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疯哥儿》作者:水金木/毛鸟   文案:   当了十几年的公子哥,一夕之间重生在了一无所有的哥儿身上,这哥儿还是个疯子!   疯子在部落招人嫌!还被抢东西欺负!最后还被强制许配给了认都不认得的兽人。   王金颤巍巍的接受事实后,开始利用金手指反转逆境。   招人嫌变成人人爱,被抢的东西一件不落的抢回来,至于……被迫嫁给的兽人……   王金看向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男人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回望王金,淡漠的眼倏时升起了温度,他伸手与王金十指紧扣,轻声开口道:“此生,我只要你一人,无论你是不是个小疯子。”   王金心猛得一跳。   算了,这男人……还算得趣,就留着吧!   多年以后,王金怀孕挺着大肚子,看着在自己身前温柔讨好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说好了只在一起,绝对不搞大肚子呢!   男人的嘴,除了自己,都是骗人的鬼!   排雷   1:种田文,后期有生子,兽人世界   2:受有金手指,不小   3:受偏万人迷   4:受很小白,文也属于小白类型。   一句话简介:忠犬攻&小白甜受   内容标签: 生子 种田文 重生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袁恒,王金 ┃ 配角:玥哥儿 ┃ 其它:哥儿,兽人 第1章   “王家那风流纨绔终于死了!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众人围在一座豪华的府邸前,面露喜色。   “太好了,再也没有人抢大家家里的俊俏儿郎了!”   “那我家被抢进去的苗郎是不是能出来了?”   “我家萧郎也是。”   “还有我家李秀才。”   ……   怎么回事?搞得他是一个浪荡的断袖一样,他只是邀请那些人在家作客好吗?   那什么苗郎、萧郎、李秀才……他都以礼相待呢,完全没有逼迫他们留下,也没有禁足他们,更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怎么给这群人说成这样了?   王金挣扎着睁眼,恨不得立马长出十张嘴来去纠正他们的言辞。   可是,当他睁眼,他却发现眼前昏暗一片,周围哪里有什么人,方才还在他耳边吵闹的声音也没有了,四周安静得很。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立马出现一阵钻心的痛,他 “嘶”了一声,转头皱眉打量周边。   这是一间很差劲的泥屋,到处灰扑扑的,昏暗无比,他的正前方有一窗户,那窗户被兽皮蒙着,透不进来一丝的光。   这是哪里?   小翠、小花怎么给他住这样的屋子。   是月银不管够?   王金挣扎着起身,然而,刚坐起一点点,脑子突然一阵晕眩,他又栽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的,是他脑子里多了很多画面……   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碎片。   脑子晕得厉害,王金干脆躺在床上,慢慢消化那些涌进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里和他原本的世界已经不是一个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兽人世界,这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和哥儿。   男人可以化成兽型,哥儿为男人生儿育女……   而王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哥儿!   天呐!   王金呆了足足一刻钟,才消化这个事实。   他想起来了,原本的他已经死了。   在另外一个世界,他的身体太娇了,明明没有病,但就是热不得冷不能,天天都要人参补着,稍微运动过激就可能咽气……   这次就是他不满自身弱鸡一样的身材,绕着家里的后院跑了一下,然后就…然后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哥儿了……   这个哥儿跟他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样貌,但是却是个疯子,还是个讨嫌的疯子。   这个世界,不知名的野兽横行,人们都以部落而居,一个部落相当于一个小国,原身现在待的部落叫丹睦部落,这个部落并不是原身原本的部落,而是原身的第二个部落。   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交流很少,互不干扰,同时,各部落的人都很排外,所以原身在这个部落里并不讨人喜欢,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世界哥儿数量极少,他才被勉强接收了进来……   原身的脑子好像伤到了,记忆并不全,他并不记得自己第一部 落的事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疯的。   王金所知的记忆里,原身一开始就疯了。   因为疯了,行为异常,在这个部落里经常被欺负,自己进部落时候所携带行礼也被抢了,还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王金嘴角抽了抽,他在另外一个世界可是家底殷实的富贵公子!家里的金山银山给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结果在这个世界竟然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遭人嫌弃的流浪汉!   落差太大,王金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恒哥哥,你真的要跟那个疯子过日子啊?!”门口传来了一个有点娘的男音。   听到疯子,王金竖起了耳朵。   “首领赏的,挺好。”   另外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但王金并没有看到人,他仔细一瞧,才发现他所在这是里屋,外面还有一个屋子,而二人就在外边的屋里。   “别人倒算了,可你是咱们部落的第一勇士,怎么能跟一个疯子过日子!还是其他部落流浪过来的!首领摆明了挤兑你!”   “这话不能乱说,玥哥儿,你赶紧回去吧,我们独处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因为你现在有哥儿了?!”   那有点娘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锐,王金不舒服的揉了揉耳朵,脑子里闪过了几个画面,顿时又呆住了。   昨天,丹睦部落举行了狩猎比赛,首领将部落的第一美哥儿作为了奖赏。   谁要是在狩猎比赛中取得第一了,就把第一美哥儿赏给他。   这个世界,哥儿紧缺,一个男人能有一个正常的哥儿都是非常之不错了,何况还是部落的第一美哥儿。   当时,所有人都在争这个第一的名额,众人默认部落第一美哥儿是张烨家的玥哥儿。   只是没想到,当名叫袁恒的男人得到了第一名的时候,奖励就从玥哥儿变成了疯子王金。   众人错愕之余,也明白了首领的意思,这首领追求玥哥儿追了挺久,其实一开始就是奔着自己得第一名好娶这玥哥儿去的,谁知道碰到了袁恒这个武夫……   首领实力不够,但又不想将自己心仪的哥儿给了袁恒,便耍了点小心机,将第一美哥儿换成了王金。   这王金虽然是个疯子,可外貌却是不错的,好好清洗干净的话比玥哥儿要惊艳,说是部落第一美哥儿也没错。   当下,首领就让人把王金打包送到了袁恒的屋里。   王金颤抖的扶住了墙壁,总觉得这次的新生状况一次次的在挑战他的接受极限。   “就算我没有哥儿,你跟我独处也不合适。”袁恒说道。   “为什么不合适?!你昨天那么拼命争第一名不就是想娶我吗?”   “……”并不是。   袁恒望着面前的哥儿有点难以启齿,他昨天其实并没有很用心去比赛,也不知怎么就赢了。   “玥哥儿,你还是回去吧,不管昨天如何,反正今天开始我就是有哥儿的人了,你还要嫁人的。”   沉默了一会,袁恒率先出门,将玥哥儿引了出去。   玥哥儿却不屈不挠:“我只想嫁你!”   “……”袁恒一时语噎。   玥哥儿咬牙道:“兽人娶了一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你……那个疯子,疯起来谁都打,压根就不是过日子的人,他配不上……”   “玥哥儿!”袁恒声音加大了,震得屋里的王金都浑身一抖。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接着传来了带点啜泣的声音。   “你压根就不喜欢我!”   再接着,王金就听到了蹬蹬蹬的跑步声,那玥哥儿好像跑远了。   没多久,男人进屋了……还推开了里屋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支持~~求收藏~~   趁没人,暗戳戳的改了其他文,不知道反派那篇有没有读者追,有的话,先对不起一下,因为没有灵感写,之前想的梗,现在已经忘了,要重新有灵感的时候再开,梗一定会开,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特别想写种田文,于是改了这篇,希望不介意_(:з」∠)_。   介意的话我的锅,甩我身上趴~~   再次鞠躬~~~~ 第2章   王金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原身之前和男人没有什么交集,从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男人,现在王金一看,才发现,男人长得高大又帅气,五官非常的立体,浑身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就像一个将军。   只是那人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了下巴……让原本俊逸的样貌显得有些可怖。   男人走近了,王金警惕的盯着他。   “你醒了?饿吗?”男人似乎感受到了王金的警惕,停在了离他三步之遥的位置。   王金摸了摸肚子,板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确实饿了。   要知道原身昨天被一群人莫名的抓了过来,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屋里,什么都没吃,也没有看见什么人,相当于这具身体饿了一天了!   男人见状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没多久端了一碗不知名的东西进来,递给了王金。   王金犹豫了一会,接过了。   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先喂饱自己,才有精力想接下来的事。   吃了一口类似粥一样的糊糊,刚一入口,那粗粝的口感就让王金当场呕了出来。   他王金发誓,他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猪食吧这!虐待他呢?!   王金公子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他一抬头就瞪着男人,将手中的碗狠狠的抛掷了出去。   碗在地上滚了一轮,没碎,但里面的糊糊确是撒了一屋子。   “……”男人眉头微皱,看向了王金。   面前的哥儿气得两颊鼓鼓,湿润的眼睛气恼的瞪着,模样像是某种小动物。   男人一愣,也不知道进行了什么心理活动,半响,眉头终是缓缓的舒展了开来,然后默不作声的收拾了地面,捡了碗出去了,之后,再也没有进来过。   “!”王金瞅着那屋门就好像要盯出两个窟窿来,那男人就这样走了?放他在这里了?不给他送吃了的?!   过了许久,王金捂着饿得发痛的肚子,有些后悔。   怎么说,现在也是虎落平阳了……他再也不是什么公子哥了,而是个一无所有寄居在他人家里疯子……   深吸一口气,王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被马车碾压了一样疼。   他忍着疼,下床在地面上摸索了一阵,没摸到鞋,便赤脚走了出去。   外面的屋子是一间大堂,屋里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这个屋子透光非常不好,连大堂都是暗暗的。   他扶着墙,走出了外边,刺眼的光线让他眼睛短暂的不舒服,他眯起了眼,适应了一会,才抬头看了看日光。   日光很烈,脸上的肌肤被阳光晒得发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么热的天,原身竟然还穿着兽衣……不过是无袖的。   手和腿都露在了外边,在日光下,露出的肌肤上边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   怪不得这么疼!   原身也没有遭到特别毒的暴打,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   王金仔细回想,才想起了一些事实。   这具身体跟他上辈子的身体一样,是个病弱娇气的!   身上的伤痕是昨天被人拖过来的时候,路上磕碰到的!   王金憋屈的忘记了呼吸,憋得双颊发紫。   从富贵公子哥变成一贫如洗的疯子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身体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娇气包”!   简直就天要亡他!   王金没好气的直接坐在了地上,这一坐,他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变得十分难看。   他微微动了动臀……肌肤接触泥土传来的诡异触感让他瞬间弹跳了起来。   原身竟然没有穿亵裤!   他就说怎么走路的时候,下方频频生风呢!   王金眼抽的揪紧了兽皮下摆,恰这时,男人从外面走了过来。   看见院中的人,他脚步垮大了些,手里还拎着一个南瓜一样的东西。   阳光下,那男人脸上的疤痕更加的可怖,几乎掩盖了他原本的俊朗,好在高大修长的身姿以及那令人向往的强势气场为他增分不少,不然男人在自己那个世界,肯定是个人人喊丑的丑八怪。   王金打量着男人,男人已经在他身边站定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王金道:“吃吧。”   “?”王金低头看着男人手中类似“南瓜”一样的果子,又抬眼看了看男人,满脸写着疑惑。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拉着王金坐在了门口的一张凳子上,手幻化出利爪,利索的剖开了那瓜。   瞬间奶香四溢。   王金原本嫌弃又警惕的眼瞬间亮了起来,垂涎的盯着男人手中的瓜。   那瓜外表似“南瓜”,黄绿的果皮内竟然是白色的果肉,果肉呈胶状,散发着奶香,看起来就像乳酪。   这乳酪可是好东西,只有关外才有,要吃的话得等关外的商人带进城,还得抢买。   王金上辈子最喜欢吃这玩意了,不知道这果肉是不是那个味。   他蠢蠢欲动。   面前的哥儿,双眼亮得惊人,垂涎的模样让他嘴边都溢出了某些透明的液体,他双手举起,几次想要接过“白玉果”,   却苦于没有工具,不知如何开吃一般,显得手足无措。   男人轻笑一声,将果子塞到了他怀里,又从屋里拿出了一个木勺,交给了他。   王金拿到勺子了,终于不用人再引导,直接上手勺了一勺那白色的果肉……   果肉像冻状物体一样,一勺挖下去,除了进了勺里的,下边的还轻微的往上弹了一下,看得人极为舒适。   王金忙往嘴里送。   入口香甜,奶味没有王金之前吃的乳酪重,但是多了一股不知名的清香,而且,口感很清爽,是怎么吃都不会腻的食物。   王金满足的眯起了眼,餍足的模样让旁边的男人忍俊不禁。   王金饿坏了,也懒得搭理男人,自顾自的吃那果实,没多久,那“南瓜”一样大的果子就被他吃光了。   他大大方方的打了个饱嗝,捧着肚子双脚伸直舒服的瘫在了椅子上。   男人一直坐在王金的旁边,眼瞅着,视线转到了他伸直的双腿上和赤脚上。   青紫的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白嫩的脚沾满了草屑和泥土。   他眉头皱了皱,从屋里拿出了一双鞋和一瓶不知名的东西,蹲在了王金的身前。 第3章   面前突然一片阴影,王金看向了男人,男人轻柔的捧起了他的脚,默不作声的给他穿上了鞋。   周到的服侍让王金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自己还是那个富贵的公子,周围丫鬟成群,为他着衣,喂他吃喝……   王金回忆,他前辈子的丫鬟各个样貌都是经过挑选了的,即便是他请进府里作客的客卿,也各个是风流俊朗的男子。   而这人……   王金垂眸,伸手抚上了男人脸上的疤痕,也只有这疤痕在现在这个时刻,能准确的提醒他,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富贵公子了。   王金撇嘴,突然觉得这伤疤有点碍眼,连回忆都不好好让他回忆!   王金来回抚摸着那伤疤,柔软的手指,就好像春日里细细的雨丝一样,落在脸上,异常的舒服。   哥儿的手都这样软的吗?   男人如临大敌,僵直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王金恍然不觉,摸着糙硬的伤疤,看着男子俊逸的脸,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若能治好,这男人定比他之前请的所有客卿都要俊。   他记得他因为经常磕碰,身上总是带伤,府里就备有一药师,时常给他配药。   有一种药,名叫“碧生膏”,是那药师专门配给他清伤疤的……而他几乎随身携带……   王金眼一亮,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高兴的道:“这伤疤能治,我这有碧生膏。”   男人一愣,万没有想到,这个疯子到自己家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一句话。   王金微微推开男子,双手平局,左手错开右手,去右手下方摸寻什么,却摸了个空。   他低头一看,自己手臂空空如也,再也不是那锦衣的长袖。   没有长袖,自从不会有放在长袖兜里的“碧生膏”。   他以为自己记得了,却还是忘了……   他不是那个家缠万贯的公子哥了,他什么都没有!   “噗……”   面前的哥儿,面色再一次的变幻,做了奇怪的动作后,就僵在了原地,表情也从高兴变成了震惊。   娇嫩的嘴因为这吃惊而微微张开了,露出了里面些微的白瓷,模样憨得喜人。   男人没忍住,笑出声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人从醒来后就表现的挺正常的,就是有些挑食,原以为是别人弄错了,他根本没疯,现在看来……   男人瞥了王金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果然是个疯子。”   “……”王金眼抽了抽。   劳什子的疯子!   虽是个疯子,但心地良善……   男人用大拇指按了按自己面上的伤痕,这伤好久了,早就不疼了,不疼又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伤口谁会管它好不好?能不能治?除了这疯子……   男人眉目柔和了些许,也许,跟这样一个疯子过一辈子也不错。   “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突然听到男子的声音,王金看过去,才发现男子抬起了他的一条腿,手上倒着不知名的棕色液体,跟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把那液体覆在了他那些青紫的淤痕上。   然后,用力的揉。   王金疼的“嗷”了一声,倒吸着凉气,在椅子上挣扎:“你干嘛!”   男人手下动作不停,轻声劝慰道:“不用点力,你这些淤血化不掉。”   “化不掉也不要疼!放手!放手!”王金用脚去踹男人。   谁知男人浑身硬邦邦的,别说踹动了,就是挨一下,疼的还是他的腿。   男人眼瞧他因为乱动又多了淤痕,便皱眉将他乱动的腿夹在了自己的胳膊下,一手抓住了他乱动的双手,将他的身子困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   “疼……疼……疼……”王金眼泪珠子都要疼出来了。   那哥儿双颊微红,发丝因为挣扎凌乱的贴在了脸上,眼角也红彤彤的,还带着透明的泪珠。   泪汪汪的模样,望得人心头一软,男人的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他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语气却前所未有的温柔安慰道:“不疼,不疼。”   不疼你个仙人板板!当哄三岁稚童呢!   王金瞪着男人,一脸的咬牙切齿。   男人置之不理,继续手中的动作。   王金疼得两眼发黑,什么讨饶的话都往外蹦,只求这男人停手。   可男人就像听不见一样,手下不停。   他往日受伤都好几个人伺候着,药也是用止痛的药的,何曾被这么野蛮的治过?   越想越委屈,王金“哇”的一声哭了。   哭得惊天动地,像个孩子一样。   男人一愣,松开了王金,有些无措:“你……”   “你欺负我!”王金指着男人抹眼泪,那泪珠子却越抹越多。   男人苦笑不已:“我是在给你治伤。”   “你就是在欺负我!”   “……”男人觉得自己的脾气是真的变好了,这样都没生气。   不过……   面前的哥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泪水沾了一脸,他刚刚手沾了墙壁的灰,抹眼泪的时候都给他抹脸上去了,脏兮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怜。   这样瞧着,男人觉得自己也没法生气……   他再次蹲了下来,将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轻轻的去擦他面上的灰,耐心的哄道:“好了,是我的错,我道歉好不好?不哭了。”   “……”还真当哄三岁稚童呢!   王金内心不满,却也知道现在自己这样跟三岁稚童又有什么区别?可他就是忍不住……   抽抽搭搭的忍住了狼嚎,王金一抖一抖的模样让人生怜。   男人微微犹豫,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那人就势躺在了他的怀里,男人就僵硬着身子轻拍着哄着……   渐渐的,怀里的人啜泣声停了,男人低头一看,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睡了……   男人苦笑了一声,认命的抱着王金起身。   王金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身处一团白雾之中,他往前走了两步,白雾散去,前方有一白须白发的老人闭眼坐在一案桌前,案桌旁边烧着水,上面摆着茶,还有冉冉起烟的香炉。   老人似乎意识到了王金的靠近,他睁开了眼,朝王金招了招手。   王金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老人的对面。   老人慈祥的看着王金,手一挥,那茶壶自动给王金倒了一杯茶:“来,尝尝,这可是仙茶。” 第4章   “仙茶?”王金端起茶杯,四处看了看,打趣道:“你莫不是还要说这是仙境?”   “嗯。”王金原是打趣,却见老人恰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王家小公子果然聪慧。”   “……”王金一口茶就给喷出来了,喷得满桌面都是。   老人心疼的瞅着茶道:“这茶可是灵物,你简直暴殄天物!”   虽然这般说着,但老人却再次挥手给王金重新倒了一杯茶:“这次可不许喷了。”   王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老人的话就好像有迷惑人的功能似的,让他在懵懂间鬼使神差的重新端起茶杯喝了茶,喝完之后,他感觉通身舒畅,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整个人神清气爽。   老人眯眼看着,捋了捋嘴下的胡子,一脸欣慰。   “终于算了了因果了。”说着,老人一挥手,王金的面前出现了许多半透明的类似符咒的东西,老人道:“来,选吧。”   “?”王金一脸的疑惑:“选什么?”   老人一副无奈的模样:“自然选你心中所想之物。”   见王金还是不明白,老人道:“去了异界不舒服吧?没吃没喝没穿没用的,还没人伺候对吧?”   王金猛得点头,老人笑眯了眼道:“所以,选吧,这个代表吃,有了它你就拥有无穷无尽的吃食,这个代表穿,有了它你拥有无穷无尽的衣服,这个代表用,有了它你就有任何能实用的工具了,还有这个代表……”   足足花了一刻钟解释这些东西,老人长吁了一口气道:“选吧。”   王金眨了眨眼,懵懂的感觉消散了很多,他狡黠的看着老人道:“只有小孩子才会去选,我全都要!”   老人惬意眯着的眼倏时睁开,面色染了几分恼怒:“贪得无厌!”   王金皱眉不满道:“你只说要我选,又没说只选一个,我选择全要没毛病。”   老人被噎得无话,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站起了身转身就走,半响又折了回来,望着王金小声的嘀咕:“不行,就这么回去了不好向那些个寻死觅活的人交代,也不好把王家的钱给吐还回去,星君殿还需要钱财修葺呢。”   “嗯?你说什么?”王金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人望着王金懵懂得模样,一口气憋着着实难受。   他伸手捏住王金的鼻子,没好气的道:“我说你和你那群养在府里的客卿怎么都这么能呢!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   似乎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老人忙住了嘴,王金却非常敏锐:“钱?你是因为收了钱来的?”   老人脸色一僵,收了手道:“我才没那么俗!我当然是为了摆平地府的动乱来的,你府里二十七个客卿,全为你寻死觅活你可知道?”   王金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他都死了,拿什么知道?   不过,那些人吃喝了他几年,没想到这么忠心,王金摸着下巴得意:“还算那些人有良心。”   老人嘴角抽了抽:“如今那些人搅得地府不得安宁,这些可是折阴德的,得算你头上。”   “哈?凭什么?”王金不服。   老人道:“凭他们为了你!”   “……”王金脸抽了抽。   老人见状,狡诈的安抚道:“当然了,因为你王家世代积德,今世又把钱财都捐给了天界,自然这些折损的阴德就算不得什么了,反之,天界还欠你一世无虞,所以才会让你复活在了异界人身上,你要懂得感恩……”   “你住嘴吧!重活在一个疯子身上值得感恩?一无所有值得感恩?”王金的价值观受到了冲击。   老人心虚的轻咳了一声:“这稍微出了点意外,有位仙友渡劫,撕裂了空间,扰乱了时间线……”   “你说得那些我不懂,我就知道我现在非常难过。”王金一想到之前的经历,委屈的道。   老人道:“所以,这不是给你送能力来了嘛,这里的每一种能力都能使你一世安乐,你择其一就……”   老人苦心的劝说,王金是没有听下去了,他从迷茫中终于搞清这老头怎么回事了。   这人就是来还债的!因为拿了自家的钱!   王金更加理直气壮了:“没得说,你欠钱还债天经地义,我就全要!”   老人话没说完,憋得满脸通红,他沉声道:“你可想清楚了,福分是有限的,贪多……结局不一定就是好的。”   王金摆手:“我想得很清楚。”   老人沉默了一会,询问道:“不后悔。”   “不后悔!”王金坚定的道。   “行吧。”老人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商贾人家,一点亏都不肯吃,只可惜……”   接下来的话,王金听不真切,他只感觉很多东西飞向了他,然后消失在了他身体里,之后,他脑子就很晕,眼前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老人的声音悠远的传来:“所有都要的话,凭你身上王家的功德还得不到,我将所有能力的一部分给你,从此,你拥有你所认知过的所有吃食、药品、工具等等的配方,但是需得你自己寻材料自己动手制出。”   话落,王金悠悠醒转。   自己躺在最初醒来的那张床上,他懵了一下,坐起了身……   这……还是那个穷酸的地方!刚才那是做梦?   真是个奇怪的梦。   王金皱眉下床,身上的疼减轻了许多,但青紫的淤痕还在。   他走了出去,那男人就坐在门口,他的身前是一堆杂草般的东西。   王金看见他,就警惕的后退。   男人见他那模样,笑着摇头:“小疯子,我有这么可怕吗?”   说完,男人似是怕把他给吓哭了,便转开了眼。   “我不是疯子。”王金不满的皱眉:“我姓王,单字金。”   男人微微一顿,半响,扯了扯嘴角:“看来,小疯子现在是清醒的。”   “……”王金翻了个大白眼,这人压根就不信他。   男人道:“我叫袁恒。”   顿了顿,男人又道:“是你男人。”   “……”王金眉头跳了跳,硬生生忍住了反驳的话,沉默的去看男人挑拣之物。   那是一堆杂草,看不出什么稀奇。   王金看了一会,失了兴致,刚要转开眼,却瞄见了一物。   那物是一株顶端生着小紫花的野草,王金很确定他没见过这样的杂草,但是他看见它的第一眼,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是碧生膏的其中一样药材。 第5章   待王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那株小草紧紧的拽在了手里。   “?”袁恒奇怪的看着王金。   王金道:“我要这个。”   把这草煮烂捣成泥,再加几味止血化淤的药材,就是碧生膏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这个念头,王金自己都有些懵,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会医,怎么会知道这碧生膏的药方呢?   甚至还这么坚信这不起眼的小草就是药材……   王金突然想起了方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梦里,老者说过,他今后可以知道自己所认知过的所有吃食、药品、工具等等的配方……   现在他莫名的知道了碧生膏的配方,还认出了配方中的药材,这莫非真的是老者赐予他的能力?   王金一时疑惑,觉得有必要试验一下,做碧生膏缺了几味药材,不过主要靠这一样,若能做出来也能有祛疤止血的效果。   只是,王金看着手里的药材,难看了面色。   这药草拿到了,他可不会生火煮,更没力气捣成泥!这身体有多娇,他上辈子已经尝试过了!   眼瞧着面前的小疯子再次呆住,面色几番变化后一言不发。   男人也不知王金是神游还是疯病又犯了,他微微摇了摇头,从自己面前的杂草堆里,将紫色小花的小草都挑拣了出来,递给了王金道:“给你。”   王金回神,看着男人手里的药草,总共也才四五株的样子。   王金灵动的眼睛瞅了瞅自己手中的药材,又看了看男人手里的药材,顺着男人的手,他的目光往上移,看见了男人的手臂强壮而有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便轻轻的将自己那株药草也放到了男人的手里。   袁恒疑惑的看着小疯子。   王金吩咐道:“你把它们煮烂了碾成泥给我。”   语气是那习惯性的命令,男人手微微一僵,望着王金的目光万分的不赞同:“这些不过是杂草,你……”   男人的话没说下去,因为面前的小疯子已经梗着脖子奶凶得瞪着他了,模样活像一只任性不满的小兽。   刚刚哭过还弥漫着水汽的眼微红,似乎只要稍微刺激,那宛如蓄着清泉的眼睛就能立马再溢出水来。   男人吞下了拒绝的话,眼中的不赞同渐渐变成了无奈,他指节微缩,将那四五株小草收到了一边道:“好,等我将这些洗了。”   男人指了指身前的一堆杂草,杂草堆成小山一样,王金皱眉看着,不满的道:“这要洗多久?”   “很快。”男人说着,手下动作微顿,他抬眼瞧了一眼王金,思忖了一会道:“你若想快点的话……一起?”   他试探般的问,王金瞬间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男人见状,没再说什么,手下动作快了些。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手在他眼底下微微迟疑了一会,伸向了底下的蔓草。   男人的唇勾起了些许。   那手刚接触蔓草,就宛如触电一般缩了回去,伴随着动作的是一很轻的痛呼,就像小猫一样。   而底下方才还绿油油的草上滴着几滴鲜红,男人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忙抬头上前,追上了那只往回缩的手,捧在了自己手里。   果然,修长的指尖处,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此时那口子在涓涓往外冒着血。   “……”男人无语的看着那伤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原先就觉得这小疯子的手软的不像话,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嫩,能被蔓草给划伤。   “血……血……疼死了!”王金看着伤口,委屈得不能自已。   男人轻叹了口气,朝着那伤口低头,在王金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两瓣唇间微微探出的灵活物。   王金错愕,还不知道男人想干什么,就感觉指尖一湿,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伤口传出,传遍四肢,直冲向头顶,让他头皮都发着麻。   他指尖一颤,指节一缩,快速的从男人手里抽回了手。   “你……你……你干嘛?!”王金护着自己的手,抖着声音问。   男子蹙眉,似乎不能理解王金这么大的反应,他耐心解释道:“兽人的口水能止血,给你tiantian就好了。”   Tian?   “不要!”王金咋呼的拒绝,这太奇怪了。   “你给我请大夫……或者药师。”王金道。   男人眉头越加锁紧了:“一点小伤,没必要请药师。”   “一点小伤个鬼,你去请钱我……”王金瞬间僵住了,他没有钱,这个世界也不认银两。   往日,他受点伤,府里上上下下都得为他张罗,可现在……   王金难过又挫败的耸下了肩,男人看了面前无精打采的小疯子半响,起了身。   王金跟着抬头,便见男人往外走。   王金伸手拽住了他的兽衣:“你去哪?”   男人道:“我去试试,看能不能请到部落里的药师。”   王金指节一缩,拽紧了男人的兽医,艰难的道:“不用了……”   这个世界,大夫和药师都是紧缺的,丹睦部落就一个药师,地位高得很,能请得动才怪。   “你去给我弄这个……弄好了我就不要药师了。”王金指着地面被男人放到了一边的小草。   男人撇头看着小疯子。   小疯子面上并没有多少痛楚,只是嘴唇微嘟,模样像是在撒脾气,要人顺着哄的那种。   这小疯子,疯言疯语的,行为举止也奇怪的很,但样貌确实生得好。   那黑白分明的眼轻轻的一望,整颗心都能给望软,失落的模样一摆,就让人恨不得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只是,这无意义的事……   算了,这是自己的哥儿……   他不顺着哄着,谁顺谁哄?   男人蹲下了身子,将那几株小草捡了起来,拿到一边的水缸前洗干净后,进了屋子。   王金亦步亦趋的跟着,像只超级粘人的家宠。   男人也随着他,带着他进到了里间的厨房,厨房比前面要亮一点,但整体还是很暗。   男人拿了一个瓷碗,装了些水,将草放了进去,生了一堆火,放在一边煮。   火势很猛,药草又很少,没多久就软了,待水烧干了,男人就将药草捣了,捣出来其实就一节手指多一点。   王金眼睛发亮的看着那些碎末,将自己伤口的手伸了过去。   这伤口虽然是无意弄的,但却来得很及时。   这碧生膏虽然是祛疤的,但实际上也能处理小伤口,这么点药也不够祛男人的疤,拿他这个小伤口来试药倒是更合适。   男人一愣,似乎不明白王金突然伸手过去的意思,王金露了露自己的伤口,急切道:“把那个敷上来。”   男人皱眉,张口想说什么,最后捏了些碎末闻了闻,似乎在确定有没有害,确认后他顺从的敷在了小疯子的手上。   王金敷上药草后,安静了很多,低头坐在男人的身边,也不知道想什么。   男人见状长吁了一口气,快速的处理了自己面前的蔓草。   这草弄干净后晒干可以让床舒服一些,家里多了个哥儿,总不能再跟自己随随便便的过日子。   只是……   男人想起刚才小疯子被蔓草划伤的事,心里暗暗思忖还得去弄一块大兽皮垫在上头,不然就这小疯子那娇嫩的皮肤,睡上去只怕又得多好多道口子。   王金可不知男人为他想了很多,他一心一意的观察伤口的变化,就想知道自己那个梦是不是真的。   他脑海里关于碧生膏的药方里,这药草必须煮,并且是煮烂,刚刚他盯着男人做的,确认了草是烂了的,后面的捣只是让它成泥。   药泥刚敷上,见效最快也要明天,王金盯了一会就知道自己今天是得不到结果的了,他呆坐了一会,闲的无聊便去瞧男人在干什么。   男人此时已经处理完了草,正在厨房做吃的。   他煮了一大块不知名的肉,肉被煮得发白,但一点油水也没有,上桌的时候,就一大块在桌子中间,没有任何主食和其他的小菜。   王金面前倒是多了一碗之前他扔过的糊糊,那糊糊黏黏的,期间还有一些黄黄的颗粒,就是这些黄色的颗粒影响了整个糊糊的口感,而味道……   王金回忆之前喝的那一口,又想呕了……   他面色难看的端起那碗糊糊就要扔掉,被男人眼尖的抬手制止了:“你要扔了,今晚就没东西吃了。”   “……”王金举着碗的手放也不是,扔也不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难看得要死。   男人伸手把他的手带了下来,将碗里的勺子塞到了王金的手中:“料想你喜欢吃甜的,这次我就没放盐和调料了,只放了蜂蜜,你先尝尝,说不定就喜欢吃了呢。”   “……”王金见男人说得真诚,这才嫌弃的勺了一勺放到了口中。   难吃!还是难吃!   王金皱眉,口感粗粝磨得舌苔生疼,味道倒是没有那么作呕了,但论好吃,还差得远。   见王金开动了,男人手抓着桌面的白肉吃了起来。   王金吃了一口自己碗里的糊糊就不愿意动了,他看向男人,见他大口大口咀嚼着那白肉,看起来吃得很香。   王金的视线转到了桌面的那一盘肉上,那盘肉已经去了一大半。   王金撇嘴,这男人过分了,给自己吃这么难吃的东西,自己却吃肉!   桌面没有筷子,王金犹豫了一会,伸手去抓白肉,抓了一大块就放嘴里咬。   一口咬下去,牙都磕疼了,那白肉纹丝不动,最多就是多了两道牙印。   王金呆愕的看着白肉,面上尽是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肉还是石头?”他没忍住,出了声。   男人抬起了头来,看见他那模样,笑出了声:“当然是肉,不过这肉哥儿可咬不动。”   男人说着,取过了王金手里的肉,手化成了利爪,切了一块薄片给王金。   “……”王金吃进了嘴里,没多久就吐了出来。   就算是薄片,也柴得咬不动,一点味道都没有!   男人笑着摇头,示意王金看向自己面前那碗糊糊道:“还是吃你面前的吧,明天我去给你找白玉果,今天将就一下。”   王金望了望外边,天确实暗了下来了。   王金又吃了两口糊糊,还是嫌弃的推开后走远了,男人见状也不再劝了,自己吃完肉以后,把他剩下的糊糊也吃了。   夜晚,王金坐在外面的院中,有些恍惚,他是真的借尸还魂在了别人身上……   正当王金想得出神,突然旁边多了一个碗,男人从身侧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王金皱眉盯着碗,没有接,男人道:“蜂蜜水,喝点填肚子。”   王金接过了,尝试般喝了一口,是很浓的蜂蜜水。   香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口间,味蕾满足的跳动,王金餍足的眯起了眼。   这才叫食物啊!   知道好喝后,不用男人说,王金捧着碗一口接一口喝得欢。   见他那模样,男人笑着摇头:“你这小疯子,这么挑食,也不知之前是怎么活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今天还有一章。 第6章   之前?   之前他好着呢!   身边丫鬟成群,伺候他吃穿住行,家里客卿一堆,陪他聊天作画对诗,给他耍枪唱曲,偶尔兴致来了,他们一起弹琴吹箫,好不自在。   哪里像现在……   王金甩了甩头,甩掉了过往的事情,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人总要往前看的。   自己暂且不提,这原身一个疯子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怎么也养了这么一副娇身子?   王金也有点好奇,但脑子里空空的,没有任何关于来这部落之前的记忆。   在部落里的他倒是有,这丹睦部落的首领给了他一间比这男人还要差劲的屋子,屋里就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每天有个叫“阿木”的哥儿给他送吃的,那人脚有点崴,不过性子挺温柔的,原身疯得不知道照顾自己,都是阿木在照顾。   不过,阿木不是时常都陪着原身,一天出现一次,在他走后,有一些其他的哥儿就会来抢原身的食物……原身随身的行礼也是这样被抢走的。   原身疯了口齿不清楚,那些人抢他东西,他无法向别人求助,只能攻击别人来保护自己,攻击的凶了就闹大了,闹大以后,那群抢他东西的哥儿却泼脏水给原身,说他是个彻头彻尾只会攻击人的疯子。   部落里很少有人亲近原身,所有人就都默认了原身是个只会攻击人的疯子。   但其实原身并不攻击对他毫无敌意的人,而且,凭原身自身的力气和这娇惯的身子真的没多少攻击性,阿木也曾向众人解释过,但似乎并没有人信他。   众人也因此躲原身躲得远远的,不然凭借原身的样貌,即便是疯子,在这哥儿稀缺的异界,也是很受兽人欢迎的。   “阿木……”王金低头,捧着碗,轻声低喃了一句。   男人耳尖的听见,重复了一声:“阿木?”   部落里那位坡腿的哥儿?那人性子倒是挺温和的,之前首领交代过让那哥儿照顾这小疯子的一日三餐……   听说,有一段时间,这小疯子靠近谁就攻击谁,除了那木哥儿。   当初听说了这事,袁恒就在想,这疯子是个记得好的,知道那木哥儿照顾他对他好就不攻击了,现在看来……   袁恒望了一眼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柔和的王金,眉目温柔了些许。   现在看来,这小疯子确实是个好的,起码就没有对他露出过凶悍的爪牙。   他起身,顺手揉了揉王金的头,这小疯子连发丝都很柔软,就好像某些小动物的绒毛,摸得格外舒服:“喝完了就进屋睡觉吧,早点睡,明天我找木哥儿来陪你。”   王金抬起眼来,漫天的星辰映在了他的眼中,从袁恒这个角度看,小疯子的眼睛里就好像装了星辰,漂亮的让人心头不受控制的鼓动。   “我要洗澡沐浴!”他说着,将空了的碗递给了男人。   “……”洗澡?   部落里,很多人都是三四天才洗一次澡的,这小疯子在送来之前就已经有哥儿为他洗过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求洗澡了。   他们兽人洗澡随便下河洗干净就是,哥儿却不能沾冷水,现在这个时候,小疯子要洗澡的话,他还得去提水回来给他烧……   男人望着王金进屋的背影,认命的拿起了一旁的水缸,摸黑朝家远处的河流走去。   等烧好水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家里并没有准备哥儿的洗澡用具,男人找部落的其他人家借了一个回来,给他倒好了水,又重新拿了一件兽衣给他。   王金接过兽衣,翻了翻,皱眉道:“没有亵裤?”   “亵裤?”男人神情疑惑。   “……”王金一眼就瞧懂了,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衣服往旁边椅子上一放,摊开了双手道:“行了,伺候我更衣沐……”   话没说完,王金注视着男人突然沉默了。   他忘了,这个人是个兽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哥儿……是能发生那种关系的……而且,他们的关系……跟前辈子的断袖差不多。   “……”王金看了男人半响,尴尬的放下了手:“你……你出去吧,我洗完叫你。”   男人听话的出去了,王金脱了衣服,避开伤口半躺在了一个类似木桶的瓷桶里,任由热水漫过了他的身子。   水温刚刚合适,其实男人算对他不错了,毕竟他现在一无所有,在别人认知中还是个疯子。   原身是昨天晚上被强拉过来的,昨晚男人没有回来,任由原身自己躺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给原身一个像样的婚礼,虽然这个世界很落后,不过娶哥儿还是有仪式的,男人什么都没有为原身办,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也是拒绝这乱点的鸳鸯……不,鸳鸳谱的。   只是,这个世界的男人都很负责,有了哥儿就会负责到底,不管喜不喜欢,而且,他们都是一夫一夫制,有了一个就不会再有另外的。   这个局面对现在的王金来说,是最好不过了。   负责,男人就不会抛下自己,不喜欢原身,那就不会碰他,那他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贞曹问题。   如此想着,王金心下松了松,这热水泡得王金昏沉沉的,他又困了。   迷糊的给自己洗了一通,王金起身穿了兽衣。   兽衣比他之前身上的要大一些,不是特别合身,不过该遮住的地方遮得很严实。   王金穿好后,往床上一滚,朝外喊了一声,就背身睡过去了。   仿佛屋里的狼藉跟他无关。   男人进屋看见屋里凌乱的模样,摇了摇头,认命的收拾。   收拾完后,他回屋,小疯子已经睡得香甜了。   黑暗中,小疯子的样貌看不真切,只看得见床上有一个小团子,缩在一个角落,他刚上床躺下,那团子抖了抖,就滚到了他的臂弯,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男人一僵,整个身体一动都不敢动,躺在臂弯的人,整个身子都软软的,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哥儿……真的好软。   男人感觉自己耳根有点发烫。   按理说,今晚是他们第一个同眠的晚上,他们应该……   男人微微推开了王金,转开了脸。   算了,他们还没有办礼,这样贸然的话也不合适,何况小疯子睡着了。   待过几日,好好准备准备,补小疯子一个礼……   娶哥儿是大事,不能草率了事。   王金一点都不知道男人的打算,实际上,他能如此放心睡过去,只是觉得男人对他没意思,不会碰他。   第二天早上。   王金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在屋里了。   男人的床实际上就是一张石床,上面什么都没有,硬得很。   之前睡一会不觉得有什么,这睡了一晚上,王金感觉自己通身都要散架了。   他揉着酸痛的地方,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   清醒了一会,他忙去看昨天的伤口。   药渣抹掉以后,那原本硕大的口子只剩一点点的印子,摸上去一点都不疼。   这药……真的有用!   梦是真的!   王金喜悲交加,一时间面色十分复杂。   若梦是真的,也就是说,原本他是可以拥有无尽“吃”或者“穿”或者“用”的能力的!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他就相当于拥有了很多财产,他随便拿出来跟人家换其他所需就能生活得很好了!   恢复以前的公子生活完全不是难事啊!可……现在这些能力变成了只有配方!   他若想拥有,还得自己找材料制出!   王金吐血,他终于明白老者说的“后悔”以及最后的冷笑是怎么回事了!   那老头坑他!他一个被人伺候惯了的公子,哪里会做这些?!   男人正在摆弄着昨天的那些杂草,床太硬,小疯子晚上睡得不踏实,这些蔓草昨天晒得不够干,今天得趁早摊开了晒,争取晚上可以用上。   摊开了蔓草,男人回身,就见小疯子站在门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男人走了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瞧见昨天还冒血的伤口今天不仅结了痂,连疤痕都差不多去了,只剩下一个小印子。   男人面色一变,抓过他的手,仔细瞧了瞧。   确实是好了。   兽人恢复能力已经算强的了,但要恢复伤口,也得要一两天,这小疯子一个晚上就……   是昨天那草?   这小疯子不是在随便使唤人,也不是在胡闹,他是知道那草有用……这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不是疯子?   男人望着王金,神情变得很复杂。   “你……”   “我饿了。”王金抽回了手,看着男人摸了摸肚子道。   “……”男人的话被那控诉求食的眼神堵在了喉间,他顿了顿,同昨日一样,伸手揉了揉小疯子的脑袋道:“早给你准备好了,白玉果在屋里的桌上。”   王金眼睛一亮,转身进屋去了。   屋里的桌上果然躺着剖好的白玉果,还贴心的在旁边放了一勺子。   王金走过去,也不考虑没有漱口,直接抱来吃。   嫩色的唇被汁水润起了一层水光,忖得唇色分外的粉嫩,男人眸色一暗,走到他身边坐下,小疯子恍然不觉,只低头盯着他的白玉果,满心满眼的模样,好像只要有这个白玉果吃就够了,没有其他一点多余的心思。   除了脑子不正常的疯子,谁会这么纯粹……   男人摇了摇头,轻声道:“慢点吃,我早上多摘了一个,够你吃的。”   “唔……”小疯子含糊的应了一声,两颊被塞得满满的,可爱的恨不得将他抱进怀里,好好揉揉。   男人轻咳一声,耳朵发红的转开了脸:“等会我让木哥儿来陪你,我要去趟丛林猎些猎物回来。”   要猎一只兽皮足够铺满床的兽。   “嗯……”王金咕咚咽下嘴里的吃食,开口道:“记得多摘点昨天那个药草回来,可以祛疤的,到时候……”   王金突然凑近了男人,用勺子的一端点了点男人脸颊上的疤痕:“到时候,就可以你把这碍眼的疤去了,就是一个俊俏的儿郎了。”   小疯子凑得极近,呼吸都喷在了袁恒的面上,温热的气息好似发着烫,透过肌肤传达到全身,让身体每处都叫嚣出一种酥麻。   男人指节兀然收缩,手掌攥紧了膝盖处的兽衣,只觉心跳得又快又响,就像有人在上面胡乱的敲着鼓。   “恒哥?你在吗?”门口突然响起了声音。   男人惊得回神,慌乱的起了身:“许……许是木哥儿到了,我出去看看。”   说完,男人不敢看小疯子的神色,直直出了去。   王金听到“木哥儿”,将手中的白玉果放在了桌上,也跟着出了去。   外面的哥儿长相温润耐看,身子修长,面上挂着温熙的微笑。   见到二人出来,他立马走上了前:“恒哥。”   “木哥儿。”男人招呼了一声,那木哥儿看向了王金,对他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   王金想起这木哥儿之前对原身的细心照顾,面色柔和了些许,他软了软嗓音,叫道:“阿木。”   这声“阿木”叫得又绵又软,糯糯得直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第7章   木哥儿有些惊讶,原本照顾王金的时候,他话都说不清,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顺口,这突然间竟然可以叫自己了,木哥儿高兴的拉过了王金的手:“阿金,你终于能顺畅的叫我了。”   “嗯,我不仅会叫你,还会说好多话。”王金弯起唇角,笑起来的模样很甜。   “……”男人在一旁看了不是个滋味。   这小疯子都没叫过自己呢,就这么亲热的叫别人了,也没对自己这么甜笑过……   男人摸了摸鼻子,总感觉自己被这二人隔绝在外了。   “好了,那我先走了。”袁恒在旁边道。   然而没有人理他,木哥儿一直拉着王金问东问西,王金眼瞧着木哥儿,眼里那份亲近和依赖生生刺痛了袁恒的眼。   好在这木哥儿是个哥儿!还是被自己叫过来陪着小疯子的,不然,真怕自己会当场找木哥儿决斗。   男人按捺下自己心中的那点点后悔,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王金对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拉着木哥儿进了屋。   “阿木,你吃早点了没?”王金将桌面另一半没有动过的白玉果塞到了木哥儿的怀里:“这个好吃,给你吃。”   木哥儿低头看着怀里的果子,乳白色的果肉泛着可人的水润,清香萦绕在鼻息下,久久不散……这果子是……   “白玉果?”   木哥儿显得很惊讶,王金仰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男人确实说过这个果子叫“白玉果”。   木哥儿轻吸了口气,半响,才扬起了笑容道:“这果子长在深洞里,那洞里经常有巨蟒之类的爬行物攻击兽人,极为难摘,部落的兽人很少会为了一个果子冒险,恒哥能给你摘这个……对你真的不错。”   木哥儿将果子放回了桌面:“果子难得,你吃吧,我吃过早点了。”   “巨蟒?”王金想起自己认知的蟒蛇,身子抖了抖,他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捧在怀里吃了一大半的果子,心情有点复杂:“摘这个……还有危险吗?”   “是很危险。”木哥儿笑着说道:“所以,要好好珍惜恒哥。”   说着,木哥儿顿了顿道:“其实,我昨天就想过来看你的,只是我家阿远不让我过来,怕我打扰到你们。”   阿远是木哥儿的兽人,全名叫籁远,王金只听见木哥儿说过,但并没有见过他。   “你家阿远也会给你摘白玉果吗?”王金问。   木哥儿一愣,轻微的摇了摇头道:“我家阿远是部落里比较弱的兽人,就算他想去摘白玉果,我也是不让的,我怕他出事。”   “……”这么危险吗?王金突然有点吃不下了,等男人回来,告诉他别摘这个了吧……或者,看看能不能种……   他把果子放到了一边,跑去厨房翻男人昨天给他泡蜂蜜水的蜂蜜罐,翻到了就打算抱了出来,手里还多拿了一个勺子,打算和木哥儿分着吃。   木哥儿一路跟着王金,看护着他,看见他翻出了蜂蜜更为惊讶了,他直接抬手阻止了王金搬罐子的动作:“阿金,你这是要……”   “吃蜂蜜呀,蜂蜜好吃。”说着,他把勺子塞给了木哥儿,自己率先勺了一勺,直接送进了嘴里。   甜甜的味道,润滑的口感让他享受的眯了起来,又下了第二勺。   他喜甜,蜂蜜直接吃都不会觉得过甜,只是吃多了会腻。   “……”木哥儿看着王金的动作,面色变了变道:“这蜂蜜比白玉果还珍贵,阿金……你……你就这么吃啊?”   蜂蜜有什么珍贵的?一两银子就能买一罐有什么珍贵的?   王金疑惑的看着木哥儿,木哥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把蜂蜜罐子封住了,拉着王金出了厨房,把白玉果搬到了他怀里:“听话,吃这个。”   “……”王金一时无语。   木哥儿耐心解释道:“虽然恒哥疼你,但你别把人吓跑了,这又是蜂蜜又是白玉果的,若是他觉得你难养,不要你可怎么好?”   “……”这就难养了吗?王金眼角抽了抽。   木哥儿似是觉得自己说了无用话一般,轻笑了一声:“我真是……你都是个小疯子了,也不晓得这些事……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啊。”   “我不是疯子。”王金小声的嘟囔,不过木哥儿似是没听见,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吃吧,恒哥疼你,也许不会这样,若……若真这样了,大不了像之前一样,我给你送吃的!”   王金身子一僵,木哥儿给他送的吃的?大部分是一些碎肉干,硬得磕不动,比男人给的还难下咽!   他才不要!   王金低头闷闷的道:“我知道了,我会克制的。”   克制他当富家公子时养出的娇毛病。   似是没有料到王金会回话,木哥儿诧异的抬头看了王金一眼,只见他神色清明,打扮得体整洁,五官灵动的模样哪里像是个不清醒的疯子。   木哥儿没有见过这样的有生气的王金,不由愕了一下,半会,他才温声开口道:“恒哥真有办法,你这疯病好像好了许多。”   “……”他真的没疯,这些人都不信他。   王金挫败的叹息。   算了,疯子就疯子吧,就当疯过之后好了……   王金转了转眼珠,顺势接了话道:“对,其实……我疯病好了。”   木哥儿闻言,眨眼看着王金,似乎有些不相信:“好了?”   王金猛得点头。   木哥儿往身上摸了摸,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兽牙,放到了王金的眼前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兽牙?不,应该不会问他这么白痴的问题吧?   王金看着那兽牙,兽牙上方被钻了一个孔,挂着一条红色的绳子……   他沉吟了一会,回道:“项链?”   “是兽牙!”木哥儿笑道:“你果然还是没清醒,胡说什么项链呢,项链是什么?”   “……”王金眼角抽了抽。   这个世界,连项链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首饰也不知道?   王金的沉默在木哥儿看来就是沮丧,他轻声开口安慰道:“虽然没好,不过比起之前,你这疯病确实好多了。”   “……”王金不想说话。   他勺了果肉,重新吃了起来,这果子男人都摘回来了,不吃白不吃。   为防止木哥儿再说什么话刺激到自己,王金把木哥儿放到桌面的果子硬塞到了他的怀里道:“摘都摘回来了,吃吧。”   “……这……”木哥儿想放回去:“恒哥摘给你吃的,我吃不好。”   王金指了指角落道:“那里还有,这个你吃吧,我一个人吃怪怪的,就当陪我。”   木哥儿看见角落确实还有一个,又见王金态度坚决,这才软下了眉目,拿着勺子学着王金的模样吃了起来。   吃一口他便被这软嫩的果肉给彻底征服了,一时间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吃完后,木哥儿满足的叹息:“真好吃,我这还是第二次吃白玉果呢,第一次是嫁给阿远的时候,好怀念啊。”   “……”好苦……   王金有点同情木哥儿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好像也没资格同情人家。   “诶,说起来,阿金,你有回去过吗?”木哥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面对着王金问道。   王金疑惑的看着木哥儿。   木哥儿解释道:“就是之前你住的那个屋子,你有回去过吗?我记得你还有一件衣服被我藏在床底的,你拿过来了吗?”   衣服?   木哥儿这么一提,王金倒是想起来了。   原身的行礼几乎被抢光,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后来木哥儿来照顾原身的时候,帮原身把衣服脱下来洗了,换上了兽衣。   洗下来的衣服则被木哥儿藏在了床底,防止别人再来抢。   木哥儿跟原身说过,是要他嫁人的时候一起带到兽人家里的,但是后来原身被赏给袁恒的时候,是直接被拖过来的,那衣服也就被遗忘了。   王金摇了摇头,木哥儿猛得站起了身:“那我去给你拿回来!那衣服可是好物,不能让他们给抢了!”   原身行礼被抢木哥儿是在场的,他也阻止过,甚至去跟首领说过,但终究是人微言轻……最后不了了之。   王金原本想,一件衣服而已,就不要了。   但脑海里突然想起,那衣服好像是绸缎的,而且还有亵裤!   他瞬间跟着站起了身:“我也去!”   木哥儿有点犹豫:“这……我去就好了。”   之前王金一见到那些欺负他的人,就会疯狂攻击他们,木哥儿担心王金会失控……   王金坚决道:“我也要去!”   看出了木哥儿担心什么,王金又道:“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的,你看我现在就很清醒,你就让我一起去吧?我都待这里两天了。”   确实是两天了没走离过这个屋子。   木哥儿有些心软,又瞧见王金目光澄澈,犹豫了片刻便点下了头。   王金松开了皱起的眉目,跟着木哥儿一起出了门。   男人住的屋子前面就是一排的树木,树木遮挡了外面的风景,这走出去才发现,外边是一个小村落的模样。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户人家,连接人家的路是一条小土路,被人活生生踩出来的。   路上也会遇见一些兽人和哥儿,大部分看着王金的目光带着好奇与疑惑。   木哥儿一一跟着他们打招呼,就拉着王金离开,生怕王金和他们过多接触发生什么不愉快。   没多久,二人到达一件破败的小屋前,木哥儿刚松口气,就见那屋里走出了三个哥儿。   那三个哥儿长相偏清秀,都穿着兽衣,但手上或脚上甚至有的在头上戴了首饰,是金银的,虽然不纯,做工也很粗糙,但王金一眼看出了,那就是金银的。   为首的那位哥儿,腰间还挂了一条丝巾,那丝巾竟是蚕丝的……   这个世界,原是有好东西的。   只是这些东西,在王金的印象里,是原身的,但怎么得到这些的,原身的记忆里没有。   王金再一看,发现那站在最前面的哥儿手里还拿着一个眼熟的包裹……   “橘哥儿,你这手里的东西是阿金的!”王金还没说话,木哥儿已经焦急的上了前,一手拉住了那包裹。   橘哥儿扯着包裹不放道:“怎么证明是他的,这是我们的!”   说完,橘哥儿朝身后的两位打了个眼色,那二人上前,帮橘哥儿拉扯包裹道:“对,就是我们的!”   木哥儿气极:“你们拿了阿金这么多东西,这包里就是他穿来的衣服而已,你们就让阿金带到自家兽人屋里吧!不然他什么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关你什么事!”橘哥儿凶恶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晚加班了,所以到现在才码出来,么么哒~~求收藏 第8章   “就是,关你什么事!”身后的一人附和。   另一人上前推了木哥儿一下:“小坡子,滚开点。”   木哥儿的腿本身就有点坡,被突而这么一推,踉跄得差点栽倒。   王金皱眉瞧着,上前扶住了他。   木哥儿忙错身挡在了王金的身前:“你们别太过分了!”   那三人瞧了瞧木哥儿身后的王金,神情很是嚣张:“我们就是过分了怎么样啊?”   “……”木哥儿满脸胀得通红,唇瓣颤抖,却嘴笨的找不出话来反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王金从看见几人开始,脑海里就一直浮现之前原身所受到的非人折磨。   那些非人折磨似是唤醒了王金身体里残留的原身意识,它在拼命的支配着王金,让王金动手撕了他们。   王金克制般挣扎了一下,眼睛逐渐变红,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   那三人中为首的橘哥儿看见了王金的模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开口讽刺道:“哟,小疯子这是又想打人了啊?”   “来呀~”那人挑衅的说着,看向自己身侧的两个哥儿道:“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呢,你一个人都打不过,你忘了吗?”   当初,原身攻击人的时候,看起来是可怖,但实际上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并没有多少攻击力。   最后,反而是原身被这三人压着打的,他们打了人却恶人先告状,反咬原身发狂。   回想这些,王金怒得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得差点背过气去!   若他还是上辈子那个王小公子,他一定带着自己府里的护院,把这几人打得娘都不认得!   王金指节弯曲,指尖用力,在木哥儿的手臂上按压出了好几个印子。   木哥儿吃痛,回头看了王金一眼,却见他五官扭曲,神态暴躁,模样就好似一只受伤的小兽,随时准备上前拼命一样,木哥儿心中一酸,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带着安抚一般拍了拍,继而转身怒瞪着几人,昂声道:“你们够了!阿金现在已经嫁给部落的第一勇士了,他现在是有人护着的,你们欺负他当心恒哥让你们好看!”   几人闻言,面色细微的变了变,有些畏缩,木哥儿见状,眼睛微微一亮,他朗声道:“你们把东西还回来,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告诉恒哥了,怎样?”   木哥儿朝那三人伸出了手,想让橘哥儿交出包裹。   橘哥儿看了看包裹,又看了看二人,面上的迟疑渐渐恢复成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袁恒?算了吧,他会为了这小疯子出头?你说笑呢?”   橘哥儿这么一提,他身侧的二位哥儿仿佛也被点通了,恢复了刚才那凌弱的势气。   右侧的兰哥儿接话讽刺道:“就是,那恒哥是什么人啊,部落第一勇士,压根就瞧不上这小疯子,没听说,小疯子过去的第一晚,恒哥压根就没回去吗?”   左侧的青哥儿接话道:“可不是,连一个礼都没许给这小疯子,压根就不承认这小疯子过门了吧?”   几人一唱一和,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木哥儿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暴呵道:“你们胡说八道!恒哥可疼阿金了!”   “疼?你说了可不算!”橘哥儿说着,大摇大摆的凑近木哥儿和王金道:“要我说,那玥哥儿才配得上部落的第一勇士呢,这小疯子……”   橘哥儿没有再说下去,但却朝王金露出了一个极为不屑的笑,眼中还充满了鄙视。   王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暴躁,抬脚朝那人肚皮就是一踢,粗话都爆出来了:“我去你个祖宗!”   橘哥儿似乎没料到王金会来这么一下,被踢了个正着,肚皮又是人最为脆弱的地方,当下,哎呀痛叫着捂着肚子面色蹲下了身,面色都白了。   “你敢打我们!”明明只是打了一人,另外二人却面色一变,好像打了他们一样,凶悍的上前来推搡王金。   木哥儿见状,忙挡在王金的身前,挡住他们的攻击。   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木哥儿护着王金连连后退,王金原本住的屋子就在部落的外围,此刻二人已经被逼到了部落的最边缘。   退无可退,木哥儿伸手推了前面步步紧逼的人一把,开始反击。   那三人见木哥儿反击,更是怒了,攻势越发的厉害了。   木哥儿有些招架不住,王金早就打得晕头转向了。   想当初,他想打谁,哪次不是动动口就有上百人为他行动的?   哪里有这样自己亲自上场拼命的?   分神间,他被那橘哥儿往外一推,整个人失重,不受控制的往后栽了下去。   木哥儿一惊,忙伸手去拉,却被身后的人一推,跟着栽了下去。   三人推完二人后,还洋洋得意的拍了拍手。   半响,他们三人中的兰哥儿才缓过神来,他面色一白,拉着橘哥儿道:“橘哥,这……这好像是部落外围。”   橘哥儿面色不变道:“外围就外围呗,外围外面是丛林的安全区,有兽人巡逻的,要不了他们的命,刚好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嚣张!”   兰哥儿拉了拉橘哥儿的兽衣,小声的道:“不是啊,橘哥,这是小疯子的住处,是最偏远的外围……兽人巡逻也就巡到小疯子住处那,这里已经过线了。”   兰哥儿这么一说,另外二人反应了过来,青哥儿结巴道:“……也就是说,这边区域对于哥儿来说,还是个危险地域……”   兰哥儿一副做错事的表情道:“不仅仅是这样,我记得就是这边有一个深洞……往日我们吃的白玉果就是那洞里找来的,洞里有巨蟒……”   青哥儿颤抖道:“巨蟒……那……那玩意虽然平时不出洞,但是若掉进去了……”   “!”橘哥儿面色一白:“胡说什么!这谋杀哥儿会被逐出部落的,你们别胡说。”   兰哥儿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我们……”   橘哥儿回头瞪了兰哥儿一眼,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顿了顿道:“他们……他们还不确定会出事呢,你们别自己吓自己。”   两个哥儿掉进危险区域,能活下来的几率是少之又少的,说是不确定会出事,但实际上和出事又有什么差别。   兰哥儿和青哥儿神情恍惚。   橘哥儿眼瞧着,心乱之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事……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兰哥儿和青哥儿愕然的看向橘哥儿。   橘哥儿面色一厉道:“看什么!赶紧把你们那沮丧的样子收收,来,东西拿了回家,咱们今天谁都没来过。”   橘哥儿把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有一身白色的衣服,包括上衣、亵裤、下装,橘哥儿胡乱的把衣服分给二人,自己拿了一件,率先走了,二人紧跟其后。   王金是被熏醒的,有股浓烈的腥臭萦绕在鼻息之下,久久不散。   他摸了摸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体滚了一遭,疼得要死。   一睁眼,眼前却一片黑暗,他好像掉到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了。   他眯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突然,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直直撞进了王金的眼里。   王金吓得叫都叫不出声,连滚带爬的后退了数步,身上的疼都顾不上了。   那眼睛眨了一下,慢慢升高,王金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蛇头……一个巨大的蛇头,大约有十个他那么大。   此刻那蛇头吐着蛇信子,慢慢的朝他凑近,它那信子粗得比他大腿还粗,浓烈难闻的腥臭就是从它这一吞一吐间散发出来的。   “!”王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蛇,一时间吓得面色发白,几欲昏厥。   “阿金?你在吗?”突然,旁边的一个角落传来了木哥儿的声音,王金就见那蛇头调转了方向,朝有声音那边去了。   王金唇抖得合不拢,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还是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   “阿……阿木,快……快跑!!!”   “阿金?”木哥儿喊了一声后,惊呼了一声:“……巨蟒……”   王金睁着惊恐的眼看了过去,只见木哥儿瘫软在地上,颤抖的看着前方,似是吓呆了。   而他的前方正是方才那个蛇头。   蛇头拉高,带动着地面的蛇身,瞬间王金和木哥儿所在的地面都在震动,拉高到一定的程度,那蛇头张开了嘴,以极为迅速的速度朝木哥儿袭去。   “阿木!!!”危机时刻,王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拖着发软的腿站了起来,朝木哥儿扑去。   这么一扑,王金就视死如归一般闭上了眼。   想象中的剧痛不在,腥臭味也在远离。   身体被一个又软又暖的东西接住了,王金睁开了眼。   就见自己身子低下是一只矫健的白虎,白虎两边有一对白色的羽翼,那羽翼就好像天使的翅膀一般。   王金身子是彻底的软了,这又是蛇又是虎的……   此命怕是要休矣!   那白虎收了翅膀,降落在了木哥儿的身边,将王金给放了下来。   王金腿软的站不住,和木哥儿一起瘫在了地上。   木哥儿说不出话,颤抖的手却本能的护住了王金。   王金的声音带了些哭腔:“阿木……”   木哥儿更加护紧王金了,但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仔细一看,可以看见他牙齿打着颤,压根挤不出字句。   那白虎看了二人一眼,王金指节一缩,拽紧了木哥儿的衣襟,警惕的盯着白虎,谁知那白虎却是伸开翅膀煽动了两下后,凶猛的朝蟒蛇袭击而去。   除了这白虎,在巨蟒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好多只老虎,只是那些老虎没有白翼。   黑暗的洞穴看得不是太清楚,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和听得见蛇嘶嘶的声音和老虎的吼叫,与此同时的是,地动山摇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王金感觉自己腿都麻了的时候,嘭的一声,一个巨物掉了下来,扬起了好大的尘灰。   尘灰散后,王金定睛一看,发现是那巨蛇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面上。   它的身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部出现了,就环着自己……   蛇的周围是十几只的老虎,那白虎就在那老虎中间,就似是这群老虎的领袖一般。   这是老虎从蛇口里夺下了他们当口粮吗?   王金面色更白了。   木哥儿却突然松开了王金,扶着发软的腿站起来,一拐一拐的朝老虎群中的一只老虎走去。   回来。   王金伸手想去拽他,没拽住。   那只老虎也踱步出来了,王金焦急想上前,却突然发现那老虎走着走着,身形一变,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阿远……”王金听得木哥儿喊那只老虎叫“阿远”。   “……”王金愣住了。   在那“阿远”变化之后,其余十几只老虎也相继变成了人形,中间的白虎也变了,变得人还不是王金陌生的……   袁恒…… 第9章   这些……都是妖怪吗?!   王金额头突突的疼,半响,他才想起,这是兽人世界,男人是有兽型的。   只是,原身记忆里没有见过兽人变身,王金刚到这个世界也未曾见过……才一时没想起这件事。   “阿远……”木哥儿似是吓坏了,埋进了那个阿远的男人怀里,低声的呜咽,那阿远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安慰着他。   王金扶着腿想要站起,结果刚一起身,就一阵头晕目眩。   他摇晃了一下,站立不稳,感觉就要栽倒下去……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他拽紧了那双手,想要看清来人,眼前的景象却开始失真,最后变得漆黑一片……手发软的滑落了下去,耳边的声音也渐渐飘远……   ……   不知过了多久,王金的五感慢慢恢复,率先听到的便是木哥儿的声音。   “恒哥,他们真的很过分!阿金一直被他们欺负,这次要不是遇到你们,阿金和我就……”   木哥儿没有说下去,声音还带着啜泣。   “没事了,木木,我在。”一个温厚的男子声似乎安慰着阿木。   王金感觉有一双手正握着他的手腕,在阿木说完以后,那手逐渐缩紧,紧到最后,甚至让王金感到了疼痛。   王金动了动,努力掀开了宛如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   映入眼底的首先就是男人的脸,男人在他的正上方,他似乎是躺在男人的大腿上。   男人的表情并不好,往日淡漠的眼里有丝黑气,让本是浅色的眼瞳变得深邃,难以琢磨。   王金动了动手腕,张嘴轻声哼了一句:“疼……”   男人立刻回神,指节微缩,松开了王金,手挪到了王金的身后,小心的护住了他:“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金微微动了动,痛得“嘶”了一声,他皱眉委屈道:“疼……哪哪都疼。”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王金挣扎着坐起,男人就用手借力扶着他缓缓坐直。   一坐直,王金就低头去看自己疼痛不已的身子,这才发现原本已经淡了许多的青紫淤痕上又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还有些地方破了皮,划出一道道的口子。   有些口子上已经敷上了之前王金让男人采摘的药草。   王金看见自己身上有多了那么多的新伤,在心里的作用下,感觉浑身更疼了。   “……”男人眼瞧着面前的哥儿,好看灵动的五官痛得都皱在了一起,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水雾,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泪水来,就连原本轻柔甜腻的嗓音都变得暗哑……他心中揪得发疼,一股怒气堵在胸口难以宣泄。   男人垂在两边的手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的收紧了,紧到指节都泛了白。   “阿金,你吓死我们了。”木哥儿上前轻轻的拥住了王金。   王金倒吸了口凉气,他现在这个身体被轻轻碰一下都疼。   王金微微推开了木哥儿,木哥儿眼睛通红,除了狼狈了一些,身上的倒是没太多的伤,一些小口子也被上了药。   王金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十几个兽人都看向这边,他们的目光有好奇有疑惑,有些在接触到王金的目光时,还朝王金友好的笑了笑。   只是,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各人都拿着一些药渣在敷。   王金又四处看了看,他们已经不在那个黑漆漆的洞里了,四周都是高大到令人咂舌的树木,直直看去,一望无际。   这里似乎是丛林。   就在王金四处打量之时,身后的男人突然一把把他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王金痛得轻呼了一声,控诉的看着男人。   “……”男人一愣,低声说了句解释的话:“……上药。”   王金这才发现,男人旁边的一个有一块石头石头上有一堆药泥,他一只手沾了药泥,正往他身上的伤口处抹。   “……”王金畏缩了一下,结巴的说了句:“你……你轻点。”   男人顿了顿,动作放轻了许多。   众人看着暗暗咂舌,都说这疯子不让人靠近,一靠近就会犯疯病,和人拼命。   现在看来……   哪里像?!   这小疯子长得本就讨喜,这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直瞧得众人心里暗自羡慕袁恒。   籁远看着袁恒,犹豫了片刻,走了过来。   这籁远长得很老实,个子偏瘦弱,在这一群兽人当中,他身上的伤是最多的。   此刻他来到男人面前,突然直直朝男人跪了下去。   这一跪,倒把众人都跪得吓了一跳。   “阿远?你这是做什么?”有好几个兽人站起了身,其中一个走了过来,在抱着王金腾不出手的袁恒示意下,去搀扶他。   籁远却不肯起来:“小若,这不关你的事,你别阻拦我。”   “……”小若皱眉道:“我们都是好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你这样……就显得生分了。”   “阿远,你怎么了?别让恒哥难做……”木哥儿也显得有些惊讶,他伸手去扶籁远,籁远竟也拒绝了。   袁恒见状,叹息着开口道:“小若说得对,阿远你先起来。”   男人的话,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   籁远站起了身,抿唇开了口:“恒哥,我虽然是部落里最弱的兽人,但木木是我的哥儿,是我最重要的人!”   “部落里的哥儿因为木木腿脚不便的缘故,总是暗地里挤兑他……照顾……”籁远看了一眼王金,结巴道:“照顾金哥儿的事明明是首领指派的……可……可当木木为金哥儿出头的时候,那首领竟然不闻不管,让木木和金哥儿一起受欺负!”   “这次更是过分的是直接将他推出了部落,推到了这危险区域里来了!这是要木木的命啊!我虽是部落最弱的兽人,也瞧不得自己的哥儿被这么欺负!”   籁远说着,浑身都在发抖,似是极力隐忍什么,木哥儿闻言,眼圈通红的看着籁远,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交缠,籁远心中生出一股愧疚,这木哥儿跟了自己,就没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偏生他太弱了,想为自家哥儿出头都难。   原本两人觉得他们息事宁人,忍忍就过去了,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们是要木木的命!   那深洞里的巨蟒有多危险,每一个兽人都知道,平时大家去深洞里采果子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那巨蟒。   那巨蟒攻击起来普通的兽人根本扛不住,何况是哥儿,可他们竟然把哥儿这样推了下去!   若是方才木木没有遇上返程的队伍,若是队伍里没有这么多兽人,若是队伍里袁恒不在,那后果……   籁远不敢想象,心头一阵后怕。   后怕的又何止籁远。   袁恒表面看起来要冷静许多,可实际上心里直到现在还在七上八下的。   他差点就失去小疯子了。   袁恒指节蜷缩,指尖陷到了掌心肉中,疼痛让他不至于冲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这事,跟我也有关系,不用你说,我自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袁恒眉目间泛起了阴霾,眼底的寒霜让人不寒而栗,面上的可怖疤痕在此刻显得更为狰狞了。   籁远还想说什么,见他那样,竟从脚底突生出一股凉意,直窜上头顶,让他不敢抬头直视男人,只想向他俯首称臣。   众位兽人听袁恒这般说,就知道这次回去,肯定会有事发生了,有人似乎想劝解,奈何,袁恒浑身气场太过冷硬,生生阻止了那几人。   众人不再说话,男人将王金背在了身后,王金惊呼了一声,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男人冷声开口道:“带着猎物,回去吧。”   “回去……”男人顿了顿,撇头看着埋在他脖颈的王金,声音柔和了些许道:“给你报仇。”   报仇?   听到这个词,王金眼睛亮了亮,顿时来了精神。   他脑子飞速的运转,眼珠也咕溜的转动。   想起方才男人大战巨蟒时候的勇猛,看着男人露出的健硕胳膊。   这男人起码顶他十个……不……百个护院。   男人要出面替他报仇?   那……   “你要给我用力的打回他们!”王金要求道。   王金的声音中气十足,还隐隐带着兴奋,与方才弱弱的喊疼的样子完全不一致。   男人一愣,轻笑出声,他开口回道:“好。”   “不能心软!”王金强调。   男人回:“不心软。”   “揍死了都没关系!”王金恶狠狠的道。   男人挑眉,眉目带笑的回道:“打死了算我的。”   哈!那敢情甚好!   王金乐了,收紧了手臂,头埋在了男人的脖颈处,与男人靠得更近了。   “……”众人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疯子不愧是小疯子……果然本质还是凶悍的!   不过……   那小疯子虽然嘴上说得狠,可人还乖顺的伏在那兽人的背上呢……那么小一只……总感觉有点反差得可爱……   而那垂下来的小腿,随着男人的动作虚晃着,晃着晃着,就晃得人心神荡漾。   小疯子……好像跟传闻的不太一样。   “诶,停下停下。”   王金伏在男人背上,落得轻松,就四处观看,突然,他看见了一片类似蕉叶的植被,脑子里闪过一个配方,他瞬间眼前一亮,脚就从后方夹紧了男人的腰,让男人无法正常跨步。   “……”男人低头看着那双白晃晃的小腿,喉间一干,声音有些暗哑问:“怎么了?”   “那个……我要那个……”王金指了指他看见的那些蕉叶模样的绿色叶子。   男人顺着他指得方向看了看,无奈道:“这些不过就是一些杂草……”   男人顿默了一下,上次他也是说杂草,然后这小疯子就拿杂草制成了药泥。   这一次……   男人默不作声的走到了那“蕉叶”处,开口问道“要多少?”   “越多越好。”王金沉吟了一会,回答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摘了两片,交给了王金道:“先摘两片给你,过后我再单独摘回家,可好?”   王金皱眉,有些不乐意,不过这叶子大得很,自己拿了两张已经很艰难了,确实再拿不了了。   而身后身侧的其他人手里或多或少也都拿了东西。   他默默的闭上了嘴,吞下了微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部落。   一回部落,袁恒就背着王金喊上了籁远和木哥儿,直直往一个方向去了。   众人有些担忧,小若眼瞧着,安抚了众人,想了想,转身朝另外的方向去了。   男人走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   王金好奇的看了看,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屋子,屋子很大,分左中右三个方位,似乎住着三户人家。   王金不知男人为何来这,他正打算开口问,就见屋里走出了熟悉的三人。   橘哥儿、青哥儿、兰哥儿。 第10章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哥儿,长相娟秀清丽。   那人看见袁恒,眼中流露出惊喜,他叫唤了一声上了前:“恒哥哥。”   一听这个声音,王金就知道是谁了。   玥哥儿……那位喜欢袁恒的部落第一美人。   王金上辈子见得美人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在他看来,这玥哥儿也算不得多美,不过比其他人要耐看罢了。   他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转而看向那三人。   那三人从屋里出来,看见木哥儿和王金眼神发虚,在看见籁远和袁恒后,更是面色发白,停在了原地。   但不过半响,他们的心虚就被嚣张气焰所掩盖。   在他们认知里,部落的第一勇士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疯子出头,至于坡子……他的兽人是部落里最弱的,他们压根不带怕的。   王金看见他们这样,心里就来气,他用小腿夹了夹男人的腰,指着那三人示意男人道:“打他们,打他们!”   那小疯子在背上激动的扭来扭去,娇小的身子因为动作往后滑了许多,男人无奈的轻轻拍了他一下,指尖微微用力,稳住王金往下滑身子。   那三人一听这话,面色不好,橘哥儿低声咒骂了一句:“臭疯子!”   兰哥儿、青哥儿也一脸要上前找王金干架的表情,只是碍于很多人在场,他们才暗自压抑。   三人仿佛是料定了袁恒不会为了这疯子跟他们为难一样,跋扈得模样让人恨的牙痒。   袁恒见状,神情倏时冷了下来,望着三人的淡色眸子瞬间变得幽深,翻滚出暴虐的气息。   三人被震慑的后退了一步,总觉得这次会大难临头。   刚闪现这样的念头,就见袁恒走到籁远的面前,将王金轻柔的放了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后,交给了籁远:“阿远,帮我照看一下。”   “好。”籁远应了一声,将王金和木哥儿一起护在了身后。   “!!!”男人那般温柔细心的模样他们从未见过,即便和玥哥儿相处,这男人也从未这样……   这男人难道真的接受跟疯子一起生活吗?他真的要为了这疯子出头?三人方才还肯定得事,现在动摇了……   放下王金后,男人抿着唇,朝那三人走去。   他走得很慢,也并没有显得很凶悍,可几人看见,却还是觉得他像罗刹,来索命的。   短短一段距离,男人的步子踏得稳又缓,一步一步明明踩着地面,却仿佛将三人的心给踩了出来,碾在了地面上。   三人极为胆颤,想要立马逃离这个地方,却发现腿宛如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玥哥儿看着男人如此对待王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再观袁恒的面色,见他带着怒意浑身冷冽……他不自觉的上前一步,挡在了男人的身前,柔声安慰道:“恒哥哥,你别生气,橘哥儿就是顺口一说而已,他没有恶意的。”   顺口?   连嘴毒都不算,只算顺口?   还没有恶意……这玥哥儿有毒吧。   王金眼抽搐的看着玥哥儿,却眼尖的发现他头上别着一个好看的发饰,那发饰跟之前在三位哥儿身上看到的金银饰物一样……也是之前原身的……   但王金没有被玥哥儿抢过东西的记忆。   那他头上的东西……   王金的视线越过了玥哥儿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三人……   那三人眼巴巴的看着玥哥儿,似乎期待他能让男人的怒火消失。   王金瞬间明了了,看来,那东西是那三人送的……   男人被玥哥儿挡住,一时间没有再往前。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表现。   他们送东西给玥哥儿,和玥哥儿搞好关系,其实开始并不是为了让他阻止男人,实际上他们压根没想到袁恒会为了疯子出头。   他们和玥哥儿走近只是为了防止万一今后的某天,他们错手将木哥儿和疯子推进危险区域的事情暴露,他能跟部落首领说说情。   这部落首领喜欢玥哥儿是众所周知的。   然而,事情还没暴露到首领那,这二人竟然没死,还带着自家兽人找上门来了!   最最让人诧异的是,袁恒竟然要为这疯子出头!   橘哥儿回神,连忙顺着玥哥儿的话说道:“是……是呀,我多嘴了,不过他确实是个疯子嘛,我也没说错……恒哥,你别介意,其实像你这样优秀的兽人,疯子压根配不上你,你不用勉强自己配合他的。”   对之前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橘哥儿挑拨王金和袁恒的关系。   袁恒面色更冷了,可偏生还有人附和。   青哥儿道:“是呀,要我说,只有玥哥儿才配的上部落第一勇士。”   兰哥儿道:“就是,这疯子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木哥儿和王金听了,恨不得上前撕破他们的嘴,被籁远稳稳得护在了身后。   王金上不了前,就开始嚷嚷。   “你还等什么呢!打他!打他们!给我往死里打!”   王金是真把男人当护院用了。   玥哥儿原本听着那三人的话,忍不住认同般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此刻听了王金这样命令式的话,更是觉得疯子配不上袁恒,他厌恶的皱眉出口道:“你这疯子,瞎嚷嚷什么?!哪里有让自家兽人打别人家哥儿的,部落里打哥儿是要被逐出部落的,你想害死恒哥哥吗!”   “啊!嘶!”   玥哥儿话刚说完,就听得身后几声痛呼,他一回头,就见那男人抱胸站在了原本那三人站的地方,而那三人躺在地上哀哀的叫唤。   “打得好!”王金一合掌,笑容灿烂似朝阳。   玥哥儿浑身一僵,抖着唇看着男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兽人体格强壮,一般不会和哥儿一般见识,袁恒更是兽人中最为绅士的一个,平日里照顾哥儿他也最是耐心和礼貌,可此时……   “兽人打哥儿确实胜之不武。”袁恒望着小疯子的笑容,脸色好了许多,他轻轻倚在了墙边,开口道:“不过你们欺负了我的哥儿,这点教训也不为过。”   说完,他上前站定在三个哥儿的身前,从上俯视着他们道:“你们的父兄和兽人呢?让他们出来决斗。”   三人一顿,连痛呼都忘了,这决斗一般发生在两个兽人竞争同一个哥儿或者兽人之间发生矛盾之时。   若是输了,那输的一方在赢的那方面前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路上遇见了也是要躲着走的,更甚的是,今后狩猎也不会在一块儿了。   这袁恒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所有兽人都抢着跟袁恒一起出去狩猎,有他带着,安全性会高很多,得到的猎物也会多很多。   他那般厉害,自家的兽人哪里是这位的对手,这明摆着就是让他们输!   输了,就不仅仅是一个教训的问题了,这关乎着今后的生活乃至生存。   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喊疼了,撑着身体起来就开始赔罪。   “对不起,恒哥,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那样说那疯……”   顿了顿,那三人中另外一人接话改口道:“不该那样说金哥儿,今后不会了,没必要决斗的。”   “是啊,我们父兄和兽人刚刚都出门了,这也不在家……”   “不在家那就等着他们回家。”袁恒冷道,态度很坚决。   三人面色不好,还想着怎么求情,袁恒一句话堵死了他们将要出口的话:“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你们几句话这样绝情吗?”   袁恒眯眼危险的瞧着三人,三人一楞,之前的所作所为瞬间涌入了脑中……   这男人是奔着他们把疯子推到了危险区域来的……这推哥儿进危险区域相当于谋杀,若男人真的认同疯子是自己的哥儿,那做这决定还算是良善的。   几人面色灰白,上下唇抖动,平常巧舌如簧的他们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玥哥儿直接呆了,他万没有想到,袁恒会为了这个疯子做到这个地步。   恰这时,有三人扛着一堆肉回来了,这三位兽人是亲兄弟,也是那三位哥儿的兽人,当初他们娶哥儿是一起娶的,娶了就结伴做了一个屋子,住在了一个院里,他们跟袁恒的关系一般般,属于平时不串上门,但关键时刻也会互相帮帮的那种部落邻居。   此刻,他们看见袁恒还有些意外,不过袁恒是部落的第一勇士,他们还是很欢迎的。   他们友好的朝袁恒打了招呼,籁远却被他们无视了。   其中一人上前热络的找袁恒搭话道:“恒哥,你怎么来了?你们好生厉害,竟然连深洞中的巨蟒都猎到了,我们还从来没有吃过巨蟒的肉呢,这次托恒哥的福,有口福了。”   那兽人拍了拍肩膀上扛着的蛇肉,王金看见正是之前那群跟着袁恒的兽人从丛林里扛回来的。   原本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才晓得,这是兽人们把那条巨蟒分解出无数的肉块,搬回来了!   兽人部落猎了大的猎物回来,都是整个部落一起分食的,一是为了扶持部落里的老弱病残、二是增加部落的感情。   原本这没什么,可今天这蛇肉……   一时间,气氛尴尬到诡异。   那三个哥儿僵在门口,在心里猛得吸冷气。   深洞中的巨蟒……兽人一般不会主动去猎巨蟒的,因为那蛇实在太巨大太危险了!   可这次袁恒所带出去狩猎的队伍猎了回来,在回来的当下他本人还带着疯子和坡子两夫夫来找了他们。   在这之前,他们将疯子和坡子推入了深洞。   几件事一联系起来,三人心中都明了这疯子和木哥儿为什么还活着,又是怎么被救回来的了……   他们面色苍白的站立不稳,只觉这次是真完了。   袁恒意味深长的望着理会过来的三人,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你们不该托我的福,该托你们家里三个哥儿的福。”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有些不明白袁恒所说,袁恒却没有耐心解释,直接朝那几人认真道:“决斗吧,决斗的理由在之后你们可以问问你们的哥儿。”   几人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们忙把蛇肉堆在了地上,有些手足无措。   这和部落第一勇士决斗,必输啊。   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人跑来特意跟他们决斗?   难道这人看中了他们的哥儿?   可兽人部落一个兽人只准有一个哥儿,而且,看眼前的氛围也不像啊……   那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人这么不顾颜面?这摆明了就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今后不再来往啊! 第11章   三人看向了自己的哥儿,期望自家哥儿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哥儿身上竟然挂着伤,当下三人就朝自己的哥儿走了过去。   走过去的三人,低声问自家哥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位哥儿却都缄默不言,最后橘哥儿被问得烦了,喃喃的说了一句:“我们跟……跟……金哥儿和木哥儿发生了点……不愉快。”   不愉快?   男人笑了,连最后缓和的余地都不再给了,他直接化为兽型,朝那三人猛然袭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斗。   别说是一对一,就是一对三,那三人也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   王金刚开始还有些惧怕,男人化成的兽型是白虎,那三人则是黄色斑纹老虎,院子里突然多处四只老虎,即便明明知道这些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王金还是顿感头皮发麻。   在他印象中,老虎可是吃人的。   不过,看到最后,看到那三人被男人从兽型打成人型,再从人型打成他们兽型,打得他们鼻青脸肿,身上血迹斑斑,再看那欺负过原身的三位哥儿,面色苍白,瘫软在地,一个劲的求男人住手,面上哪里还有半丝傲慢,有的全是求生的卑微。   在这个世界,没了兽人的哥儿是活不下去,即便能活,也过得很凄惨。   王金内心舒爽,原身之前带来的抑郁全部消散,他连带着看着这样打斗的血腥场面都觉得兴奋刺激非常。   他干脆将抱着的两片叶子,往地上一铺,拉着木哥儿坐在上头,像上辈子看客卿比武一样看着男人决斗,时不时还送上掌声。   男人原本已经想停手了,但看见小疯子兴致这么高,又回头继续了。   周围不知何时,围满了人,目光都定焦在那打斗的四人身上。   突然,从人群中挤出了五、六个兽人,看着场面表现的很惊讶,那三位哥儿看见这五、六人,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他们冲向那几人,哭像凄惨的喊“父亲”、“哥哥”。   那几人吓了一跳,扶着各自家的哥儿询问缘由。   那三位哥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不成字句,却也透露了一些重要信息。   男人在和他们的兽人决斗,他们的兽人明明已经认输了,但男人却还不愿意停手……   周围的兽人听闻,瞬间对男人指指点点的,不甚友好。   兽人世界,认输了就不能赶尽杀绝,这是规矩,可男人却一直没有停止攻击。   玥哥儿看见众人的矛头指向了男人,他看了男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小算计,便故作体贴的出面维护男人道:“各位,不是这样的,是这疯子跟三位哥儿发生了点小矛盾,恒哥哥只是疼惜自己的哥儿,才会这样。”   “原来又是疯子搞得鬼!”人群中有人厌恶的道。   一人开口说了,无数人就跟着指责王金。   “这疯子来了部落,部落就没有一天平静过!”   “就是,虽然是个哥儿,但是一个疯子能干什么,我强烈要求赶出部落!”   “恒哥也是,怎么能听这疯子的话!”   王金莫名被众人指责了一番,心情极为不爽,看了玥哥儿一眼,皱眉正想开口说话,木哥儿却比他还激动:“够了!玥哥儿你不知道能别说话吗?!那是一点小矛盾吗!他们三把我和金哥儿推到了危险区域,推到了摘白玉果的深洞里!害我们两差点成了巨蟒的食物!”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木哥儿继续愤愤不平道:“你们都领到恒哥带出去队伍猎回来的蟒蛇肉了吧!就是那条,差点吃了我跟金哥儿!”   玥哥儿也瞬间楞了,他没想到这三位哥儿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可刚刚“小矛盾”已经说出了口,现在这……   他脑中百转千绕,就听得木哥儿冷笑了一声,他看向那坡子。   坡子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抬着他那只不便的腿踢了踢旁边刚刚被三位兽人放在地上的蟒蛇肉道:“讽刺的是,我和金哥儿被这三位兽人的哥儿所害,而他们还领着恒哥和我家阿远拼死带回来的蟒蛇肉!”   众人心中大愕,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那三位哥儿的亲属,也不说话了,地上躺着的重伤的那三位兽人更是心中大惊。   这谋杀哥儿在部落是要被赶出去的,他们家里的哥儿怎么如此糊涂,怪不得这人打他们下了死手!   想到方才他们还去领了这蛇肉回来,三人顿时只觉面上燥得慌。   硕大的地方只有三位哥儿在弟弟的啜泣。   在三人面前的一位年老的兽人,望着地上躺着的兽人又望了望哭泣的哥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出列,朝袁恒道:“恒小子,这事确实是我们对不住你……”   顿了顿,那人又看向籁远道:“还有远小子,真的对不住。”   “不过,你看我家橘哥儿知道错了,还有兰哥儿和青哥儿也都知道错了,他们会改的,你再打下去,他们就要守寡了,部落人本就不多……这大家也都做邻居这么久了,这次教训也……也够了,能否放他们一条生路,就……就原谅了他们吧?看在我这老脸上。”   这年长的兽人是橘哥儿的父亲,年少时也是一名勇猛的兽人,在部落很多人尊敬他。   籁远见状,握着的指节松了松,但眉目间还是有些犹豫,他看向了木哥儿。   木哥儿知晓籁远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   籁远正想开口说话,袁恒抢先回答了:“这原不原谅,得看小……”   强压下“小疯子”的称呼,袁恒看着王金眉目温柔道:“得看我家哥儿的意思。”   众人的目光瞬间“唰”的看向了王金,王金一愣,看向男人眉头轻挑了挑。   没想到男人竟然会把决定权给他。   既然如此……   王金站起身,拍了拍原本衣服上就不存在土灰,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下,轻声开口道:“不要!凭什么原谅?”   他声音不大,音色清脆动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凉到了谷底。   那年长的兽人暗了神色朝袁恒道:“恒小子,这疯子能懂什么……”   光这称呼就让袁恒不悦了,袁恒正要说话,王金却率先开了口:“偏生,袁……”   停顿了片刻,王金纠结了一会,学着玥哥儿的语气开了口:“偏生恒哥哥就听我这疯子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那年长的兽人被噎了一下,面色黑成了锅底,他不理会王金,转头看向了男人。   王金这声恒哥哥叫得媚中带娇,光听着,男人都觉得身子酥了一半,男人受用的眯起了眼,也不再说话,一副全听王金的模样。   那年长的兽人见状,恨得牙痒,却迫不得已的转向了王金,耐着性子开口道:“金哥儿……这……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金冷哼了一声,不满道:“这话你怎么没教给你家橘哥儿?”   这话堵得妙!男人轻笑了一声。   年长兽人咬牙怒道:“我当年好歹也为部落做了不少贡献!恒小子、远小子你们当真这个面子都不肯卖给我吗?!”   “你少来,要不是你一直护着你那橘哥儿,他能那么嚣张?!”王金叉腰怒怼,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年长兽人身后的三位哥儿和护着那三位哥儿的另外几个兽人看不下去了,都上了前,一名兽人怒道:“还跟这疯子说什么!总不能看着家里兽人被打死吧,要是恒小子不愿意,那就斗吧!谁怕谁!”   那人说着,冲动的化成兽型猛得朝袁恒攻去。   他一动,那五个包括年长的那位兽人都化为了兽型朝袁恒袭击而去。   袁恒瞬间被六只老虎围攻,这六人全是那三位哥儿家里的父兄,外围还有那受重伤的三人对袁恒虎视眈眈,就准备在袁恒不注意之际朝他发难,他相当于一人要应付九人,王金瞧得心惊,突然有些后悔了……   这么多人,男人能打过吗?   “!”籁远眼瞧着,突而上前化作兽型,跟男人站在了一块:“恒哥,我来帮你。”   大战一触即发,王金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木哥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面色发白,紧紧的盯着籁远,生怕籁远受伤。   他家阿远的战力他是知道的,里面任何一个都比他强。   玥哥儿瞧得心急,狠狠的瞪了一眼王金,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男声不悦,还带着上位者的不耐。   “都干什么?要窝里反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评论拉,现在关闭评论还能有评论真好,谢谢岚岚鼓励,我会加油哒~~么么 第12章   众人朝声源看了过去,只见一人身穿兽衣,一脸烦闷的从让出道的人群中走了过来。   “首领?”木哥儿低声唤了一句。   首领?这就是丹睦部落的首领。   之前虽然包容了原身在部落住下,却从没有和王金见过面的首领?   王金好奇的抬眼打量了来人一番,来人有点小俊,但还是不如那男人俊,那男人的疤要是好了,肯定比这人俊千倍万倍。   王金望了一眼后,转开了视线。   首领目光扫视了一周,看见玥哥儿时,他微微一愣,面色细微的变化了一下,而后在玥哥儿的躲避下转开了视线。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王金的身上,上上下下的审视了一番王金,那首领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坏,他冷嘲了一声道:“都说你是个疯子,这报复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疯。”   王金闻言扬眉,厚着面皮道:“不,我疯了。”   之前他总去解释自己没疯,没人相信。   现在别人说他没疯,他倒乐意自己疯了。   疯了才能做一些非常事。   比如这次……要是他是个正常人眼下这个情况还真不好处理。   但现在他就是个不清醒的疯子,分不清什么是理什么是人情,他只知道受欺负了就是要报仇!   “……”首领嘴抽了抽,不再看王金,转而一步步朝对峙的几人走去。   刚才还对峙的双方,在首领出现后都收敛了起来,化成了人形。   部落里的人还是很听首领的话的,除了袁恒……   袁恒看见首领后,虽收敛了张开的羽翼,回缩了露出的爪牙,却迟迟不肯化成人形。   露出兽型的兽人对任何兽人来说,都是有威胁性的,不如人形无害,袁恒这般已经相当于在挑衅首领了。   首领阴霾了神情,眼看着他就要发飙,袁恒终于抖了抖身子,化为了人形。   “按照部落的规矩,谋杀哥儿,他们得被逐出部落,兽人没有监管好自己的哥儿,与之同罪。”一化成人形,袁恒率先开口说了话。   对待部落的首领,他没有别人拥有的尊崇,反而像是在先发制人。   首领面色青黑,这到底他是首领还是这人是首领?   “你在教我怎么做事吗?”他开口问,语气尽是不善。   袁恒略微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首领公平一些。”   “不用你说!”首领冷哼了一声,四处扫视了一轮,看见重伤在地的三位兽人和哭得双眼通红面色却惨白的三位哥儿皱起了眉头。   橘哥儿眼中闪烁着狡诈,在首领快要发话之际,突然上前跪在了首领的面前,哭诉道:“首领,我们真的知错了,之前是失手,真的只是小矛盾,疯子……不……金哥儿记仇,这才放大了矛盾,玥哥儿是知道的,他都知道这是小矛盾的。”   橘哥儿拼命朝玥哥儿打眼色,玥哥儿一愣,他确实说过“小矛盾”,但实际上他不知道这几人事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此刻,那哥儿朝他使眼色,眼中尽是哀求,狼狈的模样让他有些心软。   “是啊,首领,方才玥哥儿还为我们说话了,只是这……金哥儿完全不听,那袁恒只顾着他的哥儿,完全不顾部落里其他人的感情。”兰哥儿见玥哥儿不说话,跟着上前附和,还隐晦的挑拨了一下玥哥儿。   玥哥儿一顿,抬眼看向了男人,却见男人那始终淡漠的眼此刻竟柔情似水,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竟定定的望着那疯子,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跟他有关的仅仅是那疯子。   “!”玥哥儿内心一凉,酸涩从心底涌出,泛上喉间,他口中一涩,嫉妒宛如鬼魅一般爬上了心头,染黑了他的思维。   他朗声开口道:“是啊,其实就是一些小矛盾,他们不是故意谋杀哥儿的,只是失手,可却得不到原谅,这有点太可怜了。”   一说完,玥哥儿脑子就一片空白,好像脑子里有什么炸了!   他竟真的说了?!维护了三个犯了重罪的哥儿……   周围寂静的可怕,玥哥儿面色发白,脑子晕得厉害,他看向男人,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目光,直直的望着他,那目光不再情意绵绵,甚至连柔和都说不上,只是淡漠得平静无波,就好似在看一件毫无关系的物件又或者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玥哥儿眼前一黑,一股难以明说的难堪遍布了心头,导致心上疼痛难忍。   “呵……你可真是菩萨心肠。”王金冷不防的在旁边讽刺了一句。   众人不知菩萨是什么,只以为疯子又在疯言疯语。   要往常,玥哥儿也会以为疯子在胡言乱语,可今天他敏感的感觉到这疯子就是在说他,在嘲讽他,在讽刺他,霸占着他心爱的男人对他耀武扬威。   一股怒气从他心头涌起,冲向四肢,冲得他的脚趾和指尖都蜷曲了起来。   玥哥儿深吸了一口气,维护三位哥儿的心愿越来越强烈了。   他再次开口道:“部落里的人原就不多,若把橘哥儿三人赶走了,他们家里的阿爹、父亲、兄长、哥哥还有兽人这些怎会不管?到时候一起离开了的话,部落就损失了好多战斗力了,对于整个部落来说都是损失。”   众人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玥哥儿说得不无道理。   玥哥儿见众人动摇,再次开口道:“这次橘哥儿他们确实错了,可是真的是失手,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犯错了,留在部落补偿岂不是更好,这赶出去对谁又有利呢?”   玥哥儿说得声情并茂,众人一时间也倾向了原谅。   首领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开口说话、不卑不亢的哥儿,眼底的满意与迷恋仿佛要溢出眼眶了。   袁恒眼瞧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他越过众人走到王金的身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王金拦腰抱起,朝籁远喊了一声道:“走了。”   籁远拉着木哥儿连忙跟上。   “啊?”王金楞了一下,就感觉男人抱着他往前走,他望着身后地面上的叶子,伸手朝后在虚空扒拉了好几下,哀嚎:“叶子……叶子!”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就见后面的木哥儿回头跑了两步,捡起了叶子,王金这才安静了下来,男人重新举步离开。   玥哥儿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落寞的垂下了眸。   四人一起回了男人的家,在家门口却遇见了一个人——小若。   那人长相阳光,一脸焦急的在门口踱步。   见到四人回来,忙迎了上来。   “小若?”籁远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给你们领了蛇肉,都放你们各自屋里了,还有恒哥,你猎得大雾,兄弟们给分了,最嫩的肉和兽皮都给你送来了,你特意猎得乳犟还有找得那些果子,我也给你拿回来了,都放你屋里。”   “谢谢。”袁恒道谢,小若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欲言又止:“这……恒哥……我……”   袁恒望了他一眼,眉头微微松了松,主动开口道:“叫首领来的事,不怪你。”   小若讶异的看着男人:“你知道?”   袁恒点头:“就算你不去叫,总会有人去请的,我也没打算越过首领处置那些哥儿,只是想趁首领不在教训他们。”   小若恍然,眉目的心事散去了许多,他开口笑道:“我怕出事,才叫了首领去的,又怕恒哥怪罪,还不敢跟着首领去找你们呢。”   “所以,你做这些是请罪来着?”籁远打趣。   小若啧了一声,推了他一下道:“什么请罪,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之前也给你们这么做过啊!”   籁远笑,小若道:“对了,首领去了后,怎么处置了那些哥儿了?起码得让他们去安全区域采集吧!还有要分配去照顾部落里的老人!”   一提到这个,四人都不说话了,小若顿了顿,面色有些古怪:“他……不会就这么放了吧?”   籁远闻言叹息了一声道:“虽然没说,但估计是,不过也没什么惊讶的吧,首领挤兑恒哥也不是一两回了……”   籁远的话截然而止,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小心的看了袁恒一眼,王金跟着仰头看了男人一眼,发现他面色如常,仿佛说得不是他。   王金有些好奇了,这男人在部落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之前没太在意,现在才恍然想起,兽人世界崇尚武力,首领往往是最厉害的那个,可这丹睦部落却不这样……   再看其他人对男人的态度,还有首领和男人间微妙的关系,甚至他那独特的兽性,王金都觉得不简单。   小若面色灰败,懊恼的看着袁恒:“对不起……恒哥,我……”   他有些难以启齿,他知道通知了首领,那几人应该是不会被赶出部落的,但他真没想到首领会这么明目张胆,就那么放了……   “都别提这事了,今天在我家吃饭吧?”男人将王金,小心的安置在一把座椅上,回过头来问几人。   籁远和木哥儿把叶子放到了男人家的桌面上道:“我们就不了,恒哥,我还得回去处理那些蛇肉,这叶子放这了。”   “也好。”男人没有强留,转而看向小若,小若挠着头也说要处理肉块,跟着走了。   瞬间屋里只剩下男人和王金了。 第13章   人都走后,男人蹲在王金身前再次查看他身上那些上了药的伤痕,药泥在这一路上被蹭掉了许多,露出了里面青青紫紫的痕迹。   有些青紫淤痕上边还有着翻着白肉的伤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无论看多少次,男人总是心疼不已,他温声开口问道:“还疼吗?”   王金一愣,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伤。   其实,自从那次在梦里喝了一杯茶醒来后,王金就发现了,他受伤只会在受伤的那一刻疼,之后疼痛就会快速消散,虽然伤口还是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好,可是折磨人的延绵疼痛确是没有了的。   这次也是,虽然刚醒来的时候很疼,疼得受不住,不过没多久,那些疼痛便奇迹般的消散了。   他现在身上这些伤,其实也就看着可怕,并没有给他造成其他什么影响。   王金正要开口说话,眼睛余光看见男人那担忧的目光,不知为何,将要出口的“没事”瞬间就变成了黏腻的撒娇:“疼,可疼了。”   甜腻的嗓音蕴含着委屈,仿佛包裹着蜜糖的刀子,瞬间直入男人的心底。   男人心口一痛,无形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嗓音低沉了几许:“……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男人答得认真又严肃,从王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望着自己伤口那心疼不已的模样。   王金心口一动,心上仿佛多了一只兔子在上面踩着细密的鼓点……   “我再给你上些药,很快就不疼了,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男人仿佛在发某个誓言一般,说得绝对及肯定。   这倒让王金不好意思再这样骗他了。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其……其实……也……也不怎么疼了。”   “……”男人没有答话,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罐,打开盖子,里面是之前的药泥,他用手指挖出来一些,又细致的给王金上了一遍药。   王金在他上药之际,回头看了看那小若送回来的东西,那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上面尽是王金不认识的东西,他侧着身子往后翻了翻,发现并没有药草了。   他忙握住了男人的手,阻止了他继续上药的行为问道:“你采摘回来的药草是不是全用光了?只剩下你手里的这一些了?”   他记得,他醒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用这药泥,剩余的药泥应该是不多了。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王金懊恼的皱了一下眉头,忙夺过了那瓷罐道:“那你还给我涂什么?”   说着,他从罐里挖了一些,往男人脸上抹道:“应该用在这。”   柔软的手指贴上了脸颊的那处伤疤,冰凉的药泥慢慢的被揉开揉得温热,那热丝丝缕缕的渗透进身体里,自那处肌肤散开,散得浑身温热,宛如被温泉包裹着一般,上上下下都透露着爽利。   男人抬眼看着上方的小疯子,那小疯子如画的眉目此刻轻微的皱起,姣好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那平常最是明亮清澈的眼睛竟略微的暗沉了下去,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也显得沉郁了许多。   他眼一眨不眨的上药,专心致志的模样就好似整个世界除了他再无其他。   男人一愣,心里似是有什么裂开了一样,阳光从裂开的缝隙里照了进去,暖暖的格外舒服。   男人笑了,眼里的冰霜化去,浅色的眼瞳泛起了温柔与笑意,他轻轻的抓住了王金的手,指节微微一缩,握着他的手带到了嘴下,头微微一低,唇瓣轻擦过娇嫩的肌肤。   “!”王金瞳孔一缩,指尖一颤,指节一蜷,手像泥鳅一样从男人的手里抽滑了出来。   男人没有注意到王金的震惊,他从王金的另一只手里拿过瓷罐,低头为他上药道:“先治你的,需要时,我再去采就是了。”   “……”王金握着仿佛还残留着男人嘴唇温度的手,脑子发晕,活了两辈子了,他还从没有被人亲过!即便是手也没有!   “今晚想吃什么?”给他上好药,男人一边收拾桌面的东西一边开口问。   王金胡乱的擦了两下被男人吻过的地方,收住紊乱的思绪,转头看向那些东西。   男人将肉摆成了一排。   见王金转过头来,他就指着肉道:“这些都是嫩肉,你可以咬动的,这是乳犟、这是大雾、这是巨蟒肉。”   男人说的那些,王金都不懂,在他眼里,这些肉并没有特别的,都是红白相间。   他盯着肉咕溜的转动了一下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我都要吃。”   男人一怔,看向小疯子,那小疯子仰头希冀的望着他,他原本的不赞同在对视这样的目光后怎么也拒绝不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了三块肉道:“行,给你做。”   王金开心的笑了,咧嘴的笑,露出了整齐的一排小贝齿,灿烂的好似旭阳,笑得男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男人拿着肉进了厨房,王金就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里的娱乐项目很少,王金发现他不跟着男人不知道要做什么。   男人看着他像只家宠一样跟着自己,自己走前一步他就跟着走前一步,退后一步他也跟着,活像悬挂在自己腰间的挂件。   男人无奈的同时,心中涌现出一种极大的满足感,酸酸胀胀的把空洞的心填得满满的。   王金看着男人处理手里的肉,想起上辈子吃的那些珍馐,兀然就咽下了一大口的口水,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吃过肉呢。   这般想着,王金厚着脸皮要求道:“你给我做一个红烧、一个香煎、一个炖汤吧!我想吃这些。”   男人动作一顿,奇怪的看着王金:“红烧?香煎?炖汤?”   男人一脸的疑惑,王金面色一僵,眼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这个世界,不会连红烧、香煎、炖汤这样的吃法都没有吧?   他低眉想了想,尽量和平和的语气问道:“你是打算怎么做这些肉?”   “像上次那样。”男人回。   上次?   王金想起上次的白水煮肉,瞬间黑了面色:“就这一种吃法吗?”   男人沉吟了一会,抿唇道:“还能烤着吃,不过容易硬,怕你咬不动。”   “……”王金绝望了,他沉默了半响,才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道:“我教你做。”   他脑海里有很多美食配方,都是上辈子他吃过的美食,也是梦中老者给他的能力,他虽有配方,却完全不会做……要知道他上辈子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用做的富家公子!   如今他想吃那些,只能尝试着背配方教这个男人试试,王金只祈祷这男人领悟能力强,这样他的胃才能幸福! 第14章   背配方容易,但真正实施起来,王金却傻眼了。   因为他说的很多调料,男人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王金这才想起来,他那个世界很多东西是这个世界没有的,老者还为此给了他一个附属能力,就是能认出这个世界的一些药草、蔬果、生长香料的植被以及一些实用做它途的动植物。   上次王金能认出药草就是依靠这能力的。   可现在……他手边压根就没有那些调料的香料植被,只有一个名称,他该怎么跟男人解释那些东西?   没有那些东西怎么做好吃的?!   王金头大,男人听了王金的话,第一反应是这小疯子的疯病又犯了,不过他在想起之前那些药草后,又隐隐期待着小疯子给他创造一些惊喜。   可小疯子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后就呆住了,失神的模样显然心思已经不在了当下。   男人无奈的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活,拉着王金,让他坐在外边的桌前,从一旁的一堆果子里边翻出了一把花朵,那花朵带着绿色的梗,梗上没有任何叶子,每一朵花朵的花瓣只有两片,朝两边开着,一边白一边红,煞为奇特。   在花瓣中央有着一个形状类似鸽子模样的果子,那果子色泽白润,果皮呈半透明色,里面的白色的果肉透过果皮都看得见……   男人从其中一朵中揪出了那果实,往王金嘴里送道:“尝尝蕾果,看看喜不喜欢吃。”   王金猝不及防被塞入了一颗没看清的果子,他下意识的一咬,薄薄的果皮一下子就裂开了,里面酱汁一般的果肉瞬间爆满了整个口腔,香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王金享受的眯起了眼。   “好吃。”吃完后舔了舔嘴唇,王金的心神全部在了男人手里的那把花朵上。   小疯子纯粹炽热的视线,烧得男人手指微蜷,他宠溺的揉了揉小疯子的头,将花朵都塞到了那小疯子的手里:“呐,都给你吃。”   王金望着花,高兴的仰头朝男人笑了。   那花在男人手里是一小把,但王金手小,塞在他手里后,他半边的身子以及半张脸都被花给遮住了。   他就这个姿势朝男人巧笑嫣然,在艳丽的花朵忖托下,他就好比是花丛中的精灵,灵动纯真的令男人心头鼓动得好似就要炸裂了一样。   偏生那小疯子毫无自知之明,那勾人的笑一点都不知收敛,反而在吃了果子后还伸出了嘴中那灵活的长物,弄湿了嫩色的唇瓣,那水润的模样就好似待人采摘的花朵……   男人猛得背过了身,耳尖有些发红。   “……你……”你能不能别吃得这么撩人?   男人想提醒小疯子一句,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缓了缓过快跳动的心,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后,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小疯子。   那小疯子对于方才之事恍然不觉,此刻仍坐在原处,捧着那花,低头认真的剥着果子,那乖巧模样直击男人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男人突然觉得有些挫败,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再次伸手揉了揉王金的头发,转身进了厨房。   王金吃了十几个果子,新鲜感过了,也有些腻了,就放下了那些花。   这些果子感觉就像糖浆水,甜得发腻,好的是比糖多了一股果香味……   等等……糖……   王金转头看向被自己放在一边的果子,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抬头去寻男人,发现,男人早已不在了身前,而厨房还传来了声响。   王金面色一变,忙站起了身,捧着剩余的蕾果,蹬蹬的跑进厨房。   男人正在乘一块煎好的肉扒,见王金跑了过来,就拿起旁边的刀,将肉扒切了一小块,送到了王金的嘴边:“尝尝,是不是你说得香煎肉块的味道。”   王金望着嘴下那块肥瘦相间,外面煎得有些焦黑,里面有一丝红的肉块皱了皱眉头,最终开始张开了嘴。   入口的香酥,一咬下去,肥肉还能咬出油汁,瘦肉微硬,但并非不能咬动,合着咬出的油汁,别有一番风味。   多咬两口,还能吃出一丝甜味,王金眉头舒展了开来,仔细辨了辨,开口问道:“蜂蜜?”   男人闻言,眉头微微挑了挑,看着王金道:“你这嘴,还真灵。”   王金皱了皱鼻头,一脸的得意:“那是。”   “怎么样?跟你说的味道可一样?”男人问。   王金瘪了瘪嘴道:“差得远,味道没有入里边,没有酒去腥,里面还有腥味,没有黑椒少了辣味……要是要蒜姜……酱汁……这味道就大不一样了。”   王金说了一堆,男人有一半是听不懂的,他宠溺的看着王金在那自说自话,也不插嘴,就安分的当个听客。   半响,王金终于转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你旁边那个是不是准备红烧?”王金指着案台上肥瘦相间切成块状的肉块问道。   男人微微迟疑的点了点头。   王金听闻了男人的话,兴奋的将手中捧着的花撒在了案台上道:“用这个,用这个煮。”   “?”用果子煮肉?从未有这种搭配,男人皱眉。   王金道:“用果子里面的糖浆代替糖,会好吃的!”   男人拗不过王金,最终在王金一步步的指使下完成了那道“红烧肉”。   肉煮到一半的时候,男人就发觉了不对,这肉煮得比往常要香很多,放入那果子后肉表面就像裹了一层金灿灿的外壳一样,格外的好看。   出锅后,那油汁还带着粘性,沾着锅……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这里没有筷子,王金就爪过一旁的小刀,插了一块递到了男人的嘴边道:“你尝尝。”   那兴奋的模样,好像做这道菜的是他一样。   “……”男人配合的张口将肉吃了进去。   那肉一到嘴里就化了……甜咸的味道配着果香天衣无缝。   男人的眼亮了亮,望着那盘肉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贪口舌之欲的,但这肉确实……   “好吃。”男人夸道,小疯子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男人望着王金,目光有些莫测。   王金没有注意男人的神情,他听到夸奖,单纯的笑弯了眼,就好像男人夸了自己一样。   “是吧。”他说着,自己也插了一块,送到了嘴里,不过,半响,他皱着眉头,颇为恼怒的将刀子放下了。   “差了!差了!”王金撇嘴道。   男人看了看肉,又望了望王金,眼闪了闪的开口问道:“哪里差了?”   “除了口感,哪里都差了,我之前吃的味道比这浓郁多了,肉腥味也没有这么浓,这果子还是太甜了,要白糖才行。”王金挑剔道。   “之前吃的?”   男人挑眉,按他说这已经是他吃过得最好吃的肉了,这人竟然还说差了,他之前究竟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对吃食要求这般精细的,可不像一般的哥儿。   “你之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男人终是没忍住好奇,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评论支持!!!我最近更新有漏哒,所以明天双更,么么哒~!~求收藏~~~~ 第15章   王金一愣,脑中闪过上辈子的奢华日子,他恍惚的看向男人,男人直视他的目光有些犀利,就好似要把王金内心的那点秘密翻出来看个遍一样。   这让王金有些警惕,他毕竟是借尸还魂来到这个世界的……   眼看着面前的小疯子目光开始闪躲,嫩色的唇瓣蠕动着几次想开口却又默默的闭了回去,男人在心中叹息,半响,他伸手揉了揉王金的脑袋,妥协般开了口:“吃饭吧。”   不管过去如何,这人现在和未来是他的哥儿。   王金一怔,男人却端着肉,越过他走到了前厅,王金忙小碎步的跟上。   男人这次确实做了香煎、炖汤和红烧。   红烧肉的味道勉强、香煎也难吃,炖汤就是把肉扔水里煮了,很清淡,不过比之前那些食物好多了。   王金也吃了不少,男人不着声色的看着,默默的把这几样菜的做法回忆了一遍,刻在了脑子里。   吃完晚饭,天色还有些亮,男人就把外头晒干了的蔓草扎成一排一排的,铺在了屋里的石床上,又拿出今天小若送来的兽皮铺在了上头。   这兽皮小若已经帮他处理好了,可以直接用。   做完一切,男人朝王金招了招手,示意王金躺上去试试,王金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石床软了很多,下方不知名的皮毛毛绒绒的,格外舒服。   一舒服王金就犯困了,他习惯性的指挥男人去给自己烧水,就着男人烧热的水洗完澡后倒在床上就要睡觉,被男人强制性拉起来上药。   王金此刻已经迷迷瞪瞪了,倒在男人怀里任由男人动作。   那哥儿娇软的身体状似无骨的倒在自己的怀里,鼻息间的湿热全喷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男人只觉浑身燥热的厉害,接触哥儿肌肤之处,战栗得起了一粒又一粒的鸡皮疙瘩。   男人麻木的蘸着药泥涂抹在哥儿的伤痕处,古铜肤色的手指接触到了那哥儿柔嫩肌肤,酥麻般过电的感觉从指尖一路窜上男人的头顶,窜得他头皮发麻,整个脑子都跟炸了一样一片空白,他指尖微颤,跟着迷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划过他那嫩滑的肌肤……   药泥更是抹了一层又一层,直到灌子里的药泥见底了,男人才似做错事一般,恍然回神,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男人缩紧了指节,将还沾有一些药泥的指尖藏在了手心里,似乎这样就能掩饰方才那宛如痴汉的行径一样。   半响,男人平复了过快律动的心跳,才恍然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这样,怀里的人本身就是他的哥儿……他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男人如此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低头去瞧那哥儿,却见那哥儿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已然睡了过去。   对于他方才的所为,这哥儿完全不清楚、不了解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小疯子!   男人咬牙切齿,面上的疤痕在他那龇牙咧嘴中显得有些可怖,他恶狠狠的朝那哥儿安详的睡脸伸出了手,似是想要惩罚这撩拨他而不自知的哥儿,临近那脸时,男人却放轻了动作,轻柔的捏了他一下。   虽然动作已经放轻了,可那哥儿仍似是感受到了干扰,不满的蹙眉,微微嘟嘴,低声嘟囔了两句。   男人僵直的一动不敢动,以为小疯子就要醒过来了,谁知,那小疯子只是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男人被蹭得一身的火,那小疯子却一副睡得极为安稳的模样……   一股脱力般的无奈感瞬间席卷而来,男人哭笑不得,半响,他深深叹了口气,将王金小心的放到了床上,起身出门走到了河边,只身浸了进去……   泡在冰冷的河水里,男人却思忖着要把成亲的仪式提早一些。   哥儿在嫁给兽人后,都知道要做什么的……可这两天,看小疯子的模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嫁人了一样。   这个仪式必须提前,起码得让小疯子知道他已经是自己的哥儿了。   男人默默的决定。   第二天,王金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木哥儿就坐在他床边,吓了王金一跳。   王金捂着被吓得小心脏,喊了木哥儿一声:“阿木。”   木哥儿笑看王金:“你总算是醒了,快起来吧,太阳都老高了。”   王金坐起身,四处查看,似是在寻找什么,木哥儿见状,神情一愣,倏时似是看透了什么,神情带着打趣:“在找恒哥?”   王金动作一顿,不知为何,在木哥儿这样满是打趣的目光下,感觉面色有些发烫,不过,最后,他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木哥儿笑得一脸的安慰,就好像自己看顾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可靠的人家托付一样。   他解释道:“恒哥一早就出去摘药草了,你快起来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木哥儿拉着王金起身,给他整理衣物,还给他打水洗脸,熟练的就像做了很多遍一样。   王金差点以为这木哥儿是上辈子伺候他的丫鬟了,不过,木哥儿不是,王金可没有木哥儿的卖身契也没有支付过木哥儿月银,木哥儿对他这么好完全是木哥儿本身心地良善,之前对待还是疯子的原身,木哥儿也是这般耐心的。   王金心软了软,乖巧的跟着木哥儿走了出去。   外面却还守着两个兽人,一人长得老实忠厚,身材偏瘦弱,是木哥儿的兽人籁远。   另外一人机灵活泼,似是一个阳光少年的是兽人小若。   王金看见他们楞了楞,求解一般看向木哥儿。   木哥儿拉着王金坐在桌边道:“恒哥怕上次的事情发生,不放心你,所以让阿远跟着我一起来照看你。”   王金的目光又看向了小若,小若摸了摸鼻子,主动举手开口道:“我……我是主动来的,上次的事对不住啊,你放心,你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小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自己很可靠的模样。   王金没有说话,木哥儿开了口:“恒哥都不怪你了,小若你没必要这样。”   “这不一样。”小若瘪嘴道:“我真没想到首领会这么偏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求收藏咩~~~~~~ 第16章   “总之,木哥儿,你就别赶我走了!”小若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道:“这样起码我心里好受点。”   木哥儿笑笑不再说话,籁远走过去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你又没打算走,问木木有意思吗?呐,给你,一起把这些柴劈了,恒哥家的柴不够了。”   小若接过籁远递过的木头,王金有些好奇,他没有在二人手中看到斧头,他们这是打算怎么劈柴?   就当王金疑惑的时候,他看见那二人把手幻化成了兽爪,兽爪露出了锋利的爪子,一爪子下去,那木头就听话的裂开了。   王金眼皮跳了跳,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徒手将柴给劈了!   木哥儿没有留意王金的神情,他伸手打开了桌面盖着的瓷碗,一打开,扑面一股浓香。   王金的目光转到了瓷碗上,瓷碗里边是一些眼熟的糊糊,那些糊糊里还有些肉块,闻着是香,可样子并不好看。   那糊糊王金也吃过,粗粝的很。   王金皱眉,木哥儿给王金勺了一碗道:“这粉菓加了嫩肉好吃得不行,我特意从家里给你带过来的,你尝尝。”   见王金不动,木哥儿又道:“听恒哥说过,你觉得粉菓的口感太粗了,我特意把它的硬籽都挑出来了的,会好很多,尝尝看嘛。”   木哥儿又是劝又是哄的,搞得王金不吃都不好意思了。   他艰难的拿起了勺子,勺了小半勺吃了一口。   绵软的口感像吃面糊糊,咸度合适,还带着果香,肉有些腥,但也还好……   王金难看的面色恢复了些许,他端起碗来吃那碗糊糊。   木哥儿瞧着,暗暗松了口气,给门外的两位兽人各勺了一碗。   籁远很自然的接过了,那小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哥儿吃的精细粉菓,我就不用了吧,木哥儿你吃吧。”   木哥儿笑道:“我吃过了,这次的粉菓是恒哥找回来的,很多,吃吧,恒哥给了我家阿远很多呢。”   小若这么听闻,这才双手捧着什么精贵的东西似得端来吃。   王金瞧着惊奇,盯着碗里不好看的糊糊,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个很难得吗?”   木哥儿闻言,坐回了原处道:“也不算,起码不危险,只不过长得地方很刁钻,摘回来满费力气的。”   说着,木哥儿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笑道:“哥儿吃的东西就没有不费气力的,这粉菓是哥儿的日常食物,算是最容易获得的了。”   小若瘪嘴接话道:“你可别说什么最容易获得的了,这东西丛林里虽然是最多的,可不是长在那些深埋在土里的树根上,就是悬崖的洞中或者跟长在高树的最顶端……”   顿了顿,小若道:“土里的就不说了,基本没人能成功识别哪些树根是长有粉菓的,就是悬崖洞中和高树的顶端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去的……恒哥也是因为有翅膀,才比较方便摘。”   说完,小若挫败的垮肩,委屈巴巴的道:“我就一次也没摘到过。”   籁远闻言道:“你不急,等你有了哥儿自然就摘得到了。”   “哇。”小若惊呼:“这娶哥儿还能增长实力么?”   籁远不知道想了什么,脸微微红了一下,偷看了屋里的木哥儿一眼道:“嗯……到时候你会想着去提升实力的。”   就为了让自家哥儿能吃到心仪的食物。   木哥儿闻言,没有回头看都感觉得到坐在门口的兽人在瞧着他,他面上微微发烫,内心极为满足。   “……”王金看着木哥儿那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有些无语,这糊糊就算心仪精细的食物了?   那不说他上辈子吃的那些,就是男人给他吃的岂不是算珍馐?   这般想着,王金把角落里的白玉果和那蕾果搬了出来,洒在了桌面,想了想,他又去厨房把蜂蜜也给搬了出来,搬蜂蜜的时候王金发现男人还做了红烧肉和香煎的嫩肉放在案台上,他一块儿搬出来放到木哥儿的面前道:“阿木,给你吃。”   木哥儿一愣,望着一桌子的果子,还有两碗看起来香气四溢的肉块,内心极为感动之余有些哭笑不得。   他将蜂蜜送回原处,又把那两碗肉盖好,果子也一一摆好道:“阿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这样随便把吃的给别人的,这白玉果多难摘你也知道了,你可知这蕾果更难摘,还有这蜂蜜……好多兽人都不敢去采蜂蜜的,这些嫩肉每一块都是自家兽人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是只给自家哥儿吃的。”   就连木哥儿今天带来的粉菓里面的嫩肉,都是因为恒哥送给他们家的,他才拿出来做给金哥儿吃的。   若是自家兽人猎来的,他可不会做给别人吃。   因为那是自家兽人给自己珍稀食物,代表着自家兽人的心意,不能随意给他人。   “蕾果!”小若在门外听了,惊讶的跑了进来,看见桌面的花朵惊讶的嘴巴都微张开了。   “恒哥好厉害,竟然还敢闯毒雾地区摘蕾果……”   小若说着,目光扫到了王金的身上。   恒哥竟这么疼这小疯子,小疯子虽然长得好看,但也不至于让恒哥这么掏心掏肺吧?恒哥向来很能抵抗美色的,比如抵抗那玥哥儿……   小若不由的多打量了王金几眼,这一瞧,他才发现无论木哥儿说得这些东西多么珍贵,但那疯子的眼里一直都平静无波的,似是见惯了这样的珍贵事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疯子压根就没听懂木哥儿的话,毕竟脑子不清醒嘛。   小若在心里嘀咕。   然而,下一秒,王金的话打了他的脸。   “恒哥哥,还能摘的。”王金沉吟了一会,开口答了话。   跟男人经历了一次生死,王金是知道男人实力的,比木哥儿家的籁远要强不少,这些东西也许对于木哥儿来说或许是籁远拼了命摘回来的,但王金清楚,对于男人来说,并不是。   他不想男人冒险,大不了少吃一些,但木哥儿有可能都没吃过这样的果子,王金感念木哥儿之前对他的好,就很想让他吃。   小若听了王金这样理所当然的答话,被噎了一下的同时,不知为何,心里突生出一种悸动。   原来娶回家的哥儿会这样全身心的去信赖自家的兽人吗?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在哥儿的眼里没有他物只有自家兽人一样,让人心不受控制的砰然。   小若不再说话,木哥儿也一时顿然,籁远走了进来,抽出了一根蕾果交给木哥儿道:“恒哥比我厉害,你就吃吧,你还没有吃过蕾果呢。”   听语气听得出籁远心疼木哥儿,话语中满满都是愧疚。   小若听闻,忙附和道:“是呀,木哥儿你就吃吧,恒哥体内有远古兽血,是白虎一族的后裔,天生带有羽翼,跟我们部落的其他兽人不一样,他采摘这些没有我们这么困难的。”   这还是王金第一次听到有关男人身世的事,他不由开口接话问道:“他跟部落的其他兽人很不一样吗?” 第17章   “当然很不一样!”虽然惊讶疯子的主动问话,但小若还是热情的回答了。   “恒哥是白虎翼族,是远古兽族,他们一族生育困难,到现今人数已经很少了,特别珍稀,比哥儿还珍稀,而我们其实就是一支很普通的虎族……你说差别能不大吗?!”   说着,小若笑着用手肘推了一下身后的籁远道:“说起来,当初,恒哥出现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远古兽族。”   “是啊。”籁远被推搡了一下,附和着开口,老实的面上浮现出崇拜的神色:“当初,我们部落遇到了兽潮,差点就全族覆灭了,是恒哥带领众人逃到这个地方安家的。”   木哥儿回忆当初道:“阿金,现在咱们的生活是已经安稳了,你是不知道,以前我们部落都是在丛林里生活的,居无定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那次发生兽潮的时候我们都在丛林歇息,压根就没感受到兽潮的发生,等知道的时候,千万的野兽离我们的位置不过几百米……”   “对啊,那时候真的以为死定了。”小若崇拜道:“结果,恒哥从天而降,特别有气势的说了一声,让大家跟他走,那气场加上他那独特的兽型……我们就被他震慑得本能听了他的话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还好是听了,不然早就被灭了。”   三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到最后已经不是在告诉王金关于男人的事了,而是各自闲聊一般的议论。   籁远道:“那时候小若你才丁点大,都吓哭了,我记得哭得可大声了。”   小若不好意思的挠头,脸红道:“那不是年纪小嘛,恒哥那时候也没多大啊,我记得当时候恒哥的兽型看起来好像才刚成年吧,你那时不也刚成年吗?”   籁远仰头想了想,皱眉道:“我觉得恒哥那时应该还没成年,那次救完人后我看见恒哥筋疲力尽了,若是成年了的远古兽人应该不至于累成那样,而且那次为了救玥哥儿,他脸上甚至还被巨兽划了一道,到现在,那伤疤都去不掉,成年的远古兽人怎么可能会被巨兽所伤……”   王金眼闪了闪,那伤疤竟然是为了救玥哥儿留下的!   小若道:“若是没成年岂不是比远哥你还小?”   “额……”籁远一顿,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小若乐了:“那么说,这部落里的大家除了白发苍苍的其他人都喊恒哥,岂不是好多年长的叫他哥?!”   籁远上下唇瓣摩擦着,想反驳却发现没什么字句能反驳的,最后他只得喃喃的道:“那不是恒哥也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年纪和过去嘛……他多少岁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说过……”   小若停下了笑,回忆般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恒哥从未提及。”   男人的过去也这么神秘的么?王金惊讶。   那小若缓了半响,却似要挥掉脑中的思绪一般挥手道:“哎呀,恒哥就不是会说这些的人,那就当当年的他未成年吧,反正从那以后,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兽潮那次看恒哥受伤,累到瘫倒,其他时候狩猎,从没见过他那样。”   籁远叹息:“其实恒哥是我们部落的恩人,这地方也是他带我们来的,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了屋子,曾经应该也是一个部落,这处地势又好,每年都有的兽潮,这处总能完美的避开,这让部落里的人安全不少,当年老首领在的时候,把恒哥当成恩人尊敬着,可老首领一去世……新首领就……”   “哎……要不是因为恒哥跟我们不是一个种族的,估计现在应该是我们的新首领,现在部落里那些年轻的兽人都爱听恒哥的话。”小若道。   默不作声的在他们旁边听着,王金到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男人不是丹睦部落的首领了……因为部落里从没有让他族人当首领的。   这么想来,男人在丹睦部落的身份不是很尴尬?实力又强又和部落其他人不是一个种族的,那丹睦部落的首领岂不是时时刻刻拿他当眼中钉?   籁远摇头:“他们也就出去狩猎的时候听听,回来还不是避着恒哥,生怕首领因为恒哥找他们麻烦。”   小若皱眉道:“我能理解首领心里不舒服,恒哥的存在确实对他的位置有威胁,但兽人部落本来就是靠实力做首领位置的,他自己实力不如人哪里能怪别人,再说恒哥从未争抢,首领怎么就看不明白呢,还越见越的偏心,之前分肉的时候刻意少分给恒哥就算了,屋子也给他最差的,这里本来就是恒哥带着大家来的,按理说,恒哥想住哪里都不为过,可首领竟然给了恒哥一个最偏僻,光线最差的屋子,恒哥脾气温和不说什么,他反而得寸进尺,说好的第一勇士就娶第一美哥儿,竟然还把疯子……”   “小若!”木哥儿喊了小若一声,不悦道:“阿金还在呢,而且,阿金哪里比不过玥哥儿了?我就觉得阿金比玥哥儿好看、比玥哥儿好多了。”   小若深知说错了话,忙拍了拍自己的嘴,讨好的看向王金,:“我就是觉得首领过分了点嘛,没有其他意思,金哥儿别见怪。”   “……”王金冷哼了一声,给小若翻了一个大白眼,小若眼瞧着,有些哭笑不得。   “过分的何止这些,金哥儿的事我倒觉得恒哥还挺满意的,只是……”籁远不满道:“先前那橘哥儿三人推了木木和金哥儿到了危险区域,按照部落规矩,那三人要被逐出部落的,可现在呢,不仅没有逐出,一点惩罚都没有,还放任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   “阿远!”木哥儿制止了籁远继续往下说,似乎怕王金听到一般,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王金,王金眨了眨困惑的眼,有些好奇问道:“他们胡说什么?”   “……”籁远和小若不说话。   木哥儿笑道:“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些首领和恒哥不和的话,这事部落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不过阿金不用担心,有恒哥在是部落的福气,首领不敢如何的,退一万步讲,恒哥就算出了部落,一个人在丛林来去自如,到哪里都能过好的,所以不用担心这事。”   “……”他好像也从未担心过。   王金抿唇,直觉觉得所谓的“胡说八道的事”并不是这个,他开口正要说话,便见男人拎着一把药草从外面走了进来:“好热闹啊。” 第18章   见男人走了进来,籁远和小若忙迎了上去,木哥儿也站了起来。   一时间,只有王金待在原地不动。   “恒哥,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小若有些惊奇问。   要知道兽人出去一般都要傍晚才回来的,现在也才午时吧。   袁恒将药草放到了角落,回道:“家里暂时还有吃食,就没去狩猎,早点回来了。”   说完,男人的视线越过了三人,看向了王金,明明王金离他的距离是最远的,可他眼里的那点温度却全放在了王金的身上。   王金对望了男人一眼,男人眼中的热度灼得他浑身似火烧起来了一样,王金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心跳快了一拍,他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随手抓了个蕾果,掩饰般的往嘴里塞。   蕾果外面还有花瓣,那花瓣是不能吃的,一下子被他塞到了嘴里,还嚼了两下,苦的发涩,王金瞬间扭曲了面色。   “……”男人眼瞧着,眼中流露出无奈,他上前蹲在王金的身前,将他嘴里的果子小心的取了出来,去掉了被嚼烂了的那两片花瓣,揪出果子重新塞到王金的嘴里,语气尽是宠溺道:“你这小疯子,连果子都不会吃了?”   “……”香甜在嘴里化开,掩盖了方才苦涩的味道,王金的眉头舒展开了来,嘴里塞满了果子无法开口,王金在心里却默默反驳,谁不会吃果子了?!   三人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动作,都有些不自在。   木哥儿最先反应过来道:“那……恒哥回来了,我们就回去吧?”   他看了看身后的两名兽人,在二人的示意下,木哥儿肯定了语气道:“那我们就回去了。”   袁恒闻言,站起转过身挽留道:“留下来吃饭吧?”   “这……不了吧?”籁远望了木哥儿一眼道。   袁恒瞟了一眼桌面上未动的“红烧肉”和满桌子的果子,以及明显不是他家动了一半还未吃完的粉菓,扯了扯嘴角开口留道:“一起吃吧,随意一些,把桌子上这些热热就吃了,也不烦事,就当我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小疯子。”   王金闻言,看了一眼“红烧肉”,从男人身后探出头附和道:“对啊,留下来一起吃吧,阿木,这肉好吃。”   王金朝木哥儿指了指桌面上的“红烧肉”。   木哥儿见状,柔化了眉目,拉了拉籁远道:“那……那我们就打扰了。”   小若见二人同意了,挠了挠头傻笑着率先坐在了桌前。   男人见状,把桌子上的果子收了收,拿起粉菓和红烧肉回厨房热了热,又端出了几大块的香煎肉扒,给每人勺了一碗昨天未吃完的炖汤,就开饭了。   那汤一直炖着,肉都炖溶了,溶在汤汁里,相较昨天越发的浓了,喝起来味道比昨天要好。   王金喝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这汤总算有点汤的味道了。   几人确是第一次吃到这种炖汤,喝了一口,那饱含了肉香的浓液让几人惊喜的眼睛一亮。   木哥儿连喝了好几口,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好喝,这是什么做的呀?”   木哥儿曾经用肉煮过水,但是从没有这么好喝。   袁恒闻言答道:“乳犟。”   “噗……咳咳……”木哥儿闻言呛咳了两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恒。   他旁边的两位兽人也显得有些惊讶。   乳犟肉,是哥儿最喜欢吃的嫩肉,比起其他的肉,这乳犟平时蒸一下哥儿就能咬动了……只是乳犟因个头小,极为难猎……因此很难得。   猎得了一般是整只蒸了给自家哥儿吃的,之前袁恒猎了好几只回来,原本以为他会一只一只的蒸给王金吃,没想到他一股脑儿的都煮成了水,还这样一大碗一大碗的分给他们喝……   三人捧着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袁恒大方还是浪费。   袁恒却似没看见众人惊讶的神色一般,小声的问着碗已经空了的王金:“还喝吗?”   王金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道:“不要了,味道还是差点,肉太少了,下次还得放多点,熬久一些,就好喝了。”   “……”三人眼角抽了抽,就这样味道还差?这疯子的口味可够挑的。   关键是,他身旁那男人竟然还认真的点下了头,似乎记住了他的要求,就好像下次真的会放更多的乳犟一样……   小若默默的低下了头,这恒哥好歹是叱咤风云的兽人,没想到了有了哥儿,竟这样的宠……   小疯子真的那般好吗?让恒哥这么在意?   小若不由多留了几分心神在那小疯子的身上。   这一关注,小若才发现那疯子的胃口少得吓人,喝了一碗汤就不吃了,桌面上那香喷喷的肉扒和那酥软的甜咸的肉块,他看都不看一眼。   偶尔恒哥喂给他,他才会张口。   张口的时候,他会仰着脖子去接男人哺喂的肉块,小小的手会巴在男人粗壮的手臂上,半个身子都会倚在男人的怀里,显得娇小又柔软……   男人这时候会用仿佛能溺死人的温柔目光注视着他,眼里的笑意仿佛能溢出眼眶。   无形间,二人的周遭就竖起了一层壁,隔绝了众人,明明是五个人在吃饭,他们偏生吃出了二人世界。   小若心跳快了两分,突然也想娶哥儿了……要是有个哥儿像这疯子依靠着恒哥那样依靠自己,那自己心里肯定很舒服。   “哇,这个真的好吃。”木哥儿指着红烧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王金闻言抬头,笑得两眼弯弯,看起来极为讨喜:“对吧,我没骗你吧?”   木哥儿点头:“原来恒哥厨艺这么好。”   袁恒闻言,捏了捏王金的鼻尖,笑道:“虽然是我做的,但这些可是小疯子教我的。”   木哥儿错愕的看着王金:“阿金教的?”   这人还会这些?之前疯疯癫癫的时候什么都不会。   木哥儿由衷的赞叹道:“阿金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听闻了木哥儿的夸奖,王金得意的扬起了头,一副受用的模样,在旁边的男人瞧着,没忍住轻笑出声。   接下来,众人没有再多说话,全部被美食吸引了。   待吃完,众人满足的瘫在椅子上,袁恒开始收拾,籁远和小若跟着男人一起动作,去了厨房。   木哥儿本想动,但吃太饱,一动就不太舒服,他只得先歇会,他一边休息一边感慨道:“阿金真的厉害,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阿金,你以前的部落肯定不简单,我记得你刚来部落时穿的衣服都是……”   提到衣服,木哥儿微顿,似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得坐直了:“阿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们去找橘哥儿他们是为了拿你的衣服的……”   王金一顿,也想起来了,他们之前是为了亵裤来着,后面发生太多事就给忘了。   不过……提到衣服,他又想起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留评~~我都看到拉~~么么哒~~部落是会离开的,不过有留下的理由拉,后面慢慢揭开哈~~然后我有缺更的,明天双更补上,么么哒~~ 第19章   不过……提到衣服,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王金站了起来,面色很是严肃,木哥儿一惊,跟着站了起来……   这阿金是想去拿回来吗?可是事情之前闹那么僵,这次这样去……   木哥儿有些结巴的劝道:“阿……阿金?那件事已经过了……咱们就揭过了吧……我回去给你缝件兽衣好不好?”   王金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角落,翻找出之前抱回来的两片大叶子。   要不是木哥儿提起衣服,他都快忘了这叶子了……   叶子很大,有王金半个身子大,大大的叶子很硬,若是在野外完全可以垫在地上睡觉。   然而,王金摘它回来却并不是为了拿它当垫子,而是……   王金伸出手摸向叶片,指尖接触到叶片可以感受它叶脉的凸起,一条一条的往一个方向有序的遍布在叶片上。   把它对着太阳拿起,还可以看到那叶脉宛如一丝一丝的细线……这细线就是最好的织布材料!   王金当初看到这叶子的第一眼,脑中就闪过了布料的画面,他知道有这叶子他不久就能穿上衣服,所以,回来后,他也没急着要那橘哥儿三人抢走的衣服了。   主要还是,那衣服不知道有没有被那几人穿过,王金挑剔,那几人穿过的衣服他可不想要了。   这般想着,王金抱着叶片小碎步的跑进了厨房。   木哥儿疑惑的看着王金的所为,跟着走了进去。   厨房内,籁远和小若已经被袁恒赶到一边摆放柴了,而自己则在洗碗。   一见小疯子进来,还抱着超大的叶片,他奇怪的看了一眼,询问的目光放在了后到的木哥儿身上。   木哥儿见状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袁恒收回了视线,王金已经站定在他面前了,仰着头看着他:“你帮我把这个煮了。”   男人一楞,蹙眉看着小疯子问道:“刚刚没吃饱?”   王金摇头:“这不是拿来吃的。”   男人敛眸,低头看了看叶子,伸手摸了摸,叶子很硬……确实就算煮了也不是哥儿能咬得动的类型……   既然如此,那煮来做什么?   男人有些莫名,想制止小疯子,但一抬眼,便见小疯子眼睛亮亮的,嫩色的嘴唇微微的嘟起,一脸期待自己答应的模样。   男人指节微缩,宛如前几次一样,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了叶子放在了一边道:“我洗完碗就去。”   王金皱眉,似是有些不满,不过看着男人做了一半的事,倒也听话的没有多言,只是搬了把小凳子,坐在了他的旁边。   任由木哥儿怎么劝说,他都不起身。   籁远曾听木哥儿说过疯子其实并不像传闻那么凶悍,反而很黏对他好的人,所以此刻见了这场景也没觉得多惊讶。   小若看了,却在暗暗称奇,这么黏人的小疯子……怎么看都跟传闻那个凶狠著名的疯子搭不上边。   相反,他外貌出众,此刻像只小奶精一样黏着人,令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小若都如此了,何况是被黏的男人了……   男人恨不得立马丢下手中的活,全听了小疯子的话,答应他的一切请求。   “……”两人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对望了半刻,是旁边木哥儿先败下阵来了。   他走到袁恒的身边开口道:“恒哥,阿金坐在这里也不是事,你去陪阿金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原本这些厨房里的活就是哥儿做的,木哥儿原本是想做的,只是刚刚放下碗的时候他歇了一会再去抢活干就不合适了。   而袁恒家里特殊,王金是个有病的,不能让他干活,所以袁恒就什么都会了。   木哥儿说完,见袁恒没有动作,就伸手去拉过了他身前的盆,袁恒一顿,没有再拒绝,朝木哥儿道了一声谢。   木哥儿笑着催促道:“恒哥,你快带着阿金出去吧。”   “……”袁恒点头,拿起叶子,拉着王金出去了。   出到院子,袁恒烧了两堆火,一堆煮之前采来的药草,一堆煮王金要求的叶子。   袁恒也不知道煮那叶子有什么用,就跟前几次一样,顺着小疯子的意愿就做了。   那小疯子倒是安静了下来,他每次都这样,只要顺着他的意来他就会很乖,乖得让人想疼到心坎里。   此刻他撑着下巴守在那火堆前,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火苗,就好像生怕那锅东西出了什么意外一样,认真严肃的令人莞尔。   此刻是中午,那火堆又热,没多久,小疯子的脸就热得红扑扑的,就像某些诱人的果实一样,诱人下嘴。   男人心中徒然一跳,耳尖有些发红,他直觉觉得自己该转开视线了,可自己的目光就像被黏在了小疯子的身上,无法挪开分毫。   小疯子除了脸红彤彤的,汗水还顺着他洁白的脸颊往下滑,带着一种让人说不上的感觉,让人的视线无法离开。   很多年以后,男人才明白这种感觉叫yu感……是小疯子不自觉诱惑人的武器。   男人咕咚咽下一口口水,手放在膝盖握成了拳,揪紧了身上的兽衣,指节缩到泛白,指尖颤抖的频率得就像蜻蜓羽翼抖动一样。   他定定的盯着王金,就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要是有人在场,肯定会很惊讶,因为男人那目光好像要将那疯子生吞活剥了一样,然而那疯子还恍然不觉……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火堆,就好像那上面寄存了他全部的希望。   直到某处胀得泛了疼,男人才回神,掩饰般缩起了腿,艰难的转开了视线,耳朵已经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了。   现在还是白天,他……   男人生出一股羞耻感,他胡乱的加了几把柴,起身,走到一处,打了盆水粗鲁的洗了把脸,洗掉面上的热度,洗掉心里的悸动。   半响,他重新打了一盆水拿了一块兽皮走到了小疯子的面前,将兽皮浸湿后,轻柔的给小疯子擦去面上、身上的汗水。   “太热了,你进去吧,我给你看着。”男人温声劝说。   王金固执的摇头,男人张口正要再次劝说,籁远、小若和木哥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恒哥,厨房收拾好了,我们也就回去了。”木哥儿开口道。   这次袁恒没有再挽留,王金听闻木哥儿要走,忙起身跑到屋里把之前洒在桌子上的果子抓了一把出来,塞到了木哥儿的怀里。   “阿木,你拿回去吃。”   “这……”   木哥儿有些慌乱的瞧向了袁恒,袁恒双手负后,宠溺的瞧着小疯子,朝木哥儿点了点头。   籁远见状,上次阻止了木哥儿想还回去的双手,沉声道:“给你吃就拿着吧,恒哥都点头了。”   这东西他身为兽人摘不到给自己的哥儿吃,已经很愧对自己的哥儿了,现在有人相送,他怎么还能让自己的哥儿错过。   木哥儿见状,也不再拒绝,笑嘻嘻的跟王金和袁恒道谢了。   送走了三人,男人把小疯子的椅子挪到了身后的阴凉处,半强迫的让小疯子坐在了那里。   王金本来还颇有微词,但在阴凉处确实舒服很多后,挣扎慢慢的也就少了。   那叶片确实很硬,在药草都已经做好后,那叶片竟然还没有软。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么么哒,求收藏~~ 第20章   男人干脆就在一旁用蔓草编织着篮子,好装屋内那些放在地上的果子。   王金在旁边瞧着,慢慢的凑近了。   男人用蔓草搓成条状,粗粗的条状物在男人的手里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草篮子,篮子不像王金前辈子看到的竹篮一样紧实,但是装东西是绰绰有余了。   想起竹篮,王金想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筷子之类的器具。   木头其实可以做很多工具的。   王金伸手,小小的拉了男人一下,男人回头,王金糯糯的问道:“你会木工吗?”   “木工?”又是一个新鲜的词。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等着王金继续说下去。   王金道:“就是拿木头做各种器具,有碗筷、柜子、床之类的。”   木头做床、碗?   男人抿唇道:“第一次听说。”   王金闻言,表情丝毫不意外,男人屋里就没有一件木制品,大部分都是石制品,偶尔有瓷制品,连房屋都是石头跟泥堆的。   王金道:“这里这么多树,为什么不用木头?”   男人表情疑惑,王金见状,从地上捡了个石头,就着泥地画了几样木制品给男人看,男人还是不甚明白。   王金见状气恼的丢掉了石头,重重叹了口气,一副放弃了的模样。   这模样就好似在质疑男人的各方面的能力,男人扬眉,嗤笑了一声,将编好的草篮子拿进屋放好果子,就出去了一会,不多时,扛了一根树回来。   王金眼闪了闪,便见男人朝他自信的笑道:“小疯子等着。”   那模样好像在向王金保证什么,王金心猛然一跳,便见男人徒手 将木劈开了,并在一旁对着王金地上的画研究。   男人神情认真,从王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男人的侧脸。   剑眉下方的眼微垂,之前正面看男人的时候不觉得,这时候侧面看过去才发现男人的睫毛很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形成了一层阴影,煞为的好看。   在下面是挺直到让所有人都羡慕的鼻,鼻下方的唇此刻紧紧的抿着,就像男人此刻的思维一样,在运作着。   男人的肌肤很健康,体格也很健硕,但却并不显得很肿,反而因为身高高显得格外的修长。   他的头发其实很长,长长的垂到了腰间,只是他的头发很粗硬,未曾打理之下显得有些凌乱。   男人若是好好打扮一番,放在前辈子,肯定是要被自己邀请回家当客卿的。   只是他面上那道疤痕……   王金的眼转到了男人的面上,男人的肌肤其实很好,毛孔很细腻,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杂毛,可那道伤痕……生生将半边的脸都毁了。   想起这道伤痕还是为了救那玥哥儿留下的,王金不知为何,就觉得那伤痕刺目的很。   他悄无声息的起身,拿过了之前男人制好、拿过放在一边晾凉的药泥,沾了些还带有温热的药泥,敷在了男人那疤痕上。   彼此肌肤相触,二人皆是一愣。   温热的药泥在指下化开,男人粗糙的疤痕刮擦着王金的圆润的指尖,指尖被刺得麻麻的,就好像被微弱的电流过了一遭一样,久了,那种感觉竟然从指尖慢慢的蔓延到了全身,让王金全身都升起一股微妙的酥麻感。   王金心跳加速,指尖一颤,指节一缩,就要抖着手要往回缩,男人却突而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转头来看他。   目光带着王金看不清的情愫,晦暗得眸光都暗沉了不少:“我的手脏呢,小疯子可要帮我上完药啊。”   低沉的嗓音就似刻意压制着什么,跟男人平常的声音有略微的不同。   王金指尖微微往下蜷缩,男人见状,握着手腕的手慢慢滑到了他的手掌上,就着拉着他手的动作,带着王金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伤疤处。   指尖再次接触那疤痕,酥麻的感觉顿时升起,王金身子徒然一僵,便见男人目光热辣的盯着自己,手强制性的带着他的手指在伤疤处来回的摩擦。   “!”王金的心跳得更快了,就好像有人在上面敲着细密的鼓点。   手指传来的酥麻感触在男人那宛如透过了他身上衣着,扫视过他每一寸肌肤的注视下,无限的放大……大到他全身都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   王金指节蜷缩,将手指收了起来,抖着唇道:“你……你放手,我……我知道了。”   此刻已经接近傍晚了,天气并没有多热,可小疯子的脸却红得似火烧了一样,连带着小巧圆润的耳垂都红了起来。   他目光水润,眼睛就似会说情话一样,含羞带怯的望着自己……令男人的心止不住躁动。   他收紧了手掌,有些不舍得松手,却听得那小疯子开口抱怨道:“都没沾药,你……你这么涂有什么用啊?是蠢的吗?!”   “……”虽说语气很是娇嗔,让人心中荡漾,但这话……男人手指微松,颇为恼怒的转开了视线。   蠢的明明是这小疯子!   男人手一松,王金的手就灵活的滑了下去,缩了回去,还藏在了身后,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男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重新开始动作。   隔了不久,脸颊再次传来了那小疯子小心翼翼的接触,男人下弯的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最后不受控制的朝两边咧去。   上完药,王金小声的嘟囔:“可惜缺了几样药,不然你这肯定好得更快……”   男人正专心手中的活,没有听到王金的话,他已经瞧出了那画的关键之处,制出了木板,筷子早就削了好几双了,木碗也制出了好几个。   王金瞧得暗暗称奇,心中佩服男人的能力,同时也得意自己的画的功力,正是他画的清楚明了,男人才能这么快领会。   这般想着,王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若这男人能看懂自己的画,那……   王金跑到男人的身前,捡起一块石头,连画了好几样的草药,仰头看着男人道:“你认得这些吗?”   男人低头仔细瞧了瞧,蹙眉道:“有些眼熟。”   王金眼一亮道:“那你把眼熟的都采回来呗。”   “?”男人疑惑的看着王金,王金道:“这些也是药草,若是加进你现在涂的这些里边,药效更好,你的伤疤好得也会更快。” 第21章   男人一怔,小疯子说着,高兴得眼睛都在发亮。   关于这道疤痕,小疯子总是比自己还要上心,男人的心暖了暖。   王金上好药以后,把药塞到了男人的怀里:“治好以后,你就不要再乱来了!”   “乱来?”男人的眼闪了闪。   王金一副已然知道些什么的神情,这让男人回想起之前进门的时候,木哥儿等人聊得正欢,他料想这小疯子是从那几人口中知道了这疤痕的由来。   他抬眼瞧了一眼那小疯子,小疯子不知何时,兴奋的神情暗淡了下去,大大的“不悦”就差写在了脸上。   男人心中一动,不由的联想,小疯子是不是在不高兴自己救了别的哥儿?是不是在……吃醋?   这个荒诞的念头一旦形成,就一发不可抑制,男人的心就像被轻柔的羽毛来回轻扫一样,带着蚀骨的痒,痒得男人恨不得将面前的哥儿揉进自己的怀里,揉到自己的心上。   “不会了。”他轻声保证,郑重的好像在允诺。   王金心里挂念着其他事,没有听清男人的话,只听到了一些声响,他看向了男人。   这一看他才发现男人也在看他,不知男人看了多久,那眼神深邃又充满了侵略性,就好像一只野外的猛兽,紧紧盯着嘴边的嫩肉。   王金瑟缩了一下,想起了之前木哥儿三人所说的关于男人的身世与能力,以及在部落的处境,不由的升起了疑惑。   既然在此处不受尊敬,男人为何不离开?   王金敛眸想了想,嘴唇蠕动了两下,正要开口问男人,便见男人起了身,越过他走向了那煮着叶子的火堆处。   “软了。”男人撩起那叶子给王金看道。   王金的心神一下子被吸引到了叶子处,他忙站起身,激动的道:“那捞出来呀,把叶肉揉掉,我要那个细线。”   “……”细线?   男人再次看了看那软叶,煮烂了的叶肉脱了一大半,还有一些黏在了叶脉上,那叶脉出奇的多,一条一条确实像是细细的线。   只是,这样细的线能拿来干嘛?   男人心中疑惑,但瞧着小疯子那样期待的神情,他认命的听从了指挥。   叶肉洗掉以后,嫩绿色的细线变成了白色,条条分明。   男人把它们放在了一个石头上晾着,一边回头问王金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王金伸手摸着那些细线,高兴的模样就像得了什么宝贝。   “这些线可以做衣服。”   “衣服?”男人蹙眉,王金想了想道:“跟你编篮子差不多。”   “……”男人低眉瞧了一眼细线,这种细的线不可能编男子的,除非先把细线搓成大条的。   男人瞧了瞧天色,已经晚了,而小疯子自从得到细线后,就一刻舍不得挪开视线。   男人也随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家里,就去煮晚饭。   晚饭用的是男人做出来的木碗和木筷,时隔多日用上筷子,王金都差热泪盈眶了,要不是心里惦记着其他事,王金一定拽着筷子不肯松。   他随意吃了些,就要出门守着那细线,男人无奈的伸手拉住了他:“那些东西又不会自己跑掉,还湿着呢,你先洗澡睡一觉,明天自然就干了。”   王金不满的嘟嘴,男人佯装冷脸道:“听话。”   “……”王金这才不甘不愿的回到了屋里,屋里已经给他烧好热水了。   听到屋里的水声,男人身子一僵,瞬间食不知味了。   待男人收拾好一切进屋,那没心没肺的哥儿又是睡着了,男人深深叹了口气,翻身上床,躺了下去。   一躺下去,那哥儿娇软的身子就本能的靠了过来,双腿双手紧紧的巴住了他。   男人身子微微一顿,而后慢慢的放松……   第二天.   王金一醒来就惦记着那细线,他起身冲了出去,发现男人正坐在院子里,用捣鼓着那些细线。   王金走近了看,发现男人将细线搓成了粗绳,然后像编篮子一样编出了好大一块布!   因手法粗糙,这布到处镂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更一点点呀~~明天多更一些,求收藏收藏咩~~QAQ 第22章   “你做什么!”王金瞧着昨天好不容易提出来的细线,被糟蹋成这样,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伸手去拽男人手中的线,那些线被编成布以后,到处都是结,手感极差,王金的肌肤又极为的娇嫩,这一拽就直接在手掌拽出了一条红肿的痕迹。   男人没料到王金突然这么大反应,楞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瞧那小疯子的手。   那小疯子的手掌中间已然肿得老高了,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语气不由加重了:“你这小疯子,明知自己这身体得好好护着,怎么还这么莽撞?”   王金疼得眼中汪起了水雾,他本想反驳两句,看到男人那比自己还担忧的目光,瞬间喉间像堵了巨石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委屈巴巴的杵在原地,小声嘟囔:“细线难得,我不是看你糟蹋了细线一时着急嘛,布不是这样织的,衣服也不是这样做的!”   小疯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明是自己作的,此刻他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要委屈。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感又好气又好笑:“糟蹋了就糟蹋了,这细线我再给你找回来就是,再难得又不用你小疯子动手,你急什么?”   男人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的语气是多么的宠溺。   王金撇嘴,确实,这细线的提取全部都是男人在做,他只是旁边看着,别说他不会生火做这些,就是会就他这娇弱的身体是万万不可能得的到细线的。   王金,这才发现,他离了男人不行。   男人给他轻柔的上好药以后,将王金抢过的线拿了回去,动作了一番,没多久,那镂空的布料又变回了一根一根的细线,只是这些细线有些弯曲。   男人将线放到了王金的手里:“呐,还原了。”   王金指节微微蜷曲,将细线收在了手里,变成细线后它的触感柔软了很多。   王金破涕而笑,他仔细想了想,蹲在地上画了个小型简易的织布机,然后仰头看着男人道:“木头做这个,可以做出来吗?”   男人看了半响,轻微的点了头。   王金站起拉住了男人的手臂道:“那我要这个。”   “行。”男人揉了揉王金的发丝道:“不过,你先去清洗一下,吃点东西,早餐给你热在厨房。”   “好。”王金哒哒哒的去了。   早餐男人做的是汤,这汤跟之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样,应该是换了一种肉,不过,浓很多,王金吃得很满足。   等他吃完出到院子里,他让男人做的简易织布机,男人已经做好了。   王金拿过来看了看,这织布机虽然说是小型的,但拿到王金的手里也有他半个身子大小了,模样倒是跟他脑子里的相差无几……   王金并不会织布,他作为富家少爷,家里布料店铺无数,织女也请了无数,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他把织布机往男人怀里一塞,然后把自己脑中织布的方法跟男人大致说了一通,最后把线也给了男人。   男人瞄着线,面色倏时变得极为严肃,好像如临大敌。   王金瞧着男人许久未动,有些惊奇,一直以来,他说什么男人动作都极快,可这次,他竟然盯着那线,久久不愿意动作。   “?”王金疑惑的瞧着男人,男人似是感受到了王金催促的视线,重重的叹了口气,按照王金的办法动作。   然而,男人的手掌极大,连手指头都是王金的两倍,那细线极细,被男人笨拙的挑来挑去的,没一会就变得一团糟,而王金印象中的布是一点都没成形。   “……”王金盯着男人手忙脚乱,楞了半响,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抬眼。   那小疯子笑得肆无忌惮,眼中全是揶揄,一点都没有始作俑者的自觉。   男人一时气结,他将东西往旁边一放,恨声道:“你这小疯子,笑成这样好没良心。”   “哈哈哈。”王金笑的两颊绯红,眼角都沁出了眼泪:“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   男人一直以来,表现的无所不能,这次终于让王金知道短板了。   那小疯子笑得放肆,粉色的唇笑出了一个心形的模样,露出了里边可爱的白瓷,红白相间的唇瓣,润润的,看起来就像裹了一层蜂蜜一样,男人眼神暗沉,低哑着声音开口:“你再笑我可要亲你了。”   王金笑得恣肆,笑声掩盖了男人的声音,他压根就没听到男人说什么。   男人见他如此,像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弯腰低头,在那小疯子没有反应之际,嘴唇对准那娇嫩的唇瓣压了下去。   笑声截然而止,王金瞪大了眼瞧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有什么炸开了,四周除了男人再也看不见了其他,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半响,他才从震惊中回神,往后退了数步,脸红得像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下午。   唇上香软的触感消逝,男人指尖一颤,指节一伸,手听从心意往前赶了两步,像是想去揽住后退的哥儿。   最终,它因男人的理智停在了半空,异常的尴尬,男人缩了缩指节,将手背在了身后,正要开口,那小疯子却先了他一步开口:“你……你……别……我……”   虽然抢先开了口,可那小疯子磕磕巴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那哥儿这般,男人心中的慌乱瞬间就稳了下来。   原来,不止他一人不知所措。   他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根:“我们是夫夫,这样的亲密是正常的。”   “!”王金眼瞳一缩,震惊的看着男人。   男人吻了他竟然还说正常!他难道是接受自己成为他的哥儿了吗?!   之前不是还不接受的吗?   不行!男人不能接受啊!一接受他们岂不是要……   王金吓得面上的红潮全褪了去,白得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他喃喃的道:“不行……我们还没有结礼……”   “……”这倒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男人朝王金笑了笑,面上充满了坚定道:“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哥儿。”   “……”王金被噎的眼角抽搐。   他能说他完全不是为了结礼吗?!   他是要拒绝啊!   不过,王金想他来男人这边这么久,男人也不曾补过礼,应该是不会跟他结礼的,只要不结礼,他就能躲开那种事。   王金心下微微一松,略过男人这个话题,拿起了被他放在旁边的织布机道:“我试试这个。”   “……”男人张口想要阻止,但看到那细线柔软只要不用力拉扯就不会伤到那小疯子后,就随他了。   王金低头琢磨织布,没一会,就认真的旁若无人了……   男人见着,想了想,转身出了门。   没多久,木哥儿上门了。 第23章   王金看了木哥儿一眼,还有些奇怪,一般都是男人不在的时候会找木哥儿来陪他。   但男人不是在么……   王金的视线越过木哥儿在屋里搜了一轮,发现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王金疑惑,木哥儿眼瞧着,低笑了一声,一副看透了什么的模样主动道:“恒哥的话……和我家阿远去找部落里的老人了。”   侧重说着“老人”,木哥儿一脸的意有所指。   “哦。”王金应了一声,语气透露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至于木哥儿那些明示和暗示,他是完全没有会意到。   木哥儿暗自摇了摇头,仿佛放弃了一般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凑近王金看他在捣鼓着什么。   纤长的手指在白色的细线中穿梭,那些细线被固定在奇怪的木制镂空的板上,几番来去,把木哥儿完全看懵了。   他张嘴想要问话,却见王金不一般的认真,他默默闭上了嘴,撑着下巴坐在了王金的身边,看着他动作。   守了许久,终于在离王金的那边看见了一些成片的织物。   那虽然只有一小片,但是若继续累加,就会变成一大块,木哥儿伸手摸了摸那东西的质感,柔软又清凉……   这手感跟之前王金的那些衣服有些像。   木哥儿错愕的看着王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形成。   这人莫不是在想着怎么做出那些衣服?!   确实,王金疯病日渐的好后,就经常会有一些新奇的点子,但这做衣服,可不是新奇的点子这么简单了!   “呜……”正当木哥儿分神之际,王金唔了一声,撒脾气一般将手中的东西往桌面一摔,气恼得皱起了好看的眉。   木哥儿忙询问,王金委屈巴巴的看了木哥儿一眼,摊开双手放在了木哥儿的眼下。   那双白嫩的手上,到处都是划痕,虽然不深,但也有几道划出了些血,有好几个手指头还肿了起来。   “……”木哥儿这下懂了,之前他照顾王金的时候就知道这人特别容易受伤,这次,估计是摆弄那些细线伤的。   木哥儿叹了口气,将东西拿了过来道:“是像刚才那样吗?我来吧。”   说完,木哥儿认真的摆弄那些细线,对王金手上的伤痕却没有再过多关注。   王金指节缩了缩,将手缩到了自己的眼皮低下。   那些伤痕不大,也许在木哥儿眼里就放着自己会好的程度,可是若是男人在场,他肯定会拿出药泥,为他细细得上一遍药……   王金耸了耸鼻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另外一边,袁恒去了司礼家,不知和司礼谈着什么,许久不曾出来,籁远正在门外等他。   百无聊赖间,籁远听到了旁边几位哥儿的声音。   “哇,那疯子真是过分!”   “可不是!橘哥儿、兰哥儿、青哥儿一家受了重创,现在他们那三人的兽人还没法出去狩猎呢,只能靠家里的年迈的父亲出去打猎,可被害惨了!”   “照这么说,恒哥对疯子不错啊。”   “恒哥那真的是为了那疯子吗?别傻了!那疯子明面上还是恒哥的哥儿,恒哥那等强壮的兽人,怎么受得了别人欺负他的哥儿,面子上也得教训他们不是?是那疯子得寸进尺,就看准了这点,算计恒哥、欺负那三位哥儿,可怜恒哥众目睽睽之下迫于面子只得答应。”   “……是这样吗?”   “不然是怎样,恒哥还真能看中了那疯子不成?你们别忘了,那疯子当晚被送去的时候恒哥一晚上没回去呢,疯子到恒哥家里也几天了,没见恒哥有要补礼的打算,这明摆着压根就瞧不上那疯子。”   “有道理,我就说恒哥放着玥哥儿不喜欢,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疯子。”   “诶,说起玥哥儿,那真是令人羡慕啊。”   “是啊,首领喜欢他,恒哥跟他也是绝配……”   “人可是部落第一美哥儿,肯定是配得上最好的,疯子拿什么跟他比。”   “哈哈哈哈,说得正是。”   “那疯子整天邋里邋遢的,而且,你们那天看见没,他衣服都歪歪扭扭的呢,身上脏兮兮的,那头发都遮住了半个脸,啧啧啧,谁家兽人能瞧得上他呀。”   “就是,别说瞧上他了,就是给我跟他站一块我都嫌他脏,对了,那疯子好像跟那木哥儿是好朋友。”   “呵!一个坡子一个疯子做好朋友,倒是绝配。”   “!”听着几个人说得越来越过分,甚至还牵扯上了他家木木,籁远心头升起一股怒意。   他正要上前呵止那些哥儿,袁恒出了来,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阿远。”   籁远回头,便见袁恒背着双手,上了前。   袁恒眼见籁远面色不好,不由疑惑的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   籁远瞥了不远处的几位哥儿一眼,那几人慌乱的散了,籁远沉默了一会,皱眉摇了头:“没什么。”   “那出去狩猎吧。”袁恒越过他走在了前头。   籁远抬头看了看日光,有些诧异的道:“现在去吗?会不会太晚了?”   “不晚,就去周边。”袁恒道。   籁远问:“就我们两个吗?”   