后才说道:“我们估计得在德国呆2~3个月,爸如果比较忙,就先将安安和星泽送到幼儿园吧。”   殷文韬沉吟片刻:“现在还好,但下个礼拜有一场世界科技交流会,我需要到澳洲出差半个月。”这是官方交流会,不能不去。   将孩子托付给谁,殷文韬都不放心。   他想了想,直接说道:“我让徐嘉和周毅带两个小家伙去德国找你们,如果还需要人照顾的话,陈妈也跟着去,你觉得怎么样?”   殷泉眼巴巴地看着阚渊呈。   阚渊呈瞥了一眼被揪成褶皱的衣摆,赞同道:“行,我们也很想两个小家伙。”   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们一家人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   不仅殷泉想孩子了。   阚渊呈自己也想。   这种情绪,只有真正做了爸爸的人才能懂。   如果陈妈跟着来,也不错。安安和星泽习惯了陈妈照顾,突然换成别人的话,他们或许就没那么听话了。   殷文韬出差前。   先让陈妈将两个孩子打包带走了。   在德国的日子里,殷泉每天早上到实验室治疗。下午跟阚渊呈四处游览玩耍。自从得知自己有救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跟从前一样开朗。   “……怎么还没到?晚点了吗?”他看着手腕上的表,面色焦急。   阚渊呈牵着他的手重重一拽,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急什么?早几分钟,晚几分钟,不都一样吗?”   殷泉白他,嘟囔道:“那怎么能一样!”   阚渊呈斜眼看他:那又怎么不一样了?   他没说话,但眼神明晃晃的这样说着。殷泉懒得跟他生气,直接闭口不搭理阚渊呈。   他现在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着,期待兄妹俩的到来。   两小只刚出来,殷泉一下子就在人群里锁定他们了。   两人穿着相似的衣服。   背后背着可爱的玩偶书包,安安背上的小书包顶着一个长长大大的恐龙头,这个头露出来的高度是她身高的两倍。   衬得身子特别袖珍,身旁路过的人看着她可爱的脸蛋,就不约而同会心一笑。   这对小兄妹实在太可爱了。   “爹地,爸比!!!”阚安安见到心爱的爸比和爹地,赶紧扔开陈妈的手,想撒丫子就跑。   她跑了两步发现另只手被星泽牵着。   小丫头犹豫了一秒,牵着星泽的小手还是没松开。拖着哥哥一起朝两人跑过去。   等到了阚渊呈跟前。   她才松开手,朝阚渊呈扑过去。两只手紧紧抱着阚渊呈的大腿,咧着嘴嘻嘻尖叫:“爹地!!!”   殷星泽正要唾弃蠢妹妹的傻笑,瞬间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儿子,爸比想死你了。”   殷星泽反手抱着殷泉的脖子,眼神孺慕,“我也想爸比。”   陈妈和两个保镖赶紧追了上来。   “陈妈,辛苦你了。”殷泉抱着星泽,微笑着。   陈妈摆了摆手,脸色故意耷拉着,说道:“少爷这是跟我见外了??照顾安安和星泽,我乐意着呢,你不让照顾,我才不开心。”   她年纪大了。   只有一个儿子,结婚前将就,看着还算孝顺。虽然经常嫌弃她在殷家帮佣,说这是件丢人的事,但总归还是想着她的。   这一结了婚啊,又生了自己的孩子。渐渐的,也就不是她的儿子了。   逢年过节才联系她。嘴上说得好听,想同她一起过年,孙子想看奶奶了。实际上只是为了她手里攒的棺材本罢了。   陈妈也伤心过一阵子,毕竟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   后来就看开了。   她第一次当妈,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尽心尽力养他到大学毕业。对孩子,她自问无愧于心。   如果孩子孝顺呢,她就乐呵乐呵。   如果不孝顺,陈妈也不强求。反正殷家人厚道。她在殷家做了几十年,养老不成问题,身后事也不会没人处理。   殷泉只是讨好的笑。   双胞胎来了后,殷泉的心情显然更好了。两个孩子成天围着他叽叽喳喳,他也没空想其他事,除了实验室,就陪着孩子到处玩,用童趣的话给他们讲述当地有意思的历史。   到了6月初,Erich告诉他们,不需要再治疗。殷泉已经彻彻底底好了。   不仅换心副作用被彻底根除了,他们还通过最新的医疗手段,让这颗老迈的心脏重新焕发生命力。   只要殷泉平日多运动,饮食健康,减少其他器官引发的病症,那么就能活到七老八十,长长久久。   阚安安不太懂这意味着什么。   见殷泉趴在阚渊呈怀里,哭得那般伤心。她皱着细眉,看着阚渊呈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殷泉的后背。   包子脸登时鼓鼓的,仿佛明白了什么。然后生气地冲过去,怂萌怂萌地:“爹地,你不能欺负爸比。”   阚渊呈诧异脸,正要安慰殷泉的手举在半空中。   他什么时候欺负殷泉了??   正好看到阚安安一秒变哭包。   她用手将眼睛揉得红红的,扁着嘴巴,圆溜溜地大眼珠停留在阚渊呈的手上,带着哭腔可怜巴巴道:“你不要打爸比,好不好???”   “噗——”   喜极而泣的殷泉被逗笑了,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嗝儿,笑得前俯后仰,“安安,你怎么会……以为……嗝儿……爹地打我啊,哈哈哈~~~”   阚渊呈脸色顿时黑了。   他看着陈妈:“她最近在家里都学了些什么啊?”   陈妈尴尬的笑了笑。   殷星泽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笨妹妹:“爹地,她跟保姆姐姐看电视了。”   就是那种出轨家暴打老婆的戏码。   阚安安骨碌碌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发现亲爹生气了,她赶紧迈开小短腿就跑。跑到自家哥哥身边,紧紧挨着,一脸乖巧地看着殷泉两人。   “……是坏东西,所以不能看吗?”   殷泉正儿八经地点头:“嗯,小朋友不能看,你看,哥哥看吗?”   小丫头一脸懵逼地看着哥哥,傻傻的摇了摇头。   殷泉被她萌得不行,走到他们俩面前,一人脸颊上印上一个亲亲:“哥哥都不看,安安是不是也不看呢?”   小丫头一脸纠结,抠着自己的指甲。   过了一会,发出灵魂拷问:“哥哥也不看佩奇,但素爹地说安安可以看!!”   殷泉:“……”   思维卡壳了。   他抿了抿嘴,看着小丫头一脸“你们又骗我”的表情,扶额,扭头冲笑得合不拢嘴的阚渊呈吼道:“阚总!!快来回答你女儿的问题。”   殷星泽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哎。   跟笨妹妹一脉相承的呆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晚了~~~ 第87章   在殷家池塘里的荷花长出亭亭玉立的花苞后, 一家四口终于回国了。   阚渊呈和殷泉刚补完眠倒完时差。   婺圆圆和权陶就组队上门了。   “你们这是……”他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正想问是不是又搅和上了, 就见权陶脸上见了鬼似的,对婺圆圆避之唯恐不及。他连连摆手, “别开玩笑啊,我们就是刚好遇上。”   婺圆圆斜了他一眼, 不改高贵冷艳,“哼。是不太凑巧, 我也不想遇上辣眼睛的人。”   权陶怒不可遏,“说谁辣眼睛呢??你都针对我多久了,不讽刺会死是吧?”   殷泉端着水果汁,见这一对前未婚夫妻各自将头撇到一边,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谁也不搭理谁的模样, 疑惑地看着阚渊呈:这是??   阚渊呈耸肩,摇了摇头, 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他也好奇着呢。   “有果汁, 有酒, 要喝什么,自己拿, 别跟我们客气,当然, 我是不负责伺候你们的,哈哈……”几人都很熟,殷泉也没太拘束。将东西给阚渊呈后, 就在他坐着的沙发上坐下了。   婺圆圆:“圈圈,你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彻底好了?”   殷泉:“已经好了,不用担心。这次确实很幸运,捡回一条命。”   婺圆圆:“你上次说的那句话,我怎么没看懂呢?是有人故意害你吗?”她声音突然变凶,“是谁?我帮你去教训他。”   权陶震惊地扭过头,看着一脸煞气的婺圆圆,又讶然地瞥着阚渊呈,不可置信道:“嫂子这是被人给害了??”   这一急,将背地里喊习惯的称呼念了出来。   “这事就该查到底。查出来后,一定要加倍奉还!”婺圆圆凶神恶煞道:“我哥留学时交了一个朋友,家里是道上的。等查出来是谁,就让他把凶手扔日本海喂鲨鱼。”   婺圆圆瞟了权陶一样,露出“你小子还算是个人”的表情,“权陶这回说得对,不管是谁,咱们绝对不能放过他。”   阚渊呈和殷泉相视一眼,没太多说这件事,打了几句太极,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毕竟这事或许会牵扯到原主。   他不是原主的真相,只有殷泉一个人知道。万一查出来是原主和薄扬共谋的话,这件事就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四人随意聊了聊。   婺圆圆和权陶上门主要是为了探望殷泉。   夫夫俩一走就好几个月,再得知殷泉走之前还发过病,怎么能不让人忧心呢。   尤其是朋友圈里有人说殷泉心脏病复发,匆匆忙忙送到国外,已经没得救了。   甚至将这件事拿来打赌,赌殷泉什么时候咽气。   气得暴脾气的婺圆圆差点跟人在公共场合打起来,还好权陶那天也凑巧在那儿。对方也知道权陶混不吝的名声,才没敢真的动手。   否则双拳难敌四手,婺圆圆指定得吃亏。   因为这件事,婺圆圆和权陶又恢复了狐朋狗友泡夜店的关系。结果权陶这丫不上道,突然有一天说他交了男朋友,暂时不一起玩了。   他已经两个月没换男朋友了,还带回家见过家长。   被“浪子联盟”背叛的婺圆圆当即迎来了无情的相亲巅峰,最高一天见六个。   这些人囊括了高矮胖瘦,帅丑穷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性别为男。   她快被逼得患恐男症了。   所以,短暂的搭档情意再次破灭。婺圆圆气得想打死权陶这个害人精了。   权陶摸着鼻尖,理亏道:“真爱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我也很想坚持咱们的革命友谊,但是……爱情就像龙卷风,又急又猛,为防别人抢人,我当然得先定下来。”   婺圆圆白眼直翻:“切!”   阚渊呈被他这动不动就真爱的行为震惊得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能够证明他被雷得不轻。   是谁喊为了一棵树放弃大片森林是傻逼的?   这才三个多月,就改主意了?   阚渊呈脑子里突然闪过这厮到公司找他那次的眼神,他撇了撇嘴,漫不经心问道:“不会是郁南吧?”   向来走豪爽邪魅派的权少腼腆一笑,幸福地点了点头:“是啊,小南南特别可爱,他这么爱我,我总是不忍心辜负他的感情,毕竟我是一个有节.操,有良心的男人!”   呕~~   为什么有人谈恋爱能这么油腻恶心人????   婺圆圆惊恐地瞪着他,屁股立马离他两米远。   三人齐齐被恶心得吐了!!!   权陶那个气啊。他不敢找阚渊呈麻烦,就冲婺圆圆阴阳怪气道:“咱们好歹一起泡过不少帅哥,我这都遇上幸福了,你也别拖了,早死早超生嘛。”   婺圆圆还没说话,就听他没脸没皮道:“我现在才懂了你的乐趣!躺着就能享受的日子太爽了。”   婺圆圆瞪大眼珠子,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权陶你没病吧。”   权陶睨了她一眼,莫名有种智商优越感。   “哼~~”   婺圆圆打了个哆嗦。怎么回事,突然有种邪魅直男变身小娇娃的感觉????   姐妹气氛很浓啊。   阚渊呈抬眸,闪过一丝诧异。看来权陶还真是挺喜欢郁南!   他这样吊儿郎当的人居然愿意为爱做下面那个。   这个念头在阚渊呈脑子里一闪而过。蓦地,他想起薄扬,遂不动声色问道:“听说闻阳秋惹出事了??”   “你认得闻阳秋啊?”权陶问完,又觉得这话问得蠢了些。   虽然老阚以前不是圈子里的人,但他跟殷少结婚快四年了,怎么也能认个脸熟吧。   “有点过节。”   权陶没想过闻阳秋跟阚渊呈有龃龉,挑了挑眉。   婺圆圆闻言,当即同仇敌忾起来:“闻阳秋就是个嘴巴贱得没边的烂人,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居然为了一个白莲婊来骂圈圈,还好圈圈脾气好,不跟他计较,他还真当圈圈好欺负呢,真是有病——”   骂到闻阳秋,婺圆圆冲阚渊呈翻了个白眼,光明正大的迁怒。   她还记得闻阳秋当初说的什么话呢。   不就是为了筒阚渊呈有暧昧的薄扬吗?说圈圈抢了他男神的男朋友!   切,也不照照镜子瞧一瞧,那个薄扬哪里比得上圈圈了?   权陶不知道这一出,他对敢于惹上殷家和阚渊呈的人都抱着莫名的“佩服”。   做人不带脑子就是好,真勇士啊!   “闻阳秋没闹出什么吧,反正我没怎么听人提起过他。大家说起闻家,也都是说闻阳城和闻镜泽,这俩已经从暗斗变成明争了,微博互嘲,特别刺激!”   权陶咂嘴。   他觉得有些人也挺有意思的。   有皇位继承的话抢一抢,也还说得过去。就家里存了几亩地,日暮西山的老地主,还抢什么啊?   到手了不也是面上光,内里糠吗?   别看闻家表面欣欣向荣,每年的财报却将他们的面子功夫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知这艘破败的轮船啥时候沉下去。   阚渊呈面不改色,轻飘飘地问道:“是吗?我一个朋友说他惹了麻烦,我正偷乐呢。结果被你泼了一盆冷水。”   在场四人,估计只有殷泉懂他什么意思。   阚渊呈送完客后。   就让人将闻阳秋和薄扬的照片扔到了闻家老爷子的面前。   既然闻镜泽有别的打算,不想动手,那他就借他的名头自己动手吧。   此时薄扬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他天天关在空空荡荡的别墅里,身边只有一个照顾他的保姆。说好了会护着他一生一世的闻阳秋也只是前三个月经常过来陪他。   越往后,闻阳秋来的次数越少。   来了便是抓着他纾解欲.望,横冲直撞,一点也不体贴。   再也没有曾经那种将他捧在掌心的感觉。   薄扬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或许,他看错了闻阳秋。   他以为闻阳秋真的喜欢他,会永远站在他这一边。没想到,他才跟闻阳秋在一起几个月,闻阳秋就开始腻了厌烦了。   这份感情的保质期短得让薄扬手足无措,直呼后悔。   “薄先生,饭做好了!”   薄扬躺在床上,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再瞧那不复纤细的身体,眼底流露出恨意和厌恶。   听到保姆的声音,他凶狠地大吼一声:“滚!给我滚出去!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保姆脸色变了变。   想到高额的薪水,她忍气吞声道:“你不吃东西,肚子里的孩子会受不了的,还是——”   薄扬抓起枕头,用力扔过去:“孩子,孩子,你们只知道孩子吗?孩子他爸都半个月没来了,他还留着做什么?”   他气急了。   伸手锤了肚子两下。   保姆咬着牙,还想说什么,就听门铃声响了。   薄扬还在不停歇地咒骂。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保姆回来了。变本加厉吼道:“要死啊你这么慢?没看见我肚子太大,不方便起来吗,你不会把吃的端进屋吗?”   “我老公给你这么多钱,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信不信我解雇你,让你砸饭碗——”   “唷,好大的威风!”男人声音很年轻,戏谑地“啧”了一声。   薄扬瞪大眼,愤怒地看着门边的男人。   “你是谁?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他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缓缓下床,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外。   闻镜泽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我姓闻。”他轻蔑地扫了薄扬的肚子一眼,“你家??如果我没记错,这房子是属于闻家的!”   他的视线落在薄扬圆滚滚的肚子上,又冷又利,薄扬瑟缩着,躲了躲,伸手捂在肚皮上,气势弱了两分,“……你来干什么?”   闻镜泽摊手,表情无奈,一副“你们给老子惹麻烦”的表情:“爷爷让我告诉你,孩子你要生,可以!闻家可以养,但你就别想进闻家大门了。”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吧。”   薄扬还从未被这样羞辱过。即使对上性情大变后的阚渊呈,对方也从来不会在人格上对他进行侮辱。   他气得一张脸胀红。   很想狠狠甩一巴掌回去,但闻阳秋不在这儿。他对闻家,始终有几分忌惮。   “你凭什么这样羞辱我?我跟阳秋是真心相爱的,阳秋说过,他会好好向家里人请求,正大光明跟我结婚。”   装委屈扮柔弱是他擅长的戏码。   可惜闻镜泽不为所动,掀了掀嘴皮,讥讽道:“别给我来这一套,要说的也说了,识不识相,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薄扬松了一口气,就听外面的保姆喊了一声“闻少爷”。他眸光闪烁,计上心头。   咬着牙追上去,抓住闻镜泽的手。   闻镜泽下意识将他甩开。薄扬事先计算好了倒地的方向,只要顺着他的力道往床上扑,便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没想到躺得太久,又突然站了一会,小腿开始痉挛,身形晃了晃最终往另一个方向倒去……   “啊——好痛!”   “救我,我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先别买~~因为~~~得1点后替换了。!!!   直接难产还是怎么样呢~~~ 第88章   他痛苦哀嚎着。   闻镜泽呆了两秒, 正要伸手扶他, 就被一道剧烈的力量狠狠推开, 他踉跄了一步,抬头一看。   是闻阳秋。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闻阳秋阴沉着脸, 眸中火光跳跃着。   薄扬面色苍白,察觉到屁股下湿湿黏黏, 仿佛有水渍流下,他慌了, 心里针扎一样的疼,渐渐漫上懊恼。   他抬起苍白可怜的脸庞,扯出虚弱至极的笑容,偷偷看了眼震惊在原地的闻镜泽,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才断断续续道:“……不怪他, 是我不小心……不小心摔倒了……跟爷爷的话没关系!!”   闻阳秋怒发冲冠。   扭头揪着闻镜泽的衣领,咬着牙怒呵道:“闻!镜!泽!你竟然敢!你怎么敢!”   闻镜泽瞥了一眼在地上躺着的男人, 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爷爷让我来的。我可没对他做什么, 是他自己摔倒的!你没听他说的话吗?”   闻镜泽起初还有一丝悔意。   待听到薄扬含沙射影,名义上是替他说话, 实则想要坐实他和爷爷的过错后。   他索性让薄扬也下不来台。   懒得提醒闻阳秋这个蠢货,他此时找他算账的举动有多愚蠢!   闻阳秋揪着他衣领的手进一步用力, 另一只手狠狠捏成拳。   闻镜泽讥笑:“听到是爷爷的吩咐,你不敢动手了?有种就打我啊。到时候爷爷知道,你为了外面那些下三滥的小情人揍我, 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闻阳秋面目狰狞,听他一再挑衅。   终于一拳挥了出去。   薄扬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渐渐模糊,他看着眼前这个忙于宣泄自尊被戳伤的仇恨的男人,悲从中来。   “阳秋……送我到、医院……”他气若游丝。   闻阳秋根本没听见。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眼前挑衅他的私生子。自他回到闻家,爷爷对他和大哥的态度愈发冷厉,总是说他不如闻镜泽!   闻镜泽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出生下贱的野种,畜生,妄想夺走他的东西,他、该、死!   闻阳秋眼睛充血,仇恨和嫉妒已经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脑子里叫嚣着:揍他、揍他、揍他……   保姆没敢进去,突然听到两人动手的声音。霹雳砰隆地,她伸长脖子,往里一瞅,就见闻家两位少爷你推我拉,而那位脾气臭上天的雇主——薄扬,身下正淌着血。   红得刺目。   保姆大惊失色,赶紧跑进去,高声喊道:“闻少爷,快……快送薄先生去医院,他流血了……”   闻阳秋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回头。狂乱的双眼被地上那摊血迹刺痛了。他神色恍惚了一瞬。   那血是那样红,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那样浓。他瞳孔迅速缩了一下,揪着闻镜泽的手下意识一松。   闻镜泽慢慢整理着领子,冷笑道:“还等什么?赶紧送医院去啊,或者,你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闻阳秋回过神,愤恨的看了他一眼:“滚,闻镜泽,这个仇我不会忘!”   他抱起晕过去的薄扬。   匆匆往门外走。   闻镜泽缓缓闭上眼,又慢慢睁开,终究不忍。大步追了上去,“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闻阳秋目露怀疑,“你又打什么主意?以为送薄扬到医院,我就会忘了,这本就是你的罪孽吗?”   闻镜泽嗤笑:“爱坐不坐!”他无非是可怜这个爹不疼爸不喜的孩子,这让他想到了自己,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而已。   既然闻阳秋不承情,他也没必要上赶着。   谁让这孩子跟他一样,投胎技术不好,非得投到一对没心肝的父亲这儿呢,都是命。   闻阳秋深深凝视着他,憋屈道:“你开车!”   人送到医院里,立马被送进了产房。   “你守着吧,我先回去了。”闻镜泽瞥了一眼产房大门,转身就要走。   闻阳秋拽着他,恶狠狠道:“你不能走!如果他出了事,你就是杀人凶手!我儿子如果死了,闻镜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爷爷来了,我也是这句话。”   对这个孩子,闻阳秋谈不上喜不喜欢。或许曾经是喜欢的,但在知晓喜欢薄扬和这个孩子会让自己从闻家继承人行列里被剔除,他就不那么喜欢了。   闻阳秋前半生在大哥和母亲的庇佑下,顺遂了一辈子。   少有的挫折便是对薄扬求而不得。因为薄扬,他讨厌阚渊呈和殷泉,逮着机会就上前刺两句,但真让他干出什么,闻阳秋打心底里不敢,   在没有得到薄扬前,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和薄扬在一起,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可是真在一起后,闻阳秋茫然了。   他发现,这份快乐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重,重到能让他将手里的一切拱手让给闻镜泽这个野种。   他确实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就好了。   但真的到这一秒后,闻阳秋突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他好像……有点后悔!   闻镜泽用力将他推开,掏出手帕,取下眼镜,轻轻擦了擦。再慢悠悠走到旁边坐下,说道:“杀人凶手这个名头,我担待不起。”   “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你得问你的小情人。”   “我交代完爷爷的话就要离开,他却想栽赃,故意拽着我不放才会摔倒在地。闻阳秋~~他那点小手段,也就骗骗你这种活得太轻松的智障!想在我手里讨着好???呵,看我不刮他一层皮!!”   闻阳秋怔了怔,诧异的同时怒火重燃。   “你故意拖着我!”他怒气上涌,痛恨地看着闻镜泽!   闻镜泽冷笑:“你跟你妈真是亲母子!惯会将责任甩给别人,而你清清白白????我抓着你的手来打我吗?你可别忘了,是你自己没想起来地上还躺着人。”   “你心心念念的情人和孩子,都抵不过你的自尊!所以,为什么怪我?怪你自己吧,闻阳秋!”   闻阳秋眸色变了又变,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   不知等了多久,医生出来了。闻阳秋站起身,急忙迎上前,“怎么样,医生?”   “孩子和大人情况都不太好。”   闻阳秋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放轻了几度,“是……大人和孩子只能二选一吗?”   医生瞥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心里腹诽,这怕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孩子大人暂时都没有性命危险。孕夫以后恐怕不能怀孕了,而孩子不到1300克,肠胃发育似乎不完全,需要在保温箱里观察一阵子……”   活着!活着就好!   闻阳秋松了一口气,又听医生继续说:“孕夫耽搁的时间太久,孩子在里面憋的时间太长,恐怕会有后遗症。”   闻阳秋懵了。   “什么意思?”   “或许会脑瘫!”   闻阳秋身形晃了晃,就连闻镜泽脸上也露出一丝悔意。   如果真是这样,活着还不如不出生!   薄扬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夜晚。病房里,只有家里请的保姆在一旁守着他。   “薄先生,你醒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薄扬四处张望着,没有见到闻阳秋的身影,他心里一寒,凛声问道:“他呢?闻阳秋呢?”   保姆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依然木讷地笑了笑:“闻少爷白天守了一整天,刚刚才离开。”   薄扬神色不满,怒声骂道:“守一天就累了?他居然这样对我。”他习惯性往旁边摸去……   保姆见他一言不合又要砸东西,赶紧劝道:“薄先生,你别动气。刚生完孩子就生气对身体不好,况且,医生说……”   “说什么?”   保姆咬了咬牙,脑子里浮现出薄扬刻薄辱骂她的场景,脱口而出:“医生说你这次伤着了,以后都不能怀孕,得好好养一养。”   “孩子也不太好,刚生下来浑身憋得青紫,万一……你说你若是身体坏了,又哪来的精力照顾他呢?”   说罢,见薄扬如丧考妣,不敢相信的模样。   保姆总算泄了长期以来积攒的怨气。   怀个孕而已,就把自己当成了王母娘娘,轻则嘲讽,重则辱骂,都什么年代了,大清早就亡了。   还把保姆当奴才秧子使唤呢。   这下好了。身子坏了,孩子情况也不好。算计太多,落了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薄扬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他怀疑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   就连山体滑波和3P门,他都能全身而退。不过是怀孕,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是这个老女人在骗他,一定是!她一定是嫉妒自己生了闻家长孙,所以才这样恐吓他。   不会的,他的孩子肯定好好的。   薄扬用被子捂着自己,疯狂摇头。过了一会,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处缓缓滑下一行悔恨的泪水。   后悔的同时,眼底迸发出惊人的恨意。   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凭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些年都功亏一篑,而有些人却能得到幸福??   闻阳秋、闻镜泽、阚渊呈、殷泉……这些人一个个都对不起他,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突然,他想到什么,痴痴地笑了起来。   自言自语道:“有些人现在越幸福,失去的时候才越痛苦啊。阚渊呈,你耍弄我,我就要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痛彻心扉,不是真喜欢上殷泉吗?好啊,过不了多久,他就死了,哈哈哈哈哈……”   “还有闻阳秋这个废物!骗子!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被子下,他勾起嘴角,瞳孔里布满了怨恨,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终于挨到审核结束了~ 第89章   薄扬早产这件事, 没有在上流圈子里激起一丝水花。   