袁恒点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道:“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有危险。”   这话说得,宛如一位在生物链顶端的王者,自信的藐视着下端的生物。   籁远看着男人的背影,明明只有几步路之遥,他却感觉那男人甩了他好远好远,远得他穷尽一生的力气也无法追赶上,令人仰望又令人生畏。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强者般的存在,竟然会顾及他这个弱者和木木的生活,经常接济他们,尤其在娶了金哥儿之后,那些嫩肉果子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他家里送。   男人真的很好,金哥儿也很好,他们的感情更是自己与木木亲眼所见……这样的他们,不该被部落里的人如此造谣。   籁远往前赶了两步,走在男人的身后侧,琢磨着开口道:“恒哥,部落里有些谣言,你……知道吗?”   “?”袁恒疑惑的看了籁远一眼,似是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籁远结巴道:“就是一些……对……对金哥儿……不太好的话,还有……你们的感情,我想恒哥若你真的挺满意金哥儿的,不如补个礼?”   终于将话说出来了,籁远心头一松。   男人轻笑了一声道:“我找司礼可不就是为了补礼么?”   “?”籁远错愕,原来之前袁恒在那司礼的屋里待这么久是为了跟金哥儿的结礼。   怪不得男人一出来一脸的喜气……   男人见籁远呆傻的模样,暗暗摇了摇头:“我在你家的时候说要找‘老人’,你家木木一下子就懂了,倒是你这个傻小子,竟然完全不知道。”   袁恒看着籁远,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籁远被噎了一下,挠着头傻笑。   他家木木本来就比他聪明。   他不仅要补礼,还要让全部落的人都来参加,他要给小疯子最盛大的礼宴,到时,那些说混话的人自然就闭嘴了。   那小疯子的不好,任何人都不能说,他自己也不能。   如此想着,男人的脚步加快了些许。   为了这样的婚礼,这段时间,他的狩猎要努力了。   待男人回来,已经是傍晚了,回家的时候,那小疯子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木哥儿摆弄着那织布机。   也不知二人究竟是怎样摆弄的,比起早上离开的时候,那织布机竟然产出了一大块织物,那织物软绵非常,一看就是好物。   二人皆没有发现男人回来,男人也不恼,悄悄的拎着肉块进了厨房,没多久,厨房传来了香味。   王金的灵鼻,嗅到了香味,立马惊喜的跑向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哒啊,求收藏~~~ 第24章   男人伟岸的背影在厨房忙碌,白色的烟雾氤氲升起,缠绕在他的周围,欲遮欲掩。   王金想起了他上辈子的一个穷书生,那人特喜欢燃香,每次有他在的地方总是烟雾萦绕的,而那人就坐在宛如云层的烟雾中,仙得不似凡间之人。   王金觉得那人好看就把人邀请进了府,养着府里当了客卿,可现在王金看了男人,只觉得他邀请早了,若是先遇到男人他一定邀请男人进府,让男人燃香。   男人燃香不似那书生那般仙,相反特别有烟火气,他忙碌的动作也比不上那书生燃香的优雅,但是,那男人就是莫名的撩动了他心中的那根名为“心动”的弦,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向着男人。   王金蹑手蹑脚的走近,香味更浓了,他看向了锅里。   锅里是一些肉片,肉片上还沾着一些米粒一样的配料,那东西一瞧,王金就认出来了。   是孜然!   他前两天给男人画药草的时候,顺便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人就给弄回来了,还给放肉片里炒了!怪不得这么香。   王金咽了一口口水,头都快低到锅里去了。   男人早就发现了他,见状,无奈的用一只手扶起了他的头道:“当心烫。”   王金伸手将男人的手拉住了,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娇气道:“饿~”   小疯子的手指软得一塌糊涂,软软的小小的贴近自己带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男人指尖微颤,指节不受控制的蜷曲,将小疯子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掌心中……心跳渐渐的快了。   他忙稳了稳嗓音,低哑着声音开口道:“快了。”   王金闻言,微微不满的皱起了眉,眼睛紧紧的盯着锅里的肉,舔了舔唇,到底是安静的呆在了男人的身边。   那小疯子因不满嘴唇微嘟,被口水滋润过的唇瓣水润润的,就好像清晨的花瓣,散发这诱人的清香,等待他人的采摘。   男人眼神一暗,握着石铲的手颤了颤,差点没握住那石铲子,而握着王金手的那只手,则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似是感觉到了不舒服,王金把手从男人手里抽出来了。   男人伸手想再去牵,门口一道声音却将它吓了回去。   “恒哥,阿金。”   袁恒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撞见了一样,耳朵微红,他将手背在了身后,轻咳了一声,才转过脸来看木哥儿。   王金倒是坦荡得很。   木哥儿眼神流转,望望王金又看看袁恒,眼中似是意会到了什么,笑得意有所指。   他开口道:“我家阿远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阿木明天见。”王金笑着朝木哥儿挥手,他们已经约定好了,这几天木哥儿都过来陪王金织布,说是陪,其实就是木哥儿在做。   袁恒看了看锅里的肉,朝木哥儿喊道:“等一下。”   说罢,他拿起一旁的木碗给勺了一碗,快步走了几步来到木哥儿身边道:“这个你拿回去吃吧。”   木哥儿看了看碗里的肉,又是一种新鲜的做法,他越过男人看了一眼王金,心想这肯定又是阿金教给男人的。   上次吃的美食,味道好的记忆犹新,木哥儿笑着道谢,接过了那肉,他们家接受袁恒的好意很多次了,也不差这次。   今后力所能及的帮村就是。   送走了木哥儿,没多久,男人喊着王金开饭了。   这次的晚餐比之前又丰富了不少,孜然肉片、东坡肉、红烧狮子头……外加一碟青色的不知品种的蔬菜。   王金的面前,还有一碗糊糊。   这伙食,虽然比王金上辈子差点,但也算是可以了,比前几天高出不少。   男人把自己的话都记下来了,他随口说的菜,男人都有记下来,好像是势必要养好他一样。   王金一一尝过,那青菜吃着有点像扶手瓜苗,很嫩很脆很好吃。   男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东坡肉和红烧狮子头的水准已经很高了,孜然肉片的肉片很嫩,裹上孜然也很香,但因为孜然不是粉末状……差了点。   王金吃着不由感慨了一声:“要是有研钵就好了,可以把孜然磨成粉,那炒的孜然肉片……肉片上就会裹上一层的孜然粉,啧啧,那味道就香了。”   王金眯眼,似是回想那滋味,一脸的垂涎。   男人看了那肉片一眼,抿唇开口问道:“什么是研钵?”   王金眨眼比划道:“大概就是石碗加一根骨头类似的石锤,然后可以把孜然放进去捣成粉,也可以把粗的粉菓捣成更细的口感。”   男人闻言,想了想道:“明天我做一个出来。”   王金闻言扬眉,男人说做那肯定就是能做出来的了。   吃饱后,王金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忙碌的男人问道:“你连孜然都采回来了,那我说的那些药草呢?”   男人动作微微顿了顿,点了点头道:“采了。”   “真的吗!”王金一下跳了起来,拉着男人道:“那你把它们加到药泥里面去啊!”   男人无奈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罐子交给王金道:“已经加了,药泥在这里呢。”   王金迫不及待的拿到了手里,打开闻了闻,跟上辈子的香味一样,他挖出了一坨往男人脸上抹,却被男人轻巧的挡下了,男人看着王金手上红肿的地方道:“先涂你手上的。”   王金摇头,手灵活的绕开了男人,为男人的伤疤上药道:“我这个不碍事。”   经过一个下午,这伤口早就不疼了,现在重点是要看看这效果跟碧生膏是不是一样,若是一样的话,男人这疤顶多五天就能好。   何况这疤痕之前一直有上药,已经有些淡去了。   王金心心念念着药效,但这话听在男人耳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男人犹记的这疯子刚到家的时候,被蔓藤轻轻划了一下都好像天要塌了一样,吓得面色发白,娇气得在哪里喊疼,还想自己去请动药师为他治疗。   可现在,他满手都是细细的划痕,有些地方看起来还是严重的红肿了,可这次他不仅没有喊疼,还专注的想把药往他的伤疤上抹。   男人心中一阵感动,同时心里又有些难受,都是他不够优秀,才不能让这人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男人伸手拉过了王金的手,也挖了一坨药泥,轻轻的揉散在了他的手上。   王金一愣,手指微蜷的从男人手里抽回了手,将药罐还给了男人道:“要记得每天涂,估计三五天就好了。”   “嗯。”男人轻声应,目光柔柔的看着王金,看得王金浑身不自在。   “我……我去洗澡了。”   说罢,王金逃似得冲进了房间,这段时间,男人都是提前把热水备好的,方便王金洗澡。   其实,男人是想他自己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那小疯子能把澡洗了,这样他才能摒弃脑中的一些绮念。   往日王金都是洗完澡直接上床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娱乐,他不上床也无事可干,可今天他就想和男人待一起。   可谁知,当王金洗好澡想出来找男人的时候,却发现男人并不在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哒!我也想加更咩~~可是我得压字数呀!等我入V了我就挑战日万或者日九一个月哈!!!这个成就我还没有get到~~~等我~~~另外,求收藏咩~~ 第25章   王金奇怪,哒哒哒的把屋里逛了一个遍,都没有看见男人。   他走出屋外,天已经暗了,四周一片黑,王金举步想要往前走,可他前方是一片的黑暗,黑暗中似乎还藏着魑魅魍魉……就等着他走近走入时伸手抓住他,将他拖入深渊。   王金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他浑身抖了抖,感觉有些凉一般搂了搂自己,前辈子他每次夜晚出门,前后的都有丫鬟为他掌灯,哪里真摸黑过?   王金伸出的脚缩了回去。   算了,回屋里等男人吧。   王金滚回了床上,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许是没有男人在身侧,王金睡得不大安稳,他就着浅眠的状态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便没什么精神,他本能的去寻男人的身影。   昨晚屋里洗澡后的狼狈已经收拾干净了,但屋里并没有男人的身影,王金跳下床,跑到外面去寻。   外堂里却坐着木哥儿,木哥儿正在摆弄织布机,布比昨天多了许多……   他看见王金醒来,高兴的朝他招呼:“阿金,你醒了,快来看,我找到一种能够加快速度的办法了。”   加快织布速度?   王金跑过去看了看,发现其实就是手法熟练了而已。   他兴致缺缺的坐在了木哥儿的旁边,木哥儿放下织布机,给王金擦脸整理后,从厨房端出了一碗粉菓糊糊和一碗很精致的薄肉片道:“来,阿金吃早餐了,这是恒哥给你做的。”   恒哥?男人?   王金眼闪了闪,终是没忍住,抿唇开口问道:“他人呢?”   木哥儿笑得一脸的促狭:“恒哥狩猎去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傍晚才回来。”   “哦。”原来是狩猎去了。   王金搞不清楚自己心中那股没由来的失落怎么回事,但在听到男人不在的当下,他整个人就显得无精打采的。   木哥儿瞧着又是欣慰又是惊喜,心里想着,这阿金终于是开窍了。   到了傍晚,男人回来了,王金就“咻”的一下坐直了,那精神的模样和上一秒瘫在椅子上宛如烂泥的模样天壤之别。   木哥儿暗笑着,告了辞。   男人照常跟王金做吃的,烧水洗澡,王金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屁颠颠的跟着男人。   男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些无奈的打趣道:“你这小疯子,这样就好像离不得我似的。”   王金眼闪了闪,出奇的没有反驳。   他确实离不开男人啊。   要男人给他做饭吃,要男人给他烧水洗澡,晚上男人不睡在旁边还睡不安稳。   王金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可能真的离不开了。”   嗯?   王金说得小声,男人没有听见,他看向那小疯子。   只见那小疯子在他面前低着头,长长的碎发遮住了他小半边的脸,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目……   男人伸手,拨开了他的碎发,别在了耳后,碎发一拨开,那张让人惊艳的脸瞬间映入男人浅色的眼瞳中。   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就好像蜻蜓的羽翼,在羽翼下方,黑亮的眸子清澈得似稚儿,纯粹的让人心动,嫩色的唇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向外展示着它的娇嫩,邀请人来一尝芳泽。   男人眼神一暗,为王金别头发的手指颤了颤,指节轻微一蜷,手便收了回去,攥紧别在了身后。   “夜深了,睡吧。”男人柔声开口。   那话似是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让王金不由自主的听从,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男人牵到床上躺下了。   而男人则在收拾。   手掌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与自己的手不同,男人的手布满了茧子,还有一些起皮的硬茧,相握的时候,王金总感觉刺得慌,但除了刺,还有一股宛如过电一般的酥麻。   酥酥麻麻的直传进心里,让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快速鼓动,王金指节一缩,用力的把手攥紧了,似乎这样就能把这酥麻的感觉驱赶出去一样,但是并没有……   王金感觉面上有些发热,他猛的把手塞到了盖着的兽皮里,自己翻身背对着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上前为了掖了掖兽皮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又不见了男人,木哥儿已经坐在外面继续摆弄织布机了。   王金眉头微皱,男人这一天两天的怎么都不在?   他在家里走了一圈,发现屋里的粮食是够吃的,根本没必要这样去狩猎。   那男人干嘛这样?   王金一整天闷闷不乐的,木哥儿对那织布机的兴致正上头,也没有察觉出来他的不对。   这次,男人比之前回来的还要晚,晚餐是木哥儿做给王金吃的,连热水都是木哥儿烧的。   洗完澡躺在床上了,男人还没有回来,木哥儿一直守着他……   迷迷糊糊中,王金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看见的又是木哥儿,男人又不见了!   第三天……   第四天……   好几天过去了,每天醒来都只见木哥儿,并没有见到袁恒。   要不是每天早上能吃到那人做的美食,王金都要以为这个人从他生活里消失了!   王金从开始的不开心到气恼,到了现在,他只想知道男人到底为什么?!   这明摆着就是躲着他啊!   木哥儿这几天把细线都织完了,拿过布一看,才发现已经有了好长。   他高兴的找王金分享喜悦,却发现王金连嘴皮子都不扯一下,而神色很是颓废。   木哥儿终于意识到了王金的不对。   “怎么了?阿金。”木哥儿放下了布。   王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觉得让一个人为了躲着自己连家都不回了的……这种事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他强打起精神道:“没什么,我在想你布做好了,得教你做衣服。”   王金在地上画了衣服的样式,大概讲了一下怎么缝制,木哥儿有所领悟的点了点头,把布抱在了怀里。   “行,这布我拿回去缝缝看,到时候给你送过来,不过……”木哥儿话锋一转,凑近王金开口道:“你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事吧?”   王金一顿,木哥儿笑得亲和道:“你我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王金张口,半响,又给合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木哥儿恨不得自己替他把心事都说出来。   他开口问道:“是因为恒哥吗?”   王金黑脸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么~~晚上还有一更撒,求收藏,么么么么哒~~~评论我看拉,谢谢喜欢~~ 第26章   木哥儿有些好奇了,他问道:“恒哥怎么了?他很疼你啊。”   “疼个鬼板板!”王金咬牙切齿,指节攥到泛白:“他分明是躲我!”   躲?   木哥儿一愣,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回神。   这几天恒哥为了跟阿金结礼的事忙得脚不沾地的,而且他有意给阿金一个惊喜,不曾向阿金说过这事,也不准他们提。   这……在阿金看来,确实恒哥是比以前待在家的时间短……   但也轮不上躲吧?   木哥儿皱眉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王金语气一顿,突然思维一滞。   是啊,他为什么躲自己?   王金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木哥儿见状笑道:“你想多了,恒哥怎么会躲你呢,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呢。”   木哥儿打趣,王金却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困惑。   男人究竟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回家呢?   他仔细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最后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这画面一浮现,他瞬间面红耳赤。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待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男人是因为这个……   要是因为这个,要躲也是该他躲吧?!   “阿木……”王金想不通,扯了扯木哥儿的衣服,抿唇问道:“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因为和另外一个……亲……亲近了,所以躲着啊?”   “你说得是恒哥和你吗?”木哥儿直白的问。   “……”王金手一抖,松开了木哥儿的衣服,眼中充满了懊恼,似在懊恼自己的问话,也似在责备木哥儿的直白。   木哥儿接收到王金那如怨如诉的眼神,轻咳了一声,忙转移话题一般开口道:“你说的亲近得看是哪种亲近。”   似是想到什么,木哥儿面上染上了绯红,坦荡的目光也微微回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带了些羞涩,语气柔软了几分:“我……我家阿远……有时候就……就会躲着我,他是……是怕我身子受……受不住,怕他自己……控……控制不住。”   似是再也说不下去,木哥儿转身背对着王金,害羞似的捂着脸。   “……”王金嘴角扯了扯,他完全没听懂这木哥儿说得什么!   “所以,籁远曾经躲过你?”王金抓重点问道。   木哥儿拍了拍自己绯红的脸,转过身来点了点头,王金问道:“他讨厌你?”   “当然不是。”木哥儿急切的辩解道:“他是因为喜欢,正是……正是因为太喜欢了……”   声音越来越小,木哥儿猛得跺了跺脚,加重了声量喊了王金一声。   “阿金!”   “?”   “你……你好歹是个哥儿!还嫁给了恒哥!即便你曾经脑子不清醒,但现在不是好了很多吗?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懂夫夫那些事吗?你不也和恒哥同床了吗!”   “!”王金倒吸了一口凉气,被木哥儿这么一吼彻底明白了,他方才说得受不住……控制不了,是指床/笫/之私!还是指龙阳之间的!   王金被震惊的指节微微蜷缩,整个手指都在颤动,仔细一看,他不仅是手,而是他整个身子都在细微的抖动着。   男人是……是因为控制不住那种事,所以躲他?   王金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竟不知道该先羞还是该先气。   他最初能这样放得开,就是以为男人对他没意思,直到后面那吻……他也觉得他们没有结礼而……   但现在男人这是对他有了……   王金一口气吸进肚里,半响吐不出来,他游魂似的回到了屋里,爬回了床上,抱着兽皮,缩在角落里,痴痴的发呆。   他要怎么办?   王金脑子一下子是懵的,这呆痴的模样可吓坏木哥儿了,木哥儿忙拉着王金询问,王金痴痴的摇头,表示自己想待一会。   木哥儿也不知信没信,在屋里踱步了一阵子,就咬牙转身跑出去了。   王金没有注意到木哥儿已经离开,他缩在角落,细细的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男人体格强壮、武力值高、而他呢,弱得不堪一击,男人若真想要怎样的话,没人能拦他。   而且自己还是他的哥儿,这屋子是他的,自己还靠他养着,他完全没必要躲……   王金心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   男人……是不想他不愿而躲出去的……   王金将自己的腿屈起,将头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环保住了小腿,面色苦闷纠结。   男人真的是个好男人,自己到底要不要从了?吃他的穿他的喝他的还住他屋……好像没有不从的理由吧?   王金嘴角抽搐的想……   然而,还没等王金想明白,一个人影从外面极速的冲了进来。   王金抬头,正对上了男人浅色的眼瞳。   王金一愣,现在天还没有黑,男人怎么回来了?不是说狩猎去了要很晚才能回来吗?   他松开了手,男人上前,用力的扳过了他的肩膀,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问道:“哪里不舒服了?”   王金一愣,呆愕的摇头。   男人检查了一遍,发现王金真的没有什么,又得到他肯定的回答,这才颓然松了口气,弯下抿得紧紧的嘴唇松了松,勾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他松开了王金,伸手虚虚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你这小疯子,没什么事就别吓人木哥儿啊。”   “?”王金疑惑。   男人瞧见他不解的模样就知道他吓了人而不自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这几日来,王金第一次看到男人,往常大多在晚上,他想看也看不清。   此刻男人身上汗味很重,汗水打湿了头发,一些发丝还粘在了男人的脸颊上,汗珠顺着发丝的尖端……顺着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一点一点往下划……   王金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神使鬼差的伸手撩了撩那汗珠,又顺手将粘在脸颊上的发丝往两边挪了挪。   男人一愣,绵软的手指就像羽毛一样,轻轻的在脸上扫了一下,痒意直从面上痒到了心底。   “淡了!”小疯子突然兴奋的叫了一声,眼睛极亮的看着男人的脸颊,手指又重新来回的在那疤痕上抚摸。   “你看见了吗?疤痕淡了!淡了!”他高兴得好像自己得了什么好处一样。   男人内心软成了一团棉花,眼神柔得像水一样,他伸手覆上了那小疯子的手,脸颊贴着他的手心轻轻的摩擦着:“嗯,疤痕淡了,你那药很好。” 第27章   王金笑得跟蜜一样甜。   那小疯子清亮的眼神,毫无防备的笑,都像蛊惑人的利器,一致指向了男人。   男人呼吸一窒,眼神一暗,他拉着小疯子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大拇指来回摩擦着小疯子的手背。   男人的手心有很多的汗,汗水让交握的两手黏糊糊的,就好像此刻的氛围,暧昧不清的。   王金心猛的一跳,知道男人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后,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注意男人的情况,这一注意,他才发现男人其实表现的并不隐晦……   他浅色的眼瞳暗沉了下去,幽深不见底,就好像一滩沉静的湖水,表面看着平静,实则湖面低下的水已经翻滚奔腾了……   王金指节微微蜷缩,手轻微的从男人的掌心滑出了一些。   男人抚摸着王金手背的拇指一顿,略微的一颤,这一颤连带着下垂的羽睫轻轻的颤动,颤得王金的心跟着一鼓一鼓的跃动。   半响,他感觉男人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指节收缩,但指尖却颤得好像握不动他的手,握了一会,男人深吸一口气,似是克制什么……轻轻的松开了他。   “……”王金此刻自然知道男人克制什么,他面上一燥,只觉心跃动得更快了。   男人却起了身:“既然没事,我就继续去忙了,等会木哥儿会来陪你。”   男人声音比平时要暗沉,带着压抑某种天性的性感,听得王金指节微微蜷缩了起来,揪紧了底下平铺的兽皮,在那下面揪出了褶皱。   男人转身,王金瞳孔微微一缩。   这男人……果然要躲了!   那……任由他躲吗?   王金脑子还没想明白,手已经攥紧了男人的兽衣。   男人转身回来,疑惑的看着王金,王金俨然懵了。   半响,王金似是想通了什么,眼神带着某种决绝,他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下,以极快的速度凑近,唇瓣在男人淡色的唇上轻轻的跃过。   “!”唇上被某种温软的物体又快又轻的擦过,男人的浅色的瞳孔略微的收缩,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小疯子,小疯子两颊绯红,忖得血色格外的好看,他似是想要说什么,微抿的唇微微的张开,露出了里边些许的白瓷,那红润的唇就像诱/人的果实,一再引/诱着他人采摘,清澈的眼瞳含羞带怯,想看自己又不敢看的模样让人心头发痒。   男人目光一暗,心中一直压制住的野兽仿佛就要突破设置的囚笼,冲了出来。   “你……”不要再躲我了。   王金刚发出一个音节,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唇上一热,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从上方传来。   他错愕的瞪大了眼,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全然忘记了。   ……   一吻毕,男人指节缩紧到泛白,微抖的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当中,刺痛的感觉让他的脑子略微的清醒。   他平复着呼吸的节奏,自认恢复了理智,才敢低头去看乖巧缩在他怀里的小疯子。   那小疯子,被他亲的黏黏糊糊的,清澈透亮的眼睛漫上了一层水雾,面色已经通红了,那粉色的唇上更是染上了一层水色,水润润的看起来竟比平时又添了一分魅力。   男人刚恢复的理智在看到这样的小疯子后又颓然崩塌,他不受控制的低头,又细细在那小疯子的脸上、嘴上啄了好几下,眼神才略微的恢复清明。   而此刻的小疯子,眼角和眼下都已红了,就似被欺负狠了一般失神一般望着虚无。   男人耳根发热,心头有些愧疚,他转开了视线,不敢再瞧怀里那娇软无比的哥儿。   现在还不行,小疯子说过他们还未结礼……   小心的放下那哥儿,男人逃似的离开了屋子。   待王金回神,男人已经不在屋里了,王金摸着唇,脸烫得不能自己。   他……真是太丢脸了!   但是,男人为何……还是要躲,他都已经那样了……   难道就因为没有明说?   王金觉得脸上更烫了,烫得他不知所措。   今晚,等男人回家了,然后……跟他说清楚,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木哥儿在袁恒离开不久后,就过来了,继续陪着王金聊天,手上没停的织布。   只不过,王金的心思早已飘远了。   当晚,王金虽然早早上了床,但一直在等男人回来。   他在这个世界睡得早,生物钟早就到了,眼皮一个劲的往下掉,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   熬到天微微亮,男人终于回来了。   王金一喜,游魂似得朝男人飘了过去,男人惊讶,扶住摇摇欲坠的王金,不赞同的问道:“怎么还没睡?”   王金脑子已经晕乎乎的了,此刻看着男人都是模糊的,男人的声音就好像在天外,听不明。   他熬到现在只惦记着一件事……   “你……不要在躲我了。”王金巴着男人,嘟囔了一句,就似完全了毕生的任务一般,头一歪,身子一软,倒在男人身上睡了过去。   男人感觉怀里一重,心头一惊,在检查了那小疯子只是睡了过去后悄然松了口气。   躲?   他什么时候躲过小疯子了?   男人扬眉,轻轻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躲这小疯子呢?这小疯子估计梦魇呢。   男人无奈的笑了一声,将人拦腰抱起,轻柔的放到了床上,小心的给他盖上兽皮,兽人的视力比哥儿的要强,即便在黑漆漆的夜晚,他照样看得清小疯子的容貌,此刻那小疯子睡得香甜又毫无防备,男人望着这样的小疯子,只觉得心柔得跟水似的。   他附身,在小疯子额上轻轻的印了一吻后翻身上了床,将人轻轻的搂在了怀里。   第二天天亮。   王金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第一时间去找男人,但跟之前一样,除了厨房里盖着那人做的早点,那人的影子是半个也找不着了。   王金站在厨房望着男人做好的早餐,迟疑了片刻,他在回想昨晚他到底有没有等到那人……   努力回想着,王金觉得自己好像是等到了,还跟他说了那话。   既然说了,为什么早上还是不见那人,难道他还在躲自己?   一想到这样,王金就止不住的生气。   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指节更是用力的缩紧了。   不行,他要跟男人说明白!   既然那人不回来,他就去找。   想着,王金转身正要出门,门口却传来了一道男声。   “木哥儿,那金哥儿在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拉~~ 第28章   “阿金还没起,你们这是?”紧接着,木哥儿的声音也传了来。   王金走到窗户旁,往外看去。   外边来了十几个兽人,站在前排的几个有些眼熟。   “我们来看看金哥儿。”其中一人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另外一个举起手中之物,补充道:“来给金哥儿送点果子。”   木哥儿和站在屋里的王金,这才发现,那些兽人手里或多或少带着东西。   木哥儿诧异,在部落里阿金是大家默认的疯子,很少有人愿意亲近他,更别说给他送吃食了,何况这吃食还是果子这种珍稀之物,要知道在兽人世界,这果子可是兽人只会为自己的哥儿寻来的,他们这样为别人家的哥儿寻来……   木哥儿皱眉望着众人道:“这兽人给哥儿送果子不好吧?阿金可是有兽人的……”   木哥儿小声的出口提醒,那些兽人面色一变,都开口争着解释,瞬间,屋外变得吵吵闹闹的。   木哥儿被吵得头疼,也终于理清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为了感谢阿金,才送果子的?”木哥儿加大了声音问了一句。   十几个兽人声音截然而止,连连点头,木哥儿又问:“经过恒哥同意了的?”   那些人再次点头。   那外面十几个大男人在木哥儿的询问下,听话点头的模样,像极了大型犬类动物,怎么看怎么得趣,王金心情好了些许。   阿金做了什么让这些兽人感谢?他不是每天都跟自己在一块吗?木哥儿有些懵。   站在最前面那个兽人见状,往前走了一步解释道:“木哥儿,是这样的,就当初大战巨蟒的时候,大伙不都受伤了嘛,你还记得吧。”   木哥儿点头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华哥你的右臂差点就废了,从胳膊那里一直到手背,伤了好长一道口子。”   伤口还很深,都见了骨,除了他家阿远,就数这华哥伤得最重了,木哥儿记忆尤深。   木哥儿眼睛无意识的扫过了那兽人曾经受伤的右臂,却发现那右臂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疤……   接受到木哥儿打量的目光,兽人大方的将右臂举到了前面,方便木哥儿看得更清楚。   “我当初真的以为我的右臂要废掉了,还以为今后回部落只能靠部落的补给了,可是,你看……”   华哥抬了抬自己的右臂,面带喜气道:“我不仅恢复了,连疤痕都快淡了。”   这确实神奇,那么大的口子不仅愈合了,短短几日竟连疤痕都快消了,木哥儿诧异。   那兽人道:“这多亏了恒哥送的药,我们这些人那时候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恒哥当时候就给每个人制了药泥,上了那药血就不流了,回去伤口很快愈合了,没几天,恒哥又送来了另外一种药,大伙上了以后,疤痕就慢慢的淡了。”   男人竟然还把碧生膏往外送!王金在屋里听着那些人的话,抿了抿唇。   “我们原本是去感谢恒哥的,结果恒哥说都是金哥儿的功劳,是金哥儿教他制的药泥,要感谢就感谢金哥儿,我们一合计,就去寻了哥儿爱吃的果子送来。”   华哥说着,挠了挠后脑勺道:“不过,木哥儿你也知道,这果子不能乱送,所以在来之前我们也跟恒哥招呼过了,恒哥表示没事,只要金哥儿愿意收就行。”   “原来如此。”木哥儿了然,放下了防备,面上带了笑意。   “这药泥确实神奇,我家阿远用了伤口也很快好了。”   不过他家阿远是伤口多,口子浅,这华哥的伤口那么深,竟然也能好得那样快。   要不是亲眼所见,木哥儿还真不敢相信。   “是呀,金哥儿这药真的奇了,木哥儿你瞧见恒哥脸上那疤没?连药师都没办法,恒哥用那金哥儿的药泥竟然也好得差不多了。”   木哥儿笑得点头,他当然瞧见了,恒哥原本就长得俊,因为伤疤生生折损了颜值,可现在那疤痕好了,那模样越发的俊俏,和阿金是越来越配了。   “恒哥这伤疤一好,部落的未婚的哥儿都对恒哥脸红心跳呢!”在华哥身后的兽人笑嘻嘻的说道:“可惜,恒哥早就有主了。”   “那是,阿金才配得上恒哥。”木哥儿维护王金道。   众位兽人笑了笑,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木哥儿正打算带着众人先进屋,慢慢等王金醒来。   王金也出了厨房,打算迎出去。   突然又传来了一道男声,这男声有些细尖,听着像是哥儿。   “王金那疯子怎么可能配的上恒哥!”   话音落,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位身材胖的哥儿带着五个哥儿往这边气势汹汹的走来。   木哥儿眉头紧皱,警惕的看着那几位哥儿。   待那哥儿走到了面前,木哥儿才发现,六个哥儿里边竟然有之前伤他和阿金的橘哥儿、兰哥儿和青哥儿。   木哥儿瞪着他们,怒道:“你们还不长记性!”   那几人畏缩了一下,缩在那胖哥儿身后。   木哥儿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这哥儿是首领的弟弟裕哥儿,平时仗着自己的身份骄横的很,曾经和那玥哥儿交好,另外两个哥儿葭哥儿、珍哥儿是他的跟班。   “恒哥要配也得配我这样的。”裕哥儿挺直了背,头向上仰着,想做出一派自信的模样,可谁知那人生的胖,这一挺直背,反而把小肚子给挺得明显了,瞬间姿态就显得很臃肿,半丝美感都没有。   几位兽人转开了视线,木哥儿不屑道:“你不是嫌恒哥丑吗?”   最初,首领还没有跟袁恒闹掰的时候,曾经想把裕哥儿许给袁恒,拉近彼此的关系,同时也防止袁恒跟他抢玥哥儿。   可就许婚的那次,这裕哥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数落了袁恒,大骂袁恒相貌丑,还训斥袁恒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事在部落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兽人是强者的世界,只要有实力就会受到尊敬,相貌向来不是评判的标准,袁恒一直是部落的第一勇士,虽然面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可从来没有影响他在众人心里勇士的形象。   也因此,他一直是部落里的哥儿人人想嫁的对象,可这个裕哥儿却是个另类,他只看兽人的样貌……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我看到好多人喊我加更的,我说一下我的计划,我真的是要压字数拉,因为要入V拉~~暂时是不可能加更的,谢谢小天使喜欢,计划是:入V当天会有万字,后面保持三千更新,夹子应该会多更(好穷,想要小钱钱),然后到十一月,若是工作不忙,我会挑战9000的全勤~~~到时候大家就可以看到好多好多的更新拉~~~   顺便求收藏收藏收藏拉~~~ 第29章   那一次,袁恒因为相貌受辱,按照第一勇士的做法是直接向那人挑战的,可对方偏偏是一个哥儿,还是首领的弟弟,这火气只能暗自熄灭。   许婚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玥哥儿也因此跟裕哥儿绝交了,首领在这事发生以后还想将裕哥儿许配给袁恒,被袁恒拒绝了,那之后首领和袁恒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了。   这人在当初那般辱骂袁恒,现在竟还有脸上门来说自己配得上袁恒。   木哥儿直接一个大白眼翻了过去。   那裕哥儿脸皮不一般的厚:“那他现在不是不丑了吗!”   “……”木哥儿嘴角抽搐提醒道:“可恒哥已经有哥儿了!”   “哥儿?那疯子吗?那疯子是恒哥的哥儿吗?又没结礼……”裕哥儿嘲讽:“我听说那疯子到恒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恒哥就彻夜未归,更别说最近恒哥也经常晚归了……”   那裕哥儿说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仿佛都透露着看笑话的恣意:“兽人可是最心疼自家哥儿的,恒哥都表现这么明显了,也就那疯子脑子不清楚不懂事理,要一般的哥儿,早就羞愧的去死了,连自家兽人的心都绑不住。”   “就是。”身后裕哥儿的小跟班珍哥儿附和了一声,转头夸张的反问木哥儿道:“木哥儿,你整天跑来照顾这个疯子,整天跟那恒哥打照面,难道不知道恒哥最近在准备婚礼么?”   “……”木哥儿眼角猛跳,他当然知道,那是恒哥想给阿金的惊喜!   葭哥儿接话嘲讽道:“人恒哥怎么会跟一个坡子说话啊,他家籁远还是个无能的兽人,恒哥当然不会跟他们为伍,他不知道正常。”   “哈哈哈,哎,真是可怜。”珍哥儿接话。   木哥儿面色青黑,这三人一唱一和的,合着是内涵他们呢!   他咬牙想反驳,但嘴笨的他在原地急得眼红,却不知从何怼起。   见他如此,那几位哥儿更加猖狂了,葭哥儿道:“不如我来告诉你吧,这恒哥每天一大早就带着一帮人出去狩猎,带了可多的猎物回来,一起保管在司礼那里,还找人制作衣裳,那衣裳我粗略的看过一眼,啧啧,可是龙兽的兽皮,把甲鳞都去了,做成了皮革,上面还镶了好多好看的彩石呢!可华丽了,恒哥甚至还采了很多果子回来,这是要大摆宴席的结礼啊,料想不久,恒哥马上就要娶另外一个人回来把疯子赶出去了!”   “另外一个人?”木哥儿盯着他们,目瞪口呆。   这些人竟然会以为恒哥去弄那些东西是要另娶哥儿回来?!   木哥儿诧异他们的脑洞,那几人却以为木哥儿被吓傻了,顿时更为得意。   橘哥儿瞧见前面的三人那么得意,尤其是那首领的弟弟裕哥儿,气焰高得压得那木哥儿渺小得宛如尘埃。   他想起上次他们犯了那么大的错,首领都保下了他们,这次有首领的弟弟撑腰,他们还要忌惮什么?   他们跟着裕哥儿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趁袁恒不在,把他疯子赶出部落么,到了现场怎么能这么畏首畏尾的!   思及此,橘哥儿朝身后的两位哥儿看了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不怀好意怂恿前面的裕哥儿道:“现在部落里都在传恒哥要娶的人是谁,我想着,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裕哥儿了,要知道当初裕哥儿和恒哥可是有首领许过婚的,当初没成,只是因为人裕哥儿看不上那恒哥,现在不一样了,裕哥儿一答应,那这婚事还不是立马就能成的事,恒哥都提前准备去了。”   裕哥儿闻言,笑得两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他得意眯了眯几乎看不见的小眼睛道:“那是,恒哥也就只会为了我这么大动作了。”   “……”你哪来的脸!   木哥儿颤着指尖指着那裕哥儿,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真第一次见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橘哥儿顺势道:“所以,现在如果您提前把那疯子赶出去,去屋里等恒哥,我相信他肯定会高兴的。”   木哥儿瞪着橘哥儿,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裕哥儿这次会突然跑上门来。   原来是这橘哥儿扇得风,他盯着橘哥儿,恨的牙痒道:“你住口!裕哥儿和恒哥早就是过去的事了!恒哥现在只认阿金为自己的哥儿。”   “你哄谁呢!”珍哥儿一脸的不屑道:“就那疯子?让恒哥劳师动众?”   “别跟这坡子废话!阿珍、小葭,把那疯子拖出来,赶出去!”裕哥儿理了理衣服,做娇羞模样:“我去屋里等恒哥哥。”   “……”木哥儿忙搬起了一把凳子,做防守状。   屋内看戏的王金眉头一皱,气得只想叫上自己的护院出门将这些奇葩打回去,可他在这个世界没有护院!   一众兽人,原本看得目瞪口呆,如今终于反应过来,挡在了木哥儿的身前,阻拦了几人的前进。   裕哥儿满脸不悦,他还没说话,橘哥儿就上前怒呵道:“你们怎么回事?兽人向来不管哥儿的事的,何况裕哥儿可是首领的弟弟!”   华哥皱眉道:“橘哥儿,这虽然是哥儿的事,但金哥儿是恒哥的哥儿,你们要赶他出恒哥家怎么说也得等恒哥回来吧?而且,我想你们应该是误会了,恒哥和金哥儿感情挺好的。”   橘哥儿一脸凶悍:“你个小子懂什么!那疯子脑子不清楚,恒哥是心肠好才收留他,他们哪里有什么感情!现在那疯子仗着恒哥心肠好恣意妄为,占据恒哥的家,恒哥现在都要另娶哥儿了,他还不腾房,是他过分!”   “……”华哥张嘴糯糯的说不出话,他总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毕竟,现在谁都不知道恒哥办宴席准备结礼的哥儿是谁。   木哥儿倒是知道,但他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王金在屋里抿唇,一脸的纠结。   男人要另娶哥儿了吗?他完全不知道……王金心情堵塞。   不过……   王金望了望屋外那裕哥儿,圆滚滚的身子看起来比兽人还要壮,下巴叠了几层,两颊的肥肉连说话都会一抖一抖的……流个汗都跟流油一样……   王金认为,以他对男人的了解,应该不至于眼光这般独特。   要真另娶哥儿,说之前那玥哥儿还有可能。   王金刚这般想着,外头又传来了一道哥儿的声音。   “恒哥这怎么这么热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像修罗场~~~ 第30章   那声音天然带笑,听着如沐春风。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位披着长发,长相温柔的哥儿牵着红着脸娇羞的玥哥儿并排小步跑来。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哥儿。   “熙哥儿,怎么是你?”裕哥儿看见来人,面色就变了。   众位兽人看见熙哥儿,忙退到了一边,面色显得很恭敬,就连木哥儿都放下了凳子。   王金在屋内看得惊奇,不由心中猜测那熙哥儿的身份。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呀?”熙哥儿笑着说完,瞥了一眼旁边,似是瞥到了什么,他一脸惊讶的看着华哥道:“阿华,你的手臂好了?”   华哥看了看手臂,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熙哥儿上前捧着他的手臂,面上的笑也收敛了许多,神情很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师父跟我都没有办法,你是怎么好的?连疤痕都没了?”   师父?   王金抓住了一个重点,隐隐知道了那熙哥儿的身份。   丹睦部落的药师是个年老的哥儿,已经快要寿终就寝了,为了保证部落一直有药师可用,他收了一个小徒弟,这个徒弟就是他的接班人,今后丹睦部落的药师。   那个人……名字里有个熙字。   料想就是这熙哥儿了。   华哥张嘴正想说话,后到的其中一位哥儿插话道:“还能怎么好的?就是恒哥治的呗,熙哥儿,你是没见到,恒哥自己面上的疤也没了。”   熙哥儿放下了华哥的手,回头看向那个哥儿道:“我是听说了这事,但是最近恒哥总不见影,没瞧见。”   玥哥儿小声的道:“我瞧见了,是好了。”   玥哥儿声音嗲而柔,小声的说着,还红着脸,一看就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   那熙哥儿见了,笑着打趣道:“呀,阿玥提到恒哥就一副娇羞到不行的样子,也不知恒哥是不是也有意?”   那熙哥儿问着,扫了一眼众人,并没有瞧见那袁恒的身影。   玥哥儿身后的哥儿回了一声:“肯定有的,当初要不是首领……现在玥哥儿和恒哥应该是一对。”   另外一个哥儿道:“这次部落里传恒哥要另娶哥儿,我想应该是玥哥儿。”   玥哥儿听了,面色更红了,红得就颗熟透了的果实。   裕哥儿听了不满道:“恒哥要娶的人是我!”   后到的哥儿听闻,一阵沉默,但谁都不敢出声,熙哥儿倒是笑出了声:“当初你嫌他不好看,现在你即便上赶着倒贴人家,人家也不一定会要你哟。”   “你住嘴,谁倒贴?!你就是嫉妒我!”裕哥儿气呼呼的瞪着熙哥儿,就好像跟熙哥儿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熙哥儿笑着摇了摇头,走向了玥哥儿道“阿玥,恒哥好像不在,我们先回去吧。”   玥哥儿身后的一个哥儿闻言,忙上前道:“熙哥儿,我们等恒哥吧,等恒哥回来亲自承认,这次他要娶的人肯定是玥哥儿。”   “你……你们别瞎说。”玥哥儿软软的说着,眼神却含着春意,似是极为高兴这样的说法。   熙哥儿凑近玥哥儿道:“阿玥,你确定要这样吗?”   玥哥儿咬了咬下唇道:“阿熙,不是你一直劝我不应该这样下去,应该找恒哥问个明白的吗?”   熙哥儿被堵了一下,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我是说了,但是我没让你这么众目睽睽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你会错了意……恒哥拒绝了你……”   “没有这样的事!”玥哥儿打断了熙哥儿,似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情况,连面上的红潮都散去了不少。   “……”熙哥儿见状一愣,他总觉得玥哥儿是故意要在众人眼前问那袁恒的。   “熙哥儿,你就别拦着玥哥儿了,玥哥儿长得好看,人又聪明,一直是部落里最受欢迎的哥儿,恒哥若是知道玥哥儿主动来找他,还找他确定心意肯定高兴的不行呢。”身后的哥儿道。   “……”但愿吧,熙哥儿有些无奈。   这玥哥儿和他虽然算是朋友,不过玥哥儿和袁恒的事,其实他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二人经常传出暧昧的传闻出来。   这次他们十几个哥儿碰巧碰到了一起,讨论起了袁恒的事,大家都在猜袁恒这次要娶的哥儿是谁,玥哥儿对袁恒的心思又被众人给看了出来,瞬间,众人想起之前的暧昧传闻,都认为这袁恒是要娶的是玥哥儿,起哄推着玥哥儿主动来找袁恒确认心意了。   他原本是阻止的,但玥哥儿说想弄个明白,他就神使鬼差的就跟着过来了。   若这次阿玥真的圆满了,他就把那无辜的疯子接到自己家,好生照顾,直到有下一个兽人接受他。   若不圆满……还不知道他这朋友阿玥多么难下台呢。   熙哥儿看了旁边的玥哥儿一眼,那人虽然柔柔弱弱的,但眉目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他知道,这人现在是谁都劝不动了。   “恒哥要娶的人明明是我!”裕哥儿被忽视了很久,气得暴呵了一声。   熙哥儿是部落的未来药师,地位尊贵,他如今站在玥哥儿这边,在玥哥儿身后的哥儿胆子大了一些,也顶撞起了那裕哥儿。   “算了吧,你明明是自己放弃恒哥的!”   “就是,你那时候说话那么难听,谁还会喜欢你啊,要喜欢也是喜欢温柔的玥哥儿啊。”   “对啊!玥哥儿多好啊!”   “我们裕哥儿也很好啊!”珍哥儿和葭哥儿怼道。   王金在屋里嘴角抽搐的看着外面互相怼来怼去,吵着男人会娶哪一方的双方,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涨。   怎么?   一个个当他是死的吗!那个男人明面上还是他的好吧!   王金占有欲发作,只想把这些肖想男人的人通通给扔回去!   且不论,现在男人怎么想,反正他的东西别人就不能肖想!   那裕哥儿暂且不提,众人口中玥哥儿好看?温柔?比自己适合男人?   王金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是太久没收拾自己了,让这些人真以为那玥哥儿就是俊美无暇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哥儿比得过他了吗!   王金不屑的哼了一声,笼了笼一直披散的头发,找寻一切可以收拾自己的东西。   走到屋内,他眼尖的看见床尾躺着一叠衣服,他走近拿起一看,竟然是之前教木哥儿制的长袍。   白色的长袍似是照着他的尺寸制的……   这衣服来得恰到好处啊,王金扯起唇角,自信一笑。   屋外,两方哥儿吵得如火如荼,站在一旁兽人都已经看懵了。   熙哥儿也没好到哪里去……玥哥儿看着众人吵,倒是挺自在的。   木哥儿在众人的身后,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就这么无视阿金,直接开始争恒哥了!   太过分了!   “都住口!恒哥做这些都是为了阿金!跟你们毫无关系!”木哥儿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吼了一声,成功将众人的吵闹喊停了。   四周突然沉默的诡异。   过了好一会,裕哥儿率先打破了寂静,他讽刺道“就那疯子?算了吧?怎么可能是为他准备的。”   “不为他准备,难道是为了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双更了,所以明天停更拉~~ 第31章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众人看了过去。   一身简单的兽衣遮盖不住那男人浑身凌厉的气场,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生的王者,他举步走来,那过于尖锐的魄力一时间竟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被震慑在原地,悄然低下了头,颇有俯首称臣的意思。   可偏生那男人生得俊酷,剑眉挺鼻,一双鹰眼如炬,轮廓就似被上苍雕刻过一般完美深邃……之前那男人面上有道疤痕还不觉得,现在这疤痕消失了,男人瞬间夺目的让在场的哥儿全都脸红心跳了起来。   这男人原是长得这般的好看。   要不是男人那气场太过犀利,裕哥儿那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恨不得黏在那人的身上。   “恒哥哥……”裕哥儿在男人经过他身边时唤了一声。   男人停下了脚步,瞥了他一眼,轻瞥的动作看在旁人眼里有些不屑,但在裕哥儿眼里,那人仿佛在对他放电,他浑身一抖,抖得肥肉颤动出波浪纹,就好似真过了电一样。   男人收回了目光,往前走了两步。   那玥哥儿见状,往男人的身边赶了两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男人,就似有千万的情丝要通过两人的距离搭在男人的身上,叫嚣着要绑住男人,将男人绑到他的身边。   “……”男人抿紧了唇,眼神逐渐变冷:“还是说,你觉得是为你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我今天就更这么点了,明天入V!!!三更补上!!!大家看完这点就别等了,先睡觉吧,我是木有存稿的,今晚会努力存稿~~~~~么么么哒~~~入V别抛弃我啊!!!QAQ大家V章见~~~ 第32章   男人的嗓音低沉, 寒凉得就好像是冰窖里久封的冰锥,一道道的袭向了玥哥儿。   玥哥儿心中一涩, 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男人之前就拒绝了他一回, 这么多人面前, 他不会再拒绝自己一回吧?   不,不会的。   玥哥儿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定心, 男人向来绅士, 从不会让哥儿难堪,这么多人, 他肯定会顾及到自己的名声和感受, 只要那人顾及了,他就有把握将这顾及散播成默认……   只要袁恒默认了他与自己的婚事,在众目葵葵之下,他就不能轻易反悔了, 兽人部落也不允许他这么对待哥儿。   这样, 就算原先这婚礼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也总会是自己的。   何况他又不比那疯子差,他的恒哥哥肯定会选他的。   玥哥儿稳了稳心思,娇声开口道:“我没那么想, 恒哥哥。”   “没那么想,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里撮合你、我做什么?”袁恒直白问,勾起的唇角似乎带着一丝讽刺:“我没记错的话,我之前好像拒绝过你。”   袁恒的话,让众人惊讶的瞪大了眼。   部落的第一美人曾经被袁恒拒绝过?   那为什么刚才他们那般打趣玥哥儿, 这玥哥儿一点都不反驳,反而一副恰有其事的模样?   过于坦白的话,让玥哥儿面上的潮红瞬间褪了下去,惨白得就像一张白纸。   “你……你说什么呢?恒哥哥……”他眨着无辜眼睛,装傻充楞,但那颤到不稳的声音,以及微微抖动的身子却都在彰显着他的心虚。   众人看他这样,一时静默,心里头有了偏向……   “原是忘了。”袁恒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不介意让你想起来。”   袁恒定定的盯着玥哥儿,明明是含笑的神态,眼里却似糅杂着冰雹,好像就要透过短暂的距离一道道的砸在那玥哥儿的身上一样,玥哥儿这时候才感受到了恐惧。   这男人是真的能做出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他的事情出来,不仅仅是拒绝,他甚至比他想象中要凌厉得多,他会扒开他伪装的外皮,找到他那鲜活的心脏,将他心底的那点算计公布于众……   “狩猎赛后,你来找过我……”就在玥哥儿分神之际,男人开口了,声音淡而凉薄。   “恒哥哥!”玥哥儿抖着唇打断了袁恒的话,眼底带着恳求:“恒哥哥,你要知道,只有我和你才是最配的。”   他像是在提醒袁恒又似是在说服自己。   他是部落里才貌都是第一的哥儿,男人是部落的第一勇士,都是第一,在一起是最为合适的。   那哥儿姣好的眉目皱在了一起,眼底含泪,面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场的每个兽人心底发软,除了袁恒。   袁恒冷冽着神色开口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跟你说过,我是有哥儿的人,而你是还要嫁人的哥儿,不要跟我走得太近,更不要再传播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他还是说了,玥哥儿握拳的指节发颤,他待在原地,就像被人浇了一桶冰水一样,从头凉到了脚,从身凉到了心。   他不再做声,众人见此,也终于肯定了心中所向……   玥哥儿竟真的被袁恒拒绝过!   那他还带着众人来求心意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众人面色古怪。   “哇!玥哥儿,你真的很有心机诶!”人群中突然有人咋呼了一声,一脸反应过来的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你一直在传自己跟恒哥哥的暧昧传闻,现在又带着这么多人来求心意!其实就是想让恒哥顾及你的名声和感受默认下这婚事,你想逼恒哥娶你!”   “!”众人一惊,眼睛唰得看向玥哥儿,玥哥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熙哥儿完全愣住了,他的好友不愿意离开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裕哥儿听了那人所说,顿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叉腰怒视着玥哥儿道:“好你个玥哥儿,亏我曾经还跟你玩得好,你居然这么有心机!想抢我的恒哥哥!”   “还好我恒哥哥不着你的道!”裕哥儿说着,一脸娇羞的看着袁恒。   “……”袁恒眉头突突得跳,他揉了揉眉心道:“我的哥儿只有阿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这么一说,瞬间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   静了好一阵,裕哥儿不满的声音才打破了寂静。   “那疯子有什么好的?恒哥哥,我们可是被指婚过的。”   “对啊,首领指婚的,还是首领的弟弟,就该迎娶他赶走疯子。”橘哥儿出列说了一声。   “部落第一勇士和首领弟弟结亲,能稳固部落。”兰哥儿跟着说了一声。   青哥儿紧跟着道:“那疯子除了吃部落的粮食,有什么用啊!废物一个。”   众人闻言,皆觉得有道理,瞬间转了风向劝袁恒。   袁恒眯眼看着那三个挑拨的哥儿,眼神幽暗得好似地狱的锁魂厉鬼,准备随时勾掉他们肮脏的魂魄,将之锁入十八层地狱。   三人背后一凉,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但见众人都站在他们这边劝袁恒,又见那胖哥儿身材魁梧的挡在他们前面,就宛如泰山一样令人安心,他们又胆大了一些。   袁恒张口正要说话,突然一道声音又插了进来。   “你早就拒绝他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闹!”   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很是明显玥哥儿转身看着裕哥儿,眼神凶狠:“以前你骂恒哥哥的时候骂得那么难听,骂得我都跟你绝交了,你还说你死都不会跟恒哥哥在一起的,现在你哪里来的脸反悔?!指婚……”   玥哥儿就像破罐子破摔一样,出列站在袁恒的身侧道:“我跟恒哥哥才是有婚约的!当初狩猎赛,首领明明说了,谁赢了第一谁就娶我,恒哥哥明明赢了第一为什么娶得人不是我?而是那个疯子?!”   众人顿默,那次狩猎赛大家都知道……按理说,确实应该是玥哥儿嫁给袁恒的。   玥哥儿道:“恒哥哥娶我明明名正言顺!”   屋里的王金看热闹看到了现在,终于忍不住,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声音,平时不算明显,但是此刻院子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何况是突兀的门声。   众人都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哥儿穿了一身奇怪的长袍,那长袍白色,是一种不知名的‘兽皮’做成,很贴身,忖出了那哥儿修长又极具吸睛的身材,但那衣服的袖子却与贴身的衣物不同,很是宽大,宽大的衣袖随着那哥儿的动作甩动,就像一片片漂浮的云朵……   那哥儿走来,从远处看,就像踩在了云朵之间,脚不沾地的朝众人飞身而来,令人震撼无比……   待那人走近了,再一看,皮肤白皙的宛如上好的白玉,五官精致得好像是一个手艺高超的雕刻师花费了毕生的精力在一块白玉上细细雕刻出来的,嘴唇娇嫩而粉红,发丝乌黑,一半被一根树枝固定在脑后,一半柔顺的披散至腰间,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众人眼中皆流露出惊艳的目光。   “首领说得是,狩猎得了第一就娶部落的第一美哥儿。”王金说着,瞥了一眼玥哥儿,伸脚一踩,踩在他旁边的一块土地上,再一旋身,与玥哥儿一起并排站着,一起看向男人道:“难道我不比玥哥儿美吗?恒哥哥,你觉得‘第一美哥儿’的称号跟我配不配?”   故意放柔了声音去说,王金灵动的望着男人,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带着揶揄。   男人见到这样的小疯子,心兀然跳漏了一拍。   小疯子平时并不怎么打扮,头发总是随意的披着,经常遮住了半边的脸,即便是那样,也时常撩动男人的心弦。   何况此时,他竖起了一半的发丝,平时会遮住面貌的头发都被他往后笼了去,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就这样暴露在浅色的眼瞳中……暴露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   男人眼神暗了又暗,颤抖的指节缩了又缩,攥在指节里的兽皮布料被他拽了又拽,才勉强忍住没有将那哥儿揉进自己的怀里,将那张蛊惑众生的脸藏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配,在我眼里,你最好看。”男人低哑着嗓音说着,眼神却温柔似水,他伸手牵过了那人的手。   那人柔顺的任他牵着,随着他的带动来到他的身边,乖巧得令人心动。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金。   “这……这是那个疯子?”   “不可能吧,他不是很难看的吗?”   木哥儿反应了过来,忙上前走到王金的身边替王金反驳道:“阿金哪里难看了?!他之前只是有些脏好吗!洗干净当之无愧的部落第一美哥儿!”   王金听着,眼角抽了抽。   从未想过,他一个公子哥也有比美的一天……   这第一美哥儿的称号,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滋味还真是不太一样。   不过……   王金望了望身旁的男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没了疤痕了的男人。   果真俊逸非凡,比他的所有客卿都要好看,怪不得这些哥儿都争抢着要这男人……   但这个男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为了这男人,比美就比美吧!   王金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抽搐的眼角压了回去,默认了木哥儿的话。   众人一阵缄默。   木哥儿却似打开了话匣,一个劲的夸王金。 第33章   “阿金不仅长的好看, 还会很多东西,比如这衣服, 就是阿金找得细线,也是他教我织出来的, 就连这衣服的样式。”   木哥儿指了指王金身上的衣服道:“也是阿金画给我看的。”   众人错愕。   有人问道:“这衣服不是兽皮做的吗?”   木哥儿昂首道:“当然不是, 是细线织出来的,阿金说了, 这叫‘布’, 之前阿金进部落前也带进来过,但被人抢了。”   木哥儿说着, 视线越过众人瞪着橘哥儿三人, 橘哥儿三人缩在人群后面,尽量压低存在感。   袁恒听闻了木哥儿所说,再扫了一遍王金身上穿着的衣服。   料子很薄,若是夏日穿, 定不会觉得热, 而且也很柔软,穿着会很舒适。   至于样式……虽然怪异,但却极为适合这小疯子。   好像小疯子与生俱来就该这么穿一样。   “除了衣服还有药泥呢!”木哥儿朗声道:“恒哥的脸还有华哥的伤都是阿金出的药泥方子治好的!”   熙哥儿一听到药泥, 就敏感的抬起了头。   那治好阿华和恒哥的是这人出的药泥方子?   这对部落来说可是大事……熙哥儿不由多打量了王金几眼。   长得确实好看,就连他一个哥儿看了都会舍不得挪开视线……   “裕哥儿你是看恒哥伤疤好了,来找他结亲,却不知道恒哥若是没有阿金,怎么可能恢复?!就凭这, 恒哥也绝不会赶走阿金!”   “……”裕哥儿听闻,想反驳却糯糯的说不出话,他只得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声:“死疯子。”   “华哥当初的伤,熙哥儿你也知道。”木哥儿突然转向了熙哥儿,熙哥儿闻言点头道:“确实,那时候阿华的伤很严重,那只手臂我和师父都觉得救不回来了。”   木哥儿闻言,眉目间有些得意,他走向华哥道:“但是,现在华哥的手臂不仅救回来了,连疤都没有了!”   众人看了看华哥的手臂,华哥一下子接受到这么多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肯定道:“确实是金哥儿的方子。”   说着,他看了一眼王金,王金感受到视线,回望了他一眼。   灵动的眸子就好像是会吸入魂魄的琉璃一样,勾得人心跳加速,华哥面色红了红。   男人眉头一皱,错身一步,挡住了二人对望的视线,华哥忙收回了目光,磕巴道:“金……金哥儿很好。”   男人目光一沉,敌意霎时在琉璃般的浅瞳中翻滚。   华哥忙摆手解释道:“我是说,金哥儿和……和恒哥在一起很好……金哥儿还很会做饭,有教给恒哥……”   “对对对。”身后的兽人听闻,忙上前一起夸道:“我们吃过恒哥做的那些肉,好吃极了,恒哥说是金哥儿会的!”   “这么说起来,其实金哥儿什么都会,而且脾气也不坏,那次跟着我们打巨蟒,九死一生,都没听他抱怨过一声。”身后的兽人陆陆续续出来为王金说话。   “阿金本来就很优秀,是最配得上恒哥的哥儿了!”木哥儿道。   王金有些懵。   这原身原本在部落里臭名远扬,他借尸还魂以后,众人对他还是那个态度。   但现在突然间他的风评就好了。   王金指节微微动了动,抬头看了看身侧的男人。   这人肯定在外面为他做了不少事,才让这些人对他的印象改观。   男人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做得每一件事却都是真心实意的为人着想的。   王金心中一暖,指尖微微一颤,蜷缩了起来,将男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相贴的掌心因此贴得毫无缝隙,男人掌心中的厚茧细细的摩擦着娇嫩的肌肤,王金感受到掌心微微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那酥麻直接从掌心那一块肌肤传到身体的各个地方,让全身都像被细微的电流过了一遍一样,透露着一股难以明说的爽利。   王金面上有些发烫,他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动了动被男人紧握着唯一能动作的大拇指,用大拇指那娇柔的指肚,轻轻扫了扫男人的手背。   “……”那小疯子的触碰就像一支羽翎微妙的从手背扫过,带起了那片肌肤下的一粒粒鸡皮疙瘩,留下一阵钻心痒意……   男人指节发麻,手指微微发颤的攥紧了那人的手,指尖因为用力在王金的娇嫩的肌肤上掐出了一个个凹进去的洞,掐得那片肌肤泛起了青痕。   王金吃痛的低叫了一声,微微挣了挣,小声的靠近袁恒低声闹了一句:“痛~”   带着撒娇的声音就像奶猫儿的呜咽,叫得人浑身酥软,也让人如梦初醒。   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在干什么呢?!   男人手一抖,松开了王金,耳根渐渐升起了热度,王金不满的撇嘴,男人将手背在了身后,就似要压下脑中旖旎思想一般转开了视线。   “你们说了那么多有什么用啊,他还是一个疯子!他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碰巧,一个疯子哪里懂这么多,大家都忘了他之前疯病的模样了吗!只会攻击人……这样的他怎么好好过日子,怎么配上恒哥哥!”玥哥儿咬牙打断了众人的夸赞。   众人原就不敢相信那疯子竟然这般优秀,这跟他们的认知完全不一样,此时听到玥哥儿提醒才恍然跟着附和道:“是啊,他就是一个疯子,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好,不可能的……”   木哥儿皱眉,正要说话,袁恒却率先开了口。   “阿金的疯病早就好了。”   男人不是傻子,在王金一次又一次给他展示他奇妙的点子后,他就已经认定了王金的疯病已经痊愈了。   众人错愕,那疯子的疯病好了?!   确实,他现在出场的模样哪里跟当初脏兮兮神经兮兮的模样搭得上边,现在那灵气动人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不过的好看哥儿。   若还是疯子,定不会这般整洁,跟不会有那些人说得那样好。   但若是病好了,成了一个清醒的人……那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当初那疯子来到部落就穿着一身很奇特的衣服,那身上的“兽皮”跟如今他穿的很像,木哥儿说那不是“兽皮”,是细线织出来的,那必定是他从原先的部落带来的技术……   若是这样,这哥儿就当真是部落里才貌双全的哥儿了!跟那玥哥儿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就算他是清醒的,你怎么保证他一直清醒下去?!若是哪天他疯病又犯了呢!变得谁都攻击呢!他不是良配。”玥哥儿不依不挠。   袁恒面色渐冷:“就算如此,我的哥儿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阿金,无论今后他疯病会不会再犯,都是我的哥儿,我不会再有另外的哥儿。”   袁恒扫视了一轮众人,再次开口道:“来到这里的也算部落里小半的人了,那我就公布一件事,明天我和阿金就要结礼了,希望大家到时都来参加。”   结礼?!   男人这些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的是为了给这疯子补礼!   他们猜来猜去,猜男人要娶哪一个,谁知男人对那疯子满意至极,甚至不惜给疯子补一个大礼!   不,不对。   疯子已经不疯了,他完全是一个比玥哥儿还要优秀的哥儿,当得起这样大的排面。   众人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听着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宣布出他都没想到的事情,王金心就像被鼓手当成了鼓,在敲了一下后细密的鼓点就像雨丝一样落了下来……   男人原是为了他这些天才晚归的……原来不是因为躲他。   王金这些天积攒在心底的怨气与不悦在此刻烟消云散,他松看松眉目,心情微好的在唇角挂了一抹微笑。   这整个状态放松下来,本就耀目的面容在松懈之下显出了一丝的懒散,懒洋洋的带着一种独特的味道,勾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   众人的兽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有些黏在那人的身上撕扯不下来,众哥儿惊艳之余,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只有一人,他的艳羡变成了令人发冷的怨恨。   “他就这么好!你那么喜欢他!”玥哥儿崩溃的吼了一声,红了眼圈。   “明明就该是我!”玥哥儿低低的啜泣:“你赢了第一明明就该娶我的!他只是抢了我的。”   袁恒望着那哥儿哭得伤心,眉目微微松动,他上前了一步,在那人面前站定,声音虽冷,但却已经柔了几分了。   “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明白,当初那场比赛我没想过去赢,赢了是意外。”   “!”   一直紧抓着男人对自己有意的事情真相原是这样!   玥哥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男人抿唇又添了一句:“就算没有阿金,当初我也会想办法拒绝你我婚事。”   玥哥儿瞪大了眼,眼珠顺着睁开的眼滑落,掉在地上,悄无声息。   “为什么?”玥哥儿瞧着面前的男人,想从男人面上找到一丝他熟悉的神情,但是他发现是徒然的,他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我不喜欢你。”男人直白道。   玥哥儿不敢相信的摇头,颤抖的指着王金道:“那那个疯子当初你见都很少见,你喜欢?”   “起码不讨厌。”   “言下之意,你讨厌我了?”玥哥儿咬牙问。   袁恒微微抿唇道:“不太喜欢。”   “……呵!”玥哥儿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攥在了手里,恣意的把玩,他悲极伤极,反而掉不出一颗泪,只有讽刺的笑在院子回响。   “骗子!”他指着男人控诉:“你个骗子,你若真的满意那疯子,当初送那疯子到你家的第一晚,你为何不在?!这不是你的抗拒吗?” 第34章   男人轻瞥了王金一眼, 就似在看他的反应,但他发现王金一派悠然的模样, 就好像这事跟他无关。   他目光柔和了些许,一直紧抿着的唇松了松, 还挂上了一丝的笑意。   “当初, 我是去请教木哥儿和一些老人了。”男人对着玥哥儿解释,但目光却越过了玥哥儿看向了王金, 就好像是在跟王金解释一样。   王金微微一怔, 木哥儿闻言忙出声帮着解释道:“对,阿金之前一直是我在照顾, 恒哥那晚是跑来问过我, 怎么照顾阿金,后面……”   “后来恒哥去了我家。”兽人中有一人出列说了一声:“恒哥是来找我阿爷的,我阿爷是部落里最懂哥儿的老人了,恒哥说他第一次做哥儿的兽人, 来问阿爷关于哥儿的问题, 不过……”   那兽人面色古怪到:“我阿爷人有些老了,就爱絮絮叨叨,他白天睡过了, 晚上又格外精神,那晚好不容易有人陪他说话,他就拉着恒哥说了一个晚上……我们第二天起来才知道这事……害得恒哥天亮了才回去。”   那兽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众人惊愕,当初那被恶意揣测的那晚竟然是这样?   袁恒目光灼灼的盯着王金,眼神露骨而柔情, 他轻声接话道:“我学来的,似乎都没有用到。”   王金抿唇,当然没有用到,他醒来芯就换了,跟当初那个疯子不一样了。   不过,男人竟然肯为一个疯子做到这般,王金平静的心湖落下了一根羽毛,羽毛飘在湖上,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混蛋!”玥哥儿暴呵了一声,恨恨的瞪了袁恒一眼,转身扒开众人跑了。   熙哥儿看了看华哥和王金,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他望着玥哥儿跑开的背影,终是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跟着玥哥儿和熙哥儿来的那群哥儿见状,都找了个借口溜了。   裕哥儿望着男人俊逸的脸庞,不甘心的张口还想说什么,袁恒眼尖的看见了,率先开了口。   “裕哥儿,我这脸虽然看起来好了,但是若是离开了阿金,可就会复原,你能忍受我之前的样子吗?”   裕哥儿被问的一愣,脑中自然的浮现出那道从额角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毁了男人的半张脸,配上他平时冷冽的表情,就好像地狱的罗刹,无时无刻在散发着他那令人窒息的死气。   要跟这样的人待一辈子……裕哥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突然面色变得惨白。   他觉得面前的男人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那白净的面上不知何时又会出现一道可怖的伤疤,毁掉这男人唯一令人心动的容颜,而哥儿嫁了一个兽人就是一辈子的,他抖了抖浑身的肥肉,含春的眉目终究只剩下了恐惧。   算了,果然疯子才配丑八怪!   他往后退了两步,冷哼了一声,高昂着头就似极为瞧不上男人一样,走路带风的带着两名小跟班走了。   橘哥儿三人见状,心虚之下,忙想跟着裕哥儿一起离开。   “站住。”突然身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那三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却不敢回头。   阴影从后方延伸,从头顶往下盖,盖在了他们的身上,就好像在他们上头悬了一座泰山,只待时刻,那泰山就会从上方压下来,压得他们粉身碎骨。   之前被男人暴打的恐惧又回了来,几人抖得瑟缩蹲在了地上,显得弱小而无助。   然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人会同情这三位哥儿。   这几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在场的兽人是都知道的,甚至之前他们在巨蟒洞中受得伤,追究起责任来,这三位哥儿难逃其咎。   华哥面色不好,他的手臂也正是因为在巨蟒洞中伤到,才差点废了的。   木哥儿一直就受不了这三人,此刻气极的上前,愤怒的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太闲了!有事没事的挑拨闹事!上次恒哥已经放过你们了,你们既然不知悔改!”   那是那男人放过他们吗?!是首领出面保了他们!   橘哥儿在心理怼,面上却不敢这样答话,他抖着声音开口道:“我……我们没挑事……是跟……跟着裕哥儿来的。”   似是决定死咬这个借口,橘哥儿说话越来越顺溜了,他辩道:“裕哥儿是首领的弟弟,他让我们来,我们还能不来吗?!”   男人面色越加的冰冷,木哥儿气得骂爹:“另娶哥儿和以为恒哥要娶他的事暂且不提是不是他自己联想到的,就赶阿金这事,部落里谁不知道那裕哥儿嘴巴虽毒、坏脾气一堆,但从未有过害人的坏心思,这赶金哥儿的事,绝不是他能想到的,是你们,是你们挑拨,你们还想害阿金!”   男人面色沉郁,偏生那三人还在那狡辩。   男人上前一步,错身挡住了木哥儿与几人的对视,沉声到:“之前他们抢了多少东西?”   这话男人是问身后的木哥儿的,但却是盯着那三人问的。   那幽暗的眼瞳,就像一个深邃到令人恐惧的洞口,从外面看,这洞深不见底,只是洞口往外涓涓冒着不详的气息。   这些不详的气息越过空气,从他们张开的毛孔中钻入,渗得他们浑身冰凉。   几人抖索的更厉害了,他们环抱住自己,就好像这样就能抵抗住外来的一切伤害一样。   木哥儿也被这气势吓得一顿,而后反应过来才结巴的开口道“抢……抢了阿金好多东西,他们现在头上戴的……还有手上那些,衣服上那些装饰全部都是阿金的,不止这些,他们家里肯定还有!”   男人抿唇,没有说话,橘哥儿却能透过他的眼神看出,他在向他们索还。   他本能的伸手把头上、衣服上、手上带着的金银器物全部摘了下来,堆在了男人的脚下。   “还给你,都还给你。”   其他二位哥儿见状,一一效仿。   男人扯了扯嘴角道:“回去把剩余的全部还来。”   三人红着眼点头,忙抖着腿爬起准备回家。   男人又道:“不急,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婚宴上你们送过来便可,另外,让你们的家人全部到,我明天有事要跟你们算清楚。”   “……”三人脚下一软,几乎要瘫在了地上。   让他们家人来,他们的兽人到现在伤还没有好呢!   难道,男人还想打他们的家人?!   他们满脸的不甘愿,橘哥儿咬牙到:“这事,我家里人都不知情,你要怎么报复……就……就报复我!”   男人闻言扬眉,眼底讽刺非常:“你在做这些事之前,怎么就不为你家人想想呢?”   “……”橘哥儿咬牙。   男人道:“明天若是少了一个,我就去你们家中找。”   几人抿唇,恐慌而狼狈的跑了。   王金看着他们的背影,负着手来到男人的身后。   这男人是越来越像他的客卿了,连着护主的模样都一般无二。   不过他的那些客卿是他养着,现在是男人养着他。   送走了两批人,家里终于清静了。   袁恒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金银制物雕成了各种饰品,期间的镂空的花纹精巧得让人赞叹,白、金的色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男人是第一次注视这样的饰物,不管是材质还是做工无不彰显着部落的先进。   男人抿着唇将东西递给了王金,王金低头瞄了一眼,不屑道:“丢了,我不带那几人带过的东西,晦气!”   男人微微一怔,这东西做工材质都极好,丹睦部落从没有这样的饰物,他的哥儿竟眼不眨的说扔……   男人低头看着那些饰物,不管是这些,还是利用细线做衣服,还是那效果极好的药膏,以及每餐吃的精细肉食……   他的哥儿以前定是个天之骄子……   男人心中生出一股愧疚,一股没能让自家哥儿过上之前那样甚至比那还好的日子。   他鬼差神使的将那些饰物,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收到了自己的怀里,王金已经主动来到那些兽人的面前了。   “进去坐吗?”见兽人拘谨,王金主动邀请。   站在最前面的华哥,看着巧笑嫣然的哥儿,利落的站在自己的身前。   娇小的身子仿若一伸手就能勾到,那如画的眉目细看之下精致得仿佛是用细小的毛笔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白皙的肌肤看不见细腻的毛孔,细绒的绒毛在上面淡淡的附了稍许。   众位兽人呼吸一窒,只觉得这人比他们见过的任何哥儿都要好看。   华哥从没有跟这么好看的哥儿这样近距离过,他面色发烫下,将手中的果子塞到了王金的手里。   “给……给你,这些都给你。”他结结巴巴的说着,气势不像是送果子,倒像是想把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王金一样。   不远处的袁恒看见这一幕,面色一沉,他上前一步,伸手搂过了王金的腰,站在王金的面前,他就像一个守护自己领土而不容侵犯的王。   尖锐的敌意从男人眼中流露,袭向了众人,尤其是最前面的华哥,华哥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做了什么……   他忙往后退了一步,摆手结巴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恒哥,我……无意的……我……”   身后的兽人见那华哥解释不下去,忙上前搭在了他的肩上,朝袁恒笑道:“恒哥,别紧张,我们就是来感谢金哥儿的,金哥儿,这些果子你慢慢吃哈,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准时来吃你们的婚宴。”   说完,那兽人把果子摆在了门口,众兽人学之。   而后,那兽人一一散去。   袁恒面色这才好了些许,王金有些不满,他在那兽人里面还看见了几个俊俏的,要是他能再这个世界发展商业,说不定也可以请回家做客卿呢!   居然就这么走了……   王金的失落男人看在眼里,他顿时心中一涩,盯着那哥儿恨得牙痒。   “你这哥儿,好生花心!” 第35章   “你这哥儿, 好生花心!”   花心?他哪里花心了?   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也就意识到对一人动了心……   王金蹙眉不满的去看男人。   那男人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浅色的琉璃瞳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看起来好像男人的一双眼里只有自己一样。   王金心猛得一跳,就感觉男人搂着自己腰的手紧了紧, 原本二人距离就贴得极近, 他这么一收紧,王金甚至能感受到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热气透过了他单薄的衣裳, 与他身上的肌肤进行了亲密的交流。   王金面色发烫, 舌头就有些打结:“你干……干嘛……贴……贴这么近!”   “……”木哥儿还在院中,看着二人如此亲密, 红了红脸, 他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就像平地一声雷,惊得王金下意识的去推男人,可惜就他那点力气,完全推不动男人。   男人浅色的眼瞳升起了一丝不满, 原本的醋意被无限的放大, 他像宣布主权一般强硬的将人搂在了怀里,眼里满是霸道。   王金望着这样的他,突然脑子里就想起了曾经在野外见过的一只狼, 那狼当时候叼走了他的一个小玩意,跟随他的客卿帮他去抢,那狼那时候盯着客卿的眼神就是像男人现在这样……   凶悍又霸道,那狼护着那小玩意,明明没有说话, 可王金当时就好像听到了那狼的心声——我的,这是我的!   那狼当时候是为了那小玩意,可这男人是……   男人的手越收越紧,王金的腰被掐得生疼,他嘶了一声,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王金抖着唇,结巴的问。   男人明显一顿,松开了王金。   王金吃惊的嘴巴都张开了些许……男人竟这么幼稚?   他吃谁的醋?木哥儿的?   王金回忆方才,发现应该在更早以前,那些兽人还在的时候。   那就是吃那些兽人的醋?   王金眉头微挑,他和那些兽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就说了一句话……男人这也太……   王金扯了扯嘴,去看男人,却发现那男人的头朝王金相反的方向微微的撇着,模样就好似在生王金的闷气。   王金原也这般认为,但他瞧见了,男人那红了的耳根……   男人不是在生气,而是在躲避,躲避心事被戳破以及心里那点小秘密被自己扒得一干二净的羞涩。   王金心兀然一跳,突然觉得男人有些可爱。   他轻笑了一声,低头用食指轻轻碰了碰男人的小指……   男人指节一颤,指尖微微往回缩了缩,王金就用食指一勾,将往回退缩的小指勾在了自己的指弯里。   他什么都没说,就轻轻的勾着那小指,带动男人的手掌悠悠的晃动,晃动的幅度明明不大……男人却感觉他的手腕都被晃得发麻。   相接触的地方只有二人的手指,指节贴着指节,并没有多亲昵,可男人却觉得这样比他直接接触那哥儿的手指还要令人心猿意马,勾住的地方就好似是那难以解开的情丝,平生生出一股暧昧缠绵之意。   男人的耳朵越发的红了,可头却坚决不转过来。   王金眼瞧着,暗笑了一声,悄然的凑近他,轻轻的朝他红透了的耳廓吹了一口热气。   男人身子一僵,指节猛然一缩,将王金的食指牢牢的攥在了手里。   食指被男人的手掌包在里边,王金感受得到男人的掌心发热,缩在里面的指尖仿佛还在发着颤……   他低眉想了想,坏心思的学着玥哥儿的口味,娇声娇气的唤道:“恒哥哥~”   娇柔的声音,仿佛一只刚出生的奶猫嗲嗲的叫唤,听得人酥了半边的身子。   袁恒被撩拨得浮想联翩,终于忍不住,恨恨的转过头来,惩罚一般低头咬住了那哥儿娇嫩的嘴唇。   那人的唇娇软得令人食而知味,袁恒这一咬一发不可收拾,完全不想离开,他暗了暗眼神,伸手按住了那人的头,闭眼加深了这个吻。   “!”木哥儿慌乱的捂住了眼,脸不受控制的发烫。   这两个人是不是忘了他的存在吗!   他一边转身一边结结巴巴的低声道:“我……我先走了。”   说完,他逃似的离开了院子,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交缠的二人一眼,那二人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料想他的话也直接被无视了!   木哥儿难得的眼角抽搐。   他从未想过,那平时沉稳的恒哥竟然也会这般孩子气和不受控制……而平时软软乖巧喊着他阿木的阿金,竟如此撩人……   木哥儿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他好像看到了二人不轻易展露在别人面前的一面……   不知亲了多久,亲了几回,二人已经从院子里亲回到了屋里,王金粉嫩的唇瓣被亲的艳红,上面水润润的,就像熟透了的果实,被人狠狠□□了一番。   他眼睛湿润,眼角带红,一副被欺负到失神的模样,袁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理智在随时崩溃的边缘,他转过头不看那被亲的黏黏糊糊的娇软哥儿,深深吸了还几口气,才勉强压住那翻滚的绮念。   可谁知刚压下那些念头,一只像是藕尖的白嫩手臂出现在他眼下,娇软的哥儿从背后攀了上来,头软软的伏在了他的肩窝处,呼吸的热气就喷在了他的脖颈处……   “!”男人浑身酥麻,他指节紧缩,攥紧了下方的兽皮,额前的青筋凸显了出来,突突的跳动,汗水从发间冒出,顺着轮廓往下滴……   他伸手按住了那哥儿的手臂,白嫩的手臂,手感温暖绵软,撩动着男人紧绷着的名为理智的弦,男人指节收紧,在那哥儿的手臂上深深按出了几道指痕,才勉强收住心思。   “不要乱动。”男人暗哑着声音开口,声音性感而又克制。   王金浑身颤了颤,仿佛过电了一般引起一阵酥麻。   他的嘴唇贴着男人的后颈,闷闷的开口道:“为什么?你不是说是给我补礼吗?也说过我们是夫夫,这样不很正常吗?”   说完,王金面色升起了坨红,天知道,原本他才是抗拒的那个,可最后……倒变成他迫不及待了……   这男人也好意思!   王金泄愤一般张口咬下了嘴下的肌肤。   嘶——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痛,哥儿的牙齿还咬不疼兽人,只是……那后颈是兽人最为敏感的地方……被自己心爱的哥儿这样咬……男人克制下的绮念又翻滚了上来。   “听话!”男人嘶哑着声音开口,反手抓住那哥儿的手腕,将之翻身压在身下,汗水一滴滴似水一样滴在王金的面上,额前的青筋仿佛要从皮肤下破了出来,俊逸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眼神就好似是吃人的野兽,要将王金生吞拆吃入腹一样。   王金第一次见这样的男人,仿若被猛兽震慑住了,一动不敢动。   男人看了王金半响,低头将脸埋在了王金的肩窝处,急促的低喘。   许久,他才似平缓了一些般直起了身子,面色还有些潮红。   王金的手已经被抓出了淤痕,在男人松下的那一刻,那一圈淤痕严重的仿佛那手腕是被绳子绑了好几天了。   除了那一圈淤痕,还有手臂上显眼的指痕……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捧住王金的手腕,从怀里摸出药泥,细细的为他上药,语气自责又愧疚:“对不起。”   王金定定的望着男人,小声的低喃:“其实你……没必要忍的……”   男人一怔,心头瞬间像被蜜浸了一样甜,他轻声开口解释道:“婚宴前的一天哥儿和兽人是不能同床的,同床寓意不好……”   王金一愣,男人还信这个?   他看向男人,那男人一眼都不敢瞧他,只低着头安分的为他抹上药泥。   说起寓意不好的时候,那男人的眉目间并没有多少信仰,但是他却仍会去遵守……这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习俗,更重要的是他珍惜这段感情,不想它遭受任何一种可能的破坏。   王金心软了软,终是安分了下来,任由男人低头为他上药。   安全区域的丛林里,玥哥儿身着单薄,蜷缩着坐在一块巨石上,头搭在并起的膝盖处,失神的望着某处。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的男声。   “终于找到你了。”   玥哥儿惊喜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失落的搭回了原处。   熙哥儿笑了一声,爬上了巨石,来到了玥哥儿的面前道:“怎么?发现我不是你的恒哥哥……失望了?”   “……”玥哥儿没有说话。   熙哥儿叹了一声,弯腰坐在了玥哥儿的身边。   “那袁恒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了不得的,你是部落里第一的美哥儿,追求你的人一抓一大把,连首领都喜欢你,别把心思费在一个有哥儿的人身上了。”   “我就要他,我只要他!”玥哥儿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鼻音,似是哭过。   熙哥儿一听他这样固执,头就突突的痛。   “他有哥儿了,阿玥没必要的。”   “可明明是我先的!我不信他对我一点情都没有!当初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我的!如果对我没有好感他为什么要这样?那时候又不是同一个部落的,他完全可以不管我!”   “……”熙哥儿叹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玥哥儿望着某处,低声道:“你看,就是那处,当年他在那里救了我。”   熙哥儿顺着玥哥儿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处被杂草掩盖,周围树木丛生……   “我记得当年那处没有那么多杂草的,只有树……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处景致也变了。”   玥哥儿抿唇,眼神晦暗不明:“是啊,景致变了,他也变了,就我没变。” 第36章   “……”也不能说那人变了。   那人向来就仗义, 当初哪怕不是玥哥儿,就算是裕哥儿是他, 那袁恒也是会救的……   但这话……熙哥儿看了一眼旁边偏执的友人,默默的闭上了嘴, 这话这人现下怕是听不进去。   他低眉想了想, 沉默了一会,低喃道:“阿玥, 人……要懂得放下, 过去了的终究是过去了,你要往前看, 看看在前面等你的人。”   “等我的人?”玥哥儿总觉得熙哥儿意有所指。   熙哥儿勾着唇, 面上一片熙和阳光之色道:“首领啊!他追求你很久了,现在说不定还在你家的院子里等你呢,他每天晚上总要去见过你才回家。”   “……”玥哥儿瞥开了眼,似是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熙哥儿微微摇头, 不再说话。   这样陪着玥哥儿坐了一会, 玥哥儿突然站起了身,定定的看着一处,神态悲戚。   熙哥儿跟着站了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他们所站的巨石可以看到部落里全部的人家,此刻接近傍晚,天慢慢暗下来了,部落里的人早就该歇息了。   可是,有一处却比白天还要光亮, 仔细一看,发现是抓了萤虫挂在了院子里、屋里,照亮了那处院落。   而那院落……熙哥儿回想着位置,记起了那正是袁恒家。   袁恒明天和那金哥儿结礼,已经在方才通知全部落的人去参加了。   现在把屋子整得那般通亮,该是在为明天做准备……   这里看不清院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两道模糊的影子凑得极近,亲密的仿佛天生就是一体的,在他们朦胧的视线润色下,更是添了几分缠绵之意。   熙哥儿心里咯噔一声,暗叹糟糕,转头去看玥哥儿。   果真见那人指节收缩,紧紧的将手掌握成了拳,眼神流露出暗黑的恨意,他定定的看着那处,就像被灼伤了眼一样红了眼圈。   熙哥儿蹙眉,伸手挽过那人的手臂,拉着他往回走道:“好了,天色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玥哥儿没有做声,顺从的跟着熙哥儿回了部落。   熙哥儿将他送回家,在他家的院落,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提着一些果子,朝里边张望。   熙哥儿看见那人,微笑的指给玥哥儿看道:“你看,那里有人等你,这个世界有伤你的人就有疼你的人,阿玥,你很幸运的,开心点。”   玥哥儿抬眼看了一眼,又淡漠的垂下了眼睑。   这人他不喜欢,再疼他又有何用?   首领看见二人相携而来,忙朝二人迎来。   平时冷硬的表情在看见玥哥儿后柔化了稍许,那人站定在二人面前,眼神自看见玥哥儿后就不曾从他身上挪开。   “阿玥……我今天摘了一些舒果给你。”   首领将舒果塞到了玥哥儿手里,心情似乎很好,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喜气。   这样的喜气平生点燃了玥哥儿内心的苦闷,他瞪了首领一眼,语气显得很是刻薄:“你高兴什么?你得知他们要补礼很开心?!你是不是觉得恒哥哥安定下来了,你就有希望了?”   “我……”首领平白被说了一顿,一时间有些错愕。   熙哥儿也有些发楞,他的友人向来和善,怎么一对上这首领就这么暴躁。   这样去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妥不妥。   熙哥儿心想着,手不由自主的放开了玥哥儿。   玥哥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迁怒有什么问题,他将手中的果子摔在了地上,还似不解恨一般,又踩了好几脚,之后才推开首领往家走。   圆润的果实被踩得稀罕,果香飘散在空中,甜酸甜酸的……   熙哥儿看见首领攥紧了手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舒果生长的地方,经常是大型蜥蜴的居所,采摘的时候很是危险,兽人能为了心爱的哥儿去摘,已经很能说明心意了。   可……   熙哥儿将手背在了身后,一时间没有说话。   玥哥儿走近院落,家里的人早在听到声响后已经出了来,站在院子里看着他,满眼的不赞同。   他的阿爹更是出了门,来到了首领的面前,小声的赔着罪。   首领面色不好看,但终究没法发作,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越过众人离开了。   玥哥儿已经被院子里的家人围着数落了。   那首领向来要强,就算是拒绝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他现在是喜欢玥哥儿不会发作,但难保他不会将此事怪责到那袁恒的身上……   熙哥儿悠悠的叹气,只觉玥哥儿和首领极为般配,二人都是喜欢迁怒的性子。   第二天.   婚礼如期举行,一大早的,王金就被木哥儿从床上挖了起来,他还在迷迷瞪瞪的,木哥儿就已经开始为他梳妆打扮。   等他终于清醒了过来,那木哥儿正在他脸上画着什么。   脸上感受到清凉,王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面上扫来扫去,他惊慌得动了一下,开口惊呼:“阿木!”   木哥儿闻言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道:“别动,快好了。”   说罢,他在王金脸上点了一下,将东西收了下来。   王金眼尖的看见那是一根尾端有些细须的不知名的植物,此刻那尾端沾了些红色的燃料,木哥儿另一只手还拿着一盒红色的像是胭脂一样的东西,他将收下来后就放到了一边,而后从旁边端来了一盘水,对王金道:“来,看看。”   王金蹙眉低头,看见水面倒映出的自己,头发被捋成了一个个小辫子,披散在后面,整张脸全部露了出来,眼角处晕散了一些红色,看起来就像红晕一样,嘴唇也染了一层。   那红色的东西果然是胭脂!   王金擦了擦嘴唇,有些不满道:“我不擦胭脂。”   “胭脂?”木哥儿不明白胭脂是什么,但看王金擦着那些红色的印记,忙伸手阻拦道:“那不是胭脂,那是红泥,涂了好看些,恒哥会喜欢的。”   挣扎的手一顿,王金嘴角抽搐的看着木哥儿问道:“他喜欢?”   木哥儿点头,没有兽人不喜欢自己哥儿出嫁时候的模样。   王金暗自诽谤男人的品味,但到底没有再擦那些上了脸的红色。   他庆幸这个世界还没有粉脂、眼妆之类的,不然他的脸就要遭殃了。   木哥儿从旁拿出了一件皮衣。   那皮是淡红色的,毛都被处理了,在那些皮上还镶嵌了很多琉璃般的石子做装饰。   袖子依旧是没有的,但是肩膀长出了一截,似乎是给遮挡臂膀的,衣摆比以往的兽衣都要长些,长长的有些类似长袍。   木哥儿拿给王金道:“你看,这衣服好好看,可是恒哥花了好大的气力才找齐材料给人制成的。”   王金看了一眼,瞬间五官有些扭曲……   好丑。   花哨的石子布满了整件衣服,显得累赘又夸张,完全就不是王金喜欢的类型。   男人平时品味还好,怎么这时候就……   王金眼角抽搐,他不喜欢,那木哥儿却对着衣服爱不释手,王金还从木哥儿眼里看到了艳羡。   王金眼瞧着,顿了顿开口道:“阿木,你要喜欢,等礼后这些石子我全给你。”   木哥儿闻言,瞬间面色一白,忙摇头道:“阿金,别说傻话!”   “?”王金没料到木哥儿这么大反应,有些错愕。   木哥儿道:“这话千万不要跟恒哥提起。”   王金更加疑惑了,不就是一些好看的石子嘛,又不值钱,男人也不小气,至于吗?   木哥儿见他那样就知道他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一边给王金换上这衣物,一边开口解释道:“丹睦部落有一座兽山,山顶供奉着兽神,那处有一处石窟,这些石子就是从那石窟里出来的。”   “那兽山上很多凶猛的巨兽,上去已然很艰难,这求石子更是要从山下开始,每走五步一磕头,一直磕到山顶,在山顶向兽神祈愿,兽神就会允许人去石窟里取石子,一次只能取一颗,要另一颗就得从头来。”   王金一愣,低头看着已经穿在了身上的衣服:“那……那这里这么多颗……”   木哥儿一脸你终于知道了的模样道:“是,是恒哥一颗一颗跪求来的,要不是这皮革只能针四十九颗,恒哥还能求。”   “……”四十九颗,四十九次?   王金心中一涩,酸胀得感觉从心底发酵,直泛上了喉间,让他嘴里全是涩然,男人从未跟他提过这些……   “所以啊,这些都是恒哥的心意,你可千万不要再这么随便的说送人了,他会伤心的。”木哥儿提醒道。   王金默然,半响,他好似才找回声音问道:“那山……高吗?”   木哥儿闻言,想了想道:“高……就算没有野兽,哥儿上去起码要大半天,兽人动作快些也要小半天,恒哥脚力虽好,但还要跪拜,最短也要一个多时辰吧。”   “……”那确实高……   衣服穿在身上很重,就好像男人对他的情义一般,重如泰山,要平时,王金肯定叫苦了,可这次他心底甜甜的,竟丝毫不觉得这穿这样重的衣服是件苦差事……   王金低头看着穿在身上那花哨的衣服,五彩斑斓的石子原本被他嫌弃廉价,可现在在王金眼里,这些却是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物件了,比那些金银宝石珍贵多了。   这衣服原本被他嫌弃丑而夸张,可现在他觉得这是他看过的最好看的衣服了,比他上辈子那些绣娘赶制一年才赶制出来的锦衣华服还要好看。   王金满意的理了理,扯出了一个幸福又暖心的笑。 第37章   换上衣服, 木哥儿拉着他出去,外面的桌面上盖着一碗吃食, 木哥儿让王金先吃些。   男人已经先出门了,在兽人的世界里, 结亲的兽人会先去邀请自己的父母一起随他去待嫁的哥儿家中迎接哥儿了, 男人无父无母,事先跟部落里有威望的老人商量过, 由他们代为父母。   现在这个时候, 男人应该已经到了那些老人的家里,王金情况特殊, 他并没有家, 一直住在男人的家里,所以等会男人会先回来接他。   接了他以后,他们会一起走遍部落,一家一家挨个去敲门, 告诉部落里的人家, 他们结亲了……   王金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好像有只兔子在里面横冲直撞的,直撞得心尖躁动异常。   面前摆着他最喜欢喝的肉汤, 肉汤放了很多肉,都熬融了,浓浓的好似浆糊。   平时王金喝这样的肉汤能喝满满的一碗,可今天他却没有什么心思喝,他只要想起男人, 想起今天他们在一起结亲,心里的满足直影响了肚腹……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直竖起耳朵听动静的王金嗖得站了起来,在木哥儿还没有反应之际,自己就出了门。   男人刚想进屋,那哥儿猝不及防的就撞进了他浅色的琉璃瞳中。   面若桃李,粉红的红泥晕染在他的眼角,为他添了一份独特的风情,原本那哥儿的唇瓣就粉嫩无比,今日涂上了一些红泥,比以往要艳一些,那双水汪汪的灵动眼睛时时刻刻都像勾着人。   今天的哥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魅人的气息,活像个入世摄人心魂的妖精。   男人心猛得一跳,一双眼就好像黏在了那人身上,挪不开了。   男人上前,目含笑意的朝那哥儿伸出了手。   那哥儿仰头朝他一笑,露齿的笑灿烂的似朝阳,直照得男人心尖温热无比。   王金将手搭在了男人摊开在他眼前的手掌上。   娇柔的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掌中,掌心被纤细的指尖扫过,带来一阵酥心痒意,男人指尖一颤,指节泛起了一阵酥麻,麻得他几乎要握不住了那哥儿的手了。   王金惊呼,这手搭上去了,在把部落人家的房门敲个遍之前,就不能下去了,否则寓意不好,这是木哥儿之前给他恶补的结亲知识。   男人也知道这些,当下便蜷缩了指节,将王金的手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掌中。   男人的手掌很热,热得冒了汗,那汗水黏在了他们相贴的掌心,黏黏糊糊,还有些打滑……   王金忙缩着指尖,握紧了一些,男人手里全部都是硬茧,本身就有些咯手,这一缩紧手掌,那些硬茧摩擦的王金娇嫩的肌肤,让王金泛起一阵疼痛,可即便是这样,王金也不想松手,他只想一紧再紧,将这样好的男人绑在自己的身边。   两人牵手走在小道间,后面跟着那些老人和木哥儿以及籁远。   远远看去,也算是一个小队伍了。   可那二人走在前头,却似竖起了铜墙铁壁,将身后的人与他们自己隔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队伍的路生生让他们走出了二人世界的感觉。   木哥儿望着前面越走越近、越走越黏糊的二人,脑海里不知为何就浮现出了他们的无视他在场的那个深吻。   现在那二人给他的感觉就跟当初一样,他们都被无视了,那二人现在眼里只看得见彼此。   好在,他们没有忘记此刻的任务,敲开了路过的人家房门,每路过一户人家,男人都要敲开那人的房门,跟房主介绍王金,介绍他为自己的哥儿,然后给他们分一些小礼物,也就相当于王金那个世界的喜糖。   这‘喜糖’是自家按照自家的经济实力去准备的,男人准备的是一些小果子和一些嫩肉的肉干,分别由木哥儿和籁远帮忙拿着。   在兽人世界来说,这些算得上是奢华的小礼物了。   一路的走,男人便一路的跟人介绍王金。   那句——这是我哥儿,就像向全世界宣布二人的关系,他们也确实是在向众人公布彼此的关系,今天过后,二人就是正式的夫夫了。   王金突然有些感谢这个世界,男人和男人成亲很正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在一起。   王金内心情意绵绵,身子无意识的往男人身上靠,几乎都贴在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耳根发烫,烫出了滚红的颜色,但到底没有推开那人,反而红着耳朵,宠溺的将人护在了怀里,另外一只手搂住了那人的腰。   以至于走到最后几家人家的时候,二人跟相拥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可难为最后的那几个人家了,一打开门看到一对新人在他们门口黏黏糊糊,秀了恩爱那二人还给他们派分狗粮!   搞得未结礼的都想着赶紧找个伴侣回来成礼,成礼的只想赶紧找到自己的伴侣消除内心的郁结。   待走完一圈,王金回到家里已经显得很疲倦了,男人一阵心疼,忙搂着他,将他送回了屋里,让他先睡一觉,休息一下。   王金确实累了,便没有反驳,乖巧的听着男人的话,躺在了床上。   待王金休息下了,男人就出去招呼上门来的客人,木哥儿去找帮手来做饭。   男人的人缘很好,部落的人几乎都很乐意来参加。   晚宴开始前,清醒了的王金,在众人的欢声笑语和起哄下,和袁恒朝着兽山的方向,拜了礼。   礼成,他们就是公认的夫夫了,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之前不觉得,这礼一拜,王金才觉得飘浮不定的心好像被人从高处轻柔的捧回,将它细腻的安在了原地,给它定了下来。   王金生出一种“我有家了”的感觉,他望着旁边的男人,只觉得内心充实无比。   男人似是感受到了王金内心的情意,在下方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安抚一般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背。   王金被他捏得指尖一颤,酥麻的感觉从那处传递到了全身,让他整个人都麻得轻微的颤着。   他烧红了脸,目光湿漉流转间,风情无限,众人一愣,欢笑的声音小了些许,好多人眼中流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原先听人说,这疯子疯病好了,现在懂得打扮后比那玥哥儿还要美上三分的时候,众人都不信。   毕竟当初那疯子怎么袭击众人、怎么凶悍的还历历在目,可亲眼看见了……众人不得不相信了,疯子真的不疯了,而且,还好看得勾人。   男人见人群中已经有好多个兽人盯着他的哥儿发楞了,他心里吃味,霸道的将人搂在了怀里,众兽人反应过来,忙一哄而散。   兽人世界有规定是不许肖想已经成婚了的哥儿的,要追求哥儿就要在他未成婚前,现在就算很多兽人心里有意,也已经晚了。   男人思及此,心里好受了些许,还好他下手够快,也感谢首领给了他这个机会。   男人想着,在人群中找到了负手看着他们的首领。   首领的面色不是很好,他看着那缩在男人怀里,娇柔无骨的艳丽哥儿,眼中的阴霾就像要把这弥漫在空气中的喜气全部怼走一般。   那男人什么都比他强,什么都压在他这个做首领的上头,他早就看不惯了他,那次,狩猎赛将疯子许给男人其实他是抱着报复的心思的。   一个兽人只能娶一个哥儿,有了哥儿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想让男人的一辈子毁掉,那疯子凶悍、脑子不清醒整日脏兮兮的也不好看,许配给男人,就相当于让那疯子去折磨男人。   同时,他又能解决掉一个情敌,那玥哥儿没了袁恒,早晚会答应他的追求。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那疯子原来打扮起来这般好看,原来那疯子也能放下锋利的爪牙,像只猫儿一样腻在兽人的怀里,乖顺而黏腻的朝兽人撒着娇……   虽然他心属玥哥儿,可此刻首领还是嫉恨上了那男人。   这男人究竟哪里好?连一个疯子都向着他。   首领面色青黑,嫉恨在心里发酵,浸染了思维,让他整个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除掉男人!   眼睛即便往下敛着,都遮不住眼底的阴霾,身体故意隐藏在人群中,但那暗黑的气息和杀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那首领……   “……”男人讽刺的勾起了唇角,他感谢这人做什么,这人恨不得他消失呢……这次只不过是无心插柳了……   男人不再看那首领,专心搂着他的小哥儿。   这小哥儿今天好像格外的害羞,老是往他怀里钻,偏生还一点自觉都没有,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就不会生出反应?   男人无奈的将人从怀里捞了出来,捧起了他的脸。   这一捧,他才发现,那哥儿面色潮红,眼睛湿润,就好像极为不舒服似的皱着鼻子   “恒哥哥……”他开了口唤了自己一声,声音带着鼻音软糯糯的,让人心疼。   “怎么了?”袁恒捧着他的脸,恨不得替他承受他的痛楚。   “那红泥粘着脸不舒服,你真的喜欢这妆吗?我想洗了。”   那哥儿这般说着,眼神带了些小心翼翼,就好似生怕男人不同意一般,小声的强调了一遍:“真的很不舒服。”   男人闻言,心头遽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其他什么。   笑意爬上他的眉目,他拉着那哥儿道:“我帮你去洗了它。”   王金扬眉,开心的应了一声:“嗯。”   二人越过众人正要走开,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了男人一声。   “恒小子!”   袁恒跟王金回过了头,发现是玥哥儿的阿爹和父亲带着玥哥儿走了过来。   王金弯下了唇角,他们方才去玥哥儿家的时候,玥哥儿当着他的面把他们送的果子和肉干扔在了地上。   而后,男人就带着他走了,王金料定玥哥儿一家应该是不会来参加他们的结礼了,没想到这玥哥儿的阿爹和父亲竟然带着玥哥儿来了。   “我自己进去洗吧。”王金微微挣了挣,男人见状,顺势松开了王金:“也好。”   王金见男人竟然没有留他,气得龇了龇牙,转身走了。   在转弯处,他还看见那男人跟那玥哥儿的父母小声而谦逊的说着什么,似乎相谈挺愉快的,男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宴席开始,院子里摆了几十桌宴席,有些摆不下甚至摆到了通往这里的小路上,桌子和椅子是男人这些天找一些兽人一起用木头制的,崭新的桌椅还散发着木头的清香,桌面上摆着吃食,男人将从王金那里学到的做菜样式全交给了木哥儿,木哥儿带着一些熟悉的哥儿照着男人的法子做。   这些吃食的食材,全是男人这些天猎到的猎物,为了保证新鲜,男人都是抓活得回来,交给部落里相熟的兽人,在今早杀了,将肉送过来的。   来参加结礼的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这些菜式,不由瞧得眼都直了。   那些被烧出诱人色泽、香气扑鼻的吃食还是他们每天吃的那些东西么?   有人嘴馋的控制不住尝了一口就再也放不下了筷子。   木桌木椅,更为新奇的木筷木碗……都让众人眼前一亮。   袁恒大方,这次做的吃食里有很多是给哥儿吃的嫩肉还有一些许多兽人采不回来的青叶,吃完了马上又会补上另外一碟,就像有永远吃不完的东西一样。   部落里的众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架势,都在心里暗暗赞叹,他们常年出去狩猎,某些时候还会空手而归,食不饱腹,可到了男人这……这些东西就跟不费力得来的一样,一个劲的往桌上摆……   很多人见状,放开了肚子吃,吃得极为满足。   大部分人吃得欢畅,但有些人坐在宴席上却如坐针毡。   橘哥儿、兰哥儿、青哥儿三家坐在一张桌子上,望着前面的珍馐,他们却完全不敢动手。   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这次来是等待男人来找他们算账的,之前抢夺疯子的东西已经在开宴之前交还给了男人,男人收下后,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这样晾着他们……   他们也拿不准男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家里的兽人面色都不好,他们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些天也没法出去打猎,靠着部落里的补给度日,生活质量直接下降了好几个等次。   就这样了……家里的哥儿还不让他们省心,居然又去惹了那袁恒,昨晚听到自家哥儿说袁恒今天要找他们算账的时候,几位兽人只觉眼前发黑,世界末日来临也不过如此了。   一家子的人一晚上没睡,战战兢兢过了一晚,白天立马让三位哥儿把东西还了回去,只想求得原谅,可那人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们……   见男人那样,几位兽人就知道,今天甚至是之后,他们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了……   几人从昨晚开始就什么都没吃,桌面上摆着诱人可口的食物,他们知道只要吃上一口,他们空荡荡的肚腹就会被填满,饥饿的感觉就会消失,可是……   谁都不敢吃,谁也没心思吃。   这桌面的食物摆的越诱人、越好看,他们的心就越慌,在他们眼里,这些早已不是食物了,更像是最后的晚餐……   这比男人直接宣布他要如何对付他们更要折磨他们……   几位兽人哀嚎,见自家哥儿也憔悴不堪,终究是不忍心,示意哥儿先吃。   除了橘哥儿这一桌,还有一桌气氛也是诡异的非常。   首领和那玥哥儿坐在一块,两人情绪都很低迷,周围是裕哥儿还有玥哥儿的家人和首领的阿爹父亲。   裕哥儿是个不长心的,没有意识到不对,只是在一个劲的吃,这里的吃食比他从前吃得都要好吃。   几位家里的长辈想热闹一下气氛,却生生被家里的小子、哥儿身上的阴霾气息吓退。   那玥哥儿直勾勾的盯着一处,那处是王金和男人所坐的地方,他们此刻和木哥儿那一桌,互相喂着吃食,仿若无人的在公众下卿卿我我,周围嘈杂的氛围仿佛跟那二人无关,他们哪怕在人群中都能过上二人世界。   这样的画面生生刺痛了玥哥儿的眼,那王金身上穿着五彩斑斓的石子衣服更是刺得玥哥儿心都揪了起来。   听人说,这石子总共四十九颗,是男人特意去为那疯子求的。   他就那么好,让男人能做出这般……   嫉恨在玥哥儿心底生根发芽,玥哥儿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气息有多么的阴暗。   本来就情绪不佳的首领,在看见玥哥儿来参加了那袁恒的婚礼后心情好了许多。   他想着,那玥哥儿亲眼见证了袁恒和那疯子在一起,这下总会对那袁恒死心了。   可是,并不是,他特意坐在了那玥哥儿的身边,那玥哥儿的目光却从始至终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远处的袁恒,目光悲凄又缠绵,刺得首领暗自攥紧了手掌。   而顺着那玥哥儿的视线看过去,那袁恒身边,却还坐着一位容貌清丽的哥儿。   那哥儿洗去了面上的妆容,出尘的面容比方才还要勾人心魄……   那疯子疯病好了后,竟如此灵动撩人,早知,又怎会许给袁恒便宜他!   首领心中悔恨,怒火滔天的盯着男人的背影仿佛要将男人烧出两个窟窿来。   那男人究竟哪里好!一个两个的这样喜欢他!   这一顿宴席,首领这一桌,味同嚼蜡。   熙哥儿和他师父一桌,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切,默默的叹息。   夜色慢慢升起,院落里早备上的萤虫,亮起了光辉,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便有人想要告辞离开。   橘哥儿见状,心里升起了一点希冀。   都准备离开了,男人还没有找他们算账,这是不是说明他不计较了?   橘哥儿看向同桌的其他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   可谁知,刚燃起希望,就见男人站了起来,站起的那一刻还看了他们这一桌一眼,几人的心瞬间落了下去。   “在宴席结束之前,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第38章   众人疑惑的看向袁恒。   袁恒的目光越过众人放在了橘哥儿那一桌,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跟随。   这橘哥儿三位哥儿之前因金哥儿的事跟袁恒闹了不小的矛盾,他们三位哥儿的兽人和袁恒决斗过, 还输给了袁恒,按照兽人世界的规矩, 这一家子人在袁恒面前是抬不起头来的, 走路都要避着袁恒。   这结礼袁恒有刻意略过了他们家,他们一家怎么会来这里?他们不会是来蹭吃的吧?如果是这样, 这脸皮也太厚了点!   众人或疑惑或嘲讽的目光刺得一家子的人站立不安, 几位兽人更是难堪的想要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之前一直积累的忐忑在此刻到达了临界点,几人精神几欲崩溃。   橘哥儿的兽人阿列终是忍耐不住这样的‘酷刑’, 他猛得拍了一下桌子, 正要开口质问袁恒,袁恒的声音就轻飘飘的传来了。   “在这部落里,有我就没有橘哥儿、兰哥儿、青哥儿三人。”   轻飘飘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宛如重锤,一捶锤到了众人的心上, 令众人震惊, 周围瞬间变得寂静,静得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三位哥儿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男人的意思是他们和男人再也不能在同一部落了?   那就是说,要么他们离开部落, 要么袁恒离开?   袁恒是远古兽人,战斗力强,有他在的部落会安全很多,兽人世界每年都会有兽潮,有袁恒在, 兽潮也不用怎么担心。   部落怎么可能赶一个远古兽人离开?!   袁恒这是想赶他们走!   橘哥儿抖着唇道:“袁恒,你别太过分!”   “是呀,恒小子,你和三个哥儿计较什么呢?他们不过是哥儿。”人群中有一位老者附和。   袁恒露出了讽刺的笑,王金闻言不爽的站起了身道:“不过是哥儿?他们可是差点害死了我和阿木!”   王金说完这话,就想起了之前那巨蟒,那巨蟒差点就把阿木给咬了……想起当初那事,王金就气得浑身发抖。   那哥儿浑身颤抖的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带着面色都白了……   哥儿原本就娇弱,那一次,这金哥儿和木哥儿被那三位推到了巨蟒的洞中,差点就被巨蟒给吃了……面对巨蟒兽人都怕得胆颤,何况是娇弱的哥儿。   众人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怜惜。   王金道:“他们是哥儿,我和阿木就不是哥儿了吗?他们能得到原谅和保护,那我和阿木就不应该受到保护吗?!”   那哥儿一声声的质问,只问得人心头发虚……软糯的声线又带着天生的优势,勾起他人内心深处的柔软。   众人的心不由的偏向了他。   老者也不再言语,袁恒了解王金,知道王金此时并不是觉得委屈抑或害怕,而是生气……   那小疯子生气的时候,就会那样,浑身发抖面色发白,他以为自己是张牙舞爪的老虎,殊不知那模样看起来就像受了极大委屈寻求安慰的奶猫。   袁恒心中揪疼,他走向了他,将他搂在了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他低头,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别生气,马上就让你出气。”   王金闻言,眼亮了亮,果然平静了许多,面色会恢复了红润,众人却只以为是王金被袁恒给安抚了。   那之前那般凶悍的疯子疯病好了以后,竟这般依赖顺从自己的兽人,模样乖巧得让人怜惜,众人艳羡的看着袁恒,心中懊悔,痛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多照顾照顾他……跟他培养好感情……现在……有什么小心思都晚了……   众人沉默,那阿列见状,咬牙回道:“之前那事不是过了吗?袁恒也打过我们了?!还想怎样!”   那阿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刚平复心情的王金又被气得牙咬得咯吱作响,连带眼睛都气红了。   那哥儿委屈的眼睛那哥儿灵动的眼中全是委屈,那份委屈让他精致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眼角通红,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木哥儿见状,怒而起身为王金控诉道:“过了?!你好意思说过了!昨天那几人又挑拨裕哥儿来闹事,要把阿金赶出恒哥家!”   裕哥儿楞了一愣。   挑拨?这几人挑拨他吗?   他回想了一下,确实那几人一直在明说暗说的要他赶走那疯子……   裕哥儿猛然回神,站起身怒瞪那三人:“原来你们利用我?!”   三位哥儿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没有,我们就是……就是裕哥儿找我们来,我们不能不来……”   裕哥儿瞪大了眼:“我找你们来?我跟你们压根不熟!我干嘛找你们来?!”   裕哥儿直白,那几人已经全然瘫在了椅子上,一副完了的表情。   王金深呼吸着平复着微抖的音,出声道:“他们第一次闹事,首领护住了他们,于是有了第二次,若这第二次再放过他们就会有第三次……那样的话……”   王金转头看了袁恒一眼,手指微蜷,在下方,勾住了男人的指节,男人手微微一颤,就听得那哥儿娇软的声音从旁边传出。   “我的兽人和我还有平静日子过吗?”   那句“我的兽人”直喊得男人心里发颤,心尖上就好像有人放了一只兔子,那兔子活泼的在他心上无所顾忌的蹦跳,踩得他的心鼓动得好像要突破胸腔,直跳到旁边那哥儿的身上。   袁恒心软的一塌糊涂,指节蜷曲着将那哥儿柔软的手牢牢的握在了掌间。   “今日是我哥儿和我的结亲礼,这宴席是结亲宴,前提是若这三人今天后离开部落,不然,这宴席便是散伙宴。”   “!”袁恒的话,又似一道重锤锤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方才还吃得开心的众人,瞬间惶恐了。   这宴席……一个不好便是散伙宴?!   每年的兽潮抵抗,袁恒都出不少的力,正因为有他在,部落才不会遭受损失……这要是他离开了……那兽潮的时候他们还能安然无恙吗?!   众人心中恐慌,不由的看向了他们的首领——部落里有权赶走哥儿的人。   首领接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面色更加阴沉了下去,这男人是在逼他赶走那三位哥儿!   袁恒!真是好样的!   先是宴席上用吃不尽的丰富肉食,向众人展现他的能力,告诉别人,他有能力在任何地方生存下去,甚至他能为部落带来很多很多的食物,然后再以离开部落为要挟,让他无法违背他的意愿!   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这个身为首领的人说,却能简简单单控制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走……   这袁恒,气焰真是比他这个首领还要嚣张啊!   首领不语,周围已经有人急了。   “首领,那三位哥儿本来就犯了部落的禁忌,当初就该被赶出去了!”   “是啊,首领,之前您护着了他们是给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后面还去欺负人金哥儿,这不摆明了不给恒哥面子嘛!”   “就是,不说金哥儿一个弱哥儿,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欺负,就是恒哥为部落做了这么多贡献,那几人看在恒哥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对金哥儿啊。”   “对,真该赶出去,太恶毒了。”   众人七言八语的围着首领说着,可首领就是不出声。   那三位哥儿已经完全吓懵了,他们的兽人也一脸的灰败之色。   赶他们的哥儿出去,作为他们的兽人又怎么可能待在部落。   他们都走了,他们的阿爹父亲又怎会不跟着一起……   在危险的丛林,就他们一家子……要活下去是很艰难的,除非有另外的部落愿意接收他们,但兽人世界,部落间都很排外……   袁恒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坐在首领旁边的玥哥儿看着这一切,内心震惊无比,他盯着前方那俊逸无比的人,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那男人向来心软,可是却为了那疯子一而再再而三针对部落里的人……之前打了那些兽人,现在竟然为了疯子要他们一家子人的命!   那疯子真的这样好,让男人一再没了底线?!   玥哥儿指节蜷曲,攥紧了膝盖上的衣服,在那衣服上攥出了好多的褶皱。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对那疯子这般好,对他却那般无情……   玥哥儿红着眼狠狠的瞪着王金,眼神就像一把利刀,要一刀一刀刮掉王金的皮肉一般。   王金抖了抖身子,只觉得有道视线盯得他很不舒服,可转头望去,却找不到那人。   “呵!”突然,首领冷笑了一声,缓慢的站了起来,众人的声音截然而止。   那首领将手背在了身后,怨恨的盯着袁恒,开口说的话却是向着众人说得。   “你们都这般说了,我还能不同意么?”   这话彻底宣布了橘哥儿一家人的死刑,那家人瘫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首领说完,转身走了,在他之后,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木哥儿和籁远要走的时候,袁恒喊住了他们,从屋里拿出了一大块的新鲜的嫩肉交给了籁远,答谢他们一直以来照顾王金。   籁远和木哥儿收了,喜滋滋的面色和橘哥儿一家惨白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眼瞧着,心里默默打起了小九九。   玥哥儿一直盯着他们,直到被熙哥儿和家人拉走。   待众人都走了,夜色也黑了。   袁恒将院子里挂着的萤虫制成的灯收了,只余下一盏拿在了手里,这灯还是那小哥儿的主意。   举着那灯,袁恒走近了屋里,屋内那哥儿就坐在床沿上,坐姿乖巧、眉目含春……那勾人的视线只看得袁恒燥得发慌。 第39章   萤虫的灯光就似是描绘了一轮那哥儿的五官, 在那上面留下了一层萤火,随着光影的交错, 细致的肌肤上投映下了细碎的阴影……   他抬眼看向自己,睫翼一颤一颤的, 就似是蜻蜓的羽翼, 颤得袁恒的指节跟着抖动了起来。   袁恒鬼使神差的伸出了颤动的指尖,去撩动那长长的睫羽, 王金微微一怔, 睫毛微动,带动眼睛轻微的痒, 他眨了眨眼。   那睫羽便像羽毛一样, 轻轻的刷了一下男人的指尖,男人指尖一颤,钻心的痒意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让男人全身如过了电一般的酥麻。   男人指节微蜷, 就要收回手, 王金见状,不由自主的捧住了那只手,将脸埋在了拉灯。   拉灯, 男人的心就似被人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撞得心跳失去了平衡。   跟猫朝你撒娇用猫脸蹭你的手一样的动作,男人耳根发烫,指尖蜷缩着想要将手回缩,最后却还是绷紧着手掌任由猫撒娇。   男人的掌心突然间变得很烫, 烫得王金的脸颊都泛起了红潮,不知是谁热得冒汗,汗水……拉灯。   男人不受控制的低头去瞧那哥儿,哥儿乖顺的模样就像一只服帖的奶猫,再朝自己撒着娇。   他明明没有张嘴,可袁恒就像听到那奶声奶气的喵声,一声声直喊的人心头发软。   他的视线从那哥儿的头顶移到了身上,那哥儿身上穿着自己找人制的衣服,上面五彩斑斓的石子在荧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在黑夜里闪动着,格外的耀眼,也格外的花哨……   花俏的跟哥儿那清丽的样貌有些违和,袁恒突然想起了他从橘哥儿三人手中夺回的那些饰品,那些饰品精致而内敛,若是戴在这哥儿的身上,必定比这石子要合适万分。   跟那些东西比起来,这些石子实在是太粗劣了,粗劣得配不上他的哥儿,袁恒眼神一暗,内心生出一股滔天的愧疚。   他暗暗发誓过,要给这哥儿一个盛大的宴礼,可是他却一件像样的饰品都无法给他。   “对不起……”袁恒喉间生涩,哑然的开口。   王金讶异的抬眼,有些疑惑:“什么?”   男人抿唇,伸手触碰了一下王金衣服上那些闪耀着五彩光辉的石子,琉璃般的眸子暗了又暗道:“这些不好看,配不上你。”   王金跟着袁恒的手看着被他描绘的石子,听到男人那略微失落又带着自责的语气,兀然一怔,这石子是男人费尽心思为他求来的,是部落里的哥儿人人艳羡的宝贵东西,可在男人眼里竟然配不上他……   王金内心一窒,滔天的感动从心底涌出,泛上头顶,直让王金头皮发麻。   他猛然伸手,拽紧了男人的前襟,用上了毕生的力气,将男人下拉,仰头吻住了他。   男人睁大了眼,脑子轰得一声,就似被什么炸了一样,思维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哥儿柔软的嘴唇紧紧的贴着他。   手上的萤虫灯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围着萤虫的半透明的草叶裂了开来,里面的萤虫突破了禁锢,飞满了整间屋子。   萤虫的光芒让整间屋子染上了浪漫的气息,许久,王金微微离开了袁恒的唇,眼睛不自在的眨了眨,指节伸缩,松开了掌中攥紧的衣服。   袁恒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哥儿眼角湿润,红彤彤的脸就似涂了红泥一般,吻过后的模样拉灯,仿佛还残留了他的气息。   袁恒眼神暗了暗。   王金低头看了看衣服上那些石子,纤细而柔软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微凉的手感驱赶了一些热潮,王金整只手覆盖了上去,颇带着爱不释手的意味。   袁恒微微一愣,便见那哥儿抬头朝他笑得耀目道:“我喜欢这衣服,好喜欢好喜欢。”   他似是怕袁恒不相信,强调了好几遍,袁恒微微睁大了眼,心就像破了一道口子,阳光从那缝隙中照进,照亮了冰冷而黑暗的心湖。   他不受控制的朝那哥儿拉灯,将那哥儿拉灯,一些歇在床铺上的萤虫受了惊,飞散了开来,萦绕在二人的周围,忽明忽暗的火光将两道拉灯的影子照在了墙上。   第二天。   王金是被痒醒的,一醒来就看见那男人坐在床尾,捧着他的脚,拿着药泥涂抹着。   似是怕吵醒王金似的,男人的动作很轻,专心致志的模样让他帅气的脸庞更具魅力……王金看得有些发楞。   微凉的药泥这时突然接触到了脚底的肌肤,脚底本身就是王金最为敏感的地方……这一下刺激得王金直接惊呼出声,脚趾蜷缩着也飞速的缩回了盖着的兽皮当中。   袁恒一顿,抬起了眼,便看见那哥儿半边的脸都埋在了兽皮里,只余那双灵动又水润润的眼睛瞧着他,像极了初生的小兽。   男人轻笑出声,眼底的温柔仿佛要溢出了眼眶:“吵醒你了?”   王金微微摇了摇头,男人问道:“那还睡吗?”   王金再次摇了摇头,袁恒道:“那等会再起,我先给你上些药,你呀,昨天走路磨红了脚,怎么不早跟我说,今早都肿了。”   男人的语气带着心疼,他一边说着一边去兽皮中捞王金的脚,将那脚找到后,轻柔的带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挖了药泥就往脚底抹。   “别……会痒……”王金微微起身,脚趾蜷缩着,制止袁恒,袁恒微微一顿,拉灯。   男人想起昨晚……拉灯,手下强硬的将他往回缩的脚按回了原处。   “痒也得上药,不然等会你得喊疼了。”   王金委屈的撇着嘴,到底没有再反抗。   这次男人动作加重了一些,那力度不至于让他痒得受不了也不至于让他疼。   男人上药的时候很专注,眼睑往下敛着,在眼下映下了一片阴影,伤疤好后,男人的脸俊逸非凡,那晨光洒在他的面上,就似为他渡了一层光辉,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天神……   他也确实是王金生命中的天神。   王金温柔了眉目,同时内心又暗自窃喜,这样好的男人,是自己的了……   “对了。”王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就着男人上药的姿势翻身坐了起来,盖在他身上的兽皮因此滑落。   男人抬眼,就见那哥儿身上拉灯不能造孩子,男人看楞了,王金也似意识到了,轻声惊叫了一声,攥紧兽皮拉起盖住了那些拉灯不能写,面色宛如被烫到了一样红。   男人本有些羞,可那哥儿却比他还要羞,那娇羞躲避的模样,看得袁恒心头痒了又痒,他俯身在那哥儿额间印了一吻,又似觉得不够一般,依次在他鼻尖、唇间落了好几个吻,才顿了顿揶揄般开口道:“都是我的哥儿了,哔——(手动消音),羞什么?”   “我才没羞,我是怕你羞!”王金瞪着袁恒嘴硬。   男人轻笑,眼中尽是笑意,那丝笑意在王金看来便是调侃和不信。   他气得咬牙,指节一伸,将那兽皮往袁恒身上一甩,双手压着袁恒的肩膀,拉灯。   拉灯就这样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拉灯   男人耳根发烫,压在兽皮上的指节拉灯……   “你……”他拉灯,顿了顿,拉灯,低哑着嗓音开口:“……先起来。”   王金看他耳根发红,就知道他羞了,方才还嘲笑自己的男人现在一副羞了的模样,王金心中嘚瑟,想起自己惦记着的事,便去掀袁恒的太罪恶了不能写。   “!”袁恒一惊,拉灯   王金吃痛,不满的看着男人,却见男人端坐着,拉灯,遮掩什么一般太罪恶了不能写。   拉灯   “你……”王金长大了嘴,默默的缩到了角落,将兽皮重新攥回了手里,盖住了自己。   拉灯   王金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袁恒。   袁恒觉得自己有些丢脸,本来是他要打趣这小哥儿的,结果却……   他指节攥了松松了又攥,终是抛了脸皮承认受了撩拨:“你这哥儿……身子受不住还这般撩拨我,我可是你的兽人,一个健康的兽人……你呀,没点自觉!”   宠溺的说着,袁恒点了点他的鼻尖,走到一旁,拿起了王金的衣服,递给了他。   王金一愣,男人手里拿着的是木哥儿给他做的麻衣长袍。   他没有伸手接,嘴唇压在兽皮上,声音显得闷闷的。   “我不要穿这个,我要昨天那件。”   男人一愣,看向那哥儿,那哥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眼中满是灵动:“我喜欢那件。”   再一次听到那人说“喜欢”,袁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跟这小哥儿相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那人不会喜欢那衣服的风格,此刻说喜欢怕是顾及他的感受。   他顿了顿,勾着唇拿着手中的衣服坐在了他身边,为他披上道:“那衣服太重了,不好穿,穿这个好吗?那件衣服是给你的就放在那里谁都拿不走。”   又是哄又是劝的,那哥儿终于穿上了衣服,一穿上衣服下了地,王金就去掀袁恒的兽衣。   袁恒身子一僵,便见那哥儿蹲在了他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膝盖。   那膝盖处破了皮,泛起的皮下是白色的肉,那肉中翻了些血丝……看着都疼,王金“嘶——”了一声,伤口就似在他自己身上一样,五官都疼得皱了起来。   这男人膝盖都跪成这样了……就为了那些石子……   王金心中难受。   那哥儿五官皱起的眉目古怪得很,实在谈不上好看,但看在袁恒眼里,他却觉得那哥儿这样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好看,都要令人动心。   袁恒内心一软,眼中流露出温熙的暖意,他伸手一边去拉那哥儿一边开口道:“我皮糙肉厚的,不疼的。” 第40章   这话一传到王金的耳中, 就像跟刺一样刺得他心脏抽痛,痛得他背部都蜷缩了起来。   他抬眼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 眼中责备的意味甚浓。   “一样都是人!怎么可能不疼!”那小哥儿说着,眼睛湿漉漉的, 就好像疼极了一般, 他仰头朝男人伸出了手,表情绷得极紧。   “药!”他加大了声量, 自认为说得恶狠狠的, 可实际上,他不知他现在的样子在自己的眼里就像只心疼自家主人而闹脾气的猫儿, 奶凶奶凶的, 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袁恒心中暖暖的,那份暖让他如同泡在了温泉当中,浑身都感到了舒适万分,他从怀里掏出了药, 轻柔的放到了那哥儿的掌心。   王金面色好看了些许, 他一边打开药一边小心的为他抹上道:“下次不许再跪那兽山了!”   那哥儿脸颊鼓鼓的,就似气极了,他语气带着强硬, 一副要是男人敢不答应就让他好看的样子。   袁恒实际上也很想答应,他怎么舍得拒绝他的哥儿的要求呢……   但是……   袁恒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这事……恐怕不行。”   王金轻柔的动作兀然一顿,随之泄愤一般柔软的手指用力的戳了戳指腹下的伤口。   男人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膝盖猛得跳了一下, 微微往回缩了缩。   王金听到闷哼,手下一抖,心中有些懊悔,又卸了力道。   他没有看袁恒,低头沉思了许久,才缓了缓语气,慢慢的开口道:“那些石子……四十九颗已经够了……你……不用再去了……我……我有你就够了。”   说到最后,那小哥儿的声音已经低得就像是独自嘟囔,要不是袁恒耳力惊人都要听不见了,他一顿,看向那小哥儿,却见他面颊发烫,就似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此刻把头低得极低,恨不得将脸埋在了地上。   这小哥儿竟这般怕羞!   但哪怕是怕羞他也将那心里话说了出来,不可否认,袁恒发现那些话从那小哥儿嘴里说出来,那软糯糯的声线含着一点点的黏糊润色一下……那些话就如同蜜糖一样,让他甜得都要化了。   袁恒受用的眯起了眼,恨不得立马向面前的小哥儿承诺,他再也不去了,再也不跪那兽山了……   但……   男人思索了一会,垂眸看着那细致为他上药的小哥儿开口问道:“要不要……跟我去兽山看看?”   “?” 第41章   兽山在部落的西侧, 出了部落穿过安全区域,再通过一条小径, 就能看见那兽山了。   那兽山高入云霄,山顶弥漫着白雾, 从山脚往上看, 那山就好似穿过了云霄,直达到凡人所不能到达的仙境……   它接壤了天与地, 气势磅礴又壮丽非凡。   王金看着, 不由的目瞪口呆……   之前听木哥儿说这兽山上有兽神他还不怎么信,认为只是部落人的信仰, 可现在亲眼看见了这山, 王金信了。   只有神明才会居住这样仙气萦绕的地方……   “坐稳了。”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王金小腿夹紧,指节紧缩,拽紧了手下的毛皮。   他现在正坐在男人的兽型白虎上, 男人心疼他的脚红肿, 化作兽型,驮着他从部落一路飞了过来,而此刻男人正打算驮着王金向山顶飞去。   王金趴在了白虎上, 将脸埋在了那柔软的毛发当中,阻挡迎面而来的刺痛的冷风,白雾涓涓从眼前略过,没一会,眼前的景色豁然明朗。   在白雾之后, 云层之上,那山顶竟然是扁平的,扁平的山顶不知是自然的力量还是人为的奇迹,被磨成了一个圆,圆形靠中心的地方有一个凸起。   男人停在了那地方的上空慢慢下落,落到地上化为了人型。   王金下地,好奇的打量那个凸起,那处是一个洞口,洞口很窄,从外面看不清洞里面的情景。   别看这山上树木高大又众多,但在山顶上,光秃秃的……别说树了,甚至没有一颗杂草。   男人上前,轻轻拉住了王金的手。   带着厚茧的手突然包裹住了自己,温热从接触的地方蔓延,王金的指尖被烫的一缩,指节都在微微的发着抖……   那小哥儿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颤抖着,动得幅度却并不大,可就那点点的颤动,刮擦着男人的掌心,让男人的指节跟着酥麻了一半。   不知是谁的心跳突然跳漏了一拍,跳得极快又极响,响得仿佛那心就在二人的耳边,扑通扑通的动着。   “……”   “……”   二人循着心跳声朝对方看了一眼,接触到对方的视线,又极快的转开,那惊慌的模样就似被对方看见了心底的小秘密一般,带着羞涩与掩饰。   明明已经结礼甚至有了更亲密的行为,可此刻二人却还像是个情窦初开的人……   二人身子朝两边背对着,视线明明是主动从对方身上挪开的,可不到一会,又忍不住偷偷的去瞧对方。   相牵的手各自都发着颤,可谁也没有挣开。   要命!这样的亲近好像比直接亲密还要撩动人心。   王金的心鼓动得仿佛要从喉间跳了出来,他轻咳了一声,压下那躁动的心跳,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是……是要进去吗?”   袁恒指节一抖,指尖熟练的捏了捏那哥儿的手背,王金小声的惊呼了一声,那一声就像奶猫的呜咽,粘人又娇软。   袁恒听得耳根发烫,忙应了一声:“嗯,进去吧。”   说罢,他拉着那哥儿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通过了一段长长的阶梯,而后是一个很宽敞的洞。   一进到洞中,男人就放开了王金的手,收敛了面上的柔情,身子挺立显得有些沉重。   洞的中央摆着一个老虎的骨架,那骨架巨大,两边还还两条多余出来的翅骨。   整个骨架很完整,除了没有皮肉它就像活的一样,站在中央雄姿英发。   丹睦部落是一支兽虎群,部落的所有兽人都是老虎,他们把这里叫做兽山,说上面有兽神……这里又仅此一具骨架,那么说,这就是丹睦部落说的兽神了?   王金求证般转过脸去看男人。   却发现男人的神情变得很肃穆,就像见到了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他上前一步,跪在了那骨架的面前:“祖爷,我带我的哥儿来看您了。”   祖……祖爷?!   王金膝盖一软,跟着跪在了男人的身旁,错愕的看着那骨架,问向男人道:“兽神是你祖爷?”   “兽神?”男人疑惑,王金喃喃道:“阿木跟我说这山上住着一位兽神……那石子就是向兽神求来的。”   男人闻言,摇头道:“这兽山一直是我白虎翼族放置遗骸的地方。”   “白虎翼族……你之前的族群吗?”这是王金第一次听到男人说他曾经的族群。   男人眼神暗了暗,微微点了点头,朝那骨架拜了两拜,王金忙跟着他拜了拜。   拜完后,男人似乎情绪不佳,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在一旁动了某个开关,那石洞的石壁就转开了来,里面有无数个凿出来的小洞,洞里都放着一个个的瓷罐。   看起来就像骨灰冢。   “这些是?”王金走到了袁恒身边站定,这么多的瓷罐子突然出现,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是我白虎翼族全部的族人……”   “!”骨灰罐?!全部族人?这意思是除了男人白虎翼族的全部族人都死了?   王金错愕,便见男人在一面放置有两个瓷罐的墙壁处跪了下来,朝他们拜了几礼,王金不知道那两罐是谁的骨灰,却本能的跟过去行了礼。   礼毕,男人望着那两个瓷罐,嘴唇抿了又抿,都抿成了一根线……许久,他才哑然开口:“父亲、阿爹……”   他的声音低沉到沙哑,听着让人莫名的难受。   王金错愕的看向了那两个瓷罐。   他知道男人是孤儿,却没有想到他的亲人都已经……   王金忙虔诚的又拜了好几拜,男人放柔了目光,看着那两罐骨灰,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双亲在眼前一样。   男人没有说话,王金此刻也不敢随意开口,洞中只有风呼啸吹过的声音,显得荒凉又悲戚。   王金内心一时间仿若波涛翻滚,乱得彻底。   兽人世界的兽人是依靠族群生活的,族群在哪他们就在哪,族群在他们才有族的归属感,这归属感是小家没法给的……是一个兽人内心的根。   男人现在虽然是丹睦部落的人,但追根到底还是白虎翼族的兽人,白虎翼族才是男人的族群,才是男人的根……   但若白虎翼族的全部族人除了他都死了,这就相当于他的族群已经灭了啊……族群灭了男人的根就没有了……   王金终于知道,为什么袁恒一进来就显得那么沉重了。   来看自己族群的冢……能不沉重么?!   王金拿眼去瞧那男人,那男人柔和了眉目,俊逸非凡的脸因为他的柔和变得更加炫目,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跟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可王金却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孤独的气息,那气息萦绕在他周围,就好像将他隔离在了一人的世界里,周围任何人都接近不了他。   王金莫名的有些心慌,他起身,想贴近男人,闯进男人的世界,谁知,跪久的膝盖一起身就软了下去,王金小声惊呼了一下,趔趄得就要栽倒在地,被旁边的男人单手一捞,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这小哥儿,一眼没看着你就要原地摔倒了。”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与宠溺,跟寻常一样,可缠绕在他眉目间的孤寂却怎么也去不掉。   他的身姿很伟岸,体格不知比他健硕多少倍,可王金却觉得现在的男人那样的脆弱,那样的需要人保护与安慰。   王金难得的没有反驳,反而将自己与他贴得极近,贴了一会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厚着脸皮将脸埋在了那男人的怀里。   方才还一副羞涩不自在的模样,这回又主动亲近他来了。   男人无奈,就听得那哥儿闷闷的道:“白虎翼族可不止你一个人,我跟你结亲了,我也是白虎翼族的人了,你……你可不能抛下我。”   男人一愣,浅色的眼瞳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而后慢慢的恢复……   那哥儿软软的小小的躺在他怀里,软糯的声线带着浓浓的鼻音,因为闷在自己怀里显得有些不乐,他就似怕被抛下一般紧紧的拽着他的前襟,又似担忧他安慰他一般与他贴得极近,近得似乎要将自己融进他的血肉当中。   男人兀然一顿,心突然就像被暖流流淌过一样,变得暖暖的软软的……他伸手搂住了那娇柔的哥儿,心头被塞得满满的,方才那丝落寞瞬间被驱赶得烟消云散,眼前就剩下了那哥儿依赖黏人的模样。   是啊,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的族群也不止他一个了!   这哥儿……   男人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去替他揉发麻的膝盖,声音柔得仿佛能溺死人。   “还疼吗?”   王金摇头,男人一恢复,那专注柔情的模样望的他面色发烫,心头跳得不能自已,他忙起身微微推开了男人,笨拙又磕磕巴巴的转移了话题:“那……那石子呢……不是说这里可以求石子的吗?”   袁恒闻言,看向了一处,王金跟着看了过去,发现是一处小道,这山洞里唯一的一处小道。   袁恒起身,带着王金通过了那小道。   小道过后,是另外一个洞穴,洞壁上布满了五彩斑斓的石子……照得整个洞穴瑰丽异常。   “就是这里了。”袁恒回头看向王金。   王金惊异的看着,动动这个又碰碰那个,那些石子都镶嵌在石壁上,要拿走的话得用抠的,以王金的力气还抠不下来,不过对于兽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   王金望着那些石子,疑惑的嘟囔道:“若是没有兽神,为什么会有跪着上来才能取一颗石子的规定啊?”   男人耳力极好,听了王金的话,轻笑着开口道:“祈愿是存在的,只不过他们求的是‘兽神’,我求的是‘祖先’。”   王金一顿,那其实没差,男人和丹睦部落求的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在彼此心里的地位不一样。 第42章   见男人情绪不高, 王金也没有多在兽山上逗留,缠着男人带他回部落了。   从兽山回来, 二人却各怀心事。   下午,男人出去了, 出去前找了木哥儿来陪王金。   木哥儿自从给王金做了一套衣服后, 就热衷于织布做衣服,此刻陪着王金, 手下一直没停。   织布机咯吱咯吱的作响, 王金撑着下巴看着木哥儿,看着看着心神就飞了。   木哥儿织了一阵, 见旁边的人不一般的安静, 抬起了眼来,看了王金一眼……   那哥儿眉头微蹙,眉间心事重重,眼神飘远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失神的模样让木哥儿跟着皱起了眉头。   今天阿金和恒哥状况怎么都不对啊?   新婚后的第一天不都是喜庆洋洋的吗?这二人怎么反而都一副藏着心事的样子?   难不成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两人吵架了?   木哥儿忙放下了手中的活, 面色严肃的拉着王金问道:“阿金,你老实说,你昨晚是不是跟恒哥……”   顿了顿, 木哥儿将吵架二字咽了下去,换了个婉转的说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王金回神疑惑,发生什么?他跟男人没发生什么奇怪的……   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王金烫红了面颊,他瞪了木哥儿一眼, 眼角含春,灵动的眼中带着某些事情发生后的羞赫和餍足。   木哥儿神色一敛,心头跟着一跳。   瞧阿金这模样,昨晚二人应该是比较顺利的……那为何一副郁结的模样?   难道是……   木哥儿面色一沉,抿唇道:“阿金,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王金疑惑。   木哥儿道:“就昨天被赶出部落的橘哥儿家的事,他们……在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离安全区域不远的丛林里,是被巨兽袭击死的,巨兽吃了他们的一些肢体,那几人连……连尸骨都不全了。”   死了?!还被吃了一部分,王金面色的红潮尽褪,惨白布满了整张脸。   乍一听闻这样的事,哪怕那几人跟自己有仇,王金也不由的一阵害怕。   这毕竟不是他之前的世界了,这里是兽人世界,如果没有兽人的保护哥儿根本存活不下去,就算有兽人在身侧,若兽人不够强大一不留神也会被吃掉……   见王金这样,木哥儿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原本王金并不知道这事。   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唇,伸手覆上了王金的手背,温声道:“别害怕,恒哥很厉害的,这事发生不到我们头上。”   说着,木哥儿又转移他注意力道:“现在阿金在部落可威风了呢,有这件事作为前车之鉴,又有恒哥在,大家绝对不敢再上门来挑衅了。”   不敢?   王金回忆,今天上午他出现在部落的时候,部落里的人确实对他都又敬又惧的,只不过他那时候想着其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的在意……   看来,男人为他出头赶走橘哥儿这些人的事,已经让众人认定了惹他就是惹袁恒了。   “恒哥这次真的解气,不单单是橘哥儿几人的事,也挫了挫那首领的威风!”木哥儿说着,半扬着头道:“首领也该想起来了,现在这地方是恒哥带大家进来的,说句实在的,这里所有的屋子乃至整个部落居住的地方都该算恒哥一个人的,他想赶什么人走不是天经地义吗!何况橘哥儿那些人违反了部落的规定,身为首领不管出于哪方面都不该维护他们。”   王金闻言,眼闪了闪,他这是第二次听到男人带着丹睦部落的人来到这个地方安家这回事了。   这个地方原本在丹睦部落进来前,就是个空无人烟的地方……   之前听到的时候,王金以为是袁恒带了众人找了这么个地方,现在得知男人的族群全灭了后……他却有了新的想法。   “阿木,你说咱们现在部落住的这个地方有没有可能是恒哥哥之前族群居住的地方?”王金问向木哥儿。   木哥儿一愣,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显然被问到了。   他本能的否认道:“不会吧……族群都很排外的,没有哪个人会把其他部落的人还是整个部落的人带进自己的族群范围……何况,若这里是恒哥族群居住的地方那这里起码有恒哥的族人呐,我们来的时候除了恒哥就没有其他人了。”   当然没有其他人了……男人的族人都已经……   在和男人去了兽山后,王金可以肯定这个地方就是男人之前族群生活的地方。   只是这样的话……按照木哥儿所说,男人不太可能带其他部落的人回自己族群居住的地方,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带丹睦部落的人回到此处呢?明明也可以救了他们送他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有没有什么例外会让人带着其他部落的人回自己族群的地盘的?”王金执着的发问。   木哥儿想了想道:“有……”   王金追问:“什么?”   木哥儿嘴巴张开又闭上,望着王金求知的目光显得很难以启齿:“这说出来有些不太吉利,我觉得不太可能拉。”   “你先说说看。”王金不依不饶。   木哥儿为难了面色,见王金特别坚持,他才悠悠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就是……除非整个族群灭了,没办法再挽救了,在这样无力挽救下的族群活下来的人才会把其他部落的人带回族群居住的地方,和那个部落的人组成一个新的族群继续生活下去……相当于让这个新来的部落代替原本的族群继续繁衍下去……这是即将灭绝的兽人种族为了自己的族群最后能做的事情。”   “……”王金一愣,所以男人会把丹睦部落的人带回这个地方,是为了让丹睦部落代替他的族群繁衍下去?   “不过说是这么说,却很少有人能做到,改变自己融合到另外一个部落生活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何况那些将要灭族的族群不单单是想要融合,他们是想组建新的族群,尽最大的可能保留他们原先族群的精髓与习俗,而兽人部落往往又是排外的,那些将要灭族人想要保留的东西都会被新族群新部落排挤,最后不是那些将要灭族的族群放弃赶走兼容的部落、族群,就是那些将要灭族的族群剩余的人接受事实融入新的族群部落或者自己独自离去,再黯然老去、死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群灭绝。”   “!”王金一愕……竟然是这样。   男人是想在丹睦部落留下自己原先族群的一些东西,让他们代为传下去……   所以,哪怕男人在这个部落受到排挤、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他也不曾离开……也尽量不去计较。   木哥儿道:“恒哥是远古白虎翼族,他们族群虽然繁衍困难,但是实力强大,已经存活很久了……在还没有我们虎族的时候他们就存在了……恒哥的族群虽然因为繁衍的原因,人数不会很多,但也绝不可能灭绝的……阿金,你别多想了。”   “……”男人从未跟丹睦部落的人提起他白虎翼族将要灭族的事,估计就是怕提出来后,丹睦部落的人会更加的排外。   “阿金……今天怎么想起突然问这些?”木哥儿突然问。   王金忙眨了眨眼睛,扯了个借口道:“这不是结亲了,想了解了解一下恒哥嘛。”   木哥儿闻言,不疑有他,出声打趣道:“你呀,终于知道恒哥的好了。”   王金腼腆的笑了笑,想起了今早看见的兽骨,那兽骨是男人的祖先,不知怎么就成了丹睦部落的兽神……   他低眉想了想,开口问道:“阿木,其实今早我跟恒哥哥去了兽山,见到了一具很大的兽骨……”   “你见到兽神拉!”木哥儿眼睛瞬间亮了:“怎么样?兽神是不是很威风凛凛?”   王金回想那具骨骸,木然的点头,那确实,若加上皮肉当得上威风凛凛。   只是再威风凛凛,部落里的人应该也知道,那只是一架兽骨,并不是神明。   似是看出了王金疑惑的地方,木哥儿主动开口解释道:“兽神之所谓称为兽神,其实还跟恒哥有关系。”   “?”王金疑惑。   这跟男人有什么关系?   木哥儿解释道:“当初我们刚跟着恒哥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没有拜兽山的习惯的,可是恒哥有段时间天天都会去拜那兽山……”   “那时候,恒哥刚救了我们一族的人,又是远古白虎翼族,在部落里威望极高,能让他下跪去虔诚跪拜的地方,肯定是一处不得了的地方,那时候部落的人就有人说那处是一处灵山,上面肯定有神明……几个胆大的先上去了……上去后看见了一个超大型的虎族骨架,那骨架上还张着翅骨,威风凛凛的,除了没有皮肉却跟活的一样,像极了守护兽族的神明……那几人被那骨骸震慑到了,回来跟大家说,大家就认定了那就是兽神。”   “……”竟然是这样,男人虔诚拜着只是因为那是他的族人他的祖先……没想到在丹睦部落的人眼里成了神明……   “对了,阿金,你见到了兽神,那有没有见到那石子洞,是不是到处都是好看的石子,五彩斑斓的,特别的好看?”木哥儿拉着王金问。   王金回想那炫目的洞穴,点了点头道:“……很斑斓。”   至于好看……不如说壮丽更合适些。   木哥儿面露向往道:“啊,真想上去看看呐。”   王金闻言,面色有些古怪:“阿木,你没去过?”   木哥儿失落的摇了摇头:“我家阿远自己上去都有些危险,若是带上我恐怕会受伤。”   王金恍然想起,木哥儿曾经说过,那兽山很多凶兽,上去十分凶险,不过这次是男人带着他飞上去的,他们略过了危险的山林…… 第43章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尤其是看到满石壁的骨灰的时候, 那种沉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王金敛眸。   木哥儿体会不到王金的那种沉重, 他没好气的道:“你是看到了才这么说!那些石子堆满了整个洞穴肯定好看得不得了,还有兽神的英姿……要是能看一眼……也就满足了。”   只那骨骸和石子洞穴吗?   那满石壁的骨灰呢……他们并不知?   王金看向木哥儿, 从木哥儿的面上, 王金看不到一点的悲伤沉重,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处骨灰的事……   王金回想, 男人带他去看的时候, 是动了洞穴里的某处机关,那些骨灰才出现的, 走的时候石壁就被复原了, 若不特意去找确实不会出现……   男人又有意不让丹睦部落的人知道此事……   王金明了,这或许也是丹睦部落一直没有把那兽骨跟男人联系到一起的原因吧……   “其实……”木哥儿压低了声音,凑近王金道:“我家阿远跟我说过,那翅骨像极了恒哥的翼翅, 我家阿远说, 说不定这兽神跟恒哥有什么关系呢。”   王金手一抖,心猛然一跳,急切的否认道:“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完, 王金就后悔了,他这样急切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好在,木哥儿并没有注意,他哈哈大笑着回道:“我也这么说,那兽神的石子洞还是其他人发现先去求的呢……恒哥也只是这次去求而已, 他要是真跟兽神有关系,那这石子洞怎么着也得他先发现啊!”   “……”那石子洞怕是男人早知道,没说而已,王金在心里想。   “其实,阿金,你若是对恒哥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他就好了,他是你的兽人,他会对你知无不言的。”笑过后,木哥儿正经的说了一声。   王金楞了楞,木哥儿轻声道:“了解恒哥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问他,而不是来问我,你们已经是夫夫了,不能这样心里藏着事的。”   “!”王金眼闪了闪,沉默的抿紧了唇。   他不问男人只是怕引起令他难过的过去……不过,想知道男人的事他这样跑来跟木哥儿旁敲测问的,确实不妥。   若让男人知道了,他必定是不愉快的……木哥儿比他更懂该怎么和自己的伴侣相处……   “说什么悄悄话呢。”   身后突然传来那人的声音,王金回头看去,就见那男人扛着几根绿竹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王金眼睛亮了亮,心里的杂念在见到男人的那一刻全部消散了,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迎上去,站在男人的身边,和他一起……   在木哥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王金却已经一步三跨的朝袁恒跑去了。   袁恒见状,忙把绿竹移开了些,免得绿竹的竹叶扫到跑来的哥儿身上。   “恒哥哥。”那哥儿唤了自己一声,声音娇软直喊的人心头发软,他尾音微微上翘,翘起的那点音宛如猫儿的咕哝,挠人心脾。   袁恒柔化了神情,满目的温馨就像从眼眶中流溢了出来,包裹住了二人。   王金凑近了袁恒一些,在木哥儿这个角度,王金仿佛已经黏在了袁恒的怀里。   “……”木哥儿眉头跳了跳,尴尬的站起,那二人一望着对方,眼里就只有彼此了……   他仿佛是个多出来的,木哥儿识趣的拿起东西离开了。   甚至到他离开,那二人都没发觉。   男人真帅。   王金失神的望了男人好一会,才似是反应过来,这样盯着男人看的视线太过痴迷了,他面色红了红,不自在将视线转移。   这一转移就看到了男人扛着的绿竹上面,除了绿竹,男人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笋。   王金高兴的去接那竹笋:“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竹笋?”   “原来这叫竹笋……”那哥儿的笑晃得男人的心头狂跳,男人指节微微一颤,发着麻,便见那哥儿的手朝他伸了过来,他本能的躲开了……   “脏,先别碰。”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王金看到那竹笋上确实沾了很多的泥,连带着男人的手上都有泥浆。   王金将指节回缩,听话的将手背在了身后:“你原先不知道这是竹笋吗?”   袁恒微微摇了摇头,末了,又补了一句道:“方才从兽山回来,见你一直望着这节树,应该是想要,我也不知道你这是看中了这节树,还是这未张开的节芽,就都给你带回来了。”   “……”王金微微一愣,心头兀然一跳,跳得失去了节奏。   方才从兽山回来,他和男人的情绪都不高……路上几乎沉默不语,他是在路上看到了一片竹林,想到了竹笋,要往常的时候,他早就缠着男人去挖笋了,可是那时候他兴致不高,就没做声。   可王金没想到,就是他没做声,只单单多望了那竹林几眼,那男人就把它记在了心上……他那时候明明自个心情也不好……   这男人……他是这般的好。   王金心中感动,挪着脚步来到了袁恒的身边,袁恒将绿竹丢到了一边,正拿着竹笋在一旁清洗。   洗干净的竹笋放到一旁,一个个嫩得诱人的……王金方才还惦记着它鲜美的滋味,可此刻他的注意力却全在男人的身上。   那人许是为了挖笋,指甲里面全是泥土,清水冲下去,可以冲掉男人手上的污渍,却洗不掉他指甲盖里镶嵌的褐土。   王金眼瞧着,伸手牵过了那手,捏住了他的指尖,用自己的指甲一点一点的将男人指甲中的泥土抠出来。   男人一顿,指尖微颤,那哥儿手指柔软而纤长,动作很轻柔,像是生怕弄疼了他似的,兽人不似哥儿脆弱,天生的皮糙肉厚的优势让他们很能忍得住疼痛,一般的伤口都是自己甜甜然后等它自然恢复的……何况这次他压根没有受伤,只是泥土镶在指甲盖里,镶得有些深了,才让指甲盖里头的嫩肉感受到了疼痛。   这一点点的疼痛,对于兽人来说就跟猫儿挠痒差不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那哥儿却是那般小心翼翼的为他清理着那些污垢,尽最大可能让他感受不到疼痛……   这样的细致温柔……男人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过。   袁恒只觉心里暖呼呼的,心就像被人捧在怀里焐热了一般发着烫……   他指节一缩,反手将那哥儿的指节捏在了手中,往自己方向拉了拉,低头,在那柔嫩的手背上轻轻印了一吻。   王金手一抖,指节一颤,手差点就从男人的手里抽了回来,只是他兀然想到,他与男人已经是夫夫了,任何亲密的动作都不为过,才硬生生的忍住了那份羞涩,任由男人牵着。   手掌已经发了烫,这热度不知是不是会传染,王金只觉得男人的手掌也烫得厉害。   “对不起。”男人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王金眨眼,抬头看男人:“为何又要说对不起?”   “今天上午……不该带你去看那些的,让你不开心了。”男人轻声道。   “!”王金心头一颤,钻心的痛从心底深处蔓延了出来。   今早看到的那些是男人全族人的坟冢,袁恒才是那个情绪最不佳的人、才是那个最难过的人,才是那个最应该被安慰、被人想着法子哄开心的人……   可现在明明是他最难过,他却还顾及着自己的情绪,去外边找来竹笋找来绿竹哄自己开心……   王金指节缩起,紧紧的握住了男人的手,声音带了些鼻音:“我才是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点都没体谅你,你明明那么难过了,我还要你哄……我一点都不好……我也想哄哄你,我想你开心……”   王金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你……”男人一下子就慌了,他捧着王金的脸,手指擦着那掉下的泪水,劝道:“你别哭……”   王金耸着红红鼻子,眼睛湿漉漉的,泪水狼狈的粘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某种落水的小动物。   男人一下子就笑了。   王金楞了楞,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这样咧嘴笑,这样的笑让他整个人阳光了许多,就好像冬雪初化,带着回春的暖意,让人挪不开视线。   王金呆愕的看着,就见男人轻轻擦了擦他的眼角,声音带着宠溺与无奈:“好了,不准哭了,这结亲后第一天的上午就让自己哥儿不开心了,第一天的下午就让自己的哥儿哭得这么狼狈,这要传出去,我在兽人里的名声可要彻底毁了。”   王金耸着鼻子,抿唇,当真就没再哭了,只是眼泪还止不住的往下掉,掉得悄无声息的,比出声更让人心疼。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放轻了声音道:“你这不是哄我了嘛,托你这小哥儿的福,我现在心里可高兴了。”   男人捏了捏王金的脸,似是觉得手感极好,他又捏了好几下。   王金被他捏得脸颊微红,眼泪终是止住了。   男人拿起了那竹笋,拉着王金站起道:“来,我的小哥儿,教教我,这竹笋怎么煮?部落里可是有人说过,这东西吃了舌头会发麻的。”   王金耸着鼻子,将鼻子耸得皱皱的,他张开了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发红的嘴唇道:“那是因为他们蠢。”   说着显得傲气的话,却一点气势都没有。   反而因为那软糯的声音和浓浓的鼻音,显得有些软萌,让人听得从心里发软。   男人一边拉着他进入厨房,一边附和道:“我的小哥儿最聪明了。”   王金顺从的跟着男人的脚步前进,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开口道:“那是自然。” 第44章   竹笋用开水焯过后, 浸泡了一天,第二天男人用猎回来的嫩肉和笋片焖了一锅。   除却自家吃的, 他相继给木哥儿、华哥的弟弟周哥儿、棉哥儿、瑾哥儿、晴哥儿等几家送了一碗过去,除却送这些, 他还另外将自家的鲜肉分成几份送给了那几家。   那几家都是婚宴过来帮过忙的, 此次送东西,男人不知有意无意, 弄的动静特别大, 部落里很多人家都知道了。   顿时,众人望着那几家的眼神复杂又带着些许的避讳。   接下来的好几天, 男人都给那几家送东西, 大部分都是吃食……   那几家人光靠袁恒送的吃食就可以过活,那几家的兽人甚至不需要出去打猎。   这时候,部落里很多人家的眼神已经从避讳复杂变成了倾羡与嫉妒了。   那几家也很受宠若惊,对袁恒感激得很, 袁恒却意有所指表示这些是他们应得, 他这样做只是感谢他们对自家哥儿的照顾。   至此,部落里的人才恍然大悟,男人这是在为自家的金哥儿感谢那些人家。   对金哥儿好的人家连连得到鲜肉与吃食, 而跟金哥儿作对的橘哥儿那三家却被赶出了部落甚至惨死在外……   这强烈的对比,都让部落的人明白了一个道理。   与金哥儿友好,百利无一害,与金哥儿作对,百害而无一利。   许多哥儿因此主动上门来亲近王金, 王金开始还莫名其妙,来的人多了,套了那些人的话,才知道都是男人搞得鬼。   在送走一批又一批上门来套近乎的哥儿后,王金终于忍不住了。   他拽住了忙碌的男人,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不要再让他们来烦我了!”   那些哥儿一个个闲的发慌一样,上门就拉着他聊八卦,不是这家哥儿的兽人厉害就是那家哥儿管不住自家兽人了……王金原本对部落的事一知半解,亏了这些人的福,短短几天,部落里那家生了孩子,那家晚餐桌上多吃了一碗肉,他都知道了!   都是哥儿,木哥儿怎么就没这群人这么能扒呢!   “你不知道他们……”   那哥儿怒目而瞪的模样,生动非常,明明看得出来很生气,但却一点都震慑不到人,反而因为怒意咬着后槽牙的举动,让他的脸微微的鼓起,像极了仓鼠,在奶凶奶凶的叫嚣。   他嘴唇开合着吐槽着那些烦心的人、烦心的事,烦躁溢满了眼眶,男人心中一揪,俯身吻住了那开合的唇。   声音截然而止,男人离开了那柔软的唇,直起了身子。   唇上一热,那吻带着安抚的意味,酥麻从那处传达到了全身,王金脑子一片空白,就像炸毛的猫咪被顺毛了一样,那一刹那,烦躁消退了下去,怒意烟消云散。   他瞬间乖巧得就像一只被收服的小兽,服帖的站在男人的面前,只差没依偎到男人的怀里了。   “我以为你喜欢有朋友陪着”男人说着,低头看着那小哥儿。   “我才不喜欢呢!我只喜欢……”   那哥儿撇嘴说着,眼睛微微上上抬,勾魂摄魄般看了袁恒一眼,尾音压低了几分:“喜欢跟你呆一块。”   “!”袁恒只觉浑身一酥,心仿佛被一只突然造访的奶猫踩陷了一块,而后又相继被它踩陷了好几处,踩得整颗心柔软异常。   他抑制不住的勾起了唇角,巨大的幸福与满足淹没了他,让他嘴角的弧度一个劲的扩大。   “好,只跟我一块。”他轻声应。   两人明明是正规的夫夫,可男人说这话的时候,低声的,轻轻的,用只有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约定着,就好像他们在偷晴一样……   王金面色一烫,只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大胆……   那小哥儿面色粉粉的,黏人的模样软呼呼的,声音也糯糯的,看起来像个小面团似的,嫩色的唇因为刚才的亲吻显得湿润润的,比往常要红上一些,看起来很好亲。   男人忍不住,又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两下,王金抬起头来,配合的男人。   “……”木哥儿站在院外,只觉得这片土地的泥土比其他地方多长出了刺,刺得他脚底生疼,恨不得立马转身逃走。   要往常,他还真就打算一言不发的走了,免得打扰到这对仿佛时时刻刻要连成一体的夫夫。   但今日……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造访的哥儿呢!   大白天的,这两人也不注意点!当初他跟他家阿远结亲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腻歪啊!   木哥儿艰难的重重咳了一声……   根据他的经验,轻咳是唤不回这二人的魂的!   二人反应过来,不舍得分开并排站着。   眼神却还似黏在对方身上一样,一个劲的朝对方望。   那浓情蜜意的黏糊劲,望得到来的那些哥儿面色发烫。   那袁恒平时在部落里是挺利落的一个人,对谁都还不错,但对谁都有距离感,可没想到,他在自己哥儿面前却是这样一副亲密的模样。   还有那疯子,往日没嫁人的时候,凶悍得紧,谁能想到他还能有这么软乎乖顺?   这反差让众人有点没反应过来,再一看那二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尤其是现在那模样,就好像他们在过二人世界,任何其他的人都无法插足。   众人面色不一,任由木哥儿招呼,他们的脚却似在原地生了根,无法挪进那院落半分。   不知是谁,率先开口当了个逃兵,其他人相继跟随,没过一会,众人都散了,最终只剩下了木哥儿。   “……”木哥儿一时语噎,望着王金欲言又止。   袁恒瞥了木哥儿一眼,扯了扯嘴角道:“你们先聊,我去屋里。”   王金目送他进屋,眼睛一直跟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转头幽怨的看了木哥儿一眼。   “……”木哥儿嘴角抽了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棒打鸳鸯了呢!   也不知道当初缠着他不想同房的疯子是谁?!   木哥儿摸了摸鼻子,盯着王金控诉的视线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坐下了。   “有什么事啊,阿木!”王金的声音带着不满,就似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阿木看着他那样,眉头一个劲的跳,他小声的嘟囔:“也就跟恒哥分开一会,你至于吗?!”   “嗯?”王金有些没听清,凑近了木哥儿去听。   木哥儿忙摆手道:“没什么。”   王金道:“阿木,明天你跟那些哥儿说,不要过来了!我身体不好,不方便见他们。”   木哥儿闻言一愣,忙拉着王金细细看道:“是哪里不舒服?”   王金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不想见他们。”   “为什么不想见?”木哥儿不解的问着,朝屋里看了一眼,确定袁恒没在附近,开口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呢,部落里现在好多哥儿来亲近你,这可是恒哥给你创造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王金有些莫名其妙。   木哥儿一看王金的模样,就知道他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他忙开口解释道:“你是流浪过来的,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在咱们这个部落因为这些你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排挤,你要是能趁这次机会跟部落里的哥儿打成一片,大家都会把你当自己人的。”   末了,他怕自己的话会伤到王金一样,又补了一句:“我说得虽然不中听,可理是这个理的。”   王金不悦外加不解:“?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成一片?他们好烦!”   木哥儿一愣,皱眉道:“这话你可千万不要跟部落里的其他哥儿说!”   “……”王金眉头皱成了川字。   木哥儿望着那人,发现那人眼里没有真正的厌恶,只是有些不耐……   而那人又几次三番的瞧向屋里,他心中明了,这人其实不是真的讨厌那些哥儿,只是烦那些哥儿打扰了他跟男人的二人世界。   他稳了稳声开口道:“恒哥虽然把样子做给大家看了,欺负肯定是没人敢再欺负你的,但是要和大家合得来还得看你自己呀,你难道就这样只要我一个朋友吗?你不和其他哥儿交流了?”   “为什么不可以?”王金有些撒脾气的问。   这些天那些哥儿天一亮就揪着自己,天黑了才走,他和男人几乎只有晚上的时间能相处!   他们才结亲诶!哪里有这样打扰新婚燕尔的!   木哥儿见他那任性的模样,无奈的摇头:“这……大家都是一个部落的,你要是出门大家都没有点友好对你,不说其他,就心情也会受到影响吧?”   木哥儿见王金不为所动,又开口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想想恒哥,他本来就是白虎翼族,不是丹睦部落的原兽人,在部落原本就或多或少会受到些排挤,现在加上一个你,你也不是原本就属于部落的哥儿,有些传统的人家就不会把你们当成自己人……部落的归属感就是自己也是部落的一份子,若没有归属感那就不是自己的部落了,恒哥在丹睦部落这么久了……他是真心想融入这个部落的……”   “!”王金一下坐直了身子,是了,男人是真心想融入部落的,他不仅想融入更甚的是想让丹睦部落的人帮他传承他原本白虎翼族的一些事情……   他这样不是相当于给男人拖后腿么!   王金一下被点醒了,面上出现了懊悔的神色。   木哥儿见状,轻吁了一口气,总算说通了。   他抿唇开口道:“其实也不是要你一定要和他们成为朋友,只是起码让他们认同你,就像部落里大部分人认同恒哥一样。”   王金抿唇…… 第45章   认同?像认同男人一样?   确实, 男人很优秀,部落里的人大部分对袁恒都敬佩有加, 反观自己,没了上辈子引以为傲的家世与财富,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身板跟个弱鸡似的……着实和优秀相差甚远。   这样的他,别说和优秀的袁恒在一块了, 就单单在部落, 好像也只是个吃闲饭的?   这不仅仅是会让部落的人排斥他,连累到袁恒, 发生木哥儿所担忧的问题, 更甚的是他这样岂不是很容易成为其他哥儿口中的花瓶?甚至会让其他哥儿因此觉得他们还能跟袁恒发展一下亲密关系的话……   王金似是想到什么不能忍受的,兀然攥紧了手掌。   不行,他也得优秀,优秀到让其他哥儿不敢肖想他的男人!优秀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只有彼此才能配得上彼此, 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插足的空间!   似是打定了注意, 王金的眼神变得坚定。   木哥儿看见王金望着屋内,目光坚决神态强硬,就好像在像世人宣布屋里的人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没有任何人能抢走一般……他的眉角兀然跳了跳。   没人跟你抢,已经成婚了的兽人是不会移情别恋的,没人能抢得走……木哥儿嘴巴几次张合,想告诉王金这些,最后还是选择默默的闭上了。   算了, 阿金能主动跟部落的其他人来往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木哥儿顿了顿,确认般开口问道:“那明天我还告不告诉那些哥儿你身体不舒服拉?”   王金忙摇头:“别。”   那急切的模样就好像真怕木哥儿把那些哥儿赶走了一样。   谁能知道这人在方才还在嫌弃着那些哥儿聒噪。   木哥儿笑了。   把王金说通了,木哥儿也没多做逗留就回去了。   夜晚,袁恒搂着王金说,明天会让那些哥儿不再来打扰的,王金却让袁恒不要插手。   袁恒有些疑惑,王金却只道是自己想交朋友了。   对王金几乎言听计从的袁恒自然没有意见,第二天,那些哥儿又上门了。   比起之前看见他们就皱眉给脸色,这次这些人一来,王金就朝他们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笑容让那哥儿柔和了眉目,本就精致的五官在灿烂的笑颜下,生动得令人眼前一亮,在场的明明都是哥儿,却仍被这耀目的笑惊艳到了。   众人进院,王金和木哥儿热情的招呼令他们亲切感倍增。   王金知道这个世界物资匮乏,要受到认同或者说更受欢迎,魅力反而是其次的,主要是要有找寻或者得到物资的能力,就好比于袁恒……就是因为实力强悍,比他人更容易狩猎找寻吃食和物资回部落,才被众人尊崇的。   王金弱小,是不可能去危险的丛林找寻吃食和物资回来的……不过王金却有一个天助的优势。   就是那位老者给他的能力,那些能力足以让他为这个部落提供很多便利。   有些甚至能为这个部落带来一种新物资。   比如……布料……衣服……   之前袁恒为了洗白他疯子的形象,也将他的药泥、吃食散播了出去,告知众人那些是他教的。   不过那些都是袁恒嘴里说出来的,大部分没人见着,众人嘴里不说,可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尤其是在部落里的哥儿认为那是袁恒护着王金,故意这么说的……   而现在王金就打算配合袁恒。   这些哥儿上门前,王金就准备了很多小巧的织布机,让木哥儿做示范,教他们织布。   众哥儿很容易就被新事物吸引,很快就跟着木哥儿动作,王金在一旁指导。   叽叽喳喳的八卦声变成了唧唧的织布声,那些哥儿知道那样可以出布料做衣服后,都很勤快。   没几天,好多人都织出了布料,王金就拿了一些布料画了些衣服的样式,让他们回去缝。   王金画的衣服样式都是参照他上辈子客卿的,他招进府的那些客卿一个个不仅丰神俊朗,还贼会穿衣打扮,每每看得王金眼花缭乱……   现在正好一并拿来教给这些哥儿,这些哥儿也各个是喜欢打扮的主,看见了王金给了的衣服样式,瞬间一个个眼睛亮得惊人。   众人各抽走一份回了家,第二天,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效率得做好了衣服,甚至还穿上了身。   一个个长袍宽袖的款款走来,让王金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以为回到了曾经的王家后院,那些哥儿就似曾经的客卿,各个清秀俊朗……   只可惜他们披散的凌乱长发生生折损了他们的颜值,王金摸着下巴想了想,起身拍了拍手,吸引众哥儿的目光道:“衣服有了,我教你们挽发吧。”   没有现成的簪子,只好折了树枝竹条代替,这些哥儿的手比他巧,看过一遍几乎就都会了,还会换着花样。   没一会,头发就被他们整齐的梳了披在身后,那些换着花样的发鬓乖巧又利索的别在脑后,此刻,看起来,这些人才是跟他上辈子的客卿像足了八分。   还有两分输在了气质上面,他的那些客卿不是能文就是会武,习文的带着书香气息,会武的有股英朗意气之感,这些哥儿有点过柔了……   不过这份柔也让他们别有特色。   