闻家将这件事掩得好。   闻老爷子发了话, 这个孩子不管活不活得下来, 都不能带回老宅,就养在外头。   知道这件事的一些人家也并不把这种风流韵事当成无法容忍的黑点, 毕竟谁家没几个拖后腿的败家子呢?私生子的存在对于商业联姻的家族而言,再正常不过。   除了影响到闻阳秋的婚姻市场, 对闻家的影响微乎其微。   薄扬表面乖觉,仿佛接受了这个安排。实则将所有人都恨上了。   阚渊呈回国后, 就让人盯着他。知道薄扬早产,以至闻阳秋和闻镜泽撕破脸后,他只是轻轻扬了扬眉,吩咐周毅继续盯着。   除此以外,还让人去查四年前薄扬的交际范围。   目前还没收到消息。   等听到薄扬搅和了闻阳秋的相亲, 还主动联系营销号爆料:他已为闻家生下长孙,闻家长辈高兴得奖励了他一栋别墅。   试图逼闻家公开承认他的存在后。   阚渊呈被他的……“天真”给震惊了。   就算他将痕迹打扫得再干净, 闻家也能猜出幕后之人是他。大家族做事, 从来不需要证据, 认定了是你就是你。   他们有的是办法对付薄扬这样给家族抹黑的人。   薄扬的伎俩只能骗骗对他有心的人。   比如原主,比如闻阳秋……   他现在这样不管不顾。   难道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不得不说, 这个听起来最不可思议的猜想恰恰符合薄扬濒临崩溃的心态。   薄扬此时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每每看到痴呆的儿子, 他的怨恨就加重一分,如今离彻底疯狂只有一步之遥。   蓦然回首,他才发现, 折腾了那么多事,没有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目标,反倒让自己过得越来越凄惨。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费尽心机接近殷泉,促成殷泉和阚渊呈的感情。不就是想借他们为跳板进入上流圈子吗?   是,他是利用阚渊呈。   但他对阚渊呈的关心,对他的在乎也是真的啊。阚渊呈苦闷烦躁时,都是他开解他。   他凭什么一脚把他蹬开??   还有殷泉,他不嫌弃他这样晦气的病秧子,苦心跟他做朋友。又把自己喜欢的人让给他。他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还让阚渊呈不再理他。   还好他留了一手,每次跟他喝茶时,就在里面加磨成粉末状的半月莲,   虽然见效慢了点。   但是,只要殷泉一死,他依然是赢家,他是不会输的。   保姆做好饭,从厨房出来就撞上拿着美工刀划人偶的薄扬,他嘴角挂着古怪的笑,眼神狂乱,划一刀就冷笑一声。   渗人得慌!   她哆嗦着,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那个……薄先生,汤炖好了,现在喝吗?我给你盛。”   薄扬缓缓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他虽然笑着,但眼底疯意尚存,他将手里的人偶和刀片重重仍在地上,神经质的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周姐,坐下聊啊。”   保姆心跳停了一秒,完全是被他给吓的。造孽哦,自从出了院,薄先生仿佛从躁郁症进化成了疯子,尤其是大半夜时不开灯,坐在客厅嘀嘀咕咕……   把她给吓得精神都快衰竭了。   “嗯?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人!”“杀人”两个字,他语气偏重,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   把周姐盯得直想拔腿就跑!   她腿发软,慢吞吞坐下:“薄先生……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薄先生尽管提出来,我改。”   薄扬挑起眉,无辜道:“周姐,瞧你吓的。”他顿了顿,一脸苦恼:“你也看到了,子明不会哭不会闹,医生说暂时查不出什么来,但是我还是怕……”   保姆周姐一头雾水。   但紧绷着的面庞也流落出一丝同情。   她也是当过妈的,其实不是冷血到底的人。   上次在医院忍不住刺激薄扬,是因为薄扬太过分,不把她当人看。想骂就骂,扔东西砸人更是常事。   这会儿见他意志消沉,想到屋里那可能变脑瘫的孩子,又觉得他可怜得很。   “薄先生,子明也有可能只是乖巧懂事,会体谅爸爸而已,医生不是也说了,暂时没法确定吗?”   “你放宽心。”   薄扬眨了下眼,泪水从眼角滑过,他苦涩地笑了笑,摇头:“子明是这个样子,我又不能再生了,闻家也不愿意认我们父子俩……”   “周姐,我这儿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不用你照顾了,这是十万块,就当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薄扬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包拿出来。   推到周姐面前。   他的动作很慢,面容哀伤,眼睛却一眨不眨,看着保姆脸上,不放过任何表情变化。   发现周姐眼底的挣扎,薄扬嘴角的弧度悄悄上扬了一分,他将包打开。   好几沓百元钞票露了出来。   他慢慢抚摸着钱,每一张纸币发出来的“刷刷”声都是敲在周姐心上的重锤!   周姐慌忙抬起头,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薄先生,不用了,我的薪水已经很高了,我……”   她咬了咬牙,想到快要结婚的女儿,陷入天人交战。   薄扬欣赏着她的为难,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你照顾我这么久,我怀孕时脾气也不好,你没少受委屈。这些钱不多,你拿着就是。”   周姐抬头看着他。   薄扬点了点头。   她才试探性地摸向那叠钞票。有这十万的话,女儿结婚就能陪一辆不错的车,这样到了婆家,才能有底气不损面儿。   周姐迟疑了几秒,对薄扬的怀疑还是没抵过那份慈母心。   薄扬见她收下后,才慢悠悠说道:“听说你最近缺钱,上次请假是为了商量儿女婚事是吗?”   周姐一愣,不懂他怎么问起这个,戒备的点了点头。   就听薄扬说道:“我有一件事,想麻烦周姐。我希望我的孩子是正常人,而不是脑瘫。”   周姐一时没转过弯,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灵光一闪,她惊讶出声:“不行,薄先生,你为什么会找我?我做不了这样的事!!”   这又不是几十年前,捉犯人只能靠人民群众的肉眼。如今大街小巷,公共场合到处是电子眼。   小偷进小区偷完东西不到五分钟就被逮住了。   薄扬居然异想天开,想让她去换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呢。   孕夫们在刚怀孕时就给孩子建了档,从保胎到出生、到出院,都有监控盯着……   周姐察觉到这份钱并不好拿,她心一狠,将桌上的钞票推了回去:“薄先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保姆,我真的帮不了你。”   她是很想赚钱,但换孩子这样的事,她还是……下不了手。   薄扬浅笑,意味深长:“你可以的。”   周姐一愣。   “你不是有个姐姐在私立医院里上班吗?只要你们办好这件事,这张卡里的五十万就是给你们的定金——”   他又掏出一张银行卡。   “事成之后,我再付尾款三百万。”   周姐怔了怔。   他怎么知道她有一个姐姐?难道她之前不小心说过吗?   但是——   三百万啊。   就算分给姐姐一百五十万……   薄扬笑意变冷,声音霎时结冰:“这种事,你那个姐姐又不是第一次办,不必如此惊讶吧??三百五十万,这笔买卖你做吗?”   ****   “……三百五十万,这笔买卖你做吗?”   阚渊呈脸上的漫不经心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摁断音频,低声咒骂了一句:“丧心病狂,果然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更一章的话,每章少五百字~~   结果就只多了一千字~ 第90章   薄扬被捕了。   周姐最终没有抵挡住心里的贪恋。   起初只是想着, 有了十万块, 加上自己的存款便能给女儿置一辆车, 多点体面。   后来便忍不住想,就算给自家大姐一百五十万, 她还能留下两百万。这笔钱足够让她在郊区买一套房子,到时候写上女儿的名字。   这套房子便是女儿的婚前财产。   若是运气不好, 婚姻不顺,女儿也能有条退路。   至少, 在跟婆家人吵架时,还能有一个让自己舔伤口的窝。   人的贪欲总是越来越大,最后让她走向不可控的结局。   她将薄扬的要求告诉给医院上班的姐姐后,便开始神不守舍,恍恍惚惚。   心里不住安慰自己, 闻子明虽然一个多月了,但是他是早产, 体重还不如足月产的孩子, 就算换了, 或许……也不会被认出来吧。   接着,没过几天就传来消息, 大姐被逮了个正着。还牵扯出几桩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换婴事件。   那会儿重男轻女的多,好些生了女儿想换成儿子。   她大姐当初仗着职务便利, 也曾做过这样的事。   警察通过周裕琼,顺藤摸瓜查到了周姐和薄扬身上。   薄扬心理素质极好,起初还试图狡辩, 周姐也是听了他的话,抵死不认。   她想着,女儿马上结婚,她不能让亲家知道她犯了法,万一婚事告吹了怎么办?   但阚渊呈找人给她听了那段录音,又恐吓了她几句。   周姐文化不高,不懂法。不知道私自监听他人获得的证据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应,慌乱之下便承认了。   因此,就算薄扬死咬着不松口,声称自己并不知情。而且偷婴未遂,但仍是比照既遂犯从轻处理,被判了三年。   薄扬如何能甘心?他想尽法子给闻阳秋带话。   闻阳秋在考虑了好些天后,终于到监狱见他了。   几个月不见,闻阳秋在看到薄扬的瞬间,被他的面貌惊了一下,怔愣在原地。   那朵清纯美丽的玉兰花终究染上了淤泥,再也不复从前的清香,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阳秋,你不能不管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不留下遗憾,那个孩子……子明他是脑瘫啊,他对我们都是拖累,我只是想换个正常的,哄爷爷开心,让爷爷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没有想过做更过分的坏事,阳秋,你……还是爱我的是吗?”   薄扬小声哭着,面上委屈得很。   他白皙水润的皮肤变得干瘪暗黄,光洁的脸蛋上还长出了不少黑斑,霎时老了好几岁。就像失去水分的干花,美丽不再,芳香不再。   若搁从前,薄扬哭得梨花带雨,嘤嘤切切,他一定心疼极了。不需要薄扬说什么,他便撸起袖子替他出气。   但如今这样,闻阳秋不禁皱了皱眉。   他看着薄扬,思维一下飘到了别的地方。   脑子里循环响起近来家里人爱看的某部剧的台词:“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没了娇嫩的面容,做这矫情之举,不仅没法让人心疼怜惜,反倒厌恶倒胃口。   “阳秋,你说话啊?我不能坐牢,如果让人知道子明的爸爸坐过牢,别人会笑他的。”   闻阳秋回过神,眼神复杂:“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被人嘲笑。”   薄扬入狱后,闻阳秋就将闻子明抱回家里。   不管这个儿子聪明还是傻子,总归流着他的血。闻阳秋不喜,但也不会主动扼杀他。   闻老爷子做主,将他托付给一户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对方只要将他好好养着,闻子明活着一天,闻家就负责他们一大家子的开销。   薄扬一噎,眸光渐渐变得疯狂。   他瞥了一眼门外的狱警,低声咒骂道:“闻阳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谁说的会好好保护我,是谁说的会爱我一辈子?骗我跟你上床的时候就甜言蜜语,看我如今犯了事,你就拍拍屁股走人是吗?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你真是我的依靠!”   他面色狰狞,眼睛里冒着仇恨的火光,怨恨,不屑,轻蔑,彻底痛击了闻阳秋脆弱却高傲的自尊。   他下颚动了动,反唇相讥:“是我瞎了眼才对,以为你清纯善良不世故。当你辩解说自己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俞宏旷卖给郑华龙,被下了药才会流出那样的视频时,我就该清醒,但是我蠢啊,我还是相信你的苦衷。”   “闻镜泽说你故意陷害他,我依然觉得他推卸责任。”   “但是——薄扬,我不欠你的。我跟你在一起后,短短一年,在你身上花了上千万。况且,我们之间发生关系,是你主动的。我觉得很可笑,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所以你不相信我?私自联系媒体爆料,你明明知道爷爷因为咱们俩的事,最近对我很冷淡。你知道你这一爆料,给闻氏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想起老爷子视他如无物,仿佛闻家没他这个人的眼神,闻阳秋胸口堵着的火也一股脑地撒了出来。   薄扬蜡黄的脸庞顿时阴沉下来。   嘴唇白了白。   他定定的看着闻阳秋,冷笑道:“别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就算没有我,死老头子看好的人也不是你。你不过是闻家负责吃喝玩乐的废物。”   “他们巴不得惯着你,反正上头已经有闻阳城了,如今又有一个不输闻阳城的闻镜泽,你算什么?”   “闻阳秋,你还是这样懦弱,不敢承认是你自己没用。”   薄扬骂完,拨了拨前面的短发。   表情彻底森冷下去,浑身散发着阴鸷气息,他笑容古怪:“反正,我不想坐牢。否则,我就将闻氏财务报表作假的消息传出去。”   他扬起嘴角,甜甜地笑了笑,依稀有往日的模样。   声音却冰凉刺骨:“不用诧异,谁让你酒后吐真言呢!”   闻阳秋下巴绷紧,眼神威胁。   “闻家奉公守法,没有你想的那般手眼通天,把你从监狱里弄出去的要求,闻家做不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给我搞个精神病证明,对闻家来说,不算难吧。”   闻阳秋嗤笑:“你想得美。”还在牢里就敢要挟他,出去了岂不得站在闻氏头顶上拉屎?   说罢,闻阳秋离开了。而后再也没有来探视过他,不管薄扬如何隐晦地威胁他,他都不为所动。   薄扬以为自己要在里面熬三年。正想着三年后要如何报复闻家这群小人。   突然,迎来了转机。   他被鉴定为精神失常,无刑事责任能力。   薄扬讶异的同时,忍不住暗笑。不是嘴硬吗?还不是得把自己弄出去。不过,他是不会感激闻阳秋的。   他替他生了孩子,这是他应该做的!   薄扬高兴极了,阴沉的脸上难得露出笑。   他现在想好好洗个澡,来一杯红酒,再美美睡上一觉。   然后,再去找那些他讨厌的人报仇。   车子停下,到了目的地,薄扬瞥了一眼外边,葱葱郁郁,路旁是高高的梧桐。   “下车!”薄扬不满地瞪了医护人员一眼,“你动作轻点,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护士小姐一愣,笑靥如花,用哄傻子的语气说道:“离开?你乖一点,一会就有很多很多的朋友陪你玩。”   眼前的大铁门打开,发出特殊的“吱呀”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   接过护士递上去的资料,“危险性5级??”   护士:“嗯。”   薄扬从他们的对话里,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转身拔腿就跑。   “追!5级病人会有暴力举动,纵火伤人,如果他逃跑伤了人的话,咱们都要担责!”   薄扬的双腿哪能跑得过车子。   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他看着明晃晃的“梧桐岭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几个字,登时头晕目眩,捋不清发生了什么。   只能大声吼叫着:“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没病,你们不能关我!你们这是犯法的……”   “你们是谁的人?闻氏的吗?他们敢这样对我!!”   “放开我,我没病。”   “放开——”   医护人员充耳不闻,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这种叫嚣着没病的病人,他们实在见过太多,早就已经习惯了。   薄扬被两个人架着,强制送进康复中心。   看着缓缓合上的大门,他彻底绝望了。疯狂的眼神也渐渐沉下去,变成寂灭的死水。   两天后。   阚渊呈携殷泉到了这儿。   出发前阚渊呈没有说今天到底要干什么,殷泉以为他是想给自己惊喜,便也没问。   等两人到了医院门口,殷泉瞪大眼,十分诧异。   犹豫了一会,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阚渊呈绅士地打开车门,神态轻松地跟接待他的医生打招呼,随即才低声解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康复中心一角草坪上,护士领着一群人正在玩点名游戏。   他们自顾自地笑着,恼着。   阚渊呈收回视线。   跟着护士走到薄扬的病房外,护士提醒:“先生,他有伤人举动,你们不要靠他太近。”   阚渊呈点了点头。   走进病房,就见薄扬被五花大绑在病床上。听到脚步声,他开始破口大骂。   阚渊呈勾了勾嘴角,眼底闪过愉悦。他对薄扬的处境十分满意。   身侧的殷泉怔了怔,发起呆来。   他似乎猜出了什么。   薄扬见进来的人不是医护人员,而是殷泉和阚渊呈,他眼底亮了一下。   “学长,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我就知道你和殷学长都是很善良的人,就算一时生我的气,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看在我撮合了你们,而你们也得到了幸福的份上,求求你们救我出去吧~~~”   “闻家人太过分了,他们都是畜生。不仅抢走了我的孩子,还让人把我关在这儿,每天都折磨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薄扬想了两天,早也想,晚也想。   终于想通了是谁要害他!   肯定是闻家,他前脚刚威胁了闻阳秋,后脚就被弄到这儿来。闻家一定是害怕他找人举报闻氏违法。   薄扬恨啊。   恨自己大意,轻易将手里捏着的把柄让对方知道。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出去了,他一定让闻家人后悔!   薄扬眼神亮了亮,还有那些故意在半夜装神弄鬼吓他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学长,我想念我的孩子。你也是做爸爸的人,你肯定能理解父子相隔时的痛苦。只要你们救我出去,我……我会感激你们一辈子,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只要殷泉动了恻隐之心。   他一定能把他从这儿捞出去。   阚渊呈淡淡微笑:“这里环境不好吗?亏我特意替你选的。”   薄扬:“……”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怼完他下毒。   薄扬就彻底没了~ 第91章   薄扬懵了,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一会笑, 一会收敛着,狂乱的眼神闪烁不停。   他将阚渊呈说的话咀嚼了两遍, 确认没听错后,自我安慰的笑意渐渐凝固。   脸色陡然大变, 瞳孔瞬间睁得老大。   是他!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害他?   “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做了什么, 让你不高兴吗?”他看着阚渊呈,又转头看向殷泉,眼底爆发出惊人的恶意:“就因为你曾经差点跟我在一起,所以为了不被殷泉知晓你的感情不纯粹,就想抹杀我这个当事人吗?”   阚渊呈仿佛听到了惊天笑话, 深邃的眼眸弯了弯。   他确实没掩饰,充斥着讽意的笑声从薄唇里泄了出来。   都到这份上了, 还不忘挑拨离间。   这人, 不该耍小聪明的时候胡乱动手脚。该聪明时又蠢得引人发噱。   真是让人, 不知该如何评价。   但转念又一想,这世上, 永远不缺薄扬这种人,人们必须承认, 人的多面性!人类的聪明和愚蠢从不稳定。   但如同薄扬这般,每一句话都想着让别人不舒坦,仿佛这样, 他们就能获得无上的快乐的人,仍然是少数。   阚渊呈揽着殷泉,让他在病房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   他则站在身侧,冷眼睨着薄扬:“我以为,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会把你弄到这儿来。”   他的眸子锐利如冰刃,直直射向薄扬。   阚渊呈的长相本就充满了距离感,许是气质和性格的原因。时间越久,他这张脸就越像他原本的脸。   褪去了原主一贯伪装的温润如玉,气质和五官都变得有棱有角,咄咄逼人起来。   薄扬眼神闪躲开。   心脏紧了紧,被绑在床上的手下意识捏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毕露。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那件事?他疏远自己,是因为知道他借着他的名义给殷泉送东西时,趁机下毒吗?   可是他凭什么怪他。   是他自己抱怨说,殷泉看不起他,将他当做金丝雀来豢养。给他房子,送他礼物,都是殷泉侮辱他的手段。   殷泉从来都没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他的喜欢,从来都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   他自以为是的体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的无能,他的贫穷!   就连殷家的下人也敢对他恶言相向。   是阚渊呈自己说的,他只是殷大少的玩具!   也是他自己说的,只有他薄扬,才是他的同路人。他们有着相似的背景,相同的远大志向,有着不输给彼此的野心!   所以,他给殷泉下毒算什么错?   殷泉不死,他如何能正大光明跟他在一起,他又怎么能入主殷家!   他会怪自己,不过是因为他变心了!   对,是他的错!是阚渊呈变心了,是他先对不起自己!   薄扬眼底的慌乱渐渐变得坚定,五脏六腑都被嫉恨后悔灼烧着,他冷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承认,我接近殷泉是别有目的!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跟殷泉做朋友,这样就能借替他传话为由,接近你。”   “你也说过,你对我动过心思。如果不是跟他在一起,你会做我的男朋友。因为,我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价值观相近,我们门当户对,只有在我这儿,你才能放松下来!”   “阚渊呈,你自己说过的话,莫非敢说不敢认??”   殷泉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阚渊呈,手指挠了他一记。   阚渊呈跟他对视一眼,眉头轻挑,无声说道:别别别,那可不是我。你别借题发挥~~   殷泉递过去一个白眼:就是你,别狡辩!   ——敢污蔑我,你试试?   阚渊呈抛了个秋后算账的眼神给他。殷泉秒怂,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薄扬两眼冒火。   他们竟敢!   竟敢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狗东西,全是狗东西!   他怒急了,又想到阚渊呈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一定是打着让他永远出不去的主意。   若是他生下的孩子是正常人,恐怕还能熬上十几二十年,等那个孩子想起他这个爹,把他接出去。   但闻子明是脑瘫。   是傻子啊!!   他的余生已经完全丧失希望了。   既如此,他忍着恶心做戏又有什么用?薄扬开始口不择言。   “殷泉,你明知道你身边的人对你满心厌恶,他接近你是另有目的,你竟然不生气?到底是有钱人修养好,还是……你就真那么下贱?”   殷泉眯了眯眼,没说话。   薄扬见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以为戳到了他的肺管子,接着阴阳怪气:“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完一定会……痛哭流涕的一件事。”   “你身边这个男人,为了跟我双宿双栖,为了让我共享他的财富,在你们刚刚交往时,就让我给你惯用的养生茶里加了一丁点儿料。”   “想不到吧?就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就足够让你在不久的将来,心力衰竭而死!”   “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杀了他呢?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我就算被你们关在这儿,好歹命还在,你呢,说不定哪天就变成灰了。我还是赢过你了。”说罢,薄扬惋惜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可惜,你跟我都完蛋了,得利的只有阚渊呈这个心机深沉的渣滓!!”   他恨殷泉,大都出于嫉妒。   但对阚渊呈,薄扬更恨。   “期待他会善待你的一对儿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薄扬神色癫狂,眼底流露出幸灾乐祸。   “说完了?”阚渊呈表情不变,甚至慢悠悠地换了个站姿。   薄扬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才发现两人根本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反目为仇!他怒目瞪着两人,歇斯底里地吼道:“他让我杀你,你竟不生气?”   “你听清了吗?你活不了多久了,南城首富的儿子命不久矣,然后你爸也会跟着下去陪你。殷泉,我不信你这么淡定,真的无动于衷!”   “装的,一定是装的!对,没错,肯定是装的……”他喃喃自语。   他拿殷文韬做筏子,殷泉淡然的眸色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仰头看着阚渊呈:“听清了,但是我不信你。”再看向薄扬,讥诮启唇:“我现在就很生气!”   阚渊呈回望他。   冷凝的眸子带出笑意,他轻描淡写道:“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殷泉点头,站起身。   走了两步,他停下来,回过头:“我很奇怪,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吗?不论我对阚渊呈的喜欢是真还是假,你在动手决定提前终结我的性命时,你就已经触及法律了。”   薄扬闭上眼,吃吃笑了两声:“可你们没证据啊,就算我承认了,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殷泉冷然地看了他一眼。   摇了摇头。   是没有证据,但他依然被弄进来了,不是吗?   他呆的时间太短,还没参透精神病院的可怕之处,一个正常人在这儿待久了,渐渐也就疯了。   阚渊呈眼神飘过去。   落在薄扬得意的脸上,他正恶毒的看着他们,薄扬张了张嘴,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变态。   “砰——听到了吗?你们的幸福即将像烟花那样转瞬即逝。”   阚渊呈厌恶地扫了他一眼。   死性不改。   眉目转动间,他轻飘飘地说道:“要让你失望了,他体内的毒已经除掉了。不仅如此,他的心脏也脱离了移植副作用的范畴。”   看到薄扬僵在嘴角的笑。   阚总露出白牙,再补了一刀:“原以为查错人,确认你是冤枉的后就把你弄回去,毕竟三年牢狱之灾总比在康复中心关一辈子强。   “倒是没想到你自己抖了出来。”   “薄扬,这是不是天网恢恢,因果报应??”   “好好享受吧,提前养老,也挺不错!”   薄扬呆若木鸡,他看着骨相优越的俊容,霸气张扬的步伐,脑子里,有一道雷电突然劈过。   不对,是哪里不对呢?   想想,他用力想……   终于,他明白了。   “你不是他,你根本就不是他——”   阚渊呈脚步顿了顿,殷泉回头,担忧地看着他。   阚渊呈摇了摇头,转身笑了:“嗯,我不是,恭喜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   薄扬惊惧地看着他。   