王金斜躺在躺椅上,撑着下巴,看着这些俊美的哥儿,满足的眯眼,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   看着美人,心情就是好。   袁恒狩猎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的小哥儿斜躺在前两天让他制的躺椅上,贴身的布料勾勒出他身子的曲线,他手撑着额角,长袖滑落到了手肘处,洁白宛如嫩藕的小臂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小臂明明没有意识,可袁恒就觉得那处在勾着自己……   除了那处,那小哥儿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都跟往常不太一样,带着一种极致的慵懒,很多年以后,袁恒跟着王金经历了许多事情,认识了很多新鲜的事物,他才知道他现今在王金身上所看的那种气息叫风流。   那小哥儿的眼神没有像平日那样,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看向自己,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院落里的其他哥儿。   那些哥儿换上了跟他的小哥儿一样的衣服,梳起了一样的发型,一个个亭亭而立,比往常要好看很多。   他那小哥儿的视线就在那些好看的哥儿身上穿梭,那般的直白,让袁恒有一瞬间认为那是兽人看向哥儿的眼神,带着欣赏与略微的侵占……   这让袁恒产生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他的小哥儿不会是看上这些哥儿了吧?!   袁恒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面色一白,指节一酸,拎着嫩肉的手兀然缩紧,将嫩肉活生生的掐出了几个洞来。   他黑着脸走了进去,众人见他回来,都跟他打招呼,往日,他也会很绅士的回应,可今天,他无视了众人,直直走向了那小哥儿。   那小哥儿似是才发现他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撑着身子从躺椅上下来。   “恒哥哥。”   他软糯的唤了自己一声,像抹了蜜一样的嗓音甜得发鼾,那是只对自己才有的语气,男人的面色好看了些许,上前一揽搂住了他的腰。   王金一愣,微微挣了挣,面色有些发烫。   这么多哥儿看着呢,之前意乱情迷就算了,现在可清醒着呢!   然而,袁恒却很强硬,不容王金挣脱,王金有些疑惑,转头去看男人,却见男人望着那些哥儿就像望着敌人一样,充满了敌意。   “……”王金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些哥儿似乎也意识到打扰了二人,连忙告辞。   院落没一会就剩下了二人,王金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背,示意他松开,男人搂得这么紧,他不太舒服。   柔嫩的手指轻扫过自己的手背,带着一些轻痒,男人指节颤了颤,微微缩了缩,扳过了那哥儿,俯身在那小哥儿的唇上擦了一吻后,定定的望着他道:“你是我的哥儿。”   “?”轻若鸿毛的吻,甚至感受不到对方唇瓣的触感,只有隐隐约约的温度残留在唇瓣上,却比任何一个深吻都要撩人。   王金抿了抿唇,凑近了袁恒,还想亲,袁恒却微微往后缩了缩,避开了王金的亲近。   “?”王金蹙眉。   袁恒执拗的道:“你是我的哥儿。”   “?”王金不满。   袁恒再次道:“说给我听听,你是我的哥儿。”   “……”王金被方才那个吻撩得不能自已,此刻只想再好好亲亲,其他的都顾不上。   “是是是,我是你的哥儿。”他急躁的开口,袁恒闻言却似松一口气般,眉目都柔和了下来。   王金再亲近时,他便没再躲了。   半响,两人亲够了,袁恒将黏黏糊糊的小哥儿搂在怀里,眼神晦暗不明,他将下巴搭在那小哥儿的头顶,唇紧紧的抿着,就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他低沉着嗓音开口道 :“明天让那些哥儿别来了……”   他似是询问又似是知会。   王金清醒一些,他微微推开了袁恒,自方才起,他就有个念头在脑里盘旋,只是那太过荒谬,他觉得不太可能便没有做声。   可此刻男人这般说,他几乎可以断定了刚才那个想法了……   男人在吃那些哥儿的醋……   王金望着袁恒,袁恒在他面前低垂着头,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显得有些幽深,他看起来跟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可是王金却仿佛在他那英俊面上看出了一丝的可怜。   他原本是个俊朗非凡的人,稍有精神气就意气风发的似是天神,可此刻,他眉目低垂,看不出一点的精神气,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忠犬,那人的头上除了头发明明空无一物,可王金却似在那看见了两只往下拉耸的耳朵。   他咧嘴笑出了声,白瓷露了出来,笑容无忧快乐的似朝阳。   袁恒听到笑声,望了那哥儿一眼,眼神幽暗之下,唇抿得更紧了,紧的仿佛成了一根线。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别样的方式来堵王金的嘴,而是闷声松开王金,面无表情的提着嫩肉去了厨房,看起来就像是在生闷气。   王金的笑意盈满了眼眶,只觉得现在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讨喜。   袁恒不理他,他就主动蹭上前去,整个人像个挂件一样挂在他的身上,还时不时侧头在袁恒的面上唇上啄两下,啄得袁恒的脸都绷不住了。   袁恒用手拖着那哥儿的身子,防止他往下坠,即便是被小哥儿的亲近安抚到了,可他心里那点堵却没有完全消散。   他的小哥儿太勾人了,这让袁恒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只要稍微一个不注意那小哥儿就会跟人跑了!   王金见男人面色虽然好看了些许,但还是不理自己,知道男人心里这关还没过。   他觉得好笑,又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袁恒,袁恒气恼的捏了捏他的手背,捏得极轻,可王金却夸张的痛呼了一声。   袁恒指节微颤,望着王金的眼中飘过了一丝紧张。   王金面上又是嘚瑟又是揶揄的回望袁恒,袁恒微微一顿,知道这是被骗了!   他眉头跳了跳,推开了挂在身上的哥儿,那哥儿一下地,却反手拉着袁恒,将人拉到了里屋,塞给了他一个包袱:“虽然不是我缝的,但这样式花了我几天才画出来,你试试。”   “?”袁恒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衣服,衣服的样式跟哥儿的宽袖长袍不太一样……是束起来的。   男人当着哥儿的面将衣服换上,大小刚合适,衣袖被扎起来了,下摆虽然长但很利索,与兽皮不一样的贴身触感很舒服。   面前的男人换上了劲装,完美的身材被隐藏在了衣服里,让他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儒雅。   男人本就长得高,往日兽皮穿着会显得有些臃肿,可换上了这衣服,身高的优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修长……   这模样比他前辈子的客卿可要吸睛多了。   王金上前,搂住了袁恒的腰,男人束腰进来,腰身竟出奇的细,细得王金都耐不住的上手。   “那些哥儿确实不能来了,恒哥哥这模样要给他们看见了,我不是给自己找堵么!”王金恰有其事的说着,宣布主权一般将袁恒搂得更紧了,二人几乎贴在了一块,像个连体婴一样。   “……”温香软玉在怀,男人的胸腔隔着衣服贴着那人,内里的心跳声逐渐加快变响,响得仿佛在就在耳边,真的耳膜发烫。   “恒哥哥只能是我的,我也是,只是恒哥哥的。”   “……”那哥儿要么不说情话,一说起情话来简直要人命。   软糯的嗓音像勾人的靡靡之音,引起人无限的遐想,袁恒低头,那人仰头看着他,清亮的眼瞳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周边全是虚空,仿佛只有自己一人在他眼里,那地方就只有自己住了进去一样。   这样的满心满眼……怎会还容得下他人。   袁恒心里那点酸意怦然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情意缠绵在心头,甜甜得胀胀的,满得溢出了胸腔,传递到了身体各个部位,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欢喜与满足。   他俯身朝那哥儿压了下去……   ……   一翻云雨,二人慵懒得躺在凌乱的床上,衣服已经穿好了。   袁恒侧头,望着躺在一旁被欺负狠了一般的哥儿,耳根默默得发烫。   他二人结亲以后,是越发的胡来了,这次更甚的连晚饭都没吃。   他起身,正欲去厨房做饭,那哥儿的软绵的手就好似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等一下。”   他的声音还带着嘶哑,没有往日的清亮,可是就这样的声音勾得袁恒浑身都烫了起来。   那哥儿从一旁摸过了一条布带,将袁恒的头发顺清,替他扎了个马尾……   高马尾配上男人俊逸的脸,显得阳光又少年,王金满意的在他脸上啄了啄,将撩动情了的男人往外一推,慵懒的嗓音再次传来。   “我要吃笋干闷肉。”   说完,那人在床上翻了个身,兀自闭上了眼,养神去了,独留红了耳垂的男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内那股邪念。   晚餐不仅做了笋干闷肉,还煮了一些菜叶子,这些菜叶子也是王金让袁恒这些日子寻来的。   王金叫的出名字,可男人却记不住,他统统把这些叫菜叶子……   菜叶子的味道还行,但他并不喜欢,他更喜欢吃肉,不过那小哥儿很喜欢,袁恒便会每餐都做一些。   饭菜刚摆上桌,袁恒还没来得及叫那小哥儿起来,那小哥儿自己就惊喜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白色的簪子。   簪子雕刻出了一个镂空花纹,镂空的花纹精致又细腻,一看做工就极好。   “恒哥哥,这白玉簪是你放的吗?”   那哥儿兴奋的问,眼睛亮得好似内有星辰。   袁恒指尖微颤,他指尖有好几处的指甲有些磨损了,那是为了雕刻那些繁杂的花纹伤的。   兽人的指甲很锋利很坚硬,也很重要,那是狩猎时重要的武器。   它破开皮肉毫不费力,但若是雕刻坚硬的石子却有些吃力,更何况是要在上头来回反复的调出那些繁杂的纹路。   原本破损了袁恒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冲动了,可现在看到那小哥儿那般开心,他却觉得一切都值得,哪怕十个指甲都损了,那也是值当的。   他满目柔情的回道:“之前在兽山的石子洞里,看见你好像很喜欢这石子,就求了回来,做了这个,你喜欢就好。”   石子洞里面的石头五彩斑斓,大部分的哥儿喜欢的都是那些小巧有颜色的石子,他之前为王金寻的也是有颜色的,可那次去石子洞,袁恒却发现袁恒对一块白色有手掌大小的石子爱不释手。   袁恒悄悄记下了,而后就求了回来,那样大的石子也不适合针在衣服上,也不适合做任何的饰品,就这样送给他的小哥儿,袁恒觉得不合适,便想了个法子,雕成了簪子。   现在看那小哥儿的模样,他是做对了。   王金望着那白玉的簪子,满心的欢喜。   这做工就算放在他那个世界,也是一流的,只是这些花纹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了……   王金细细的观摩,恍然想起,之前他让袁恒丢掉的原身带进部落那些金银饰物中好像有支金簪子就是这样的花纹……   那时候让男人丢掉,是因为他嫌弃被别人戴过……   没想到,男人给他做了一支从未被人戴过的……   王金感动,随手挽了个发髻,将簪子簪了上去。   明明是素白的石子,可被那人戴在头上却格外的好看,那人身上好像有某种吸引人的气息让人挪不开视线,尤其在戴了簪子后,这气息更为强烈了,袁恒定定的瞧着,内心涌现出一股极大的满足。   这样的哥儿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第二天,那些哥儿准时报道了。   袁恒虽然说着让那些哥儿别来了,但看见王金跟那些哥儿玩得那般要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去狩猎去了。   今日他穿的是他的小哥儿送给他的衣服,原本以为穿这衣服出去肯定会被询问,却没想到,和众人一起出去狩猎的时候,队伍里也有好几人穿着跟他一样的布衣了,只是那些布衣宽袖长袍,虽然好看却并不利索,没有他的好。   袁恒心里有点小高兴,他的小哥儿为他专门设计的衣服考虑到了他要狩猎,特意给他做得很利索。   众人也发现了袁恒这衣服的好,跑来观摩,袁恒大方的显摆,同时不忘宣布主权的告知众人,这是他家哥儿送他的衣服。   王金今日也带着那只白玉簪子出现在了那些哥儿面前。   白玉的簪子在阳光下栓闪烁着润泽的光,它插在乌黑的发丝当中,素白的色泽明明不怎么显眼,可那些哥儿的视线却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那簪子身上。   那簪子和那哥儿浑身的气场格外的相配,那哥儿原本就好看,可此刻换上那白玉的簪子却多了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息,让人挪不开视线。   有些哥儿已经凑上前去打听这簪子了,王金大方的把簪子取下给众人看,也带着宣告主权意味的跟众人说是他的兽人袁恒给他做的。   结亲的哥儿嚷嚷着要回去让自己的兽人给自己做……   部落里一下子掀起了一阵布衣潮流,很多人家都换下了兽衣,穿起了更为舒服贴身好看的布衣,头发也不再凌乱的披着,而是挽成各种发鬓或者利落的扎起。   部落里还掀起了一股簪子潮,很多哥儿都格外喜欢用簪子,但没有任何一人做出了王金头上带着的那簪子的效果。   有人不信邪,得知袁恒是去兽山求的石子回来雕的后,也有哥儿的兽人效仿,去寻了石子来雕。   可没两天,那兽人的哥儿就苦着一张脸回头来找王金诉苦了,王金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部落里没有什么刻刀之类的武器,兽人们都是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徒手做的……簪子没做成,指甲却伤了。   伤了指甲狩猎就多一分危险,兽人也就不敢做了。   王金诧异,取下簪子看了看,他从未想过这簪子很可能是袁恒徒手刻的。   若是徒手刻……这繁杂的花纹……王金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想下去。   王金给那哥儿取了一些药泥,让他回去给他的兽人涂上,那哥儿高兴的道谢,却并没有收下药泥。   这段时间,他们在王金这里学了很多东西,包括药泥的做法也学会了,此时,他家里也有这药泥,没必要收王金的,王金也没强给。   失魂落魄的和那些哥儿待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男人回家了,王金第一时间去看他的指头。   袁恒似是知道王金要做什么似的,指节一缩,将手背在了身后。   “……”王金心头一震,抬眼沉默的望着男人,眼神无形的控诉。   男人最受不得他的小哥儿这样望着他,他这样一望,男人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在那小哥儿的面前,什么都听他的。   他指节麻了麻,松了口气,手从背后伸出来瘫在了那小哥儿的眼下。   有些指甲确实磨损了,有些还伤到了指头的肉。   王金指节一缩,拽紧了那双手,心头酸酸胀胀的难受得紧。   “你没必要……”   “不疼的。”   男人抢先打断了王金的话:“狩猎也用不着指甲。”   “……”男人这是强大用不着,万一遇到了强悍的凶兽呢?需要用到爪子呢?   那时候怎么办?   “你……你……”王金想说男人太不理智了……但那被精心雕刻出的簪子还戴在自己的头上,他有什么资格说。   “我记得你不是有一把匕首的吗?”王金问。   那把匕首之前还切过肉,有匕首为什么还要徒手……   袁恒摇头,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匕首道:“这东西是我太爷爷的,也不知是哪里得,时间太久已经不怎么锋利了,切些肉还行,但刻物还做不到。”   王金拿过那匕首抽出看了看,确实很钝了,刀刃上还有很多缺口……   王金默默的将刀回鞘,塞回给了袁恒,咬牙抿唇道:“下次不准做这些事!”   他说了好多个下次了,从男人跪拜兽山跪得膝盖血肉模糊只为给他寻些好看的石子开始,到挖竹笋到现在这簪子……   他总是让男人受伤,王金难过。   袁恒最看不得这小哥儿难受,他忙将手回缩安慰道:“真的没有下次了,不会有了,真的。”   男人说真的,下次肯定又……   若是有锄头多好,可以挖笋,有刻刀多好……簪子想刻多少刻多少……   王金眼睛亮了亮,对了,可以造啊!   王金反手扯着袁恒。   接下去的几天,袁恒都在给王金找寻王金所说的“铁”,类似他小刀的那种材质。   但找寻了几天都没有结果。   那些哥儿这些天缠着王金,让王金教他们做菜、制药等等……   王金将会的几乎都教完了,那些哥儿天分很高,很多东西王金教了一遍,他们就会举一反三了。   比如缝衣服,他出了一些男装样式给他们,开始都规规矩矩的照着样式做的,到后来,追求美的他们居然阴差阳错的制出了类似女装的襦裙……做菜更是花样百出,就连后面王金交给男人做的竹篓、竹椅、竹席、躺椅等等他们都不在话下,就药理他们不敢随便改动……   这倒苦了王金,现在这些哥儿见到他倒是也不跟他八卦谁家谁家咋样了,但是一见到他就恨不得变身海绵,将他肚子里仅剩不多的法子全部吸走消化。   每天缠着他要他教这教那的……之前有东西教还好说,现在该教的都教完了……他还能教什么!   木哥儿这段时间跟着王金与这些哥儿交道,现在和众人也玩得很好,见王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好笑之余,出面将其他人引到了自己家,免得扰了王金。   王金趴了好一会,才缓过神了,袁恒也提早回来了,王金抬头询问似的看向他,他对王金摇了摇头。   王金要的东西他寻遍了丹睦部落的狩猎范围,都没寻到。   这次男人回来,带了一些竹子回来,打算再做一把竹子躺椅,那哥儿很喜欢躺在上头,但上次做的有些小,他要做大一些,这样得空的时候,他也能躺在上头,让那小哥儿躺在他怀里。   似是想到什么美好的画面,袁恒耳根有些发红,他将竹子放到一边,自己坐在了小哥儿的面前,正要动作。   那哥儿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纤长柔软的手指抚上了冰凉的竹节。   他突然想到再教那些哥儿一些什么了!   而且,这玩意绝对够他们学上一阵子的。   王金让袁恒将那节竹棍给他截下来,又点了几个点,让他钻孔。   没一会,在男人眼里,一根奇特的竹棍出现了,在王金眼里,那便是一根简易的竹笛。   王金从男人手里取过那竹笛,放在唇下试了试音。   在男人好奇的目光下,王金眼中闪着耀目的光,一首曲子便从那竹笛下,悠扬传出。   男人错愕的微微睁大了眼,他说不出是什么曲子,只觉得这曲子悠扬动听,就好似那小哥儿软糯的声线,在倾诉着情意,情意透过那曲调,一声声传递到了男人的心头,让男人的心怦然心动。   那小哥儿的眼睛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勾魂摄魄的勾人意味,直勾得男人心头犯痒。   一曲毕,王金放下了竹笛,眼睛亮亮的看着男人问道:“怎么样?好听不?那些哥儿会喜欢吗?”   “……”那些哥儿会喜欢么……   这么一句,就像有盘冰水将袁恒从头浇了个彻底……这哥儿做这东西出来,吹这样的曲调是为了那群哥儿?!   袁恒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力度大的让王金都有些发疼了。   “你……是我的哥儿!”   他又说了这么一句,王金恍然,有些苦笑不得,他挣了挣,没挣掉袁恒的手,便出言解释道:“你误会了,那些哥儿整天缠着我要我教他们东西,我该教的都教了,没什么可教了。”   “这不……这就想到了这竹笛,他们没吹过,学起来必定需要些时日,这样这段时日他们就有事情做了,不会整天缠着我了。”王金耐心的解释。   袁恒从他面上望了又望,就像要望出什么端倪来似的,见他目光坦荡,确实没什么隐瞒,这才松开了手,可还是有些不悦。   “不行,你只能吹给我听,不能教给他们。”袁恒抿唇道。   王金眨了眨眼,有些奇异的看着男人,这样任性的话真的是从袁恒嘴里说出来的吗?!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王金瘪嘴,袁恒咬牙道:“不行就是不行。”   小哥儿吹笛的模样就像丛林中勾人魂魄的妖精,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被勾了魂去,他怎么能让这哥儿在别人面前这样一副模样呢!   哪怕那些人跟这小哥儿一样身份是哥儿也不行!   “……”王金眉头跳了跳道:“那不教这个,你说,教什么?”   “……”袁恒说不出来,最终,咬牙道:“让他们别来了!”   王金无奈:“又是这话,你知道的,咱们是要融进部落的,你不是还要丹睦部落延续白虎翼族的传承吗?我要是给你拖后腿怎么行。”   袁恒闻言一顿,看向王金。   王金猛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嘴,他原本是不想告诉男人他抱着这样的心思去亲近那些哥儿的。   袁恒心里就像被奶猫儿蹭了蹭一样,软得一塌糊涂,原来他的这人这样亲近那些哥儿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   心头的怒意就似被人打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袁恒伸手搂住了他解释道:“我并没有这样刻意的想法,我出生的时候,部落里就剩下我跟父亲了,我并不知道白虎翼族有什么传承,融入丹睦部落,只是想让他们拜拜我的祖先,现在他们也在做了,所以,没有什么可传承的了。”   “这样……”王金错愕了半会道:“可是我们要融进去也是不假的。”   袁恒点头,想了想他道:“现在部落里大家都很喜欢你,也算融进去了,所以没得教了咱就不教了!”   男人说这话说得轻快,就似一直放在心头的事终于可以做了一样。   王金噗嗤笑出了声。   原本该是他厌烦那些哥儿的……   结果却是男人最先受不了。   其实那些哥儿还蛮可爱的,他们很懂得感恩,教了他们,他们会主动的把家里最好的嫩肉送过来,织了布也把最好的布料送给他,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也会率先想到他。   王金最初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选择丹睦部落入住自己的族群,现在却有些理解了。   这丹睦部落没有固定的居所,他们急需一处地方安定下来,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懂知恩,这样的部落虽然弱小却是最为适合的选择……   思及此,王金想了想开口道:“再说吧,若有人来求教,教教也无妨。”   他这是真情实感的……男人闻言,虽然不喜,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怀里的小哥儿搂紧了。   最终,王金还是没能教那些哥儿吹笛。   丹睦部落的佳偶节要到了。   这佳偶节是丹睦部落的一个相亲宴会,这个宴会上未婚的哥儿都会准备一些节目,当众表演出来,未婚的兽人和哥儿在这天都能当众示爱。   合适的,当下就会决定婚期,然后就会结亲……   是一年一度未婚兽人和哥儿最为期待的节日。   那些未婚的哥儿老早就会挑选心仪的衣服和饰品,精心准备着节目,待节日那天表演给全部落的人看。   这宴会不仅能相亲,还能评选。   玥哥儿这部落第一美哥儿的名声就是从这一年一度的佳偶节评选出来的。   据木哥儿给王金的科普,这玥哥儿每年都会得到很多兽人的示爱,他人长得好看,表演的节目也好……   久而久之,这第一美哥儿的名声就喊出来了。   今年,前段时间,发生了王金和袁恒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这次那玥哥儿能不能好好的参加这佳偶节,顺利在佳偶节上挑选出自己的兽人。   这些王金也就听听,并没有怎么在意。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过不了多久,他能看到许多节目了!   因为这个节日,第二天来王金这里的哥儿少了三分之二。   有些是未婚的,有些是已婚的回去帮好友、帮儿子准备的。   剩余留在王金这里的,都是一些很佛系的,不争不抢不爱凑热闹的。   所以王金院子里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众哥儿虽陪着王金,但跟木哥儿一样,很安静很安分的在自己的座位上织布缝衣。   偶尔出声,也是小声的……   王金放松了几天,终于,佳偶节到了……   当天,许多哥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脸上抹着红泥,头上身上带着各种饰品,活像个立马就要出嫁的。   王金一大早跟着木哥儿闲逛,今天不管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兽人都得跟哥儿分开行动。 第46章   佳偶节在丹睦部落来说, 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   这天,部落家家户户门口会悬挂一种红花, 布置的格外喜庆,在部落的中央, 平时分猎物的地方, 会搭建一个石台,石台周围摆满了兽人从外面寻来的花花草草。   围绕石台还摆着挺多的小摊, 摊上有些寻常哥儿喝的糊糊和一些烤肉, 有些人家会摆一些家里用不着的小玩意,送给看上的人。   整个部落就像个小集市。   这天, 不管已婚的未婚的, 兽人和哥儿都得单独行动,王金一早就被木哥儿拉着逛这些摊子了。   摊子上的烤肉是为兽人准备的,他们咬不动,糊糊……王金尝了一口, 并不好吃。   那些小玩意大部分是一些兽皮、瓷碗之类的, 家里都有,王金也没看上的,倒是舞台周边的花……红艳艳的特别好看。   看到这些花,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两样东西——胭脂和染料。   老者给他的能力告诉他,这些红灿灿的花可以弄成胭脂和染料。   这里的哥儿一到有节日隆重的日子就会在面上抹红泥,那红泥其实就是一种红色的泥土,比普通的泥土要稍微细腻一些,但也是泥土。   泥土抹在脸上, 不管抹得多薄,但不太自然而且不透气,特别的不舒服,若是有胭脂就不一样了……   还有染料,现在织出的布是白色,衣服便清一色的白色……若是有染料,将衣服染上各种颜色,那比单调的白色要好看许多。   王金想着等宴会结束,把这些花都抱回去,让袁恒按照他的法子整整看。   这边想着,那边宴会却已经开始了。   开场的时候,有些兽人在上面跳着奇怪的舞蹈,那舞蹈看起来像是仪式,有些哥儿穿插在其中,拿着木棍敲打着舞台的石面,发出一些带有节奏的音乐。   木哥儿在一边告诉他,这是丹睦部落的庆祝时候的舞蹈,只有重大场合才会跳的,那些兽人和哥儿都是从小练的。   舞蹈结束后,就有哥儿上去表演了。   原始的部落,表演的节目有限,有的上去唱两句,有的就随便跳了两下……总的来说,都算不上一个节目。   不过只要是未婚的哥儿上场,就有人捧场。   哥儿稀少,每个哥儿在部落几乎都有追求者,哪怕表演的再差劲,追求者的追捧也是少不了的。   有些对追捧的兽人有意的哥儿就会显得很娇羞,有些胆大的兽人还会当场求亲,这时候人群就会爆发出一阵阵的喝彩。   到最后,表演的节目好不好看反而不是重要的了,重要的是这气氛热烈又和谐,让人有种过年的感觉。   王金兴致勃勃的瞧着,总感觉他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上辈子的时候,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逛一次夜市,买遍一条夜街……   可惜这里没有夜街,也没有买卖……   买东西那种快感他是体会不到了。   袁恒跟着赖远等人逛着,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不远处的小哥儿。   那小哥儿看起来很兴奋,脸上明明没有涂红泥,却好似涂了一般粉粉的,格外的好看。   他所到之地,已经有好几个兽人注意到他,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了,可他却恍然不觉,像只跳脱的兔子只往人堆里钻……还好巧不巧的撞了几个有意出现在他眼前的兽人。   袁恒指节微缩,恨不得上前将那小哥儿抓住,带回家里,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见。   今天是佳偶节,让兽人和哥儿单独行动的初衷就是让已婚的众人也回顾一下单身时候的感受。   但袁恒觉得,他一点都不想回顾,他只想把那小哥儿绑在身边,像全世界宣布,那小哥儿是有主的。   正当他分神间,旁边的赖远拉了拉袁恒。   袁恒转头看过去,赖远却示意他往前看,这一看,他才发现,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没了,场面变得很安静,好多人都瞧向了他。   在那些人的身后,是台上站着的玥哥儿。   玥哥儿旁边,还站着面色铁青的首领,首领瞪着他,眼神凶狠的就似跟他有夺妻之恨一样。   相反,他旁边的玥哥儿望过来的眼神,却温和的不像话……   袁恒心里咯噔了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迫的回头去看那小哥儿。   果然,那小哥儿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方才的粉红褪去,白皙的面上青黑相交,整个身体绷紧,就像气极了一般对他咬牙切齿。   似是知道袁恒不在状态,赖远小声提醒他道:“恒哥,刚……刚刚玥哥儿跟你表白了。”   “荒谬!”袁恒低声说了一句,冷厉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将周围的热闹都压了下去。   他眉头紧锁,满脸不悦。   旁边离袁恒近的兽人见此,又都听到了他所说的话,顿感压力,都缄默不言。   赖远也不敢说话,他何尝不知道荒谬,这袁恒可是娶了哥儿的,且不说二人非常恩爱,就算真没有感情,玥哥儿这样做也不合适!   何况他旁边还守着首领,那首领刚刚还跟玥哥儿求亲了,玥哥儿置若罔闻,直接跟已婚的恒哥表白……这……让首领又情何以堪?!   赖远看了一眼首领的面色,黑得都快成锅底了……他又往旁边瞄了一眼,去看金哥儿,今天他老早就发现金哥儿其实就离他们不远处,恒哥有意无意走在离他近的地方……   那金哥儿的面色可不比首领好多少,整张脸都垮了,刚刚明明还笑得那么开心,现在跟方才简直像两个人。   这是什么佳偶节!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赖远在心理嘀咕。   袁恒见那小哥儿不开心,顾不上佳偶节结亲的二人不能接触的习俗了,直接越过人群往那小哥儿走去。   “恒哥哥!”台上的人见他动作,喊了他一声,声音隐隐带着期待。   袁恒脚步不停,来到了王金的面前,伸手拉住了他,那小哥儿赌气一般挣了挣,没挣开,袁恒便顺势将他的手握紧了。   十指紧扣,掌心相贴,那热烫的温度驱走了王金身上的一些寒意,让他僵硬的心回暖了不少。   “上次我就说过,我已经是有哥儿的人了。”袁恒抬眼朝台上的人说道。   玥哥儿拽紧了手掌,指节拽到泛白。   他咬紧下唇,娇柔的开口道:“恒哥哥还没有看我的表演呢,也许你看过了就会改变主意了,我新编了一支舞,很好看的。”   “……”王金刚缓和的面色又黑了个彻底,这玥哥儿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男人!这是当他死的吗!   王金用力捏了捏男人的指节,正要开口说话,旁边有哥儿却率先开了口。   “玥哥儿,你这当着金哥儿的面勾引他的兽人,这不好吧?”   “是啊,玥哥儿,恒哥和金哥儿已经结亲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呢!”   “金哥儿和恒哥很恩爱,玥哥儿你是插不进去的,放弃吧。”   “这是佳偶节,去让你去寻佳偶的,不是要你去拆散别人的,玥哥儿你长点心好不好?还当众去拆散别人!”   替他说话的是那些每天准时上门来找他的哥儿,这段时间,王金跟他们也算混得挺熟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将王金要说的话说了个七七八八,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们说话都太客气了!   玥哥儿似乎被他们的话刺激到,激怒的开口道:“是我拆散他们吗?!是他……”   玥哥儿指着王金,恨得咬牙切齿道:“是他拆散了我和恒哥哥!”   “……”众人静默。   最初的结亲确实轮不到王金的,但这姻缘错会……让王金与袁恒结亲了,二人又恩爱非常,说不定就是天意呢!   玥哥儿见众人沉默,以为众人都默认了他这话,他扬声开口煽动道:“那疯子哪里配的上部落第一勇士了?!将一个疯哥儿许配给第一勇士,其他部落的人知道还得笑话咱们部落没有好哥儿!”   往常他这么说,部落里的哥儿都会附和他,那疯子原本人缘就差,他随意说上两句,大把多的人就会跟着他一起攻击王金。   但今日不是,他说出口后,下方好多哥儿面色就变了。   有些人明明已经默认了他方才的话,可这话一出来,他们立马又变了神色,变得极为不悦。   “玥哥儿,你这话说过了,金哥儿原先那是得病了,现在疯病好了,打扮起来可不比你差了。”   “就是,说句实在的,金哥儿会好多你不会的,他会的那些都是对部落有用的,不管拿去哪个部落说,都不会有人笑话,只会说恒哥眼光好。”   “我觉得恒哥和金哥儿才是绝配!”   听着众人的话,王金讶异之余,只觉得这段时间倾囊相授的心思没有白费,这些人都在为他说话了。   他想开口都没机会。   “够了!”玥哥儿听众人说得脑子要炸了一般,崩溃的怒吼了一声:“他们是绝配,我是那个捣乱、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下方的哥儿怼到:“你在佳偶节跟一个已经有哥儿的兽人表白,不是捣乱是干什么?”   “兽人部落要求兽人忠诚,也要求哥儿专一,他们已经是一对了,不可能分开的,你还硬是对着金哥儿的面去撩拨恒哥,你不是插足人感情,是什么?!”   玥哥儿气得面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在一旁的首领默不作声的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上前一步,对众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再对着玥哥儿道:“你在我心里不是这样,对于我来说,专一善解人意,聪明温柔,只是痴心错付了,若你愿意,我愿意跟你携手度过下半生。”   首领似是有些紧张,额前都沁出了汗水。   玥哥儿闻言看了首领一眼,方才对他的表白置若罔闻,现在对他的表白却恨之入骨。   要不是这个人干涉,他和恒哥早在一起了。   玥哥儿猛得推了首领一把,力度大的即便是兽人也被推到在了地上。   首领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作为丹睦部落的首领,一直以来就是领袖的位置,没人敢这样对他,即便有人想当首领,要挑战他,他们也是很正规的决斗,而不是这样当众动手,这可是挑战他威严的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都在等首领的反应。   这挑战首领的威严,若是个兽人,可是要直接决斗定胜负的,但这是个哥儿……还是首领心仪的哥儿。   但凡玥哥儿还有些理智,此刻就该给首领一个台阶下,可此刻他没有了任何理智,这段时间被王金和袁恒恩爱的消息刺激得不能自已,他受不了原本该是他兽人的人变成别人的兽人,受不了原先那兽人该对自己的好变成对别人好……   更受不了部落里的人明明跟他一样痛恨那疯子的,现在却被那疯子收买了人心!   他眼中噙满了泪水,盯着首领似怨似怒:“都是你……都是你当初出尔反尔,将一个疯子许配给恒哥哥,不然恒哥哥早就跟我结亲了,你公权私用,算什么首领,你当什么首领!”   “阿玥!”因在屋里研究药理迟来的熙哥儿,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一到这里就听到了玥哥儿说了这样的话。   他对面的人可是首领!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他忙上前拉住了那玥哥儿,玥哥儿沉默不语,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   “……”首领也沉默,他还能说什么?不仅被拒绝了,还被心仪的哥儿当众揭短,没人比他更失败了。   首领瞪着那哥儿,在那一刹那,他脑海里闪出好几个念头,比如将这哥儿赶出部落,立威信,比如,将他随意指个人嫁了,安抚那对令他厌恶的夫夫,再比如,利用他首领的特权将这人直接娶了,让他成为自己的哥儿……   最后,他却什么都没做,他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指节拽到泛起了青白,鲜血从掌心渗出,滴落在了石面上,在那石面上晕染出了一片红渍。   他稳了稳声音,嘶哑着开口:“你的拒绝我收到了,今后我不会再来找你。”   这是一个兽人最后的尊严,被拒绝后就不会再来纠缠。   说罢,他转身离去,众人诧异,那睚眦必报的首领竟然就这么放过了玥哥儿?   该说不愧是自己心仪的哥儿吗?   众人目送首领离开。   熙哥儿诧异,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严重?   这首领多喜欢玥哥儿,他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玥哥儿往日也不是没有对首领说过重话,做过一些任性的事,他都包容着……   可这次……熙哥儿望着首领走得决绝的背影,默默的叹息。   玥哥儿失去了一个真心爱他的人。   玥哥儿看着离他远去的背影,总感觉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远离他,包裹着他的温度渐渐消散,外界冷冽的气息席卷而入,冻得他浑身发冷。   熙哥儿扶住了他,望了望周遭,众人都看向这边,他觉得有些难为情,便低头小声的劝道:“阿玥,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我才不回去!”玥哥儿一把甩开了熙哥儿,朝台下的王金道:“你!你上来,我要跟你比试!”   “?”王金和众人都很错愕。   向来只有兽人决斗,可没见有哥儿比试的。   袁恒皱眉挡在了王金的前面,目视着玥哥儿问道:“你要比什么?我代他跟你比。”   “恒哥哥……”玥哥儿被刺激得更甚了,他红着眼眶道:“你代他跟我比?你是兽人我是哥儿……绅士如你,这话也说得出口……”   玥哥儿说着,哭笑道:“是啊,你早就为了他抛弃你原本做人的原则。”   这跟做人没什么关系,他的哥儿就是不能被欺负了去。   袁恒抿唇,张口想反驳,最终摇头沉默的合上了嘴,他说得再多这人也听不进去。   玥哥儿见那人似乎懒得解释一般,一句话不说,但态度却很坚决,身子挡在王金的面前一步都不肯挪。   玥哥儿越发的憎恨王金,他盯着躲在袁恒身后的人,目光似是利刃,要一刀一刀生刮了王金。   王金皱眉,想要上前,手臂被男人死死的按住了。   玥哥儿朗声道:“兽人比战斗力,哥儿自然不能,今天是佳偶节,哥儿都会表演节目,那就比节目……比谁的节目精彩好看。”   袁恒闻言,眉头皱得死紧。   这要他打架在行,可表演节目……   他出生下来就没表演过,袁恒一时语塞。   “恒哥哥,你要护着那疯子,那你会表演节目吗?”玥哥儿看着袁恒,目光有一丝得意又暗藏着一份取笑。   众人闻言,面色不一。   有些哥儿替王金和袁恒说话道:“玥哥儿,你这不公平,你为这节目准备了许久,金哥儿和袁恒从未想过要表演节目,什么都没准备。”   “就是啊,你年年得第一,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恒哥一个兽人怎么跟你比这些啊!太为难人了!”   熙哥儿闻言,上前拉了拉玥哥儿低声道:“别闹了,阿玥。”   玥哥儿再次推开熙哥儿,朗声道:“我没让恒哥哥来比啊,是某人躲在恒哥哥身后不敢现身,说我欺负人,好啊,那我让他十票……”   表演的节目会有专门的未婚兽人来投票,票数多的为最受欢迎的节目,这是佳偶节的惯例。   玥哥儿气焰嚣张,底下的哥儿皱眉道:“就算不是恒哥,是金哥儿现身比,那也不合理啊,佳偶节是未婚的哥儿才能献上节目求偶的,这金哥儿已经结亲了!”   “他结的亲原本是我的!”玥哥儿再次重申:“在我这里,他就是没结亲!他得跟我比,把我比下去了,我才承认他结亲了!”   王金闻言,眼亮了亮,开口问道:“你此话当真?”   玥哥儿一愣,这王金一直躲在袁恒的身后默不作声,他还以为这疯子是怕了,没想到此刻竟突然出声,声音还带着隐隐的兴奋与傲慢,这比试还没开始就好似已经见到了他输的结局。   袁恒有些意外,看向那小哥儿,那小哥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手,还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袁恒与那小哥儿对视了一会,指节微缩,松开了王金,让了让身子,让王金走在了前头。   虽然让王金站在了前头,但袁恒一直像个护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似乎生怕有人对王金不利。   玥哥儿眼瞧着,心里气极,他咬牙回道:“自然当真,不过若是你输了,你和恒哥哥的结亲就不算!”   “……”王金嘴角抽搐。   这结亲哪里有不算的……   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熙哥儿看不下去了,再次上前劝解,但那人压根不听他的。   他想了想,跺脚转身离开,打算去寻求玥哥儿家人的帮助!   那家人喜欢到处逛,此刻也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自家哥儿在这里闹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一个都不在!   王金还没说话,袁恒就开口了。   “结亲不可能不算,我和金哥儿结亲已经是事实,不会改变。”   王金闻言,心头暖了暖道:“结亲确实不会改变,不过……”   王金回头,狡黠的看了袁恒一眼,开口道:“若是我输了,我可以无视你追求恒哥哥的行为。”   反正就算他无视,袁恒也定不会理会这个人的撩拨。   那小哥儿的狡黠的目光,奸诈的笑容好似一只狐狸,狡诈的让人莞尔。   他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可心声仿佛传递到了袁恒的耳中,袁恒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这小哥儿的相信还是该伤心他竟然一点都不吃味。   玥哥儿闻言眼睛亮了亮,王金接着又道:“若是你输了,今后就不准在打扰我跟恒哥哥了,若是打扰了,我想我和恒哥哥也不介意再送一个哥儿出部落。”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众人不由想起了当初被赶出部落的橘哥儿几人……   那几人在离开部落甚至不到一天,就被巨兽袭击,尸骨不全了。   玥哥儿白了白面色,但一想到他已经好几年稳居第一了,他的舞蹈是部落里最好看的舞蹈,赢一个疯子不在话下。   思及此,他眼中自信满满,倨傲的点下了头。   “一言为定。”   王金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竹笛,勾唇笑了笑,好在,前几天让男人给自己刻了这竹笛。   现在刚好用上。   “你方才说要让我十票……我想不必,咱们就堂堂正正的比一场。”   他上辈子好歹是个富贵人家,虽然书没有认真读,不过整天和那些客卿打交道,这画和乐倒是玩得通透。   玥哥儿率先表演。   他今天穿了一身长到脚踝的兽皮,白嫩的手臂暴露在了空气中,头上扎了几条辫子,还带着一些骨头和石子的装饰,面上涂上红泥,忖的血色格外的好。   他的舞蹈带着异域风情,那些骨头饰品随着他的动作撞出了声响,为舞蹈添了一份姿彩。   王金眼瞧着,不由暗暗赞叹,跟之前的那些哥儿的节目比起来,这玥哥儿确实要高了不少,怪不得,这么多年下来他稳居第一,一直是部落里第一受欢迎的哥儿呢。   一舞毕,玥哥儿微扬着头,面上神采奕奕,就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得意他那鲜艳的羽毛,显得自信又张扬。   王金看了一眼台下,很多兽人已经被迷住了。   他下了台,还朝王金挑衅的扬眉,王金眼瞧着,啧啧了两声,凑近身后的袁恒道:“恒哥哥,你这还真是蓝颜祸水啊。”   袁恒不知“蓝颜祸水”的意思,但那小哥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揶揄,斜瞥过来的视线比平时更要勾人,勾得人心头痒痒,只想把那人抱在怀里好好揉揉。   但是,那人说完就上台去了,他想揉也够不到那人了。   袁恒心头一阵空虚,就见台上那人寻了个凳子,搬到中间坐下,抽出了随身带着的竹笛。   竹笛在那小哥儿的手中就像有魔力一样,随他轻轻一吹,悠扬的声音就在场地响起旷散。   那陌生的曲调带着众人进入到了一个奇特的意境,那意境宛如是个世外桃源,景色美得像是仙境。   而那人就坐在仙境当中,风微微扬起他的长发与衣袖,让他与景色融为一体,他就像那仙境中的仙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仙气……让人仰慕却又显得不可冒犯。   众人痴醉,一曲毕,那人将竹笛收了起来。   周围寂静非常,只听得见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袁恒瞧着众人的神情,面色很不好看。   他先前就说过了,这吹笛小哥儿只能给自己吹……   袁恒上前,将他小哥儿从台上搂了下来,护在了怀里。   众人回神,那些未婚的兽人赶忙收住了自己的视线,默默的为王金投了票。   最终,王金胜了。   玥哥儿不服:“他什么动作都没做,就坐在那里,你们瞎了吗?!为什么都选他!”   有的兽人挠了挠头解释道:“虽然不知道金哥儿是怎么做到的,但刚才那个声音真的好听,而且,人……很好看……”   说着好看,那人红了面色,木讷的脸因为羞涩柔和了一些。   玥哥儿道:“那声音莫名的出来,怎么就知道是他发出来的。”   “是竹笛发出来的。”王金上前解释道:“那是曲子……名曲,当然好听。”   说罢,王金将竹笛递给了玥哥儿道:“呐,给你看。”   玥哥儿本能的伸手接过,学着王金的模样去吹,却怎么也吹不响。   王金笑了笑道:“慢慢练,能吹响了,到时候就能吹曲子了,能吹完一首曲子了,就可以找我拿曲谱了练今天的曲子了。”   他就像一个夫子,在教着自己的学生。   可在玥哥儿看来,这人在嘲笑他,嘲笑他吹不响这竹笛。   他恨得牙痒,盯着王金的眼神更显怨恨。   袁恒比王金更能感受敌意,他感受到了玥哥儿的敌意,默不作声的将王金护的更紧了。   除此,他更是用充满侵占性的眼神盯着周围的兽人。   原本小哥儿长得好看就吸引了不少的兽人,这次这么一表现,那些兽人的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小哥儿的身上去了。   袁恒不悦,低头朝小哥儿道:“我们回家了。”   说罢,也不等王金同意,就带着人往家走。   他原还想将这人藏起来,没想到这人越发的耀目了……他的优点他的闪光点自己都快藏不住了……   王金一面被袁恒带着走,一面朝玥哥儿喊道:“记得你今天说得话,输了就不能来纠缠恒哥哥了!”   “……”玥哥儿拽紧了手中的竹笛,将之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熙哥儿带着玥哥儿的父母来到的时候,正好是王金吹笛的时候,他们跟着众人看入迷了,此刻才上前带玥哥儿回家。   玥哥儿一回家,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啜泣声隐约的从屋里传出,玥哥儿的父爹愁得直叹气。   熙哥儿安慰着他们,想了想,转身敲了敲玥哥儿的房门。   屋里的啜泣声停了一会,没多久,门打开了,熙哥儿走了进去。   那人眼睛红的渗人,泪水满面显得狼狈不堪,熙哥儿心中一揪,伸手抱了抱玥哥儿,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玥哥儿被这样一安抚,显得更委屈了。   “那明明该是我的兽人……阿熙……那疯子夺走我的兽人!”   “……”熙哥儿轻叹,宽声道:“阿玥,你不能这么想,这样想下去你就过不了心里这关了……恒哥之前说得是真话,虽然伤人,但你得接受,你得走出来。”   熙哥儿说着,松开了那人,捧着他的脸,给他擦泪水道:“我们阿玥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兽人么。”   “不对不对!恒哥哥若是娶的是我,也会喜欢我的!也会那般对我好,我听说了,他为了给那疯子求石子,跪得膝盖都破了,为了给他做发簪,指甲都磨破了,他还会亲自下厨给那疯子做饭吃,那疯子呢,什么都不会,就只知道黏着恒哥哥!他凭什么!”   “……”熙哥儿叹息,据他所知,那王金会很多,连药理都涉及了,原本他不太信,可今天那表演确实让人吃惊。   那曲调不是他们部落的……就像是某个他们未知的文明的,那个文明会比他们先进很多很多……   若真是这样,那那金哥儿疯病好了后,突然见会得东西很多,甚至连药理知识都涉及就完全说得通了。   这应该是他之前部落带过来的。   熙哥儿想了想,尽量用玥哥儿能接受的语气开口道:“金哥儿或许有某些发亮点是恒哥看见了并欣赏的,我的阿玥也会有人欣赏的,咱们不去管他们了,放下好不好?”   “不!”一听到熙哥儿这么说,玥哥儿就难受得好像有人用利爪在他心上用力的挠着,疼得他头皮发麻。   “为什么你也这样说?!他哪里有什么闪光点!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疯子!我才是适合恒哥哥的人啊!”   “阿玥……”   “你走开,你劝我放下,你还是我的朋友吗?!”   “……”熙哥儿面色一冷,他怎么就不是这人的朋友了,他要不是这人的朋友,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劝解他!   玥哥儿怒道:“你也站那个疯子那边,你跟别人一样!你们都站他那边,你明明是我的朋友却帮别人说话,让我放手!”   “……”熙哥儿深呼吸平缓怒意,温和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两情相悦,而且结亲了,没办法了,阿玥你没必要这样困着自己,那袁恒不值得……”   “他怎么不值得,他是部落第一勇士,他救过我,他为了救我还伤了脸……”玥哥儿说着,哭得泣不成声:“可是……可是他的脸已经好了……好了……现在他的脸一点疤都没有了,就像对我的感情一样一点都没有了……”   “阿玥!”熙哥儿有些急躁了:“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自欺欺人了,你是部落里受欢迎的哥儿,很多人排着队娶你,你何必这样……恒哥他自己都说了,他没有喜欢过你,你不要这样困住自己……”   “住口!”玥哥儿怒瞪熙哥儿:“你是那疯子那边的,你不站我这边,你压根就不是我的好友,你变了!你变了!”   玥哥儿疯了一样去推熙哥儿:“你走,你滚到那疯子那边去,我不需要你!”   “!”被推得撞了好几下,熙哥儿也有些恼了,他咬牙开口道:“我哪里是那疯子那边的,我明明一直一直在帮你说话,甚至因为你和他不和,我不想你想多,连药理的事我都没去问他,我都没有跟他私下有交流,我怎么可能是他那边的?”   “当初那么多哥儿一起起哄找你去问袁恒心意的时候我就说了,人太多万一不是你下不了台,是你不听我的!恒哥当时候明明说清楚了,他喜欢的是他的哥儿是王金,他对你没有喜欢,你硬是不听今天还闹这一出,直到现在,我明明知道你错了,你错得离谱了,我还在劝你,我希望你放下,你到底明不明白?!”   “……”玥哥儿被熙哥儿吼得一顿,瞬间泪水掉得更凶了:“你还说你不是疯子那边的,我哪里错了,错的明明是那疯子,是他是他夺走我的一切,我恨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强烈的怨恨就似地狱散发出的鬼气,侵蚀着周围一切带有光亮的东西,熙哥儿被这话里的恨意与怨气惊得一顿,他抬眼看向那玥哥儿。   他恍然觉得,面前的人明明站在阳光之下,可他周围却都是阴暗的……黑黝黝的黑气将他包围了,遮住了他原本的样貌,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团黑气,阴森森的。   熙哥儿被震得后退了两步,面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   “你……竟有这样的想法……”   “怎么?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他夺走我的一切,我连恨都不该恨了?”   熙哥儿摇头,只觉玥哥儿深陷泥沼,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他甚至会把拉他的人一起带入黑暗,进入黑暗后永世将不得超生了。   “你这样会让你周围人都离开你的……”   就像首领一样……   后面一句熙哥儿没有说,他想让这人自己想明白,但徒然……   “我周围?我周围还有人吗?一个个全都被那疯子抢走了!哪怕十几年交情的你也一样,轻而易举就被疯子抢走了。”   “!”这话说得熙哥儿既痛心又心累。   他明明还站在这人的身边,可这人已经看不到他了。   若他有一天真的站在了王金那边,那也是这人自己先推开他的。   熙哥儿心堵,十几年交情了,这人就这么不信任他。   他心里藏着一股气,让他不想再开口相劝了,他轻叹了一声,转身道:“你先冷静一下吧,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说罢,不等那人回复,熙哥儿逃似的离开。   玥哥儿的怨气哪怕不是对着他,都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几天前,才答应我,竹笛只吹给我听呢?”袁恒屋内,袁恒眯眼质问着小哥儿,眼神危险。   王金身子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应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嘛!那人家都挑衅上门了,我还不应战啊?”   说着,王金似是想到什么,泄愤一般在袁恒脸上咬了一口道:“我还想说你呢,蓝颜祸水啊,恒哥哥,这是你惹得风流债啊,你还说我?!”   “……”袁恒自觉理亏,顿时缄默不语了。   王金却似打开了话匣,鼓着腮帮子不悦道:“你自己风流债没清,还找我算账?我那是迫不得已,还跟你清了风流债,你得感谢我知道吗!”   那哥儿柔软的嗓音就像猫儿一样咕哝着,天生带着撒娇的意味,传到耳朵里,就好像一只奶猫用软软的爪垫子,踩在了心头,踩得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眼神清澈,因为急切的说话,脸颊染上了些粉色,腮帮子微微鼓起活像一只灵动的动物,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揉进自己的怀里。   袁恒也这么做了,他一把拉住了那小哥儿,搂紧自己的怀里,与他一起滚到了床上……   一夜过去…… 第47章   第二天, 那些哥儿准时来报道,还缠着王金教他们吹笛。   王金被缠得没办法了, 朝袁恒看了一眼,在他的默认下, 开始教这些哥儿吹笛。   说是教……其实大部分时间王金让他们自个练。   而自己则让男人把石台周围那些红花搬回来, 跟着男人一起去处理那些红花了。   这些红花在这个世界叫吉花,多重的花瓣有点像王金那个世界的月季, 花瓣红艳, 开得灿烂。   这花的处理起来比王金那个世界处理染色的红花要简单很多。   直接加水煮了,煮成红水, 然后将白布放进去继续煮, 煮得差不多了,闷上一段时间,再取出来的白布就是红布了。   王金让男人去做,自己则挑了一些完好的花瓣出来, 打算试试做胭脂。   花瓣要用之前男人做好的石钵捣碎, 捣出汁水,取汁水用,可捣这东西要力气, 王金捣了两下就感觉手疼得厉害,摊开一看,手心果然就已经红了。   他习惯性的去找袁恒的身影,想让袁恒替他做了,可袁恒刚刚被他使唤去染布了, 现下压根就不在身边。   王金推开那石钵,有些不高兴。   他现在离了男人,什么都做不了!   木哥儿对竹笛不是很感兴趣,见王金情绪低落,便放下了竹笛来到王金的身边。   王金的面前有一个石钵,这东西是前段时间袁恒做出来的,用来研细粗物的,很好用。   而此刻那石钵里塞满了半捣碎的花瓣……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木哥儿知道王金总有些新奇的法子弄出一些新鲜好用的东西,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前期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成品出来的时候才会让人恍然大悟。   开始,木哥儿总是觉得王金做的事情奇奇怪怪的,但到了后面看见一件件好用的新奇成品出来,他就习惯了,习惯王金突然间的奇怪行为……这意味着王金又有新的点子制造好用的东西了。   到了最后,木哥儿一看见王金开始捣鼓他觉得奇怪的东西,他就开始期待,期待王金这次会捣鼓出什么来。   这次也是一样,他从看见王金将吉花的花瓣放到石钵里开始,就一直注意着王金的动向了。   当然,也将他四处寻找袁恒身影,以及找寻不到袁恒后懊恼撒气的将石钵推远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   阿金什么都好,就是体力要远远差于正常的哥儿。   他瞧着好笑,便在王金身边坐下,将那被王金推远的石钵揽到了自己的身前,代替了他开始捣碎。   王金眨眼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木哥儿朝他调皮的眨眼道:“怎么?这种事情,阿金你还要挑人来做啊?不是你的恒哥哥就不能做了?”   这话带着善意的打趣,就好像在揶揄王金有多离不开袁恒一样,王金被戳中了心事,面色有些发烫,他摸了摸鼻子,目光倒是坦然。   “我就是离不开恒哥哥了,怎么了?阿木不也离不开你的阿远么!”   那人说得理直气壮,若不是悄然红了的双颊,木哥儿都要以为这人结亲后都要没皮没脸了!   可那红透了的脸以及越发湿润的眼眸,都在昭显着他的羞赫。   要再羞下去,那眼角都该红了,阿金一羞,就会像被欺负了一样,那张脸就会透露出别样的风情,好像时时刻刻勾着人。   阿金自己不知道,可若这模样给恒哥看见,又要吃味了。   木哥儿轻笑一声,不敢再打趣他了,转而看向底下的石钵,捣了一会,那些已经碎了。   木哥儿便开口问道:“这些捣碎后要怎么办?”   他也不问王金要做什么了……之前曾经问过,王金说得他们都听不懂,最后还是等成品出来,才明白怎么回事……   所以,后面他们都不问了,王金要做什么跟着做就对了。   王金瞥了一眼石钵道:“将那些汁倒到这碗里,不要有渣。”   这么说着,王金想了想,从屋里取出了一块织得比较疏的布,蒙在了碗口处,让木哥儿帮忙过滤。   自己则去屋里翻出了之前制出的蜂蜡。   这蜂蜡还是之前自己吃蜂蜜时候想到的,想到后让男人把蜂巢给他弄回来,弄回来加热过滤得到的,得到后王金就拿它当油灯用……   这样就不用袁恒经常去抓那些萤虫回来当灯用了。   袁恒试过这个油灯,觉得方便后,就经常会弄一些蜂蜡备在家里。   此刻王金拿出来刚好可以用来做胭脂。   鲜花的汁液加热要搁置冷却一段时间,待完全变成清澄透亮的红色液体后,王金就将加热完全融化的蜂蜡一起加入,搅拌均匀,然后静待冷却,冷却后,蜂蜡就会凝结成了固体,鲜花的花汁也在了里边。   此刻挖出一些抹在面上当胭脂,或者抹在唇上当口脂都可以了。   王金做出来的那天,拿去给那些哥儿用了。   这东西涂上后效果比红泥好,还比红泥舒服,众人爱不释手,问了王金法子,都一一回去做了。   王金从不用胭脂,便将自己做的那份送给了阿木。   红布出来后,王金拜托木哥儿帮忙缝制了红色的外衫,白衣红杉搭配穿起来要艳一些,各位哥儿见好看后,纷纷效仿。   不过几天,红衣和胭脂有成了部落哥儿的必备品。   来王金这里的哥儿从穿着清一色的白衣变成穿着清一色的红衣,面上还涂着胭脂……   王金也觉得这些哥儿从像他的客卿变成像从前那个世界花楼里的小倌儿。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王金忙甩掉这些心思,半依在躺椅上,看着他们互相讨论怎么装扮好看……   还别说,这些哥儿长相中性,穿着红白相间的衣服后,别有风情。   原本显得单调的胭脂,在这些哥儿举一反三下,有了各种颜色的胭脂和口脂……   王金欣赏着,突然有些馋。   这世界要是有酒就好了,饮酒看美人不是一大乐事么!   改天得试试酿酒。   虽然他们的口脂胭脂颜色不尽相同,但是他们的妆容却都是一样的,看久了会有些视觉疲劳。   王金转头,看见了摆在他面前一桌子的各色胭脂,这些都是那些哥儿送给他的……   望着这些,王金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个主意。   他翻出了之前让袁恒帮他做的细毛笔,选了一个颜色后沾了些许,目光扫过一群哥儿,最终选定了木哥儿道:“阿木,你过来一下。”   木哥儿走近,王金拉着他用那细小的毛笔在他额间花了一朵桃花。   桃花在额间绽开,生动得让人惊艳。   哥儿们争抢着让王金帮画,开始王金还乐意为之,后面手都画酸了,他就开始后悔了!   这其实是女子的妆容,不过出于王金的恶趣味便在这些哥儿面上画了,哪曾想,这些人比他还喜欢这玩意。   王金将毛笔一摔,颇为气恼的道:“不画了不画了,你们自己画去。”   那些哥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硬要求王金画,拿着那笔私下琢磨去了。   王金发现,这群人虽然聪明,但需要基础功的他们就很容易放弃。   那竹笛前几天还很受欢迎,练了两天吹不响后他们就放弃不爱学了。   这画花钿估计也是,现在是喜欢得紧,过段时间觉得不好画了估计也就放弃了……   不过,这次王金低估了哥儿的爱美心理。   过去好几天了,他们对花钿还乐此不疲。   这倒让王金轻松了不少,不用整天想着再教这些哥儿些什么了。   木哥儿相较来说,对那些花俏的东西没有那么执着。   这几天,那些哥儿都在讨论怎么画花钿,他又拿起了他的织布机,坐在王金身边勤劳的织着。   王金在心里默默的给他点赞,这阿木不仅包了他自个家的衣服,连他家的衣服他都一起包了……   他和袁恒都不会织布和做衣服,要没有木哥儿,他们还穿不上布衣呢。   越看木哥儿越心喜,王金只觉得他又贤惠又好看又善良还温柔!   他要是上辈子遇到像木哥儿这样的,一定请回家当客卿。   若是女的,就娶回家。   “呕~”木哥儿突然反胃一般,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王金吓了一跳,忙出声问道:“阿木,你这是病了吗?”   木哥儿面色微白,压下了反胃感,对王金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王金的错觉,那木哥儿虽然面色显得有些虚弱,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明明是个男子,可王金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母性的光辉。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果子,放在桌面上,吃下了一颗,面色好看了许多,仿佛那果子是灵丹妙药。   王金有些心疼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阿木,你休息一下,别忙乎了,跟他们一起玩吧。”   王金指了指不远处的其他哥儿。   木哥儿看了一眼笑着摇头道:“不了,我已经结亲了,那些东西学会了就行,我除了偶尔打扮给阿远看看外,也没其他什么用了,还是多织点布实在。”   老实人!   王金赞同的点头,半响,他又觉得不对一般摇了摇头,伸手去阻拦道:“可你都病了,还是休息吧,别织了,现在你家我家的衣服都够穿,没必要这么拼命。”   “不够的……而且,我这也不是病。”木哥儿说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柔情得仿佛那里面装着他毕生所爱一样。   王金跟着木哥儿看向他的肚腹,那里平坦如常,他瞧不出一丝的不正常。   “是肚子不舒服?”王金问。   木哥儿摇头,面色粉红,显得有些娇羞:“阿金,我有小孩了。”   “……”王金短暂的呆滞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哥儿的肚子,神情显得很是滑稽。   “小……小孩?”他磕磕巴巴的问道:“怀孕?”   木哥儿点头,笑容带着满足的甜蜜。   “!”王金浑身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僵硬得不行。   他是知道,这个世界的哥儿可以生子……可是这木哥儿一直在他身旁,他早把那木哥儿当成前辈子的好友客卿一样了,在他眼里,木哥儿就是上辈子的男子……   可现在这个男子……怀孕了……   “干什么这么惊讶?”木哥儿瞧见王金呆傻的模样笑出了声:“我跟阿远结亲也好多年了,早该有了,阿金,今后也会有的。”   “!”木哥儿的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所说得话好像也理所当然一样,但这话听进王金的耳中却比他听木哥儿怀孕还要难以接受。   他……也会怀孕?   王金受到惊吓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木哥儿瞧着王金那一惊一乍的模样,默默的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了。   王金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绕着木哥儿打转,显得手足无措。   木哥儿无奈,放下了手中的活,看向王金问道:“阿金,怎么了?”   “我……”王金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糯糯的道:“我可以摸摸吗?”   木哥儿一愣,转过身来,大方的将肚子展现在王金的眼前道:“当然可以,你要喜欢这个孩子,等他出来我让他认你做干爹,能有阿金做干爹,那是他的福气。”   “什么什么,木哥儿怀孕了吗?!”不远处的哥儿听到了,忙凑了过来。   木哥儿微笑的点头,众人忙恭喜,木哥儿笑的一脸幸福。   “几个月了?”有哥儿开口问。   木哥儿答道:“还不到两个月呢。”   “哦哦,那还早呢,不过也要注意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忖得王金见了鬼一般失了血色的脸格外的突兀。   他指节微微颤动了一下,壮着胆子去碰木哥儿的肚腹,手指刚接触到衣物,他就如同受惊一般手抖个不停。   最终,手是放上去了,可并不敢往下压,去感受那肚腹里的小生命。   众人见他如此小心翼翼,都笑出了声。   “现在什么都没有,金哥儿你抖什么呀。”   “才两个月,看不出什么的,你这反应怎么跟个兽人似的。”   “哈哈,还真是,我家那位在得知我怀孕的时候就跟金哥儿这样,失魂落魄的。”   “……”王金被笑的缩回了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众人见此,笑着打趣道:“这木哥儿怀孕,金哥儿你就吓成这样,那你怀孕的时候可怎么得了啊?”   王金刚刚稳住的指尖又莫名的颤动了起来。   “金哥儿和恒哥的孩子,肯定漂亮极了吧?”   “不仅漂亮,实力也会很强,毕竟恒哥是第一勇士。”   “对啊对啊,若是个哥儿,肯定从小就迷得兽人不行。”   他们那般说着,就好像真的有这么个孩子是男人和自己的,那孩子若是个兽人就强得不行,若是个哥儿就漂亮得迷的兽人不行……   王金指节发麻,麻得浑身酥软,心里酸酸胀胀的,突然涌现出一份极为急切的期待,期待真的有这样一个孩子出现在他跟男人的生活中……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忙甩了甩头。   他是男人啊……生孩子太奇怪了!   任由王金接受能力多强,暂时也无法接受自己会怀孕的事实。   众人听闻木哥儿怀孕后,说要去他家看看,木哥儿就带着众人离去了。   王金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   等袁恒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往日热闹的庭院清冷的不寻常,那些总是绕着小哥儿打转的哥儿一个都不见,四处散落着三三两两的物件,显得凌乱非常,那哥儿就坐在那些凌乱的物件中间,失魂落魄的仿佛天塌了一般。   袁恒心里猛跳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恍然不觉,他忙上前去,蹲在了那小哥儿的面前:“怎么了?”   他柔声问,手掌覆在了那小哥儿冰冷的手背上。   那小哥儿听到了人声,头微微转动了一下,仿佛是生锈的机器,僵硬的一顿一顿的。   “恒……哥哥……”王金唤了袁恒一声,磕巴得仿佛要咬到了舌头。   袁恒心中一揪,将人搂在了怀里,细细的安抚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恒心里一百个疑问,此刻他却不想问那小哥儿,只想让那小哥儿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变得跟往常一样无忧无虑起来。   “阿木……阿木怀孕了,恒哥哥。”   那小哥儿似是终于回神了,拽着他的衣襟道。   袁恒心头一松,凝重的面色也跟着松了下来,笑意重新染上了他的眉目,他无奈的开口道:“这是好事啊!”   袁恒捏了捏怀里哥儿的鼻尖道:“你这小哥儿还真是一天不吓我就闲得慌是不是?这是好事,怎么这么一副表情,你不为他开心吗?嗯?”   “我……”王金抬眼望着男人,男人五官俊逸,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结实又有力,若这样的他有了后代,那后代必定也是极强极俊的……   王金心情复杂,小声的嘟囔道:“阿木说……我也会怀的……”   “……”男人一顿,笑意在面上有片刻的迟疑,而后眼神显得有些落寞。   那种落寞带着一分暗藏着的绝望,就好像王金说了一件他很难做到的事情一般。   王金一愣,这样的男人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恒哥哥……”   “阿金想要孩子吗?”   袁恒打断了王金的话,开口问他。   王金表情一滞,不知作何回答。   他不知道……   袁恒没有瞧见王金面上一瞬间的迟疑,反而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当中一般,低落道:“白虎翼族难有后代,若真没有……你能接受这样的缺憾吗?”   诶……   王金眼闪了闪,是了,木哥儿和袁恒都跟他说,白虎翼族繁衍困难……   若是这样,他不一定就能怀上……   王金心头突然一松,好像心头压着的巨石被人挪走了,可是伴随着这轻松感袭来的还有一股难以明说的失落感……   若男人没有后代,他们就不会有又俊实力有强大的儿子了,也不会有迷得兽人不要不要的哥儿了……   这种失落让王金难以重拾笑颜,他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这样的沉重表现在了面上,让他看起来跟现在的男人,表情很凝重。   袁恒从说完那话后,就一直注意着怀里的小哥儿,他将王金眉目间的失落看在眼里,心仿佛被人揪住了,肆意的揉搓着。   袁恒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指节紧缩,紧紧的搂住了怀里的哥儿,面上带着坚决:“若是你真的想要,我会尽力……”   袁恒低声开口,声音嘶哑的仿佛有人在撕扯着他的嗓子,将他的嗓子撕裂了一般,带着一种决绝的性感。   “!”王金还没从袁恒话里的尽力中回神,就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仿佛是要被带到屋里去了。   他恍然明白了男人说得尽力是指什么了!   他惊呼着拍打着袁恒,心里那点失落和沉重被这突而的动作和那直白的话打散了。   他红着脸瞪着袁恒咬牙切齿道:“我不需要你尽力!”   这人不尽力的时候他身子都受不住,要尽力了还得了?!   “我没想要孩子,就是突然被阿木吓到了。”见男人不信,王金又补了一句。   那哥儿掩盖了眉目间的失落,丝丝春意宛如藤蔓一般爬上了他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很好欺负。   袁恒心中一跳,心里莫名的想到,若是他们有个哥儿,那哥儿必定也跟怀里的人一样招人讨喜。   这想法一旦形成就难以抹去,他极想要一个孩子,一个他和眼前这人的孩子。   “放我下来,天还没黑呢!”王金奶凶着吼。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自认为的很凶,实际上只是像只初生的幼兽挥舞着未曾长出利爪的肉垫子,一下一下刮擦着袁恒那颗悸动不已的心,只将那原本就泛起了涟漪的心湖扰得更为汹涌。   他指节一缩,将那人更加搂紧了,迈开的步子只会更加坚定不移。   ……   荒唐了好几天后,袁恒终究是顾念着王金的身子,恢复了正常。   那些哥儿每天仍旧会过来,木哥儿也会,木哥儿在的时候,那些哥儿就会安静很多,好像生怕吵着了木哥儿。   王金坐在木哥儿身边,也安静了几天。   两个月大的孩子踹在肚子里,正是害喜的时候,木哥儿一直在吃酸果。   这酸果味道极酸,袁恒料定王金不会喜欢,从来没有摘回来过。   王金好奇这果子的味道,尝过一回,入口的酸味确实难忍,不过……却是极好的酿酒材料。   王金过后让袁恒摘了一些回来,还让袁恒找了甜菜回来提取了白糖,将果子破开加入白糖一起放在一个瓷罐里发酵……等着喝果酒。   这天,院子里来了个意外的人。   那人浑身气场亲和,样貌清秀,笑容可掬。   王金记得这人——熙哥儿。   那天和玥哥儿一起来过院子里的哥儿,听说是丹睦部落药师的徒弟,和玥哥儿交好。   王金见过熙哥儿两次,两次都是玥哥儿和他发生争执的时候。   这熙哥儿身为玥哥儿的友人,每次撞见他和玥哥儿争吵,自然双方对彼此的印象就不会很好,因此,直到今日,他们都未曾说过话。   不知为何今天突然到访了?   王金有些疑惑,那熙哥儿也显得有些局促。   熙哥儿的到来,让其他哥儿有些不自在,他在众人眼里好像有些威信,众人一见到他就规矩很多,见他进门许多哥儿就找借口走了。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木哥儿、王金和熙哥儿了……   王金瞧着他眉目间也没什么怒意,不像是上门来找茬的,想了想便招待他坐下了。   熙哥儿些微的诧异,那哥儿身着最近部落流行的布衣,白色的布衣在内,外面套了一件红色的外衫,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宛如天人之姿。   姣好的面容上挂着亲切的微笑,笑容极具感染力,友好的信息通过这笑容传达给了熙哥儿,让熙哥儿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这金哥儿,跟传闻的、跟玥哥儿口中的都不太一样。   熙哥儿坐在了王金招待他坐的地方,将手中包好的药草放在了桌面推到了金哥儿的面前:“这些是补身子的。”   “给我的?”王金更为诧异了。   这他跟熙哥儿又不熟,怎么突然给他送补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金眼里升起了一些戒备,熙哥儿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异样,忙摆手解释道:“金哥儿,你别误会,我没有坏心思……”   他说着,似是有些不知怎么解释为好,显得有些纠结。   “原本我是老早想来找你请教点事情的,一直拖到现在才……”   说到这里,那熙哥儿情绪显得有些低落,王金默不作声的看着,便见他自己沉默了一会,打起了精神。   “总之,我没有恶意的。”熙哥儿说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用真诚的目光看着王金,期待王金相信他一般。   木哥儿在旁边打圆场道:“阿金,这熙哥儿是部落里药师的徒弟,他有事来找你的话,定是关于药理的事,药理的事往往都关系着整个部落……”   “对。”熙哥儿感激的看了木哥儿一眼,接下了他的话道:“我来,就是想问问那碧生膏的事,那药膏效果极好,用的药材和方法我已经知晓了,我就是想来问问,我可以把他记录到药典里面去吗?当然,一定会署名的。”   药典?   见王金疑惑,木哥儿兴奋的解释道:“药典是记载部落里所有药方的典籍,是会一代一代传下去的,能被记录到药典里面去……阿金,你那药方被药师承认了,你的药方能被药师承认是极大的殊荣!”   “……”王金嘴角抽了抽。   这算哪门子殊荣,这药师连他恒哥哥的脸都治不好,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夫!   王金撇嘴,那丝不屑没有逃过熙哥儿的眼睛,熙哥儿不自在的笑了笑,这人的药方比他和师父的药理都要厉害,他和师父都没办法治好袁恒的脸,他一个药方就解决了……   说是殊荣……他和师父才更荣幸一些吧,有机会知道这样奇特的方子。   熙哥儿摆手道:“金哥儿的药理知识是我和师父比不上的,将金哥儿的药方记载到药典里是造福部落子子孙孙的事,是部落之福,是金哥儿给部落造得福,谈不上是被师父承认……更谈不上是金哥儿的殊荣,应该反过来……”   这熙哥儿还真会说话!   王金受用的听着,享受的眯起了眼。   “那药方本来就是给大家用的,你随便记好了,记不记我的名字无所谓。”   本来也不是他研究出来的,是上辈子他府里的大夫会的……   熙哥儿眼闪了闪,普通人得了一个药方子宝贝的不行,给他人用还得看自己心情,一个部落的药师是不会给其他部落的人治疗的,给自己部落的人治疗还得收人果子或者肉类之类的,又或者有首领的吩咐,可这人竟这般大方……不仅免费教给众人制作,这记录下来传给后代就相当于永久公开药方了……他竟也愿意。   熙哥儿对王金的好感增长了不少。   “我会向首领说明你的贡献的,若是你的药理知识比我和师父强,那你便是部落的药师,我和师父都愿意辅佐你。”熙哥儿真诚道。   在知道碧生膏的药方后,熙哥儿就跟他师父也商量过这件事,只是他师父年纪大了,不爱理这些事,说交给他处理。   他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这样了……能力不足就该让位让有能力的人来做……   这话原本早就该跟王金说了,只是他之前顾及着玥哥儿的心思不好来找王金,便一直拖着……   现在那玥哥儿都不拿他当朋友了,熙哥儿觉得他为什么还要为他顾及这顾及那的。   熙哥儿有些赌气想,便选了今日来找了王金。   “!”木哥儿闻言,惊喜的看着王金。   这药师可是部落里除了首领外,最有说话权的一位了。   王金闻言却并没有显得很高兴,他摆手道:“我并不会医,只是会些药方而已,药师我可做不来。”   “……”信手拈来的药方就解决了他跟师父解决不了的难症,这人竟然还说自己不会医……这也太谦虚了吧……   还是说他不愿当药师?   这药师的地位可是很高的……这人……   熙哥儿望着王金的目光越加敬佩了。   王金觉得这熙哥儿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不自在的撇了撇嘴,手下有些慌张的去摸桌面上的药包。   药包是树叶包着的,一扒拉就散开了。   里面的补药是王金认识的人参和灵芝。   王金微楞,转而多瞧了熙哥儿两眼,他以为这人带来的补药也就是些随便包的低劣药物,没想到会是补药之王。   这熙哥儿虽然和玥哥儿玩得好,但性子差别却挺大的嘛。   秉承着别人对自己好,自己也会对别人好的心思,王金多说了一句道:“我会挺多方子的,你今后越是看病需要药方可以过来问问我,说不定我会知道。”   他上辈子经常生病,吃的药不在少数,那老者说过他能知道自己所认知事物的一切方子,他现在脑海里就知道很多治病的药方,只是知道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告诉这人,而且,这人必定也有自己救治的法子,自己的那方子不一定就比这人的好。   二人诧异,没想到这人还知道其他药方,听这人的意思,还是挺多的药方?   知道一个药方可以说是碰巧,但若是这人知道很多药方……除非他曾经是个药师……二人面色显得有些古怪。   王金见状,心里咯噔了一声,以为自己显露的太多,他怕二人想多,连忙补了一句道:“那些方子都是我从之前部落看到的,我们部落很多药方子是大家都知道的。”   将自己所知道的甩给不知名的部落,掩饰着自己。   这借口果然有用,二人恍然大悟,都夸赞王金之前的部落肯定很先进。   王金不知道原身以前的部落是怎样的,但他上辈子所见到的确实比这里先进万万倍。   回想着前世,王金恰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二人见状,心里的疑窦消散。   熙哥儿见王金这般热心,还愿意将之前部落的药方大方告知自己,对王金万般感谢。   态度谦逊得都让王金快忘了这人曾和玥哥儿交好。   熙哥儿回去了,王金便把那补药都塞给了木哥儿。   他现在身体虽然还是弱了些,但比上辈子好了许多,起码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经常生病了。   这些补药刚好适合怀孕的木哥儿,王金嘱咐木哥儿可以适当泡水喝一些。   木哥儿推辞,但终是拗不过王金的坚持,便带回去了。   第二天,熙哥儿带着一些药材和药方跑来找王金了,问王金关于一些治病的问题。   开始是说治疗热病,其实就是消暑……   王金以前怕热,这消暑他很有经验,就说了几个方子,每次说完,那熙哥儿都一副惊讶又捡到宝的表情。   要不是王金知道自己说得是很寻常的方子,他都要被熙哥儿的表情唬住了,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问了治疗热病又问到了风寒……   熙哥儿表示每年冬天都很有多人感染风寒,最终不治而亡……   风寒死人王金听说过,不过那都是穷人家没钱治病拖到无法治疗才死的……可这个世界竟然有一开始治疗最后还死了的病例。   王金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就跟熙哥儿说了几个药方,不过那药方中很多药草的名字熙哥儿都不知道,王金就取了一块布,就他记忆中那药草的模样画了下来,交给了熙哥儿……   直到傍晚,那熙哥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第三天熙哥儿又来了……   接连好几天熙哥儿来后,那些哥儿就很少来找王金了,木哥儿闻了药草的味道反胃的厉害,最后也不来了。   每天就熙哥儿绕着王金问东问西。   王金的嗓子也说得哑了,袁恒原本还在高兴,来他院中的哥儿少了,可没想到那熙哥儿像个黏黏虫一样,紧紧的黏着那小哥儿,比以往任何一个哥儿黏得还要紧。   其他哥儿起码见到他回来后,都会主动离去,将空间留给他和小哥儿。   可这人不会,这人要自己或者那小哥儿送客了,才会离开!   那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那小哥儿,就像看着恋人!   不,看恋人都没他那么不舍。   袁恒心里极为吃味,见那小哥儿嗓子都说哑了,又心疼的不能自已。   到了第二天,袁恒就不离开了,直接守在了那小哥儿的身边。   等熙哥儿一上门,他就拿不悦的眼光盯着他,一脸送客的表情。   可那熙哥儿一门心思扑在了药理上,盯着王金就像盯着一本药典一样,着迷且专心,完全忽视了旁边那位气场强大的兽人。   那男人浑身散发着不可冒犯的凌厉气息,周围的温度都被他冷下的脸降低了好几度,要一般的哥儿乃至兽人都受不住男人这样的威压,会自动退出男人圈出的范围。   可那熙哥儿不知是个傻的还是个懵的……竟然无视了男人,直接自然的在自己身边坐下,无论男人盯得多么凌厉,他恍然未觉,只拿着自己的药材细细的问着王金药理的问题……   男人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王金瞧着好笑,抿唇伸手从桌子下方拉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刚要张嘴说话,被那柔软而纤长的手指打断了。   他指尖微颤,只觉得指节一麻,整只手都泛上了要命的酥麻。   王金轻触着男人的手指,默不作声的与男人双手紧握,十指纠缠,就像异株的藤蔓缠绕在了一块,难舍难分……   平日里,王金没少和男人亲热,每一次亲热的肌/肤接触都比现在要多,可没一次像现在这么令人心中荡漾,尤其在那熙哥儿的眼皮底下这般做,就好像他们在偷晴一样,带着一种别样的刺激……   王金面色发烫,这烫传递到了掌心,传达给了男人,让男人浑身热得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第48章   “你……怎么了?”许是注意到了王金红透了的脸, 熙哥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出声询问。   王金听到声音, 宛如被电突然电了一下般,猛然回神, 手已经飞速的从男人手里抽了出来了。   男人刚缓和的面色又冷了下去, 他指节微缩,将五根手指全塞进了掌心中, 都无法驱赶走那小哥儿手离开自己掌心的那一瞬间的空虚感。   王金将手抽出来后, 热烫的汗水迅速冷却,加上微风一吹, 旁边男人的气压一压, 冻得王金发了个冷颤,他指尖微微动了动,有些怀念刚才男人手掌的温度了。   他后悔了,刚才手撤得太快了, 实际上, 没必要的。   二人在桌底下动作,熙哥儿又看不见……就算真看见了,他们是夫夫, 牵个小手怎么了?!   这般想着,王金看着旁边的熙哥儿了……眼神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怨念……   他没好气的回道:“我没事。”   声音嘶哑……没有之前的软糯,却带着一丝的楚楚可怜。   “……”熙哥儿不沉迷于药理的时候其实很敏锐,此刻他就明显的感受到了王金的不高兴。   他以为这人不舒服,忙站起来, 伸手去探王金的额头:“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王金刚准备侧头躲过,就被身边的一道外力扯向了一边,身子被拥进了一个怀抱,手被重新握住。   王金微微一顿,继而放松的瘫在了袁恒的身上。   “熙哥儿,阿金今天累了,要休息了,你改天再来吧。”男人直白的出口赶人了。   王金闻言,忙出声附和:“对对对,我累了,你听,我嗓子都哑了。”   熙哥儿眨眼,他察觉到这二人好像都不太高兴。   他目光来回的在二人身上扫视,最终目光停在了那二人交握的手上。   那兽人宽厚的手很大……握着哥儿那白皙娇小的手,仿佛将它包在了掌心当中……   但偏偏他们是十指交握的,在那兽人的指间可以看见那哥儿指尖……   那指尖圆润小巧,不知是不是那哥儿身上的热烫传递到了那指尖之上,那处泛起了点点粉红,看起来就像是染上了粉红的胭脂……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旖旎。   熙哥儿一愣,继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他好像知道这二人为什么不高兴了。   他忙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捡起来,收到了自己的怀里,慌慌张张的告辞道:“我……我……我改天再来找……金哥儿,打……打扰了。”   说完,他慌乱的往外走,左脚还绊了自己的右脚一下。   直到完全跑出了那院落,他胸腔里那颗一直很平稳的心还在跃动个不停。   熙哥儿捂着胸口,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角。   知道自己打扰二人后,他回想了之前几天的事,发现袁恒其实早就在赶他了,偏偏他还不知情,真的是……丢死人了!   “熙哥儿。”木哥儿提着一个篮子从不远处走来,朝熙哥儿打了声招呼,熙哥儿闻言抬头看了木哥儿一眼,友好的回应。   只是慌乱的神情怎么藏都藏不住,木哥儿有些奇怪的看见熙哥儿一眼,开口问道:“熙哥儿不是去找阿金了吗?怎么这样一副模样?他不在家吗?我正打算给他送件衣服过去。”   他不问还好,一问熙哥儿刚恢复的面色又红了起来,连带耳朵和脖颈都红了……   若是能冒烟,木哥儿毫不怀疑他的头顶会升起缕缕白烟。   “他……他在家,但……但现在最好不要过去……他……他们在……在……”熙哥儿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面上越发的红了,红得都像是要熟了。   眼瞧着熙哥儿这模样,木哥儿又联想到王金和袁恒时时刻刻腻歪的模样,瞬间也红了面色。   撞见他们亲密最多的其实是他了……   木哥儿轻咳了一声,替为难得不知怎么出口的熙哥儿解围道:“咳,我……我知道了,不……不用说了,一起走吧。”   木哥儿转了个身,和熙哥儿一起离开了。   熙哥儿自从那次后,有好几天没有去找王金。   其他哥儿不知道熙哥儿没有去找王金了,也几天不曾来缠着王金了,木哥儿偶尔会来,但很快也走了。   一时间,王金完全空闲了下来,和袁恒过上了真正的二人世界。   两个人在家,单单看着对方,彼此心里都有一种别样的满足,这种满足是其他任何人都给予不了的。   袁恒向王金学了吹笛,了解了曲谱,也从王金那知道了除了笛子还有很多其他的乐器,而王金最拿手的其实是古琴。   询问了王金古琴的做法,袁恒想另外做一把给王金,可一直都寻不到琴弦的材料。   只有二人在的时候,二人就喜欢互相黏着,往往黏着黏着就不管时间地点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袁恒是个很自律的兽人,可他的自律在那小哥儿的面前就相当于没有。   而王金每次荒唐完以后,浑身就会很酸疼,为此他没少控制自己与那兽人亲近,他甚至会刻意和那兽人保持距离,若是都坐在院子里,他会坐最东面嘱咐男人坐最西面,并且不准男人过来。   可即便是这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又会黏在一起,然后又会发生一些荒唐得的事情。   起初王金以为是男人失信,可最后才发现,是他自己先黏过去的,男人坐在最西面确实不曾挪动过……   这样过了几天后,王金扶着酸疼不已的腰,终于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整天和男人待在一块了!   他得让那些哥儿过来,有哥儿在,起码他还有喘息的时刻!   王金借助酿好的果酒,将那些哥儿全邀请了过来。   当天,满院子的哥儿阻挡在了王金和袁恒之间,王金悄然松了口气,袁恒却因此闷闷不乐。   这几日,他早就尝到了整日跟小哥儿在一块的甜头,突然间,这甜头没了,又变成了之前那样需要克制的日子……任谁都会不舒服。   袁恒面色难看,他浑身散发着低压,这低压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隔离圈,将他与众人隔离了开来。   那男人单独坐在院落中,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显得孤单单的……王金有点心疼,控制不住的想要往那边挪。   然而,刚一动作,酸痛在身体各处蔓延开来,像针刺一样,密密麻麻的泛起一阵又一阵。   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木质的椅子垫着柔软的兽皮,原本是他最喜欢的舒适之地,可此刻因为身上的酸疼显得硌得慌……   王金咬牙,咽下将要出口的痛呼,对男人的怜惜也变成赌气般的无视。   男人太不知道节制了!不行,得晾着他!   王金这般想着,故意不去理会他,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那边瞄。   果酒打开后,一阵酒香,从未闻过这样气味的哥儿皆好奇,有些胆大的尝了尝,瞬间被辣的吐舌头。   王金也尝了一口,果酒不烈,带着独特的味道,咽下后会有点点的涩味停在舌苔上回甘……之后,浓烈的果香弥漫整个口腔……   还不错,王金眯眼。   有些哥儿尝过后不喜欢这个味道就再也不尝了,有些喝了后却觉得好喝一喝再喝。   木哥儿怀了孩子,王金就给他尝了一点后不让他喝了,其他人就随他们的意愿。   他这次酿得挺多的。   男人坐在一旁也酌了一杯尝了,他似乎挺喜欢这酒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王金眼瞧着,还在想,他这样的喝法绝对会醉的……   也不知醉了的男人会是什么样。   带着意思期待,王金一直拿眼睛的余光去瞧他。   可那男人喝了半天,面色正常,一丝醉意都无。   反倒是一些哥儿已经开始头晕了,王金就让清醒的哥儿送他们回去了。   待最后一个哥儿离去,王金拎着酒杯来到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已经放下了杯子,似乎不打算喝了。   王金想看男人醉酒的模样,便开始劝酒。   “来,恒哥哥……我敬你。”王金举着杯子在袁恒的杯子上撞了一下。   男人些微的诧异,他不知道这小哥儿做了什么,但却本能的觉得他该举起杯子来回应他……   他拿起了酒杯,在那小哥儿的示意下,喝了下去。   一杯喝完,那小哥儿又给他斟了一杯……   一杯接着一杯,那男人没有丝毫的醉意。   王金蹙起了眉头。   这男人第一次喝酒,酒量怎么这么好?   他不信邪的继续劝酒,为了劝酒他也喝了一杯又一杯。   “别喝了。”袁恒见那小哥儿喝得凶猛,不由开口阻止。   王金拍了拍他阻拦的手背,不服气的道:“不行,再来,我就不信喝不倒你。”   他一个经常喝酒的人还喝不倒一个第一次喝酒的人。   这要被他的客卿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笑话他。   王金这般想着,又给男人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杯一下去,他头彻底昏了。   面前的袁恒好似有好几个……   男人本就长得俊,一个都看不过来,这突然有几个围着他,他看得眼花缭乱。   他不由指着男人控诉道:“你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男人一愣,那哥儿指着虚空说着,眼睛湿漉漉的,眼角泛着红晕,脸颊红彤彤的,还真像被他欺负过后的模样。   那软糯的声线都黏糊糊的,带着的控诉一点都不想指控,反而像撒娇一般……   这小哥儿跟他说过,这果酒喝多了会醉,醉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发疯……像野兽一般很可怕的……   可男人此刻看着这小哥儿的模样,只觉得这哪里是野兽了……分明是只憨态可掬的小兽。   男人伸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王金突然被人扶住,抬眼看了男人一眼。   “你怎么不说话?你得说你再也不欺负我了!”   那小哥儿噘嘴说着,就好似真的受了委屈一般,眼角都湿润了。   想不起自己究竟哪里欺负这小哥儿了,男人无奈,看见他这模样,心里泛起了细密的心疼。   明知自己没有任何地方欺负过他,男人还是顺着他的意安抚了他:“好好好,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撒谎!”他顺着那小哥儿的意说了,可那小哥儿却并不信:“你都是嘴上说说!”   “不行,我也要欺负回来!”小哥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委屈的令人心揪。   袁恒正想安抚,突然唇上一热,他指节一颤,错愕的瞪大了眼。   他似乎知道小哥儿说得“欺负”是指什么了……   小哥儿吻了他一下,就离开了他的唇,似是回味一般还砸吧了一下唇。   “甜甜的……”他憨憨的说着,湿润的眼睛瞥了过来,仿佛带着勾,将人的三魂七魄一并勾了去。   男人眼神暗了暗,扶着小哥儿的指节紧缩了起来。   那小哥儿却又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男人指尖颤得不能自已,他紧紧的盯着那小哥儿,暗哑着嗓音咬牙开口道:“这可是你自己撩拨我的,可不能怪我又欺负你了。”   ……   第二天,王金醒来,身子宛如被马车碾过了一般的疼,爬起来都艰难得紧……   他揉着眉角起身,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一幕幕……   瞬间他的面色变得精彩万分。   “……”想把男人灌醉,结果自己喝醉了。   说要保持距离的人是自己,结果自己还凑上去吻了那人一口,好像不止一口……   他没脸见人了!   王金捂着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都怪那酒!喝酒失事!喝酒失事!   王金撑着身子,只想去把那酒全倒了!   袁恒进屋看见的就是那哥儿懊悔的模样,顿时觉得心情大好,他上前扶住了那哥儿,那哥儿却气恼的甩开了他。   “你……”他凶狠的说了一声,又徒然软了下来:“你离我远点。”   鼻音浓重,带着极大的委屈。   袁恒笑出了声,只觉得眼前那哥儿软乎乎的极为可爱,真相搂紧怀里好好揉揉,他若不好走路,他不介意一整天抱着他,成为他的腿。   袁恒最终也没能真成王金的腿,院子里来客人了,王金迎了出去,院子里王金平坐的椅子垫上了好几层的兽皮,明显是袁恒之前为他准备的。   他见此,面色好了些许。   可一坐下,那酸疼感让他恨的咬牙……   “金……金哥儿……”熙哥儿唤了王金一声,王金忙收敛了狰狞的表情,招待道:“坐。”   熙哥儿道:“昨天你邀请我来的时候,我正在看一个病人,你不会怪我爽约吧?”   王金眨了眨眼回忆,昨天熙哥儿确实没来,他确实让人去叫了,不过后面没来他也没在意。   他摇了摇头道:“不会。”   “昨天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呀?”熙哥儿问。   王金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一种果酒,原本想请你尝的,不过现在想来,真不是什么好物!”   王金恶狠狠的说道,仿佛那物真的怎么着了他,熙哥儿有些疑惑。   袁恒轻笑着拿着一个封好的瓷瓶上前递给了熙哥儿道:“别听小哥儿胡说,这酒味道不错,熙哥儿可以拿回去尝尝。”   熙哥儿愕然的瞪大了眼,受宠若惊的接过。   这还是袁恒第一次对他这么友好!   那兽人心情好像不错,嘴角一直往上扬着。   王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大声嚷嚷道:“我要吃蜂蜜!我要吃白玉果!我要吃蕾果!每种我要吃十斤!”   “……”熙哥儿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三样东西都不在同一个地方,全要的话兽人得跑三个地方采摘……而且,十斤!一共就三十斤,这量这么大,即便是兽人也不好拿回来吧?哥儿也吃不得这么多……这无理的要求,金哥儿真的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恒哥会答应?   “行。”男人宠溺的揉了揉王金的发丝,眼底的温柔仿佛要溢出了眼眶。   “……”熙哥儿摸了摸鼻子,总感觉自己被喂了狗粮。   不过……   待袁恒离开了院子,熙哥儿小声的问道:“金哥儿,三十斤的果子和蜂蜜你吃得完吗?”   那蜂蜜就算了,果子不好放的,放过两天就会坏了……   王金撇了撇嘴,他当然吃不了这么多,他就是气不过,想跟男人撒撒娇……谁知男人还真答应了!还出去了!   这三个地方,还这么多东西,还不得跑死他!   王金有些后悔,他没有说话,熙哥儿也就不再问了,转而问起了这酒的事。   提到这酒,王金就来气,他叮嘱熙哥儿道:“你尝归尝啊,可别喝太多了,这东西喝多了醉,醉了容易酒后乱来……”   思及这熙哥儿还是个单身的哥儿,王金又补了一句道:“尤其不能和兽人一起喝,不然真发生什么我可不负责啊。”   “……”熙哥儿闻言,总感觉手中的东西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王金见他好似有些害怕,又开口道:“你别担心,昨天很多哥儿都喝了,这东西适当喝点没什么害处的。”   “嗯。”被王金安慰了,熙哥儿笑了笑。   越和这金哥儿接触,熙哥儿越觉得这人是个很有意思很好的哥儿。   真不知道自己的好友玥哥儿怎么就偏生和这人不对付,明明这人人还不错的……   甩掉自己的心思,熙哥儿将酒收了起来,开始问王金之前未曾问到的药理知识。   只是王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没多久,木哥儿来了,说是袁恒找他来陪王金,熙哥儿见此,便提前告辞回去了。   回到自家,熙哥儿却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玥哥儿。   他本能的将手中的酒往身后藏,玥哥儿机敏的见着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呀?”他上前,伸手去握熙哥儿的手,假装不经意间将他提着酒的手拉了出来,让那酒暴露在了二人眼下。   玥哥儿惊讶:“这是什么呀?好香呀?”   玥哥儿自然的接过了熙哥儿手中的酒瓶,凑在鼻下闻了闻。   熙哥儿有些发楞,这玥哥儿热情的好像他们感情从未破裂,从未吵过架一般……   他眉头微皱,伸手将酒瓶夺过来,有些赌气的道:“这是你最讨厌的金哥儿送我的,我刚刚也是从他那回来。”   “……”玥哥儿略微的迟疑,眼底的阴霾一层盖了一层,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来。   只是他背对熙哥儿站着,熙哥儿完全没有看见他的模样。   待熙哥儿去瞧,那人已经恢复了亲和的模样。   “原来是金哥儿制的呀,我听说了,他会好多东西,部落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我也很喜欢。”熙哥儿对玥哥儿有气,故意拿话堵他。   玥哥儿闻言,笑颜一滞,但很快反应过来:“我想也是,阿熙你很少这样跑人家家里的,听说这段时间总去找金哥儿,金哥儿或许是真的很好呢,连阿熙都喜欢,我记得阿熙小时候害羞,只黏我的……”   玥哥儿轻声说着,眼底夹杂着阴晦带着意有所指。   “……”熙哥儿一愣,想起了玥哥儿提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内向又很成熟,是部落里药师的徒弟,有一定的说话权,大家对他都很尊敬,同时对他也有些惧怕,很多哥儿不敢跟他玩,只有玥哥儿会跟他玩……久而久之,他跟玥哥儿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熙哥儿的整个童年几乎都是玥哥儿陪着他度过的,熙哥儿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对玥哥儿的态度便软下了几分。   “阿玥……不钻牛角尖的话也很好,不比金哥儿差。”   说着,他转身面对着玥哥儿,语重心长的道:“阿玥,放下好不好?过自己的生活,金哥儿恒哥他们很恩爱,这段时间我去他们家,他们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没有人能分开他们的,你就随他们去把,你肯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兽人的。”   玥哥儿闻言,手背在身后默默的拽紧了,指甲陷入掌心当中,刺痛让他保持理智。   与攥得死紧所不一样的是他那带着淡淡微笑的表情,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说得不是他在乎的事。   熙哥儿有些疑惑,玥哥儿便笑着解释道:“我早就放下了,这次来也是跟阿熙你说抱歉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还说了那些伤你的话。”   熙哥儿错愕的瞪大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我不要紧,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玥你真的放下了吗?”   只要友人放下了,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走出阴影,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当然是真的。”玥哥儿笑,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只可惜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熙哥儿并没有注意他眼底的阴暗。   “我就知道,阿玥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通呢。”熙哥儿拉着玥哥儿走进屋里道:“我跟你说,其实金哥儿那人挺不错的,并没有传的那么可怕,相反他很亲和的,其实跟金哥儿做朋友不差的。”   “……”玥哥儿敛下逐渐幽深的眼眸,轻声开口附和道:“是呢,我应该和金哥儿成为朋友的,只是……”   他顿了顿,开口道:“你也知道我跟金哥儿发生过那些事,恐怕不是我想跟他交朋友就能的。”   熙哥儿闻言道:“只要你想真的能的,我去的时候,金哥儿对我就很友好,他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小气,挺大方的一个人。”   “……”玥哥儿瞧着面前的人说道金哥儿时候的眉飞凤舞,暗自咬碎了一嘴的银牙。   他爱的人和他的好友最后竟都向着那疯子了。   真是讽刺。   玥哥儿扬着僵硬的笑脸道:“但愿他能接受和我做朋友吧……”   “肯定可以的。”熙哥儿温和的笑着,有些歉意的开口道:“我也气昏了头,对你说了些重话,还这么久放任你不管,阿玥别怪我,我听到你误会我,我真的很气。”   “……”玥哥儿抿唇道:“不会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熙哥儿欣慰的拍了拍玥哥儿的手背:“我相信阿玥一定能找一个好兽人的,那兽人定会对阿玥很好很好。”   玥哥儿闻言,敛眸遮住了眼里泛起的黑色气息,面上显得很落寞:“希望吧……我现在已经不相信感情了。”   “?”熙哥儿疑惑。   玥哥儿委屈道:“之前追了我那么久的首领,你看自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找过我,好像将我忘了。”   “……”熙哥儿眉头跳了跳,那天的事他后面去了解了,是玥哥儿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首领。   那首领再怎么喜欢玥哥儿,也是一个首领,不可能卑微到被当众拒绝了还来死缠烂打的,这样很影响他在部落的威信。   玥哥儿明明是自己拒绝了人,还委屈巴巴的说人不理他……这……   虽然是好友,熙哥儿也忍不住吐槽。   “阿玥……没有人是会在原地一直等你的。”他委婉的道:“首领追了你这么多年,一点回馈也没有,他自然就会想放弃。”   “你看他的爱就这么廉价。”玥哥儿抿唇道。   “……”熙哥儿这下连带着嘴角都有些抽搐了:“阿玥……这……你没回应首领他自然就……”   “哎。”熙哥儿重重叹了口气:“算了,别想了,已经错过了就只能当错过了……”   玥哥儿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低声道:“就没有回旋的可能吗?首领夫人可是除首领和药师以外,在部落第三有说话权的人了……”   他这话说得声音极小,像极了恍惚中的自言自语。   熙哥儿没听的清楚,疑惑的去看他,他恍然回神,笑着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突然好像有些喜欢首领了,之前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   “……”这……   熙哥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顿,开口道:“首领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你主动去见见他,跟他陪个不是?”   哪里有哥儿主动去找兽人,还跟兽人赔不是的!   玥哥儿面色有些发青,熙哥儿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当,忙开口道:“你当我没说,顺其自然把,说不定首领久了没见你想你了就来找你了,毕竟动情了的兽人没有那么容易走出来的。”   “动情的哥儿也没那么容易走出来……”玥哥儿突然接了一句。   熙哥儿一愣,去看玥哥儿,这玥哥儿是还想着袁恒吗?   玥哥儿接受到那人的目光,忙眨眼掩饰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每一次动感情都是刻苦铭心的,但该放弃时还是要放下。”   熙哥儿默默的点头,拉着玥哥儿亲切的笑道:“来,阿玥,这是金哥儿送我的酒,听说味道很好,一起来尝尝。”   熙哥儿取出了两个杯子,倒出了酒,酒水是红色透亮的液体,带着浓浓的果香。   玥哥儿知道这东西,听说昨天好多人都喝了,还喝昏了头,倒在路上被自己的兽人背回去的……第二天醒来头还很疼。   他望着那酒水,开口道:“这东西……听说喝完不好受?”   熙哥儿闻言笑道:“这……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有个病人就没来得及去,这是今天恒哥给我捎上的,金哥儿说喝适当没事,不宜喝多,而且千万不要和兽人喝。”   “嗯?”玥哥儿疑惑:“不要和兽人喝?”   熙哥儿有些腼腆道:“金哥儿说就是和兽人容易……嗯……就容易乱来……”   他说着,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低下头的他没有瞧见玥哥儿亮得诡异的眼神。   容易乱来?   那正好不过啊……   玥哥儿一口将那杯中之物喝下,拿过那瓷瓶小心观摩着开口道:“阿熙,这瓶能送我吗?”   “嗯?”熙哥儿抬头,玥哥儿状似回味一般道:“刚刚喝了一杯觉得好好喝……送给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需要再去金哥儿哪里蹭喝就是了,玥哥儿难得变得开朗起来,熙哥儿只觉欣慰。   玥哥儿高兴,将那酒收了起来,熙哥儿叮嘱了一句道:“千万不要和兽人一起喝哦。”   “我晓得的。”玥哥儿说着,与熙哥儿聊了一会,便回去了。   说是要回去,实际上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转身朝一处决然的走去了。   部落地势最好最大的房屋内,首领正大发雷霆,将屋子里的东西甩得到处都是。   “阿哥别生气。”屋里站在几位兽人,这几人都是首领的兽人兄弟,其中一位大着胆子安慰他道。   他一出声,首领就气的抬手朝他扔了几个瓷瓶,砸在那人身上,砸得那人吃痛的闷哼了好几声。   “除了会说别生气,你们还会说什么?!”   “……”几人沉默。   首领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道:“瞧瞧现在的部落,像什么样子!袁恒家里天天热闹得过节似的,我这里呢!冷冷清清,我还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吗?”   “你们也是……”首领指着那些兽人,面色愠怒道:“不长点心,狩猎的时候还听那袁恒的是吧?你们还是我的亲弟弟吗?!你们干脆认他当哥算了!又或者干脆让他当首领得了,我还当什么首领!”   首领气得面色发白,几位兽人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首领咬牙道:“药师的徒弟熙哥儿也整天往那边跑,还跟我说那疯子药理比他强!骗谁呢!整了个方子就让我同意给记录到什么药典里去,还记载他的名字!这是让子孙后辈都敬仰他吗!他一个疯子配吗!身为将来的药师,整天跟那疯子混,一点药师的模样都没有!老药师教出的什么徒弟!”   首领又砸了一个瓷罐,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   “酿酒!制药!缝衣!一样样新奇造福部落是吧!我这个首领怎么都是最后知道的啊!!!那些新奇的玩意是一次都没见着过!他们才是部落的主!”首领怒吼,气得五官都扭曲了来。   玥哥儿大老远就听到了怒吼,他走到门口停下,不屑的勾了勾唇角。   这人跟袁恒真的没法比。   他的恒哥哥若是遭遇了这样的事,只会默不作声的用实力说话,可这人只会在暗地里撒脾气。   说着熙哥儿不该给王金的方子记录到药典里面去,可熙哥儿提的当下,这人却不敢反驳,还同意了,过后却在这里大吵大闹的生气。   真的是不像个首领。   玥哥儿不屑,内心却更加绝望与决然。   他只有当上首领的哥儿,才能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才能让那疯子付出代价,才能让他的恒哥哥重新看见他。   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让那疯子众叛亲离,滚出部落!   如此想着,玥哥儿抓紧了手中的酒瓶,扬起了一个微笑,敲了敲面前的房门。   “谁?!”首领显得很警觉。   玥哥儿无声的清了清嗓子,娇声开口道:“首领,是我,玥哥儿。”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没多久,首领打开了门,面上惊喜一片。   “阿……阿玥,你……你怎么来了?”   首领显得很意外,玥哥儿笑看他道:“我来看看你。”   说着,他举起手摇了摇手中之物道:“这是阿熙送我的,来送给你尝尝,部落的酒哟,昨天才出现的新奇玩意。”   首领微微一楞,刚他还说着新奇玩意一个都没见着,现在他的心上人就带着这玩意来找他了。   首领的怒意在这刻烟消云散,只看得见那好看的哥儿,只身走近。   首领让其他人都退了去,收拾了屋子,又喜又疑的请近了玥哥儿。   殷勤的模样哪里有当初说不再纠缠的决绝。   玥哥儿拿了两个水杯,倒了酒递给了首领,劝他喝下了一杯又一杯。   新奇的酒,味道不错,也很容易上头。   没多久,首领便感觉头晕目眩,再喝了几杯,那人就倒了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玥哥儿掂了掂酒壶,他手里起码还要半壶的酒……这人真不中用,喝这么点就顶不住了。   昨日,他在恒哥哥家里不远处,看见他的恒哥哥喝了好多好多,面色都不带一下变的。   最后……最后还把那疯子喝倒了……可是喝完后……   似是想到了什么,玥哥儿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握紧了那瓷瓶,伸手一掷,将瓷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瓷瓶瞬间四分五裂,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响,酒水全洒了,屋里瞬间弥漫起了香甜的果香。   这香味刺激的玥哥儿想吐,那人制造出的东西都跟他本人一样,甜腻的让人作呕。   首领被声音惊到,微微动了动身子,到底没有醒来。   玥哥儿走了过去,站在那首领的面前站了许久,最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朝那人压去……   第二天,首领捂着头翻身坐起。   昨天喝得到底是什么玩意,头疼得要死。   他起身,只觉得胸前好像被什么压着一般,他伸手拉开那物,却被那物柔滑的触感惊到。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只白嫩的手臂搭在他的身上,他顺着手臂往旁边看去,只见他心上的哥儿乖顺的睡在他的身边。   首领错愕的瞪大了眼,几乎同一时间摔下了床。   完了,他前段时间才说不纠缠玥哥儿,这次竟直接将人给……   那物到底是什么!他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这可怎么办?   部落里可不允许有兽人强迫哥儿的,若是发生了,这兽人不管是不是首领都会被逐出部落……他这是强迫了玥哥儿吗!   玥哥儿叮咛了一声,悠悠转醒,首领浑身僵硬,玥哥儿瞧见首领仿佛受惊了一般,缩在了床的角落,眼睛擒满了泪水,显得楚楚可怜。   “阿玥……我……”首领面上一片懊恼:“我……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娶你,我……”   说了一会,首领颓败的垮下了肩,他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去请药师定夺的,我会辞去首领之职,听人发落……”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首领穿好衣物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玥哥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份期待:“你娶我后,会对我好吗?”   首领闻言,诧异的回头,忙点头道:“当然,这时我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比袁恒对那疯子好一百倍一千倍!” 第49章   玥哥儿笑了。   首领和玥哥儿要结亲的事, 很快传遍了部落的每一个角落。   王金院落中,几位哥儿凑在一块织布, 偶然聊起了这事,王金听到, 有些诧异。   “玥哥儿要和首领结亲了?”王金确认一般看向木哥儿。   木哥儿朝他点了点头:“现在部落里都知道了, 阿金,你估计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玥哥儿和首领结亲这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王金被冲击的都忽略了木哥儿话里的打趣, 他不敢相信的张着嘴,显得有些呆滞。   这模样让几位哥儿莞尔, 其中一人开口道:“起初我也不信, 不过这是真的。”   “任谁都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吧,毕竟佳偶节那天,玥哥儿可是当众拒绝了首领的,那首领也当众表示过, 不会再纠缠玥哥儿, 二人在那天已经是错过了,可没想到这还没几天,两人就又搅和在一起, 这还火速的要结亲了。”   “诶,你们说,那玥哥儿那天那么不给首领面子……那首领竟然还愿意娶玥哥儿。”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那首领追了玥哥儿多少年了?”   “可是追再多年,在佳偶节被拒, 当众说明不会再纠缠,首领应该不会再纠缠吧?”   众人面面相觑,木哥儿抿唇插话道:“会不会是玥哥儿主动去示好的?”   众人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人摇头道:“那玥哥儿多骄傲啊,在佳偶节当众拒绝了首领,怎么可能还吃回头草啊。”   “我觉得不一定,可能是玥哥儿那天向恒哥表白被拒,眼看着嫁给恒哥无望,这才回头把跟首领示好,不然你们想想,哪里有这么快结亲的?”   “我觉得也是,若是首领言而无信,再去纠缠玥哥儿,那玥哥儿也不可能这么快答应首领结亲啊!”   “有道理,以玥哥儿的傲气,哪怕有意也起码要让首领再追求个几年才会答应,这突然要结亲……不太像是首领重新回头去追求玥哥儿的,反而像是玥哥儿见和恒哥无望,怕首领也绑不住了,先下手了。”   众人连连点头,觉得非常合理。   “都不对。”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哥儿的声音,众人看了过去。   那哥儿是住在首领附近的钰哥儿。   钰哥儿走到几人身边坐下,熟练的拿起桌面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喝下道:“我跟你们说,事实你们可能都猜不到。”   “什么什么?”众位哥儿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都凑近了钰哥儿,就连王金也被吊得有点难受,凑近他们些许。   那钰哥儿满脸神秘,压低了声音道:“那天我看见首领跪在了玥哥儿的身前,好像是做错了事……”   “!”   首领下跪?!   哇,这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难道是首领强迫了玥哥儿?   众人面色变得极为精彩,钰哥儿肯定了众人的想法道:“就是你们想得那样。”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兽人强迫哥儿,哪怕是首领也得治罪了吧……   “这么说,他们这是为了压下这件事,才这么急着结亲的?”   “首领虽然平时有点偏心,但还蛮理智的啊,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玥哥儿受了这样的对待,为了保住首领选择自己受委屈,甚至还愿意嫁给当初自己拒绝过还强迫了他的首领……这太善良了吧?”   “我若是首领,得把他往骨子里疼。”木哥儿接话说了一句。   众哥儿点头:“确实,首领本就喜欢玥哥儿,那玥哥儿如今为他这般,他还不得疼到心坎里去。”   钰哥儿眯眼,神秘兮兮的道:“你们也把他想得太好了吧!”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有话就快说!”在钰哥儿旁边的哥儿拍了钰哥儿一下,钰哥儿摸了摸鼻子,也不卖关子了。   他开口道:“我那天还在屋子外闻到了很浓的酒香……”   众人错愕的看向了王金,钰哥儿也跟着看了过去,肯定道:“对,就是金哥儿你酿的酒。”   “……”王金眉头一跳,摊手道:“我跟他们两可都不熟,我没送过他们酒。”   钰哥儿道:“先不论这酒哪里来的,我就说这酒喝多了,不是头晕晕的恨不得就此睡过去吗?怎么可能会做那档子事。”   “……”众人疑惑的看着钰哥儿,钰哥儿道:“那天,首领捂着头疼的很,可是玥哥儿却没有头疼,酒喝多了醒来可是都会头疼的。”   “你的意思是玥哥儿没喝多?”有人猜测问。   钰哥儿点头,那人顺着话道:“玥哥儿没喝多,首领喝多了头晕动作不利索,所以是……”   众人睁大了眼,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王金开口纠正道:“不是所有人喝醉了都会头晕到睡过去的,也有些人会做一些平常不敢做的事情。”   众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所以,真的是首领强迫的玥哥儿?”   “哈!那玥哥儿竟那么善良,为了保住首领放弃自己的幸福。”   “他有幸福吗?不是喜欢的恒哥已经……”   那哥儿被人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般看了王金一眼,拍了拍嘴道:“我多嘴,我的意思是他也是可怜人,喜欢的恒哥不喜欢他,现在能嫁给喜欢自己的人也是好事一桩。”   众哥儿闻言附和道:“对对对,这也是好事一桩。”   木哥儿笑道:“阿金不用担心那玥哥儿总来缠恒哥了。”   王金扬眉,眼底暗藏着一丝担忧,理是这个理,可是他总有些不安。   众哥儿又把话题转到了酒的上面。   “你们说,首领屋里那酒到底怎么来的呢?”   王金仰头想了想。   他没有送过酒给任何人,只是请了一些哥儿过来品尝,唯一送出去的一瓶酒就是袁恒装给熙哥儿的那瓶……   王金开口道:“熙哥儿那有一瓶。”   众哥儿了然了。   “这熙哥儿和玥哥儿交好,那肯定是熙哥儿送给玥哥儿的!”   “诶,这不对啊,熙哥儿送给玥哥儿的,那应该在玥哥儿手里啊,怎么会在首领屋里?二人还因为酒后乱事了?”   “……”众人顿默。   其中一人猜测道:“会不会是玥哥儿拿去给首领的?”   “可是玥哥儿不是拒绝了首领,他那么傲的人不会去主动找首领吧?”   “首领主动找玥哥儿的?”   “也不像啊,首领主动找玥哥儿的话,应该在玥哥儿家里,而不是首领家中……”   “……”众人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面面相觑。   “……”熙哥儿一来到王金的院落,就听到一群哥儿在说玥哥儿,不由的站在了他们的不远处细听,这一听直听的他浑身发冷。   玥哥儿和首领结亲竟是因为酒后乱事?   为什么会发生酒后乱事?   那酒的确是自己给阿玥的,可是给的时候他叮嘱后,千万不能和兽人一起喝,为什么阿玥还是带去给首领了?甚至还跟首领一块喝了?!   他明知道喝了后会乱事的啊!   还是说他故意的?故意喝……故意乱事的……   熙哥儿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懵。   他不明白阿玥为什么要这样做……   熙哥儿默不作声的退出了王金的院落,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去找了玥哥儿,玥哥儿正和家里人说说笑笑的,还跟家里人一起挑结亲的礼服,看见熙哥儿到来,他朝熙哥儿笑了笑,模样明朗,看不出一丝结亲的勉强。   熙哥儿眼神阴暗,几乎肯定了玥哥儿就是故意的……故意和首领发生关系结亲的……   只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他主动示好,等着首领重新追求他就好了……为什么要急着做这样的事?   哥儿结亲前自愿跟兽人发生关系……若被部落的人知道的话,可是会被耻笑的……   他面色不好,简单的跟玥哥儿的亲人打了声招呼后,低声跟玥哥儿说了一句“我们谈谈”,便率先走到了屋外。   玥哥儿见状,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跟着熙哥儿走出了屋外。   “你为什么要跟首领喝那酒?”一到屋外,熙哥儿就急切的开口问道。   玥哥儿一愣,似是没料到熙哥儿知道这事,他顿了顿,阴暗着神色问道:“阿熙,怎么知道酒的事?”   “你还说呢,现在部落好多人都知道了,说你们是酒后……”   熙哥儿咬牙道:“我明明提醒过你,不能跟兽人喝那酒,你为什么还拿去给首领,甚至还跟首领一起喝了?!”   质问着,熙哥儿深吸了一口气,断言道:“你故意的!”   熙哥儿面色阴冷道:“你是故意和首领发生关系的!”   他这般说出口,玥哥儿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不过一瞬,那丝狠戾褪去,便变成了丝丝柔弱。   熙哥儿眨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玥哥儿拉住了熙哥儿的手道:“阿熙,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喝那酒。”   熙哥儿甩开了他:“你还要骗我!”   “你说你想要酒尝尝鲜,我什么都没想我就给你了,你竟然拿酒去做这样的事,你故意和首领发生关系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我没有。”玥哥儿狡辩。   熙哥儿道:“首领那么喜欢你,你稍微回头对他好一点,他就会重新来追求你了,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用这样偏激的方式让他娶你,甚至还让他以为是他强迫了你?”   “不是的!”玥哥儿的眼眸泛上了泪水,眼眶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我真的没喝,你说得我有听!”   “可是我没喝,首领喝了呀!”玥哥儿啜泣道:“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说我突然有点喜欢首领了,是真的,我拿着你给的酒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我想起你说要我主动回头跟首领认个错,我就想着,也许我跟首领还有回旋的余地呢,就拿着那酒去了,还把酒送给了他。”   “……”熙哥儿一愣:“你……送给了他?”   玥哥儿点头:“你说不能一起喝,我便没有喝,只是他喝。”   “可是即便是他喝,醉了后他也能……”玥哥儿没有说下去,熙哥儿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一个兽人要真发起疯来,一个哥儿确实抵抗不了,他面色好了些许,又似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首领算是强迫你,你完全可以请我师父出面,惩罚他的,即便你现在喜欢他了,可以留下他,但是惩罚少不了的,这样也能保住你的名声。”   玥哥儿闻言,啜泣道:“他一个首领,万人敬仰的,被爆出这样的事,肯定会很难过。”   “难过的是你吧?他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熙哥儿道。   玥哥儿忙摇头,抓紧了熙哥儿,似乎真怕熙哥儿去找首领算账一样。   “他也是喜欢我,我……能原谅他的,只要我们结亲了,这事也就压下来了,就不会有事了。”   “……”熙哥儿愣住了。   这人前段时间还因为袁恒在自己面前崩溃,这突然间就为了另外一个被他拒绝过的人这般委屈了自己……   熙哥儿总觉得有种说不上的怪异。   许是察觉到了熙哥儿面色古怪,玥哥儿眼闪了闪又开口道:“我这样其实是有点点私心的……”   玥哥儿开口道:“你看,首领会因为这件事对我很好,他觉得我能为他付出,他会更喜欢我……”   这倒是……   熙哥儿在心里点头。   一个哥儿这般护着自己,还是自己心仪的哥儿,那首领只怕现在乐得合不上嘴。   也会因此对玥哥儿加倍的好。   今后也会因此对玥哥儿百依百顺。   玥哥儿结亲后的日子会更好过。   见熙哥儿动摇,玥哥儿又道:“他虽是强迫……但我也心悦他,算是半自愿吧……只是……”   “我……我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哥儿,要亲口跟他说我是自愿的我也说不出口,何况我之前还拒绝过他,这要真说出口了我多难为情啊,所以,这样的误会也挺好的,我今后会对他更好的。”   玥哥儿说着,抿唇道:“你看,我都已经答应嫁给他,平息这件事了,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吗?”   熙哥儿眼闪了闪。   玥哥儿道:“阿熙,我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不为我高兴就这样怀疑我的用心吗?”   “……”熙哥儿被说得心头一软,友人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自然是好的,只是……   任玥哥儿的话说得如何无懈可击,熙哥儿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他说的头头是理,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说通,可熙哥儿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仔细琢磨了哪里不对劲,却始终无果后,熙哥儿甩了甩头,甩掉了多余的心思,面色好了许多道:“你能好,我自然是高兴的。”   说着,熙哥儿为玥哥儿理了理衣服道:“祝贺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嗯。”玥哥儿朝熙哥儿咧嘴笑。   笑容甜美,被阳光忖托得极为可爱,可是那笑却未及冰冷的眼底,那眼睛暗沉沉的,好似一滩潭水,表面平静谁知那里面又暗藏了什么……   熙哥儿被望得一怵,有些不敢对视这样的视线,他慌乱的转开了头道:“我回去给你备些补品,你结亲的日子快到了,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惊喜的礼物。”   说完,他逃似的走了。   在他走后,玥哥儿收敛了笑意,整张脸扭曲的宛如地狱的厉鬼,四周散发着强烈而又阴冷的气息。   玥哥儿结亲的日子将近,部落各家各户又摆上了那红色的吉花。   跟王金结亲不同,首领结亲,全部落的人都会送上祝福。   吉花便是首领要求每家每户要挂上的。   袁恒也在自家挂上了几株。   这玥哥儿结亲,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二人了。   王金高兴再也没有人肖想他的男人了,袁恒高兴王金再也不会因为玥哥儿吃味了。   小哥儿偶尔的吃味其实很撩人,但是吃味多了,他的眉头就总是皱着,眼睛也不似平日那般清亮了,看得男人心里泛疼。   他舍不得小哥儿为了他人忧愁。   结亲当天,玥哥儿穿了一身红色的布衣,上面针满了各色的石头。   不知有意无意,他身上的石子比王金那件兽皮衣上的还多。   整整针了一身,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些可怖。   可玥哥儿丝毫不觉得,像个炫耀的孔雀,高傲的抬起了他的头,在部落里游走。   首领跟在他的身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总是去护着自己的膝盖。   料想是为了求石子伤得不轻。   袁恒一家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玥哥儿和首领走完部落一圈,最后一户才到他们。   王金今日也极为喜庆的穿了一身红衣,忖得面色格外的喜人,他老早就在等玥哥儿和首领上门了。   只有亲眼看见玥哥儿成亲了,他这心里才踏实。   几乎是玥哥儿一敲门,王金就打开了屋门。   那哥儿笑得非常灿烂,露出的洁白贝齿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刺得他眼睛都不适的眯了起来。   玥哥儿在众人眼不见的地方拽紧了手掌。   这人得知自己结亲就这般开心?   “喜结良缘,恭喜恭喜!”王金高兴的朝二人祝贺。   袁恒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穿上的是王金给他搭配的一身红衣。   红衣忖得那人身姿修长,比往日更要英俊,玥哥儿看得眼都直了。   王金蹙眉,挡住了玥哥儿的视线,提醒一般道:“首领,你还没跟我们介绍这是你的哥儿呢。”   那哥儿调皮的说着,带着别样的轻快,首领突然觉得这疯子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他伸手搂住了玥哥儿,笑着开口道:“这是我的哥儿。”   强调着哥儿,他刻意看了男人一眼,破带着宣布主权的意味。   男人扯嘴笑了笑,将王金搂紧了自己的怀里,意思很明显,王金才是他的哥儿。   这一次见面,除了玥哥儿,三人心里都快活。   晚宴在首领家开席。   王金拉着袁恒到的时候,木哥儿已经给他们占好了位置,两人做了过去,桌面上摆着许多吃食。   首领似乎也有意跟袁恒杠上,这吃食虽然跟袁恒做的不一样,但形式却是一样的,吃完了就可以续……   吃到众人吃不下为止。   王金今日高兴,菜色不合口味,也吃了不少。   吃到一半,玥哥儿和首领出来拜了兽神。   玥哥儿体格比王金好,也没有回屋,直接在院子外跟众人吃吃喝喝,吃到兴致上,玥哥儿站在中间,朗声开了口。   “谢谢大家都来参加我和首领的婚宴。”玥哥儿淡笑着开口,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方,众哥儿有半数露出了倾羡的表情。   底下也暗自嘀咕:“这玥哥儿真不愧是之前那么久的第一美哥儿,果然跟咱们不太一样。”   木哥儿瞧着,小声跟王金咬耳朵道:“其实,我觉得有点装。”   王金抬头看了一眼,认同的点了点头。   玥哥儿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还说晚宴结束后大家都可以拿肉块回家,赚足了部落的一波好感后,目光定在了袁恒和王金的身上。   “先前是我太不懂事,让金哥儿和恒哥哥苦恼了。”   他说得温婉动听,语气含着丝丝的歉意,就好似真是一个真心认错的哥儿,众人心里有些发软,首领更是跟着站了起身,跟着玥哥儿朝袁恒道:“我也跟你说声抱歉,之前一直误会你了。”   袁恒听闻站了起来,王金见状也能跟着站起。   “都是一个部落的,一切好说。”袁恒微笑着应。   王金点头附和道:“哥儿跟兽人的,我跟恒哥哥一个意思。”   他说得俏皮,又带来些黏糊糊的依赖,听得众人暗笑不已,有的人还调侃两人感情好,说得王金和袁恒面色都有些发烫。   玥哥儿不着声色的看着,心里只想把面前的哥儿杀上千遍万遍,但面上却全然不显。   他上前了,来到二人的面前,此刻跟二人极近。   袁恒和王金瞧着他,他的眼睛却只看见了面前的男人。   自从娶了哥儿后,那男人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嫌,他们已经很久不曾站得这般近了。   玥哥儿有些恍惚,王金见他瞧着男人,心里有些不悦,这人都要结亲了,这眼睛怎么还像长在袁恒的身上?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袁恒的身前,开口祝贺道:“祝你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哦。”   那哥儿祝贺的话全都是幌子,为的就是隔开自己与玥哥儿,袁恒又怎会不知那小哥儿的这点小心思。   他心头微微动了动,这哥儿,总是让人心软又心喜。   袁恒伸手悄悄勾住了那哥儿的小指,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   玥哥儿眼瞧着,心头酸涩。   原来他结亲这些人都这么高兴……   王金高兴,男人也这般高兴……   他低头苦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嘶哑,王金听着觉得奇怪,可那人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明媚的模样。   “……”王金真的觉得眼前的玥哥儿怪异的很,比之前怪异多了!   玥哥儿突然伸手将王金拉向了自己,拥抱一般将脸贴在了他的耳旁。   “……恒哥哥早晚会是我的。”他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王金错愕的瞪大了眼,一股怒气颓然而生,他正要伸手推开那人,自己就被袁恒拉到了身边。   袁恒面色不好,将王金护在了怀里,神情像是在警惕又像是吃味。   王金面色也不好,一脸要吃了玥哥儿的表情。   他刚才说什么?!   男人早晚是他的?!   他都结亲了,这人还不放弃?!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金内心疑惑,盯着玥哥儿的目光越发充满了敌意。   众人听不见玥哥儿方才说了什么,只知道这玥哥儿友好的拥抱了一下王金,就被二人怒目而视了。   玥哥儿委屈道:“恒哥哥和金哥儿你们怎么都这么看我,我就是觉得对不起阿金,想抱抱他而已,恒哥哥,我不会伤害阿金的。”   玥哥儿这么一说,众人方才还不明白,现在却以为袁恒是防着玥哥儿伤害王金。   不由觉得袁恒作为一个兽人怎么会把玥哥儿想得那么坏。   人比较充满善意的来接触他们,结果这二人这么不给面子。   “……”袁恒眉头皱了皱,自然也察觉到了玥哥儿的意有所指。   见男人不说话,玥哥儿又转头看向了王金,可怜兮兮的跟王金说了一句:“阿金,虽然之前我们有点小误会,但是我真的是诚心跟你们交好的,不用这么防着我,我会伤心的,今天还是我结亲的日子,我们和解好吗?”   “!”王金眼球都快瞪了出来,他终于知道这玥哥儿哪里不对劲了。   他都是装的,所有的温婉高兴都是装的。   他还是之前那个肖想男人的玥哥儿!   男人紧紧拽着袁恒,将他往自己身后藏,模样就像护食的小兽。   众人一愣,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这金哥儿的样子怎么像不想和解的样子?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祝贺来着吗?!   他们二人不会是想在玥哥儿的结亲宴上驳了玥哥儿的意把,这也太不给玥哥儿面子了,这还是今后的首领夫人呢,这不给首领夫人面子,是不是就说不给部落面子啊?   这首领还在一旁看着呢,这样就太过分了点吧?   众人面色不一。   木哥儿见形式不对,忙开口打趣道:“哈哈,玥哥儿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恒哥是出了名的会吃味的,你怎么还能对阿金上手啊。”   玥哥儿和众人皆是一愣,木哥儿继续道:“我跟阿金拉个手什么的,恒哥都得瞪我好久呢,你还给抱上了,恒哥还不得醋死啊!”   木哥儿三言两语把袁恒的防备引导了吃醋上头。   众人恍然,好多哥儿更是认同的点头。   袁恒的醋意他们都受到过!   往日跟金哥儿玩得久一点,那袁恒面色就变了,嫌弃他们打扰了金哥儿,占用了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   众哥儿附和道:“这个确实,恒哥绝对是部落最爱吃味的兽人!”   “我可以作证。”有哥儿举手道。   其他好几个哥儿附和:“对对对,我也觉得。”   “……”袁恒耳根有些发烫,没想到这些哥儿平日这般看他,不过那也没错,这些人本来就占用了他跟小哥儿的时间,思及此,袁恒又显得很是理所当然。   木哥儿眼角抽了抽,又开口道:“恒哥,你手抓轻点,看阿金都疼的面色扭曲了,可要对阿金温柔点啊。”   木哥儿这么一说,又把王金对玥哥儿怒目相瞪的表情无形的解释了一番。   袁恒知道自己抓得很轻,也知道木哥儿再为他们解围,便装模作样的松了松手。   王金也快速反应了过来,还动了动自己并不疼的手腕。   众人面上恢复了喜气。   “原来都是误会,误会,玥哥儿,金哥儿和恒哥怎么会防备你呢,你可能是多想了。”   玥哥儿反应过来,深深的看了木哥儿一眼,这一眼看得木哥儿背脊发凉,好像被黑暗里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他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拉着王金的手道:“是呀,误会一场,误会一场,阿金,你不是一直想跟玥哥儿和解吗?这是个机会呀。”   说着,拉着王金的手搭在了玥哥儿的手上,玥哥儿顿了顿,反应极快,指节一缩,就握住了王金的手,看上去友善又和谐。   “是呀,我就说肯定是我想多了,阿金和恒哥哥这么好,怎么会防备我呢,我们今日和解,今后就……来日方长了。”   玥哥儿说着来日方长,眼神阴森的让人不舒服。   “……”王金不出声,袁恒伸手把王金的手从那人手里抽了出来,护在了自己的掌心当中,漠然的看着玥哥儿。   有了刚才木哥儿的醋王说法,众人皆以为袁恒是受不了别人握王金的手那么久,一时间也没想其他地方。   有些兽人便出口友善的笑了袁恒几声,袁恒也不答话,将王金护得死紧。   玥哥儿眼神字袁恒将王金的手抽回去后,就一直放在了袁恒的身上,炽热的让人生疑。   首领蹙眉,上前将玥哥儿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玥哥儿回神,回头安抚的朝首领笑了笑。   心仪哥儿的笑就是治疑心病最好的药,首领本就因为能娶到心仪的哥儿高兴的不能自已,此时看见从未对自己有过那么好脸色哥儿朝自己娇笑,只觉得身在云端,所有的不悦和疑心全都消散了。   他带着玥哥儿回到了座位,一个劲的给他添菜,只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这哥儿。   玥哥儿离开后,木哥儿才惊觉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都湿了,黏黏的贴在身上,超级不舒服。   他朝旁边的王金小声的道:“阿金……这玥哥儿不对劲,你注意点。”   王金点头,他注意到了。   不,是那人又宣战到了他的眼前。   熙哥儿在远处看着发生的一切,默默的拽紧了手掌。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他的好友要嫁给首领,又为什么要用那样极端的方式了……   他想报复……他肯定是想报复王金和袁恒……   他该怎么办?   晚宴结束后,袁恒和王金一前一后的回家,回去的路上,跟去晚宴的时候不一样,去晚宴的时候王金是蹦蹦跳跳,开心的像只兔子,回来的时候,丧得跟只鹅似的,走路都歪歪斜斜的。   袁恒瞧着好笑,上前拉住他的手开口问道:“还在因为刚才的事生气吗?”   王金抬眼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忖得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他半竖起发丝,用的是一条红色的丝绸。   王金有私心,给男人缝得这身衣裳一点杂色都没有,全红,就好似喜服。   他原意是让男人和他都穿着喜服参加那玥哥儿的喜宴,明晃晃的带着男人去示威来着。   反正这边的人也不认识喜服,这点小心思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可现在他却无比的后悔,后悔让男人穿了这身衣裳。   这衣服,男人穿起来太显得丰神俊朗了,又把那玥哥儿迷住了,王金撇嘴想着,凑上前泄愤一般咬了男人一口道:“都怪你,长得太招眼!”   那小哥儿含怨带怒的说着,眼神勾人的仿佛要把人的三魂七魄都都勾走了,袁恒心加速鼓动,就像细密的鼓点落在了上头。   他在那小哥儿的手背上捏了捏,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他已经结亲了,不会有事的。”   哪里是不会有事!   男人是没听见那人方才在自己耳边的宣战!   王金气恼的甩开了他的手。   袁恒一愣,没料到王金这么大的反应,他抿唇开口道:“不然,明天我去和首领谈谈。”   “……”王金一愣。   男人和首领本来就不怎么对付,那首领的模样看起来喜极了玥哥儿,这男人上去跟首领谈,谈什么?   谈玥哥儿对他还念念不忘?   且不说首领信不信,就他敢这么说,那首领最先恨的还不是男人么!   男人好不容易在部落里安定下来,之前没有他的时候,他在部落里过得很安稳,后面为了自己已经跟首领叫板过,把橘哥儿那些人赶出部落了,再发生点什么……男人还能很融洽的融入这个部落么!   王金一下子焉了下来,他摆手摇头道:“不必,你说的对,他结亲了,不会有事的。”   他似是在说给男人听,又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半响,他又不放心的抬头叮嘱了一句:“你!”   “你不准跟他有任何接触!”王金凑近男人说道。   那小哥儿凑得极近,近得睫毛都刷在了他的面上,痒痒的,他脸颊微微的鼓起,像只小仓鼠一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眼中虽然有怒意,但也因为怒意显得极具生气。   他的嘴唇因为脸颊的鼓起显得更小,小小的嘟在了一起,就好像在索吻一般。   男人口中一干,俯身在那嫩色的唇上啄了一口,温声道:“不会,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唇上一热,惊得王金往后跳了一步。   无论亲热多少次,每一次都能让他们如同第一次亲热那般悸动。   情话也一样,无论听到多少,只要是从袁恒嘴里说出来的情话,王金就会因此而心动。   王金捂着过快跳动的心脏,跑回了家,男人望着他的背影,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溢出了眼眶。   回到家,袁恒又宽慰了王金一会,可王金的情绪始终不高。   他瞧着心疼,便扳过王金问,究竟怎样才能高兴起来。   王金原本想说,他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困了,想睡。   但看男人这般担心,他心底的那点恶趣味爬了上来。   他想了想,瞄见了一旁的果酒 ,灵动的开口道:“我想看恒哥哥喝醉的模样。”   袁恒一顿,朝着王金示意的视线看向了屋子里放置在一旁的果酒。   他知道这酒喝多了,会头晕,很多哥儿在他们这里喝了后还是兽人上门来背回去的。   哥儿喝成这样无所谓,他们有兽人护着。   可是兽人……   兽人要保护自家哥儿,要时常保持警惕,喝到意识不清不是好事。   这太危险了,即便现在是在部落……   他稍微迟疑,王金见状,不高兴的撇嘴。   “就知道你不会干。”   他抿唇说着,起身打算回屋睡觉。   袁恒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走到了那放置果酒的地方,打开了瓶塞,喝了起来。   王金眼睛一亮,盯着袁恒眼神亮得吓人。   袁恒喝了一瓶又一瓶,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家里放置的果酒都快见底了,那人神色还是如常。   王金也从开始的期待,变得困意满满。   在最后一瓶酒下肚后,王金起了身:“算了算了,都喝完了你都不醉,看来你是真正的千杯不醉啊,走了,睡觉了。”   王金拉着男人起身,男人听话的起身,神情有些呆滞。   王金走了两步,袁恒却并不走,反而反手拉住了王金,将头搭在了王金的肩头。   王金一愣,那男人一凑近他,他就闻到,他身上满身的酒气。   浓烈的酒香熏得他都要醉了……   他扶住了男人,男人却歪歪扭扭的往王金身上倒…… 第50章   这是醉了?   王金眼睛一亮, 想推起男人仔细瞧瞧他,但男人伏在他的肩头纹丝不动。   “小哥儿……”   男人呼出的热气喷在了王金的脖颈上, 敏感的地方竖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泛出了一片的酥麻。   那酥麻透过那处往上窜, 窜得王金整个头皮都麻了起来。   他指尖微微一颤, 鼻息轻哼出声:“嗯?”   “小疯子……”男人伸手搂住了王金,换了个称呼。   男人平日没少叫他“小哥儿”和“小疯子”, 可每次叫总带着一丝戏谑。   今晚他叫唤却不一样, 仿佛裹了蜜一般带着一种黏糊的粘。   明明已经喊出了声,可王金却总感觉那呼唤还停留在男人心间, 辗转反侧带着一股藕断丝连的缠绵, 只叫得人心头跟着缱绻。   王金浑身都烫了起来。   男人肯定醉了,清醒的时候哪里有这么黏糊。   “阿金。”男人又换了个称呼,歪歪扭扭的直起了身子,眯眼捧着王金的脸, 看了他一会, 突而将王金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我的。”   仿佛在宣告主权一般,男人的怀抱霸道,神态却像个稚童, 紧紧搂住王金仿佛在独占着自己心头最为珍爱之物,生怕他人抢了。   王金懵了一会,心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震得耳朵一阵阵发鸣。   男人喝醉原是这么肉麻的嘛……   王金将烫得热辣的脸埋在了男人的怀里。   那小哥儿亲近的动作,仿佛是一颗不安分的石子, 在男人的心湖上跃动,激起了那心湖上层层的涟漪。   男人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收紧了手臂,只觉得怀里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儿。   他想对他好,对他千般万般的好。   男人拉起怀里的小哥儿,带着他进了屋。   然后翻遍了屋里,将屋里各个角落放好的果子、肉食、兽皮都堆在了王金的眼前。   王金刚还在悸动,现在看着面前堆积起来如小山的物件有些发楞。   “恒哥哥,你这是?”   “雪雾山的冰果、毒雾樟里的蕾果、蟒蛇洞里的白玉果、还有蜂蜜,你喜欢吃的甜果……都给你吃。”   男人将一堆的果子往王金那边推了推。   虽然知道男人总会备些果子在家里,但没想到竟这么多!   王金虽然爱吃果子,但这么多……堆积的像小山一样,还没有开始吃这些东西,他已经觉得胃涨得有些难受了。   男人又将一块块腌制好的嫩肉摆了出来:“豚猪的嫩肉、还有鸳鸽、幼兽的肉这些都给你做好吃的。”   男人推到王金的面前,眼睛发亮的看着王金,仿佛是个要夸奖的孩子。   王金已经从惊讶到目瞪口呆了。   男人又将叠好的兽皮一块一块的铺开,铺在了王金的面前:“巨兽的皮毛、苄猪的皮革还有绒兽的兽皮……这些都给你做衣服穿。”   “……”王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眼见手头的东西都推到了王金的面前,男人又开始四处翻找,将屋里翻得一团乱。   王金忙回神去阻止,可男人那力气……哪是王金能阻止的……   不一会儿,家里乱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王金望着周围,面上一片惨淡。   他后悔了!后悔给男人喝酒了!   “恒哥哥……”王金拉着男人,硬着头皮劝道:“别翻了,够了够了,我很满足了……”   “不够。”男人回头来,反手拉住了王金的手,用大拇指细细的擦揉着娇嫩的手背:“我的小哥儿值得更好的。”   袁恒说着,眯眼沉思,男人深思的模样正经又严肃,要不是满身的酒气以及反常的行为,完全瞧不出他已经醉了。   “东面穿越丛林有一片湖,听说里面的鳕鱼最为鲜美,我去给你抓来。”   说罢,男人就要往外走。   王金吓的赶紧将人拉住。   “你现在去?”   “嗯,很快的,等我回来。”   就袁恒现在这个模样……王金放心他出去才有鬼。   他忙手脚并用的拖住他道:“天已经黑了……大晚上的出去不安全,而且,我吃饱了。”   袁恒看了看天色,眼里闪现出自信的光辉。   “不怕,我很厉害。”他说着,抬起了手,指节遽然一缩,指尖的指甲倏时化成了利爪,锋利的在漏进屋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男人平日从不再王金面前露出这样锋利有威胁性的爪子,这还是王金第一次看到男人的利器。   那利爪锋利的就像刀子,可以撕碎一切猎物的皮肉……泛出的冷光微微发白,在夜光下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只可惜,食指那的利爪生生断了一截,失了一分整齐。   王金上前捧住了那手,食指那利爪是被生生磨断的,王金知道那是男人给他雕白玉簪的时候损伤的。   他鼻子一涩,心头感动,男人总是这样,默默的在背后付出,他想得到的、他不想得到的,只要男人自己想到了都会给他找来。   王金不顾那锋利的利爪,伸手覆了上去。   男人在紧要关头将利爪收了回去,用自己宽厚的手接住了王金覆上来的掌心。   “恒哥哥,不去了,天黑了。”   “……”男人小心的捧着王金的那只手,细细的瞧着上头没有一丝伤痕,神态才松了下来。 第51章   “我很厉害。”醉酒的男人不多话, 可却异常的固执, 就像个小孩一样,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   王金只得出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很厉害, 可是……”   他顿了顿, 开口道:“可是这里有什么多东西已经够了,改天再去。”   王金又是哄又是劝的,男人还是异常执拗。   “不行, 不够。”男人坚持要往外走, 王金见拉不住, 直接伸手一缩, 将人给抱住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男人一顿,止住了脚步, 目光盈盈的低头瞧着王金,浅瞳中倒映出他的倒影, 情意满满。   王金心猛得一跳,男人那充满柔情的视线仿佛带着电似的,透过空气流传递到他身上, 让他全身都像被轻微的电流过了一遭一样, 浑身都泛起了麻。   王金定定的望着男人,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确实不够……还缺了一样最重要的……”   男人闻言皱眉,开口问道:“什么?”   “你……”   男人一顿,王金指节一缩, 紧紧的拽着他道:“还差一个你。”   “恒哥哥,不去了,不出去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那小哥儿软糯的说着挽留的话,眼里就似有星辰一般,漂亮得让人心头不安分的悸动。   男人抬手,指尖扫过那小哥儿密长的睫翼,睫翼似是被打扰了一般,随着闭起的眼睛微微的轻颤着,像把小刷子,轻轻扫着他的指肚。   指肚微痒,痒到心间,让人浑身难耐。   袁恒的眼暗了暗,视线扫过了那小哥儿嫩色的唇瓣……   他低头,朝那像是时时刻刻索吻的唇慢慢压了下去。   “扣扣。”还未接触到那令人心驰神往的地方,紧闭的屋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金兀然睁大了眼,回头看向屋门,男人固执的扳过了他的肩头,似是不想理会那嘈杂的声响,头再次低了下来。   王金心头猛跳,闭上了眼睛,不想理会屋外的声音。   “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惊得王金原地弹跳了一下,也因此错开了男人压下的唇,唇印在了脸颊上。   男人不满的直起了身子,王金红着脸推搡着他道:“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他飞速的转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身喜服的玥哥儿,还有陪同的木哥儿和几位相熟的哥儿。   “?”王金一脸的疑问。   玥哥儿笑道:“阿金,首领给我抓了好多萤虫,准备放屋外,会很好看的,和恒哥哥一起去看呀。”   萤虫?   他结亲那几天,男人不是每天都抓回来当灯用吗?   王金记得,他们睡觉的时候男人就会放生那些萤虫……萤虫从透明的蕉叶当中飞出,飞得满院落都是的时候确实好看……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值得这人刻意上门来叫他?   王金看向木哥儿,木哥儿一脸无奈的朝王金打脸色,向王金说明是这人一意孤行得要来。   王金抿唇,这人不会是故意来打搅他和袁恒的吧!   王金面色不好看,语气生硬的拒绝道:“夜深了,我和恒哥哥就不去了,玥哥儿你和首领多看看。”   王金意味深长的提及了首领,提醒这人那般浪漫的场景既然是首领给他准备的,就该和那首领好好过二人世界,而不是这样半夜跑到他家里来拉他们……   又或者,这人是想拉的人根本就是他的男人……   王金仔细瞧着面前的玥哥儿,那玥哥儿眼睛不停的向里边张望,好似在搜寻着什么。   王金的脸愈加的黑了,他将门略微的收拢,将自己的身子横在玥哥儿身前挡住他往里探的目光,逐客道:“没什么事,我们就歇下了。”   说完,王金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道:“阿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睡觉的时间了。”   木哥儿闻言,淡笑着点头:“我这马上就回去了,阿远就在屋外等着呢。”   听到籁远在附近,王金心下松了松,就准备关门,谁知玥哥儿一手直接挡住了王金的关门动作,笑得格外阴森的道:“别呀,那萤虫多好看呀,阿金不去看是不是瞧不上我呀,恒哥哥呢,让恒哥哥一起呀。”   这人果然提及了男人。   王金瞧着他,他对自己笑着,红艳艳的唇裂开,里面白瓷一样的贝齿在惨白月光下闪着寒冷的厉光,他明明温和的说着话,可那表情却扭曲的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阴森的鬼气宛如藤蔓一般从脚底往上攀爬,爬遍了全身,让王金突兀的打了一个寒颤。   木哥儿等人瞧不见玥哥儿的表情,只瞧见他一个劲的往屋里挤,似乎不见到袁恒誓不罢休一样。   木哥儿等人出手去拦他,木哥儿更是开口道:“玥哥儿,算了吧,阿金和恒哥都要睡觉了。”   “没呢,你看阿金就没睡觉,恒哥哥怎么会睡呢。”玥哥儿说着,眼睛却定定的盯着王金,仿佛怨魂在锁定一个仇敌一般,带着一股晦秽的黑气。   红艳的唇开合着,就似野兽在咀嚼着血淋淋的鲜肉……   王金心遽然一凉,只觉面前的玥哥儿无比的陌生。   先前那玥哥儿虽然做事过分,但到底还能瞧出他一二的心思,能窥探得出他的目的,能识别出他的手段。   可眼前这人……王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在干什么……   王金一时失神,那人推开了一扇门,站在屋内的男人因为响声看了过来。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打扮艳丽的哥儿亲密的贴着他的小哥儿,举止轻浮,整个人都要压到那小哥儿的身上去了。   那小哥儿不仅不躲,还上前一步与他贴得更为亲近,这样看起来,仿佛他们才是一对儿。   袁恒瞧着那画面,面色都黑了,他抿紧了唇,上了前。   玥哥儿看见袁恒,高兴的在王金看不见的地方打招呼。   男人瞧着,上前直接将那哥儿推开,将被那哥儿压得快弯下了腰的王金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我的!”   袁恒朝玥哥儿龇牙咧嘴的说了一声,眼神充满了敌意。   玥哥儿面色一僵。   袁恒面目凶憎,眼神凌厉,盯着玥哥儿就像盯着入侵自己守护领土的敌人,带着浓浓的敌意与戒备。   众人一愣,被袁恒身上凛冽的气场震得往后挪了挪,只觉今晚的袁恒怎么比往常反应还要大……   木哥儿离门近点,闻见了从里边飘出来的酒香,他略微疑惑的看着袁恒,那人面上看不出一丝的不对,可是他现在这样的反应却过激的反常。   往日,那人虽然对阿金和其他哥儿过于亲密的动作吃味,可也只是暗戳戳的,他从不会用这样强的威压去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哥儿……可今天他一点都不顾及这些,散发出的气息直接到让在场的每一个哥儿仿佛都闻到了空气中的酸味……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醉了?   男人此番回应仿佛是无形的锥子,一道道的刺向了玥哥儿的心脏,刺得他心痛得不能自已。   “恒哥哥……”   他喊了男人一声,男人却恍若未闻,他低头专心的瞧着怀里的王金,旁若无人的亲了亲他的发旋,一声声的道:“我的,你是我的!”   即便男人低下了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透过他的动作以及他低沉的嗓音……意识到他散发出的强烈的占有欲和那绵长浓烈的情意。   这般执着直白,木哥儿几乎可以断定,袁恒绝对是醉了!   他瞧了瞧周围,发现除了他其他人几乎都没发现男人已经醉了,他默默的咽下了本来打算说出口的话。   玥哥儿瞧着两人相拥的画面,内心发寒,面色再也控制不住的黑了下来,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盯着王金,眼神毒辣的如同蛇蝎。   王金突然被拥进一个宽厚且熟悉的怀抱当中,当下身子还有些僵硬,毕竟面前这么多哥儿看着……   可那男人喝醉后,一点都不顾场面,接连在他头顶和面上落下了好几吻,吻得他面色发烫,他微微挣扎着,拿眼悄悄去瞧屋门外那些哥儿,却对上了玥哥儿那毒辣的视线。   那视线阴狠的……若是能化成利刃,那必定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   王金瞧见他这样,突然间不挣扎了,反而舒适大方的靠在了男人的怀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玥哥儿。   “我们真要休息了。”王金扬眉朝玥哥儿说道。   这“休息”指什么,在场的哥儿都知道,众人面色一红,都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不看王金二人,只有玥哥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金,目光渗人。   那疯子目含得意,扬眉的动作仿佛在朝自己耀武扬威,气得玥哥儿咬的牙齿咯咯作响。   男人见那小哥儿看着玥哥儿,盯着玥哥儿皱眉,眼中的敌意越发明显了。   他用身子挡住了怀里的王金,另外一只手一用劲,直接将门给甩上了。   “砰”的一声摔门声,震得除却木哥儿的几位哥儿都有些发楞。   玥哥儿还想敲门,便听得“哐”的一声,门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抬眼一看,发现门上倒映出两道交die在一起的影子……   “……”众人面色通红,都找理由散了。   木哥儿想拉走玥哥儿,玥哥儿面色阴冷的让他不敢乱动。   正犹豫间,籁远带着首领走了过来。   那首领一脸的春风得意,看见玥哥儿往前赶了两步,来牵玥哥儿的手。   “阿玥,你不是说要看萤虫吗?大家都在等你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籁远趁首领去拉玥哥儿之际,拉过了木哥儿仔仔细细的查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木哥儿朝他摇了摇头。   那玥哥儿听到了首领的声音,却仍旧一动不动。 第52章   木哥儿心里咯噔了一声, 心里有些担忧, 这玥哥儿不会临时反悔,又不结亲了吧?   他们可是都拜兽山了……   木哥儿紧张的瞧着玥哥儿, 他仿佛比王金还要担心这人不能嫁成功。   好在, 不过一会,那玥哥儿转过了脸来,面上柔情一片。   “我这不是之前和阿金不对付嘛, 想邀请阿金一起去看, 培养好感情。”   他只字不提方才自己坚持要袁恒一起去的场面, 只提及了王金, 首领竟然也信了。   “我的阿玥真善良,那疯子之前那般对你,你还如此用心。”   “可惜, 他们……”玥哥儿失望的朝里边看了一眼,首领跟着看了一眼, 那纠缠的影子自然没逃过他的视线,他微微一顿,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既然这样, 咱们就回去吧。”首领朝玥哥儿伸出了手, 木哥儿的心也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上。   快牵上去,快牵上去!   木哥儿在心里呐喊,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祈求,玥哥儿伸手附上了首领的掌心,任由他牵着离开了院落。   在离开院落之前, 那玥哥儿转头看了木哥儿一眼,那一眼如同常年呆在阴暗世界里的毒蝎,在阴森森的窥探着他的猎物。   木哥儿刚松下的心又遽然提了起来,那一瞬的轻松仿佛是他美好的错觉。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玥哥儿即便是牵手成功跟着首领离开了,他也不会对恒哥罢手的。   比起以前,现在的玥哥儿更可怕,没人知道他想什么,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木哥儿跟着出了院落,与籁远会合后,找了个借口溜回了家。   第二天。   袁恒一大早出去了,那些哥儿见熙哥儿不在,就像往常一样,来到了王金这里。   其实现在王金已经不教什么了,他们也不闹王金了,几个哥儿有时候十几个凑在一起织布,偶尔讨论起衣服的款式和胭脂之类的,偶然也会八卦一下,这已经成为他们的日常了。   袁恒去打猎的时候,王金就很无聊,有这些人陪着也是一件好事。   昨天玥哥儿结亲结束的时候将嫩肉和果子都送了出去,刷了众人一波好感,今天在场的人都在夸玥哥儿的好。   顺带夸了一波首领好眼光,昨晚去看萤虫的都说首领和玥哥儿恩爱非常。   王金听了,心头微微松了松,插了一句道:“他总算有归宿了,跟首领挺好的。”   众人闻言轻笑,一哥儿回话道:“金哥儿这回放心了吧,玥哥儿不会在惦记你的恒哥哥了。”   说完,众人一阵友善的笑意,王金被笑的耳根有些发烫,又梗着脖子应道:“我当然放心了,就算他没找着归宿,恒哥哥也是撩不走的。”   昨晚跟着玥哥儿来过王金院落的几位哥儿闻言连连点头,一人回道:“那倒是,你们不知道。”   那人朝着几位不知情的哥儿说道:“昨晚玥哥儿来邀请恒哥和金哥儿去看萤虫,与金哥儿贴得近了些,恒哥竟然吃起了玥哥儿的味来。”   说着,那哥儿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笑出了声:“那脸色真的要跟玥哥儿决斗一样。”   “这好在是玥哥儿已经喜欢上他人了,要还喜欢恒哥,那不是得伤心死。”另一位哥儿接话,立马又被旁边的人轻拍了一下:“你这是说若玥哥儿还喜欢恒哥,你这还同情上了他?”   那人面色一变,忙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   眼见着越聊越不对劲,有哥儿出来打圆场道:“好了,你两你都别胡说了,现在两个哥儿都是有主的……这种事情不存在。”   不存在么……   木哥儿微微撇头看了一眼王金,张口欲言又止。   “哎,要我说,这恒哥真是部落好兽人啊,宝贝金哥儿宝贝的不得了,连一个哥儿亲近金哥儿都要吃味。”   “都惊讶什么呀?你们忘了,平日咱们在这粘金哥儿一些了,他都要吃味,何况昨天那玥哥儿都快压到金哥儿身上去了。”   众人回想,连连点头,有人开口道:“那这恒哥也太可爱了吧……狩猎的时候那么勇猛,平日里在兽人面前也向来说一不二,在部落兽人面前可有说话权了,往日表现的也格外绅士大方,没想到,在自家哥儿面前有这样的小心思。”   “你才知道啊,恒哥向来这样。”   “哇,好羡慕金哥儿啊,有这样好的兽人。”   众人朝王金投入了倾羡的眼神,王金嘴角抽搐,面色有些青黑。   他其实向来享受别人的羡慕,上辈子尤为享受别人羡慕他的家财,对于家财,他总能大方的将之散之,送给众人一些,但袁恒不一样,袁恒是独一无二的。   跟袁恒的小心思一样,在他心里那男人只能是自己的,袁恒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给了他人去。   王金不悦,用食指指节敲了敲桌面,沉声开口道:“想什么呢!恒哥哥已经有主了。”   “……”众人一愣,显然没有料到王金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在这里的哥儿自然都很清楚袁恒有主,说这话也不过是单纯的羡慕,并无半分坏心思。   可看那人的模样,极为不喜,该是误会他们了……   这……   原来,这两小口是互相吃味,彼此的独占欲都这么强!   众人尴尬,有人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其实……首领也不错,对吧?”   哥儿们立马接下了话。   “当然了,他可是首领,能差吗?”   “玥哥儿和首领在一起其实也是他的福分。”   “确实是他的福分,只盼他好好珍惜。”突然,众哥儿身后插进了一道声音,众人看了过去,是熙哥儿。   那人眼下有些青黑,似乎一夜未眠,显得有些憔悴。   “阿金,我有些事跟你说。”   众人闻言,忙搬着自己的东西识趣的离开了。   木哥儿也想离开,熙哥儿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留下。   木哥儿和王金对望了一眼,面上很是疑惑。   熙哥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后缓了好一会,才淡淡的开口道:“阿玥……结亲了,你们觉得他对首领是真心的吗?”   “……”王金和木哥儿一顿,都没有说话,熙哥儿却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他苦笑了一声开口道:“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木哥儿闻言,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面向王金,张口道:“阿金,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了,昨晚玥哥儿真的很不对劲,虽说结亲是好事,他有兽人后,起码会顾及他的兽人感受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找恒哥,但是,他也因此成为了首领的哥儿,这首领的哥儿,在部落可是有一定的说话权……若是他不死心或者针对你……”   “没错,我担心的也是这个。”熙哥儿接下了木哥儿的话:“阿玥……”   轻声叫着友人的名字,熙哥儿疲倦的摇头:“他似乎不太一样了,虽然不敢断定他就一定会做什么,但是,阿金你还是注意一些吧,一定要防着他。”   王金闻言点头:“我知道。”   那人都向他示威了,他怎么可能不注意。   熙哥儿道:“师父年岁高了,动作不利索,这段时间一直要人照顾,我最近就不过来了……”   王金微顿,这人这是想躲开他和玥哥儿吧……   他不用说,那玥哥儿和这人私交甚好,如今这样,他怕是又想阻拦他又不知怎么出手……干脆就躲了起来吧……   王金虽然不赞同熙哥儿这种的鸵鸟做法,不过表示理解。   毕竟这人与玥哥儿有感情的,他能来告知自己要小心玥哥儿已经算不错了,起码证明他自己的是非观是正确的,只是太重感情,显得不够果决了。   木哥儿皱眉,张口想跟熙哥儿说什么,王金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腕,阻止了他,并朝熙哥儿扯了扯嘴角,开口应道:“好。”   这人既然不愿与玥哥儿闹翻,那躲起来比不躲起来好。   熙哥儿闻言释然的笑了,仿佛卸下了一件很沉重的事,他感激的朝王金看了一眼道:“你要有什么事的话都可以来找我。”   “好。”王金眯眼应下,熙哥儿听闻,没有多逗留,就离开了。   木哥儿反手握住了王金的手道:“阿金,那熙哥儿和玥哥儿是好友,说不定能帮忙劝劝玥哥儿,你怎么就同意让他躲起来了呢?应该极力劝说他站在我们这边,告诉他玥哥儿如今做错了,让他去劝劝,把人劝回来,钥匙玥哥儿能安稳过日子了,咱们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王金抿唇道:“那熙哥儿满面愁容,若是能劝怕早就劝了。”   低声嘟囔着,王金又道:“再说了,怕什么,那人还能吃了我不成?”   木哥儿没有听到王金前面的嘀咕,只听到了后面那声极为张扬的话,瞬间有些无奈。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把人想得太好,那玥哥儿明摆着就是个来阴的,到时候刷起诡计来,防不慎防的呀。   木哥儿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院子门口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谁要吃了阿金呀?”   两人闻言看了过去,只见刚刚他们还说着的玥哥儿带着一群哥儿上门来了。 第53章   二人对望一眼, 眼中皆升起了戒备。   玥哥儿仿佛没有看到二人不欢迎的面色, 笑着走近二人亲热的叫道:“阿金,阿木。”   “……”王金没有答话,木哥儿不自在的笑了笑, 应了一声。   玥哥儿状似调皮的眨了眨道:“刚刚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吃了阿金?是有人欺负阿金吗?”   “……”两人尴尬。   玥哥儿愤愤不平道:“谁敢欺负阿金,就是跟整个丹睦部落作对,咱们在场的哥儿都不会放过他。”   这般说着,玥哥儿摩拳擦掌,仿佛真要替王金出头一般。   王金眼角跳了跳,要不是知道这人恨自己,他都要相信他是真心想对自己好了……   这也太能演了, 眼看着周围哥儿都信了这人, 王金打断般开口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玥哥儿收敛气气愤的表情, 开口道:“我想请阿金去我家教我织布。”   “我……”   王金刚想拒绝, 玥哥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柔软并打断了王金的话:“阿金最好了, 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王金嘴角抽了抽, 玥哥儿凑近王金, 自来熟的坐在了王金的身边, 凑近他道:“我们以前呢, 是有点小摩擦,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已经和解了……”   这般说着,玥哥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他开口道:“你要是不愿意教我, 就是还在生我气,不愿意原谅我……”   玥哥儿委屈着一张脸。   他此刻和王金并排坐在,这样委屈的神态全都落在了跟着他一起前来的哥儿们眼中,顿时让众人心偏向了玥哥儿。   有哥儿开口劝道:“金哥儿,既然玥哥儿这么有诚意请教,你就教教他吧。”   “对啊,金哥儿,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就教玥哥儿吧。”   “……”王金不说话,木哥儿接话道:“这织布大家都会,其实没必要找阿金来教的,何况找阿金教学的时候大家都是找阿金的,哪里有阿金上门的。”   玥哥儿闻言忙道:“大家确实都会,随便一个都可以教我,但我其实就是想请阿金去作客,回暖一下我们的感情嘛……”   玥哥儿这般说来,顿时木哥儿也没法替王金拒绝了。   王金叹息。   这玥哥儿当真是巧舌如簧,说了这么多就想让自己跟着他回家。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王金深思,众人发现面前这人沉默了下来,仿佛是不想答应。   便有哥儿继续替玥哥儿当起了说客。   “金哥儿,你就去吧,反正我们大家都去。”   “对啊,你就当和大家一起去玩的。”   “当和大家一起去培养感情也行呀。”   “重点是培养玥哥儿和金哥儿的感情,都是哥儿,一个部落的,都是一家人。”   “……”王金见众人这么说,就知道他今天是没法推辞了。   王金站起了身,他便去看看这玥哥儿到底搞什么鬼。   木哥儿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   王金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赞同。   木哥儿轻微的朝他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玥哥儿笑道:“阿木要来,我当然欢迎。”   “走走走。”众哥儿开心,上前榄过木哥儿带出王金的院落道:“一起去。”   木哥儿被拉走了,却没人敢上前拉王金,大家都记得王金的兽人是一个会吃哥儿醋的兽人,这王金除了那袁恒没人碰的。   玥哥儿倒是想上前拉王金,王金眼尖的躲开了,跟着众人走在了前头。   玥哥儿一时间落到了最后,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他目光阴冷。   到达首领家,首领的屋子比其他地方的光线要好很多,屋子也宽敞不少。   院子很整洁,容下差不多十个哥儿还显得很空旷,跟王金家的小院子大不一样。   许是提前做了准备,此刻院子里摆着织布机,还有桌椅。   其中一把椅子垫着厚厚的坐垫。   众人走过去,玥哥儿就把王金请到了有坐垫的座椅前,还笑得一片和蔼:“阿金坐着,这个坐着舒服。”   众人见状,夸赞玥哥儿道:“哇,玥哥儿好贴心啊。”   “金哥儿,你看,来对了吧,玥哥儿对你这般好。”   “我们好像都是顺带的,这玥哥儿只对金哥儿一个人好。”有人佯装不满。   玥哥儿闻言,笑道:“这哪能啊,我这只是体谅阿金身子骨弱,你们也知道的。”   众哥儿友善的笑,也不是真的嫉妒。   便松了口道:“这倒是,阿金的身子骨向来比一般的哥儿要弱。”   玥哥儿笑着点头:“所以,这只是特殊情况,等会你们回家拿一些肉回去吃,就当我送大家的。”   “哇,玥哥儿好棒。”众哥儿眼睛发亮。   这个世界,吃食向来是珍稀的。   玥哥儿道:“知道我的好就好,免得说我只疼阿金一个人,我对你们可都是一样的。”   众哥儿点头,连连夸赞他。   “……”王金和木哥儿对望了一眼,望着这和睦的一幕,心情说不上的复杂。   若眼前这一个和善又大方的形象都是玥哥儿装出来的,那这玥哥儿就太可怕了些。   王金默默的想。   玥哥儿招呼众人道:“来,坐呀。”   众人缓缓入座,王金膝盖微屈,刚想坐下去,旁边的木哥儿忙拉起了他,并格外大声的吼了他一句:“阿金!”   王金吓了一跳,本能的直起了身子。   众人一惊,抬头看向了木哥儿。   木哥儿迅速的弯腰在那坐垫上拔出了一根白色而尖锐的骨针……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骨针极长又极粗,正在那坐垫的中央,若是没有木哥儿拦住金哥儿,金哥儿方才坐下了的话,这一刺下去,那非得受伤不可。   木哥儿将王金护在了身后,一脸的怒气举着骨针,移向了玥哥儿,将骨针放在了他眼下。   “你害人的手段未免也太阴损了些!”   说罢,木哥儿将骨针甩在了玥哥儿的身上。   骨针在玥哥儿身上停留了一会,顺着他衣服的纹路掉在了地上,在褐色的泥土上格外的突兀。   众人的目光瞬间放到了玥哥儿的身上。   听这木哥儿的意思,这骨针是玥哥儿故意放在那坐垫上害金哥儿的?   嘶——   众人连连吸冷气,看玥哥儿的眼神不对劲了…… 第54章   玥哥儿见状, 低垂着眸子, 默不作声的打量了周围一圈,发现众人都在质疑般盯着他。   他缩在长袖中的手指遽缩,指节都攥到了发白, 仿佛在强忍着他所不能忍受的事情,可面上却全然不显。   “阿木,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佯装无知的问道。   木哥儿气极道:“你还装!你这针不就是想害阿金吗?!”   木哥儿指着地面上的骨针质问。   玥哥儿低眉看了那骨针一会,突而弯腰将那骨针捡了起来,举着那针他移向了木哥儿。   木哥儿护着王金往后退了一步,面上越发的警惕了。   玥哥儿将针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如同汪泉一般的眼中泛起了水雾,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你的意思是……这针是我故意放在那坐垫上面的吗?”   他的唇颤抖着, 将声音抖得不稳, 加上那哭腔和委屈的神色, 倒真像受尽了委屈一般, 令在场的众人心软。   有哥儿已经忍不住替玥哥儿开口说话了。   “木哥儿……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玥哥儿他不会这样做的……他怎么会害金哥儿呢?”   “对啊, 玥哥儿对金哥儿那么好, 还想着请人上门作客,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玥哥儿结亲的日子又是送肉又是送果子, 方才又承诺给这些人回家的时候可以带鲜肉回去, 这波操作刷足了在场人的好感。   刚才在木哥儿那么生气的质问下,他们也许还会质疑玥哥儿几分,可现在那玥哥儿这么一装,无辜的神情这样一露, 这些人的心立马就偏向了玥哥儿。   木哥儿气极,朝众人质问道:“那这针怎么解释?!”   “这……”众人一时无语。   玥哥儿恰时间的啜泣出声,声音娇糯,仿佛含着无数的委屈,令闻者心酸。   他抬起了脸,哭花的脸显得狼狈还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众人心中一揪,便见他故作坚强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声音坚定的开口道:“这坐垫是我昨晚熬夜缝的,我缝到了凌晨,太困了,便忘记收针,这才留了针在上头……”   “我没想害金哥儿……”玥哥儿红着鼻尖说着,眼泪“嗒嗒”的往下掉……跟水龙头似的。   木哥儿和王金当然知道他这是借口,可他们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毕竟谁也没看到这人是故意的。   顿时,二人无语。   众人见状,心更偏向玥哥儿了,玥哥儿低声啜泣着,眼见二人无话,嘴巴微张开口,倒泼了二人一身脏水。   “阿金和阿木果然对我还有偏见,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我要害人……可我怎么会害人……我明明是想对阿金你好呀……”   玥哥儿说着,哭得更为伤心了,那呜呜的声音吵得王金脑子发胀。   玥哥儿又道:“阿金是不是还放不下过去,还不肯原谅我,哪怕我主动示好,为了阿金缝那坐垫缝了一个晚上……”   那人哭红了鼻尖,哭红了双眼,哭得狠了还一抽一抽的,仿佛真受尽了全世界的委屈。   那一声声的质问直抨击向王金,仿佛王金是一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白瞎了他的一片苦心一样……   王金目瞪口呆的看着玥哥儿,这人演技之精湛,堪比他那个世界的名角了……   要不是这人针对的是他,他都想鼓手称赞再顺势找个地方,好好看戏了。   木哥儿眼瞧着,上前一步,张嘴就想说话,王金忙伸手拉住了他,木哥儿回头,王金朝他摇了摇头。   这段位……让王金想起了上辈子他父亲的一个小妾。   那小妾也是这般会装,经常在他父亲面前装得我见犹怜,然后告他和他母亲的状。   他有时候气不过去找那小妾算账,可每次都是以他失败告终,那小妾明明胜利了却还会装出一副自己受尽委屈的模样在他父亲面前诉苦,倒泼了他一身的脏水。   那算时间他过得很惨,最后还是他母亲告诉他,对付这样的人不能硬着来,得学着来……   想起昔日母亲对付那小妾的方法……王金抿唇想了想,将另外一只手背在了身后,狠狠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即便有所准备,甚至隔着布料,那嫩肉被用力一掐,剧烈的疼痛还是激得王金一个机灵,双眼因为疼痛泛上了水雾。   疼,真疼,疼死了!   王金眨巴着泛着水汽的眼,暗自软了软嗓音,开口道:“阿木是太心疼我了。”   一直不说话的当事人突然开了口,声音软糯糯的带着鼻音,委屈的劲似乎比玥哥儿还要大上一些。   