疯狂挣扎起来,可惜他被绑得太牢,越用力,绑着他的绳子就勒得越紧。   最后,他渐渐没了力气。   他双目无神,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宛若一条被扔在沙滩上的鱼。不管嘴巴张得多大,也改变不了无力挣扎的命运。   阚渊呈跟殷泉手牵着手。   上了车,阚渊呈替他系好安全带,就听他关心则乱的声音:“他猜出来了,会不会——”   阚渊呈摇头,抠了抠殷泉的掌心:“不用慌,他‘这儿’有问题,他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他指着脑袋。   要证明一个人有精神病不难。   但要证明他痊愈了,比登天还难!   阚渊呈不觉得自己这样做过分,他和殷泉从不主动害人。   是薄扬心思恶毒,想要殷泉的命。   殷家若非有钱有势,而是普通家庭。像薄扬这般害了人却难找到证据的案子,要讨回公道恐怕很难很难!   并非说一定不可能,但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调查。   都说正义或许会迟,但绝不会缺席!   可迟到的正义还叫正义吗?   阚渊呈从来不标榜自己善良。   对他而言,他拥有的一切,不论是家世,还是白手起家的事业,都是让他生活更好的工具。   在有人触犯到他的底线时,他并不介意将它作为武器!   同时,他也并不吝啬于做一个慈善的企业家,因为他的钱足够多,赚更多钱只是乐趣而已。   说到底,钱权本无对错。   端看用他们的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答应的加更~~~   估计大半夜去了,别等了~~我去煮个咖啡,看看新闻再慢慢来~~ 第92章   殷泉的漫画虽然是跟自家公司签约, 但协议里仍然要求他必须在两个月内完结。   并没有因为他是老板夫人就搞特殊化。   漫画后半段的内容可以暂时不放在微博上。但要先交给公司, 因为编剧团队需要根据漫画的总体框架进行改编。   直白说, 他的漫画篇幅太短了。   虽然全篇充满笑点,每一章都拥有不少戏剧性的情节。但要变成一部至少20集的电视剧, 它需要编剧们用心打磨,在原有的故事主线上再进行填充。   这么一来, 殷泉渐渐陷入忙碌中。   除了他忙得不可开交,阚渊呈也是如此, 整个殷家恐怕只有双胞胎闲着到处撒野。   阚渊呈前阵子陪殷泉出去治病,一走就是几个月。如今积攒了太多工作,已经连续加班好些天了。   森林别墅那边还好,权陶认真起来其实挺给力,余下的近10栋别墅都在他的鬼才策划下销售一空。   这个项目从头到尾砸了不到4个亿, 阚渊呈投三亿进去,赚了将近十五亿。   投资回报比他预想中高了一倍有余。全因权陶这厮牛比吹得好, 挺会利用人的比较心理。   权陶的关系网平时不起眼, 在长辈眼里就是吃喝型狐朋狗友。但在这个项目你, 他们确实起了大作用。一定程度上免除了某些程序上的利益输送,降低了投资成本。   本来湿地公园二次开发就让这里的别墅备受关注。可以说, 整个南城,以前没有, 未来也不会再有这样完完全全被大自然包围着的别墅区!   买下这里,已经成了财富的代表,身份的象征。   整个南城只有这18栋, 排在前列的家族为了证明他们的地位依旧,当然得买。   而那些靠后的小家族,更是不惜高价也要买一栋。   真当他们买的是房子吗?   不,大家族买的是脸面,小家族买的是人脉,买的是“未来”。   这时候,一开始就被权陶忽悠着买房子的纨绔们可是开心大发了,难得受到家里长辈的嘉奖。   而权陶更是兴奋得不行。   除了卖薄扬那次赚了笔意外之财。这个项目是权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赚钱。想到家里对他嘘寒问暖,老头子到处炫耀他长进了。   他就意气风发,头差点昂到天上去。   便想趁热打铁,说服阚渊呈一起向房地产进军。   阚渊呈不假思索,拒绝了。   这块地能拿下实属运气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因政.策收紧而大赚特赚。   加之权陶背后有那么点关系,才让项目顺利进行下去。   但如今南城的地皮已经限拍了,而其他省,自有地头蛇在,他们这种外来户是讨不着好的。   比起房地产,阚渊呈建议他直接低价收购一个直播平台,整合公司里的男团女团。   毕竟国内的选秀爱豆质量参差不齐,向来比不上南韩、日本。如果规划得当,又有自己的直播平台加持热度,就算不能选秀出道,未尝不能靠直播闯出一条路。   反正他现在也是白养着人不做事,不如物尽其用。   爱豆就该发挥爱豆的作用,而不是围着老板撒娇献媚,这成什么样子!   另一方面,圆圈影视的问题就多了。   阚渊呈虽然放了权,但陈思远做事始终太过谨慎,不像他那般大开大合有魄力。   这样的性格有好有坏。   他敲定的几个项目确实都不错,但在资金把控上,因为过于慎重,将主控权让给了其他公司,后续便不可避免的陷入被动。   譬如掰手腕没掰过人家,公司艺人的角色被截胡了。   一个几亿的项目必然投资人不少。大的压小的,这在娱乐圈,实在是极普遍的事。   好的资源就那么几个,等着出头的艺人却一茬接一茬!有能力撕下来,哪管得罪不得罪人?   这种现象也不是独独存在于娱乐圈,各行各业皆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呢?   除了资本因素,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不是无可取代的那一个。   阚渊呈很能理解,但理解之余,又不那么得劲。   圆圈没有其他股东,这里属于他的一言堂。所以他想如何,就能如何!   但陈思远与他身份不同,在投资资金过亿的项目上,难免束手束脚!   可他事先也交代了,这几个月由他全权处理一切。因此,阚渊呈对陈思远的能力,有那么一点儿失望。   “阚总,《葬魂》电影团队下个礼拜正式杀青。电影涉及到大量的特效,而我们的预算不够,现在是照原定计划找顶尖团队还是降级??”   陈思远更倾向于找最好的特效团队!   前面九十九步都已经走完了,若是最后一步退了,未免遗憾。   “要做就做最好的!”这是圆圈独立出品的第一部电影,也是验证《葬魂》这个IP到底行不行的时候,细节当然要做好。   陈思远联系了好莱坞的特效团队。   遗憾的是,因为今年好莱坞有好几部科幻大片,他们回邮说腾不出手来接国内的单子。   更深层的原因当然是,老外很难理解国内的玄幻色彩,神神鬼鬼。他们觉得这样的片子很难出精品,所以不愿花时间在上面。   阚渊呈看过他们以前的作品。   虽然名气很大,做过许多世界知名的电影的特效。但在他眼里,他们仍然是跟《葬魂》不匹配的团队。   《葬魂》虽然是现代背景,但它并未脱离玄奇怪异的框架,而玄幻的内核是含蓄如水墨优美的东方式,不是稍显粗狂的西方式。   就好比电影里的鬼怪,东西方的理解和想象完全不一样。   中国式的鬼物或恐怖,或美得不真实,让人愤慨,或许也能让人同情怜惜。   西方鬼物形象更为单一,直白粗暴的展示出他们的邪恶,少了几分留白和想象。   “国内同样有技术不错的团队。”阚渊呈手指在键盘上挥舞,说得漫不经心。   陈思远眼底闪过诧异,国内确实有。甚至国外不少顶尖特效团队里的中国人也不少,与其说国内特效比不上国外。   不如说国内娱乐圈生态不对。   即使在流量渐渐没落,大众比以往更重视演技和剧本的现在,投资人仍然愿意将大部分资金用于支付给艺人。   而吝啬于花钱给后期。   只不过,从前是天价请如日中天的流量明星。如今,则将流量明星换成了普罗大众恶感度更低的艺人。   事实上,流量降低了。   并不意味着精品影视增加,也不意味着整体演技水平拔高!   这不过是资本虚晃一枪。   知道大众对流量起了抵触,就有意识的控制艺人的热度。让大家误以为“某某”不是流量,某某是正经演员。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正经演员,在热搜上呆的时间并不短。   这样的模式当然仍旧是不健康的。   但因为饭圈寻求自身认可去为明星打榜买代言,将明星当成人生光芒这样的模式不改,便造就了流量永远都不会消亡。   就连圆圈影视也一样。   对待有天分又肯学习的严垣和花瓶属性偏浓的娄枣,同样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培养模式。   “我知道了。”   阚渊呈“嗯”了声,没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他抬头,疑惑道:“还有事??”   陈思远确实有事。   “关于殷少的漫画,张编剧的初稿已经出来了,阚总有没有意向人选???”   毕竟漫画内容一看就知道跟阚总两人有关。若是选了不合适的演员,老板恐怕不会开心,殷少也会有意见。   阚渊呈低头思索了两秒,迅速做好决定:“选角时,我跟他去瞧瞧。”   陈思远心道,果然如此!   “包导说,备案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试镜定在了周四。”他顿了顿,佯装无意地提了提:“咱们公司的艺人也对这个剧很感兴趣。”   如果老板不反对的话,陈思远觉得还是用自家艺人好一点。   不论是拍摄,还是后期宣传,都更好掌控。如同他们这样以拍剧为主的公司,最怕遇上的便是污点艺人,开拍前一个个光风霁月,光鲜亮丽。   拍到一半就漫天黑料!尤其是触犯了法律那一类,直接影响剧的上映。   阚渊呈扯起嘴角,没应。只是点头,“选角那天我们会到的。”   这部剧跟其他部不同。   至少,对他和殷泉的意义不一样。   试镜安排前夕,正好是三年一度的影音盛世大典。《葬魂》入围了最佳原创剧本,严垣也被提名了人气新人。   作为电视剧的投资方出品人,阚渊呈也收到了邀请函。   “我也去???”殷泉瞪大眼,画笔一歪,宣纸上的青崖白鹿便多了一块不合时宜的墨迹。   他懊恼地“哎呀”了一声,顾不得阚渊呈。手腕翻飞,几下就将误笔改成了停留在鹿角上的雀鸟。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   嗔了阚渊呈一眼:“……一上午的成果,差点就毁了。”   阚渊呈瞄了一眼,“画得挺好的啊。”   刚说完,就见眼前的人儿骄傲地昂起头颅,特别臭屁的说道:“那是当然!!我这一手功夫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脸上漾着阳光的笑,额前的呆毛晃来晃去,仰月唇微勾,唇珠性感可爱。   语气虽是得意,其中又夹杂着软软的撒娇!仿佛在暗示:我这么厉害,你还不夸我?   不得不说,没病没痛的小卷毛开始放飞自我了。被压制了二十年的幼稚活泼渐渐抬头,让他更加生动,可爱。   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阚渊呈歪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严肃地夸道:“手上功夫确实不错!”   让他飘飘欲仙,尤登仙界,欲罢不能。   殷泉跟他同床共枕好几年,哪能听不出这一本正经下的戏谑,还有眼底那熟悉的暗光。   当即“哼”了一声,伸手要推他出去。   “画画是神圣纯洁的事,你这样的污妖王快出去,别来污了我的灵气!切~~”   阚渊呈笑着,站着让他推。   殷泉的力气不大,阚渊呈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往画室外挪步。动作慢吞吞的,边走边说道:“……影音盛世,陪我去??”   殷泉沉默着思考。   阚渊呈拖长语调,幽幽说道:“你不去,我就得跟别人作伴……”   “不行!”殷泉立马反对。   “那去吗?”   “去。”说罢,殷泉察觉到自己又被阚渊呈套路了。   谁规定这样的场合必须带个伴了???   阚渊呈这家伙心思深沉。刻意给出两个选项,让他下意识觉得非A即B,直接给绕进去了。   殷泉磨牙,推在他背上的手化身为爪,狠狠捏在他厚实的背上。   他这样的力道,跟挠痒痒没区别,阚渊呈被抓得浑身舒坦。   他微微眯起眼,表情享受,不禁发出暧昧撩人的闷哼声。   这声音跟进攻信号似的。   吓得殷泉花容失色,手上动作立马停下。他用力把人推出去,顺手关上门,欲盖弥彰道:“还没画完,我继续去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感觉快完结了 第93章   到了周三一大早。   几大世界顶级奢侈品牌将最新的定制款送到了殷家大院。   他们清楚殷家人的习惯, 见客厅里只有管家和佣人, 依然保持着职业微笑, 并未好奇询问。   只是熟练地将东西搬到殷泉的衣帽间。   按照季节分门别类放好。   每次给殷家送新品册子,品牌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一脸惊叹。   “这是我第六次到首富家, 那位殷家少爷,我居然一次也没见到过, 好好奇啊。”   “别闲聊,快点整理好。”   “我们也是, 不过殷家绝对是大家最喜欢的VIP客户,特别省事,不像某些人,有几个钱就忍不住装逼找茬。”   “……也是!”   有钱人的素质并不一定比平常人高,尤其是那种乍富的太太小姐, 太能折腾了。   殷泉起床时,这些人已经走了。吴管家在他用餐时提了一嘴。   殷泉嗯了嗯, 也没当回事。   毕竟出席公共场合时的服饰搭配, 他有专门负责的生活助理。   阚渊呈跟他很少在这方面费心思。   阚渊呈用完餐, 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一下,温情脉脉道:“我先去公司, 中午回来接你。”   殷泉“唔”了一声。   他似乎在梦游一般,眼神迷迷瞪瞪的, 吃东西有一搭没一搭,脑子反应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他咬着麻圆,脸颊鼓鼓的, 像偷食的仓鼠。   傻傻呆呆的,有点可爱。   阚渊呈拇指指腹在他嘴角擦了一下。   殷泉茫然抬头,看着他。阚渊呈伸出拇指,取笑道:“你怎么跟安安一样,吃个早餐也能吃得满嘴是芝麻?”   这话夸张了。   殷泉蹙眉,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嘟囔道:“哪有满嘴,只有一颗!这是不小心留下的。”   阚渊呈将黏在指腹上的芝麻喂进他嘴里,殷泉突然被戳了一下,脸颊拧巴成一团,眼神凶凶的看着阚渊呈。   正要发火,阚渊呈已经把手□□了。   “这芝麻哪儿来的,当然是回哪儿去!”他摩擦着指腹,回味着那一瞬间被包裹着的灼热湿润,察觉到某些地方起了变化,另一只手拍着殷泉的发顶,赶紧正色道:“我先出门了。”   殷泉正气着呢。   哼了一声,恶声恶气道:“赶紧给我走!”   下午五点半,阚渊呈携殷泉到影音盛典现场。两人今天的座驾是一辆天蓝色的阿斯顿马丁。   车子刚停下,骚包的外表就引来了记者们的注目,外边已经传来相机拍照的“咔嚓”声。   阚渊呈先下车,再绕到殷泉那侧,打开车门,将手递给他。   两人倒是没挽着胳膊,只是牵着手。   “哇,这是哪家公司的新人吗?”   “啊啊啊啊,好帅!!!一分钟,我要这两个男人的资料!!”   一群不知道是谁的粉丝正在感叹阚渊呈二人的颜值,突然爆发出更刺耳的尖叫:“姜无暇,姜无暇来了!!!无暇哥哥今天好像白马王子啊!!”   这是阚渊呈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待他回头,姜无暇已经走到他们身侧了。他面容冷傲,清亮的双眸里透出几分高冷,淡淡颔首:“殷少,你也来了!”   他扫了一眼阚渊呈,表情未变。   直接视而不见。   在他眼中,阚渊呈这种靠入赘起家的人,还不值得他给眼神。   殷泉眸色不悦,用更加疏离的态度点了点头:“许久不见,姜少。”   被冷落的阚渊呈嘴角笑意未消,笑眯眯的看着殷泉。   瞥见殷泉眼尾的怒意,握着殷泉的大掌轻轻捏了捏,殷泉回头冲他笑了一笑,火气消了一些。   姜无暇原本打算跟殷泉打完招呼就离开,突然瞥见这两人黏糊的动作。鬼使神差地,刻薄之语脱口而出:“这就是那位入赘殷家的……嗯,殷少不替我介绍一下吗?”   殷泉眸子暗了暗,旋即冒出亮光。   好似冰里的火种,猛地燃烧起来。   他拉下脸,不悦道:“渊呈并没有入赘,姜少慎言。都说姜少高雅矜贵,待人得体,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说罢,也不看姜无暇瞬间黑下去的脸,拉着阚渊呈走了。   阚渊呈一言未发。   深邃冰冷的眼睛酝满了笑意,眼尾微微上扬着,薄唇也一样,勾起浅浅的弧度。   他必须得承认,他很享受小卷毛对他的保护。即使强悍如他并不需要。   但再强大的人,也会希望有人护着自己。阚渊呈的心暖暖的,好似被取了出来,放在空旷处,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尤其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小卷毛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为了他去跟别人争锋相对。这让他想起上次殷泉在网上跟键盘侠大战了好几天的事。   “你别介意,他就是来恶心人的。”殷泉偏着脑袋,靠向阚渊呈的耳朵抱怨:“姜无暇这人忒虚伪,缺什么就爱秀什么,他说的话,不必当真。”   别看网上吹嘘得厉害。   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生富豪,气质高雅,是当代少有的贵公子……   实则嘛,姜家就是吃了改革开放的红利,靠炒房起家的暴发户。   阚渊呈摇头,嘴巴靠在殷泉耳朵旁:“他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   殷泉一愣。   阚渊呈失笑,又道:“不过你说了什么我听到了,没想到我们家小乖还有这样凶的时候,吓死人呢。”   殷泉脸红了红,张了张嘴,憋出一句:“你是我的人,他这样说你,我当然要骂回去。”   “呵呵……”阚渊呈的笑声很低,仿佛在胸腔里,通过两人的肢体接触,传到殷泉心里。   二人跟姜无暇站一块聊天的照片立刻被同步到了网络上。   旁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渊源。   也没听清这三人当时说了什么。   照片上,阚渊呈一直微笑着,目光始终在殷泉脸上。而殷泉起初是笑着,后面就突然冷了脸。至于姜无暇???   他走的就是高冷厌世风。   从头到尾脸上都没什么笑意。   但是因为媒体故意截取了殷泉的表情变化,又拿殷泉踩姜无暇。   说不知名的小哥哥穿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牌高定,但依然碾压身穿G家明年早春款的姜无暇。   五官更是比姜无暇吹嘘的贵族玉颜精致了百倍。   姜无暇粉丝们一看通稿。   立马认定是殷泉买的。   为的就是拉踩姜无暇上位。毕竟他们家哥哥如今是顶流,又有傲人的家世,如果能通过拉踩升咖,简直赚翻了。   “这到底是哪个角落跑出来的野鸡啊??好意思吹自己比无暇好看???”   “谁让人家粉底擦得多,脸比城墙厚呢?你看看这都白成什么样了,我才不信天生肤色如此。”   “这些年拉踩我们家神仙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是糊穿地心。我就等着看看这位会不会脚没伸出来,就高位截瘫。”   “查到他是谁没有?”   “不知道名字啊,全网没这个人,不过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我找到了,是之前踩过嘉心的圆圈影视。”   “圆圈老板的新金丝雀儿???金主和360线小明星???这样的人也敢来踩无暇!!艹,这是什么疯狂的世界。”   “大家控评时不要提圆圈的老板。”   “……不是,我在现场,是咱们家无暇先上前打招呼的,会不会他们本来就认识啊???大家别冲动,万一是记者恶意曲解呢?”   “那就更可恶了。无暇跟他打招呼,他给冷眼。当他是谁呢。要为对方说话的人想一想,自己到底够不够资格做无暇的真爱粉!”   “……”   在现场的理智粉快被自家蠢粉气死了。   他想说的明明是,能让无暇上前主动打招呼的人,肯定不会是没啥名气的新人。说不准跟无暇在一个圈子,粉丝急吼吼地去骂人,这不是替无暇惹祸吗?   “能不能冷静点啊,这位跟圆圈的老板一起来,又是无暇主动上前打招呼,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猜猜他是不是那位首富家的公子???”   这位理智粉平时也爱吃瓜,赶紧将前两年的机场照翻出来,发现只找到一张侧脸照,不敢百分百肯定是那位。   但确实很相像。   他将照片发到粉丝群。有一部分粉丝想起了闹得轰轰烈烈的嘉心圆圈大战。   嘉心和圆圈的撕逼,就是起源于伏梦桃找人爆料,再恶意引导粉丝闹接机,拍了圆圈老总怼粉丝的场面。   然后圆圈公开嘉心水军交易。   嘉心那一年名声降到谷底,路人口碑碎了大半。而他们家偶像没少负连带责任,提起嘉心,必提姜无暇。   “就算他是首富公子怎么了?咱们姜姜也是高富帅啊,不差资源。而且今天明明是他不对,姜姜好心跟他问好,他居然当场翻脸,本来就是他过分了。”   “对啊。”   “+1,不缺资源,你们骨头能不能别那么软,咱们无暇是流量最大的艺人,我家没有跪在地上的习惯。”   “你说什么呢?”   “谁跪了?一丁点小事,大家什么都不清楚,就引导大伙儿去撕逼,到底谁有病??”   “@管理员,将吵架的都踢出去吧。”   “……”   令纳上台领奖时,特意感谢了支持他创作的公司,还点名感谢了阚渊呈。   灯束打在阚渊呈身上时。   他正在帮殷泉调整胸针。两个人交头接耳的画面立刻出现在大屏幕上。   !!!!!!   光芒落下时,阚渊呈愣了一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表情冷冷的,但眼神略有一丝茫然,有种反差萌。   全场跟着诡异的静了一秒。   令纳想起老板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噗呲”一笑,他这笑声仿佛是按下了开关,场下的嘉宾们也跟着淅淅索索的笑起来。   主持人赶紧打着哈哈:“……看来,咱们的圆圈影视公司的阚总跟夫人是真的恩爱啊。”   又是一阵笑声。   殷泉木着脸,眼神僵硬地看着台上,没敢左右瞄,就怕撞上别人调侃逗乐的表情。   太囧了。   他低头瞥了一眼胸口被调整好的鸽血红宝,只觉得生无可恋。   阚渊呈脸皮比较厚。   只茫然了几秒,就回过神来,还镇定自若地跟旁边的人低声交谈。   他们的位置靠近前排,前后左右皆是赞助商和各大剧组的出品方。   大家都是体面人,以后又少不得有合作的地方,所以只是很含蓄的用眼神调侃了两人一番。   因为颁奖典礼是网络直播。   各家粉丝都齐齐聚在网上,就等着自家偶像出场时,将弹幕刷满,排面给整上。   因此当这一幕出现时,弹幕出现了清一色:????狗粮??   而截图直播的论坛里,对阚渊呈和殷泉的讨论更是直线上升。   “阚总和夫人??啊,是殷家那位小少爷,之前惊艳过我的狗眼,只是忘了存照片,后面再找,网上就没了。”   “很般配啊。”   “恕我直言,长得真的好看!好看的素人跟明星在气场上区别很大,但殷大少浅浅笑着,也让人觉得不一样,毕竟富贵窝里养出来的。”   “圆圈的老板这么可爱吗?这一脸懵逼的样子,我要笑死了。”   “这是什么绝世夫夫啊,猝不及防被塞狗粮。”   “还好这俩不是艺人,否则我觉得他们的粉丝太惨了。每天泡在醋缸里,太难受了,关键还不知道该吃谁的醋。”   “他家CP粉呢??是不是都散了?”   “没咋在公开场合见过,毕竟这俩不混娱乐圈。”   “殷少那颗红宝石好耀眼,少说也得有5克拉吧。我酸死了。”   姜无暇的粉丝也在追直播。听到主持人cue阚渊呈,赶紧让控评组将自己在营销号下的评论删掉。   尤其是有辱骂言词的评论,联系不上本人删除的话,就直接挂黑。   毕竟前有伏梦桃和俞宏旷脑残粉的先例在,各家明星的大粉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中,忙着甄别脑残粉,忙着给脑残粉擦屁股!   粉丝们消停了。   但嘉心不乐意啊。   他们对圆圈当年搞了嘉心一手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又赶上影音盛典星光璀璨,众星云集,偏偏最出圈的是阚渊呈夫夫,他们更是心里不平衡了。   道德底线低下的人便是如此,永远只记着他人伤害了自己,哪怕只是不小心被拉拽了一下。   却不会记得是自己先拿刀子捅出去,而对方只是在反击。   嘉心本来已经买好吹姜无暇艳压全场的通稿了,没想到提前被艳压。而且那篇营销稿的点击量太高,直接成了爆款。   说起这儿,必须解释一下何谓营销文里的爆款。   营销号写文是有模板的。   不论是夸艺人的,还是踩艺人的黑通稿,大都是半真半假。   假装理中客,实则经不起推敲,一细想便发现他们本来就是歪屁股。   当一篇文的流量和评论达到一定数量时,它便有了爆款资质,而后其他的公众号便会照搬这篇文。   他们只需要更改艺人名字,更改其中的某些细节,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生成一篇新的通稿。山 与 三 夕   因此,不论是饭圈,还是吃瓜路人。   往往会觉得某些明星的黑料似曾相识。某些对明星的夸奖赞美词更是耳熟能详。   这篇写殷泉黑脸的文显然就是个爆款模板,其他公众号,营销号见有热度,立马齐齐跟上。   虽然大家的焦点停留在猜测敢给姜无暇甩脸子的人是谁上面,但同时,他们也会直观感受到殷泉和姜无暇外貌、气质上的差距。   这就废了嘉心本来的营销方向。   如果他们按照原计划,发姜无暇盛世美颜,谁也比不上的通稿,只会引来粉圈以外的人狂群嘲踩!   因此,嘉心当然不甘心。   只想报了前仇旧怨。   因为工作室联系了大粉。很快,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纷争再次被点燃了。   “指路阚渊呈和殷泉这一对贱人!!殷泉仗着家里有钱,抢了学弟的男朋友,而阚渊呈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你们肯定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学弟是谁,就是薄扬!”   “薄扬粉丝集体转行做清洁工了??”   “我记得薄扬婊里婊气说自己学历高时,也说过他和阚渊呈只是朋友吧?当时大家扒他学历,也逛了C大论坛。阚渊呈是C大名人,好像没人说他两真的在一起过吧?薄扬都凉了快两年了,替他洗地的粉丝还真挺长情!”   “就问一句,不看家世,就殷少这样贵气十足的真人BJD和薄扬的瘦削白莲样,你选谁??”   “所以你们的喜欢那么肤浅?看脸??而且我不觉得这位殷X比薄扬好看!麻烦不要按头我的审美。”   “不然呢?有钱还有颜,干嘛不喜欢?”   “照你的逻辑,不就是说阚渊呈趋炎附势,嫌贫爱富?这种人背地里勾搭薄扬,明面上又跟富家公子一起,还能成立公司当老板,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啊。”   “空白造谣谁不会!拿锤啊~~”   “就是,别看阚总今天热度高。就算你蹭上了,你家正主3P视频在网上还有遗迹呢,污点艺人别想复出了。”   “C大的,保真。薄扬和阚渊呈的绯闻一直都有啊,经常在图书馆看到他们俩,说是谈过……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所谓C大学生一说,忙着踩阚渊呈的“人”彻底兴奋了,赶紧给他点赞,送他上前排。   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算命号也来踩一脚。   “眉骨略高,眼睛狭长,眼尾上翘,驼峰太高,鼻头略大,嘴唇太薄,这样的面相,明显是个睚眦必报的野心家,而且看他眼神就很凶,更表示这人心机深沉,擅长算计,并且六亲不认。为了上位踹掉之前的男朋友,很符合他的面相!”   “对了,神婆还说,他这样的脸,不聚财。就算能上位,也是一时的,马上就会跌下来,他手里的公司更是没什么前途,以后会闹出大乱子。”   因为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个营销号带了阚渊呈大名,瞬间上了他的广场。   不少考过古的橙子当即怒了。   他们人少,又怕营销号删掉他们的评论,直接艾特了圆圈影视官博,顺便将他们考古时找到的宝藏视频发了过去。   那则视频正是阚渊呈帮307几个懒鬼拎水,被薄扬跟魏邱两人拦住那一次。   “哈哈哈哈,这叫谈过???”   “阚总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莫挨老子,给老子爬开’几个字,这么古早的视频,总不可能是圆圈有预谋的公关吧。”   “拎水壶的阚总好接地气!”   “这个视频真是360度展示了薄扬的绿茶属性啊,一口一个学长,不是我说的,呕~~~~~”   “我猜薄扬粉丝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我去了校园论坛考古,发现这么劲爆的视频,当时竟然没引起什么讨论,上一次薄扬说跟阚总很熟,也没人拿出来。这个算大招了吧,居然今天才出来,好神奇!”   “不是,这一场颁奖典礼,莫名其妙用薄扬来抹黑阚总和殷少,也很奇怪啊,不会是——”   “想到伏梦桃了。”   “+1”   “+1,@嘉心,出来挨打!” 第94章   许是因为粉丝直接@嘉心出来挨打。本来不知道两家公司已经交过火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被科普。   再一听这其中还牵扯到视帝的陨落, 劲爆的情.色门, 更是让人咂舌不已。   乖乖, 虽然他们从被的渠道听说过。   但从来没想过,都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嘉心有关, 娱乐圈真是魔幻啊。   一时之间,阚渊呈的热度居高不下, 直逼顶流姜无暇。   嘉心宣传部门那边正翘着二郎腿吃点心聊八卦呢,哪曾想一会儿工夫, 舆论风向就调了头。   一头雾水啊。   买营销号,买水军这样的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干,当然,大部分公司都有这样的行为。但这绝对是史上被发现得最快的一次。   还是在对方公司根本没下场的清苦下。   ——我们之中肯定出了一个间谍。   众人面面相觑。   事情已经变了味, 若偃旗息鼓的话,没报着仇还惹了一身腥, 他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尤其是某些董事一意孤行, 嚷嚷着必须让圆圈和阚渊呈付出代价,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有人劝阻,无奈话语权不够。   在这种内部意见不合的情况下, 嘉心出了昏招。   “姜哥,公司那边来电话, 让你转发工作室的微博。”助理接住他脱下的外套,见他甩上车门,赶紧跟着上车, 说道。   姜无暇抬头,冷淡地看着他。   他什么也没说,但眼底的嫌恶让助理当即闭了口。   助理眼神瑟缩了一下,抱着衣服的手一紧,赶紧将工作室那条微博点出来,递到姜无暇手里。   @姜无暇工作室:嘉心是个温馨的大家庭,所有人都很好。支持嘉心!@嘉心传媒   姜无暇淡漠的眸子渐深,缄默了一会,厉声呵斥道:“立刻联系丽萨,就说工作室账号被盗。”   助理错愕道:“……嘎?”   “这条微博我不会转发!”   “你告诉丽萨,做事别太过分了。”   他只是挂靠在嘉心旗下,不可能公开站队嘉心跟圆圈影视对上。   姜无暇的行为举止,无一不在表示着,他没有把阚渊呈放在跟自己平等的地位上,但傲慢的同时,也隐隐透着有几分顾忌。   姜家靠房地产起来的,在南城上流圈子一向被称为暴发户,他们跟殷家甚少来往。   但他父亲跟婺家的家主关系不错,婺董偶尔会提一提殷家的事。   从长辈们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们对阚渊呈的评价很高,十分羡慕殷董有这样一个能力非凡的半子。   但姜无暇并不完全相信这个说辞。   在他看来,阚渊呈成为殷家人既然已经称为事实,那么,殷董和其他人夸他是件十分正常的事。   谁还不要个脸面呢?   动嘴夸几句罢了,不得罪殷文韬,还能拉近关系,何乐不为?   他不想跟圆圈公开对立,也是因为殷家人一向护短。说白了,阚渊呈或许厉害,但他还瞧不上。   姜无暇闭目养神。也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才会露出傲慢偏见的一面。   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丽萨的不满,重重将手机扔到一旁,讥诮道:“发什么呆,赶紧的啊。”   “可是……?”   “别忘了,你的薪水是谁给的。”   助理“哦”了一声,偷偷觑了司机一眼。   给丽萨打电话。   丽萨沉默了两分钟,“把电话给他。”   这个“他”当然说的是姜无暇。   助理将电话递给姜无暇,“丽萨说,她直接跟你聊。”   姜无暇面容冷傲,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然而这只是假象,在听到丽萨声音的一瞬间,那张冷若冰霜,超凡脱俗的脸孔瞬间震怒。   不知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   他表情变了又变,情绪开始扭曲起来。姜无暇闭了闭眼,咬着牙,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最后,他泄气道:“去转那条微博。”   助理一愣,一会不转,一会又要转,到底怎么回事啊?   但一看那阴沉得快滴出墨汁的表情,只能“嗯”了一下,应了。   @姜无暇:转发@姜无暇工作室:……   粉丝们懵了。   路人则是高喊着“打起来、打起来。”他们最爱看八卦了。   “什么意思??无暇的微博是说圆圈那边有错吗?”   “别问那么多,跟着工作室走,既然你哥已经转了,那我们也要转起来。”   “营销号说当初伏梦桃的事和今天这一出都是圆圈自导自演。否则辟谣不会如此快。”   “从他们第一部电视剧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个擅长营销的公司。”   “从老板到员工,全是戏精啊,错怪嘉心了。”   “我看阚渊呈恐怕是想自己出道吧,搞这么多事。”   “先别说了,赶紧到家禽号下控评。就说:相信无暇,相信公司。无暇出道这么多年,从不占用公共资源,从来都与人为善,不跟人结仇,相信这次也是有理由的。”   “对,潜台词就是嘉心没跟别的公司撕逼,为什么单单跟圆圈撕。一个老牌公司和一个没站稳脚跟的公司,无非是后者想通过打压嘉心,给自己打响名气。所以自编自导了一出出大戏。”   “大家利用一下话术,别直接嚷嚷,免得被抓住把柄。”   “记住别喷脏,别去玩人肉搜索,咱们就好好说话,免得被人录屏。”   “……”   姜无暇的粉丝仿佛训练有素的军队。   之前说撤就能撤,这会儿因为姜无暇的转发,他们也能立刻重新集结在一起。   圆圈影视的艺人集体沉默。   并非他们不愿发微博,而是公司不允许艺人出面。   有关于阚渊呈的所有料本身就是莫须有的造谣,若是自家艺人脑袋发热,跟着站队,无异于是在给他们的粉丝发送信号。   撕,用力撕!姐姐/哥哥现在就靠你们出马了。   这是一种后续会恶性循环的引导。   如果艺人这么做,就是打开了粉丝心中关押着猛虎的栅栏。他们肆意放出一切负面情绪,以后就再难关上了。   圆圈影视没说废话。   甚至没有一个人在网上发表看法。而是在第二天中午,直接宣布要将污蔑造谣的营销号和部分情节恶劣的粉丝送上法庭。   网友们:说好的撕逼艹热度呢??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圆圈影视艺人的粉丝则是又遗憾,又高兴。   公司对待泼脏水零行为容忍的态度让粉丝们感到安心。这表示,自家艺人只要自身立得正,就不容易遭受对家故意黑,公司站在反黑第一线。   惋惜的则是:既然是诽谤造谣,为什么不学别的公司那样,先放任舆论发酵,等情绪压到谷底再放出视频洗白,这样网友们的情绪就会触底反弹。   不仅对公司有益。   对下边的艺人也有好处。   不过转念一想,又禁不住感慨,圆圈影视真是太正派了。短短一个晚上,“老实人”形象已经在各家粉丝心里立住了。   事实上,网友们太可爱了,也太美化圆圈影视。   阚渊呈当然知道第二种处理方案才是大家常用的公关手段。   若非这件事牵连到他和殷泉。   以他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习惯,也会走第二条路。既能打脸嘉心,又能宣传底下的艺人。   顺便还能给接下来要上的剧提前炒一波热度。   但这事儿牵扯到了他和殷泉后,就很容易蔓延到殷文韬和双胞胎身上。   他从不小看群众们的侦查能力,也不看低他们的智慧。当大家对一件事感兴趣时,就一定能挖出些蛛丝马迹。   某些公司所谓高明的公关手法,虐粉手段,在一个开阔的圈子里,就是一场笑话。   网友难道不知道“临时工”是用来背锅的?   还是他们不知道公关流程??   不,但凡会独立思考的人都能轻易看懂大部分常见的公关套路。   只是在网络发达的今天,主动、被动接收到的新闻太多,让大家的注意力很难长期停留在一件事上而已。   况且,原主和薄扬的关系,根本经不住细扒。   不如早早了结。   圆圈影视官博发了律师函后,依然有部分粉丝叫嚣着:别搞律师函恐吓人,直接上传票。   少数人消停了。   几个转发量高的营销号捱到半夜,偷偷删了博。   第三天,业内最出名的泰禾律所转发了圆圈影视的微博,还艾特了几家营销号、几个出口成脏,恶意造谣的粉丝。   这下,姜无暇超话炸了。   表面上说着给被告姐妹集资筹款,背地里却有好几个大粉销号走人。大粉一走人,小粉丝们开始慌了起来,觉得这件事好像办得不太对。   后援会震荡了两三天后,才站出来宣称他们已经开除搞事大粉的粉籍。   试图将冲锋陷阵的战斗粉祭旗切割。   然后发现,这踏马没有什么用啊。   因为他们不是在跟别的明星的粉丝掐架。而是一家粉丝直接站在了一家公司对面,而这家公司在发了维权声明后。   自家艺人才转发下场。   几个艺人名气上比不了姜无暇,但好歹也是有代表作,代表角色的人。粉丝加一起真不少。   也不知道是有职粉带头还是怎地。   他们的评论跟主观情绪强烈,甚至不惜P遗照的姜无暇粉丝相比,更为平和,只道:尊重维权,追星要理智。   这句话,实在很能引起路人的好感。   郁南看着网上言论,清一色在夸公司处事正派,老板帅气有魅力,忍不住笑出猪叫。   阚渊呈刚在二楼开完会,从电梯里出来。   见他这蠢样,眉头微挑,拿着手里的文件夹往他桌子上重重敲了敲:“上班时间——”   被抓包的郁南懵了一秒,瞳孔瞬间睁大。   赶紧将嘴角的笑收敛起,严肃道:“是,老板!”他暗暗提着一股劲,替自己解释:“老板,网络上的风向已经变了,你要不要发条微博,介绍介绍自己??”   阚渊呈沉吟片刻:“让我想想。”   郁南心里发急。   这有啥好想的?专心做剧的公司也得考虑适当的宣传啊。现在这个年代,酒香不怕巷子深已经不适用了。   如今网友们对老板和殷少的热情正高。只要把老板捧出去,以后但凡他们提起老板,就能想到公司。   提起公司,也能立刻想到老板。   这对圆圈影视的未来是极有利的。   阚渊呈没太把他的提议当一回事,他这阵子忙得脚后跟都不沾地,公司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得立马去跟特效公司谈合作。   陈思远联络的这支队伍很年轻,很有创造力。   做过被路人喷得一无是处的一毛特效,也做过传说中的一元特效。   成品效果如何?要看资金的投入。   真正是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   几人谈了将近三个小时,阚渊呈道:“资金不设上限,但呈现出来的效果,一定要震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到一个好奇怪的包裹。   一件红色国旗的军迷短袖~~~关键是我没买啊。   联系方式对的,还是填的我老家地址!   难道,是房产公司送的??踏马新年也没送礼啊,人家送也是送大米粮油涩!!! 第95章   《葬魂》电影特效做了差不多一年半。   阚安安和殷星泽四岁半, 两人从幼儿园小班升到中班, 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爸比, 你们要去哪里?”阚安安放下pad,蹬蹬蹬跑过来, 跟小牛犊子似的,撞进殷泉怀里, 抱着他的大腿撒娇。   阚渊呈伸手挡在她额头处:“阚安安,说了几遍了, 不许撞人。”   小丫头看起来娇娇弱弱,细胳膊细腿。   一点儿也不像科幻电影里的怪力星人。但从去年开始,她的力气就越来越大,尤其是,家里给她请了武术老师后, 那小胳膊小腿耍弄起来,虎虎生威。   很能破坏东西。   家里的布偶, 积木, 碗碟不知道被她弄碎了多少个。   因此, 阚渊呈不得不板着脸,三申五令, 让她不要动不动就奔跑加速度冲到别人怀里。   尤其是家里年纪最大的殷文韬。   真怕安安给他撞出个好歹。   安安抱着殷泉的大腿,往身后一钻, 悄咪咪露出小脑袋,冲阚渊呈吐了吐舌头:“爹地,人家不是故意的, 我有轻轻的过来。”   “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是不是要背着我和哥哥出去玩?”包子脸皱了皱,满是哀怨。   自从上了幼儿园。爹地和爸比就经常偷偷出去玩,回另一个家也不带他们一起,还背着他们吃好吃的……   想到吃的,安安舔了舔嘴巴,咽下口水。越想越委屈。   她扁着小嘴巴,大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兮兮撒娇道:“我也一起去,好不好?”   阚渊呈摇头,不为所动:“不可以。我和爸比是去工作。”   话音刚落,小丫头飙泪了。   口齿不清道:“骗人!你没有带包包,穿的衣服也不一样,爹地是大骗子。”   阚渊呈跟殷泉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无奈,还有淡淡的自豪。   瞧他们闺女多聪明,观察力十分敏锐,已经脱离只会哇哇哭撒娇耍赖的范畴,都会想法设法找论据来反驳了。   阚渊呈笑了一声,慢慢蹲下。   把哭成小花猫的安安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擦掉包子脸上的眼泪,轻声哄道:“唔,警察叔叔工作时,偶尔也会不穿警服,对不对??我跟爸比也一样啊,因为不是正式场合,所以可以穿这样的衣服。”   小家伙听得似懂非懂的。   好像有道理,但是她还是觉得阚渊呈在哄她。   她听不懂时,就会下意识找哥哥。   在安安心里,哥哥无所不能,是最最聪明的。她吸了吸鼻子,从阚渊呈怀里爬出来:“爹地你们先不要走哦~~”   然后迈着一双小细腿往另一间屋子跑去,边跑边高声大喊:“哥哥,哥哥你快粗来鸭……”   殷星泽听着安安的声音,腹诽了一句:莽撞的笨妹妹。   他叹了口气。   将手上的原文书合上,偷偷扔到床下,再拿过放在一旁的玩具船,假装在玩的样子。   小丫头一看到他,双眼亮了亮。   直直冲过来,殷星泽手已经往后面靠了靠,希望在她冲过来时能起到缓冲作用。   安安冲过去,突然想到爹地的话,赶紧来了个急刹车。   但惯性还是让她撞了过去。   小小的人儿发出“哎哟”一声。   “……日。”小面瘫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这辈子真是欠了阚安安的了。   为什么他的妹妹一点也不娇弱可爱,越来越朝着金刚芭比发展了?   头疼。   安安站好,小心地凑到殷星泽脑门吹了吹,“不痛、吹一吹痛痛就飞走了。”她手指搅了搅,心虚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殷星泽揉了揉发红的脑门,闷闷地“嗯”了一声。   算了算了,都被坑了好几年了,他难道还没习惯吗?   “爹地说他跟爸比去上班,可是我也想去玩。”一双酷似殷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期待地看着自家哥哥,“哥哥,可不可以??”   只要哥哥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安安谜之信任。   殷星泽往床下瞥了一眼,再看眼睛红红,显然已经用过眼泪攻势,却没得逞的妹妹。   他扔开玩具,皱眉奶声道:“走吧,我们再去跟爸比说一次。”   阚安安兴奋地跳起来:“欧耶!哥哥,快点,快点……”她拽着殷星泽就跑。   殷星泽帮她引开了阚渊呈。   阚安安就发挥粘人精特色,爬到殷泉身上开始嘤嘤嘤,各式各样的甜言蜜语不要本钱的往外撒。   “爸比,安安好想你了,就想跟你玩,带安安一起好不好?”   “安安上学好累好累好累~~~”   “安安最爱你和爹地了,去嘛,去嘛……”   等阚渊呈回来时,大局已定。殷泉耸了耸肩,双眼笑眯眯地:“闺女太会撒娇~~”不是我不坚定,是敌方火力太猛。   安安躲在殷泉怀里,双手捂着脸,眼睛透过手指缝偷看阚渊呈的表情。   阚渊呈瞪了她一眼。   从殷泉怀里抱过女儿。   安安小脸白了白,尔康手:“哥哥,救我~~~~”小屁股立马迎来了沉重的巴掌。   “下次不许赖皮了。”说罢,阚渊呈斜眼看着殷泉,“以后你也不能纵容她。”   殷泉白了他一眼,冷笑。   说得好像他就不纵容一样。不纵容怎么会跟着儿子走,真信了儿子有疑惑需要他解答?   切!!!!   装模作样。   阚渊呈干咳了两声,目光闪烁:“走吧,定了3点20的票,现在出门,恰恰好。”   今天是《葬魂》电影的首映日。   阚渊呈特地拉上殷泉去电影院,想在人群里感受一下氛围。毕竟对于特效大片而言,家庭影院的体验感会差上许多。   乖巧窝在他怀里的安安当即给哥哥递了个得意的小表情:我就知道他们骗人的。   按理说,这样的电影不适合儿童看。   无奈国内没有给电影分级,到了电影院,阚渊呈发现,带着小孩一起看这部片子的人还挺多的,他不禁蹙眉。   再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两个牛皮糖,更加无奈了。   《葬魂》虽是灵异鬼怪相关,但片子拍得很唯美,血腥阴暗片段较少。   电影遵循了电视剧的脉络,可以说是盛安和安小河故事的前奏。   若说安小河在电视剧里是所有人的白月光,好似怒放的玫瑰一样美丽嫣然。   那么在电影中,仍然漂亮的安小河少了电视剧回忆里的朦胧和性感,反而多了几分青涩腼腆。   短短2个小时,叙述了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东西一步步引诱安小河,以安小河的美丽为饵,夺取那些爱慕者的灵魂,反哺黑暗里的鬼物。   电影结尾停留在安小河死亡前的那一刻。   顺利连接上了电视剧的开头:男主调查安小河的死,而后发现身边的一切都不对劲。   小丫头进了电影院不到十分钟,就窝在阚渊呈怀里呼呼大睡,嘴角还有银丝闪过,口水淌在阚渊呈衣袖上。   星泽呢,倒是认真看了。   不得不说,编剧很厉害。   每一个悬念,每一个情绪的转折,他都设置得恰到好处。   这是一部名为悬疑片,实则是恐怖片的电影。   很多个场景明明开阔明亮,但配合bgm食用,就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好像下一秒就会乌云蔽日,暗夜来袭,人操控着鬼,鬼操控着人,一场血腥捕猎即将开始。   比起电视剧偏向悬疑破案,电影显然加重了灵异色彩来填补电视剧的坑。比如为什么每个人对安小河的印象都不一样,为什么他们会不可自拔的爱上安小河,为什么没有真正的凶手……   但似乎又留下了更多的坑。   殷星泽侧首,看着跟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爹地,微微失神。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爹地——”   阚渊呈听到他的声音,低头看过去:“嗯?是要尿尿吗?”   殷星泽囧了囧。   好在他习惯性面瘫,就算心里多么尴尬也不会显在脸上。他看着满脸疼爱的男人,定定看了许久,忽然就松了口气。   “没什么。”   去纠结他到底是谁似乎没什么意义。   性格不一样又如何?不管他是人还是鬼,他都是他和小蠢妹的爹地,这几年他对家里的好是真实不作假的。   他对爸比和外公很好。   对他和妹妹也很疼爱。偶有严厉,也不过是装模作样,实则他跟爸比一样,最是舍不得罚他们,纸老虎一只罢了。   不再纠结后,殷星泽眉宇间的凝重刹那间消散了。   阚渊呈看了他两秒。   确定不是想上厕所又不好意思开口后,才慢慢扭回头。   等电影放完。   一家四口顺着人群往外走,刚走出检票口,就听有人兴奋地大喊了一声:“阚总!”   阚渊呈往声音方向回过头。   就见几个小姑娘满脸兴奋地跺着脚,踌躇不定,不敢过来。她们捂着嘴巴,只敢小声嘀咕:“哇,看到活的阚总了。”   “那是殷少吗?好帅。小宝贝们颜值也好高。好想过去合影。”   “我不敢。”   “……”   阚渊呈只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几个小姑娘犹豫了一会,想合影的心思还是战胜了胆怯。   她们没有大声嚷嚷。   而是慢慢跟上来,在下楼转角的地方,才机灵地跑到殷泉身侧,压低了嗓门说道:“殷少,可以跟你和阚总合个影吗?我们太喜欢你们了……”   “对。殷少,我超喜欢你的画。”   “嗯嗯嗯。”   小丫头萌哒哒地看着几个大姐姐,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好奇心浓郁。   阚渊呈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私人生活。但想到这些粉丝也没做什么偏激过度的举动,他只能保持疏离,淡淡说道:“感谢大家的喜欢,不过合影就——”算了吧。   瞥到两个姑娘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阚渊呈话音顿了顿,没继续说。   殷泉察觉出他态度的转变,笑着补充道:“可以拍两张,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回家,小丫头快打瞌睡了呢。”   一听可以,几个小粉丝差点开心得蹦起来。   一个个脸上笑出了花。   她们动作很快,也没有叽叽喳喳引起路人注意,而是互相帮忙,迅速拍完。   等阚渊呈一家四口乘电梯下楼后。   几个女生还回不过神来,痴痴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好帅,好温柔,好幸福!我也觉得好幸福,磕死我了。”   同行的小伙伴们也齐齐点头。   是真的,好甜啊。   《葬魂》因为档期好,宣发到位,在整个国庆档便拿下了八亿票房,到下映时,将近21亿。   除开院线分成后,公司依然赚了将近5个亿。   《葬魂》的成功,让业内真正注意到了这个成立只有几年的新公司。   而电影票房的火爆,又带动了一批新粉去看电视剧。关于电视剧的细节分析贴再次上了热搜。   加上从建立之初,阚渊呈在投资上从不手软,经手项目之多,超乎大家的想象。   影视剧制作周期差不多1~2年。   曾经参投的电视剧正好赶在这个时候上星。一时间,圆圈影视的口碑井喷式爆发,成了质量的代名词。   观众们一听某某剧的制作团队是圆圈影视,便觉得剧情上肯定有保障了,至少不会悬浮到让人觉得蠢。   而新的项目若是跟与圆圈有关,不仅容易拉到投资,演员也趋之若鹜。   令纳的名字更成了好“饼”的保障。   都说电视剧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讲好一个故事。显然,令纳是能讲好故事的人。   他的剧本并不拘泥于悬疑古怪,也有小甜剧。最让观众们欣喜的是,在令纳的剧本里,甚少有为爱而爱,为虐而虐的桥段。   他的主角,不分男女,都是自尊自爱,有着自己的人生成长轨迹。他笔下的爱情细腻,双方永远是平等付出,莫名动人。   他不需要狗血的N角恋,也能写出感情的刻骨铭心。   若是主角做了坏事,一样会在大结局时领盒饭。   比起不少让大编剧挂个名,剧情给别的编剧写。一个故事由好几个编剧完成,导致逻辑不通,处处BUG的剧本,令纳出品,必定精品。   公司名声大噪后,阚渊呈的名气也打出去了。   他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每露面一次,便引得人群尖叫。   这些人不一定是他的粉丝。   只是单纯觉得他能力超强,又长得俊朗帅气,实在很有个人魅力。   夸的人多了,便时不时有人带节奏,抨击殷泉一无是处,不过是胜在投胎技术强,有一个好爹,本人根本配不上阚渊呈。   这样的声音起初只是小溪。   渐渐的,随着圆圈影视的名气越来越大,小溪慢慢成了河沟。   “殷少虽然长得也很好看,但是……好看真的不是评价一个人的一切啊?我觉得他配不上阚哥。”   “他画画很好。”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画得再好,又没拿过奖,不是吗?”   “反正别瞎说。阚总没钱的时候,殷少就跟他在一起了。你们都在想什么呢?阚总也说了,他不是明星,根本不需要粉丝。咱们只是单纯喜欢他才聚集在这儿,不要试图煽动粉丝情绪去操控他好吗?”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群里抱怨两句也不行吗?”   “不是,你抱怨的目的是什么?去找阚总说,让他跟殷少离婚吗?你看阚总怼不怼你。”   “+1,阚总怼人挺帅的。”   “帅气+1”   这样的对话隔一阵子就会出现。   虽然佛系粉丝更多,但经不住某些人脑回路不正常。他们就觉得自己有资格对偶像指手画脚。   即使这个偶像是他们单方面认定的。   即使这个偶像一直都给大家传达一个信息——他不是名人。   终于,被理智粉压制了小半年后,有人舞到了圆圈官博和殷泉的个人博下面。   “阚总现在不缺钱,没必要怕殷少吧?”   “而且除了盛典那一次殷泉露了面,后来阚总就没跟他同框过,我觉得感情也不是真就那么好。”   “你们还记得盛典的三人同框图吗?莫名觉得隔壁姜顶流跟阚总很有CP感啊?”   “姜无暇出道这么多年,家世不错,也没有闹出绯闻,演技挺好,流量也大,如果他能跟阚总一块,不是强强联合吗?”   “……什么时候影视公司跟明星绑一块是强强联合?小学鸡吗?还是‘强强’有别的意思?”   “@牡丹妈妈的小平安,不能因为仗着是糟糠妻就绑着阚总吧,既然没感情就放手啊。”   “@牡丹妈妈的小平安,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评论里,莫名多了不少阚渊呈和姜无暇的拉郎CP粉。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而正常路人或者真正粉丝的反应大概是这样:   “没交集的人为什么突然就炒出天作之合的样子了?”   “是姜无暇有新戏要上才拉人炒作,还是圆圈影视造了新饼,他馋啊?”   “在电影院遇到过阚哥,人一家子幸福得很,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到处发洗脑包。”   “圆圈跟嘉心干了两次架,姜无暇第二次还转发了公司微博,这样也能磕糖?你们是真的没心。”   “滚,阚总不离婚,阚总很恩爱。”   “……”   阚渊呈听到这个消息时,登时黑了脸。   这都什么跟什么?   姜无暇又是谁?   还是郁南在一旁提醒,阚渊呈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他嗤笑了一声:“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让公关部第一时间澄清,别不把男人的名誉当回事。”   郁南听到最后一句,差点面部表情失控。   阚渊呈发了话。   圆圈公关部那边措辞就十分强硬,一点也不留情面。   直接发博说:不认识,不care,一家人很开心,不希望听到第五个人的名字。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声明就知道适可而止了。   但这群“天降CP粉”却没有撤退,而是变本加厉起来。   “这个声音很公事公办啊,一看就是紧急公关。莫非,城下CP是真的?”   “仔细看细节啊,盛典那天,阚总一直都在笑,眼神正好是对着姜顶流,殷公子黑脸不会是察觉到了这两人……嗯,都懂吧?”   “还有姜顶流前阵子戴的表,阚总也戴过。”   “那个条纹的T恤,那么冷门的品牌,他们居然也有同款,还说没关系?”   “……”   到了这一步,陈思远便觉得这不是单纯的粉丝。   而是有人借机搞事了。   因为,没有团队掌控的粉丝组织性很差,不可能锲而不舍地刷这么多细节。   虽然说CP粉为了磕糖,一向恨不得化身显微镜。   就算知道娱乐圈同款多如天上繁星,奢侈品同款根本不能证明什么,他们也乐得躲在自己建造的虚假世界里。   但这个前提是:曾经有过交集,或者未来可能会有交集。   但阚渊呈的情况显然不一样。   陈思远脑子里拉响了一级警报,“去查一下,最近跟阚总有关的内容,有没有推手,有没有水军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不能追星哈,是不要让负面情绪包围了你。   如果偶像身上有值得学习的点,我觉得他就跟一个榜样一样,没所谓的,很OK。   只要自己感觉到,你在进步。比如情绪管理啊,比如或许从偶像身上看到了哪些让你想要努力的点,去学习相关专业。   有脑残不懂事的,也有追星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 第96章   阚渊呈这几年没少捐款做公益。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名声好听, 仅仅只是作为一种对未来的期许。不管是因为什么穿到了这儿, 总归有那么些玄幻宿命的意味在里头。   他不过是凡人, 参不透其中缘由,更看不破天机。   便只能跟普罗大众一样, 在某些方面寻求精神寄托。   捐款帮需要帮助的人,即便得不到他想要的确定, 至少不会有坏处,不是吗?   圆圈的迅速扩张, 不仅挤压了南城本地的娱乐公司,还一步步走向了更高更大的平台。跟娱乐产业风风火火的海城,京都某些文娱公司开始了竞争。   而除开明面上的圆圈影视,阚渊呈私下还做了不少投资。   大部分是权陶打头阵,他隐在身后。   阚渊呈没有刻意隐瞒。但凡有人找上门拉投资时, 若是项目不错,他也乐得伸手拉一把对方。   南城商圈里的人对此一清二楚, 正因知道他在其中的作用, 这两年, 已经渐渐没有人调侃他有个好岳父了。   阚渊呈还获得南城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之一的殊荣。   先后接受央视、南城电视台的专访。他堪称奇特的投资经历被十多家知名媒体竞相报道。   “阚总,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到从商呢?我们了解过你的学习经历, 你在专业领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假以时日, 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顶尖的医生。所以做下这个决定,你后悔吗?”   主持人微笑着问道。   阚渊呈也笑了笑,难得幽默:“每一行, 每一份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做。我想……我太优秀了,在哪儿都行,现在在娱乐行业做得也挺不赖。”   主持人笑。   “阚总介意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感情吗?最近很火的城下CP,你有听过吗?”   