众人看向了王金,却发现他眼眶中盈满了透明的水雾,那些水汽沾染在密长的睫毛上,就似清晨挂在草尖上的雨露,要掉不掉,颤巍巍的,直颤到了人心里头。   木哥儿一愣,就听得王金继续道:“当初我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就有橘哥儿等人上门欺凌,那针放在凳子上等着我自己坐上去是常有的事,阿木检查习惯了才会在方才多注意了一下,这一注意还真发现了骨针,因为这种事之前时有发生,阿木这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   王金没有说下去,众人却明白他的意思。   这木哥儿有之前的事情,以为这玥哥儿也跟之前的橘哥儿等人一样,是故意为之。   众人明了,又思及之前王金还是个疯子时候过得不像日子的日子,顿时心生恻隐之心。   王金眼见着有效,又在身后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逼出了悬挂在眼睫上的泪珠。   这一下,掐得又恨又准,疼得王金声音都带上了鼻腔,更显委屈了:“阿木又与我格外交好,遇到这样的事,他护着我肯定情绪就激动了些。”   那哥儿的泪水终是掉了下来,他掉得不多,不似玥哥儿那般似泉水一样涓涓的流淌,他的泪水就似是山涧里头飞溅出来的水滴,虽少但直奔向人心最柔软之处,直滴得人心中揪疼。   这金哥儿……原本也是个可怜人呐。   之前要不是有木哥儿照料者,可能命都丢了。   橘哥儿那几人都是凶狠的主,木哥儿要不凶悍一些,当初怎么护住自己和这金哥儿?   他方才那样完全可以理解……   众位哥儿叹息了一声,有人出口为王金和木哥儿开口道:“哎,都是误会一场,木哥儿和金哥儿也是当初被欺负的狠了,才会这样,玥哥儿你别介意。”   “是啊,玥哥儿,虽说你为金哥儿缝坐垫确实是一片好心,但这忘记拨骨针也是事实……这骨针这么粗又长,这要是木哥儿方才没拉住金哥儿,这么一坐下去……这……”   “是啊,还好没受伤,不然玥哥儿你心里也不好受,这总得来说,也得感谢木哥儿。”   木哥儿呆愕的看了一回王金后,又听得众人的话,很快反应过来接话道:“感谢倒不用了,只是下次别这么粗心了。”   王金在心里为木哥儿的反应默默的点了个赞,自己也顺势开了口:“这坐垫我很喜欢,谢谢玥哥儿。”   他说着,就似真的很喜欢一般,率先坐下了。   这一坐,就表示他已经接受了玥哥儿的好意,之前玥哥儿所说的不肯原谅他就完全不复存在了。   玥哥儿面色有些僵硬,他没料到,这王金也这么会演!   瞧方才那委屈的小模样,功力比他只深不低啊,当初还以为他是单纯的小白兔,任他算计,现在看来,他完全想错了,这是一只会反击的狐狸。   玥哥儿盯着王金,恨意满满,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只得暗自咬碎了一嘴的银牙。   最后,还得虚伪的笑答:“阿金喜欢就好,阿金没有不原谅我我就开心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不会这么粗心了,不过,下次木哥儿也千万不能这么冤枉我了呀,我会伤心的。”   “嗯嗯,一定一定。”木哥儿敷衍的应着,跟着坐了下来。   众人似乎觉得此事已经过了,便互相讨论起了织布。   众人都坐着,就只有玥哥儿一人站着显得格外突兀,玥哥儿只得跟着坐下。   王金坐在软垫子上,瞧着一脸不情不愿的玥哥儿坐下,心情顿时大好。   他还特友善的“指导”了玥哥儿织布。   说是指导,其实就是指使,口气强硬傲慢的很。   只是王金之前教木哥儿等人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所以众人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不过,玥哥儿可不这么想,他觉得那人就是故意跟他作对,故意指使他的,顿时恨不能上前咬碎王金。   王金瞧着玥哥儿一副想上前咬死他又不能的模样,舒舒服服的靠在了软垫子上。   母亲的法子真好用。   还别说,这软垫子取了骨针后,舒服的很,不管坐多久都不累。   反而是没有习惯长坐着织布的玥哥儿,坐了一会就一直在自己的座位上挪动,似乎是觉得下方自己坐着的椅子太硬了。   王金眯眼瞧了一圈,发现其他哥儿包括怀孕的木哥儿都习惯了那椅子的硬度一般,没有一人觉得不舒服,只有玥哥儿一人觉得累。   王金眼底闪过一下狡黠,带了一份坏心思,他刻意拖长了今日织布的时间。   其他哥儿的织布时间是自由的,但玥哥儿既然请了他当织布师父,那他的时间便是自己说了算。   王金刻意拖到了天都要黑了,也不喊停,让玥哥儿一直织,让他一直坐着,只要他敢说不,王金就演,表示对他很失望,顺带说一声他吃不得苦,再委屈一把,表示自己用心的教得不到回馈,用玥哥儿最拿手的一招对付了玥哥儿本人。   在场还有其他哥儿,玥哥儿怕影响自己在其他哥儿心中的印象,便只能一直忍。   直到天差不多黑了,早上跟着袁恒出去的籁远来接木哥儿了。   王金才跟着木哥儿一起起身离开了。   路上,看着籁远和木哥儿相依相偎,王金有点小性子,又觉得有些委屈。   “恒哥哥……怎么不来接我?”   王金原是算定了袁恒回家见不到他后,会来找他,会来接他的……毕竟他从没有离家那么久,而袁恒也没有一次是回家见不到他的。   往日见不到一小会,那男人都会四处的找自己……这一次,男人……竟然不来找自己……   阿木的籁远都来了,他为什么没来? 第55章   籁远闻言, 脚步一顿, 回头看了王金一眼,挠了挠头道:“金哥儿,这……原来还想送你回家后告诉你的。”   “?”王金蹙眉疑惑, 告诉自己什么?   籁远道:“恒哥他……今天可能要迟点回来?”   “?”王金诧异:“为什么?”   籁远道:“玥哥儿让首领摘雾果,雾果生长的地方太远又比较危险,靠首领一个人可能没办法,首领要求恒哥陪他一起去。”   “他去了?”王金眉头锁得更紧了。   籁远点了点头,王金满脸的不赞同,那玥哥儿怎会不清楚首领的能力,他干嘛要找那首领去采在他能力范围外的果子?   王金不想多想, 可是, 思及方才玥哥儿的所为, 他却不得不多想。   玥哥儿是不是故意给首领下难题的?他这样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地方究竟多危险?男人会不会因此受伤?   那哥儿在听到这事情后, 眼神黯淡无光, 忧思爬上他的眉目, 这样沉寂的表情放在一般哥儿的面上可能会显得憔悴而呆滞, 可在面前这人面上, 却瞧出了一份病弱的美感。   籁远见他如此担忧, 忙出声解释道:“金哥儿, 别担心,虽然那地方有些危险,但对恒哥来说不算什么,这也是首领找恒哥去的原因。”   “……”王金没有说话, 心头却悄然松了口气,他朝籁远点了点头道谢道:“好,谢谢,我知道了。”   说罢,他有些恍神的往家走。   籁远和木哥儿对望一眼,默默的跟在了王金的后头。   直到王金到家,他们才停下脚步,木哥儿见王金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明明是初秋,还不是很冷的季节,那人的手冰冷得好似刚才冰窖里冻过一遭一样。   木哥儿将那手握在自己掌心暖了暖,蹙眉道:“阿金,你快回屋加件衣服,这都要凉着了。”   王金笑着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被男人握习惯了,突然被其他人握了手,哪怕是玩得很好的木哥儿,他也觉得别扭得紧。   要是男人在现场,估计又得暗戳戳的吃味了。   王金想到男人,心情好了些许,连带上面上都有了些血色,他开口应道:“我知道的,阿木,你们快回去吧,你这还怀着小孩呢。”   籁远闻言上前搂住了木哥儿道:“金哥儿放心,阿木和孩子我都会照顾好的。”   籁远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木哥儿,不像是说给王金听的,倒像是说给木哥儿听的情话。   王金望着深情对视的二人,眼角抽了抽。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秀了一脸,往日都是他和男人秀恩爱,现在兀然的他自己被秀了一脸,男人却不在他身边。   王金失落的摸了摸鼻子,赶道:“你们快回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恩爱回去恩爱去!没见到他的兽人没有回来呐!   仿佛读懂了王金的言下之意,木哥儿和籁远双双红了脸,分开了来。   籁远挠头不自在的说道:“那我们就回去了……金哥儿你且放宽心,虽说恒哥是会回来晚些,但是首领来找恒哥和他一起去采雾果,这是很好的和解机会,恒哥和首领之前一直不太对付,说不定这次能缓和。”   木哥儿猛得推了推籁远道:“这话不能乱说,这首领的事,恒哥心里有数的,和不和解对恒哥对阿金来说,没太大区别。”   何况,现在首领家有个超级可怕的玥哥儿。   要是和解了,岂不是交往会愈加频繁?   那王金和那玥哥儿见面的次数就……   看玥哥儿今天所为,对阿金是恨之入骨……若是交往频繁,日常岂不是就是算计阿金?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木哥儿一阵头皮发麻。   他如今是看不懂那玥哥儿了,明明已经嫁人了,为何还要这样敌视阿金?   他对恒哥又抱着什么心思?是之前那样的倾慕,还是因爱生恨,变得像恨阿金一样那样恨恒哥。   若是这样……那此次首领跟恒哥一起去采雾果,会不会跟那玥哥儿有什么关系?   木哥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得咽了一大口口水,他看向了王金,在王金眼里瞧见了跟他一样的担忧。   他一怔,缓了缓心神,上前一步,低声宽慰道:“阿金,别想太多,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那人应该还不敢算计到恒哥头上去的。”   “嗯……”   王金轻声应,他倒不是怕那人会害袁恒,也不担心他们二人的感情会被挑拨,只是……他隐隐觉得,那人会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会占用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   那样……会很烦。   “什么算计?”籁远一脸状况外的模样,呆憨的问道:“有人欺负阿木你们了吗?”   问话得来了一片沉默,籁远的表情从呆憨变得凶悍:“是谁?!”   他出声问,模样就似能随时出面找人拼命一样。   木哥儿忙伸手拉住他道:“你别这样吓到阿金了,没什么人欺负我们,阿金的兽人是恒哥,谁敢欺负呀。”   木哥儿怕自家兽人冲动,将之前的事隐瞒了下来。   王金也点头附和。   籁远这才平静了下来,木哥儿道:“那我们真回去了。”   “好。”王金应。   籁远走之前提醒道:“金哥儿,屋里的桌面上有恒哥拖我带给你的吃食,屋里已经按照恒哥的吩咐烧好了热水,你趁早洗澡,免得水凉了。”   王金一愣,没想到男人没回来,还托籁远做了这些,王金内心一阵温暖。   回到屋里,果然看见桌面上用干净的叶子包着一些烤嫩肉,嫩肉上放了孜然等调料,香气扑鼻。   不知道籁远是怎么保存的,这烤肉还温着。   王金取了筷子来吃,这嫩肉被男人切成了薄片,每一片都沾满了调料,密密麻麻的,放到嘴中,孜然的香味,加上嫩嫩的肥肉自然烤出的油香,配上略带嚼劲的瘦肉……味道完美的让王金享受的眯起了眼。   他前辈子府里专门请的烤肉厨子烤出的肉怕也只有这样味道。   烤肉吃多了有些腻,王金泡了一杯蜂蜜水解腻。   烤肉好吃、蜂蜜水好喝。   可是吃了几块后,王金望着男人平日坐的位置,那里空空的,他一顿,突然心里感觉也空落落的。   他面前的桌子不是很大,一张四方的桌子最多坐四个人,桌面顶多能摆6-8个菜,超过8个就会显挤了,往日王金都在嫌弃这桌子太小,但今日他却觉得这桌子太大了,大得有些空了。   桌面就摆了一份烤肉,空闲的位置也特别多。   要是男人在,这桌子上会摆着一大盘男人要吃的肉,那么一盘摆上了,桌面几乎就没有空闲的位置了,男人的个子也很大,只要他坐下,这桌子四周就好像都塞满了人一样,显得特别和谐,让人很满足。   然而,今日……没有男人吃的那么一大盘肉,没有男人坐下,就他一个……   他前辈子,父母去了后,大部分也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他那府里的桌子比这个桌子大多了,坐在主位,桌子从屋子最里边摆到了门口,菜是一道一道上的,也就是那样大的桌子在他吃饭的时候也就一盘菜,一盘撤下另一盘才上来。   那时候桌子的空余的地方比现在这张要多多了,可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嫌弃桌子太大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本充实的心突然被挖空了,只剩下了一个壳子一般……   王金怏怏的用筷子扒拉了两下烤肉,没胃口似的放下了筷子。   走到屋里就着热水洗了个热水澡,看着那被自己甩在一旁的脏衣服,王金却发了楞。   原本这些都是男人来收拾的,可现在男人不在……   王金抿了抿唇,搬出了一个小木盆,把衣服装了出去,浴桶和浴桶里的水太重他提不动就没理了。   拿着小木盆勺了一些水到木盆里,放了皂叶,他回忆之前男人的动作,开始搓起了衣服。   搓着搓着,王金精神有些恍惚,以往都是男人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在他现在这个地方搓衣服的,而他就坐在他的旁边,亲密的靠着他,仰头看着月亮,跟他聊着一些有的没的,偶尔还会因为男人的肩膀太舒服打起盹来……   可现在……   “嘶……”手指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痛得王金回了神,他低头看去,只见泡在水里的手指涓涓的流出了鲜血,而在这伤口旁边的是衣服上的一个小装饰……   “……”王金委屈的抬起了那手,掏出了药膏敷上,疼痛的刺激让他越发觉得憋屈了,没有男人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干了!   王金撒气一般将衣服甩到了盆里不管了,直接回屋睡觉了。   落寞的背影颇显得没精打采。   上床闭上眼了,王金却全无睡意,硬是撑了一刻钟,王金眼睫微微颤了颤,清明的睁开了眸子。   借助屋里的灯光,他瞧见原本男人躺着的地方空了出来,一张小床,王金在此刻却觉得大的出奇。   王金瘪了瘪嘴,委屈到达了极限,他置于身侧的指节微微一缩,揪住了身上盖着的兽皮一角,再用身子在床上滚了一遭,将兽皮完全的包裹住自己,将自己包的像个卷心菜一样……   兽皮的暖意渐渐驱散了他体内的阴寒,但是还是不及男人怀抱温暖……   王金一口咬上了兽皮,发狠般咬着。   该死的玥哥儿!吃什么雾果!吃死你啊吃!   搞得他的恒哥哥都不能准时回来!   他想男人了……   “恒哥哥……”王金松开了兽皮,低声轻喃了一句,语气十足十的黏糊……   要是男人在,肯定受不住的要抱着那小哥儿亲上几回,然而,现在袁恒并不在……   王金鼻头泛酸,只觉得今天白天在玥哥儿那收到的爽快又全部还给了那玥哥儿!现在男人不在,他做什么都不得劲! 第56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王金算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也不知道磨蹭了多久, 王金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却睡得不怎么安稳。   朦胧中,他似乎见到男人回来了。   王金本能的缠上了他。   娇软温热的身体突然缠了上来,袁恒身子一僵, 忙伸手扶住了那小哥儿。   那人在缠上他后,却并没有了后续动作,反而像睡得香甜一般,埋在他的肩窝处呼吸平稳了起来。   袁恒垂眼,低头看了看那小哥儿,那小哥儿眼睛紧闭,纤长的睫翼安静的贴在眼睑上, 不似醒时那般颤跃, 下方嫩色的唇无意识的微微张着, 露出里面些许的白瓷, 跟只小兔子似的。   袁恒柔和了目光, 他微微动了动僵直的身子, 一手小心翼翼的拖着那小哥儿的身体, 一手轻柔的将他缠在自己身上的四肢一一拿下, 将他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拉过兽皮为他盖住, 再把他露在外面的四肢放到暖和的兽皮中。   拉到左手的时候,袁恒微微一顿,那小哥儿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似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了。   袁恒想起了, 刚才一回来在院中看见的那一盆放置的打湿衣物,那衣服上还沾着些血渍,鲜红的颜色在白色的衣服上格外的醒目……   这小哥儿本就纤弱干不得活……怎么就洗起衣服来了呢?   袁恒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从怀里掏出了药泥,那伤口上本来已经上了药泥,只不过被那小哥儿蹭掉了一大半,袁恒此刻又细细的再为他上了一遍,找了一块干净的纱布,为他轻柔的包上。   许是动作有些大了,那小哥儿眼睫微微动了动,迷瞪的睁开了一个眼缝。   “恒哥哥……”他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眼睛并没有完全睁开,却嘟着嘴凑上吧唧亲了袁恒一口。   袁恒心猛得一跳,便见那小哥儿亲完后撒娇一般在自己的怀里磨蹭,蹭得他心猿意马。   袁恒勉强稳住了心神,拍了拍他的后腰:“你这小哥儿,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把自己弄伤了,饭也不好好吃。”   袁恒一进屋就看见了那放在桌面上已经冷了的烤肉。   他让籁远带回来的烤肉其实并不多,是按照小哥儿平时的食量准备的,可他竟然没怎么动过。   袁恒语气中除了满满的心疼以外,还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些许责备。   王金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丝的责怪,当下委屈的耸了耸鼻子,凑上前亲了亲男人的下巴,糯糯的叫唤:“恒哥哥……”   “!”小哥儿的声线仿佛是一颗甜到腻死人的蜜饯,那蜜饯扔进了男人的心湖,让男人的整个心湖都变成了甜甜的糖水,那蜜饯下水时,还会激起的层层涟漪,让男人心中汹涌翻滚。   男人心中一荡,心跳得厉害,那小哥儿眼角带着一抹红,眼睛还是微睁着,凑上前来亲近。   媚眼如丝……勾人的模样摄人心魄,男人再也忍不住……朝那小哥儿压去。   一夜过去。   第二天,王金醒来,呆看着天花板看了一会,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夜的一幕幕。   他“嘭”的一下,整张脸都红了。   他虽然跟袁恒已经结亲很久了,二人平时也时常亲密,但无论亲密多少次,都带着第一次那样的羞涩,况且,昨夜特别的黏糊,仿佛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一般。   可实际上,他们其实也才分开一天不到而已!   王金心鼓动得厉害,浑身燥得发烫,他暗戳戳的撇头去看旁边,却发现旁边早已空了。   他的心情瞬间从雀跃低落了下来,他抬眼一看,发现屋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屋外还晾着他昨晚的衣服。   大厅里还盖着他爱吃的早点。   男人一大早又出去了……王金沮丧的瘪了瘪嘴。   木哥儿一进门看见的这样一副场景。   那哥儿低垂着头站在屋里,身形落寞孤寂,凑近了看,发现他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委屈,仿佛被谁辜负了一样。   水汪汪的眼睛配上因为瘪嘴而微微鼓起的双颊,就像是小动物一样惹人怜惜。   木哥儿见状轻笑出声,没忍住上手捏了一下王金的脸颊,开口道:“这恒哥刚走,阿金就想他了?”   “谁想他了!”王金梗着脖子嘴硬,脸却红了个彻底。   木哥儿瞧见也不点破,开口道:“恒哥跟我说了,若你醒来,让我跟你说一声,要好好吃饭,不准干活。”   王金眼睛微微闪了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袁恒重新包扎了一遍,那人……还是那么的紧张他。   王金心情大好,嘴角上扬展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方才低落的模样仿佛不是他。   木哥儿受不了一般摇了摇头,拉着王金进屋道:“已经开始冷了,下床要穿衣服,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木哥儿一边拿衣服给王金,王金笑嘻嘻的穿上。   “金哥儿!”屋外传来了叫唤声,二人走了出去。   发现是部落里的几位哥儿带着织布机,来找王金了。   “……这么早?”王金抬眼瞧了瞧日头,才刚刚升起,这些人也太勤奋了吧?似乎比以往还勤快。   那几位哥儿闻言,笑道:“这天愈加的冷了,多得织点备好冬天的衣物,冬天会很冷的。”   “……”这么说来,他和男人是不是也要备上一些?   木哥儿见王金沉思,低笑道:“你和恒哥的就别担心了,我已经备好了,快去洗漱吃早点吧,等会冷了还得生火给你热。”   “好,你们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王金问其他哥儿。   其他哥儿忙摆手:“我们都吃了过来的,金哥儿你快去吧。”   王金进屋,那些哥儿一边织布,一边聊起了天来。   “诶,昨晚你们看见首领和恒哥回部落了吗?”一位哥儿开口问道。   其他人摇了摇头,那人道:“我昨晚起夜的时候看见了,他们回来的特别晚,首领手上拿着好多雾果,应该是给玥哥儿准备的。”   “哇,玥哥儿好福气呀。”   “玥哥儿福气本来就足,毕竟是之前的第一美哥儿嘛。”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人忙把话题拉了回来:“就是之前首领和恒哥关系不是特别好,但是昨晚一起回来的时候,我见他们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位哥儿笑着应道:“我虽然昨晚没有看见他们回来,但是听到我家兽人说了,首领为了给玥哥儿找果子,很多危险的地方要请恒哥去帮忙才行,这请来请去关系就缓和了很多。”   “这我也听说了。”另一位哥儿道:“我家兽人还说,照这样缓和下去,他们说不定还能成为兄弟呢!”   “哇,那部落就天下太平了,有首领领袖,又有恒哥远古兽人战力的加持,今后咱们丹睦部落还怕啥呀!兽潮来了都不怕!”   “兽潮来了,我们本来也不怕,咱们部落不是有兽神护佑,年年都能避开兽潮吗?”   “那倒是,自从搬进了这里,每年的兽潮都避开了,那些野兽好像故意绕开了咱们这地似的。”   “我猜是怕了恒哥,之前恒哥可是从野兽嘴下把咱们给救回来的。”   “恒哥厉害自然是不用说的,咱们部落唯一担心的就是首领和恒哥不和,现在关系缓和真的是大大的安心了。   “我家兽人说这其实得感谢玥哥儿。”其中一位哥儿笑着道。   众人疑惑:“这关玥哥儿什么事呀。”   “我家兽人说玥哥儿心思缜密,心地良善,他不可能总是要求自家兽人去采能力范围外的果子的,定是一早就打算让恒哥跟着首领一起去,这增加了二人合作的机会,关系不就缓和了嘛,我家兽人说,这玥哥儿有当首领哥儿的样子。”   “这么说来,好像也对,哥儿对自家兽人的实力是清楚的,没有哪个哥儿去经常性去要求自家兽人去采那些会危机生命危险的果子的,这玥哥儿一天内就要求了好几样首领采不到的果子,其中雾果最危险,还得让两位兽人晚上去,这定是在增加首领和恒哥合作机会,他想让首领和恒哥和解。”   “哇,若恒哥和首领真的能和解,那可是造福部落的大事啊。”   “玥哥儿真厉害。”   “对呀,真棒,首领娶了他真的有福气。”   “可不是,若当初恒哥娶了玥哥儿,说不定这福气就是恒哥的了。”   “!”一直默默听着没说话的木哥儿听到这话,猛然站了起来,将织布机往桌面一放,怒道:“这话怎么说的?恒哥娶了阿金就没有福气了?你这还在恒哥家里呢,阿金还在屋里呢,你怎么说这话!”   那哥儿好像自知说错了话,忙捂住了嘴。   其他哥儿忙劝道:“这……这……他也是无心之言,他就是想说那玥哥儿很优秀,木哥儿别生气,金哥儿也是好的呀。”   木哥儿怒意未消,瞪着那哥儿道:“你再说这话,就别来阿金这里了。”   那人拍了拍自己的嘴,连连道歉。   “……”王金坐在屋里吃早餐,门是开着的,他们的声音并不小,方才的争执和讨论他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顿时心情复杂。   袁恒能和首领和好是好事,他为男人高兴……   但是现在竟然有人觉得玥哥儿和男人在一起比他跟男人在一起要好!   男人……会不会也这样觉得?他会不会觉得玥哥儿比他要好?   毕竟和首领关系不好一直是他最大的难题……   王金指节紧缩,狠狠的拽紧了。   王金向来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可此刻却没有信心了,毕竟他做不到让首领跟男人二人和好,可玥哥儿做到了。   也许是因为太在乎,才会在这些小事上如此敏感。   王金低落,旁边放置的雾果,他一点想动的心思都没有了。   整个人整天都怏怏的,木哥儿虽担心但也不知如何劝解。   当晚,所有人散去,籁远来接木哥儿的时候,袁恒依旧没有回来,但是托籁远带给了王金一包果子和一包肉食。   王金心情不好,将东西放在桌面便不想动了,但一想到男人之前交代木哥儿的提醒,他勉强吃了一半。   他想等男人回来,可男人回来的实在太晚了,他等着等着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身旁没人,屋内外都没人,早餐又是备好在了桌上。   不久,木哥儿也来陪他了。   从木哥儿眼睛的信息中,不用问便知道,男人又是被首领邀请去狩猎了。   连续好几天这样。   虽然生活在一个屋里,但王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袁恒了,他们的时间完美的错开了,无论王金熬夜到多晚他都等不到袁恒。   玥哥儿这段时间倒是安分,自那以后,都没有上门来找过王金……   呵!他是不找自己了,可是他支走了自己的兽人。   王金在心里冷笑,怒意在心中积攒,却无法宣泄,憋屈得好像有万只蚂蚁在啃噬心脏一样。   与此同时的是,部落里相传袁恒和首领的关系越来越好了,经常一起进出部落,已经形如兄弟了。   他们如此,便有人传这都是玥哥儿的功劳,说玥哥儿是个有能力有福气的人。   甚至还有传言说袁恒后悔没娶得玥哥儿……   王金得知这一切后,心是越加的沉下去了。   这天,又是一个没有见到袁恒的早上,木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他,王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再也落不回了原处。   刚才被窝里爬出来的身体原本还带着被窝的暖和,可此刻王金只感觉身体冷得就像掉进了寒潭。   “他……又出去狩猎了?”王金问木哥儿。   木哥儿沉默点了点头。   王金又问:“又是首领相邀?”   木哥儿叹气道:“这次是雪山上的寒茧子。”   寒茧子也是一种果子,长相似虫茧,通体雪白,吃进嘴里的时候就像冰冻过一样,所以被称为寒茧子。   雪山危险,一般兽人很少去涉足,但袁恒去过几回,摘过那寒茧子给王金吃,王金知道雪山危险后就不让男人去了。   男人有一段时间没去过雪山了,可这次因为首领相邀又去了……   王金沉默了下来。   木哥儿叹息了一声,上前拉过王金,也不多说话,拉着直接给他穿衣服。   “他究竟想干什么?!”王金乖顺的任由木哥儿帮他穿衣,一边眉头紧锁,似是深思。   木哥儿动作一顿,自然知道王金指得“他”是谁,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现在的玥哥儿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王金道:“现在反而像是他是恒哥哥的哥儿了。”   王金的话极酸,木哥儿闻言一愣,开口劝道:“阿金,别乱说,恒哥多稀罕你你是知道的,他每天出门前还给你备好早点,生怕你饿着渴着冻着,每次出门前都要再三叮嘱我,还怕我怀孕照顾不好你,想多找一位哥儿过来,只是我坚持我行他才没有行动,他这样心疼你,你这话要让恒哥听到了他得多伤心。”   王金也知道自己说过了,可是一连好几天见不到男人的憋闷让他委屈至极,他摸了摸鼻子,苦涩道:“可是……我说得不对嘛,现在恒哥哥做什么都是因为玥哥儿,玥哥儿要那果子恒哥哥就去摘,我都只能跟着玥哥儿吃一样的了!”   “阿金。”木哥儿加重声音唤了王金一声,语重心长的道:“你是知道的,恒哥是为了帮首领,并非因为那玥哥儿。”   “……”王金耸了耸鼻子,眼角微红,没有说话。   他懂,男人是远古兽人,带丹睦部落回来就是为了融合部落,跟首领搞好关系是重要的一环……   他知道,他该体谅,可是……外面都在传男人娶玥哥儿会比娶他好!   他当然知道自己该相信男人,可是玥哥儿确实帮男人解决了他最大的难题……   王金心里像摆了一瓶极酸的酸汁,一不小心被人打翻了,那酸汁浸透了心脏的每一个角落,让他心里酸得直冒泡。   他恨自己不够优秀,不能解决男人最大的难题……   木哥儿叹息道:“阿金,再看看吧,恒哥很聪明的,若那玥哥儿真的在算计着什么,他会知道的,他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若因为这些真的能让首领和恒哥和解,那对恒哥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只要首领和恒哥真的和解了,那你和恒哥这段时间的难过也就不算白捱了,你说呢?”   “……”王金抿唇,算是默认了木哥儿的话。   首领屋外,玥哥儿正和一群哥儿有说有笑的,还拿出了果子跟大家分享。   这些都是首领采回来的,至于那些稀奇的果子,需要那人一起去采的被他另外保存了起来。   那男人为他采得果子自然只有他一人能吃。   “金哥儿这段时间面色都不太好看。”坐着的哥儿说了一声。   玥哥儿眼闪了闪,低垂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   他面色当然得不好看了,恒哥哥已经被他间接的支开了好几天,若那疯子正常睡觉,他们就不可能有相处的时间。   若今天计划成功,那恒哥哥也得晚归,首领也会晚归,首领晚归他就能避免和首领同/床,还能吃到恒哥哥采得果子,真是一举多得,玥哥儿尤为得意。   要那疯子霸占他的恒哥哥,现在是时候抢回来了。   他的恒哥哥抛下那疯子为自己摘果子,怎么想都愉快。   玥哥儿笑得尤为灿烂的一再请众人吃果,这些果子太多了,再不吃就要坏了。   众人连连道谢,又是夸赞了一番。   傍晚时分,原本计划中应该晚归的首领却早早的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他要求要的寒茧子。   玥哥儿错愕的瞪大了眼。 第57章   玥哥儿错愕的瞪大了眼, 站起了身:“你怎么回来了?”   首领原本神采飞扬的, 听到这话面色顿时一怔, 半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那寒茧子散发着寒气, 寒气透过接触的指尖直传达到了首领的全身,包括一颗火烫的心。   他的玥哥儿不欢迎自己回来吗?   不仅他听出了玥哥儿话语中的不喜, 就连在场的哥儿也听出了不对。   其中一人疑惑道:“这……自家兽人回来, 玥哥儿你不高兴吗?”   这话似是提醒了玥哥儿一般,玥哥儿身子微微一僵, 继而扬起了友善的笑颜虚伪道:“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只是……”   玥哥儿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只是有些意外, 往日都回来得那般晚。”   众哥儿明了, 这段时间首领和那恒哥经常去找果子, 是时常回来了晚些。   首领闻言, 心头一松, 一身寒气散去,心中的火苗重新被点燃, 他扯了扯拉下的唇角, 将果子交给了玥哥儿道:“前些时日是迟归了,抱歉,今日是特意赶回来陪你的。”   “特意?”玥哥儿抓住了这个词,低垂着眸子,意有所指的问道:“那恒哥哥也回来了?也是特意赶回来陪他的哥儿的?”   首领点了点头,实际上,今日要提前回来就是袁恒的主意, 他说自己和他本人都已经太久没有陪自家哥儿了,这样对彼此的感情不好。   首领觉得很有道理,他和玥哥儿已经几天没有亲热了,要知道他们才结亲……   首领这般想着,眼神火热的盯着玥哥儿,众哥儿见状,眼神戏谑,却都知趣的告辞离开了。   这是在王金那里养成的习惯,只要兽人回来了,他们就会离开,免得打扰了二人世界。   可惜,玥哥儿不是王金,他恨不得这些人留久一些,却因为首领在场,他没法开口。   袁恒家院子里。   王金怏怏的趴在桌面上,纤长的指尖抵住一枚雾果,指节来回伸缩,将圆形的雾果抵得来回滚动。   他的眼睛看着雾果,但神却似已经越过了雾果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某人身上,显得魂不守舍的。   他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跟他说话也爱答不理的,开始还有几位哥儿来他这里织布,后面,都被那玥哥儿请走了,现在只剩下木哥儿陪着王金了。   木哥儿看着这样的王金,连连摇头叹息担忧道:“阿金,你这状态不行啊。”   王金没有搭理木哥儿。   “阿金。”木哥儿又连续唤了好几声,王金才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嗯。”   木哥儿低眉想了想,提出建议道:“不然我让阿远跟恒哥说说吧,让他早些回来,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早些回来?”王金眼睛一亮,晦暗的眼神就似被蒙上了尘埃的灯笼重新被点燃了一样,亮得喜人,但没多久,又颓然黯淡了下去。   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木哥儿见状,皱眉道:“不要?为什么?”   王金没有答话,木哥儿继续问道:“你……难道不想恒哥吗?”   正走近院子的袁恒恰好听闻了木哥儿这句问话,他脚步一顿,停在了他们背后不远处。   王金听到了问话,呼吸一窒,感觉整颗心脏都像缺氧一般跳得厉害,他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捂着胸口微微缓了缓。   在袁恒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那小哥儿整个身体僵得起伏了一下,随即随着他的深呼吸慢慢放松。   “……想。”   “!”软糯的嗓音黏糊糊的,只吐出了一个字,却仿佛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撩拨着袁恒平静的心湖。   袁恒心跳如雷,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控制不住,他再次抬脚,脚步却比回来的时候还要轻快万分。   “小哥儿的情话,我可听到了。”   袁恒的声音惊得二人回头,方才还在他们话里的男人此刻就站在他们身后。   他身穿一身白色长袍,背阳而立,光束自他身后照射出了些许,忖托得他宛如披着日光而来,照亮了王金这几日晦暗的世界。   王金眼中一喜,眼中的光辉彻底被点燃,灰暗的眼瞳也终于染上了世上多彩而斑斓的色彩,就像琉璃一般,极为讨喜。   袁恒目光一柔,眼神就似是黏在了王金的身上,不再挪开。   “……”木哥儿眼见他二人又出现那种随时随地进入二人世界的状态,忙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袁恒走到王金的面前坐下,将手中的寒茧子放在了桌面,凑近王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第58章   “你对木哥儿倒是坦诚。”男人就似是在吃味一般, 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王金面上一烫, 视线不自在的从男人身上回缩,却不知该放到哪里一般四处飘。   他跟男人在见不到对方的时候, 日常会思念对方, 但这都是心里的一些小心思,他们藏在心里,哪怕被人瞧了出来,也是从来不说的。   毕竟主动说出来, 就好像将自己心里那点小秘密摊在了公众的眼前, 主动给他人观赏一般, 带着一种别样的难为情。   尤其是这个观众还是自己想念的那人的时候。   这更让王金生羞了,羞得他浑身都滚烫了起来。   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结亲了,更肉麻的话也说过了, 更过分的亲密行为也做过了, 他有什么好羞的。   反正都是他的兽人,别说现在他不过是想想自己的兽人了, 他就是想对自己的兽人做些什么过分亲密的事, 那也是完全可行的。   虽是如此想着,王金面上的红潮却并未褪去,反而蔓延到了耳根。   他抬起头来,目光不再飘忽,直盯盯的望着面前的兽人,眼睛湿漉漉的, 细碎的光在他眼中流转,仿佛是黑夜里的星辰,漂亮好看的让面前的兽人控制不住的在他眼周围落下了好几吻。   随着眼睑处突然而来的湿润,王金受了刺激一般闭上了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节缩起,紧紧的攥住了衣服,指尖和睫翼都在微微的颤动着。   纤长的睫翼轻颤,细柔的睫羽颤动的就像一把小刷子,来回的在男人凑近的肌肤上轻扫,微妙的轻痒,勾起了内心的钻心痒意。   “这几天,我很想你,我的小哥儿。”男人低沉着嗓音说着,语气不见方才的半分吃味,有得尽是缠绵。   “!”王金浑身一颤,睁开了湿润的眸子,男人不是没有说过肉麻的情话,可是说想念却还是第一次。   男人说着这话的时候,浅色的瞳中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柔,那温柔仿若是适宜温度的温泉水,透过对视的空气流,包裹在王金的周围,让王金明明没有呆在温泉中却仿若浸泡在了温水中,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爽利。   这几天的心堵在此刻烟消云散,面前这人就好像是王金的灵丹妙药,能治好他身上的一切毛病。   王金眼睛亮得惊人,他嘟嘴,头微微向前凑了凑,在男人唇上印上了响亮的一吻。   “我也想你。”   跟对木哥儿说“想”不同,这次倾诉思念的话是王金直接对着袁恒说得,抛却了方才心里那份别扭的不自在,主动的将心里的秘密掏出,摊开在了心上人的眼前,给心上人看他在自己心上的分量有多么的重。   这样的摊开,就似主动去接纳了对方与自己亲密无间一样,明明他们没有做过分亲密的事情,却比做了那事显得还要紧密。   王金面色发烫,在他对面的袁恒耳根也有些发红。   他们望着彼此,已经不执着于亲密的吻了,反而眼眨不眨的看着对方,就似要把对方的容颜深深的刻在心里,又似是许久未见,要将对方看个够一样,极尽缠绵缱绻之意。   要是有人在场,见了这场景,估计真的要以为二人是许多年未见互相想念得紧了。   可实际上,袁恒带着首领狩猎也不过才五天。   五天的分别再次相见让二人黏糊出了十年分离一朝相逢的劲。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率先响起,响如敲鼓,在院中“砰砰砰”的回响下,仿佛就在二人耳边跳动。   二人面色愈加的发烫了。   不管是做亲密的事情还是互诉衷肠,二人都似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十分甜蜜中带着三分的紧张与无措。   这样的无措,显出了几分的纯情。   “来,尝尝这次的寒茧子好不好吃。”对视良久,袁恒率先收回了视线,拿起了桌面的寒茧子,给王金洗了一碗。   寒茧子的上面冒出了丝丝的寒气,手放上去冰凉凉的,散去了一些身上的炽热,王金捡起一颗咬开。   甜甜的味道伴随着独特冷藏口感,让人吃着满足。   王金微微点了点头,吃了一颗后却不动了。   袁恒眼瞧着,疑惑的开口问道:“不爱吃么?”   他还记得这人上次明明特别喜欢吃,吃了很多的。   王金撇头去看桌面的寒茧子,这次的寒茧子比上次的还要甜,他当然喜欢吃这果子,只是……部落里都在传,男人带着首领去摘果子,最后大部分的果子都给了玥哥儿,那玥哥儿这样就好像独占了两位兽人,要知道部落里兽人是只为自己心爱的人采摘稀奇果子的。   这样一想,部落里传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男人带着首领去摘果子,确实是为了那玥哥儿,撇去首领相邀,这果子就像是男人单独为那玥哥儿采的,只是顺带带一些回来,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他张了张口,想命令男人不要再去帮首领了,不要再为玥哥儿摘果子了,但他知道,男人和首领缓和关系是他融合部落最重要的一环,他这样会拖男人后腿的。   不仅如此,他若是说了,就好像在耍小性子,显得很小气一样。   王金原本就任性胡来,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点不合心意就命令男人做这做那的,小性子耍得贼溜,可如今,与男人结亲后,他越来越在乎男人的看法了。   他怕男人嫌弃自己不够大方,一点点小事都不能容忍。   王金兀然闭上了嘴,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   但不善掩饰的他,面上心事重重,而且,因为膈应,他的手完全不往那果子那边伸了。   王金没有发觉,他如今的模样、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完完全全是一个怕另一半不接受不完美自己的小男友。   那小哥儿嘴巴微微嘟起,嫩色的唇被挤成了嘟嘟嘴,往日他不是没这样做过,只是平常眼神带勾,就好像在索吻一般。   可此刻,他眉头轻蹙,眼眶都带着微微的红,眼里细碎的光无神的流转,就好像受尽委屈再控诉他一般。   袁恒低眉瞧了瞧果子,又瞧了瞧面前的小哥儿,思及回来路上听到的一些流言,心里片刻明了了。   他的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上勾,没有笑出声,笑意却溢满了眼眶,他主动开口解释:“这些是我摘得。”   王金抬眼,眼中有些疑惑。   他当然知道这些是男人摘的,不仅他这儿的是,玥哥儿那边的也……   “这是我特意为你摘的,玥哥儿那边的是首领摘的,我从未碰过。”男人再次开口,截断了王金的思绪,王金讶然的看向男人。   那小哥儿微张着嘴惊讶的模样,就像一只呆萌的小兽,乌黑的圆眼睛瞪的大大的,模样讨喜。   男人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似是觉得手感极好,他又多捏了两下,眉目间皆是笑意,他无奈的开口:“你这哥儿,也不想我点好的,我怎会给别的哥儿摘果子呢,只不过是去引开那些果子周围的野兽好让首领过去罢了。”   竟是这样!   “但……他……他们说……”王金有些结巴。   袁恒眼中有些无奈:“你信他们不信我?”   “当然不是!”王金急于否认一般出声,声量都大了些。   他坐了下来,思忖了一会,男人和首领确实都从未说过那些果子究竟是谁摘的,是部落里莫名的就流传起了那些果子是男人为玥哥儿摘的谣言……继而传成了男人和首领都是玥哥儿兽人的说法。   传播的这么快,肯定又有那个玥哥儿背后搞鬼,他最喜欢做这种事了。   一想到玥哥儿,王金就想起上次被玥哥儿邀请去的那些不太愉快的经历,面色顿时黑了些许。   袁恒见自己解释完了,那哥儿也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思虑更甚。   袁恒敛眸,他这次回部落,一路上听到了不少的传言,除了他跟首领与玥哥儿的,还有他的小哥儿和那玥哥儿的……不过都是些好的,可瞧小哥儿的模样可不像。   袁恒微微思忖了一会,琢磨着开口问道:“你和玥哥儿相处的如何?”   王金闻言一顿,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就那样啊,还好。”   这句“还好”说得含糊其辞。   他的小哥儿真的不适合说谎,动作、表情、声音无不透露着心虚。   袁恒不做声,伸手将面前的小哥儿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阿金。”男人难得正经的叫了王金一生,王金埋在男人的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句:“嗯?”   男人指节一缩,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些道:“你是我的小哥儿,我的小哥儿断没有受委屈的道理。”   “……”王金心遽然抢跳了一拍。   “明天我就不去了。”袁恒低声道:“我也很久没有好好陪我的小哥儿了。”   哪里是很久,不过五天……   王金心跳如雷,听到男人说不去,高兴的止不住笑意。   但是……   男人和首领关系刚刚缓和,他现在拒绝,那之前做的就都白费了。   虽然有些便宜了那首领,不过……   王金从袁恒怀里爬了起来道:“我没事,你不用特意留在家里陪我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   袁恒微微讶异的扬眉,小哥儿平日里听到自己不出门,要跟他在一块,都高兴的恨不得黏在自己的身上,这次竟然主动劝他听从自己的心意……   小哥儿竟然懂得要他顾及自己的情绪了,他的小哥儿懂得体谅人了,袁恒又是为他的体贴感动,又是为王金不再黏他感到一些失落。   要知道,他的心意也是守着面前的小哥儿啊……   正这样想着,他便见那小哥儿思忖了一会,再次开口道:“玥哥儿那边你别担心,他虽然厉害,我也不是好惹的!”   小哥儿信誓旦旦的说着,微扬着头,极为的自信,连带眉目都显得神采飞扬的。   袁恒心中柔得一塌糊涂,他指尖微微动了松,抬手揉了揉他那头细柔的发丝。   这小哥儿提到了玥哥儿……他倒想起了他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帮助首领的初衷。   那玥哥儿虽然嫁给了首领,可似乎对首领的情意还差了些许,首领首次邀他一起去采果子的时候,他确实是因为首领的领袖身份不好拒绝才去的。   但后面几次首领为那玥哥儿采果子来邀请他,他却有些私心。   那玥哥儿这般针对他的小哥儿其实还是因为最初的误会,因为他的疏忽……   袁恒想着,现在玥哥儿嫁给了首领,只要那玥哥儿懂了首领的好,专注自家兽人,过自己的日子了,他们也就安宁了。   正是这样,袁恒才会连续几天同意首领的邀请,不惜占用自己与小哥儿相处的时间为那首领引开野兽,让首领去采果子讨那玥哥儿的欢心。   听首领的意思,那玥哥儿对他很是满意。   袁恒还以为胜利在望,要不是意识到自己的小哥儿状态不对,提前回来了一天,他都不知部落里已经传成了那样……   袁恒低眉想了想,开口道:“好,那就听从自己的心意。”   男人没有说自己的心意是什么,王金也没有问。   这晚,王金在男人久违的陪同下,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男人并不在屋里,王金便知道,他又跟着首领出去了。   虽然是自己劝的,但王金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起了身。   “阿金!”他刚出门,便见到了院子里的木哥儿,木哥儿见到他极为的兴奋,好像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大声叫唤了他一句,还起身冲到了他面前。   王金被吓了一跳,又有些心惊胆颤的看着他动作,扶着他道:“阿木你稳着点,你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的呢!”   木哥儿闻言摸了摸肚子,仿若在安抚肚子里的小宝贝,笑道:“没事,他乖得很,倒是你,你起这么晚,错过好戏了!”   “嗯?”戏……   王金一脸茫然。   木哥儿拉着王金坐在院中道:“我跟你说,今天一大早恒哥拉着首领去采了晨果。”   “晨果?”王金仰头回想,他之前被木哥儿恶补过这个世界的知识,包括一些果子,这晨果曾听木哥儿说过,是一种只生长在清晨,酸涩难吃的果子,很少有哥儿喜欢吃,兽人便很少采摘。   男人拉着首领去采摘它干什么?   “晨果啊!就是那个有记忆的果子!”木哥儿拉着王金急切的道。   王金恍然想起,这晨果的一个特性,就是这果子有记忆,会留下摘它的人的映像,晨果原本是青色的,被摘下后会变得透明的,像露珠一样,透明的宛如露珠的果子上会映像出摘它的人的模样,就像记仇一样,所以也叫仇恨果。   一个透明果子上有人脸,这对兽人世界来说也是挺诡异的一件事,也因为这,很少有人愿意去采它。   袁恒跟首领跑去采了这果子?!   那岂不是果子谁采得都很分明?   见王金反应过来,木哥儿便道:“恒哥肯定是故意为之,他听到那些流言了,故意带着首领去摘那果子,然后各自带回给自家哥儿,你看。”   木哥儿指着屋里角落边的晨果给王金看道:“那些就是恒哥带回来的,首领的也被他带回去给玥哥儿了。”   木哥儿说着,乐道:“部落里很多人都偷偷的来瞧了这些果子,今后怕是再也没有一人敢说,恒哥跟着首领一起采果子是为了玥哥儿了!毕竟玥哥儿那边的晨果可没有一颗是有恒哥映像的。”   “……”王金走上前去瞧那些果子,果子一颗颗像个透明的弹珠,只是上面都有男人的影像,明明是诡异的果子,但瞧着果子上面男英俊的面貌,王金却莫名的心暖。   这果子的映像不是一直留着的,大概一天后会消失,然后会变成黑色。   “看他们还敢乱传!对了,阿金,恒哥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跟首领出去狩猎,傍晚时分会回来,他还说,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万不能委屈了自己,不然他会难过的。”木哥儿说着,满目笑意的揶揄王金道:“恒哥这意思不仅是打算把狩猎的时间调整过来了,还让你不用有所顾忌,阿金,你瞧瞧恒哥多疼你。”   王金面色一烫,没有做声,木哥儿轻笑。   “阿金。”突然,院中传来一道故作娇柔的声音,二人僵了僵,对视了一眼,往外看去。   只见玥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挂着诡异的笑意。   “阿金,我来找你一起织布了,去我家吧。”玥哥儿相邀。   他跟之前那次一样相邀,可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一样,现在他身上的阴暗气息藏都藏不住。   他的身后仍然跟着一群的哥儿,这一群哥儿的作用,怕又是像上次那样,若是他不同意去这群人就会传他不好相处,拒绝玥哥儿的好意,不识好歹。   这玥哥儿明明安分了一段时间了,怎么又来找上他了。   这袁恒前一天刚得空回来得早一些,今天这人就来找自己了,王金抿紧了唇。   玥哥儿自顾自的走上了前道:“阿金,你有段时间没来找我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呀?”   玥哥儿走近,眼尖的看见了王金身后的那些晨果,那些晨果上面映出了他心里心心念念的人……跟他家里的完全不同。   玥哥儿藏在衣袖当中的手紧紧的蜷了起来。   那男人真的好狠心,明明和首领一起去摘果子,却分的那般清楚……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部落里有人误会了,他还刻意跑去摘来晨果……借此澄清,为了面前这个疯子,他当真是洁身自好啊!   袁恒越是这样,玥哥儿就越恨王金,他恨不得面前的人化为灰烬,连个头发丝都不会剩下!   心里恨极了王金,玥哥儿却还要保持面上的亲近,只是眼里的狠戾却有些藏不住的往外露,这样下来,让他面色有些扭曲,又诡异非常。   王金和木哥儿升起了警惕之心。   王金想了想,回道:“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满,只是你织布不都学会了吗,我没必要去找你了,何况你学东西要我主动去找你的嘛?你不来找我?”   玥哥儿闻言,反应极快的道:“阿金原是生气我没能来找你,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来了嘛。”   “……”他可没有生气!   玥哥儿见王金不说话,又继续道:“何况怎么会没必要呢,阿金是福星,就算什么都不教来找我我也是高兴的,其实我的织布还差得远,还需要阿金你指点的。”   指点个鬼!   “……”王金瞧了瞧玥哥儿身后的哥儿,那些哥儿都是一些嘴巴大的,部落里有点什么事就会极快的往外散……他将喉间那句将要出口的话咽下了,抿唇想了想道:“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木哥儿伸手拉了拉王金道:“我也去。”   玥哥儿朝木哥儿笑了笑,率先走到了前头。   这一次去,王金自己把椅子等等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了才入座。   那玥哥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手段太幼稚了,不再用这些了。   说是要王金来指点,实际上,在织布的过程中,那玥哥儿却什么都没问王金,反而很熟练的织着布,速度极快。   待一块布快织完了,他状似休息一般停下了手,眼神瞥向了闲在一旁的王金,轻声开口问道:“阿金……不织吗?”   王金会织布,但是手容易受伤就很少自己动手,一般都是坐在一旁看着别人织的。   木哥儿和一些原先在王金院子里学过织布的哥儿都知道,玥哥儿实际上也听人说过,只不过如今是刻意装作无知的。   其中一位哥儿就好心的为王金说话道:“金哥儿手嫩,容易受伤,很少动手织布的。”   “哦,原来如此啊。”玥哥儿作恍然大悟状,又意有所指的道:“阿金果然不一样,命都如此好,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做好递给阿金。”   他说得阴阳怪气的,就好像在暗讽王金什么都做不了一样。   王金昨日见到了男人,今天心情大好,便没有多跟他计较,只是不理他,玥哥儿见状,又开口道:“阿金真是走哪都有人疼,哪像我们,每天都得这般忙碌的干活……”   玥哥儿的话挑起了在场的一些哥儿心里的怨气,他们这段时间紧赶着织布为过冬做准备,几乎每个哥儿都很忙。   忙多了,看见闲得人就免不了心生倾羡与怨怼。   原本还好,都知道这是自家的事,怪不得他人,便都暗自消化着这负能量,可如今被玥哥儿这样一挑起,有些人就受不住了,看着王金的目光带了些怨气。 第59章   “是啊, 有人疼就是好啊, 金哥儿,你要是不干活还不如回去呆着, 别在我们面前晃悠。”   “……”他哪里晃悠了?他就一直坐在这里好吧……再说, 这是他自己要来的吗!   王金被气笑了,自己巴不得回去呢,他站起来身道:“行,那我就回去了, 阿木, 一起吧。”   “好。”木哥儿跟着站起。   玥哥儿忙起身相劝, 王金想走,他就挡在王金的面前,就是不让王金离开。   那人见状,又是嘲讽道:“瞧瞧, 这还让首领的哥儿这般低声下气的求着留下, 架子真大。”   “是呀,有人宠着就是不一样, 要我说, 玥哥儿你就让他回去嘛,反正他什么都做不了。”   玥哥儿闻言,娇声道:“别这么说,阿金是我邀请来的,原是来教我织布的。”   “说是教织布,我们这里在场的哪个不比他织得好?”有人不屑的看了一眼王金说道。   王金低笑了一声, 织布在部落里传开的时间还不足半年,这些人这么快就忘了最先会织布的是谁了……   玥哥儿瞥了一眼王金,声音越发显得真诚了:“虽然阿金织不好,但他教得好呀,部落里会织布的哥儿都是阿金教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那些原本憋着气的哥儿更是火大。   王金前辈子是富家公子,指使惯了人,他教那些哥儿的时候,口吻仿佛是在使唤上辈子的仆从,脾气好的哥儿学会了也就忘了这事,但有些小肚鸡肠一些的,就默默的记仇了。   不巧的是,在场的哥儿有好几个是记仇的。   被玥哥儿有意无意的提起当初教织布的事情,各个压抑的仇恨就都被挑了起来。   有人当场就反驳出了声:“什么教的!他就是自己嫌织布麻烦,才教给大家的,大家织得布了,就迫于他教的都得给他送一些!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用干就得到了布!”   “就是,这人就是懒!”   木哥儿皱眉,想要开口说话,王金伸手阻拦了他。   没必要跟这些人吵,今后他再有什么不教给这些人就是了,他就看,谁得损失大!   王金拉着木哥儿要离开,玥哥儿眼尖的瞧见,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再次出面阻拦。   眼底阴霾浓得化不开,这玥哥儿表面却真诚得好似王金与木哥儿是他重要的伙伴,话里话外皆是维护:“阿金,你别生气,大家也就是现在赶工心情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也是我照顾不周,请了阿金过来,却让阿金这样坐着,才让各位生了误会,来,阿金你坐,我这里刚好煮了些肉汤,我让人端给你尝尝,你就当是来帮我尝肉汤的,不是来教织布的,更不是来干活的。”   说着,玥哥儿还警告般瞧了之前说王金的几位哥儿一眼。   众位哥儿眼瞧着,不再说话。   王金和木哥儿皱眉,不知道这玥哥儿又想搞什么。   王金道:“我不饿,不想吃,不用麻烦了。”   “阿金不用跟我客气。”   “……”谁客气了,他嘴挑,除了男人和木哥儿做的吃食,其他的他都嫌弃难吃。   王金再次开口道:“真的不用了。”   玥哥儿笑了笑,没有答话,直接朝外喊了两声,珍哥儿和葭哥儿就从屋里出了来,被玥哥儿使唤去端肉汤了。   王金瞧着微楞,这珍哥儿和葭哥儿是之前裕哥儿身边的小跟班,怎么现在像是成了玥哥儿的小跟班一般。   肉汤不一会就端了上来,上面浮了一层褐色的油,也不知道是什么肉做的,腥味浓重得很,看着就没食欲。   王金摇头:“我不吃,我回家了。”   说罢,他再次欲走,却在一次的被玥哥儿拦下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拦,王金也有些不耐烦了。   偏生这玥哥儿还在装,他微蹙着眉,端着那汤,一副伪善的模样道:“阿金,这是乳豚身上最嫩的肉熬成的汤,很好吃的,你尝一尝嘛。”   “乳豚?”在座的哥儿微微诧异道:“这可是哥儿最喜欢吃的嫩肉,玥哥儿你对金哥儿真好。”   玥哥儿笑了笑道:“应该的,我也是想好好跟阿金做朋友的。”   “我看人家不一定想跟你做朋友呢。”有哥儿说了一句,看了一眼王金道:“瞧瞧金哥儿脸上那嫌弃的表情。”   “这豚猪可是难得的嫩肉……金哥儿竟也瞧不上。”   “玥哥儿一片好心怕是要给糟蹋了!”   “……”王金眉头紧锁,眼底的不耐烦愈加的明显了。   玥哥儿眼尖的看见了,忙将那汤急切的往王金那边塞,并开口道:“阿金,这是首领猎了好久才猎到的,我平常都不太舍得吃,你尝尝嘛。”   他说得真诚,小心翼翼捧着那汤,好像真的是特别珍稀的东西递给王金一样。   王金躲了几次,他还在往自己这边塞。   木哥儿想上前替王金结果,却被玥哥儿巧妙的躲开了。   王金知道这是玥哥儿在给他下套,要得就是他犯错,让这些长舌的哥儿到处散播他的不好,从而影响他在部落里的人际关系,让他过得不舒服。   这是玥哥儿惯用的伎俩。   原本王金心情很好,懒得跟这些人计较!   不过……这玥哥儿竟这样逼他!   王金接过那汤,将之重重的掷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原本忙碌的哥儿被吓了一跳,皆看了过来。   玥哥儿一下子转变成了委屈的面色:“阿金……你这又是怎么了?”   他眼眶通红,好像生怕被王金责怪一般在原地委屈巴巴的。“是不是这汤有什么问题?你是不喜欢喝吗?可是你都没尝一下……是不是嫌弃它?可它真的是好东西……”   他说得极为委屈,明明没有说什么不得当的话,可意思却总是在引别人想到不好的方面。   “我看金哥儿就是嫌弃吧,娇生惯养,玥哥儿都说你这好心是要白费了的,你还不信,他要走就让走嘛。”众人眉头一揪,接话道。   “明明自己那么差,还瞧不上玥哥儿呢。”   “就是,又懒又娇,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玥哥儿你这结交之心还是算了吧。”   “我看你们才是住嘴吧!”王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倒是可以像上次一样,学着玥哥儿装可怜,把局面扭转回来,但是他娘跟他说过,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伎俩的话,那这样跟着装下去只会烦不胜烦。   若真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己又有绝对性的实力碾压之下,完全可以无所顾忌。   王金一个人当然没法实力碾压住玥哥儿,但是袁恒可以啊,袁恒完全可以碾压住玥哥儿和首领,原本他还顾及着袁恒和首领的关系,可昨天男人说了,自己绝对不能委屈着。   正好,王金也这样想,自己可没有受委屈的习惯。   思及此,王金开口道:“就算我又娇又懒又如何了?这样的我恒哥哥也愿意宠着呀!” 第60章   王金这话一出, 玥哥儿面色难看至极,众人一顿,皆停下了手中的活, 齐刷刷的看向了王金,眼中皆闪过不悦。   王金肆无忌惮的道:“你们织布是为了过冬, 我冬天都有衣服穿了,我为什么还要织布?”   “放P!你有衣服穿还不是木哥儿忙死忙活帮你织得布!”有哥儿出声回怼道:“你让怀孕的木哥儿这么忙, 自己在那里偷懒,也亏得你做得出来!”   “这就有意思了。”王金望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哥儿道:“诚然, 你说得没错, 我家的衣服布料确实都是阿木织的, 那也只有阿木本人才有资格说我吧?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我的谁呀?我得了你织得布了吗?还是我得了你什么其他东西?”   那哥儿一愣, 王金眼睛扫过众人道:“刚才你们说我教你们织布收了你们东西, 来, 都说说, 我收了你们什么了?且不说,这织布是你们求着我教的, 我就算要收你们点东西也不过分, 就是如今,我压根就没收你们东西, 你们却在这里胡诌!”   这些哥儿, 在教的时候就不爱听他的,王金不喜这几位哥儿,当初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众哥儿给王金送些东西过来的时候, 王金当场就找了个理由给退回去了。   现在王金觉得,这做得真是太对了。   这好在是没拿他们东西,要拿了在他们嘴里自己还不知道成了啥样。   见众哥儿黑着脸,无话可说,王金又开口道:“我在家确实是什么都不做的,不过我就想问了,这又关你们什么事了?我在家还能碍着你们?”   “你就仗着有恒哥宠着!”其中一位哥儿忍不住出声道,王金乐了:“我就是仗着他宠着怎么了?他是我兽人,他宠我怎么了?恒哥哥也乐意我什么都不做,真是奇了怪了,我吃恒哥哥的,穿恒哥哥的,用恒哥哥的,在恒哥哥面前我什么都不做甚至还让他做这做那的,他都没什么意见,你们怎么那么要求?我又没吃你们的,穿你们的,住你们的!”   众哥儿眼角抽搐,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却还理直气壮恃宠的。   有哥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道:“那……那你现在是刚结亲,那恒哥宠着你,等今后过日子久了,你看他还有这样包容你不,我们现在说你也是为你好,让你今后别被嫌弃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什么都不会做!”   他这一说,众哥儿似乎为自己方才多话找到了个很合适的借口,忙出声附和。   “对啊,金哥儿,我们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要不是同一个部落的,我们还不说呢!”   “就是,要是日子久了,你还什么都不会做,就不仅仅是我们嫌弃你了,整个部落的人都会嫌弃你,包括恒哥。”   似是看到了那样的未来,那几人望着王金的眼中带着嫌弃与不屑,还有些宣泄怨念的痛快。   说到底,这几人会当着王金的面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自己活多却看见王金清闲,心里不平衡闹的。   现在谈及王金那虚无的未来,遥想面前现在这个清闲度日的人今后会因为清闲而导致日子不好过,他们心里的那点平衡就找回来了,面色自然就好看了。   玥哥儿从王金提到袁恒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他讨厌这个疯子提到恒哥哥,一提到那个人,这个疯子就一脸嘚瑟幸福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过得多好一般。   但他如今所享受的好,原本都该是他的。   玥哥儿缩在衣袖当中的手死死的拽紧着,指甲深深的镶到了肉里,疼痛让他勉强稳住了面上伪善的表情。   “好拉,都别吵了,阿金是我请来的,大家都卖我个面子,别说了,阿金一直被娇养着,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的。”玥哥儿开了口。   话语间一字一句表面看还是像在维护王金一般,实际上,这一声声都在暗里的讽刺王金娇贵呢。   王金听着笑了,开口道:“玥哥儿,我们不熟,你不需要为了我卖你的面子,这两次来你这里都是你邀请的,我是看在首领的面子上才过来的,但是每一次过来吧……”   王金停顿了一下,开口道:“每过来一次,我在部落里的风评就差一分……”   “阿金!”王金还没说完,玥哥儿就打断了他委屈道:“你这是觉得这是我的错吗?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对你好。”   “你的好我无福消受啊。”王金背着双手道:“今天我回去后就不会再来了,你也别费心思与我交朋友了,你我做不成朋友。”   玥哥儿一副受伤的表情:“阿金……”   他喃喃的叫唤,面色都白了,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其他哥儿看见了,忍不住出声道:“金哥儿你太过分了,玥哥儿对你这样好,你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玥哥儿别理他!”   有哥儿起身宽慰玥哥儿,玥哥儿就势低低的啜泣,似乎哭得很伤心。   玥哥儿一哭,众哥儿更是从四面八方的说王金,小到王金的一个坐姿他们都要在那里指手画脚一番。   王金开头还忍耐的过过耳朵,那些人却一直说得没个消停。   王金忍无可忍,伸手端起那碗汤,重重的砸在地面,瓷碗破裂的声音震的众人止住了声音,汤汁飞溅,瓷碗碎片摔得到处都是。   众哥儿面上浮现了惊恐,缩在一旁,离王金远远的,就连玥哥儿也停止了啜泣,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王金怒道:“你们谁呀!都说了我怎样管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看我最近好说话是吧?别忘了,我以前可是个疯子,再敢乱管教我试试!”   那哥儿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似是真的动气了,平时带笑的眼神硬是透露出一股狠劲,让众人不由想起之前那个他人一靠近就不管不顾袭击人的疯子,跟现在那人的模样有几分相似,这人疯病不会又犯吧?   众人噤声,不敢言语。   王金最后瞪着一眼不出声的玥哥儿,叫上木哥儿,转身朝外走去,这一次玥哥儿没敢阻拦。   倒是木哥儿跟着王金走了两步,被玥哥儿唤住了。   “阿木,阿金只是想让你帮忙织布,他压根没有拿你当朋友,你……”   “玥哥儿!”木哥儿出声打断了玥哥儿的话,转身像看傻子一眼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当真觉得恒哥会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哥儿?会把一个又懒又娇的哥儿放在心尖尖上?”   玥哥儿一愣,木哥儿道:“你连恒哥为什么这么喜欢阿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走得进恒哥心里。”   说完,木哥儿又看了一眼在玥哥儿身后缩在一块的众哥儿,朗声道:“阿金要真什么都不会,部落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又实用的东西,你们这会就只看见他的缺点了,这么快就忘了他当初展示的优点了。”   不仅仅是制造新奇的东西,阿金先前教部落哥儿的时候,那么多哥儿他一遍遍不耐其烦的说着、解释着,明明手指娇柔的碰不得那些利的东西,却还会在哥儿不懂的时候亲自手把手的教,好几次为了教他们弄伤了自己,又怕被恒哥知道责怪,偷偷的擦药藏着伤口……   他那样怕疼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他人弄伤自己。   这些善意与体贴,他们全忘了。   木哥儿转头,不再瞧他们,转身想去追前面的王金,一转头视线却正对上了王金看他的目光。   他微微笑了笑,加快了步伐,赶上了王金。   王金心情顿时大好,之前走在前面听得身后玥哥儿的话,就气得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上前撕烂玥哥儿的嘴,他和阿木这么好的感情,这人还敢当着他的面挑拨他们!当他不存在的啊!   他转身正要开口,阿木却比他还要早出声。   与其他人不同,阿木一直在维护他。   王金对外张开的利爪在木哥儿面前兀然收了起来,笑容柔下来甜得像擦了蜜。   木哥儿眼中笑意满满,走近他似受不了一般抖了抖身子道:“你快别对我这样笑了,太肉麻了,要是让恒哥看见,又得吃味了。”   王金耸了耸鼻头,摸了摸鼻子道:“他又不在,再说了,哪里肉麻了!”   “你对着镜子笑试试,看看肉麻不!”   二人身形渐行渐远,玥哥儿的面色阴霾了下来。   躲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的裕哥儿,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睛亮得惊人,他恨恨的瞪了站在院中的玥哥儿一眼,转身偷偷摸摸的尾随二人而去。   路上,木哥儿担忧的开口道:“阿金,虽然说挺解气的,但咱们刚才那样没问题吗?”   王金闻言摆手道:“能有啥问题,他们还能吃了我们不?”   “可是到时候部落里的哥儿不会又孤立咱们吧……”   “不会的,再说了孤立就孤立!”王金笑了一声,男人都说不要紧了,他在意干嘛?   “咱们之前那样不也挺好的嘛。”他和男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了。   “好是好,可是毕竟同一个部落……”玥哥儿还是担心,方才的爽快下去后,他才觉得都太过冲动了。   王金眼瞧着木哥儿还是担忧,便开口解释道:“真的不会的,你别担心,刚才玥哥儿院里的也就几个哥儿,部落的很多哥儿都不在呢。”   木哥儿道:“可是他们是部落里出了名长舌的。”   王金闻言,仰头想了想道:“那……那就找个事情转移掉他们的注意力,刚好我要给你看见东西,走,去我家。” 第61章   一到家, 王金就去屋里艰难的拖了一框白色绒毛出来:“阿木,这是我让恒哥哥这几天寻回来的,禽类的绒毛,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禽类,不过这些绒毛很保暖。”   他说着, 将绒毛推到了木哥儿的面前道:“等会籁远来了,你让他给你搬回去, 然后回去你劳累一些,把衣服做成双层, 里面那层要薄一点, 外面的可以厚一些, 之后你将这些绒毛针到衣服里边, 这样穿到身上就暖和了, 冬天也就好过了, 你和孩子也都舒服一些。”   木哥儿蹲下低头看了看这些木框里的绒毛, 伸手捏了一小撮起来,细绒的手感让指肚很舒服, 微微揉搓, 就会生出一股暖来。   木哥儿眼睛一亮,这是极好的保暖之物啊, 只是这样绒毛只会生长在那些细小的禽类身上, 要提取出来想必要费一番功夫。   而这里这样一筐,还不知道要抓多少这样的细小的禽类才凑得齐。   木哥儿笑道:“那行,我也不和阿金你客气, 这里挺多的,应该可以做几身衣服,我留下两套,其余的到时候给你送过来。”   王金闻言忙摇头道:“别,这些都是给你的,衣服你做几套备用就好了,这里这些你得针一床被子出来,不然冬天晚上冷,会冷到你的肚子的。”   木哥儿一愣,抬眼瞧王金:“这些……都给我?那阿金你呢?”   这人也极为怕冷的,这几天已经穿上好几层的衣服了。   王金挠了挠头道:“恒哥哥今天去寻,等寻回来了我再把法子教给部落的其他哥儿,等他们会了,就让华哥家的哥儿帮我针,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太劳累,你也别老想着我了,你先用着,等恒哥哥再找些皮毛回来,就会更暖了。”   “……”木哥儿心头一暖,这人的好在玥哥儿家的那些哥儿怎么就瞧不见呢。   木哥儿张口,正想说话,院外却走近了一人。   “金哥儿、木哥儿。”   两人闻言回头,看见一位长相可人的哥儿站在院外。   二人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惑,他们很确定他们并不认识面前的哥儿。   “请问你是?”木哥儿站起了身,开口问道。   那人困惑的歪了歪头:“你们……不认识我?”   两人面上茫然,那人急道:“我呀,裕哥儿!”   “!”两人面色一怔,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哥儿。   这哥儿杏目小嘴,虽谈不上惊艳但也格外的清秀,二人还记得那裕哥儿满身肥肉,丑态逼人,脸盘起码有面前这哥儿两个大小……   现在这人告诉他们,他就是裕哥儿?!   二人呆愣,好半响,王金才率先缓过神来:“你真的是裕哥儿?!”   “我诓你干什么?!这部落里谁敢冒充我?”裕哥儿叉腰瞪目,这刁蛮的动作原本就是他最爱做的动作之一,只是之前他体态臃肿,整个身形比现在大好几圈,用那样的身形做出叉腰瞪目的动作就显得很泼赖,让人不喜。   可现在他瘦了下来,原本被肉挤得细小的眼睛变成了杏目,杏目圆瞪竟显出几分憨态。   脸庞消瘦下去,小嘴的优势就出来了,红艳的小嘴在那张小脸上格外的引人注目,有些像嘟嘟嘴,那嘟嘟嘴好像随时在向人撒娇,尽显可爱。   木哥儿噗嗤笑出了声,这样的裕哥儿再怎么凶应该也震不住人吧。   “裕哥儿,你怎么……”木哥儿顿了顿,上下打量着,开口道:“怎么突然瘦了这么多?”   不仅是脸,这人的身体变化也极大,就好似突然间将皮肤底下积累的油脂都抽掉了一般。   木哥儿刚一说完,裕哥儿就一脸的委屈:“还不是玥哥儿害的!短短时日,我都瘦得只有骨头了!”   “……”王金眼角抽了抽。   瘦成骨头倒不至于,其实,这人还是有些胖,只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你是不知道那玥哥儿有多过分!”似是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了,那裕哥儿拉着二人说道:“自从他跟我哥结亲就把家里的吃食全占了!他吃不了那么多就分发给部落里的哥儿,我要多吃一点他就讽刺我胖、矮、挫,还说我没有兽人喜欢!呜呜呜……”   裕哥儿说着说着,似是觉得委屈极了,竟然还滴出了泪水。   “我都好久没有吃饱饭了!我房间里最好的兽皮也被他抢走了,哥哥和阿爹都护着玥哥儿,有时候明明是他做得坏事,他也推到我身上,我跟阿爹他们解释,都不信我,都不听我的,那玥哥儿太过分了!”   裕哥儿拉着二人足足说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在吐槽玥哥儿,木哥儿早就将人请到院中坐下了,还细心的给他备上了水。   他一边喝水一边说,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二人听得脑子都要炸了,他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王金受不了了,开口阻断了他的吐槽:“等一下。”   “?”裕哥儿疑惑的看着王金,似乎等他说下去。   王金眉角跳了跳,那人眼神清亮,眼中还带着一丝亲近。   这样的眼神就好似拿他和阿木当成了朋友。   王金眼皮一个劲的跳,这人可还记得,当初他可是要把自己赶出部落的?还想抢自己的恒哥哥……   “啊!对。”裕哥儿对视王金,似是从王金眼中读出了点什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站起身,朝王金正经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金哥儿!”他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唬了王金一跳。   “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裕哥儿面上满是诚意。   “……”王金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这怎么回应,他轻咳了一声道:“你……你先坐。”   “好。”裕哥儿应了一声,厚脸皮的坐下,还朝二人露出了笑颜。   这人比他还心大啊,王金撇了撇嘴,嘟囔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那人耳尖的听见了,转头突而抓住了王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王金道:“方才我都看见了。”   王金手腕被抓得一疼,嘶了一声,那人见状,忙松了手。   王金抽回手一看,手腕已经出现了红痕了,这裕哥儿虽然瘦了力气倒一点都没小。   王金瞪了他一眼,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好意思的挠头,想碰王金又不敢:“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很弱的。”   “……”这话说得,王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皱眉转移了话题道:“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一提到这个,裕哥儿眼睛就发亮,他瞧着王金,眼里浮现出崇拜的神色道:“我看见你怼玥哥儿了。” 第62章   王金一愣, 总觉得在裕哥儿眼中满满都是兴奋,他眯眼仔细琢磨了半刻有余,才缓缓开口道:“他……进了你家的门, 现在应该是你……”   嫂子这称呼明显不对了,王金顿了顿, 开口道:“哥夫?”   自己怼他家的哥夫,这人就这么兴奋?   短短时日, 这人和那玥哥儿的关系似是更紧张了。   “他才不是我哥夫!”裕哥儿不满的瘪嘴。   木哥儿闻言插话道:“可他跟首领已经结亲了,结亲宴部落里的大家可都去吃了的, 你也在的。”   裕哥儿闻言欲哭无泪道:“早知道我怎么也不会让他进门!他太霸道太可怕了!”   木哥儿轻笑:“你这话跟我们说合适吗?”   毕竟这人之前还跟他们不对付。   裕哥儿挺直了背道:“合适, 当然合适了, 没有比跟你们说更合适的了, 我呢, 从今天起就跟着你们两混, 只要你们能帮我教训那玥哥儿, 你们就是我裕哥儿的朋友!”   “朋友?”王金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羽扑扇了两下, 在眼下映出了细密的阴影, 阴影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眼前的哥儿,声音细柔的像只小动物的吱吱声, 轻轻的吐出二字明明没有任何威慑力, 却震得裕哥儿心头发虚,脑子里莫名的就浮现出了之前得罪这人的场景。   即便已经道歉,裕哥儿此刻心里还是直打鼓。   他是首领的弟弟, 在部落里很说得上话的,很多人都想跟他做朋友,他原本极为有自信金哥儿不会拒绝他的主动亲近以及结交之意。   可此刻那哥儿轻轻的说了两个字,他却迟疑了,心中的坚定也因此动摇了。   他直觉觉得这人不会跟他做朋友。   他想开口改变那人的主意,嘴巴几次开合说出的话却磕磕巴巴。   “你……你跟我做朋友……很……很多好处的,我……我……我是首领的弟弟,要是我哥有什么……么消息,还有吃食什么的……我都可以……”   说到最后,裕哥儿的声音已经低得似是喃喃自语了。   他向来蛮横,说话中气十足,很少有这样低声的时候。   王金眼瞧着,眼底的疏离散去了些许,眼底的柔和浮现了出来道:“朋友是可以做,不过,如果你是指望我替你出头那你就找错人了。”   别说他无法插手裕哥儿家的家事了,就算他能插手那玥哥儿心机那般重,每次应付那玥哥儿王金脑子都突突的疼,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难受。   裕哥儿闻言,似是高兴没被拒绝而喜又似是因为王金的言明而忧,面色变得极为复杂。   他低声难过道:“可是……朋友都该互助互利的嘛,你帮了我这回,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他似是真的不堪忍受玥哥儿的欺压了一般,整张脸垮了下来,眼里禽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狼嚎大哭。   “我是真的难受嘛,吃不饱穿不好,晚上盖的兽皮都薄了一层,这些都算了,可是他每天诬陷我,家里的果子和肉都大批大批的往外送,他有时就说是我吃的,有时就说是我在外面惹了祸他送那些是去赔罪的,明明我什么都没干,他全推我身上。”   刚刚这裕哥儿一个劲的吐槽玥哥儿怎么抢他的吃食和克扣他的衣服用度,这诬陷还是才听到。   木哥儿和王金对望了一眼,他们之前还奇怪过,怎么首领一家由着玥哥儿这样大批大批送吃食出去呢。   原以为是首领疼玥哥儿,由着玥哥儿,现在看来,那玥哥儿还找了其他借口。   木哥儿道:“你……没跟你哥哥和阿爹说吗?”   “说了啊!”裕哥儿咬牙道:“我一直有说!都说他那人贼会装了,眼泪一掉哭个几声,说一句委屈,我哥和阿爹就都向着他了,还反而来教训我!说我吃多说我在外作威作福!纵使我有十张嘴都抵不过他一哭!”   “……”拿这人以前的事迹来看,这吃多和作威作福说得有理有据,也怪不得没人信他。   裕哥儿委屈道:“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那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珍哥儿他们二人都被他指使着,明明珍哥儿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那二人对着裕哥儿一副狗腿的样子,之前还以为是裕哥儿的跟班呢。   王金敛眸想了想问道:“你现在是想让你哥哥和阿爹解除对你的误会吗?”   裕哥儿连连点头:“不仅是解除误会,我想让玥哥儿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王金低头想了片刻,灵动的眼中闪过丝丝狡黠。   “我有个主意。”王金瞧着面前的裕哥儿,朝他勾了勾唇,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那裕哥儿顿时眉开眼笑,阴霾与委屈尽数散去,眼中燃起了昂昂斗志。   “这样好!”他擦拳磨掌,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不能太外露。”王金在旁边提醒,裕哥儿闻言,忙收起了手挠头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控制住的,到时候看他怎么诬陷我。”   王金点了点头,面上的开心藏都要藏不住了:“若是这主意不行你再来找我。”   “嗯嗯,好!”裕哥儿一脸的感谢:“谢谢金哥儿!那我先回去了。”   “嗯。”王金目送裕哥儿离开,木哥儿眼瞧着,拉着王金道:“阿金,你不是说不出头吗?”   王金回头笑道:“我没出头呀。”   “?”   “出主意哪算出头。”王金眨眼说着,眼中流露出的狡猾目光好似一只狡诈的狐狸:“那玥哥儿有裕哥儿跟他闹,我们能安静一段日子了。”   木哥儿眼瞧着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才恍然大悟:“阿金,你这是利……”   王金伸手捂住了木哥儿的嘴,嘟囔道:“阿木,不能这么说,我好歹也给他出了好主意,这叫互利!”   “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木哥儿拉下了王金的手,拽在手里,好奇的发问。   方才王金急于捂住木哥儿的嘴,与木哥儿凑得极近,鼻尖几乎都能碰到了他的鼻尖了,只不过方才有手遮挡才不觉得彼此的距离有多么的近,这手一被木哥儿拿下,二人鼻尖微触,呼出的气息几乎黏在了对方的肌肤上,莫名的生出了一股缠绵。   加上二人紧紧相握的手,那一眨不眨对视的目光,远看就真似是一对深情对望甚至要亲嘴的情侣。   偏生二人未曾察觉这姿势有多么的不妙,一直保持着这样亲密的距离说着悄悄话。   直到……   “阿木!”一道兽人的惊诧声插了进来,惊了二人,二人回头,便见袁恒和籁远站在院外。   袁恒面色青黑,嘴唇发白,籁远则一脸的震惊。 第63章   “你们干什么呢!”籁远说着, 上前拉过了木哥儿, 揽在了怀里, 模样有些凶悍。   王金一愣, 眼神从袁恒的面上转向了籁远,那句将要出口的“恒哥哥” 也从喉间滑了下去,沉寂在了肚腹当中,欢迎男人的笑颜也变得呆愕。   印象中, 那籁远只会低声说着话, 老实巴交的, 何时这么凶过?   木哥儿也愣住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动作利索的拉了拉籁远,籁远低头看着木哥儿。   两人眼神不知道交流了什么, 籁远的面色难看,木哥儿歉意的朝王金笑了笑, 颇为不悦的拉着籁远跟袁恒道别。   袁恒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拎着一块嫩肉走进了院中,王金望着二人匆忙离去的背影,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忙往外赶, 一边赶一边喊着刚刚离去的人。   “阿木,阿木!”   袁恒脚步一顿,身子一僵,指节蜷缩, 无声的收紧了。   王金见叫不住木哥儿,回了头,拉了拉袁恒道:“恒哥哥,我叫不回籁远和阿木,等会你帮忙把院子里那框羽绒给阿木送过去吧。”   “……”袁恒低头看了一眼那一筐羽绒。   这是之前小哥儿跟他要的绒毛,这物是小型鸟类贴近皮肉之处细绒的羽毛,鸟类虽然不难猎得,但取绒毛却也费了袁恒一些功夫,袁恒不知道小哥儿要这物有什么用,但小哥儿每次得到绒毛后都很高兴,一直嚷嚷着这是好物,一天要摸上几回……   如今,这小哥儿将他极为喜爱之物全都送给木哥儿……   “你对木哥儿倒是好。”袁恒抿唇说了一句,浅色的眼瞳暗沉了下来,就似被阴暗的情绪缩侵染了一般,蕴含了无数他人所不知道的黑暗。   王金一顿,那男人生硬的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后,唇色发白,面色罕见的难看……   自从橘哥儿一家被赶走后,王金还没有看见过男人这么难看的面色。   王金敏锐的察觉到了男人的不高兴,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男人究竟因何不开心……   难道是因为狩猎发生了什么?   王金低眉想了想,背着双手踱步到了男人的面前,在离男人一步的距离下他停下了脚步,将头一低,轻轻的靠在了男人的肩头上,讨好一般微微的磨蹭了一下。   “恒哥哥~”   他轻声唤,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黏糊,男人心头一跳,紧缩的指节无声的张开了,暴露在空气中的指尖微微的发着颤。   那哥儿靠在他肩头,撒娇一般蹭着,带着十足讨好的意味,像只猫儿意识到自己犯错后主动亲近黏糊着自己的主人,男人心头跟着指尖一起轻轻的颤动,抖得心头的乌云都散了,阳光星星点点的洒落在了心间。   那哥儿蹭来蹭去的都没了个正形,只要稍加不小心就会栽倒下去,这要是摔疼了,这小哥儿又得委屈了。   男人唇角微微的勾起,略微的抬起了手,想扶住那哥儿,那哥儿却闷声开了口:“你怎么了?”   “……”男人的手兀然的顿住了。   他低头瞧向那哥儿,那哥儿眼神清澈,好似刚出生的小鹿,望着他仿佛在望着稀奇的世界,满眼都是好奇。   合着,这小哥儿这般讨好黏糊自己,并不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对……   “恒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给你出主意教训他!”   那哥儿撸起袖子,一副要替自己出头的模样,若是平日自己肯定会高兴小哥儿如此维护自己,可现在……他这般更加证实了男人的猜测。   这哥儿压根不知道自己方才有什么不对!   “到底怎么了嘛,恒哥哥~”软糯的嗓音,能让男人听着酥了一半的身子,但是那话里的内容,却让袁恒恨得咬牙切齿。   “自己想!”他推开了王金的亲近,颇为气恼的说了一句,拎着嫩肉去了厨房。   王金微微错愕,往日他这样男人早就凑上来亲他了,今日竟然冷淡的推开了他!   这太不正常了。   王金忙亦步亦趋的跟着袁恒,袁恒似是铁了心的不理他,任凭王金怎么黏糊就专注干自己的活。   如此半响后,王金撑着下巴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看着男人忙碌,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男人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就算是狩猎有人让男人生气了,男人也从来不是一个迁怒的性子,不会如此对他的……   王金思来想去没想通,望着男人的眼神渐渐变得着迷。   男人是越加的帅气了,那张俊脸完美得仿佛是上天雕琢之物,五官更是俊逸得无人可比,眼睛有神又威严,挺鼻下方,淡色的唇微微的抿着,看起来有些冷,似是玉雕的一样。   但王金知道,与看起来完全不一样的是,那唇其实格外的火热与柔软。   亲久了,也会跟他的一样泛起肿来,变得红艳艳的……   如此想着,王金抿了抿唇,觉得有些想了,平时二人没羞没躁的,独自相处的时候时时刻刻的黏在一起,亲嘴是时常有的事,可今天他们都一天没亲了,男人回来了也无视他的亲近。   究竟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啊!   王金有些委屈的皱眉,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与亲嘴格外相像,但不是亲嘴,对象也不是男人……而是木哥儿……王金恍然明白了什么……   “小哥儿,出去吃饭了。”男人端着菜,走到了王金面前喊了王金一声。   即便是对王金的生气,男人还是不舍得王金饿着,做了他喜欢吃的菜。   王金抬眼看了男人一眼,突而跳起,双手环住了袁恒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了袁恒的身上。   袁恒本能的将两手的菜挪开了一些,免得被王金撞翻了,有些不认同的看着他道:“你这小哥儿……”   话还未说完,那小哥儿的唇就压了下来。   袁恒微微睁了睁眼睛,端着菜的指节一缩,紧紧的抓住了菜盘子。   一吻毕,王金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袁恒:“恒哥哥,你又吃味了!” 第64章   “……”那小哥儿灵动的眼中夹杂着些许的揶揄, 嫩色的唇因为亲吻泛起了一层水光, 显得格外的诱人。   袁恒眼神微沉, 就听得那人道:“拜托, 恒哥哥,阿木是个哥儿,还怀孕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哥儿说着, 似是觉得遇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笑得浑身发抖, 在男人的怀里一颤一颤的, 颤得男人的心砰然乱跳。   男人垂眸盯着他,眼神暗沉透露着侵占的意味,只可惜王金将脸埋在袁恒的怀里并没有看见。   他笑得恣意, 就听得那男人低哑的声音传来:“有的哥儿也会喜欢哥儿。”   “……”王金闻言,顿了顿, 随即笑得更为放肆, 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 明亮的眼直盯盯的望着袁恒道:“那我还说有的兽人也会喜欢兽人呢, 恒哥哥天天和籁远出去狩猎, 我说你俩有猫腻!”   似是觉得自己说得也很好笑,那哥儿唇角控制不住的弯起,露出了一个极为明媚的笑。   笑意盈盈的眼倒影出自己的身影,好像这哥儿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人。   袁恒眼神微暗, 不着声色的将手中端着的菜放到了一旁,双手搂住了那小哥儿。   王金一怔,男人宽厚的手宛如钳子一般将自己紧紧束缚住,他抬眼看向男人,面前的男人,浅色的眼瞳幽深,向来暗含着包容情愫的眼神此刻透露着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才会显现的兽性。   那样的眼神就像化成了实物,一寸寸的扫过了他的全身,让他浑身都颤栗了起来。   眼前的小哥儿,因为方才的笑闹,面色染上了一层绯红,那层绯红直晕染至了眼角,让这人看起来仿若被欺负过了一般。   袁恒眼神一暗,指节紧缩,再也忍不住,低下了头……   一番云雨后,王金浑身都化成了一滩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被袁恒抱着沐浴喂饭……   期间那男人又不知节制欺负了好几次彻底软了的王金,就似是心里还闷着的那股子酸味,得这样做才能去掉一般。   王金彻底失了神,等反应过来,已经第二天了。   第二天男人并没有出去狩猎,一整天都和王金待在家里。   没多久,他们二人又黏糊在了一起……   如此几日之后,王金的身体感觉被马车碾压了一样的疼,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而暧昧的痕迹。   男人没有再提前几日的事,却用行动告诉王金他非常的在意!   终于,在某一天清晨,在男人再一次压下来之时,王金软绵绵的手按在了袁恒的肩头。   那小哥儿原本就没什么力气,此刻软哒哒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感觉不出一丝的拒绝,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   男人眼神暗沉得厉害,平静的眼眸之下是翻滚的潮海,他轻轻的拉住了那娇柔的手,侧脸再次压了过去。   王金甩头一躲,忙出声道:“不……不来了,恒哥哥。”   袁恒没有说话,眼睛定定的瞧着那小哥儿。   小哥儿这几日眼角的红就没有褪下去过,仿若真的被欺负过了头,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虽然沙沙的嗓音比往日听得更加的粘稠,但是袁恒也清楚这几日自己有些过了。   他拉过那小哥儿的手,意犹未尽的在那上面轻啄了一下,看着那小哥儿指尖发颤,触电一般缩回了手,他心里的阴霾终是散了去。   他在那小哥儿惊慌的目光下,伸手为那小哥儿盖上了兽皮,佯装不悦道:“你这哥儿还敢和其他人那般亲近吗?”   “不……不敢了。”王金忙摇头,纵使真的没有什么,此刻他也不敢解释了,就怕男人再酸起来,又……   那哥儿头甩得直晃,整个身子缩在兽皮里,只留出两只眼睛在外头,湿漉漉的瞅着自己,万分的可怜,袁恒心头一软,附身留恋的在他额头蹭了蹭,继而坚决得起了身,走到院外给自己浇了好几盘的冷水。   那哥儿极为喜爱那羽绒,之前准备的已经被他送给了木哥儿,袁恒打算再去弄一些,再迟一点那些鸟类就会迁徙,到时候就不好寻了。   男人如此思忖着,给王金准备了一些吃食,跟王金说了一声后,就出去了。   王金在男人走后,才颤巍巍的扶着腰起身。   这次男人实在是太狠了……   王金揉着腰一步一顿的挪到了门外,恰好看见了赶来的木哥儿。   两人相隔几日再见,面色都尴尬的有些发红。   木哥儿眼尖的看见王金脖颈密密麻麻的痕迹,顿时面上如同火烧一般的烫。   他轻咳了一声,走到离王金相隔几步的距离外站定道:“阿金……我家阿远也出去了。”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但在此刻在二人已然被人误会的当下,这话说得仿佛意有所指。   二人皆是一愣,木哥儿反应过来,忙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阿远和恒哥出去了,出去前我跟他们说了我会过来,他们也知道了。”   “……嗯。”一番解释下来,显得更加奇怪了,王金只得轻应了一声,面色是愈加的烫了。   自家兽人吃莫须有的飞醋,让两位哥儿都非常的不好意思。   好在王金也不是个脸皮薄的人,缓了缓之后,他就从屋里端出了男人给他备好的果子和蜂蜜,挪到了院子里平常坐的位置,木哥儿见状也坐了过去。   只不过,往日是坐王金的身旁,今日有意的隔了一个位置。   王金眼瞧着,并没有做声。   “阿金!阿木!你们都在啊!”突然,院外传来一道呼唤,二人看了过去,只见那裕哥儿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过来。   一过来他将东西往旁边的座位一放,自己坐在了木哥儿和王金的中间,一手搭了一个。   王金默不作声的躲开了,木哥儿挣了挣,没挣掉了也就索性随他了。   木哥儿皱眉抿唇道:“裕哥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我听说你现在和玥哥儿现在关系好得不得了,天天在家里腻歪呢。”   木哥儿说着,目光带着警惕。 第65章   这也是这些天部落里传的。   原本水火不容的二人突然间关系变得极为紧密, 互相为对方做了很多事, 几乎都达到同出同进的地步了。   上次这裕哥儿还来找王金拿主意对付玥哥儿, 转眼他和玥哥儿好上了。   这样的墙头草, 木哥儿觉得他们还是少来往得为妙。   可王金面上却没有半丝疏离之意……木哥儿疑惑的看着二人。   裕哥儿率先开了口:“哪是我跟他关系好啊,我只是听了阿金的话,跟他玩‘装’呗,他装我也装, 装来装去这部落里就以为我两关系好了, 实际上嘛……”   裕哥儿面上带着得意:“实际上, 他被气得够呛!”   说着, 裕哥儿松开了王金,嘚瑟的跟木哥儿说道:“阿木,你是不知道, 阿金的主意多有用,他哭得可怜的时候我就比他哭得更可怜, 他要送果子送肉给大家的时候我就听阿金说的, 一起帮忙送,一边送一边讲清楚这不是我惹祸送的而是替玥哥儿感谢大家送的!”   木哥儿闻言, 诧异的睁了睁眼, 他是知道王金给裕哥儿出了主意的, 但上次王金打算跟他说那些主意的时候他们的兽人就回来了,后面各自回了家,几天未见,方才刚见面也没来得及说这些……   木哥儿还是刚知道王金教了裕哥儿这些。   这装委屈这招……之前王金就用过, 木哥儿全场围观,知道那招的效果。   不过这帮忙送果子送肉……也亏得阿金想得出来,木哥儿诧异过后轻笑出声。   之前玥哥儿在首领和首领阿爹面前解释说送肉和送果子给那些哥儿是为了给裕哥儿的犯错而赔礼道歉,虽然实际上并不是,不过那些哥儿得了好处四处散播玥哥儿为人的好,而裕哥儿蛮横,部落里臭名远扬,他这样说,首领和首领阿爹也就信了。   可裕哥儿帮忖着玥哥儿送东西后,他的名声渐渐就变好了,玥哥儿也就没法再拿他犯错做借口了。   首领和他阿爹就会知道那些果子和肉食都是玥哥儿相送,而且因为裕哥儿每次帮忖着送东西都强调是玥哥儿感谢众人所送,部落里也会这样的传,那家中的人知道后就会合理怀疑,这玥哥儿是为了收买人心……   首领疼爱玥哥儿可能不会有所表示,但若是首领阿爹知道了,怕是要恨玥哥儿败家了。   裕哥儿神情爽快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几天那玥哥儿面色有多难看!”   木哥儿和王金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他们虽然没有看到,但能想到。   那玥哥儿为了装好人不能拒绝裕哥儿的帮忖,也不能反驳裕哥儿每次的强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首领和首领阿爹面前暴露。   而且,若是他装可怜想要博取首领的疼惜,那裕哥儿也会跟着装可怜,哭诉委屈。   那裕哥儿最近瘦了这么多,怎么看都是受害者……   首领阿爹向来就疼他,此刻还不恨死那玥哥儿了。   那玥哥儿面色不难看就怪了。   “阿金,你真厉害!”裕哥儿由衷得夸赞道。   王金头微微扬起,被夸得受用的眯起了眼,双手都神气的环了起来。   神气了一会,他想起这些手段都是他娘之前对付他爹的小妾用的……   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   “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裕哥儿高兴得说了一句,从椅子上提起了他抱来的那包东西。   扯开那包裹,里面的东西散了满桌子,都是一些骨质和石子类的饰品。   有项链、耳环、头饰等等……虽然大多做工粗糙,但颜色搭配得当,有些还是挺好看的。   只可惜,王金不爱带饰品,他瞧了两眼没了兴趣,木哥儿却是眼睛都发亮了。   “哇,这个好好看。”木哥儿拿起了一个项链。   裕哥儿将东西粗略的分成了两半,一半推到了木哥儿面前一半推给了王金道:“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饰品了,都送给你们。”   “!”木哥儿诧异的瞧着裕哥儿,他第一次知道这裕哥儿这么大方。   王金也有些惊奇。   裕哥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你们帮了我,应该的。”   木哥儿望了望桌面的东西,又瞧了瞧手中之物,抬手将那一半的饰品推到了王金的面前道:“我要这个就好了,这次都是阿金出得主意,我没做什么的,取了这个就当是沾点你们的喜气。”   王金眼尖的看见木哥儿取得是一个兽牙模样的饰品,他抬手本想把饰品都推回去拒掉,却眼尖的看见了一个物事。   那物事是长条的石子,上面有些暗色的花纹,一端翘起一端平着,看起来就像个带钩。   男人因为干活经常动,腰带时常松松垮垮的,这带钩对于男人来说倒是一件实用之物。   其实最好是有玉扣的……玉扣才能更好的扣稳腰带,不过这个部落连玉都少,更别说玉扣了……   王金抿唇将那带钩拾起,朝裕哥儿道:“我跟阿木一样,取一样就够了,其他的你拿回去吧,谢谢了。”   “这……”裕哥儿有些诧异道:“你们就拿两样啊,没事的,你们尽管拿,不用顾及我的。”   裕哥儿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明明眼睛都快黏在了那些饰品上,手却仍把那些东西往外推。   木哥儿噗嗤笑出了声,突然觉得这裕哥儿其实也挺招人喜欢的。   他将桌子的东西收了起来给他包好道:“你拿回去吧,阿金说只要一样那他就是只喜欢那一样,你不用太在意,至于我,我本身就是个沾喜气的,有一件也够……”   “这样啊……”裕哥儿闻言,眼睛闪过一丝喜气,就好像失而复得了很多宝物一样,笑得又嘚瑟又爽朗。   木哥儿见状,被感染了一般笑出了声,不过也多嘴提了一句道:“你呀,别高兴得太早,玥哥儿很擅长散播谣言的,你当心又被他抹黑了。”   裕哥儿闻言,得意的摆手道:“没事没事,他病了,哪里来的力气抹黑我啊。”   “他病了?”王金拿着带钩的指尖微微一颤,转头去看裕哥儿。 第66章   王金的心仿佛被人吊到了半空, 四处没着力点, 不安了起来。   裕哥儿朝他点了点头, 高兴道:“病得可重了, 都下不了床了,所以我今天才有空过来呀,不然我就跟着他,时时刻刻给他添堵!”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王金的不安从心里逐渐扩散了……   与裕哥儿的高兴不同, 他哭丧着脸叹了口气, 感兴趣的带钩都不想看了, 怏怏的趴在了桌面上,闷声道:“你这么高兴……就没想到他生病是装的?”   “……”听闻了王金的问话,裕哥儿诧异的看了王金一会, 猛得拍了下桌子站起了身:“装的?!他竟然还装生病!”   王金和木哥儿被他的激烈反应唬了一跳,木哥儿忙开口道:“你先别紧张, 阿金也只是猜测, 对吧,阿金。”   “嗯……”王金勉强得应了一声, 没有说话。   说是猜测, 但王金心里已经觉得这是十有八九的事了。   上辈子, 他爹的小妾斗不过他娘的时候就喜欢装病,一装病他爹就心疼的什么都答应那小妾了……   如今,那玥哥儿估计用得也是这个招数,装病博取首领的怜惜……   裕哥儿似是想到了什么, 瞬间脸就垮了下来:“我觉得他很可能是装的,这次他生病的时机,恰好是爹和哥哥刚知道他因为私心大把大把的把家里的果子和肉食送出去的时候,而且,爹很生气,正准备和玥哥儿好好谈谈,谁知他就病了,哥哥心疼得很,不让爹爹说他……”   裕哥儿回忆着,看向木哥儿和王金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在装病逃避爹爹的说教?”   “……”木哥儿和王金沉默。   见二人似是默认了这事,裕哥儿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哭丧着脸道:“玥哥儿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会算计!我爹又不会怎么着他,只会说教说教他,他竟然为了逃避这个装病!他难道不知道我哥哥和爹爹都会担心他的吗!”   裕哥儿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王金敛眸,直觉觉得玥哥儿此次装病,所谋肯定没有逃避责怪这样简单。   “呀!”裕哥儿突然怪叫了一声,直起了身子,看向王金和木哥儿道:“阿金,阿木,你们说玥哥儿不会借由这次生病扮可怜在哥哥和爹爹面前抹黑我吧?我刚解释清楚果子的事呢,这又被冤枉了可怎么办?我是不是也该学他装病啊?”   木哥儿闻言忙摇头开口道:“你千万别学这个,那玥哥儿生病你爹爹和你哥哥都担心死了,你要是再生病,不是让他们心里更担忧更难受吗?”   裕哥儿闻言郁闷道:“确实,玥哥儿生病,哥哥和爹爹都没个笑脸了!我要是病了……他们肯定会更愁。”   王金闻言,在一旁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让家人担心可不好,你放心,你不必装病,现在部落里的哥儿都知道你的好了,那玥哥儿现在在首领和你爹爹面前抹黑你,不一定管用。”   裕哥儿闻言,重重的松了口气,半响,他才犹豫着开口道:“那我现在怎么办?”   王金敛眸,眼中细碎的光被他的眼睑遮住了,连带着他眼底的思虑一律被挡住了,不被他身旁的二人看见。   玥哥儿这番作为,肯定是有所求的。   只是他具体求得什么,现在王金也拿不准,思忖半响,他只得开口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看着他好了。”   “什么都不做吗?”裕哥儿诧异。   王金想了想道:“你要是愿意,可以照顾他?”   裕哥儿往后缩了缩身子,似是听到了什么令他不能接受的东西,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我才不!那我看着他好了。”   王金见他那样,觉得好笑一般轻笑出声:“行,有什么你可以来找我和阿木。”   “嗯!”裕哥儿开心的应,目露感恩,将王金当成恩人一样。   三人又随意聊了些话,在袁恒回来之际,木哥儿和裕哥儿就离开了。   王金眼尖的看见男人回来,刚要高兴的扑上去,便见那男人多心眼的瞧了一眼木哥儿所坐的位置。   似是觉得那位置很令人满意,男人紧绷的脸松了些许,眼里凌厉的目光也减退了,露出了眼底的丝丝柔情。   明知道他和木哥儿没关系,还这样……   男人真的是小肚鸡肠!   王金在心里鄙视,面上却笑意盈盈。   他往前跨了两步,来到袁恒的面前,却发现,男人面前有一筐羽绒。   满满的一筐,比他给木哥儿的还多,而另外一只手则拎着体型小巧的禽类。   “见你喜欢,就又寻了些回来。”见王金看向那绒毛,袁恒率先开了口。   王金心间似是破开了一道口中,阳光洋洋洒洒的照了进去,只把心间照得暖哄哄的。   他甚至还没开口,男人就把他要的东西寻来了。 第67章   王金指尖蜷缩, 拽紧了刚刚得到准备送给男人的带钩, 将之藏在了袖口当中。   第二天, 男人出去狩猎, 阿木带着一张小毯子来找了王金,那张毯子被针成了两层,里面那层轻薄,外面那层加厚了, 中间塞满了羽绒。   王金疑惑的看了木哥儿一眼, 木哥儿道:“阿金, 你给我的羽绒很多, 我针了被子和衣服还有剩,便针了个小毯子给你送过来了,挺保暖的。”   王金蹙眉推拒道:“都说了给阿木保暖的, 阿木用,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冻着。”   他说着, 拿起那毯子, 盖在了木哥儿的肚腹处,那肚腹已经有些凸起了, 不过并不明显。   木哥儿低头看了看, 目含柔情的轻轻摸了摸肚腹道:“他够暖的, 这毯子还是阿金用吧,你也很怕冷的。”   说罢,将毯子拿起又要塞回王金的手中。   这一来二去,那毯子里的羽绒动来动去, 竟都积在了一处,让整张毯子的保暖程度极为不均了起来。   王金皱眉,看了看毯子又瞄向了木哥儿今日穿的衣服。   今日的木哥儿身上的衣服就是加了羽绒的,整件衣服厚了一层,不过……跟毯子一样,里面的羽绒因为动作积到了木哥儿衣服的下摆处,保暖的效果远远不足。   王金抿唇,将毯子铺在了桌面上,跑进屋拿出了针线篮子,从篮子里翻出了一块带颜色的石子,捏着那石子王金在那毯子上画上了网格。   “阿木,你把里面那些羽绒弄均,拿针线顺着这些针一遍,将它们固定住,就不会老跑来跑去了。”   木哥儿望了一眼,诧异道:“原来还能这样!我之前还苦恼这些东西老往下掉呢!”   木哥儿会意后,不用王金多说,就快速的将毯子针了一遍,还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针了……   动作快得王金在旁边不停给他点赞,论动手能力,这木哥儿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阿金,你之前跟我说要找个事情转移部落里哥儿的注意力,可是现下我做的这个?”   王金面上有些茫然。   木哥儿见状,无奈的提醒道:“就是之前玥哥儿故意刁难你,让你发火了的那次,这些天,那天在木哥儿那里的哥儿在夸赞裕哥儿和玥哥儿的同时,可在一个劲的诋毁你,虽然也有为你说话的,可不算多,部落里的大家都说……”   木哥儿顿了顿,似是不愿说下去,直接略过了道:“总而言之,你有想好什么主意吗?”   “他们说什么了?”能让木哥儿略过的,王金好奇是什么样的话。   好歹,那些哥儿之前也和自己待得一段时间,一起织布和制胭脂,他还觉得那些哥儿挺可爱的呢,现在他们说自己什么了?   木哥儿闻言,上下唇摩擦了好几下,才斟酌着开口道:“其他的不知道也罢,就现在传得比较开的是……说阿金你的疯病可能又犯了。”   “……”在他们看来,那样的行为就相当于疯病了嘛。   感受到王金的沉默,木哥儿似是怕王金在意,忙开口道:“阿金的身体很健康,不会再犯病的,你放心,退一万步讲,真的犯病了,我、恒哥还有阿远都永远站在你这边。”   木哥儿急切的劝慰,似乎真怕这事在王金心里留下什么痕迹,王金柔化了目光,朝木哥儿甜甜一笑,点头应了一声道:“我知道。”   知道这些人一直在自己身边。   木哥儿细细的瞧着王金,见那人面上确实没有丝毫的阴霾,才放下了心头的急切,缓缓开口道:“那……现下……”   “现下,阿木你先告诉我为我说话的是哪些?”王金接下了话头,问道。   木哥儿一愣,回忆了片刻,开口道:“华哥的弟弟清哥儿,住首领附近的钰哥儿,小若的哥哥眠哥儿和弟弟晚哥儿,还有之前跟着裕哥儿的珍哥儿和葭哥儿。”   整个部落那么多哥儿就这几个人为他说话……那确实是少。   提到珍哥儿和葭哥儿,木哥儿有些面色古怪,他思忖了一会,开口补充道:“那珍哥儿和葭哥儿应该是裕哥儿示意的。”   王金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那珍哥儿和葭哥儿二人是部落里的孤身哥儿,父母兄弟都在狩猎中去世了,本来他们成年后是要许兽人的,只是二人从小一直跟着裕哥儿,习惯了在裕哥儿身边吃好的穿好的,一般的兽人看不上,这才拖到了现在。   木哥儿道:“那二人虽然跟裕哥儿一样,对外蛮横了一些,但对裕哥儿还是比较真心的,裕哥儿说什么他们都听。”   王金点了点头,心里暗道,那裕哥儿养了他们二人这么多年,那二人能不听么?   木哥儿继续道:“倒是那裕哥儿也是挺奇怪的,之前一口一个……”   顿了顿,木哥儿道:“……那样对你,结果现在竟然做到了这地步。”   自己不好出面替王金反驳,还让他人来,嫣然将王金当成朋友一样护着了。   谁能想到,这人之前还和王金不对付,辱骂过王金,更是瞧不上王金想要拐走袁恒。   至今。   裕哥儿那对王金蛮横、对袁恒却娇羞做作的模样还时不时的在木哥儿脑子里闪现。   现在那裕哥儿不仅外貌变了,那性子也变了很多,现在说二人是完全不同的人木哥儿都信。   他经常不能把裕哥儿的两个模样联系到一起,也因此在第一次见到瘦下来的裕哥儿的时候,他完全没办法将对那蛮横凶狠裕哥儿的敌意放到他的身上,后面也是如此,即便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当然,也因为那裕哥儿后面再也没有那般对待过阿金和他了。   王金闻言,眉头微微扬了扬接话道:“不然有句老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呢?”   那裕哥儿之前拿自己当敌人,自然就万般的恶意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敌人是玥哥儿了……   王金突然似是想到什么,扭紧了眉道:“裕哥儿的敌意虽然不向着你我了,不过,他还惦记着恒哥哥是吧!”   王金说着,像一只小兽一样龇牙咧嘴道:“恒哥哥可是我的!”   “……”木哥儿眉角跳了跳,那裕哥儿确实是喜欢俊逸的,不过似是上次恒哥把他唬住了,他确信了恒哥离开了王金脸就会再次毁掉,乃至对恒哥完全没有兴趣。   上次恒哥回来,那裕哥儿都是像兔子一样飞速溜走的,那模样压根不是他缠着袁恒,而是怕袁恒缠上他……   就这样,面前这哥儿是怎么瞧出他还惦记着袁恒的?   木哥儿抿了抿唇,忙扯回了话题道:“阿金,要知道那些为你说话的哥儿干什么?”   王金闻言,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道:“当然是感谢他们。” 第68章   那哥儿说着, 柔嫩的唇勾起, 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出众的外貌本就耀目得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此刻更是因为意气风发而像是炽日一般,让人心生向往。   眼里的精明, 若是在他人身上出现就会显得人狡诈, 可这人的眸子清亮,偶尔闪过一丝精明只会增添他的灵动, 没人半分不讨喜。   木哥儿仿佛受到感染一般, 跟着弯起了唇角.   看来,这哥儿已经有主意了。   当天,王金托了木哥儿给他多针了几张小毯子, 并以感谢为由送给了那几位为他说话的哥儿。   隔日, 那些哥儿都知道了毯子特别保暖,有人好奇将它拆来看了,看见了里面白白绒绒的羽绒,那些羽绒格外的暖和,那毯子能保暖全是因为这些细绒的白色羽绒, 他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便上门来求问。   王金告知了他们,但要求几人不能外传,他们答应了。   之后,他们回去便让自家兽人也去寻了那些羽绒回来,并学着木哥儿做了几件这样的衣服穿。   没多久, 部落里都知道了,有一种衣服,轻便又保暖,是之前的衣服针成两层,里面塞了一种很保暖的东西制成的,但谁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只有王金知道,那物是王金发现的新物资……   冬日将至,保暖的衣服无疑是最稀缺的,王金能发现比兽皮还要保暖的物资无疑再一次造福了部落。   这几日对于王金不好的言论自然而然的下去了,许多哥儿登门拜访,想询问王金那物资是什么,王金一律不答并立下了规矩。   要从他这里知道消息,就得拿东西来换。   众哥儿黑脸,说王金不厚道。   王金便用之前那些哥儿在背后说他的言论反质问众人厚道与否。   众人心虚,灰溜溜的离开,不久,便送上了家中的好物,来换王金的一个消息。   而最初散播这些话的那几位哥儿哪怕拿了东西来换也被拒绝了,乃至到最后他们都没能得到消息,还是从他处得知的。   但这物是禽类的绒毛,如今冬日将至,禽类本就稀少,整个部落的人都在需求它们的绒毛,它们的数量就越见稀少,待他们最后知晓,要去寻时,禽类已经几乎被抓光了,他们也无缘这新的物质。   最终,当整个部落都在穿加厚的绒服时,那几位哥儿还穿着单薄的衣衫,最多加件兽衣。   这件事后,众人心里有了新的考量,那些从未在背后说过王金的人无条件的得到了保暖之物以及那物的消息,而他们这些议论过的人则费了好大的气力送上了许多好物才换得一个消息,至于物件那是半点都没有的。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是王金在变相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他用行动告诉了众人,要是再说他的不好,那今后他有什么好处就不会惦记着大伙。   部落里的人哪怕为了自己的贴身利益都不会再乱嚼舌根。   木哥儿和裕哥儿围观了全程,心里暗暗佩服王金。   袁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两位哥儿用一种崇拜兽人的眼神看着他家的小哥儿,好像他家小哥儿就是二人眼里值得托付的兽人一样。   袁恒眉头紧锁,跨步上前,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二人的身前。   二人一愣,才发现天色将晚,兽人都狩猎回来了,二人忙告辞离开。   王金见到袁恒,嘴唇微张,正要高兴的上前,却恍然瞧见了自己方才摆弄之物,他忙伸手将那物件收进了自己的衣袖当中,才抬头去寻那男人。   此刻男人刚刚目送二位哥儿离开,转身看向他的小哥儿。   那小哥儿明眸皓齿,暖阳将他的脸照出了点红,粉红的色调映在如玉的面上就好似涂了上好胭脂一般。   清澈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倒映,满心满眼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他的全部。   袁恒指尖微颤,心头怦然一动,俯身在他额前印了一吻。   王金面上一燥,指节轻颤着,双手却自然而然的勾住了袁恒的脖子。   “恒哥哥……”   他轻唤了一声,纤长的睫羽微微下垂,遮住了那湿润到粘稠而显得勾人的目光,但那欲遮未遮的模样,却更添风情。   袁恒目光一暗,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了好几下,拉着那小哥儿勾着自己脖颈的手,将那柔嫩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掌中,就好似将那人捧在了自己的掌心当中。   倏时,他瞥到了那小哥儿白嫩的手上竟然出现了好几道明显的红痕,他心头一紧,指节跟着一缩,目光微微一动,便拉着那小哥儿的手到了自己的眼下。   “这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心疼,王金心头一怔,瞥见他看见手上伤痕,指节轻缩,就想将那手从男人的掌中抽出。   男人却强硬的拉住了他:“又是为了教那些哥儿?”   “……嗯。”含糊的应了一声,王金面上有些心虚,心里却暖得跟烘了火炉似的。   “你这小哥儿怎么回事?三番两次为他人受伤,怎不见你对我这般好?”   那男人说着孩子气的话,脸板的凶神恶煞的,就好像一只被惹急了的狮子,在一旁龇牙咧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前撕咬让他这般生气的罪魁祸首。   不过……   男人看着这般可怕,可在瞧见自己受伤的手以后,拿出药膏替自己涂抹的动作,却轻柔的仿佛对待世上唯一的珍宝。   这强烈的反差,让王金心头仿佛掉下了一片羽毛,那羽毛在他心尖翻滚,刷得他心头痒痒的,只想蹭到男人怀里,好好亲近。   那小哥儿突而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来回磨蹭着,像极了一只做错了事在百般讨好自家主子的家宠,男人心头一软,就听得那哥儿黏黏糊糊的唤。   “恒哥哥……”   黏腻的声音仿佛裹着蜜,甜得袁恒心头的苦闷全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得灼热,袁恒身子一僵,指节紧缩,揪紧手下的布料,偏生那小哥儿还毫无自觉,换着花样的在自己怀里撒娇,只蹭得袁恒浑身火烫。   袁恒耳根发热,指节轻颤着拽紧了那小哥儿的手腕,捏着那手腕举过小哥儿的头顶,就势压下……   衣袖因此而滑落,方才被王金藏在衣袖里的物事滑到了胸前,王金失神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忙挣扎,结果越挣扎那束缚手腕的指节便缩得越紧,男人的表情就越加隐忍,眼神更为暗沉。   王金心头一跳,忙停止了动作,只颤颤的道:“……恒哥哥……我……我饿了……”   软糯糯的声线带着一丝小可怜,那小哥儿眼角通红,发丝凌乱得粘在面上,湿润的眼睛仿佛刚哭过一般,这模样就像被欺负狠了一样。   袁恒心头一软,指节微松,那小哥儿的手就像泥鳅一样从他掌心滑了出来,人也一下站在了离他三步之外。   “……”袁恒蹙眉,张开正要说话,那小哥儿的声音就急切的传了来。   “我要吃酸甜骨、烤骨架还有菜叶子!”   “……”袁恒一顿,到底舍不得他的小哥儿饿肚子,转身去了厨房。   只不过再去厨房前多看了那小哥儿一眼,平日,那小哥儿总喜欢像只小跟宠一样跟着他进厨房,可今日他却一点都没有跟上的意思,反而是在他离开后,背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低头琢磨着……   小哥儿有事瞒着自己。   “……”袁恒默不作声的瞧着,敛眸转身,他不知道他此刻的背影以及神情看起来是多么的落寞。   晚饭后,袁恒想起小哥儿有事隐瞒自己,便没有主动与王金亲近,而王金好像心里藏着事,也没有注意到袁恒的不对劲。   这是二人第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王金家里来了一个人。 第69章   第二天早上, 王金家里来了一个人。   那人背着双手, 一脸的冷峻,一身兽皮在身却自带威严……那人正是丹睦部落的首领。   “瑞草?”王金正准备踏出屋门,就听得男人诧异的声音传来,王金伸出去的脚一顿, 缩回了屋里。   “阿玥他病重, 那瑞草治百病,我想寻来为他治病。”首领在一旁说道。   “你是他兽人, 为他寻药草是应该的。”袁恒轻声道。   首领道:“瑞草生长在丛林深处, 极为难寻,一般兽人寻不见他……”   首领说着,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向了袁恒, 袁恒只当意会不到那极为明显的示意, 他接话道:“多派几个人总能寻到。”   首领皱眉道:“瑞草极为难得,即便是寻到了它,它周围必定也有灵性的凶兽看护,普通兽人很少能与之为敌。”   “嗯……”袁恒应着,开口提议道:“到时候首领多带些兽人去帮忙就是了。”   “……”首领沉默的盯着袁恒, 袁恒移开视线,假装未曾注意到首领。   首领咬牙,槽牙咬紧,两颊都凹陷了下去。   “袁恒!”   他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眉目间竟是怒意:“你明知我的意思!”   “……”袁恒沉默,首领直白道:“我在找你帮忙。”   说是帮忙, 却哪里有一点求人帮忙的样子?   袁恒露出了讽刺的目光,开口应道: “这忙我帮不了。”   首领顿时面色青黑,眸光阴霾更甚:“为何?你是远古兽人,这对你又不难!”   袁恒摊手:“不为何,我得陪我家小哥儿。”   “你天天跟他腻歪在一起还不够吗?寻瑞草能用你多少时间?!”首领气道,语气带着责备,仿佛是袁恒该做的事未做到一般,但实际上袁恒只是未曾提供帮助罢了,这原就不是他的本分。   “……”袁恒面色不好:“且不说再短的时间我都可以拒绝,单单就这瑞草……那是传说中的仙草,只有丛林最深处有,从我们部落出发到丛林深处起码要两日,来回便是四日,这还不包括寻找的时间,首领觉得这时间很少?”   首领目光飘忽,硬声道:“也不过四日,我也是要跟你一起出发的,我和玥哥儿就没你们那么腻歪。”   腻歪?   他还嫌和小哥儿独处的时间不够呢,这就腻歪了?   似是想起了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哥儿,袁恒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他轻声坦诚道:“四日不见我的小哥儿,我受不住。”   躲在屋里偷听的王金,心仿佛都人用脚尖踩了一下,继而那人惦着脚在上面踩出了细密的鼓点,直踩得心头乱撞。   “袁恒!”首领拽紧了指尖,怒瞪袁恒质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袁恒摆手:“不去。”   首领瞪着袁恒仿佛要将他瞪着两个窟窿出来,袁恒见了心里不由觉得好笑,他嘲讽道:“我为何要去?就因为你找我帮忙?你那是找人帮忙的态度吗?”   “我是丹睦部落的首领!”首领咬牙道。   袁恒闻言,眼角讽刺意味更深了:“丹睦部落的首领……那你要求我所办之事可是跟全部落有关?”   首领一愣。   袁恒直白的反问道:“你可是在用你的身份为自己的私事谋利?”   “你!”首领气的上前揪住了袁恒的衣襟,袁恒不甘示弱,身上的威严倏时散出,气场似乎比首领还要足,那面上冷峻的表情更是比首领还要冷上几分。   王金看着仿佛就要开打的两人,讶异的眨了眨眼。   部落传闻这二人关系不是变好了吗?   这样子哪里像变好了?!   王金忙伸手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动静惊得二人一起回了头,看见是王金,袁恒伸手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首领,走了过去。   “可是吵醒你了?”袁恒轻声问。   王金摇头,越过袁恒看见面色不好的首领。   方才的对话他都听清了,他当然是支持袁恒的,四天,他也接受不了四天见不到袁恒……   况且,这人还是这样的态度,不过……   王金上前了一步,看向首领道:“瑞草确实是治百病,但它是传说中的仙草,部落里不是那种不治之症是不会想到去寻它的,首领怎会想到去寻它?药师提的?玥哥儿的病是绝症?”   “你这疯子胡说什么?!”首领似乎特别忌讳王金这样的说法,眼眶都红了:“阿玥并非绝症,只是药师年迈不方便看诊,现下只有熙哥儿能治病,阿玥和熙哥儿有些误会,他不想找熙哥儿,就想起了瑞草,瑞草治百病,若能寻来,他也就不用看药师了。”   “这么说……是玥哥儿让你去寻的瑞草?”虽是问话,王金却一脸的明了,仿佛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那哥儿不仅了悟,眼神还带着丝丝同情的看向自己,仿若自己在他眼里是个很可怜的人。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首领皱眉阴霾着面色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金灵动的眼转了转,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又看了看面前的首领道:“我想说……首领就没觉得奇怪吗?这玥哥儿是你的哥儿吧?”   “他当然是我的哥儿!”首领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独占意味。   王金微微扯了扯嘴角道:“既然是你的哥儿,那为何要这样三番两次找恒哥哥去为他出去寻果子寻药啊?这样恒哥哥算什么?”   “!”首领一怔,仿若被震惊到了一样杵在了原地。   回想之前那几次,确实,都是那袁恒在为他的哥儿寻果子……寻猎物……   即便最后摘果子的人和猎杀猎物的人是他,可寻到的人始终是袁恒。   这样就好像,这袁恒在替他的哥儿做事一样,可兽人世界,向来是自己的哥儿自己负责的。   袁恒这样负责他的哥儿,而他甚至还主动来找他帮忙……就好像是他自个在默认袁恒可以喜欢追求自己的哥儿一样……更甚的是好像是默认袁恒是他哥儿的兽人一样……   首领面色一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指节紧缩,牢牢的拽紧了自己颤抖的指尖。   王金眼瞧着,眼中流露出一份狡黠,他继续开口道:“你再仔细想想,玥哥儿为什么总是让你去寻那些难寻之物?” 第70章   “!”首领睁大眼瞧着王金, 面色青黑, 满脸的不悦:“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应该回去问问玥哥儿什么意思。”王金将问题丢了回去,面上的狡诈让他看起来就好似是一只上好的狐狸。   “……”首领指节发抖,拽紧了的拳头都抖散了:“你莫不是以为这都是阿玥故意的?”   这话他可没说。   王金眼闪了闪,这首领能这样接话, 难不成是他自己心里早已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此想着, 王金顺势接话道:“是不是故意的,我相信首领跟玥哥儿朝夕相处, 必定比我更了解。”   那人说着, 那双透彻到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此时清亮的盯着自己,直盯到了自己的心灵深处, 仿若将自己藏在心底的那点秘密翻了出来, 摊在了人前……   首领一阵慌乱,继而一股怒意从心底窜出,窜得他头皮发麻,只想找个宣泄口将那股横冲直撞的怒气发出来。   他瞪着王金,怒不可遏的吼道:“你够了!我不允许任何人说阿玥的不是, 他之前只是想吃那些果子和肉食,是我自己要来找袁恒帮忙的,现在也是,他只是单纯的病了,需要用到瑞草!你休想挑拨我跟阿玥的关系!”   “……”挑拨?   王金眼抽了抽:“我巴不得你们百年好合,怎会挑拨, 你爱自欺欺人那便随你呗。”   王金漫不经心的说着,一副送客的模样。   首领咬牙,不理他,转头看向了袁恒:“这瑞草非同小可,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目光一直黏在小哥儿身上的袁恒,这才将视线挪向了首领,他对首领摇了摇头。   首领缩紧了指节,沉着声音道:“我是丹睦部落的首领,我命令你去,你若不去就是违抗命令,我可以选择将你……”   首领的目光挪向了王金:“将你们逐出部落!”   “!”王金闻言,气得龇牙:“没见过你这么徇私的!”   袁恒面色也不好,他沉默的盯着首领,浅色的眼瞳遽然变得幽深,浓重的颜色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许久,他沉着嗓音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似一把锤子锤到了首领的心头,锤得他心跳兀然加速。   明明自己才是首领,可在这人面前,他仿佛才是发布命令的那个。   首领面色不好,磨着牙开口道:“我说得不对吗?违抗首领命令就要有被逐出部落的准备,对了,这疯子跟那坡子好像玩得挺好,不然到时候让你们两家人一起?”   “你敢动阿木试试!”王金气得咬牙,上前想要踢那首领,袁恒一把揽住了他,像顺猫儿的毛一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丝。   “恒哥哥,揍他!”王金龇牙咧嘴,火爆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可抬头用目光去找男人的时候,那嗔怒的模样,却像是一只炸毛的奶猫儿,那娇软的声音也像是奶猫儿一声声急促的咕哝。   袁恒心头发软,原本满是怒气的心口兀然被掀开了一道口子,那怒气自那口子散了去……   他顺着那人的头发,看向了对面的人,那人已经摆出了备战的姿势。   袁恒不屑的瞥了一眼,那一眼仿佛在鄙夷首领的战力,首领面上挂不住,面色极为难看。   袁恒这才缓缓的朝那首领开了口:“你确定吗?”   他问的极为郑重,就似在问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首领不由迟疑了一会,目露疑惑。   “什么确不确定?”   袁恒垂眸,长睫在他眼下倒映出一片阴影,让那人的面色看起来带了些阴霾,但想仔细去瞧,却又瞧不出什么。   “我问你确定让我去寻瑞草吗?”袁恒再一次开了口,垂下的眼睫,将眼底的幽暗与思绪遮了个彻底,首领也拿不准这袁恒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由随着心意开口道:“自然。”   “呵!”袁恒轻蔑一笑,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他极为瞧不上的人一般,首领是丹睦部落最高的统领,何曾有人对他是这样的态度?他当下不满,正要发威。   那人却已经推开了门,一脸冷漠的送客:“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次你、我分开行动。”   那人的语气收敛了轻蔑与不屑,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却莫名的让人胆颤,首领本想斥责几句,但刚一抬眼……   那人凌厉的视线仿若是一把冰雕的刀子,从四面八方朝自己袭来,任是自己当了首领多年,威震四方,却敌不过和这样的眼神对视片刻。   他几乎逃一般的出了门,刚出门,身后“砰”的一声,门紧紧的关上了,就似极为不欢迎他一般。   首领气得咬牙,就听得屋里传来了一道娇软的声音。   “你看好自己的哥儿,别让他老是惦记着别人家的兽人!”   首领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没有脸面过……   可自己的哥儿病了,又不想去看医师,他有什么办法呢……   “你要自欺欺人就随你呗。”那疯子的话宛如魔咒一般在耳旁响起,首领沉重的拽紧了拳头。   确实是,没有哪个哥儿会要求自己的兽人去取超过自己兽人能力范围外的果子以及肉食的……可他的哥儿却热衷于……   他真的是想让自己去寻吗?还是想……   首领甩了甩头,不敢想下去。   他举步往家走,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的面色是怎样的惨白,就连嘴唇都泛起了白,和周围的肌肤融成了一色。   首领走后,王金瞥着男人,眼里充满了控诉,明明是一副责怪的模样,可那小哥儿眼神湿漉漉的,娇嫩的唇因为不满而微微的嘟起,竟硬是让袁恒瞧出了几分委屈出来。   袁恒心头一软,指尖微微一动,捏了捏那小哥儿手背上的嫩肉。   王金手背遽然一麻,直麻到了心间,他抬眼看那男人,却见那人目光柔柔的看着自己,那满心满眼的模样直瞧得他心头发甜。   他面色缓了缓,袁恒见状,轻声开了口:“瑞草我是要去寻的。”   “……”王金手一僵,皱眉看着男人,眼里满是不赞同,在那不赞同之后,袁恒仿佛还瞧出了几分黏糊的不舍。   是了,要去寻瑞草就起码要离开四天。   袁恒的心仿佛被羽毛轻撩了一下,泛出了一阵难耐的痒意,他微微低头,轻啄了小哥儿几口道:“我是为我的小哥儿去寻的,我的小哥儿身体弱,这瑞草吃了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我得去寻来给我的小哥儿补补。” 第71章   王金眼里的不赞同变成了诧异, 诧异过后是被焐化的柔情。   他伸手, 小指的指节微微一缩,勾住男人的指尖,轻轻的荡着,欢快的就好似他此刻轻快的心情。   “其实没必要, 比起那药, 我更接受不了好几日的分别,你能不能不去?”   那小哥儿嘟囔的说着, 娇嫩的唇微微的嘟着, 眼睑下敛,遮住了眸中细碎的光,清晨的晨光映在了他的面上, 纤长的睫羽在他眼下映出了零碎的阴影, 他微微抬眼,那睫羽便像羽翼一样轻轻的颤动,零星的眸光便随着他的动作从他眼底倾泻而出。   他仅仅望了男人一眼,就似是觉得方才说得话太过直白黏稠了一般,眼睑又敛了回去, 只是不久,脸颊便渐渐的升起了酡粉。   男人呼吸一窒,那小哥儿虽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但那一眼却极近缱绻,即便之后目光已然收了回去,可那股缠绵的黏糊劲, 仿若还粘在了自己的身上。   男人心上仿若出现了一只欢快的小鹿,在上面踩着细密的步子。   他指尖动了动,将小哥儿勾着他的指节反勾了过来,将之锁在自己的掌中,用指腹细细的蹭着。   指节被那带着薄茧的指肚轻轻的刮擦,酥麻的痒意自那处扩散,痒到了心上,让彼此心猿意马的起来。   真是要命!这样轻微的触碰竟比他们更深入的接触更让彼此青涩与羞赫。   王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绷紧的身子离男人远了些许,似乎害怕面前的人有所动作,但是,那手却似被磨得舒服了,直往男人的掌中塞,仿若带着某种隐隐的期待。   袁恒把玩着细嫩的指尖,心头微动,他低头,朝那指尖微微张开了唇。   “……不去的话……是不是首领那不好交代?”王金指节一抖,煞风景的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紧张的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然而,一说出来,王金就后悔了,他这时候说这那煞风景的干嘛!   男人微微一顿,被浸染成黑色的眼瞳渐渐恢复了浅色,浅瞳让他看起来很是清明,他暗暗吸了口气,隐忍在面上一闪而过,之后他闭上了开着的唇,凑近,克制又轻柔的在小哥儿的指尖上轻轻印了一吻。   “我必须出去取一件东西,那东西离生长瑞草之处不远……”   袁恒没有说下去,王金却明白了袁恒的意思。   寻瑞草以及拿东西,男人都已决定……这几日的分别已经是必然了。   王金心下不高兴,他指节微缩,想要将手从男人掌中抽回来。   袁恒却握紧了王金的手。   “丹睦部落有一项族规,禁止首领以权谋私,我答应过一个人,若是首领有天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会替他出面处理此事,但处理此事需要一件物事……”   族规?   王金眼闪了闪。   男人顿了顿,捏了捏王金的手背道:“何况我的小哥儿确实需要瑞草补补身子。”   “……”王金抿唇开口问道:“这族规……首领不知吗?”   “他?”袁恒回想起方才首领的反应,面露不屑,沉声道:“他怕是将族规都忘了。”   “……”王金沉默。   男人既然说丹睦部落有这样的族规那便是他曾经见过,首领方才也确实不像记得的样子……王金没有询问男人打算怎么处理,却琢磨起了男人的话……   一个人……   他敛眸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个让你出面处理事情的人是丹睦部落之前的首领吗?”   袁恒略微一顿,继而目光闪过一丝柔情,他点了点头应道:“是,那人……很好。”   能让男人说“好”的,必定之前是真的对袁恒很好。   男人向来有恩必报……   他和男人已经成亲了,既然是之前对男人好的人,那便对他也有恩。   王金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那小哥儿面上虽仍旧不开心,但语气却缓了许多,眉目间也带着认同的体谅。   这小哥儿是越来越懂得体谅他了。   袁恒心头仿佛被人捂热了一般发着烫,只觉得面前这人是如此的好,好得他恨不得将这人绑在自己的身边,去哪都带着,好的他还未曾离开却已心生不舍。   男人凑近,在王金额前鼻尖唇上都亲了好几下,才压抑般开口道:“明天吧。”   低沉的嗓音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但不知是否分别在即,王金仿若在里边听出了些许的不舍意味。   明日……   “……”王金指尖轻轻缩了缩,缩到了衣袖当中,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事。   明日……这东西大概能做完了。   大约是知道明天开始就是短暂的分别,今日二人比往日还要亲昵,时时刻刻的黏在一块,做尽了荒唐的事。   又或者他们只是拿短暂的分别做借口,使劲的黏着彼此。   首领回到家中,刚进屋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人,翻身坐起,目光直直的望着自己。   他走了过去,搀扶着挣扎坐起的人坐好,细心的给他垫上了一个软垫。   “有没有好点?”首领开口问。   玥哥儿轻轻点了点头,苍白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但转瞬即逝。   “没事的,只是不知瑞草可能寻到?”玥哥儿轻声问。   首领动作一顿,略微沉吟了片刻,哑着声音道;“必定会给你寻着的。”   这人用上了“必定”二字,没有袁恒这人不可能寻得到,那么说……恒哥哥答应为他去寻药了?   玥哥儿眼睛一亮,露出了几许真挚的笑颜,笑容让他苍白的面上有了些血色,连续好几天虚弱的模样仿若在此刻消散了,只余现在的精神气。   “……”首领望着面前的玥哥儿,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王金的话。   “你再仔细想想,为何玥哥儿总让你去寻难寻之物?”   不管是果子还是肉食亦或者现在的瑞草,都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可这些都是面前的哥儿要求的。   每次要求,他或出于无奈或出于这人的提醒,都去找了袁恒帮忙……   那疯子说得没错。   为何面前的人非要自己寻那些难寻之物呢?   他明明知道自己寻不着……要借助袁恒的力量……   首领指节微缩,眼睛紧紧的盯着看起来很高兴的玥哥儿,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你很开心?”   玥哥儿闻言一愣,便听得首领僵硬的声音传来:“因为袁恒答应帮忙去寻药?你想要的究竟是我为你寻药还是袁恒?”   玥哥儿心头一惊,哥儿只会要求自己的兽人去寻物……这首领这般问,岂不是在问他是想要他当自己的兽人还是袁恒……   为何突然这样问?   玥哥儿心生警觉,他佯装虚弱的咳了两声,低头缓气的瞬间,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心绪,再抬头,嫣然是一副被病痛折磨得虚弱到我见犹怜的模样。   “你……怎么这样说……你是我的兽人,我想要之物自然只能找你。”玥哥儿轻声道。   首领抿唇道:“可你听了能寻到瑞草很开心。”   这人明明知道自己寻不着瑞草,只有那袁恒能……   玥哥儿低咳,敛下眸遮住眼底逐渐阴霾的眼神。   这人明明出门的时候没有这样的疑虑的,是去找恒哥哥的时候被他告知了什么?   不,恒哥哥向来不会多说什么……   那么说……是那疯子……   玥哥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不过片刻那丝狠戾就化成了丝丝的柔弱。   “我开心……不对吗?首领不为我开心吗?能寻着瑞草我这病就能好,首领不希望我的病好吗?”   玥哥儿一声声的质问,仿佛被伤透心一般低低的啜泣。   首领心中一揪,开口道:“我怎么会不希望你的病好,只是……明明药师也能治不是吗?”   玥哥儿闻言,啜泣声不停,嘴上却搬出了之前的借口。   “药师如今年老,无法出诊,熙哥儿……熙哥儿之前就与我心生误会,我至今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我……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事关身体健康,又有什么无法面对的……   首领原本被玥哥儿哄得一愣一愣的,可现在被王金一说,心里埋下了疑心的种子,才恍然发觉,玥哥儿这借口是如此的不合常理……   他没有说话,那玥哥儿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断断续续的模样就好像随时会背过气去一样,哭得首领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瞧着趴在床上,那抽抽搭搭的人,指节微微蜷缩抬起想要去宽慰那人,但那手接近他的时候又猛然顿住了……   半刻,那指节一缩,首领收回了手,朝玥哥儿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转身出去了。   “……”玥哥儿错愕的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连啜泣都忘了。   他成亲以来,那首领对他言听计从的,他稍微掉两滴泪都心疼得不行,如今他都哭成了这样,那人竟无动于衷……   王金到底跟首领说了什么?!   玥哥儿面色阴沉,指节紧缩,紧紧的揪住了下方的床单,将下方的床单扭出了褶皱。   他要杀了王金,他一定要杀了他!   第二天,袁恒醒来的时候,那小哥儿睡得正香。   怀里又香又软的哥儿,此刻乖顺的趴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怎样把玩,都闹不醒他。   也是,昨晚太过荒唐,小哥儿应是很累了。   袁恒耳根微微发烫,低头在小哥儿发旋上落下一吻后,轻手轻脚的起身。   哪怕方才怎么都闹不醒,此刻袁恒还是尽力的放轻了声音。   但刚把小哥儿从他怀里挪开放置到床上,那小哥儿却像是被某种执念唤醒了一般,嘟着嘴困意绵绵的睁开了眼。   “恒哥哥……”小哥儿黏糊的唤,软绵绵的嗓音能把男人整个身子叫酥。   他凑上前在他嘴上亲了亲,一边拿过还带着温热的被子盖在小哥儿单薄的身上道:“还早,再睡会。”   小哥儿迷迷糊糊的呆了几秒,微微摇了摇头,眼底终于闪过了一丝清醒。   “你现在要走了对不对?”   袁恒笑了笑道:“我就离开几天,这几天我让阿远、小若还有木哥儿、钰哥儿们过来陪你。”   多叫的两个兽人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王金似乎将话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他挣扎着起身,从衣服堆里翻找着什么。   袁恒拿着外衣披在他身上,有些无奈:“你这小哥儿,先穿件衣服,现在天凉了。”   “找到了!”王金披着袁恒为他披上的外衣,拿着一条腰带转过了身:“给,恒哥哥……”   “……”袁恒低头一看,在那小哥儿手中的是一条手编的腰带,编这腰带的人似乎不怎么熟练,这腰带编得歪歪扭扭的,腰带末端针着一个精致的石头物事,那石头物事一端平着一端微微勾起。   与那腰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小哥儿向来柔软白嫩的手上,多了好几道的红痕,之前的红痕上了药颜色淡了许多,可是在那周围又多出了几条新的痕迹。   之前以为是他教那些哥儿新鲜玩意伤的,现在看来是……   “这是……你编的?”袁恒低声问。   “嗯。”小哥儿点头,眼里的困意散去了许多,眼睛亮亮的注视着袁恒,就像一只想要夸奖的家宠:“我请阿木教我的,我编了好多天才编成的,给你的。”   “!”袁恒脑海里闪过小哥儿前几日躲着他低头琢磨物件的模样,那时候他还以为小哥儿有秘密了……没想到是……为了他。   袁恒的心头仿佛被人轻巧的踩凹陷下去了一块,然后那一块被这小哥儿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望着面前的小哥儿,眼里的柔情仿佛要溢出眼眶了。   他突然不想去那劳什子的丛林深处了,他只想待在面前这哥儿的身边……   “我给你系上。”见男人没有动作,王金拿着那腰带笨拙的为袁恒带上。   精致的石子一端微微翘起,翘起的那处刚好可以收回绕了一圈的腰带。   王金眼瞧着,开口道:“看,刚合适,这样衣服就不会松垮了。”   他说着,再整体看了一遍男人的穿着,眼神再一次扫过了那腰带。   腰带虽然合适,不过编的歪歪扭扭的,在男人其他穿着都分外端正下,这腰带显得特别的格格不入。   那男人浑身的气场强大,那俊逸非凡的面庞配上劲装让他看起来宛如一个利落的武将,但是这身利索的气场却生生被那歪歪扭扭的腰带给出了几分邋遢的意味。   原本得意自己作品的王金此刻摸着鼻子有些心虚了。   他轻咳了一声,伸手去拽男人腰间的腰带道:“……算……算了,还是找阿木给恒哥哥编一条吧。”   男人一顿,指节微微一动,伸手按住了王金的手,将他拆开的腰带又系了回去。   “我喜欢这条。”他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欢快。   王金抬头去看男人,男人的唇却倏时压了下来。   缠绵了好一阵,男人才松开了失神变得软乎乎的小哥儿,将他放到床上,细心的压好被子,缱绻又不舍的磨蹭了好一会,才克制的起身离开。   待他离开不久,木哥儿就守到了院中,王金却是睡了个回笼觉,直睡到中午才起身。   中午,是木哥儿在王金家做了些吃的。   吃完二人在院落里晒太阳。   裕哥儿和钰哥儿相携走来。   二人面色皆带着喜气,一来就坐在木哥儿和王金的对面,眼睛发亮的瞧着王金。   王金被他们瞧得莫名其妙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裕哥儿撑着下巴道:“我在想阿金你之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金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人干嘛突然这么问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知道自己借尸还魂?   王金心中忐忑,就听得裕哥儿问道:“阿金,你真的不记得你之前部落的事了?”   王金掩饰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道:“不记得了。”   说着,王金试探般问道:“你……你干嘛又突然对我之前的事感兴趣了?”   之前他就提过,他不记得了……部落里的人都很少提他过去的,怎么这人突然又提及了。   裕哥儿回道:“当然是阿金你太厉害了,部落里那些实用的东西就不说了,可能是你以前部落用习惯了,所以就算丢掉记忆也没影响什么,可是……你居然在完全没有人指导下能治服那玥哥儿,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   裕哥儿兴高采烈的说道,旁边的钰哥儿出声道:“你这么说得没头没尾的,看把金哥儿和木哥儿说懵的,还是我来说吧。”   钰哥儿瞧着王金也似瞧着宝贝一样:“昨天首领从金哥儿你这儿回去后,就和那玥哥儿吵架了。”   “对,还是冷战,我哥已经一天没有理那玥哥儿了!”裕哥儿拍掌道:“可把我高兴的,我哥终于看清那玥哥儿的面目了。”   钰哥儿一脸看戏到满足的模样道:“首领是真痴情,不过现在终于瞧清了所寻非良人,真的是可喜可贺啊。”   “阿金,你昨天到底跟我哥说了什么呀?他回去就没给玥哥儿好脸色看过。”   王金眉峰微微动了动,昨天那首领在他们这里这么维护玥哥儿,原本以为他的话没在首领心上留下什么痕迹,却没想到影响这么深。   竟然回去舍得冷落那玥哥儿了……   不过想来也是,那首领和玥哥儿朝夕相处的,总能瞧出一二,何况昨天那首领着急询问,摆明也有疑虑。   王金瞧着面前二人崇拜又佩服的瞧着自己,顿时虚荣心蹭蹭的往上涨,他扬眉,目光得意又显出了几分狡黠,他故意卖关子道:“不告诉你们。”   “别呀!”二人闹,王金笑得像只狐狸。   钰哥儿道:“这次看来,那首领是真的要认清玥哥儿了,算是跟玥哥儿真正闹翻了吧?”   “当然!”裕哥儿高兴:“我哥从来没有冷落过玥哥儿,这次冷落这么久,那玥哥儿肯定没戏了。”   听二人这样说,王金眼闪了闪,开口问向裕哥儿道: “那今日首领还在家吗?”   裕哥儿点头道:“上午还在的,等会应该会出一趟远门,我爹在给他收拾东西准备呢。”   “……他还准备出去?”王金问。   裕哥儿点头:“这事阿金你应该知道啊?那玥哥儿要什么瑞草,要我哥去找,那东西长在丛林深处,来回都要四天!他当然得出去。”   “……”王金眉角跳了跳:“那首领和玥哥儿不算闹翻呐,这不还为玥哥儿去寻瑞草吗?”   “……”裕哥儿一顿,呆愕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已经没有那么开心了。   “真是!我哥都冷落那玥哥儿了,怎么还是去找那瑞草!那丛林深处听说危险重重的……”   钰哥儿也默默的住了嘴。   首领屋内,一名中年的哥儿一边打包着行礼,一边细细的叮嘱着一旁的兽人。   兽人默不作声的听着,板着的脸好似一根木头一样,眼底黯淡的没有任何光泽。   玥哥儿站在屋外眼瞧着,轻咳了一声,被珍哥儿扶着进了屋。   他一进屋,那中年的哥儿白了一眼,不再说话,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首领自玥哥儿进屋就瞧了他一眼,而后淡漠的转开了眼,仿佛进来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玥哥儿打从嫁给首领起,在这个家里何曾受过这样的忽视,瞬间委屈得眼眶泛红。   他佯装虚弱的在珍哥儿的搀扶下,来到了首领的面前,软软的开口:“首领……”   首领闻言,指尖微颤,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玥哥儿心下发慌,这首领何曾这样冷落过他……   他咬牙,委屈得低涕出声,可即便如此,那首领还是一声不吭。   玥哥儿心中慌乱,便佯装虚弱的咳,咳弯了腰,只差伏在了地上。   这又是咳又是低泣的闹得一旁的中年哥儿烦躁不已。   “我说你够了吧,真不舒服就回你屋好好躺着,在这里又哭又咳的干什么呢!叫你看医师你又不看,就会折腾我儿子,去找什么瑞草,我跟你说,要是这次我儿子有危险我……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那中年哥儿说着,凶狠狠的瞪着玥哥儿。   玥哥儿仿若被他凶的瑟缩了一下,身体单薄的可怜。   “阿爹。”他开口唤,声音虚弱的有气无力的:“我就是想跟首领好好说上几句话。”   “有什么好说的!你折腾他折腾得还不够吗?他都答应为你去寻瑞草了,你还想怎样,想咳死在这里哭死在这里然后你家里的人好怪我们没照顾好你是吗!”   “爹!”眼见那中年男子说得越发的过分,首领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那中年男子见状,更是气极:“你就护着他,他败家你护着他,他做错事你护着他,他现在要你完全就寻不着的东西你也顺着他,儿子,你自己好好想想,问问自己他真的喜欢你吗!”   “……”首领沉默,玥哥儿心中一惊。   首领已经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了吗?   怪不得这次如此冷落自己……   若是如此,他必定不能这样放任。   他很多事都要面前这个人的帮助,没有感情在,这人不一定会帮他。   “咳咳……”玥哥儿佯装情绪激动的剧烈咳嗽,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阿爹……咳咳……你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会不喜欢首领……咳咳,不喜欢他我嫁给他做什么呀?”   “咳咳……”那人仿若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了出来,严重的双眼都泛起了眼白,首领眼瞧着,心揪疼得不能自已,他指节缩了松松了缩,好几个来回,几次想去搀扶,却过不了心里那关。   这人的喜欢会不会是谎言,跟以往那些一样……   玥哥儿见自己都这样了,那人竟还无动于衷,顿时心中发凉。   这人……已经不信任他了。   玥哥儿心中凉飕飕的。   看来计划要变,这次不能像以往一样随意的把首领支开……   他要对付王金,只要恒哥哥不在就好了……恒哥哥已经出发了,这人在不在实际上并不影响什么……   如此想着,玥哥儿隐约浮现出了一计。   站在一旁的中年哥儿见首领并不理会玥哥儿,却似出了恶气一般,面上全是痛快。   “你以为我儿子好骗是吧!特别容易上当是吧!我告诉你,玥哥儿,人心是会凉的,你看看你做的事,他千辛万苦为你寻来那些东西,可你呢,全拿去送了人,还总要他去找那些他寻不到的东西,这是一个哥儿对待自己心仪兽人的模样吗!”   眼见那人越说,面前的兽人就越发悲戚,似乎那些话在那兽人心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玥哥儿深知,不能再让这兽人听下去了。   他拽着衣袖中的小布包,狠了狠心,装作啜泣一般用袖口遮住了嘴,tian了tian小布包里的粉末,随即剧烈的咳嗽……   那咳嗽与以往不一样,一声急过一声,各自抢着节拍,仿若内力有什么催发一样。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首领,摇着头欲哭未哭的模样,比他掉泪还要惹人怜惜。   没到一会,他咳着咳着,竟然咳出了一口血,零星的滴在了地上,中年哥儿被吓得噤了声。   首领大喊着玥哥儿上前揽着了下滑的身体。   那人却似乎要失去了意识。   首领忙紧张的将人抱进了屋里,喂他喝水找药一阵忙乎,片刻,那床上的人似是缓过了身。   惨白的面色睁着那双通红的眼看着首领,泪水盈满了眼眶却故作坚强一般一滴未落。   瞧得面前的兽人心一阵阵的痛。   “我……我该你拿你怎么办?”首领的眼有些湿润,状似无奈的捂住了头。   玥哥儿的泪终是掉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说话的时候浓重的哭腔证明他正在哭着。   “你不信任我,我们才成亲多久啊,你就不信任我了。”   “……”首领不言。   玥哥儿道:“当初成亲的时候,你说过要好好对我的,可现在呢……”   “我是好好待你,是你先……”   “你看,你也要说我了。”玥哥儿惨白得如同纸张的唇摩擦着,说出的话气息都轻得很,仿佛下一刻那气就会断掉。   “我们之前那样,我确实是为了保你,可不单单是为了保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都看不见,你还怀疑我不喜欢你,我若不喜欢你,我何必嫁给你?”   “……”首领不语,这话他听了太多,已经分不清真假了,他现在只是不明白,既然病得这么重,为何不去看药师,非得要袁恒去找那瑞草,这不是想要袁恒成为他的兽人是什么?!   似是知道首领的想法,那人眼中阴霾闪过,却在下一刻娇柔的开口道:“我原本是不想你担心……既然你都这样了,我想你也不会担心我,我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首领疑惑的抬眼。   那人擦了擦两颊的泪水道:“我这病药师治不好……”   “!”首领错愕的瞪大了眼,喃喃的道:“怎么会治不好?”   玥哥儿抿唇道:“你不信大可以找熙哥儿来看看。”   见首领一脸呆愕,玥哥儿又道:“先前跟你说和熙哥儿有误会不好意思找他医治都是假的,我骗你的,我就是不想你担心,可没想到……”   首领后退了两步道:“我……我去找熙哥儿。”   说完,他便跑了出去。   玥哥儿几乎在他出去的一瞬,褪去了柔弱的面色,阴霾的脸上狠戾令他扭曲了五官。   王金!他现在这般狼狈全是因为王金!   被逼成这样求证自己全是因为王金!   他一定要他死!要他死!   强烈的恨意让玥哥儿浑身发着抖,惨白的面色就像地狱归来的厉鬼,要时时刻刻的索人性命。   他从衣袖当中扯出了那小布包,布包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是以前跟熙哥儿玩得好的时候,熙哥儿哪儿的拿的,原本是给他防身的,却没想到今日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今日所受的苦,一定要让王金加倍偿还回来!   这毒药的滋味,他要让王金也尝尝!   玥哥儿拽紧了手中的布包。   等熙哥儿进屋时,看到的就是面色惨白,身子瘦得宛如竹子的玥哥儿。   他心中一揪,快步上了前。   他在照顾师父前,这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瘦了这么多……面色如此惨白,还带着一股病态的死气。   虽然与他有种种隔阂,但熙哥儿始终记得这人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他上前为那人把脉,才一放上去就已经知道了缘由。   他错愕的瞪大了眼,瞧着玥哥儿:“你……”   玥哥儿伸手捂住了熙哥儿的嘴,瞄了瞄身后的首领。   熙哥儿面色不好,瞪了玥哥儿半响,咬牙起身让首领等人退了出去,首领不愿,熙哥儿就出手将人全推了出去,再重重的将门给扣上了,转身,他瞧着虚弱的趴在被窝里的人,面色复杂异常。   “你到底干什么?!断心是我给你的剧毒之物,是以前给你防身用的,你倒好,自己吃了,还说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你到底想干什么?!”   熙哥儿一声声的逼问,那玥哥儿睁着水光涟漪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熙哥儿。   熙哥儿觉得自己那一声声的质问仿佛是一道锤子打在了软绵绵的被褥上面,一点都掀不起水花。   “阿熙,你帮帮我。”玥哥儿哽咽着开了口。   熙哥儿手一抖,就要收拾东西离开,那玥哥儿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我可以解释的。”   “……”熙哥儿怒道:“你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阿熙!”玥哥儿哭道:“我嫁给首领不过数日,现在已经发生感情危机,我……为了绑住他拼命节食,就是为了能变得更漂亮,更好看,让他更喜欢我。”   “ 你去那桌面看,左边的一个盒子里,有一盒跟你这药末一样的粉末,那是催吐散,原是我用来瘦身的,这次将毒药吃下是我搞错了两种药末……只是已然吃下,我已经中了毒,没办法,只能编造谎言。”   催吐散是真的,对身体无害,原是他拿来装病用的……现在成了他最好的借口,玥哥儿眼闪了闪,哭得越发可怜,熙哥儿又恨又气:“你简直撒谎成性,这种事能随便乱说吗?绝症……”   熙哥儿嗤笑了一声,指着屋外的身影道:“你是没看见你的兽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没看见首领阿爹吓得失神的样子!你完全可以实话实说啊,你为什么要说你得了绝症?”   “我……怕……”玥哥儿抖抖索索的开口。   熙哥儿问:“你怕什么?”   “我怕他们觉得我多事……我怕首领不喜欢我……”   “这是真话吗?”熙哥儿问,满脸的失望:“你撒谎成性,我完全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说得都是真的。”玥哥儿真诚道。   “……”熙哥儿指节拽紧,没有说话,半响他伸手一根一根将玥哥儿的手掰开,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先给你解毒。”   “不……”玥哥儿一闪躲开了,熙哥儿错愕的睁眼:“你说什么?”   “我不要解毒。”玥哥儿道。   “?”熙哥儿呆愕。   玥哥儿道:“这药比催吐散有用,虽然只是误服了一点点,但我吃不下东西,消瘦得厉害,等我瘦得差不多了,我再解毒。”   “…………”熙哥儿一脸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玥哥儿。   玥哥儿道:“所以,阿熙,你帮帮我,就说你暂时医治不好我好不好?”   “!”熙哥儿一下甩开了玥哥儿:“不好!这剧毒不是开玩笑的,你是疯了吗?”   “我不解毒,我今日绝不解毒!阿熙,你帮帮我,帮我跟首领他们说说,就说我病了,这次治不好好不好?”   “……”熙哥儿望了面前的玥哥儿望了许久。   他仿佛觉得已经从这人身上看不到昔日那个玩伴的一点影子了。   他当然不会傻到相信这人是为了什么瘦身,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了。   他淡漠的起身,疏离的模样仿佛从未认识过玥哥儿:“我也是个傻的,竟然会紧张你。”   他从带来的箱子里翻出了一瓶解药,丢给了玥哥儿道:“解不解,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他转身离开。   玥哥儿伸想拦,却拦不住他。   他一出门,首领几人就凑了上来。   首领紧张的问道:“怎么样?阿玥如何了?是不是很难治,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   “……”熙哥儿望着这人担忧的面色,有想起屋里那人的情况,顿时心堵的发慌,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踏进了。   他咬牙推开了面前这人,大步往外走道:“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别来找我!”   首领闻言,震惊的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中年的哥儿听了,虚晃了几下,扶着墙才勉强站立。   “原是……我们误会玥哥儿了。”中年哥儿说着,摇摇头,叹息着回了屋。   首领呆坐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进了去,那玥哥儿就坐在床上,苍白的面上没有一丝的血气,方才还因为哭泣眼角带着红,此刻因为不曾哭了,那丝红都褪去了。   他了无生机的模样,生生刺痛了首领的心。   “阿玥,我……”首领走到那人的床上,膝下一软,跪在了那人的床前。   玥哥儿眼瞧着,泪水泛上了眼眶,却不曾掉落,他微微闭眼,那泪水终是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滴在了被褥之上,晕染出了一片的水渍。   他转开了脸,状似伤心的闭眼不再言语。   就这样……他没有一句斥责的话没有一声责怪的言语,但那无语凝噎的模样却似是一把利刃,割着面前兽人的血肉,首领要被那漫天的愧疚所淹没。   他低着头,在玥哥儿面前深深的忏悔。   他从未想过这人竟是绝症……竟是药师都治不好的绝症,怪不得他对瑞草那样的执着。   他身为兽人,不曾想着如何找来药草救治自己的哥儿,反而怀疑他别有用心,他失责! 第72章   “对不起……”首领自责的说着,双手撑着床沿起身, 朝玥哥儿郑重的承诺道:“你放心, 阿玥,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现在立马去寻瑞草”   首领说着, 就要外出, 玥哥儿忙伸手拉住了首领:“你先别走。”   他眼睛通红, 面上的表情无辜柔弱的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白兔,首领停下了脚步, 坐在了床边。   玥哥儿道:“我这次隐瞒病情不说, 是不想你和阿爹担心……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误会……是不是我平日太骄纵了,总是使唤你去摘那些果子和猎那些难猎的猎物,才让你和阿爹这样误会我,我今后再也不吃那些果子要那些猎物了……”   那人说着, 一脸的委屈, 明明没有斥责任何人, 但那一声声就好像在说他吃点果子吃点嫩肉都不行了一样。   首领心头一揪, 漫天的愧疚将他淹没:“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是我……”   首领顿了顿,坐在床边望着玥哥儿难以启齿一般低下了头,半响他才咬牙豁出去了一般道:“是我太弱, 无法给你寻来那些果子, 要借助他人的力量,这才让阿爹误会了……是我的错,阿玥没有错。”   玥哥儿闻言, 眼闪了闪,转瞬又委屈道:“不,是我的错,我明知你寻那些东西回来不容易,还送给部落的其他哥儿,我……”   伤心的说着,玥哥儿道:“我就是想让他们能亲近亲近我,自从咱们结亲,他们总是顾念着你的身份不肯亲近我,每次相邀都说在阿金那里为由推了我,而你又与我聚少离多,我实在孤单的很,就用了最笨的法子给他们送东西,就是想让他们陪陪我……我……我错了。”   首领闻言,心疼的搂紧了玥哥儿道:“……我们都没错,是王金,是那个疯子,我去找袁恒帮忙的时候,他在那里挑拨离间,看我与你感情好就乱说话,害我误会了阿玥。”   玥哥儿指节一顿,眼闪了闪,放轻声音哭泣着委屈道:“果然是……阿金说了什么……”   “果然?”首领疑惑的看向玥哥儿,玥哥儿擦着泪水道:“首领你不知,先前我约过阿金来家中作客过几次,与他有些误会,他怕是因此恨上我了,所以这次才会胡言乱语。”   首领闻言,怒不可遏:“那个疯子!竟然这样歹毒!我找他去!”   玥哥儿忙伸手拉住了将要离去的首领:“别,这次我们有求于人家,这样上门去说,万一恒哥哥不帮咱们了怎么办?”   “他敢?!我是首领!”首领咬牙道。   玥哥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双手抱着首领摇头娇弱道:“别去……阿金为部落贡献了很多,为了这点小事去找他,我怕大家说首领的不是,说我迷惑首领。”   “小事?”首领扶着玥哥儿,望着他惨白的面色,心疼得不能自已:“他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怎么算小事!他明知你病了还落井下石,他心思如此歹毒,就该教训。”   玥哥儿摇头:“是我不好,定是我之前招待不周,你别冲动,这是误会,即是误会,解开就好了。”   他说着,一副体谅他人的样子。   首领心头一软,捏着他的指节道:“阿玥你就是太善良了,他如此歹毒害你,你不能总让着他,这会让他以为你好欺负。”   玥哥儿笑了一下,那笑却带着苦涩的味道,惹人怜惜:“我这也是为了首领……他们家在部落一直威望很高,若是我们跟他们发生冲突,部落里还不知多少人背后说我们呢,这样一来,首领就会失了威信,这对首领你不利的,我是万不能做对你不利的事。”   那哥儿说着,一声声都在为自己着想,首领心中感动,暗骂自己之前怎会以为这人心中没有他。   他之前也是这样,为了自己主动隐瞒了他强迫的事实,这样好的哥儿他哪里去找。   首领凑近亲了亲玥哥儿的额头,玥哥儿身子一僵,默不作声的敛下了眸,遮住了眼中的厌恶。   首领道:“我今后一定好好待你。”   玥哥儿咬着唇,张口欲语,半响,又憋屈一般闭上了嘴,委委屈屈的看着首领。   首领轻声哄道:“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玥哥儿这才抿唇,小声的道:“你结亲前,就这样跟我说……”   首领心头一怔,半响说不出话来。   那是结亲前,他做错了事,跪在这人面前求原谅时候给予这人的承诺,承诺一定好好待他。   没想到,这结亲没多久,就让他受了这样的委屈,首领心里头的愧疚越发的深了。   玥哥儿眼尖的看着,开口故作委曲求全的道:“你别太在意,我就是说说,我知道首领待我很好,这次是听错了话。”   这话直接将矛头引向了王金,首领心中的愧疚与憋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将责任全推到了王金的身上应道:“对对对,就是他,都是他在面前胡说!”   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现在恨不得上前打那王金一顿,或者直接将其逐出部落!   玥哥儿看见了那人眼里的恨意,心下高兴,面上却不显,反而越发显得委屈道:“阿金定是误会我,误会得深。”   “你别理他,真气不过,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去教训他。”首领道。   玥哥儿坐直了身子,惨白的面色似乎有所恢复:“阿金与我这样误会下去确实不好,我是有个主意……”玥哥儿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顿了顿开口道:“不如我们开一个宴会,请他过来,解除误会,这样好不好?”   “!”首领错愕的睁眼,怒道:“你给他设宴席?且不说一个疯子哪里有这样大的脸面!他如此歹毒害你,你不能太善良,何况,你这还病着,我这也立马就给你去寻瑞草了,这些事,等我回来,等寻着瑞草了……等你的病好了再说不迟。”   寻着瑞草?   寻着瑞草那恒哥哥就回来了,他就不好下手了。   玥哥儿闻言,敛眸轻声道:“我听说恒哥哥已经出发去寻瑞草了,是吗?”   首领点了点头,玥哥儿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道:“那首领能不能不要去了。”   这人离不离开对自己计划不影响,那玥哥儿更希望是那男人为自己寻回药草。   之前的果子与肉食都是这人采摘,这次的药草他寻着了万不会不摘一些回来的道理……到时候那药到了他手中就相当于是男人为他摘的。   想到此,玥哥儿心情就很好。   “!”自家哥儿的绝症需要瑞草治病,他怎能不去!首领几乎是第一时间摇头:“只要有机会就得去寻,不能放弃。”   玥哥儿微微一愣,继而摇头道:“我并非放弃,只是恒哥哥已经先一步出发了,他是远古兽人,脚程快,会比首领更先寻得,要是回来找首领去采摘,首领又在外面的话……不就错过了吗?”   首领微一思索,便知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这样的话,不就是袁恒为他的哥儿奔波,而他却……   玥哥儿见首领面色不好,便知这人又有了之前的想法,他忙开口道:“其实我也有点私心,那丛林危险,我不想首领涉险,让恒哥哥先去探路,会更好……”   这意思是袁恒与他之前,玥哥儿选了他?   首领心头一震,欣喜从心底深处萌芽,让全身都透露着爽利,他明明端坐着,却仿若游走在云端。   他激动的搂紧了玥哥儿。   玥哥儿趁机道:“而且,我跟首领聚少离多,往日就想得紧,如今我病重,更是舍不得首领离开,首领留下陪我好不好?”   那哥儿虽然面色苍白,但难得的亲近他。   首领闻言,哪里还有拒绝的心思,他忙点头。   玥哥儿见此,眼闪了闪,继续道:“有首领在,阿金不会怎样的,我想早点跟阿金解决误会,我们开个宴会吧?我身体没事的,这病虽然药师治不了,却也不是会立刻危机性命的病,你就让我这样做吧,我心里也舒服些,到时,我们将部落的其他哥儿也请来,就当让大家当个见证好不好?”   首领闻言,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开口道:“都听阿玥的。”   玥哥儿心头一喜,片刻,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哭道:“可是阿金对我误会这样深,我怕请不来他。”   “哼。”首领闻言冷哼了一声,咬牙道:“我去!必定给你请来。”   “嗯……”玥哥儿娇弱的靠在首领的肩上。   王金正在和木哥儿、裕哥儿、钰哥儿聊着天,首领突然走了过来。   木哥儿和钰哥儿显得有些拘谨,都站起了身,裕哥儿喊了首领一声“哥”,首领瞥了他一眼,目光来回在他和王金身上打转道:“家里有病人你不照顾,整天在外瞎胡混。”   裕哥儿闻言不满道:“我哪里瞎胡混了?家里不就是那玥哥儿病了吗?还是假病……”   裕哥儿低声嘟囔,首领听力极好,将他的话全听了进去,顿时望着王金目光不善,王金莫名其妙。   裕哥儿见此,忙挡住了首领的目光,岔开话题道:“哥,你不是打算出远门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不出门了。”首领道。   裕哥儿眉目一喜,拉了拉旁边的王金,小声的道:“你听,我哥他不出去了,他定是看透了玥哥儿的真面目,不去为他寻药了,就该这样……”   王金眯眼,看着面色不善的首领,直觉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他尴尬的应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裕哥儿的话一丝不露的传进了首领的耳朵,首领面色更加难看,望着王金的眼神越加的不善。   他开口道:“我留下是要陪着阿玥,要照顾他。”   首领的语气带着担心,怎么听都不像是对待一个在他心里已然失望透彻了的人。   裕哥儿疑惑的看着首领道:“不是,哥,你怎么还照顾他?陪着他?明明他都是装的,你没必要啊。”   方才小声的嘟囔就算了,现在竟然这样直白说出来,首领怒了,他面色阴沉道:“谁说他装的?!药师都已经检查了,他得了重病!”   裕哥儿讶异的望着首领:“药师检查了?”   首领道:“方才查的。”   “真病?”裕哥儿又问。   首领面色都黑了:“小裕你是越来越过分了!某些居心不良的人说得话你就这样当真!”   居心不良?在说他?王金嘴角抽了抽。   裕哥儿疑惑道:“不是啊……哥,若他是真病,你怎么会不去寻药?”   首领微微一怔,理直气壮的开口道:“那药有袁恒去寻,我自然是要照顾阿玥。”   不知玥哥儿对首领说了什么,之前还极为忌讳男人为玥哥儿寻药的人现在居然这样的理直气壮。   也正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彻底惹怒了王金。   这人是不是觉得袁恒就该为他们忙乎?   他怒瞪首领,讽刺般开口问道:“所以呢,首领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来逞威风?来告诉我们,因为你是首领所以就是能随意指使恒哥哥去为你的私事忙乎?”   “!”首领面色一沉,低声道:“王金你别太嚣张!”   “嚣张的是谁呀?”王金梗着脖子应,木哥儿和钰哥儿面色苍白的朝王金使眼色。   裕哥儿眼瞧着二人要闹起来了,忙挡在了两人的身前,朝首领问道:“哥,你到底来干嘛的呀?”   裕哥儿问首领,首领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目的。   他缓了缓,语气不喜的开口道:“金哥儿,我一个兽人虽不愿跟你计较,但太过分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有些谣言你还别到处散播的好,玥哥儿待你不薄,你不该如此待他。”   “!”王金眼角抽了抽道:“我散播谣言?他待我不薄?”   其他三位哥儿也是面色奇怪的看着首领,首领只当他们都被王金给蒙骗了,开口道:“你们都是,少听人胡言乱语,金哥儿你对阿玥有误会,我理解,明日阿玥邀请你赴宴,木哥儿和钰哥儿你们也一起来,到时候部落的哥儿都会参加,有什么就明日在众人面前都说开,大家都做个见证,别在私下耍什么诡计,我也会在,阿玥病重都想着跟你解除误会,你可别辜负了他。”   “我不……”王金正打算拒绝,木哥儿拉了拉王金,朝他摇了摇头,王金闭上了嘴。   首领眯眼,目露危险问道:“你不去,即便是阿玥一番苦心,即便是我亲自来邀请?”   “……”王金没有说话,木哥儿替他回道:“去!阿金去的!明天阿金会准时到的。”   王金皱眉看向了木哥儿,木哥儿朝他使了个眼色,王金冷哼了一声撇开了脸。   首领见木哥儿如此说,这才面色微缓,转身朝外走去。   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他朝裕哥儿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回去!”   裕哥儿不满的嘟嘴,回头看了一眼王金,不甘不愿的跟着首领离开。   钰哥儿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脸惊奇的朝着王金和木哥儿:“首领之前还跟那玥哥儿吵架,冷战呢,我就住他们旁边,他们的事我都注意着,这才一个上午啊,就把首领又给忽悠住了,这玥哥儿厉害哟!”   王金没有说话,木哥儿叹息道:“可不是,要不是这样厉害,能让裕哥儿吃瘪么。”   钰哥儿闻言,轻笑道:“裕哥儿因祸得福,瘦下来后追求者多了好多呢!”   木哥儿跟着笑了笑,不过却显得有些勉强,这袁恒今日刚走,玥哥儿动作就这样大。   恒哥离开前,还嘱咐了籁远和他要好生照顾阿金,这玥哥儿这样着实令人不安。   钰哥儿见二人都似还惦记着方才的事,便开口问道:“明日赴宴,你们打算带什么礼物呀?”   “礼物?”王金和木哥儿面面相觑。   钰哥儿讶异道:“你们不会想着空手去吧?你们与那玥哥儿可不熟,千万别空手去……”   “说得对。”木哥儿应了一声:“我们还是和玥哥儿划清界限的好,这次他请我们去,我们就还礼,到时候谁也不欠谁,阿金,你觉得呢?”   “嗯。”王金闷声应了一句,指了指角落的酒缸道:“我就提壶酒去好了,你们需要自己取哈。”   “这酒大家都知道是你酿的,我们就不拿了,显得太没诚意了,到时候家里随便捡点东西过去就是了。”木哥儿道。   钰哥儿点头道:“我也是。”   王金憋着一口气在喉间怎么都咽不下,他举杯猛灌了一口凉水,开口道:“真特么憋屈!”   他强压心头的火气道:“这哪是邀请赴宴啊,摆明了就是强请!强请还得带礼物!”   木哥儿闻言,低声劝说道:“阿金莫恼,那是首领相邀,咱们拒绝不合适,现在恒哥不在,万事息事宁人,一切……等恒哥回来再说。”   钰哥儿也劝道:“是呀,有什么等恒哥回来,让他和首领解决。”   王金抿唇不语。   男人说要去取一物管首领以权谋私,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管,再这样憋屈下去,王金不确定他还忍得住……   第二天,首领院落摆满了桌椅,桌子上摆上了鲜果和一些茶水。   三三两两的哥儿走了进去。   玥哥儿在屋里瞧着院落里的场景,捏紧了衣袖当中的小布包,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就今日了,今日就会尘埃落定。   他起身,将门合上,偷偷摸摸的从后门走出,小心的躲开众人,来到了厨房。   厨房内盖着好多做好的菜,有一个托盘另外装出了三四个菜,那些菜都是精致的菜色,是玥哥儿要求,特意给王金准备的,用的借口是要跟王金解除误会。   这里所有的吃食都是首领阿爹带着珍哥儿、葭哥儿、裕哥儿几人准备的,玥哥儿特意没有经手,将自己完全摘了出来。   现在……他躲过众人来到这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玥哥儿捏着小布包,慢慢凑近了那一托盘的菜,若是他把毒下到这菜里边,除非熙哥儿认出了这毒,否则就完全没有人知道这是他做的。   而熙哥儿今日……已经去安全区采草药去了……冬日将至,熙哥儿要提前准备药草,这一时半会的他也赶不回来。   宴会的桌椅也被他提前抹了蜡,到时候王金服下了毒菜,毒发身亡……众人惊慌之时,他再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连同王金的尸体一起烧了,那样,等熙哥儿回来也没法断定王金所中的毒……   而众人会目睹全程……都成为他无辜的证人……   他的计划□□无缝。   只要把这毒下好,一切都会结束。   玥哥儿坐在了那桌前,望着桌面的托盘,指尖发抖,抖得都快捏不住手中的布包了。   他的心鼓动得好像再撞击着胸口,都快撞破皮肉,撞出胸腔了,他也不知自己此时是紧张居多还是兴奋居多……   他用另一只手稳住了发抖的右手,将布包里的粉末均匀的洒在了菜上。   看着那粉末慢慢的和菜融合,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成功近在眼前。   然而……   “你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叫唤,惊得玥哥儿手中的布包掉在了桌面。   他回神,慌张的将布包捡了起来,藏在了衣袖当中,抬眼便见裕哥儿风风火火的推门走近,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   他上前,一手握住了玥哥儿的手腕,盯着桌面的托盘道:“你刚刚在菜里边放什么?”   “我……”玥哥儿紧张的唇瓣都在抖,他磕磕巴巴的回道:“我没……没……没放什么呀?”   “没放什么?”裕哥儿眯眼瞧着面前的玥哥儿,那哥儿面色苍白下,眉目间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没放什么你这么慌干嘛?”裕哥儿将酒壶放到了桌面,端起菜闻了闻,似乎没闻出什么异常,他疑惑的皱眉。   “这菜是单独给阿金准备的,你在里边加东西……”裕哥儿突然恍然大悟,瞅着玥哥儿道:“你不会在里面放毒药吧?!”   玥哥儿身子一抖,捏着的布包又从衣袖里抖了出来,他想挣开裕哥儿去捡,那人却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他捏着不起眼的布包瞧了瞧,眼尖的在那布包口子上瞧见了玥哥儿原本绣着的两个字——断心。   “断心!剧毒!玥哥儿你真的下毒!”裕哥儿吓得手中端的菜盘子都掉了,掉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盘子都四分五裂了。   玥哥儿面色惨白,慌乱得去捂裕哥儿的嘴,裕哥儿力气大的吓人,直握着他的手腕道:“原来你宴请阿金的目的是这样,你要毒死他,你好狠呐!”   “阿裕,你先小声点,你听我解释。”玥哥儿急得眼眶都红了。   他明明就差一步,这人到底何时到的,他为何没有注意!   裕哥儿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玥哥儿道:“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会耍点小心机,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狠,竟然动了杀人的心思,你竟然还是我哥的哥儿!”   玥哥儿一个劲的摇头:“不是的,阿裕,你听我解释……”   裕哥儿像是不能接受一般摇头:“你讨厌阿金你就要杀了他,那要是某天你恨我岂不是要杀了我?我阿爹看不惯你,说你骂你到时候你岂不是还要杀他?!我们这样生活在一个屋子里,你岂不是大不多的时机下毒,你太可怕了……”   玥哥儿面色更加的慌乱无措。   裕哥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明显没想到会撞到这样的场面,此刻也已经慌了:“不行,我要拉你去见我哥,我要让他休了你,你这样可怕,动了杀哥儿的心思,该被逐出部落!”   这一声“逐出部落”让玥哥儿脑子“轰”的一声响,就像平地一声雷,将他的心震得七零八落的。   不,他不要离开部落,离开部落只能被野兽吃掉。   他还要得到恒哥哥呢,他不要出部落。   玥哥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手拉住了往外拖他的裕哥儿,随手拿起桌面的物事,朝裕哥儿的脑袋狠狠的砸了过去。   瓷罐碎成了瓦片,裕哥儿一下噤了声,倒在地上,在他倒下的方向溢出了好多的鲜血。   玥哥儿睁大了眼,慌乱的扶着桌面才勉强站立。   缓了片刻,他才发现他拿着的是一瓶酒,酒香充塑了整个厨房,那装酒的瓷罐裂成的瓦片,洒落在四周,他的手都被瓦片给划出了几道口子,而裕哥儿脑子更是被砸得鲜血淋漓。   