阚渊呈眸色暗沉,面带微笑摇头:“我不追星,不太了解明星粉圈的事。”   主持人瞥见侧面后台,副导在比划手势,约莫是让她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并未理会,笑意盈盈解释道:“城下CP呢,就是网友觉得你跟现在最火的明星姜无暇很相配,所以取了谐音命名——”   话音未落,阚渊呈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直接打断她:“网友们喜欢聊什么,我不会霸道地说不许。但站在我个人角度,我不希望有人把我跟陌生人拉在一起,组所谓的CP。”   “我想,这是一个已婚男人的自觉。如果将我跟其他人放一块,这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主持人尴尬了一秒。   没想到阚渊呈这般不客气,嘴角讥讽的弧度让她如坐针毡。   还不待说话圆场。   就听阚渊呈散漫中带着傲然,缓缓说道:“我记得,这是一档商业谈话节目,难道我走错地方了?”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简直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在质疑节目组的专业性。   后台导演已经想骂娘了,这董雪梅今天怎么回事?事先整理好的采访稿不用,偏偏整些容易踩雷的问题,没见到那位眼睛里在放冷箭了吗?   董雪梅脸色一白,挤出一个笑容:“阚总言重了。”她暗暗咬牙,姜无暇这笔钱着实不好拿。   以她从前的访谈经验,这种恭维对方有魅力的话怎么样也不会引起反感。有点眼力见的,甚至还能配合着适当营销一波。   阚渊呈就算不是明星,好歹也是娱乐公司的老板,应当见惯了炒作套路才是。   她都将炒热度的梯子架好了。   他不上就算了,还一脚踹翻梯子,直接上拳头。   董雪梅在心里暗骂阚渊呈,面上却依然笑呵呵的。好似不介意他说话带刺,顺势将话题拐了回去:“圆圈影视接下来会……”   “……”   《优秀百分百》是录播。   等播出时,约莫隔了快十天。   “城下CP”已经衍生了不少同人文。   影视公司大老板VS出身富豪红透半边天的顶流,这个人设让不少跟风磕CP的网友直接磕瘟了,水军再时不时放点“内幕料”,CP粉就更多了。   他们开始在自己的群里相互洗脑,说阚渊呈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而跟姜无暇才是暗戳戳的爱情。   不仅如此,阚渊呈少数几次在公开场合露脸,都被剪出了花。   这些剪辑的质量非常高,剧情流畅,镜头转场利落,播放量短短几天,就有冲上十万的。古怪的是,up主通通是没几个粉丝的新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花钱买的商剪。   “陈总,查到了,是对方工作室的主意。”   陈思远蹙眉,他们为什么要炒老板跟姜无暇的CP?虽说老板长得帅,站出去比明星还扎眼。但他确确实实属于圈外人,圆圈影视对他来说,只是个赚钱的大机器。   跟老板炒CP,还不如跟别的艺人炒作效果好。   至少,同为艺人合作炒CP时,双方都有基数不小的粉丝。   既能引流新的CP粉,又能在后续洗粉提纯。更关键的是,CP粉和纯粉本质不合,只要有人挑拨几句,就能时不时团建一波,给艺人艹热度。   所以,他们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陈思远冥思苦想,还是想不透对方的套路。他直接联系了姜无暇的大经纪人。   对方直言不讳,她跟姜无暇之间产生了某些矛盾。而姜无暇的合约即将到期,并不打算跟嘉心续约。   因此她现在已经不插手姜无暇的事。   陈思远没怀疑。   这两年嘉心那边上圆圈影视制作的影视剧的艺人并不少,两家公司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毕竟吵架是一时的,赚钱才是一世的。   有好处,又何必闹得脸红脖子粗呢?   圆圈影视有目前行业里最稳定的团队,做的剧不算多,但部部精品。即便某些剧收视率差强人意,但在口碑奖项上,也是一骑绝尘。   业内最能造星的电影和剧,一定有一部分是圆圈影视出品的。   嘉心主要做艺人经纪,手底下的艺人都是往演员这条路子走。虽然他们也有自制剧,但质量上确实过于一般。   这让高层股东们不得不对圆圈做出让步,握手言和。   陈思远正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把这个CP粉碎。   就听底下员工说,阚总直前录的节目今晚播放了。   这是一个商业性的访谈节目,主持人却不太专业。让阚总逮着机会,一番冷言冷语,直接杀粉了。   橙子们开心得不得了,在群里叽叽喳喳聊天。   他们对阚渊呈的感情很复杂,并不是对偶像的盲目喜欢。更多的是把阚渊呈当做学习的榜样。   群里和超话,除了日常舔颜,大多时候都是在发自己的学习进度。   毕竟,出生在罗马的人始终是少数。   大部分人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拥抱更好的未来。阚渊呈的成功对橙子们来说,更像在坚定她们的信念,告诉她们,不管起点有多差,只要不负青春,一切皆有可能。   “啊,都这样说了他们还能磕?我怀疑这里边肯定有人是职粉,带头磕CP,对方想利用阚总炒作。”   “这话别出去说,容易引战。他粉丝肯定会说,他们家一直是顶流,才不会跟糊比炒,到时候又是CP粉的锅,没准还能推两个‘临时工’出来负责,销完号又清清白白了。”   “关键,阚总也不需要炒啊。”   “已婚男士,还有孩子,炒这种绯闻对他有什么好处?跟黏了屎差不多。”   “阚哥对待感情的态度真的很暖啊。没有就没有,不是就不是。不给人留一丁点误会空间。啊啊啊啊,突然很羡慕殷少。”   “……主持人的便秘脸笑死我了。”   “钢铁直男·阚大总裁:我就是这么帅,我就是这么霸气!才不会给你留脸。”   “这是商业谈话,她老揪着问什么CP,没看见阚哥脸都黑了吗?我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我看过以前的访谈,那个国民老公XX也上过这个节目。他绯闻那么多,女朋友换得勤快死了,也没见董雪梅往这方面扯。”   “采访水平大跳水,更像故意的。”   “卧槽!!!!!集美,广场被屠了。姜无暇粉丝跑来骂阚总了,说阚总内涵他家不出名。”   “……”   “……呃,做好忍者神龟,不管他们,不要吵架,不用洗广场。别被粉圈思维绑架了。小橙子抬头挺胸,咱们阚哥又不是艺人,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们爱屠就屠。”   “对,该玩玩,该吃吃~~~对了,把说话难听恶心的ID录屏发给公司官博。老板被骂,他们不可能不管吧。”   做阚渊呈的粉丝既不需要打榜,也不需要花钱送花送积分。他们在微博上的日常就是签学习卡,然后偶尔发起公益捐款活动,佛系得不行。   一听有人屠广场,群主立马号召大家认怂闭麦。   免得接收到对方砸过来的垃圾,影响心情。   姜无暇粉丝并没有因为一拳打在棉花上就偃旗息鼓。   见对方粉丝装死,根本不跟他们撕,他们直接将战场转移到了殷泉微博下。   殷泉微博下的粉丝几乎不混粉圈。   他们关注的对象大都是画手、广播剧CV、游戏解说等。这批人也不懂什么粉圈思维。   见到有人跑过来一通骂,也直接喷了回去。   “仗势欺人艳压咖,炒成那样还是素人,呸。”   “画的这都是些什么啊?小学生都画得比你好,居然还有那么多粉,要么粉丝瞎了眼,要么这些粉丝肯定是花钱买的。”   “这么牛逼有奖吗?粉丝还吹漫画卖版权。怎么不说你家大大版权是卖给他老公的公司啊?说不定就是想把自己炒红,可惜还是个糊比。”   “阚渊呈居然说不认识姜无暇?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没准无暇还不认识他呢。果真跟你贱到一块去了,听说你有心脏病,经不得刺激是吗?那祝你没有痛苦的死吧。”   “靠家世的废物,赶紧去死,[点蜡]”   殷泉有不少画作被美协画家转发过,其中早些年的两幅甚至拿过国画最高奖项的银奖。   这些在前几年的微博里都能找到遗迹。   但姜无暇粉丝好像被蒙蔽了双眼。   捂住了双耳。   不管殷泉粉丝如何甩证据,他们只会一招: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粉丝们气得不行。   他们追了这么多年的大大,从最早还稍显青涩稚嫩的画到现在的炉火纯青,他们是看着大大一步一步成长的。   莫名其妙被粉圈粘上骂就算了,居然还喷他们眼瞎,没有鉴赏能力。   当即反怼:   “明星粉是不是都没什么脑子?麻烦睁大眼瞧瞧,平安大大的画是被程松石大家翻过牌子的人,评语钟灵蕴秀、富有诗意、浑然天成。”   “再看看大大获的奖?比你们那谁,明星拿的奖还多。”   “讲道理,这姓姜的到底是谁?演过什么剧,有拿过奖吗?没有的话装尼玛的优越呢?”   “真的,老子太生气了。就粉个才华大大还能被明星粉追着咬。明星粉圈跟普通网民好像不在一个世界。不知道他们是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是真的分不出好歹?说人话都听不懂是吗?”   这场骂战没有停歇。   殷泉知道时,是生活助理不小心说漏了嘴。   他没仔细看大家都骂了什么,只是赶紧发了一条新微博,希望喜欢他作品的粉丝们冷静下来:放宽心,没必要跟人争长短。心情好了,才能长命百岁。   并放了一副黑猫卖萌图。   到了晚上11点多。   姜无暇发了一条微博。   @姜无暇:我很欣赏阚总,也跟殷少有所往来。大家喜欢我,我很高兴,但希望你们不要骂我欣赏的人。@阚渊呈 第97章   姜无暇发微博的时间跟殷泉只相隔了半个小时。   彼时, 阚渊呈跟殷文韬晚上有一场商务宴会, 还没回家。   殷泉刚把双胞胎哄睡了, 一个人窝在懒骨头里。他捧着手机,看着姜无暇那条微博, 明明每个字都挺正常,但他就是觉得最后的艾特刺眼无比。   干什么呢?   当着他面光明正大勾引他老公?   若说关系, 姜无暇也应该跟他比较熟吧?好歹一个圈子,偶尔在各大宴会上还能遇上一遇。   他不艾特自己, 居然艾特阚渊呈??   殷泉蹙眉,面上冷冷的,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愤怒。   他眼神放空,不知想到什么,无意识间咬了咬指甲, 点开婺圆圆的消息。   【殷泉:[图片]他想干什么呢?这是不是在挑衅我?】   婺圆圆秒回:“哎呀,我早就说过姜家姐弟不是好人呐。姜无忧能因为我提醒她裙子脏了就气上十来年, 一见到我就婊里婊气、冷嘲热讽。她弟弟难道就真的跟外头人说的那样出尘不染, 高雅矜贵??进了娱乐圈当然就得跟其他人一样, 先立个人设咯,都是假的。他不会是……看上你家阚渊呈了吧?”   殷泉想了想。   赞同地点头, 而后又摇头,手指飞快打字:“渊呈不认识他。唯一一次见到他就是那回领奖, 不过姜无暇当时说话很难听,不太像喜欢的样子。”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是在神态言语上表现出鄙夷,不断去侮辱对方。   那殷泉要说, 被他喜欢的人挺惨,而这人肯定有病。   大大的有病。   【婺圆圆:你等等,我问问他们~】   过了一会,婺圆圆发了一个[发怒]的表情,说道:“直接婊他!高远说了,姜无暇最近经常出现在权陶的圈子里,估计挖空心思去偶遇你家阚渊呈呢,我看,就是想挖你墙角。”   殷泉心里一紧。   捏着手机的手也下意识捏紧了。   琥珀色的双眼眯了眯,他拨通婺圆圆的电话:“我记得,他眼界挺高的啊,之前谁家老大追他,他不是嫌弃人家吗?说要谈恋爱也要找最厉害的,我还以为他瞧上了婺大哥呢。他就没正眼看过我家渊呈。”突然就……刷存在感,还挺让人诧异的。   婺圆圆大声笑了笑:“你傻啊。”   “今非昔比啊。阚渊呈就算没钱,除了你还有别人看上呢。何况现在?”   “我大哥都说,南城新一代里边,没人比得上你老公,就连他自己都要差几分。圈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哥别提多臭屁了,向来自诩南城第一少,前阵子已经自动退位让贤了。”   说到这儿,婺圆圆乐不可支:“你能想到阚渊呈现在多抢手了吧。殷伯伯在外头没少炫耀,就连我爸都遗憾阚渊呈不是他儿子或者女婿呢,其他人就更恨不得把他抢过去了。”   人嘛。   以前看不上,不代表现在看不上。   尤其是阚渊呈这支潜力股已经变成了最厉害的那支。   更别说阚渊呈长得也挺能勾搭人的,那脸,那身材,都是极品。   至于二婚,三婚,有什么紧要的?那些千金小姐,富家公子,没结婚前玩得可开了,不过是遮掩得好罢了,如果能给自家拉一个商业天才,他们不得铆足劲啊。   殷泉挑眉,揉着鼻梁,想了想。紧绷了一会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猫儿眼里泄出笑意,眉宇间还有几分自得:“……他们晚了,只有我,才是眼光好。”   婺圆圆又聊了几句,让他看好阚渊呈。   别被人摘了桃子。   殷泉心想,这个桃子可不是他们想摘就能摘的。   虽然如此,他还是重新打开微博,犹豫了两秒就切到阚渊呈的账号上。   @阚渊呈:恐陌生人艾特,麻烦管好粉丝。作为明星,应该适当对粉丝进行引导,让他们往更良性的方向发展,而不是给别人制造麻烦。   ****   姜无暇艾特完后,就一直在等阚渊呈的回复。   他想,阚渊呈一定会觉得他大度有涵养,结果一看阚渊呈的微博,差点被气死。   他说了什么,就这样被削一顿?姜无暇将自己那条微博又看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他更加想不到微博后的人不是阚渊呈。   姜无暇又气又羞,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最后觉得不够泄愤,又将桌上的红酒杯也砸碎了。   房间里,“噼里啪啦”好一阵响。   “姜哥,你怎么了,摔着了吗?”助理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就见姜无暇跟疯了一样,四处砸东西,他躲开迎面而来的抱枕。   愣了一秒。   赶紧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   “给脸不要脸。”姜无暇扒了扒头发,突然抬起头,森然问道:“你说,我跟殷泉,到底谁更好?”   助理知道殷泉。   毕竟他姜哥最近两年跟着魔了一般,时不时让他读殷泉相关的新闻稿。每次听完,他就阴沉着脸大半天。   他隐约能猜出姜无暇的心思。   恐怕是在天天嫉妒殷泉的同时,对那位阚总起了兴趣,就想抢过来。   否则也不会老是请假,去赴从前不乐意去的酒会。   小助理回想了一会,确认每次请假参加的酒会上,都有那位阚总的身影。   但他觉得没戏。   这都多少回了,连话都没说上过,那位阚总当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就算有人领着姜哥到他面前,他也只是点个头就完了。   他怀疑,那位估计没仔细看姜哥的脸。   “当然是姜哥更好。”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道:“姜哥,你从出道到现在,整整红了七年了。你演过那么多剧,微博有五千多万粉丝,殷泉有什么?”   “他家是有钱,但姜哥你也不差啊。”   这话当然是胡说八道。   姜家跟殷家之间差了好几个婺家。   但架不住姜无暇就爱听。   类似这样的话,助理说了不知多少遍。   他可不是粉丝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少年。   姜无暇一听,脸上的森冷慢慢消退。   对啊。   殷泉有什么?能跟阚渊呈结婚,不过是因为他认识阚渊呈比他早而已。   阚渊呈开的是娱乐公司。   殷泉只会在网上画几幅不入流的画,如何能帮上阚渊呈?恐怕两人都没多少共同话题。   别看殷董在外吹嘘阚渊呈对他和殷泉多么多么好。在他看来,越秀的,越没有。就像大部分豪门联姻一样,出门才秀一下恩爱,回去就各玩各的,各不相干。   否则怎么不见阚渊呈在公开场合提殷泉呢?   阚渊呈跟权陶有别的事业,如今南城谁不夸他会做生意。   他名下的圆圈影视前途无量。   如果他能跟阚渊呈在一起。依托他的名气,圆圈影视一定能更上一层楼,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   而他也能拿下圆圈影视的资源,最好是电影方面的。   双赢的事。   姜无暇眸子放光,他看着助理,一脸迷醉道:“所以,他只要不傻,最后就一定会选我的是吗?”   “他现在不假辞色,不过是因为还没注意到我能带给他的好处,我比殷泉更有优势。”   “再说,殷泉的心脏已经快八年了,他顶多再撑上1、2年,只要他一死……”   他越说越笃定。   助理听到这等密辛,也惊讶得张大嘴,但哪敢说什么。   当然只能点头了,“是的,姜哥这样优秀的人,谁会不喜欢?”   实则心里苦笑,这感情的事,哪有什么优势可言?况且,他真不觉得有粉丝就叫有优势。   能够自主造饼的影视公司和艺人的地位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造饼的公司少。   而艺人却有千千万万。   说句难听话,剧组资质越高,班底最好,艺人就越没地位。不是影视公司求艺人演,而是艺人挤破头想进组。   娱乐圈瞬息万变,不定下一个顶流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哎。   殷泉擅自发了微博。   忍不住心虚。   东想西想之际,阚渊呈回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地,做的时候特别爽快。但是这会儿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殷泉听到脚步声,赶紧躲到床上,拿起阚渊呈的睡前读物,假装在看书的样子。   阚渊呈晚上替岳父挡了不少酒。   浑身都散发着浓郁醉人的酒气。他喝酒会上脸,冷硬的俊脸上酡红一片,沉凝的眸子也跟着水润润的,莫名可爱了几分。   殷泉一惊,赶紧跳下床,一把扶住他。   小巧的鼻子在阚渊呈身上嗅了嗅,皱眉嫌弃道:“咦,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阚渊呈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依赖地靠在他肩膀,往他脸上哈气。   酒气扑面,殷泉被熏得趔趄了一下,他赶紧撑住阚渊呈的身体,忍耐地眨了眨眼,“能听懂我说话吗?是不是醉了?”   阚渊呈嗓子沙哑。   “嗯”了一声,双手抱着他的腰,撒娇道:“你帮我洗澡,身上臭。”   殷泉翻了个白眼。   知道臭还喝那么多??他现在想揍人了。   心里这般想,手上动作就出来了。   他让阚渊呈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扶着他,一只手捏着阚渊呈的脸,“让你喝酒,醉鬼。”   “爸也醉了?”   阚渊呈摇头,乖巧地靠在殷泉身上,止不住的得意:“这酒全是我喝的,爸身体不好,你不是说不让他喝酒吗?”   因为是殷文韬那一辈儿的人劝酒。   阚渊呈只能挡了,若换成同辈,阚渊呈自然不会喝醉。   殷泉闻言,鼻孔气得大了几分。   伸手戳了他一下,嘴里嘀咕道:“你还挺得意。我说让你看着爸,又没让你替他喝?爸也是,干嘛不看着你一点,他指定想看你笑话呢,笨。”   敢把他爸劝醉的人,南城有吗?   显然是故意找茬呢。   也不知道渊呈是不是惹了爸生气,他自己不知道。所以爸才用这么幼稚的办法来折腾他。   阚渊呈咧嘴,笑得傻乎乎的。   “洗澡,洗澡!”   殷泉白了他一眼,认命的将他扶到浴室。   “少爷,醒酒汤煮好了,先给他喝一盅吧。”   陈妈端着醒酒汤,正好上楼。   阚渊呈个子高,喝醉了酒后又死沉死沉的,殷泉累得满头大汗。   他接过醒酒汤,直接灌到阚渊呈嘴里。   “要帮忙吗?”陈妈看着他那小身板,一个劲怜惜道:“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我让徐嘉过来搭把手……”   殷泉赶紧把人喊住了。   “陈妈,别喊他,都大半夜了。再说,等徐嘉过来,得好几分钟呢,这点时间都够我把人弄进去了。”   “你帮我放一下水,就休息吧,别忙活了。”   陈妈点了点头。   等把人弄到浴室,殷泉快哭了。   因为阚渊呈这个家伙把他一起拽进了浴缸里……   阚渊呈喝完醒酒汤,其实酒意就散得差不多了。   但殷泉忙着自言自语,他便继续装酒醉,打算听听他到底在嘟囔些什么。   “唔,人家三十岁以后就慢慢发福了,你腹肌还在嘛。”   “脸上也没长皱纹,我眼角都有一条了,难道穿越能让人青春永驻?”   “招蜂引蝶,难怪被人盯上。唔,要不要晒黑一点,或者蓄一下胡子变糙汉呢?”   “说,你跟姜无暇见过几面?”   “……”   他话太多,一会软萌,一会装凶,阚渊呈没绷住,直接笑出声。   又怕他恼羞成怒,赶紧将人一起拽进水里。   他假作醉酒,闭着眼在他脸上乱亲,趁他迷乱不察时,迅速把身上的累赘给脱了。   一时间,浴室里春光正好。   忙了快一个小时,阚渊呈抱着精疲力尽的人出来了。   殷泉屁股刚碰到床,咸鱼立刻变泥鳅,赶紧往被窝里一滚,羞愤嚷嚷:“哎呀,你先穿衣服,什么都不穿,害不害臊?”   阚渊呈低头,看了一眼。   淡淡说道:“羞什么?我有的你没有吗?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没千遍,也有数百。小卷毛,你咋那么矫情呢。”   殷泉怒目相视,脸上绯红。   对,他就是矫情了。   暗暗腹诽道:每个人都拉屎,但谁会把拉屎放嘴上吗?   有些事能做,但是说出来就是很羞耻。   也只有阚渊呈这样没脸没皮的,才觉得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阚渊呈光着身体,慢条斯理套上睡衣。   边走边问:“你刚刚说用我的号干嘛了?”   殷泉脸一僵,望着头顶的水晶灯,他有说过这句话吗?   恍然间记起,刚才有一瞬间被阚渊呈扔在了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他没忍住,哭唧唧求了他半天,好像是说起过关于账号的事。   ……尴尬。   “呃,就是登了你的微博号,发了一条……不是那么重要的微博而已。”   阚渊呈掀开被子,挤到殷泉身边。   他顺势躺下,双手圈在殷泉身上。   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下身也贴在一块儿。殷泉被身后的热度烫得身体发麻,不自在地扭了扭。   “别乱动。”阚渊呈箍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嘴唇凑到他耳畔,轻轻呼了一口气,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才不咸不淡说道:“再不老实,明天又不用起床了。”   “……我不动。你离远一点,热。”   阚渊呈轻笑,别墅里的温度常年保持在20多度,能有多热?   他咬了下殷泉的耳朵,语气暧昧:“撒谎精。”   说罢,就听怀里的人儿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忍耐着什么。阚渊呈想到方才将他压在墙上的场景,便忍不住起了反应,就想再逗弄他两句。   没法真刀真枪的干。   过个嘴瘾也不错。   哪晓得小卷毛又憋了个大招。他直接转过身,精准地咬在他喉结上。   阚渊呈突然被偷袭,懵逼了两秒。   就听他含糊着说:“凭什么你能欺负我,我不能欺负你?阚总,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   阚渊呈眸色暗了暗,喉结滚动着,就感觉到温软的小舌头迅速在他喉结上舔了两下。   这就点了马蜂窝了。   他的喉结是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本来只有小抬头的某处立马坚硬如铁。   殷泉咬完撤退,刚抛出一个嚣张猖狂的眼神,下一秒嘴巴又被堵上了……   翌日。   阚渊呈到了公司,才从郁南那儿得知自己的微博内容。   郁南:“阚总,这CP不太好洗,也没法掰开他们的脑子。但是陈总那边已经查出了CP粉里面的职粉,拿到了职粉跟姜无暇工作室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你看,要不要……?”   阚渊呈注意力还在殷泉代发的那条微博上。   字里行间倒是挺义正言辞,但他一看就知道,小卷毛这是吃醋了。   阚渊呈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眼睛带笑,“把证据发给营销号,要流量大一点的,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什么CP是人为引导的,而引导方是别人。”   他懒得理会姜无暇到底是什么目的。   之前做森林别墅时,姜家就曾仗着他们在南城地产界的威望,想强行介入,分一杯羹。   被阚渊呈撅了回去。   阚渊呈便想,说不定是姜无暇想通过炒绯闻,让他跟殷泉吵架,最好闹到殷文韬面前。这样便可以报森林别墅之仇。   真是好笑。   商业竞争,本事不够光想着歪门邪道,以为他会怕吗?其身够正,又哪里怕这些宵小之辈。   如果姜无暇知道阚渊呈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他想用舆论表白。而是将他当成了心机叵测的商业对手,还是不值得尊重的那一种,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再砸一间屋。   郁南想了想最近的新闻,小心翼翼提醒:“我跟陈总猜测,他买职粉炒你和他的CP,恐怕是想为解约做准备,姜无暇会不会……是想跳槽到咱们圆圈?”   如果姜无暇要签圆圈的话。   这对圆圈而言是一件好事。毕竟圆圈这几年剧做得很好,艺人的地位却不上不下,最红的严垣也只拿了视帝,才刚刚迈入电影圈。   另外几个也差不多在二线左右,离一线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若是顶级流量的姜无暇来了,那圆圈就如虎添翼了。   阚渊呈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森森:“公司差一个姜无暇?那只能证明你们太没用了。”   说完,也不理郁南脸上的错愕。   心情极好地点开了殷泉的微博,看了几眼下面的评论,阚渊呈眉头越皱越紧,眼瞧着要发火了。   “阚总,我先出去了。”郁南心里咯噔了一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  阚总:总有刁民想害朕!!!! 第98章   阚渊呈将大部分评论看完, 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他虽然开影视公司, 也很清楚饭圈的利弊, 但依然不能接受被人“饭圈化”。姜无暇这事,说大不大, 说小却也不小。   他若不回报一二,就不叫阚渊呈了。   他拨通内线通知陈思远, 所有圆圈参与的项目,都禁止姜无暇的加入。即便是一个小角色, 路人甲,也不允许他出现。   陈思远一听,便知道对方炒CP,拉殷少出场是真的惹到阚总了。   赶紧通知最近筹拍的校园霸凌剧。   他记得这位姜顶流来试镜过,不管过没过, 反正是不能用的。   阚渊呈吩咐下去后,还是觉得心气不顺。又想起一桩旧怨, 姜家当初趁他不在国内, 对权陶耍心眼子, 还好爸时不时会跟权陶聊一聊,才发现材料被人动过手脚。   否则真等完工交房, 再被人爆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阚渊呈手肘撑在桌上, 想了一会,薄唇抿了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稀客啊,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权陶殷勤地倒好茶:“品一品, 从我家老头子书房偷出来的,他平时可宝贝了。”   阚渊呈挑眉:“找你帮个忙。”   权陶一听,乐了,阚渊呈居然还有找他帮忙的时候?   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想压都压不住。   他昂起头,倍儿得意:“说说看?”   “南沧江途经的北区是不是有消息了?”   权陶诧异:“你怎么知道?”   阚渊呈轻轻啜了一口茶,说道:“爸之前跟荷兰的一位客户聊天,那位说起过咱们的北区,似乎提早得到了消息。”   权陶点头,“我叔是说起过这事,也就是闲聊。但是吧,我家又不做这方面,所以没太关注。你现在说这个,是想……”他做了个“捞底”姿势,“再赚一笔?”   阚渊呈摇头。   “报个小仇而已。”   权陶皱眉,“报仇?谁啊。”还有人敢惹手狠心黑的阚总?   阚渊呈斜了他一眼,这什么脑子,谁整过他都没印象。   “姜家。”   这两字一出,权陶恍然大悟,一拍桌子,直接气得站了起来。   “对,这老小子有点过分。差点害得我在整个南城丢脸。之前大赚了一笔,少爷心情好,就把他给忘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才想不起那老橘子皮。”   权陶咬牙切齿,怒气勃然。将姜国良狠狠咒骂了一通。   宣泄完迟来的怒火,他才发现阚渊呈静静地看着他,宛若看智障。   权陶表情抽搐,随即感动道:“老阚,你真是我兄弟!我都忘了这件事,你居然还记着,还想着替我报仇,话不多说,兄弟谢了。”   阚渊呈:“……”   “你说说怎么办?我一定要让那老小子付出代价。”   阚渊呈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算了,他爱感激就感激着吧。   左右他稳赚不亏。   “姜家在北区屯了一块地,但迟迟没有动工。”   看权陶睁着迷茫的小眼睛,没听懂的样子。阚渊呈抿了抿嘴,嫌弃道:“他不动工,就是因为北区属于工业用地,他的房子批不到房产证,就意味着卖不出去。”   权陶愣了愣,“你是说……”   阚渊呈点头,结果就发现自己点得太快了。   权陶这二百五说道:“……不对,我还是没懂。”   阚渊呈:“……”   忍住!   对朋友动手不好,不好。   “那块地最迟三个月后就会由工业变成商业,你去买下来,就能看到他后悔肉疼的表情了。”工业用地价格比商业用地低许多,姜家捏着那块地十来年,既不敢开发,又舍不得卖出去。   只要权陶让他叔叔将这个消息押后一两个月。   他自有办法让姜家把那块地让出来。   权陶小眼睛瞪得溜圆,眨了两下,一巴掌拍在阚渊呈肩上:“可以啊,兄弟。”   “嘿嘿,不知道他一把年纪,会不会气得中风。”权陶兴奋得摩拳擦掌。   阚渊呈冷嗤了一声,“你当他是泥娃娃?”   就算这块地没了,姜家损失惨重,但也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阚渊呈也没打算让他彻底翻不了身,不过是警告一二,别妄想把手伸那么长。   若是还不识相,他不信抓不到姜氏地产的把柄。   他们既然能想出材料掺假的事,一点也不担心真搞出质量事故。那阚渊呈便大胆推测,姜氏底子本身就不那么干净。   明面上的错没有,深挖肯定能挖出点什么来。   ****   权陶的动作很快。   姜家除了姜无暇和姜无忧,还有几个旁支子弟,无一例外,都挺能霍霍的。权陶为了忽悠他们,少不得跟人鬼混拉近关系,为此又捱了亲爹一顿打。   好说歹说,才让老娘老爹相信他不是“旧病复发”。   他走的是偏门路子。   也没主动找姜国良本人谈,而是故意接近那几个旁支。本身旁支对姜国良这个叔叔就不太满意。   想想也是,都是姜家人,姜无忧姐弟的日子比他们潇洒多了。   这人,想计较的时候,他们可不会想到姜氏本来就跟姜国良的兄弟没多少关系,自然跟他们这些侄子辈也没什么关系。   权陶跟他们玩了一阵子,就假意苦恼,想建个厂子,但是现在不好找地皮,他还特意说喜欢北区那边的,可以看看江,陶冶陶冶情操。   若是谁能帮上忙,他有重谢。   说实话,权陶起初说起的时候。   阚渊呈就冷笑了几声,漏洞这么多的话能骗到人才怪。   但他没提醒,就是想权陶去撞撞墙。   结果倒好,真有蠢人上当。   不,也不叫上当,叫慷他人之慨。   那群人心里想的估计是:反正这地是姜国良给姜无忧以后的嫁妆,他们也分不着一五二六。不如诳姜无忧把地给卖了。   还能在权陶这儿吃点回扣。   因此,阚渊呈看到土地使用证时,难得怔愣了好久,有点怀疑人生。   这竟然……还真就给他办成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权陶,上下打量,啧啧了好几声,感慨道:“傻人真的有傻福啊。”   他们拿到地的消息没声张。   本以为姜国良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结果,毫无动静。   再一打听,才知道姜无忧偷偷卖了地后就跟着小姐妹去法国shopping了。事后根本没通知姜国良。这事儿能办这么顺利,还真的托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大少爷一起犯蠢。   半个月后,公布了南沧江北区由工业用地转型为商业用地的消息。   姜家。   “你说什么?”姜国良捂着胸,怒目圆瞪,“你再给我说一遍。”   许是怒极了,他声音如雷,吼得帮佣都不敢靠近。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只有姜无暇和姜无忧姐弟俩,至于撺掇她卖地的堂兄弟们早就躲到别地儿浪去了。   姜无忧慌张地看了弟弟一眼。   她咬着唇,心虚道:“爸你不是说那块地随便我处理吗?那地荒在那儿这么多年,我只是卖了而已,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姜国良指着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反复骂着:“不孝女,你这个不孝女,那地搁那儿十来年都好好的,你卖它做什么?你就差那么几千万吗?啊?我缺你花用了?蠢货,你真是没脑子啊。”   只要晚上两个月,地价就翻倍。   如果建小区,那就是江景房,利润空间就更大了。   姜无暇听到地皮被卖,也皱起眉头。   一脸不赞同的训诫道:“姐,你怎么那么冲动。你刚卖出去,那地就涨价了,买到的人真是赚大了,肯定在背后笑你是傻子呢。”   姜无忧本想解释,是大堂哥和二堂哥劝她卖的。   爸爸一说起那块地,就唉声叹气。她想着卖了就卖了,眼不见为净。   但姜国良一口一个不孝女,一个一个蠢货,就连姜无暇也骂她是傻子。   她在家里被宠惯了,哪里被这样骂过。   小性子一上来,就冲姜国良吼道:“那是我的嫁妆,我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爸以前说的话难道都是骗我的?”   对姜国良发完脾气,她又扭头看向姜无暇:“我卖我的,又没卖你的,你激动什么劲。这么舍不得那块地的话,你就去找权陶买回来啊。”   话音落下,转身就跑了。   “咳……咳咳……”   听到权陶两个字。   姜国良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只觉得呼吸不畅,嗓子里仿佛堵着什么东西,拼命咳嗽。   “爸,你别急。咱们找权陶谈谈,看看能不能在原价上加一点再买回来。”姜无暇替他拍着背顺气,边拍边提议。   姜国良摆手,“没用。”   权陶这一出摆明了是在报复他之前的举动。   “爸,一块地而已,卖了就卖了。你别为了姐姐气伤身。”姜家早年攒的地皮不少,北区那块面积是大,但一直都卖不上价。姜无暇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过不去的。   几千万而已,他拍一部剧的薪水也有这么多。   姜国良摇了摇头,喝水润了润喉咙。脸色依然灰败:“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咱们家的地都开发得差不多了,资金却没回笼。你姐姐手里那块我是打算用来救急的,现在这样……咳咳……”   “你以为权陶一个人能想出这个法子?”   他很早就研究过,权陶和阚渊呈的做事手段,所以才会在阚渊呈出国时去算计权陶。只是他没想到,殷文韬那只老狐狸居然会尽心到这个地步。   但这件事过了这么久,为什么阚渊呈会突然发难?   姜国良眼底闪过精光,脸上的皱纹严肃的绷在一起。   “你一会去问问你姐姐,她最近有没有跟权陶、阚渊呈结下梁子?”   姜无暇错愕:“阚渊呈?”   姜国良抬头,看出他脸上不对,沉声问道:“你知道?”   姜无暇舔了舔嘴唇,眼神茫然,下意识说道:“……我粉丝惹过他。”   姜国良看他眼神飘忽,就知道还有别的,当即怒吼:“还不老实?”   “……买了职粉骂殷泉。”   “为什么?”   姜无暇支支吾吾,最后在姜国良的拐杖下说了:“我看上阚渊呈了,反正殷泉心脏不好,我就想刺激他,让他发病,我……”   “啪——”姜国良反手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你说你姐姐是傻子,我看你才是真的傻子。”整个南城,谁不知道殷文韬把他那个独苗苗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嘴上经常挂着的就是他家平安要平安百岁,这样才能跟地下的老婆交代。   如果那病秧子出了事。   殷文韬会管是不是粉丝干的?他只会找到无暇头上。   蠢啊,姜国良这一天受的打击太大,终于支撑不住,晃晃悠悠跌坐在沙发上。   “以、后——不要去惹阚渊呈。这次就是他给你的警告。” 第99章   北区那块地, 阚渊呈只是提了个建议, 并没有插手。   后续是开发还是转手给其他集团, 全由权陶做主。   权陶思来想去,又跟家里人商量许久, 最后决定不卖了,自己搞。   权陶心想, 他能捡到这个便宜多亏了阚渊呈这个好兄弟的提醒。   照他的想法,赚钱的事, 当然不能落下阚渊呈。   但阚渊呈再三推拒。   权陶没辙,只能以干爹的名义,将这块皮收益的百分之十赠给安安和星泽。   看阚渊呈还想推掉,权陶拉下脸。   “这是给安安和星泽的,又不是给你的。”权陶眼一抬, 佯装生气,“老阚, 你别自作多情啊。”   做朋友, 要想走得长久。   当然得有来有往。   老阚仗义, 他权陶也不是小气之人。   权陶就算再二,也很清楚, 阚渊呈主动避嫌,是不希望占他便宜, 也不希望他太过于依赖他,没有进步空间。但在他心里,一直是自己在沾阚渊呈的光才是。   直播平台是老阚建议的, 如今运营得还算不错。   森林别墅也是他提的,就连这次坑姜国良以报一箭之仇也是他提早给了思路。   他爸说得对,不图他身外物的朋友才是真朋友,阚渊呈是个值得往来的人。   若是一般人,恐怕会觉得自己很无用,被衬得黯淡无光,偏激一点的,恐怕会心生妒忌。   但权陶脑回路不一样啊。   他觉得自己谋算管理上不行,身上一定有别的闪光点。否则聪明绝顶的老阚能跟他做朋友?   那必须不能。   由此推断,他还是很优秀的。   只是优秀得不那么明显,优秀的方面没被大家挖掘出来,以至于只有老阚,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   对此,阚渊呈:……   “一会到我家吃饭?”权陶看了看时间,正好快下班了。他拿起桌上的首饰盒,对上阚渊呈戏谑的目光,赧赧说道:“别误会,这是给我老娘的。前阵子她没少在老头儿那帮我背书,现在事情办妥了,我得回去贿赂贿赂她,嘿嘿嘿……”   阚渊呈扬眉:“……你废话太多了。”   “吃饭就算了,今天殷泉约了朋友出去玩,我得去幼儿园接孩子。”   如非必要,安安和星泽上学放学都是他们夫夫接送。   对孩子而言,家庭给与的爱和鼓励是他们人生的基石。有父母陪伴着长大的孩子,更能帮助他们在儿童期形成自我认同。   譬如他跟殷泉,在不同氛围的家庭里长大,便成为了完全不同的人。   阚渊呈不避讳的坦言,他的性格并不好,某些时候甚至算得上恶劣。但他看得开,接纳了自己身上的各种毛病。   只是站在父亲的角度,他总是希望孩子能更轻松快乐一些。   阚渊呈希望孩子们更像殷泉。   幸福,阳光,柔软却不过分软弱。   但又担心他们太像殷泉,容易被别人欺负。一颗老父亲的心简直快操碎了,总是忍不住给他们灌输厚黑学。   权陶闻言,眨了眨眼,笑容爽朗。   “那不是挺好?嫂子不在家,你接到安安和星泽后,就到我家吃饭去。我妈都念叨好久安安和星泽了。”   阚渊呈:“一会再看。”   “别看了,看什么看,就这么说定了。”权陶说完这话,扭头就给家里去了电话:“妈,晚上多弄几道菜,老阚一会带着安安和星泽去看你……”   阚渊呈阻拦不及。   权陶一张嘴巴拉巴拉一通,跟机关枪突突突扫射似的,说完赶紧挂了电话。他快步跟上来,走到阚渊呈身侧催促道:“赶紧的,一会饭菜凉了。”   阚渊呈:信了你的邪。   权陶笑了笑。   他爸将阚渊呈当成了他的良师益友,一直想让阚渊呈多跟家里走动走动。   至于他妈?   权夫人这几年一见到别人家的崽,就眼馋得不行。   尤其是可爱的安安和聪慧的星泽。   当真恨不得抱回自家养。自从有了干孙女和干孙子啊,他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还不如小狗奥莉。   以前老爹要打他,老娘还知道护崽拦一拦。   现在???   沦为叉烧不如的他只能默默捱打了。不,可能男子单打变成了男女混合双打。   想到这儿,权陶脸上笑容一僵,心里哇凉哇凉的。   “……对了,一会我妈夸孩子的时候,你千万别跟着夸啊,兄弟。”越夸她越馋,然后他就越惨!   阚渊呈睨了他一眼,冷呵了两声。   他当然得跟着夸,往死里夸。   他拿起车钥匙往座驾走去。   安安和星泽就在离园区不远的明德幼儿园。   这不是最贵的幼儿园,却是最方便他们接送的。   阚渊呈到时,校门口已经停满了私家车。不少家长站在围栏外,看着里面排成几列的娃娃们。   他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车位。   而跟着来的权陶就惨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停车的位置,最后只能将车子暂时停到辅道处。   为了不被开罚单,人还得呆车里,免得交警找不着人。   谁让他是好好市民呢。   阚渊呈刚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的儿子和闺女。两人比其他小朋友高出了半个头,十分显眼。   星泽也看到了他,冷冷的小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等老师例行说完话,两人才朝阚渊呈小跑过去。   “爹地,今天为什么是你来接我们啊?”安安咧开小嘴,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她扑到阚渊呈怀里,小脑袋往后面探了探,“爸比呢?”   阚渊呈在她额头亲了亲。   又在儿子脑门上也亲了一记,才柔声回答她的问题:“爸比跟圆圆阿姨他们出去玩了,所以今天只有爹地一个人来接你们。”   “哦。”小丫头没心没肺的,依然笑嘻嘻。   阚渊呈一手牵一个。与YU夕XI。   跟女儿说了话,阚渊呈又将话题转移到儿子那边,“星泽今天有没有听话?老师是不是又夸你了呢。”   殷星泽淡定地“嗯”了一声:“爹地,老师每天都夸我。”   实在不值得一提。   毕竟幼儿园里,全是吵吵闹闹的小屁孩。   他这个“假小孩”理所当然成了人群里最靓的崽。   阚渊呈笑出声:“这么骄傲啊?”   殷星泽眨眼,老气横秋道:“……我觉得还行。”   “羞羞脸。”安安在一旁拆台。   殷星泽瞟了她一眼,安安咯吱咯吱笑着,一点也不怕他冷脸,反而抱着阚渊呈的手腕,小声告密:“吴老师说,哥哥其实最害羞了,所以羞羞脸。”   阚渊呈诧异的看了一眼儿子。   果然,虽然小脸绷得紧紧的,但耳垂悄悄红了。   阚渊呈嘴角微勾,眼底也流露出笑意。   星泽呲牙:“阚安安,告状精是会被讨厌的,知道吗?”天天跟小孩相处,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用孩子的语气说话。   毕竟幼儿园老师每次哄爱哭鬼,都是各种叠词,比如:摔痛痛、吃果果、吃饭饭……   殷星泽得承认。   这些词儿太能洗脑了,让他在面对这群小鬼时,也下意识换了口吻。   阚安安嘟囔:“老师说的唷,安安没有偷听,是不小心听到的。”她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傲娇的别开脸。   明明哥哥就是会害羞嘛。   老师也没说错啊。   小小的阚安安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不明白亲哥怎么就生气了。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道歉。   因为爸比说,如果她说话让别人不开心了,就要反省自己,跟对方道歉。   虽然她不懂反省是什么意思,虽然哥哥不是别人,是自己人。但是他不高兴了,那——   道歉了,哥哥就开心了吧。   她绕到阚渊呈身前,一只手拽着殷星泽的手晃了晃,大眼睛眨巴眨巴,卖萌道:“哥哥,对不起。”   殷星泽:“……现在并不想理你。”   安安皱起包子脸。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哄小孩真的好难唷。”   殷星泽:“……”   “扑哧——”   阚渊呈本来不打算管儿子跟闺女的恩怨。别看两个小家伙经常翻脸,其实感情好得不得了。   就是偶尔闹出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一听她这故作大人的语气,阚渊呈没忍住,破功了。   低头一看,儿子正幽幽的看着他呢。   阚渊呈赶紧说道:“爹地不是笑你,是……”嗯,也不能说笑小丫头,他话头一转:“安安,你自己还是小孩子哦。”   安安骨碌碌的大眼睛转了转。   她掰了掰手指头,萌哒哒地说道:“可是,我快五岁了唷。”   阚渊呈眉眼上扬:“所以呢?”他当然知道两个小家伙多大。   就听殷星泽接了一句:“爹地,她是想告诉你,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阚渊呈:“……”   阚安安听到哥哥说话,顿时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   点头如捣蒜:“对啊,安安五岁了,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了。”   阚渊呈沉默了一会。   “嗯,你是大孩子了。所以爸比就不用给你念睡前故事了哦。”   安安一愣,面露纠结,抠了一会手指,期期艾艾道:“那……白天我是大孩子,晚上还是小孩子,可以吗?”   这回轮到殷星泽笑了。   阚安安才不会在乎哥哥是不是在取笑她,而是认真地又问了一遍:“爹地,可以吗?”   阚渊呈瞥了她一眼,紧紧拽着两个小孩,“不可以,走路别到处看。”   他的车离校门口有将近两百米。   两个小孩子腿短,步子迈得小,说着说着话脚步就停下来,这么一来,走过去花了将近八分钟。   权陶看到一大两小,摸了摸脸上的虚汗。   “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得换地方等你们了。”   他慢慢蹲下身体,张开双臂:“安安,星泽,今天去干爹家里玩哦。”   安安当即兴奋得扑了过去,在他脸上印下大大的口水:“干爹,安安很想你哟~”   星泽淡定地放开阚渊呈的手,慢慢走过去。   含蓄的抱了权陶一下。 第100章   权家住在南城西边的御溪苑。   三代同堂。   权老爷子已经退下来很多年了, 每天就在家里遛遛狗, 逗逗鹦鹉, 养了一窝宠物。   他生下权董时,便是过了不惑之年。   而权陶出身时, 权董年纪也不小了。这就导致爷孙俩就跟太爷爷和重孙子似的。   权陶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小时候被宠得没边儿, 以至于后来长歪了,家里根本没法管, 想掰性子,已经来不及了。   就当权家人以为他一辈子就玩玩乐乐,浑浑噩噩过下去,只能期待重孙给力点撑起集团时,权陶居然长大了。   一家子不知听他念叨了多少遍“阚渊呈”的名字。   权家人不知道这是前阵子在南城上流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凤凰男, 只当他又交了狐朋狗友。   后来找人一打听,才知道阚渊呈就是殷文韬的半子。   那时候阚渊呈的名声还不如现在响亮, 圈里对他评价并不高, 不乏有贬低讥讽之辈。   这让他们心里愈发没了底。   毕竟阚渊呈的名声委实说不上一个好字。尤其是在年轻一辈里, 哪个说起他不是满面鄙夷,浑似多么上不得台面, 简直从人品到能力都嘲了个遍。   唯一得到认可的,只有他的样貌。   权夫人当时就急了。   就怕阚渊呈跟大家说的一样, 专门靠那张俊脸哄人玩。但她终究保持了理智。   觉得没有跟人见过面,就给他下定义扣标签不叫高贵,而叫没素质。   再一想到, 她家权陶无非是情场浪荡不收心。比起那些以权压人,欺男霸女的人好上太多,但名声依然臭不可闻。   就连跟人喝下午茶,都能听到别家太太找她炫耀儿子长进听话,明里暗里说权陶没出息。   这么一来,她就按住了权董的怒气。   决定再看一看。   后来,权陶渐渐变得上进起来,在阚渊呈的熏陶下,开始变得爱回家,也不像以前那样,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权夫人想,损友常有,益友难求啊。   这才慢慢生起跟阚渊呈往来的心思。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权陶跟阚渊呈一块玩,获益的绝对是她那傻儿子。   而阚渊呈本人的能力实在太强,为人也够正派。   权夫人偶尔会想,如果不是他的出身局限了前二十来年,他的成就绝非今天这个局面。   权陶停好车,赶紧跑到阚渊呈那边。   他拉开后座车门,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抱着星泽。   回过头得意的睨了阚渊呈一眼,仿佛抱住了两个宝贝,一路撒欢地往屋里跑去。   伴随着安安嘻嘻哈哈的笑声。   阚渊呈慢慢甩上车门,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决定不提醒他单手抱两个五岁孩子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妈,我回来了。”权陶将两只小猪放下来,甩了下胳膊,就看老娘抱着双胞胎亲香了半天,嘘寒问暖了好一番,才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抱个孩子都不行,没用。”   权陶指着鼻子:“……??”   什么?   他开始抱也没感觉,但抱久了就跟抱着两块秤砣一样啊。   偏偏他们家院子太大,下了车也得走好多分钟,胳膊真的快废了。   权夫人数落了他一顿,就见管家领着阚渊呈进来了。   “伯母好。”   权夫人点了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渊呈啊,坐。”   “李姐,先把水果茶端过来。”   “妈,我的饮料呢?”权陶忿忿不平。   权夫人白了他一眼:“自己去拿。”扭头又朝阚渊呈笑呵呵地问起殷泉来。   权陶:我可能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权夫人跟阚渊呈寒暄了一会,就让管家去书房喊权董。她自己则牵着双胞胎去看老爷子养的宠物蛇。   阚渊呈看着兴奋的小家伙,轻哂道:“不许调皮,不许伸手去摸,知道吗?”   “知道了。”   “爹地,我会看着她的。”   因为星泽的这句“看着她”。   两个小家伙又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阚渊呈看着蹦蹦跳跳走远的背影,笑了笑。突然问道:“你今天叫我来吃饭,不会是鸿门宴吧?”   权陶一噎:“说哪儿的话。我是这样的人吗?”   阚渊呈点头,语气认真:“不用怀疑,你就是。”   权陶摸了摸鼻尖,这是他心虚的惯性动作。阚渊呈见状,便知这其中肯定有事了。   他蹙起眉:“有话直说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我爸找你做什么?我猜是有生意要跟你合作……不过也不一定。”   “生意?”阚渊呈挑眉。   权家是传说中的“煤老板”,靠开矿发展起来的。他们的生意既跟娱乐圈不沾边,又跟殷商不沾边,能有什么合作空间呢?   权陶灌了一杯水,神色认真:“反正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坑你就是了。”   阚渊呈颔首。   权陶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还是懂的。   他会疑惑不过是站在生意人的立场来考虑罢了。如果双方没有合作的基点,强行谈判很容易伤及彼此的情分。   半小时后。   “权陶成立房地产公司?”阚渊呈讶然,侧身看了同样懵逼的权陶一眼,没说话。   权董点头:“嗯,公租房条例最迟明年就会在南城推行,而人才引进计划从下半年开始要大力执行。房子的需求只会更大,现在介入这一行,正是时候。”   “那,权伯伯叫我来是……?”阚渊呈挑眉,问。   权董看着眼前这个面不改色,沉稳出众的年轻人,眼神赞赏,他说:“权陶性子不定,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管理人,你有没有参与进来的想法?”   阚渊呈不假思索,摇了摇头。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实在没有开拓新领域的雄心壮志。   权陶再笨,也知道他爸想做什么。   他叫老阚到家里吃饭,只是想游说老阚跟他绑在一起,合伙开公司。他赶紧站起身,阻止道:“爸,你这是不相信我?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也得相信咱们高薪聘请回来的总经理啊,老阚他一个开影视公司的,哪里懂房地产这一行啊。”   他边说边偷着给阚渊呈使眼色。   权董笑道:“你别打岔。”   他目光灼灼,继续看着阚渊呈:“你不需要投入资金,只要在大方向上把控一下,公司股份给你四成。如何?”   阚渊呈沉吟片刻,缓缓摇了下头。   权董很诧异,这么优厚的条件,他为什么不同意呢?他直接问出口:“你如果有别的意见,可以直接说出来,咱们再商量商量,我是真的把你当亲近的子侄。”   权陶撇嘴:“你这是宰侄子,喂儿子呢!”   明明很严肃的场景,被他这一句话弄得轻松了几分,阚渊呈也觉得好笑。   “讨打!”权董将手里的笔砸了过去,权陶麻溜地一躲:“嘿,我又没说错。”   “老阚,你别理我家老头,他就是怕我烂泥糊不上墙,找你当竹篾呢。”   阚渊呈失笑。   他看着被气得脸胀红的权董,委婉说道:“并非我不愿,而是家里事太多,□□乏术,且,我确实不太懂房产这一块。跟专业的经理人来相比,恐怕不占优势。”   权董看出他眼底的坚决,有些失望,没再多说。   阚渊呈想了想,接着说道:“权陶如果真的要做这一行,不如跟老牌地产公司姜蓝合作。”   权董挑眉,目光矍铄。   “那地皮就是从他们手上买过来的,姜国良恐怕恨死你和权陶了。”   阚渊呈轻笑,他换了个更加轻松的坐姿,背往后靠,慢慢说道:“先前调查过姜蓝的运营情况,他们如今的流动资金并不多,而且存在偷税现象。”   “只要被调查,确定是事实的话他们需要承担四倍罚款。姜蓝除了卖名下的房产,就只有卖股份一途。当然,这是在他们偷税金额大的情况下。”   “伯父不如找人查一查他们。”   他只稍稍说了一句,权董就明白了。   他思索了片刻,一脸怔忡,看着阚渊呈感慨道:“你跟权陶差不多年岁,但权陶差远了啊。”   听得云里雾里,还莫名被diss的权陶回过神,不满道:“爸,你今天跟我妈商量好了,联合起来怼我的是吧?”   权董瞪了他一眼:“成什么样子!”   权陶直翻白眼:“……呵呵呵,我就不是你们亲生的就是了。”   *****   权陶送阚渊呈和两孩子出门。   走到大门口,权陶抱歉的看着他,认真说道:“老阚,对不住啊,我也不知道他想说的是这件事。”   他爹之前没跟他提起,恐怕就是知道他不会同意。   还好阚渊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否则他爹这一出,岂不是让他少了一个好朋友吗。   阚渊呈摇头:“父母爱之深,能理解。”   左右他也没答应。   “好了,别送了,我车就在这儿,你要送到哪儿去?”   虽然阚渊呈宽慰了他两句,权陶还是觉得不得劲。   他想,他真的那么不靠谱吗?   不靠谱到父母都想着替他笼络自己的朋友了?   意气风发,自信张扬的权少在这一晚,终于失眠了。   阚渊呈轻声叮嘱两个孩子系好安全带,脑子里也在回想书房里的那一幕。   四成股份,他不心动吗?   不,他有一刻心动了。   阚渊呈不愿意答应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权陶没有那个恒心和动力。   如果是偶尔合伙赚一笔,阚渊呈觉得他散漫点也无所谓,反正赚的是快钱,换句话说,他跟权陶合作的两次都有投机成分在里边。   但若是真的做成事业,现在的权陶不适合成为他的合伙人。 第101章   他的拒绝, 并非不把权陶当朋友。   相反, 正是因为他看重这份友谊, 才会断然拒绝。   阚渊呈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他可以在一定限度里容许合伙人不够专业,有成长空间。但前提是, 他自己得有成长改变的心。   否则大小事务全得他来拿主意,阚渊呈觉得, 他或许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包容朋友。   而当他耐心告罄时,就意味着这份难能可贵的朋友情已经被工作中的重重矛盾消磨殆尽了。   阚渊呈的朋友不多, 因此才会格外慎重。   为了友谊天长地久,还是别了吧。   后座里,小丫头缠着哥哥玩翻绳,奶凶奶凶叽叽喳喳的,一会捧着脸撒娇, 一会凶得露出牙齿,而被粘着的儿子面上嫌弃, 嘴角却悄悄上扬着。   阚渊呈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 被兄妹俩的互动暖到了, 忽然笑了。   沉重的心思如风吹散在空中。   “怎么回来晚了?”   殷泉站在装饰柱旁,双手抱胸, 挺冷艳范儿的。   “爸比,你偷偷出去玩, 不带我跟哥哥。”小丫头听到殷泉的声音,眼睛一亮,蹬蹬蹬跑了过去, “不过,我们去干爹家里玩了,看到了好大好大的蛇,白白的,特别可爱,我可不可以——”   起初还委屈巴巴的控诉着,而后说到大白蛇,小丫头表情立马变了。   殷泉歪着脑袋,轻轻捏了捏她的苹果脸,故意说道:“嗯哼,就是不带你啊~~还有,不可以养哦。”   小姑娘晃着身子,哼哼唧唧,反复说着大白蛇多么漂亮。   阚渊呈手里拎着双胞胎的书包。   星泽走在他身后,听到殷泉的声音,微微弯起眼睛,说道:“爸爸,你回来了。”   殷泉挑眉,“儿子,不过来让我抱抱?”   星泽笑容顿住,表情有一丝丝别扭,他慢慢走过去,快速抱了殷泉一下,还不等殷泉回抱,就把手缩了回去。   “我长大了,以后你们不能随便抱我,也不能把我夹在腋窝下……”   后半句,是对阚渊呈说的。   阚渊呈看着他,过了一会,微笑着问道:“抱你还嫌,殷星泽,你是不是怀念竹笋炒肉丝了?”   星泽傻眼,下意识摸了摸屁股,飞快地跑了:“爹地,我回房间做作业啦。”   小丫头仿佛察觉到危险逼近,慢慢放开了抱在殷泉大腿上的手,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   看看殷泉,又看看笑得吓人的阚渊呈。   她眼珠转了转,迅速说道:“我去陪哥哥做作业。”说完也迈着小细腿往楼上跑。   殷泉捂嘴偷笑。   给阚渊呈递了个眼色:瞧瞧,那小子一点也不可爱了。   阚渊呈将书包放下,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要来一杯吗?”   殷泉迟疑了一秒,就看阚渊呈闭着眼,心神沉醉的模样。   他似乎鼻子里也闻到了葡萄的芳香,殷泉舔了舔嘴巴,当即答道:“要。”   殷泉接过,很小一口。   葡萄,黑松露和木香味交织在一起,清香中带着微微涩意。从舌尖滑入喉咙,每个细胞都在跳跃着,诉说着快乐。   殷泉神色陶醉。   “小酒鬼。”阚渊呈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深邃的眸子暗了下去,几许深意地睨着殷泉。   他微微眯着眼,半倚在吧台,看了不知多久。   说道:“今天农历十五,月亮很圆。”   殷泉喝了酒,面犯桃花,眸光水润。他慢半拍的应了一声:“然后……?”   阚渊呈拎起酒,往外走,低沉性感的声音顺着凉风飘到殷泉耳中:“适合赏月。”   殷泉歪着头想了想,点头。   确实适合。   他跟了上去。   火红的蔷薇藤下,嶼、汐、團、隊两个影子越靠越近……   ****   第二天,圆圈影视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   郁南放下咖啡,退出去时顺手带上了门。   阚渊呈坐在姜国良对面,见姜国良不开口,而是沉着脸打量自己。他也只喝茶,不看姜国良,也不说话。   姜国良目光一凛,表情又沉了沉。本想用气势压倒阚渊呈,让他先开口。   而他则一边听阚渊呈说话,再一边将话题引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可阚渊呈岿然不动,根本不惧他释放的压力。   他便只有开口了。   姜国良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阚渊呈暗暗讥笑,面上表情却未变丝毫。   姜国良眼底精光一闪,只好先收起之前的打算,冲阚渊呈挤出一个和善的笑。   “我跟殷文韬也算认识,称你一句贤侄没问题吧?”   阚渊呈这才看向姜国良。   对方的表情和善慈爱,当真看不出之前那一副上门踢馆的模样,仿佛他真跟殷文韬有多深的交情。   阚渊呈也没有拆穿,而是从善如流道:“当然,我是晚辈,姜董叫我贤侄,是我的荣幸。”   他虽顺着自己的意思接话,姜国良却没有感受到轻松,反倒觉得棘手。   这阚渊呈当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年轻人他见过不少。有本事的大都心高气盛,稍微激几句,总能寻到心神震动的契机。   但阚渊呈不是。   从始至终,他的气息都很稳。脸上宛如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将他的情绪彻底掩盖了。   他在不久前才动手算计了姜家,如今自己找上门,他却能做到面不改色,完全当无事发生。   不仅如此,还能笑着认了这句“贤侄”。   姜国良心里的戒备更重了几分。   “贤侄知道,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吗?”他紧紧盯着阚渊呈,试图在他脸上找出突破口。   阚渊呈挑挑眉:“倒真不知,姜董不妨说说看。”   姜国良上下牙齿重重磨合了一下,差点将手里的咖啡扔到对方脸上。   他缓缓闭了下眼,再睁开,才将那股子郁气压了下去。   眼前的人一点也不输于商场上的老油条。   跟他委婉,很难得到想要的答案。   姜国良握紧手,手背上的血管凸起,好似一簇簇山脊。   “北区那块地,是你给权陶出的主意?”   “确实。”阚渊呈战术性后仰,动作随意又霸气,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他并不在意姜国良的反应。   姜国良不愧是搭上时代快车的有识之士。   竟忍住了没发火。   他沉默了一分钟左右,才问道:“是因为无暇?”   阚渊呈当真愣了两秒,花了一点功夫把“无暇”和企图用舆论陷害他的人联系在一起。   随后他又是一愣。   搞营销号挑拨他和殷泉关系,企图报复他的难道不是姜国良的手笔?   否则他不会问,是不是跟姜无暇有关。   也对,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森林别墅的事已经过去一年多,恐怕姜国良都记不得这回事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姜国良想对付他,也不会选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没错,在阚渊呈眼中,试图用粉圈纷争来操控商圈的法子,都不入流。   因为他根本不惧。   对方除了膈应他,根本起不了别的作用。   阚渊呈脸上依然没表情,但大脑已经飞速转了起来。   他懒得管姜无暇是出于什么目的。   反正在阚渊呈心里,外人对他的行为大致分为两类。一是对他好,比如小卷毛。一是对他坏,这类别里可以容纳很多人。   姜无暇当然是第二类。   既然是找茬的,难道还去细细分析他的心态?   他没那么闲。   阚渊呈想通这一点,当即点头:“确实是。”   姜国良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被一个后生压制成这样,实在没脸,不禁又是一阵咳。   阚渊呈将另一杯白开水递到他面前。   “因为无暇找人到殷泉微博下说了些难听的话,所以你就——”姜国良突然厉声。   阚渊呈诧异了一下,而后失笑。   “姜董忘了森林别墅的事?”姜无暇是□□,但促使他动手的,却是新仇旧恨搁一块了。   反正,姜家这块地丢得是真不冤。   姜国良一噎,“咳……咳……咳咳咳……”   他颤抖着手,端起另一杯白开水,喝了两口,将咳嗽欲压了下去。   姜国良神色颓唐,带着几分老人的暮气,他开始示弱。   “当初在你们的材料里动了手,我不推脱责任。现在你们又低价拿了我的地,是不是……咱们之间的恩怨算是清了?”   姜国良能从一个小小包工头发展到在南城有名有姓,跟另外几家房地产集团平分秋色。   就是因为他在有眼光的同时,还能屈能伸。   跟阚渊呈交谈的这么一会,就让他大致摸透了对方的脾气。睚眦必报,但算不得心狠手黑,做事留有几分余地,不会走极端,比动辄让人家破人亡的人温和许多。   平心而论,若是他在阚渊呈这个年纪。   在打击对手这方面,一定是毫不留情,不给对方任何翻身机会。   这样的人好相处,但也不好相处。   因为你摸不准对方的尺度线到底在哪儿。   同样,若是他再年轻二十岁,他不会向阚渊呈低头。斗一斗,哪怕输了,他也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但他现在六十三了,人生还有几个二十年?   阚渊呈背后还有殷文韬,若真的成了仇人,殷文韬势必不会看着阚渊呈倒下不管。那姜家必败无疑。   到了那个时候,无暇和无忧怎么办?   姜国良看他不答,略皱了下眉:“咱们两家说来,也没有深仇大恨,无暇做的糊涂事,全是因为他……”   他顿了顿,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将姜无暇的心意说出来,看看是否能让阚渊呈有几分动容。   他自然省去了那段“希望殷泉气得病发”的昏话。   “他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做错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阚渊呈眉头拧了拧,当即掀唇嘲讽:“令郎喜欢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我并没有将姜家置于死地的想法,姜董大可不必跟我打感情牌。”   “而且,这张牌让我作呕,我开始怀疑自己出手是否轻了。”   姜国良没想到会适得其反,脸色倏变。   瞥到阚渊呈脸上的讥讽,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阚总,到底要怎么做,这件事才算完?”   阚渊呈敲着沙发扶手,陷入缄默。   对姜氏地产,他一早就想得很清楚。   只打击,不毁灭。因为公司破产绝对不是由姓姜的一家人承担恶果。   烂船还有三斤钉呢。公司垮了,姜家人依然住别墅,买名牌,大不了出国避难。左不过不如之前奢侈。   但那些员工就惨了,他们将面临失业。而建筑工地上有不少农民工,他们极有可能拿不到工资。   说他圣母也好,说他没魄力也罢。   阚渊呈不觉得这是一项对等的报复。适当保持人性中的善良和底线,他觉得很有必要。   既然源头是姜无暇,他就单独惩罚他一人。   反正,这人惯会用娱乐圈的套路兴风作浪。而娱乐圈的玩法对想辟谣的圈外人而言,麻烦在无法让所有参与过传谣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从而选择闭嘴。   就算姜无暇没资源,糊了。   只要他继续蹦跶,总能膈应到人。   不若——   “驱逐到国外去,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   我怀疑昨天更新字数不够~~~ 第102章   姜国良那天沉默了许久, 最后, 只沉声说了句, 他要想想。   阚渊呈微微颔首,没逼太狠。   若是姜国良连想都不想就答应将姜无暇送出国, 恐怕他还得再劝权陶另寻合作伙伴,因为对自己狠的人, 对别人更狠。   权陶不仅无法从姜国良身上学到东西,还会被剐一层皮。   若是权陶长进些, 趁姜国良如今心力不足,将姜蓝地产其他股东手中的股份买到手……   即使无法撼动姜国良的掌控权。   也能成为姜蓝第二个有话语权的人。   权陶浪费太多时间了,而他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太多了。   两天后,姜国良来电话,应了。   阚渊呈做的一切并未到殷泉那儿邀功。   殷泉甚至没想起来, 自己登了阚渊呈账号发微博的后续。他本就不是个狭窄计较的人,那一瞬间的不悦发泄后, 便彻底被抛下了。   直到——   殷泉在商城撞上姜无暇。   “殷泉, 我们谈一谈。”姜无暇戴着墨镜, 那张被粉丝们称赞的脸阴沉着,下巴处还有一小条伤疤。   他身后跟着两个高高壮壮的保镖。   与其说保镖, 不如更像是在监视姜无暇一样,寸步不离。   “姜无暇?”婺圆圆拎着几个纸袋, 秀眉挑了挑,大红唇轻启,她瞥了一眼旁边的保镖, “你这是唱哪出?”   姜无暇不搭理她。   而是目光灼热的看着殷泉,讥笑一声:“你不会连跟我聊一聊都没胆子吧?”   从前他还忌惮殷泉。   因为他还得在国内混,还得在南城上流圈子混。但今天呢?他都要被逐出国了,他还怕殷泉吗?对普通人而言,出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因为他们将接触到不一样的世界,有新奇感。   但对他们这样的人家而言,再清楚不过国外的日子绝对没有在家里舒坦。   姜无暇想到爸爸那句“若敢不听他的话私自回国,就冻结他的银行卡,切断他的经济”,他就气得牙痒痒,什么高冷,什么不食人间烟火,都去踏马的吧!   再来,他自己的存款根本没有多少。   他赚得多的同时,也花得多。   买水军、买数据、买热搜、带资进组、一年四季跟别的明星争奇斗艳,哪样不花钱。   更让他不解的是,嘉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久前还在游说他续约,而昨天直接联系上了他爸,跟他解约了。   姜无暇初初听闻,也只是冷笑了一会,他当然不惧。   他是顶流啊。   他的代言费高达八位数,参演一部剧也有千万片酬,上过最贵的综艺。没有挂靠的公司又如何?他入圈十年,积累的人脉不少,他在这个圈子里怎么可能混不下去了呢。   怎么会呢,他不相信。   他当即联系了曾经合作过的导演,编剧。   却听对方支支吾吾,告诉他最近没开新戏。   姜无暇又联系了娱乐圈的朋友,大部分人三缄其口,其中倒是有个跟他不对付的人落井下石,讥笑嘲讽,说他被自家公司封杀了。   姜无暇让助理问了前经纪人。这才知道,切断他的资源,不给他任何曝光度的人正是他爸和阚渊呈。   他没想到,阚渊呈会这样狠。   拿姜蓝地产威胁他爸,让他爸放弃他。   他拖了几天,告诉爸爸自己舍不得家里,想再在家里多陪他和姐姐两天,便是为了寻机会见殷泉。   阚渊呈不是恨他找人刺激殷泉吗?   他就要让他看看,殷泉发病,奄奄一息的样子。   殷泉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猫儿眼大睁着:“跟你聊天还需要胆子??姜少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想到圆圆说的话,皱眉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殷泉说罢,就不再看姜无暇。扭头跟婺圆圆说道:“你不是要给伯母挑生日礼物吗?C家的新品似乎很不错,正好我要去他们店里取东西。”   婺圆圆兴趣被勾起来了。   “什么东西?”   殷泉笑了笑,说道:“给小丫头定的小皇冠,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臭美,真不知道像谁。”   “小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嘛,而且安安很可爱啊。娇气却不骄纵,你看她只在你们面前调皮,到我家就超乖,我妈可喜欢她了。”   两人自顾自说着话,谁也没搭理姜无暇。姜无暇怒了,他几步追上去,拦在殷泉面前:“既然我好好说话,殷少不给我面子,那是不是——”   他冲身后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神。   保镖犹豫了下,还是站了出来。   殷泉挑眉,“怎么,想绑架我?”   他拿出手机,随手按下两个键,冷声道:“不用在楼下等了,上来帮圆圆提东西吧。”   眼前人一副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样子,让姜无暇气得脸色发青。   殷泉轻蔑地看着他身边的两个保镖,说道:“我不觉得你这两位,能打赢我的人。”   要知道,他们殷家请的人是真正见过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婺圆圆笑出声,明艳的脸庞像盛放的花儿。   她想,这话,真够气人的啊。   姜无暇见奈何不了他,森然的嗤笑了一声:“殷少也别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出国了。”   殷泉目露狐疑:so……他们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知道是拜谁所赐吗?”姜无暇眼神中满是恶意,“阚渊呈啊。”   殷泉面不改色,婺圆圆想说什么,也被他制止了。   “就因为我的粉丝在你微博下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他就要把我弄出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福,很感动?”   殷泉不说话。   但眉眼舒展开,眼尾渐渐上扬。心里却在狂点头,是啊,他就是很幸福啊,怎么地,看不惯啊。   姜无暇冷笑了一声,微微靠近,低声说道:“现在有多幸福,以后就哭得有多惨。殷泉,你是不是忘了,你活不了多久的事实?”   整个南城,谁不知道他活不长?   就连赌约都开了好几局。   殷泉一愣,旁边的婺圆圆也眨了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   姜无暇以为说中了他的心思,继续狞笑着说:“等你死了,你以为他会爱你想着你一辈子啊?如今他为了你,把我逼出国。等你死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管我回不回来?你放心,若有一天我当了你孩子的后爸,我一定好、好、对、他、们。”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紧紧盯着殷泉的表情不放。   心里的怨恨在疯狂的咆哮着,去死吧,现在就病发,最好今晚就气死,他输了,殷泉也别想赢。   可殷泉只怔了几秒,旋即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婺圆圆也是,脸上笑容都绷不住了,她笑得一点不矜持:“圈圈,他说了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哈哈哈哈哈……”   殷泉睫毛弯弯。   悠悠说道:“……嗯,可是我好了啊,所以,你还是老死在国外吧,嗯?”   婺圆圆慵懒的笑了笑。   斜睨着一脸呆滞的姜无暇,继续补刀:“让你失望了,咱们圈圈会长命百岁,一辈子幸福下去,你呢……心肠这么恶毒,就在国外享受孤独的人生吧。”   !!!   姜无暇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在说什么。好了?不可能。根本没有人听说过,这一定是他在虚张声势。   他跨步上前,想揪殷泉的衣领。   殷泉迅速往后一退,周毅正好上来,几步走到两人之间,用力捏着姜无暇的手腕。   “——放手!”   姜无暇身后的保镖也上前,想要把雇主解救出来。   几人对峙着。   殷泉见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一直念叨“不可能”,挥了挥手,让周毅退回来。   婺圆圆直接将手里提着的一堆东西交给周毅。   殷泉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再也不见”。转身跟婺圆圆往楼上的精品店走去。   姜无暇的出现没有扰乱殷泉的心情。   相反,得知阚渊呈背地里这样维护他,将所有不高兴的事都拦在外面后,他心情好得仿佛能飞上天。   周毅老实地跟在两人身后。   婺圆圆走了几步,突然开口:“圈圈,当初你是对的。”   殷泉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骄傲的仰起头:“当然。他一直都很好啊。南城小辈里,渊呈是最厉害的。他没有靠过殷家一分一毫。”   现在他爸可后悔了。   时不时将公司里的事带回家,让阚渊呈帮着处理。但阚渊呈呢,活儿是帮着干了,就是不提对殷商的打算。   他爸也不好意思直说,只能旁敲侧击。   婺圆圆笑他不害臊。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阚渊呈的为人处世她也看在眼里,人品确实顶顶靠谱。   光凭他找人治好了圈圈,婺圆圆就对他心悦诚服。   第二天。   姜国良的秘书给阚渊呈打了电话,说姜无暇当天就被打包送出国了。   而姜无暇临走前,发了一条“出国进修,归期不定”的微博。   粉丝们在下面发了十多万条留言,声泪俱下啊,都在问他为什么在事业巅峰选择进修,事业粉们更是说他脑子拎不清。   但没有人回答。   大部分粉丝忙不迭地表忠心,口口声声说他们一定会等着姜无暇王者归来。   然而,不到两个月。   超话签到人数就从二十万锐减到一万多。   其中有一部分签到数据是公司买的。姜无暇解约后,这部分业务停了,但粉丝们不清楚啊。   一看签到人数越来越少,工作室不仅没说话,连姜无暇本人的微博也毫无动静。他们便开始发散慌乱情绪,觉得事情不对头了。   有一些往日跟工作室有联系的核心老粉透过别的渠道打听到了内幕消息,听说姜无暇已经退圈,再也不会回来。   这批人撑了一阵子,也觉得未来无望,渐渐脱粉了。   娱乐圈便是这样,一旦没有曝光度,粉丝就如同潮水一样,很快退下。   不到三个月,曾经的顶流姜无暇,就被大众遗忘了。   而殷泉那部漫画改编的电视剧,终于开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买了一株茶梅。 第103章   这本漫画经过几大编剧长达两年的改编, 拍摄了大半年, 后期工作人员又忙活了半年后, 终于面世了。   阚渊呈很早就看过成片。   编剧加重了搞笑,弱化了感情。某些桥段也被改了改, 而这样的改动是经过殷泉同意的。   当漫画改成剧时,要保留原著的内核笑点, 改动部分感情线是必须的。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殷泉选择将它做成生活喜剧。   因为在漫画里, 他虽然常常将“凤梨”折腾得心力交瘁,但也添了不少温情片段。而这些桥段却又太容易被周边的熟人察觉出来。   殷泉觉得,暗戳戳秀一下恩爱给粉丝看没关系,反正他们不认识他和阚渊呈,也不一定能看出其中的意味儿。   但对周围的亲朋好友来说。   这就太破廉耻度了, 殷泉深深感慨自己的脸皮不够厚。   为了避免出门就陷入调侃的包围里,殷泉主动要求替换成别的相处方式。   阚渊呈听到编剧团队递上来的意见后, 只耸了耸肩, 没说什么。   他不靠这部剧盈利。   所以殷泉想怎么改, 都无所谓。   但精益求精,反复打磨就意味着加重了投资成本。郁南见老板对预算金额直线增加眼睛都不眨一下, 心里更是坚定了皇后娘娘的受宠程度。   然后,整个公司小群里都流传着皇后的传说。   这部剧被广电霸霸赐了个特别接地气的名——《快乐一家人》。   嗯, 很有泥土的芬芳,让人很难有观看欲。   不过因为播放平台选得不错,是卫视中的一线电视台。上部剧的收视率还算可以, 开播第一集收视率就到了1.5。   这个数字不算特别出众,甚至还托了前一部剧的福。   但也能看出,剧的质量还是过关的,不至于扑街。   因为每一集开头都有一分钟不到的漫画搞笑段子,主人公的形象跟微博原著也一样。所以大批剧粉涌入到殷泉的微博,才发现漫画跟电视剧中细节出入。   渐渐的,讨论度越来越高。   开播三天后,《快乐一家人》收视率稳步上升到了1.8。网络播放量更是一骑绝尘。   漫画原著党们发现他们根本无法剧透,因为漫画实在过于简短,根本没有形成完整的剧情线,全是逗大家开怀一笑的段子。   “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大改了,漫画版拍出来,估计会变成十八禁。”   “没有啊,漫画版也就是搞搞笑啊,每天看凤梨花样受伤,都快笑死了。哪有你说的情节。”   “怎么没有,第四话,凤梨壁咚红毛丹,身上的刺扎破了红毛丹,红毛丹脸红了……”   “还有第九话,明明说了凤梨摔断腿,但他却好好站着,所以断的是……懂吧。”   “……你们赢了!!我居然什么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作者画得太随意,没注意到。我果然太单纯了。”   “……”   晚上吃饭,殷文韬还特意问起了这部剧。   殷泉手顿了一下,夹着的菜掉回盘子里,他假装镇定,重新又夹了一筷子,才慢慢说道:“啊?开播了吗?我不知道啊,爸你从哪听说的。”   阚渊呈低着头,勾起唇偷笑。   现在知道害羞了?   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狂放大胆呢。   双胞胎乖巧的吃着饭,也好奇的看着他。   星泽看了看殷文韬,又看了一眼明显装鸵鸟却被耳后根的绯红出卖的爸爸,他侧过头问:“什么电视剧啊,爷爷?”   殷文韬笑,一脸骄傲:“你爸爸的作品,你婺爷爷说,你爸上电视了呢。”   殷泉一听,直接傻眼了。   他结结巴巴道:“什么?爸……我上电视?我没有参加什么节目啊。”   “不是节目,那个《快乐一家人》不是由你的原著改编的吗?片头写了你的名字啊。”殷文韬不高兴的看着他,“要不是你婺伯伯提醒我,我还不知道呢。”   殷泉扶额。   现在大部分IP改编剧,基本不会在片头提原作,只在官博简介里提一嘴,他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哪里知道后期会把自己名字标前头。   天哪,那岂不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微博了?   哎哟,头疼,太头疼了。   殷文韬:“我听你婺伯伯说,是根据漫画改编的啊?虽然爸爸不懂漫画,但是幺儿你画的,爸肯定得看,你那个漫画在那个网站发表的啊?”   殷泉听见这话,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了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阚渊呈,正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殷泉扯唇微笑,拧了拧他腰间肉,低声耳语:“快打消爸爸的念头……”   阚渊呈偏头:“有什么好处?”   殷泉瞪他,使劲瞪他。   阚渊呈则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酒,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答案。   殷泉忍了忍,“……晚上给你挠背。”   阚渊呈挑眉,不说话。   “明天陪你上班。”   “……”   “你-想-怎-么-样-啊?”说了好几个选项,阚渊呈都一脸高深莫测,笑而不语。殷泉笑容渐渐消失,拧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阚渊呈另一只手伸到桌子下,包住他捣乱的那一只,“晚上我想吃奶油,嗯?”   这一声“嗯”低沉撩人,殷泉尾椎骨都软了。   他红了脸,更加用力瞪着阚渊呈,用自认为最凶的目光,“你想peach。”   阚渊呈失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慢悠悠道:“不吃奶油,吃草莓也不错,我其实不挑的。”   殷泉冷声呵呵,正想骂他耍流氓,就听女儿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边,天真无邪地说道:“爸比,我也想吃草莓蛋糕,还有草莓奶昔。”   殷泉:“……”   他僵着脸,强颜欢笑:“嗯,一会让陈妈给你拿。”   得到了允许的安安小朋友开心地点了点头。   阚渊呈抓着他一只手,殷泉就腾出另一只手拧他,羞恼让他暂时忘了殷文韬的问题。   阚渊呈眸子里闪过暗光,捏着他两只手揉捏了几下,才笑着跟殷文韬说:“殷泉没签约,网上的漫画也没画完。剧的内容是跟编剧讨论出来的,爸跟婺伯伯他们一样看剧就可以了。”   殷文韬随着妻子的爱好,偶尔会看看国画。但对漫画这样更年轻化的东西,确实没有接触。   因此也不知道阚渊呈忽悠了他一把。   当然,他也没想过阚渊呈会模糊概念来骗他。   当即点了点头,“那行,大家一起看。”   殷泉想到一家人窝在一块,跟他讨论自己的内心世界,就羞得脚趾都快蜷在一块了,连忙拒绝:“我估计看不了,这几天有点忙。文大师最近要举办一场画展,让我也送两幅过去。爸你……跟星泽他们看吧。”   莫名被点名的星泽瞟了一眼窘迫的亲爸,顿了顿:“……哦,爷爷,我陪你看吧。”   殷泉正松了口气,就听耳畔低声道:“给你解围了,不许赖账。”   他惊了惊:“……胡说,我没答应!”   阚渊呈似笑非笑:“成果你已经享受了,契约当然算达成了。小卷毛,做人还是要守信用的好。”   说罢,他慢慢喝汤。   《快乐一家人》凭着千奇百怪的笑点,还有趣味十足的漫画答题,收视率最高达到了2.3。   这部剧的成功丰富了圆圈出品的剧种。   让观众更加确信,凡是圆圈影视出品投资的剧或者电影,质量肯定有保障。收视和票房也绝对不会差。   大众认可的是圆圈这个招牌。   认可的是圆圈的编剧团队和导演团队,而不是某某艺人。   圆圈开新剧的时候,角色的竞争就更激烈了。   而《快乐一家人》还获得了第二十八届紫金奖的最佳电视剧奖。   殷泉跟阚渊呈一起参加了这次颁奖典礼,这是他们第二次共同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阚渊呈作为颁奖嘉宾出席。   正好给《快乐一家人》剧组颁奖。   他事先没说这一茬,而是说陪殷泉来领奖。   因为剧组那边导演和编剧已经开始忙别的项目了,没工夫到现场。便让殷泉带着主创们上台。   殷泉跟整个剧组的人都很熟悉,因为在拍摄过程中,他便时常探班。导演一说这件事得麻烦他,他也不懂里边的弯弯绕绕,就答应了。   等听到熟悉的声音响彻全场时,殷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脸懵逼。   还是旁边的一位主演提醒他,他才回过神。   他领着三名主创上台,刚走到台阶附近时,阚渊呈已经往下挪了两步,伸手拉他。   另一名嘉宾不认识殷泉,瞥见他的动作也是惊讶了一瞬,笑着调侃:“我们阚总很绅士啊,对不对?”   阚渊呈笑了笑,等走到话筒位置,才幽默的回应道:“有家室的人,绅士的对象只有一个。想让我绅士的对你们,那可就不成了。”   嘉宾眼神诧异,瞬间懂了,露出一个会意的笑。   而台下不少人似乎也回忆起了几年前影音盛典时瞧见的那一幕,跟着会心一笑。   殷泉顾忌着台下这么多人,不动声色地嗔了他一眼。   两人在台上没有说话,但举止间无不在告诉所有人,他们之间的默契。   等阚渊呈颁完奖,殷泉跟着剧组一起下台。按照流程,阚渊呈应该再说几句结尾陈词,结果他好像忘了,提起步子,跟着殷泉一起下去了。   独留在台上的另一位嘉宾尴尬地念完了结尾词。   主持人也被这出人意料的发展打了个措手不及。   上台cue了阚渊呈夫夫两句,镜头灵性的在两人身上一晃而过。   阚渊呈正低头跟对方说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而戴着同款戒指的手紧紧握着。 第104章   被阚渊呈留在台上的另一位嘉宾叫武安华, 小有名气, 粉丝也不少。   等他粉丝看到他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想喊对方,又没好意思喊。