他软着身子,抖着手凑近去探裕哥儿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昏了过去……   他遽然松了口气,瘫坐在裕哥儿的旁边。   呆了片刻,他仿佛找回了神志,爬过去去裕哥儿手里找自己的小布包,布包里面还有一半的粉末,他望着那些粉末又望着昏厥的裕哥儿眼神阴沉。   这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若是醒过来揭穿他……那他……   玥哥儿指节蜷缩,紧紧的拽紧了布包,刚刚平缓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就像在极力忍耐某种意愿。   片刻,他疯似的,捏开了裕哥儿的嘴,将布包里的粉末全塞了进去……   不一会,那昏厥的人五官都流出了鲜血,嘴唇开始发紫,身体变得僵硬……   玥哥儿眼瞧着,抖着手再去探他的鼻息,那人已经没气了。   玥哥儿瘫坐在地上,发丝和衣服凌乱,此刻毫无形象的坐着就像个疯子一样。   他捂着嘴无声的哭了出来,眼泪一个劲的掉……   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慌慌张张的起身,越过裕哥儿的尸身,直接朝外奔去。   刚跑两步,却听到了交谈声和脚步声。   玥哥儿惊慌的四处瞧了瞧,忙躲开了。   王金和木哥儿走了出来。   玥哥儿眼神一暗,捏着小布包的指节紧缩,捏的指节都泛了白。   原本那毒药该是给这人吃的……   玥哥儿盯着王金恨的牙痒。   王金望了望四周道:“阿木,厨房到底在哪里啊?”   “好像是那边,要过去看看吗?刚刚裕哥儿说去热酒,现在差不多热得了……”   “嗯,找他去吧,天气冷了,我想喝热酒。”王金拉着木哥儿朝方才玥哥儿跑的地方走去。   玥哥儿错愕的望着二人的背影,颤抖的指节不抖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既能除掉王金裕哥儿的事他也能摘干净……   似是想到了好主意,玥哥儿心里安稳了许多。   他站直了身子,理了里凌乱的发丝和衣服,转身朝一处走去。   王金和木哥儿找到厨房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屋里一片狼藉,而裕哥儿了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二人忙上前,却发现那裕哥儿身体已经凉了,人已经没气了。   木哥儿吓得腿软,王金面色发白。   “阿金,这……这……这怎么回事?裕哥儿他……他怎么会……”木哥儿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问,语气带着哽咽,这人刚刚还好好的人跟他们说帮他们热酒去……   王金摇头,有些发懵,片刻,他似是意识到什么,忙站起身道:“快,阿木,我们快走!”   “?”木哥儿被王金拉起,二人刚走两步,门口传来了声音。   “你这身子骨还往厨房凑什么。”   这声音……是首领……   “我就是不放心,想来看看,阿金嘴刁,也不知道特意为他准备的菜色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是玥哥儿……   王金和木哥儿对望了一眼,这事怎么这么巧,这玥哥儿和首领偏偏这时候到了,二人同时看向了地上躺着的裕哥儿……顿时心中慌乱。   玥哥儿向来看二人不对付,要是看见这场景……他们……   王金忙推开木哥儿低声道:“阿木,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找机会出去,出去后去找熙哥儿,我刚刚见裕哥儿嘴唇发紫,他的死应该不简单,你去找熙哥儿,让他来检查检查……”   “你呢?阿金。”木哥儿颤着声音问。   王金道:“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我拖延时间,你赶紧找到熙哥儿,还有把籁远和小若都叫过来。”   王金心里极为不安,这种不安还是上辈子他娘死的时候出现过……   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木哥儿知道王金主意多,此刻虽然疑虑重重,却不敢多问,忙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藏了起来。   刚藏好,玥哥儿和首领就出现了。   “阿金?”玥哥儿看见王金,轻声唤了一声,随即似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大叫了一声,缩到了首领的怀里。   玥哥儿这声叫得极大,似乎有意把外人引来一般。   果然,没多久,陆陆续续的人都走了过来。   事情完全闹大了,众位哥儿被吓得一个个面色苍白,在院子里细细索索的咬着耳朵。   此刻首领已经看到了地上躺着的裕哥儿,他微微推开玥哥儿,走上前蹲下身去瞧那裕哥儿。   顿时面色变得惨白:“小裕……”   首领眼圈渐渐的红了,王金白着脸缩着指节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玥哥儿此刻哭道:“阿金!你怎么能这样杀了阿裕呢!”   王金睁大了眼,瞧着玥哥儿。   那玥哥儿都没瞧裕哥儿一眼,竟知道裕哥儿已经死了,而且直接指着自己说是凶手。   王金扯了扯嘴角,他的不安原来是这样……   首领听了玥哥儿的话,猛地站起身,揪住王金的领子怒道:“是你?”   “不是我!”王金睁着清亮的眸子,对视首领坦诚道。   那眸子清澈见底,仿佛藏不住一丝的秘密,半点邪念都无,首领对视这样的眼神,动作兀然一顿,有些迟疑。   玥哥儿眼见着,哭出了声:“阿裕……你怎么就……就这样……我知你跟阿金有过过节,但没想到阿金这么狠心……”   此刻,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瞧见此情此景,眼睛一红,差点背过气去。   珍哥儿和葭哥儿忙扶住了那中年的哥儿。   玥哥儿哭道:“阿金,你到底为何要杀人,你们就算又关节也已经是过去式了啊,这次我只是来找你解除误会的,你怎么就……”   玥哥儿面色苍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模样真好像他说得就是事实,真情实感……的让王金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他没有理会玥哥儿,瞧着首领道:“昨日裕哥儿还在我这里有说有笑,我没有理由杀他,不是我。”   首领指节一松,松开了王金,玥哥儿见状,眉头一皱,继续哭道:“不是你还有谁?我们进来就只见你了!”   “你看裕哥儿头上被砸得头破血流,屋子里全是酒香,定是你拿酒罐子砸了裕哥儿!菜碟子都掉了,你是不是不满这菜色?不满你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对裕哥儿下手!”   首领瞧着王金,目光始终带着探究。   王金道:“我有什么不满的!别说砸菜盘子了,你说了我才看到这菜盘子,倒是玥哥儿,你怎么懂这么多?还知道裕哥儿是被酒罐子砸中了脑袋?”   玥哥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隐藏了下去。   “这不是我瞧见了吗?一进屋就全瞧见了……阿金,你现在是跟阿裕好了,但是我知道你一直记恨之前阿裕要将你赶出部落的事情,要抢恒哥哥的事情,可是你记恨归记恨,你教训就是了,为何要装作跟他玩得好,却悄无声息的夺他性命呢!”   人群里一片嘈杂,当初裕哥儿抢袁恒要赶王金的事情确实传的沸沸扬扬的。   后面裕哥儿和王金交好了,许多人都不信,认为之前闹成这样的二人怎么会交好。   可后来,有人看见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信了这事。   现在玥哥儿这样说,那就是王金装的,装的和裕哥儿很要好,为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杀死他?报复他当初所为?   这倒也说得通,王金本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当初橘哥儿一家欺凌了他,他还不是将他们全家的人都赶出了部落,让他们命丧丛林当中。   这裕哥儿怎么说当初也是欺负过王金的,这王金和他交好真不是他的风格,这样杀掉才附和他的个性。   众人顿时对玥哥儿的话信了几分,望着王金充满了戒备。   玥哥儿道:“这杀害哥儿是要赶出部落的,你还杀了首领的弟弟,你……”   首领怒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赶你。”   他显然已经信了玥哥儿的话。   王金气的咬牙,这玥哥儿真有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越是这样,王金越觉得这事跟玥哥儿脱不了干系。   他朗声开口道:“我说了不是我!酒是我的没错,但是当时是裕哥儿说帮我热酒,就来了厨房,我见他许久未归,这才来寻来,我进来时,他已经这样了!”   “你说的这些可有人知道?”玥哥儿问,眼睛却在暗自搜寻周围。   他方才明明看到木哥儿一起进来了的,那人呢……   不会跑出去找人去了把,那可不行……   如此想着,玥哥儿道:“你自己说得可不算,谁知道你不是乱说的,你又不是一两次乱说话了。”   这乱说仿佛掀开了首领心上疤痕,让首领想起了之前误会玥哥儿的事……   他顿时更恨王金:“你定是胡说!你和小裕进入厨房,他给你看今日要给你吃的菜色,你不满那菜扔了它,小裕看不过,说了你几句,你拿起自己带来的酒砸死了他,你好狠呐!”   “……”王金气得眼角抽搐:“我都说了不是我,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菜色,更没有不满,这酒……”   “他又人证,裕哥儿去热酒我是知道的,我就在旁边。”木哥儿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首领一愣,玥哥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王金眼中懊悔,低声道:“你干嘛出来。”   “我看不过他们冤枉你。”木哥儿道。   王金扶额,这下好了,没人出去求救援了……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王金四处打量。   那玥哥儿道:“木哥儿向来和你交好,他的话,我们如何信?”   首领抿唇,算是默认了玥哥儿的话。 第73章   这也在王金的意料当中。   木哥儿的话要有用,方才他就不会叫木哥儿走了, 出来不仅不会为他解释什么, 反而……   “……刚才阿木是藏在屋里的对不对?阿裕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刚才也在……那么说, 木哥儿……是帮凶!”玥哥儿轻声说着, 抖着手指着木哥儿, 面色苍白又惊恐,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木哥儿不可置信的盯着玥哥儿, 张嘴瞪着玥哥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如此……王金扯了扯嘴皮, 木哥儿一直就护着他,这人早看不惯木哥儿了……   王金伸手拉过了木哥儿,将他挡在了身后,这人有孕, 若是真发生什么摩擦可不能让他伤着。   木哥儿从未想过那个娇小的身子有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天, 这人来到部落的时候, 就是一个脑子不清醒的疯子, 所有人都不认得, 所有人都攻击,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这人接受他。   接受他以后,那人就时时刻刻黏着他, 饿了找他, 渴了找他,被打了也躲他身后,他习惯做什么事都护着这个人了……   未曾想有一天这人的疯病能好, 也未曾想过他会这样勇敢挡在自己的身前。   他的身板一直都很娇小,哪怕是与恒哥结亲吃穿用度都好了许多,也不见他长多点肉,这样的身板若是站在太阳底下,只会在地上映出很小的一片阴影,可此刻他站在自己的眼前,却似是一座高山一样能挡住了所有的风雨,那倒映出的荫蔽就似是福音之地,庇护着他……   木哥儿指节微缩,紧紧的握住了王金拉着他的手。   王金朗声开口道:“阿木的话你们不信,钰哥儿是首领的邻居,相比起我与首领一家更加亲昵……他的话你们总会相信吧?”   首领皱眉,众人窃窃私语,王金继续道:“自从玥哥儿与首领结亲,裕哥儿就与玥哥儿发生过多次摩擦,这事钰哥儿可以作证,他亲眼瞧见过裕哥儿与玥哥儿争吵过,对吧,钰哥儿。”   王金问向钰哥儿,钰哥儿点了点头道:“裕哥儿平常爱吃,也吃得多,自从玥哥儿来后,吃食少了很多,他不满就找……找玥哥儿吵过几回。”   眼见着玥哥儿瞪他,钰哥儿往后缩了缩,结巴得试图撇清自己道:“他人都变瘦了好多,这个部落大家都看得出来。”   玥哥儿眼神狠辣直指钰哥儿,正要说话,王金连忙开口,阻断了他:“玥哥儿,你说我是因为与裕哥儿有过节伤他性命,那我还说你因为在家与他争吵不休,伤了他性命呢。”   “胡说!”玥哥儿怒道:“我一身的病,怎么可能伤的了阿裕,何况……这酒你怎么解释……”   王金闻言,指节微微动了动,松开了木哥儿,转身走向裕哥儿……   裕哥儿躺在一片血泊当中,周围散落着碎了的瓷片……有菜碟子的,有酒罐子的……   他神情很安详,仿佛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可是王金知道,他的脑后有一个很大的血洞,地上流淌的血泊全都是从那个血洞当中流出来的……   他生前跟自己一样娇气,一点痛都受不了,这血洞砸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多疼……   他紧闭的眼、鼻孔、耳朵、嘴唇都溢出又鲜血,此时那鲜血结了痂,黑黑的血疤贴在他的肌肤上……   王金心中一揪,闭眼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开口道:“他脑后被砸过,按照玥哥儿和首领所说,是酒罐子砸的……”   他说着,摊开了双手放在众人的眼前:“我的手一点伤痕都没有。”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王金说着,却四处看了看,看到角落有一个水罐,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过去,拎起狠狠的砸向了桌面,水罐子应声而碎,碎片掉了一地,与此同时的是王金的手,那原本柔嫩白皙的手上兀然划出了好几道血红的口子。   木哥儿惊呼,忙上前去查看,王金拍了拍木哥儿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哥儿明明已经痛的面色发白了,但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与温暖,木哥儿心中一涩。   这要是让恒哥知道了,得多么的心疼啊。   王金安抚好木哥儿,转过身来,眼神凌厉的盯着众人,众人被他唬得后退了一步,就连首领也觉得面前的人气场不一样了……   平时软软糯糯的,好像一只随时需要保护的小兽,可此刻他单薄的身子往这里一站,就形成了一股极为特殊的气场,虽然不能唬退众人,却也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王金将手摊到了众人的眼前已经与方才的完全不一样了,他开口道:“我向来容易受伤,平时碰个草都能划出口子,砸罐子这种事哪怕再小心,也不可能一点伤痕都没有的……可是方才我的手你们都看了,一点伤痕都没有,那么,这砸裕哥儿的人就起码不是我。”   在场的都是哥儿,之前王金教众哥儿织布和胭脂的时候,这些哥儿都没少跟王金接触,众人也都知道他容易受伤的体质。   见众人神情松动,王金瞥向了玥哥儿,玥哥儿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手慌乱的往回缩,王金眼眼睛一亮,忙开口道:“玥哥儿,你的手好像受伤了……”   玥哥儿一惊,手恐慌的背在了身后,他这样更让众人怀疑,首领走了过去,拉起了玥哥儿的手,玥哥儿挣了挣,没挣掉……手便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果然有一道长口子,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首领错愕的看着玥哥儿,玥哥儿忙道:“不是我,我这个是簪簪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这么巧啊……”王金抿唇道。   玥哥儿瞪着王金道:“是你,你见无法洗脱嫌疑,便将罪责推给我,你说你容易受伤,那木哥儿是你帮凶,他动手的呢!你现在把罪推给我,无非是因为你觉得跟我也有仇,王金,你好狠,一石二鸟,这是要直接将我和阿裕都赶尽杀绝啊!”   “你别在那里妖言惑众!”   “你才是妖言惑众!”玥哥儿说着,朝首领哭诉道:“你看,他就是这样抹黑我的,之前都是这样,这不是我!我只是被簪子划伤了他就能把我说到杀人上面去,那阿裕可是首领你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毒手……何况我之前一直在自己屋里,直到后面才到来,我哪里有时间过来做这些……”   首领原本只是错愕他有伤痕,心里始终不认为这人会杀人。   而现在,那哥儿面色苍白,只有眼睛通红,柔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跑,首领一阵心疼,将人搂在了怀里。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阿玥这样善良,不会做这些事。”   王金闻言,心中一凉,忍不住的嗤笑了一声,他垂眸看着裕哥儿,细碎的光在他眼里流转,纤长的睫翼在他心里投射出一片阴影,就像乌云笼罩他心里的阳光一样。   最初发现死人了的慌乱被压下,王金才恍然发现他的心头是如此的难受。   这人原是那么开开心心的要为他和木哥儿热酒……现在莫名的死在了这里,还被利用来除掉自己……而他的哥哥……却听信了很可能是凶手的人的一片之词。   王金指节紧缩,满是伤痕的手被他的动作扯出了一阵疼痛,鲜血一滴一滴滴在那人的身旁,与他的血融在了一起……   他原是最不能忍受疼痛的,可此刻他却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比起心里的难受,这样的疼痛根本不像什么!   他王金什么时候这样被动和憋屈过!   上辈子若是有人这样对他,他早就带着他的客卿上门教训那人去了!   这辈子他一直在容忍,觉得这是男人选择的部落,他们下半辈子都会在这里,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算了……   或许正是因为那些小小的不要紧的忍让,才会让玥哥儿越发的肆无忌惮……   王金站起了身,挺直的好像一颗经历过严寒的松,他转头看向众人,眼里流转的光陌生异常。   那哥儿长得原本就好,以往白白净净的样貌加上软糯的嗓音总给人一种很软乎的感觉,加上他时常黏在自家兽人的怀里,软哒哒的就像一只揉软了的面团,又像一只被驯服了的毛绒绒的小灵兽,无害的紧。   可此刻,他目光凌厉,表情冷漠,只身站在那里,就形成了一圈别人无法踏进的壁垒,生生阻挡了任何有坏心的人的靠近。   他看着站在门口相拥的二人,目光闪过讥诮,如同冰锥:“所以,哪怕疑虑重重,首领还是认定我和阿木做的了?”   他的声线还是很软乎,但此刻说出来,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软乎劲,反而像是在冰雪里滚过了一遭,夹杂着冰渣子落在了众人的心头。   众人不知何时,噤了声,莫名的不敢言语。   这人没有袁恒那样震慑众人的气场,也没有首领那样崇高的地位,却在一刹那仿佛拥有了能镇住人心的力量,让众人不敢说一句肯定。   当然也没有人能否认。   首领也被面前人突而的转变弄的一怵,半响,才回过神来道:“哪里有什么疑虑,这样清楚的事情你还想狡辩!你若不想走,我不介意送你出部落!”   “谁都不能送走金哥儿!”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众人看了过去,发现是籁远、阿华、小若几人带着十几名兽人走了进来,在他们旁边的是想躲开的钰哥儿。   王金望着钰哥儿,眉目一暖。   籁远带着众人走进,木哥儿忙迎了上去,籁远轻声安慰着他,朝首领朗声道:“阿木是我的哥儿,他向来善良,不会做这样的事,金哥儿是恒哥的哥儿,就算要赶走也得等恒哥回来再说。”   首领眯眼不悦:“什么意思?我这个首领要处置别人我还得等一个兽人回来?你们是要反吗!”   “……”籁远低头沉默,身子坚定的站在了木哥儿和王金的身前,小若见此,开口道:“首领,金哥儿平时拿个刀都哼哼唧唧的嫌重,他怎么可能拎罐子杀人,这很有问题,还是等恒哥回来再查查吧。”   “是啊,首领,恒哥此番去找瑞草也是为了……”阿华顿了顿,看向玥哥儿道:“也是为了你……你们嘛……这你趁他不再处置他的哥儿……”   “……”首领面色不好的迟疑。   玥哥儿闻言哭道:“都是我……都怪我,怪我病重,拖累了首领,要不是我有求于恒哥哥,首领也不会这样为难……阿裕是你弟弟,你却因为我的事不能处置凶手,都怪我,要是因为我错失了惩治凶手的机会,那我也无颜活下去了……”   玥哥儿哭得首领心头一阵软,犹豫的面色变得坚决:“反了你们!金哥儿杀了人处置他有什么错,就算袁恒回来也是这个结果!你们让开!”   众人坚定不移的站在王金的身前。   “找熙哥儿吧!”就当僵持不下的时候,王金轻飘飘的声音从一群兽人身后传了出来。   玥哥儿身子一僵,面上恐慌一闪而过。   一直没说话的王金推开众人走出道:“我刚仔细看了,裕哥儿不像是被砸死的,他的嘴唇发黑,七窍流血,像是毒……找熙哥儿来检查,定能瞧出什么。”   “你还想拖延时间!”首领眯眼盯着王金,似是想透过他平静的表情瞧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王金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护着他的那些兽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小若和阿华身上道:“小若、阿华你们去接熙哥儿过来……”   “我看今天谁敢出这个门!”首领挡在了门口:“凶手已经那么明显了,他们还护着他跟他胡闹,你们是不想在部落待了吗!还把不把我这个首领放在眼里?!”   首领瞪着二人,二人面面相觑,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顿时二方僵持了下来。   王金眼瞧着,转头看向了一直在角落默默擦泪不语仿佛老了十几岁的中年哥儿。   “阿叔……”王金朝他喊了一声,那人身子一顿,抬起了通红的眼,眼中的悲伤藏都藏不住。   王金眼瞧着,鼻头莫名一涩,他走了过去,在他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瞅着他道:“阿叔,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裕哥儿枉死,你也不想看到伤害他的真凶逍遥法外吧?”   中年哥儿一楞,泪水无声了滑了下来:“阿裕……他……他说他想嫁人……他要找一个最帅的兽人,生一个帅小子,生一个漂亮的哥儿回来孝顺我……他都没实现,他怎么就……”   王金心头一涩,哽咽道:“所以这杀害裕哥儿的人更加不能放过!阿叔,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裕哥儿也不是被酒罐子砸死的,他另有死因,你让阿华和小若找熙哥儿来吧?”   那哥儿听了,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金,仿佛要把王金心里的秘密全部翻出来一样,王金直视着他,任由那目光透过他的眼睛试探他的心灵深处,至始至终不曾躲闪。   那人眼瞧着,正要开口说话,玥哥儿虚弱的走了过来,趴在了那哥儿的膝上哭道:“阿爹,这人就是凶手,你万不能被他蛊惑了,他最会蛊惑人了。”   那哥儿听了,面色顿时变得凶悍,他站起身,躲开玥哥儿,冷声道:“最会蛊惑人的不就是你嘛!你瞧瞧,自从你们结亲开始,这屋里平静过嘛!”   中年的哥儿声音带着哽咽,眼睛通红的看着首领道:“你让开,让人去找熙哥儿。”   “爹!他是凶手。”首领难以置信的看着中年哥儿道。   “是不是凶手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就算是,你在这里,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一个哥儿他能逃吗?他能跑吗?!找熙哥儿来怎么了?若他真是凶手,也不过是让他多喘两口气罢了。”   “这……”首领沉默。   中年哥儿见状,上前,猛得推开像座石墙一样的首领,对阿华和小若道:“有劳你们了。”   小若和阿华对视一眼,出门离开。   玥哥儿瘫坐在地上,眼里的惊慌藏都藏不住,他身子不住的颤抖,眼睛低垂,脑子一直在转动……   熙哥儿是他的好友……也不知道他这一次还会不会帮自己……   玥哥儿心焦,身子抖得站都站不稳,首领上前搀扶,只以为他的病严重,忙开口劝道:“阿玥,不如你先去休息,等熙哥儿来了再……”   玥哥儿摇头,他不能走,他得时时刻刻盯着,稍有差池,他就会暴露。   首领见他坚决,便不再言语。   王金眼瞧着,不着声色的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知道这熙哥儿便是此事的关键了。   只是熙哥儿与玥哥儿向来交好,也不知会不会暗藏私心……   “不好了!”并没有等多久,小若突然跑了回来,面色惊恐道:“首领,兽潮提前来了!”   “!”兽潮……一年一度的兽潮,丛林内的所有凶兽会不顾一切的横冲莽撞的往一个地方涌去,所过之处不会留下活口。   袁恒还在丛林呢……   王金内心一慌,众人更是惊慌失措。   首领面色一变道:“都别慌,现在立马回去看看自己家的兽人都回来没,把没有回来的人上报给我。”   众人闻言,忙跑了回去。   首领低眉道:“小若你现在赶紧再去每家每户的通知,让他们别离开部落,兽潮来只有部落是安全的,另外让他们留意自己的家人,上报离开的兽人人数。”   “……首领,这些都另外说……熙哥儿……”小若喘了口气道:“熙哥儿他早上去了安全区采药,兽潮是会经过安全区的啊!阿华已经赶去找了,首领你快派人去支援,阿华一个人不行的。”   “什么!”首领错愕,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了,他朝众人道:“你们都跟我去寻熙哥儿。”   那可是部落的药师,是年迈的药师从小培养出来的人,一个部落仅此一个药师,若是没了今后数年他们生病都没人治,生存几率会大大的减少……   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众人都跟着首领走。   籁远也是要去帮忙的,却并不放心木哥儿和王金,他琢磨了片刻道:“金哥儿、阿木,你们先跟我回家。”   “好!”王金应道。   玥哥儿忙挡在门口道:“你不能走,你杀了阿裕,你得偿命!”   籁远闻言,面色青黑道:“玥哥儿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一切等找回熙哥儿再说,让开。”   籁远伸手推开玥哥儿,带着王金和木哥儿离开,王金再离开前,看了玥哥儿一眼,那人的眼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阴魂不散的厉鬼,来索他的性命。   籁远将二人带到屋里,搜出了家里所有的吃食,交给了二人,并让二人把门窗关好,兽潮没过,就不要出门,交代完,他只身离开。   木哥儿欲言又止,似乎想留下籁远,最终眼睁睁的看着籁远离开。   王金是第一次经历兽潮,他没有亲眼见过兽潮的可怕,却从众人的话语中知道这兽潮的危险。   此前,他们掉下过蟒蛇洞,那蛇那样的大,若是那样的庞然大物有一群,黑压压的过境……   光是想想那样的画面,王金就吓得不行,他拉住了木哥儿的袖子,开口问道:“阿木……恒哥哥他……”   木哥儿一怔,是了,袁恒还在丛林深处。   袁恒是远古兽人,按他的能力,兽潮对他造不成威胁,但是,那是丛林深处,野兽凶兽最多的地方……   木哥儿也说不准,可看王金一脸担忧的面色,他咬了咬牙,故作轻松的开口道:“没事的,恒哥是远古兽人,他很强的,不会有事的。”   “……”木哥儿那故作轻松的模样真的很假,王金一眼就能瞧出勉强。   二人待在屋里,刚开始还没什么,没多久整个屋子都在晃动,晃得头顶的泥沙都掉了下来,野兽的嘶吼此起彼伏,一声大过一声,耳膜都似要被震裂了一样。   有些零散的野兽还会跑进部落,会被守着部落的兽人合力猎杀。   在屋里这段时间,木哥儿给王金恶补了兽潮的知识。   这兽潮一年一次,都会在初雪融化的第一天,可今年雪还没有下,兽潮就来了,部落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往年的兽潮有一个月不能出去狩猎,所以会提前准备好吃食,还有安排好轮流守护的兽人,以及会把自家哥儿安抚好……   可今年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有些兽人狩猎压根没有回来,部落里的守护的兽人完全不够用,更让人心慌的是,部落最强的那个人袁恒不在。   往年,不管有什么,只要有袁恒在,大家心里就安定。   今年袁恒不仅不在,兽人也不够,武力大打折扣,更让人惊慌的是他们的药师……进入了安全区的丛林……很可能被困在了兽潮当中,更甚的是可能已经……   这些种种突发情况加起来,让每一个兽人面色都很凝重……   一个月,部落的吃食也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就必然要出去打猎,兽潮过境出去狩猎无异于找死……   王金知道兽潮危险,那样庞大和凶猛的凶兽一群群黑压压的过境不可能不危险,可他没想到兽潮竟然能维持这样久……一个月……   男人出去前跟他说四五天……那他要回来岂不是要冲过那群完全没有理智凶悍异常的凶兽……   “……”王金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们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籁远没有回来……   他们点上了燃灯,也没有心情吃东西,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   “阿金,别担心,没事的。”木哥儿一声一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王金还是在劝服自己……   王金起身将屋里所有制好的药泥搬了出来,撒在了桌面上,木哥儿眼瞧着有些疑惑。   王金道:“这段时间,大家可能都会受伤,这些是恒哥哥之前制好放在家里的,等会籁远过来,让他拿出去给兽人用,这个时候兽人不能受伤。”   木哥儿闻言,忙点头。   “金哥儿果然厉害,这些都想到了。”门口突然传来声音,籁远和小若走了进来。   木哥儿看见籁远,忙跑了上去,细细的检查着来人,籁远心头一软,忙道:“没事,我没受伤。”   “我受伤了。”小若委屈巴巴的伸出了手臂,手臂上有一道爪痕,只不过被他用布条系紧了,鲜血并没有涓涓的往外流。   他上前自己拿了一罐药泥,涂抹道:“这个时候可不能流太多血,鲜血和生肉都是会把凶兽引过来的,你们做吃食的时候也注意点。”   木哥儿道:“这时候谁有心情做吃食啊,怎么样,熙哥儿找到了吗?”   籁远摇头,面色沉重道:“没有,连阿华都不见了……首领带出去的人都受伤了,此刻正需要药,金哥儿这些正好用上。”   小若道:“对了,金哥儿,你是懂些药理,等会和木哥儿一起去熙哥儿屋里待着吧,帮帮老药师,老药师在给人治伤,只是他手脚不利索,其他人又不懂他那些药……你是懂点的,就去帮帮忙吧。”   “好。”王金应。   “吼!”突然一声嘶吼,整个屋子都震动了起来,巨大的阴影倒映在墙壁上,木哥儿站立不稳,险些摔倒,王金忙伸手扶住了他。   籁远和小若面色一变,忙一人拉一个,冲出了屋子。   屋子外,一只巨蜥瞪着通红的眼睛,趴在屋子上,身子遮住了大半个屋子,嘴巴微张,长舌一卷,从墙壁上叼起了一块生肉。   “!”小若面色青黑,怒道:“特么!谁挂的生肉?!”   木哥儿和王金对望一眼,二人都摇头。   王金四处搜寻,在一处墙角看见了笑得诡异的玥哥儿。   “!”王金诧异的瞪眼。   这人疯了吧!这个时候使这种算计!他想全部落覆灭吗!   其他几人似乎没有注意到玥哥儿,小若化为虎型,对峙巨蜥,那巨蜥朝天嘶吼了一声,不多时,地面突突的震动,似乎有野兽赶过来了!   籁远面色不好,对木哥儿和王金道:“不行了,有一只凶兽发现了此处,很快成群的凶兽都会过来,好在这里偏僻不会影响整个部落,阿木,你们快去找首领,现在,快跑,往部落中心跑。”   木哥儿面色苍白的摇头,王金咬牙拉着木哥儿跑,然而,刚跑几步,就发现去路已经被后到的好几个巨蜥给拦住了……   黑夜里,只有月光,惨白的月光照在赶来的巨蜥身上,照出了他们身上丑陋的鳞纹,他们睁着通红病态的眼睛,注视着几人,仿佛注视着一块块摆在餐桌上的肉块。   他们的舌头在充满锯齿的嘴中最终不安分的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伸手将他们卷入嘴中,美餐一顿。   木哥儿面色发白,腿脚发软,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他的孩子还没有长成……   王金面色也惨白至极,腿脚有点站立不稳,但心中的那股气支撑着他,籁远上前挡在两人面前,朝那些巨蜥张牙舞爪,可那些巨蜥完全不惧怕一般冲上前,和籁远的虎型扭打在了一起。   王金和木哥儿后退了几步,王金的目光一直四处搜寻那罪魁祸首的身影,却发现在他们吸引那些巨蜥的时候,那玥哥儿正一步步的往部落中心逃。   王金气极,原本以为这人不顾部落存亡的乱来,没想到,这人是有讲究的,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偏僻,不会危机到整个部落,就用生肉吸引巨蜥来攻击他们……阻挡他们的生路。   在他们吸引巨蜥目光的时候,自己偷偷溜掉!   他倒是算计的好!   王金怒极,也不知哪里来的体力,冲上前将玥哥儿揪了出来。   木哥儿大惊:“玥哥儿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着,恍然想起墙壁上挂着的大块生肉,顿时了悟……   “你……”木哥儿指着玥哥儿说不出话来。   玥哥儿挣扎着惊慌道:“放开放开!我要回家!”   “回家?”王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颤抖的指节揪着玥哥儿的头发,让他被迫看向那些巨蜥道:“你以为你能在这些巨蜥嘴下逃生?”   “王金!”玥哥儿怒瞪王金,原本他都快逃走了,却被这人揪了回来……   “就算你能逃掉,你以为我会让你逃?”王金恶狠狠的说着,拽着他往巨蜥的方向凑近。   木哥儿忙伸手拉住了王金:“阿金,别过去,危险。”   王金回头看了一眼木哥儿,又望了望身上挂满了伤仍尽心尽力拼命阻挡巨蜥靠近的籁远和小若,眼睛一涩,眼泪啪叽就掉了下来。   “阿木……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木哥儿眼圈一红……抱着肚子不说话。   他怎会不知道,他的兽人正被那些巨蜥撕咬着……他是拼了命才没让那些巨蜥过来。   除了巨蜥,这里地面震动的越发厉害,不久……会有更多更多的巨兽过来……   这里不安全了,首领那里……别说他们过不去,就算过得去,那首领原本就想赶走他们,也不会安全的。   “你放过我,放过我!”玥哥儿挣扎。   那些巨蜥盯着他们仿若盯着食物的目光令玥哥儿心生畏惧。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之前一直是部落里的宝,从未出过丛林。   那兽人和巨兽斗争原是这样的惨烈。   不过他不后悔,能让这个人死他都不后悔,他只是恨,恨他自己没跑得快一点,现在害自己落了险境。   王金一听到玥哥儿的声音就犯恶心,他抬手“啪”的扇了他一掌,玥哥儿尖叫恨道:“你打我,你个疯子你敢打我!”   王金手已经打红了,闻言抬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就是你,我早该打了!”   说罢,他又宣泄怒气一般打了好几下,打得手掌发麻。   木哥儿从未见过如此狠戾的王金,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一直软软糯糯的,像个团子一样想让人保护,即便之前对待橘哥儿,打也是出于还手,并且是放狠话居多,很少有这样将人往死里打的模样,而且,他不顾自己手肿……   他通红着眼,浑身一股发狠的气场……   “阿金……”木哥儿轻声唤。   王金并没有回应,狠狠的揍了玥哥儿一顿后,他拨出了头上的发簪,朝玥哥儿猛然刺去。   “阿金,不要,血腥味会引来那些巨蜥的!”   王金闻言朝木哥儿笑了一声:“要得不就是他的血腥味!这人敢拿生肉引来巨兽,就该有做饵的觉悟……”   王金说着,拉着玥哥儿远离了木哥儿,木哥儿要凑近,王金朝他摇头。   玥哥儿大惊,忙挣扎喊得凄厉道:“不,我不要,放开我放开!”   他剧烈的挣扎,王金几次以为自己控制不住他,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这具身体像是激发了潜能,牢牢的捏住了玥哥儿。   扯着玥哥儿到了一个相对较远的位置,玥哥儿背后就是一个坡,王金见位置差不多,就拿发簪猛刺,刺得他鲜血横流!   举着他的手腕,王金刺破了他的动脉,像放血一样……   玥哥儿惨叫,王金恍若未闻,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巨蜥的注意力,巨蜥通红的眼转到了王金这边。   好几双铜铃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金,王金腿脚发软,眼见着那些巨蜥就要飞奔过来,他再用力一推将玥哥儿推下了坡。   “踏踏”地面剧烈的摇动,巨蜥狂奔了过来,往王金跑去。   木哥儿大喊:“阿金,快,快过来!”   “……”王金闻言,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自己身上沾满了玥哥儿的血,手掌上衣服上肌肤上全是……   他跑过去?   怕不是又把费尽心思引过来的巨蜥给再一次引过去了。   王金朝木哥儿淡淡的摇了摇头。   转身咬牙闭眼,自己滚了下去。   “阿金!!!”木哥儿震惊的往前跑,籁远见状,忙伸手拦住了他。   “阿远,阿金他……你快救他,快!”木哥儿哽咽道。   “……”籁远抿唇道:“先安置好你,我再回来找他。”   “小若,走。”   抱着木哥儿,籁远和小若,快速的离开了。   不久,一群黑压压的巨兽席卷了此地,屋子被撞成了泥沙。   王金滚下坡,身子疼得像散了架一样。   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是第二次滚下山坡了。   第一次有袁恒相救,不知道这一次他还有没有这样的好命。   他滚下山坡的时候,奇迹般的没有像上次那样昏厥过去,反而听到凄厉的叫声。   他勉励睁眼一看,发现是玥哥儿,被巨蜥咬住了小腿。   他叫的凄厉,那巨蜥似乎嫌他太吵,咬断了他的小腿后,将之抛入上空,落下的一瞬间,立马又有另外的巨蜥接住了他,咬住了他的大腿……   如此几个轮回,那小腿大腿都被咬得稀巴烂了。   即便看着很解气,王金也不由一阵害怕……   等会那些巨蜥来吃他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的残忍,这样的疼……   王金闭眼……深觉,这样还不如昏厥过去呢……   “阿玥!”正当他失神之际,猛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他竟看到一只矫健的老虎穿越黑压压的兽群,朝那玥哥儿扑去。   而那声音竟是……首领。   王金恍然间,觉得自己笑了。   这个时候了,那玥哥儿竟然还有人救……   首领从巨蜥口中救下了玥哥儿,玥哥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首领忙拽着他往回跑,但巨蜥穷追不舍。   半响,首领看见了王金,王金此刻身子被撞的动弹不得,他挣扎着起身,尝试了一下却不得成功。   他也被咬了,但不知为何那些巨蜥咬了他之后,都退开了几步,然后像觉得他不合胃口一样不再动他,只是来回奔波的时候,那些巨蜥会撞到他,那样庞大的身子撞到他也着实令人受不住。   “首领……”王金朝首领叫唤,这人是丹睦部落的首领,他好歹是丹睦部落的哥儿,不知这人是否会救他……不过他刚伤了玥哥儿……这人怕是……   王金本不抱希望,但突然就见那首领朝他奔来了,他眼睛一亮,却见他过来,撞起他,将他撞向那些穷追不舍的巨蜥。   “!”这人为了救玥哥儿,竟是打算拿他引开那些巨蜥的注意!   不愧是一家人!!王金恨得牙痒,身子被那些巨蜥撞得要几欲昏厥。   恍然间……   他突而被笼罩在一片很温暖的绒毛间,眼前全是白色…… 第74章   “恒哥哥……”王金出声唤,指节挣扎着动了动, 抓紧了手下那白绒的毛发。   眼睛则勉励的睁开了一条眼缝, 去看那挡在他面前的身影。   令人意外的, 来的却不是袁恒的兽型。   那是一只很大的白狐, 它有一条蓬松的尾巴, 浑身雪白, 看起来格外的优雅高贵,与那些丑陋的巨兽站在一块, 他就像会发光一样, 显得格外的显眼。   他盯着对面的巨蜥踱了两步,迈开的步子极轻,就好像垫着脚走路的猫儿,姿态极致的高雅, 露出的四肢, 极为的精瘦, 一看就知他善于奔跑, 那脚程的爆发力必定极强。   此刻它挡在王金的身前, 朝那些巨蜥龇牙咧嘴,露出了里面尖锐的锯齿。看起来极具危险性,它低吼了几声, 听起来就像在震慑那些凶兽, 要是往常凶兽听到了这样的吼叫,也许真的会被唬退一二,可如今是兽潮期间, 凶兽一门心思的在前进与捕猎,压根就不会懂得后退。   那些巨蜥微微一顿,继而迈着粗壮的短腿,凶狠而蛮横的一波接着一波的朝白狐袭来,白狐敏捷的躲开,看准时机,快、狠、准的咬在巨蜥的脖颈上,几乎每一口下的都是巨蜥身上的致命弱点,每一咬都能咬死一只巨蜥。   巨蜥圈外就是其他各式各样的凶兽,那些被咬死的巨蜥被那白狐甩到了巨蜥身后,很快就沦为了其他凶兽的盘中餐……   那些已得了吃食的凶兽,就暂时没有围攻过来,可即便如此,围攻白狐的凶兽还是越渐得多。   没多久,那白狐的皮毛上沾满了血污,不复最初那雪白优雅的模样,动作也不复最初的矫健……   王金一直被白狐用那蓬松的尾巴卷着,那条柔软的尾巴就是护着王金最好的屏障,最初那白狐似乎还顾及着尾巴卷着一个人,动作有所顾忌,很是平稳。   可到了后头,凶兽越见的多,那白狐的动作变得凌乱而毫无章法,尾巴一卷一缩的带着王金躲避凶兽的撕咬,完全顾不上王金的感受,王金被甩的一阵头晕脑胀。   意识渐渐飘离……   部落首领院内,站着一群的哥儿,外围守着一些兽人,各个面色都很凝重。   木哥儿待在一旁,白着面色盯着门口,眼神焦急而担忧。   突然,那门开了,首领抱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木哥儿几乎在同一时间,跑了上去。   在首领进来后,籁远、小若等十几个兽人跟着进了来,各个身上都挂着伤,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院落。   有的哥儿见状,忙从屋里抬出一盘药水一样的东西,泼在了院子的各个角落。   那水带着浓烈的芬香,遮盖了浓重的血腥味。   木哥儿在兽人人群中搜寻了一轮,没有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他跑到籁远面前,拉着籁远问道:“阿金呢?”   “……”籁远嘴巴合了又张张了又合,好几次轮回后,还似是觉得难以启齿一般说不出话来,只是朝前面首领的背影努了努嘴。   木哥儿见状,指节松开,跑到首领前面,首领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木哥儿跟着他看向了他的怀里……   那是一张惨白而布满了鲜血的脸,依稀可以辨认是玥哥儿,玥哥儿找回来了,那阿金呢……   木哥儿瞧着首领,首领抬眼看了木哥儿一眼,眼中带着一份沉重,木哥儿心下不安,指尖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缓了缓,开口问道:“首领,阿金呢?”   他惨白的唇跟着颤动,颤得言语破碎不堪,又被硬生生的组成了问话,问向了那兽人。   那兽人没有说话,取过一旁之前晾晒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被褥盖在了玥哥儿的身上,心思全然没在木哥儿的问题上。   “……”木哥儿浑身发软,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倒,籁远心中一揪,上前,忙将他扶住,开口劝道:“阿木,你别这样,我们尽力了……”   “为什么玥哥儿找得回来,阿金却不能!”木哥儿眼圈泛红。   籁远张嘴……顿了顿道:“我……我不知。”   小若见籁远一副不知怎么开口的模样,出面解释道:“我们十几人在外引开兽群,由首领进去救人……救出来的……只有玥哥儿,所以具体我们都不知道,只有首领……知道里边的情况。”   “!”木哥儿转向首领,求证般问道:“是没找到阿金吗?还是阿金已经被……”   木哥儿穷问不舍,首领感受玥哥儿逐渐微弱的气息,心揪的不能自已,此刻听到木哥儿的问话,眼里心里只剩不耐。   他撞开挡在他身前的二人轻描淡写的道:“找到他了,但是救不了那么多,就舍了。”   说罢,他将玥哥儿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的躺椅上,一边朝里喊道:“药师呢,为什么这么久不见他,出来救人!”   舍了?   木哥儿脑子像炸了一样,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人找到阿金了,却把他舍弃在了兽潮当中……   木哥儿浑身僵硬,片刻,气极了一般颤抖的不能自已,他盯着首领不可置信的怒道:“你……你竟然舍了阿金?他为部落贡献了这么多,你竟然舍了他!”   “我要救阿玥,自然只能舍了他。”首领理所当然的道。   “!”木哥儿闻言,怒不可遏:“玥哥儿他用生肉引来了兽潮,差点害死我们几个,他是部落的罪人,阿金为部落贡献了这么多,你竟然为了救玥哥儿不救阿金!”   籁远和小若面色也不好,他们那般拼命的引开野兽,不是为了让首领去救玥哥儿的,他们主要是要救王金。   在动作前,他们也跟首领提过……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首领竟然会丢下王金,仅仅带着玥哥儿出来……   他们原以为首领只是没找到王金……却没想到是舍了……   两人面色不好,指尖紧紧的镶入到了肉中。   二人盯着首领,眼中均呈现出不服。   他们需要解释。   首领见状,不耐的解释道:“怎么?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我不应该救自己的哥儿?籁远、小若你们这么一副表情怎么回事?不服?这个时候是不服的时候吗?现在应该找药师救玥哥儿!一起齐心协力对抗兽潮!”   “齐心协力?”小若深吸了一口气,怒道:“还怎么齐心协力,我们说了,若是找到金哥儿,一定要带回他,可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哥儿舍弃了他!他……是恒哥的哥儿啊!”   他们平时受袁恒照顾颇多,那人离开前,还嘱咐过他们要好好照顾的王金的,可如今……   这让他们怎么面对恒哥。   籁远抿唇道:“玥哥儿明知生肉能引来凶兽,却还是将生肉挂在了金哥儿的家中,他此番行为已经违反了部落的规定,他是部落的罪人!”   “什么罪人!玥哥儿不过是想王金死,他挂生肉的地方是部落最偏僻的地方,不会影响道整个部落的安危,你们几个不都没事吗?现在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你们还想怎样?!”   “!”众人错愕的盯着首领,兽人中有人低声问:“首领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怎么?我说错了?”首领昂首看向众人。   “……”众人不语,只觉心寒得彻底。   部落是一个兽人的根,是一个部落的据点,任何危机都不该也不能带回部落,哪怕不会影响整个部落的安危,只是影响偏僻的地方也不该将危机引回来,这是兽人部落的底线……   兽人向来把自己的部落当成自己的后盾,可完全不顾兽人生死存亡的部落哪里还是后盾?!   这人竟护着自己的哥儿护到这般田地……他还有资格当一个合格的首领吗!   “啪!”清脆的一声响,响得众人错愕的看着木哥儿。   木哥儿挥着颤抖的指节,眼含泪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你压根就不配做首领!”   首领被扇得懵了好一会,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木哥儿,圆瞪的眼中逐渐升起了怒意,他抬手似是想要还手,籁远忙拉过木哥儿,挡在了木哥儿的身前,小若见状,也挡了过来。   “阿木有说错吗?引巨蜥进入部落根本就不是能原谅的事!玥哥儿是你的哥儿你就如此包庇,你根本不配做首领!”籁远梗着脖子道。   小若应道:“首领公私不分……我和阿远好歹是部落的兽人,木哥儿还怀着孩子,作为此次受害者,你竟然说出‘我们不是没事’这样的话,还有那金哥儿对部落那样大的贡献,你说舍弃就舍弃了,着实让人心寒,也完全不合规矩。”   首领闻言,目带怒意的看着两位兽人,正要动手,却见众兽人都挡在了木哥儿的面前,面色阴沉的盯着自己,面上没有半点尊重之意。   首领讶异,面色不好道:“怎么?你们这是都在怪我?”   说着,首领嗤笑道:“你们要规矩,好,我告诉你们,那王金心思歹毒,他杀了小裕,按照规矩,他得被逐出部落,我救他回来到时候还得逐出去,完全多此一举,如今舍了刚好为小裕偿了命!”   小若道:“就算是偿命,也得等恒哥回来,万没有兽人不在就处置他的哥儿的道理!何况此事根本就有疑!”   “你是首领还是我是首领?”首领怒极,一掌拍碎了院子里的桌子:“丹睦部落还是不是我说了算!”   众人不语,玥哥儿似是极为不舒服,突然婴宁了一声,首领心揪,急道:“我说他有罪就有罪,逐出去就逐出去了,都闪开,去找药师过来,救阿玥!”   “!!”木哥儿一直气得说不出话,此刻看见首领这般,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阿金根本没有罪!”   首领闻言不耐,他看都不看木哥儿一眼,见众人不动,便小心翼翼的抱起昏厥的玥哥儿想要去屋里找药师,木哥儿追着道:“熙哥儿已经被华哥救回来了,他检查了裕哥儿,裕哥儿死于断心之毒,这毒只有玥哥儿有,凶手是玥哥儿,跟阿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有罪!”   “!”首领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木哥儿,木哥儿浑身都在发着抖,单薄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软瘫下去,面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偏偏眼睛布满了血丝,充满仇恨的盯着首领,远看就像一个复仇的怨魂一般。   “你不要胡说!”首领抿唇道。   “他没有胡说。”熙哥儿被一名中年哥儿从屋里扶了出来,跟着他的,还有一拐一拐的华哥,华哥此刻被钰哥儿扶着。   那中年哥儿看见首领抱着的那人,气息一乱,上前抬手重重的扇了首领一巴掌,又怒又恨道:“你还抱着他做什么?他杀了阿裕!”   中年哥儿说着,充满恨意的盯着那玥哥儿,恨不得亲自上前掐死玥哥儿。   首领躲过,躲开间,牵扯到了怀里的人,那人痛得皱眉,五官扭曲了开来。   “阿玥……”首领心揪,护着他轻声喊了他一声,那人意识并未恢复,只本能的痛呼。   熙哥儿瞥了玥哥儿一眼,那人面上沾满了血痕,纵横交错的极为可怖,面部几乎辨不清是他,只依稀靠着轮廓认出了他。   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手指被咬掉了好几根,还有一两根要掉不掉的连着皮肉挂在那里,他的手腕又一条长长的血痕,是被利器划伤的,原本该是涓涓的流着血,此刻似乎被处理过,并没有再滴血了,他的下半身几乎看不见了,此刻被首领拿被褥盖着才没有看到那可怖的血肉。   熙哥儿眼瞧着,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继而被复杂所取代。   “自作自受……”他轻叹着,咬出了几个字,撇开头不再看他。   他撑着门走了出来,一走出来大家才看到,那人没了一只脚……   中年哥儿见状,忙扶住了他,熙哥儿虚弱道:“阿金确实是被冤枉的,裕哥儿死于断心,这毒原本是我给阿玥……给玥哥儿防身用的,给了他很久了……”   “不可能!”首领错愕的看着怀里的人,那人看起来那么的脆弱……那么的娇弱,怎么可能杀人!   熙哥儿道:“信不信由你,除了裕哥儿被毒杀了,原本给阿金准备的吃食里边也有毒药……玥哥儿原是为了杀王金,除了这件事,他的病是假的,会那般虚弱是因为自己服了断心,目的是骗首领你,骗阿叔……骗你去找恒哥为他寻药,支开恒哥……好对阿金下手。”   “!”众人错愕过后,窃窃私语。   “那宴会说好是跟金哥儿解开误会的呢!竟然是玥哥儿为了杀金哥儿设的!”   “怪不得当初金哥儿不愿意来,他定是知道那玥哥儿针对他!”   “玥哥儿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对我们都挺好的啊,送肉食送果子……”   “难道都是装的吗……”   “那他也太可怕了……”   众人望着玥哥儿似是望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躲了好远,之前他那样伤重,有人看见了害怕却始终没人躲避嫌恶,可此刻,众人躲他像躲洪荒野兽,哪怕他压根都未醒。   众人躲玥哥儿,连带着躲了抱着玥哥儿的首领……   一时间,那首领离众人的距离都很遥远,颇像是孤立无援……   中年的哥儿眼瞧着,恨得直咬牙!   他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毁了他的儿子!   这次下来,他的儿子哪里还有威信。   他不仅毁了他的大儿子,连他的裕哥儿他都失去了……   都怪这个玥哥儿,都怪他!!   中年哥儿恨极,目露凶光。   “!”首领震惊的看着怀里的人,喃喃而不想相信的:“他那样善良,他不会……”   “够了!”一听那人还在自欺欺人,中年的哥儿就受不住了,他上前怒道:“你看清楚!我平时是教你这样看清人的吗?!”   他指着玥哥儿道:“他善良?他善良会为了杀一个人用生肉去引巨兽?这么不顾后果!哪怕伤及无辜也要这样做?他这样做的时候可想过你?”中年哥儿痛诉:“他善良?呵!他善良他会害死阿裕吗?!”   “阿爹,这定是有误会,阿裕怎么回事阿玥害死的呢,他明明……”   “住口!”中年哥儿恨铁不成钢一般指着首领怒吼:“他明明在家里无数次跟阿裕吵架,你当看不见!他克扣了阿裕那么多吃食,你也当看不见,他拿了阿裕的被褥、饰品、欺负阿裕,你也当看不见,现在,他杀了阿裕,你是不是还要当看不见?!”   “不是,阿爹,不是这样……”首领摇头:“阿玥这样做都是为了小裕啊,小裕太胖很多兽人都因为不敢追求小裕,他起码帮助小裕瘦下来了……”   “那是帮吗?那是克扣,他扣下那些拿去分发给部落里的其他哥儿,买通人心!”中年哥儿说着,看了一眼众位哥儿的面色,自觉说多了一般住了口。   首领摇头:“不……这一定不是阿玥做的。”   他说着,目光凌厉的看着熙哥儿道:“熙哥儿你可看清了?!”   “我瞧得很清楚,我只恨……没有早日下定决心揭穿他。”熙哥儿望着昏迷不醒的玥哥儿,目光闪过悔意。   要是早说了,袁恒就不会离开部落,兽潮对他们就完全没有威胁。   可现在……   熙哥儿望向院落,这院落里全部落的人都在这里了,出去狩猎的兽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凶多吉少,为了救他,死了好几个兽人,华哥也伤重……   而现在在院子里的兽人,身上全部都挂了伤,这样的他们万一有巨兽闯进来,他们的抵抗能力极弱……   可若是袁恒在就完全不一样了,都怪他,总是念着什么旧情犹犹豫豫的……   要是早说了,玥哥儿也会早被制止,那他也无法用生肉引来巨兽,导致部落的遭受这样大的损失,导致阿金他……   那人的药理水平那样的高,他没了……对部落是一大损失……   还有便是,若袁恒回来找不见了自己的哥儿……熙哥儿无法想象等待丹睦部落的是什么……   “不,我不相信。”首领望着玥哥儿摇头,面色惨白。   熙哥儿冷眼看着这位兽人。   他常年跟在玥哥儿身边,这人如何追求的玥哥儿他都知道。   当初玥哥儿说喜欢上首领他确确实实的为玥哥儿高兴……   因为首领是个好兽人,他会疼哥儿,会宠哥儿。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结亲后,首领对玥哥儿有求必应,哪怕自己做不到的,都尽量去求人帮忙做到。   即便是他拉不下脸面去承认比他强的袁恒,他都愿意为了玥哥儿去找他帮忙……   即便是现在所有人都疏离玥哥儿,都害怕厌恶憎恨玥哥儿,这首领还是不肯相信那玥哥儿做错了事,还是愿意护着他……   玥哥儿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失了怎样好的人……   熙哥儿沉了沉心,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也得告诉首领。”   “什么?”首领抬眼问。   熙哥儿道:“当初,你酒后乱性,我想是玥哥儿安排的。”   “!”首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熙哥儿垂眸道:“那瓶酒是阿金送给我的,我未喝便被玥哥儿讨了去,他说要尝鲜,我提醒过他不要跟兽人喝,他答应我好好的,结果却拿去给首领你喝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首领你心里就有数了……”   “……”首领恍然想起那天醒来,以为自己强了玥哥儿的满心愧疚与暗暗的心喜……   心里涩得发苦。   “他为什么……”   “或许因为你是首领,他需要你的力量……”熙哥儿道。   首领指节一抖,腿脚发软,瘫在了地上,怀里的人几乎圈不住滚在了地上,痛得皱眉挣扎……   首领伸手想要去安抚,手顿在半空却无法再也无法按住心里生出来的芥蒂碰触到他……   他与那玥哥儿的距离不过一小步,可首领却觉得他们是那么的远……   原来竟是这样……   他原本以为的幸福只是这人的算计……   “你想想,从你跟他结亲,咱们家里什么时候安乐过……阿裕跟他吵了又吵……他总是哭哭唧唧的闹着要这要那,跟你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哪里像心里有你的样子!”中年哥儿这时候开口提醒道。   “……”首领回想过往,缄默不语。   他想反驳,他拼了命的想反驳,但他反驳不出一句话,因为他的阿爹说得是事实。   他们相聚的日子短之又短,阿玥从未说过想他。   比起袁恒和王金整日黏黏糊糊,他们过得实在是太疏远了……   中年哥儿道:“他杀了阿裕,按规矩该逐出部落,他用生肉引了巨兽进入部落,即便没酿成大祸,此举也不能轻易原谅,他们家都该被逐出去,你现在就给我扔了他,将他扔到野兽堆里,让他被咬烂嚼碎!”   中年哥儿充满恨意说着,上前去踢那玥哥儿,玥哥儿被提的痛叫,叫声却虚弱的像只幼崽一样,首领眼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指节微微一动,似是想要护着,却硬生生的拽紧了。   他其他事情他都忍了,可裕哥儿是他的弟弟啊……这人怎么能……   熙哥儿眼瞧着哼痛的玥哥儿,恍然想起这人跟自己从小的点点滴滴,撇开了头。   “他伤得这样重,我救不了……”他低喃的说,就似是在提醒自己……   中年男子闻言,怒道:“还救什么!怎能把药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木哥儿一直被籁远搂在怀里细细的安抚着,此刻见真相大白,睁着通红的眼睛,凶狠的盯着首领道:“首领,你看看你……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舍弃了阿金!”   “呵……”木哥儿哽咽,失神笑道:“阿金那样好……玥哥儿罪魁祸首该死,可熙哥儿你明知他犯了那么多错,你不闻不问,由着他胡来,甚至还替他隐瞒,你也无辜不到哪里去!还有你……”   木哥儿指着首领,籁远担忧的拉着木哥儿,轻声唤:“阿木……”   木哥儿挣开了籁远,颤着指尖指着首领道:“你……一门心思在你自己的哥儿身上,别人的话你完全听不见,被他蒙蔽,阿远和小若都跟着你去救人了,你为什么不救阿金,害阿金你也有一份!”   木哥儿情绪激动,胸膛剧烈的起伏,手突然捂住了肚子,籁远大惊,忙扶着他,他死死得盯着首领,仿佛盯着仇敌一般。   “你们等着,等恒哥回来……他一定会替阿金出头的!他最舍不得阿金受苦了……他一定会……一定会……”   木哥儿说着说着,一口气没接上,竟昏厥了过去。   “阿木!”籁远大惊,熙哥儿忙上前:“我来看看。”   熙哥儿查探,忙道:“跟我回屋,他动了胎气。”   “嗯……”小若扶着熙哥儿,籁远抱着木哥儿回了屋。   “……”院子里的众人沉默了下来,脑海里恍然还在回响木哥儿那句充满了怨气的话。   “你们等着,等恒哥回来……他一定会替阿金出头的!”   是了,王金和袁恒怎样黏糊,部落里的大家都知道……   如今,那男人不在,他的哥儿却在部落遭受了冤枉、陷害与舍弃……   若他回来知道……众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实在想不出袁恒会怎样对待丹睦部落……   原本二人都为部落贡献良多,该是部落的福音。   那袁恒是可以一个人在丛林生存的,那样的人物,带着自己的哥儿自己过活的话,逍遥自在怎会不比在部落的好……   他们部落沾了他们的福气,可却……   众人心中懊悔,谁都不敢想以后……   这次部落压根没有准备什么食物,这兽潮也不知道熬不熬的过去……   王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枕在一个温热又柔软的物体上,他微微动了动,眯起了眼,打量周围。   他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山洞,洞口被一块巨石给封住了,只依稀从外面漏进了星星点点的光。   他就着那光,看见了他枕着的温软物体是那只白狐,此刻那白狐浑身血迹斑斑,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头搭在了前肢上,看起来狼狈又疲倦。   他楞了一愣,昏厥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恍然想起,是这白狐救了自己……   他挣扎着起身,头部刚一离开那白狐,那白狐就警觉地睁开了眼。   那狐狸的眼瞳是银色的,浅浅的,宛如有流光在转,此刻看见是王金醒来,眼里的戒备微微松了松,头又软软的搭回了前肢,眼睫微阖,似乎在养神。   王金见那白狐不理会自己,便继续起身的动作,然而,一动,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这样的疼还是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疼过,后面就被男人给养着了……   想起男人,王金心中不由一涩,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回来没有,知不知道他失踪了……   挣扎着靠在了石壁上,王金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情况。   衣服只能遮住重点的地方,其他地方皆已破碎,小腿被咬出了两个血洞,肩膀也被利齿咬伤了……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摔伤,擦伤。   不过青青紫紫的布满了全身,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他一动,身上的骨头就疼,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伤着。   “疼……”哪怕是坐着了,不动了,那些伤口也在灼灼的发疼,王金最受不住疼,之前是危机在前,他顾不上,此刻松懈下来,才发现要命的疼。   他疼的面色发白,哼哼唧唧的叫唤。   那白狐原本是半阖着眼睛养神,此刻,见他唧唧歪歪的,便撇头来看他。   那哥儿浑身衣物破破烂烂,只勉强遮住了重要的部位,白嫩的肌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那些痕迹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显得可怖,可在那人嫩色的肌肤忖托下,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凌虐后的美感出来。   他面色发白,嘴唇是淡淡的粉,精致的五官微微拧起,靠在石壁上,轻轻得喊着疼,黏腻得就像一只哼唧的猫儿,一声一声朝人撒着娇。   白狐嘴角裂了裂,露出了嘴里略微的利齿,浅色的银瞳闪过一丝不屑。   这哥儿果然跟以前一样,只是个见人就撒娇的娇气包!看了就让人生厌!   白狐动了动身子,挪了一个位置,将头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王金。   那白狐突然动作,唬了王金一跳,他僵得不敢动作,却见那狐狸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他一动,王金才发现那白狐伤得也不清,缩起来的前肢下有一滩的血迹,腹部还有几个血窟窿,应该是被凶兽所咬。   王金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手中刚摸出了的药罐子。   这是男人给他养成的习惯,他容易受伤,男人就会自己备上一罐药泥在身上,也会每天不耐其烦的在他外衣的小兜里留下一罐,这样他穿上外衣,这药罐子就一直跟着他了,他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取。   没想到,这样的小习惯现在成了他的救命药……   只是药泥仅此一罐,那白狐也受伤了……   王金敛眸想了想,撑着身体挪到了那白狐的身侧,靠着他,那白狐身子一僵,回过头来,不悦的看着他。   王金痛得面色都扭曲了,虚弱道:“你把你的爪子伸出来。”   这狐狸应该是个兽人。   兽潮会让一切凶兽发狂,这人有理智救他,那他肯定是个兽人……   只是他从未见过老虎兽型以外的兽人,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部落。   更不知他为何,似乎并不打算变成人形。   王金也不管他,此刻这药泥这兽人用了远比他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哥儿用了要管用。   “?”爪子?   那白狐眼角似乎抽了抽,并没有动作。   王金瞪着他,见他不动,就伸手去抓他那只受伤的前肢。   “!”狐狸一惊,身子往后挪,却比不上王金手快。   王金看着那前肢,被咬出了两个血窟窿,他四处看了看,咬牙撕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给他胡乱的擦了擦,再沾上药泥,给他细细的上。   “……”狐狸讶异的睁大了眼,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娇气的包子怎么突然懂得体贴人了?   王金上完药,推了推他道:“你的肚子露出来。”   “……”   见那狐狸不动,王金就去推,白狐用仿佛不认得王金的眼神瞧着面前的哥儿。   这人五官精致得仿佛上天雕琢之物,白嫩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细腻的肌肤稍微磕碰就会晕出一大块的淤痕出来……   这些都表明,这人还是那个哥儿……怎么给人感觉却如此不同呢?   这般想着,那白狐琢磨了一会,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肚腹下的几道伤痕。   那哥儿低头细细的瞧着,挖了一大块的药泥,一点一点抹了上前。   柔嫩的指腹接触肚腹最柔软的地方……引起那一片的肌肤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战栗得让白狐浑身僵硬。   再看那哥儿,他肩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结痂的血疤里渗出了血丝出来,他恍若味觉,全神贯注的为他上着药,神态认真的仿佛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哥儿往日不是最怕疼了,最自私了,有什么都先优先着自己的吗?   这会怎么自己的伤口全然不顾,先给他上药了?   狐狸细细的瞧着王金,仿佛要将王金从里到外瞧个透来。   王金没有察觉,事实上,他身上痛得不行,他只想快点给这人上好药,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   药泥抹开后,那哥儿又为他上了细细的一层,之后才把药罐子盖上,放到了自己的旁边。   “我知道你是兽人,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什么部落的,不过谢谢你救了我,这药泥我放这里,若是药泥蹭掉了,你就自己补上,等你好点了,你能不能帮我冲出去,去找丹睦部落里一个叫袁恒的兽人,叫他来接我,好不好?”王金捂着流血的伤口,挪到了一个相对较舒服的位置,轻声开口道。   那狐狸闻言诧异的睁大了眼。   这人不认识他?   脑子没坏吧?   还是说这人玩什么花招?   狐狸思忖了一会,默不作声的看着王金。   王金道:“你不做声,我就当你应了啊,我累了,要睡会。”   说完,那哥儿竟直接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   也不知是否是真的睡了过去,他躺着没一会,呼吸就平缓了。   狐狸疑惑的瞧着他,离他远了一些。   似乎生怕王金睡着睡着缠上他来。   然而,那人并没有缠上来,只是睡得似乎不怎么安稳,睡梦中总是低喃着什么……   那人的身材本就娇小,此刻躺在地上,不知是觉得冷还是觉得地上硬,将自己缩成了一团,那样一小团,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就像一个小山包……   兀然的就生出了一股可爱。   狐狸眼瞅着,突然抖了抖身子,忙移开了视线。   他竟然会觉得这个娇气的包子可爱?他怕不是从兽潮里滚了一遭,捡回一条命来,脑子就坏了。   狐狸撇过身子,不去瞧王金,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然而,那上药的地方却似乎残留着那人温热的体温……那处仿佛记得那纤长的手指是怎样的柔软……   狐狸眼睛止不住的往那宛如小丘山包那里瞄,瞄了片刻,那狐狸终于不甘不愿的起身,来到了他的面前,轻巧的在他身侧团出了一个圆来。   那哥儿则仿佛接触到了热源,渐渐的将身子挪到了他的身侧,头枕在了他的身上,身体也舒展了来,眉头虽然还皱着……但面色好了许多……   “恒哥哥……”狐狸调整位置,让那人睡得更舒服,凑近那人时,却听得那人轻柔的叫唤……   一声声黏嗒嗒的……仿佛在叫着自己的情哥哥……   狐狸皱眉,他从未听过这人这样叫唤过任何一个人。   即便是他也没有……   恒哥哥……   袁恒?丹睦部落的袁恒?这人要找的人么……是谁?   这小娇气包消失的这段时间,在外认识的其他兽人?   什么关系?叫的这么黏糊…… 第75章   不知在山洞呆了多久, 身侧的娇气包一直靠着他睡着, 不曾醒来。   那样软软娇娇的一团, 像个面团似的,仿佛一动就会散掉, 让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作。   再坚持了片刻, 狐狸感觉自己的肢体僵得发麻了, 不由的转头去瞧身侧的哥儿。   那哥儿眼睛紧闭,长长的睫羽不安分的颤动,面色苍白, 连唇色都带了些白,唇瓣微开着, 露出里面些微的白瓷, 吐息间的灼热全喷在了毛发之间,惊起那毛发之下的肌肤一阵阵的颤栗。   这娇气包也太能睡了吧……   狐狸忍了一会,忍不住了便缓慢的动了动脖子凑近用鼻子轻轻顶了顶那哥儿。   那哥儿嘤咛了一声, 声音软糯的令狐狸心头微微一颤, 只觉身上的毛发全都炸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 再次凑近,用黑色冰凉的鼻头再次推了推他, 这一次他推动的力度大了些许。   那人眉头拧了起来,睫毛颤个不停,似乎想要睁开,却挣扎着徒劳无功。   狐狸眼瞧着, 面色一变,鼻头上移,贴在了那人光滑的额头上。   灼人的热度令他浅色的银瞳瞬间暗沉了下来,那白狐轻巧一动,巨大的白狐瞬间变化出了一个修长而俊俏的男子。   男子伸手扶住了那躺着的哥儿,手掌稳稳的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半响,他面色凝重盯着那哥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果然是个娇气包,受点伤就发烧。   既如此,还将药泥留给他做什么?   男子把玩着王金方才放置在他身侧的药罐,举起凑在鼻下闻了闻,又瞧了瞧自己身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嘴角微微动了动。   这药倒是好物。   如此想着,男子挖了一团出来,敷在了王金的伤口处。   王金吃痛的无意识痛呼出声,那男子闻言看了王金一眼,银瞳中的不耐越加的明显,但最后动作却轻了许多。   上好药,男子又在自己身上搜找,找出了一瓶药丸,全倒了出来,给王金服下。   之后,再扶着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则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   王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子轻松了许多,伤害也没那么疼了,他只感觉身子被一个人揽在了怀里,他挣扎着起身,看见了搭在自己腰间那一只宽厚的手,他心中一喜,以为是袁恒。   但当他高兴的抬眼时,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垂眸看着他。   那人拥有一双银色的眼瞳,银色很浅,好似天边的银河一般流转着清亮的光,神秘又极具吸引力。   他五官俊朗,虽不似袁恒那般阳刚,却精致得好像是用画笔一笔一笔描绘出来的,皮肤也比袁恒白许多,看起来就像个儒雅的贵族公子。   这人谁?!   王金一愣,后知后觉的拿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忍着痛挪开了数步,警惕的盯着他。   那人一怔,银瞳中闪过一丝意外。   方才他一直注视着这娇气包,那娇气包刚醒来时明明很欣喜的,就像看到了心里最期待的人一样。   那抬眼的瞬间,那纯粹的黑瞳闪动的光芒就似黑夜里的星空,漂亮的让他呼吸一窒。   可转瞬间,那星空黯淡了下去,就好似被乌云遮蔽了一样。   看见自己……这娇气包怎么还不开心了?   他期待的人难道不是自己?   他先前不是最黏着自己的么?   “你这人怎么回事?”男子忍不住出了声,声音很沉,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金,就像要把王金从里到外瞧透了一样。   要给往日,这人绝对借着受伤朝自己撒娇……可现在这人竟是忍着痛挪离了自己……   那一脸的戒备,怎么看怎么刺眼。   男子用仿佛不认识王金的目光注视着他道:“昔日你可是巴巴的往我身边凑,今日怎么了?”   昔日?   王金错愕的瞧着男子,男子银瞳中的疑惑仿佛比他还重,那一脸的疑虑仿佛王金做了多么奇怪的事。   可他仅仅是挪开了与男子的距离。   王金琢磨着开口:“你……认错人了吧?”   那哥儿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疏离,没有半丝黏糊,跟之前与他说话完全不一样,跟方才梦呓出的“恒哥哥”更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语气就好似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在男子打量王金的同时,王金也在打量面前的人。   那人用看熟人的眼神看着他,银瞳中夹着丝丝的不耐……   这样的目光不像是对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   王金细细的打量这男子。   他穿着上好的丝绸宽袖长袍,虽然是白色,但上面绣着暗纹,即便是在王金那个世界,这样的衣服也价值不菲,何况是这样一个落后原始的世界。   除了丝绸长袍,他腰间挂着云纹玉佩,黑色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别着,简单又显得贵气……   那人大拇指上还带着一个扳指,硕大的扳指上面雕栩栩如生的兽纹,做工极为精致……   这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贵气。   王金很确定,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在那丹睦部落里窝着,那部落里没有这样有贵气的人。   那……莫非是跟原主有关系?   原主流落到丹睦部落来的时候,带的东西精致程度确实跟男子身上穿的一样。   那这人是原主的熟人?   王金面色微动,试探般的问:“你……是认识我吗?”   “……”男子那双像极了狐狸的眼微微的眯起,审视一般瞧着王金,只瞧的王金心里发虚。   毕竟原主已经……   他咽了口口水,主动招道:“我不记得了,我是被丹睦部落的人救起的,救起之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面前的哥儿虽然面色苍白,但精致的五官仿若上天恩赐之物,无论何种时候,都能美得令人印象深刻。   这样的样貌很少有一模一样的,这人明明就是他一直找的哥儿。   可……他面上却一片茫然,尤其是对待自己,那陌生的视线好似真的在接触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人……   但之前这人明明对自己……   不记得了么……男子没有说话,定定的瞧着王金。   那娇气包轻声说着不记得了的话的时候,眼睑微微下垂,纤长的睫羽遮住了他眼里的思绪,在他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他淡色的唇微微的张着,在那空中轻轻颤着……   仿佛方才说得是他心里难以启齿的话题,又仿佛是他心里的痛楚。   男子心头微微一动,将信将疑的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婚约?”   “!”婚约?!   王金诧异的抬眼,急忙的摇头,仿佛只要否认这样的事件就不存在了一样。   男子眨了一下眼睛。   他方才仿佛在这娇气包面上看见了一丝慌乱……   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婚约了吗?   男子垂眸,微微思忖,片刻,他抬头试探般开口唤道:“小哥夫……”   “!”王金惊得身子都弹跳了一下,扭到了伤口,痛得面色都扭曲了起来,他盯着面前的男子,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道:“你别乱叫。”   这要是让恒哥哥听到了还得了。   原主不会真的有个什么未婚夫吧……   那这事岂不是还要他解决?   那娇气包瞪着他,清澈的眼中满是灵气,许是被痛到了那眼里还氤氲出了水汽,水汪汪的眼睛往他这边这样一瞧,半丝震慑力都无,反而像娇嗔一样。   再加上他几乎是挤出来的那句话,明明是想像野兽一样低吼着震慑他的,他却不知道那软糯的声线让他像只小兽一样,咕哝着朝人撒着娇……   男子心头微微一动。   平日里这人特意向他撒娇的时候,他只觉黏腻恶心的紧,可今日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反而恰到好处的让他心头一酥。   男子心情大好,脱口而出的戏谑道:“我又没叫错,你就是我的小哥夫,我哥的小夫郎。”   男子说着,声音渐小……   说完后,他微微低头,摸了摸鼻子,心里突兀的生出一股心虚来。   这哪里是他哥的小夫郎,明明是他自己的小夫郎。   这是娇气包的哥和自己的兄长给他俩定下的亲事。   这娇气包知道亲事的时候,不知怎么生出了误会,以为他的哥哥要把他嫁给自己的兄长。   他一直黏着自己,不想嫁给兄长,人又胆小怯懦,不敢拒绝婚事,就跑来找自己解决。   而他刚好不想娶这人,得知这人生了误会以后,担忧这人得知嫁的人是自己就不去想着拒绝婚事了,便没有揭穿此事,而且,一直以这人是自己哥夫的理由拒绝着这人的亲近,暗中也在撮合这人和自己的兄长,哪知撮合没成,这人突然离奇失踪了……   而后,顶着这人未婚夫的名头,他辗转数月,满世界的寻找这人的下落。   找到的人……竟然什么都忘了。   那是不是……他们两的婚事还有解除的机会?!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就听得那哥儿的声音传来:“你哥是不是在附近?”   男子回神,摇了摇头道:“不在。”   王金奇怪道:“我既是你哥的……”王金顿了顿,轻咳了一声道:“你哥的未婚夫……那为什么你在这里,他不在,救我的是你,找我的也是你。”   兽人世界,自己的哥儿不都是自己的兽人负责的吗?!   “……”男子被问的一怔,眼角抽了抽。   这哥儿失去了记忆,怎么脑子反而聪明了……   男子含糊道:“兄长远在其他地方找你,你消失好久了,你哥都急坏了,把城里所有兽人都赶出去找人了。”   “我哥?”王金眉头微蹙,原主竟然还有个哥……   男子一愣,看向王金。   那哥儿的黑色眼瞳好像黑色的水晶一眼,澄澈有透亮,茫然中呈现出一股憨态……令男子的心微微一动。   男子接触到这样的视线后,心中的焦躁莫名的被压了下去,眼中不耐的目光也渐渐消散不见。   他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王金耐心的开口道:“你是宁安城城主息宁的弟弟息谣……”   ……   首领的院子内。   首领一直守在那玥哥儿的身边,其他人早已经散了。   中年的哥儿在痛骂首领责令首领扔掉玥哥儿,而首领无动于衷后,也失望的进屋了。   屋里木哥儿还躺在床上未醒,熙哥儿一直在旁边照顾。   籁远和阿华互相替对方上着自己上不到药的伤口。   首领呆呆的坐在院中的地面上,他没有碰玥哥儿,也不许别人碰他。   就那样静静的守着玥哥儿,面色惨白又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玥哥儿眼睫微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眼中闪过痛处,虚弱的痛呼一声急促过一声。   “……”首领在玥哥儿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看着玥哥儿吃痛,心中揪痛,手指的指节伸了缩缩了伸,好几次想去搀扶他,最后硬生生的忍住。   玥哥儿睁开眼,似是刚看清所处的地方,看见首领他微微一笑,想要动作。   才兀然发现自己的腿没了,自己的手指要掉不掉的,他凄厉的喊了一声,首领指节紧缩,拽紧了自己的衣服。   “我……我怎么了?”玥哥儿吓得挣扎:“我……我……”   怪不得这样痛,他的腿他的手……   “我是不是要死了……”他的声音虚弱的要凑近听才听得清楚,首领凑近了他些许,没有答话。   他却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缩紧了仅余的几根手指,紧紧的拽住了首领仿的衣料,哪怕痛得面色扭曲,哪怕因为动作鲜血重新流了出来他都不管不顾……   “王金……王金是不是死了?”   他睁着圆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首领,眼里的怨恨与执念就像从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怨魂,可怕得让人心惊。   首领心头一凉,抿成了一条线的唇终是放开了,上下唇摩擦,轻轻的擦出了一个字。   “是。”   玥哥儿眼里的怨念在那刹那间消散,欣喜占满了他的眼眶,他高兴的咧嘴笑。   动作且牵引着他面上的伤痕,痛得他直抽眼泪。   又是眼泪又是笑声,又笑又哭的模样疯癫得像个可怖的疯子……   首领眼瞧着这人的玥哥儿,心渐渐沉了下去,仿佛沉入了地狱深处。   这人难道在乎的就这样一件事吗?他没有其他什么说的?   首领拽紧了指节,指尖细微的摩擦着身上的衣料,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都知道了。”   玥哥儿的笑声戛然而止,说是笑声,其实细小的就像快要断气人的悲鸣。   他顿了顿,眼睛转动着,看向首领,面上尽是疑惑:“什么?”   “所有……”首领定定的看着他开口:“我知道了所有,包括你用生肉杀害王金的事实,包括你用毒药杀害小裕的事,还有自服毒药装病的事,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压住了酸涩的眼眶:“还有送酒算计之事。”   “……”玥哥儿的指节松开了首领,首领衣服上印出了几道指痕,那指痕就似印在了他心上,深深的刻出了血印子。   玥哥儿没有说话,目光放空,仿佛已然不在意首领知不知道一样。   这样的沉默更让首领难受,他站起了身,正要开口,门突然被踢开了……   一人冷着脸走了进来。   二人同时看了过去,那人面色冷峻,满身的血腥味,身上却没有一道伤痕,他负手走近,就像一个王者归来一般。   玥哥儿看见来人,高兴的喊道:“恒哥哥……”   那人眼睛却未曾放到他身上,他眼神凌厉,进门冷冽的视线直接扫到了首领的面上,开口问道:“阿金呢?”   那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掉在首领的心头,令他浑身发冷。   “……”首领心头一震,不答。   袁恒唇色发白,指节都颤了起来,他再次开口凌厉的问道:“我的哥儿呢?我家为何被凶兽占据了?”   “……”首领咽了口口水,明明还没有到冰雪的天气,他却宛如已经站在了冰雪之下,被猛烈的风雪袭击着……袭得浑身冻得发僵。   “恒哥!”屋里跑出了一人,看见袁恒,面露喜色,跑了上来。   那人是籁远。   袁恒面色急切的问向籁远道:“阿远,阿金呢?”   籁远的笑僵在了面上,袁恒神色一变,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成拳。   籁远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物,双手呈给了袁恒,袁恒低头一看,那是一根末端雕着镂空的花纹的簪子,素净的簪子原本是白玉发亮的色泽,此刻上面沾着斑斑血迹,血迹已经干涸了,红黑的粘在那簪子上,让簪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袁恒心头仿佛被人拿着一根极重的铁锤狠狠的锤了一下,锤得他耳朵发鸣,脑子里只剩下眼前簪子的模样。   他抿紧了唇,面色青白,眼神凌厉的就像是从战场归来的战神,带着死亡的气息。   那人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可那身强大的气场带着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压得籁远膝下一软,跪在袁恒的面前。   首领膝盖发软,也有些撑不住。   突而,他抬手了,缓慢的从籁远手里接过了簪子。   一个普通的伸手动作,张开手伸过来的瞬间,籁远以为他的手要放到自己的头顶,然后将自己压成肉泥……   那般重的气场与威压,籁远还是第一次在袁恒身上感受到。   往日即便是跟首领有摩擦,男人也从未有过这样失控放任自己气场的时候。   “恒……恒哥……我……我和小若尽……尽力了……”籁远面色发白道。   袁恒仿若未闻,他定定的盯着簪子,开口问道:“都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压根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却像带着重量一般,压在了首领和籁远的心头,在他们心上压出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籁远咬牙道:“是首领……我和小若引开兽群,首领进去救人,可却救回了玥哥儿……”   袁恒的目光放在了首领的面上,首领面色发白,在袁恒那仿佛盯着死人的目光下,整个身子都不听指挥的颤抖了起来。   好像在本能的屈服与这人的强威。   “……不……还有玥哥儿……”屋里再次走出一人,那人被人搀扶着,颤巍巍的走了过来,面色惨白。   那是木哥儿……阿金最好的朋友。   “是玥哥儿将生肉挂在了阿金的屋子墙壁上,引来了巨蜥,巨蜥袭击了阿金的屋子……把我和阿金还有阿远和小若都包围了……”   “!”生肉……   袁恒暗沉着目光,低头看了躺在地上一直瞅着他的玥哥儿,面色阴沉得好似地狱里的阴差,好像随时准备索人性命。   木哥儿哽咽道:“恒哥,对不起,是我们没保护好阿金……最后是阿金揪着要逃走的玥哥儿一起做饵……引开了巨蜥,救了我们……”   “……”那小哥儿竟自己做饵。   袁恒指节颤抖,指尖紧紧的镶入到了掌心当中。   “恒哥,这些人趁你不在,都欺负阿金,他们冤枉阿金,说阿金杀了裕哥儿,要赶阿金出部落,兽潮来时,玥哥儿又拿生肉引来凶兽,想要陷害阿金,阿金掉入兽潮后,阿远和小若拼死引开兽潮,只等首领去救阿金,他明明找到了阿金,却舍弃了他!”   木哥儿说着,泣不成声。   籁远起身,心疼的搂紧了他。   袁恒听着,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在了手里,一点一点的缩紧,紧到那心无法正常跃动,光是跳动都发着疼。   他眼睛通红,转身盯着首领,眼神凌厉得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首领撇过头去,不看他。   袁恒深吸一口气,看向木哥儿,抿唇开口问道:“阿金消失多久了?”   木哥儿忙道:“昨夜阿金掉下去的,到现在,已经一天了。”   “从哪里消失的?”袁恒问着,拉过籁远道:“带我去。”   “好!”籁远一顿,便见袁恒率先化成兽型,往外跃去,他连忙化作兽型跟上。   玥哥儿眼瞧着袁恒消失,想要跟上去,却动弹不能,他去瞧首领,首领却只当看不见他。   籁远带着袁恒来到了原本袁恒住的地方。   这里已经趴满了巨蜥,屋子倒了大半边,之前那小哥儿爱躺的躺椅已经碎成了木块。   那张他跟小哥儿黏糊了无数个夜晚的床被巨蜥压垮……上面的被褥沾满了泥土和鲜血……   小哥儿的衣服都零散的掉在地上,被那些凶兽踩着咬着……   袁恒看着一阵怒火,巨大的白虎张开了双翼,怒吼了一声。   震耳欲聋的吼叫叫得巨蜥都翻滚了起来,主动让出了一片净土。   白虎从上方降落,振翅回缩,激起地面一阵尘土飞扬,翅尾扫到的巨蜥,立马被扫到了好几里外的地方……   那白虎下落后,穿梭在巨蜥之间,利齿一咬,轻而易举的咬住那巨蜥,将之甩开……   数百只的巨蜥在白虎凌厉的攻击下,竟毫无反手的能力,就像一只只乖顺的木偶,被白虎随意的咬碎撕裂。   籁远站在远处瞧着……心中突生出一股敬畏出来,这巨蜥的厉害他们是领教过的,他和小若都差点死在这些巨蜥的嘴下,可这人咬死这些巨蜥就像咬一个玩偶一样……   这人原是这样的厉害。   几百只的巨蜥,不过刹那被咬死,那白虎站在倒了大半边的屋子前面,周围全是巨蜥的抽搐的尸体,他平静的站在那里,就像守护自己领土的天神。   籁远看得目瞪口呆,便见那人朝自己看了过来,他恍然回神,跑到了之前王金掉落的地方。   那白虎跟了上来,看见地面那一滩的血迹,目光暗沉着顺着那山坡往下跃去。   籁远惊愕……   那山坡之下可全是野兽……这人竟直接这样冲了进去!   他忙想跟上去帮忙,但一转身他就看见,那白虎张开了他的双翼,那巨大的双翼坚硬如铁,举起煽动,煽动的风将小型的凶兽扇飞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出了血迹……   其他大型的野兽想动他,那白虎轻轻一跃就能从踩着他们头上借力跃过去,被白虎踩过的巨兽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他直直的在兽潮里面行走,所过之处的凶兽皆被他除尽,而他也生生的在兽潮中走出了一条路来。   籁远徒然生出一种错觉,一种只要男人想他就能横穿兽潮……   籁远瞧得呆滞……恍然觉得以往男人跟他们出去狩猎,全部都是保存有实力的……   这人这样厉害,要是早一天回来,只要一天……金哥儿何至于……   可现在一个毫无反手能力的哥儿掉到兽潮中已经一天了……   这金哥儿还能找到吗?怕不是多半是在某个凶兽的肚腹当中了……   籁远不敢说这话,默默的跟着袁恒顺着地面的痕迹寻找王金的身影。   但是地面上早被那些凶兽弄的狼藉不堪,怎么可能还寻的找一天以前的痕迹……   听了男子的话,王金终于顺清了原主的身世。   原主有一个哥哥,哥哥叫息宁,是宁安城的城主,很疼原主,原主失踪后,一直在找原主。   至今宁安城的人不知道原主为何失踪,只知道跟婚约有关系。   跟原主有婚约的人是这个人的哥哥,叫程砺,而这个人叫程白,是来代替他哥哥找原主的……   “……婚约能取消吗?”王金楞了半响后,第一时间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程白一怔,面色有些复杂的问道:“你要取消婚约?”   王金点头,那急切的模样就好像要甩掉一个极为麻烦的事情。   程白面色不好:“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   他顿了顿道:“兄长的……你真的要取消婚约?”   程白摸了摸鼻子,原本他并不喜欢这息谣,千方百计想要息谣解除婚约,如今这息谣失去了记忆,自己提出要解除……他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心情很是复杂。   他抿了抿唇,开口道:“这个之后再说吧,小哥夫,咱们可是被困在这里了,没有任何食物,撑不过几天的。”   “……”王金眼角抽了抽道:“你别叫我小哥夫!”   程白眉峰微扬,却似乎并不打算改口,王金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那哥儿瞪人的样子灵动得格外讨喜,程白就喜欢看他这模样,不由多瞧了两眼。   王金道:“你之前挺厉害的,能不能一个人冲出去找……”   “一个叫袁恒的兽人来接你,是吗?”程白接下了王金的话头。   王金点了点头,那点头的模样乖巧的像只家宠,程白指节微颤,差点就控住不住手摸向了这人的头上。   他缩紧了手开口道:“这袁恒是谁啊?小哥夫你也太瞧得上他了吧,他哪里能穿过这兽潮来接你?”   “他能!”王金抬眼,那眼神仿佛掺了蜜一样甜道:“恒哥哥很厉害的,他能。”   那哥儿说着,就好像在跟人炫耀自己的兽人一样,带着骄傲与得意。   程白觉得心头怪怪的,他开口道:“你就这么确信。”   “嗯!”   那哥儿微扬着头,提及那袁恒的时候,他面上仿佛发着光,眼里的柔意藏都藏不住。   明明身处险境,那袁恒也不在身边,这人竟这样全身心的相信那个人。   程白也说不上什么感受,这人之前对待自己好像也未曾这样……   他淡淡的开口泼冷水道:“别想了,就算他能他也不可能来接你……我出不去。”   他指了指外头,不再看那小哥儿,靠着墙壁休息。   说是这样说,但冲还是要冲的,不然好几天没有食物没有水他们也撑不过去……   将一个哥儿丢在这里也不是他的作风,他现在只能尽快养好伤,拼死一试,起码把这哥儿给送出去。   王金顺着程白指的地方,凑近了那洞口。   洞口被一块巨石封住了,挡住了外头凶兽的袭击,但是挡不住那些凶兽此起彼伏的吼叫,挡不住成千上万凶兽过境时踩踏地面出现的震动。   王金透过一个小缝隙往外看……外面的世界就好像丛林炼狱。   大大小小的凶兽一波接着一波往一个方向赶,跑不过的被踩死,被后面体型大的凶兽咬碎吃掉……   体型大的凶兽也要注意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这些凶兽仿佛都失去了理智,只朝一个地方涌去,饿了就从自己的身边狩猎……   所以,一路上,随处可见捕猎与被捕猎的场景。   最为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在他们的洞口的地面上,有一层肉色的波浪……   那层肉色的波浪像水纹一样规律的动着,掀起的瞬间,王金看见那肉色的波浪下有一个个白色的锯齿……   它抬起的时候那些锯齿就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放下那些锯齿就插进了土里,树根里,死去的凶兽身体里,将那些死去的凶兽啃噬殆尽,将树根从土里拔出,将土翻了出来,土里边藏着的生物,全都逃不过那层肉色波浪。   王金瞧着面色发白,顺着那肉色的波浪往外瞧,他瞧见那肉色的波澜延绵到很远的地方,慢慢的网上拉伸,最后拉到了一个高层之处,那处呈现出了这肉色波浪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巨大的蜗牛一般的生物,他的身子就像一座高山一样,令人畏惧。   他背着一个浅色的盒,前面又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此刻那眼睛突突的转动,就像在扫视哪里有吃食一样。   王金膝盖一软,差点瘫坐在了地上。   程白掀开了一条眼缝,眼瞧着那瑟瑟发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他轻声开口道:“小哥夫,你运气不太行,这肉糜兽所过之处皆无活口,要想出去起码等他过了咱们这里……”   王金听闻,壮着胆子再看了一眼,猛得回了头,面色惨白道:“他爬得极慢……”   程白闻言点头道:“没错,爬得极慢,爬过咱们这里起码得……”   似乎在算时间,程白顿了顿,继而开口道:“起码得八天。”   “八天?!”饿都饿死了……   那哥儿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带着控诉,又似装着委屈,可怜兮兮的瞅着他,让人心头发软,程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柔软了许多。   “没事,小哥夫给我两天时间,我带你出去。”   程白说着,顿了顿,又道:“绝对比你那恒哥哥靠谱多了。”   他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仿若觉得自己过于幼稚,他耳根微红,不待王金开口,就转开了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王金眼瞧着他不理会自己,便四处查探这山洞。   程白瞧着他似乎打算自己在想办法,心下仿若被人捏了一下,胀胀酸酸的……   这娇气包……   明明跟他说了,两天后自己必然带他出去,他竟然不相信自己一般在自己瞎捉摸……   程白张口,本想开口让他歇着,想想又觉得是这人不够相信自己而作的……   便赌气一般不理会他……   明明对那“恒哥哥”那边相信,那人都没再身边,这人都愿意等着他来救……   换成他,他还守在这人身边,这人竟然就不信了……   不信就不信!程白紧紧的抿住了唇,就像把喉间的话全部吞下去一样。   他绝不会相信一个娇气包能想出什么厉害的法子……   山洞里不知外面的时间,程白只听得见,那哥儿在洞里敲敲挖挖的,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突然,山洞里“嘶”了一声,一道巨大的火柱从那哥儿的方向窜起。   程白吓了一跳,忙直起了身子,快速的飞奔过去,将那哥儿护在了怀里。   那窜起的火苗没多久就灭了,眼看着灭了,程白才松下了身子,去瞅怀里的人。   怀里的哥儿……面上沾满了土灰,花得像从泥土里滚了一遭,程白忍俊不禁,伸手去给他擦了擦,低下娇柔的肌肤让程白遽然一愣……   这娇气包的肌肤原是这样的软吗?他顿了顿,指腹仿若上瘾了一般在那面上的肌肤来回的留恋,哪怕已经擦掉了脏污都不舍得收回。   王金浑然不觉程白过了的动作,他眼睛发亮,就好似发现什么惊喜之物,眼里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包扎好的伤口明明渗出了血,他也浑然不觉,指节紧紧的拽紧了程白的衣襟,激动的道:“我……我们能出去了!”   “?”程白疑惑。   王金拽着程白道:“洞门口我看过又竹子,你帮我砍几根进来,我们能出去了!”   ……   袁恒已经找那哥儿找了两天,两天来他不眠不休,看见凶兽也不躲,直直上前迎战。   凶兽自然都不是袁恒的对手,但这两天他不仅没有休息过,连吃喝都没有过……   也不知他赶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吃过一些东西,反正,在籁远和小若看来,面前的男人已经很疲倦了。   他的兽型,皮毛都黯淡了下去,平日里那对威风凛凛的翅膀也怏怏的垂着,仿佛没有了气力一般拖曳在了地上,那双凌厉的眼睛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血丝……   打斗时候很明显反应变满了……只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去对打那些凶兽。   可兽潮的凶兽杀之不尽……男人再这样下去,籁远和小若担心还没有找到王金,男人先倒下了。   籁远和小若极力劝阻,但男人恍若未闻,他们只能轮流跟着袁恒,以防万一。   男人偶尔也会回到屋里……   他家里的凶兽都已经被赶走了,这里的凶兽少了许多。   他有时候会想,若是小哥儿逃过了一劫,会不会回到家里……   每当这么想,他不敢在兽潮中找了多远,都要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看看。   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那人真的笔直,对视他毫无友好之意,他怀里抱着一个将死之人,那人面色灰白,已然只剩最后一口气……   怀里的人放不下袁恒哀求他带他来找那人,他不忍心最终还是抱着他来了……首领心中苦涩。   似是察觉到了袁恒的凑近,那人睁开了眼,空洞的眼在看见袁恒的那一瞬出现了一点光亮。   他看着袁恒,仿佛看着他一生放在心尖所迷恋的人。   “恒哥哥……”   那人唤,袁恒面色不好,没有瞧他,直直瞧向首领,咬牙吐出了一个字:“滚。”   “……”首领张口正要说话,玥哥儿却率先开了口。   “你还在找王金?”   袁恒抿唇不语。   玥哥儿恨道:“你竟还找他!你就这么在乎他……可是……”   玥哥儿突然笑了,灰败的面色兀然生出了一丝红晕:“他死了,他死了,你永远找不到他,哈哈哈哈……你只有我……”   “!”袁恒闻言,睁眼怒瞪玥哥儿,伸手上前似是要动手,首领戒备,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轰”响。   几人看了过去,只见远处漫天火光。   袁恒眼光一闪,化身白虎,振开双翅,朝那处飞去。 第76章   肉色的波浪贴在地面上蠕动, 下方的锯齿切割着一切的活物……   时不时有横冲莽撞的凶兽会闯进这肉色波浪周围, 但没多, 就会被那层波浪卷到其下,卷入到下方的凶兽几乎没有逃出来的可能, 只能被那肉浪下方上千张的嘴将皮肉啃噬殆尽。   待那层肉色波浪再次上翻, 被卷入进去的凶兽就只剩下一具具干净异常的骸骨。   也因此, 哪怕在这兽潮发生的当下,那肉糜兽的周围也了无凶兽。   丛林里黑压压的凶兽成群的挤在一块,各处时时刻刻上演着弱肉强食, 这肉糜兽周围却难得得显现出了一片平静……   突然,这片平静被打破, 那肉色的波浪原本是有规律的贴着地面行动, 但在某一刹那,它仿佛受到了刺激,贴着地面行动的波浪高高的翻起, 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低下的锯齿像一把把泛着冷光的利刃, 毫无章法的四处虚划, 那上千张的嘴完全张开,在周围汲取着空气……空气撞击着它的口腔, 内部发生“嗡嗡”的呜鸣。   上千张的嘴一齐发出这样的声响,声音大的震耳欲聋,就好似在吃痛的嘶吼。   袁恒在上空看着,神情肃然, 这肉糜兽是丛林里最大的巨兽,也是最为强大的巨兽,即便是他对上肉糜兽也要小心万分,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去主动招惹这强大的怪物,可没想到,在兽潮发生的当下,在所有凶兽最为凶猛的时候,竟然会有人会主动去袭击这肉糜兽……   袁恒撇头看向远方,远方那肉糜兽的头高高的扬起,铜铃大的眼睛长在触角上,此刻充血到泛红,那眼睛急速的转动着,搜寻着四周,就像在找寻什么……   在它脑子身侧,旁边的肉浪在燃烧,巨大的火焰高高窜起,烧焦着那肉糜兽的肉浪,但那肉浪分泌出透明的粘液,很快压下了那火势……   袁恒振动双翅,加快速度的往火光逐渐黯淡的方向跃去。   这一凑近,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矫健的身影,那是一只巨大的白狐,在肉糜兽那肉色的波浪上轻盈的踩踏,躲避着这肉糜兽翻滚上来的肉潮……躲开那肉下一个个带着寒光的利齿,和那一张张打开就宛如黑洞的嘴。   “……”袁恒在半空俯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白狐身手矫健,要躲开肉糜兽翻滚出的肉潮并非难事,但这白狐来回的在那肉潮上跃动,每一次都躲得极为惊险,就好像故意在等那肉潮凑近的时候再躲的,躲开的位置也故意选在了那肉糜兽眼睛看得见的地方……   他这样不像是真回避那肉糜兽,反而像是故意引起肉糜兽的注意。   细细一瞧,还能发现那白狐留了一分神在那肉糜兽背上的壳……袁恒顺着时不时瞥去瞧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拖着一串的竹筒,趴在那肉糜兽的巨壳之上,将手中的竹筒丢进那巨壳内。   许是那些竹筒掉进壳内部的动静惊扰了肉糜兽,肉糜兽翻滚着肉浪,触角扭动,转了半个圈,那铜铃大的眼睛转向了自己身后背着的壳,充血的眼瞳里映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竟是他的小哥儿!   袁恒呼吸一窒,身子已经像箭一样冲了过去,咬住了那肉糜兽要凑近那哥儿的脖颈。   那白狐也反应极快,极速的将从壳上栽倒的王金接住,躲开四面八方涌上来的肉潮,但也因此被逼到了那肉糜兽肉浪的边缘。   王金看见飞身而下的白虎,内心一喜,还没从喜气中回神,人已经掉到了程白的背上。   他仰头盯着与那肉糜兽缠斗的白虎,指节颤了颤,稳住了躁动的心,揪紧了下方柔软的毛发喊道:“程白,我还没来得及点火。”   “……”那白狐闻言,脚步一顿,继而身子一转,飞速的又朝那巨壳跑了过去,王金紧紧的拽住那毛发,在程白短暂凑近巨壳的一刹那,将手中的自制的火折子丢进了巨壳连着肉的缝隙。   “噗!”巨大的火光从那巨壳中喷涌而出。   肉糜兽吃痛悲鸣,肉潮像疯了一样四处乱窜,将周围的凶兽全部卷了进来。   程白四处闪躲,王金举起自己的右手,右手上带着一个小型的袖箭,从腰间取出一支支的竹箭,对准那肉糜兽身/寸去……   肉糜兽的肉坚硬,竹箭大部分断裂,无法伤及肉糜兽半分,但也有一些能刺破它的皮肉,让内里的鲜血横流了出来。   竹箭用完,王金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一支不成剑的细小铁棍,用铁棍代替竹箭,再次搭上了袖箭,这一次他对准那肉糜兽的眼睛。   “咻”的一声,铁箭划破虚空,带着巨大的冲力刺穿了肉糜兽的眼,肉糜兽吃痛,鲜血自那眼中滴落了出来……滴在地上,晕染出了一片……   鲜血的味道……瞬间将周围的凶兽全部引来了,没有了理智的凶兽对着滴在鲜血的肉糜兽留下了馋水,不管不顾的朝肉糜兽袭来。   然而,肉糜兽过于强悍,至始至终没有任何一只凶兽能伤它分毫。   而它还在用那翻滚的肉浪,阻断那白狐的去路。   白狐敏捷,那肉糜兽一时伤不到他,但是,他短时间内也无法跃过那肉浪,看那白狐的模样,他似是准备跟肉糜兽耗着,待肉糜兽疲倦,他就能冲破而出……   袁恒与那肉糜兽缠斗,眼睛扫过那只刺穿了肉糜兽眼睛铁箭时闪过一丝光亮,他凑近那肉糜兽,瞬间化为人形,敏捷的踩在那眼睛上方,将那铁箭拔出,刺向那肉糜兽的另外一只完好的眼。   在那肉糜兽肉浪卷起袭击他的瞬间,他化为白虎,飞身在半空,完美的躲开。   肉糜兽失了视线,攻击没了章法,也失去了防护,瞬间被下方凶兽咬住,一只撕咬成功,无数的凶兽齐齐攻上,肉糜兽疲于自保,也无法再想着拦住白狐的去路和对付袁恒。   袁恒趁机纵身跃下,追上白狐的脚程,将他背上的人轻巧的抢到了自己的背上。   “!”小哥夫……   程白脚步一顿,正要侧身去夺,却见那到了白虎背上的娇气包,极为开心的搂住了那白虎的脖子。   “恒哥哥!”   “……”   那哥儿咧嘴笑,将粉色的唇瓣都笑成了心型,因为受伤而苍白的面色在开心的当下晕染出一抹红来,眼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娇柔的声音更是在带着欣喜的当下,清亮得好像是山涧里的清泉,直冲击在场二位兽人的内心。   这就是娇气包一直念叨的恒哥哥?   竟是远古翼族……   怪不得小哥夫总说恒哥哥能接他回去,上古的兽族横穿兽潮都不在话下,自然是能把他接走的……   这娇气包失踪的这段时间,竟然认识了这样的人物。   只是……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不会真的是什么情人的关系吧?   程白银瞳中闪过一丝复杂,加快了脚程跟上了那白虎的速度。   部落内。   籁远和小若焦急的看着火光出现的地方,朝身后的人道:“首领,派人去找恒哥吧!那边不对劲啊。”   首领将怀里的玥哥儿放下,不言不语。   籁远和小若气的咬牙,二人对望一眼,化为兽型就要朝火光之处奔去,首领淡淡的声音飘来。   “你们若是走出这部落就永远别在回来,你们的哥儿和家人都会因为你们这个举动被赶出部落。”   “!”籁远和小若错愕的瞪眼,震惊的看着首领。   “你……”小若化为人形,像从未认识过首领一样看着首领:“你连恒哥都不救?”   “他远古兽人都不能解决的事,我们部落没人能解决,没必要去送死。”   “……”即便真是这个理,但这人这样薄情的举动也让人心寒得紧。   玥哥儿盯着那一片的火光,灰败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看向了首领,虚弱的开口求道:“去救救恒哥哥吧……”   “……”首领面色一变,眉头锁得死紧:“你都这样了,你还念着他?他是远古兽人,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你……”   首领顿了顿,有些不忍的撇开了眼,声音有些不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什么对他说的吗?   玥哥儿一愣,他知道首领的意思,他早已油尽灯枯了,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凭着他自己的一股想要见到袁恒毅力撑着。   他身上已经痛得麻木了,在掉下兽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逃不过这一劫,但是能拖着王金一起死,他了无遗憾了。   玥哥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了,王金能死就是我最大的安慰……恒哥哥就算不喜欢我,他也得记着我杀了王金,只要他每一次想到王金他就能想到我……”   “……”首领一顿,到了最后这个时刻,他还是没有提及他半分。   “那怕是要你失望了!”远处,突然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人骑在一只白虎上,直直往这边而来。   那白虎有着一双威风凛凛的翅膀,浑身的毛发极为的漂亮,在他身后,有一只白狐,白狐身手矫健,轻巧的跃过来,踩踏的动作显得极为的高雅。   而端坐在白虎上的那人,身着虽破烂,面上也沾满了尘灰显得狼狈不堪,可是那人似乎心情很好一般,带着甜甜的笑,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气还不错。   “王……王……金!”玥哥儿咬牙切齿的瞪着王金,仿佛要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你……你……你没死……你竟然没死……你怎么能没死……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王金不屑的看着玥哥儿,玥哥儿挣扎着朝王金扑来,灰败的面色生出一股滔天的恨意,扭曲着五官朝王金伸出了手,仿佛要将王金重新拖阴曹地府一般。   王金冷眼看着他,玥哥儿挣扎的挪动了一下,激动的喘息,片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首领指节一颤,沉重的闭上了眼。   “……”王金瞥了那玥哥儿一眼,收回了视线。   那人即便是死,眼睛也突兀的朝他瞪着,眼里的不甘即便是滔天的恨意也掩盖不住…… 第77章   部落的边界处, 站着好几个兽人, 在这些兽人的中央站着一只白虎, 白虎浑身毛发雪白,背上一双翅膀格外的独特醒目。   在场的人不由想起方才他从兽潮中冲出来的模样, 步伐矫健, 恰似一位王者归来, 威风凛凛,远古兽人的兽型自带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震慑着在场的所有人。   在场的人, 哪怕是心喜的籁远和小若,此刻也不敢轻易的上前。   这时, 他的身侧走出一只白狐, 白狐兽人的体型一般是要比虎族要小,可那白狐的体型竟与白虎相差无几,雪白的额前有一道醒目红色的划痕, 鲜艳的宛如朱砂……   它踏着优雅的步子, 在那白虎身侧站定, 淡然的模样好似完全未曾受到远古兽人兽型的影响。   几人错愕, 不由多看了那白狐两眼。   丹睦部落是一支虎族部落,不会有白狐, 这人不是他们丹睦部落的人。   在白虎背上还有一个人影。   那人跨坐在白虎背上,纤细的小腿垂放在白虎的两侧,脚踵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那白虎的肚腹,他身着很破烂, 面上也沾满了褐色的土灰,头发凌乱的披在脑后,身上更是布满了青紫交错的淤青,怎么看怎么狼狈。   可是他端坐在那白虎之上,睥睨着前方地上趴着的身影,那傲然的模样,就好似是在睥睨着一具蝼蚁。   这般模样让他散发出一种漠然的气息,这种气息自成气场,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事外的仙人,哪怕狼狈不堪,那股子仙气亦无法掩盖。   直到那趴着的人断了气,那端坐在白虎之上的人才收回了目光。   刚收回目光,那人身子虚晃了好几下,突然从白虎背上往一边栽倒了下去。   “!”   袁恒心中一惊,身子已经变成人形,接住了栽倒的小哥儿。   那小哥儿面色惨白像前段时间他找回来的羽绒一样,触手的肌肤一片的冰冷,就像在雪地里滚了一遭回来。   袁恒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的捅着,捅得鲜血淋漓。   他指节蜷缩,搂紧了怀里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哥儿,朝熙哥儿的住处跑去。   程白身形一化,化成男子,紧跟而上。   “袁恒。”程白跟在男人的身后喊,男人恍若未闻,冲进熙哥儿的院落。   熙哥儿端着药刚想劝木哥儿服下,自家院子的门就被袁恒给踢开了。   那人走进,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哥儿,那哥儿面色惨白,上面沾满了褐土和尘灰……可熙哥儿还是认出了那人……   那是金哥儿。   熙哥儿手上的药碗滑落都顾不上了,忙上前引路道:“快,快抱进屋里,跟我来。”   袁恒忙跟上。   “……”后到的程白看着二人的忙碌的模样,轻巧的倚在了门边,疲倦的朝里道:“不用紧张,这小娇包没事,估计是累到了。”   “……”袁恒这才把目光移到了外头的男子身上。   那人长得极为俊朗,此刻倚在门边,显得有几分慵懒,又似是因为受伤,带着几分疲倦。   “……对。”熙哥儿四处查探了一番王金后,朝袁恒应了一声:“阿金只是睡过去了。”   袁恒一直悬着的心被人轻巧的捧回了原处。   熙哥儿细细的查探王金道:“阿金服过药,那药极好,不仅治疗了阿金的内伤,竟然还在缓慢的治愈阿金受得外伤……这药……”   熙哥儿说着,看向了门边的男子:“是你给他服的吗?”   程白眉峰微扬,没想到这小地方的药师也能查探得出这千金丸药效再发挥作用。   程白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道:“千金丸,一瓶十二颗,都给这小娇包了。”   不然就那小娇包的身子骨,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千金丸!   熙哥儿错愕的瞪大了眼:“是那个治百伤包含瑞草、肉芝、岁蕊、血莲等好几十种传说中药材的药吗?”   程白点了点头,熙哥儿讶异道:“竟真的有这样的药,我还以为是药书上胡诌的……”   “什么胡诌……没见识。”程白说着,身子低了低,面色又白了几分,银瞳中也闪过一丝痛楚。   “你这药师看起来还算靠谱,与其守着那小娇包,不如过来……帮我看看。”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身子渐渐往下滑,最后摔倒在了门边。   熙哥儿忙上前查看,袁恒也上前帮忙。   这一看,才发现那人的手臂有一排的血窟窿……那些窟窿流的血虽然不多,但那些咬痕密集又深,已经伤到了骨头……   这怕是那肉糜兽咬的,已经被咬了还能从那肉糜兽千张嘴下逃窜出来,这人实力不容小觑。   再看那伤口的血液有些已经变黑了,这被咬有段时间了,可那人方才的动作却还是那般敏捷,甚至面色一丝痛楚都不显……   袁恒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将人弄到了另外一件屋子的床上。   熙哥儿再次细细检查,发现他腹部也有伤口……   伤势比阿金重多了,而且,看伤口的样子跟阿金伤得时候应该是一致的……   熙哥儿越检查越控制不住的蹙眉:“这人伤成这样,明明有十二颗千金丸,为何不自己也服一颗?”   “……”袁恒闻言,心上仿佛悬了一口警钟,那口警钟被人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在心得上方铛铛作响,响得他指节都颤了起来。 第78章   床上的哥儿睡觉的时候都皱着眉头, 似乎在睡梦里都过得不甚舒服。   袁恒心中一揪, 手控制不住的伸出, 微颤的指尖轻柔拂过那皱起的眉头,将皱出了褶子的皮肤一一的抚平……   “嗯……”仿佛惊扰了床上的人, 那人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 睫羽轻轻的颤动, 而后睁开了一条眼缝。   袁恒指节一顿,略微一缩,收了回去。   “恒哥哥……”王金瞧清楚了坐在床边的人唤了一声, 眉目间的倦意还没有完全褪去。   那小哥儿的嗓音跟之前无数次睡醒叫唤他的黏糊劲一样,要不是小哥儿这一身的伤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 袁恒几乎都要以为他们还窝在自己的家里, 黏在一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袁恒指尖微动,将之缩到了自己的掌心当中。   “嘶……”   那哥儿突然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袁恒忙转头看去。   便见那小哥儿想要坐起, 坐起的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痕, 疼得面色惨白……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袁恒伸手去扶, 手轻柔的搭在了那小哥儿的肩上。   掌心隔着衣料接触到那小哥儿, 那肌肤柔嫩的触感即便隔着一层衣物也令袁恒的指尖轻轻颤动了起来。   袁恒目光微微一动,扶着小哥儿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香软的哥儿就好像是个小暖包, 一到自己的怀里就带来了一阵暖意,这暖意透过衣服从四面八方袭向了袁恒内里的皮肤,让那皮肤战栗得立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顺着那小疙瘩那暖意仿佛钻进内部, 让浑身都跟着燥热了起来。   袁恒颤动着指尖,隔着衣料,顺着小哥儿的手臂下滑,滑到了手腕处,轻巧的拽起了那小哥儿的手腕。   手腕下方的手背上青青紫紫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那纤长柔嫩的指腹一个个擦破了皮,露出了里面粉白的嫩肉……   袁恒眼光一暗,指腹略微的在那伤痕上轻柔的一擦,低沉的开口问道:“疼吗?”   王金还在调整坐姿,听到男人的问话,略微的一顿,他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见了自己那布满了可怖伤痕的手。   其实这伤痕在他发烧过后醒来的时候,就不怎么疼了……那疼痛仿佛跟着他的烧一起退了下去。   不过听见男人的问话,王金脱口而出的便是:“疼……疼死了……”   他说着,腻在男人的怀里,头蹭着男人的脖颈,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委屈仰望着男人,仿佛真的很疼一样。   “……”男人闻言,微微低头,凑近那手背,轻轻的吹着,仿佛这样就能将疼痛吹走了一样。   微暖的暖风带着点点湿意,拂在那手背上,让那处细微的汗毛都颤栗的竖了起来。   王金感觉心头被这轻微的暖风吹佛着,吹得心海微微的荡漾,漾出了一片酥痒的麻意来。   他粘在男人的怀里,将头抵在男人的肩窝处,胡乱的扭动道:“疼……还是疼……”   他黏腻的说着,就像一只撒泼打滚的猫儿,在朝主人亲近着……一声声的喊疼听到他人的耳里就是一声声撒娇的咕哝。   要是有外人在场就可以看明白,这小哥儿不过是借着伤口黏着自己的兽人,一个劲的朝他的兽人撒着娇。   原本一分的疼痛都给他喊出了十二分,哼哼唧唧个没完,仿佛真的痛极了一般,但实际上,只要自家兽人亲一亲搂一搂指不定他就什么事都没了。   袁恒原本最是能知道这小哥儿撒娇的小心思,也最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满足这小哥儿想要亲近的愿望。   可此刻,那满身的伤痕实在过于可怖,又或者是发生在小哥儿身上的事情令他难以心安,他竟真信了小哥儿这样的呼痛。   袁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揽着小哥儿的指节都缩了起来。   “我去找熙哥儿来看看,有没有止痛的药草。”他说着,就要起身,嗓音低沉显出了几分忍痛的沙哑。   王金一顿,忙伸手拉住了他,目光错愕之余有几分没有成功得到男人亲一亲搂一搂愿望的委屈。   男人回头,眉目间皆是疼痛难忍的痛楚,仿佛这伤不是在小哥儿身上而是在他自己的身上。   王金一愣,那男人已经转开了脸,再回头时,他面上再也难以找到方才那样的隐忍,只是浅色的眼瞳变得深邃,眼里的自责怎么都掩盖不住。   男人在怪责自己……王金突然有些后悔了……   “恒哥哥……”王金轻唤,指节一缩,抓紧了袁恒的食指,将那根食指牢牢的包在了掌心当中。   “我不疼,我刚刚……”   王金顿了顿,没能说下去。   他要怎么说?说刚才那样只是想要面前的人亲一亲搂一搂吗?!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王金张口显得有些磕磕巴巴,袁恒紧紧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王金瞅着男人这模样,气得咬牙。   这男人平日里明明挺能知晓他的小心思的,怎么这次就……   王金说不出口,面色发烫之下,拽着袁恒食指的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掌心都冒出了汗来。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攥着那食指的指节紧紧一缩,拉着男人的往下低头,而他仰头快速的用自己的唇贴了一下男人淡色的唇。   “!”   男人的心仿佛放了一只兔子,那兔子在上面胡乱的踩踏,踩得心跳失了平衡。   这小哥儿……   袁恒仿佛知道方才怎么回事了。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了一丝戏谑。   王金耳根发烫,背对着袁恒复而躺下了。   “我……我继续睡了……还累。”   他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身后许久没有声音,就当王金以为男人出去了的时候,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了一角,随即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靠了上来。   那男人伸手将小哥儿拥在了怀里。   王金面色更烫了,袁恒低头吻了吻小哥儿的发旋道:“小哥儿,你放心,不会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   男人说着,仿佛再说着极为重要的誓言一般,说得掷地有声。   王金心头微微一动,翻身过来,将脸埋在了男人的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男人低头,看不见那小哥儿的脸,却看见他那红透的了耳尖。   男人指节紧缩,将那小哥儿更加搂紧了。   直到现在,袁恒才有了这小哥儿真的回到了他身边的真实感……   他心下微安,闭上了酸涩的眼,几日未曾休息,这一睡很快便睡了过去。   待王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袁恒已经不在了,木哥儿守在他的床边。   一看见他醒了,就极为惊喜的跑了过来。   “阿金。”   “阿木……”王金看见木哥儿,高兴的叫唤了一声。   木哥儿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鼻腔带着鼻音开口道:“我以为阿金你……吓死我了。”   王金眼眶发涩道:“没事没事,我没事……阿木你呢?还好吗?孩子呢?”   那木哥儿看着面色不太好……   木哥儿闻言摸了摸肚子摇头道:“没事,我们都很好……”   “好什么?!”熙哥儿从屋外一拐一拐的走了进来,托盘里端着两碗药。   “你动了胎气,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去你房里也找不到你,果然跑到阿金这里来了。”   熙哥儿说着,无奈的看了木哥儿一眼,从托盘里取出了一碗药,递给他道:“给,阿金都醒了,你也吃药吧,有什么怨气也不该对自己发。”   “……”木哥儿闻言,低头看了看那药,伸手接过了。   “……谢谢。”木哥儿对着熙哥儿道。   熙哥儿一愣,苦笑了一声道:“药师本来就是救治部落里的人的……何况这事我确实有责任……”   说着,熙哥儿似是不愿提及一般,将另外一碗药递给了王金道:“好了,你也该吃药了。”   王金看着那黑漆漆的汤水,眉头拧得死紧,却也听话的将那汤水喝了。   实际上,没有男人在的时候他还是挺配合的,有男人在就总是想借机跟男人亲近一回,便哼哼唧唧的喊着各种不舒服……这就跟二人之前的小情趣一样。   熙哥儿眼瞧着王金吃下了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递给了王金道:“给,恒哥让我带给你的。”   王金打开一看,是果子……现在这种兽潮时候也不知道男人从哪里摘回来的果子,这种果子极为的甜,跟糖水似的,之前他们还用这果子做过菜……   王金迫不及待的捡了一颗丢进了嘴里,甜蜜的味道让他享受的眯起了眼。   “恒哥哥呢?”王金问。   熙哥儿道:“在外面呢。”   王金瞧了瞧外边,这里里外边有些远,瞧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对了,阿金,那个跟你一起回部落的天狐族的人是谁啊?”木哥儿也喝了药,问向王金。   王金略微一顿,恍然想起那人来,他忙问向熙哥儿道:“熙哥儿,程白……那人呢?”   熙哥儿瞧着这人才像是想起那白狐的模样,顿时失笑道:“他是兽人,虽然伤得比你重,不过比你的身子骨可好多了,他早两日就醒了,在外头转悠呢。”   “早两日?”王金错愕。   熙哥儿点头道:“是啊,早两日,你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除却第一天晚上醒了一下后面接连睡了两天。”   “……”王金愣住了。   木哥儿问道:“阿金,你这两日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可是恒哥一直在照顾你,给你喂饭喂水的。”   王金回想了一下,恍然感觉是有点印象,不过那时候稀里糊涂的……记也记不清…… 第79章   “阿金吃的千金丸治愈伤口的时候会催眠,会睡得那么沉也不奇怪。”熙哥儿跟木哥儿解释道。   “千金丸?”王金回想疑惑道:“那不是药书里面记载传说中的药吗?熙哥儿你研究出来了?”   “……”熙哥儿一愣, 奇怪的看向王金道:“这千金丸是那个天狐族的人给你吃的, 你……不知?”   王金一愣, 他不记得自己有吃过程白什么药啊?不过有段时间特别疼,疼得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就没那么疼了。   他后面发现是自己留给程白的药让程白涂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原本以为是那药泥发挥了作用, 听熙哥儿这么说, 莫非不是?   熙哥儿见王金一脸茫然的模样,坐在了床边讶异的道:“那人给你服了十二颗千金丸,阿金你一点都不知?”   “……十二颗?”王金也愕然了:“这千金丸不是很难得之物吗?熙哥儿你见都没见过,他竟有这么多?”   “……”熙哥儿眼角跳了跳道:“他是天狐族的兽人, 有这些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自己受了重伤一颗不服全给你服下了……兽人……可是只会对自己的哥儿这般毫无保留的……”   熙哥儿说着,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木哥儿见状,咬了咬牙补充道:“阿金, 你是没瞧见,恒哥在听到这事后,脸都绿了。”   “!”王金指节一颤, 手里的空碗差点没端住。   他忙双手扶着空碗,将那碗放到了床边的小台几上。   熙哥儿和木哥儿求知的目光一直瞅着王金,瞅得王金心里莫名的发虚。   明明是原主留下的婚约,他却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背叛了男人一样……   王金面色红红白白,磕磕巴巴的开口转移话题道:“老……老听你们说……说什么天狐族, 那是什么?”   “……”熙哥儿闻言,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王金,仿佛王金问了什么很奇怪的问题,王金不解的看着熙哥儿,一时间二人对视却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木哥儿见状,忙出声解围朝熙哥儿道:“阿金疯病好以后,就把来丹睦部落之前的事忘记了,在丹睦部落大家都很少提及天狐一族,他不知道也不奇怪。”   木哥儿说着,又朝王金细细的解释道:“阿金,这天狐一族是继远古兽族外最强大的一族,这强大不单单是指他们的战斗力,实际上论搏斗他们不一定就比咱们虎族要强,但是他们的速度却是所有兽族中最快的。”   顿了顿,木哥儿开口道:“而且,他们充满了智慧,早早的就建起了高高的围墙抵御兽潮,所以他们的领地几乎不受兽潮的影响。”   熙哥儿闻言,插话道:“这倒和我们部落有点像,不一样的是他们靠围墙抵御兽潮,我们部落是所有凶兽都避着走,只要不主动招惹就不会袭击这里。”   似是想起了这次玥哥儿的所作所为,熙哥儿瞬间没了声音,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木哥儿见状,忙接着说,将熙哥儿的注意力重新扯了回来:“就是因为没有兽潮的破坏,这久而久之,那围墙内的世界就既安稳又平乐,是所有兽人、哥儿向往的天堂,里面什么稀奇宝贝都有,在各个部落传得很开,几乎所有的兽人、哥儿都知道这天狐一族,所以熙哥儿才会奇怪阿金怎么不知道。”   原来如此,王金了然,木哥儿又道:“那天狐族是各个部落公认最有宝贝的种族,只要一看到他是天狐族的人,那人身上有什么稀奇宝贝也就不奇怪了,包括这千金丸。”   “……”王金闻言,眉角跳了跳。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千金丸好歹也是药书中记载传说中的药,这样稀奇的药放在天狐族身上就寻常了?即便是天狐族也是需要众多稀世药材才能制成那药丸的吧,这些人莫不是把天狐族传得太玄乎了?   熙哥儿接着道:“天狐族的人把他们那围墙内的世界叫城池,一直以来,城池都是天狐族的人在掌管,他们把自己的首领叫做城主。”   “……宁安城?”王金想起程白给他提过的城池名字。   “对,就是宁安城。”熙哥儿望着王金疑惑道:“阿金不是不记得那天狐族了么?怎么知道城池的名字?”   王金闻言忙道:“是程白跟我说的,他说他来自宁安城。”   “程白?”木哥儿和熙哥儿疑惑。   王金眨了眨眼讶异道:“就那只白狐兽人,他他醒来没有告诉你们名字吗?我刚刚提及的程白也是他。”   木哥儿摇头道:“我一直呆在熙哥儿给我准备的屋子和你这里,只远远的瞧过他一眼,没有交谈过。”   熙哥儿道:“我倒是跟他交谈过,跟他说了一下他的伤势,他应了一声道了谢就出去转悠了,没有说其他。”   王金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那人什么都没有说?那么说,所有人包括恒哥哥也都不知道原主有婚约的事,那就好办了。   王金心下一松。   熙哥儿回想道:“不过,我见他和恒哥聊过。”   “!”男人跟那白狐聊过了?   那程白不会直接将原主之前有婚约的事跟男人说了吧?   王金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仰头眼巴巴的望着熙哥儿问道:“他们聊什么了?”   熙哥儿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   “你问他不如问我这个当事人?”程白从外走了进来。   那人洗净了一身的尘灰与血腥,雪白的衣服忖托的人像个出尘的仙人,他眉目俊朗,精致的五官仿佛是画笔一笔一笔细细的画上去的,轮廓深邃令人过目难忘,此刻他面带微笑,眼含温柔,身上带着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往那里一站,便吸引了在场三人的目光。   这人……长得确实是好,虽然不比恒哥哥,但比他之前府里的那些客卿都要好看。   许是注意到了王金的目光,那人笑意更深了,他走到床边站定了。   那人挡住了门外照进的大半的光,他逆光而站,光从背后发散出来,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层很淡的光晕,那光晕与他融为一体,仿佛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更忖得他仙气卓然。   王金向来喜欢欣赏俊俏的男子,此刻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眼前的娇气包睁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澄澈的眼瞳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仿佛自己整个人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程白的心兀然被轻轻撞了一下,撞得他心跳失了分寸,眉目连带着柔和了下来。   软下来的眉目抛去了男子自带的那丝疏离,仿佛冰雪融化,带着初春的暖意,袭向了王金,愣是弄出了几分缱绻之意。   木哥儿瞧瞧王金又瞧瞧男子,面色越见的发白,他颤着声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的问道:“阿金,你们什么关系?”   “!”王金顿时回神,收回了目光,指节蜷了起来。   要是上辈子倒算了,他完全可以把自己觉得好看的都请回家去当客卿。   可这辈子他结亲了,他的兽人是一个醋缸子,往日他多瞧哥儿两眼都会被那男人吃味,这要是让男人知道他觉得这程白好看,多看了几眼,那岂不是得酸死。   不能看不能看。   王金低下了头,乖巧的盯着床板,一眼都不再瞧那程白。   程白眉峰微扬,瞧着王金这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视线挪开落在了木哥儿的身上:“其实我们的关系是……”   王金指尖发颤,万没想到这男子竟是打算直接公开他们的关系!   这关系是能随便乱公开的,原主可是他哥哥的未婚夫,他们的关系岂不是哥夫和小叔子?恒哥哥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王金忙开口打断了程白:“我们是救与被救的关系。”   程白略微一愣,转过头来瞧王金,王金朝他使了个眼色,指着他道:“程白……救了我。”   那娇气包挤眉弄眼的,明显就是要自己给他打掩护,隐瞒下之前跟他提及的与自己兄长的婚约……   瞒……这娇气包瞒得住么?!   千金丸十二颗一颗不剩的给他服下,冲入兽潮不顾自身的生死安危将人给救出来,名字也只告知这小娇气包一个人……   这娇气包想瞒住,怕是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话。   程白也不明白自己心里气恼些什么,颇为不喜的顺着王金的话道:“是,救与被救的关系,我说娇气包,你拿什么回报我的拼死相救啊?”   王金认真的抬眼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娇气包认真的语气,就好像真的想要报恩一样……程白一顿,顿时愣住了。   这娇气包怎么说也跟自己有婚约,保护自己的哥儿是天经地义的,程白倒完全没有想过要这娇气包回报什么,刚才也不过是心里不舒服随口说得。   程白无法提出要求,略一沉吟,干脆高深莫测的将话题甩给了王金:“我所求,你不都知道吗?”   知道?知道什么?   王金眼睛抽了抽,这人只跟他说了原主是跟他兄长有婚约关系的……然后原主有一个做城主的哥哥以及他是来找自己的……   就这些,他能求什么?   王金一愣,恍然大悟一般瞧向了程白,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嗯!我知道了,你给我点时间,我定给你解决掉你的问题。” 第80章   “?”程白顿时不解,正要开口说话,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暴呵。   “袁恒, 你别太过分!”   “……”恒哥哥?   王金朝门外望着疑惑道:“外面发生什么了?”   “……”熙哥儿和木哥儿沉默不语, 面色显得很复杂。   王金眼瞧着,看向了程白。   程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金见状, 将准备问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起身越过几人往外走。   熙哥儿见状忙相阻道:“阿金,兽人们在谈事,你先别出去,恒哥很快进来的。”   木哥儿附和道:“是啊, 阿金, 一切问题恒哥都会处理好的,你身子骨差, 现在天气又冷,快躺回去吧。”   王金听闻, 目光一直放在外头,并没有将熙哥儿和木哥儿的话听进去。   他开口道:“我就去看看。”   说着,他不待二人同意便走到了门口。   两人怕出问题, 忙陪同在两侧。   “……”程白看着王金的背影,锁紧了眉头。   这小娇包这般担忧就好似在外的人当中有他放在心尖尖的兽人一样,焦急得模样仿佛是已成婚的哥儿关心自家的兽人……   在他心里,这恒哥哥不会已经是他的兽人了吧?   程白的心仿佛被人不重不轻的拧了一下,不疼但堵得慌。   他脚步微移, 远远的跟在了王金的身后。   那娇气包着急的连外衣都没有披,这样冷的天就他那身子骨……   程白淡色的唇微抿,指节颤动了好几下,终是掉转了一个方向,从塌上取过了王金的衣服,再赶上了他,将外衣轻柔的披在了他的肩上。   王金一个劲的看前头,完全没有注意到程白的动作,倒是熙哥儿和木哥儿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二人对望一眼,眼里皆有些复杂。   门外的院子里坐着十几个老兽人,为首的是熙哥儿的师父那个已经很高寿的老药师,中间站在首领,首领的正前方背对着他而站的正是袁恒。   此刻袁恒手里拿着一把权杖,权杖是由一节雪白的兽骨制成,上面雕刻着虎纹,尾端是由一块虎型的兽骨。   权杖磨损的厉害,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众人见到权杖,都有敬畏之意,在权杖面前他们不管是老得连站立都颤巍巍的老药师,还有一些在部落里威望极高的老兽人,此刻全都跪在了地上,通通低下了头,对权杖展现出一副诚服的模样。   可在这一片诚服兽人当中却有一人格外的醒目,那人满目的忿恨,眼睛盯着权杖,没有半丝的敬意,那人正是站在袁恒对面的首领。   袁恒眼瞧着,眸色微沉:“这可是丹睦部落至高无上的权杖,也原是你父亲之物,代表先人的意识,还不跪下!”   低沉的嗓音缓缓叙来,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物件的由来,但那人眼神凌厉,望着首领仿佛在看着一个部落里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充满了威严,男人此刻仿佛代表着丹睦部落的法则。   “……”首领被男人震得膝下一软,当场跪倒在了地上,他想爬起,那不争气的双腿却抖个不停,完全没办法撑着站起。   他就着跪下的姿势,抬头紧紧盯着权杖,指节一根一根的往里缩。   他当然知道这是丹睦部落至高无上的权杖,这原是一代一代传给接任的首领的,可是到他接管丹睦部落的时候,他的父亲上一任首领却并没有把权杖交给他,而是在去世前取消了权杖的继承。   也就是从他当首领那一刻前,丹睦部落的首领就不会再有权杖了,那一柄陪伴了无数个丹睦首领的权杖也就紧跟着消失了。   他寻找多年未果,没想到是被这袁恒藏起来了。   首领发白着面色,稳住发颤的唇瓣质问道:“丹睦权杖怎么会在你手里?”   袁恒从权杖内抽出了一张兽皮,甩到了首领的跟前:“自然是你父亲交给我的。”   “……”首领拾起那兽皮一看,兽皮背部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笔迹是他父亲的。   “丹睦部落有规定禁止首领以权谋私,你当日跑来以首领的身份命令我为玥哥儿去寻瑞草已经违反了部落规定,你……”   袁恒睥睨着跪在地上细细看着兽皮上字迹的首领,浅色的眼瞳升起了失望的阴霾,他沉下了嗓音道:“你不配做首领。”   “!”首领宛如被雷击中了一样,杵在了原地。   离首领近一些老兽人,从呆愕的首领手里取过了那兽皮一看,瞬间也变了面色,叫上了好几人低声讨论着什么,老药师也在其中。   王金眼瞧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男人之前说要取的东西就着这权杖……   院子里嘈杂了片刻,最终几位老兽人望着首领连连叹气。   老药师颤巍巍的站起,拍了拍首领的肩膀,将兽皮双手呈递给了袁恒道:“这字迹是先任首领的没错,上面也说得很清楚,这权杖是先任首领暗中托付给你的,为的就是让你监督首领,要是首领犯错,恒小子你是有权利取回权杖撤掉首领职位,重新挑选首领。”   袁恒接过了兽皮,将之叠好塞回了权杖当中。   老药师琢磨着道:“只是……恒小子,首领那次也是为救玥哥儿心切……此事……”   袁恒闻言,眯眼看着老药师,打断他道:“且不说这事,那之后的兽潮呢?玥哥儿如此违反规定,残害了部落里的兽人和哥儿,首领明知玥哥儿罪孽深重,还包庇到底,寒了多少人的心,药师是要视而不见吗?”   “……”药师闻言沉吟片刻,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说真的,恒小子,我都是一脚踏进黄土的人了,谁当这个首领对我来说真的意义不大,只是恒小子,你将首领撤了以后,有想过丹睦部落今后由谁来带领吗?”   药师此言一出,那些老兽人忙开口道:“是啊,恒小子,今后丹睦部落由谁统领?你吗?”   “你是远古兽人,并非是丹睦部落的人,这当首领也不合适啊。”   “对啊,恒小子,首领虽然犯错,但并非不能原谅,起码这么多年他对待部落里的人还算公道……”   并非不能原谅?   袁恒闻言,目光瞥向了那人,冰冷的目光好似是鬼藤,从那人脚底一寸寸的爬满了他全身,令那人原地打了个冷颤,嘴里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首领见状,巨大的屈辱侵袭他,想他当首领以来就一直被这人压着,现在更是被他撤职?   首领指节蜷缩,紧紧的拽紧了自己的衣服,他当不当首领现下已经无所谓了,但是绝不能被这个人撤职,如此想着,他咬牙开口道:“这莫不是你想夺权?”   袁恒目露不屑道:“……丹睦部落的首领之位我原本就无意。”   要有意当年先任首领早就已经将部落交到了他的手里了。   那人是真的对他很好,将他当成自己家的兽人来疼……   想起那人,袁恒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怒意,开口朝众位有权威的老兽人道:“首领之位,小若可担任。”   “小若?!”众兽人错愕。   其中一位老兽人道:“那孩子还没成年,战斗力也并不是最强的。”   袁恒道:“当首领脑子拎得清便可。”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看了首领一眼。   那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一样,充满了不屑与嘲讽,首领的瞬间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了,他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突而起身,怒而怼道:“谁不知道小若跟你关系好,极为崇拜你,什么都听你的,你让他当首领,不就是间接夺权吗!”   “……”袁恒瞧着首领,目光不善。   首领看向众位老兽人道:“各位,我丹睦部落万没有让其他种族的人来担任首领或者干涉内部事宜的情况发生过,在我这里更不能,我是犯了错,我愿意接受丹睦部落的惩治,但这个惩治是由各位来定,而非其他种族的人!”   首领说着,回头充满敌意的瞪着袁恒,仿佛在瞪着一个敌对的部落。   “……”袁恒缩紧了指节,看向众位老兽人,轻声开口问道:“你们觉得他说得对?”   众位老兽人一愣,凑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片刻,由老药师带头,朝袁恒轻轻点了点头:“恒小子,虽然是先任首领的意识,但首领毕竟是他的孩子,而且首领也知道错了,就罚一下吧,没必要将他撤职,这丹睦部落还得需要人统领。”   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慈祥的善意,但这善意全给了那个犯错的人……   袁恒扯了扯嘴角,指节沉重的一颤,举起那长长的权杖重重的插在了地上。   沉闷的一声响,就像是男人闷在心口的怒意,众人身子一僵,看向了袁恒。   那男人站在院子中央,双手交握在权杖上方,下方的权杖深深的镶嵌到了土中,包裹着权杖的泥土翻裂了开来,一身冷冽的气场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这一下就好像插在了众人的心上,那翻裂开的泥土就像是众人的心土,众人被他震慑的身子发颤,不由自主的在他面前低下了头。   袁恒稳声道:“既如此,那便分吧。”   “?”   袁恒声音刚落,众人还在疑惑,院子的门被推开,整个部落的兽人都挤进了院落。 第81章   袁恒轻描淡写的看了众兽人一眼,低声道:“方才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 自己来决定跟首领还是随我与小若吧。”   “!”男人这是要把丹睦部落分成两个部落?   药师和几位老兽人反应过来, 瞬间慌了, 王金也有些错愕。   男人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撤首领啊!   一名老兽人颤抖着指尖,眉头紧锁的指着袁恒怒道:“胡闹!”   “丹睦部落上千年便是一支部落, 哪里有分成两支的道理!”   “就是, 恒小子, 你别找事了行吗?现在兽潮都没过,我们应该合起来想想怎么度过兽潮!”   袁恒闻言,扯了扯嘴角,浅色的琉璃瞳静静的定在首领的身上, 眸光晦暗不明, 他松开了那权杖,抿唇意有所指道:“这事不解决, 兽潮没法过去。”   首领僵着的身子一颤,指尖抖了抖, 张口想反驳,颤动的唇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顿,皆明白袁恒的意思。   丹睦部落有这个不顾部落安危的首领在, 兽潮就没办法安全度过。   也可能是袁恒在提醒众人,若是站首领,他袁恒便不会再同往年一样,护着部落,没有远古兽人的相助, 他们丹睦部落的人难以像往年那样轻松度过兽潮。   众人皆沉默了下来,王金视线微移,放到了熙哥儿的身上。   木哥儿是肯定会跟着他站在恒哥哥这边的,他一点都不担心。   但这熙哥儿……他是丹睦部落的药师……一直以为丹睦部落众人治伤治病为己任,若是丹睦部落成了两支,这人会跟哪边?   药师在部落里的权威极重,有药师在的部落起码能保证兽人哥儿受伤生病有人医治,也会比其他部落更具生存能力,更能吸引其他兽人的融入。   熙哥儿和那名老药师的去留会直接决定丹睦部落两支队伍的生存能力,也会直接影响众兽人的选择……   王金希冀的眼看向了熙哥儿,熙哥儿知道王金在看他,也知道那人的目光必定带着挽留。   他扯了扯嘴角,望着正前方那站得颤巍巍的老药师,神情有些苦涩:“我……我跟我师父的。”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仿若在自言自语,可王金知道那人再跟他说。   王金的目光重新放到了外头的院子内,那老药师的身上。   部落的很多兽人也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他的一个决定在此刻影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老药师似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抬起眼,看向了前方的袁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恳求。   “丹睦部落至始至终就是一支部落啊,恒小子。”   “……”袁恒没有回话,态度显得很坚决。   药师望了那人许久,望不回那人的回心转意,他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迈着抖擞的脚步,站在了首领的身后。   “!”人群一阵嘈杂,熙哥儿僵着身子,苦笑着看着老药师。   他的师父选择了首领,他也得随去……   木哥儿见状,忙开口道:“熙哥儿,其实你是你,你师父是……”   熙哥儿抬手制止了木哥儿继续说下去,摇了摇头道:“我的一身本领都是师父教的,师父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他说完,往前一拐一拐的走了两步,坚定的站在了药师的身前。   “……”众人沸腾,没多久,一屋子的兽人都做了选择。   大部分的兽人都站在了首领那边,而站在袁恒这边的仅仅是时常跟袁恒出去狩猎的。   包括阿华、籁远、小若几家。   首领本来心里打鼓,见大部分人站在他这边,他心里的底气又回来了。   他在袁恒面前抬起了头,眼里的得志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不多时,所有人都选择了,老药师往后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袁恒身后,面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忧虑,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仿佛很疲倦,熙哥儿见状忙扶住了他,担忧的唤了一声:“师父。”   老药师摆了摆手,正要开口,突然一道声音闯了进来。   “加上我!”众人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中年的哥儿,是首领的爹祁哥儿。   祁哥儿红着眼睛瞪了首领一眼,跨步走到了袁恒的身后站定。   众人一愣,疑惑看向了祁哥儿,这祁哥儿可是首领的爹,此刻竟然站在了首领的对立面!   祁哥儿自从来到这里,视线就没有从首领身上挪开过,此刻见众人都望向他,他便对着首领一字一句的道:“他不是我儿子,我没有这样至首领的重任不顾,置家人血仇不管一门心思只顾私情的儿子!”   “阿爹……”首领轻声唤。   祁哥儿怒道:“别喊我!”   “……”首领默。   众人一时沉默,这首领之前的事大家都知道,也都理解这祁哥儿。   首领所为确实让人寒心……   但……他是丹睦部落的首领啊,他是虎族部落最强的勇士,那袁恒再强也不是本族的人……何况药师在这边……若跟了袁恒,连受伤生病了都没办法医治,如今兽潮期间,大家都没有准备食物,免不了出去狩猎,到时候受伤了没有药师就只能等死……   众人无奈的低下了头,药师开口劝了两句,祁哥儿完全不理会。   最终老药师也不劝了,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他揉了揉眉心开口道:“那便……这么分了吧,恒小子,你们几家对部落贡献颇大,这兽潮期间就暂时待在部落吧,待兽潮散去了再离开不迟,阿华的伤还未好,他救了熙哥儿,若是需要,便来找我们治伤,我们仍会治疗的。”   首领见状,朝袁恒身后的兽人朗声道:“当然,若是你们兽潮期间有后悔的,仍然可以回来,我们欢迎。”   说着,首领望着祁哥儿张了张口:“阿爹,你也是……早点回来吧,我毕竟是你儿子。”   “……”祁哥儿红着眼眶没有说话。   “!”王金诧异的听着首领和老药师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这二人莫不是在赶他们出部落?   “那就这样吧,都散了。”老药师开口,众人转身,都准备各回各家。   完全没有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   这部落这据点可是之前男人带着他们回来的!现在他们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决定赶走男人?   王金心里气得慌,没忍住大步向前,出声道:“谁说我们要离开了?”   众人一顿,转过身来,便看见那哥儿披着一件外衣,穿着单薄的大步走来,走路带风,吹动衣袂,让来人显得仙气飘飘,他明明不过是从屋内走出,但在众人眼里,他却仿佛是从仙境而来。   他头发未束,面色带着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红晕,眼角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染上了一抹亮色,显得格外的生动。   好几个兽人见了,面色升起了红晕。   “……”袁恒眼瞧着,目光一一扫过那红了脸的几位兽人,眼中充满了敌意,他上前一步,在王金面前站定,快速的给他拢好了衣服,眼里有些不赞同道:“怎么不好好躺着?”   王金越过男人,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人道:“我气不过他们欺负你!”   说着,王金侧身走出,目光一一扫过对面的每一个人道:“你们倒好意思叫我们离开,要离开也是你们离开吧!”   那哥儿撸起了袖子,露出了半截手臂在外头,白嫩的手臂纤细得像初生的豆芽,没有任何抵挡外力的威力,可此刻他却仍举着这样的手臂,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护着自己就像护着他极为珍重之物一样。   袁恒眼瞧着,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放在那小哥儿身上的目光却不止袁恒那一道,还有一道视线隐藏在众人之后……   程白瞧着那小娇包撸着袖子气得在原地打转,仿佛是一只小兽,朝对面的人龇牙咧嘴的。   明明没有任何威胁性,他却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挡在了他心心念念的恒哥哥身前。   这小娇包原是这样有勇气的么?他……仿佛变了许多……   程白瞧着王金,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他眼里充满了柔情,此刻那柔情几乎要溢出了眼眶。   那小娇包生气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猫儿,此刻那猫儿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让人忍不住上手将之撸顺。   有这个想法的仿佛不止他一个,袁恒伸手将那炸毛的哥儿揽了过来,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不知做了什么,那方才还气嚷嚷的娇气包瞬间化成了春水一般瘫在了那人的怀里,靠着那男人站立,娇气包的声音也比之前低了好几个音调,黏黏糊糊的仿佛是猫儿撒娇的咕哝。   “……”程白指节一顿,银瞳中闪过一丝敌意。   这袁恒太不把他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了吧,明明已经与他说过这小娇包是有婚约的!   程白指节一缩,拽紧了拳头。   王金红着脸靠在男人怀里,腰间的命脉被把的死死的,男人仿佛不想让他说话一样,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直在揉搓着他不能写的嫩肉。   那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酥麻,王金身子一僵,浑身汗毛仿佛在那一瞬间同步的完全炸开,之后再慢慢的被顺了下去,仿若被摸得极为舒服,他说话的嗓音都软绵绵的,没有了一丝的气势。   他本是想替男人出声,可这样软绵绵的开口还不如不说。   王金紧紧闭上了嘴,男人眼瞧着,眼里笑意盈盈,嘴角微微勾起,顺着王金之前的话朝对面的人说了下去。   “小哥儿说得没错,要走也是你们走。” 第82章   “小哥儿说得没错, 要走也是你们走。”   首领怒道:“袁恒!你别欺人太甚!”   “是谁欺人太甚?”袁恒盯着首领, 目光凛厉似寒冬, 语气听着很平静, 但细细的传入耳中, 却仿佛暗含着汹涌。   “……”首领方才还底气十足, 被这么一说, 却心虚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顿时现场很安静,静得只听得外头的凶兽此起彼伏的嘶吼。   半响, 是袁恒身后的阿华讷讷的出了声。   “首领, 这地方是恒哥带我们躲进来的,原本是他的地方。”   籁远闻言, 推搡了阿华一下,开口道:“你还叫他什么首领?”   “……”阿华张了张嘴, 似是想改口, 最终默默的闭上了唇。   首领还未出声, 他身后的老兽人听了阿华的话,就忍不住出声不悦的回道:“华小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这地方原是恒小子的地方?”   他顿了顿,望向袁恒道:“没错,这处确实是恒小子带我们过来的,是他寻着的,但是我们到的时候这处便是空的,便是无主的, 我们丹睦部落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这处早就是我们丹睦部落的了,什么时候竟成了恒小子的?”   “……”阿华隐约觉得不是这样,他想反驳,但木讷的他却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   见兽人们一个个那般嘴笨,木哥儿受不了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袁恒的身后朝对面道:“讲清楚,这地方不是什么时候成了恒哥的,而是一直都是恒哥的!”   木哥儿瞧着对面的首领,看着对面那些原本部落里德高望重的老兽人,最后目光定在了颤巍巍站立着的老药师身上。   他抿唇开口道:“药师,首领不知道,大家都忘了,你当初是跟着先首领进入这地方的,你亲身经历,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啊……”   木哥儿顿了顿,朗声道:“我阿爹从小就跟我说,当初是恒哥从兽潮中救了我们,还带我们找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安身……这处虽然大家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家,但这处不该被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我们的,这地方该是恒哥的,恒哥有权决定谁去谁留。”   “我阿爹是部落里一个很弱很普通的哥儿,他早早的就去世了,他都懂这个道理,药师……首领你们怎么都不知道了?”   籁远见木哥儿说得激动,手好几次捂着了自己的肚子,他知道这人定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忙上前扶住了他,对木哥儿摇了摇头,不希望他再继续这样激动下去。   木哥儿面色苍白,声音也失了几分力道,但就这轻飘飘的声音,飘到了对面那每一个兽人心里,让每一个兽人心中为之撼动。   阿华闻言,看着老药师出声道:“药师,先首领也曾说过,要大家好好善待恒哥,可恒哥……”   阿华没有说下去,籁远站出来接话道:“可恒哥自从先首领去世后,住的便是部落最差劲的屋子,平日里分到的物资也极少,他自己有能力可以补足便没有在乎,可你……”   籁远指着首领,双目怒火中烧:“你如此待他还总要他去危险之地帮你这帮你那,还用首领的权利命令他去为你的哥儿寻瑞草,现在,你还要霸占他的地方赶他走……”   阿华望着药师张了张嘴,声音低了好几度道:“药师,真的过分了。”   老药师浑浊的眼映射出对面那几人真挚的模样……   这阿华原是部落里出了名的老实兽人,那籁远更是部落里最弱的那个,因为弱他很少提出自己的意见,木哥儿是个坡子,生怕给部落添麻烦,习惯于低调行事,他们几人平日都很少说重话,可今日……   “够了。”药师还没说话,首领怒而出了声:“你们几个被袁恒蛊惑就算了,还想让众人都听袁恒的吗?我们丹睦部落住在自己的部落里还要别人来决定我们的去留?你们一个个都说这个地方是袁恒的,他有证据证明这地方是他的吗?!”   袁恒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讽刺,王金闻言又想出面,被袁恒牢牢的圈着。   他抿紧的唇微微掀开,低沉的话缓缓的传了出来。   “这地方是我远古翼族生活的部落,族徽就挂在首领你屋子的墙壁上,那物有我们远古翼族先人的力量,只要这部落里还有一个族人,那它就可以为部落避开兽潮。”   顿了顿,袁恒面露讽刺的看着首领道:“这够当证据吗?你要不要现在回去看看那族徽。”   “!”众人错愕,睁大了眼瞧着袁恒。   袁恒一手揽着王金,一手背在了身后,权杖插在他前面的土地上,长长的权杖原本有一个兽人那般高,被人拿在手里,那气派的模样总是抢眼的很,让人只注意到它的模样,它被制造成霸气的模样,仿佛只要能出现,它就能把一切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可此刻它就在袁恒的身前,却显得那般的暗淡无关,长长的权杖在此刻显得无比的短小,比袁恒矮了好几截。   “这……这是远古翼族居住的地方?”人群中不知是谁出了声,这一声仿佛就像仍在一片平静湖里的石子,顿时惊起了千层波纹。   “且不说,我有足够的权利决定你们每一个人的去留,就单单你们要我走都得好好想清楚。”袁恒瞅着首领道:“我走了,族徽就会失效,凶兽会蜂拥而上。”   “!”首领仿佛看见了凶兽冲进部落的模样,眼里出现了惊恐。   药师惊得差点站立不稳,好半响才缓过神来。   他重重的叹息,连连摇头:“丹睦部落……又要过回从前那居无定所的日子了!”   他说着,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盯着首领,握着熙哥儿的手,紧得发颤。   垂暮的老人,一脸的痛惜与悔意,原本灰败的面色由于这次的变故变白了几分,更显的死气沉沉,那双浑浊的眼比起之前的平静多了一分担忧……   袁恒有种错觉,仿佛觉得面前这个老人即便是去了也将死不瞑目……   “……”袁恒默然不语,半响,才在对面众人那些不安与惊恐中缓缓出了声。   “丹睦部落不会过回从前的日子,因为这里小若带领的才是真正的丹睦部落。”   众人一愣,袁恒看向药师道:“药师,你方才对我讲得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这处你们可以留到兽潮结束,东面的屋子都借给你们暂住,若有需要帮助亦可找我帮忙,但前提是……”   袁恒看向了首领,凌厉的眼带着决绝:“前提是你们不能自称是丹睦部落。”   “什么?!”众人错愕。   药师急道:“恒小子,我们就是丹睦部落的人,怎么能不称为丹睦部落?你……”   “你们可以拒绝,我会立马让你们滚出这个地方。”袁恒凌厉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浅色的琉璃瞳变得幽深,带着死气的模样就像是地狱里掌管着人生死的死神,只要被他锁定,下一秒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金闻言,在袁恒怀里乐出了声。   这恒哥哥……   说这样的话,不就是逼这些人要分部落就得重新为部落命名吗?   不然,现在被他赶出去,这些人都得葬身在凶兽的肚腹之中,没有一人能逃脱。   这些人若都死绝了,也成不了一支在外的丹睦部落了,那丹睦部落至始至终还是只有部落这一支。   男人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打算真正的分成两支部落。   “你!”首领气的咬牙,抬拳上前想动手,被药师拉住了。   那药师都是迟暮的人了,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生生阻止了首领。   “罢了……”药师对首领摇头,朝袁恒开口道:“好,我们答应。”   “阿熙。”药师喊了一声熙哥儿,熙哥儿凑近了些,药师道:“走吧,带着众人一起走。”   “……是。”熙哥儿应了一声,最后看了木哥儿和王金一眼,扶着药师带着众人离开了院落。   这处原本是熙哥儿和他的师父住的地方,是部落里最大的屋子,里面的屋子最多,但是处于西面,刚刚袁恒说把东面给他们居住,那这一居所就不归他们了。   在众人离开后,小若这才犹犹豫豫的上了前,在袁恒面前小声的道:“恒……恒哥,其实我……我不行的……这首领之位我……”   面前的兽人低着头,局促的把玩着手指,内心的慌张在面上尽显。   在他身后三步之外的距离还站着一对中年的兽人夫夫和一个比小若年大的兽人,他们一齐看向了这边。   袁恒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对着低头的小若道:“我说你行你便行。”   小若猛的抬头看向袁恒。   那人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的,仿佛已经预见了他可以的未来,明明这人说的是自己,而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清楚了,可听到那人这样说,小若最初的心思动摇了。   他真的行吗?   “恒哥,小若他还未成年,其实我们留下都是因为信任你,不如这个首领之位你来当吧。”见小若动摇,小若身后比他年长的兽人站了出来说道。 第83章   “是啊, 大哥说得对。”小若忙回神, 附和那名兽人。   袁恒看向那兽人, 兽人与小若有七八分像, 是小若的亲生哥哥。   “小若的潜力无限, 我的眼光不会错, 况且……”袁恒顿了顿, 眉目微敛,整个人的气场柔和了几分。   他温声开口道:“严格来说, 我不是丹睦虎族, 不适合这丹睦部落的首领之位。”   那兽人闻言忙道:“没有这样的说法,只要恒哥愿意, 我们都支持。”   “是啊,恒小子, 这首领之位还是你来当吧, 小若他……他真的不行的……”在那兽人和小若身后的夫夫闻言上了前。   小若原本受到袁恒的夸奖, 面色一喜眼里闪烁着蠢蠢欲试的眸光,可一听了那夫夫说的话,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眸里的光都没了。   王金一直旁观着,此刻见状不由自主的出了声:“他都没做……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说他不行,还是不是他的亲人呐。”   三人闻言一顿,面色有些尴尬,小若的亲哥哥大诺道:“我们当然是,只是小若……”   “只是小若没自信而已, 恒哥哥都说他行了,你们不相信他总相信恒哥哥吧?”王金打断大诺道。   “……”三人见状,不再说什么,但面色皆有些勉强。   袁恒见状,敛眸思忖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拿丹睦部落的首领之位儿戏,小若即便现在不合适,将来也会合适,这段时间,我会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他。”   几人讶异的抬眼,看向袁恒。   小若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恒哥,你要教我?”   袁恒点了点头道:“不单单是狩猎的本事,还会教你如何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小若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的,与方才那糯糯的说着自己不行以及被否认后的黯淡截然不同。   袁恒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小若家里的三人见此,默然的闭上了嘴。   籁远在不远处听到了他们的话,走了过来插话道:“小若还未成年,有恒哥教狩猎的本事的话,今后打败首领也不是不可能,打败了首领就真的是丹睦部落除恒哥以外最强的勇士了,那样当下一任首领也实至名归了。”   仿佛见到了那样的未来,小若嘴角高高的扬起,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   旁边那三人虽然还有担忧,但到底面上的勉强是没那么重了。   眼看着那几人同意了,籁远凑近袁恒,小声的道:“恒哥,小若可以慢慢强大起来,可是我们没有药师……”   籁远说着,眼睛瞧向苍白着面色的木哥儿和捂着自己手臂眉头紧缩的阿华,担忧道:“阿木怀有身孕,此前动了胎气,不能离了药师,阿华伤重还未痊愈,也需要药师……可我们压根就没有药师……”   “谁说没有药师?”   籁远并不想让大家都担忧药师这个问题,告知袁恒的时候,将声音压的极低。   可即便是很低的声音也被一人听到了。   程白原是置身事外,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整件事情的,可就在那袁恒将手搭在小娇包身上的那一刻起,就变了。   那兽人将手放在那小娇包的身上,胡乱的摸,那小娇包竟然没有任何排斥,甚至仿若被无数次这样对待过一样,熟练的放松了身体半依靠在男人的怀里……   程白眼瞧着,思及此前与那小娇包与他在山洞里避难的时候,这小娇包心心念念着的都是他的恒哥哥,回到了部落里,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场的时候,那小娇包的眼神就仿佛黏在了那男人的身上,半分都不曾分给他人,。   仿若只要有这个袁恒在场,所有人包括他程白都入不了了这小娇包的眼。   这小娇包往日明明是这样对自己的……现在却这样对另外一个男人……   这让程白脑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这小娇包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意识到这点,程白觉得自己该是高兴的,他原本就是不喜欢这人,一直在心烦如何取消掉与他的婚约,让他喜欢上别人,为此不惜顺着他的误解,撮合自己的兄长与他。   可真意识到这小娇包很可能移情别恋了的时候,程白不知为何,心上仿佛被压下了一块巨石。   那巨石压在心头,仿佛是在那心尖上压出了一大块陷下去的凹槽,此刻那凹槽中涓涓的往外冒着鲜血,鲜血浸染了整颗心脏,让那完好的心脏变得鲜血淋漓,传出一阵阵的刺痛出来。   这阵疼痛在看到那小娇包和那袁恒一唱一和的劝着小若一家放手让小若当丹睦部落首领的时候更为的强烈。   他二人这般默契,就好像已经是成亲的小夫夫了一般。   受不了二人如此,程白指节缩起,兀然的出了声,上前跨了好几步,硬是挤在了二人的中间。   遽然失去怀里香软的小哥儿,袁恒面上一阵不悦,他抬眼便见那狐族在盯着自己,那双凌厉的眼里闪过敌意,仿佛在警告他不准对那小哥儿生出绮念。   ……   袁恒危险的眯眼,迎着那敌意丝毫不退怯。   要论警告,也该是他警告面前这人不准肖想他的小哥儿吧。   “你会医?”身侧突然传来了那人娇软的声音,二位兽人皆是一愣,回过了身来。   那小娇包笑得清甜,清澈的黑瞳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仿若星辰一般,眼里闪过的光亮就似在崇拜自家的兽人。   程白的心仿佛被人用羽毛轻轻扫了一下,扫过那片平静的心湖,在心湖上漾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向来不是一个爱显摆的人,甚至可以说极为不屑他人炫耀自己有多少的才能。   可此刻他只想让面前的小娇包知道他有多优秀,想让他知道曾经的他眼光是多么的好。   “我不仅会医,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当然武力我也不差,狩猎的时候只要我想在天狐族中在同辈人当中我稳拿第一,另外我名下有商铺有房屋有……”   那人朗声说着,面上一派神采飞扬,那样的自信与底气吸引着在场的每一个哥儿,丹睦部落是一个相对较为落后的部落,实际上,程白口中很多的东西他们并不懂,但是听着这人带着骄傲的语气,看着那人眉目间的神采焕发……众人也能大致知道他说的定是一些值得炫耀的好物。   那人本就长得俊,穿着非凡下显得极为特别,此刻这般将自己的优势一点一点的和盘托出,在这些的加持下,那人更是像会发光一样,令在场的哥儿怦然心动。   即便是木哥儿,深爱着籁远,怀着籁远的孩子,此刻听他这般说着,也不由对他露出了向往。   这人在小哥儿面前展示自己多么优秀的样子,仿佛是一个兽人在向自己心仪的哥儿展示他的才能,告知他心仪的哥儿自己多么的有能力,完全可以照顾好他……   这赤luoluo的示爱,让袁恒怒火中烧,他指节一顿,指尖回缩,往里紧紧的攥紧了,紧得指甲镶嵌到了肉里,手掌变成了一个有力的拳头,那拳头微微的发着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揍向那对他那小哥儿仿若孔雀开屏求爱的程白。   就当袁恒忍不住之时,几根柔软的手指突然贴在了他的拳头上,娇嫩的触感让袁恒心头一窒。   他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小哥儿眉目间很是怠倦,仿若觉得无聊一般,手指轻轻擦着他蜷起来的指节。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好玩,那小哥儿的指尖轻擦了一会,眼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那清亮的眼瞳满心满眼的望着自己,注意力全然在了他的指节上。   仿若一点都不曾注意到那在对他展示自己才能的程白身上。   袁恒的心上仿佛被那小哥儿浇了一汪清泉,那泉水清凉,将心里的火气遽然熄灭,灭得一点火星都不见。   袁恒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松了松,那小哥儿顺手就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袁恒的小指的指节。   袁恒指节一麻,小指的指尖轻轻的颤动,颤得几乎勾不住了那小哥儿的小指。   那小哥儿便小指的指肚轻轻擦着袁恒小指的指肚,那块地方虽小但却是男人为数不多的敏感之处。   此刻被柔柔的擦着,擦得他整个小指都麻了起来,这麻透过那手指传递到整只手,最后传到整个身上,那麻意仿佛从下方直窜上头顶,让他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这小哥儿!   真是要命。   袁恒颤了颤指尖,想要把那小哥儿的手全部拽在自己的掌中,那手指却突然利索的离他而去。   男人心头一空,抬眼一看,发现是程白直盯盯的瞧着了那小哥儿。   “……”袁恒方才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蹭得涨了上来,只不过方才是怒火,而现在比怒火多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程白将自己所有能拿的出手的产业、技能通通说了一遭,最后睁着那双狐狸眼,期待的瞧着王金,仿若在说——我这样优秀,选我没错。   若是其他哥儿见了这样的程白,或许就当场主动示爱了,可王金方才一门心思在和袁恒的黏糊上,压根没有专注听程白的话。   此刻对他那样的期待也完全做不出回应。   反而是方才与男人那样黏糊,指腹还残留着男人不可写的触感…… 第84章   那样的放肆, 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他人还跟自己说着话的当下……   王金面上颓然升起了火烫, 烫得面色都变粉了……   他抬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边就像有只兔子在突突的往外撞, 仿佛就要撞出胸腔, 撞到那男人的身上。   那小娇包……面色粉嫩, 清澈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初生的小兽一样, 他看了自己一眼便垂着了眼睑, 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映射出细碎的阴影,遮住了眼里熠熠的光辉, 可那光辉却并没有完全被遮住,细碎的光还是会自那半阖的眸中流泻了出来, 仿若是极美的星空倒映在小洼池中的影子, 程白心中一荡, 心头仿佛站着一个人,那人惦着脚尖在他心上恣意的踩着细密的舞点,只踩得他心跳失了平衡。   那小娇包面色越来越红,眼角都晕染出一抹红来,到了最后他明明没有上妆,模样却比涂了胭脂还要娇艳……   程白对他这样并不陌生,很早以前,早到他们还未有婚约的时候,这小娇包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那时候, 自己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甚至隐隐觉得有些过于扭捏不怎么讨喜,可此刻也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面前的小娇包这样很好看,比以往任何时候……比这世上的任何哥儿都要好看。   兄长曾告诉过他,那小娇包在他面前这般模样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在羞涩……   那么说这小娇包此刻这般是因为……   “!”程白眼睛亮了亮,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极大的喜悦,这喜悦将他之前所有的郁闷一扫而光。   原来这小娇包并未移情别恋……   程白炽热的视线让王金难以忽略,如此直白的盯着仿若要将自己心里方才那点对男人污污的小心思翻了出来,暴露在众人的眼下。   王金指尖一颤,心头只觉得羞耻的要命,他指节一顿,在下方默默的缩了起来,拽紧了两侧的衣服。   嘴上磕磕巴巴的转移话题道:“会……会医好!特别好!那个……阿华和阿木都需要药师……不然你给他们看看……”   阿华闻言,似乎是真的不舒服,竟直直上了前,与程白主动交流。   王金趁机转了身子,背对着程白,躲过了那仿佛要把他老底都给瞧出来了的视线。   程白张口想要跟王金说话,被阿华拉着交流,最后他无奈的望着那小娇包走远,只得没好气的瞪着那兽人,带着他往一边开始看诊。   他刚一坐下准备看诊,许多的兽人哥儿都围了上去。   他们都是在兽潮中有受伤的。   王金见程白被绊住,遽然松了口气,转身想要去找男人,却发现男人周边也围满了兽人。   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的仿佛在谈论着部落的事,王金止住了脚步,面上虽然极为不愿,到底没有上去打扰男人。   木哥儿见状,上前道:“这刚分部落,恒哥有得忙,不然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王金眼瞧着木哥儿面色不佳,点了点头,扶着他进了屋。   一到屋里,二人却发现了本不该在这里的人——熙哥儿。   他背着一个大的背包,里面是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还有一些药草,见到二人进门,熙哥儿想了想,上了前。   “首领已经在东面给我们找了新的屋子,这屋子恒哥也没有给我们住的打算,我和师父今天就正式搬出去了,那边也有伤患,这药草我取走了一半,衣服等私人用品我也拿走了,棉被之类的你们用。”   顿了顿,熙哥儿道:“阿金、阿木你们两的家都被凶兽毁了,衣服也不多,我给你们留了两套新的在柜子里。”   那新的衣服原本是为过年准备的……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今年的过年还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呢……   这般想着,熙哥儿又单独嘱咐木哥儿道:“方才我听见那个天狐族的人说他会医了,那样这边的人我也放心一些,只是,阿木,你怀孕兽人看诊总是不太合适,若是需要,就让籁远来说一声,我随时可以过来的,还有,我给你开的安胎药你要照常服用。”   “……”木哥儿内心一暖,这人……   之前王金出事的时候,他还对这人充满了敌意,这人竟如此不计前嫌,他心中感动,朝熙哥儿点了点头,真情实感的道:“谢谢。”   熙哥儿摇头道:“我永远是丹睦部落的药师。”   这强烈的责任感……   王金在心里为熙哥儿点赞,出声道:“熙哥儿,虽然说这话可能为时过早,但若是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们。”   熙哥儿闻言,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一拐一拐拖着大包袱从后门走了。   后门还有两个护着他的兽人。   目送他离开,王金见木哥儿面色不好,让他躺在了床上,自己靠在床边坐下,盖住了身着单薄的身子。   木哥儿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瞧着王金。   王金被他瞧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转过头来,对视木哥儿,撇嘴道:“阿木,你有什么就说嘛,我跟你都那样熟了。”   木哥儿闻言咬了咬唇,眉目有些纠结,似乎在为难该不该说一样。   半响,他才缓缓开了口。   “阿金,你跟那天狐族的人程白是什么关系?”   王金一愣,没想到木哥儿还惦记着这事……   严格来说,那程白是跟原主有关系,跟他也就是恩人的关系……   王金认真想了想,开口道:“其实真的没多大关系,就是他救了我,这份恩情还是蛮大的。”   “……”这答话跟之前答的一样,但木哥儿就是觉得应该还有些什么,这程白看阿金的眼神不太对……   不过……   木哥儿回忆方才王金跟袁恒在众人面前的默契与黏糊劲,这人跟恒哥的感情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要二人感情没什么问题,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木哥儿如此想着,缓缓闭上了眼。   许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王金在跟木哥儿说了之后,想起之前熙哥儿所说,心里顿时觉得痒痒的,格外好奇。   那恒哥哥和程白到底说了什么?   程白有把原主曾经的婚约告诉恒哥哥吗?恒哥哥呢?有把自己与他结亲的事告知那程白吗?   方才二人都不曾来问自己情况,莫非他们都并不知道?   “阿木……”王金想着,推了推旁边的木哥儿,想要与他说说,听听他的意见,结果一转头发现,那人睡得正香。   王金忙闭上了嘴,放轻了呼吸,轻手轻脚的下床给木哥儿腾出足够的位置,让他睡得更舒服。   木哥儿这一觉只睡到了傍晚,傍晚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了王金坐在桌前。   他忙起身,走向王金,发现桌面上有一碗嫩肉和两碗蜂蜜糊糊。   