只能结结巴巴说完结尾词的二傻子样。   弹幕上飘满了快活的“哈哈哈哈”。   还有人将他的表情做成了动图, 上面标着:老铁你别跑,还没念完词呢。   面对粉丝拿他取乐, 调侃他人间哈士奇的言论。   武安华自嘲道:……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狗粮,我精明的大脑受到了重创, 以至于表现不佳!!!!(真的,比金子还真。)   再次等来了粉丝毫不留情的打击。   武安华能怎么办?只能安慰自己,这些粉丝都是亲的,笑着活下去吧。   “哈哈哈哈哈。”   “我们也被塞了狗粮,但还是没你傻啊。”   “……隔着屏幕感受到了大武身上的怨念。”   “说句捱打的话, 虽然大武在我心里很帅,不过阚总更帅啊。可惜人家是老板, 不是明星, 不经常出来溜跶……”   “想想隔壁某戏精制作人, 溜跶到你烦,我觉得阚总保持神秘很好。”   “圆圈现在势头很足, 从来没听说过老板闹什么绯闻。感觉他们公司整体作风都挺正派的,艺人也很少参与撕逼大战, 如果大武也能……那个啥,换公司就好了。”   “大武合约还有两年。而且圆圈签人的标准,真的摸不透。好羡慕他们家艺人不愁没戏拍。感觉他们每年都要开好多部戏, 大武演技真的可啊!!”   “刚去磕了今日份狗粮,齁死我了。”   “本来不吃娱乐圈CP的,但这对,勉强算是挨个边吧,真的很好磕啊,全程姨母笑。”   “跑去看了下阚渊呈的超话,签到人数居然有小一万,666666。他应该算娱乐圈大佬里粉丝最多的一位吧?”   “……”   评论越来越歪,最后直接歪到了阚渊呈夫夫俩的感情上。   “阚总又帅又深情,我也想要跟这样的男人结婚啊,酸唧唧~~~~”   “噗,老婆领完奖,他就自觉跟着一起走了。我怀疑他去当颁奖嘉宾,就是想跟殷少同个台,给大家发一波狗粮而已。”   “集美你的感觉很对。大家都穿的西装,又不是女明星穿礼服。他居然还往前几步去迎,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啊,两个人跟带了结界似的,四周都是粉色泡泡……”   “不是上半年还传了他跟姜无暇的绯闻吗?都说他跟他老婆没啥感情啊,殷少还当场黑脸。”   “听他们瞎说。我在他们超话找到两张图,几年前和今天的,互动挺有爱的。不能因为没上热搜,没发微博,也没去节目炒人设,就质疑别人的感情嘛。”   “他们俩都不算公众人物,几乎不咋露脸,去哪秀恩爱啊。就两次露面,哪次不是疯狂撒狗粮?看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就真的很自然的一对,不像有演的成分。”   “天,你不提姜无暇,我都想不起他。原来他糊了才几个月吗?”   “噗,粉丝很健忘嘛。讲道理,姜无暇跟阚总连个同框图都没有。那CP突然搞得那样声势浩大,明显是姜无暇那方故意炒作,结果被当事人打脸了而已。”   “楼上姐妹,你一说,我觉得细思极恐啊。”   “姜无暇什么时候糊的?炒完绯闻,被阚总微博打脸不认识后,他就再也没露面了,不会是——天凉王破了吧?”   “……emmm”   “不至于吧,姜蓝地产还好好的。”   “你们看他以前在圈里嚣张的样子,业内都知道他不缺资源。他想演什么角色,直接拿钱砸,如果不是得罪了阚总,怎么会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安安和星泽即将从幼儿园大班毕业。   阚安安很兴奋,因为爸爸答应了,带他们去南极看企鹅。   两小孩长得很快。   不到六岁,差不多1米3了。尤其是遗传到了爸爸的身形,胸以下全是腿。   两人的腿就跟竹竿似的,又细又直。   院子里的花圃又多了两块地。   种了安安和星泽喜欢的植物。   每个周末,殷泉和阚渊呈就带着他们一起照顾自己养的花和树,就像他的爸妈曾经对待他那样。   “爸比,为什么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花,爹地没有啊?”安安拿着小铲子,蹲在花圃里,脚边堆了一圈的泥。   殷星泽听到她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悄悄瞥了一眼阚渊呈。   见他没有反应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忍不住懊恼,爹地又不是上辈子那个渣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戳中自尊心呢。   否则,怎么会跟他们一起住在殷家大院里。   阚渊呈戴着手套,正在给殷泉的兰花松土,听到安安略显可爱的童声,他怔了一下,抬起额头。   “因为你爸比的,就是我的。”说罢,他笑望着殷泉,“对不对?”   殷泉拿着营养液,凑过去狠狠吧唧了一口。   “说得没错!”殷泉手一挥,豪迈的说道:“我养了二十年的花,都是你的。”   安安搞怪的“哇哦”了一声,就见殷泉把营养液往阚渊呈手里一搁,叉腰说道:“既然是你的,以后打理它们就是你的责任了。”   他装模作样的拍在阚渊呈肩膀上。   时间好似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嘴角上翘的模样,还保留着少年的调皮。   “辛苦你咯~”   阚渊呈侧首,看了看肩上的泥印。   挑眉:“……屁股痒痒了?”   殷泉赶紧回头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确认阚渊呈声音够低,他们没听到后。   他才努嘴哼道:“你能不能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别老是说一些混不吝的话。”万一被安安学舌,殷泉觉得自己不用见人了。   阚渊呈轻哂,十分大度的点了点头:“行,怎么不行。”   殷泉听他应了,美滋滋的笑了,“那我……偷个懒?”   阚渊呈白了他一眼。   殷泉又偷偷亲了他一下,才走到花圃外边的竹椅坐下,优哉游哉地喝着厨房自制的奶茶,“加油,老公。星泽和安安也要加油哦。”   星泽跟阚渊呈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无奈。   古灵精怪的安安在确认爸比使用特权后,她也想卖萌偷懒。   她刨了刨脚边的泥。   黑溜溜的大眼珠转了几圈,瞬间想出了点子。安安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他们没注意她的动作。   来了一招平地假摔。   “哎哟——”小手偷偷往裙子上抹泥,还往脸上蹭了几块,抬起脑袋就开始哭唧唧:“爹地,安安裙子上好脏,手好累,脚也好累,都站不稳了,呜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特别凄惨。   脸上除了那块强行蹭上去的泥,干干净净,眼泪都没一滴。殷泉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奶茶都差点洒出去了。   “哎哟,你瞧你闺女,多傻啊。”   那摔地上的动作太夸张了,要多假有多假。   安安一听爸比说她傻,干嚎声立马停了,又委屈又好奇,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实在好玩得很。   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不傻,爸比你不要骂人。”   回应她的是更嚣张的笑声。   “哥哥,你告诉爸比,安安不傻,对不对?”安安寻求外援直接略过了阚渊呈。在她幼小的心灵里面,全家最护着她的除了爷爷,就是哥哥。   至于爸比和爹地?   不,他们只是塑料父女情。   分分钟结成同盟来欺负她这样可怜的小姑娘。   还是哥哥好。   安安大眼珠扑闪扑闪,发出blingbling的光。   殷星泽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掏出衣服口袋里的手帕。   帮她把脸上的泥擦掉,才慢吞吞说:“你是挺笨的。”   “偷懒也不会。”上衣没沾着泥,只有脸蛋上有,不是故意弄上去的才怪。   阚安安呆了呆。   被戳破了想偷懒的小心思,她心虚地抠了抠手指,旋即仰起小脸,期待的问:“那……哥哥可不可以帮我养?”   她看着脏脏的泥,浅浅的眉毛拧紧,小脸纠结。   殷星泽轻飘飘地瞟了一眼,一字一顿:“不行。”   “嗯,哥哥说得对,自己的事自己做。”阚渊呈将准备好的青苔慢慢铺在兰花根系部位,这样在忘了浇水的时候,就能靠大自然的力量,保持根系的水分。   殷泉满足的喝着奶茶,也笑着附和:“安安不可以任性哦。”山 与 三 夕。   “那爸比的为什么可以给爹地养?”   “因为爹地没有啊,我才把自己的给他,这样爹地就能感受到我满满的爱。”殷泉摊手,偷瞄正在干活的阚渊呈,瞥到他嘴角的笑意,他也下意识咧嘴。   安安拧着眉想了半天,眼睛突然一亮。   她大声喊道:“爹地,那我也把自己的爱给你好不好??”   ……   “噗”   殷泉口中的奶茶喷了出来,在空中滑过一段弧线。   “哈哈哈哈……咳咳……”笑得太猛,呛着了,“闺女,你怎么那么执着啊?”   阚渊呈直起腰,回头看着一脸期待求表扬求夸奖的小机灵鬼:“嗯,你的爱呢,爹地就收下了。但是你的花,还是得自己养,oK?”   阚安安目瞪口呆。   为什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她一脸怀疑人生,扭头去看殷泉,就见殷泉又哈哈哈哈笑起来了。   到最后,小丫头还是扁着嘴自己干完了所有的活。   当晚,阚总难得发了一次九宫格。   照片里,有他,有殷泉,有一片开得正盛的花儿。   还有两个拿着铲子跑来跑去,衣服上沾满了泥,只能看到背影和侧面的小家伙。   上面标着:这是幸福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新文:《窥探》   裴楼的爸妈很有钱。   但他却很穷,穷到每天打三份工。   某天开始,裴楼怀疑自己得到了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又穷成绩又差的他突然变成了香饽饽,   同性追求者不胜枚举。   但踏马的,他崆峒他纯爷们啊。   裴楼回忆起自己做“老大”,他们对他又怕又厌,退避三舍时情形,只能无语望天。   整个24班,只有一个人对他态度如常,无视到底。   裴楼的目光开始停留在他身上。   在日复一日的观察后,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翻越崆峒山,弯了?   先排雷:校园,虽然视角是主攻,但是依然是互宠内核,所以偶尔会切视角到受。   纯X控的话,呃……可能不合胃口。   喜欢的宝宝收藏一下,预计是下个月初开。 第105章   夜风凉凉, 垂垂老矣的阚星火在儿孙们的悲痛哭泣中, 不舍的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 他好像又活过来了。   活在一片黑暗中,四处仿佛是水、又好似别的东西, 将他团团包裹着,世界很安静, 他听不到别的声音。   阚星火在心里骂了几句不肖子孙。   竟将他的遗体泡在液.体里,也不怕他气得棺材板掉了, 托梦找他们算账。   他的脑子很灵活,身体却死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碰到了另一个“人”。   虚弱轻微的心跳声在他耳畔响起。   “嘭-嘭-嘭……”   心跳声如此悦耳,让人着迷。   他尝试着扭动身体,僵硬的四肢终于能动弹了。   他推了对方一把。半个小时后, 那人晃到他身旁,紧紧挨着他。阚星火似乎感觉到对方在拥抱他。   这到底是哪里呢?这么黑, 这么挤, 地府的生活环境已经这么差了吗?   又过了两个月。   他开始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 模模糊糊的。这才发现自己恐怕是投胎了,如今正在谁的肚子里。   而旁边那位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家伙, 肯定是他这辈子的同胞兄弟。   阚星火想不明白投胎为什么还带着记忆。   他没有下黄泉,没有过奈何桥, 莫非是这投胎程序出bug了吗?   等医生将他从肚子里取出来,听到父亲的名字后,他怔了很久很久。   不论如何用力去想, 也想不起爸爸的样貌了。   原谅他吧。   他死的时候已经是60多岁的老头了。   对外公,爸爸的记忆很模糊很模糊,唯有让他憎恨了二十多年的渣爹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   只是没想到,他又投胎做了他们的儿子。   而这次,还多了一个兄弟或者妹妹。   阚星火被抱到爸爸的病床上。茫然的大眼睛费劲的睁着,看不清眼前两个人的长相。   他想,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   因为,记忆里的渣父亲根本不会如此温柔地对待他的爸爸,他对这个家,只有不耐烦和厌恶,起初还会掩饰,等外公过世,没有人压制他后,他就彻底暴露真面目了。   阚星火在医院呆了一个多礼拜。听说同胞妹妹在肚子里的时候营养不良,所以还得在保温箱多呆一阵子。   他跟爸爸只好陪着住院。   他难得心虚了一会儿。   到了妹妹能出院回家那天,他已经从震惊转为淡然以对了。半个月,足够让他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虽然重生过程中,好像出了一丢丢意外。   比如,凭空多了一个妹妹。   还比如,给他取名就花了整整几个月。阚变成了殷,星火变成了星泽,全然南辕北辙的寓意。   殷星泽心想,既然老天让他重生了。   一定是提前送他来对付渣爹阚渊呈的。   殷星泽在心里预设了一百零八种折磨渣爹的法子。最后碍于实力不足而流产,他看着自己短短胖胖,躺在那儿就动不了的身体,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就变成婴儿呢?   如果直接重生到长大后,就好了。   不,也不好,如果是重生在长大后,爸比和外公就没了。   算了,姑且让那狗贼多活几年。   不如先试探一下多出来的妹妹是什么人吧。   殷星泽躺在婴儿床里,黑眼珠转了转,看着四仰八叉,正在啃jiojio的小东西,眼里闪过怀疑。   这么……呆萌,会有别的来历吗?   他推了阚安安一下。   阚安安被猛不丁一推,大眼迷茫地回望着他,半晌后,艰难的翻过身,胖乎乎的身体一下扑到他身上,两只胳膊勒在他脖子处。   “嘶——”   下巴被她抓了一下。   殷星泽赶紧把人掀开,皱着眉瞪她,声音压低,像做贼一般:“你系不系穿越的?”   阚安安眼神无辜的啃手指,“多多~~”   “重生?”殷星泽小心翼翼又补了一句。   茫然的阚安安同学依然傻笑着,没听懂,只含糊不清地喊:“多多,多多……”   殷星泽再三试探,确定这货来历普通,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   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渣爹身上。   然而——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呢?   他对爸比明明很好,很体贴啊。对外公很尊敬,对他和蠢妹妹也十分喜爱。   殷星泽想到渣爹还会帮他和蠢妹妹换尿不湿,就忍不住老脸一红。   暗暗腹诽,难道是后期两人感情淡了,他才出轨的?   那也不对啊。   他那异母兄弟只比他小两岁多。   那就意味着,他现在已经在小三肚子里了。   可他经常跟着渣爹地去上班,他从来没见过小三,渣爹更没有出轨的契机。   殷星泽发现这个世界太奇怪了。   他的家人没变,但却似乎又变了。   印象中身体不好,格外温柔的爸比如今身体棒棒,活泼搞笑。会逗他和阚安安玩,时不时还能拔一下老虎胡须,身上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   而印象中的渣爹自负自卑,对家里人刻薄,很少回家。如今却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应酬能推则推,不能推才勉强去露个脸。   殷星泽想了快两年,最后认命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退一步,只要渣爹不变坏,他就不会对他动手。   发现渣爹的秘密是在他和阚安安三岁生日时。爸比喝醉了,他当时被安安逼着陪她玩捉迷藏的游戏。   他偷懒,就直接躲到了主卧衣柜里。   不小心听到了爸比说:“阚医生,你的世界医疗条件如何?比这里好吗?”   那一刻,他脑子里全是乱码。   连对方回了什么,他都没听清。   殷星泽别扭了几天,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将“原来我的爹地不是原本的爹地”这个事实消化掉。   心里没有这个结后,他好似真的回到了童年时期。   这或许是他对自己的弥补心态。   行为思想也渐渐从大人过渡到孩子阶段。   尤其是,他有一个随时捣乱闯祸,然后让他擦屁股善后的妹妹。   殷星泽第一千次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阚安安的。   或者上辈子在肚子里就将阚安安当成营养给吸收了,所以他才会这样包容她。   “阚安安,你给我出来。”殷星泽看到作业本上的海象,额际青筋乱跳,愤怒大吼。   阚安安手里拿着几只彩色签字笔。   从自己房间钻出来个小脑袋,装傻卖乖道:“哥哥,怎么了吗?”   “说罢,决定怎么赔我?”   殷星泽拿着作业本,拍在房门上,“你重新做一份给我。”   阚安安眸中恶作剧得逞后的开心霎时灰败,小脸焉哒哒的,她慢吞吞地“啊?”了一声:“我只是画在角落里,不影响老师批改啊。”   殷星泽眼珠瞪圆了。   直接将作业本塞到她手里,“那行,反正不影响,这本就给你了,你再做一份给我。”   阚安安扭起小身子撒娇。   殷星泽挥手:“打住!不做的话……我就跟爹地说,这周露营,你就一个人看家吧。”   阚渊呈是小丫头的死穴。   全家她最怕的就是阚渊呈。   因为他说一不二。笨妹妹的撒娇大法十次有九次失败,成功的那次或许是赶上心情好。   果然,阚安安一听“爹地”两字。   脸上的挣扎渐渐恢复平静,垂头丧气道:“好吧,重新做就重新做。”   她难过了一小会,又活蹦乱跳起来。   苹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冲殷星泽挤眉弄眼,双手捂在嘴边,小声说道:“哥哥,我有一个好玩的东西唷,快来快来——”   殷星泽不为所动。   一脸“你又作怪”的表情看着她。   阚安安嘟了嘟嘴,不死心地继续卖安利:“真的,秦小胖送给我的,他说可好玩,可以打坏人的。”   秦小胖是他们班的班长。   大名秦随,因为长得白白胖胖,酷似包子,得了个外号“秦小胖”。   别看秦小胖长得像包子,脾气却一点也不包子,活似哪本古早电视剧走出来的一样,炫酷狂拽得很。   他就只跟阚安安玩得好。   经常送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给阚安安。   无法无天的阚安安在秦小胖的加持下,更加胆大包天了。   殷星泽挑眉,慢慢走进去,“东西呢?”   阚安安拽着他往窗户那儿拖,指着院子里空旷的草地上:“我给它埋那儿了。”   殷星泽:“???”埋?这又是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   阚安安眯眼笑了笑,“哥哥你等着。”蹬蹬蹬跑远,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像抗日神剧里的地雷一样的玩意。   “这是什么?”   上次秦小胖给了她一个保镖机器人。   这回又是什么。   阚安安神秘的“嘘”了一下,两人回到窗户前,她在那个红色的椭圆形玩具上按了一下。   突然——   “砰!!!”   “阚、安、安——” 第106章   听到巨大的砰咙声, 别墅里的佣人迅速往声音传来处跑过去。   阚安安也被吓了一跳, 小脸白了白。   秦小胖说, 这是打坏人的东西,不管放在哪儿, 只要按下红色的按钮,坏人就能被抓住。   但他没说, 这个玩具的动静这么大啊。   完了,完了。   她往屋子里躲了躲, 将红色“地雷”扔得远远的。惊慌失措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殷星泽翻了个白眼,“以后秦小胖给你的东西不许在人群里玩,听到没?”他实在后怕,还好笨妹妹怕被没收, 藏在了草坪里,否则在人群里搞出这么大动静, 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阚安安点头如啄米。   脸上还是惊魂未定, 她结结巴巴道:“爹地会不会打安安啊?”   殷星泽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严肃点头:“会!”   毫无疑问,阚安安会挨揍。   他们那个外来世界来的爹地才没有女孩要娇养, 要放纵的想法。   谁不听话,就先讲道理。   讲不通, 就开始打手板~~   阚安安是惯犯。   阚安安苦着脸,抱着殷星泽的手臂,嘤嘤嘤:“……那你帮我求情, 让爹地打轻一点,好不好?”   殷星泽戳了她脑门一下。   “没事别跟秦小胖玩,你数数,自己跟秦小胖做朋友后,被打多少次了?”   真是不长记性。   阚安安心宽得能装下一片大海。   今天被罚,明天就能没心没肺继续搞事。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整得爷爷都不好替她求情了,就怕孩子长歪了,掰不过来。   说骄纵吧?倒也算不上。在外人面前,她是卖萌讨喜的小可爱。但在自己家里,就变成了小恶魔,小捣蛋。   阚安安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对哦。”为什么跟秦小胖做朋友就提高了她捱打的次数呢?   阚安安挠了小辫子,突然说道:“秦小胖肯定很倒霉。”   佣人去检查后,发现只是声音惊人,实则东西还埋在地里,没有发生爆炸。才大大松了口气。   但他们仍然赶紧给殷文韬和阚渊呈打了电话。   怀疑有人偷偷在殷家大院里埋了炸药……   这一报告,可不得了。   殷文韬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家里这么多人,平日两个孩子又爱在花园里玩,万一被伤着了……   他脑子里已经算了好多遍,到底是谁胆子那么肥,敢闯到殷家放地.雷。   把下午的会议交给副董主持,他立马赶回了家。   阚安安忙着赶作业,根本没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阚渊呈飞车到家后,直接跟着管家去了院子里,就看到被佣人挖出来的危险物品是一只绿色金属甲壳虫。   阚渊呈:“……”   他沉着脸,思考了一会。   扯开领带,又将袖扣解掉,这股郁闷还是挥之不散。阚渊呈往四周看了看,余光瞥到二楼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顿时明白了。   “阚先生,你先别碰,万一——”里面有玄机呢?   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阚渊呈直接拎起甲壳虫往屋子里走去。   阚渊呈一路走到阚安安房间外。   “叩叩叩——”   门响一下,屋里的阚安安身体就抖一下,她望着殷星泽,可怜巴巴道:“爹地一定看见我们了。”   殷星泽表情凝重:“嗯。”   兄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去开门。”   “你去。”   “不,你是哥哥,你去啦。”   “祸是你闯的,当然你去。”   “……”   “那……一起去??”   兄妹俩达成协议,慢吞吞走到门边。殷星泽拧着门把手,缓缓拉开门,阚安安机灵地往他身后一躲。   可惜小辫子翘在外头,一下就被阚渊呈逮住了。   “安安,出来。”   阚渊呈语气稍冷,带着重重压迫力。   阚安安犹豫了一下,才歪了个小脑袋出来,黑黝黝的眼珠眨了眨,迅速认错:“爹地,我错了。”   阚渊呈对她认错贼快,但下次还敢犯的性子已经免疫了。   也不动怒,依然冷声问道:“错哪儿了?”   阚安安一噎。   她蹙起眉,想了一会,不确定地说道:“……玩具吓到人了。”   “继续。”   安安脸皱巴成一块,怎么还有啊。她努力想,努力想,终于憋出一句:“……爹地,我不该收秦小胖的礼物。”   “爹地,我错了。”   殷星泽见她真要被吓哭了,赶紧开口:“爹地——”   阚渊呈瞥了儿子一眼。   将甲壳虫递给安安。   安安不敢接,阚渊呈:“拿去放好。”   安安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阚渊呈,爹地不骂她吗?   她捧着甲壳虫,又惊又喜,就听阚渊呈说道:“去放好,一会到书房来。”   说罢,阚渊呈转身就走了。   阚安安傻眼了,原来还是要被罚啊。   她扁着嘴,看着殷星泽:“哥哥……”   殷星泽摸了摸她的发顶,满脸同情,语气格外真诚的说道:“……加油,阚安安,你皮糙肉厚,可以的。”   阚安安小脸一僵,嘴角抽了抽,“……哼。”   阚渊呈没打算罚阚安安。   “坐。”   虽然阚安安才八岁,但阚渊呈并没有将她当成小孩子哄,而是站在平等的一方跟她沟通。   “很喜欢那些玩具?”   安安犹豫了下,点头:“嗯。”   “会拆吗?会装吗?”阚渊呈问。   安安不懂爹地为什么这样问,但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会的唷。”   阚渊呈敲了敲桌子,思索了片刻:“想不想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做出这样的玩具?”   阚安安的调皮从六个月会翻身后就显现出来了。   比起星泽,她好奇心旺盛,活泼好动,同时,也容易因为好奇不懂事而惹出啼笑皆非的事,但她对于拆装小玩具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在这方面,他甚至比星泽更厉害。   与其强迫她学乖,跟哥哥一样乖巧冷静。   不如顺着她的喜好,找合适的老师,引她入门。   安安眨了眨眼,不安地扭着手:“可以吗??爹地。”   阚渊呈点头:“当然,你先告诉爹地,你想学吗?如果爹地给你找了老师,你会不会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呢?”   安安猛摇头,连连保证:“肯定不会,我保证。”   “嗯,最近乖一点。”   阚安安本以为要迎来一顿竹笋炒肉丝,都已经做好哭超大声的准备,希望少被打两下。没想到不仅没被骂,爹地还说她以后可以随便玩。   安安大眼珠晶亮晶亮的,开心的欢呼了一声:“爹地,你好棒!安安最喜欢你了。”她跳起来,像猴子一样挂在阚渊呈手臂上。   她太高兴,以至于忘了矜持,露出刚换牙后的豁牙。   很快,她记起来了,赶紧从阚渊呈手臂上下来,捂住嘴,含含糊糊说道:“爹地,我去做作业了哦。”   阚渊呈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这丫头……   晚上,殷泉也知道了这回事。   正想训阚安安,就被阚渊呈阻止了。   等两个孩子洗漱完,回房睡觉后。殷泉才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问出口:“不是你说,要好好管一下她吗?免得她以后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干嘛拦着我。”   阚渊呈走到他身侧,铁臂揽着殷泉的肩膀,慢慢往卧室走。   边走边说:“是我想岔了。”   他语气温柔,隐隐有歉意在里头,让殷泉感到诧异。   阚渊呈接着说:“她跟星泽本来性格就不同,跟别家的小姑娘也不同。没必要照着别人来培养。温柔高雅是不错,但大方开朗就不好吗?咱们家丫头其实也很聪明。”   殷泉倏地抬头。   “就是聪明的方向跟别人不太一样。你还记得你给她买的飞机模型,她花了多久拆,又花了多久就装回去了吗?”   殷泉恍然。   是的,安安这丫头打小就是个破坏狂,但稍稍懂事后,就知道在搞破坏后,重新装好。假装自己没有闯祸。   “两天。”   阚渊呈点头,“所以,我打算替她找个老师,教教这方面的知识。她如果感兴趣的话,正好启蒙入门,如果学几天就没兴趣了,也好让她知道,哪些玩具可以玩,哪些不可以玩。”   总比她现在这样,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太懂的好。   这也是在阚安安闯祸能力直线上升后,阚渊呈才调整的方案。   至于跟阚安安玩得好的秦随,阚渊呈当然调查过。   得知秦随爸爸是某保密科研所的研究人员,秦家一家人都挺正派后,他才放下心让安安跟对方玩。   殷泉点了点头:“也好。”   从这个学期开始,平均每隔两个礼拜,殷泉就要接到老师的电话。内容无非是阚安安跟另一个同学老是偷偷带各种奇形怪状的玩具到学校。   引得同学们上课不专心。   甚至还扬言要带着同学们去探索宇宙奥秘。在休息时间,聚集班上的孩子跑学校的荷花池放警报潜水艇,一群人在水边嘻嘻哈哈,差点把生活老师的魂都吓掉。   殷泉小声抱怨,就听阚渊呈轻笑了一声。   “干嘛?你说你女儿怎么那么能呢,上天入地的,主意一个接一个。”   阚渊呈弹了殷泉一下:“笨。你瞧每次被逮住的都是安安,她的同伙呢?从来没被你见着吧。”   “咱们闺女,除了在拆东西和撒娇卖乖上是一把好手,在其他方面,当真是个憨憨。”   阚渊呈敢打赌,这些主意有大半是那个叫秦随的孩子出的。   安安呢,自己贪玩,又难得遇到一个兴趣相投的小伙伴,所以心甘情愿背锅而已。   否则,按她那娇气的性子,真吃了亏的话,早回家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