见木哥儿走近,王金将一碗糊糊推到了木哥儿的面前道:“恒哥哥让人送过来给咱们吃的。”   木哥儿确实有些饿了,便坐下和王金一起食用,吃了几口垫了肚子,他才环顾四周,奇怪道:“阿金,怎么只有我们两个?”   木哥儿这话一问,王金的表情就变了,变得委屈巴巴。   “恒哥哥说要和人商事,一直没回来。”   他的语气带着失落,吃饭的动作也一顿,有一搭没一搭的勺着碗里的糊糊,仿佛没有胃口一般,神情落寞的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木哥儿眼瞧着,默默的咽下了喉间那句问其他人的话。   这人向来只看得见恒哥,问他其他人肯定也是不知的。   恒哥都在忙,估计其他兽人也在帮忖吧。   只是,兽人在帮忙,那哥儿呢?其他哥儿也不见。   “刚才有人过来说,这屋子是部落里最大的屋子,房间也最多,恒哥哥让你、我还有小若三家人都住这个屋子,到兽潮结束之后再另外起屋子。”   就在木哥儿暗自琢磨的时候,王金开了口,并眼看着木哥儿碗里的吃食快吃完了,把旁边黑乎乎的药递给了木哥儿。   “这是小若的阿爹永叔刚刚熬的,你的安胎药。”   “……”木哥儿苦着脸接过,顺口问道:“那永叔人呢?”   刚才这人不还说着小若一家也住在一起吗?   “他们去收拾自家的东西了,他家的屋子让给了华哥一家,华哥的屋子在部落外围,兽潮期间不安全,恒哥哥让他们先搬进来。”   “不仅华哥,很多兽人哥儿都重新调整了住处,现在大家都住得很近,有突发情况也比较容易应付。”   王金说着,语气得意,神采飞扬的仿佛在骄傲他的恒哥哥安排很好一样。   不过,袁恒安排的确实得当。   兽潮不是几天就过去了,而是好几十天,整个部落的兽人和哥儿挤在一处明显不太实际,这样调整着住屋,让所有人都凑近了住无疑是即保证了各个家庭相对的隐私又能第一时间出面应付各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   以往丹睦部落从未有过这样的安排,不过以往的丹睦部落兽潮期间都很平静,大家早早的准备好吃食应付兽潮…… 第85章   凶兽不会主动攻击这个地方, 只要保持低调安静, 在部落里不出去, 就不会发生状况。   也因此,往年的兽潮,大家各自保证各家的情况, 只有没有吃食了才会出门,而每当有兽人家没有了吃食的时候, 袁恒总能掐准时间给人送上食物, 丹睦部落的兽人在兽潮期间也几乎不需要出门了。   可今年特殊, 大家一点食物都没有准备……   就算是袁恒能干, 也不可能一个人养活整个部落的人……   木哥儿心里隐隐担忧, 他上下唇张开, 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一抬眼看见王金一脸见不到自家兽人的苦闷, 刚张开的口默默的闭上了。   算了,这些事兽人们总能想办法解决的,他们哥儿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自家的兽人分心。   木哥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得好好养好自己与宝宝, 不能拖了阿远的后腿。   吃完饭, 又守了许久,久到永叔都回来了, 兽人们还是没有回来。   木哥儿和永叔就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王金躺在床上,许是这些天睡多了, 今夜他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角,外面的月光映进来了一道,一个人影覆上了那月光上,王金蹭的从床上翻身坐起。   “恒哥哥?”他对着门那边唤。   那人影顿了顿,而后门被关上,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   男人举着灯,眉目温柔的走了过来。   “怎么还没睡?”   王金见到男人,心里就像掺了蜜一样甜,他伸出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间磨蹭,声音闷闷的,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等你。”   男人一手小心护着灯火,避免那乱窜的火苗烫到了他的小哥儿,一手揉了揉他那头柔顺的黑发。   他没有答话,所有的情意全都装在了眼眶当中,透过视线,传递给了床上的人。   “……恒哥哥……”   “嗯?”   “恒哥哥……”   “?”   “恒哥哥……恒哥哥……”   “……”   那小哥儿一声声的叫唤,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还一声比一声黏糊、娇软,仿若是只撒泼打滚求亲近的猫儿,咕哝甜腻的叫得人心头酥麻。   男人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指节微微颤了颤,将灯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一手揽着他的小哥儿,凑近轻柔的贴上了他的唇,将他那一声声有些聒噪但又非常甜蜜的叫唤堵在了喉间。   王金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身子一顿,连带着睫羽都在微微的发着颤。   半响,袁恒松开了王金。   那小哥儿面色坨红一片,仿若满足了一般不再频繁的叫唤,而是睁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那视线宛如带着钩子,要将他的魂都给勾走。   袁恒眸色一沉,按捺不住,连连在他眼角亲吻了好几下,只亲的那处染上艳红,加上他那水润迷离的双眼,小哥儿的模样仿若被欺负狠了一般……   袁恒心头越加难耐,他抬手正要灭灯,院子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袁恒略微一顿,快速的拿被子盖过了失神的小哥儿,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紧紧的盯着门口。   “怎么了?”王金回神过来,拽着被角,紧张的问袁恒。   袁恒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柔声道:“没事,别担心,我出去看看。”   说罢,男人起身出了门。   王金紧张的望着那紧闭房门,等了片刻都不见男人回来,他心中担忧,赤脚上前,透过门的缝隙往外看。   借助月光,他看见院子里站着程白……   程白正对面的便是袁恒。   “!”王金错愕的眨眼,这么晚了,那程白来干嘛?   他伸手正想推门出去,那程白转身却先离开了院子,而后房门被推开了,男人站在门口与准备出去的王金撞了个正着。   “恒哥哥,程白……”   王金话还未说完,袁恒瞧见了面前的人赤着的双脚,眉头一皱,上前便将人拦腰抱起。   王金惊呼,话便没有说下去。   直到被男人抱回了床上,王金才再次开口:“程白他这么晚……”   “你这小哥儿,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袁恒出声,低沉的嗓音打断了王金的话。   “……”王金话语一顿,目光微妙的瞧着男人。   那男人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块兽皮,放在怀里捂暖,再拿出来给王金细细的擦着沾了土灰的脚底,动作细致的仿佛在擦拭一件放在心尖尖上的宝物,王金心头微动,瞧着男人的眉目柔化了下来。   男人低垂下的睫羽在烛火的映照下投射出一片细碎的阴影,那层阴影仿佛覆上了他浅色的琉璃瞳上,那让澄澈半透明的眼瞳变得幽深晦暗,仿佛暗藏着无数汹涌的情绪。   偏偏他的表情异常的平静……就像不起波澜的湖面……   男人心里定是有事。   王金张了张口,再次尝试着问道:“恒哥哥,那程白到底……”   “唔……”   擦着脚底的动作突而变得轻柔,那兽皮上的兽毛刹那间像是一片柔软的羽毛,来回扫动着脚底,扫得那处传来一阵钻心痒意,那痒意直往上窜,窜到头顶,让王金的头皮都麻了起来。   王金受不住的脚趾微蜷,脚面微动,将脚底踩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他算是了解了,男人听不得他说程白……   果然是程白跟男人说了什么吧。   王金不满的踩着男人大腿的脚用力,在男人的大腿上踩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凹槽。   袁恒微顿,小哥儿的脚趾用力到趾节都泛了白,踩在自己的大腿上,却仍像是挠痒儿似的。   哥儿的力气本就不如兽人,何况这小哥儿还是最弱的那种。   这样娇弱的哥儿是不好养活的,在兽人世界里即便很漂亮也不会很受欢迎。   可偏偏这小哥儿就有吸引人的本事,不仅让丹睦部落的兽人一个个看直了眼,就连远地的宁安城里的兽人都千里寻他寻到了此处……   一想到那天狐族近几日在这小哥儿面前的所为,以及那人跟他说的话,袁恒眸色一暗,指节紧紧的拽紧了。   他将王金踩在自己大腿的脚捧起,护在了怀里,就像护着绝世的珍宝一样,定定的看着王金道:“我的。”   “!”   男人目光专注,仿佛在紧紧盯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样,他揽着自己的脚,将那脚藏在了自己的衣襟里,仿若在藏着什么宝贝,防止他人窥觊一般。   那浑身的气场更是仿若在说,他的,都是他的,哪怕是一根脚趾都是他的……   王金用力的脚趾一酥,整个身子都麻了起来,再也使不上了劲,脚底贴着男人温热的肌肤,那热度传递到他身上,让他全身滚烫了起来。   他面色红润,磕磕巴巴的道:“当……当然是你的……都……都结亲了,还能是别人的不成?”   他娇声说着,声音渐低,最后都快听不见了,好在,男人听力极好,将那小哥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心头仿佛被人焐热了一般,他面色一柔,整个气场就柔和了下来。   “那天狐族的人说你有婚约。”男人手松了松,将王金的脚从自己衣襟捧了出来,似乎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男人耳根有些发烫。   “……”王金听了男人的话,心头遽然一缩。   原来男人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总感觉他时常怪怪的,怕是醋坛子已经在他心里打翻好几回了。   王金忙出声表明自己的真心道:“那是曾经的婚约,我不记得了,何况我们已经结亲了,现在我的兽人是恒哥哥你。”   “……”袁恒略微一顿,没有说话。   王金忙继续解释道:“我都不记得曾经的事了,不可能跟别的兽人在一块的。”   “若你……有朝一日,想起来了呢?”袁恒轻声问,语气低沉,听着似乎很平静,但细听这下,却能听出尾音微微的发着颤,似乎这种可能是男人最害怕的事情。   王金心头微动,肯定道:“就算想起来了,我也不会跟程白的兄长在一块的!”   且不说自己已经不是原主了,就算是原主,这人待自己这般好,那程白的兄长连找自己的哥儿都让弟弟来……一看就没有多少真心。   只要原主不是个傻的,都知道喜欢男人了。   何况男人这般好,没人不会动心的。   他得护好了,免得男人被别人给拐走了。   王金直起身子伸手圈住男人,就像圈着自己的所有物,明明屋里没有人窥觊男人,王金却护得紧紧的。   袁恒目光微动:“程白的兄长?”   “对啊,我听程白说,跟我有婚约的是他兄长,我至今未见过他,怎么可能跟他结亲。”   袁恒眉头微蹙,那天狐族的人确实没有说是谁跟小哥儿有婚约。   但看那天狐族的模样,应该不止他一个会认为那人对他的小哥儿有意思。   却原来,不是他跟自己的小哥儿有婚约而是他的兄长么……   不过就算不是那人,也还是有人跟小哥儿有婚约。   王金见男人皱眉不说话,认为男人还在在意,他便将头抵在了男人的肩头,颇带着撒娇的意味道:“我们不是已经结亲了嘛,都结亲了,任何人都晚了。”   来找他的晚了,想要拐走男人的也晚了!   那小哥儿像只小兽一样,在他脖颈处亲昵的磨蹭,直蹭的男人心头发软,男人伸手揉了揉他那宛如小兽一样细腻的发丝,抿唇开口道:“你还有个哥哥,我们结亲,你哥哥不在场,便不作数。”   “!?”王金讶异的抬眼。   袁恒面带苦涩道:“不会被任何人承认。”   “!”王金嘴角抽了抽。   他们结亲,在丹睦部落弄了那么大的阵仗,结果不算结亲,算私定终身? 第86章   结果不算结亲?   难道算私定终身吗?   不, 也许比私定终身还惨。   私定终身起码周围的人还能承认是一对儿, 这个……不被任何人承认……   “兽人世界, 如果有长辈在,长辈未至,结亲便不作数, 任何人都能无视这亲事……”   亲事被无视了,任何兽人都能追求面前这个小哥儿了……   袁恒看着眼前的小哥儿, 小哥儿五官精致, 双眼清澈透亮, 那双灵动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好像会说话一样……说得还尽是撩拨人心的情话, 总是会让兽人止不住的心动。   他望着人的时候, 那双澄澈的眼满心满眼的装着与他对视的人, 仿若那个人便是他的全世界, 那样的满心满眼能令任何一个兽人怦然心动……   原先这小哥儿和自己结亲, 已然有兽人对小哥儿透露出意思,这亲事若不作数……   袁恒面色微冷,嘴唇抿得紧紧的, 指节蜷缩, 将怀里的人搂紧了, 仿佛在防止他人惦记一般。   王金待在男人怀里,神情惊愕之下, 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任何人都能无视这亲事?   也就是说任何人都能跟这男人表白了?就像玥哥儿一样?   今后会出现无数个像玥哥儿这样的小妖精来跟他抢面前这个人?   王金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了心上,推都推不开。   不行!这样好的男人只能是他的!   王金指节缩紧, 牢牢的抱住了男人,仿佛在护着自己的所有物,防止他人惦念。   男人感受到怀里的人拥着自己的双手收紧,低头看了看,便看见那小哥儿拥着自己眼中升起了警惕,那样的警惕就好像在防止着他人靠近,抢走他怀里那心尖上的宝物一般……   男人微顿,原来不是只有他会担忧小哥儿会被抢走,面前的小哥儿也在害怕自己会离他而去。   男人眉目柔化了下来,充满了温暖的笑意倏时盈满了眼眶,他低头,亲了亲王金的额角,似是极为心喜一般,唇瓣在他额角留恋般磨了又磨……   “小哥儿你放心,待兽潮结束,我就带你去宁安城,找你哥哥,一定会让他承认我。”   男人一字一顿的说了这话,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他心里来回滚动了无数回,在此刻由低沉的嗓音传播了出来,传进了王金的耳中,都仿若带了重量。   男人原是已经想到带他回去找哥哥了。   既如此……   王金轻声开口道:“还得去把婚约给解了。”   “……”袁恒微顿,面上神色虽然不显,但眼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他搂着王金仿若搂着毕生珍视之物,语调都放轻了。   “嗯。”   黏糊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二人还是如胶似漆的不舍得分开。   在知道亲事不作数后,王金更是黏着袁恒,身子仿若都要粘在了对方的身上,只恨不得由此告诉众人,男人是有主的人,哪怕亲事不作数,那也不是能任人肖想的。   袁恒自然是乐意小哥儿黏着的,他也想借此告诉其他兽人,这样的哥儿全身心的都是自己的,他人是没有机会的。   程白过来找王金,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那二人端坐在桌前,桌子很大,可以容纳起码十个人端坐而不拥挤,可那二人偏偏要坐在一块,黏在一起,仿若连体婴儿一般,亲密无间的模样就好像结亲过着蜜月的夫夫!   “……”程白心上悬着的巨石狠狠向下砸了下去,砸得那颗心鲜血淋漓。   他仿若回想起,方才看诊时,那些部落里的人透露给他的消息。   这小娇包被捡回来后疯了一段时间,而后清醒后,不记得了曾经的所有,也不记得自己叫息谣,而是给自己取了个新的名字,叫王金。   那小娇包清醒后便与那远古兽人结亲,在部落里是一对恩爱的夫夫……   宁安城的城主息宁不在场,小娇包的结亲便不作数……但是那二人已经过了一段恩爱夫夫的日子……   也就是在这段日子里,那小娇包和人私定终身了……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那远古兽人夜夜拥着他的小娇包……   程白一想到此,就不受控制的抛下了看诊的人急急忙忙的跑来找这小娇包求证。   可……他看见……   眼前的小娇包软乎乎的瘫在那远古兽人的怀里,软绵绵的模样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媚得惊人。   他望着男人,眼睛湿漉漉的,仿若带着钩子,目光涟漪间,不知不觉的将那兽人的魂都勾走了大半,偏偏他恍若未觉,还一个劲的贴近那兽人……   勾得那兽人,控制不住的在他面上粗暴又直接的落下了好几吻,直吻得他嘴唇发肿眼角发红……仿若被欺负过头了一样……   这无疑已经给了程白答案。   这小娇包果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刻,与这远古兽人……   “……”程白指节一颤,遽然缩紧了,屋里的男人揉了揉那小娇包的发丝,低声咬耳了几句,仿若在宽慰他,片刻,那人只身离开,留着那小娇包红着脸在原处。   程白此刻站在拐角处,瞧见了方才所发生的,却刚好没有被袁恒瞧见。   此刻见袁恒走了,那小娇包的目光久久不曾收回,仿佛在挽留男人一般。   他心里堵得跟被一座大山压了似的,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小娇包昨日还用这样的眼神瞧着他,今日就瞧着别的兽人了……   他与这小娇包有婚约数年,却连小手都未曾牵过,可他与那远古兽人却……   程白眸色微暗,脚步一抬,沉重的从拐角走出,背着双手来到了门口。   “小娇包,你觉得你这样花心可行?”   王金一愣,听到了程白的声音才恍然回神。   “花心?”   王金蹙眉,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用到自己的身上了,之前那次是男人说得,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是因为吃了其他人的醋,情有可原。   可这个程白……以什么立场来说?怎么一副质问的态度,就好像在抓jian一样。   王金眉角跳了跳道:“且不说我没有花心,就算是花心了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程白哑着声音道:“你可是有婚约的。”   “婚约也是和你哥,你哥才有资格说!”   就程白他哥……那原主的未婚夫……原主失踪了这么久,他就派个弟弟来寻,不见得有几分真心……   说到底,王金此刻语气这样冲,其实是有些替原主打抱不平。   原主之前可是疯了还被人欺负致死的……在他这样的时候,他的未婚夫在哪里呢?   即便是到了现在,王金占了原主的身体这么久了,那未婚夫还是不曾出现,出现的只是他的一个弟弟……   王金微微摇头,这样的兽人还不如不要,比那个肯为他做任何事的恒哥哥差远了。   “……”程白被王金的话堵的噎住了。   原本是他不喜这门婚事,是息谣误会了与自己结亲的人是他的兄长,他才将错就错撮合兄长与息谣的……   是他先骗息谣说他是自己哥夫的……可现在这人张口便是他兄长才是婚约对象才是有资格管他这里那里的人的时候,程白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的恨呢。   他恨不得那个未婚夫的身份就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浮上心头,程白自己都吓到了。   他不喜这婚事,千方百计的想要息谣去退婚或者改嫁他人比如他兄长……到来后,他现在竟然想要这人未婚夫的身份……   “我……”程白费了好大的劲把将要脱口而出的真相咽了下去,磕磕巴巴的道:“我就是替……替兄长说的。”   “你兄长?”王金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你兄长到现在鬼影子都没见着呢……”   程白兄长对自己的哥儿这般不上心,真的不要也罢。   王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坦诚的转移了话题:“其实,程白,我现在过的很好,恒哥哥待我真的很好,他……”   “你那是丢了记忆!”似是不想听到这样的话,程白急躁的打断了王金的话:“等你想起来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宁安城是城池,跟部落天差地别,那袁恒是强大的远古兽人不错,但也仅仅是一个部落里的兽人,跟城池里的兽人差距太远了,你是宁安城城主息宁的弟弟,等你回了宁安城你就会发现他……不是你的良配。”   “……”王金闻言,不以为然的摆手。   城池?   他上辈子在城里待的时间还少吗?什么样的好日子没过过……   程白见王金不以为意,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不再开口。   他坚信这人不过是没有看到城池的风光,才会如此对那兽人着迷……   待兽潮结束,回了宁安城,他会顿悟。   在此之前,这人绝对不能再和那袁恒那般胡来。   好歹还带着自己的婚约!   之前他不在这里,是他失职,他无法责怪这人什么,但是既然他在这里,就不能让这人再如此胡来。   城主息宁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就这样与他人私定终身的! 第87章   袁恒和小若带领的小支部落里最近几日流传了一件事——王金是宁安城城主的弟弟。   那个当初被捡回来, 遭过万人嫌弃的疯子竟然是宁安城的哥儿, 远在宁安城, 那人还有亲人在世。   这样的话,袁恒在那小疯子亲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了那小疯子是不作数的!   他们一直是部落里的恩爱夫夫,到头来却只能算未婚同居……   这……   虽然情有可原, 但大部分部落里的人观念里兽人和哥儿都是结亲后才同居的……   好在,兽潮期间, 众人也没有那么多心思来议论这件事。   虽然如此, 但在这事传开的那天晚上, 男人就收拾了一些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隔壁的屋子。   王金气得头皮要炸, 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来到了隔壁屋, 在隔壁屋里, 男人在收捡东西, 王金就乘机霸占了那张床。   窝在床上, 王金的眼睛跟着男人转动,那视线就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粘在了男人身上的。   身后的视线炽热又纯粹,袁恒觉得自己不用转身, 都能知道此刻那小哥儿的眼定是澄澈透亮的, 在灯光的照耀下, 那双眼还会显得水光鳞鳞,就像月光下的湖面, 美好的不管看见几次,每次都会被惊艳的呼吸一窒。   凑近那小哥儿时,那双眼还会像镜面一样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就好像在他的眼里只看得见自己,这样的认知也足够让自己心猿意马……   袁恒僵着身子不敢回头,那道视线始终没有挪开,直到他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毕了……   男人背对着王金站直,顿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转过了身来。   那小哥儿侧躺在床上,外衣已经褪去了,只留下了一件单薄的里衣,那薄薄的里衣有些透,细腻的肌肤被那半透明的衣裳半遮半掩的竟比完全□□的呈现在男人面前还要来的勾人。   即便在心里已经做了准备,此刻看见这样的小哥儿,袁恒心还是猛得被撞了一下。   小哥儿定定的瞧着自己,那眼中除了有依赖还有丝幽怨与委屈,就好像在责怪自己冷落了他……   袁恒的心田在此刻就像是被人当成了鼓面,有人高举着鼓棒,用力的在上头敲着细密鼓点。   砰砰砰的心跳声就像鼓声一样,在静谧的空间格外的响,一声一声犹如在耳侧。   袁恒指尖微颤,脚不受控制的朝那小哥儿走去。   小哥儿在看见自己凑近,表情更显委屈,连嘴唇都瘪了起来,配上那湿润的眸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袁恒心中一揪,指节一颤,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将那娇软的人搂进了怀里。   如今天气已然凉了,那小哥儿穿着单薄的衣裳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浑身都凉得惊人。   袁恒蹙眉,拉过一旁的被褥给他披上。   那小哥儿仿佛是真的觉得冷了,靠近了自己这个热源,就不断的往他怀里钻。   “……”袁恒任由那小哥儿将冰冷的手贴近他温热的肌肤……将人更加搂紧了。   片刻,袁恒感觉小哥儿的身子暖的差不多了,抿了抿唇,开了口。   “小哥儿……”他顿了顿,盯着小哥儿的头顶,轻声道:“我抱你回自己屋里可好?”   他的声音很轻柔,还带着一丝相劝和哄人的意味。   王金指尖微颤,指节一缩,死死的拽紧了男人腰间的衣物,脸埋在男人的怀里,声音显得闷闷的。   “我不,这就是我的屋,我要睡这里。”   “……”袁恒闻言,沉默了一会,抚摸着他柔顺的发丝道:“……那好,睡吧。”   王金心头一松,心中一喜,忙抬起头揪着袁恒的衣襟道:“好,那我们睡吧。”   袁恒神情微楞,最后柔化了眉目,勾起了唇角,掀起了被褥抱着王金睡了下去。   王金窝在男人怀里,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半夜,王金睡得不甚安稳,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想窝进男人的怀里,但滚了一遭,发现床宽得厉害,旁边全是冷冷的空位。   王金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他点了灯掀开被子一看,他旁边哪里有男人的身影!   再一看周围,发现他不知何时睡到了自己屋里。   王金气得头皮发麻,也没顾上现在什么时候,蹭蹭蹭的跑去了隔壁屋。   几乎他一推开门,屋里的人就起来了,就好像根本没睡着一样,与此同时的是,屋里的灯跟着亮起。   那男人果然就在这屋里,他神色清明的走了过来,清醒的模样看不到一丝的睡意,王金看见男人,心里的委屈就直往上翻,翻到了头皮,让他整个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恒哥哥……”王金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那小哥儿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委屈,还有丝被抛下的可怜……只问得男人的心就是被人刮了一样疼。   “你拒绝跟我同房同床全是因为不喜欢我了对不……”   袁恒指节颤动,厉声打断王金唤了他一声:“小哥儿!”   王金一顿,被打断了说话,表情却越显得委屈。   男人无奈的望着面前的小哥儿,上前将人轻柔的搂紧了自己的怀里:“小哥儿,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变心的。”   男人的声音轻得仿佛飘在耳侧,但语气却认真得仿佛在承诺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带着重量一般沉甸甸的砸在了王金的心头,将王金不安分的心稳稳的砸回了原处,让他安定了不少。   他耸着泛红的鼻头,带着哭腔的问道:“那你为何一定要拒绝跟我同房同床?”   那小哥儿抽抽噎噎的,黏黏的嗓音格外的讨喜,加上那哭腔,简直要将男人的心给念化了一样。   袁恒抱紧了王金,恨不得将面前的人融入到自己的血肉当中一样。   抱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了口:“咱们的亲事不作数,那再与你睡在一块便不合规矩,我如今只是你的一个追求者,理应分房睡,。”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那对我们又没什么影响,之前我们还在一块的!明明昨夜还睡在一起!我不要分房睡!”王金不满道。   袁恒轻拍着王金的背部,就像在哄一个气急败坏的孩童一样,面上的笑意与暖意直直传递王金,只把王金的怒意都给压了下去。   待王金冷静了下来,袁恒才再次开口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我们若继续如此,他人就会认为你是个随便的哥儿,会……”   袁恒没有说下去,王金却知道。   按照这兽人世界的法则,他人会瞧不上他,觉得他很随意,所有人都会欺负他,在背后说他,风言风语都会跟着他。   只是,缠绕在他身上的流言蜚语向来就不少,他完全不在乎。   欺负他的人他自己和他的恒哥哥都能给怼回去,没必要怕他们!   王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宁愿这样苦着二人也要守着死规矩!   袁恒抬手揉了揉王金的发丝道:“小哥儿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的。”   王金抬眼看了一眼男人,终是忍不住将不解说了出来道:“我不在乎这些,恒哥哥,我们完全没必要这样……”   “我在乎,我不愿我的小哥儿如此被人排挤。”袁恒再一次打断了王金,王金一顿。   袁恒轻声道:“我能制止丹睦部落的人多话,丹睦部落的众人也不会敢这般对小哥儿,但是小哥儿是宁安城的哥儿,早晚有一天要回去看看自己生活的地方,自己的亲人和曾经的朋友,到时候若是那些人因为此对小哥儿心生芥蒂,到时候……”   袁恒叹息了一声,那一声当中包含了无数的无奈:“到时候,小哥儿该如何是好啊?”   “……”王金心头一怔,男人这般原是为了他着想。   王金心头一甜,甜得仿若有人在他心上涂了一层蜂蜜。   “恒哥哥……”他轻声唤,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特有的黏糊,袁恒心头一荡,在他额前轻柔的落下一吻道:“小哥儿,也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可好?”   “!”额头一处湿热,那人的唇瓣贴在上方磨了又磨。   那人说着要追求他的事,王金才恍然想起,与男人相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男人的床上了……   跟着男人一起过日子了,他们没有跟部落里的其他夫夫一样,先是由兽人百般追求,而后才由哥儿同意,最后结亲。   省略了前面两个部分,他们是直接就在一块了的,是后面被彼此吸引……   王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听男人这般说,他才恍然发现,男人一直记得他不曾追求过自己……   这样的事,他自己都忘了,男人却一直记得,王金的心仿佛被人捂在怀里焐热了一般,暖暖的,这暖传递到全身,让他全身都似浸泡在温泉里头,浑身上下都透着爽利。   他又恍然想起,兽人世界的兽人追求哥儿,可是会绞尽脑汁带着自己心喜哥儿去做一些极为浪漫的事的,这样浪漫的事只为博取哥儿一笑,让自己有机会和哥儿成亲。 第88章   若是男人重新追求他, 那岂不是说男人会给他创造无数的浪漫与惊喜?   王金的心仿佛在被一根羽毛来回的轻扫,蚀骨的痒从心上泛至全身, 痒得他指尖都颤了起来, 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燥,面色都变成了陀粉。   清澈的眼中隐隐暗含了几分期待。   男人眼瞧着, 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揉了揉王金的发丝牵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道:“好了,夜深了, 乖乖的睡觉。”   这次, 王金没再反驳什么了……   男人既然这般坚决, 那他就当是自己与男人之间的小情趣吧。   王金捂着像兔子一样活泼乱跳的心脏,缓缓闭上了眼,这一次,他睡得极快极为的香甜。   第二天, 王金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一醒来, 就看到映在门帘上的重重黑影。   他的屋子里没人,嘈杂声是屋外传来的, 看这重重黑影,屋外似乎围着很多人。   王金忙穿上衣服, 走了出去。   一出去, 就看见外面的院子站着好多的人, 兽人哥儿都在,几乎小若和袁恒带着那支部落的人都在了这里。   为首的有两个人,一人是英俊高大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袁恒, 一人俊俏明朗身着一袭白衣的是程白。   二人手里皆拿着一朵荧粉色的花,此刻见王金出门,二人皆迎了上来,将花递到了他的眼前。   王金一愣,木哥儿在一边瞧着,面色一粉,凑近王金小声的急道:“阿金,快接恒哥手里的花呀,这是荧粉花,是兽人追求哥儿都要采摘来送给哥儿的花。”   木哥儿见王金不甚明了的样子,看了一眼那花朵继续道:“你别看这花每一朵好像都一样,实际不然,那花朵上的荧粉就没有一样的,那荧粉是这花朵的特色,碰触花朵就会掉落荧粉,荧粉一旦沾了身就洗不掉,而且至多只能掉在两个人的身上,若两个人身上沾了一朵荧粉花的花粉,那兽人们就都会知道,这二人情投意合,彼此都是有结亲对象的。”   顿了顿,木哥儿道:“哥儿一般只接有意向结亲的兽人采摘来的荧粉花,接了就表示他认同了这个兽人,送这花的时候大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众人都能知道哥儿承认了哪个兽人……就会默认这二人之后是要结亲的。”   木哥儿说着,推搡了一下听得入迷的王金,催促道:“所以,快接呀,接恒哥手里的花,恒哥摘的时候碰触了这花朵,已然沾了那荧粉,你现在只要接过恒哥的花,碰触到这花朵,那花朵上的荧粉就会掉落在你的身上,你二人就能沾上同一朵荧粉花的荧粉了,那样别人一看到就知你二人是情投意合。”   王金心猛然一跳,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那花朵,花朵像是个粉色的绣球,一个球状,那个球形是由许多的小花朵组成的,粉色微微发着光……   虽然昨夜才知道男人会以追求者的身份重新追求自己,可是今日一大早看见这人这样高调,王金还是遽然吓了一跳。   毕竟这是兽潮期间……   他眼露喜气,望着英俊的男人,低声嘀咕道:“兽潮期间……这样不打紧么?”   男人一顿,正要开口,旁边听见了的小若率先出了声。   “不打紧不打紧,恒哥带我们猎了好多猎物,够吃,还好好的掩盖了腥味,那些凶兽不会攻进来,就算攻进来,咱们这么多兽人还有恒哥完全不带怕的,即便是伤了程白治伤也是极为厉害的,金哥儿,你快接。”   王金闻言,目光往外扩散了,发现守在院子里的人各个的状态都比之前轻松不少,面色红润比前几日好多了,即便有些人身上带了伤,此刻也精神十足的往这边瞧。   除却前几日的慌张,这兽潮仿若真的没有给部落带来什么影响。   众人都眼巴巴的等着王金去接男人的荧粉花,王金心加速鼓动,就好像有一只兔子在上面频繁的跳跃。   在这么多人面前接下这代表着情投意合的花朵,好像在宣告他二人紧密的关系。   即便不是第一次,但仍让王金羞耻的脸色发烫。   这样就好像将自己对男人那点心思全部翻出来,暴露在众人的眼下一样。   这样私密的事……被众人窥探的一干二净,王金脸耳根都在发烫。   眼瞧着那小娇包羞得连脖子都红了,眼睛就像黏在了旁边那男人身上一样,眼睛的余光还能瞥见男人手里的花朵,可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手里也举着一朵花,那人却似瞧不见一样,一眼都没瞧过他。   他好歹也是宁安城数一数二的堂主弟弟,也是众多哥儿追捧的对象,这个人之前还那般迷恋他,现在却正眼都不曾瞧。   程白气得指节蜷缩,扭紧了花梗,憋着一肚子气,故意往袁恒那边凑了凑,花朵也在王金的眼下晃了晃。   幼稚的就像一个刚成年的兽人,用着最直接蠢笨的法子晃荡在心爱的哥儿面前,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然而,那人依旧没有注意到程白,清澈的黑瞳只倒映得出那男人的身影,仿若在他眼里除了男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众人的目光也都在他们二人身上,他们二人明明站在众人之间,站在他的身侧,和他们在一处场景一块土地上,可是他们就像有着隔绝外界的结界一样,将所有人包括他都隔绝在外,任何人尝试着走进都走不进去。   那小娇包终是接了那袁恒的荧粉花,微微发着光的荧粉落在了他的手腕处,在他手腕处映出了一个好看的微微发着光的图案,与男人手腕处的一致。   这印记是整个兽人世界都认可的,二人有了这印记,不管走到哪里,所有兽人部落、城池里的人都能知道此二人是一对儿,是情投意合的一对。   程白心堵得发慌,他指节紧缩,将荧粉花的花梗揪到稀烂,揪得花朵上的荧光黯淡了下去,整朵萎了下来。   他忍无可忍的将花朵仍在了王金的脚边,冷冷的开了口:“小娇包,你是忘了自己是有婚约的了是吧?!”   王金低头看了那朵已然枯了的花朵,在顺着声音的方向瞧向了程白。   清澈的眼里全是懵懂与疑惑。   “这花不是兽人送给心仪的哥儿的吗?跟我有婚约的是你哥,你送什么花?”   “我……”程白喉间一堵,心头的巨石越压越重,什么叫自己坑自己,他算是理会到了,他又没有脸直接说自己之前都是骗他的……   程白犹豫了片刻,含糊的开口道:“我是替我……我哥送的!”   “……”连送花这种事都要弟弟代替?   王金咽下了不满,琢磨着开口道:“你哥的事尤其是追求这件事,让你代替太奇怪了,这门婚事,等兽潮结束了,我和恒哥哥会去宁安城解决的,你放心。”   “解决?”程白一愣,急切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当然是退婚。”   听闻此话,程白却宛如受了重创一般,后退了两步,脸色都发白了。   他银色的眼瞳定定的望着王金,面前的小娇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语气直接得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戳着程白的心窝,那理当如此的眼神更像是冰渣子,从上方直撒了程白一身,让他全身都冷得发起了抖来,连唇瓣都抖得说不出话来。   真奇怪,之前明明是他费劲心机想要退婚,如今这小娇包终于愿意了,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那一块被那小娇包挖走了,藏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只有那小娇包情愿,属于他心头缺少的那一块才会重回他的身上。   这感觉……难道他最真实的意愿是并不愿意这小娇包退婚?   他其实很喜欢这小娇包?   程白看着王金,眼里的情愫复杂的让他的银瞳都幽深了起来,好像染了墨一样。   王金总觉得程白的面色不对,他不由上前的两步,开口问道:“你……你……怎么了?”   那小娇包出声问着,声音柔化了下来,这柔软的嗓音就像是掺了蜜一样,顺着他的耳朵传到他心里,让方才还疼得惊人苦得发涩的心头瞬间回甜了起来。   他抬眼,那小娇包走近了他,眉头微蹙,精致的五官微微的拧在了一起,担忧的神情从那清澈的眼瞳中流露出来,直击他的心脏,让他方才仿佛还沉寂下去仿若不会跳动的心脏瞬间复苏活跃的就像一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兔子,蹦蹦跳跳个没完。   不知何时,这小娇包的一举一动,一个神情竟然对自己影响如此之深了……   “……”程白心里讶异,盯着凑近的王金没有说话。   那小娇包见他未曾回话,似乎怕他出事,手伸向了他,那双手白皙柔软,握在手里的时候软乎乎的,就好像小兽的爪垫子,让人握住就不想撒手。   眼看着这样的双手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程白也不知自己惧怕什么,突然转开了身子,躲开了他。   见到那小娇包一愣,他心头一顿,又生怕会伤到这人……   “我……许是累了。”待自己回神,程白已经说了一个超级烂的借口。   这大早上的,哥儿都不会这样容易累,何况他一个兽人。   眼见那小娇包的眼神带着打探,澄澈的眼神仿若要将他心底那点自己都理不清的小心思全部翻了出来,程白心头一虚,低垂下眼眸躲开了与王金对视的目光,转身逃似的朝外走了。   “我回去再睡会。”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交代了一句。 第89章   王金盯着程白离开的背影, 心中疑虑渐深。   他总感觉程白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只是,他为何要逃?   自己说得也是大实话, 他本就是要推掉跟他兄长的婚事的, 看那人却似乎并不怎么意愿?   可自己跟他兄长的婚约,关程白什么事, 他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那小哥儿望着那天狐族离开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这样的专注, 那人仿若已然被那天狐族的兽人给吸引了一样。   袁恒心里的警钟直响, 响得他整个头皮都要炸了。   此刻, 袁恒完全忘了,王金曾跟他说过,那人的兄长才是跟他有婚约的人。   袁恒上前急切的伸手搂住了王金,指节紧缩, 将他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怀里,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这般做,就好像一刻都等不及的在宣告主权似的。   那眼睛紧紧的盯着王金, 仿若是在盯着一件极为珍重之物,生怕这珍重之物从他指间偷偷溜走了。   “……”众人一愣, 诧异的看着袁恒。   这袁恒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 平日里哪怕兽潮来了他都是曼斯条理, 有条不紊的……极为的稳重,可这次在金哥儿面前……却呈现出了一种急躁,那是一种生怕自家哥儿被抢走的焦灼。   那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即便是他们这些旁观的兽人都能感受得到……   他们几乎难以相信这种浮于表面的偏执与焦躁会从那个向来稳重的男人身上看见。   这难道是……男人将方才那天狐族的兽人当成了一个竞争金哥儿的强有力对手?   可近几日, 跟程白混熟了的几乎都知道,这金哥儿过去只是跟他兄长有过婚约,他与金哥儿是没有关系的。   即便是那程白的兄长,方才金哥儿也说了,会去退婚……   若是从行为来看,那天狐族的兽人方才是跟着袁恒送了金哥儿一朵花没错,可那人说了是替兄长意思意思送的,何况金哥儿也并没有接,整个过程那金哥儿一眼都没瞧那天狐族的兽人,只是在那天狐族的兽人发怒以后才出面说了几句话,期间并无任何亲密的行径。   众人都不认为这足够引起男人这样强烈的警惕与敌意……   众人想起了,那次一些兽人为了感谢金哥儿,给金哥儿送果子的那次,那次明明是跟男人打过招呼的,但仍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敌意。   众人心中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也许并不是别人表现的过于亲密,而是这男人……实在太在乎这金哥儿了……   这金哥儿的视线稍微加诸在了他人的身上,于男人而言,都不是能忍受的事……   这样的偏执会让哥儿心里不舒服吧?   众人心想着,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王金。   却见那金哥儿状似腿软一般,柔若无骨的靠在男人的怀里,偷偷往上抬的视线,在瞧见了男人那露骨又霸道的视线后,又似害羞一般敛了下去,这样几个来回,那双宛若含着秋水的眸子,便如同带着情丝,一丝丝的缠向男人,只将二人缠得不分彼此。   他面色绯红,乖顺又黏糊的模样就像一只极为亲昵自家主人的家宠,黏糊的样子仿若是被人给弄化了,化成一滩春水,瘫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就像小猫儿的黏糊的咕哝一样。   细看之下,才发现是男人扣着他腰的手在不安分的捏着,仿若把住了那人的命脉,只把那金哥儿守得死死的。   不过虽然是男人把的命脉,那金哥儿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众人瞧得眼都直了,这二人也太大胆了……   他们一副想偏头不堪却又控制不住的模样,只想把方才心里的那句话驳回千万遍……   这金哥儿永远不可能心里不舒服吧……这模样简直舒服的就像被撸顺了毛的猫,要是有尾巴……那尾巴都能舒服的翘上天去。   不知是否众人的视线被袁恒察觉了,没一会,众人看不见了金哥儿的身影,直瞧得见他隐隐约约的一个影子埋在袁恒的怀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那暧昧的氛围,弥漫在二人之间,怎么都散不去。   众人汗毛竖起,总觉得二人之间竖起了一层无形的墙,将他们都隔绝在了外边,而自己在里边旁若无人的黏糊……   “……”木哥儿最先回神,忙轻咳了一声,众人都似惊了一跳一样,回了神,尴尬的各自找借口溜了。   木哥儿离去前,推了推籁远,籁远看了一眼木哥儿,又看了一眼袁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拉过了袁恒,凑近他结结巴巴的道:“恒……恒哥,虽然知道这样说煞风景,但这都是我家木木担忧金哥儿,当然这也是为了金哥儿,你……”   顿了顿,籁远咽了大口口水,鼓起勇气道:“你得把握好度啊,现在不同以前了,你们结亲不作数,至今也只是情投意合的一对,这最后一步可怎么也不能让它发生……”   “……”袁恒一愣,想起方才不顾场合的失控……指节不受控制的发颤,耳根徒然发烫,他缓了缓,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道:“我知。”   籁远面色通红,这样的事即便是两个兽人间说出来也是有些不自在的,何况这个对象还是一直很沉稳的袁恒。   籁远磕巴道:“那……那我和木木先走了。”   “嗯。”袁恒应。   待众人走后,王金光明正大的黏了上来,脸红扑扑的,眼神含着嗔怒,似乎在责怪男人方才的无礼,可更多的是心喜,他似是喜极了男人那样的触碰,此刻赖在男人怀里蹭来蹭去,像只讨要方才那样令他舒服的触碰的家宠。   男人指尖发颤,浅色的琉璃瞳逐渐变得幽深。   细数起来,他与小哥儿多日不曾亲近……但……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隐忍,他缩住了颤抖的指尖,稳了稳嗓音开口。   “小哥儿想不想去看看姻缘树?”   “姻缘树?”王金抬起了眼,亮晶晶的黑瞳还带着方才被弄出了湿润,湿漉漉的带着不一般的魅意,眼角的那抹红更是提醒着男人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有多么的过分。   袁恒眸色愈加的幽深,指尖紧紧的攥在了掌心当中,声音都变得格外的低磁。   “嗯,每对互通心意的情人都要去的地方,去了就能更加确认彼此的心意了。”   王金眼亮了起来,开心道:“要去。”   袁恒轻声应着,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   姻缘树在部落东面一个小山坡上,走向那处,远远就看见有一颗极高大的树矗立在那小山包上,高出其他地方许多,乍一眼看过去格外的显眼。   凑近了看,发现这是一颗古树,古树年龄应该很大了,树干要好几十人环抱在抱得住,在这树上垂掉着许许多多的像是线一样的东西,红红的,远看就像这树上挂满了红线一样。   看见这树,王金就想起了木哥儿曾经给他介绍过这树。   这树因为挂着类似红线的须,被叫做姻缘树。   这种树有一个奇特的特征,就是这所有的须须,由两个人叼住其中的两根,无论是何处的两根,这两根往外拉扯,最后都会变成一根须须,方才叼住的两根则会成这根的两端,取下这根须,就像取下了一根红线,绑定了彼此的姻缘。   这是只有还不确认心意的情侣会来的地方,一般是兽人带哥儿来的,兽人不确定哥儿喜不喜欢自己,会不会嫁给自己,便会带哥儿来这里,自己率先叼住一端,看看哥儿愿不愿意叼住另外一端……   若是哥儿愿意,那就代表哥儿也喜欢自己……   曾经籁远就带过木哥儿来这里……   木哥儿跟王金说这事的时候,他还遗憾自己和男人没有来过……   也不知是不是当时的遗憾唏嘘被男人听见了,这次男人就借着这再一次的追求带他来了这圣地。   王金感觉心里像掺了蜜一样的甜,不待男人动作,就率先叼住了其中一根红须。   袁恒一顿,继而伸手牢牢的握住了小哥儿的手,侧脸叼住了一端的红须。   相握的手,也不知是否因为彼此的温度交融,彼此的手心都冒出了黏腻的汗水,稍微不慎,那手就会脱滑下去了一般。   男人指节缩了缩,改交握住了小哥儿的十指,眼里的柔情从眼眶当中满满的溢了出来。   他拉扯着这红须,这红须极为的短,才一拉扯,就看见了另一端在小哥儿的嘴中。   小哥儿的唇是嫩粉色的,那须红得艳人,他叼着这红须,就好像把红须的艳丽沾染上了一般,带着一丝极为致命的蛊惑。   袁恒叼着红须不受控制的凑近……   王金望着越发走近的男人,明知道男人是顺着那红须过来的,最后他会把自己嘴里的红须叼走,取下那根红须系在手上,当成哥儿给他的信物……   明知他只是为了红须而来,可是王金眼瞧着男人心里却似乎有人打鼓一样,响得耳膜都震了起来…… 第90章   就好像, 他等得不是男人来取他叼的红线,而是在等男人的一个亲吻。   男人越发的凑近, 王金都能看清男人面上细绒的汗毛了……他心跳愈发的快, 快的都要撞出了胸腔,撞到了男人的身上。   就在男人快要凑近的那一瞬间, 王金猛得闭上了眼,仿若只要闭上眼不看男人,自己的急促的心跳就能平稳了下来一般。   吻最终落了下来, 像是蜻蜓点水一般, 稍纵即逝。   湿热的触感似有似无的缠绕在王金的唇瓣上, 男人仿若故意吊着王金的胃口,明知他期待却始终不肯进一步的亲密。这样就像拿了一根羽毛在王金的心上轻轻的扫着,扫得王金心痒难耐。   王金抿了抿唇,睫羽颤颤的睁开了, 面色坨粉之下, 满脸的不满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男人淡色的唇……   袁恒心兀然被撞了一下, 撞得失了节奏。   那小哥儿噘嘴不满足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讨要亲近黏人的小兽, 在期待着他的主人能恣意的亲近他……   男人指尖颤动, 颤得几乎握不住刚刚抽到手里的红线。   王金盯了男人一会, 见那男人无所表示,按捺不住,嘟嘴就想向男人要亲亲。   “!”袁恒心跃动的越发的快了, 那小哥儿嘟嘴亲近的模样,无不透露这一个信息,这人在渴求他……非常非常的渴求他……   这样的认知让男人的心仿若被什么充实了一般,满足的感觉都要溢了出来,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哥儿渴求自己更让人心动与心悦了的……   但是……   袁恒指节动了动,将快要脱手的红线缩到了掌中,搭上了自己的右手,呈递在了王金的面前。   “小哥儿,帮我系红线可好?”   凑近的动作兀然被打断,王金仿若被吓到了一般,往后小跳了一步,他眼睑下垂,就看到那红须堪堪的挂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一只手仿若不好动作一般,没法将之系上。   这红线能作为哥儿承认兽人的信物,兽人会极为看重,在结亲之前都会带着,证明自己是有心喜的哥儿的……识趣的哥儿就不会缠着这兽人了……   待结亲后,这红须才会被兽人取下,收起来。   王金盯着那红须,莫名的生出一种感觉——男人若是系了红须就是自己的人了……这是当初结亲都没有的感受。   王金心头微动,指节轻抬,手指便摸了上去。   那小哥儿娇柔的手指摸着那红须,白皙纤长的手指和红艳的红须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力,他明明只是简单的系着红须,但看在男人眼里,不知为何就带着撩人心脾的魅意。   男人心鼓动得更有人在上面大力的敲着一般,他浑身发热,望着面前娇软乖顺的哥儿,之恨不得将他搂紧怀里,将他弄得软软的香香的,浑身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男人耳根发烫,越是这样想他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他指节一缩,将王金的手牢牢的捏在了自己的掌中。   男人的手宽厚又温暖,整个手掌被他包裹在掌心当中,手就会格外的舒服……   男人似乎在发烫,过高的掌心温度,不仅让男人自己的掌心渐渐冒出了黏腻的汗水,就连王金也仿若被传染了一般,整个手掌全是汗。   汗水交融,交握的手湿哒哒的,黏糊糊的就像做完某些事后,身上汗洵洵的样子。   想到某些事,王金心头微动,面色发烫之下,被男人包裹在掌心的指尖微微动了动,轻轻搔了一下男人的掌心。   “……”男人手一顿,指节不受控制的一颤,继而指节收紧,握住了王金的手,让他无法再动。   “小哥儿……”那小哥儿眉目含春……就想一朵待人采摘而娇艳欲滴的花朵,只要袁恒想,就拿把这花轻而易举的摘下……   袁恒眸色幽深,缓了片刻,轻声开口道:“丹睦部落还有一处情侣喜欢去的地方,小哥儿……有兴趣吗?”   王金抬眼,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点了点头:“有。”   袁恒紧了紧握着王金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道:“我带你去。”   这处与其他地方的浪漫不同,这处是一处坟地。   高高低低的坟包密集的排列在一处,荒野的地方接触部落外围,还听得见凶兽嗷嗷的吼叫。   几乎刚一到这里,王金就遽然抱住了男人的手臂,瑟缩的躲在男人的身后,仿若怕极。   那小哥儿吓得面色都白了,颤颤的在自己身后发着抖,清亮的眸子也暗沉了下来。   袁恒心头一揪,有些后悔带着王金来到此处了。   他将人护在怀里道:“不去了,我们回头。”   “诶……”王金看了看周围,伸手拉住了男人:“这处……为何是情侣来的地方?”   袁恒顺着王金的视线望了望四周,这处阴森森的,没有任何可以谈得上是浪漫的东西,往日也只是部落里有人去世了才会葬在此处……确实不像是情侣该来的地方。   袁恒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来这里,一是给死去的故人见证一下部落里的情侣,让他们知道种族还在很好的发展,二是……”   袁恒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道:“这处有些阴森,有些哥儿会害怕,兽人希望能在这里给予他们安全感,让哥儿认定他。”   “……”王金闻言一愣,这不是跟英雄救美差不多的套路?   王金眼皮跳了跳,这些小心思……这些兽人都很心机嘛!   袁恒道:“我带你来此处,其实是想让前首领见见你。”   王金闻言一顿,指节微微动了动,壮着胆子道:“那……那我们继续走吧。”   说着,他推着袁恒,袁恒瞧向王金。   那小哥儿明明怕的手都在颤抖,可态度却很坚决,脚步也先他一步的往前挪。   仿若为了他,龙潭虎穴他都愿意闯一般。   袁恒心中一暖,伸手揽住了他道:“不用了,已经到了。”   王金身子一僵,往旁边看了看,各个小山包上也没有立碑……完全不知道是哪个小山包。   丹睦部落似乎并没有祭奠先人的习俗,人死后都是比较简易的葬在此处的。   不过,这丹睦部落以前是流浪的部落,流浪的部落有人死了是就地掩埋的,他们没有这种习俗也为正常。   袁恒给王金指了指,准确的定在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山包。   王金膝下一软,跪在了那山包上,规规矩矩的给他拜了三拜,袁恒也跪了下来。   给那坟包微微清理了一番,二人才离开。   之后,袁恒带着王金将丹睦部落情侣爱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后面那些地方就没什么新奇的,无疑就是一些比较好看的地方,不过有男人在,王金也玩得很开心。   但这些地方,都是还未进一步关系的人会来的,所有的地方所有的活动都带着试探的意味……   王金终于知道为何从不见男人带自己来这些地方了,他与男人早就住在了一起,不需要这些试探,即便是还处于暧昧阶段,以男人的性子也不会是一个想着带自己来试探的人……   他也并不会很喜欢这样试探的方式。   回去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男人将他送回屋里,就回自己屋了。   王金累了一天,几乎是半眯着眼脱了外衣躺在了床上的,迷迷糊糊的间,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翻来想去,他猛然想起,他原本是想和男人亲近的,结果一天了……那男人带着自己到处游玩,就是不见有丝毫的亲密……   王金仿若想起男人昨夜跟他分房而居的缘由,顿时捶胸顿足。   他一定是故意的!就这么怕跟自己名不正的时候发生关系吗?   王金恍然想起,当初与男人同居的时候,男人也是等结亲后才与自己有了肌肤相亲的……   他作为一个哥儿这样放得开,那人竟然……   王金郁闷,不知为何,心里却还暗含着一分的甜,他知男人这般也是为了他着想。   只是越是碰不到越想碰……王金这心痒难耐的……就差化身为狼了!   要不是知道男人为他着想,他早就跟饿狼扑食一样扑上去了!   他们有多少天没有亲密过了?!   “咔……”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门缝,王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王金质问,恍若想到什么似的,他对着门口唤道:“恒哥哥?”   “……”那身影踩踏的脚步兀然一重,紧接着屋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程白面色不好的看着王金:“你这小娇包,就惦记着你的恒哥哥。”   “程白?”王金拉过一旁的被褥,盖住了自己,疑惑道:“你这么晚了干嘛呢?”   “……”程白听了问话,身子一顿,默不作声的上了前。   “?”王金不解的瞧着他。   却见他来到自己的面前,指尖微微颤了颤,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那纸包,将里面的东西摊在了王金的眼前。   那是一块块金黄色极为好看的糕点,虽然不甚精致,但香气扑鼻。 第91章   王金惊喜的睁大了眼, 来到这个世界, 虽然肉食和素食基本解决了, 但这甜点……除了蜂蜜和粥之类的, 他一直无法找到材料做出糕点……   这程白是怎么做到的?   王金伸手接过, 馋得顾不上还坐在床上, 就拎起一块放到了嘴里,入口软酥,稍稍一抿,整块糕点就都散了, 化在了嘴里,香甜的味道充斥在了口中每一个角落。   “好吃!”王金享受的将眼眯成了月牙状,仰头对程白甜甜的笑, 程白指节一顿, 复杂的情绪在银瞳中翻滚。   面前的小娇包两腮鼓起,活像只小仓鼠……黑亮的眼瞳仿若星辰一般, 亮闪闪的, 仿若只要吃到甜点他就满足了一样, 这样的满足透过对视的空气流,传递给了程白,程白心口一热, 只觉得那处被塞的满满涨涨,万分的充实。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定是疯了,兽潮期间竟不顾危险的去寻高树上的木栗,从来不下厨的他更是鬼差神使的费了一天做出了这小娇包还是息谣时候就爱吃的木栗糕……   可现在他却觉得他本该如此, 他本就该如此疼宠着这小娇包……   程白银瞳中的复杂被翻涌的情愫所掩盖……最终的犹豫被坚决所代替。   “小娇包,这糕点是我亲手做的。”程白声音低低哑哑的,充满了汹涌的情绪,可王金太久没有吃糕点了,如今全身心在这吃食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程白的情绪。   他随意的搭话道:“阿木曾经跟我说过,兽人除了出去狩猎的时候烤肉给大伙吃,一般做精细的吃食只为自己的哥儿。”   他那个世界普通的食物,在这里便是精细的吃食……王金撇嘴。   程白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道:“你知道?那你吃了我的糕点……”   程白说得意有所指,王金咽下了嘴中的食物,仰头望着程白开口,眼睛澄澈清亮,纯粹得就像一面镜子,将程白心里那点小心思照得无处遁形,程白心遽然一跳,快得失了节奏,就听得那小娇包娇娇软软的开口道:“你这不是替你哥给我送的吗?”   “……”程白剧烈跳动的心缓了下来,这段日子他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后悔自己当初的欺骗了!   “你哥和我还没取消婚约,我吃他点东西也还行吧?”带着一丝不确定,王金尾音拖了很长,长到最后,流露出了些许的心虚。   他捧着那糕点,躺在掌心中的金黄色糕点散发着诱人的色泽,香气扑鼻之下,那糕点仿佛时时刻刻在引诱着他,一直对他嚷着: “吃掉我,吃掉我。”   王金咽了口口水,馋得眼睛都粘在了上面。   他望着那糕点,心里仿佛出现了一座天平,天平的一端放着糕点,另外一端站着英俊高大的男人……   而他正站在中间……   片刻,王金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牙将糕点塞回了程白的怀里。   “还给你。”   “……”程白捏着那糕点,望着那小娇包。   小娇包将糕点塞回他怀里后,眼睛就躲开了,但是那馋劲没过,眼神控制不住的往他怀里的糕点瞄。   程白瞬间苦笑不得,他以前怎不知道这小娇包还是个小馋货。   程白将糕点塞回了王金的手里,无奈道:“吃吧吃吧,你就当你那位木哥儿好友做的。”   王金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捧着那糕点再次开吃。   一边吃一边似是想到什么朝坐在床边的程白道:“程白,你就这么希望我跟你哥成婚啊?”   程白一愣,疑惑的望着王金,用眼神询问他为何这样发问。   王金抿唇道:“且不论你之前救我性命,你看你给我服过千金丸,又跟着恒哥哥送我荧粉花,现在还给我做糕点……这桩桩件件的都在为你兄长张罗……”   “……”程白一时哑然,喉间涩得发干,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   这小娇包,在丹睦部落的人口中是无所不能的哥儿,会织布、会做衣服、会制胭脂、现在部落的吃食做法都是他教的……在兽潮面前,这小娇包虽然害怕,却并不软弱,敢于反抗,还能绝处逢生的想出办法,琢磨出有利的武器,最后反杀。   这些事情细数下来,这小娇包已经聪慧坚强数百倍了,可偏偏在这情事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   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就没想过自己做这些事压根就不是为了所谓的兄长吗?!   “你……”眼见着程白不说话,王金琢磨着开口:“……就没想过其实你哥也并不想与我结亲吗?”   “瞎说!”程白一着急反驳了王金,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其实这小娇包这么说也没错……他兄长与小娇包根本没有婚约,他一直就只当小娇包为弟媳,自然是没有想过要娶他的。   只是小娇包还不知道……总之,不管如何,这婚约……如今不能取消了……   程白满脸的不甘愿,王金忙道:“你先别着急,你听我细细说。”   “……”程白瞧着王金,等待他说下去。   王金掰着指头数了数道:“我来这丹睦部落差不多半年了,这还不算我在丛林流浪的日子……你想想,这么多天,要你哥真的对我有意……或者说真的喜欢我,不说能早日找到我吧,就是在你找到我的那刻,他或许都会想过来看看吧?”   起码得确定原主也就是他的未婚夫是否安好。   但是从程白出现,乃至程白在部落待了这么多天,那位未婚夫始终没有出现。   顿了顿,王金补充道:“你别说兽潮,我知道兽潮危险,但是,我记得前几日你与我闲聊时说过,你哥是城池里的武堂主,是城里前列的勇士,你都能从兽潮中穿过,他不可能不行的。”   “……”程白沉默了下来,他兄长是武堂主,负责城池外出的狩猎工作,这兽潮他虽然不能如同远古兽族那样横穿,但是躲避前进还是可以的。   也就是他兄长若是真的想从宁安城乃至任何一个地方来看小娇包,他是可以做到的……但是……   小娇包又不是他兄长的哥儿,他兄长自然不会来……   程白眼瞧着面前的小娇包,这小娇包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隐隐带着不被重视的不悦与不满……程白心中莫名一慌,急切的开口问道:“你怨他吗?”   “?”王金奇怪的看着程白。   程白磕巴的补充道:“你……你怨他这么久才来找你吗?”   眼前的兽人睁着那双独特的银瞳,定定的瞧着自己,眉头微蹙之下唇瓣微微的回抿,即便是在极为伪装出正常,可还是让王金瞧出了紧张。   这丝紧张有些不合乎情理,他们一直说得都是程白的兄长,为何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在替自己问的……   王金疑惑的瞧着程白,突然脑子抽疼了一下,脑海里莫名的闪过了几个画面。   “白哥哥!我……我喜欢你!”   “息谣,你冷静一点,你可是我的哥夫!”   脑海中……那娇软的哥儿仿若是下了极大的决定,颤着声音对那兽人表了白,得到的回应让那娇软的哥儿瞬间面色惨白……   王金对着程白眨了眨眼,嘴巴因惊讶而微微的张开,露出里面些许的白瓷。   “我……”王金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颤得唇一直在抖:“我是不是曾经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说完,王金猛然闭上了嘴,只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两下。   应该是原主是不是曾经跟面前的人表白过……不过现在原主也就是他了……这样问倒也没问错。   “……”程白闻言,眼睛闪过一丝诧异,继续涌现出惊喜:“你想起来了?”   不是“没有”,而是“你想起来了?”   原主真的……   王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程……程白……你……你我我……”   王金颤着指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白,仿若不会说话了一般舌头打结:“我……我跟你兄长有……有婚约,然后……”   王金咽了好大一口口水,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瞧着程白问道:“我喜欢你?”   哥夫与小叔子?!王金睁着被惊到的眼,都要忘了呼吸。   “……”程白一顿,仿若不知作何反应一般杵在原地,但表情没有一丝的否认。   王金心里恍惚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顿时面色变得惨白,只觉脑子都要炸了……   原主何许人也?!   原主喜欢这人,那这人呢?   这人千里迢迢来寻人,还不顾自身伤势把千金丸都给自己吃了,还跟着恒哥哥送他荧粉花,甚至……   王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糕点,再看向了程白。   甚至这人亲手做了糕点,半夜给他送来……   手里捧着的美味甜点在这刻的变成了烫手的山芋,他忙将东西塞回了程白的手里,结结巴巴的回绝道:“这……这个还是还……还给你的为好。”   “……”糕点再次被塞回了自己的掌中,程白低头看着那些不甚精致的糕点,这糕点被塞来塞去已经有些散了……不成块了……   仿佛间像是自己的心一样……   小娇包这是在拒绝他,明明之前即便是误会婚约是他与兄长都黏他黏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却……   程白指节紧缩,将糕点都捏碎了。   “夜深了,你快回去吧,且不论哥儿和兽人夜半三更的独处……就是我身上这婚约也还没解,咱们就是未来哥夫与小叔子的关系,这待一块不合适,避嫌为好。”   知道搬出袁恒出来没用,王金便搬出了那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来送客。   “……”程白听了,低垂下的银瞳闪过一丝犹豫,那丝犹豫片刻便变得坚决,他抬眼严肃而认真的盯着王金,眼里坦荡一片:“小娇包,若我说,其实婚约是我……” 第92章   “天狐族的兽人大晚上的都不睡觉的吗?”   咯吱一声响, 门突然被推开, 一人倚在门边, 目光不善的盯着程白。   程白遽然被打断, 不悦的看向来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里衣, 外头松垮的披着了一件外袍, 黑发长长的披在身后,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修长笔直的身子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更忖的男人俊美的犹如天神。   这兽人长得确实好……加上他又是远古翼族, 实力强大,也怪不得失忆后的小娇包会动心。   之前是他失职,让小娇包独自流浪在外, 让这翼族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 他这个正牌的未婚夫在此,断没有再让这人以小娇包兽人自居的道理。   他将那有些散了的糕点收回了掌中, 温柔的看了一眼小娇包, 用着这辈子都没有用过的轻柔嗓音温声道:“早些睡。”   “……”   那人就像道晚安一般跟他说了一句, 随即转身走到门口,朝男人看了一眼,二人仿佛对上了什么暗号, 一起出去了……   王金下床想要跟上,袁恒似乎知道王金所想,在离去前回头看了王金一眼,王金对视男人, 那男人明明没有说话,王金却仿佛听到了男人的絮叨,让他别下床,外边冷。   王金脚趾微微一蜷,最后缓缓的缩回了床上,缩进了被褥里,袁恒眼瞧着,这才放心的转开眼,将门给带上。   程白坐在院子的凳子上,看着男人的动作,凉飕飕的道:“你倒是会献殷勤。”   他讽刺着男人,浑然忘记了方才自己还拿着忙乎了一天做出来的糕点送给了屋里的小娇包。   “……”袁恒沉默着上前,来到他面前,自上而下的看着坐着的兽人,冷冽的表情仿佛在对待一个仇敌。   “决斗吧。”袁恒紧抿的唇微启,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浑身上下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那男人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场,与方才在屋里截然不同,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为了护住属于自己心尖上的另一半而露出了自己獠牙与利爪的野兽,凶悍的眼神带着地狱的死气。   纵使是天狐族的程白,此刻也被他浑身强大的气场给震住……   程白指节不受控制的颤动,花费了全部的心神才抵抗住这样的威压。   他站了起身,坐着的姿态让他低面前的男人一等,更显得他被这威压压得直不起身来,只有站着他才能觉得自己没有被压下去。   “用兽人的方式,输的人退出。”   看来,方才他和小娇包的对话已经全然被这人听见了,这人终于也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或许这人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因为从小娇包那里得到错误的婚约消息不敢确定,方才那些话只是让他确定了而已。   程白直面袁恒,眯起了银瞳打量了男人好一会。   战……自然不可能战。   他不是远古翼族的对手。   程白银瞳中闪过一丝狡诈,他朗声开口道:“小娇包是宁安城的哥儿,你我若是要战得按宁安城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袁恒冷着脸问,声音就像冰渣子,掉在程白的身上,让他冻得浑身发颤。   “这规矩……你到宁安城你就能知道了。”程白说罢,不敢多做逗留,就怕控制不住的在这人面前软下了膝盖。   远古兽族的气场碾压性的强大。   程白越过他走开,错开了他的正面,那威压遽然一松,程白好受了许多。   这威压一松,他恍然想起了另外的事情,便顿住了脚步,背对着袁恒开口道:“对了,去宁安城你可得做好准备,若宁安城求亲未能成功,你便有拐诱哥儿的嫌疑。”   程白轻笑了一声:“这拐诱哥儿,可是会被所有兽人和哥儿都唾弃的,不管是在部落还是城池,都不是能被原谅的事,轻则被赶出部落,今后你孤身一人,不会再有任何的部落与城池接受你,重则可是会让你自裁的。”   “……”袁恒没有说话。   程白继续道:“当然,等小娇包想起了一切,他自然会跟我好,到时候,如果你识趣,这段时间与小娇包保持距离,那兴许还能用小娇包失忆为理由,免去你的责罚,你好好想清楚。”   小哥儿会想起过去……过去这人与小哥儿发生了什么?   这人如此自信想起了过去,小哥儿便会跟他在一块?   还有这人话里话外,全都是让他不要碰小哥儿……   这人难道说这话的真正用意就在此,他知道自己与小哥儿情投意合,若是想发生什么是很容易的事,所以用这样的事来恐吓自己……   袁恒沉吟了许久,目露讽刺转身冷道:“我与小哥儿定会再次结亲。”   “……”那人说得肯定且自信,仿佛那是必定会发生的事,程白指节蜷了起来,那小娇包多喜欢这人这段时间他也看到了……这人这样自信莫不是……   他不敢想下去,心里难受异常。   袁恒上前了一步,走到了程白的身侧,盯着他僵直的身子道:“另外,这段时间,我不会和小哥儿如何,但不是因为你口中所谓的责罚,而是……”   男人的声音柔软了下来:“小哥儿他值得被珍视。”   “……”男人方才的嗓音还仿佛含着利刃,刺向自己,一瞬间那嗓音就好似被焐化了,化成了柔水。   只要提到小娇包,这人完全是另外的模样。   他也知道,男人不屑撒谎,他这般说,那便是真的因为小哥儿才这般忍着,而不是怕了什么……   毕竟远古翼族,他能怕什么……说是自裁……但哪个部落和城池敢让一个远古翼族自残。   何况男人这种情况特殊,小娇包是自己失忆自己意愿跟他的……   程白方才那般说,也只是口中恐吓,若男人真要做什么,没人能阻止。   但他却愿意这般承诺,他是担心小娇包回去宁安城后被人瞧不起……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娇包……   程白心头一堵,越发觉得难受了……   这人越优秀,他就越自惭形愧,越发觉得他没法把小娇包抢回来。   他什么都比不过这男人,就只能加倍再加倍的对小娇包好……   希望小娇包能感受他的诚意,对他回心转意,到那时,他会跟那小娇包道歉,告诉他真正的未婚夫是他,是他曾经犯蠢欺瞒了他……   袁恒并没有立刻回自己屋里,而是推开了王金的门走了进去。   那小哥儿似乎是刚爬上床,被褥胡乱的披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披均,乱乱的堆在一处,有些地方又没盖住。   袁恒走过去,将被褥给他盖好,没忍住,将那娇软的哥儿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就像生怕失去他一样,紧的仿佛要将人镶嵌在了自己的血肉当中。   这样紧的怀抱拥得王金有些疼,他刚想开口,便见那男人的身子在微微的发着抖,仿佛怕极了一般……   王金在那一刹那,觉得拥着自己的男人是如此的脆弱。   他忙伸手回拥住了男人,轻声开口问道:“怎么了?”   刚刚程白和这男人又说什么了?   他走到门口看得见他们在交谈,但完全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   兽人听觉又极为敏锐,他不敢凑近,现在王金却十分后悔,刚才没有凑近些偷听。   “……”袁恒将头搭在王金的肩窝上,微微摇了摇,没有说话。   王金才不信男人没事这种鬼话……   往日男人可是只有在吃味的时候才会这样不顾自己感受亲近自己的,如今他突然这般粗鲁的拥着自己……这莫非是吃味了?   可是往日吃味,男人直接上前来亲密的,不会像今日这般显得……好似十分不安一样。   王金垂眸想了想,伸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尝试般温声开了口。   “恒哥哥……”王金指节发颤,稳了稳声线,坚定的开口道:“你相信我。”   袁恒一顿,浅色的琉璃瞳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那丝诧异被暖意所代替……   他侧脸,吻了吻王金的侧颈,在那处磨了又磨,仿佛喜欢极了嘴下之物,只想含在嘴里好好护着一般,直弄的王金侧颈湿了一片。   王金面色发烫,被弄得浑身发软,整个人如同化了的水一样,瘫在男人的怀里,任由男人对他为所欲为。   然而,就当王金情意绵绵之时,那人却起了身,在他额前不带一丝歪念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后,为他理整齐了凌乱的衣服。   “……”王金面上的潮红瞬间退了下去。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守规矩呢!   王金没好气的看着袁恒,袁恒看出了他的不满,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我当然相信我的小哥儿,是那程白胡搅蛮缠。”   王金眼闪了闪问道:“那程白刚才说什么了?”   让男人这样……   “我是不是曾经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当然,等小娇包想起了一切,他自然会跟我好。”   袁恒脑海里回响起小哥儿说的话与那程白的话,顿时心中一涩,望着王金久久不曾开口。   小哥儿是否真的会想起曾经的一切,然后抛下他? 第93章   袁恒将唇抿成了一根线, 指节紧到泛白。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王金都忍不住要再次开口了。   袁恒才松开了指节, 低沉着嗓音出了声。   “他在跟我商量什么时候去宁安城。”   小哥儿让自己信他, 他便信, 袁恒伸手牵过了王金的手,纤长柔嫩的手手感极好,总是会让他爱不释手。   那男人宽厚的手包裹着自己, 上面硬厚的茧子擦着娇嫩的肌肤,带来微微刺痛的同时, 让敏感的手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王金心中一荡,瞧着坐在他床前的男人, 昏黄的灯火照在他的身上, 柔化了他浑身冷硬的线条, 那双浅色的琉璃瞳被他长长的眼睫遮住, 低垂着眸的模样让男人看起来更温柔,又似乎更显得心事重重……   男人心里还藏着其他事?   王金细细的瞧着男人的神色, 男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手下搓揉着自己手背的指节虽然未停, 但那心神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王金不满,这人跟他在一块, 怎么还能心不在焉的?!   就当王金准备开口的时候, 那男人再次开了口。   “小哥儿有哥哥,我在想我们去的时候给他送些什么好呢?”   “……”王金微张的唇顿住了,男人方才心不在焉是在想这个?   确实,男人要再次求亲,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那必须得让原主家的长辈同意,程白说过原主有一个哥哥,却未曾提过其他亲人,那这哥哥应该是原主唯一的亲人了……   那么让这哥哥同意便是两人最大的难题了……   王金当自己是男子,他想起前辈子若是自己看中哪家的姑娘,回头要父母同意的话,也应该是先哄得父母开心,再投其所好的送些礼物,再带上父母瞧瞧本人……   原主的哥哥……王金一点印象都没有,要投其所好和哄开心也得先见着本人再说……   希望到时候他能跟在程白面前一样不露了馅才好。   也不知道那原主的哥哥到底是怎样的……王金试图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却始终还是一无所获。   见自己问了话,那小哥儿久久没有回应,袁恒抬起了眼,便见那小哥儿面带忧虑的低头。   眼中还有丝茫然……   袁恒略微一顿,这才想起。   面前的小哥儿失忆了,记不住曾经的事,那程白所说的哥哥他也没什么印象……   袁恒心中一揪,暗骂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握着小哥儿的手微微紧了紧。   王金感受到了男人的动作,看向了那人,那人比平常更显得温柔,王金心中微动,指尖微颤,反手拉住了男人的指节道:“恒哥哥放心,我虽然不记得哥哥是什么样的了,但是我喜欢的兽人他定会喜欢的。”   王金其实也不确定那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见面前的男人如此心思重重,他就是莫名的想要男人安心……   何况男人这样好,那哥哥确实没有道理不喜欢他的。   面前的哥儿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炫耀,就好似他多么的好,能在自己身边是多么让他值得骄傲的事一般。   这样的神气,让袁恒整个心都要化了一样柔和。   方才还不安的心渐渐的被按回了原处,好好的定在了那处,为面前的小哥儿跃动着……   袁恒觉得他才应该是神气的那个,有这样好的小哥儿在自己身边,他才应该感到骄傲。   袁恒揉了揉他细绒的发丝,轻声肯定的道: “小哥儿放心,我定会让你哥哥承认我的。”   这不是男人第一次说这话,但每次听来总是让王金心里暖呼呼的。   不过,王金并不觉得这仅仅是袁恒的事。   他琢磨着想了想道:“等我们去宁安城的路上,我们就一路寻去,把什么山珍野味都带上……到了宁安城就把这些都送给哥哥……”   面前的小哥儿絮絮叨叨的,仿佛面前已经有了画面,在那里比划着……   小哥儿说得是“我们”……他至始至终就从未把自己与他分开……   袁恒的目光越加的柔和,浅色的琉璃瞳中聚集起的点点黑雾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澄澈,映射出了那说得高兴的哥儿影子,仿佛在男人眼中,此生此世都只看得见面前的小哥儿一人。   他明明没有搭话,但却好似已经细细的将王金的话听到了心里,并时时刻刻都在附和着面前的小哥儿一般……   若此刻他们面前有他人,必定又要感慨,他们之间生了无形的壁,将二人与他人隔绝了开来……   直到王金说累了,睡过去了,男人都没有将目光挪开……   直到天空泛白,他才将枕在自己腿上的哥儿轻柔的移到了枕边,亲了亲他的额头,为他盖好被褥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室内,为里面的哥儿带上了门……   王金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他忙起身,四周看了看,果然男人又不在他身边了。   这床也只有一个人躺过的痕迹……   王金轻叹了口气起身,却再次看到外面嘈杂一片。   他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思忖不会又是男人和程白闹出了什么大的动静吧……   他快速的穿好衣服出去,刚一开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意外的人——熙哥儿。   眼前的熙哥儿一身衣服又脏又乱,头发凌乱在贴在两颊,似是一夜未眠。   他见到王金先是一喜,继而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可见到你了,阿金。”那人说着,脚步虚浮,就要栽倒。   王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这……”   熙哥儿摆手道:“我没事,阿金,你快些让恒哥出来,我找不见他,这里所有的人都说没有见到他。”   王金一愣,越过他往外看了看,发现院子里站了很多的兽人和哥儿。   王金又往屋里瞧了瞧,他刚从里边出来。   他闷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恒哥哥在哪里……”   “这……”熙哥儿忙伸手拽紧了王金得手腕,目光急切道:“阿金,我不是开玩笑的,恒哥人呢?”   “我真的不知道。”王金茫然的摇头,手腕被拽的发疼,他皱起了眉头。   程白眼瞧着,上前拉过熙哥儿道:“你先松开小娇包,他娇嫩的很,受不住你这样大力握的。”   熙哥儿闻言,指节微松,但并未放开王金,他焦急道:“阿金,你快想想,恒哥能去哪里,首领出事了!”   “?”王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首领出事了找恒哥哥干嘛……他不满正要开口,一旁的木哥儿忙开口问道:“熙哥儿,你先别急,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是啊,熙哥儿,你先说,我们找人去找恒哥。”站在院内的兽人出声附和。   “……”王金望着焦急起来的木哥儿和众位兽人,眼角抽了抽。   到底是一个部落的,这些人还是放不下他们曾经的首领。   熙哥儿道:“首领昨日上午带人出去狩猎,一直到今早都未归……我们担心出事了,所以想找恒哥帮忙出去找找。”   “这……”籁远沉吟了一会,上前问道:“这狩猎……首领带了多少人去?”   熙哥儿道:“首领把所有的兽人都带去了,包括一些年长的。”   “什么?!”阿华震惊:“这……这兽潮凶险,不是我瞧不上年长的兽人,只是兽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反应都会慢,一般都是留守部落,保护哥儿的……首领带他们出去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熙哥儿道:“我和师父也这么说,但首领说要一次把食物猎个够,免得每天都得去冒险……就带着人都去了……”   “……那些人也愿意去?!”籁远问。   哪些兽人都是有经验的,这样的疏漏他们不至于不知道啊……   “有些不愿意,但是拗不过首领……”熙哥儿摇头道:“首领承诺让所有人活着回来,所有兽人都必须跟他去……”   “胡闹……”籁远摇头。   熙哥儿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知道恒哥去哪里了吗?现在只有恒哥能救他们了,他们是丹睦部落差不多半数的兽人啊,要是全……”   熙哥儿咬牙道:“求求你们了,去找恒哥吧……”   “不用找了,我回来了。”   男人站在院内,微微叹息,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一脸尴尬的小若。   男人手里还拎着一扎什么似木似果的东西。   熙哥儿看见袁恒,就一拐一拐的上前:“恒哥,恒哥,你救救丹睦部落,你救救首领。”   熙哥儿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所有的兽人和哥儿听闻了此时都来到了此处,眼睛全部定在了男人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男人的决定。   袁恒眼瞧着,没有说话。   熙哥儿伸手搭在了袁恒的手臂上,急道:“恒哥,我知道首领之前过分,可是那么多兽人,他们都是丹睦部落的兽人啊,你别犹豫了,求求你去救人吧。”   男人一时间杵在了原地,面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白眼瞧着,目露讽刺。   这个部落依仗男人的实力,又不想承认这人厉害,当他是自己人…… 第94章   这人还看不分明吗?他三番两次的帮了这部落的首领, 后果只会落得自己一身的腥, 这里的人不会感激他。   还不如取而代之……此刻看他这样, 似乎在犹豫, 他竟然还在犹豫……   之前见这人划分两支部落,还觉得这人有点手段,果然这人不过一身蛮力罢了。   似乎终于发现了这人不优秀的一面, 程白面上带上了幸灾乐祸。   袁恒低垂着头看着熙哥儿的手,又望了望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好像他才是主宰丹睦部落的人……   但, 不该如此……   袁恒伸手佛开了熙哥儿的手, 越过众人朝王金走去。   小若一愣, 忙跟了上去, 凑近袁恒小声的问道:“恒……恒哥,帮吗?”   “你觉得呢?”袁恒低声问小若。   小若低眉想了想道:“首领虽然过分, 但其他人无辜,何况他们都是丹睦部落的人, 之前咱们还一起有说有笑的,这样不管他们死活实在是太不近人情……”   “所以, 你觉得该救?”袁恒问。   小若顿了顿, 继而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嗯,且不论首领,其他人都是丹睦部落的兽人,没道理不管他们死活的。”   往周围看了看众人的神色, 小若道:“我看大家也这么想。”   袁恒顺着小若的视线,看了看众人希冀又担忧的神情,微微的勾起了唇角,回身目含鼓励的对着小若道:“既然你觉得该救,那便去吧。”   小若先是一喜,在细细瞧了瞧袁恒的神色后,笑容僵在了面上,他诧异的指着自己朝袁恒问道:“我……我去?”   袁恒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理所当然:“你现在是首领,自然你去。”   “那……那恒哥你……你呢?”小若弱弱的问。   袁恒瞧了瞧四周竖起耳朵听的人,故意加大了声量道:“我跟首领有仇,我不会救他,至于其他人,当初我问过他们的,跟首领就与我划清界线了,我自然也不会为他们涉险。”   “这……”人群嘈杂,众人一脸的错愕,就连小若都呆在了原地,不知反应。   “恒哥,这去救人没你不行啊。”人群中有人说话了,这人是钰哥儿的三哥秦希。   他一开口,其他人跟着附和。   “恒哥,你向来是我们的支柱,只有你带领我们,我们才有希望……”   “小若才是部落的首领。”袁恒冷冷的打断了那人。   那人望了望小若,面色有些发白的喃喃道:“小……小若毕竟未成年……”   “是啊。”钰哥儿的二哥秦崖出面道:“小若毕竟年纪还小,经验也不足,现在我们大伙都只相信恒哥你……”   小若在一旁不安的低头,面色因为众人的不信任羞愧的发红。   袁恒眼瞧着,眉头微蹙。   小若见袁恒瞧他,便小声的哀求道:“恒……恒哥,你在帮帮大伙吧……”   袁恒的眉头紧锁,望着小若的眼中尽是不赞同,小若望着这样的男人,总感觉这男人似乎在气他的不争,他越加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段时间,袁恒一直在教他狩猎,在与众人商议时也几乎都将自己带在身边。   袁恒狩猎的方式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他都能略知一二了……   小若知道,在这个时候,那人这般说,是希望这次他能独当一面,他跟着袁恒学了那样久,他也希望可以自己解决问题……可是……现在是众人并不信任他……他也没有法子……   小若一脸的没自信,袁恒瞧着轻微的摇头,指节蜷缩了起来,他拎紧手中之物冷淡的转身道:“这事我不会管,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他真的不再理会众人的话,直直的走向了王金。   程白眼瞧着,褪去了面上的幸灾乐祸,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众人看着袁恒,直到袁恒带着王金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众人才聚在一起商量其他的法子。   他们的法子是从众多兽人中挑出几个较为厉害有经验的带领大家去救人……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小若已经是他们的首领了。   “……”小若沮丧的看着众人,默默的闭上了嘴。   他这个首领的位置原本就是恒哥一人说出来的,没人愿意服从。   小若默默的跟着众位兽人行事。   袁恒带着王金来到了厨房,他带回来的似木似果的东西是木栗。   王金在旁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眼睛立马变得亮澄澄的瞧着那似木似果的东西。   袁恒将那木栗剥出来,木栗去掉了壳是金黄色硬硬的一个圆球。   他将那些木栗摆在了王金的眼前,王金瞧着那些金黄色的圆球,透过那些硬硬的圆球仿佛已经看到了金黄色软绵香甜的糕点,他咽了好大一口口水,不待袁恒开口问,就焦急的指挥袁恒动作道:“快……恒哥哥……把这些蒸熟了。”   袁恒瞧着眼睛都要黏在那些木栗上的小哥儿,无奈又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发丝,手下动作越加的利索。   那小哥儿对吃食向来比他敏感,几乎木栗一熟,小哥儿的下一个指令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几个环节下来,金黄色的糕点就出炉了,那小哥儿捧着木栗糕小小的咬了一口,满足的享受着口中的香甜。   咬了几口后,王金就捧着糕点去给袁恒尝。   袁恒本是不爱吃甜点,但当他看着那小哥儿双手献宝一般捧着糕点伸到自己眼前……眼睛亮亮的瞅着他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的弯腰,含住了小哥儿送过来的糕点。   那对于他来说过于甜腻的糕点也因为这小哥儿变得格外的香甜。   “好吃。”袁恒目光定在王金的身上,暗涌在浅色的琉璃瞳中翻滚,他嗓音低哑,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眼一直盯着王金不曾挪开,也不知道说得是糕点还是捧着糕点的小哥儿。   王金闻言,指尖一颤,缩回了手,捧着糕点一点点咬着,总感觉浑身都烫了起来。   与两人温馨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是院子内,被熙哥儿催着出去救首领的第一批人回来了。   人没有救着,反而出去的兽人各个回来都带了一身的伤。   他们出去还不够一刻钟,却全部都回头了,还都伤到了……   程白原本在看部落的热闹,觉得看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去找王金,却被熙哥儿拉着一起给伤员治伤。   这些人伤着了,就在部落里休整,另外的人在出去寻,可没多久那些出去的人又回头了而且全部都带了伤……   这些兽人是一批一批出去寻人,然而出去一批就伤一批。   众人的面色越来越差。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努力,人是没寻到一个,但所有留在部落里的人都伤了……   连累着程白和熙哥儿看了一天一夜的诊,完全没有时间休息。   至于袁恒,带着王金玩乐了一天……   第二天,秦希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在了熙哥儿看诊的桌面,怒不可遏的道:“袁恒明明有能力救人,为何要这样冷血!”   众人面色都不好,秦崖附和道:“是啊,我也不明白,这寻人对于恒哥来说又不是一件难事,寻着了救人大家一起去,有他指挥,我们定能救出人……可是恒哥……”   受伤的华哥无法再去狩猎,便一直帮程白打打下手,此刻听了众人的话,忍不住为袁恒出声道:“当初首领那样过分,他不救首领情理之中。”   “那其他人呢?”秦崖道:“首领他可以不救,可其他人呢?那些人当中应该也有曾经和恒哥交好的吧……他竟然也……”   籁远轻叹道:“虽然似乎看起来无情了一些,但其实恒哥不救并没有错,他又不欠谁,何况当初是那些人先抛下恒哥的,还想让恒哥搬离部落。”   “……”秦崖叹息。   熙哥儿面容憔悴,他开口问道:“祁叔呢?他还好吧?”   众人一愣,这祁叔是首领的阿爹,首领一家如今就只剩下祁叔和首领了……   如今首领陷入兽潮……这祁叔……   “祁叔还好,木木一直在照看他。”籁远出声道。   顿了顿,他又道:“昨晚,金哥儿拿着点心也去瞧了祁叔,他们还说了一会话,祁叔的精神还算好,熙哥儿,你别担心。”   熙哥儿点了点头,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华哥见状忙道:“熙哥儿,不然你去眯一会,这里有程白,我们都找程白医治就好,你面色很不好,去休息一会吧。”   “……”程白眉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这群人使唤起他来好像一点都不含糊啊。   他也一晚上没休息了,而且他只是为了在小娇包面前表现,如今小娇包都不在,他可是随时会撒手不干的……   这些人……   “砰”的一声响,程白的思绪被一人砸在他桌面的拳头给惊醒,他看了过去,便见那名见秦希咬紧了唇,一副怒火滔天的模样:“什么恒哥!什么会顾及我们!那人见死不救,根本就是恶魔!”   “阿希,别瞎说。”秦崖制止道。   秦希道:“我说错了吗!他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看着昔日同部落的人葬身凶兽之腹,他还吃得香睡得着!”   “……呵”程白忍了忍,没忍住冷笑了一声,抬眼盯着那名兽人,撑着下颚道:“虽然我也瞧不上那袁恒,不过说实话,我若是你们口中的袁恒,我也不出手。” 第95章   “你……”秦希怒瞪着程白, 张口就要说话。   程白忙打断他道:“诶, 你说话可得仔细点, 我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要是说得我不开心了,我这撒手不治了,你们就得全依靠旁边这位累的摇摇欲坠的熙哥儿了。”   说着, 程白笑了一声,出众的样貌因为这一笑显的尤为的耀目, 银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讽刺:“要是这熙哥儿倒下了,你们这丹睦部落可就没有医师了。”   在这样一个众人不知所措的当下, 程白的笑仿若是在幸灾乐祸, 加上那人眼中流露出的不屑, 刺激着每一个在场的人。   “你这天狐族!”秦希怒得握拳, 想要上前揍他,被华哥拦住了。   “阿希, 你冷静点。”   秦崖也上了前,挡在了程白的面前。   即便这人的态度嚣张让人不悦, 但到底这人帮了丹睦部落是事实。   作为秦希的二哥,他开口斥责道:“阿希, 程白不是部落的人, 他可不欠部落什么,反而是给我们治伤,不求回报,是我们部落的恩人, 你不能这个态度!”   秦希面目憎恶,似乎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程白闻言,却认同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可秦崖的话。   突然间,程白在众人身后似是看见了什么,他略微一顿,站起了身。   众人见状,顺着程白的目光转身看了过去,却发现袁恒就站在不远处,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方才的争吵有没有被他听见。   众人身子一僵,面色都很尴尬。   秦希瞬间怂了下来,面色也白了几分,心虚的唤道:“恒……恒哥。”   袁恒没有理会他,眼神扫了一眼在院子里的众人,也看见了他们受伤的狼狈模样。   浅色的琉璃瞳闪过了一丝细微的光,不仔细瞧根本什么都瞧不出来。   众人屏息凝神,就等着袁恒出声。   可那男人就淡淡的看了一圈,默不作声的越过众人,往外走了……   众人愕然,秦希反应过来,瞬间炸毛了。   “瞧瞧!什么人啊!陷入兽潮的人暂且不说,咱们这些人可都是为了他留下来的,现在大伙受了伤,他就装看不见!”   “……就是……恒哥怎么感觉变了……”   小若听着众人的异议,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跟了上去。   “恒哥!”小若唤住了男人。   男人停住了脚步,等那人追了上来。   “恒哥,大伙都需要你……我……”   “这件事你明明能处理好的,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小若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低沉的声音仿若冰渣子落在了小若的心间。   小若顿时被冻得通体发寒,连唇色都发白了:“我……”   男人浅色的琉璃瞳平静的落在小若的身上,似乎在等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小若支支吾吾了一会,继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恒转开了眼,那双浅色瞳中的关注倏时从小若的身上挪开……   小若看向那男人,男人转过了身,只留了一个侧脸给他,似乎他这样的人完全没有资格正面和他说话一样。   小若心间一涩,终是咬牙出了声:“恒哥,他们是长辈,我不能也不该拂了他们的意……”   “结果呢?”袁恒再次打断了小若,冷声问道。   此刻他的语气虽然仍旧平静,但却隐隐含着不赞同,那舒展的眉也因此皱了起来。   小若顿时心头一垮,一股愧疚与后悔漫天的淹没了他。   他心里隐隐知道听从那些长辈会失败,还是沉默的抱着侥幸会成功的心思让大家去了……结果众人都受了伤,败得一塌涂地……   他不该沉默的……   小若指节蜷缩,紧紧的攥紧了,懊悔的神态似是恨不得立马回去弥补过错,袁恒眼瞧着,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你是首领,首领的担当不在尊崇长辈,而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部落的每一个人。”袁恒出声道。   低沉的嗓音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传达到小若的身体每一处,让他浑身充满了斗志。   他抬起了眼,那男人却转过了身:“我去为小哥儿采些药草,部落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再一次听到了“看着办”这句话,小若却从男人的语气中听出相比昨日不同的意思。   那人相信他,比任何人都相信他能处理好此事,所以完完全全的将此事交给了自己……   为此,他还不惜让大家误解他无情冷血……   小若指节攥得死紧,望着男人的背影充满了坚定。   他一定不会辜负那人的期望!   小若转身,一步一步朝院落走去,浑身的气场在刹那间变了,变得具有压迫性,不再是那听之任之未成年受部落成年兽人保护的小若了……   程白躲在暗处眼瞧着,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越加的充满了敌意。   这场热闹围观下来,程白越发觉得,这次小娇包给他找了个劲敌。   这男人要是真接管了丹睦部落,将首领取而代之了,那便是野心十足,宁安城城主息宁那样厉害的人物,绝对瞧得出男人的野心……   野心太大,便给不了小娇包他那宝贝弟弟安稳的生活……   若这男人真听了丹睦部落的那些人的话,不辞辛苦的跑去救了自己的仇敌,那便是心太软,人过于忠厚老实……这样的人常常会为他人委屈自己及自己亲近的人……也给不了小娇包幸福。   可偏偏这男人既没有踩自己的底线去救人,也没有因为野心占了丹睦部落首领的位置,反而培养了一个首领出来,自己做了幕后之人。   在此期间,他也没闲着,为小娇包做这做那的,只把小娇包宠上了天……   就这手段……程白默默的攥紧了手掌。   他回身越过了正凑在一起商量的丹睦兽人,直往王金的屋里去。   王金屋内。   木哥儿给祁哥儿递了一块糕点,王金忙为他倒了一杯水。   祁哥儿淡笑着接过,却仿佛没有胃口一般,将糕点小心的放在了碗边。   木哥儿和王金互望了一眼,木哥儿道:“祁叔,你吃点吧,这可是恒哥新做出来的点心,可好吃了。”   “对呀,恒哥哥的手艺精进了,比昨晚的还好吃。”王金附和。   祁哥儿摇了摇头,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这兽人为自己哥儿做的精细点心,你怎能拿给他人吃。”   王金瘪嘴道:“祁叔和阿木又不是别人,阿木对我这边好,而祁叔……我听恒哥哥说过,他以前经常吃新首领烤得肉,还得祁叔的照顾,现在恒哥哥照顾祁叔也是应该的。”   祁哥儿闻言,眉目柔化了些许,显得憔悴的面容也有了点精神气:“要是我儿有恒小子一半的灵光就好了。”   王金闻言,默默不语。   木哥儿忙劝道:“祁叔,你别忧心,那些都是兽人们该忧心的事。”   祁叔闻言,轻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看破红尘一般说道:“是啊,是福是祸都躲不掉,我儿的命也只能听天的了……”   “应该是听那远古兽人的吧。”程白仿若不嫌事大,从外走近,出声说了一句。   王金狠狠的瞪着他,程白耸肩朝祁哥儿道:“我又没说错,只要远古兽人愿意救你的儿子,那他便能活,听天还不如听那兽人的?只不过,是那兽人不愿去救他只能听天的罢了……”   顿了顿,程白眯起了好看的狐狸眼,凑近王金问道:“对吧?小娇包。”   王金被问得一愣,瞧见程白就想起昨夜幡然醒悟出的这人心思……   他唬了一跳,忙退后了数步,与程白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眼神甚至躲闪着不与他对视,程白一怔,有些莫然。   王金偏头就看到了祁哥儿面色很是苍白,他抖着唇似是想反驳程白的话,最后找不到话来反驳一般,默默的闭上了嘴,神态仿若又苍老了几分。   “……”王金眼瞧着心酸,虽然这人家里的首领和玥哥儿几次三番的害自己,但他本人并没有做什么错事,而且自己还连累了他的裕哥儿……   祁哥儿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抖着唇道:“金哥儿,你有客人,我就先回屋了。”   木哥儿忙站起身扶住了他:“我送您回屋。”   祁哥儿点了点头,苍老的神态带着浓浓的疲倦。   原本还健康的身体在这段时间极速虚弱,虚得连走路都不平稳了。   王金黑瞳中闪过浓浓的不忍,他往前跟了两步,最终顿住了脚步,望着祁哥儿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是没忍住,朝他出声道:“祁叔,你放心,恒哥哥不是冷血之人,他受了先首领的恩惠,不会让他的血脉就这样断了的。”   “……”祁哥儿的脚步微顿,朝王金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王金张口还想说话,最终轻叹了口气,默默的坐下了。   娇娇柔柔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极为的肯定,仿若极为的相信男人……再细瞧那小娇包的神态,那目光坚定之下,神色隐隐带着维护之意,就好似在替男人鸣不平,生怕那祁叔误会了男人一样。 第96章   这样的信任与维护, 让程白瞧着心痒难耐, 却因为这小娇包口中的人不是自己,显得酸味十足。   他醋溜溜的开口,出声扎道:“小娇包在那祁叔面前那么维护袁恒有什么用,外面的兽人都传疯了,说袁恒冷血无情, 不顾部落的安危呢。”   “胡说八道!”王金怒。   程白耸肩道:“可不是我说的。”   王金越过他朝外走道:“我去看看。”   没料到王金会为了那兽人直接出门求证……这样的强硬, 让程白略微的一顿,胸口顿时堵塞得难受, 就像被巨石压到了一样。   他忙跟上前,蹙眉不满的刺道:“你这小娇包,娇娇弱弱的, 去看有什么用,那些兽人一个个壮硕有力, 一根指头都能把你给推到……”   程白说着,脚步微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他瞧着前面王金的背影, 银瞳中闪过一丝亮光, 便上前走在王金的身侧, 出口诱道:“当然,要是小娇包你肯唤我一声白哥哥,我或许能当一回你的保镖。”   “……”程白的声音带着特别明显的哄诱,王金眼角抽了抽, 撇头去瞧那程白。   那人银色的眼瞳柔光涟涟,英俊的样貌因为这双特殊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出色,他见自己望过去,微微勾起了唇角,朝自己笑了笑,那笑耀目的让王金不适得眯起了眼。   王金有种错觉,仿若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一袭白衣长相颇显仙气的程白,而是一只花孔雀,使劲的朝自己开着屏……   越看越像,王金不着声色的远离了他几步。   程白笑容一僵,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双水润的银瞳在那刹那间暗淡了下去,仿若澄亮的水晶球蒙上了一层灰。   这小娇包在躲他?   他心中一涩,恍然想起当初在宁安城的时候这人总是像个跟宠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白哥哥”“白哥哥”的一通叫,即便骗他说了自己是他的小叔子,不该如此叫唤,那人也死倔着不改口……   比起那个时候的模样,这人如今的冷淡简直天壤之别,反观自己,那时候嫌这人叫得肉麻,总想让他改口……而如今想要再听他叫一声“白哥哥”已然难如登天,程白心就像被锋利的爪子刮了一样疼。   万般的悔恨与难过涌上心间……他嗓音低低哑哑,瞅着面前王金的银瞳也似有千万愁思一般:“小娇包……我……”   “只要你们听我的,就一定能找到其他人,救出他们。”程白的声音被一道清亮的少年音给打断了。   程白一顿,望着王金半响,闭上了嘴,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   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院外,小若正在指挥着其他兽人。   那人虽然年纪尚轻,身形比其他兽人都要小上一圈,但是他说话掷地有声,气场也极为的强大,远远看去,颇有袁恒的影子。   王金看向众人,众人面色虽然存疑,但行动上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籁远和华哥更是小声的嘀咕——不愧是恒哥带出来的。   这话似乎被其他兽人也听见了,顿时众人面上的疑虑少了些许,听从的动作越加的利索。   王金眼瞧着,瞥向了旁边的程白。   那小娇包什么话都没说,但那眼神就好像在质问他是不是在抹黑男人一样……程白喉间一堵,面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他哪里知道,这群丹睦部落的人这么没有底气,出来个人帮他们解决问题,他们就什么意见都没了,之前还嚷嚷着男人心狠呢!   “好了,都照我说得去做吧。”小若最后说了一声,众人散去。   有人朝部落外走了,有得回家了,有得上前来拉程白看诊。   程白本想拒绝,见那小娇包定定的瞧着自己……不知怎么拒绝的话变成了同意。   见程白帮忙了,熙哥儿就被华哥扶着上前来到了王金的面前,王金忙伸手扶住疲倦的熙哥儿。   “金哥儿,熙哥儿累坏了,你快带他去休息一下吧,我去帮程白。”华哥道。   王金连忙应着,扶着他进屋了。   熙哥儿许是真的累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怕熙哥儿有什么不舒服,王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守着守着犯了困,自己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了,熙哥儿还睡着。   王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感觉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整个屋子都没人一样,之前院子里还吵吵闹闹的呢……   他有些疑惑的轻手轻脚的出去看了一眼。   果然,整个院子一个人都没有。   王金茫然,又跑去找木哥儿和祁叔,平时这个时候,阿木和祁叔都已经过来和他一起用饭了,可今日他二人竟也没过来。   相继去了木哥儿和祁叔的屋里,那屋里也未见二人踪影……   王金奇怪的皱眉,走出了院子往外看了看,发现好多人围在前面的一块空地上。   王金忙跑了过去,兽人们围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圈,王金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听得呼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王金想要挤过去看看,眼尖的被守在一旁的木哥儿看见了,木哥儿忙伸手拉住了王金。   “阿金,先别过去。”   “阿木……”王金眼睛不离前面,开口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木哥儿闻言,眉目舒展了些许道:“之前首领派出去狩猎的人救回来了,程白正在医治。”   “救回来了!”王金反手拉住了木哥儿,眼中流露出高兴。   木哥儿道:“只是一部分,首领带出去的人被兽潮冲散了,救回来的只是寥寥几人,不过他们把首领的去向告知了小若,小若已经查到了眉目,带人出去寻了。”   小若出去寻了?   王金四处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见小若。   木哥儿道:“是啊,这次应该能把其他人都救回来了。”   都救回来?那就不用男人出手?   真好。   王金眉目染上了些笑意,这些天,虽然男人陪着他,他们从未谈过部落的事,但王金知道男人是心系部落的,知道那些人出去狩猎未回来后,男人心里其实并不轻松。   但王金知道,男人有自己的底线,而且,此刻应该是首领出手,而不是他代为出手。   如今,能看到作为新首领的小若独当一面,男人回来知道后,一定很欣慰。   这样,对于祁叔,也好交代了。   王金看向旁边的祁哥儿,那人的面色果然好看了许多,一直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他的旁边站在以为苍老的老人,那老人是药师,他与药师一起望着外边,似是在等待什么人归来。   木哥儿见王金瞧着祁哥儿,便开口道:“首领还没有找回,不过有希望,祁叔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嘴上说着断绝关系,不管首领的死活,但到底是唯一的亲人了。”   王金叹道:“是啊。”   木哥儿欣慰道:“恒哥没有看错小若,小若这次做得很好,他让大部分的人养神休息,脚程快的分头出去寻人,只寻人,不和凶兽正面冲突,寻着了人就给部落里的人发信号,小若就带人出去引开一部分凶兽,将人给救回来,虽然也会受伤,但起码没有重伤不治的了。”   木哥儿说着,顿了顿,看向身后的众多哥儿道:“小若还让熙哥儿那边留守的哥儿都搬了过来,住在一块才比较好就近照顾,现在丹睦部落的所有人除了出去寻人的都在这里了。”   “那些人过来,我们才知道,他们一直吃不饱……自从分成两支部落以后,首领带人去狩得食物永远不够吃……”木哥儿小声的朝王金咬耳朵道。   王金顺着木哥儿的视线看向那些哥儿,各个都显得很疲倦和狼狈,就像逃难过来的一样,完全没有之前的精神气。   明明分开不过几天……   “阿金,你瞧那些……”木哥儿示意王金看向一处,那处站着几名哥儿,虽然那几人面上也沾了不少的尘灰,但王金还是认出了他们,他们是之前在玥哥儿的院子里讽刺他和木哥儿的那几位……   木哥儿道:“他们几人的兽人在分部落的第一天就被首领派了出去,至今未归……已经好几天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金默。   木哥儿道:“首领把所有兽人带走后,这些哥儿躲在部落里,没有留守的兽人……他们担心受怕的不敢睡觉,没有吃食也不敢出去寻吃的,就一直饿着,饿了一天一夜,直到熙哥儿来找恒哥……”   顿了顿,木哥儿将声音压得很低道:“我听那些哥儿说,药师让熙哥儿不要将这些情况告知我们,所以熙哥儿过来只求恒哥出去救人,并未说他们这些哥儿已经一天一夜未吃东西了,加上后面我们这边出去救人,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刚接过来的时候,各个喊饿,直接把咱们的储粮都吃光了。”   “……那熙哥儿岂不是也没吃东西?”王金诧异的问。   木哥儿点了头。   王金恍然,怪不得那人那么虚弱……   “不行,得回去给他备点吃得。”说着,王金就打算往回走。   木哥儿闻言,无奈的拉着王金道:“已经给他吃过了,你睡着的时候他醒了一次,我给他送过去的。”   王金面上有些发热,原本该是他看顾熙哥儿,结果却……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木哥儿笑了笑道:“阿金本就不习惯照顾人,不用在意的。”   木哥儿说着,拉着王金小声的高兴道:“你看药师……”   王金看向站在祁哥儿旁边的老人,老人浑浊的眼一直跟着祁哥儿望着部落外的方向,仿佛在祈祷一般,眼里充满了祈求与希冀。   木哥儿道:“药师已经承认了小若的才能,现在完完全全把小若当成新首领,对他紧张得不行,生怕新首领出了意外,非跟祁哥儿一起站在那望着外边,等小若他们归来。”   话音落,王金便见那药师眼里流露出极为惊喜的光,浑浊的眼在那一瞬间清澈透亮得惊人,旁边的祁哥儿也是一脸的喜色。   “回来了,回来了!”药师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祁哥儿只身往外跑。 第97章   众兽人闻言, 面色一喜, 齐齐朝外奔去相迎。   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外出寻人的兽人似乎一个不少的回来了,还回来了很多之前出去狩猎被兽潮冲散了的兽人。   只不过,各个兽人身上都带着伤,有些人甚至已经昏迷不醒了……面色惨白的可怕, 各自相扶着……   但人活着, 在这个当下,对于众人而言, 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众人面色一喜,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小若……新首领呢?”   药师颤巍巍的从后面上前,浑浊的眼快速的在人群中扫过, 发现回来的队伍中……站在最前面带领众人的是秦崖,而非小若,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再次出声发问,这次语气带着焦急。   “首领呢?!”   “对啊, 小若呢?”小若的父亲邓明、阿爹永哥儿和哥哥大诺刚在人群中找了一轮, 并没有看见小若, 焦灼的看向回来的兽人, 顺着药师的话发问。   众兽人面色不好,皆沉默不语。   三人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一次在人群中一个一个翻找,秦崖见状咬牙低声道:“别找了, 小若……首领他……”   秦崖顿住了,声音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药师枯槁的手忙抓着了他的手腕,焦急的问道:“他怎么了?”   “我们按首领的计划,引诱凶兽短暂的分散了开,成功找着了人,本应该立刻回来的,但祁叔的儿子阿章……”顿了顿,秦崖看了一眼也在寻人的祁哥儿。   祁哥儿闻言动作一顿,竖起耳朵来听。   秦崖咬牙切齿道:“他不愿回来,说丛林深处还有他带出去的兽人,他要去救,小若……首领明明说了兽潮期间太危险了,要先回来整顿从头计议才能深入丛林去寻,可阿章不听……”   祁哥儿面上刚恢复的一点血色,瞬间褪了下去。   秦崖攥紧了指节道:“他不仅自己不听,还以首领的名义要求受伤的兽人都跟着他一起去救人,他带出去的兽人还以他为首领,就听了他的,不顾我们阻拦硬往里闯,结果……”   结果……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那凉气深入了骨髓。   兽潮期间,受了伤还往丛林深处闯……简直就是送死。   秦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道:“小若……首领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我们去帮忙……一边努力劝说,一边阻止他们继续深入,这一拖延,之前用手段引诱散开的凶兽便聚集了过来……”   “……”众人的心仿佛经历了寒冬,变得冰凉。   秦崖哽咽道:“首领为了让我们能成功回来,一个人拖延住了凶兽,为我们争取了逃回来的时间。”   “!”众人大惊,那小若还未成年,他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邓明三人眼中盈满了泪水:“小若……”   他们的兽人还未成年……   “那混账阿章呢?”邓明充满恨意的问道。   祁哥儿闻言,身子一颤,红红的眼还带着一丝的希冀看向秦崖。   秦崖切齿道:“他……他一意孤行,被凶兽拖入了丛林深处。”   “……”祁哥儿像丢了支柱一样,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方才还充满希冀的眼此刻变得灰蒙蒙的,黯淡无光的就像一颗在地下尘封了多年的石子……   木哥儿和王金忙上前扶住了他,小心的照看着他。   “他自作的!要不是他,我们都不至于伤这样重,小若……首领也不会……”秦崖鼻尖泛酸。   小若的阿爹永哥儿哽咽道:“他就算被拖入丛林,也换不回我家小若……他真的罪该万死!我的小若……”   祁哥儿闻言痛心,借助王金和木哥儿的相扶,走到永哥儿面前,突然一屈膝,跪在了那三人的面前。   王金和木哥儿都唬了一跳,想去搀扶他,被他拒绝了。   “永哥儿……邓小子,大偌……我儿对不起你们。”   说着,祁哥儿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他红着眼睛看着众人,众人一脸沉痛的表情,包括药师,衰老的药师面上全是哀痛,他不满褶皱的唇颤着,似是想说什么,却因为悲伤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哥儿就着跪着的姿势,转了个面向,朝向了回来的兽人:“我儿也对不起丹睦部落……”   说完,他郑重的朝众人磕了一头。   王金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扶他道:“这不干祁叔的事,祁叔你快起来。”   “金哥儿,我知道你和恒小子心地好,不过……我儿犯了大错,我这个做爹的有责任,只可惜一切已经晚了,要是当初我好好管教他好好劝他也许就不会这样……”   祁哥儿哭得伤心,满脸的愧疚,众人都知道,他此刻不单单是因为失去了儿子而痛苦,更多的是因为儿子连累了部落连累了一个优秀的首领而愧疚难当……   他本是中年的哥儿,还没到显老的年纪,可是此刻他仿佛苍老了十岁,就连发丝都在阳光下微微的反射着白光……   “……”王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陪在他的身边。   木哥儿见状,蹲下身劝道:“祁叔别这样,小若首领他不一定就会有事,当初阿金掉兽潮当中不也安然回来了吗?那小若他可是恒哥教出来的,又是丹睦部落的首领,必定能逢凶化吉的,对不对?”   木哥儿抬头看向众人,希望得到众人肯定的回答,以此来抹消这位可怜的哥儿心中的一些愧疚,毕竟这事……真怪不到他的身上。   众人恍然,似是一齐在宽慰祁哥儿,又似是自欺欺人一般……连连开口。   “说得对啊,小若他不一定就会有事。”   “等他回来,一定是丹睦部落最优秀的首领。”   “我再也不会说小若没成年没担当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尊敬的喊他首领,为他马首是瞻。”   “你们说得,可要做到。”突然,上头传来了一道声音。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从上方落了下来。   展开的双翼倏时缩起,扬起了地面一阵阵的尘灰。   尘灰散去,那白虎化成了人形,在他身前,还躺着一大一小的两只黄色黑斑的老虎。   “恒哥!”众人大喜,朝男人叫唤。   邓明三人看见那男人身前小的老虎,面色一喜,忙跑了过去:“小若。”   那小老虎仿佛听到了叫唤,似是想要动作,可却仿佛疲倦至极,没力气了一般只微微挪了挪身子,邓明三人担忧,看向袁恒,袁恒抿唇道:“只是累坏了,没有性命之忧。”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众人闻言面上也轻松了不少,袁恒抬眼,见众人模样,心中恍然明了这小若因祸得福,这是已经赢得了众人的忠心……   那些人对小若如此,对他眼中也没有了之前的责备,有的全是信赖与喜悦。   袁恒心里轻松了不少,朗声开口道:“可别忘了你们刚才说得话,奉小若为丹睦部落的首领,都会尊崇他听他的。”   “一定!”众人应着,便开始前前后后有条不紊的安排伤员。   袁恒习惯性的在人群中去搜寻那小哥儿的身影,却看见小哥儿正蹲在跪着呆傻的祁哥儿身前。   他一顿,走了过去,不待他有所动作,那小哥儿看见他过来,就主动的扑了上来。   程白被伤员围得牢牢的,恰好没有看见这一幕。   “恒哥哥……”那小哥儿娇娇软软的声音无论听多少次,都能让内心软得出奇。   袁恒目光一暖,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向了呆愕的祁哥儿,伸手扶起他道:“祁叔……去看看他吧。”   袁恒示意了一下他带回来的另外一只成年的老虎,那老虎有矫健的四肢,看起来威风凛凛,只可惜此刻浑身是血,显得狼狈万分。   祁哥儿走了上去,颤着手不敢去碰那老虎,老虎身上全身都是伤口,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祁叔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抖颤得几乎听不清:“阿章啊……”   他叫唤了几声,那兽人毫无回应,祁哥儿便看向了袁恒,袁恒摇头道:“我见到他时,他已经伤成这样了,具体伤势如何还得让药师来看……”   袁恒还没有说完,祁叔已经跑去拉着程白来到了那受伤的老虎面前,眼神带着哀求:“帮我救救他。”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这祁哥儿的儿子先首领犯错无数……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现在还要花力气救他吗?   众人都看向了程白,仿若决定权在了程白的手里。   程白看了一眼那兽人,他在这丹睦部落也有段时间了,这受伤的兽人之前对小娇包做了什么他都知道,他之前缺席,不在小娇包身边无法护着小娇包,但那不代表他可以去救治曾经欺辱过小娇包的人。   可那小娇包此刻站在他面前,那双眼似乎也带着微微的恳求……   这人这般欺辱他,他也要救这人吗?   就因为这人的父亲跟那袁恒有些关系?为了那袁恒这小娇包宁愿委屈自己?   意识到这样,程白心里越发不甘愿。   一时间,便杵在了原地沉默了下来。   “要程小公子救人,可没那么简单。” 第98章   “要程小公子救人, 可没那么简单呐。”   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位剑眉星目的年轻男人带着十几人走了过来。   那十几人都穿着华贵,头发梳着发髻,一丝不苟的模样与部落里众人凌乱而又朴素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就好像是世家公子一不小心迷了路,来到了他们这一处偏僻的乡村。   程白看到来人, 银瞳中闪过一丝讶异:“钊棋?”   “程小公子, 别来无恙啊。”   程白露出了久违友人的笑,钊棋见状, 眸中也渐渐盈满了见到故人的暖意,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前方的程白,在确认他安好后, 往回收的视线扫过了跪在地上的祁哥儿与他面前重伤的虎族兽人。   他面色一顿,朝身后的人道:“小阳, 把我们的伤药给这位阿叔。”   袁恒闻言,转身朝药师看了一眼,药师会意, 忙上前截了那人给的伤药:“谢谢这位友人, 这药给我就行, 我是部落的药师, 我来给他上药就好。”   说罢,药师将药打开,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定无误后朝袁恒微微摇了摇头, 而后才蹲下,在祁哥儿的注视下,为下方的兽人上药。   见此,程白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这宁安城最好的伤药,这男人竟然还怀疑……   程白不悦的越过药师与祁哥儿,往钊棋走去道:“明知道我不愿意救,你还出手?”   钊棋望着蹲在地上的药师笑了一声,凑近程白小声的道:“你不救这部落里不还有药师?这人注定得救,你还不如让我还个人情。”   “人情?”程白撇头看钊棋,疑惑道:“你欠什么人情了?”   钊棋道:“带路的人情,你传信回宁安城后,城主得知你找到了他弟弟,马上就通知了在这附近的我,让我过来接应你。”   说着,钊棋没好气的道:“你这人也是,传信的时候就说了个部落名字,也不画张地图,害我好找,好在是,在丛林里遇见了丹睦部落的远古兽人,跟着他一路找了过来。”   说完,钊棋朝袁恒的方向扬了扬眉。   程白跟着看了过去,便见那袁恒朝这边走了过来。   钊棋忙站直了一些,恭恭敬敬的朝他拱了拱手:“有劳带路。”   程白看钊棋一副敬重男人的模样,眉角不可抑制的跳了跳。   钊棋没有注意到程白的面色,反倒是抬眼的一瞬间,看见了站在男人旁边的王金。   他眉目一喜,上前单膝跪在了王金的面前:“小公子。”   钊棋带来的十几人见他跪了,也跟随着跪了下来。   “……”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跪过自己,这突然间这么多人跪在他面前,王金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你先起来。”王金稳了稳声线开口。   众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   虽说这段时日,众人都在传这王金是宁安城城主的弟弟,来头不小,但到底和他们朝夕相处,福祸相与,感觉与之前还是小疯子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感觉那人与他们是如此的不同。   这样多的兽人,一个个身着华贵,气度不凡,放任何一人在他们面前,都是俯视他们的存在,可这些兽人却都愿意这样屈膝跪在他的面前……   更让人诧异的是,要给寻常的哥儿遇到这样的场面或许就已经慌了,可那人稳稳的站在那处,受着那些兽人的跪拜安然处之,即便接下来的出声,声音也稳得跟寻常没什么两样,仿若这都是很寻常的事情。   “……”钊棋心头有些诧异。   这人……   他站起身,多瞧了王金几眼。   那哥儿身板很娇小,仿若风一吹就会被刮走,面貌也柔柔弱弱的,就像是只小动物一般。   往常在宁安城的时候,他也见过这哥儿几面,每次他行礼的时候那人都会跑好远,躲开他的跪拜,就好像在表示自己受不住这样一拜一样……   那胆怯的模样看起来都不像是个主子,更不像是城主的弟弟,反而像是一个不知名小地方出来的哥儿,见不惯大场面似的。   钊棋每次见他都觉得他过于畏缩……但他是城主疼爱的弟弟,所以他每次遇见他还是会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即便每次行礼那人都会躲。   钊棋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人堂堂正正的接受了他的拜礼。   这人……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那兽人的目光久久的放在小哥儿的身上不曾挪开,袁恒眉目凛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小哥儿的面前。   浅色的琉璃瞳中皆是敌意。   “……”钊棋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远古兽人。   还没待钊棋回神,更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看见……下方那远古兽人紧握的拳头上突然覆上了几根纤长白皙的手指。   那手指柔软得似是面条一样,在那远古兽人的手背上来回的打着圈。   一圈一圈的,黏黏糊糊的,仿若在宽慰着男人又仿若在下着诱人的蛊……   钊棋指尖微颤,那手指明明没有划在自己的手背上,但他的手背仿若感受到了那柔软的指腹轻轻的擦蹭着……   擦得那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蹭得浑身轻痒难耐,只恨不得将那几根作恶的手指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掌中。   那远古兽人仿若也是这么想的,没过一会,便把那手指抓住了,包裹在了掌心当中,轻轻的揉搓着……   那手仿佛被揉搓的很舒服,露出的几处指头逐渐泛起了粉色,在空中轻轻的颤动着……仿若会说话一般,在咕哝着舒服……   “……”   这小公子和这远古兽人……   他没记错的话,小公子与程白才是要结亲的一对儿吧,在宁安城的时候,这小公子黏程白可是黏出名了的……可此刻这小公子在程白面前跟其他兽人勾勾搭搭……这……这不是公然给程小公子带绿帽子么……   即便程小公子不喜欢这小公子,此刻怕也……   钊棋嘴唇因为惊讶微微的张着,他僵硬的撇头去看程白……   那兽人银瞳黯淡的仿若蒙了一层灰,嘴唇抿成了一根线,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仔细一看,发现他浑身都在微微发着抖。   有点不妙啊……这程小公子都被气得发抖了……   这次任务好像不是想象中接个人这样简单……   钊棋合上了微张的嘴,朝袁恒道:“之前在丛林介绍过,我们是宁安城派来接小公子回去的……”   顿了顿,钊棋出言提醒道:“小公子有婚约在身,他是程……”   “我知道。”一提婚约袁恒心里就不舒服,他出言打断了钊棋道:“兽潮结束后,我带小哥儿跟你们一起回去,婚约之事到时候会一起解决。”   这兽人用了“带”……仿若已经将小公子当成自己的哥儿了……   还有解决……这话什么意思?   程白信里什么也没说……   钊棋此刻也不敢随意答话,只能微笑。   袁恒道:“我带你们去休息,兽潮结束前,劳烦在部落里住了。”   “不碍事。”钊棋看了一眼程白道:“不劳烦袁兄带路了,我们跟程小公子回去就行,他住哪,我们住哪。”   袁恒想起这程白的住处也够大,便回道:“那行,你们随意。”   说罢,拉着王金就往别处去了。   钊棋眼瞧着离去的二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到最后几乎贴在一起行走了,要把视力不好的,还以为两人抱在一起走路……   钊棋眼瞧着,用手肘推了推程白,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的道:“诶,这小公子平日不是最黏你吗……现在怎么回事……”   “他失忆了,在失忆这段日子,跟那远古兽人结亲了,他现在只黏那远古兽人……”程白酸酸的道。   “!”钊棋诧异的睁眼,怪不得那小公子公然给程白带绿帽,原来是无意识的,这小公子失忆只认那远古兽人为自己的夫君了。   恍然大悟后,钊棋是一阵惊讶:“这么大的事你没跟城主说?”   “……怎么说?你敢说?”程白问。   钊棋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位表面亲和实则行雷厉手腕的城主,身子僵了僵。   这宁安城的城主息宁,聪慧机敏,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是宁安城里人人敬佩又畏惧的统领。   那统领向来公道理智,人人信服……除了对待他这个弟弟的时候。   息谣是息宁唯一的弟弟,他们兄弟二人自小父母双亡,这息谣便是息宁在世的唯一亲人。   也因为此,对他格外的疼爱与照顾。   谁要是敢欺负他的弟弟,他能跟人拼命……   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弟弟失忆了,失忆期间被他不知道的兽人给拐成亲了……   钊棋倒吸口凉气,抖了抖身子,不敢想下去。   “不……不提这个。”他岔开了话题,勉强笑道:“说点开心的,这小公子如今有了新目标,虽然和新目标勾勾搭搭是有点明目张胆,不把你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不过你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回去轻而易举的取笑婚约了!”   “谁说我要取消婚约?!”程白仿佛被踩到了痛楚,瞬间炸毛,凶狠狠的反问,银瞳当中尽是危险的气息。 第99章   “……”钊棋一顿, 这取消婚约不是之前这人跟他说的么?   钊棋垂眸想了想,片刻后,突然恍然大悟,他无奈的看了一眼程白, 出声开口劝道:“这小公子虽然当着你这个未婚夫的面与其他兽人亲密是稍微过了些, 但你又不喜欢他, 大度点, 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回到城里把这未婚夫的头衔摘了,皆大欢喜。”   “……哪来的皆大欢喜?”程白蹙眉低喃道:“你压根就不明白。”   “……”钊棋闻言,心中不解,他正要说话,一旁传来了娇软的声音。   “程白。”   钊棋看见旁边的兽人, 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扬裂开, 方才还灰蒙蒙的银瞳此刻就像被清洗过一眼,清澈透亮得惊人。   这模样就好像突然见看到了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样,带着惊讶与欢喜。   这……程小公子……   钊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便见那人已经朝一边迎了上去。   那边,之前与男人离开的小公子回了头,手里捧着一堆似是药草一样的东西,见程白迎了上前,就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程白。   “这是?”程白低头看了看,发现是瑞草和血莲等珍贵的药材……   “这些是恒哥哥采回来的,你先拿着, 千金丸的药材我和恒哥哥暂时还没攒齐,等攒齐了一定还你。”   “……”程白指节颤动,几乎握不住那一捧药草:“小娇包,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你千金丸呐。”   那小娇包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真的只是来还药丸的一样。   但这其中的深意兽人不会不懂,当一个哥儿开始不接受甚至主动去还一个兽人给予的任何东西的时候,那就是那位哥儿在拒绝这位兽人……   程白指节微缩,整个人都杵在了原地,王金送完药草准备转身离去,程白终于反应了过来,拉住王金,匆匆忙忙的将药材塞回了他的怀里:“我给你的是千金丸,你还我一堆药草还不全?小娇包……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低哑的声音带着程白自己都不知道的轻颤,他说的话明明是在嫌弃王金送的药草不足,但听着却像生怕王金全送足了一样。   将药草塞了回去,他似是害怕听到王金的其他话,拉着钊棋率先走开:“我带他去休息了。”   “……”王金沉默。   “……”钊棋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一般,望着走在他前方的身影。   这程小公子长得俊朗,那精致的五官仿若是画笔一笔一笔画上去的,那人气质清疏,修长的身姿往哪一站,看起来就像是个仙人。   他的性子也颇像仙人般疏淡……   在宁安城的时候,这程小公子就因长得好看,搏斗狩猎皆在前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医术药理更是略知一二,从而虏获了一众哥儿的心,成为宁安城最受欢迎的公子之一。   喜欢他的哥儿数不胜数,主动对他献媚的也不少,那城主的弟弟息谣更是整日跟在他的身后“白哥哥”“白哥哥”娇娇软软的叫唤,要知道那小公子对其他人都畏缩的很,独独对这程小公子直白坦率又热情得紧,要给一般的兽人早就酥了半边的身子,欢欢喜喜的将那娇软的哥儿收了,可偏偏这人活像个柳下惠,硬是没对任何一个哥儿包括那息谣小公子动一分的心,哪怕有城主和他兄长武堂主做媒,他那颗心也没有动摇过半分。   每次见到这程小公子的时候,他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着,看起来亲和又有礼,但实际上在那笑容的面具下,他那颗心比什么都要冷。   没人能捂得热。   可这次……钊棋仿若看到了这程小公子的面具碎裂,伴随着咔嚓声,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残渣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颗冰冷的心仿若也有了正常人的温度……   仔细一想,不是从方才开始的,而是从他进入丹睦部落,这程小公子的心思就比以往浮于表面……   或许压根就不是曾经的程小公子会伪装,而是如今的他才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   而这样的改变皆是因为……   钊棋回头看了一眼,那息谣小公子娇小的身子慢慢消失在了拐角处……   “程白……”钊棋停下了脚步,严肃的唤住了前面的兽人,前面的人停下了,钊棋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公子了?”   “……”程白指尖一颤,唇微微的往回抿,似乎抿住了不说话,他人就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了一般。   见他这样,钊棋心里知道自己问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摇了摇头,一脸被什么梗住了一样的表情,欲言又止道:“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程白眉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目光不善的看向钊棋。   钊棋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是真的没法理解,那小公子以前那般黏着你喜欢你你不要,你硬让他以为自己要嫁的是你兄长,害他一阵伤心,这还不算,你还极力撮合你兄长和那小公子……如今,那小公子终于把你忘了,寻着了另外一个兽人,你却开始对那小公子动心了,你是不是专喜欢抢……”   见程白目光愈加的冷冽,钊棋终于止住了嘴,没有说下去。   程白指节回缩,将指头攥紧了道:“我没有你说的那种癖好……只是小娇包……他……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   程白没有说下去,钊棋却懂他的意思。   他回想起方才见到那小公子的时候,他的表现,确实与以往不太一样,但说变化有多大……钊棋暂时没瞧出来。   那人还是一样喜欢黏着他人,娇娇弱弱的一个哥儿,要说最大的区别,就是从黏着程白变成了黏着袁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程小公子突然间对那小公子动了心,才觉得他万分的不一样了。   “所以,你的打算是想娶他?”钊棋开口问。   程白敛眸,纤长的睫翼遮住了银瞳中的思绪……   钊棋见此,再次开口提醒道:“照你所说,小公子可是跟那远古兽人过了一段夫夫的生活……也许他不如当初那般纯粹的喜欢你了……你真的确定是想娶他?”   程白闻言,指节愈加攥紧了,他抬起了眼,银瞳中尽是坚定:“他原本就该是与我结亲的,我不会取消婚约。”   “……”那兽人坚定的模样就好似在立誓一般,认真得让他不由的肃然。   作为他多年的好友,钊棋知道,程白这是认真的,他不由的道:“你早意识到这点,又怎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带着责怪的说着,钊棋叹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作为你的好友只能尽力帮你。”   说着,钊棋分析道:“我方才在丛林遇见那袁恒的时候,见他兽潮期间在丛林来去自如,勇猛得很,来到丹睦部落后,我不过多瞧了小公子几眼,他就对我颇有敌意,他对小公子是真心的……他又是珍贵的远古兽人,若真的对小公子好,配小公子倒也配的上,只要小公子愿意,这次回宁安城,那袁恒多费些心思讨好城主,疼爱小公子的城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对……”   说着,钊棋苦笑道:“原本这对于要取消婚约的你来说,是好事,可现在你不想取消婚约了,这就难办了。”   “袁恒将是你的一个劲敌。”钊棋道。   程白抿唇:“我知道。”   “小公子现在又只黏那袁恒,对那袁恒有意……你简直完全没有机会啊。”钊棋啧啧摇头。   “……”程白面色难看。   钊棋想了想劝道:“好在的是,小公子只是失去了记忆并非对你无情,只要他能恢复记忆,对你的感情说不定就能回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嗯,我的专长只在治伤,不在治病,没法瞧出小娇包为什么会失忆,等回了宁安城,我给他找最好的大夫,他必能想起。”程白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亮,仿若真的看到了那样的未来。   钊棋道:“这若是小公子恢复记忆了,你可得好好跟他道歉,告诉他之前你是骗他的,跟他结亲的对象一直是你不是你兄长,免得他成日以为自己是你的哥夫,日日难受。”   “……”程白面色一烫,为自己曾经撒的谎感到羞愧难当。   钊棋笑道:“如今倒是有件好事,他忘记了你,连带着将你欺骗他的事一并忘了,现在他知道与你有婚约了……这段日子即便袁恒不愿,你以未婚夫的名义亲近他,那袁恒也没法阻止,毕竟你是小公子的兄长亲自定下的未婚夫,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抓紧机会,对他好些,等他想起来也能原谅你快些。”   “……”程白喉间一哽,几乎说不出话来。   钊棋见他这样,神色一怔,有些恍然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诧异的开口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他还不知道结亲对象是你?还以为是你兄长?”   程白没有否认。 第100章   钊棋眉角跳了跳道:“他不是都忘了吗?这事又记得?”   “并非……”程白深吸了一口气, 懊恼的恨不得回到过去埋了那个曾经为调笑小娇包而胡乱喊人的自己:“当初相遇的时候,我……”   程白嘴唇张张合合,难以启齿的说不出话来。   钊棋急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这时他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又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一般不敢确认, 最终他试探般开口问道:“你……又骗了他?”   “……”程白沉默了一会, 沉重的点了点头。   钊棋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白郁闷又羞愧的磕巴道:“现在可能更为糟糕的是……小娇包信了婚约是与我兄长, 但是他……知道了我的心意,我不好告诉他我骗了他,没办法以未婚夫的名义接近他……”   “……”钊棋眼角跳了跳。   钊棋终于明白方才那小公子来还药材的用意了……   这是在明确的拒绝程小公子啊!   兄长亲自定的未婚夫没法拒绝,但这程小公子不过是一个追求者,还是他未婚夫的弟弟,于私情于纲常都得明确的拒绝。   当初这人欺骗小公子与自己兄长有婚约, 用纲常来限制小公子对他不要有歪心思。   如今小公子也可以用纲常来拒绝这程小公子……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钊棋虽然很想同情面前的好友, 但……   他摇了摇头,双手背在了身后,越过程白往前走去道:“小程公子,当初你欺瞒小公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太不厚道,现在他失忆了你还骗他……如今这场面可是你自己作的,谁都没法帮你,你还是等回宁安城,找到医师给小公子恢复记忆了再谈之后吧。”   “……”程白缄默的苦笑了一声。   王金捧着药草回去的时候,男人正把采回来的伤药交给了正在给众人治伤的熙哥儿。   如今兽潮期间,食物和药材都紧缺, 男人说着不理部落的事,但出去采药的时候却带了足够治伤的药草回来。   给王金的珍稀药草,有两株是之前去丛林深处采的瑞草,这瑞草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却仍然跟新摘下来的一样,一点干枯的迹象都无,看起来格外的神奇,其他的都是在部落附近寻到的比较珍稀的草药……   王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草药,之前男人交给他的时候,他想着还给程白便收下了,如今程白不收……   王金上前,走到了袁恒的身旁,给他看了看药草又示意了一下熙哥儿。   二人已经结亲,默契是日渐日的变好,几乎王金一个表情男人就知道他想什么,此刻小哥儿如此动作,袁恒便知道,他是想将这些药草交给熙哥儿,让熙哥儿给部落的人用。   他的小哥儿看似任性娇气,但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能为他人着想。   袁恒眉目柔和了些许,这些药草大多珍贵,除了瑞草其他并不难寻……   袁恒想了想,捡出了一株瑞草自己收着,然后朝小哥儿点了点头。   王金低头看了看袁恒捡出来的瑞草,瑞草有些像灵芝,通体看起来在发光一样,这药草是千金丸的重要药材之一,它必须制成千金丸才对治伤有奇效,单独当伤药用效果并不大。   因为脑海里有无数的配方,王金看见了这药,就知道它其实单独用的话效果并不多,只是能强身健体,当初玥哥儿说的能救人性命根本就是骗人的……传说也将它夸大了,它是有奇效,不过都必须要配合其他药草妙用才行。   这瑞草是男人深入丛林,费了很多心思才采回来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配方……这个配方对男人外出狩猎大有益处……   那小哥儿望着自己不知道想些什么,面上突然闪现出惊喜,那份喜气从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眼传达出来,透过对视的空气流传递到了自己的心间,让袁恒的情绪也带上了欢悦。   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能影响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有那人在身边,原本寡淡的生活就会莫名的变得多姿多彩。   袁恒心中悸动,不着痕迹的凑近了那小哥儿些许。   那小哥儿也从药草中挑出了那瑞草,小心且珍视的将之贴着胸口放着,仿若那是能让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东西。   “……”兽人给自己哥儿的东西,能被哥儿如此珍重,这对兽人来说,是无尚的肯定……   袁恒的心欢悦的跃动,都快突出胸腔,跳到那人的身上了。   “谢谢阿金,如今部落刚好缺这些。”就在男人专注之时,那小哥儿已经将其他药草交给了熙哥儿。   他眼睛亮亮的,笑成了月牙状,眼里的暖意能让凉秋回暖……   “用得着就好,熙哥儿这药草里边有些是能补身子的,这些天你累得厉害,等会煮些自己吃。”   “好。”熙哥儿应着,就忙去了,王金想帮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了。   袁恒在旁边瞧着,指节微微缩了缩,攥紧了手中保留下来的那株瑞草……   要补身子的何止是熙哥儿一人。   那小哥儿没发现自己也消瘦了许多么……在兽潮中经历了一回,他那样娇弱,身子早该补补了。   当晚,王金的吃食里,多了一盅炖汤。   汤炖了很久,很浓……奶白的颜色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王金喝了一口,尝出了里面浓浓的药味,这药味有些苦涩,生生破坏了汤的鲜美……他皱眉在汤里翻了翻,翻出了放在里边的整株瑞草……   王金略微一顿,侧头去瞧男人,那男人坐得笔直,一副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但仔细瞧,能发现他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瞧着他这边,似乎在紧盯着他喝下手中的炖汤,生怕他会嫌弃丢弃在一边一样。   “……”这炖汤的味道真的不是很好,若给往常挑剔的王金,他是怎么都不会碰了的。   不过……这瑞草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又是男人亲自摘来,这汤也是他煲的……   王金心里一甜,那原本打算放下炖汤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松开那汤了……   心里的甜仿佛从心间返到了舌尖,让那苦涩的药膳都变得清甜了一般,异常的好喝……王金一口一口喝着,不一会就见了底。   眼瞧着王金喝干净了,男人的神情才缓了下了,王金将男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在小若的指挥和男人的帮助下,兽潮逐渐过去了,丹睦部落也恢复了平静。   丹睦部落虽然比往年死伤要惨重,但好在是没有伤到根本,原首领阿章也醒来了,只不过残了一双腿,再也不是除袁恒外部落的第一勇士,在祁哥儿的劝慰下,他辞去了首领之位,小若成了丹睦部落当之无愧且唯一的首领。   在兽潮即将平静的时候,小若将部落的屋子重新划分了一下。   他们一家搬到了原首领住的地方,空出来的地方给了熙哥儿与药师居住,现今,是木哥儿、熙哥儿和王金三家在一个大院落里,这个院落分三个小院落,刚好够他们三家人生活。   在丹睦部落慢慢步入正规、兽潮基本已经结束的时候,王金就迫不及待的带着袁恒前往了之前他和程白被困的山洞,从里面挖了好多的泥土回部落。   这是之前因祸得福得到的好处,这山洞的泥土是硝土,硝土与木炭、硫磺按照比例混合能得到□□……甚至是□□……   当初的火,就是王金用硝土和灼红的木炭引出来的……   这次王金把这些搬回去,就是想尝试制出□□。   硫磺,之前男人找回来过,要再次找到不是难事。   主要是,这制造□□的事万分危险……   好在,王金有配方与做法……只要小心行事就可……   将东西搬回去的时候,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前王金还是众人所认为的小疯子的时候,就经常带些奇奇怪怪所有人都认为没有用的东西回部落,不久部落就会出现一件实用且新奇的东西……   那人就是这么一个有化腐朽为神奇能力的存在……   要不是众人见过他疯疯癫癫的模样,都要把他奉为神祇了。   丹睦部落的人不惊讶,宁安城来的钊棋却很是吃惊。   他看着那娇小的哥儿神气昂昂的指挥兽人帮他干这干那的时候,眼珠都快瞪了出来,仿若不认识那人一般。   在他印象中,这小公子唯唯诺诺的,生怕自己给人添了麻烦,怎么会这般去指挥兽人……   关键是……这些兽人听之任之……   明明是搬泥土这样毫无意义的事,兽潮结束紧接着就是冬日来临,兽人们应该都要忙着狩猎存粮,竟然都跟着他胡闹。   钊棋仿佛见了鬼一般往程白旁边凑,小声跟他议论道:“这……丹睦部落的兽人都这般宠着小公子的吗?这样陪着小公子瞎玩?”   即便是城主,也不会这样任由小公子胡来吧?   “……”程白闻言,撇头看了钊棋几眼,扬眉问道:“你觉得小娇包是在玩儿?”   “莫非不是?”程白问。   程白望着前面来回踱步忙碌的王金,回想起山洞中那小娇包也是如此,在一旁干着旁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最后的结果却往往让人大吃一惊。 第101章   他银瞳中流露出喜爱, 那份喜爱当中还藏着一分得意, 仿若在向众人炫耀他的哥儿。   “你就等着看吧。”   那人自信十足, 仿若真的将那哥儿划分成自己的了。   “……”钊棋望着前方小公子旁边站着的远古兽人, 二人不过是站在那,却仿佛跟别人有了铜墙铁壁, 将其他所有的人包括他身边的程白都隔绝了开来……   可看程小公子的模样, 仿若只看得见那小公子,完全的忽略了小公子旁边的兽人……   钊棋张了张嘴,撇头看着旁边的兽人银瞳中的喜悦,默默的合上了唇。   他还是……不扫兴了……   没几天, 在轰隆一声响中, 钊棋就明白了程白的骄傲。   那小公子竟然用一些泥土、碳灰、发臭的黄泥制成了一种威力极大可以轰炸凶兽的武器!   这种武器哪怕是宁安城都没有过……   钊棋木愕的看着丹睦部落的兽人将小公子围在中央, 又是夸又是跪的……就差没有将他奉为神祇了。   而那小公子面对众人的诚服, 坦然处之, 那淡定稳当的模样就好像他天生就是来受人膜拜的……   曾经在宁安城这小公子哪怕是受一个服侍哥儿的行礼,都要惶恐半天……可如今这人为人处事……   这小公子……当真是不一样了……   钊棋有些理解程白的感受了……   王金望着众人的肯定, 心里得意的乐开了,他转头瞧向旁边的男人,眉头扬得极高, 下巴还嘚瑟的抬起, 那模样仿若在跟袁恒邀功, 活像一只想要被挠下巴的高傲小猫。   袁恒轻笑了一声,食指指节微屈,伸手在那哥儿的下巴处轻刮了一下……   敏感的嫩肉处传来一阵酥麻, 王金楞了一下,继而面色染上了驼粉,众目睽睽之下,这男人是愈加的明目张胆了!   虽然心里在责备着,但王金面上却仿若喜爱的紧,连带着看着男人的目光都黏糊了起来。   众人面色一烫,知道这二人又开始了……   木哥儿见状,忙轻咳了一声,出声道:“阿……阿金,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宁安城?”   这一声将当事人乃至众人都给唤醒了,众人这才恍惚想起,这二人如今还不是合法夫夫,太过黏糊反而不好……   男人指节微颤,将那手别在了身后,好似这样就能控制住与那小哥儿亲近一般。   王金瘪嘴,不满至极,之前过惯了和男人整日放浪黏糊糊的生活,现在这样清新寡淡的生活就像在逼着食肉主义的王金吃素一样。   而男人就是他嘴边的那一块又肥又嫩的五花肉,馋得他口水横流,却一口都不给咬……   这样的求而不得,反而让王金更加的想念,那原本就悬在心口的羽毛在这些天都变成一把羽毛扇子,成天在他心上刮擦,擦得愈加的心痒难耐……   他真恨不得不管这一切了,只拉着男人黏黏糊糊,酱酱酿酿!   小哥儿眼中的那想要亲近的心思就像一颗扔进心湖的石子,在袁恒平静的心湖面上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涟漪慢慢扩大……一圈覆一圈……荡得男人的心难以平静。   他指节颤动,紧紧的蜷紧,浅色的琉璃瞳仿若有千万的情愫想要传达给小哥儿。   只可惜王金此刻已经转开了视线,并未看到男人此时的变化。   “待大家用我制出的这些把部落周围的陷阱弄好,我和恒哥哥就出发。”王金对木哥儿道。   男人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浅色的眼瞳中闪现出些微的诧异。   小哥儿……制这东西是为了部落的安全……   男人的心微微一动。   小若闻言讶异道:“就你和恒哥吗?金哥儿和恒哥,你们商量一下挑些丹睦部落的兽人一起跟过去吧,这路途遥远的,虽然恒哥厉害,不过有兽人随从更为安全,而且,这去宁安城也不能就让两个人这样过去啊,这让宁安城的人以为我们丹睦部落没人呢!”   “对啊,金哥儿、恒哥你们商量一下挑选几个兽人一起去吧。”   王金闻言,扫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定在了袁恒的身上,似乎等袁恒来做决定。   袁恒见状,上前摇头道:“不了,部落这次损失惨重,需要复原,这时候兽人不适合外出。”   “可是……”小若还是说话。   袁恒打断他道:“我去就行了,此次只是去拜访小哥儿的哥哥,待他同意我和小哥儿的亲事了,你们再过来更为合适,至于安全……”   袁恒扫了一眼站在人群外围的钊棋和程白:“除了我,小哥儿那边派了兽人来接应,不必担忧。”   众人见此,不再说话,安心的听从着王金的安排,对部落外围进行改造。   钊棋眼瞧着,推了推程白道:“这改动可不简单啊,将外围一圈都给保护起来了,这要是一般的凶兽触了此处,必定会被方才那威力极大的武器炸个粉碎……就算是比较厉害的凶兽,那武器杀不死,可也会被伤到,同时那声音必定能惊动部落里的兽人,兽人便能做迎战的准备……”   钊棋笑了一声夸道:“虽不如城池的城墙,但若只是保一方部落的安全足以……这小公子这次失踪真是改变不少啊,不愧是有福气的人。”   “有福气?”程白闻言眉峰微扬,而后看向钊棋,银瞳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钊棋皱眉道:“怎么?我说得又不对?”   程白摇头道:“也不是……只是,这次小娇包失踪有些蹊跷。”   “蹊跷?有什么蹊跷?不是他以为要嫁给你兄长,自己逃婚溜掉的吗?”钊棋说着,提醒道:“小程公子,你得好好想想,这次回去,怎么跟城主和兄长交代。”   “当初小公子失踪,城主焦急,什么都没深究就让众人出去寻了,这次小公子回去了,他必定会好好追寻原因,这原因……却跟你的欺瞒有关……这事要是让城主和你兄长知道了……”   “你兄长护你可能不会有事,但城主……”   “……”程白眉角一跳,面色极为难看。   钊棋却仿若补刀补的不够,再补了一句道:“哦,你对失忆的小公子也撒谎了……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啧啧……”   钊棋摇头,灰瞳中竟是打趣:“城主真的能放过你吗?”   程白闻言,好看的狐狸眼眯起,狠狠的瞪着钊棋道:“你还是我的好友吗?说这些风凉话!”   “正是你的好友,才提前跟你说,你快点想好对策,这要是回城里了就不好做准备了。”钊棋提醒道。   “……”程白沉默不语。   钊棋等了半会,见程白这般沉默,打趣的心思瞬间消失了,变得心虚无比……   他刚才说得是不是过分了?   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好了,我是说得过分了些,但也是实话,你还是早点想好说辞的比较好。”   “这些另谈。”程白抬眼,望着前方身形娇小的哥儿道:“我说真的,钊棋,这次小娇包消失我觉得很蹊跷。”   钊棋顺着程白的目光看了过去。   程白道:“在丹睦部落这段日子,我打听过,小娇包是流浪到这部落的,刚来部落的时候神志不清……行为宛如一个疯子……”   钊棋错愕:“疯子?流浪?”   程白郑重的点头,倒映出前方身影的银瞳中闪过一丝懊悔与心疼。   那小娇包那样娇气,从小被城主娇惯着长大,摔地上都能青紫好大一片,平时在宁安城没人敢磕碰……可不知在外头吃了什么苦头,竟一人流浪至此,还变得疯疯癫癫……   因为疯癫,他在丹睦部落受了好长一段时间别人的欺凌……好在是后面他恢复了神志,那些人也得到了惩罚。   钊棋皱眉道:“不可能啊,当初小公子不见的时候有好几名兽人侍从跟着一起消失不见,那不是小公子带了他们溜掉的吗?天狐族的兽人侍从对付凶兽不在话下,不会让小公子一人流浪至此的,何况,小公子是宁安城息家的血脉,息家可是有驭兽的能力的……即便他弱小,凶兽他驭不动,但凶兽怕他的血,不会主动攻击他……他怎可能这样狼狈?”   “……可事实是他真的这样狼狈,即便现在神志恢复了,记忆却损伤了……我怀疑,这次不是小娇包自己逃的。”   程白说着,摇头道:“不会,消失的那几名兽人都是城主指派给小公子的,平日只负责小公子的安危,也只听小公子的话,若不是小公子自己想走他们绝对不会让小公子离开宁安城,必定是小公子自己带着他们逃离了宁安城,还要求他们不能传信回城,这才让众人一阵好找,才让城主那般担忧。”   程白闻言无奈道:“你太瞧得起那几名兽人了,我问你,若按你所说,小娇包是自己带着人出逃的,并且还要那几名兽人侍从隐瞒行踪的话,那现在我们找到小娇包了,他身边的那几名侍从呢?”   “……”钊棋一愣道:“你不是在兽潮的时候找到小公子的吗?那必然是小公子不小心落到了兽潮里边,那几人相救……最后丧命在兽潮当中……”   程白摇头:“我在兽潮中遇见小娇包的时候,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来到丹睦部落后,也问过,小娇包是一人流浪至此的,那些侍从一个都不在。”   “这……”   “小娇包在流浪至此的时候,他身边的侍从就已经不见了,很可能已经……死了。”   “!”钊棋眼中闪过讶异,他望了程白半响,一个念头浮了上来。   “……你难道是怀疑宁安城有人对小公子不利?” 第102章   程白抿唇没有答话, 明摆着在默认。   钊棋摇头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这小公子是宁安城的天之骄子, 是城主放在手心里疼的弟弟, 众人巴结他还来不及,谁会去害他。”   程白顿了顿道:“这个尚不清楚, 但是小娇包在宁安城那样胆小, 之前我从未认真想过,现在想来,他那样的性子怎么敢逃婚……”   钊棋闻言道:“这事你可小看小公子了,小公子平日是内敛了一些, 但是在喜欢你这方面他从来不退怯的, 这难保不是他为了你不想嫁给你兄长跑掉的。”   钊棋说着, 轻笑一声开口道:“也就是小公子太畏惧城主了, 不然以城主疼小公子的心思, 哪需要小公子逃啊,跟城主说一声, 这婚约他绝对不逼他……不过,他若是敢跟城主说,这误会早就没有了, 小程公子你哪有欺瞒他的机会。”   “……”这人总是在提醒他……程白抿唇, 银瞳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想起小娇包曾经对他的热情与坦率的模样……内心一揪, 指节不受控制的蜷缩了起来,那时候的他只是厌烦那人,从未好好将他的真心看在眼里。   如今想来, 悔意就像是从地狱深渊里伸出来的藤蔓,紧紧的捆着了他鲜活的心脏,让他那颗心每一次的律动都带着枷锁一样,每一次被人提起与看到小娇包对自己冷淡的模样那藤蔓都会收进一分,将一颗心脏挤出了各种形状,勒出了一条条粗壮的勒痕,让他疼痛不已。   见旁边的兽人一脸惨白与懊悔的模样,钊棋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又刺了他痛处……他忙开口转移话题道:“总之,小程公子你别想太多了,不会有人对小公子不利的,那样是在跟城主作对。”   程白收回心思,摇头道:“我还是觉得有蹊跷,这次的情况先不要跟城主他们细说了,待我们回去再说。”   “……”钊棋一愣,没有答话。   程白见钊棋没有回话,觉得奇怪回头去看钊棋,便见他眼神闪躲,他一愣,开口问道:“你传信回去了?”   “咳。”钊棋轻咳了一声道:“今早给传的……大致说了一下小公子的情况以及……你隐瞒的那些事儿……”   “……”程白开始认真考虑还要不要和这钊棋做好友了。   钊棋忙道:“不过我没有把具体位置传回去,当时也不知道小公子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也没有说时间……”   程白这才缓了口气,但看着钊棋眼里仍旧有怨气,钊棋眼露哀求,程白瞪了他片刻,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过你记住了不要再传信回去了,要是路上真出了什么意外……”   “我保证我保证。”钊棋忙打断了程白,程白这才收回了目光。   宁安城中央一座楼阁前,停了一只白色的禽鸟,禽鸟落到了屋顶处就朝下方叫唤,叫声如黄莺一般清脆动听,没多久,屋里边出来了一人对着禽鸟吹了口哨,禽鸟落在那人的身边,任由那人取下了绑在他脚边的信笺。   那人取下信笺后看了一眼,随即面带喜气的疾步走了进去。   屋里装潢典雅,一位玄衣男子正坐在桌边看着一旁堆积的文件,见有人进来,放下了手中之物,朝那人看去。   那人会意,朝男子行了一礼,将手中的信笺举到头顶,呈递给男子低声回道:“钊棋公子传来了信笺,已经和小程公子会合,找到了小公子了。”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喜气,忙起身疾步朝那人走去。   另一边的楼阁里,坐着一名穿着娇艳化着精致妆容的哥儿,那哥儿原本平和的挑着头饰,突然匆忙进来一名哥儿朝那人低声耳语了什么,那哥儿闻言面色大变:“息谣要回来了?!”   那人惨白着面色回道:“是啊,公子,怎么办……明明在这不久前白公子还传信回来说那息谣身陷兽潮救出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的,现在人不仅醒了还打算回来了!”   那哥儿说着越发的惶恐,就像遇到了什么令他特别恐惧的事情。   坐着的哥儿面色也不好,但到底没有像那哥儿那般慌张,他只是阴沉着面色坐着,就好似在思忖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哥儿等了一会没有等到那娇艳哥儿的回话,慌张是我都要哭了出来道:“公子,你说这息谣命怎么这么硬呢,明明在宁安城的时候掐一下都能青紫一片的,咱们派了这么多兽人去杀他,他竟还活着!这息谣要是回来将这事说出来……那我们……”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那些派出去的兽人都死了,别人不可能找到他们,这息谣原本也不知那些人是我们派出去的,他回来不一定就能指认我们。”   听闻这哥儿的话,那人才缓了一口气道:“对对对,到时候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况且,棋公子传信说那息谣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出宁安城。”   “不记得了?”那哥儿皱眉,半响松开道:“那么说白哥哥还不清楚息谣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宁安城?”   那人回道:“应该是不知,棋公子信里什么都没说,城主也还没开始查,似乎想等息谣回来后再处理此事。”   “这样……”那哥儿起身,面色沉着的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步子后,指节遽然收紧了:“那便最好是让息谣永远不可能回宁安城。”   “公子……”那哥儿诧异的睁着眼睛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息谣什么时候回来?此刻在何处?”那公子问道。   那哥儿摇头道:“棋公子传信未曾说明这些……或许等出发的时候会再传信回来……”   “……”那哥儿闻言敛眸道:“我们不能再等了,这样,你再派些兽人去,直接去丹睦部落杀了息谣,千万不能让他回宁安城,另外……千万不要让他们暴露身份。”   “……是。”那哥儿闻言,行了一礼,匆忙离去。   娇嫩的哥儿面上皆是阴霾。   离开丹睦部落的时候,整个部落都出来相送,木哥儿尤为舍不得王金。   王金伸手摸了摸他已经鼓起来的肚子,不舍道:“阿木,你可得好好照顾我的干儿子,等我回来给他带糖吃。”   “嗯……”木哥儿眼眶有些红:“阿金,这一路上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你放心,恒哥哥在呢,我不会有事的。”   木哥儿伸手轻轻拍了拍王金的手背。   眼见着两位哥儿你侬我侬的不舍,男人将唇抿成了一根线,浅色的琉璃瞳中流露出不满,他上前拉过王金道:“该走了。”   男人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一听就听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王金睁着清亮的眸子看着,失笑的捏了捏男人的手背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吃阿木的醋啊?”   “……”男人反手握着王金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王金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丹睦部落的人都在目送他们离开,前面的人眼眶都有些发红,朝他们挥着手……   王金突然有些感慨,这些人当中不乏有跟王金吵过架的,嘲讽过王金的,但到底是一个部落的,这时候离去还是都出来相送了。   在他们后面是新建起的藤蔓围墙,藤蔓下面埋着□□……可以防止一部分的凶兽攻击部落。   男人离开部落这段时日,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远古兽人的保护屏障了,凶兽不会再躲避这个地方,遇见了会直接攻进去。   好在有那一道道的陷阱和屏障……   王金眼瞧着,回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男人虽然走得快,但身子比往常要挺得直……   王金知道男人是心系部落的。   他想了想,开口轻声道:“恒哥哥,你放心,那些陷阱足够阻挡凶兽的”   男人背影略微一顿,神情柔和了下来:“我知道,小哥儿的法子很好,小哥儿已经很会为部落着想了。”   王金闻言,眉峰微扬……   虽说是为了部落,但其实王金最先的想法是想为男人分忧。   可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好像在男人眼里都成了为部落着想,王金张了张嘴,想开口解释,却厚不下脸皮说这样做都是为了男人……最终只能默默的闭上了嘴,失落的垂下了眼睫。   “谢谢小哥儿。”上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王金抬起了眼,便见那男人浅色的眼瞳带着笑意与暖意看着自己……   那通透的模样仿若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通通看个明白,并且为之心喜一样,王金心头一动,身子不由自主的黏了上去。   “……你们……不要这样黏着!”突然,二人间插进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程白瞪着袁恒,眼里含着警告。   袁恒收回了笑意,冷冷的转开了眼,王金不喜的盯着程白。   程白忽而化身为白狐,对着王金道:“小娇包,赶路呢,用走的可不行,上来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旁边的袁恒也化身为白虎,踱步到了王金的身旁,朝王金示意。   自从白虎出现,王金的视线就没有从那白虎的身上挪开,此刻见他趴下了身子示意自己上去,王金一撒欢哒哒哒的就跑了过去,手脚利索的骑在了白虎的背上,白虎站起身子,微微舒展了翅膀,振翅而飞,扬起了地面好大的尘灰,尘灰撒了白狐一身。   “……”程白瞪着半空中的身影恨的咬牙切齿,自他身后出现了多只棕色的狐狸,其中带头的走到他身侧道:“小程公子,别看了,赶路吧。”   说罢,那棕狐率先跑到了前头,程白缓了口气,这才跟上。 第103章   按照正常的路程, 丹睦部落到宁安城需要一个多月。   不过有远古兽人袁恒在, 程白和钊棋选择抄了近路,近路路程短但凶兽较多,给普通兽人走会有危险,但若有袁恒在就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多月的路程因为抄近路只需要十天左右就能到,但途中王金瞧见了许多东西, 都想带上, 拖了些时候,等到宁安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宁安城所在的地方, 前面是一片平原, 后面背靠石山, 整座城池雄伟壮丽,高高的石墙将城池团团围住,在外边压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进城的当天,王金带着一顶遮阳与遮尘的纱帽骑在袁恒的背上, 袁恒与程白和钊棋并排走, 他们身后的兽人每一个都化作狐狸兽型拉着一板车, 板车上装满了王金从丛林中寻着并要求带上的物品。   十几只大型的狐狸每只都拉一板车, 进城的时候,就像一条长长的板车队, 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再加上为首的三只兽人中, 除了罕见的白狐与一只矫健的灰狐,竟还有一带翼的白虎……   那只带翼的白虎背上骑着一个哥儿,那哥儿身形娇小, 头戴一顶很奇怪的帽子……帽子有纱围,刚好遮住了他的样貌,让人瞧不真切,但看他露在外面的肌肤很是白嫩,应是一个漂亮的哥儿……   他下方的白虎很是矫健,众人一看便知,这白虎并不简单,实际上兽人世界白虎兽人并不稀少,但带翼的……就只有远古时代的兽人……   “这……这难道是远古翼族?”人群中有人识出了远古翼族,惊呼出声,紧接着,这句话就像是扔进平静湖面的一颗巨大的石子,石子接触湖水惊起了好大的水花,让整个湖面都不安分的激荡了起来。   嘈杂的人群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在屋里的人都出来了,围满了街道。   城池很大,从城门口进来,便有无数条的分叉路通往各处……   程白与钊棋带路,选了一条最直的,袁恒跟在他们身侧往里走,刚开始的时候路面还是泥地,房屋也是相对简陋的石屋,越往里边走,房屋越见的精致与舒适,路面渐渐成了石板路,路两边也有了一些摊贩,再往里去,摊贩成了店铺……挂上了一个个显眼的招牌……   他们越往里走,围观的人就越多,多的已经堵住了去路,众人的脚步逼不得已放慢了。   王金坐在袁恒白虎兽型的背上,就像观光一样透过纱帽四处的打量着,两边的商铺已经被人给挡了个严实瞧不清了,王金便开始打量起围过来的人群,这些人穿着虽不似程白他们华贵,但也不差,比丹睦部落的人穿着好多了……   他们都显得很精神,笑眼盈盈的完全不像是刚经历过兽潮……   此刻那些人看着他们,眼中尽是好奇,就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事务一样……尤其是放在男人兽型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王金不满的夹了夹腿肚,俯身抱住了白虎的脖颈,贴着他竖起的耳朵轻声道:“恒哥哥,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兽型。”   那白虎的脚步略微的一顿,随即身形突变,变成了人形,紧紧的搂住了差点栽倒的小哥儿。   那男人一头黑发垂直及腰,五官就像是上苍亲手雕刻之物,完美的无可挑剔,他一身白色长袍,虽样式简单,却忖托的身形格外的修长,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那一身凌厉的气场,就好似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令人不由自主的诚服……   好飒的兽人……   这样的兽人,即便长得再英俊,那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也足以让所有的哥儿却步。   可偏偏那人在对上怀里的那哥儿的时候,冷冽的眼神顷刻间柔化了下来,就像冬雪化去,初春回暖,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令在场的哥儿各个脸红心跳了起来。   众人不由的羡慕起了他怀里的那名哥儿。   “!”王金眼瞧着,瞪着上方的男人,不满的嘟囔道:“你这……还不如兽型呢!”   说罢,王金一把摘了自己的纱帽,扣在了男人的头上。   那哥儿突然摘下了纱帽,露出了方才众人看不真切的容貌……   那人五官精致仿若是画上去的,灵动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泉,里面泛着清澈透亮的水光……仿若只需要瞧人一眼,就能将人给瞧酥瞧软。   这样的美哥儿,按理说众人瞧见是会从心底喜欢的,可偏偏众人瞧见了王金,顿时面色一变,众人瞬间低下了头或者看向了别处,甚至有好多人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竟然是他……”   “哇,他竟然能让远古兽人背他……”   “完了,看见他就觉得好恶心啊!”   “……”那些人的说话声并不小,这样的议论一字不差的全落到了王金的耳中,王金疑惑的皱眉,这原主……在这宁安城好像不怎么讨喜啊?   袁恒皱眉不悦,上前正要说话,被王金拉住了。   “叽叽喳喳说什么呢!都没活干了吗?!堵这干嘛呢!”突然王金面前出现一道身影,一人挡在他身前,朝那些人怒斥。   那些人一愣,你推我我推你匆匆忙忙的散了。   “程白!”在人群散去后没多久,远处传来一道低沉隐含着怒意的嗓音。   挡在王金身前的身影一僵,而后恭恭敬敬的朝那声源处行了一礼。   王金看了过去,只见一位身形魁梧的男人负手朝这边走来,他满脸都是络腮胡子,一眼瞧过去显得极为的凶悍。   程白见到此人,就像猫见到了老鼠一样,在原地战战兢兢的。   “兄……兄长……”   兄长?这人就是原主的未婚夫?   王金瞧着那人,瞬间整个人都显得不好了。   他向来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人实在有违他的审美,这婚约必须尽快解除,太膈应人了!   那人往前走,王金默不作声的躲在了袁恒的身后,就生怕那人来到他面前,喊他一声“小夫郎”。   那人也没有上来找他的想法,他直接走到了程白的面前,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反手甩了程白重重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所有人都打蒙了,包括程白。   “兄长?”程白抬起眼,眼里的疑惑让观者瞧着心酸。   “跪下。”那人冷道。   “……”程白抿唇,咽了口口水,膝下一屈,跪在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道:“不是跪我。”   程白一愣,那人看了一眼王金,程白眼瞧着,指尖一颤,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   “还不照做?”那人催促。   程白面色变得煞白,他猛得摇头就着跪着的姿势上前一步道:“兄长,他还不知,求你让我慢慢的跟他说……不要就这样……”   “混账!”那人直接将程白的话给打断了,抬脚一踢,将程白踢得转了个面向,刚好面对着王金与袁恒。   “……”王金一愣。   便见那人抬脚,走了几步,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又极缓的,直到走到了王金的身前。   “……”这人想干嘛?   王金攥着袁恒的手臂缩紧了,袁恒安抚般伸手拍了拍王金的手背。   那人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垂下了眼睑,随即屈膝,郑重的跪在了王金的身前。   “……”王金眉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兄长!”程白大呼。   那人怒呵:“闭嘴。”   说罢,他朝王金拱手行礼,软化了声音道:“小公子,我这弟弟胆大妄为,竟欺瞒了您,让您因此受苦了,我兄弟二人任由您处置。”   欺瞒?程白欺瞒了自己什么?   王金皱眉,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了一道带笑的声音。   “程砺,你吓到瑶儿了。”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玄衣的男子带着几人负手走来。   那人一身气质非常独特,看似很温和,实际上却显得万分疏离,他长发飘飘,五官俊朗,长长的眼睫微微的下垂,使得那双眼睛仿佛都带着睡意,整个人显得好似很慵懒。   在王金打量他之时,那人一眼看着王金,眼里流露出喜气。   “瑶儿。”他朝这边走来,亲昵的唤了王金一声。   王金指节一颤,从袁恒身后走了出来。   男子上前见王金一脸的陌生,带着喜气的眸子微微的黯淡:“我都差点忘了,瑶儿失忆了。”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看着王金道:“瑶儿,我是哥哥。”   “……”男人眼中充满了暖意,即便面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危险,但这丝暖意真挚且温暖的就像是阳光,照进了王金的心田,让王金的心变得暖洋洋的。   他上辈子父母去世的早,家中就他一个……从未有过什么兄弟姊妹……   此刻这个陌生的男子说着是他的哥哥……不知道是上辈子渴望亲情的缘故还是这具身体对这人有了回应……此刻王金就真的很想当这人是自己的亲人。   他抿了抿唇,尝试着开口道:“哥……哥……”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高兴,连带着笑容都真挚了几分;“嗯,瑶儿乖。” 第104章   袁恒见王金认了亲, 便拱手朝那男子微微行了一礼:“袁恒见过城主。”   男子闻言, 转头看向了袁恒,面上那丝暖意与喜气瞬间褪的一干二净,脸上虽挂着笑,却冰冷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袁恒眼瞧着,不惧的直视着他, 眼里充满了坚定。   那男人不卑不亢的, 即便面对自己的施压丝毫不退怯……   坦荡的眼神与望向身旁哥儿的爱意毫不掩饰……   这人倒是比程白那小子顺眼许多。   不过再怎么顺眼也是拐走了自己的弟弟。   城主随意应了一句,便不再看袁恒, 仿若在他的眼里这袁恒都不值得入眼一样。   王金一愣, 有些不喜, 正要上前说话,被袁恒拉住了。   王金看向袁恒,袁恒朝他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温柔与宽慰。   “……”王金沉默了下来, 将这一切尽收眼里, 城主敛下晦暗不明的目光, 转头朝程砺与程白道:“都起来吧, 有什么都回去再说。”   说罢,他举起双手, 在虚空拍了两下, 远处传来一声嘶吼,一只凶兽朝这边奔来,身后还拖着一车厢。   那凶兽头像麒麟, 身子却似虎兽,浑身布满了冰蓝色鳞片,那鳞片在阳光下微微闪着银光,看起来极为的威风……   王金唬了一跳,袁恒已经自觉的将王金护在了怀里,一副护着如世珍宝的模样。   城主看着,眼微微闪了闪,那凶兽便已经到了跟前,乖顺的在城主面前伏低了头,还撒娇一般蹭了蹭城主的腰。   城主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就像对待一只大型的跟宠一样,那凶兽被摸的舒服了还低声咕哝几声,完全没有凶兽该有的凶性。   王金瞧着诧异,但看周围的人却好似这一切很寻常一样。   袁恒时刻注意着小哥儿的神态,见他如此,低头轻声温柔的跟他解释道:“天狐族的族长都会驭兽。”   驭兽?   那岂不是凶兽都得听他这个哥哥的?原主的哥哥竟这么厉害?   王金眼睛发亮的望着城主,纯挚热切的模样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物事,那人眼瞧着,慵懒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   “瑶儿,来,咱们回家了。”城主朝王金伸出了手,袁恒识趣的松开了王金,给了王金一个安心鼓励的眼神,让他上前。   王金上前,伸手握住了城主的手,城主拉着他上了凶兽后的车厢,那凶兽在王金二人上车后,就站了起来,平稳的朝里边而去。   威风凛凛的模样仿佛不是在拉车厢,而是在巡视这城池。   王金瞧着新奇,在车厢内不安分的到处乱瞧,就像得到了一个新奇玩具的孩子。   息宁忍俊不禁,王金瞧了一会,眼见那凶兽越走越远,而袁恒还留在原处,他一急,脚就朝车厢门口踏了一步,身子也半站了起来。   息宁眼瞧着,伸手将王金按回了座位。   “哥哥?”王金瞧了一眼息宁,又瞧向外边的袁恒,急道:“恒哥哥还没跟上!”   “程砺自会将他带来。”息宁安慰,眼神顺着王金的视线看向了站在远处的男人。   那男人眼睛一直盯着这处,这宁安城是兽人世界数一数二的城池,里面的繁荣景象是外边流浪的部落难以见到的,这兽人枉顾周围繁盛的场景,一门心思都在了他这弟弟身上。   即便他这弟弟坐着车离开了,他的眼神也一直追随……   倒也比程白那小子要显得有诚心一些……   况且……   息宁想到方才袁恒对他这失忆弟弟耐心解释天狐族族长驭兽之事,微微勾了勾唇角。   虽然是个在外流浪的兽人,从未来过宁安城,但知道的东西倒不少……   那兽人即便知道自己会驭兽,但还是下意识的将他这弟弟护住了……   他这个弟弟这次失踪,好像收获还不小。   “很喜欢他?”眼见着这弟弟即便是自己说了那人会跟上眼睛还是紧盯着那兽人的方向……息宁顿了顿,好奇的开口问道。   王金闻言雀跃的点头:“喜欢,很喜欢。”   他收回了目光,朝旁边的息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那笑明媚的就似是朝阳。   清澈透亮的眼里洋溢出了满满的爱意,那视线就像浸了蜜一样的甜。   息宁略微一顿,眸中闪过了一丝恍惚与诧异。   他这弟弟是多久不曾对他露出这般真挚的笑了。   这次失忆……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糟糕。   息宁微微笑了笑,替王金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襟。   那男子挂着温和的笑,眉目间尽是关怀与宠溺,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就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王金心头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趁机开口道:“哥哥,恒哥哥很好的,他是远古翼族,在兽潮中来去自如,丛林里没有任何一种凶兽能打倒他,他是丹睦部落的第一勇士,而且他还很会疼人,什么都不让我做,而且什么都听我的……也不花心……”   “嗯。”王金说得眉飞凤舞的,那息宁就在一旁细细的听着,应着,但是不搭话也不表态。   王金猜不准这城主的心思,他顿了顿,望着息宁,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哥哥……认同恒哥哥嘛,我们俩真心喜欢彼此的……可不可以……”   “到了。”息宁突然出声打断了王金,王金一愣,抬眼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所精致的阁楼前。   阁楼分两层,在外面看极为的精致,就像他前辈子的小阁楼一般。   下车后,站在门口往里看,还可以看见里面走廊蜿蜒,看得出空间极大,布局极为巧妙……   “这就是你之前住的地方,赶了那么久的路了,你也累了,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之后再说。”息宁温声说着,那阁楼里面就走出了两位哥儿,候在了王金的身侧。   “……”这待遇,倒是和他上辈子还是富家公子时候一样,回家就有家仆接……   “这位是小小,这位是小河,他们是之前一直照顾你的两位哥儿,你有什么都吩咐他们就好。”息宁说着,朝那二人交代道:“好好照顾小公子。”   “是。”见那二人回了,息宁转身欲走。   王金忙伸手拉住了他:“哥哥,那恒哥哥呢?”   “不必担心,我自会给他安排其他住处。”   “可我们一直……”   要是告诉这原主的哥哥他和袁恒一直住在一块,这哥哥会不会不喜袁恒?   毕竟没有名分就住一块,对哥儿来说是极为不负责的,虽然他不觉得有什么。   王金猛然住了嘴,息宁疑惑的看着王金,王金指节一颤,松开了息宁摇头道:“没什么,哥哥记得把我让人拉回来的那些都交给恒哥哥,那些都是恒哥哥要给哥哥做礼物用的。”   息宁略微一顿,那些东西他方才粗略的瞄了一眼,发现是些泥土和石头……   泥土和石头能做什么礼物?   息宁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微微笑了笑道:“你回来对哥哥就是最好的礼物,你安心在家休息,他即是你喜欢的兽人,我便不会为难他。”   王金眼亮了亮,开心的对息宁道:“谢谢哥哥。”   这男子虽然才第一次见,但却觉得很亲近。   目送息宁离开后,王金在那小小和小河的带领下,进入了阁楼。   里面就像在大门口看到的那样,走廊层层叠叠的,布置的极为巧妙,空间显得很足,而且阁楼里还有个院子,院子里种满了植被……颇显的雅致。   他四处瞧着,对哪里都充满了好奇。   “小公子,你自己随意吧,我们先走了。”就在王金四处打量之际,那带着他走近阁楼的二人突然态度一变,回头极为散漫的跟王金交代了一句,就走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了。   桌面上还有些果子,他们随手抓来就吃,还有说有笑的,当王金完全不存在……   “?”王金一脸疑惑的瞧着他们……   这二人难道不是什么奴仆或者服侍他的哥儿,而是跟他一起住在这里玩得好的哥儿?   可之前他们明明在原主哥哥面前表现的对自己那么恭敬……怎么看都是奴仆的模样……   王金疑惑的上前,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果子,那果子是紫色的,小小的一颗,像米粒一样,之前王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什么味,见那二人吃的欢,王金有些馋,伸手去拿。   “啪”   手刚碰到那果子,手背就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王金呼痛收回了手,手背马上青了一片,王金看向了打他的人,是那位叫小小的哥儿。   “小公子,你莫要忘了规矩,这些好东西你可没福吃。”   “对啊,小公子,别以为失踪一回回来就能改变了,一样的,在这阁楼里,我们说得算。”那名叫小河的哥儿说着,鼻孔都要朝天了,望着王金的眼里尽是不屑。   “……”王金捂着被打青的手背,一脸的不可思议,敢情在这阁楼里他这个城主的弟弟说了还不算?   “你放……”王金正要发飙,突然旁边一人颤巍巍的拉住了他。   “小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第105章   王金回头一看, 是一名头发已然发白的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眼圈微红, 眼里尽是慈爱:“老朽终于等到小公子了。”   他说着, 枯槁的双手拉着王金往一边走,那人虽然年老看着走路都不稳,但力气却极大, 王金被他硬是拉到了一个角落。   “小公子不要跟他们对上, 会吃苦头的。”一到角落, 那人就压低了声音焦急的提醒。   “?”王金一脸的疑惑。   那人见王金懵懂的模样,似是恍然想起了什么, 他神情一顿, 接着望着王金的眼中充满了怜惜。   “我可怜的小公子……竟是什么都忘了。”   那老伯说着, 双眼泛上了泪花, 看得王金的心莫名的跟着揪了揪。   王金忙顺着劝道:“老伯, 你别伤心, 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那老伯闻言, 呆滞着糯糯的道:“小公子, 我是善伯, 你之前都叫我善伯伯的……”   王金一愣, 连忙改口道:“善伯伯。”   那哥儿讨喜的唤了一声,清澈的眼中尽是灵动, 老伯微微一怔,有些诧异。   他好久不曾见小公子这般灵动的模样了……   老伯眼中渐渐浮现出了慈爱。   这份慈爱透过眼神传递给了王金,王金乖巧的朝老伯笑了笑, 趁机开口问道:“善伯伯,您应该知道了,我失忆了,人刚回来,对这一切都不清不楚的……方才那二人是怎么回事啊?这阁楼不是哥哥让我住的吗?我才是阁楼的主人吧?那二人不该是负责照顾我的吗?怎么一副他们才是阁楼真正主人的样子?”   老伯听闻,讶异的看着王金,就似王金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王金不解的对望面前的老伯。   这老伯不是知道他失忆么,那他问这些应该是正常的,这人怎么一副诧异的模样,好似他问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面前的哥儿脸上全是懵懂与不解,黑亮的眼瞳清澈无比,仍似以往那般纯粹,但细细一看,却能发觉那眼神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少了许多的退怯,多了一份对外界的好奇……   更为令人惊讶的是,小公子往日说话低声细语的,还总是断断续续,表达不清,很少能这样直白了当甚至可以说是……犀利……   老伯惊诧的眨了一下眼睛,抖了抖唇,试探般的问:“小公子你……你不怕他们了?”   “?”王金更加疑惑了:“我为什么要怕他们?”   瞧方才原主那哥哥对那二人的态度,就跟他上辈子对待家里家仆的态度一样……   这二人应该是家仆才对,但进了阁楼在自己面前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虽然还搞不清缘由……   但他们不过两个哥儿,也没什么可怕的吧?   那老伯闻言,呆住了。   这小公子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连带着……把对阁楼里那些人的恐惧一并忘了……若是这样,说不定现在的小公子可以不受人欺凌了。   老伯思及此,眼中迸发出极亮的光,他连忙开口应道:“对对对,小公子就无须怕他们!这阁楼是城主赐给小公子的,那些人是城主派来照顾小公子的,小公子是城主的弟弟,是天之骄子,没必要怕任何人。”   说着,那老伯拉着王金在一个角落坐下,开始絮絮叨叨的控诉那二人……   王金越听面色越是难看……   原来是那二人欺负原主性子软糯,在这阁楼里称起了主子,将原主当成了出气筒!   有外人的时候,他们对原主就恭敬有加,但在阁楼里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经常对原主打骂,霸占原主的吃食与用品……   王金听着气愤,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善伯伯,那息……”顿了顿,王金改口道:“那我以前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负?”   原主可是城主的弟弟,之前看程白与钊棋的表现……对原主还是蛮恭敬的……回到城池,那城主哥哥对原主也极为温柔……也不像是被城主讨厌的样子……   原主怎么会混成这样?   面前的哥儿面色青黑,一副不能接受自己被人欺辱的模样,善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颤颤的道: “小公子向来心善……对他们一忍再忍……”   “……”这不是心善吧……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是“包子”行为,够软弱的。   要是前辈子有这样的奴仆敢做这些事,早就被他发卖了!   越想越气,王金蹭得站了起来:“不行,我得教训他们去!得让他们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上辈子王金对待仆人其实还不错,但前提是那些仆人对他好,尽心尽力照顾他,但这二人……别说尽心尽力了,霸占原主的吃食倒是熟练的很。   想起刚才被拍的那一下,王金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只恨不得烧到方才那二人的身上才好。   他转身欲走,善伯唬了一跳,忙起身拽住了他。   “小公子,切莫冲动,您这样过去撼动不了他们的,他们这般有恃无恐,是身后有人。”   “人?”王金皱眉。   “什么人?我哥哥还是城主呢!”王金一脸傲气的嗤笑了一声道:“还有人比我哥的地位还高?”   “那倒不是。”善伯忙摇头道:“只是那人……”   “阿瑶!”   善伯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偏中性的好听男音,紧接着,手臂被一人抱住,身侧多出了一个人影。   王金撇头看过去。   那哥儿……长得不算特别胖,但十分富态,这份富态若是在一个身材修长的哥儿身上,可能只是显得微胖,但他身材有些矮小,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臃肿……   他的肌肤不算特别好,鼻翼两边有很多的雀斑,即便抹了粉,也遮盖不住,眼睛明亮,此刻笑起来弯弯的,看起来有些讨喜……   但这丝讨喜在王金看到他因为咧嘴的笑露出的一嘴黄牙下消弭的一干二净……除却黄牙,他头发上沾了好多的白色头皮屑。   明明穿着金晃晃看起来格外贵气的衣裳……头上也装饰着精致的发簪,可是……整个人就显得十分的邋遢……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贵气的哥儿。   “阿瑶,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那人对着王金说着,嘴里还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口气……王金摸了摸鼻子,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在看到那人眼里的流露出真挚与暖意后,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你是?”王金礼貌的出声问。   那人一愣,继而主动介绍道:“我是钊香啊,你最好的朋友……”   “钊?”王金抿唇问道:“钊棋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二哥呀。”那哥儿开心的说着,抱着王金的手臂带着他往前面去。   王金回头看了一眼善伯,善伯朝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跟着出去,自己则往一边去了……   钊香眼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他不着痕迹的拉着他王金加快了脚步扯话题道:“城主跟我说你失忆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阿瑶你是真忘了。”   说着,那人松开了王金,眼里流露出关怀问道:“你怎么就失忆了呢?”   王金忙回神应付道:“我也不知,可能生病了吧,醒来就不记得了。”   “哎……”钊香叹气,望着王金眼里尽是心疼。   他拉着王金坐下劝道:“没事,找医师治疗总能想起来的,别怕……”   钊香的声音刻意放柔了,听起来格外的舒服,王金不由的放松了一些身子,钊香又道:“我给你带了好多补药,你让人多煮一些,勤快点吃,补补身子,都是有好处的。”   说罢,他朝一位哥儿示意,那哥儿是他带来的,似是他的随从,那随从上前,将一个盒子呈了上来,在王金面前打开了,里面是一些晒干的药草,是一些补药,但这些药……   王金眼闪了闪,只想细细再看看,那随从却已经把盒子合上了,放在了桌面。   自方才钊香到来就一直站在一旁的小小和小河见状,对望了一眼,由小河上前朝王金行了一礼道:“小公子,这东西小的先给您收下去?”   虽是问话,那人却没等王金回答,直接上手拿了。   王金望着小河着急的模样,就似几辈子没有见过好东西似的,他嗤笑了一声,伸手压住了那盒子。   小河一愣,看向王金:“小公子?”   那小河唤着,又拉了拉那箱子,没拉得出来,又不敢太明显的抢,他皱眉看着王金,眼里隐隐有些阴霾。   王金视若无睹,轻声开口道:“你家小公子我有客人来,为什么不奉茶?还有果子呢点心呢?都上些来招待客人。”   “……”那小河睁了睁眼,眼里尽是怒意,他开口道:“小公子,楼里空置了许久,还未曾做点心……”   “那赶紧去做,而且不是有果子吗?”王金将盒子往自己的位置收了收,假装撑下巴用手肘抵住了那盒子,看着小小与小河二人。   小河一脸阴霾的盯着被王金护在下方的盒子,似乎还在惦记着盒子里的东西。   小小直接上前呛道:“哪里有果子?你这才回来,没有人送来果子,哪里有得吃。”   他的语气非常不好,大声到似是在责骂,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像他才是说得上话的那个人。   若不是王金亲耳听到原主那哥哥吩咐这二人照顾自己,又听到善伯的说辞,只怕真信了这人才是主子!   “呵!”王金气笑了,他们吃就有得吃,他这个做主子的要吃没有,要招待客人也没有!   当着客人的面这样反驳主人的面子,这些人嚣张得很呐!   王金气得摸到了桌面上的水杯,在那小小有恃无恐的目光下,将水杯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面上。 第106章   瓷杯撞上小小的额头, 然后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后, 四分五裂。   小小疼的脑子空白了一会, 人显得有些呆滞,片刻他才伸手去摸疼痛的地方,那处已经破了个血窟窿, 在涓涓的冒着血。   他吓得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周围呆滞的人都唤了回神。   “血……血……”小小抖着指节颤抖的低喃, 抬头看向王金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愤恨。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那人说着, 指节紧缩, 握着拳头就要上前来找王金算账。   王金眉角一动, 眼睛余光看见旁边有把木椅, 便伸脚一踢, 踢到了那小小的腿前, 挡住了他的去路, 人跟着站了起来, 面上一片凶狠。   “打你怎么了?我哥派你来照顾我, 你对我不仅怠慢而且毫无尊重之意, 就这样……我难道还不该教训你了?”   那哥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着,那娇小的身影仿若蕴含了无数的力量, 可以抵挡住一切的攻击,一直清澈软糯的眼中也暗含着一丝凶狠,那丝凶狠仿若能在人不经意间将人撕咬得粉碎, 向来软糯的声线也低了好几度,听起来就像带着阴风,吹得人阵阵发凉,令人不寒而栗。   更为奇怪的是他的气场,那一身气势仿若真的是一个做主子的,可是之前的息谣唯唯诺诺的,从不会有这样气势。   坐在他身边的钊香眼瞧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掩饰了下去,他垂眸朝一旁不做声的小河看了一眼,小河会意般眨了下眼睛,忙上前扶住了小小。   小小气得龇牙,还想上前,小河贴着他小声的道:“小小,小公子是主子……”   他说着,还意有所指的朝钊香看了一眼,那小小见状,顺着小河的视线看向了钊香,紧接着他的神情就似是接受到了什么指示,突然间顿了一下,而后不甘不愿的收了手,隐忍下了怒意,乖顺的站在了一边。   王金瞧着奇怪,转头看了看钊香,眼里带着打量。   钊香见状,先是沉默了一会,好似方才的事完全不关他的事,但见王金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曾挪开,他才慢吞吞的起身道:“阿瑶……真没想到你刚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   顿了顿,钊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这二人简直胡作非为!明明自己的职责所在就是照顾阿瑶你,结果竟然这般对待阿瑶,着实可恶!”   说罢,钊香朝小小二人道:“还不跪下,求小公子原谅。”   那两人一愣,极为快速与顺从的跪在了王金的面前。   “……”王金怔,他吩咐这二人的时候这二人一脸的不甘不愿且从不听他的,这钊香随意一句称不上斥责的命令这二人倒听从的很。   仿若他不是他们的主子,这钊香才是。   王金恍然想起善伯说得这二人背后有人……   可是指这钊香?   可是这钊香在他如今所知的印象中,跟这阁楼没有任何关系,这二人跟他也没有联系,而且,他一直在说着这二人的不是,虽然不算严厉,但就像是一个第三方评说着此件事情的是非……面上的表情也仿若真的在为他抱不平……   王金隐下了心中那份奇怪的感觉,出声道:“没事,他们我自会慢慢教训,倒是让你见笑了。”   听闻王金的话,钊香面上的笑僵了僵,只是很快被隐了下去,他拉过王金,转移了话题道:“阿瑶,听说你带了一个远古兽人回来?”   “他叫袁恒,是我的恒哥哥。”提到男人,王金的眉目温柔了许多:“他很厉害,是世界上最好的兽人。”   钊香眼瞧着,眼里的眸光阴沉了许多,面上却不显:“阿瑶真厉害,有宁安城的文武双全的程公子作为未婚夫又有远古兽人追到宁安城来,好生受欢迎呀。”   他的打趣看起来就像是看玩笑,但敏感的王金却听出了一丝的不对劲,但想细细去琢磨,他又好似恢复了寻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王金疑惑的打量着钊香,钊香恍若没有察觉,他开口笑道:“不过,我听说城主好像并不怎么喜欢那远古兽人,给他安排的院子在城西的客源居,那处是招待远来的外客的,一般都是要送走的客人才住那块的,离这里也最远……”   “……”送走?王金指尖微微颤了颤。   眼见着王金面色不好,钊香眼里闪过一丝看笑话的得意,但很隐晦,不细细瞧压根就瞧不出来。   说完这话他仿若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般,不再说这个事,再次转移了话题道:“阿瑶,城主今晚设宴,宴请城里的堂主和有才华的公子哥参加宴席,为你接风洗尘……到时,他会派人来接你的。”   说着,钊香让自己的随从上前道:“我料想你刚回来也没什么衣裳,就给你选了一件,今晚你可以穿去宴会,你看看喜不喜欢。”   那随从捧着一件衣裳上前,王金瞥了一眼,看起来很花哨。不是他喜欢的风格……   不过这人一片好意……   王金笑着接下了:“谢谢你,钊香。”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钊香亲昵的说着,就好像两人真的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他撇头看向跪着的二人道:“料想你们也知错了,赶紧去给小公子烧水,让他有热水沐浴,记得做些点心,小公子会饿,对了,这些药草你们拿去煮了,给小公子补补……”   他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堆,将那放在桌面的木盒子交给了小小小河二人,那二人拿了盒子就下去了。   见二人下去,钊香又对着王金道:“阿瑶,你这里没有果子,等会我差人送些过来,看见你没事我也就安心了,你等会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晚上宴会上见。”   说着,他起了身,拍了拍王金的手背,带着随从转身走了。   王金目送他离开,回到阁楼里,看着放在桌面的衣裳,伸手摸了摸……眉头兀然皱了起来,这衣裳看着是华丽,可是布料极差……摸着都刺人,何况是穿……   王金捧着衣裳,走到了之前和善伯分开的地方,善伯刚好从一个小屋子里出来,看见王金,眼里一喜,朝王金招手道:“小公子,快过来,我烧了热水,衣服给你拿好了,可以沐浴了。”   王金走了过去,看了看屋里,屋子是很矮小的石屋,里面很暗,跟前面的亭台楼阁完全不一样。   从这里可以看出,善伯在这阁楼里的处境……跟原主一样,很是艰难。   此刻石屋里放着一个大桶,里面的水冒着雾气,看起来就很暖和。   而善伯颤巍巍的让开了身子,让王金进去洗……   那善伯站立都显得颤巍巍的,行动非常不方便,做事很迟缓,也不知这桶水他是怎么烧出来的,看他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衣服的下摆都湿了他也没注意……   王金眼瞧着,想了想便开口道:“善伯,你这衣服都湿了,不然你洗吧……方才钊香吩咐了小小、小河给我烧水去了,等会我有水洗澡的。”   善伯一听一愣,摇头道:“那二人哪是那么容易给小公子你烧水的!”   “……他们不听我的,但我见倒是满听那钊香的,方才是钊香吩咐的,他们应该会烧的。”   “不是这样的,小公子!你别又被那钊香的表象给骗了。”善伯连连摇头,深深的叹息,满是褶皱的面上有几分愤恨:“我知道说这话,小公子你又要不开心了,但我还是想说,你别和那钊香走得太近,那人没安好心的。”   “?”王金疑惑,想了想,试探般问道:“善伯,你方才说小小二人背后有人,那人可是……钊香?”   善伯一怔,似是在思忖什么般看着王金半响,而后下定了决心一样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小公子这次失忆回来跟以往不太一样,也许他说得话现在的小公子能听进去……   如此想着,那善伯苦口婆心的开口道:“我知道小公子你和那钊香交好,听不得他人说他的不好,但是……小公子,那人真的不可信,他一直在撒谎,一直在骗小公子!”   “骗?”王金疑惑。   善伯道:“可不是就在骗,他方才是不是又是一副对阁楼一切不知的样子?然后就像是小公子的好友来探望小公子你一样,对你嘘寒问暖,送这送那的,又或者不痛不痒的骂两声小小与小河,附和小公子几句?”   王金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这善伯怎么知道的?   许是看出了王金的疑惑,善伯开口道:“他不是第一次在小公子面前干这种事……”   原来在原主面前也这样过……王金了然,又有些疑惑……   他迟疑的点了点头问道:“就算他真这样了,但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钊香原本就是一个跟阁楼无关跟小小与小河更加没有联系的人呐。   “小公子!这哪里对了?”善伯咬牙道:“这阁楼可是钊香在管呐!”   “!?”王金诧异,钊香在管原主的阁楼?   没有吧……   方才他教训小小的时候,那钊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过后还像个第三方一样,在那里辨是非……若是他在管理,这事怎么着都是他的责任啊……他怎么可能装傻一样将把自己置身事外…… 第107章   见王金一脸错愕, 善伯直直的望着他道:“虽然这阁楼好似是小小和小河二人的天下,但是小公子你要知道……那小小和小河可是钊香召进来的。”   “!”   “钊香把这些都推得一干二净, 无非就是告诉小公子告诉其他人, 这阁楼里的一切跟他无关……这样小公子您在阁楼发生的一切才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可小公子……您想想,那小小与小河是孤儿, 从小就干这伺候人的活儿, 没有任何靠山, 单靠他们自己,他们怎么可能敢对小公子这样?”   顿了顿, 善伯继续道:“小公子住的这阁楼是城主亲自差人建的, 城主向来疼惜小公子, 每月都会差人送很多纹银来这阁楼用于阁楼的用度……可小公子您方才也瞧着了, 在这阁楼里那些纹银压根就没用到您身上……那二个哥儿虽说用了阁楼里的好物, 但到底身上没有穿金戴银……那些银子料想也不会放在库房里闲置……那那些银子的去处就很值得深究了, 小公子。”   王金蹙眉, 抿唇开口问道:“善伯伯, 您怀疑是钊香拿了那些银子?”   善伯闻言, 思忖了一会, 咬牙道:“小公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就说到底了,我不是怀疑他我是确信就是他拿的。”   “?”王金讶异,这老伯竟然这么肯定。   善伯道:“那人自从被城主指派来照顾小公子您, 身上的衣服与饰品就越来越华丽与精致……吃食也愈见的精致……他是副城主家的哥儿,副城主家有两个兽人,他们家绝对拿不出这么多好物给他一个哥儿。”   “……”这老伯看来很早就注意那钊香了。   “不仅如此。”善伯靠近王金,压低了声音道:“您之前可是想过去城主面前揭发小小与小河那二位作威作福的哥儿的,可是是钊香把您给劝住了!明明他自己一直强调阁楼的事完全不关他的事,他只受城主之托平日里多关照关照小公子……既如此,那他为什么要将您劝住,而且,您想想,若他真的当您是朋友,那二位哥儿如此待您他不护着您就算了,他还阻止您去找城主做主!”   “!”听闻了善伯的话,王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突然间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钊香奇怪了!   那钊香一出现就说他是自己极好的朋友,然后对自己嘘寒问暖又送药送衣服还说送水果的过来,面对那二位哥儿的无礼他也出面为他说了话,还吩咐了那二位哥儿给他干这干那的交代的仔仔细细生怕那二人照顾不好自己一样……   这桩桩件件的下来,真的好似与自己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对自己多么真情实感一样……   可实际上,送来的药草次货居多,衣服扎手得很,水果至今没有见着,说是为他出面却不重不轻的念了那二位哥儿几句,看似交代那二位哥儿去为他干活实际上却是让二人早早的退下了,让他没法找那二位哥儿撒气……   这些事情,若是放在一个普通朋友抑或者不太相熟的哥儿身上都还勉强能算寻常。   可偏偏那钊香一直强调着他是原主最要好最亲密的朋友……   这哪里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   上辈子,王金的客卿虽然很多但朋友几乎没有,没有结交过朋友的王金也许真的会信了钊香这表面的功夫,可如今的王金在丹睦部落有阿木,阿木是和王金一起经历过患难的知己好友……   王金假设性想了想,若方才坐在他旁边的是阿木,那当那二人出口伤他之时,阿木估计已经开口直接怼回去了,那小小要上前打他之时,阿木怕是已经站起来护在他身前了……   这么一对比,王金的思绪越发的明了了……   善伯见王金久久不答话,以为他不愿意相信钊香的虚情假意,他显得有些恼怒道:“小公子若不信,您现在大可去看看,那小小二人是不是真的为您去烧水了!”   那老伯的声音不仅有愤怒还有着不被信任的难受……王金连忙回神,讨好般开口道:“善伯伯的话我哪能不信啊。”   善伯闻言,面色缓了许多,王金松了口气道:“不用去看了,我这就去沐浴。”   他和善伯在这里站得时间也不短了,那二人若真给他烧水早就该来寻他了,可他们却并没有来……相信是真的没有为他烧水……   那二人方才明明因为钊香的一个眼神就给他跪下了,很明显是听从钊香命令的……   这未曾为他烧水相信也是钊香默许的……那些在他面前絮絮叨叨吩咐二人做得事,只是在做表面功夫赚取他的好感……   回想起钊香方才那模样……王金冷笑了一声。   那表面功夫做的,上辈子他爹的小妾都得自愧不如啊……也怪不得原主曾经被蒙骗,信任他依赖他……   这人不是王金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有城府的人可比得上的……   只是……王金还是有些不明白。   那人即便表面功夫做得再好,那小小和小河二人欺负原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原主都下定决心要找他哥做主了,那钊香到底是说了什么把原主给拦了下来?   难不成还能说成那小小和小河二人这般做是为了原主好,所以让原主别去寻求帮助?   那得是多好的口才才能让原主相信欺负他的二人是在帮他啊?   王金趴在浴桶边上有些荒谬的想……   “阿瑶,城主如今事务繁忙,这些小事你去找他他真的会理吗?”   “你去了城主会不会觉得你连自己阁楼照顾你的侍从都管不好啊?他……会不会对你很失望?”   “不然这样,你还是先别去了,试试管管他们?不行大不了你就让阁楼给他们住,你来我这,我和你一起住,这样虽然好像是委屈了你一些,但是这样城主就能专心处理他的事务了,不会为了你分心……”   头突然抽痛了一下,王金脑海里闪过了几个画面,耳边响起了一些声音。   他恍然好像知道原主被蛊惑不去找他哥寻求帮助的原因了……   王金揉了揉太阳穴,理了理脑中突然多出来的记忆碎片……   原主似是不想给他哥添麻烦……才选择隐忍的……   他想细细去记……脑子就像炸了一样疼。   王金甩了甩头,将头埋在了热水里浸泡了一阵,出了浴桶。   不想这些了,头疼……   他还是想想怎么出去找他的恒哥哥……   听钊香说,今晚就会有宴会……宴请城里的堂主和有名的公子参加,这是让恒哥哥好好表现的机会……   他们先前商量好给原主哥哥的礼物还没有做好,他得出去找到男人帮他一起把礼物准备好。   这般想着,王金立马穿上衣物出门。   门口,善伯就守在门外,见王金出来,忙迎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小碟的东西,王金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方才他想尝的如米粒大小的果子。   善伯见王金就把果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小公子,我刚才乘他们不在,偷偷拿的,你快吃……这东西酸甜可口,味道还不错的。”   “……”在自家阁楼还得偷偷拿东西吃。   王金眉角跳了跳,对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了胃口。   他将果子塞回了老伯的手中道:“善伯伯,你吃吧。”   说着,王金视线扫过了善伯的衣服,发现他已经换了一套,方才还湿的下摆已经干了,他心头微松。   善伯端着果子有些无措道:“这……我牙口不好,小公子吃吧。”   王金仔细看了一眼善伯露出的牙,虽然不如年轻的整齐,但都还算健康,吃点果子不成问题……   善伯干嘛要说自己吃不得。   王金细细的瞧,发现那善伯瞧着那哥儿的眼神也是带着馋的,只是那丝馋在看向自己的时候,被隐藏了下去,怜爱的情绪在他眼里逐渐露了出来……   王金微微一愣,这善伯和原主好像很亲厚……这东西怕是他自己不舍得吃……   王金心中一揪,将善伯还想推给他的果子反推了回去,不容拒绝的看着善伯,郑重的道:“善伯伯,你放心,这果子你尽管吃,我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今后这果子……不,不仅是果子,还有其他任何东西咱们都不会缺……当然也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   “……”那哥儿的声音软软的,却仿佛带着重量一般砸在了善伯的心头,善伯抬眼,便见眼前的人一脸的肯定与自信……仿若方才他说得话描绘的未来是真实要发生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   善伯心中一涩,突然有些感动……   他的小公子回来了……也成长了……   希望这一次他真的能在一群豺狼中求得一席之地,能有一个好的兽人好好疼他……   “……善伯伯,那个……我……我想出去一趟。”王金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善伯忙回神,讶异的问道:“小公子要去哪?”   “客源居。” 第108章   “客源居。”   客源居是接待宁安城外来客的地方……说是接待其实更像是收留。   在这个兽人世界, 凶兽横行,不管是有具体居所的部落还是在丛林流浪的部落,过得都是心惊胆颤的日子, 每天都在怕凶兽袭击中度过……   但城池不一样,城池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在城墙上有干练的兽人队伍看守……凶兽难以突破……   可以说, 城池内是兽人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在城池内生活, 就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有凶兽突袭,也因此, 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城池宁安城就成了所有兽人与哥儿的梦中之所。   所有的人都向往在城池里生活。   要不是这城池防御能力一流,天狐族又天生聪慧,擅长管理……这宁安城怕早就被其他部落族群所占领。   这宁安城刚建立之初,经历了一段很漫长的战斗,不仅是凶兽的突袭还有各族群各部落想要占领的野心,但最后还是被天狐族稳稳的守下来了……   如今已经没有部落族群敢打宁安城的主意了, 但每年还是有很多部落和族群对城池生活很向往,会带着族人前来拜会甚至是投靠……   兽人种族很看中血统与族群的,即便是宁安城这样一个大的城池, 在内居住的多为天狐族的人, 偶然有其他种族的人也必定是有特殊的能力,值得被留下的。   弱小的部落又或者是失去了首领的残余部落, 宁安城是不会放进城的……不过有些特殊的种族以及强大的部落就会被暂时的收容进这客源居处内。   客源居有专人接待,接待的人会审视想要留下来的兽人及哥儿,若发现有其价值, 就会上报,上头同意了就可留下……不然,居住几天后就会被赶出去。   得知这客源居是这样的存在,王金心里越发觉得男人被安排居住在那客源居着实委屈……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去。   客源居四周都有兽人队伍把守,进出都要盘查……   王金到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这城池的发展比王金想象中还要发达,原主那阁楼离客源居实际上挺远的……靠走路的话要走上一两个时辰,可是在外街上竟然有兽车……   这些兽车都是一些兽人经营,花费些许银两那些兽人就会化成为兽拉着坐着顾客的车厢到达目的地,跟王金上辈子的车夫一般无二。   此刻,那拉车的车夫见被拦了下来,便化成了人形,朝坐在车厢内的王金示意道:“小公子啊,这里我可进不去,只能送到这里了。”   王金闻言,忙拿过一边的斗笠,带上就要出车厢,被一起前来的善伯给按回去了。   这善伯原本是不支持他来这里的,说这里的人太杂了,他的身份特殊,怕有危险……但最终拗不过他坚持,便陪同他一同前来了。   这来都来了,善伯为何这时候要阻止他?   许是接收到了王金的疑惑,善伯微微摇头道:“小公子,这看守客源居的为首兽人是香堂主的儿子潘跃,那人可是认识您的,你要出现他必会立马将您送回去。”   “……那……那怎么办?”   这原主在宁安城怎么好像挺出名的,哪哪都有人认识。   那小公子面上一片焦急,生怕进不去进不到自己的情郎……善伯莞尔……不由得想,那远古兽人真的这样的好,让他家小公子一刻都离不得?要知道这之前小公子对那小程公子好像也没这样……   眼见着那人越发焦急,似是再次想要出去,善伯忙安抚般拍了拍王金的手腕道:“小公子别急,我下去看看,你先坐着。”   说罢,那善伯率先出了去,出去前还把车厢里的帷幔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好似生怕王金被人瞧见了去。   王金无奈,只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无奈外面的声响实在是太杂了,听不清楚。   好在,没多久,那善伯打开了帷幔,朝王金伸出了手:“小公子,下来吧,跃公子已经派人去寻那袁恒了,他会出来见您的。”   “……”这怎么好像将恒哥哥当成罪犯看守起来了一样……   他的恒哥哥这样的好,怎能受这样的委屈……   王金心里越发的难受,带上斗笠三两下下了车,痴痴的朝里边望着。   不多时,那男人走了出来,一身白衣翩跹,走动时衣袂飘飘,风吹动他乌黑的发丝,让那些发丝不安分的跃动……直跃到了王金的心里头。   王金心跳如雷……眼见着男人越发的凑近,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掀了遮挡面容的斗笠,直直朝男人奔了过去,笑容灿烂的扑到了他的怀里:“恒哥哥!”   他们分离并没有多久,王金却感觉好似已经过了好几个春秋……   袁恒猝不及防的被小哥儿撞了一下,眉目在顷刻间柔化了下来:“你这小哥儿……”   他轻声说着,语调里带着笑,就好似在调笑王金的黏糊,王金面色一烫,抬起了眼去瞧男人。   那男人语调像调笑,可他的眼里的欣喜与宠溺却藏都藏不住,浅色的琉璃瞳中全是自己的倒影……   王金眼瞧着,不由得痴了。   男人本就长得英俊,此刻面容柔化下来,眼里承载着柔情……这一容貌暴击……直让王金心跳如雷……   面前的小哥儿睁着清亮的眸子呆呆的看着自己,就好似自己是他的全部一样,袁恒心头微动,望着小哥儿的眼越发的柔和:“你怎么来了?”   他轻声问,不受控制的将额头抵住了小哥儿的额头,仿若只有这样近的距离才能好好看清小哥儿一样。   “……”善伯眼瞧着已经黏糊在一起的二人,颤巍巍的指着他们,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小公子怎么变得这般开放了?   之前对小程公子虽热情但也从未这样……善伯用另外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站在他身旁的兽人潘跃,身穿一间紧身的黑衣,面容略带稚气,此刻看见王金与袁恒的黏糊,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连嘴巴都微微的张开了……   他与这息谣虽不熟,但也知他胆怯的很……   可如今看来……   这胆怯怕是要看对什么人吧……   那二人从见面那刻开始就黏糊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般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对周围的一切都竖起了高高的屏障,仿若已经没有任何人能介入他们了……   潘跃瞧着啧啧称奇,善伯就想上前提醒二人注意距离,被潘跃拦住了。   “善伯,你看那小公子那么开心,不然这次就算了吧,反正有我们在,那袁恒也做不得什么的。”   善伯听闻,看向王金,那哥儿笑得颧骨都鼓了起来,嘴角都要咧到眼角去了……笑容灿烂的怕是旭阳都比不上。   “我第一次发现那小公子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其”潘跃眼瞧着,轻笑出声。   他虽然和那息谣不熟,但是他是香堂主的儿子,又管这客源居这一块,平时经常会去见城主……   去见城主的时候与那息谣碰面的次数不少……但没有一次见那息谣这般开朗过……   唯一一次的笑还是对着那武堂主的弟弟程白……那次的笑也不过是微抿了一下唇……看不出多开心。   哪里像现在,看上去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纯粹的耀目……无意识的发着光……吸引着在场人的目光。   “这小公子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不少?”   哪怕是不熟的潘跃,也察觉出了王金的改变。   善伯呆愕的点头附和,实际上,他跟着那小公子很久了,可也从未见过他笑得这般开怀的模样……   那远古兽人必定是对小公子极好,才会让心防极重的小公子在一人面前如此没有防备……   善伯方才还想去阻止二人过分亲昵,此刻见王金这般开心,主动的候在了一边。   那二人站着说话累了,便自觉的走到了一边的阴凉处席地而坐的聊……   说是二人聊天,实际上多为那哥儿在说,那兽人只是充满爱意的看着他……仿佛只要看着那哥儿就无比满足了一样。   城池内,一座精致的阁楼里。   一位身穿红衣的哥儿正坐在一处定定的望着门口,仿若在等什么人。   约莫片刻,门口出现一名身高矮、但长得浑圆的哥儿,那哥儿穿金戴银的,身上衣服极为华丽,头上带的头饰也极为的精致……   这些东西原本该是为他加分不少的,可偏偏因为那人的邋遢,这些东西反而显得过于累赘……   他走了进去,短脚的他与那红衣哥儿不过隔了几步路的距离,却生生走了差不多一刻钟……   那红衣哥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好的被隐藏了下去,他堆满了笑,起身迎了上去。   “香儿,你终于来了。”那人上前主动挽住了钊香的手,带着他走到桌前坐下:“我等你好久了。”   略微撒娇的声音说着,很显亲昵……让人听了心里不由自主的亲近。   那钊香也扬起了笑,面上显出了几分真诚:“淑鳞,你约我……我可是从那娇精的阁楼里出来后一刻都没耽搁的赶过来喽。” 第109章   “就知道你好。”那红衣哥儿说着, 拉着钊香坐下。   旁边候着的哥儿忙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好几口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道:“那娇精怂货息谣是真的什么都忘了。”   红衣哥儿眼神闪了闪,一边替钊香满上水, 一边试探般问道:“香儿这么肯定啊?”   “那是自然,好歹我跟他共处了好几年,他那人又怂又白痴, 什么都写脸上, 若记得很容易看出来的。”钊香自信满满的说着,眼里尽是对息谣的讽刺。   红衣哥儿眼瞧着,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那人猝不及防的回来,杀得他好生无措……好在是那人并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他的心就安定了一些了……   钊香瞧着那红衣哥儿,眼神带着疑惑与不解:“淑麟,你和那怂货不是一直不对付吗?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淑麟闻言,眼微微闪了闪道:“我这哪是关心他啊, 这不是他一声不响的回来,白哥哥就莫名的被罚了……我好奇怎么回事嘛……”   “白哥哥?程白?”钊香回想了一下,接话道:“我听说他一回来就被他哥打了, 还被城主罚跪……到现在人还在城主屋外跪着呢, 这事跟怂货有关?”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跟息谣有关, 毕竟城主除了那人也就只会为了自己的弟弟这般生气了……我原本想去求情的,父亲不让我去……说城主正在气头上。”   “程小公子是城里文采卓然极有本事的公子哥,他哥武堂主平日很是疼他, 与城主也交好,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被二人这样惩罚?这跟息谣能有什么关系?”   淑麟摇了摇头,面上一片担忧之色:“不知。”   钊香问道:“你问你父亲了吗?”   “问了。”   “怎么说?”   淑麟摇头:“我父亲亦不知。”   钊香好奇的睁大了眼:“你父亲是香堂主,连他都不知?”   淑麟道:“不仅我父亲不知,你父亲副城主钊煜亦不知。”   “这么神秘?!”钊香惊讶。   淑麟道:“你大哥钊棋和白哥哥交好,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我问他时他言辞闪躲,似乎并不想告诉我。”   “……”钊香闻言,笑了两声道:“你好快的速度啊,这些人你都去问过了?”   淑麟点头道:“白哥哥的事耽搁不得,这样大的太阳他还跪着我……”   钊香闻言揶揄道:“知道知道,知道你喜欢那程公子,此刻他被罚你心里头难受,不过现在的太阳不算毒辣,你不用担心……”   说着,钊香细细回想了片刻,缓了缓开口道:“这次我去找息谣,他表现还算正常的,虽然忘记了之前的事,胆子稍微大了一些,敢呵责他阁楼里不听话的哥儿了,但是人还是一样的蠢笨,被几句话就给忽悠了过去,没什么特别的。”   顿了顿,钊香道:“你若怀疑程公子的事跟那怂包有关,我估摸着就只能是他失踪了一段时间,程公子作为息谣的未婚夫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哥儿,被城主和他哥罚了……”   “……”淑麟听了钊香的话,面色瞬间阴沉了几分:“那息谣自己失踪作死,怎可连累我白哥哥。”   我白哥哥?那程白明明是那怂包的未婚夫……这人这是想明抢啊……   不过……比起那怂包……这人实在好太多了。   钊香开口附和道:“就是,那息谣自己不好好待着东跑西跑,跑丢了,闹了一身病回来,还连累那程公子……”   说着,钊香瞥了一眼旁边高高瘦瘦的红衣哥儿道:“要我说,那程公子简直眼瞎,就你这容貌这身段……不比那怂包好看吗?而且,淑麟你是得香堂主的真传,如今管着这城池大大小小的账目得心应手的……能干得很,哪里是那怂包能比的。”   钊香说着,眼里流露出对他口中怂包浓浓的讥诮,与之前在王金那里表现的完全是两个模样。   淑麟被他夸的身心受用,眼里呈现出一些得意。   钊香恶狠狠的道:“我真是看见那个怂包就来气,你知道吗?淑麟,这怂包刚回来,城主就差我给他送补药啊送衣服什么的,说他在外面吃了苦得多补补,还说今晚夜宴得让他穿好点,他丢了记忆还让我给他说点夜宴注意的事宜……啧……”   钊香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面容扭曲道:“再好的补药用在他身上也是浪费,再好的衣服穿到他身上也跟破布没什么区别,他那些东西还不如给我。”   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钊香忙捂住了嘴圆场道:“我的意思是,要我有这么一个哥哥疼就好了。”   淑麟眼闪了闪,佯装无知的接话道:“你不是有两个哥哥吗?钊棋公子和钊缮公子,据我所知,对你还不错的。”   “得了吧,他们二人对我哪里比得上城主对他弟弟……”顿了顿,钊香道:“他们甚至连你哥哥潘跃都比不上,只会嫌我吃多用多。”   淑麟闻言,看了旁边的哥儿一眼,那哥儿一身的肥肉,肚子大的跟个中年男人似的……身上带的饰品也花俏得很……确实是过多了……无论是肥肉还是饰品……   淑麟没有答话,钊香似是想到了什么,心情很好一般开口道:“今晚就是夜宴了,那息谣忘了很多事,呆呆傻傻的,今晚上肯定得出丑,你且看着。”   这般说着,那钊香笑得合不拢嘴,仿佛那息谣能出丑对他是多大的喜事一般。   而那息谣一直将此人当成最要好的朋友……   潘淑麟眼瞧着,内心对息谣充满了不屑……就这样一个连朋友都看不清的人,拿什么跟他比,拿什么跟他抢白哥哥。   “对了,听说这次他带回来了一个远古兽人?”钊香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问过那怂包,那怂包说那兽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兽人?”   他说着,看向潘淑麟道:“如今那远古兽人被城主安排在了客源居,那是你哥潘跃的地盘……怎样,你去见过吗?”   潘淑麟摇头:“我忙着去打听白哥哥的事了,没有去见,不过一进城池就被城主安排到了客源居这个地方,料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那是远古兽人……”顿了顿,钊香迟疑了一会,神色一松,懒懒的靠在了椅背上道: “也是……就那息谣那样能遇到什么好兽人啊?这远古兽人在丛林里可是霸主,即便是兽潮都能来去自如,那样的兽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怂包。”   说着,钊棋嗤笑道:“说不定是个假的,到来头发现就是一个弱小在外生存不下去来城池里混生存的兽人,哈哈哈。”   红衣哥儿闻言在脑海里描绘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畏缩瘦弱,眼睛贪婪的盯着城主与那息谣,只为留在宁安城,似是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好笑,潘淑麟跟着笑出了声道:“我听说,那兽人还带着好几车的泥土和石头进了城,说是给城主做礼物用的……”   “哈哈哈哈……”钊香闻言大笑出声道:“一些泥土和石头就想讨好我们城主……哈哈哈哈,真是一个蠢得可怜的兽人,咱们城主是这宁安城的主子,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城主的,小到咱们手中精美的器皿,大到这住的层层阁楼……那兽人究竟是什么想法认为一些泥土和石头就能讨好城主的?”   “或许他以为泥土和石头就能换得那息谣吧。”潘淑麟接话道。   “诶,这话我就同意了。”钊香坐直道:“那息谣就跟这踩在脚底的石子和泥土一个样,用这些换息谣,挺不错的。”   说着,钊香又想笑了,潘淑麟跟着笑眯了眼。   钊香道:“看来,今晚出丑的不止那怂包一个人了。”   “他们如此倒是般配。”潘淑麟道:“只盼城主同意,这样那息谣就不会缠着我的白哥哥了。”   此刻,被潘淑麟和钊香无情嘲笑的二人,说了一段时间的话后,搬出了一些泥土和竹筒,在一旁捣鼓着什么……   潘跃眼瞧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凑近一边歇凉的善伯道:“善伯,这天色要暗了,马上就是宴会了……这小公子要不要给送回去?”   善伯抬头看了看天,回道:“要的。”   说着,他起身,就要上前去找王金,但那二人蹲在一处仿若对周遭竖起了无形的结界……   善伯明明已经走了过去,就站在他们身后,可他们愣是没有瞧见他,他想再上前一步,却怎么也跨不出那一步打搅他们二人……最后他跺脚咬了咬牙,回了头,坐回了原处。   潘跃眼瞧着,好奇的看着善伯。   善伯闷声道:“小公子……难得这样开心,就……再等等……”   潘跃看向那二人……那二人还是满心满眼的只有彼此,仿若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他瞧了那二人又瞧了瞧满脸郁闷的善伯,瞬间心里明了了……   这哪里是因为那小公子开心呐,怕是这善伯无法把小公子唤走吧。   潘跃轻笑了一声,少年的稚气与青涩因为阳光的笑显得无比的暖心:“善伯等着,我去替你跟小公子说。” 第110章   说罢,他只身上了前。   直到到了那二人面前,潘跃才明白善伯的感受……   这种要跨越结界的难度真的是……   二人黏糊在一起,周围仿佛都冒着粉色的泡泡,潘跃硬着头皮上前,轻咳了一声,尴尬开了口:“小公子。”   王金闻言,不悦的抬眼。   潘跃略微一愣,这小公子不悦的眼神仿佛夹带着锋利的爪牙,唰唰的袭向了自己……好像在责怪自己打扰到他了一样……   这样的小公子潘跃还是第一次见,往日里他总是怯懦的很……潘跃不由多看了两眼,结果他面前突然就压来了一道阴影,那远古兽人挡在了小公子面前面色不悦的盯着他,那模样就好似自己要抢他的哥儿,他要找自己决斗一样。   “……”潘跃忙退后了数步,那兽人才堪堪收敛自己那骇人的气势。   潘跃重重的松了口气,苦笑着开口道:“小公子,你都已经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一个下午了,这马上天就要暗了,你和你身边这位都得去夜宴,也该回去做准备了,善伯一直在等你。”   王金越过潘跃才发现那善伯一直歇在一旁,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见到男人太开心了,都忘了刚认识的善伯……   王金忙补救的拉过袁恒带着潘跃一起来到了善伯的面前,将袁恒郑重的给善伯介绍了一遍。   善伯自袁恒出现开始就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他,看着他对王金言听计从,无比耐心的陪着王金……他心里早就觉得这人比程小公子更适合王金了,此刻见他上前,对他也是慈爱有加。   袁恒见那老伯对王金慈爱的很,对他愈加恭敬。   善伯瞧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快些去换身衣服吧,浑身都是泥,这天色一暗,就的去参加夜宴了,这样会招人笑的。”   王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身衣服是善伯给他找的,淡绿色的长袍,穿的是极为舒适,只是有些旧了,洗的发白,此刻那衣服上沾满了褐色的泥土……硬是将绿白的衣服染出了一丝黄来,旁边的男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衣服的下摆全是褐色的泥土。   这样去夜宴,自然会被说失了礼数,不过看那城主对袁恒的态度,看阁楼里那钊香对自己的态度,王金觉得就算他们正正经经的去,也怕是不会好过。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天色将暗,他们准备的礼物还差一个小步骤……王金低眉想了想,眼里闪过一丝计较,便下定决心朝善伯凑近了一步,贴在他耳背小声交代了几件事。   当晚,夜宴。   举办的地点就在城池最中央一座巨大的精致宫殿里。   这里是城主息宁平时办公的地方,也是平日城中发生什么事情堂主们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的地方,更是举办大型宴席时候的场地。   这宫殿从大门进去是一个很空旷的前院,院子里布置了一些盆栽,不会显得很单调。   前院分割后院只有一个极大的房间,那房间就是平日息宁与堂主们会议的地方,此刻那房间大门紧闭,并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从房间两侧的走廊走过去,就是后院,后院比前院面积还要大,种植了一些植被摆了更多的盆栽,看起来极为的雅致,今晚的夜宴就是在这后院举行。   空旷的后院已经摆满了桌椅,桌子上摆上了各色的点心与水果,为首的桌子比其他桌子要长和高一些,那个地方是给城主息宁坐的。   贴近他位置的侧面有两个位置,一个是给副城主钊煜坐的,一个是给王金准备的。   再下面依次是堂主和一些世家公子的座位……   此次夜宴目的是为了庆祝‘息谣’平安归来……   那‘息谣’虽然没什么朋友,但是是城主的弟弟,城主息宁为他办宴席,许多人其实都是看着城主的面子而来的。   庆祝息谣回归,算得上是私事,这次息宁也没有大办,宴席偏向简单,有些像普通的聚会,只是请大家来好吃好喝一顿。   这天色愈加的暗了,后院亮起了烛光,座位渐渐坐满了……城主息宁也到了……   可……   息宁偏头看了看旁边的空位,面上的笑有些无奈,眉头也轻微的蹙起了,他朝下方早已到来的钊香招了招手。   钊香会意,上了前。   息宁小声的问道:“你前去看瑶儿的时候,可有跟他说今晚有夜宴,给他备好车?”   钊香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他忙敛下眸,遮住眼中的思绪,应道:“我说了呀,原本是要给小公子备车的,但小公子说不需要,他今晚自己过来,我还给他准备了换洗的衣裳,他都应我应得好好的呀。”   息宁闻言,收敛了笑,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他朝身后一名兽人示意了一下,那兽人上前低头。   息宁道:“你去阁楼看看,把瑶儿带过来。”   那兽人刚要应,钊香眼中闪过一丝奸诈,他佯装惊讶的开口,刻意加大了声量:“城主,小公子难道是怯场,不愿意过来了?!”   这声音一下就被周围的好几个堂主与副城主听到了,当下,息宁面色就极为难看,那要应城主的兽人更是愣住了。   钊香假装不该说了此话一般捂住了嘴,朝城主行了一礼后安静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前还朝旁边的潘淑麟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息宁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城主,这小公子也太怯场了,这您为他办夜宴,他倒好,自己不出场,这实在是太没礼数了一些。”坐在一侧的副城主钊煜闻言开口,语气中是对‘息谣’满满的不满。   香堂主潘振翼闻言,出声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潘淑麟闻言不高兴的看着潘振翼,打断他道:“父亲,他哪能有什么事耽搁啊,什么事都是我们在操劳,这宴席可是城主吩咐下来,我忙了一天才弄好的……就是为了他,可现在都不知道他来不来,这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听闻了潘淑麟的话,钊香偷笑一声,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朝潘淑麟竖了个大拇指……潘淑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似乎能够抨击那息谣,对二人来说就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息宁闻言,眉峰微微一扬,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弯下的唇角渐渐挂上了一贯温和的笑:“这一个个的都急什么,我瑶儿在外头失了忆,这刚回来,自然要熟悉一下……我举办这夜宴也就是希望这些喜气能给他赶走一些病气,让他早点回忆起来,淑麟要是觉得举办这夜宴会累,应该早些告知我,我找人替了你。”   “……”潘淑麟闻言,面色大变,忙起身行礼道:“我并未觉得劳累,只是未曾见到小公子,心里有些着急罢了。”   息宁笑道:“无须着急,他自会到的。”   息宁说着,眼睛余光偷偷示意旁边的兽人,那兽人会意,悄悄的往一旁而去。   恰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城主说得对,无须着急,小公子,不久就到了。”   音落,一人挂着阳光的笑,意气风发的走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兽人,拉着一个板车,板车上似乎放着什么,盖着一块红色的布……   潘振翼看见来人眼里一喜,来人看见他眼里也充满了喜气,还偷偷的朝他招了招手,潘振翼见状,一脸的慈爱,嘴里小声的嘟囔:“跃儿……”   潘跃来到城主的面前行了一礼道:“城主,小公子和袁恒有些事情耽搁了,让我先替他们送来一物。”   “瑶儿和袁恒?他们在一处?”息宁问。   潘跃闻言应道:“是呀,小公子今日下午去寻的袁恒,便一直在一处。”   “……”息宁无奈,他让自家弟弟好好休息,他却跑去找那袁恒了……   自己故意将他安排的那样远那样复杂的地方就是想让自家弟弟安分点,别老黏着那远古兽人……   没想到自家弟弟竟寻了去……   息宁内心一时间复杂万分,不知该为息谣胆子大了些而高兴还是为弟弟不听话而伤心。   最后,他掩下了思绪,开口道:“他们让你送来何物?”   潘跃闻言,忙回身扯下板车上的红布道:“这其实是袁恒让我送来的,说是给大家加餐。”   红布褪去,呈现出来的是一只巨大的豚兽。   豚兽被烤熟了,此刻冒着温热的白气,色泽金黄,看起来极为的美味……   若是在原始的部落,这么一只豚兽作为礼物,送人或者来招待客人倒也说得过去……   但这里是宁安城,城池里向来不缺食物,更不缺肉食……这里的人讲究的是吃的精细,而非量大。   这么一大只豚猪整只端上来,不仅不会显得大方,反而觉得有些粗鲁……   当下,就有好几人笑出了声。   那潘淑麟和钊香更是一脸看笑话的表情。   “听说小公子从外头带了一个远古兽人回来,这兽人……确实够远古的……”有些世家公子含蓄的说着,遭到好多人的哄笑。 第111章   有人接话道:“许是不知这宁安城过得是多么不一样的日子,还以为这里跟外头的部落一样,没得吃或者吃不饱,所以猎了一整只豚猪回来,也许还想着这样能让咱们都望尘莫及呢……”   “你这话不就是在说,那远古兽人没见识么!”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息宁似笑非笑的望着众人,也不答话,转头看向那豚猪,豚猪烤得滋滋作响,香气一阵香过一阵,这袁恒在偏远的客源居,离这处可不近,如今天气渐凉,按理说,这豚猪早该冷了……   可实际上,它那上面还冒着热气呢……细细一看,还看得见那豚猪身上有无数道口子……只是这天色暗了,场上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些。   息宁眼瞧着,朝潘跃开口道:“这东西可有特殊之处?”   他虽然是问话,但眼里却好似已经认定了它的不同之处一般瞧着潘跃。   潘跃笑了一声,喜道:“还是城主慧眼。”   说罢,他走到那豚猪的前方,不知动了什么,那整只豚猪的肉突然滑了下来……   而那下方早就摆好了盘子,那些肉块和盘子的距离仿佛是计算过的,这样一下滑,刚好每叠八块左右,整整齐齐的叠放着。   而在豚猪肉滑下后,众人看见原本以为是一整只豚猪的地方,其实是一块很大的类似铁石一样的东西,而肉其实就是附着在上面的一层,此刻肉全部下滑,那上面光秃秃的,却仍旧冒着热气……   潘跃回头朝城主息宁道:“这是那小公子想出来的办法,把那些肉半生的时候放在这上头等拉过来刚好熟了,还是热的。”   话音落,外头再次传来了声音,是一道比较苍老的声音,在说着代息谣前来送东西。   息宁忙让人将他带了进来,那人一进来,息宁才发现是熟人。   “善伯。”   老者听见城主唤了他一声,忙朝他行了一礼,他的便见身后跟着一排的哥儿,每个哥儿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的一边放着一碟嫩草一样的东西,一条条也不知是何物,一边放着一沓薄薄的面饼。   息宁奇怪的看着,便见善伯朝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些人上前在板车上端过那些装有肉片的碟子,再挨个将装着一碟肉和一碟青草之类的托盘送到了每一桌。   善伯端着他手中的托盘,送到了城主息宁的面前,候在了他的身边。   息宁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搀扶了一下善伯道:“这些事,您让小小和小河二人做便是,怎么亲自来了?”   “……”善伯张口欲语,缓了片刻,他还是选择默默的闭上了嘴。   自己又不是没有试过跟城主说过小公子受欺负之事……只是最后还不是被那伶牙俐齿的小小和小河把事情给圆回去了……   而小公子……想想之前息谣在城主面前害怕与畏缩的模样,善伯默默的敛下了眸,之前他因为告状回去被那二人欺凌不说,在城主面前更是信任全无……没有想好后果他不能多话,何况,今天还是这样的场合。   善伯想着,轻声开口道:“只是闲了,小公子缺人手,我就来帮些忙了。”   “阿瑶那人手可是不足?”息宁闻言,视线扫过那些端托盘的哥儿,最后蹙起了眉头。   这些哥儿一个个面生的很,不像是阁楼里的哥儿……   许是瞧出了息宁的疑惑,善伯开口道:“城主,这些哥儿是潘公子雇来帮忙的。”   “雇?”息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阁楼里的哥儿不够用吗?”   善伯闻言苦笑了一声道:“这些话,城主等小公子来了,亲自问问他吧,我说得话城主或许也不会信。”   息宁微微一怔,看向旁边的老伯,老伯满脸皱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愁苦,眼里有着不被信任的痛楚。   他恍然想起之前是有过那么一次,这人跑来找他,告诉他自己的弟弟被阁楼里的二个签了卖身契的哥儿欺负了……   他当下派人去询问,也将自己的弟弟请来了,那二位哥儿油嘴滑舌,一口咬定未曾发生这样的事,是善伯嫉妒二人受宠含血喷人……他的弟弟站在了那二位哥儿的身边,他也就斥责了这老伯几句,将此事结了……   而后,就很少看见善伯了……尤其是阿瑶不见了的这段时间,他好像从未出过阁楼的门……   这善伯如今这般答……可是记恨起了这事?   息宁轻笑着微微摇头,不再纠结此事,开口问道:“瑶儿人呢?”   善伯正要回话,下方传来了潘跃的声音打断了他。   “这东西是新鲜玩意,吃法是用面饼夹一些肉再和一些蔬菜……这样包起来吃。”   下方,那潘跃见众人瞧着那菜色不知从何入手,主动拿起了一张面皮,包着肉和蔬菜一口吃了下去。   众人惊奇,有些止不住好奇的已经动手尝试了,城主息宁也试了起来,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仿佛忘记了刚才问善伯之事,善伯再次将回话吞了下去。   包好的物有半个巴掌大小,息宁拿起轻咬了一口……   薄薄的面饼配上烤得极香的豚猪肉,一口咬下去还带着一些香料的辛香,面饼的淡刚好去掉肉的油腻,再细细一嚼,那里面有些脆脆凉凉又爽口的东西……刚好清掉最终残留的油腻……   息宁吃了一口,眼睛发光,将手中之物全吃了进去。   “好吃!”下方,已经有人感慨了……此刻众人都忘了,原本这东西是他们嫌弃的粗鄙之物……   息宁吃了几个解了馋,望着众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这弟弟看来极为喜欢那远古兽人,他之前可都不会这些的,现在倒是能和那远古兽人一起琢磨出了这些花样了……   即使他弟弟喜欢那兽人,那菜色也还不错……   息宁想了想,又抬眼见众人吃得欢,便刻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看来,这远古兽人带来的食物,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咱们宁安城这样发达,都从未见过这物。”   下方传来好几声被呛到的咳嗽……之前嘲讽的几位世家公子涨红了脸,不敢说话。   钊香与潘淑麟对望一眼,面色都不好,潘淑麟瞪着潘跃,眼珠子都像是要瞪了出来。   息宁好心情的问向潘跃道:“这东西叫什么?”   潘跃正要回话,潘淑麟忙站了起来:“哥哥。”   潘跃说话声一顿看向了潘淑麟。   众人的目光包括城主息宁的也都放在了潘淑麟的身上。   潘淑麟缓了缓,笑道:“哥哥,你站了那么久不累吗?坐这里来吧。”   “我不累……”潘跃高兴的笑着,转头还想回话,潘淑麟再次唤了一声:“哥哥!”   说罢,他自己上了前拉着潘跃回到了他的座位,一边朝城主请罪道:“城主恕罪,我哥哥累了,这些菜既然是小公子和那远古兽人做的,这关于它的一切应该问那二人才是。”   说着,潘淑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道:“可那二人现在还没见到影子呢……”   “……”息宁的笑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滞,瞧着潘淑麟的目光带着探究……   副城主钊煜闻言,忙跟着开口道:“是啊,城主,虽然东西好吃,但小公子迟到甚至可能是失约可是事实,他太没规矩了,这事还是得管。”   “咻~”   息宁还没回话,突然寂静的空中划过一声响,而后“砰”的一声,黑暗的空中突然炸出一片星花……照得黑漆漆的空中一片通明。   那星花亮过后,慢慢变黯淡最后直到消失在黑暗中,一朵星花结束另外一朵星花跟着升起……   众人原是被响声吓得惊起,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待一看是漂亮的星花后,一个个诧异的不知所措……   有些眼瞧着那些星花,都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这……这是什么呀?”   “这是烟花!”   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回答了人群中的疑问,紧接着,半空中出现了一只带翼的白虎,白虎威风凛凛,张开了他那极为拉风的双翼在空中自由的飞翔。   在白虎背上坐着一个哥儿,那哥儿眉目精致如画,白皙的肌肤细腻光滑,他简单的挽着一个发鬓,披着一半的青丝,此时那青丝随着下落扬起的风,在空中肆意的飞扬着,他身穿一件简约的白色衣袍,长长的衣袍忖得他身子修长,同样被扬起的风吹得飘了起来……   这样的风原本该是将那哥儿得体的打扮吹得凌乱万分的,可偏偏在那哥儿的容貌加持下,平白生出一股令人心生向往的仙气……   那丝仙气配上他下方骑着的白虎,以及身后那炸开灿烂无比的烟花……此刻那哥儿仿若真的是上苍派下来的神使。   众人眼中闪过浓浓的惊艳,那哥儿却以及在白虎带领下,下到了地面。   那白虎动作极为的轻,似乎生怕扬起了地上的尘灰,破坏了桌面的美食……   一下到地面,它就化成了一名男子的模样。 第112章   那男子同样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袍,同样长袍被风扬起,身形修长下,看似飘逸万分,但实则,面容冷峻下,眼神凌厉,那堪比王者的强大气场,让人不敢直视,也因此比旁边的哥儿少了一份出尘,多了一份追求权利的意味……让在场对权势皆有所求的人从本能上感到了威胁与不喜。   不过当他面对那哥儿的时候,那份气息瞬间掩盖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冬雪初化……初春回暖的柔意,幽暗的眼瞳退下了阴晦的气息,好看的浅色琉璃瞳呈现了出来,就像琥珀一样,倒映出面前哥儿的身影,就好像将那哥儿完整的装在了眼里,放在了心尖尖上。   下弯的唇角本来还显得有些严厉,但面对那哥儿的时候,轻轻的勾起,严厉不见一星半点,有的尽是包容与宠溺……   这样的状态与刚出现时简直判若两人,仿若是一只极为强大又龇牙咧嘴的凶兽,在在乎的人面前收敛了自己爪牙,甘愿的在那人面前当一只被驯服的野兽,只对那人露出自己最为柔软的一面……   那男人本就长得英俊,只是之前的气场过于强大让人不敢靠近,此刻收敛了气势突然间温柔下来,只看得在场的哥儿皆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了起来……   这远古兽人比他们宁安城的第一公子程白长得还要英俊……   哥儿瞧着袁恒,在场的兽人却不知不觉中将眼神锁定在了王金的身上。   那哥儿,原本出尘显得有些淡漠的面上不知何时染上了绯红,灵动的眼湿漉漉的,含情的模样只消看人一眼,便能将那人的魂给勾走了一样,令众兽人看傻了眼。   早前就知这城主的弟弟长得好看,只是平常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众兽人也没太在意,这次看来,这好看……当真是不假。   众人心中一阵懊恼,皆后悔先前怎么不多去拜访拜访这哥儿……   此刻那二人站在场地的中央,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彼此对望着,那彼此眼中流露出的缠绵便能将周围的人都给暖化了……   这二人连对视都显得如此情意绵绵,看来早已情根深种……旁人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是这小公子不是还跟那程小公子程白有婚约么?   那程小公子今日并未到宴会,有传闻说是他今日被城主罚了,一直到现在还在领罚中……   无人知道他犯了什么错……   不过幸好在领罚,才没有看见自家未婚夫跟别人情意绵绵的模样……   之前就有传闻说,这小公子在外跟一个远古兽人在一起了,忘记了程小公子……之前众人还不信,毕竟这小公子之前黏程小公子黏得紧,此刻看,许是真的……   只是这小公子这是失了记忆,若是想起……   众人缄默,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   钊香盯着在场的二人,目光憎恨,仿若要将二人盯出几个窟窿来……   那息谣竟然没有穿他送的衣服,那衣服他刻意用了宁安城最差劲的布料,穿在身上绝对能起一身的疹子……   在宴会上当场出疹子,就算这息谣长得再好看也得出丑……   可是他竟然没穿,就穿了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寒碜衣服……   简约的白衣穿在任何一个哥儿身上可能都会显得难看,可偏偏让那人穿出了出尘的味道……成功成了众人的焦点。   钊香眼中闪过浓烈的嫉恨,尤其在接触到那哥儿旁边站着的男人时……嫉恨尤为的明显,明显的表情都绷不住,扭曲了起来。   凭什么这息谣从外面带回来的土包子都长得这样英俊,凭什么他们全都喜欢这息谣!   钊香阴暗着目光,与他一样面色不好的还有旁边的潘淑麟……   这息谣明明跟白哥哥有婚约,却跟另外的男子这样暧昧不清,白瞎白哥哥对他的好!   潘淑麟气愤的拽紧了手掌。   “哥哥,这是恒哥哥专门为你做的烟花,好看吗?”王金上前一步,开始为袁恒在城主息宁面前说话。   息宁眉头微扬,眼神扫过了男人又扫过一脸求表扬的王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这弟弟怕是一天都在和这个兽人都在为这个什么烟花做准备吧……此刻却把自己的功劳全部推给了男人……他是真的很想让自己承认这个兽人啊……   息宁但笑不语,一副已经看透了的模样瞧着王金,王金略微一顿,心知自己那点伎俩被这城主看得一清二楚,他浑身一燥,仿若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人羞耻的扒了出来,连带着面色都羞耻的烫了起来。   他微微轻咳了一下,掩饰般转过了身,也不再向那息宁求表扬求承认了,反而朝向了众人,沉稳的开了口。   “今夜是哥哥为我平安归来举办的宴席,各位能来参加属我之幸,我在这里谢谢各位了……”王金说着,不卑不亢的朝众人拱了拱手。   众人错愕,传闻这小公子怯场又懦弱,这一板一眼进退有度的模样哪里像怯场懦弱?   果然有些传闻不可信……   顿了顿,王金道:“我大病过一场,忘记了之前的事……不过也知道众位在我消失这段期间,为找我尽心尽力,感谢大家……”   王金再次朝众人拱手,袁恒见状,也郑重的跟着拱手。   息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先前发生再多的事,他没有太过意外,他知道他的弟弟忘记了之前的事,连带一些不好的记忆一起忘掉了,所以性子会与以往有些不同……   但是他从未想过,这性子能如此不同的……   先前的息谣哪里有胆子做这样的事……   但细想起来,息谣小时候也是这般胆大的……只是后来少了他的陪伴慢慢的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也就退怯了……或许现在这般模样才是他找回的本性。   息宁敛下眼中的诧异,暖意渐渐露了出来。   只要他的弟弟好,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接受。   众人接受了王金的一再鞠躬,终于从错愕中回了神,也回了王金的礼……   与先前的嘲笑不同,此刻众人是真心实意的回礼……   这小公子从出现到现如今不卑不亢的表现,足以在众人心中留下好感了……不会再向之前那样充满了不敬与敌意……   “香儿,这就是你说的蠢吗?我看你怕是看错了吧?”潘淑麟眼瞧着王金的所为,偷偷偏向钊香嘀咕了一句。   王金与他们凑得近,也听到了这句,他看向了那二人。   钊香眼见着王金望过来,忙牵强的扬起了笑,跟王金打招呼……   王金眼闪了闪,走向了钊香。   那哥儿平静的走了过来,面上没有带一丁点的笑,但也没有骇人的表情,连眼神都是淡淡的,仿若在看着一个无关要紧的人,可钊香却莫名的从心里感到了不安……   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小瞧了这息谣……   眼见着那人越发的走近,钊香的脚趾微微蜷缩了起来,几乎要不受控制的后退了……   “今日感谢你送我衣裳和补药,只是……”王金微微顿了顿,开口道:“只是那衣服香儿是不是拿错了?大小不合适呀……好像是你的尺码……”   说着,王金朝善伯示意,善伯会意从板车下方抽出一物,递给了王金,王金打开了那包袱,里面是一件镶满了宝石的衣服……   王金将衣服直接撒开了来,对着自己的身子比了比道:“你看,我的身子要长一截。”   说罢,王金又对着那钊香的身子比了比,笑道:“看,对你刚合适,这是拿错了吧?”   佯装无知的问着,王金眼神清亮的看着钊香,面上虽然挂着笑,可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钊香指尖颤了颤,越过面前的王金,看了看周围,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这里,包括坐在上位的城主,他咽了一大口口水。   心里把王金骂了个轮回……   这人绝对是故意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送的东西不合适……就好像在嘲笑他送不出一件像样的东西一样。   钊香欲哭无泪,此刻万不能说这是送给他的,认了就真的好像他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来送人了一样,这样他在这宁安城,他钊家在宁安城怎么见人……   虽然他的确是故意送的短一截好让息谣出丑,但万不能认……   钊香勉强笑了笑谎称道:“阿瑶恕罪,这确实是我拿错了……这没注意一不小心的不知怎么就拿了自己的……”   王金闻言,喜道:“我就知道香儿是拿错了,哪里送人衣裳尺码还不对的,这衣服这样华丽,我想该是香儿想在宴会上穿的,这才给你拿了过来。”   此刻钊香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便顺着他的话应道:“是啊,原定是要穿这件的……只是后面寻不到还以为丢了,想着回去再找找的……”   王金闻言眼睛一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将衣服往钊香怀里一塞道:“那你快换上吧,可不能浪费这样好看的衣裳。”   “……”钊香一愣,被塞到怀里的衣服扎手得很,要他穿,这还不起一身的疹子?到时候出丑的就是自己了! 第113章   钊香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不合适……这夜宴都开始了,我这样很失礼……”   “有什么失礼的,这衣服不换才是浪费了香儿一番的心思。”王金说着,一点都不给钊香想借口的时间,转头朝向息宁道:“哥哥,你说呢?”   “这衣服准备好了若是没穿确实可惜了。”息宁说着,朝钊香体贴道:“没事,后头有房间,去换吧。”   “……”钊香盯着手中的衣服,指节紧紧的缩了起来……   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城主都发话了……   钊香最后看了一眼王金,转身朝后头去了,一贯带着的笑终于挂不住,走的时候,面上还有些凶。   看他这样,王金心情大好。   “好了,瑶儿,快入座吧。”息宁朝王金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王金看向旁边的男人,开口问道:“那恒哥哥呢?”   “他自有自己的位置,快来吧。”息宁道。   王金四处探寻了一遍,除了钊香离开的位置还空着,其他地方都有人坐,哪里像给男人安排好位置的样子。   王金疑惑开口问道:“哥哥,恒哥哥坐哪儿呢?”   息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瑶儿!你真是……”   他宠溺的说着,看向了潘淑麟:“淑麟,你亲自给远古兽人引座吧。”   潘淑麟一愣,忙站起了身,微笑着行了一礼开口道:“城主,抱歉……我不知……小公子带了人回来……并没有备多一个位置,是我疏漏了。”   “……”这话一出,王金整个面色都黑了。   这城中远古兽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人说不知……   王金盯着他,这人方才还跟钊香说着自己的坏话,这人怕是和钊香一样,等着看他和恒哥哥的笑话的吧。   潘淑麟的声音充满了歉意,还有些恐慌般的焦急,推搡着身后的哥儿,回着上位的城主道:“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说着准备,实际上那哥儿却从外边搬来了一把椅子直接放到了最后,蔬果点心还有桌子什么都没有。   “……”王金眼瞧着,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升。   他上前正想要说话,一旁一直沉默的袁恒伸手按住了王金,低声说了一句“无事”。   这句话就似有着某种魔力,直接浇熄了王金的怒火。   众人看向了袁恒,便见袁恒上前朝城主拱手道:“城主,之前在城外总听人说,宁安城城主宅心仁厚……很是欢迎外来拜访之人,也很尊重他们,还专门设有商堂供城池与外来部落交易与交流……外头都在传宁安城城主英明有礼,人人对这宁安城都向往至极,提起宁安城各个赞不绝口……可这往后若是某天真的有什么人来拜访这宁安城,又发生这种宴席中没有准备他人座位之事,还说什么不知这种理由……怕是有损宁安城的威名,也怕是会闹笑话了。”   “……”息宁原还在赞叹这人对宁安城了解的挺多就突然被噎了一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看向了潘淑麟,潘淑麟面色不变,心中辗转千绕,上前转移话题道:“城主……座位已叫人准备,就布置在那不远处,这位兽人可前往入座了……”   他指了指身后,身后那位置又多了案桌,只是点心还有瓜果并未上来,而且,位置已经接近门口了……   太过分了!王金气得咬牙切齿要上前,再次被袁恒安抚住。   袁恒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开口道:“这桌椅摆得都快出门口了,就像要将座位连带着坐那位置的人扫地出门一样……”   众人低头有些在窃窃私语,有些人面上带笑,一副看男人笑话的模样。   袁恒眼瞧着,浅色的眼瞳变得幽深,他转头看向了城主息宁,问道:“这可是城主的意思?”   息宁望了望桌椅,垂下的眸中显得晦暗不明……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缓了片刻,他才反问道: “有何区别?”   “若是城主的意思,您是小哥儿的哥哥,我敬您,您如此待我必定是我有什么地方让您不满意,您安排的位置我坐,但是我希望城主告诉我您对我哪里不满意,这样我好变得更优秀配得上我的小哥儿。”   “也就是说……我安排的只要有理由你就坐?”城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再次开口问道。   男人指节微缩,不知何时伸到了小哥儿的手边,轻轻的捏住了他的手背,继而认真且郑重的朝城主息宁点了头,王金对着男人细微的摇头,瞧着息宁的目光也带上了些敌意。   息宁眼神转过男人又转向王金,心头直叹,弟大不中留。   他无奈的笑着,眼中充满了兴趣看着男人问道:“若不是呢?”   “若不是……”袁恒轻蔑的笑了一声,一身收敛的气势突然迸发了出来,不知有意无意,他的眼神扫过了那站在一边的红衣哥儿潘淑麟的身上……   笔直的身子只是平静的站着,却散发着骇人的危险气息,简约的白袍加身也仿若是战袍一样,仿佛只要他愿意那白袍顷刻间也能化成杀人的利器。   站在旁边的潘淑麟顿时被气压压得不敢喘气,冷汗留了一身又一身,在他站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水痕……   “……”息宁眼瞧着,面色凝重了起来,若不是,这兽人难道还要当面杀了这明显刁难他的潘淑麟不成。   这样虽有勇却无谋啊……   息宁他坐直身子,警惕的盯着袁恒。   袁恒却倏时间收敛了气势,朝城主息宁行礼问道:“所以,这是城主的安排吗?”   他真诚的问着,仿若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意并不存在一样。   息宁眼瞧着……轻笑了一声。   这男人……好歹没有傻到直接动手……   应该说他很聪明,用一身气场去威吓潘淑麟,给他足够的震慑……   这潘淑麟会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树敌了……之后见到他都会胆颤心惊的……就怕他会报复。   这样时时刻刻去防守的心思会让他无比的疲惫……对于一个娇弱的哥儿来说,也不失为一种惩罚……   而且……这兽人有些小心思啊……   他方才那般询问,若自己答了是,那他是为了追求小哥儿坐那样的位置,也不算丢人,若自己答了不是,那便是有人擅自做主,他刚才那可怕的模样也表示了,若有人胆敢刁难,他绝不忍让……   这态度可是摆的明明白白……   息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兽人倒是蛮合适他的弟弟的,进退有度对他弟弟也够疼爱……愿意为了他弟弟去坐那样代表着屈辱的位置……   如此想着,息宁开口道:“这位置不是我安排的,来人,给袁恒摆位置,就坐在……”   “城主。”袁恒行礼打断了息宁,息宁看向他,袁恒看着旁边的哥儿充满了柔情道:“小哥儿平日里吃饭习惯了我陪着,我跟他一桌,给他布菜就好,不劳烦另外摆桌了。”   “……”息宁本想拒绝,可自家弟弟听闻了,快速的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吃饭都得要人喂的!”   说着,他生怕城主息宁不同意一般,抱着袁恒的手臂将他拉到了自己的位置。   两人如胶似漆的黏在一块,他那弟弟当真没有动手,需要吃什么就指一指,甚至有些直接使个眼色,那兽人也能明白,拿起筷子将他要吃的就夹到了他的嘴边……   有些大的,那兽人还给分成小块……   息宁眼角抽了抽,突然觉得这兽人不是对他弟弟足够宠……而是太宠了……   这是要把他弟弟往废人养啊……   “……”他默默的咽下了将要开口说得话,转头看向了面色发白,腿抖得仿若快站不稳的潘淑麟……面色倏时沉了下来。   他虽不满这袁恒骗走了他弟弟,但也没有这样明目张胆去打压那兽人的打算,毕竟是远古翼族,有着自己的骄傲……   也不知何人给这人的胆子,让这人敢这么众目睽睽的直接不给那人摆桌椅……   比起那远古兽人……这人怕是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城主放在眼里吧。   息宁面色不好,连声音都低了好几度:“淑麟,你这段时间怕是累了,往后宴会这样的事还是给你哥哥做吧,反正都是潘家人,给你哥哥负责也一样。”   “城……城主……”潘淑麟抖着声音叫唤,还想说什么,唇抖得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眼睁睁的看着他哥哥潘跃上前谢恩,顺带替他道歉,还扶着他回到了座位。   待他缓了片刻,潘淑麟生气的拍了潘跃一巴掌。   潘跃吃痛,皱眉看向潘淑麟道:“小麟,你干嘛?”   “我干嘛!”潘淑麟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我才要问你你干嘛?干嘛要帮那息谣拉那些菜过来,干嘛要借下人给他?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方才端菜的有好多人是咱们府上的!”   潘跃闻言,紧皱的眉头松了松道:“这不是小公子刚刚回来缺人手嘛,帮帮也没甚大事。”   “你当然没甚大事!”   要不是最初那息谣送了菜品给城主,后面又弄了什么烟花逗了城主开心,城主不一定就站那兽人那方! 第114章   他了解城主,要不是了解城主的脾性,他也不会以一个哥儿的身份能管得了这城里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城主往日耍点小心思他完全不会管,只要结果不会让宁安城蒙羞,不会让他心里不舒服,不会让他知道他的弟弟被欺负了就行……   可这次,这兽人直接将他疏漏之事,说成可能会令宁安城名声不好的隐患,再挑起了城主心里对他的不满……   这城主不罚自己才怪呢!   他真的是小瞧这兽人了,原以为就算是远古兽人,也就是个勇夫……没想到还是有头脑的……   看来,今后要算计他们不能这样直白……   如此想着,他看着旁边的潘跃就越发来气,这人还是自己哥呢,结果胳膊肘往外拐。   “你下次离息谣远点,不准帮他!”潘淑麟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道。   潘跃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潘淑麟转头去瞧潘跃,潘跃眼神清澈,倒映出他气到扭曲的面庞,那面容扭曲就像是妖魔鬼怪一样,潘淑麟瞬间回神,这还是在宴会上呢……   他四周瞧了瞧,发现已经有些人注意到他这边了,正偷偷的打量着他们,他忙缓了缓心情,压下了心头的怒意。   他这个哥哥向来热心单纯……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潘淑麟缓和了语气道:“因为你对别人的弟弟那样好,我会吃醋的,我才是你的弟弟。”   潘跃闻言,似真信了这样的话,他咧嘴笑了笑,眼中充满了包容道:“小麟你啊,行了,哥知道了,下次躲着小公子点就是。”   潘淑麟闻言,这才面色微缓。   没多久,钊香从后面出来了,穿着一身花俏的衣服,浑身都镶嵌满了宝石,不说这样太过招摇难看……就是宝石的重量都压得钊香直不起身子,只能弓着背前行。   他人本就长得矮和胖,这样一弓背,活像个团成了一团的团子,原本应该是有些可爱的,偏生他那衣服太耀眼,和他面上的表情显得太扭曲……面上涂得粉脂都散了些……远看就像个小丑……   在他走动的那瞬间,已经有好几个兽人撇头不看他了,有些哥儿还在偷偷的笑……   钊香倍感耻辱,气愤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望着上面作者的娇软哥儿一脸的憎恨。   那衣服扎人的紧,短短一段走路的距离,那衣服摩擦着肌肤……已经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正刺刺的发疼……   钊香微微撩起了衣袖一看,手臂上已经有了伤痕,上面还有些痒,他挠了两下,那处立马起了成块肿起的包……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钊香不敢在挠,却痒得难受,只敢用手一直搓揉着……   潘淑麟在旁边悄然看着,眸光暗沉了下来,这次钊香也吃了那息谣不少的亏。   再一看周围,各个兽人和哥儿望着那息谣和那远古兽人的表情,哪里有方才的讥讽与嘲意,大部分的态度都变得极为尊敬……   这二人宴席上的表现让城里的人都刮目相看了……   看来,这次息谣回来,倒是跟以往大不相同了。   宴会结束后,钊香第一个冲出宴会。   王金看着他遮遮掩掩匆忙离席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别样的痛快。   这种痛快就好似那人是一个欺负了自己很久自己却拿他毫无办法的人……   但王金很明确的知道,他和那钊香不过见面两次……   或许是之前埋在原主心里的怨念罢。   王金不再看那人,他与袁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暂且留下的意愿。   他们还有些事,要跟城主息宁商量……宴会结束,众人散去正是他们找城主谈事的好时机。   城主眼瞧着他二人没有离去的意思,眉峰微微扬了扬。   他正好找这二人也有事……   待宴会中的人一一散去,城主正要起身跟王金和袁恒说话,王金和袁恒跟着站起,突然息宁面前多了一道红影。   那人一到息宁的面前,一屈膝就跪下了。   息宁一愣,疑惑的看着他:“淑麟,你这是?”   潘淑麟低头道:“城主,求您饶过白哥哥,他已经被罚跪在地下室一天了,从回来起就未曾休息,也未曾吃东西……我担心他熬不住……”   王金闻言诧异,那程白还在被罚么?   仔细一回想,这宴会确实不见他出席。   息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弯下了一直上扬的唇角,有意无意的看过了潘淑麟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程砺,开口问道:“你跟程白是什么关系?”   潘淑麟一怔,糯糯的道:“就……朋友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息宁说着,看着程砺意有所指的道:“连他兄长都不曾向我求情,你为何这般焦急求情?”   息宁的眼微微眯起,明明是很慵懒的模样,但眸光却显得十分的精明透彻,好似已经将潘淑麟那点心思瞧了个透……   潘淑麟咽了口口水,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息宁,一副心虚的模样,息宁眉头皱了起来,这人对程白的心思不会是……   那可是他弟弟的未婚夫,在他弟弟和那程白没有明确是否要成亲之前,任何人不能夺他弟弟所爱。   息宁深吸口气,正想开口,旁边的王金疑惑的出了声。   “哥哥,程白究竟犯了什么事?”   怎么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他那未婚夫程白的兄长程砺一副想开口求情却不好开口的模样,这潘淑麟也是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王金回想起那时候刚回来……程白就又被打又被罚的,还被逼朝自己下跪道歉说是欺瞒了自己……   他到底瞒了自己什么?   “……”息宁看着王金,一副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仿佛是那程白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王金越加疑惑了,便见息宁朝潘淑麟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程白再如何,也不可能让你一个哥儿来替他求情,他的兄长都还在。”   “……”潘淑麟还想说什么,程砺突然上了前,站在他身侧开了口道:“潘公子,程白与你不过泛泛之交,你用不着这般为他,他的事自有我这个兄长负责,你回去吧。”   “……”说罢,程砺朝息宁行礼,一副准备开口求情的模样,息宁朝他也摆了摆手:“行了,你我之间无须这样,我知道你的意思,跟我来吧。”   说着,他率先走在前头,走了两步,他顿了顿,又回头朝袁恒和王金道:“瑶儿还有你一起跟上。”   在场的人除了潘淑麟都走了……   潘淑麟在原地跪了片刻,最终不甘的站起。   凭什么自己连替白哥哥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白哥哥是那息谣的未婚夫?   那息谣明明跟那远古兽人暧昧不清的,为什么还要霸占着白哥哥的好?!   那白哥哥明明在替息谣受罪,息谣却一副懵懂全然不知情的模样……一个个的都在宠着那息谣!凭什么?!   潘淑麟嫉妒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他指节紧缩,指尖被握到了掌心,上头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的肉中,他全然不觉……   不知多了多久,他才缓慢的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外头,那钊香已经换了衣服等在了外面,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   “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出来呢?”钊香笑着跟潘淑麟打招呼,见他面色不好,那钊香脚步微顿,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潘淑麟不回话,只往外走,钊香匆忙跟上问道:“是因为那息谣?”   “你放心,那息谣今日这般待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待他回阁楼,我定让小小和小河好好‘照顾’他!”   听了钊香的话,那潘淑麟才有了些微的反应,他定定的瞧着钊香道:“没错,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再也不能缠着白哥哥!”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表情就似是地狱归来的怨鬼,要索人性命一样,饶是钊香都被吓了一跳,不由的小挪后了一步。   潘淑麟瞬间回神,收敛了狠戾,思忖了半响,低声开口道:“只是那息谣跟以往的他大不相同了,小小和小河二人未必能对付他,你还是小心为妙。”   潘淑麟那阴狠的表情稍纵即逝,仿若方才只是假象,钊香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缓过神道:“我知他现在失去了记忆,不畏缩了,但是他也是一个娇弱的哥儿,平时弱的我们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戳倒,就他这样……哪怕是真的跟那城主告状了,要换下小小、小河等人也要一两日,就这一两日……小小和小河再用之前的招数必定也能叫他乖乖听话了!”   之前的招数?   潘淑麟眼闪了闪,虽然他从未参与过阁楼的事情,但是这钊香什么都跟他说……包括之前对付那息谣的事。   这人所说的招数就是恐吓与暴打……吓得那人精神崩溃,打得那人听话为止,那阁楼里都是他的人,将人锁在屋里一两天压根没人会注意,这打上一两天人自然就老实了……   只是……那是之前的息谣,孤僻胆小且畏缩……缩在阁楼里一两天也没人会觉得奇怪,但如今的息谣……要真缩在阁楼里一两天……真的不会有人在意吗?   又或者他真的还能像之前一样,被吓得精神崩溃,被打的遍体伤痕依旧自己忍着不反抗吗?   潘淑麟摇头道:“我总觉得这次不会那样简单,你还是……”   “哎呀。”钊香打断了潘淑麟:“淑麟,你就是太谨慎了,那息谣之前还不是这样被我对付过来的?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潘淑麟闻言,在钊香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这人要一意孤行,他也没法子……   息宁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地下室无窗无门,显得很压抑,一进去,四面的石壁就像要朝人压过来一样。   里面什么都没有,中央跪着一个低头的兽人。   那人听到了声响,抬起了头来。 第115章   英俊的面上全是倦意, 好看的狐狸眼下方染上了一片青黑,银色的眼瞳黯淡无比, 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之前一直润色的唇上也泛起了一片片的死皮。   真是狼狈不堪。   “……”王金眼瞧着, 心里微微一怵,偏头看向了息宁。   这城主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极为仁厚……但对程白……   王金也拿捏不准这程白究竟犯了什么事,一回来就被这样罚跪……   程砺见到程白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怔,继而在城主的默认下, 走过去,蹲下,想要扶起那跪着的人。   那程白却并不愿意起来,他反手压住了程砺相扶的手,看向王金,艰难的就着跪着的姿势朝王金郑重的磕了一个头:“对不起,小娇包,我之前不该骗你。”   “……”王金楞……又是这样?   这人又朝自己磕头道歉了, 之前是被逼, 这次却是主动……   “你……”王金顿了顿,终于鼓起了勇气道:“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程白一愣,王金示意一直半搂着他的宣告主权的男人松手, 袁恒指节微微颤了颤, 到底是松了。   身子一自由, 王金就弯腰去扶程白,这次他没有拒绝,借助王金的力量, 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他虚弱的有些站立不稳,程砺忙上前从身后扶住了他。   王金转向息宁道:“哥哥,先前我一直不插手程白的事,就是因为我不清楚情况,觉得不能妄自出声,我在想如果跟我有关你必定会告诉我的……但……”   王金微微瞥了程白一眼道:“但程白都被罚成这样了,我依旧不知道什么事……我想,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饶了他吧,他也应该知错了。”   袁恒原本瞧着王金的目光转向了程白,眸中皆是敌意。   息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无奈道:“我的傻弟弟,你知道你在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求情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王金摇头……眉角微微抽了抽,他一直表示不知道啊……也一直想知道啊,只是没人告诉他!   见王金的模样,息宁叹息着终于开了口:“他明明是你的未婚夫,却在你不知情况下骗你说你的未婚夫是他的兄长程砺!你是他的哥夫。”   “!”王金错愕的瞪大了眼。   程白僵直了身子,在王金惊讶的目光下,他那泛着死皮的唇微微的抖着,似是想要开口说着什么,喉间却发不出声,银色的眼瞳中带着哀怨,直直的望着王金,明明是他做错了事,现下却仿佛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表现的极为的可怜。   袁恒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讶异,但随即像是盘旋在心口多日的疑惑被解开了一样,浅色的琉璃瞳中闪过了明了。   怪不得这人对他的小哥儿这般的好……怪不得原本说是未婚夫的人在小哥儿回来后一点表示都无……原来   程白才是未婚夫……   王金惊讶过来,眨了好几下眼睛,缓了片刻后,他看着程白又看了看扶住程白的程砺,最后又回头看了看城主息宁。   眼神在几人之间打转,最后朝着程白不解的出口:“为什么要骗我呀?”   程白一怔,银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原本以为息谣会很生气会恨自己,却没想到这人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   这小娇包在没出口的时候程白这没有想过他会问这样一句话,问出口了反而觉得正常的很。   他如今已经忘却了曾经的事……自然不知道自己骗他的用意……   若是可以,程白真希望小娇包永远不要知道……   然而……   “你……该不会是因为不喜欢我,不想与我成亲才扯这样荒谬的谎言的吧?”   这程白与息谣有婚约在身,息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程白骗了,程白骗息谣说他的婚约对象是自己的兄长……   若程白喜欢息谣,他肯定不会这样做……这样做不是闲的无趣要恶作剧,那就是想让息谣喜欢上别人,嫁给别人,好让自己脱身,而若是对象是程白的兄长,程白便是息谣的小叔子,息谣是万不能喜欢上程白的……   越发觉得是这样,王金盯着程白问出了声,程白身子僵直,面上刚恢复一点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王金见他这样就知道猜对了。   这人真的是……   “不仅如此,因为他骗你,你误以为我要将你许配给程砺,离家出走……最终落得失忆……”   “……”原来原主离开宁安城是因为程白的欺骗?!   原主离开宁安城经受了什么王金不记得,但是王金知道他醒来的时候原主在丹睦部落已经疯了,受尽欺凌……最后……孤苦而去……   若这一切的源头真是是因为程白的欺瞒……那他这一回来被自己的兄长揍,被息宁罚可还算轻的了……   毕竟原主已经……   而且,在王金偶然想起的一点原主的记忆中,他喜欢极了这程白……却遭到程白这样的对待……   要是原主还在,知道这消息得多伤心……   王金心头很堵,就像被巨石压了一样……   他对程白明明没有感情,心里头却难受的好似失恋了一样……   王金沉默的敛下了眸,突然,垂在一旁的手被一宽厚的手包裹在了掌心,王金一愣,抬起了头。   便见男人不知何时悄然的站在了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很宽厚,可以将自己的手完全的包裹住,掌心很暖,男人的指节微蜷,指尖在他手背轻轻的揉搓着,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对待世界的珍宝,那温柔的揉搓更像是在告诉王金。   他永远在。   王金心头一热,压在胸口的巨石似乎被什么击得粉碎,消失了……他心头轻松,面上的阴霾散去,露出了释然的笑……   “其实……这样极好。”他轻声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   程白震惊的抬起了眼,见面前的小娇包一眼都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了息宁。   “哥哥,他不喜欢我,不想娶我,我喜欢恒哥哥,恒哥哥想娶我,正好,把婚约作废吧,让我和恒哥哥在一块。”   袁恒闻言,握着王金的手微微一颤,继而松开,朝息宁行了一礼,面上一片坚决与诚恳:“请城主成全。”   见那兽人如此表现,他旁边的小娇包乐开了花……   嘴唇都笑成了心形,那一贯是程白最为喜欢的笑,但他此刻看着,却觉得那笑如此的刺眼……   程白膝下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地面,他的膝盖跪了一天早已青紫肿起,此刻这样一下跪,那刺痛从膝盖处直往头顶冲,冲得他头皮发麻。   他嘴唇发抖,抖得声音都带着浓浓的颤音,却终是出了声。   “城主,我知错了,是我之前不懂的珍惜,我定会好好补偿他,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人……怕不是脑子坏了,这时候突然反悔什么?   “哥哥……”王金轻声唤,满眼都在抗拒。   息宁没有说话。   “……”程砺瞧着程白,指节缩了缩,终是叹息了一声,抬眼看向息宁眼神带着恳求开了口:“城主……”   息宁眼闪了闪,看向程白终是出了声:“你该求的不是我……”   “……”程白会意,看向了背对着他的王金,银瞳中有着难以说清的情愫。   “小娇包……”   “程白!”王金不悦的回头看程白,正想打断他的话拒绝他,但程白却抢先开了口。   “你先前喜欢木栗糕,以前总缠着我给你买,我没有给你买过一次,现在我依旧没有给你买过,但是我已经为你学会了……那是我第一次下厨……”   “……”王金想起了那晚这人送过来的木栗糕。   那时候自己真是不该贪嘴。   “你以后想吃什么我都为你学为你做,我会对你很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我名下有地有房有商铺,只要你愿意要,这些都给你……我会疼你宠你,把之前对你的不好都弥补回来……”   “……”程白什么时候这样坦白过……或许是真的不想放手,但是他说这话太晚了……原主已经……   “你之前跟我说想跟我住在一块,我们会有一个院子,在院子里种上喜欢吃的果子,还有歇凉的躺椅,你说不想要哥儿服侍,那若你愿意,我这就把我院子里的哥儿都遣散了,你的一切我来负责我来照顾……”   程白说得话算不上令人心动,但他说这话的时候,银色的眼瞳在发亮,就好似天边的银河一样格外的好看……他面上全是希冀,就好似透过描绘那样的场面看到了未来一样。   那未来只有他的小娇包与他……   “小娇包,我知道,你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袁恒,但是……”他顿了顿,抿唇开口道:“能不能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让我好好的喜欢你。”   程白说着,银色的眼瞳不知何时溢满了柔柔的深情,那情丝仿若透过对视的空气流从四面八方缠住了王金一样,将王金缠的动弹不得。   他明明想拒绝,唇却怎么都张不开……   脑子突然很重,很多零碎的画面闪来闪去……杂乱无章的……   “白哥哥,我喜欢吃木栗糕,我生日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块啊。”   “白哥哥,若你能接受我该多好啊,我们就住一个小院子,不要服侍的哥儿,就你和我,院子里种上果子,还摆着躺椅,我会照顾白哥哥,给白哥哥做饭洗衣……我还想给白哥哥生好几个小狐狸。”   “白哥哥……我真的是你的哥夫吗?可是怎么办,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身为你的哥夫却喜欢你,我是不是好坏……”   “白哥哥……我做不了你的哥夫……我不能……”   白哥哥……白哥哥……白哥哥……   满脑子的白哥哥,喊得王金脑子要炸……   王金捂住了脑袋,难受的后退了一步,离他最近的息宁忙伸手扶住了他,慵懒的眼兀然睁开,面上的淡然再也挂不住,神情带上了浓浓的焦急。   “瑶儿,怎么了?” 第116章   袁恒也第一时间上了前, 紧张的搂住了王金,叫唤着王金, 但王金听得见人叫他, 却怎么也回应不了,就好像身体不听使唤了一样。   待缓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一旁还有医师给他把脉。   他的哥哥息宁就站在不远处。   他撑着身子坐起,开口唤:“哥哥。”   息宁立马走了过来,扶着他坐起,紧张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王金揉了揉脑袋,动了动身子,摇头道:“好像没什么不适了……头也不重了。”   息宁闻言松了口气,给他拉了拉下滑的被子道:“你啊,从小身体就弱。”   说罢, 息宁朝一旁的医师示意, 让他退了下去,王金眼瞧着,开口问道:“哥哥, 医师没说我怎么吧?”   息宁顿了顿, 眼闪了闪道:“没什么, 你不用担心,他都替你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 就是要多补补。”   “……”王金明显感觉到息宁好像有意将情况瞒着自己一样,他乖顺的闭上了嘴,眼神四处搜寻了一轮,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有些奇怪且焦急的问道:“哥哥,恒哥哥呢?”   眼前的哥儿眉目间带着焦急,眼神在没有看到那兽人的影子的时候充满了迷茫,好像那兽人在才能撑起他的一片天一样……   息宁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就好像自己一直好好护着的人不再当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做什么事都第一时间惦记着的人也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了……   这……   息宁原本对袁恒的那点好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抢了自己弟弟的不悦情绪。   他转开脸,没好气的道:“我让他在外头候着呢。”   “那哥哥……让他进来吧。”自己刚才那样肯定吓坏了男人,此刻男人必定十分焦急。   “……”息宁没有做声,满脸写着不高兴。   王金眼瞧着,一直催促的声音止住了:“哥哥……不满意恒哥哥吗?”   息宁闻言,眉头跳了跳,他心里醋及,即便心里有些许满意袁恒,此刻嘴上却并不想承认:“他有什么值得满意的?就那些你陪他一起完成的烟花?还是他远古兽人的身份?这些能做什么?他没有大宅子给你住,他请不起人伺候你,他无法给你买最精美的首饰最美味的点心最昂贵的补药……他现在一无所有,无法保证你任何……”   “哥哥!”王金蹙眉,急切的为男人说话道:“恒哥哥虽然没有大宅子,但是他会亲手为我织草垫为我去猎兽皮,弄一个舒适的小窝,让我睡得舒舒服服的,他虽请不起人伺候我,但他一直在照顾我啊,你也看见了,连吃东西都是他在喂我,可比那些哥儿贴心,他无法给我买精美的首饰,但是他会亲手给我做,为此把兽人最看重的指甲都磨断了,至于点心,他做的点心可比外头买的好吃百倍,下次我让他做了送些过来给你尝尝,至于补药……他是远古兽人,要什么药都能出去寻来……”   顿了顿,王金想了想,壮起胆子凑近息宁,撒娇一般趴在他的肩上,息宁身子一僵,眼中有些诧异,随即心喜的软下了身子。   他这弟弟有多久没有主动亲昵自己了……   息宁心情好了许多,却听得王金道:“何况……哥哥,恒哥哥一无所有只是暂时的,他那样厉害,只要给他些许时日,他肯定是宁安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虽然今后也不一定在这里住……但为了这个人承认他们,他们能真正做一对夫夫……留在宁安城一段时日是有必要的。   如此想着,王金道:“哥哥,你就同意了我和恒哥哥吧!”   息宁心里叹息,这难得的亲昵居然也是为了男人……他无奈的道:“你呀,现在全身心都在那袁恒的身上,哪里还有别人。”   息宁这话一处,王金终于知道这人是不满在哪里了。   这摆明是自家养大的弟弟满心满眼是别人了,心里不舒服呢。   王金心头一暖,他上辈子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轻声开口道:“不管我心里是不是装了别人,但哥哥永远是哥哥。”   息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头看向王金,王金睁着清亮的眼睛回望他,眼里满是真诚与暖意。   息宁眉目柔化了些许……   这弟弟失忆后的性子与之前可大不相同,以往他只会惧怕自己,现在虽然满心满眼装了别人了,倒是能和自己亲近起来了……   若是能一直这样,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只是……   息宁沉默了一会,转移了话题道:“瑶儿,你可想记起曾经的事吗?”   王金一怔,眼神有些飘忽。   这曾经的事都是原主的记忆,王金一直没当是自己的事,也没怎么上心,这突然问起来倒把他问到了……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哥哥,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若能知道我会开心,但就算不能找回,我也没甚所谓的。”   “可是这个过去有你的白哥哥。”   “……”是原主的白哥哥,王金沉默。   见面前的哥儿不说话,息宁抓过他的手,轻轻的搓揉着,带着怜惜与疼爱。   他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喜欢那远古兽人,一心一意的待他,但是过去你曾这般一心一意的对程白,哥哥我哪里知道你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你现在说要和这袁恒在一块,将来万一记起曾经,你会不会反悔……成了亲可是很难反悔的。”   “不会,我不会反悔的!”王金几乎没有犹豫的回道。   息宁一怔,王金眨了下眼睛,方觉自己回答的太绝对以及太迅速了。   他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将来,但我现在很喜欢很喜欢恒哥哥,我很想跟他在一块,没有他在身边我睡不好吃不好,做什么都念着他……”   那哥儿明明说着肉麻至极的话,但是他开口的时候眼神澄澈透亮,带了些娇羞,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露出的心形甜笑仿若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满脸幸福的模样纯粹又美好就好似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整个人透露着清新甜美的气息……   这些种种都淡化了他口中那些极肉麻极腻人的情话……让闻着不由自主的跟着心动。   就好像他口中的男人真的有那样的好,值得他这样一般。   “……”息宁见他这样,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最后,他只得无奈道:“总归是你感情的事,我也不便多干扰,但是有一样,我希望你在记起一切后再和袁恒结亲。”   这不仅仅是让自己的弟弟能更看清自己的心,也能让那远古兽人心里少一份膈应或者说担忧……   “哥哥……”王金有些不乐意,但息宁显得很坚决。   王金张嘴还想再接再厉的相劝,息宁立马转移了话题。   “今日夜宴那些为你端菜的哥儿好像都不是你阁楼中的,我方才问了善伯一句,听善伯的意思……”息宁顿了顿,开口询问道:“可是你阁楼里的人怠慢你了?”   王金眼一闪,忙道:“是啊,他们可坏了,叫唤不动还打我,你看……”   王金忙把自己之前被小小拍紫的手背举起来,给息宁看。   那一块青紫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明显,息宁弯下了嘴唇,眼中一片冰凉。   王金趁机道:“所以呀,哥哥,你就让恒哥哥与我结亲吧,这样恒哥哥可以服侍我,我叫唤他的时候他是一刻都不耽搁的。”   “……”息宁眼中的冰凉化成碎片散去,那下方只剩下浓浓的无奈。   合着,这人回答自己被人怠慢,还是为了那袁恒……   息宁揉了揉眉心,见王金还要说话,他立马站起了身打断他道:“行了行了,我出去给你找你的恒哥哥。”   他微微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外头却并不平静。   好多狐型兽人围着一只白虎兽人,双方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息宁站出来,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抬了抬手,让众位狐型兽人散去,中间的白虎兽人见状,恢复了人形,走了上来。   “你可是好样的,在宁安城我这个城主眼下动粗,你可想过后果?”   袁恒气势不减道:“我只知道我的哥儿离开我的视线。”   说罢,他越过息宁就像往屋里去,息宁抬手挡住了他。   袁恒皱眉,息宁道:“瑶儿没事,你可暂且放心。”   袁恒眉头微松,但脚步不停,直直往里闯。   息宁坚决挡在他身前道:“瑶儿没事,可我有事。”   “?”袁恒看向息宁。   息宁道:“方才我让医师看过瑶儿了,瑶儿的身体被调理过,比以前好了许多,你给他吃过什么?”   袁恒略微一顿,他平日倒是没有刻意去给他的小哥儿调理身子,但是有想尽办法给他弄他喜欢吃的……但若说补药的话……似乎只有一样。   “瑞草。”袁恒答。   息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瑞草在宁安城虽不算稀罕物,但也属于名贵药材,尤其是天然野生生长在丛林中的,千银一颗也不稀奇……可鲜有人家吃得起。   而且,这药在外面的部落可是传成了传说中的药材……这男人竟然寻着了那物给瑶儿吃了下去……   看来,还算有心。   “可是对小哥儿身体很有益处?”男人开口问。 第117章   息宁抬眼看他, 面前的男人似乎只要自己一点头就能再去为屋里的人再寻上几株瑞草回来一样……那蠢蠢欲动的模样让息宁的心微微一动。   他摆手开口道:“瑞草虽好,但吃多了效果也就那样, 瑶儿的身体你无须挂怀, 我自会让医师给他用最好的药方调理。”   顿了顿,息宁眼中闪过一丝意有所指,他看着袁恒道:“待他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我会让医师着重治疗他的失忆。”   “……”袁恒指尖微微一颤, 顿了好一会,他才哑声回道:“嗯。”   那男人看似云淡风轻,但身子站得笔直,指尖微颤下回缩,攥紧了,他虽应得干脆,但息宁眼利的看出了他的挣扎与担忧……   对谣儿倒是在乎的很。   息宁眼瞧着,开口道:“谣儿很喜欢你, 非你不可, 我作为谣儿的兄长也就不卖关子,直说了。”   袁恒闻言,抿唇开口道:“城主请讲。”   息宁道:“我知你来自丹睦部落, 在那里地位不低, 谣儿是我唯一的血亲兄弟, 我不可能放任他在遥远的部落生活,我且问你,假若你二人在一块了, 你可否愿意为了谣儿留在我宁安城呐?”   袁恒闻言回道:“我是远古翼族,丹睦部落虽是我栖身之地,但其实也并不是我的母族,小哥儿若是喜欢此地,要在这里定居,我自然陪同。”   息宁闻言,满意的眯眼,他想了想,又道:“你来这宁安城了也该知道,这里的生活和部落的天差地别,在部落乃至流浪在外,我都不担心你身为远古兽人保护谣儿的能力,但是在这宁安城内,我问你,你可有能保证谣儿生活的自在?”   “自然。”袁恒不假思索的回答。   息宁摇头道:“你对自己太自信了。”   “宁安城的生活远远不是你狩猎能力强就够的,你刚到来宁安城,对这里还不是特别了解,这问题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刚才那话我全当没听见,你回去好好想想,待有了具体的想法再与我说。”   袁恒沉默。   息宁跟着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道:“其他我所担忧的,我想你都能很好避免,但还有一事,我必须问清楚。”   “?”袁恒眼露询问。   息宁将双手背在身后,慵懒的眼总是显得微阖的眼睁开,里面露出凌厉的光。   “传闻远古翼族生育能力低下……若我谣儿跟你在一块,你可能保证他有下一代?”   “!”袁恒身子一僵,指节抖了抖,不由自主的松了拳。   息宁眼瞧着,眯起了眼:“所以……不能?”   “……并非不能。”袁恒咽了口口水,艰难又似是有些不服的应了一句后,之后便像不想再谈这话题一般不再开口。   他眼下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终是乖顺的敛下了,沉默得面对息宁在他回答后对他的打量。   面前的男人说着并非不能,但语气却并不是很坚决,身为远古翼族,其他的远古种族都已灭绝,他翼族能存留至今已是难得……   远古的种族拥有者比其他兽族力量更为强盛的优势,但也有着无法弥补的劣势……   息宁叹了口气道:“我息家的血脉带着驭兽的能力,传承到我这一代本来人丁已稀少,只剩下我与谣儿二人……若我来决定,单单你这点不确定,其他再多优点也是枉然……”   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浅色的琉璃瞳本来极易被阳光照得透亮,可此刻那眼里暗淡无光,就好似它的主人在经历着什么绝望的事情。   他的唇紧紧的抿着,内里的牙齿似乎咬得死紧,都将脸颊咬出了一个凹陷来。   息宁深吸了口气,最终悠悠的道:“可惜……谣儿的事还得他自己做主。”   袁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息宁道:“谣儿喜欢你,我自是不可能阻拦你。”   袁恒闻言,浅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喜气,神情也松了下来,就好像压着自己的巨石挪开了一样,息宁眼瞧着,开口道:“你也别高兴,我虽不阻拦但也不支持。”   息宁道:“谣儿现下忘记了许多,做出的决定自然有所偏颇,我不阻止你们在一块,但结亲这事必须等谣儿记起一切仍然选择你之后再进行。”   袁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朝息宁拱手道:“这是自然,感谢城主成全。”   息宁闻言,好笑的看着袁恒道:“你就这么肯定,谣儿想起一切后会选择你?他之前心里想得可全是程白。”   “……”袁恒微怔,顿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就算小哥儿想起了一切,心里仍旧有那程白,我也会把程白的影子一点一点从他心里赶出去。”   男人说得凶狠,那架势就好似真的在驱赶一只霸占了他地盘的兽人……眉目间尽是坚决……浅色的琉璃瞳变得幽深,暗沉沉的模样就好似在那云淡风轻的表面暗藏着无数的汹涌。   息宁一时间被他的模样唬得愣了片刻,就这片刻的时间,那人已经走到了屋门口,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见到屋里的人。   息宁转身还想说什么,那人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并且极为顺手的带上了门。   “……”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有多久没有见到自己哥儿似的,可谣儿不过昏睡了一会……   息宁摇头,直叹弟大不中留。   再往外走一段,就看见了被程砺扶着在外等待的程白。   那人身子很虚,全身有一大半的重量压在了他兄长的身上,面色更是白的吓人,虽然昏厥的是他的弟弟息谣,可这人看起来比他谣儿的病情更重。   息宁背着手走了过去,那人便在搀扶上走上来。   “城主,小娇包他……”   “他无碍。”   程白心头一松,开口道:“那城主,我可能进去瞧瞧他?”   “你……”息宁上下打量了一番程白道:“这个样子进去吗?”   程白顺着息宁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身上沾满了尘灰,黄褐的脏污染脏了整件衣袍,让衣服看不出了原来的颜色,再摸了摸头上,凌乱的发丝更是结在了一起……   程白面色发烫……他在宁安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出外穿着都极为讲究,何曾这样狼狈过……   息宁见那人会意,便开口道:“回去歇息吧,谣儿身体无大碍,一切之后再说。”   他说着,又似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开口道:“你放心,谣儿虽要与你退婚,但我思及他失了记忆,选择有所偏颇,并没有同意,我与他二人已谈好,待他记起一切再商量婚约一事。”   这短短一段话,让程白的心上下几个来回,他捂着还有所余悸的心脏,忙道:“谢谢城主。”   息宁摆手:“你别谢我,谣儿会不会回心转意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回去吧,你这样也无法去见谣儿。”   说罢,息宁朝程砺示意道:“带他回去休息吧,好好管教他。”   “是。”程砺领命,搀着程白回头。   一路上,他面色并不好:“你别想着城主那边放过你了,你就轻松了,待身体好些,自己去跪祠堂。”   程白表情一跨,颤颤的唤了一句:“兄长……”   程砺显得很坚决:“我程家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事,竟然撒这样的弥天谎言!”   “……”程白默不作声了……   屋内。   袁恒见到王金的时候,王金正苦哈哈的被一名哥儿逼着喝药。   袁恒略微一愣,方才他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人出入……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卧室有侧门,侧门通往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很多忙碌的哥儿,偶尔有一两个哥儿进来摆弄着茶水什么……这哥儿也该是从那侧门进来的……   这屋里的摆设极为的华丽,地面铺着大理石,桌椅床都是木制的,这木也不知是何木,以兽人敏感的嗅觉来闻,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屋里明显比外边要暖,除却门窗闭上隔绝了冷气以外,似乎是这里边有什么冒着暖气之物……保证了屋里的温度。   再看小哥儿盖着的被褥,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玄色的被套不知是何物所织,一眼看过去就知它极为的顺滑舒适……   “……”袁恒默不作声的打量,心里有些微妙的变化,之前被安排在客源居并不觉得有什么……那里都是石屋,最多就是屋子高一些,光亮一些,屋里的摆设与丹睦部落也差不了多少……   可到了这城池的里边,一座座的亭台楼阁,让袁恒深切的知道,这里跟丹睦部落不一样,它比丹睦部落要发达很多很多……   这屋里的一切,更是让袁恒明白,这里的生活可以说是部落内向往的天堂生活。   他的小哥儿,原本来自这样的地方,怪不得他醒来之时,那般的讲究。   此刻他的小哥儿躺在被褥里,似乎是很暖和,脸颊都被熏出了粉色。   可因为被逼着喝了药,精致的五官苦得扭曲到了一起,口中那粉色长物也不由自主的往外伸。   袁恒瞧着好笑,柔和了目光走了过去,从衣袖里找出了一个袋子,从里边取出了一物,轻巧的放到了小哥儿的嘴中,眼里满是戏谑。   “小哥儿你呀,还是这样怕苦。”   口中突然多了一个硬物,王金反射性的抿了两下,那物极快的化了,化成了甜甜的甜水,流淌过口中的每一个苦涩的角落,王金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清亮的眼睛倒影出来人的身影,口中的甜蜜仿佛漫到了眼中,让视线显得黏黏糊糊了起来。   “恒哥哥。”   不仅是视线,那哥儿一开口,声音黏糊糊娇嗲嗲的,仅仅一句叫唤就让袁恒心头乱跳,酥了半边的身子……   男人的脚步止不住的让哥儿那处挪,原本就只离了一个手臂的距离,这样一凑近就只剩下一个手掌的距离了。   在一旁服侍的哥儿原本还想制止袁恒的凑近,见床上的人如此,抖了抖泛起的鸡皮疙瘩,默默的退到了一处。   王金见男人凑近了,心里一喜,肆无忌惮的将半个身子扑到了袁恒的怀里,手紧紧的巴着他,就像一个欢迎主人回家的家宠撒娇一样。   袁恒心头悸动,眼神越发的温柔了:“感觉身体如何?”   袁恒轻声问,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情人的低喃……   那声音带着些许的磁性,低低沉沉的,在自己耳边轻轻的回响,仿若是一片羽毛,在敏感的耳廓扫动着……让那处泛起一阵痒意。   王金耳根发红,心上仿佛出现了一只小鹿,在上面疯狂的乱撞……都快把心撞到了男人的身上。 第118章   王金面色发烫, 将脸埋在了男人的怀里,闷闷的开口道:“疼, 头疼死了……”   说着, 王金抬头看着男人,目光涟漪下,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委屈……   “……”一旁的哥儿闻言,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他一直服侍在这里,方才这人醒来的第一时间城主息宁就问过他,他自己说头一点事都没有了的……   大夫也给他瞧过,跟城主说过没什么事,只不过失忆难治而已,但对人压根就没什么危害……   就算是吃药,方才那药也不过是补药……   袁恒闻言,指节蜷缩, 而后轻轻的松开, 一言不发的将怀里的小哥儿挪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修长的指尖抵在了小哥儿的太阳穴上,轻柔得按揉着。   头的两边传来了刚合力度的按摩, 王金舒适的靠在男人的怀里, 满足的眯起了眼……   其实哪里是头疼, 不过是一些想要男人心疼自己的小心思罢了。   这就像是情侣间夫妻间的小情趣。   王金用余光瞥了上方的男人一眼,那男人浅色的琉璃瞳中尽是心疼……   看见男人眼中的这份情愫,王金心里只觉得满满涨涨的, 比他得到任何东西都要满足。   他心疼男人的手累,不过一会,就将他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里,看似在把玩男人的手,实际上他用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些指节……   “恒哥哥……其实我头不是很疼。”王金低喃道,语气中有点点心虚。   袁恒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将下巴轻轻的搭在了王金的头顶道:“我知道。”   “……”一旁的哥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的互动,默默的把方才准备上前的脚挪回了原处。   他方才还打算告诉这兽人,小公子没什么大碍的不用担忧呢……   合着他知道……纵容着小公子这样撒娇式的喊疼呢……   可他看那兽人眼里的心疼不像是知道小公子没事的样子啊?   难道是……   对于他而言,小公子随便嚎一声“疼”他就会难受,就会心疼?   “那你……”王金坐直了身子,去看男人,却从男人浅色的琉璃瞳中看出了浓浓的情愫。   “城主让人给你拿来的药,你要好好吃,这样身体才会好,万不能再这样昏厥过去了。”   那男人郑重的说着,就好似在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眼里充满了认真。   王金不满的蹙眉低喃喃的道:“可是好苦。”   袁恒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将自己衣袖里的布袋子交给了王金道:“那喝完药吃一颗这个。”   王金打开布袋子瞅了瞅,里面是四方的白色的颗粒,也不知是什么,但方才吃这物甜得很……有点像上辈子的白糖。   “这是糖豆,在客源居的时候,那里的人教给我的。”   “……”王金将糖豆收了起来,再一次趴在了兽人的怀里:“等会,你还要回去客源居吗?”   “……嗯。”袁恒应了一声。   这城主给他安排了那处,他若是乱走不合适。   王金指节蜷缩,搂紧了袁恒,一脸的不舍。   息宁回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二人搂得极紧,好似生怕有人分开他们似的……   面上苦大仇深的,就似分别在即……   “……”息宁眉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嘴角抽搐着开口道:“好了,要黏糊回自己的阁楼黏糊去!”   突然响起的声响,惊得王金忙从袁恒怀里直起了身子,袁恒倒是一脸淡定,仿若早就知道息宁进来了。   王金面色发烫下,颤着唇喊了息宁一声:“哥……哥哥……”   息宁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搞得我像个拆散你们的恶家长了,赶紧回去吧,我还想眯会觉呢,你霸占了我的床我还怎么眯?”   王金一愣,努力消化息宁的意思,最终清亮的眼睛充满了喜气道:“哥哥的意思是,同意恒哥哥搬来和我一起住阁楼拉?”   袁恒也是一愣,息宁瞧着王金,眼中充满了无奈道:“我要不同意你还不恨死我啊?”   “不会。”王金忙摇头,但在息宁那通透的目光下,王金面上越加的心虚,头慢慢的低下去了。   息宁摇头笑了笑,越过王金看向袁恒,嘴角的笑意便收了许多:“此番你搬去阁楼与谣儿同住,是以守护者的身份。”   袁恒正要感谢,王金倏然抬了头,抢先道:“哥哥,既然你都同意恒哥哥跟我一起住了,就别以守护者的身份了,干脆结亲吧!”   那小哥儿说着,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期待,息宁原本听闻了这话,心里怒自家弟弟这么不争气,搞得像多么想嫁这远古兽人一样……这让他们宁安城面子往哪里搁……但一抬眼,见那人一脸纯粹期待的模样,顿时心里的气又下去了……   他没好气的戳了戳王金的额头道:“赶紧把这想法抹了,要不要结亲等你想起一切再说。”   “……”王金不满,还要说话,袁恒忙上前,将他护在了怀里,开口道:“小哥儿,我比你更急,你放心,这亲是一定结的,并且只会是你我。”   他说这话似是在说给王金听,也似是在说给息宁听。   息宁眼闪了闪,一脸的拭目以待,王金被袁恒安抚的乖顺了下来。   瞧着他对男人这样乖巧,息宁又是一阵心堵……   他忙摆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   末了,他又想起什么一般,朝袁恒叮嘱道:“守护者不该做的你可不能做。”   袁恒应道:“我明白的,感谢城主。”   息宁摆了摆手,王金突然想起了什么,朝息宁道:“哥哥,我有一事要请哥哥帮忙。”   “?”息宁疑惑。   ……   出到外边的时候,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夜宴本就办得晚,他又昏厥了一段时间,这么说来,男人一宿没睡,王金有些心疼,想要快点带他回去睡觉……走了两步却发现了守着一旁的息宁外出的兽车,那兽车见二人出来,昂着头走了过来,铜陵大的眼睛从上方睥睨着二人,那模样就好像在命令二人上车,而不是在请二人上车一样。   无论看多少次,王金都觉得神奇,这凶兽居然会屈服与息宁,明明这样大的身躯。   王金伸出手想摸摸那兽,最终被袁恒制止般拉到了自己的手里:“这兽认主子,不要随便摸。”   “……”好吧。   最终乖顺的坐上车,那兽自觉地将二人送回了阁楼就自顾自的走了。   阁楼里面一片静悄悄的,王金也不稀奇,这里边的人没有一个当他是这阁楼的主子的……自然不会灯火通明的等他。   他拉着袁恒走了进去,门一推开,却发现在前院的桌子上点了一盏灯,他们就着灯走了过去,没多久,善伯匆忙赶来。   “小公子,你回来拉。”他身着整齐,都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善伯,你还没睡啊?”王金好奇问。   善伯摇头道:“哪能啊,我老了,睡不多,早起了。”   王金明了,善伯举着灯道:“我还以为小公子会留宿在城主那呢……”   说着,善伯瞥到了袁恒,笑道:“城主答应小公子跟袁公子拉?”   袁恒道:“只是守护者身份。”   善伯道:“那也好啊,守护者就可以和小公子住在阁楼里了,虽然还不能同房,但其他事几乎跟结亲没什么两样,这样一来,阁楼里有袁公子在,那些哥儿也不敢如何了……”   说到这个,善伯一顿道:“对了,小公子,你这次可有跟城主揭发小小、小河二人?”   王金摇头,善伯眉头皱起道:“为什么?”   这小公子这次在宴会上的表现胆大勇敢又有进退,口齿也很清楚,更重要的是,他在宴会上公然对付了那钊香,还怼了那潘淑麟。   这二人,一人表面对小公子非常好,实则背地里一直在欺压小公子,一人总是瞧不起小公子……   他在宴会这样做,直直让二人再也不敢小瞧小公子了……   这样的所为,已经很有勇气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胆小的小公子了,这样的他只要愿意肯定能把阁楼里的事说给城主听,并让城主相信,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说不清楚还被反咬一口……   只要城主能知道,他肯定会为了小公子出头的,这阁楼里胆大妄为的哥儿也能受到惩罚……   但小公子为何不说?   王金见善伯满脸的不理解,开口解释道:“这点小事,没必要让哥哥亲自动手,我来就可以了。”   说完,他还看了袁恒一眼,心里想得确是这是让恒哥哥在息宁面前表现的机会……   而且,这小小和小河二人不过是受人指使,告诉息宁无非就是打发了他们能有什么用啊,他要做就把这阁楼里的所有势力清出去,只留下自己和恒哥哥的。   那些人之前那般欺负原主,他这样做,也算替原主做一回事吧,毕竟自己霸占了原主的身体……   “……”善伯满脸的不信,之前小公子也是不想麻烦城主才导致那些哥儿越发过分,这次……   善伯回想起宴会上这小公子的所为,又看着面前的小公子一脸的自信,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好似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一样,善伯心中的不信又有些动摇了。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袁恒,最终还是把嘴闭上了。   小公子就算不行,还有这远古兽人呢……   起码他们再想打小公子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那就且看小公子怎么做吧,大不了他多留意像以前那样护着小公子便是。   “善伯,我知道你担心,不过真没事的。”见善伯久久不说话,王金出口安慰,末了,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取了一锭放在善伯的手里道:“这样,你拿着这银子去外头请一些兽人护院回来,这有恒哥哥在又有护院在,你总不担心了吧。”   善伯指节颤了颤,摸着这沉甸甸的银子,错愕道:“小公子,你哪来这么多银两。”   王金拎了拎手里的钱袋子道:“当然是跟我哥要的。”   还费了番力气跟息宁扯不去账房支钱的理由。   “好了,善伯,好累了,我和恒哥哥都一晚上没睡,你先带我们去休息拉。”   “哦哦,好。”善伯连忙回神,举着那盏灯,带着二人进屋。   这阁楼里的人都没醒,此刻静悄悄的……   善伯带着二人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屋里,屋里的摆设都还算精致,有一床一榻,只是床上和榻上的用品就显得不那么舒服了……   这或许是那小小和小河不敢明着把原主的屋子毁了,就摆得好看些,实际上用的东西却不贴心。 第119章   善伯见王金皱眉, 从衣柜里翻出一堆陈旧的兽皮,铺在了床上道:“小公子, 这样可行吗?”   王金摸了摸床, 发现软了许多,他叹了口气道:“先将就一晚吧。”   他回头去看男人,却发现袁恒已经自觉的走到榻上坐下了。   “……”王金苦着脸看着袁恒。   “……”袁恒对望着,心头微动, 怕自己不受控制走过去,连忙转开脸。   王金气恼的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爬上了床。   善伯见状笑了笑,走到了袁恒身边道:“袁公子,今夜先将就了,明日我去给你清理出旁边的屋子。”   “有劳善伯了。”   善伯恭敬的退了下去。   第二天,王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了。   他忙起身穿了衣服出去,一出门就看到门口的地上错杂的掉落着许多的木棍、鞭子之类的凶器,他惦着脚躲开这些东西, 走到外边, 就看到院子里, 袁恒背对他站着,他的前面有一排的兽人,站的整整齐齐, 对他很是尊敬。   而在旁边,小小、小河和一些没见过的哥儿抖着身体跪在男人的身边,面色惨白……   王金错愕的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一旁的善伯见到了王金,一脸喜气的上了前:“小公子。”   王金回神,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小小几人,疑惑的看向善伯:“这……”   善伯会意,望着小小几人眼中闪过几分解气的爽利,看向王金的眼里也显得高兴的很:“这几人今天一大早想进小公子你屋里行凶,被袁公子狠狠的教训了。”   说是教训,王金眼尖的发现,那几位哥儿的身上其实并没有伤,估计是直接被袁恒吓退了,并没有动手,不然以男人的身手,这几人恐怕没得这么完好的模样。   “那……”王金眼睛搜寻过院落中那一排的兽人,指着他们道:“那这些人呢。”   “这是袁公子在挑选护院呢。”   袁恒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淡漠冷冽的气场在他那一双浅色的琉璃瞳中倒影出王金的身影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冬雪初化般的暖意。   “这些……可以吗?”   袁恒指着那些兽人问王金,王金越过男人细细的看了看那些兽人……   之前被袁恒挡着没有注意看,这一看,王金才发现这些兽人各个身强体壮的,一看就很强壮,当护院很是合适,但是……这些人的样貌……   王金从最左边那个一直扫向最右边那边……眼睛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他上辈子的护院都是他精心挑的,不仅武艺超群,连带样貌都要中等往上走的,这样才符合他的审美……   可这几人……不是面上有伤就是满脸的胡渣,要么就是五官有硬伤,丑得他都不想多看一眼。   再一看,这一排兽人后边还有一堆被淘汰掉还没来得及走的兽人,那兽人中其实不乏有长得好看又强壮的……   王金不由多看了两眼,有些疑惑的去瞧男人。   却见那男人浅色的眼瞳中升起了浓浓的敌意,瞧着自己方才瞧过的那些兽人,指节紧紧的缩着,仿佛只要他一开口留下他们,他就要上前找他们决斗一样。   “……”王金默默的闭上了嘴,隐约明白为什么被挑选出来的护院这么难看了……   越是和男人在一起久了,越是能发现隐藏在他那副淡漠表情下的小心思……这些小心思往往让王金心喜不已。   他眼里的疑惑渐渐换成了喜气,平静的心湖就像扔进了一粒石子,惊起了层层涟漪。   其实男人带着敌意的神情凌厉且带着狠劲还有一丝野性,显得凶悍又可怖,也因为此,才能震慑得住凶兽以及不怀好意的兽人与哥儿,可是看在王金的眼里,他却觉得这样的男人最为帅气,比他上辈子那些客卿要帅气数千倍。   他的心上仿若放进了一只兔子,那只兔子失了分寸在他心上胡乱的踩踏,踩得他的心凹下去了一个个的爪坑子,那些爪坑子又被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填得满满当当……   “这……这几人可以了,都听恒哥哥的……”   王金爽快的说道,要不是方才周围的人看见了王金那眼里的嫌弃与疑惑都要真的以为他对选出来的护院极为的满意了……   众人诧异的看着王金以及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却发现那男人在那哥儿说出话的瞬间,身上可怖的气场便消散,剩下的是那如沐春风的暖意,那含着暖意与笑意的眼神也与方才大不相同……   二人对视着,仿若周边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的眼中,自动将所有人都隔绝在了他们之外,仿若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二人……气氛瞬间就暧昧依侬了起来……   王金止不住的心动,他指尖轻颤,不受控制的伸手想要去触碰男人的手,那黏糊暧昧的模样仿若他不是要去牵男人的手,而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交到男人手上,任由男人无所顾忌的索取一样。   善伯眼瞧着,心里咯噔一声,忙壮着胆子上前挤进了二人的中间,硬着头皮朝面色黑了下来的王金道:“小公子,小小等人怎么处置?”   “……”指尖在空中可怜的颤动,王金指节微动,缩回了手,不满的看了善伯一眼,走向了小小等人。   善伯在王金转身后,回来凑近袁恒小声的道:“袁公子,小公子年纪小不懂得克制,你可得控制得点,你还只是守护者呢,可不能在这么多人注视下和小公子这样那样……”   “……”袁恒闻言,指节一抖,几乎握不成拳,耳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终是敛了下去,遮住了眼底流露出的点点羞意……   “我会注意的,善伯。”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哑,似是压抑着某种本性,却又显得沉稳又可靠,善伯满意的点了点头,追随王金去了。   袁恒挥手,让淘汰掉的兽人离开,留下的护院在院子里排成了一队,等待安排。   王金来到小小和小河等人面前。   那几人怕袁恒,却并不怕王金,见王金上前,还仰起头来狠狠的瞪他。   “你……你还不管好你的兽人!”小河壮起胆子说了一句。   王金眯眼,那人却并不惧怕,反而更加昂起了头,就似一只骄傲的孔雀。   只是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多久,王金别见他宛如丧家之犬一般垂下了头,他略微往回看了看,果然发现袁恒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些哥儿……还真是懂得欺软怕硬。   “带我去账房。”王金踢了小小一脚道。   “……”小小受了一脚,气极的抬头,瞧见王金身后的男人又不敢乱动,但却并不听使唤。   袁恒危险的眯眼,想要上前,王金伸手压住了他:“恒哥哥,这事别脏了你的手,让我来处理。”   男人向来不愿跟哥儿计较,他一个兽人对哥儿动手也说不过去,更自降了自己的身份。   王金朝那些站得笔直的护院看了一眼,朝他们开口道:“你们捡起地面的木棍过来。”   那些人一愣,听话的上了前。   王金示意他们将小小等人围住……   那些兽人一个个身强体壮,面目凶恶,还拿着木棍长鞭等凶物……   小小等人吓得面色发白,娇弱的缩成一团颤颤发抖。   “你……你想干什么?”小河抖着声音开口。   王金道:“我想如何你们都反抗不了吧?”   “……”小小、小河一顿,面面相觑。   王金道:“我再说一遍,带我去账房,不然我就真要做些什么了。”   王金说着,朝那些兽人示意,那些兽人会意,凑近了那几人,小小、小河颤抖得更为厉害,终于屈服了:“等等……我们带你去。”   说罢,他们抖着腿站起,走在了前头。   王金带着护院和袁恒、善伯跟在后头。   善伯眼瞧着,小小和小河二人竟如此惧怕王金,而王金面对二人的时候全然没有了之前狼狈恐慌的模样,惊愕之余,心里是一阵狂喜。   他盼了多少年等小公子强大,小公子如今终于能独当一面了。   而且,小公子知道这阁楼里最重要的地方——账房。   他曾经不止一次跟小公子提过,要小公子把账本把财务掌握在手里,但是小公子每次都胆怯,不敢提……   这次他都没开口,小公子却知道这财务的重要性……善伯面上一片欣慰……   他家小公子终于成长了。   账房设立在阁楼后院的一个独立小院子里,里边有专门的账房先生,那是一位中年的哥儿,看见王金进门的时候,那账房先生瞧了一眼,而后丝毫不在意的继续做自己的事,宛若当王金不存在。   顿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什么,懒洋洋的开口补了一句:“账房没银钱,小公子慢走。”   “……”王金眼睛抽搐,面色青黑。   这阁楼还真是除了善伯没有一人当原主是个主子……别说主子了,看这样子就没拿原主当个正常人来尊重……   王金不受控制的屈起了指节,眼神凶狠,上前走上去,轻敲了桌面道:“我若是今天一定要支取银钱呢?”   那哥儿的声音隐含着强烈的怒气,似乎只要自己拒绝他,那怒气就能爆发出极大的能量,袭向自己一般。   那账房先生原是不想理会这人的话的,感受到了这语气中的狠劲,他终是抬起了眼。   眼前的哥儿精致的五官仿若是细小的笔一笔一笔描绘上去了,白皙的肌肤上细绒的汗毛清晰可见,小巧的脸一个巴掌都能覆盖上去……   这人还是记忆中那精致的模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往日是怯怯弱弱的,眼神左躲右闪都不敢直视他人,明明张着一张好看的脸,却因为畏缩显得呆滞木讷。   可面前的人灵动且自信,睁着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着他,黑瞳中倒映出他的身影,最中央仿若有火在烧一样,此刻他那般看着,就像那火烧到了他的倒影上,让他不寒而栗。   他手指微顿,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明明是同一张脸,他却觉得面前的人不是之前那个让他随便可欺的息谣,而是一个要不好好对待就会上前咬人的公子哥……   他一时不敢说话,王金再次敲了敲桌面道:“我说我今天一定要支取银钱呢?”   “……”账房先生敛眸想了想,换上了一副无赖的嘴脸,开口道:“小公子,咱们阁楼真的没钱……”   “砰”王金随手抓了桌面那账房先生的茶杯朝他砸了过去,心里的火想压都压不住。   外头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声响,立马冲了进来。 第120章   那账房先生被砸得头破血流, 呆愕的看着王金似乎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   一队的兽人护院在袁恒的带领下冲了进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账房先生瞬间面色变得惨白, 连指着王金的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最后看到小小和小河等人跪在门口,瑟瑟发抖,账房先生这才膝下一软,走到了王金的身前, 跪了下来。   “小公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听……听他二人的……”   王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急于宣泄出来的怒火道:“把账房里所有的银两都交出来,还有账本……”   “这……”账房先生偷偷去看小小、小河二人。   那二人被围在他们周边的兽人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账房先生见此,抖着腿起身,将银两搜给了王金。   整个账房搜出来的竟只有一小袋的银两, 还不足昨夜王金交给善伯的那一锭。   “……”善伯眼瞧着, 比王金还要激动:“小公子每月都有城主给的月银,用于阁楼的支出,小公子这段时日不在, 但是城主也从未短过阁楼, 怎会只剩这么点?”   账房先生额前冒出了冷汗, 他抖着手擦了擦,抖着唇道:“这……这……阁楼都花了……”   “怎么花了?”善伯问:“账本呢?!”   “……”那账房先生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善伯火大, 还想再问。   王金抬手制止了善伯的开口,拿起银两在手里掂了掂,跟他预计的差不多,只留了供下人吃喝的钱……其他的一点都没留……   好在他昨夜跟他那哥哥拿了些。   王金拎着银两走到小小、小河面前,将银钱袋子扔到了他们面前:“说吧,其他的银钱哪里去了?账本现在在哪里?”   “……这……这我们不知道啊?”小小、小河眼见着被压制了,二人对望一眼,似是交流了什么信息,而后一同佯装出不知。   王金看见他们装模作样就来火,他这些时间大概知道原主在阁楼的过去了。   他扫了地上跪着的人一圈,那些人之前还嚣张跋扈的,现在却因为被压制着乖巧的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好像被欺压的多惨一样……他们越是这样……王金心里的怒火就越加的大……   或许,在之前,他们就是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人前装装装,才让他人以为这阁楼里的人对原主都尽心尽责,也是他们一直巧言令色,才让嘴笨的原主明明受了委屈想要倾诉却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打断以及误导,更是他们那一肚子坏水,才做出欺凌原主的事情来。   原主虽然怯懦,但他善意待人、体贴家人、温柔平和……   他从不亏待人,王金来宁安城这些时间,从未见有人传出过这小公子对人恶意相向的,他甚至为了不给息宁添麻烦,宁愿别人欺负自己……别人欺负他他也从未想过去报复……自己的吃喝用度被别人夺了,从善伯的交谈中知道他从曾生过怨气……   这样温柔平和的人,只是因为软弱和胆小了一些,就活该被这样欺负吗?!   这要是让那般疼爱息谣的息宁知道……还得多难受……   王金越想越气,直接抬脚,一脚踹翻了带头的小小、小河二人。   二人突然受了一脚,眉目有些怒气,却被周遭的兽人震慑的不敢动。   “给我打。”王金指着跪着的人朝周围的兽人道:“打死不论。”   “……”面前的哥儿气得肩膀都在微微的发着抖,清亮的眼睛除了恨意还有痛心……一直以来很是清澈的眼中染上了点点阴暗,眼角被熏得通红,就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男人指尖一颤,指节微微一动,上前扶住了王金的肩膀,轻柔的拍着一边的肩膀安抚着……   心脏仿若被利爪狠狠的抓了几爪子,此刻那爪痕涓涓的冒着鲜血……疼得他不能自已。   “需要我将他们扔去给凶兽吗?”袁恒在一旁轻声问。   王金闻言一愣,他是在善伯和遇到的种种得知原主的过去才这般生气这般恨……可男人什么都不知道……   王金满心的怒火被男人轻柔的一句浇熄了许多,他拍了拍袁恒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   扔给凶兽?只怕是太便宜他们了……   怒火易消,恨意难除。   王金瞥了旁边袁恒和善伯一眼,抿唇道:“恒哥哥,这事我想自己处理,不然你和善伯出去等我吧?”   他不想男人看见自己太过凶悍的一面……   “……”袁恒一顿,浅色的眼瞳有丝迟疑,但很快便被温柔所取代:“好。”   他应着,跟着善伯出了去。   一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了更大声的惨叫。   “……”男人的指节缩紧了。   那男人从出门起眼神就没有从那扇紧闭的门上挪开,虽然表面好似云淡风轻,但眼里的担忧遮都遮不住……   善伯见状,上前了一步,眉目间没有袁恒的担忧,有的确实报复的恣意:“小公子能如此,老朽便是放心了。”   “?”袁恒疑惑的看向善伯。   善伯道:“袁公子,你有所不知,这阁楼里的下人从以前就一直在欺负小公子……经常殴打小公子,他们那些人花样多得很,往往打了小公子却可以不再他身上留下任何疤痕,乃至于这事除了我和小公子没有任何人知道……”   “!”袁恒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善伯道:“小公子人胆小了一些,不敢反抗,想告诉城主,让城主做主,却怕自己跟城主添了麻烦……”   “就算是老朽做主,去跟城主说了一回,却也被他们巧言令色给混了过去……后来,小公子就认命了,经常躲着阁楼里的下人,过得战战兢兢的,明明他才是主子……我平日还能为小公子做点菜啊备点洗澡水什么的,老朽经常想,要是我不在了,小公子可怎么得了……现在好了,他能这么做……起码今后能压制得住这些欺软怕硬的哥儿。”   “……”袁恒的心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紧紧的压着,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的小哥儿这样的好……这些人该死……   袁恒浅色的眼瞳逐渐变得幽深,眼里逐渐升起暴虐得气息。   他拽紧了手掌,大步跨前,一身气场宛如夺命的死神一般,善伯被震慑的止不住的发抖,见他要去开门,善伯硬着头皮拉住了袁恒。   “袁……公子……你……你干什么?”   “帮我的小哥儿教训他们。”   男人说着教训,但浑身充满了杀气。   善伯有一瞬间后悔自己的多嘴,他忙道:“小……小公子说想自己处理……”   袁恒脚步一顿,善伯道:“小公子既然把您请出来了,那就是他不想您插手,不然您试试相信他?”   “……”男人指节紧到发白,最终颤了颤,松开了……松开的指尖还染上了红丝……   “小哥儿还没吃早餐,我去给他热之前备的早点。”袁恒转身离开了院落。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进去杀了那些人……   他在丹睦部落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在曾经的宁安城这个大阁楼里被人欺凌至此……他光是想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在袁恒走后,没多久,屋子的门开了,浑身是伤的小小被推了出来。   “既然你说是钊香,那你就把他找他,让他带上账本,否则,就是你们私吞银钱,还交不出账目,这私吞银钱我可兜不住,只能告诉我哥哥,这宁安城私吞主人银钱是什么罪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王金坐在屋里的中间,朝跪爬在外的小着,气场虽不似兽人那般凌厉,却也凛然的让人不敢小觑。   小小抱着疼痛不已的伤口,眼泪流了满面:“小……小小知道了……”   他抖着声音说着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哪里还有之前作威作福的模样。   钊香此刻正和潘淑麟喝着茶,吃着精致的点心,突然旁边的侍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面色大变,忙站起了身:“淑麟,我这有急事要处理,先走了。”   潘淑麟瞧着奇怪,脑中隐约闪过一个人影,他跟着站起开口问道:“是息谣的事?”   钊香点头:“那息谣不知发什么疯,居然把小小、小河打了一顿,还说要从我这接管什么账房?我哪里管有他的账房?那小小满身是伤的来找我,我得去阁楼看看。”   “……小小找你?”潘淑麟眼闪了闪,忙拉住欲走的钊香道:“若是这样,你可不能去。”   “?”钊香疑惑的看着潘淑麟。   潘淑麟敛眸思索了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坦白道:“虽然你刚说阁楼账房跟你无关,但我知阁楼账房背后的人其实就是你,你一直在吃阁楼里的银钱。”   钊香指节一颤,眼睛四处乱瞄,心虚样十足:“你说什么?可有证据?”   潘淑麟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对我,香儿你就别瞒了,我父亲是香堂主,他手头的事现在都是我在管,相当于这城池里城主和各堂各哥儿的阁楼院落的银钱都是我在管,那息谣阁楼的银钱有异样我自然能察觉。”   “……”钊香沉下了面色:“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很早以前。”潘淑麟嘴角挂着笑,钊香面色越加难看了。   潘淑麟忙道:“你别紧张,我以前知道没管,现在知道自然也不可能为那息谣出头。”   钊香皱眉:“那你?”   “你和我……其实都看不惯那息谣,你知道的,咱们平日见面大部分都在讨论这个息谣……”   潘淑麟一点拨,钊香想起,他们见面却是都在讨论这个息谣,或者说其实是吐那个息谣的口水沫子,那息谣是城主的弟弟,他们平日在他面前不敢乱说什么,但是背后总会聚在一起多说说,不然会憋死……   他们的友谊也仅仅基于此……   “所以,你现在是要帮我吗?”钊香目露怀疑。   潘淑麟笑出了声:“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想提醒你,这小小一身的伤来找你,说明小小、小河二人已经被那息谣给压住了,他此刻来找你,定是息谣指使,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为了方便占取阁楼的银钱,表面是做了避嫌的……”   “你对外一直表示甚至在城主面前都承诺过,你帮忙照顾息谣但是阁楼里的一切与你无关……这阁楼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那息谣教训小小,要接管账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着急去阁楼?”   “……”钊香一愣。   潘淑麟道:“你现在越是焦急去,越是证明这账房与你干系颇深。”   “那……那如何是好?”钊香蹙眉问。 第121章   潘淑麟开口问道:“现在账本在哪里?”   钊香道:“在我房里。”   潘淑麟来回走动了几步, 敛眸沉思,片刻, 他面上闪过一丝阴狠, 朝钊香招了招手,凑近他耳边悄声交代了什么,钊香神情有些犹豫,显得很是为难。   “这样做的话, 我今后就再也无法支取阁楼的银钱了!”   “可是只有这样,你才能安然无恙。”潘淑麟轻拍了钊香两下肩膀:“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只有你本人安然无恙,我们之后才有机会合作一起对付那息谣。”   说罢,潘淑麟带着自己的侍从离开。   钊香停在原地想了一会,最终咬了咬后槽牙,甩袖走了出去。   坐在房内等待钊香到来的王金, 突然听到了外头好多脚步声, 他正想出去看看,突然一队兽人极为迅速的闯了进来,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下, 将跪着的人全部击杀在地。   这么多哥儿……他都从未想过取这些人性命……王金面色有些发白, 倏时站了起来, 在这些兽人后边钊香款款走了出来,面上一片焦急与担忧:“我来晚了,阿瑶, 你没伤着吧?”   他上前,一把拉着王金左看右看,好似真的在担心王金受伤一样,王金眯着眼瞧着他,复而看了看地上一地的尸体……   这钊香真是每每都能突破他的认知下限呐。   饶是他上辈子见识再广,也从未见过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直接上门将自己安排在阁楼里所有的心腹全杀了……   这钊香既然敢直接上门杀了这些人,必定是想好了搪塞自己的理由,王金倒是好奇,他的借口的是什么?   王金动了动胳膊,他甩开了他的触碰试探般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钊香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笑得跟个没事人似的,开口道:“这些哥儿真是胆大,连你也敢欺负,死不足惜,我替你清理门户。”   “替我?”王金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道:“你不是不管我阁楼内部的事的吗?”   “这……”钊香佯装才反应过来道:“我一时性急,听说他们欺负你,我这都忘了我曾经的承诺……我真是太担心你了……”   又是用“太关心”作为借口。   王金眼里的讽刺更甚了,他瞧着钊香就似在瞧着一个犯事的背叛者道:“可他们在之前跟我说,是你指使他们欺负我的,账本也在你那……阁楼里丢失的银钱全部被你吞了。”   “!”钊香对王金的讽刺以及眼中的了然视若无睹,佯装出一副讶异至极的模样,开口辨道:“这些哥儿,也太胆大妄为了,这是在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啊!我一直不管阁楼的事,即便是今日破例,也是那小小突然来找我,还拿什么销毁账本威胁我……要我来向你求情,饶他们一命他们就交出账本,我想着,他们那般欺辱你怎么能饶,就没答应,一时气愤就替你处决了这些人!”   钊香说着,短圆的手指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一派无知单纯的模样……就好像他真的很无辜一样。   这演技……王金都要忍不住鼓掌叫好了。   王金这才觉得,是他小瞧这钊香了。   谁能想到一个矮胖看起来就不凶狠的哥儿,一直以亲和示人心里会是这样的无情狠辣呢……   这次让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知情人全死了,账本不知所踪,无人证无物证,哪怕是把事情闹大,钊香突然插手阁楼事宜确实会有嫌疑,但并不能撼动他,毕竟他还是副城主的儿子……况且以他这精湛的演技和平日在外的亲和假象……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做这样的事……   王金嗤笑了一声,堂而皇之的冲进来,杀了他阁楼里的人,他还动摇不了这人,顶多只能怪责他一个多管闲事……   最后,这个多管闲事,这钊香还有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作为他唯一的好友,过于“关心”他……   这真是……   王金指节微屈,在桌面泄愤一般重重的敲了三下,钊香面上挂着虚假的笑,上前想要扶他……   王金怒呵:“别用你肮脏的手碰我。”   “……”钊香一顿,委屈了神情:“阿瑶,你相信他们编排我的话了吗?”   “……小哥儿。”袁恒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的尸体,他面色一凛,上前挡在了王金的身前。   王金看见男人,那看着钊香虚伪面容的恶心感才压下去许多。   他将自己身上的多半重量压在了男人的身上,对着钊香疲倦的摆手道:“你走吧。”   “阿瑶……”钊香还想上前,袁恒皱眉盯着钊香,挡在了王金的面前。   那男人一脸的凶神恶煞,浑身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为何,钊香对视面前的男人竟有种心虚感。   他忙低下了头,敛了心思道:“那阿瑶你好好休息,需要用到我就跟我说,不管你怎么误会我,我始终拿你当最要好的朋友。”   “……”王金拽紧了男人的衣裳,心里越发恶心了……   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待钊香走后,王金忙跟着男人出了门,让护院清理了那屋子。   小哥儿从屋内出来,面色越发的苍白,连嘴唇都白了,袁恒将热好的点心端在了桌面:“小哥儿……吃……”   袁恒的话还未说完,王金就摆手,表示自己不吃。   他喝了好几口热茶平复了冲击,将善伯招了过来,给了他些银钱道:“善伯,再帮忙去找一些听话的哥儿回来,还有一个账房先生,那账本既然不见了,那我就此时开始重新记。”   说着,王金敛眸想了想道:“另外,你帮我去跟我哥哥说一声……”   顿了顿,王金抿唇道:“就说我见了血腥的东西,人病倒了,借他之前给我看病的医师来替我看看。”   “……小公子病了?”善伯担忧的抬头,袁恒眼中也流露出担心。   王金一愣,刚才那场面确实过于刺激,不过他上辈子也是取过奴隶市场的,遍地尸骸不是没见过,何况这辈子经历过巨蟒和兽潮,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强很多了,现只是有些微的不适……   他要去借医师主要目的不再看身体,而是得让他哥哥知道有些人办了多么鲁莽可疑的事……   这息宁知道,虽不能撼动钊香,但起码能让钊香好好安分一段时间。   这些时间,也够他把这阁楼整理好了。   如此想着,王金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想看看身体比较保险。”   “这般说,也对。”善伯会意,退了下去。   在善伯离开后,袁恒心疼的拉过了王金的手,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柔的揉搓着王金的手背,王金却觉得心里仿若被甜言蜜语给安抚好了一样,沉重的感觉渐渐散去。   他甩了甩头,甩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反手握住了男人的手道:“恒哥哥,今后这阁楼短时间内就是你我的家了,你说我们怎么装饰我们的家为好?”   袁恒一顿,阁楼是家?   这阁楼,昨夜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看过,但今日在小哥儿醒来之前,他是有好好逛过一回的……有之前丹睦部落几个人家的家那般大,还是二层的阁楼,院子里都铺着石子路,里面的家具地板都是木制的,极为的精致……   这地方比之前丹睦部落的好上好多倍……小哥儿原先就住这样的地方……   之前的丹睦部落那石屋真的委屈自己的哥儿了……   袁恒有些失落的敛眸,他一直以为他给了自己的哥儿最好的,却没想到他给的远远不够……   “恒哥哥?”   娇软的声音唤回了袁恒的失神,袁恒回神,抬眼道:“都听小哥儿的。”   “听我的啊?”王金四处瞧了瞧院落道:“这院子里不要这么多花花草草,要多点空间,这样我们还可以像在丹睦部落一样,一起躺在院子里看月亮。”   “……”袁恒闻言,浅色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明亮:“这院子的花开的极艳……小哥儿不喜欢?喜欢像丹睦部落那样躺在简陋的院子里?”   “要给从前我肯定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不过嘛,有恒哥哥在了,我觉得和你看月亮比看花要好……”   这月亮往下一照,男人会显得特别的帅气,虽然花前月下也很好……但那花还是会遮住月光,会让他瞧不清男人的俊逸容貌……   袁恒心头一软,不知出于什么执念,他执着的开口问了一句道:“那……小哥儿更喜欢这个阁楼还是丹睦部落的石屋……”   “……”那自然是阁楼……这阁楼住着也比石屋舒服啊……   王金正准备开口,瞧见了男人睁着浅色的眼瞳定定的瞧着他,那模样就像一只摆着尾巴想要求肯定求表扬的犬类……   王金的话到了喉间再也吐不出来了,他咽下了阁楼更好的话,转而说道:“我喜欢咱们丹睦部落屋子的布置……”   “……”仅仅是布置……   眼瞧着男人的眸光黯淡了下去,王金忙补救道:“最喜欢的是……人。”   王金仿若找到了安慰男人的话,眼中喜极,他顺手拉住了男人的手,双手捧着道:“最喜欢的是恒哥哥……不管哪里,只要有恒哥哥的地方就是家。”   “……”那小哥儿说这话的时候,清亮的眼瞳亮亮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满心满眼的模样充满了依赖,就好似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一样。   男人的心倏然一跳,心头瞬间软的一塌糊涂,之前的点点失落烟消云散,他只想将面前的小哥儿捧在心尖尖上,给他住最好最舒适最合他心意的地方……   袁恒那点介意完全消散,现在满心只想将这阁楼打造成小哥儿最舒适最合心意的住处。   “来宁安城的途中,我备了好些你喜欢吃的果子的种子,咱们可以种在后院。”袁恒开口道。   王金闻言,眼睛一亮:“那极好。”   “这屋里的家具太艳了,我不喜欢,这样,我们出去逛逛,一起去买些回来,把屋里重新整整。”王金四处望了望道。   “好。”袁恒应。   就在二人出门之时,宁安城某一处的阁楼里,潘淑麟正襟危坐的坐在里边,等待什么一般往外看。   没多久,一名哥儿急匆匆的往里走,来到了潘淑麟的面前,跪在了他的身前,面带喜气的回道:“公子,得了。”   潘淑麟闻言,眉角微挑,眼里露出了喜气:“钊香当真把阁楼的人全杀了?”   “是。”那哥儿止不住的露出笑意:“那钊香帮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麻烦。” 第122章   潘淑麟仿若心里压着的巨石终于搬开了一般, 整个身子都松了下来。   跪着的哥儿见状, 忙贺喜道:“恭喜公子, 当初被我们买通给息谣送信的哥儿死了, 除了息谣本人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息谣的离开并非自愿,更没有人知道息谣曾被谋杀过, 而息谣本人也记不起这件事情来, 也就是说, 只要息谣不恢复记忆就再也没有人会追查这件事, 更查不到我们头上。”   潘淑麟勾起了唇角:“听说城主同意那远古兽人做息谣的守护者了?”   那哥儿一愣,回道:“是的, 昨夜就搬进去同住了, 听人说, 那息谣和那远古兽人黏糊得紧。”   说着, 那哥儿一副被恶心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表情道:“明明还没有结亲, 就整天黏糊糊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前结亲过一样……”   潘淑麟闻言, 眼中的喜气却更甚了:“这么说, 息谣是忘记了白哥哥, 不再黏着白哥哥了?”   那哥儿一愣, 略微一琢磨道:“是这样, 但是……”   他想了想道:“昨夜宴会上, 听城主的意思,那程小公子还是息谣的未婚夫啊……也未曾听见解除婚约……”   潘淑麟想起宴会自己求情反被城主教训的事,面色倏时沉了下来:“明明已经有远古兽人了, 到头来,还霸占着白哥哥。”   他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与凶狠,那模样就似恨不得把息谣千刀万剐一样。   那哥儿见状,忙劝道:“公子,如今息谣风头正甚,你可不能冲动,我看那失忆的息谣与远古兽人感情这般好,若一直这样下去,这与程小公子的婚约早晚解开,到时,就是公子的机会。”   潘淑麟闻言,面色缓了许多,眼里却始终有一丝不甘心:“只是如此,就便宜那息谣了。”   “那毕竟是城主的弟弟。”那哥儿回道。   潘淑麟冷哼了一声:“他就仗着他这身份,没了这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罢了。”潘淑麟起身扶起了那哥儿:“只要他不想起来,不缠着白哥哥,我也并非要他死掉不可。”   说完,潘淑麟就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染上了些绯红,微阖的眼中春意荡漾,他开口道:“走,我们去看看白哥哥。”   王金带着袁恒从街头一直逛到街尾。   这宁安城发展得极好,与上辈子王金生活的小城已经没有区别了。   王金拎着钱袋逛着摊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众小贩看见王金手里重重的钱袋子,一个个对他摆出了极为热情的笑,招呼他……   王金眼瞧着,恍若觉得他回到了过去,他还是那个坐拥家底的富贵公子,出门万千人招呼……   这种久违的感觉极爽,王金一时间买了个痛快,只要略微感兴趣的就全买了下来。   好在,息宁给的银钱足够。   “……”前面的小哥儿像是一只被关久了的鸟儿,一朝得到了自由。   那哥儿购买东西的时候是那般的熟练与自在,娇小的身姿飞速的穿梭在人群当中,袁恒虽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知为何,却第一次觉得自己与那小哥儿的距离如此的遥远,远得好似隔了好几个世纪。   在丹睦部落乃至于他曾经的远古兽族,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街道,这样繁荣的时刻……   这宁安城的一切让他陌生,但他的哥儿却如此熟悉这里的生活方式……   袁恒恍然想起了息宁跟他说得话……以及似是理会到了息宁让他当守护者的意思了……   男人指节微颤,紧紧的蜷缩了起来,现在的他确实不够资格站在小哥儿的旁边……   那小哥儿眼睛发亮的盯着街道上的东西,那喜极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将整条街道的东西都捧着送给他,但是……他手里拿来买卖的银钱却并不是他的,是息宁的……他甚至没有任何银钱给小哥儿买他喜欢的东西……   袁恒抿紧了唇,指节攥到泛白……   王金被街道的东西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的不对。   直到把银钱花得差不多了,王金才带着抱着一堆东西的袁恒租了辆兽车,回到了院落。   这兽车跟息宁的可不一样,这是由兽人变化成兽型拉的车……   这些兽人都是体格相对较弱的,或者狩猎导致身体有些残疾的,在城里干这些活讨些生计。   王金坐的理所应当,他不是第一次坐这样的兽车,之前去找袁恒的时候善伯给他租的也是这样的车。   但袁恒是第一次坐……   男人从上兽车就黑了面色,指节放在膝盖处屈起,紧紧的拽住了那处的衣服,将衣服攥出了褶皱。   “小哥儿……”   他唤了兴奋的王金一声,王金正摆弄着自己买的东西,应的有些敷衍。   “……”袁恒听闻,默默的闭上了嘴,转开了头。   王金许久等不到袁恒的回答,才抬眼去瞧他,却见男人沉默的坐在一边,纤长的睫翼遮住着他眼中的万千思绪,嘴唇紧紧的抿着往下,虽然外人来看,好似没什么表情,但是王金与他在一块这么久了,男人的一点细微的变化他都知道……   男人这副表情摆明了就像是在生闷气。   王金眨巴了一下眼睛,凑近他,将他搭在了他的肩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袁恒道:“怎么了?恒哥哥?”   “……”袁恒望着外头拉车的狐型兽人不说话。   王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又瞧了瞧男人这幅仿若被抢走了活的表情,顿时心里奇怪了起来。   难道男人想去拉车?   这是什么神奇的想法,就算是丹睦部落也没有这样……   想起丹睦部落,王金这才恍然想起。   在丹睦部落,只有自家兽人能驼自家哥儿的……哥儿是只会接受自家兽人背的……若是上了其他兽人的背……那就相当于背叛了自己的兽人。   这外边化成兽型的兽人虽然是拉车,但车上坐着自己……男人不会觉得那兽人是在背自己吧?   “你……”王金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袁恒:“你不会以为这是其他兽人在背我吧?”   “……”男人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王金就知道他猜对了,他傻了一会,笑弯了眼,唇瓣笑成了心形,眼睛亮得宛如有星辰在里边。   男人听到那哥儿的笑声,内心气的牙痒,一转身将小哥儿搂住,出了车厢,化为带翼白虎,驮着小哥儿往前跃去。   外头的兽人只见面前白影一闪,车厢里的两人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句话从远处轻飘飘的传来。   “东西送到地址,会给你结账的。”   快速的跑到了阁楼的门前,袁恒化成了人形,负手站在了一边,王金笑弯了腰,望着男人的眼中充满了戏谑。   真没想到,向来稳重的男人竟然这般的孩子气。   “恒哥哥,这宁安城的规矩他不一样……而且坐车上跟那兽人一点接触都没有,不能算他背我……”   “……”   袁恒自然知晓那兽人跟小哥儿一点接触都没有,但……只要涉及到小哥儿的事,哪怕只是一些微这人可能对他人有意的事情,他就无法泰然处之。   王金见袁恒不说话,带笑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上前正要开口,善伯从里跑了出来道:“小公子,你可算回来了,从城主那里请回医师了,正在里边等着您呢。”   王金闻言,忙拉着袁恒进屋,那医师是个中年的兽人,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的。   一见王金利索的从外面跑进,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回,渐渐的,嘴角挂起了笑:“小公子,你这说自己被吓病了,我看你面色红润,满脸笑容,眉目春波连连,春光的很呐,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王金一点都没有被瞧穿的心虚,反而坦荡的上前,坐在了医师的旁边,主动伸出了手道:“我这也是疼惜自己嘛,方才确实是被血腥的场面吓到了,只是……”   王金抬眼瞧了袁恒一回,目光涟漪下,眼里狡诈一闪而过,那机灵的模样灵气十足,十分的讨喜。   “是恒哥哥带我出去逛了一圈,那些不适才消散,这得感谢恒哥哥,你回去得跟我哥提提。”   医师闻言抬眼瞧了瞧男人,又瞧了瞧对面的哥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这小公子这是想让自己在城主面前说这远古兽人的好话呢……   对面的小公子望着那远古兽人,笑得喜滋滋的,就好似含了糖似的,甜得让看者都心生欢喜……   这小公子如此护着这远古兽人……无外乎这远古兽人这般喜欢他……   难得见这般真挚的感情了,医师嘴角的笑扩大了些许,戏谑道:“我看直接跟城主说远古兽人是小公子最好的良药,是不是最好?”   “那当然!”那小公子闻言,微扬着头回着,飞扬的神采显得意气风发……半点都不客气。   医师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收拾自己的东西道:“那行吧,小公子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诶,等等……”王金朝善伯示意,善伯立马会意,从屋里搬出了一个大木盒子。   王金将大木盒子推到了医师的面前道:“这木盒子里的是阿香送给我的补药,医师帮我看看,这些我都能吃吗?和你给我开的药方会不会相冲?”   医师闻言,忙拿过木盒打开了来瞧,王金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那医师细细看了一阵,面色黑了下来,嘴角挂着的笑也一并敛了下来。   “小公子,这药万不能吃。”   “怎么了?”王金明知故问。   医师问:“这可是副城主的哥儿钊香钊公子送给小公子的?”   “嗯。”王金点头。   医师摇了摇头,满脸的疑惑道:“这可奇怪了,他副城主不至于穷到送人补药尽送些假药啊?”   “假药?”王金眼角跳了跳,他以为是些次品,没想到更严重,竟是假的……   这钊香……   原主将他当成真心朋友,他就是这样对原主的……   可惜了原主的一片交友真心……   也正因为此,这钊香更不可原谅,竟这般欺骗原主的感情!   “你可看清了?这药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   王金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有怒又带怨,面色自然而然就带了几分隐忍的痛楚,这份痛楚在医师看来,就是接受不了被好友如此敷衍对待的现实,就是被伤透了心的难受……   医师顿时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怜惜,这小公子之前因为性子畏缩,没有什么朋友,只视钊香一人为朋友,可如今,这个朋友……   医师望着那些假药,有些不忍,他忙合上了木盒,笑着扯谎道:“许是我看错了,我拿回去再看看,到时再给小公子送过来。”   王金眼闪了闪,忙道:“那……谢谢医师了。”   “不用,那我先回去复命了。” 第123章   “这些……都是钊香送给瑶儿的?”息宁拿起一些药草, 用指腹细细的摩擦, 复而, 又将这东西放在鼻下闻了闻, 一丝药味都无,他嫌弃的将药叶丢在了木盒中, 看向了下方站着的医师。   医师回道:“确实是。”   息宁嗤笑了一声, 靠在了椅背上, 脑中闪过了好几个画面, 那是善伯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   “城主,那阁楼里的哥儿都在欺负小公子, 老奴猜他们背后的人是钊香所为, 那钊香一直在吞阁楼的银钱。”   “我知道我没证据, 但是城主你想想, 那钊香是副城主的哥儿, 副城主有两个儿子,他不算得宠, 可是却有很多金银首饰, 身着用度他比副城主还要好……”   那善伯说得真切, 自己那时候差点就信了, 后面找了瑶儿与钊香还有阁楼里的哥儿对峙, 发现瑶儿有意护着那钊香……他就没有追究了。   之前一直在想, 那钊香那般有银钱或许是因为瑶儿将他当朋友,从阁楼支取给他的……   可善伯前几日又来找他借医师,当时候的说法却是……   “城主, 阁楼的账目有问题,小公子正在找阁楼的账本,整顿阁楼内务,钊香突然冲进来将阁楼的所有下人都杀了,场面过于血腥,小公子吓到了,想借您的医师一用。”   瑶儿在查阁楼的账目,那么说,之前的种种压根就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么一回事……   在瑶儿没有认同的情况下,那钊香杀了阁楼里的下人,压根就没把瑶儿放在眼里。   还拿这半数都是假药的补药糊弄瑶儿,那人心里根本就没拿瑶儿当朋友!   若是如此,善伯之前的话就有几分可信度……   那钊香突然冲进去杀人,是为了毁灭证据……   之前瑶儿护着那钊香,或许是因为心善,而这些事没让自己知晓,那是瑶儿自小懂事,很多事怕麻烦拖累了自己……   息宁指节蜷了起来,紧紧的攥住了,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的弟弟被欺负了,他却是如今才知道!   而且,如今人证物证早已没了,那人还是副城主的儿子。   钊香够厉害的啊!   息宁面色阴沉的厉害:“来人,去把钊香带来。”   钊香正在屋里焚烧账本,此次虽然解决了危机,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落到什么好处。   他在阁楼的心腹全死了,阁楼里的银钱他再也不能支取了……   这着实令他心痛,越是心痛他想起息谣心里就越是气愤,气愤得恨不得在杀阁楼的那些人的时候直接把那息谣给宰了。   不过是城主的弟弟,长得比自己漂亮了些,就拥有他无法拥有的一切!   钊香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的嫉妒与怒火。   “不好了。”突然门被敲开,一哥儿匆促的上前道:“公子,城主派人来唤你。”   “!”钊香猛得睁开了眼,在原处沉默了下来。   那哥儿见钊香没有反应,小心的凑近钊香,小声的道:“公子,你说是不是因为息谣的事……”   钊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除了息谣的事,城主找我还能是什么事?”   “那……那怎么办?难道是事情暴露了?”那哥儿慌张。   钊香猛的打断他道:“你慌什么。”   说完,他站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派的胸有成竹道:“放心,他估计就是来问我为什么要杀他阁楼里哥儿的事,我去解释解释就行了,问题不大。”   他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叮嘱道:“对了,把那些火盆收拾一下,我回来就不想见到了。”   “是。”   来到城主息宁的面前,钊香先发制人,一开始就先告状。   “城主!阿瑶阁楼里的哥儿好生过分,都欺负到了阿瑶的头上了!”   “哦?”息宁慵懒的眯着眼,瞧着下方的哥儿。   那哥儿又胖又矮,称不上好看,可以说是所有堂主的亲生哥儿里边最丑的一个了,但是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一直很透彻,平日里看人的时候显得特别的真诚……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会弯起来,感染力非常的强。   他的声音也是极为的好听,是跟瑶儿一样,是软糯的,让人极为容易放下防备心。   这人平日在众公子里边表现并不突出,存在感比较低,即便是副城主的哥儿,这要不是瑶儿跟他做朋友,息宁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原本息宁是挺感激他的,有他在,他的弟弟才有了唯一的朋友……   可如今,他得知这人是在欺骗他的瑶儿之后,这心里的怒火就跟之前的感激一样,漫天而来……   偏生这人还在装,息宁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他这样真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现在看他这演技……息宁终是相信了,他对瑶儿的一切都是装的……   “我太生气,就插手了阁楼的事,将所有的人都杀了,我是不是做错了?”钊香抬眼,直晃晃的看着息宁,眼含无辜,就似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一样。   饶是息宁都未曾见过这样会撒谎的人,他嗤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若不将你请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将这事主动说与我听了?”   钊香闻言一愣,忙道:“这不是阁楼都是阿瑶在管嘛,我想着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他也没有生我气。”   “没有生你的气?”息宁询问。   “昂。”钊香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   息宁笑了,原本以为这人只是演戏厉害,看来这脸皮的厚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及的。   “你很关心瑶儿?”息宁起身,来到了他的面前问。   钊香点头:“当然,我就是听说阿瑶被欺负了,着实担心的很,这才做了冲动的事,是我错了。”   息宁背着双手道:“你担心瑶儿,何错之有啊,只是……你将他阁楼里的人都杀了,今后谁照顾起居啊?”   钊香闻言,眼睛一亮道:“不然我给阿瑶送些去吧。”   息宁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钊香道:“瑶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说要自己选,只是这自己去挑选哥儿,要买回来得需些银两,最近城中财库空,我手头的银钱也不多,你是瑶儿的好友,可否先给他一些?”   钊香忙笑着应道:“自然可以……”   虽然嘴里应着,他心下却奇怪。   这息宁对息谣用钱向来不吝啬,怎么突然为息谣花钱小气了起来,还找自己要钱来了。   “这下人需得多些,怕是要个千把两……”   千把两?!   钊香错愕的瞪大了眼,面上的笑挂不住了。   息宁笑着道:“对了,瑶儿受了惊吓,还得看医师,再补个几百两。”   “一千几百两?”钊香结巴道:“城主,香儿哪里有这么多的银两。”   “银两?”息宁皮笑肉不笑,眼里的寒意丝丝露了出来:“我哪里说是银两了?”   “铜钱?”钊香一喜:“这没事……我……”   “黄金。”息宁一句话打断了钊香,钊香错愕的抬眼,息宁已经转了身:“阿锦,你等会和钊公子去取黄金,他的首饰只要是金的都可充数。”   “是。”   “……”城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搜刮完他的钱呐。   “城主,我……”   “你不是关心瑶儿吗?这点牺牲都不愿意吗?从未杀过人的你可是能关心瑶儿关心到犯下杀戒,还一连杀了一个阁楼的下人呐……现在出些钱都不愿意了?还是说,其实你并不是因为关心瑶儿才杀那些人的?”   “……”钊香被堵得无话可说,先前把自己说得那般关心息谣……都愿意为他杀那么多人了。   此刻若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家财全部拿出来,那就证明自己并不是那般关心他……那便是杀人别有目的……   钊香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道:“城主说笑了,我和阿瑶这般要好,自然是愿意的。”   说到最后的愿意,已经是咬牙切齿了,息宁盯着那钊香攥紧到泛白的指节,满意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什么其他事了,阿锦,你跟着去吧。”   “是,钊公子请。”   说是取,其实跟搜差不多。   那阿锦一到钊香的院落,就直接将他房里的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走了。   钊香肉疼的看着,却不敢拦,他不敢拦其他人更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从阁楼里取得银钱买的饰品,全部被拿走了……   多年的心血全没了。   钊香肉疼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只觉那里郁结难平。   息谣!他跟息谣势不两立!   一手扫过满桌子的黄金饰品,息宁的目光愈加的冰冷。   副城主的事情他倒知道一些,这钊香不受宠,在家里除了月银没有其他任何银钱……这么多黄金饰品若全是阁楼里取得银钱买到的,他得从阁楼建立最初就开始私吞银钱了……   息宁的目光越加的冰冷。   他的瑶儿竟被欺辱这般久……最令人心疼的是,他的瑶儿被这样一个人欺骗了友谊!   “阿锦,今夜趁没人,把钊香的眼睛挖了,把他的舌头拨了!”   就是那双眼,最会骗人,就是那张嘴,最能巧言令色。   阿锦应道:“是。”   “记住,别让他人看见你。”息宁叮嘱了一声。   阿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忙低头回道:“属下知道了。”   “嗯,去吧。” 第124章   潘淑麟找到程白的时候, 程白正在大街上闲逛, 那兽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忖的人身形修长, 洗干净了风尘, 他就似天边的明月那般出尘。   光是在远处看着他,潘淑麟胸口那颗心就已经不安分跃动了起来, 仿佛要越过人群, 跳到了他的身上。   他正想上前去搭话, 突然手臂被抱住, 一人压在了他的肩头,他撇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满头头皮屑的人头在他肩上挪动。   潘淑麟身子不受控制的抖擞了一下, 将人甩开, 这一甩开他才看见来人, 竟是方才离去的钊香。   此刻, 他一脸的郁闷,眼圈微红还带着恨意, 本就不甚整洁的头发此刻更是乱得像杂草, 衣服也歪歪扭扭的不成样……   潘淑麟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你这是?”   “淑麟, 我小瞧那息谣了!”   “……”潘淑麟疑惑。   钊香道:“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让城主把我的钱全收走了!”   “……”潘淑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随即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早就跟这人说过那息谣不简单了, 这人不听,如今吃了亏倒是来哭诉了,潘淑麟在这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如今, 那息谣不跟他争白哥哥了,虽不喜那息谣但到底跟他没什么仇,潘淑麟也不想再趟这浑水,便敷衍般安慰道:“钱没了可以再赚,起码这次你人没事,城主也没罚你其他。”   轻声宽慰着,潘淑麟眼瞧着程白要看不见了,忙示意旁边的侍从上前,挡住了钊香道:“香公子,我陪你去走走吧。”   “你?那淑麟呢?”钊香看向潘淑麟,潘淑麟一门心思在了程白身上,转头就追过去了。   “……”钊香眼抽的看着,眼里闪过一丝愤恨,这人之前还跟他盟友来盟友去的,结果,他一失势就完全当他是透明人了!   “不必了。”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带着自己的侍从恨恨的走了。   好不容易赶上程白,潘淑麟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甜笑着上了前:“白哥哥。”   程白闻言转头,看见是潘淑麟有礼的笑了笑:“好巧啊,潘公子,你也来逛?”   “啊……嗯……”潘淑麟一见到那人就将目光黏在了他的身上,那人的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程白有些微的不自在,他总觉得面前的人那眼光好似要把他吃了似的,他将摊位的东西放下道:“那我去前头,潘公子随意。”   “诶……”潘淑麟忙赶了两步道:“我也去前头。”   “……”见那人凑上来,与自己走得极近,程白疏离的笑了笑,不着痕迹的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白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潘淑麟轻声问,娇柔的模样与在钊香面前大不相同。   “……”程白笑了笑道:“多谢潘公子挂心,我没事了。”   “那也还是要好生照料,我这有些补品,等会让侍从给你送过去吧。”   程白忙拒绝道:“不了不了,家中补品还有,潘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潘淑麟被拒绝有些微的失落,但也没有强求,跟在程白身边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程白买的东西,他买了很多,从吃的用得到饰品……都有两个兽人小厮帮他扛着了,结果他还在买……   潘淑麟好奇道:“白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买这么多东西?”   “买去送我的……”程白脑子里浮现出那人甜甜的笑容,整个眉目都柔化了下来:“送我的未婚哥儿。”   潘淑麟闻言,扬起的嘴角僵在了面上:“息谣?”   “那小娇包在外流浪了那么久,那丹睦部落吃没得好吃的,用没得好用的,我得多给他买一些。”程白说着,双眼发亮,整个人都好似沉浸在蜜里面一样散发着恋爱的甜美气息……   “……”潘淑麟眼瞧着,指节紧缩,狠狠的攥紧了:“我听说,远古兽人做了他的守护者。”   程白身子略微一顿,面上的笑敛了许多,他低头道:“应该的,那袁恒护了小娇包许久……但是小娇包的未婚夫还是我。”   “可是,他们感情甚好,甚至他们已经结过亲了,息谣他人已经不是清白……”   “潘公子!”程白加大了声量,打断了潘淑麟的话:“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买东西就好好买你的东西就好了?在我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我……我就是怕白哥哥被息谣耍了。”潘淑麟柔声道:“他明明跟那远古兽人那般……却还霸占着你的婚约,他……”   “这婚约是我求城主留下的,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未婚哥儿,待他想起一切,我们就会结亲。”程白道:“他如今黏那远古兽人,是因为没有想起曾经的一切,也是我的失职让他失忆了,这不关他的事,我和城主都会给他找最好的医师医治他,到时候他就不会这样了,你万不能再说他的是非了。”   “!”潘淑麟心头仿佛被人毫无预警的狠狠的刮了一爪子,又疼又惊。   那息谣明明已经和远古兽人结过亲了,甚至现在还是守护者了……程白竟然还对那息谣痴心如此……   “潘公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罢,他不待潘淑麟反应,直接带着自己抱着许多东西的侍从离开。   潘淑麟望着那兽人的背影,就好似望着水中之月,看得见却永远摸不到拥不住……   “公……公子?”侍从眼瞧着潘淑麟定在原地许久不曾动弹,不由的上前出声轻唤:“您没事吧……”   潘淑麟回神,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眼里的嫉恨阴霾越加的重了:“都是息谣,他为什么要回来!”   那侍从闻言,凑近潘淑麟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公子,您小声点,现在重点不再这个,您方才听说了吗?程公子的意思是会和城主找城里最好的医师救治息谣……那样的话,我们做的事……”   “……”潘淑麟心头一震,漫天的悲伤思绪终于回拢了:“说得对……重点在他们要治好息谣的失忆……”   潘淑麟紧握的手抖了抖,抖松开了,别在两边,微微的发着颤。   若息谣想起来,不仅会爆出他曾经的那些事,更甚的是会和白哥哥旧情复燃,那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看来,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程白走离了那潘淑麟的视线,重重的松了口气,又逛了几个摊位,将手中挑拣的东西扔了回去,一脸的扫兴道:“算了,今天就买到这吧。”   那潘淑麟莫名的说一堆他最为在意堵心的事,搞得他都没兴情买了。   程白回头,叮嘱那搬着东西的二位兽人道:“你们去租辆车将这些东西给小娇包送过去,我回去换身衣裳在过去。”   程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这要去见小娇包,自然得穿得得体一些。   听医师说他的身体是大好了,只是上次他知道自己骗了他,也不知有没有怨自己……   一想到这些,他就特别想见到那小娇包,一刻都等不得。   王金正和袁恒正在摆弄着着买回来的东西,善伯在一旁似乎欲言又止。   王金看向善伯:“善伯,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小公子。”善伯微微笑了笑道:“我确实有一事。”   “嗯?”王金疑惑。   善伯道:“我不太明白,小公子都愿意透露阁楼里的消息给城主了,为何不直接找城主帮忙教训那钊香等人?”   直接找?   这善伯又不是没找过,虽然原主嘴笨以及最后心软替钊香等人打了掩护……但是若是直接找城主息宁帮忙,肯定又要重新来一次对峙。   他才不想跟那极品对峙呢,光看到他演戏就恶心。   再说,那人擅长花言巧语,真对峙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说得过他。   何况,这钊香这般喜欢玩阴的,他也来点阴的才对得起他欺瞒了这么久不是。   王金摸了摸鼻子道:“善伯,你就当我乐意行了。”   “……”呃……行吧。   善伯没再追问,反而看着王金买的东西,那些东西有小件的饰品、衣服,听二人说,还有大件的家具……   只是这么多东西……   “小公子,您这钱还够花吗?”善伯出口问。   王金一愣,拿出了钱袋,鼓鼓的钱袋子里边只剩下几锭小小的银钱……   王金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我想近两日是没事的,大不了我再问我哥借点……”   不过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得想个赚钱的法子。   “小公子。”外头刚买回来的哥儿在外叫唤,王金抬眼问道:“什么事。”   “城主派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兽人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一到王金的面前就把箱子打开,里面金闪闪的直闪花了在场人的眼。   好多的黄金!   王金双眼发光,他这是走大运吧,缺什么来什么。   那兽人把黄金放下便道:“这是城主从钊香那里搜来的,让我等送还给小公子。”   “!”他这哥哥比他想象中上道,原以为顶多就是惩罚一下,毕竟那是副城主的哥儿……没想到直接去搜人家家底了!   可以的,够钢! 第125章   “谢谢,辛苦了。”王金招待道:“快晌午了, 在这吃午饭吧。”   那几位兽人闻言摇头:“不了, 东西送到我们就要回去复命了, 小公子告辞。”   王金忙唤了一名哥儿前去送客。   待人走后,王金拉着袁恒高兴道:“恒哥哥,咱们有钱了, 这些钱够咱们花好一阵子的了。”   说罢, 王金还特别有底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你放心,恒哥哥,今后我养你。”   “……”那小哥儿眉飞凤舞的……模样得意至极,这种得意与丹睦部落整出了新的实用的东西向他讨要夸奖不同,这更多的是像得到了很多令他很开心之物……   就像他在丹睦部落得到了自己寻来果子、肉食之时的模样,只是比那时还要开心, 眼睛亮得发光,清澈的黑瞳中像是星辰一样……美得让人心动。   袁恒指节轻轻一缩, 不受控制的勾住了他的指尖, 轻柔的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当中……   眼睛的余光扫过了那一箱金灿灿的东西,心里埋下了一个主意。   王金回握袁恒, 心里的兴奋未减,他找来新招的账房先生,交代道:“把这些保管好, 记好数,今后阁楼里一切用度你和善伯做主就是,但是要记好数, 我每月要检查的,另外就是除了我和恒哥哥,别人不可支取银钱。”   来的这位账房先生是一名兽人,兽人家中有哥儿有孩子还有父母,在城中生活了很多年,善伯去打听过,据说这人人品可以就请回来了。   “是,多谢小公子信任。”那兽人回应。   王金见护院将那箱黄金要抬下去了,顿时想到什么一般,开口制止了:“等等。”   “?”众人疑惑。   王金看向袁恒道:“恒哥哥,账房阴森森的,我们换个地方做账房吧?”   袁恒点头:“一切听小哥儿的。”   “那你看西厢房怎么样?”王金指了一处问,那处有好几个房间,院子与前院是互通的,前面有一株很大的桃花树。   袁恒点头认可,想了想,又道:“那原先的账房给我吧。”   “?”王金皱眉:“那处我还想让人推了,恒哥哥要来做什么?”   袁恒闻言,眼中充满了无奈的笑意:“你这哥儿,忘了,咱们来宁安城说得要给城主准备的礼物了。”   王金恍然大悟,手指一缩,紧紧的抓住了袁恒的指节道:“对了,咱们带回来的东西呢。”   “都在呢,我放好了,待下午我去取回便是。”   王金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都差点忘了。”   袁恒摇头,王金偷偷示意他人去忙,拉着袁恒在院子里瞎逛,说着要怎么重整院落。   其实大部分是王金在说,袁恒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声。   按理说,这样的一个人说,会让人觉得得不到回应从而丧失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但是袁恒听得极为认真,王金的一字一句他都好好的听到了心里,他虽然很少答话,但浅色的眼瞳中映射出王金的身影,那满心满眼的模样好似整个世界他就看见了王金,眼里的情绪也带着肯定,这丝肯定给了王金大大的鼓励……   “小公子。”   正当二人说得得趣之际,外头进来了一位守门的哥儿:“外头程白公子求见。”   “程白?”王金回头:“他伤好了?”   “我伤早好了,多谢小娇包的关心了。”院外传来了程白的声音,原来是他眼看着守门的哥儿前来通报,直接进来了。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暗纹,料子是极好的料子,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的华贵,加上那一声出尘的气质,乍一看去,他仿若不是走进来的,而是从天而降下凡降落在了他的院中。   这程白确实是好看,也不外乎原主这般喜欢他。   可是……他欺骗了原主……负了原主……   脑海里浮现出之前昏倒前闪过的画面,那原主黏着程白的一幕幕仿若就在昨日,那一声声的欺瞒也让王金心口郁结。   怀着这样的心情,王金眼瞧着面前的人,却枉是再好看,他也提不起一丝兴趣了。   王金眉目微扬,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开口道:“我还有下一句没说。”   “什么?”程白问。   王金道:“你还敢来。”   “……”程白面上的笑一僵,眼里闪过几分心虚与难过:“你……还在生气?就……就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   若原主还活着,可能还能提原谅。   不过原主若还活着,他也不可能在……   王金轻叹了口气,抿唇道:“说吧,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眼见着面前的小娇包口吻微软,程白狐狸眼闪过一丝喜气,他拍了拍手,屋外就有一队兽人抬着好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这些是我逛了一个上午,给你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程白让人把箱子打开了。   里面都是一些精美的器具和一些饰品、衣服,甚至还有一箱子的点心吃食……最为贵重的是有整整一箱子的金银。   “……”王金瞬间眼睛发亮。   他虽然不甚喜欢这程白,但这些东西真的很合他心意。   那小娇包的眼睛亮得宛如星辰,那止不住的欢喜更是大大的讨好了程白。   程白只觉得他那一上午逛得极为的值,快速回去换好衣服与自己派来的人一道前来做得决定也极为的正确。   程白单手负在身后,小心的跺了两步凑近了王金,见那小娇包没拒绝,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又往前蹭了两步,靠在了他的边上,给他介绍道:“这些都是你之前喜欢的……还有这些吃食,我都买了一些给你尝,怕自己买的不足,干脆搬了一箱金银来,这样你想要什么也能自己去买……”   “嗯。”王金轻快的应着,满心满眼都是这些东西。   “……”袁恒眼瞧着,指节紧缩,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指尖。   小哥儿真要接受其他兽人送他的东西吗?   男人浅色的眼瞳逐渐变得幽深,他想上前阻止,却如何都踏不出步子……   若是在丹睦部落,他绝不会如此畏手畏脚,直接将兽人给打出去,再把他送的东西全扔出去,再给小哥儿寻更好的、更珍贵的……   但是……程白送的东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就算真能在这城中给小哥儿寻到代替的,他又能以什么名义将程白给赶出去呢……   这程白如今还算是小哥儿的未婚夫……小哥儿若是想收那也是名正言顺……   袁恒是上古的远古兽人,他自小想要的一切就都能从丛林中寻到,从未有过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   袁恒默不作声低下了头,敛下了满是怒意的眼,隐忍的后退了一小步。   王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服,料子极好,穿在身上必定极为舒服,颜色偏淡雅,也是他能接受的色调,饰品不多,但是每样都很质朴,不会太花俏。   还有吃食,每样数量不多,但花样却很多,刚好给他尝鲜,还有许多他爱玩的小玩意……   这要是放在上辈子,这个人来管他王家,他就不愁每日吃穿玩耍了。   可惜……   王金恋恋不舍的摸着这些东西,最终咬了咬牙生硬的抽回了手:“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你的。”   “?”为何?这小娇包明明眼睛都快黏在这些东西上了,明明喜欢至极。   “!”袁恒抬起了眼,诧异的看着前面娇小的背影。   眼瞧着程白极为诧异,王金轻咳了一声,郑重的开口道:“我的兽人是恒哥哥,我不能接受其他兽人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袁恒心头微动,浅色眼瞳中的深邃霎时褪去,指尖微颤着,从掌中滑了出来……   “什么叫你的兽人是他,我是你未婚夫,他现在就是个守护者!”程白怒而上前,袁恒快速的跨前了一步,挡在了王金的身前,面色不好的看着程白。   “还是不是未婚夫,等小哥儿想起再说比较好。”袁恒低声开口,声音冷得像是冰渣子。   程白眼盯着他,眼里的敌意乍现,他正要开口,门口却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男声。   “今天这阁楼好生热闹啊。”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容貌清秀的哥儿扎着高马尾快步走了进来。   见院子里站着这么多人,他微微顿了顿,看了看地面上摆放的东西,又看了看程白,而后自然而然的走向了王金。   “小瑶儿,你这未婚夫这是终于懂得你的好了?”   “?”这人认识原主?   王金疑惑的眨了眨眼,眼神求助般看向善伯。   善伯见着来人面露喜气,见王金求助忙走近小声的跟王金道:“这位是商堂主史涎而儿子史雨,是小公子难得的一位真心朋友,只是他经常外出,你与他并不常见,平日,他回来城主都会提前告知您的,这次好似回来的有些突然。”   善伯虽然说得小声,但现场很安静,这话被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史雨眨了一下眼睛,负手走近道:“之前听人说,你回来失忆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第126章   那人说着,与王金站在一处, 瞥着程白嫌弃道:“若是忘了, 其实也挺好, 这样你这未婚夫就换了吧,真的不咋样。”   “史雨!”程白隐忍着怒意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不要挑拨。”   “我哪是挑拨啊,程公子不是向来嫌我小瑶儿胆小怕事的嘛, 现在倒是殷勤。”   “……”王金眼里流露出新奇。   来到这宁安城, 这里的人对程白总是赞赏有加,倒是第一次见对程白这般有意见的人。   眼见王金眼露好奇,善伯贴近王金小声的道:“这史公子,向来不赞同你与程公子在一块,以前就没少跟小公子说过这话,小公子从来不听, 和史公子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甚至为此吵了架。”   原主那么软糯的性子也能跟人吵架?   史雨听见了这话, 看了善伯一眼, 又转头盯着王金道:“我说得可没错,你这次若是再跟我吵, 我就真走了,再也不理你了。”   史雨恶狠狠的说着,眼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似乎只要王金真跟他吵,他就要上前咬人了一样。   那模样简直就像别扭的野猫,专门摆出凶狠的模样吓唬他……   王金乐出了声:“我干嘛跟你吵,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这都忘了,未婚夫干脆就换了。”   史雨诧异的眨了眨眼,程白闻言,面色瞬间煞白:“小娇包,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城主都说,等你想起一切再说……你……”   “就算想起一切,也会是这个答案。”王金肯定道。   程白原本坚定的神色一慌,好看的狐狸眼敛下,纤长的睫翼颤动着就似在发抖一样:“今日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说罢,程白带着人快速离去,那几箱子的东西一个也没搬走。   在程白走后,史雨盯着王金就似从未认识过他一样,绕着他走了好几圈:“小瑶儿,你这消失了一趟开窍了啊,终于知道那程白压根就配不上你了。”   程白配不上原主?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来到这宁安城,听得最多的是,软弱的原主配不上优秀的程白。   看来,这人是真的很欣赏原主。   王金道:“程白也有自己的优点,我拒绝他是因为我已经有兽人了。”   王金手往后挪,悄悄的勾住了男人的指尖。   史雨这才把目光放在了王金身后的兽人身上。   这兽人一身气势凛然,浅色的琉璃瞳看起来很淡漠,面上冷冷清清的,一副绝情绝爱的模样,但细细看来,可以发现他看着前面哥儿的模样,充满了暖意与爱意,嘴角微微的勾着,似是心情很好。   史雨想起了一路走过来,街上的传闻,试探般开口道:“这人是……你带回来的远古兽人?”   王金点头介绍:“袁恒,我的恒哥哥。”   袁恒朝史雨微微点了点头,那男人看着自己的时候与看息谣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很疏离的淡漠,就算是点头示意也只是礼貌行为。   比起之前程白那种傲然,这兽人倒是顺眼很多……   瞧着息谣对这人如此黏糊,他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模样,应当也是个疼人的。   史雨眼瞧着,亲近的凑近王金道:“我瞧着,这兽人可行,我听人说你们之前结亲了,可是真的?”   “嗯。”王金点了点头。   史雨喜道:“那他现在怎么还是个守护者,按理说,你们都结亲了,直接退了程白的婚事和他在一块就是了。”   “哥哥说我未曾想起之前的一切,怕我今后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史雨一副不屑的模样,突而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失忆呢?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宁安城?”   王金微微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史雨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你当初那般喜欢程白,不存在莫名离开宁安城的啊?”   “按照哥哥的意思是,程白骗了我,骗我说我要嫁的人是他的兄长程砺,我逃婚而离开的宁安城。”   “?”史雨一脸的诧异:“他还骗你?!你还信了?!”   惊讶过后,史雨扶额,扫了王金一眼,那一眼仿若王金是个没救的笨蛋,充满了鄙夷。   “早跟你说了,那程白不行,看吧,都骗到你头上来了,好在是你现在终于不跟他混在一块了,否则我绝对不跟你来往了,看多了,会被气死。”   那史雨嘴毒的说了一堆,对王金又是白眼又是鄙夷的,说着绝对不来往,人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叫人从外头抬进了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是一箱上好的补药。   “这些是我从外头带回来给你的,你身体向来不好,好好补补,说不定就想起什么了,我总觉得你离开之事不简单。”   “?”王金疑惑:“为何这么说。”   史雨却似觉得自己多嘴了一样,轻咳了一声,结巴道:“可……可能我想多了,一切等你想起来再说,反正你回到宁安城了就注意点安全。”   说到此处,史雨看了一眼旁边的袁恒道:“你身边有一位远古兽人,我倒也放心。”   “听说,你跟钊香闹翻了?”史雨又问。   王金点头间开口道:“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大街上啊。”史雨理所当然道:“你是城主唯一的弟弟,集中在你身上的眼睛还少吗?我随便打听打听,你这阁楼的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王金默然,这八卦果然哪个世界都有。   史雨道:“那钊香不是个好货色,你跟他闹翻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也别太伤心了,我还在。”   那史雨说着,见王金一脸莫名的模样,思及自己是不是过于亲密了,又僵硬的转了口道:“总之,有什么你都可以来找我,我近两日都在城中的,我刚回来就来看你了,还没跟我父亲一起去向城主复命,先走了,明日我再来跟你叙旧。”   说罢,他也不等王金开口,直接走了,就像来时一样潇洒爽快。   这人还真是跟原主完全两个性子啊……   “善伯,这人到底是跟息……我怎么认识的?”   按理说,原主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该是不会认识这样利落嘴毒的人啊……更何况还是个好友……   善伯闻言笑道:“这要说认识,还是一件趣事。”   “小公子,你回宁安城也有段日子了,应该知道,咱们宁安城有一个副城主和三大堂主。”   “副城主钊煜辅佐城主处理城中事务,也负责保护这宁安城的安危,三大堂主分别是武堂主、香堂主和商堂主。”   “武堂主就是程砺,他负责巡视宁安城外边的丛林和监视周围部落的动向,来保证宁安城周围的安全,若是城主需要去丛林寻什么东西也需要动用武堂主的力量,这香堂主是潘振翼,他负责的是城中的一切财库、交易、外来客的拜访等等杂事,潘振翼堂主已经年老,现在管这些事的是他的哥儿潘淑麟,最后一个就是商堂主史涎,在宁安城商堂主这个职位是负责去外边与周围部落联络和周围部落做买卖的……所以经常不在城中。”   “史家这史雨史公子是史涎唯一的儿子,却是个哥儿,商家没有兽人,只有这么一个哥儿,史堂主对他从小就很严厉,将他当成兽人养,这史公子长大后能文会武,又从小跟着他父亲在外与部落的人打交道,性子颇像是个兽人,哥儿的文静他是一点都没有,这眼看着马上就到嫁娶的年纪了,史公子还未有兽人敢上门求亲……而小公子你在外的名声却是文静得很,这城主和商堂主史涎商量着让你二人结交,性子互补一下……你二人就在他们的介绍下认识了……”   善伯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乐道:“小公子你刚认识史公子的时候,还怕他怕得紧了,不过,这史公子虽然说话是过分了点,但是对小公子却是极好的,有什么都想着小公子,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小公子带礼物。”   “当初,小公子消失,也是他第一个来信问你情况的,只是那时候他在外边没法回来,这不一回来就先看您了。”   那史雨关心原主王金倒是体会到了,那人说话虽然难听,但眉目间的担忧还有一整箱的药材……明明白白的表示着担心……   原主能有这么一个朋友,运气也不算太差。   “小公子,既然都说到这了,善伯我就多嘴说一句,这史公子真心待您,您以前总是怕他,始终对他有所保留,我觉得,小公子您不如对他敞开心扉,他定能帮您许多……”   帮?与周围部落交易?   王金心里闪过了一个想法……   这原主对钊香毫无保留,对那史雨却保留,还真是识人不清。   不过倘若原主真的对史雨毫无保留,那史雨也不会放任原主被欺负到离开宁安城吧……   “我总觉得你离开之事不简单……”脑海里浮现出那史雨的话,王金皱了皱眉头,看向善伯道:“善伯,那史雨方才再三叮嘱我注意安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宁安城不应该是兽人世界里最为安全的地方么……   凶兽也进不来……   “这……”善伯疑惑的蹙眉,低眉似是在回忆,想了片刻,他斟酌着道:“许是对小公子您突然离开宁安城有所疑惑吧……不单单是史公子,老朽之前去准备夜宴的东西的时候,碰巧撞见了程小公子和程堂主,听见了他们的话,也怀疑小公子您突然离开宁安城这事不简单……” 第127章   “?”王金疑惑,他是一点都想不起当初为何要离开宁安城的事了。   王金询问的目光定在了善伯的身上, 善伯却似有些难以启齿, 在王金再三的注视下, 他才磕磕巴巴的道:“就……就……他们都认为小公子……这般胆小……而且……程……程小公子还在城中,您……您应……应是不敢也不会离开宁安城的……”   “……”有些道理。   只是这话听着,怎么就感觉很鄙视原主的胆量呢……   王金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那史雨方才说到这个话题就有些不自在了, 连善伯也支支吾吾的……   王金轻咳了一声, 转移了话题:“那他们觉得息……我不是主动离开宁安城的,那是怎么离开的?”   善伯闻言,一脸苦笑不得道:“这……这他人怎么知道啊,小公子,这得你想起来……”   “……”王金默,他对原主的过往没太大的兴趣, 可这一个个的都让他想起来,这吃药看来得吃一阵子了。   “那我哥哥呢?也这么想吗?”王金问。   善伯微顿, 而后摇了摇头道:“这我不知, 当初只是撞见了程小公子与程堂主的对话,他们似乎没打算将自己的怀疑告知城主……说是怕自己多心扰了城主多思。”   那倒是, 要是有点什么怀疑都跟城主说,那宁安城的城主得被累死了……   王金往前走了两步,绕着院子里堆满的箱子走了一圈道:“善伯, 你差些人把程白的东西给他送回去吧,这箱药材你拿去放好,待医师来了, 给他看看,有没有能给我用上的。”   “好。”善伯领命离开。   虽然是自己下的决定,但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搬离,王金还是觉得心疼得厉害,他索性转头不再看。   “……”袁恒看着前方小哥儿那心疼不舍的模样,默默的上前,指节微微一动,轻柔的握住了王金的手。   他与小哥儿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小哥儿平日喜欢什么,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能知道,何况这次这不舍表现的如此明显。   小哥儿对程白送来的那些东西真是喜欢至极啊,如今那程白又是小哥儿的未婚夫,他其实是有权利收下这些东西的。   可是即便喜欢、即便他能收下这些东西,他却还是让人给搬回去了……   “我的兽人是恒哥哥,我不能接受其他兽人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耳旁回响起小哥儿的拒绝的一句话,袁恒冰凉的心就像流过了一股暖流,这暖流跟着血液流淌过他全身,让他全身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此生,能遇见小哥儿,是他之幸。   袁恒牵着那手,微微低头,在那手背上虔诚的擦过一吻,眉目间尽是溺死人的温柔。   王金指尖微颤,方才那份不舍与心疼渐渐散去,只余下心头阵阵悸动。   他缩了缩指节,回握住了男人宽厚的手掌,人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倾得都快贴在了他的身上。   娇软的身子紧紧的挨着他,那人肌肤的热度隔着轻薄的衣裳仿若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袁恒心头一颤,动作略微一顿,率先反应了过来,忙匆忙的拉着王金走到一边道:“方才不是商量着摆弄院子的吗?咱们继续吧。”   “……”男人的话题转的生硬,那躲他的心思也极为的明显,王金不悦的撇嘴。   自从知晓原主有个哥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做过夫夫间亲密的事了,无论他怎么暗示明示,这人压根就不为所动。   要不是撞见过这男人大半夜的去洗冷水澡,王金都怀疑男人是不是对他失了兴趣了……   这死脑筋!   王金之前极为欣赏男人重承诺,说一不二的性子,可现在他真是恨极了这性子……   箱子堆满了程白的院落,程白默不作声的绕着那些箱子走了一圈,一箱一箱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小娇包……并不愿意原谅他。   程白泄气一般合上了箱子,将手背在了身后,紧紧的攥紧了。   钊棋眼瞧着身旁的兽人脸都黑了,心里越发觉得心虚,他轻咳了一声就想溜道:“这我也来道过谦了,也是该走了。”   说罢,他不待程白同意,直接往大门走去。   程白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慢着。”   “……”钊棋脚步顿住了,一脸的丧气:“我……我真没想到小公子脾气这么硬……会直接跟你闹翻。”   要给之前的小娇包自然不会,那时候的他喜欢自己得紧,无论什么他似乎都能原谅。   可现在的不是,现在的他还未曾对自己有好感……就这么把这件事告知他,他不怨自己才怪……   程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隐下怒意道:“我不让你说还真不是怕被罚,城主罚我,兄长罚我都是该的,这原本就是我错了,但是你说出来息谣就知道了你懂不懂。”   “他现在没有恢复记忆,对我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知道这些他会怨我恨我……甚至会跟我解除婚约的!我跟你说了时机不到,你居然……”   “那现在不也没解除婚约。”钊棋打断了程白,程白满眼怒气的拽住了钊棋的衣襟:“这婚约是因为城主保住了,而非他的意愿!我的终生幸福差点就毁在你手里了。”   钊棋心虚的不敢直视程白,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我哪知道兽人也能跟哥儿一般心思多变,一下子厌恶的要死一下子又喜欢的要命的。”钊棋小声的嘟囔。   程白瞪他,他摆了摆手,将衣襟从程白手里揪了出来道:“好了,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想办法帮你挽回小公子的心好了吧。”   “……”程白闻言,这才收回了手。   钊棋道:“我那圆滚滚脏兮兮的弟弟钊香好似与那小公子玩得不错,我回头让他给你当当说客,小公子最是听他话了。”   “……”程白闻言,眼角抽了抽:“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弟弟,你没听外面那些传闻和今早城主那里传来的消息吗?”   “?”钊棋一脸的疑惑。   程白见他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回宁安城都干嘛去了?”   “我父亲让我去守城啊,我在城池外围四处巡查呢,夜宴都没得去。”钊棋道。   程白扶额,顿了半响,才开口道:“外头都在传,你那好弟弟之前一直在欺负息谣,私吞阁楼的钱财,不久之前,还直接上门把息谣家的家仆全杀了。”   “!”钊棋一脸的震惊:“那脏兮兮圆滚滚的弟弟这么大胆这么狠?”   “……”程白嗤笑了一声道:“那可不,你那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这次应该长记性了,城主大怒,用了个借口,把钊香的个人银钱全搜刮走了。”   “……城主果然雷厉手腕。”钊棋一脸的钦佩。   程白眼瞧着,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那是你弟弟。”   “嗯。”钊棋点了点头,见程白一脸的疑惑,他恍然解释道:“虽然是弟弟,不过没多少感情,我常年被我父亲派去外头,做的基本是武堂主的活,你知道的,我经常跟你、跟你哥一起外出,跟你们两呆的时间比跟我家人呆的时间多多了。”   “……好歹是血亲。”程白低声嘟囔了一句,钊棋闻言,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被掩饰了下去。   “别说我了,既然那弟弟不行,那咱们得想其他办法。”钊棋上前一手搭在了程白的肩上。   “能有什么办法?”程白拍开了他的手:“小娇包,现在连我的礼物都不收。”   程白瞧着那一箱箱的礼物,眼神黯淡。   那小娇包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明明那般喜欢……可是却……   面前的兽人唉声叹气的,长长的睫羽低落的垂着,就像一只停靠在树叶上怏怏然的蝶翼……   这兽人平日在宁安城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何时有过这般挫败低落的时候。   钊棋轻手轻脚的挪了过去,小声的问道:“你……真的很喜欢那小公子?”   “还能有假?”程白抿唇道。   “那你之前还……”程白瞪着钊棋,钊棋没再说下去了。   “那这追哥儿,在咱们宁安城无非就是送首饰、送衣服、送吃食、然后约出来逛街、坐船还有到处游玩……最后提亲结亲。”   “你……”钊棋望了望院子里的箱子:“你这把能送的是都送了……约出来小公子现在那么讨厌你我想也不一定能约出来,这……”   “他这般讨厌我是谁搞出来的啊?”程白白了钊棋一眼,钊棋吧唧了一下嘴,苦道:“这也是你有错在先。”   程白没有接话,他恍惚的看着院子里的东西,轻声道:“这些东西小娇包明明很喜欢,但是因为是我送的他不收。”   “……”钊棋叹气。   程白看了院中的箱子好一会,半响,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起身道:“这样,我找一个人不以我的名义给小娇包送。”   “可是你这些东西他都见过了,肯定会知道是你啊?而且,不以你的名义那送去有什么意义?送再多他也不知道是你。”钊棋问。   “即便现下不知道,将来也会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程白说着,看了一眼箱子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这箱子的东西不能送了,一是他见过会知晓的,二是这些东西还配不上他,我的小娇包要用要吃也该是我亲手做好给他的。”   “亲手?!”钊棋讶异:“你的意思是你要亲手做这些?包括吃食、首饰、衣服这些?即便你厉害,你是宁安城人人夸赞的程小公子,但是这些你会吗?”   “能学。”程白毫不在意道。   “……”钊棋现在是信了,这人的真心了……   “现在有个问题是,找谁能帮我把东西送给小娇包,小娇包又能收下呢。”   “得是个哥儿,哥儿间才好送礼。”钊棋说着,脑海中闪过一人,他拍了拍程白道:“小公子除了钊香不是还一个交好的哥儿嘛。”   “?”程白疑惑。   钊棋道:“史雨啊,刚好他回来了,我今天看着他进城的。”   “……”程白吸了口气,转开了脸:“那人跟我天生不对付,整天要拆散我跟小娇包,他会帮我才怪。”   钊棋回忆过往道:“对,他确实不赞成你和小公子在一块。”   “……”程白叹息。   钊棋想了想,脑海里又闪过了一人:“城中还有一位跟小公子年纪相仿,也能说得上话的哥儿。”   “?”程白询问般看向了钊棋,钊棋神神秘秘的小声道:“潘淑麟。”   “!” 第128章   “!”他?   那人合适吗?   程白想起那人在自己面前含羞带怯的模样有些犹豫,钊棋推了他一把道:“你还犹豫什么呀, 现在就他一个还算合适又会帮你的人了, 没有其他人了!”   “……”程白闻言, 为难的眨了眨眼,轻咳了好几声,最终面上闪过一丝坚定。   第二日。   王金一大早就被善伯给吵起来, 还带着困意的他看着善伯一惊一乍的, 就尤为奇怪。   他来宁安城,这善伯疼原主疼得紧,没有重要的事情他几乎不吵原主休息睡觉的。   “到底怎么了?”王金问。   善伯猛咽了口口水,手指都在轻微的抖动着,凑近王金小声的道:“小公子,那钊香昨晚……被人挖了眼睛拔了舌头。”   “!”王金诧异的睁大了眼, 转头瞧向善伯疑惑道:“不是,这一大早的善伯你怎么知道?”   善伯道:“刚城主身边的侍从跑来告诉我的。”   城主身边的侍从?这是他那哥哥息宁干的?   王金呆愕, 善伯道:“那人还让我给小公子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王金茫然问。   善伯左右瞧瞧无人, 便压低了声量道:“他说城主让他告诉您,仇报了。”   “……”这息宁不是一般的钢啊, 而且,让侍从直接送话给他,这怕是早就知道他跟钊香不对付了……   王金恍惚了片刻, 问道:“我记得钊香是副城主钊煜的哥儿吧……那哥哥这么做没问题吗?”   善伯皱眉道:“这正是我着急的,小公子,今天天微微亮, 副城主钊煜和他的兽人儿子钊缮就去找城主了,气势汹汹的,我悄悄跟上去听了几句。”   “哦,我哥怎么说?”王金问。   善伯道:“城主说会找出真凶给副城主一个交代的……但需要时间,也没有说要多少时间……”   王金眉头微扬,他这哥哥是打算拖啊……   看来,副城主钊煜跟他哥哥的关系不咋样。   “小公子。”善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您别怪老朽多嘴,这……这副城主钊煜有两个兽人一个哥儿,虽然除了大儿子兽人钊缮格外疼惜以外,对这二儿子兽人钊棋和小儿子哥儿钊香都不闻不问的,但是他那人要面子的很,城主昨日去把钊香的家底全翻出来送给了小公子,已经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次钊香莫名被伤……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老朽担心他会给城主找麻烦。”   王金敛眸想了想道:“这副城主如今在宁安城地位如何?”   善伯道:“这副城主在城主成年以前呢,是挺有权利的,但城主成年后,这权利就慢慢的被城主收了回去,现在虽然还是在保卫城中的安全,但他麾下主要的部队还是听命于城主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大概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副城主了?”   “也不全是,有一小部分的兽人还是服从于他的,而且,副城主这个职位在宁安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三大堂主都要听从他的。”   “这些不重要。”   这三大堂主听他的还不是因为他这个副城主的名号,这个名号是他哥息宁给的,自然只要收回这个名号他这个权利也就不存在了……主要重要的是他手里的兽人,听善伯的意思,他手头兽人并不多……   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估摸着,他哥息宁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肆无忌惮。   王金收回了视线,伸手拍了拍善伯的肩膀道:“善伯,你别担心了,我哥哥自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见善伯仍有思虑,王金道:“我哥哥是宁安城的城主,您还不信他吗?”   善伯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自然是信城主的。”   王金道:“那就行了,安心的交给我哥哥就好了。”   “什么交给哥哥?”袁恒一手端着早点一手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过来,放到了王金身前的桌面,开口问道:“小哥儿如今对城主是越来越依赖了,什么都靠哥哥?不靠我了?”   男人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酸味,王金听了心情大好,他笑着仰起了脸,一副要男人伺候着洗漱的模样。   袁恒无奈的看了王金一眼,认命的给他洗脸漱口,善伯眼瞧着,默默的退了下去。   在洗漱完毕后,王金还是懒得伸手,直接对着摆放好的早点张开了口。   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袁恒眼瞧着,坐下,给他喂了一勺子的糊糊。   王金嚼着糊糊咽下,满足的眯起了眼,那餍足慵懒的模样活像一只在太阳底下摊着晒太阳的猫。   袁恒捡了块糕点,递到了王金的嘴边,王金小咬了一口道:“恒哥哥,你看,我现在吃东西没有你喂都吃不下去,哪里是依赖哥哥了,明明是依赖你。”   “没有你不行。”   那小哥儿说着,将剩余的点心卷入了口中,那灵活的长物有意无意的扫过了男人的指尖,男人手指一颤,几乎一瞬收了回去,耳根渐渐的红了。   王金眼瞧着,目露戏谑。   无论他们在一块多久了,男人的反应还是那般的青涩……   倒是他自个,是越来越习惯逗弄这男人了,尤其是知道这男人这段日子绝对不会做过分的事情后……   王金亲密的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条蛇一样柔软无骨的赖在男人的怀里,未梳的头发有些凌乱的翘起,那些不安分的发丝随着王金的动作,蹭到了男人的脖颈上,让那处泛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男人指节蜷缩,脖颈传来一阵钻心的痒意,那阵痒意指节传递到了心底深处,直扰得平静的心湖汹涌的翻滚。   这小哥儿真是越来越爱这般捉弄他了。   袁恒拽紧了指节,面色越来越红,淡漠的表情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的隐忍,就当男人终于忍不住要起身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道少年音。   “小瑶儿,我来找你了。”   王金闻言,立马从男人的怀里坐直了身子,袁恒重重的松了口气。   进来的人是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劲装的史雨,那人进阁楼就跟进自己的家似的,见到王金眼睛一亮,直接坐了过来,见桌面上有点心,伸手就要拿。   王金眼疾手快的护住了点心,充满戒备的盯着史雨:“这是恒哥哥亲手给我做的,你不能吃,我让别人再给你做点。”   “……”史雨的手僵硬的伸在半空,看着王金一副护着什么宝贝的模样,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声道:“真是恋爱脑。”   说罢,他缩回了手:“点心你就不用别人给我做了,让人给我拿些果子吧,泡个茶吧,我来可是给你带了一个巨好的消息。”   王金让人去拿,好奇的看着史雨问:“什么消息?”   史雨笑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昨夜钊香被人挖了眼睛拔了舌头。”   “……”王金一愣。   还真没想到,史雨所谓的好消息是这个,他已经知道了。   王金没有说话,史雨奇怪的看了王金几眼道:“诶,你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表示?”   “需要什么表示?”王金问。   史雨皱眉想了会道:“这按你没失忆以前吧,现在肯定担忧的往他院子里跑,去看他了,这你失忆了后据说跟他吵过,还闹翻了,那听到这消息你起码也会很开心吧……你这什么表情都没有……”   史雨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怎么感觉他怎样都不关你事似的?”   王金笑道:“本来也没关多少事,我失忆了,回来城主才遇见他,算起来认识时间也不久。”   王金说着说着,有些心虚,虽然是认识不久,但钊香确实让他心里很难受,这种难受就好似是经年累月的……方才听到善伯提起他遭受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有些痛快的,只是已经痛快过了,现在听到就平静了许多。   史雨闻言蹙眉道:“你这失忆,把感情都给忘了?”   史雨顿了顿,目光显得有些可怜道:“你不会把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忘了吧?我就你一个哥儿好友了……”   史雨念叨着,凑近王金道:“你说,怎样才能培养感情,我得跟你重新培养过。”   说罢,他伸手挽住了王金的胳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王金的身上。   身子一重,身上突然半挂着一个人,王金身子一僵,便嗅到旁边的一阵若有似无的青草气息。   这史雨的性子还真是直率单纯的紧。   王金微微动了动胳膊,正要把他扶起,身子突然被人一拉,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他错愕的仰头,便见男人将他护在怀里,盯着史雨充满了敌意。   史雨一阵茫然:“你这兽人干……”   他的声音在接触到男人那幽深且充满杀意的眼神时,瞬间断了,他表情肃然的回望男人,指节慢慢的缩紧了,身子也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常年跟着父亲穿梭在各个部落间,史雨很能明白兽人一举一动的含义,面前这兽人这意思是将他当成敌人了。   只是,史雨不明白,他有什么地方得罪这兽人了。   “这是我的哥儿。”袁恒咬牙切齿的道。   史雨一愣,突然有些明了了。   这男人莫非是在吃醋?将自己当成了抢夺他哥儿的兽人?可是他也是个哥儿啊!   “……”史雨戒备的眼神移向了被他护在怀里的王金身上,那小哥儿本就长得娇小,被兽人这么一揽住,整个身子都埋在了他的怀里,只露出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外头,格外的讨喜。   史雨内心一荡,差点就忍不住上前把那人夺回来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从认识这小瑶儿至今,他每次都被这娇小的哥儿给可爱到……尤其是他睁着水露露的眼睛往外瞅的时候,像极了一只黏人的跟宠……让他心软到了骨子里头。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史雨甩了甩头,也算明白男人的敌意了。   他脚步轻移,往后退了好几步,摆手道:“我……我承认小瑶儿是很可爱,我很喜欢,像极了我养得那些小兽,心生亲近才会如此,不过我是哥儿,没哪方面的意思,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   “……”袁恒气势收敛了一些,但眼中的戒备不减。   “……”王金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这人说自己像他养的小兽……顿时眉角乱跳,他从袁恒怀里起身道:“我哪里像你养的小兽?”   “你全身都像啊!”史雨理直气壮的道,王金气得瞪他。   史雨眼瞧着,指着王金跟袁恒道:“你瞧你瞧,更像了,是不是?”   他问向袁恒,袁恒一愣,看了一眼王金。 第129章   那小哥儿瞪大了双目,圆溜溜的眼睛更有生气, 气呼呼的鼓起了两边的奶腮帮子, 模样活像只扬威耀武却毫无威胁性的小兽……   男人眉目柔化了下来, 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了,沉默的点了点头。   史雨一愣,那男人在那一刹那柔化了自身的气场, 那凌厉的目光也在瞬间柔和了下来, 仿若冬雪初化,春意回暖……   原来,这远古兽人长得这般俊。   那史雨盯着袁恒半刻都不曾眨眼与挪眼,王金眼瞧着,瞬间警惕心升起,挡在了袁恒的身前:“这……这是我的兽人。”   “……”史雨眼角跳了跳, 收回了目光。   这两人是个什么毛病?   多亲近一下就被警告,多看两眼也被警告……   史雨受不了一般抖了抖身子:“行了行了, 你们彼此是彼此的, 我懂,宁安城的人都懂, 杵你们这跟个第三者似的,我走了。”   说罢,他就要走, 王金想起自己这两日一直琢磨的事,忙开口挽留道:“等等。”   “?”史雨回头。   王金一顿,这方挤兑完人又找人帮忙……   他轻咳了一声, 有些不好意思道:“先坐下来谈吧。”   史雨道:“别了,我怕你两又防着我,有什么说吧。”   “这……”王金挠了挠头,讨好般笑道:“还是坐下说罢,这事,站着说不完。”   “……”史雨默,他方才好像在息谣眼里看见了一丝狡猾……   这息谣原先可是跟兔子似的,胆小又单纯……   鬼使神差的史雨坐了下来,果子和茶刚好也到了,他喝了一口,静待王金开口。   这史雨的性子直率,王金想了想,直接道:“史雨,我想在宁安城做点生意。”   “!”史雨有些诧异。   王金看了一眼袁恒道:“你也瞧见了,我和恒哥哥刚回来,在城中一无所有,我不可能靠我哥哥的接济过一辈子的,我想靠我和恒哥哥自己生活。”   史雨道:“城主给你靠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王金摇头:“哥哥愿意,我也不愿意,我听善伯说,你是负责对外做生意的,我想跟你合作。”   一提到正事,史雨面色严肃了起来,他开口问道:“你要合作什么?”   之前和袁恒去逛过,这城中什么都有,基本的商铺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那天炸开的烟花了。   “烟花。”王金道。   “烟花?”史雨回想了一下,问道:“就是几天前夜宴放的那个火花吗?我听别人讲了,据说很好看,很新奇。”   “对,就是那个。”王金应:“那是我和恒哥哥做出来的,我这里还有几个,等会你拿回去试试,而且这里有配方,也有材料,材料还能去外边寻回来,可以做很多出来卖出去。”   “……”史雨沉默了一会,抿唇道:“不是我不愿意跟你合作,这烟花我听着是好,但是外面的部落并没有宁安城生活这般好,他们要的是吃的、穿的并非是这玩乐庆祝用的。”   “……我……没说卖给外头的部落啊?我是想在城中开烟花铺子。”王金道。   史雨一愣,眨眼道:“可我只负责对外交易啊……”   “……”王金楞,恍然想起,善伯确实跟他提过史雨是对外经商的,那香堂主才管里边的交易。   他恍然,顿时摆了摆手笑道:“我忘了,这回来城里的一切都陌生,不记得了。”   “……”史雨心中微动,息谣这话让他一瞬间生起了怜惜,这人不像他整日强悍的跟个兽人似的,没人敢欺负,这人向来胆小又内向,又整日不想去麻烦他那个城主哥哥,在城中受尽了委屈也不说……每每让人看着,心生怜惜。   他柔化了口吻,摇头道:“这不怪你,也不是你想忘的。”   要怪就得怪当初让小瑶儿失去记忆的那人……只是现下还不知道是谁。   “虽然没法合作,不过你若想开铺子直接找城主要一间铺子便是,没必要找人合作。”   王金摇头:“铺子好找,不过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这烟花是玩乐和庆祝用的,担心这宁安城普通百姓不会买,想找人合作做一批出来供城中富贵人家或者各大堂主的宴会啊什么的使用,这伙伴不就得像你这样人脉广、各个堂主那都吃香的人嘛。”   史雨闻言乐了:“这城中还有谁比城主更吃香啊?”   王金眯眼:“我这不是不想麻烦哥哥做这种事嘛。”   堂堂一城之主去给各堂主推销烟花……王金想想都觉得有些荒谬。   自己以城主的名义去推销,可能还可行一些。   史雨闻言道:“你虽然失忆了,但不想麻烦你哥哥这点真是一点都没改。”   史雨道:“这城中的交易我不能沾,这是规矩,不过……你倒是可以跟现在管城中交易的潘淑麟谈谈看”   “潘淑麟?”王金隐约记起了宴会中的一人。   那人好像对原主对自己不是很友好……   “不过……”史雨想了想,开了口,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王金疑惑的瞧着,开口催促道:“不过什么?”   “那人他……”史雨正要说话,外来,传来了哥儿的请示。   “小公子,潘淑麟潘公子求见。”   史雨笑了:“这说人人就到了,我看还是小瑶儿自己跟他接触接触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要不要合作也另外再说。”   史雨这般说,王金更是好奇了,他扬声道:“让人进来。”   话落,一名身穿红衣的哥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哥儿侍从。   那名哥儿侍从手中带着一个食盒,看模样似是来送吃的。   但是,看这人的面色,青中带黑,真的不似是上门送礼的,反而像是来找茬的。   王金不动声色,邀人请坐。   潘淑麟抬眼看着王金,那哥儿穿了一身白色长袍,样式很简单,发丝仅用一根白玉簪子挽了个发鬓,一身简到不能再简的装扮,但放在这人的身上,却给人一种干净纯粹的感觉,让人心生惊艳。   这人越是好看,潘淑麟心里就越是难受,那种难受就好似有千万的蚂蚁在噬咬着他的心脏,将他那颗鲜活跳动完好的心咬得残缺不堪……   他恨不得将面前的人那张无暇的脸划花,划得跟他被咬的千疮百孔的心一样。   但最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挂上了伪善的笑,上了前:“史公子也在呀。”   史雨眉目微扬,似是不想跟潘淑麟有过多的交集,当下他应了一声就有些坐不住了:“小瑶儿,你们聊,我先走了。”   袁恒见状,眼光闪了闪,起身道:“小哥儿,我去送送史哥儿。”   “好。”王金自然而然的应。   潘淑麟眼瞧着,上前坐在了王金的对面,余光瞧着并排出去的二人,开口道:“这远古兽人和史公子倒是投缘,还亲自送?”   王金闻言蹙眉,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他抿唇开口道:“恒哥哥在丹睦部落的时候就经常送哥儿回家,史雨是我的好友,他送送很正常。”   潘淑麟闻言,眼闪了闪道:“倒是我多心了。”   说罢,他让侍从将食盒摆上道:“闲来无事,做了些点心,送来给小公子尝尝。”   他说的话很轻很柔,面上也带着亲和的笑,但莫名的让人听了就是很不舒服,让人感觉阴风阵阵的……   王金疑惑的蹙眉。   这潘淑麟善伯跟他提过一两句,说是跟原主没什么交集,但一直瞧不上原主,在夜宴的时候,他又刻意不给恒哥哥准备座位,王金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也仅限于此……   为何自己好像对他有偏见似的,看见他就不舒服呢。   而且,这人之前在宴会上针锋相对,看来对自己也是没什么善意的,但今日却突然友好的送来点心……   王金强压下心头的违和,开口道:“谢谢,不过潘公子怎么想到今日给我送点心了?”   “……”潘淑麟敛眸,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他怎么可能给这人送点心……   是自己放在心上那一片净土上的人,亲自来找他,将食盒交给他让他送过来的。   自己明知道,那程白是为了让自己帮他,才对自己那般和颜悦色,才对自己那般亲切热情,可自己仍是贪恋那点点的亲近,鬼使神差的就应了。   思及此,潘淑麟扬起亲近的笑道:“自然是来赔礼道歉的,上次夜宴由于我的疏忽,让小公子难做了。”   那人明明面色阴郁,可却还要挂着好似跟自己很亲密的笑,让人看着背后发凉,头皮发麻。   王金道:“那事已经过去了,哥哥也罚过了,没必要再道歉了,好意我心领了,这点心我就不吃了,方才恒哥哥给我做了点心,我已经吃饱了。”   说罢,王金站起身,将还未吃完的点心端起,开口道:“这外边有些凉,我就先进屋了,你自便。”   跟这人待着,好似跟一条毒蛇待着一样,好似他会出其不意的袭击人一样,让人心生不安。   这难道就是让史雨难以说出口的原因吗?   那确实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就好像被隐藏在暗夜里的某种东西盯上了,那东西能随时从四面八方的袭击而来……   跟这样的人合作……那是万万不行的。   王金将卖烟花的计划搁置了,派人将剩余的烟花让人送给了史雨,史雨那晚未来夜宴,这些东西他该是喜欢看。   目送王金离去,潘淑麟几乎一瞬就收起了笑,整张脸扭曲至极。   “公子,这人就这么走了?也太不把咱们放眼里了!”侍从不悦的嘀咕。 第130章   潘淑麟深呼吸隐下情绪,突而起身推翻了食盒。   跟着他的侍从哥儿见状, 忙伸手去扶:“公子, 这可是程公子亲手做的, 你怎么跟它置气。”   说着,打开食盒去看,发现里面的点心全都碎了, 那哥儿顿时面色苦了:“公子, 你看,这全碎了,都不能吃了。”   潘淑麟瞧了一眼,勾起了唇角道:“要的就是碎了。”   “?”侍从疑惑的看着潘淑麟。   潘淑麟盯着王金离开的方向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他转身率先走出道:“跟我来。”   程白守在阁楼的隐蔽处, 一直注意着里边的动向,但那史雨跟远古兽人都出来了, 那潘淑麟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他早起给小娇包做的早点, 他有没有吃下。   终于盼到潘淑麟出来,程白忙上前将人拉到了隐蔽处, 急切的开口问道:“怎么样?小娇包可喜欢?”   那兽人眉目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急切的模样就好似在他眼里那息谣喜不喜欢糕点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潘淑麟内心嫉妒的发狂, 表面却嫣然装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对不起……白哥哥……”潘淑麟小声的说着,声音隐隐带着啜泣,眼角含着泪花,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程白的笑意从眼中褪去,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小……小公子知道这糕点是你做的了……便……”   潘淑麟从侍从手里拿过食盒,打开呈现在了程白的眼前。   里面精致的糕点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完全拼不成原先的样子……程白心头一揪,之前万分的期待变成了浓浓的失落。   潘淑麟眼瞧着,朝身后的侍从示意,那侍从会意忙道:“这小公子真是过分,程公子真心为他做早点,他竟然就这样摔碎了,还说……”   “说什么?”程白急切的问。   那侍从道:“说程公子别有用心,说他只喜欢那远古兽人,不会再有其他兽人的。”   “住口。”潘淑麟掐准了时间,制止了那侍从的话。   “……”程白颓丧的退了两步。   潘淑麟忙上前欲扶他,被他躲开了。   潘淑麟紧了紧扑了空的指节,细柔的出声安慰道:“白哥哥……别伤心,小公子他也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他可能只是……”   程白摆手打断了潘淑麟的话,艰难的开口道:“我都知道,这都不怨他,怪我。”   “……”潘淑麟闻言,急道:“这怎能怪白哥哥呢。”   程白摇头,一副不想他人多管此事的模样,生疏得让潘淑麟心头发凉,他勉强笑道:“今天谢谢你,我再想其他办法吧。”   说罢,他失落的转身离开,半丝没有方才的热情。   潘淑麟盯着他的背影,拽紧了指节:“那息谣真好到让白哥哥这般喜欢吗!”   侍从闻言忙道:“不,公子比息谣优秀百倍。”   “那白哥哥为什么听到息谣拒绝他了,他半点都不怨息谣,也一点都没有想过放弃息谣?”   “公子……”侍从柔声劝道:“这忘掉一个哥儿也是需要时间的嘛,何况程公子那般痴心,这不正证明了程公子是一个好兽人吗?待他放弃那息谣重新喜欢上公子的时候,他必定也会这般痴心于公子的。”   “真的吗?”潘淑麟问。   侍从忙道:“当然是真的,公子不妨给程公子一点时间,我见那息谣现在是真的把程公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半点感情都没有了,他的心都在那远古兽人的身上,只要那息谣不想起过往,对公子没有威胁,对程公子没有感情,程公子多被冷落几回,早晚就会心冷,对那息谣死心的。”   “……”潘淑麟抿唇沉思。   侍从凑近潘淑麟,低声道:“最重要的是那息谣不能想起来。”   潘淑麟眼睫颤了颤,抿唇道:“那便等等看,继续派人盯着那息谣,绝对不能让他想起之前的事。”   “是。”侍从领命。   袁恒说是送史雨,却送了许久,最后一块糕点吃完,男人还没有回来,王金面色都黑了。   他站起身,正要准备去找男人,男人却带着几车的石子回来了。   王金忙黏了过去,袁恒目含笑意的看着他:“你方才所说的烟花,并非一定要找潘淑麟。”   “?”王金疑惑的看着袁恒。   袁恒道:“我和史哥儿谈了谈,他说程白名下有很多店铺,烟花可以寄卖,他跟潘淑麟一样也有人脉,放他店里不怕没有客人,而且,他能上报给你哥哥,会让你哥哥批准这烟花出售的。”   “……”王金讶异的看着袁恒:“恒哥哥,你这么久没回来除了拉这些回来就是跟史雨谈这个?”   袁恒但笑不语,不单单是这个,不过其他的暂时没必要跟小哥儿提。   王金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没想过找程白合作……但是他身份特殊……”   和名义上的未婚夫合作,这让男人怎么想。   “我相信我的小哥儿,而且,方才史哥儿把你送与他的烟花送给了程白。”袁恒打断王金道。   王金讶异的抬眼,袁恒道:“小哥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王金讶异的神情渐渐褪去,面上浮现出喜气与幸福:“恒哥哥如此说,那我就不顾及喽。”   “嗯。”袁恒轻声应着道:“我先把那些安置一下。”   他指了指带回来的石子,王金点头松开了男人,男人带着人入了小院子。   和程白合作……若程白应予,倒是会比和潘淑麟合作轻松许多,而且,他无须出面。   这样他如何,都涉及不到他的哥哥息宁了……   王金上辈子的世界官家家里是不能经商的,这里还没有这么严格的区分,但这种不分明若不小心行事,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反而更容易生事,这也是王金其中一个不肯找息宁经营的重要原因。   眼见着袁恒一直待在小院子里没出来,王金想了想,带上一两个哥儿出了门。   派遣一人去邀请程白,自己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   程白几乎是在王金坐下的一瞬间就到了,到时额前还冒着汗,看样子像是跑过来的,身上的衣物都有些凌乱。   “……”王金默不作声的拿起酒楼里的汗巾给他递了过去,程白惊喜的接过,擦着汗坐在了王金的对面。   “我都听说了,小娇包你想卖烟花?”   “……”这史雨说的?   王金迟疑的点了点头,程白一口应下道:“可以。”   “……”王金眼角抽了抽:“你……不问问分成?还有怎么个卖法?”   程白直勾勾的盯着王金,心思显然易见的道:“怎么卖都行,听小娇包的,分成我有没有无所谓。”   “……”王金深吸了一口气,就是预料到可能会这样,他才一再犹豫来找程白合作,王金叹了口气,眼里是满满的无奈。   程白道:“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王金眼睛一亮,有请求好啊,有请求才好不拖欠,他询问般看向程白。   程白笑了一声道:“明日你能来我家里吗?我有一个东西想要给你。”   “……”王金默,他只是想不拖欠,这接了这人东西岂不是拖欠的更厉害了?而且,这东西不会是什么传家宝之类适合做定情信物的东西吧?他已经有男人了,不可能接别人的定情信物。   王金一脸狐疑的看着程白,程白似乎意会到了王金的担忧,忙摆手道:“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只是有件东西特别想给你,今日还不行,明日才行,你明日过来取,取了它我们就合作。”   “你的意思是……不取就不合作了?哪怕这烟花绝对会赚钱。”王金试探问。   程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而后坚定的抿唇道:“对,不取就不合作了。”   “……”王金眉角乱跳,陷入了为难,程白再一次保证道:“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会让你为难的。”   “当真?”王金想了想,确认般开口问道。   程白点头。   王金敛眸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行,明日我过去找你,今晚我会写好一份具体的计划给你,你放心,不会让你亏本的。”   王金上辈子虽然靠着老爹的家底过活,但他老爹留给他的商铺,他没亏过。   这不亏给程白赚钱也不算是拖欠他的……这算是互利。   “好。”程白笑眯了眼,眯起眼这人更像一只狐狸了,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子奸诈的味道。   “那行,我先走了。”王金说罢就要起身,程白忙皱眉道:“这饭还没吃呢,一起吃个饭吧,我又不是豺狼虎豹。”   “……”王金摇头道:“吃饭就算了,你和我不合适,哪天我们俩没婚约了,单独吃饭就合适了。”   王金微笑着说着,带着哥儿只身走了,程白一脸落寞的看着他的背影,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他如今才知道,昔日那个黏人的小娇包对待别的人原来是这般的冷淡,可惜对他不冷淡的时候他不懂得珍惜。   王金出了酒楼,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繁华的地段逛了逛,专挑生意冷清的门面走。   烟花能给他赚第一笔钱,但要细水长流还得有自己的店铺。   这些生意冷清的门面有的是布店有的是饰品店,有的是胭脂水粉的铺子,明明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生意却冷清的比城门口的还差。   进去看了几家,王金就发现这里面的东西不是卖的太贵就是款式太老,要么就是夸张不实用有的甚至是服务太差……还未进门就被一些凶神恶煞的兽人给吓出来了。   这些店面有一些已经打算关门了,在门口贴着招租的纸张。   看见那些张示,王金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他原先在丹睦部落做出来的东西虽说这宁安城都有类似甚至质量比之要好的,但王金见成本都要高许多,他完全可以把他之前做的那些拿出来放低价卖给比较贫困的兽人哥儿……   而且,要做质量好的,他这看一眼就会方子的能力,能让他可以学会任何一样东西,并且,他脑子里还有上辈子许多的点子,都可以用上……   只是,他现在最缺的是……人。   在丹睦部落还有木哥儿等人可以帮他,在宁安城就只剩下一个善伯可用了。   王金回头瞧了瞧紧跟着他的两位哥儿,这两位哥儿是善伯找回来的,一个叫小玉,一个叫小佩,听善伯说从小是孤儿,吃了很多苦,一直在给他人做家仆,很忠心,跟着他这段日子,确实很安分守己……   王金想了想,回头看向他二人道:“你们……有谁做过店铺里的活?”   小玉闻言,小声应道:“我曾经在胭脂店帮掌柜的看过店。”   “那么说,你会收钱记账了?”王金问。   “会一些。”小玉应。   王金转头看向小佩:“你呢?”   小佩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小公子,我一直干着贴身伺候人的活……没有做过其他。”   “那这样……”王金看了看那招租的纸张,又瞧了瞧两人目光最终定在了小玉的身上道:“小玉你去把那个店铺给我用最少的租金租回来。”   “是。”小玉应着。   王金带着小佩率先回了阁楼,回去的时候,袁恒还在小院落里没有出去,他进去给他送了点吃的,但袁恒一直在忙,想起两人之前说好要送礼物给城主息宁的,王金也没有多打扰他。   改而叫来善伯,把阁楼里的名单给他一份,与善伯一起商量着哪些人可用。   善伯把阁楼里正用着的人刨除,剩余的给他挑出了七个人,这七个人内包含小玉和小佩。   有三个是兽人,叫张威、宇盛、李浩,另外两名是哥儿,阿珊与阿莲。   这几人都是这些天表现极好的。   王金默默把这些人的名单记了下来。   不久,小玉带着店铺的租契回来了,除却租契店铺里剩余的东西,那小玉见实惠一块儿买了。   王金跟着小玉一起去看了。   租下的是一家布料店,那些布料花式老气,颜色黯淡,原本卖得贵就没人买,后面降价了买的人也不多。   “小……小公子,小玉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不该买下这些布料?”   见王金逛了一圈店铺,那双娇软修长的手指摸过了一匹又一匹的布,却没有任何表示,小玉心有点慌。   王金闻言,忙摆了摆手道:“没有,你做得很好。”   这些布料直接卖价格肯定不高,但是做成衣服那就不一定了。   “小玉,这城中谁最会做衣服?”王金问。   “要论做衣服的话,除却城中各个店铺的师傅,小佩就很拿手。”小玉道。   “?”王金诧异:“小佩不是说他只会贴身照顾人吗?”   “对啊,小佩一直在照顾城中的公子,那些哥儿公子每个都是爱美的,很多衣服的样式有时候都等不及外头的师傅做好送来,便会让自家贴身的哥儿做,有的富家公子还会把自己贴身的哥儿送去专门学这个呢,小佩之前跟的那户人家就专门给他去学过,只不过后面那家人没落了,小佩才会被善伯买回来。”   “!”王金惊讶的瞪大了眼,还有这样的,比他上辈子的贴身侍从要全能。   “那行,咱们带上一匹,回去试试小佩的手艺。”   王金随意拿了一匹,带着小玉回了家,便把这匹布料丢给了小佩,让他做一件自己最为拿手的。   小佩应下了,但得需几日。   王金一下子闲了下来,才发现天都黑了,袁恒还在小院子里没出来,王金带上吃食跑进去,他仍在摆弄那些石子。   见到王金端着吃食进来,他忙洗干净手,带着王金出门道:“这里边你向来不喜欢,别进来了,咱们出去吃。”   “嗯。”王金瞧了瞧里边,里边弄了个大火炉子,男人有把他之前说得法子好好记住。 第131章   吃完饭,王金惦记着要赶出一个计划给程白, 便回屋了。   往日袁恒定是跟着他的, 但这次袁恒也并没有回屋守在他身边, 而是自己在一旁不知道忙些什么。   王金也没有多注意。   第二日。   王金吃完袁恒给他备好的早点就带着小玉来到了程白的院落。   仿佛是没猜到王金会来的这样早,程白有些慌张的起身,屋里的桌面一团乱, 一边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的衣服发丝皆有些凌乱,双目通红,就好似一夜没睡……   此刻见王金进来,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像是藏起了什么,见着王金也没有往日的欢喜, 显得有些紧张,为了掩饰这份紧张他转头就呵斥了带王金进院落的哥儿:“你怎么回事?怎么不通报?”   那哥儿极为委屈的嘟囔了一声:“不是公子昨夜特意叮嘱今天小公子会来, 千万不能拦着的吗?”   这话虽是嘟囔, 却并不小声,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程白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朝那哥儿道:“行了,你退下吧,备些果子上来。”   “小娇包, 来,来这边坐。”程白将王金引到了外头的隔间,那边的桌面整整齐齐。   王金坐下, 程白跟着坐下,开口问道:“吃早点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王金眨了眨眼:“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有兽人了,不会再吃你做的东西了,何况我吃饱了来的。”   “……”程白指节颤了颤,没有说话。   王金深吸了一口气道:“谈正事吧。”   说着,王金从衣袖中搜出了两份写好的计划递给了程白:“这里边有烟花的配方,具体制作的安排以及分成还有售卖等等我都写在上面了,你若同意就在上面签个字画押,我的已经签好了。”   程白打开大意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份计划比他想象中要详细和严谨,之前小娇包黏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未有过什么主见,程白还以为这小娇包对这些没什么天分呢。   这么看来……是之前不显罢了。   程白拿过笔,利落的在上面签了字还按了指印。   王金从中挑出了一份道:“我保存一份,你拿一份,咱们就算是合作了,制作烟花的材料我等会差人送过来。”   “好。”程白应。   王金道:“那些材料用完,咱们的合作就终止,这烟花的配方就送给你了,你若能寻着那些材料咱们合作过后自己继续做也行。”   兽人世界大概还要好多年才能摆脱温饱,烟花在这些时候只能供富贵人家偶尔用用,需求肯定不大,王金也懒得去弄这些。   多年以后若是这众人的生活好了,对烟花的需求大了,他再弄也不迟。   “不过……”王金顿了顿道:“我要提醒一句,配方的比例一定不能错,否则会有危险。”   “好。”程白点头。   王金闻言蹙眉,这人怎么感觉自己说什么他都能应“好”的。   这跟之前在丹睦部落常鄙视取笑他的程白可不一样……   那程白高傲的每天像个孔雀似的,昂着头,走路都仿佛是飘的……可这人这后来……对他就完全不一样。   日渐日的……包容?   这样的他,倒还挺和善的,比之前顺眼不少。   王金甩了甩,甩掉莫名的思绪:“行了,签字了正事就完了,你昨日跟我说的要给我的是什么。”   “呃……”程白顿了顿,有些局促的从背后掏出一物放在了桌面,推到了王金的面前。   王金低头一看,是一支白玉簪子,上面刻着花纹,只是刻这物的人似乎并没有很好的手艺,花纹显得有些歪歪扭扭的。   王金顺着簪子,视线挪到了程白放在桌面的手上,那手指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血痕,视线再往上挪,对上了那双充血的眼睛。   方才进门就觉得这人一夜没睡,思及刚进门的场面,这人明显是刻簪子刻了一个晚上。   还说这礼物不重。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簪子?”王金迟疑的问。   程白点了点头道:“我在丹睦部落的时候,听木哥儿提过你的簪子在兽潮中弄丢了,我一直想给你买一个,但是我买的你也没接受,这不想着刻一个给你。”   上次的簪子……是袁恒送的,对付玥哥儿的时候掉在了院中,后面他就再也没有见过。   怕袁恒伤心,他一直没有提把簪子弄丢了,好在男人也没有提过。   王金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这簪子是来宁安城后买的,简单的样式没有一丝花纹,比程白做的简陋不少。   王金又将簪子别了回去:“这礼物于我而言还是贵重了,不过说好会收你礼物的,我便会收。”   说罢,王金将簪子捡起放入了衣袖当中:“谢谢了。”   程白眼瞧着,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你……不戴着试试吗?也好看看合不合适。”   王金道:“簪子百搭的,不用试了。”   “可……”可我想看。   程白默默的吞下了话,扬起了一贯的微笑道:“小娇包说百搭那必定是百搭。”   “……嗯。”王金轻柔的应了一声。   娇软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早起的鼻音,黏黏糊糊的……传到程白的耳中,让程白的心狂跳了起来。   他眉目柔和了些许,嘴角终是扬起了真心的微笑,这小娇包自从知道真相后,对他就没有过好脸色,语气也一直很生硬,但就方才那句应承,却软下了许多……   看来,那簪子并非毫无意义。   “行了,我走了。”王金起身,带着小玉离开。   程白连忙送他。   虽然想留下小娇包,但有些事太过心急反而适得其反,他会慢慢的把他的小娇包找回来。   回到阁楼的时候,发现院中的模样大改了……   王金一愣,带着人往里走。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惦记着程白那事,也没太在意院中的改动,只见各处蒙上了纱布,还以为是阁楼里的哥儿再整理那些花花草草。   此刻回来一看,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之前跟袁恒提过的花草已经被清除了,种上了一些奇异的植被,有些植被上面还挂着果子……布局改动了一下,却没有大变,院子显得更大了,在一边摆上了两张躺椅和一张木桌……   那熟悉的模样让王金想起了丹睦部落的院落。   王金四处看着,袁恒刚好从屋里端着洗好的果子出来。   见到王金,将果子摆在了木桌上,迎了上来:“小哥儿,回来了。”   “恒哥哥。”王金眼睛发亮的看着四周,轻声开口问道:“这些你弄的?”   袁恒点头:“之前咱们不是这么商量的吗?怎么样?看看还要怎么改?”   王金走动了一圈,之前跟男人商量的一些好看的花并没有除掉,那颗很大的树也没有砍,在上面加了个秋千。   整个院落没有之前的精致,却温馨了不少。   他之前和男人谈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是他的一时兴起,他其实并没有想立马改造成这样……可没想到,男人的执行能力这么强。   “这些果树……怎么来的?我……我怎么没有看到它们运进阁楼?”王金惊喜过后,细声的问道。   “昨日我找史哥儿帮忙,出城了一趟,在外头找的,找来后放在车上,和那些石子一起搬回来的。”   王金一愣,昨日那些石子都蒙着布,他也没注意,现在看来,是男人刻意的。   王金瞄了袁恒一眼,瘪嘴道:“好啊,恒哥哥现在连我都瞒了。”   那小哥儿说着责怪的话,但语气却娇呼呼黏嗒嗒的,听起来半分责怪的意味都没有,只有一丝被瞒着的小脾气。   那丝小脾气时时刻刻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要自己好好哄哄。   袁恒轻笑一声,上前牵过了王金的手,在那指节上不重不轻的捏了一下,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便没有提前告诉你,别生气了。”   “……”王金指节被捏得酥麻,这份酥麻直接从那处传递到心底,勾得心里那点想要亲近的小心思一个劲的往外冒,冒出的泡泡掩盖了那点小情绪,扰的平静的心湖荡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他看了男人一眼,含情脉脉的模样让男人心头一酥,差点不受控制的将人藏进自己的怀里。   男人指节颤动,蜷缩了起来,克制了自己那份欲动,可那小哥儿却还在惹火。   “恒哥哥你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生气了。”   小哥儿睁着明亮的眼睛,微扬着头,凑近了男人,那淡粉色娇嫩的唇就暴露在空气中,仿若一株清晨带着露珠含苞待放的花朵,只要男人轻轻一低头就能摘取。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遭,唇紧抿,垂下的睫翼颤个不停,怀里承受着娇软的哥儿身子,男人身子僵直得如临大敌……   “恒哥哥……”许久等不到吻,王金不满的嘟囔了一声,眉目间尽是催促。   许是有些害羞,那小哥儿面色微粉,竟比他刚黏在怀里的时候还要娇媚……   “别闹。”男人微微挪了挪身子,艰难的撇开了眼,余光却止不住的往怀里的哥儿偷瞄。   男人转开的脸看起来云淡风轻,但这一转开脸王金看见了那男人红透了的耳根,顿时心里窃喜了起来,又升起了一股逗弄的恶趣味。   “恒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王金故意不满的道,身子刚远离男人一些又重新像藤蔓一般缠了上去。   “……”那娇软的哥儿身子带着热度贴了上来,热气透过衣服传递到他身上,让他浑身越加烫了起来。   男人身子僵硬,那小哥儿还一个劲的缠上来,仿若要不到吻就不罢休一样,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转头快速的在王金的唇上扫过,继而火速的后退了三步,指节颤动的紧缩了起来。   “……”稍纵即逝的吻,甚至才感受一点热度就撤离了,王金吧唧了一下嘴,有些不满,但一抬眼就看到男人满头大汗,一副隐忍狼狈的模样。   他一愣,顿时心头涌现出一种恶趣味得逞的满足感,这份满足填补了方才的不满,王金笑得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男人何曾这样狼狈过,之前在丹睦部落的时候只有他被男人欺负的狼狈,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般狼狈。   原先王金觉得男人的坚持完全没有必要,息宁的提议简直让他讨厌至极,可这一次,王金却觉得城主息宁那提议真的不错。   “小……小哥儿,我去给你泡茶。”说罢,那男人不待王金开口,就飞速的离开了此处。   “……”王金望着他颇为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头的火热传递到了全身,最后全涌在了面上。   他拍了拍脸,忙端起一旁冷掉的水猛灌了好几杯,才压下渐渐升起的温度。   “……”目睹全程的小玉缩在角落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抹掉,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守护者与小公子亲热……   当真是……旁若无人……   小公子这般撩拨,谁遭得住……   袁恒一刻钟后才回来,带着一身的凉气,发丝还滴着水。   那水顺着男人的肌肤一路下滑……在王金的眼里,竟滑出了几分特殊的意味。   王金口干舌燥的又喝了几口凉水,不敢再看。   他怕到时候忍不住的不是男人而是他自个……   跟男人太久没亲热了,他是越来越……   一想到那个词,王金就涌现出一股羞耻,这段时间越加厚起来的脸皮也难得的羞了起来,看着男人带着几分羞涩之意。   那小哥儿想瞧自己又不敢瞧的眼神,仿若带着钩子,面色驼粉之下像是上了妆,在袁恒的滤镜下,美得不可方物。   这妖精……   男人紧闭上了眼,转身,背对着王金道:“小哥儿,这几日我要待在院子里专心做你之前提的那物,可能会有几天顾及不上你……”   “没事。”王金道:“你还在阁楼,我……”   王金知道,自己出现就会打扰到男人,他保证道:“我尽量不去找你。”   袁恒身子软了软,从衣袖中滑出一物,转身放到桌面,推到了王金的面前:“簪子我修好了。”   王金低头一看,是之前男人断了一根指甲给他做的簪子,如今完好的呈现在他面前。   “这……”王金欢喜的拾起道:“它不是丢了吗?”   他还因此不敢跟男人说,没想到竟然完好的回来了。   袁恒柔化了眉目道:“兽潮的时候簪子掉在了院中,我捡到了,只是上面沾满了血,洗干净后有些地方坏了,我一直想找一块同样的石子给你补回来,一直没找着,昨日出城的时候找着了,这便修好了。”   原来男人一直知道这事,还一直放在心上。   王金心头一暖,忙拔下自己的簪子,对袁恒道:“恒哥哥,快帮我带上。”   “好。”   “……”小玉看着小公子热情急切的模样,想起方才程公子给小公子送的簪子,那簪子就在小公子如今的袖兜中,暗不见天日……   小公子待人原是这般不同……   “好了。”袁恒放下了手,满目柔情:“那我去小院了。”   “嗯。”王金点头。   同在一个阁楼,只是搁着几步路,两人却似要分别一样,一脸的恋恋不舍。   小玉眼瞧着,眼角不受控制的乱跳。   善伯刚好从一旁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汤,见此,无奈的摇头道:“不过几步路,你们怎么搞得要分别一样。”   袁恒闻言,微微轻咳了几声,终是转身走了,王金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收回了目光。   “小公子,袁公子可真是全能。”善伯将药放在桌面道:“这院中是他花了半个晚上弄好的……”   他抬眼瞧见王金头上的簪子,又笑道:“这簪子也是他熬夜给你修的,他待你是真好。”   王金闻言,一方面心疼男人熬夜,一方面心头又感动的暖呼呼的:“当然了,恒哥哥最好了。”   那小公子骄傲的模样就好似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善伯眼瞧着,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终于有人待小公子好了,来,小公子,吃药了。”   一听到药,王金就苦了脸,善伯道:“小公子,快喝吧,这药可是医师花了一个上午熬的。”   王金不为所动。   善伯想了想道:“小公子,你喝了这药就能早点想起之前的一切,这想起来你就能早点和袁公子成亲啊。”   “!”王金眼睛一亮:“是这个理。”   善伯笑意盈满了眼眶:“所以,来,快喝。”   王金含泪喝下。 第132章   一放下碗, 善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子, 交给了王金:“这是袁公子让我喝药的时候给小公子的,他亲手做的。”   王金一打开,里面是一粒粒的白色的糖,是之前袁恒在客源居学来的。   他的恒哥哥就是这样, 无论身在何方总想着自己。   王金心里像蜜一样甜, 明明还没有吃这糖,口中的苦味却好似已经压了下去。   袁恒说要忙几日就真的忙了好几日。   这几日他仍会给王金备早点, 事事备好,但总看不见身影, 小院子里的门锁了,王金也进不去。   王金少了袁恒相陪, 也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店铺和烟花上。   小佩赶制的衣服出来了, 样式虽老套花俏了一些, 但做工一流, 王金见识过那些衣服以后, 看着小佩就像看见了宝贝一样,双眼发光,将制作衣服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小佩, 让小佩去外头选一批人进来, 以他为首培养来专门制作衣服。   他则将自己脑海里那些衣服的样式一一画下来。   他上辈子那么多客卿, 每一个穿衣风格都不相同,他脑子里有很多现成的样式。   只是小玉收进来的这些布料颜色有些暗沉……这里的哥儿都喜欢穿明亮的颜色,王金干脆吩咐把这些都做大一些, 按兽人的成衣卖。   兽人虽不如哥儿爱美,但这宁安城的兽人也是非常讲究的。   烟花那边王金与程白五五分成,他负责提供材料以及配方,制作和售卖全靠程白。   程白做事靠谱,王金原以为把材料送出去就不用操心了,谁知,那程白三天两头的过来找他商议烟花售卖的问题。   明明自己就能出一个完美的方案,偏偏要他点头同意。   开始王金还以为是程白故意找得借口亲近他,因此还有些抗拒,后面见程白过来就真的只是等他同意……并没有其他任何不轨的行动,偶尔间的一起吃饭还只是因为忙到了饭点。   这样一来,王金对程白的印象倒是好了许多。   而且,这程白确实能干,烟花的定价比他想象中要高很多,王金比他想象中更早拿到第一笔钱,这笔钱也比原先预料的要多很多。   王金得了钱就拿去买来了一些鲜艳的布料,再次画了一些较为中性化的哥儿服装,一起交给了小佩去制作。   一边着手让人重新装了店铺。   不久,宁安城多了一家成衣店。   店里有很多的成衣,这些成衣款式新颖,质量上层,最重要的是这家店竟然是一家兽人的衣服比哥儿还要多的成衣店,这在宁安城可不多见。   这样的店按理说是比不过那些专门卖哥儿衣服的,但是,这家店的兽人衣裳着实好看,质量比其他地方好,价格却差不了多少,据说是因为开张所以优惠了,当天店铺就吸引了不少的人,店铺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这其中还有不少的哥儿……   这些哥儿都是想着将衣服买回去给自家兽人穿的。   这架势,枉是上辈子见惯大场面的王金也唬了一跳。   开店的当天,王金让小玉带些人守着店铺,自己找了个将近的酒楼远远的看着,也并没有打算把这店铺是自己的消息散播出去。   当日所有的成衣就被一抢而哄了,大赚了一笔,后到的人只能就他成衣的编号定制,这定制比现有的成衣就要贵上一些,可订单仍有增无减。   小佩原本带了五个人一起做衣服,现下增加了五个,一共十个人在店铺后院里忙乎了好几天,将低价收购的布匹用了个一干二净。   王金眼见着店铺生意这么好,总算找回一些上辈子做生意的感觉了。   小玉和小佩都很上道,小佩带人一流,小玉之前说在店铺里收过银两,在王金看来,这小玉做店长都绰绰有余了。   监督了几天,见二人得心应手,王金就安心留在院子里……画画。   他见那些成衣那般好卖,想画一套样式出来,挂在店铺中,这样一来,店铺既被装饰了,也能随时供客人观看衣服的样式,而不是凭借着记忆记住编号来定制。   这日,程白兴致冲冲的走了进来,满脸的喜气。   店铺开张忙碌,王金将阁楼里的人几乎都差出去帮小玉和小佩了,也没有人来阻拦程白。   王金忙将画到一半的挂画遮住,但已然被闯进来的程白瞧见了。   “……这画竟然是小娇包你画的?”程白将王金遮盖的白纸拿开,那挂画画着一个翩翩公子,穿着一身极为繁琐华贵的服侍,加上水墨一半的花草,那人就像跌入凡尘的仙人。   “……”王金抢回程白拿起的白纸盖住,没好气的道:“不知道进来先敲门吗?”   “我以为会有人来通报。”程白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了王金的身旁。   王金白了他一眼道:“这次又要做什么决定需要我同意啊?”   程白闻言,严肃了表情道:“这次不是要你做决定,我是想告诉烟花卖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   王金有些诧异,程白道:“我已经派人出去寻那些材料了,待有了材料我们继续合作。”   王金闻言,忙摆手道:“不了,说好了只合作这一次的,那配方就当我补偿给你这段日子辛苦帮忙卖烟花了,我今后不卖烟花。”   “改卖衣服?”程白瞥了一眼桌面的画问。   “……”王金没有答话。   程白道:“近日出现的一家极为受欢迎的成衣店,那里的衣服有大半是卖给兽人的,衣服样式新颖奇特,但穿上身的效果极好,颜色搭配也极为受兽人喜欢,没几天就成了宁安城最受欢迎的成衣店,我名下的布庄生意都受了不少的影响。”   程白说着,轻笑道:“我还在想,是哪冒出个这么有能耐的,刚差人去查,没想到就让我撞见了……”   程白掀开王金盖着画的一角,往里瞧了几眼:“这画画得可极好,以前从不见你画过,要不是你成衣店现在还挂着几幅这样的画作,我一时还真想不到是小娇包你。”   王金眼闪了闪,程白目露柔光道:“这消失一趟,小娇包你可给了我不少的惊喜。”   “……”王金拍开他的手,将自己的画盖好道:“我这在宁安城也要有点产业才好立足啊,总不能老靠着我哥哥。”   程白眼睛发亮:“小娇包的想法我喜欢。”   “……行了。”王金叹息道:“烟花卖完了,你把剩余的钱给我就是,配方我早给你了,也没什么其他好交代的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程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道:“你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像利用完人了让人滚蛋呢。”   王金眉头轻挑:“这明明是互利,你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程白苦笑了一声,低声道:“罢了,是我对不起你。”   “?”王金没听清,疑惑的看着程白。   程白收敛了情绪,开口道:“这合作也一段时间了,赏脸一起吃顿散伙饭呗?”   “这……”王金有些不太想去。   程白皱眉道:“你这些天撒手不管,可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卖烟花的,要不是有我你哪里抽的空去弄你的成衣店,你就一点感激都没有吗?”   感激?不是把烟花的配方都交给这人了么?这人还真是……   “散伙饭而已,你那远古兽人不会介意的,我还是你未婚夫呢。”程白再次开了口,面色已然又红又白,好似极为难堪一般。   这人向来骄傲,要这人这般几次三番还这样低声下气的开口,必然是不容易了……   王金心软了软:“行吧,明日。”   “好!”程白大喜:“那我明晚在九院等你。”   九院?   那地方听善伯说过,幽静雅致,要是付足银两,还能租下院子自己做东西吃,就算不是自己带人做东西吃,那边的厨子做得东西也精致可口,在宁安城很有名,他一直想跟袁恒去,但男人一直待在院子里没出来,他这段日子也在忙成衣店的事,没时间去,这人倒是先请了。   王金应道:“行,明晚见。”   程白笑眯了狐狸眼:“一言为定。”   说罢,也没有多留,直直离开。   王金见此,将盖着的白纸拿开,动笔继续画了起来。   程白心情极好的回到了院中,就唤人开始着手准备。   这段日子,他已经让那小娇包对他放下了戒心,但烟花卖完了,他跟小娇包接触就会少了,明晚是关键的一晚,他一定得让小娇包原谅他并且接受他。   这样,他和小娇包的婚事才有可能。   所以,明天一晚极为重要,他一定要给小娇包最为难忘最为惊喜的一晚。   “钊棋,钊棋!”程白一进院中就喊自己的好友。   钊棋从内缓缓走出,无奈的应道:“我在这,又怎么了?”   “明晚小娇包答应跟我去九院了。”程白喜道。   钊棋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小公子接受你了?”   程白摇头:“还没有,但明晚很重要,走,跟我出城,我要去寻些东西。” 第133章   “现在?”钊棋苦了一张脸道:“我这几日给你跑断了腿弄那些烟花, 你起码让我休息一天吧, 明日再去吧。”   “明日就晚了!”程白说着,火急火燎的拉着钊棋出城。   程白和钊棋刚出门,就撞见了正要进门的潘淑麟,潘淑麟一见到程白, 眼睛就亮了:“白哥哥。”   程白脚步一顿, 瞥见潘淑麟,友好的招呼道:“潘公子。”   “白哥哥, 这是要去哪?”看见二人似是急着出门,潘淑麟开口问道。   程白道:“有些事, 要出城一趟。”   “出城?就……你们二人吗?”潘淑麟瞧了瞧院子里,里面的护院兽人都无所动作, 似乎并没有什么安排。   宁安城的兽人出城几乎都是成队的……很少这样邀上一两个兽人出去……   除非是给自家哥儿寻找什么稀罕的物事, 才会这样……   白哥哥这是……   程白见潘淑麟疑惑打量的目光, 疏离淡漠的回道:“一些小事, 我二人足够了, 潘公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潘淑麟笑道:“没什么,就是听说白哥哥的烟花大赚了一笔, 替白哥哥高兴, 前来祝贺的。”   “多谢, 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谢谢你帮我一起卖烟花。”烟花大卖,最开心的不是赚了一笔钱, 而是那小娇包跟他的关系终于缓和了,这对于程白而言,这是无价之宝。   他今天去见了那小娇包,心情到现在都无比的顺畅,这心情好了,看谁都顺眼。   何况,这次这潘淑麟真的出力不少,他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和店铺一起帮忙卖掉了那些烟花,而且,分文不要。   想到这里,程白对着潘淑麟也比往日温柔了不少。   “……”潘淑麟眼瞧着,内心一喜。   程白从未这么温和的对待过他,这让他产生一种二人关系亲近了的错觉。   看来这段时间他隐忍着没有对王金下手,扮演一个贴心温柔的帮手,是有效果的,起码程白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   只要他坚持下去,必定就能在这人心里占得一席之地。   潘淑麟面带娇羞,望着程白含情脉脉。   程白眨了眨眼,隐隐觉得自己方才态度过于亲密,忙疏离道:“那个……潘公子,我现下要出去了,下次我再好好谢你,你早些回去吧。”   说罢,程白拉着钊棋离开。   潘淑麟往前赶了两步,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挽留。   那人说了有下次,那他就等这个下次。   “恭喜公子。”眼见着潘淑麟望着那程白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潘淑麟身后跟着的侍从悄悄的上前,带笑的在他耳旁说了一句。   潘淑麟忙回神,回头嗔怒的看了那侍从一眼:“有什么好恭喜的,白哥哥现在只是拿我当朋友……离动心还差得远呢……”   那侍从闻言丧气道:“程公子也真是的……公子对他那么好,自己名下的所有店铺都卖这烟花,还借助自己香堂主的便利向他人推销烟花……这段日子忙前忙后的,比程公子都要忙,这烟花卖出去大赚了一笔,您比他还高兴,第一时间上门贺喜,您这样喜欢他又为他做这么多……他竟然都不曾动心……也不知那息谣究竟那里好了,程公子就轻而易举的动心了。”   潘淑麟勾起的嘴角慢慢的垂下了,他转移的话题道:“最近,息谣那边怎么样了?”   “他最近神神秘秘的,把阁楼里的大部分人全派出去弄了个成衣店。”   “成衣店?”潘淑麟诧异:“息谣还会做生意?”   “生意还不错。”侍从答道:“不过他很低调,他阁楼的那些侍从都是新买来的,宁安城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人是他阁楼的,他把那些人派出去管成衣店后,并没有让他们表明自己来自他的阁楼,这样一来,除了极少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那成衣店真正的店主了。”   “哦?”潘淑麟嗤笑了一声道:“他算盘倒是打得精,我们在这里给他卖烟花,他拿着钱去开了成衣店,这事白哥哥知道吗?”   “知道了。”侍从答。   “那他可生气?”   侍从摇头道:“他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去那店里把所有的成衣都买了一套回来,说要每天换着穿。”   “!”潘淑麟拽紧了手掌,眼里闪过一丝嫉恨。   侍从见状忙道:“公子可要忍住,这息谣现在还是程公子的心头肉,你可万不能动,不然被他知晓您这段时间就全白费了。”   潘淑麟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的怨怒:“我知道。”   侍从道:“公子,咱们不提那息谣了,反正他一点想起的迹象都没有,咱们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快速的和程公子修成正果。”   修成正果?   他有意,但流水无情啊。   潘淑麟眼神也带着微微的失落:“没事,慢慢来,这事不着急。”   “别不着急啊,公子,你早已过了婚配的年纪,要是这程公子又让你等上个三年五载的……就算您愿意,老爷也不会同意啊。”   “……”潘淑麟悠悠的叹了口气:“父亲逼不了我。”   “公子……这不是逼的问题,您要是拖的太久会被人说闲话的,你看看钊香,他不过比您大上二岁,被人说成什么样了。”侍从道。   潘淑麟抿唇不悦道:“别拿钊香和我比较,他那人是丑、脏、是真的没人要,与我不同。”   “是,公子当然不同。”侍从道:“我这也只是一个例子……就是说这事不能拖……早点和程公子修成正果,那城主、程公子还有息谣都不会太执着于过往的记忆,这样对我们有利。”   潘淑麟自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可……   潘淑麟恼怒道:“……现在白哥哥的心思完全没有在我身上,我能如何做?难不成还逼么!”   “逼……”   潘淑麟低声的嘟囔,恍然想起什么,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那侍从惹恼了潘淑麟,正乖巧低头不敢多言,听得那声嘟囔微微抬眼,就见潘淑麟嘴角邪勾着,带着一抹很诡异的笑。   “我想……我有办法了。”   “?”侍从疑惑。   潘淑麟道:“白哥哥明日一定是我的。”   说罢,他率先走在了前头,那高兴的模样好像第二天就要嫁人了一样。   第二日。   王金起床就看见了桌面热着的早点和早茶,但去男人的屋看了一轮,却发现不见袁恒了。   再去小院看了一眼,小院的门又关了,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王金撇了撇嘴,到底没有敲响那门,只是失落的离开了,随意吃了两口早点,王金做了一会画,脑子里却总是浮现男人的身影。   男人睡得比他晚起的比他早,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男人了,那人之前说有些日子顾及不上自己……就真的没顾及……   他也放心自己一个人在这宁安城……   虽然他确实混的很好……   王金叹息,脑子里一直浮现男人的身影搞得他都没心情作画了。   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都好多个三秋了,头发都要白了。   王金干脆放下了笔,去店铺后院逛了一轮,新进了一批布料,那批布料的颜色是靛蓝色,色泽纯正,布料摸起来极为的丝滑,最为难得的是上面有着暗纹,靛蓝色的色彩很深,这样深的颜色原是不好印暗纹的,可是这上面偏生有着暗纹,而且,那暗纹还是类似云朵的云纹,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极为的华丽。   这批布料就此一匹这样的布,王金一眼就极为喜欢,他将那布匹拿下道:“小佩,这匹布给我留着,我要给恒哥哥设计一件衣服。”   “……”小佩上前,瞧了一眼布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小声的道:“公子,你布匹不是……不是咱们的。”   “?”王金疑惑的看着小佩。   小佩道:“这布匹是程公子派人送过来,让我们给他做衣服的,这暗纹纵观整个宁安城就只有他家的布庄才做的出来,而且,瞧这成色,该是他布庄一年一匹的那种布料。”   “一年一匹?”   “他家有位师傅,一年只做一匹布,这匹布每年都被哄抬成天价,这匹观来,应是今年那匹。”   一年一匹……当真是稀罕货。   王金想了想道:“没事,你先另外放着,等会我去见程白,看看能不能让他卖给我。”   “是。”小佩应道。   王金瞧着天色还早,那程白约的是晚饭,便回院落设计袁恒的衣服去了。   他脑海里有一件特别适合袁恒穿的衣服,若是能做出来配上刚才那布匹……他的恒哥哥定是世界上最为英俊的男子,他排第二。   这一画,直画到傍晚,善伯提醒他该赴约了。   王金这才把笔阁下,出门而去。   最近阁楼里的人都忙,包括善伯都要打理这阁楼,他就没有带随从。   只是他一出门才想起,他不知道九院在哪里。   我听说过九院,独独没有听说过九院的地址。   虽说也可以找人一路问过去,或者搭个兽人拉车……   王金望了望天色,善伯说是酉时,可观天色应该是刚刚过申时……去九院还早……   程白应该也还没过去。   他想了想,打算去程白家里找程白一块儿过去。 第134章   “……公子, 您确定要这样吗?”潘淑麟刚走到程白门口, 就被身后的侍从唤住了脚步。   潘淑麟回身,不赞同的看了那侍从一眼:“什么都准备好了,你现在问我确不确定?”   那侍从凑近潘淑麟低声道:“公子,这样一来, 就没有退路了, 若是程公子他真的喝了咱们准备的药酒,对您那样后不认……”   “不会!”潘淑麟严厉的打断了侍从, 满脸的自信:“白哥哥最是有担当,我若真的和他有了关系, 他不会不认。”   “可是……”   “没有可是!”潘淑麟不满的打断了侍从,深呼吸了一口道:“这次只准成功, 不准失败。”   “是。”那侍从不敢再拦, 顺从的回了一声。   潘淑麟整了整衣襟, 昂首走了进去。   进去后却发现院里的下人很少, 潘淑麟带着人走进去都没有人阻拦, 潘淑麟逛了前院一轮,让自己把带来的东西摆在了前堂的餐桌上。   他带来的东西是他精心给程白做的点心以及爱吃的菜,还备上了一壶好酒, 这酒可是今晚的重头戏。   可直到把菜色都摆好了, 这院中还是冷冷清清的, 不说程白没有出来相见了,就连一个下人都不见。   可若说都不在,这门又是开着的。   潘淑麟带着贴身侍从, 往后院也逛了一圈,发现还是没有人……就连厨房的厨子都不在。   “公子……这……”潘淑麟的侍从上前疑惑,潘淑麟抬手制止他道:“走,去白哥哥房里看看。”   直到二人走到程白的屋门口,才有一个哥儿出来相阻。   “潘公子。”   那哥儿是平时在程白屋里打扫的哥儿。   潘淑麟见着人了,忙开口问道:“你家公子呢?怎么今日这院里的人这么少?”   那哥儿闻言回道:“回潘公子,公子刚刚出去了,院子里的人他一并带走了。”   “……带走了?”潘淑麟奇怪:“这他去哪了?为何要带院中的人一起走?”   难道是搬家,可家中物品都没有少啊。   那哥儿见潘淑麟满脸疑惑的模样,不解的眨了一下眼睛问道:“潘公子……不知吗?”   “?”潘淑麟奇怪:“知道什么?”   “公子带着人去九院了,今晚不是要在九院设宴庆祝烟花大卖吗?公子就带着人提前去准备了……”说着,那哥儿顿了顿,磕巴的问道:“这……他没有派人去请潘公子吗?”   这公子不是说要请卖烟花的大功臣庆祝么……难道不是指这潘公子……   “……”何止没请,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租了九院,带着府中所有下人提前去布置……昨天又匆匆忙忙的出城,他难道是准备约息谣今晚去九院庆祝……   好啊。   自己百般辛苦的帮忙卖烟花,最后却让他们二人庆祝……   潘淑麟面色都黑了,那哥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抿紧了嘴,一脸的懊恼,不知所措。   这公子说了,要他看住家里的同时,若是有人相约,一定要拒绝,不能告知别人他的去处,免得打扰到了他今晚的宴席……   这……若他邀的不是这潘公子,他方才那番话……   他抿紧了唇,想了想,开口挽救道:“潘公子……公子今晚怕是回不来了,您找他不如明天吧。”   今晚不回来了?   潘淑麟面色都绿了,五官都扭曲在了一块。   今晚,白哥哥还打算和息谣过夜么!   “不用了,我去九院找他便是。”说罢,潘淑麟气得转身就走,脚步跨得极快。   那哥儿见状,忙追赶道:“潘公子,您不能去,公子说了,今晚谁都不能打扰……”   那哥儿越阻拦,潘淑麟心里的怒意就越盛,他带着人越走越快,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哥儿。   那哥儿跺了跺脚,加快了脚步跟上。   待王金到达程白家的时候,发现他家一个人都没人。   王金疑惑的走进,却发现前院大堂的餐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还有点心,更甚的是旁边还有一壶好酒。   这程白不是请了他去九院么?怎么在这里摆了这么多菜?   难道程砺准备的,可是程砺跟程白压根就不住一个院子,这些也不像是给院子里的下人吃的啊。   莫不是突然改了地方,然后下人全躲起来了,打算吓他?   王金疑神疑鬼的四处搜寻,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压根就没人……   这可就奇怪了……   王金坐到桌面,低头闻了闻那一桌子的菜……   这菜着实是香,里面好多自己没见过的菜色,王金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一口下来就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渴了就喝旁边的酒。   那酒极香……跟上辈子他住的地方酒楼最好的酒有得一拼,要不是怕自己吃太饱,等会去九院吃不下东西,王金还真想把这一桌子的菜全吃光。   不舍的又喝了两杯酒,王金恋恋不舍的放下酒杯,打算出门去寻那九院。   这一站起,膝下突然一软,他软软的倒在地上,浑身发热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傍晚时分,袁恒终于打开了小院的大门,面带喜色的走了出来,急切的往主院赶去。   善伯正在浇果树,看见他面色一喜,上前迎道:“袁公子出来了。”   “嗯。”袁恒微微点头,手指抚上戴在手上之物,向来不外露情绪的眼睛此刻藏不住的冒出喜气。   善伯眼瞧着,开口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袁恒微微勾了勾唇,没有答话,转而问道:“小哥儿呢?”   善伯闻言回道:“小公子今夜受程公子邀请,去吃饭了。”   “程白?”袁恒面色冷了下来:“这段时间,他经常来?”   “小公子与他合作卖烟花,这交流自然就多了些。”善伯解释道。   袁恒敛眸:“那我去找他。”   说罢,不待善伯回答,袁恒就消失在了门口。   善伯一顿,半响回神往外追道:“袁公子,小公子是去九院了……”   追了几步,那兽人的影子一点都没见着,也不知那话被听见没有,善伯叹息着摇了摇头,往回走了。   袁恒这几日都没有好好见他的小哥儿,对他想的紧,脚步不由一再加快,不过一会就到达了程白的院落。   只是那院落门口大开,里面却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袁恒奇怪的走近,发现大堂有一桌子动过的饭菜,但还是没有人。   “嗯……”突然角落传来一声奇怪的嗯哼声。   娇娇软软的,就似小哥儿平日被他欺负狠了时候的粘稠嗓音。   想到小哥儿,袁恒眉目柔软了下来,走近那处查看。   却发现那小哥儿蜷缩成一团,颤得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袁恒一惊,忙将人捞回了怀里,满目的担忧:“小哥儿,怎么了?”   “……”王金浑身热得不行,挣扎着睁开一条眼缝看见是袁恒,心下一松,将自己埋在了那人的胸口,似是觉得袁恒身上的衣服过于碍事,他挣扎着扒开那衣服,将脸贴在了男人的肌肤上……   滚烫的肌肤烫得袁恒微微一缩,指节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   “恒哥哥……我……我热……我渴……”   渴?   袁恒四处搜寻了一轮,在桌面看见了那酒壶,他忙搂着王金走近那酒壶,倒了一杯喂给王金喝。   但王金却软嗒嗒的,嘴巴张开了却似乎不懂得下咽一样从嘴角漏了出来。   那哥儿面若桃李,眼含春光,满身的汗水,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自个扒拉的乱七八糟……喝得水还从嘴中漏出,靡霏万分。   这小哥儿,当真是妖精。   男人艰难的撇开了眼,咽了一口口水,眼里闪过浓浓的隐忍。   “恒哥哥……我……我渴……”   小哥儿还在渴求水,一声声黏糊又娇软,叫得袁恒整个心都软了下来。   袁恒心疼不已,转头将酒壶中的酒灌入自己口中,闭眼低头喂给那喝不进水的哥儿。   那哥儿得了水更是缠了上来,袁恒也被反喂了不少的酒,喝了那酒没多久,袁恒就发现了不对,身上传来一股奇异的灼热……烧得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克制了片刻,望着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的王金,深潭一般的眼瞳中闪过浓浓的灼热……最后那灼热化成了坚定,人便朝那小哥儿压了去……   九院内。   程白正指使着众人布置。   他租下了这九院,他今晚要好好为小娇包装扮这小院,让小娇包永远记得今夜他程白为他打造的美景。   他与钊棋今凌晨从城外摘回了只能保留一天的萤花,这萤花是白色的小花,这小花在黑夜会发出白色的荧光……此刻,他指挥众人把这样的花摆在了到达餐桌的必经之路,这是一条小径,摆满了萤花的小径,待黑夜来临时,这花海就会像漫天的星辰,这条路也会像银河一样……   小娇包走在上面,一定会像一个天上的仙子。   他还猎来了很多哥儿喜欢吃的猎物,让自家厨子和九院的厨子一起合作,做了一桌子的菜。   程白动了动桌面的盘子,摆摆这弄弄那,生怕摆得不好看,小娇包没了食欲。 第135章   他怀里还揣着自己所有的家产清单, 待小娇包来了, 他就把这些包括自己都交给他……   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即刻完婚,就算不愿意,他的态度也摆在这里了……   今晚是关键, 这段时间小娇包与他关系亲近了不少, 程白觉得自己并非没有机会。   “诶,潘公子, 你怎么来了?”门口传来一人的惊呼。   程白一愣,忙起身走了出去, 但他离门口有段距离,潘淑麟已经走了进来。   一进来, 就看到了小径的满地星辰, 那萤花生长在海边, 这海边不仅危险众多, 天狐一族更是向来害怕海水……   但偏生这萤花长得好看, 宁安城的哥儿都喜欢这物,若一个天狐族的兽人肯为了哥儿去摘这物,就表示了他甘愿为自己哥儿冒险的心意, 若能把萤花摘回来那更是表明了他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哥儿, 将萤花呈给哥儿已经成为宁安城的一种表白抑或求亲的方式……   这满地的萤花……程白又只请了息谣, 他这是要跟息谣表白……还是说是准备结亲?   哪怕那息谣一直对他无意,他也这般打算……   潘淑麟面色惨白,眼里的阴霾愈加的重, 只是隐藏在昏暗的天色下,没有人发现。   他一定要阻止白哥哥今晚的打算!   “潘公子。”程白来到潘淑麟的身前,望着这小径,面上闪过一丝心疼,这条小径他摆弄了这么久……小娇包还没走过呢,就先被这潘淑麟踏上了。   “白哥哥……”潘淑麟忙收敛了心神,脑子转得极快,眼神含着嗔怨的看着程白:“我去你家找你,没找到。”   “呼呼,公子。”突然一名跑的气喘吁吁的哥儿赶了上来,是留守在家里的哥儿,程白不悦的盯着他,他一脸的懊恼,连忙下跪讨饶的:“是小的错,小的没能拦住潘公子,不小心泄露了您在九院的消息。”   潘淑麟见此,忙道:“这不关他的事,是我太想见白哥哥了……我没想到白哥哥在九院弄了这些……”   潘淑麟四处看了看,语气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委屈:“白哥哥是约息谣庆祝烟花大卖么?原是没有我的份呐……”   假装不知程白表白抑或求亲之意……将此刻的布置美景全部引向了庆祝,潘淑麟道:“好歹我也出了不少力……白哥哥竟不请我。”   “这……”程白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我是想着改日单独谢潘公子的……”   “……改日?”潘淑麟敛眸笑道:“这布置的这么美,不用改日了,就今日吧。”   说罢,他不待程白说话,直接越过他朝餐桌走去。   “……”程白弯下了勾起的唇角,满脸的为难,望着那跪着的哥儿,面色越加的不悦了:“都是你,怎么不好好拦着。”   “公子……”那哥儿欲哭无泪,低头一个劲的请罪。   “呀,好多的菜呀。”潘淑麟的声音再次传来,程白转头一看,见潘淑麟已经拿起了筷子,似乎打算吃那桌面的食物,程白一惊,忙回头跑了过去夺过了他手中的筷条:“那个……潘公子。”   “嗯?”潘淑麟微笑的望着程白,眼里的阴暗愈加的浓重,藏在衣袖当中的手指拽紧了旁边的布料,将那些布料拽出了一个个的褶皱。   程白为难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道:“潘公子,我实话说了吧,今晚我约了息谣,这桌子菜都是我亲自寻回的食材,由九院的厨子与我院中的厨子一起精心为小娇包准备的,包括这萤花,这布置全部都是为了小娇包。”   “……”潘淑麟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他只是木然的勾着嘴角。   程白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今晚我打算跟小娇包表白,如果可以,我想跟他重新求亲。”   程白说着,似是想到脑海里那个机灵的小娇包,眉目温柔了好几分,在这月色与萤花的忖托下,他俊朗得让人心动不已。   “我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他,婚约是城主指派的,我从未跟他求过亲,也从未说过喜欢他,今晚我想把以前的遗憾都补上。”   “……”潘淑麟的衣袖都快被自己拽出好几个洞来了,他缓了缓漫天的愤怒与妒意道:“他现在只喜欢那远古兽人。”   “我知。”程白抿了抿唇道:“我这次并没有奢求一定成功,只是想补足之前的遗憾。”   “……”潘淑麟心头难受得一时间说不出任何的话。   程白看了他半会道:“今晚对我事关重要,潘公子能先回去吗,我明日一定登门道歉。”   “……”潘淑麟一时心酸不已,眼眶都泛起了红:“你对我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有些颤抖:“我为你卖烟花,这段日子为你做这做那的,就连送给你的点心都是我亲手做的,你能为息谣那么做,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程白一愣,诧异的盯着潘淑麟,心头有些乱。   他是想过,也一直有保持距离,但从未想过这人会这样坦白的跟他说……   在这样的场合……当真是尴尬。   “我……”程白缓了缓,坚定道:“我多谢潘公子美意,但我心里只有小娇包一人。”   “!”潘淑麟眼圈通红,望着程白一时间恨极又怨极,他朝程白走了两步,潘淑麟很瘦,脚步一直很轻,可这两步踏得好似脚腕挂着千斤重锤。   潘淑麟身后的侍从见此,生怕自己的公子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忙拉住了他,低声唤道:“公子……”   潘淑麟恨恨的盯着程白。   “……”程白蹙眉,往后退了两步,朝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先前承蒙潘公子帮忙,明日我必定奉上红利。”   “……”这还是要以银钱算清一切吗!   潘淑麟不知是伤得还是怒的,呼吸都重了好几分,最后他深呼吸了几次,转身唤上侍从道:“我们走。”   说罢,快速的消失在了门外。   程白重重的松了口气,钊棋一直在暗处看着,啧啧的摇头上前:“你这又伤了一个哥儿的心啊。”   程白叹道:“早点拒绝的好。”   “你今后不会又后悔吧,就像对小公子那样。”钊棋问。   程白坚定道:“不会,我已经很确定了,我此生只要小娇包一人。”   “……”那兽人眉目俊朗,肯定的目光下他显得坚毅万分,看起来就很有担当,说出的话也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   钊棋跟程白十几年的好友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肯定……这般认定一个人。   真没想到,他这好友还是个深情的,只是情深不寿,何况那小公子如今身边有一个同出同进、同吃同住的远古兽人……   钊棋担忧,张了张口,试探道:“程小公子,若是……”   钊棋顿了顿,似是怕他当真,又补了一句道:“我说若是……若是小公子拒绝了你,你会如何?”   “不会。”程白脑海里似是已经浮现了这样的未来,一直弯着的唇角垂了下去。   “这放以前肯定不会,但是他现在身边有了一个远古兽人,这拒绝并非没有可能。”   “钊棋!”程白不悦的唤了钊棋一声:“你还是不是我好友啊,总是泼我冷水。”   钊棋一脸无辜,他正要辩解开口:“我……”   程白抿唇打断了钊棋道:“我说不会就是不会,这次拒绝了,我还有下次,下下次,直到他答应我或者直到我死。”   “……”那兽人面上满是决绝,眼里的认真让钊棋愣住了。   他这好友,从小优秀,想要什么凭借自己的实力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所以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之前那般对小公子也是因为太容易得到小公子的喜欢了,所以不懂珍惜……   钊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的较真,就好似拼上了性命也要得到他要的结果一般。   果然,人要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这要是从前的小公子估计得乐开花……   可现在的小公子不一样了,成长了……身边也有了更合适的人……   钊棋叹息,默默的将衣袖中的东西交给了程白:“你让我去弄的东西弄好了,给你。”   塞到程白手里的是一支玉簪,簪子的一方融入了一颗晶莹透亮的珍珠,看见这簪子,程白喜极:“之前送给小娇包的簪子,就没见小娇包戴过,他应该是嫌弃做工太丑了,我练了多日,终于做好了一个,配上这海中寻回的珍珠,他必定喜欢。”   钊棋没有回他,抿唇道:“你验过那簪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回去睡觉。”   程白摆了摆手,应了声。   钊棋见他心思先走全然在了宴席上,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从后门走了。   程白将簪子放入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当中,将木盒放在桌面,将方才被潘淑麟弄乱了的碗筷重新摆了一遍,对外翘首以盼,静等心上那人前来。   然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萤花发出的光辉照亮了整个九院,可是那人的身影迟迟不见。 第136章   程白从开始的欣喜到焦急最后到失落……从坐在桌前等, 到门口等, 到门外等……饭菜冷了热,热了冷……那人终究没来。   程白木然的坐在小径中,定定的盯着门口,浑身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冰水, 冷得麻木。   一颗火热的心也渐渐失了温度, 仿若都停止了跳动。   突然,小径的萤花闪了几闪, 继而飘荡在空中,就似地上的银河散落在了空气中, 场面十分壮观唯美,可是呆坐的人不曾看一眼, 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眼神黯淡。   慢慢的那些散落在空中的光辉也逐渐黯淡消散了……   这从海水中摘来只能保持一天的萤花枯萎了……已经凌晨了, 光亮不在了……那小娇包始终没有来。   程白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动了动麻木了的双腿, 缓缓站起, 围视了四周,凌晨的九院静悄悄的,连虫鸟鸣叫声都没有……为了让萤花更好看, 程白没有让人点灯, 此刻萤花枯萎, 整个九院黑漆漆的一片,像极了他此刻的内心,被关在一个封闭湿冷的地方, 透不进一丝的光。   外头一直候着的仆人见他起身,打着灯笼找了过来,询问他:“公子,咱们……”   “回去吧,把桌上的东西都倒了。”程白双手负,木然的走了出去。   门外暗处,潘淑麟悄然注视着走出的程白。   那兽人白色的衣裳沾满了露珠,这样冷的天他本就穿得单薄,露水还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就这样穿着半湿的衣裳呆滞的走着,那向来如同星辰的银眸此刻黯淡如光……   潘淑麟方才还满腹怨恨,可如今看他这样……心就像把锋利的爪子抓了一样的疼。   他忙走了出来,身后的侍从阻拦不及,只得跺了跺脚跟上。   “白哥哥。”潘淑麟跑到了程白的面前,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程白僵硬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干得泛起了死皮的唇来回摩擦,终是开了口。   “你怎么还没走?”   “那白哥哥呢?之前那么高兴,现在为何这么失落?”潘淑麟明知故问。   程白难堪的转开了脸,没有回话,从潘淑麟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转了话题道:“回去吧。”   说罢,也不待潘淑麟回话,呆滞的往前走。   潘淑麟咬牙道:“你到现在都不舍得说他一句不是吗?他爽约了啊!他在玩弄你。”   “没那么严重。”程白深叹了口气,满脸的疲倦:“许是什么事耽搁了,何况就算他不来也是意料之中的。”   谁让当年自己对他那般过分呢,放那小娇包鸽子的事也不少……   他原本不知道爽约了会令人这般难受,是他以前错了。   程白失落的往前走,任由潘淑麟再怎么叫唤他都不再应了。   “公子,咱们回去吧,都快天亮了。”侍从见状,上前劝道。   潘淑麟看着程白背影,垂眸想了想,摇头道:“不,现在这个时候我更要陪在白哥哥身边。”   说着,他往前赶了两步,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拉着侍从道:“我们准备的酒水是不是还在白哥哥的屋里?”   那侍从闻言,恍然道:“完了,还摆在那桌上呢,公子……这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潘淑麟闻言笑了:“今晚白哥哥把所有的下人都叫到这九院中了,就算是现在,那些人都在收拾九院,怎么可能有人发现,现在我跟他回去,正好,他也未吃什么东西……”   侍从闻言大愕:“公子,你还要跟程小公子回……”   侍从的话还未说完,潘淑麟就已经往程白赶去了。   “白哥哥,我陪你回去。”潘淑麟柔声宽慰,程白失落的摇头,没再管他。   一路走回庭院,屋里静悄悄的,程白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他把所有人都带去九院了,就连唯一留守在家中的人最后因为跟着潘淑麟也去了九院……   这宁安城都知道这院子是他程白的,也没人敢偷拿里边的东西,这门大开,要不是屋里的灯都黑着,他都以为是在欢迎他回家了……   他连哥儿都没有,又有谁会欢迎他回家呢……   “白哥哥,我不会我的阁楼了,就每天在你这里等你回来好不好?”   脑中闪过那小娇包先前黏在自己身边说得话,程白一时失神……   那时候的小娇包真是又娇又软,还黏糊糊的,稍微碰一碰揉一揉都能直接粘在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哪像现在这般冷漠……   越是想起之前小娇包的好,程白就越失落。   潘淑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忙开口道:“白哥哥,我陪你进去吧,你还没有吃东西,今日其实我做了一桌子的菜给你吃的,就在屋里,还备有酒。”   程白眼闪了闪:“有酒?”   “嗯。”潘淑麟眼睛一亮,拉着程白进屋道:“我备得上好的好酒,等会把菜热一下还能吃。”   一路拉着程白进入摆着饭菜和酒的屋子,却发现酒被人喝了,连饭菜都有人动过。   潘淑麟大惊:“这……”   程白眼瞧着,扯了扯嘴角:“这屋里的东西没人拿,饭菜倒是有人吃,许是过路的人饿了吃的。”   他说着,朝潘淑麟道:“潘公子,你看酒也被喝光了,饭菜也被吃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都快天亮……”   “嗯……”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轻哼,似是有人睡得不安稳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嘟囔……   程白一惊,忙起身往屋里查探而去。   却见屋里他的床上坐着一个未着寸缕的兽人,那人目光如炬,正狠狠的盯着外头,眼里的戒备与敌意很明显。   见有人进来,他扯过一旁的被褥,将里边的一人遮住,那人被遮住只拢起了一个很小的小山包,看起来身板很小……   “袁恒?”程白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程白的目光扫过了袁恒的身上,那兽人一副事后的模样,汗渍沾满了精瘦的身躯,长发都黏在了躯体上。   “你……”程白错愕,转而看向那鼓起的小山包。   那人被遮的严实,只露出了鼻子以上的脸,他眼睛紧紧的闭着,似是极为疲倦,一点都没有清醒的迹象,而且那人眼角带着红晕,一副被欺负的一塌糊涂的模样……   那人只露出了半边的脸,可程白还是认出了那人……   是他等了一个晚上未到的小娇包……   程白脑子“轰”的一下,似乎有什么断裂了:“你……你和小娇包……你们在我的床上……”   晚进的潘淑麟惊讶的捂住了嘴……看向了程白。   程白满眼通红,咬牙切齿的瞪着袁恒,凶狠得仿若要找袁恒拼命。   “他还是我的未婚哥儿!”程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怒吼了一声,直接化成了白狐,从袁恒扑去。   “……”袁恒眼瞧着,当即快速的披好衣裳,将床上的人连带着被褥一起搂在怀里跳窗而走。   程白气红了眼,追了上去。   潘淑麟抖着唇,拉着侍从也跟着跑了去。   袁恒抱着王金回到阁楼,这段时间阁楼里的人大部分都被王金派去管理成衣店了,此刻回来,阁楼寂静得很,好在在门口碰见了善伯。   袁恒焦急的上前道:“善伯,快找医师,小哥儿好像发烧了。”   “!小公子病了!”善伯大惊,看了看袁恒怀里的人,那人被被褥包着,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善伯伸手摸了摸,额头滚烫的很,他心下惊讶,忙道:“你快抱小公子进去躺着,我这就去。”   “好。”袁恒刚走两步,程白翻墙而入,朝着袁恒大吼:“袁恒!”   “程小公子?”善伯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程白大步跨向袁恒,一边咬牙切齿道:“我来找人算账的。”   善伯见程白面色不善,忙挡在了程白的面前:“程小公子,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你脚程快些,可否帮我去找医师,小公子发烧了。”   “!”小娇包病了?   程白心中一揪,漫天的怒火变成了丝丝的怜惜,他瞪着袁恒片刻,拽紧了手掌,一言不发的转身。   “……”袁恒这才重新举步,将怀里的人抱回了床上,为床上的人穿上衣裳。   昨晚……他失去了理智……太过了。   袁恒自责的搂着王金,王金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白得渗人。   方才他与程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可这人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你这小哥儿,平时让你多吃些补药,你总是不听。”虽然指责着昏迷的人,可男人眼里的自责与担忧藏都藏不住。   “医师,你快去看看。”没多久,程白拎着衣衫不整的医师走了进来。   一进来,看见袁恒搂着王金,顿时面色就黑了。   他上前将袁恒拽起身,将医师推了过去,拽着袁恒出了门。   袁恒面色一冷,直接伸手佛开头,就要往里走。   程白直接亮出了利爪,朝袁恒袭去,袁恒轻而易举的躲开,浅色的眼瞳夹杂着不悦看着程白:“你打不过我。”   “那就试试!”程白怒,咬牙往前冲。   突然一道男声传来,制止了二人的动作。   “你们干什么呢?” 第137章   二人回头, 只见城主息宁匆匆忙忙的赶来,慵懒的眼里没有一丝睡意,只有满满的锐利与不悦。   “我瑶儿病了,你们却在这里打斗?”   “……城主,小娇包的病都是因为袁恒!”程白瞪着袁恒, 眼里的恨意就像要吃了袁恒的肉喝了他的血一样。   “……”息宁蹙眉盯着袁恒,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袁恒抿唇, 低头朝息宁行了一礼道:“是我, 我……食言了,任听发落。”   “……”息宁有些莫名,屋里的医师走了出门。   息宁率先走了上去, 往里瞧了一眼, 他的宝贝弟弟正安稳的躺在床上,似乎并没有被外物所侵扰。   息宁松了口气,医师一一向三人行礼道:“城主、袁公子、程小公子, 小公子没大碍,就是……”   “就是什么?”息宁问,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袁恒与程白更是满脸的担忧,医师见状, 忙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就是……”   医师为难的轻咳了一声, 难得的面色有些不自在:“房事太过,下次千万不能这样了,哥儿娇弱, 得温柔些。”   医师话落,三人面色各不同,程白气得浑身发抖。   医师又道:“还有……”   “?”三人望向医师,被三双眼睛兽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压迫感前所未有,医师重重咳了一声,抖着声音叮嘱道:“助……助兴药物也要少用。”   “……”息宁与程白一致看向了袁恒,袁恒皱眉道:“我未曾用过。”   袁恒回忆,目标定在了那酒上,他是吃了酒倍感不对劲的。   袁恒看向了程白,肯定道:“你屋里桌子上的酒有问题。”   屋子里的酒……   程白一愣,是潘淑麟送来的……原本是给他准备的。   “白哥哥……”潘淑麟从外跑进,看到城主息宁,忙低头行礼道:“城主。”   息宁未曾理会,直接质问程白道:“你屋里的酒为何有助兴药物?”   “!”潘淑麟指节一颤,无力的垂在了两边。   他们已经知道酒里有问题了!那白哥哥岂不是知晓了?   潘淑麟悄悄的抬眼去瞧程白,却见程白目光不善的盯着他,潘淑麟面色一白,本能忙朝他摇头,目光带着恳求。   不能说……要是他带来的酒有助兴药物被城主被其他人知道了,他身为哥儿的名声就全毁了。   潘淑麟几乎要哭出来了,楚楚可怜的看着程白,就差没上前跪在程白面前哀求了。   “……”程白停顿了许久,息宁不满道:“这有什么不能说得吗?还是你给我瑶儿准备的。”   “不是。”程白忙道:“我昨夜约了小娇包在九院。”   善伯闻言忙道:“这事我可以作证,小公子跟我提过,而且昨夜出门确实是为了赴九院的约。”   程白一顿,那小娇包原并非刻意不到……   息宁疑惑道:“既然不是你,那你桌面的东西谁摆的?”   息宁的目光顺着程白转向了潘淑麟,潘淑麟忙低下了头,冷汗流了一身又一身。   那哥儿低头乖巧立在一边,好似所谈之事跟他都无关,但无关的话,他又怎么会在这……   “白哥哥……”屋里传来一声低喃,耳力极好的三人听见皆是一愣,程白心头一喜,转身快速冲了进去。   二人紧跟而上,潘淑麟一愣,也带着侍从跟着医师进了去。   床上的人宛如梦魇了一般,低声叫唤着程白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直喊得程白心都要化了。   程白冲到床边,温柔的望不甚清醒的人,面上欣喜至极:“小娇包,你想起我来了?”   “!”这话刚好被潘淑麟听见,潘淑麟膝下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被身后的侍从颤抖着扶住了。   “……”袁恒心头一空,好似心中某些重要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   医师忙上前为王金把脉,过了一会,他轻声道:“小公子的失忆症正在好转,这段时间吃的药有用处,程小公子,小公子想起你并非不可能。”   程白喜极,之前的愤怒与心伤在被想起的这一刻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的小娇包终于要回来了吗?他会像以前一样黏着自己,跟在自己身后喊着白哥哥……   “……”袁恒敛下了眸,浅色的眼瞳看起来很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医师又把了会脉,开口道。“只不过,现在小公子还是太劳累了,一时半会,应该醒不来。”   潘淑麟闻言,这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他面色阴沉的盯着睡在床上的人,眼神阴霾。   这人留不得了。   潘淑麟与那侍从对视一眼,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到他,带着侍从出了门。   一走出阁楼,二人腿软的扶住了墙壁。   侍从面色白得吓人,声音都颤抖了:“公子,怎么办?息谣醒过来,我们之前刺杀的事就会被知道……”   “先别急……别急……”潘淑麟深呼吸道:“我们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办,现在息谣还没醒,我们还有时间。”   “好。”侍从扶着潘淑麟蹒跚着走了回去。   “恒哥哥……”床上那人梦魇了一会,伸手四处摸索,仿若在找他口中的人。   袁恒闻言,忙上前将他搂在了怀里。   那哥儿似乎认得这怀抱,不过一会,就睡得安稳了起来。   那两位兽人皆一脸担忧的盯着床上的人,那模样仿若只要床上的人安好他们就圆满了一般。   息宁默默的看着,叹息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程白见状,狐狸眼转向了袁恒,盯了袁恒一会,他似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突而起身将袁恒拉了起来,跟着息宁出了门。   “放手!”袁恒盯着程白拉着他手臂的手,目光不善,威压一丝丝从他身上散发袭向程白。   程白硬着头皮对视他不悦的目光,面上的凶狠竟一点都不必袁恒少。   息宁转头,就看见如此水火不容的二人,他轻笑出声道:“你们干嘛?又想打架?不怕吵着瑶儿了?”   二人闻言,恍然回神,彼此松开瞥开了眼,程白朝息宁下跪道:“城主。”   息宁一愣,抿唇道:“你这是做什么?又想找我谈瑶儿的归属?我说过了,这事我可不能做主,得让瑶儿清醒,自己选。”   “并非如此。”程白目不斜视道:“我请求城主答应我与袁恒决斗。”   “决斗?”息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远古兽人可是比任何兽人都要强,程白向来拎得清强弱,但这次竟然主动开口和强者下战书。   “你确定吗?”息宁问。   “确定。”程白答道:“我先前和袁恒在丹睦部落约定过,待来了宁安城就以宁安城的规矩决斗,赢得人娶小娇包,输的人主动退出。”   “宁安城的规矩?什么规矩?”息宁问着,眼里闪过一丝兴致,这规矩他这个做城主的怎不知道?   程白仰头看了息宁一眼道:“猎海琼,娶哥儿。”   “……”息宁眉目微扬,不由的发出一声轻笑。   这猎海琼,是有些骄纵的哥儿要求未婚夫去猎的,猎回来一般会放在结亲宴上做刺身,某个哥儿结亲宴上有这样菜,那么就表示夫君很在意他……他就很有排面。   也因为此,宁安城很多哥儿都会要求未婚夫去猎,说是娶哥儿的规矩倒也不算假。   只是,海琼生活在在深海,又很凶猛,以天狐族绝佳的追踪术都很少有人能追踪到,更别说猎了,即便是骄纵的哥儿要求未婚夫去猎,也会让自己的家族和未婚夫的家族去帮忙……   这二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约定去猎……   息谣摇头:“这事不妥。”   “怎么不妥?!”程白不依不饶。   息谣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白,不耐道:“袁恒就算了,他不是宁安城的人,你从小在宁安城长大,这猎海琼有多危险,你不知吗?”   “我知,就是知道所以才要比这个,赌上性命去猎,这才够诚意。”程白瞥着袁恒,嗤笑了一声道:“就怕某些人会害怕。”   袁恒闻言,抿唇淡然的开口:“怎样比我都可以,但是有一样我不同意,小哥儿不是胜利品,他有自己的选择,胜利的人并不能拥有小哥儿,小哥儿选择谁谁才有拥有,但是输的人就绝不能纠缠于小哥儿。”   “……”息宁闻言,心头一颤,这人倒是珍惜瑶儿。   程白闻言指节紧缩,没有答话,袁恒瞥着他道:“怎么?你怕小哥儿不选你?”   “谁怕了?!”程白梗着脖子道:“小娇包以前粘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土村里呢!”   “那行,那就按我说的。”   “你说得就你说得!”   “……”两个强壮的兽人,给他人看一眼都能被他们身上不凡的风采所折服,可现在这两个兽人就像两个未长大的孩子一样斗嘴……话里的内容怎么听怎么幼稚……息宁眼皮跳了跳,他好像并没有同意二人比拼,这二人竟这就是定下来了?   息宁沉下了脸:“你们比什么都行,独独这个不行,且不说危险,这猎海琼说是规矩,不如说是攀比而来的不良习俗……程家和息家两家向来不看重这排面,并且摒弃这不良作风,程白你身为程家子弟竟要带头,我是不会同意的。” 第138章   “城主!”程白恳求。   袁恒敛眸, 浅色的眼瞳被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思绪也被遮得七七八八,只有一分的沉思自下阖的眼中露出,颇带几分深谋远虑的意味。   “城主,我曾听家中的长辈说过, 那海琼肉质鲜嫩,哥儿最是喜欢, 小哥儿也如此吗?”袁恒突然开口问。   息宁一顿, 回道:“瑶儿还未曾吃过这海琼。”   “那正好,此次我二人前去猎海琼不是为了结亲宴,而是为了给小哥儿尝鲜……这样也就不算是不良习俗了。”   “……”息宁默然。   程白接话道:“对, 就当是猎来给小娇包尝鲜, 这场比试我二人势在必行,还请城主同意。”   “……”这二人一腔热血,满腹斗志, 息谣瞧着直叹息:“我刚才说得话,你们是没听清楚吗?这猎海琼非同小可。”   “我跟袁恒必须有一场生死较量,猎海琼是最好的选择。”程白固执道。   “……”袁恒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这程白当真是恨他, 这场决斗下来, 在他眼里或许就是两方必有一亡。   息宁看向袁恒问道:“你怎么说。”   “我觉得这场比斗可行。”袁恒掷地有声的道,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仿若胜利信手拈来。   息宁心头一震,他有一瞬间竟觉得这远古兽人是真的有把握将海琼猎回来, 但那可是海琼,他的父爹当年带着一队的强壮兽人前去猎捕,最后都葬身在成年海琼的嘴下……   宁安城这么多年以来,结亲的哥儿不计其数,猎回海琼的家族却寥寥无几,即便真猎回来了那也是未成年的海琼,一个兽人怎么可能……   “不可。”息宁还没有说话,远处传来一道男声,程砺急急忙忙赶来。   到达息宁的面前,程砺立马跪在程白的旁边,伸手将程白的脑袋往下按,按到磕到了地上:“城主,这海琼赌上性命都未必猎得回来,程白无知,还请城主制止荒唐的决斗。”   “兄长!”程白挣了挣,没挣掉程砺的钳制,气急败坏的在下方呼喊。   程砺冷着脸讽刺:“你连我的压制都没办法挣脱,还想猎海琼?”   “兄长,我自有我的办法!”程白挣扎道。   程砺没有说话,紧紧压着程白朝息宁道:“城主,这猎海琼在天狐族都是两个家族好几十号兽人才会前去,而且只挑幼年的海琼下手,这还不一定能猎得回来,他们二人只身前去,这是去送死。”   “是啊。”息宁仰头叹息:“即便是我,都没有自信一人能猎回一头幼年的海琼,何况他二人一点经验全无,很可能在追踪的时候就出错。”   程砺接话道:“这追踪出错若是寻不着海琼倒也罢了,最坏的结果是,寻到了一头成年的海琼,这成年的海琼毁灭性极强,出动城中所有的兽人都无法伤其半分,二人若是真遇见了成年海琼,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息宁和程砺一唱一和的,似是有意将事情说得极为严重,眼睛的余光也一直在瞥着二人,似乎是在提醒二人此行有多危险。   程白闻言,咬牙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此次我和袁恒比定了,除非袁恒认输!”   “在我这里没有输。”袁恒冷声道。   “……”二人单凭语气已经能感受到彼此间的剑拔弩张了,息宁和程砺眼中闪过无奈。   程白道:“城主,您就算不同意我二人还是会比的。”   “混账东西!”程砺猛拍了程白一掌:“宁安城的一切都得听城主的。”   “可城主没法管兽人决斗之事,我这是按照规矩报备。”程白低沉着嗓音道。   “城主没法管你,我还管不了你了!”   “……”程白顿默了片刻,开口道:“兄长,我成年很久了,成年兽人有权利自己决定决斗之事。”   “……”程砺气得面色扭曲,要不是顾及有人在场,顾及早就伦拳头了。   息宁眼瞧着,忙出声制止道:“行了,程白你是宁安城的精锐,袁恒又是稀有的远古兽人,损失了哪一位都不是好事,况且你们二人中的必有一位会是我弟弟未来的夫君,决斗之事,得从长计议。”   语毕,息宁沉思了一会,开口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你们再好好想想,怎么比,三天后,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城主……呃……”   “谢城主。”   程砺打断程白的话,掐住了程白的后颈,程白吃痛,颤抖着唇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程砺见状,将人拎起道:“那城主,程砺先带着程白回去了。”   “嗯。”息宁挥了挥手。   息宁目送他二人离开,转身对袁恒笑道:“程白向来沉稳冷静,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程白这般冲动,而且,你对瑶儿都那般了,他竟然一丝埋怨瑶儿的心思都没,一门心思只想战胜你,看来,他对瑶儿已经情根深种了,若是瑶儿想起,还跟以前一样,黏着程白,那瑶儿和程白也算是情投意合了。”   “……”袁恒冷着脸,面上瞧不出一丝的情绪,唯一能透露下情愫的双眼被他微敛着,让人瞧不真切。   息宁继续道:“说句实话,程白在宁安城跟瑶儿是一块长大的,也是我看着成年的,程白在宁安城有无数的产业,可以保证我瑶儿下半生无忧,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情不够真,而如今他这般表现,这份不真也没有了,比起你这个突然冒出又什么都没有的远古兽人,我更希望他和瑶儿在一起,不然我不会以瑶儿失忆为借口,一直拖着他俩的婚约。”   “……”果然,袁恒扯了扯嘴角:“我早看出来了。”   “哦?”息宁扬眉:“那你?”   “城主。”袁恒抬眼,浅色的眼瞳就似一颗澄亮的琥珀,原本以为满含戾气的双眼此刻竟露出纯真的情绪。   一个经历过生死的远古兽人,眼里竟可以这样的纯粹,要不是亲眼所见,息宁绝对不相信。   “您说得不算,小哥儿的选择才算,小哥儿以前和程白情投意合,现在与我又何尝不是?他现在未醒,今后如何,没有人知道。”   息宁闻言,笑了一声,慵懒道:“这倒是。”   袁恒眼瞧着,突而下跪。   息宁一愣,便听得袁恒道:“城主,还请同意我与程白猎海琼的决定,并为我二人的胜负做个评断人。”   “……”息宁楞然,这人方才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似比不比,全听程白的,怎么突然间这般斗志满满了?   “你……为何突然这么主动了?”息宁眯眼问。   袁恒道:“方才……与程白比不比并不重要,反正我都会去为小哥儿寻来海琼肉给他尝鲜的,但现在……”   袁恒顿了顿,抬眼看着息宁,浅色的眼瞳变得幽深,浑身气势散发,巨大的威压袭向息宁。   “!”息宁往后退了数步,竟仍被压得冷汗袭袭。   这人……之前一直在收敛自身的气场!   现在这才是他那远古兽人身上的气势吗……   “我想让城主知道,远古兽人很强,远比你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这样强的我能为小哥儿做任何事,小哥儿跟着我,并不会比跟着任何人过得差。”   “……”那兽人信誓旦旦的说着,仿若他说得是事实一般,眼里的坚毅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他明明是跪着的,也是从下方仰望着自己的,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却足以让息宁不受控制的腿软。   好一个远古兽人……竟轻而易举让他一城之主被完全的压制住了,好在现在附近没有他人,否则他一城之主如何自处。   那人额前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红润的面上也白了许多,袁恒回神,忙收敛了气势,低头道:“我保证护程白无性命之忧,还请城主答应这场决斗。”   “……”护程白无性命之忧,好大的口气!   这人说远古兽族远比所有人想得要强,那到底是多强?强到一个人猎杀海琼还能护另外的人无虞吗?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他息族人,有着驭兽的能力,也不可能做到……   息宁被吊起了好奇心,原本的拒绝在心里辗转了几个来回,硬是没能说出口。   袁恒见状,开口道:“城主不答话,我就当城主答应了。”   “……”息宁沉默了片刻,咽了口口水,轻笑了一声:“罢了,三日后,城门口,我会让程砺同意你二人的比试的。”   袁恒勾了勾唇角:“那就谢谢城主了。”   息宁笑了一声道:“你既然夸这么大的海口,可别让我失望。”   说罢,他朝屋内看了一眼,见屋里的人睡得香甜,便转了个方向道:“瑶儿你好生照顾,我先回去了。”   “城主,等等。”袁恒唤住了息宁,息宁疑惑的回头。   袁恒上前,从怀里掏出一物呈递给息宁道:“这是我和小哥儿之前商量着给城主的礼物。”   “礼物?”不是那烟花吗?息宁低头看了看袁恒手中的东西。 第139章   那是一双铁质的利爪, 那利爪尖端被磨得很尖,似乎很锋利。   息宁伸手拿起,看起来质量很好的东西却很轻,带在手上很是轻便。   袁恒见息宁打量东西,开口解释道:“之前的烟花, 稍纵即逝,是小哥儿与我谢城主接风的礼, 并非是真正送给城主的, 这件才是专门为城主而造。”   这人做的?   息宁带着爪子,举起手,朝旁边的桌子轻轻划了一下, 被划到的桌面平整的被切断。   “好生锋利的爪子。”有了这爪子, 一般的凶兽也就无须动用自己的兽爪了,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宁安城还没有这样的手艺能做出这样锋利的铁爪,而且……   息宁眼尖的看见了上头的一个小开关, 按下那个小开关后,那铁爪就完全被收了起来,戴在手上好似只是带了个装饰品。   好灵巧的小玩意。   袁恒见状,恰时间的道:“这武器还是小哥儿设计的。”   瑶儿设计的?   瑶儿还会设计这样精致的玩意?   看来瑶儿失踪的这段日子, 有不少的奇遇……   息宁将东西取下收了起来道:“这东西我很喜欢, 有心了。”   说罢, 他好心情的转身,袁恒忙鞠躬目送道:“城主慢走。”   “……”息宁余光瞥了他一眼,那兽人一副送人出门的模样, 好似这阁楼是自己的家……   送烟花也好,送武器也好,一直说得都是瑶儿与他……合着在他心里二人早就绑在一块,仍旧是一对儿了……   息宁摇了摇头,他看好程白不假,但方才与袁恒所说都不是他真正在乎的,他在乎的是远古兽人很难有子嗣……天狐一族尤其是息家本来就人丁单薄了……他的弟弟不能没有后。   但……这远古兽人对瑶儿确实上心,若真能一人猎回海琼,那瑶儿跟着他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罢了,且等瑶儿醒来再说罢。   潘淑麟回到自己的屋里,那侍从就快速的将门窗一块儿关了,将整个屋子封得严严实实,确保没有任何人能进来后才走到潘淑麟的身前。   “公子……”   潘淑麟此刻已经冷静了不少,但目光仍显的有些茫然。   那息谣一直没有想起的迹象,他一直派有人盯着,怎么会突然就要想起了。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阻止医师。”潘淑麟敛眸想着,朝侍从问道:“我记得那医师家里有一个小兽人?”   “对,还未成年。”侍从回道。   潘淑麟道:“息谣身边有远古兽人,不能轻易动手,先拖着那医师,你现在就去。”   潘淑麟朝那侍从道:“去把那小兽人拐走,拐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再派人去通知医师,就说他家小兽人丢了。”   “公子……”侍从担忧道:“这医师是城中最好的医师,也是城主的专用医师,若是我们这样做,他禀告了城主,城主下令彻查搜寻怎么办?”   “顾不得这么多了,现在必须拖着医师。”潘淑麟想了想道:“这样,你拐来小兽人后别亏待他,好好养着,有朝一日暴露了,我也能有说法。”   “是。”侍从应。   潘淑麟道:“另外……”   他还未说完,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二人噤声,潘淑麟使了个眼色,让侍从去开门。   侍从走到门口,透过缝隙往外看了看,神情一愣,内心一喜,回身用唇语对潘淑麟无声的道:“是程小公子。”   潘淑麟眼中一喜,理了理衣服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程白,面色却并不好,他挤开在门口的几人走近,将手里拿着的酒壶仍在了屋里的桌面上。   “我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便拿着这酒壶里边残余的酒找医师验过了……”   “!”潘淑麟心中一凉。   程白回头凶狠的盯着潘淑麟道:“你要对我下药?”   潘淑麟鼻头酸涩,眼眶微红:“白哥哥,你听我说,我这都是因为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若我们能在一块,我会心生欢喜,这一辈子我都无憾了……”   “住口!不知廉耻!”程白气得浑身发抖,一直很温和的狐狸眼此刻凶狠的蔓延开了血丝:“凭什么你一辈子的无憾得让我跟着赔上一辈子?!凭什么你的药让我的小娇包……”   程白眼眶发红,没有再说下去,指节被他攥到发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撇开了眼:“方才我没有在城主哪里揭发你,一是我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做,二来我顾念你是哥儿……但也就仅此一回了……”   说罢,程白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钱,丢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响:“这是这段日子卖烟花的红利,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没有任何关系了。”   潘淑麟闻言面色一白,身子僵直,就好似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冻了个寒彻骨。   “白哥哥……”他抖着唇开口:“我这都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可我不喜欢你!”程白决绝的打断了潘淑麟:“这件事没有爆出来之前我就不喜欢你,这件事爆出来之后我与你更加不可能。”   程白冷声说着,撇头去看潘淑麟,眼里竟是冷漠:“你听清楚了,潘淑麟,我至始至终只喜欢小娇包一人,三天后我会与袁恒决斗,去为小娇包去寻猎海琼,回来后我就会与小娇包结亲。”   海琼,潘淑麟心头一震,颤抖道:“海琼很危险的,白哥哥,程砺大哥也不会同意……”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程白打断了潘淑麟,潘淑麟一愣,看向程白,那兽人面上全是坚决,就好似不猎回海琼誓不罢休一样,可那海琼……   这人竟愿意为了息谣甘愿冒险……   潘淑麟内心堵得难受,就听得程白道:“你只要记住,我与你从此往后没有任何关系。”   那兽人急于撇清自己的模样,好似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潘淑麟心头一颤,好似有人在他心上狠狠的刮着,痛得潘淑麟身子都佝偻了起来,他就这般讨这人的嫌?那息谣呢?息谣明明已经……   他失声吼道:“那息谣已经跟远古兽人有肌肤之亲了!”   “……”程白面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他掩饰了下去,他沉声道:“你好意思说?这都因为你!潘淑麟,都是因为你!”   程白瞪着潘淑麟,眼里的恨意像锥子一样直戳潘淑麟的心窝,他心里知道并不是如此,可此刻颤抖的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白克制着转开了眼:“你今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   “……”做出些什么?这人还想做些什么?打自己还是杀了自己?   潘淑麟看着那人决然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泪水狼狈的流了一脸,屋里的东西全被他砸了。   程白听到屋里重物相撞以及那人凄厉的叫声,终是没有回头看一眼,只身走了。   潘淑麟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最后脱力的摊倒在房间中央,眼里的恨意让他面部扭曲得厉害,就似是地狱归来的厉鬼,他身边的侍从躲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却还是胆颤着走近了,他颤巍巍的唤了一声:“公子……”   潘淑麟没有应他,而是用一种仿佛要嚼人肉骨的力度,咬牙切齿道:“息谣必须死。”   “……那……”那侍从低声问道:“那具体怎么办?”   潘淑麟敛下阴霾的眼神,阴狠道:“三天后,远古兽人和白哥哥都会离开,到时就是我们下手的时候,这三天一定要拖住那医师。”   “是。”侍从应着,四处看了看道:“那……那我去安排了,等会让人把这里收拾了?”   “……”潘淑麟四处瞧了一眼,伸手让那侍从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应:“嗯。”   王金昏睡了三天,三天来,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有点意识……其他时候都处于昏睡状态。   袁恒一边寸步不离的照顾,一边心疼自责得不能自已,医师找了一次又一次,可那医师家里出了事,每次来都匆匆忙忙的,药都给停了,说是要重新调整药方,可是因为家中之事,却迟迟没有把新药方送过来,每每只留下了擦拭伤口的药。   袁恒有意换一个医师,但善伯劝说,这是城中最好的医师,而且一直在医治小哥儿,若是冒然换了,反而会引起不好的结果。   医师也向袁恒郑重承诺过,王金真的没有大碍,袁恒这才作罢。   程白这几日很忙,忙着准备决斗之事,但也来过阁楼,只是都远远的在外头看几眼就走了。   三日后。   王金还没有醒,袁恒和程白决斗的日子却已经到了。   他有意推迟,但想到程白那副坚毅决然的模样,又将念头给压下了。   “善伯,我这次前去可能要十五六日,小哥儿若醒了,你别告诉他,我和程白决斗了,也别告诉他,去猎海琼了,我怕他担心。”   “程公子,您……”善伯担忧问:“您有把握吗?” 第140章   袁恒自信道:“自然, 只是小哥儿不知情况,我怕他无妄的担忧。”   “明白。”善伯松了口气答道。   袁恒盯着床上比前几日面色红润了不少的哥儿,俯身温柔的在他额前落下一吻道:“帮我好好照顾他。”   善伯应道:“会的。”   袁恒恋恋不舍的揉了揉王金的手背,起身笔直的走了出去。   王金仿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那个人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样貌,相同娇弱的身子, 那人叫息谣。   息谣胆小懦弱,从小生长在宁安城, 有一个哥哥就是息宁, 小时候父母去世,息宁忙于各种公事,不能陪他, 他便经常一个人……   在梦里, 那息谣的童年要么是一个人缩在角落自己玩,要么就是被照顾他的哥儿打骂。   那时候他刚刚失去了父母,哥哥息宁不仅还是个小孩并且在副城主的掌控当中, 息谣生怕自己会拖累息宁,受了委屈受了伤害从来不说,那些时日息谣过得很黑暗,要不是有善伯在旁照顾, 怕是熬不到成年。   息谣成年后, 息宁完全的掌管了宁安城, 权利牢牢的拽在了手里,息谣和善伯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但好景不长,城主息宁造了一座阁楼……这阁楼原本是因为心疼息谣而造的, 但却成了息谣心里最可怕的地方。   阁楼里面的哥儿欺负他,他从小在打骂中长大,早已养成了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的性子,加上城主息宁刚刚掌权,整日忙于公事,完全没有时间顾及得上息谣,息谣从小和息宁在一起的时日不多,又天生对这个哥哥少了亲近感,息宁的身份又让他多了一份畏惧,面对息宁息谣总是切切诺诺的……   生怕自己的事会麻烦到息宁,惹息宁的厌烦,那被欺凌的事他便一直隐瞒着息宁,乃至于被欺凌得越盛……   息谣这一辈子都战战兢兢的活着,胆小得缩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卑微的过着日子……   唯一一次的大胆就是对于程白。   对程白,息谣是一见钟情,在宴会上,他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着那叫程白的兽人意气风发的步入,不卑不亢的向他的哥哥息宁行礼,面上的自信与张扬是他无比羡慕与憧憬的……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程白背后的一个小跟班。   只要程白在宁安城,有程白的地方就有他息谣。   与其回到阁楼里被人欺负,息谣更喜欢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白哥哥……   越是跟着程白,越是被他的优秀所吸引。   息谣这人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唯独对喜欢程白这件事勇敢坦率的全宁安城的人都知道。   喜欢与爱更是时常挂在嘴边,说给程白听。   梦里,那程白就没有一次承认过喜欢他,对他总是表现的很不耐烦。   息谣被赐婚的那一次,是城主息宁与程砺正在商议,息谣不小心撞见了,隐约听见了是自己的婚约,然后就误会息宁要把自己指给程砺。   他不敢拒绝息宁,慌张无措的跑去找程白,程白说给他想法子,结果却总是带他去见程砺,好似有意撮合自己与程砺。   息谣心里是明白的,但或许是他真的不讨喜,身为未婚夫的程砺每次见他都会以各种借口离开,留下程白与他。   程白无奈,他却欢喜。   那段日子,程白虽然仍旧没有说过喜欢他,但至少那人耐着性子陪他了……息谣也就是这个时候以为那人心里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于是,他在结婚前夕,向程白提出了逃……   脑子里的画面停留在这里,王金迷糊的睁眼,莫名的感觉眼眶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划。   心口像被压了巨石一样的难受。   一直陪着王金的善伯见状,忙上前扶起他问道:“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王金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喉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朝善伯摇了摇头,脑袋却似针刺一样疼,勉强闪过几个画面,全是程白不耐的拒绝。   “你疯了吗?我跟你逃?放着宁安城的大好产业不要,跟着你在丛林里流浪?”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稍微掐一掐就红紫一片,你和我这样逃出去,我哪能护得住你这小娇包?”   “别闹了,赶紧回去,我没可能带着你逃的,我不喜欢你。”   “……小公子,到底怎么了?”眼见着那人什么话都不说,捂着脑袋泪水跟雨水一样哗啦啦的流……善伯心头一紧,赶紧出门找人去找医师。   待医师过来,王金又睡了过去,医师忙给他把脉,为他施了一遍针,他才悠悠转醒。   这一醒来,王金就觉得浑身都像被车碾压过了一样疼,脑袋也是,疼得厉害。   他四处扫视了一眼,没有看见那男人熟悉的身影,内心一紧,便抓着善伯问道:“恒哥哥呢?”   善伯见王金清醒,高兴得朝背对着床边的身影道:“城主,小公子醒了。”   息宁忙转身上前伸手扶王金,王金一愣,借助他的相扶坐起。   浑身还是疼得厉害,脑海里闪过过昏厥过去那夜的情景,王金面上有些燥。   息宁眼瞧着那人苍白的面上染上了点点红晕,心里不由觉得好笑,慵懒的眼中瞬间就带了丝恶趣味的调侃道:“醒来就知道找你的恒哥哥,都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王金神色一顿,方才那个梦里息宁从没有对息谣这般调侃过,他到来宁安城后,对息宁表现比息谣亲近不少,连带着息宁也跟他亲密了起来,但其实按照原主以前和息宁的交往来看,他不存在对息宁这般亲密的……   怪不得息宁有时候会对他露出一种“这样也好”的眼神,怕也是不愿自己想起后会变回那个对他畏惧的弟弟……   这息宁看起来慵懒冷淡的,实际上挺关心原主的,方才昏睡回想起的记忆中,息宁屡次想跟原主拉近关系,最后都被原主那畏惧的模样给唬回去了。   他担忧自己吓到原主,便一直以原主能够适应的方式与原主相处,也许在原主看来那过于冷淡了……但王金瞧得清,他是怕太过亲密反而引起原主的不适……   只可惜,这份心意没有被原主体会到,原主一直当自己是个麻烦,生怕麻烦到了这位哥哥。   王金回到宁安城代替息谣后,与息宁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亲昵,而后更是愈加的亲密,每次息宁表现的既意外又高兴,原先王金还不知道为何,现在却是全然知道了……   因为按照以往原主的性子,压根就不会跟自己的哥哥这么亲昵……   王金开始庆幸他这身体是原主的,不然就以他之前的表现肯定会被怀疑是假冒的。   现如今,息宁以为自己还是息谣,对他的亲近欣慰不已,对他是越加的好,生个病什么的都亲自探望照顾……   王金心头一暖,开口道:“哪能不要哥哥啊,要不是哥哥掌权后第一时间为我建阁楼,我哪能住这么好的屋子。”   息宁动作一顿,抬起了眼:“你……想起了?”   息谣揉了揉脑袋道:“想起了一些,并不全。”   想起了很多过往的事,但最重要的原主怎么离城的……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原主对程白的感情倒是全想起来了,那确实是一种很深的感情……但那始终是原主的……   王金心情有些复杂,这原主的感情按道理是影响不到他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身体是原主的,他心头还是有股意难平……这股意难平让他想为程白做点什么……就好似原主想要跟程白来一个道别一样。   王金的沉思没有逃过息宁的眼睛,息宁朝医师使了个眼色,医师忙上前给王金细细瞧了瞧,回道:“恭喜小公子,你这记忆恢复七八了,我等会留个方子,再喝几天药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息宁闻言,开口问道:“除此,瑶儿的身体呢?”   医师闻言道:“身体不要紧,这些天再吃点炖汤就行了,就是一个月内不要再有房事了。”   说着,医师看向王金道:“小公子,记住了,要懂得拒绝兽人,不能太惯着,更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王金闻言,面色一燥,浑身都热得厉害,眼睛垂下不敢对视医师的眼睛,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偏偏这个时候,男人还不在。   “恒哥哥……到底哪里去了?”忍不住,王金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句被息宁耳尖的听到,他无奈的伸手敲了敲王金的头道:“恒哥哥……恒哥哥,你想想你醒来叫了多少声恒哥哥了?就这么离不开那远古兽人?”   “……”王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之前生病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   每次生病男人都寸步不离的,何况这次还是因为……   那男人不可能不在的呀。   息宁闻言,眼闪了闪,这人在丹睦部落遇到的一切他也并非全然不知道,他明白这人几次差点丢了性命,都是远古兽人悉心照顾和拼死相护…… 第141章   息宁叹了口气, 终是开了口:“他和程白去狩猎了,说要给你猎一头很补又很好吃的凶兽回来。”   “凶兽?!”   王金错愕,在丹睦部落的时候袁恒就没有在自己生病期间出去狩猎过,何况这里是宁安城食物并不紧缺,怎么挑这个时候……   “那凶兽会很凶猛吗?会不会有危险?怎么会跟程白一起去?”他二人不是向来不对付么?王金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息宁面色略微一顿, 而后如常的端起药,吹凉道:“不凶猛, 只是有些远, 需要两个人照应,他二人恰好又都是为你去寻那凶兽的,便一起去了, 十几日就回来了。”   解释着, 息宁将药递给王金道:“来,喝药。”   “嗯……”王金乖顺的接过,皱着眉头把药喝下, 心里头还是觉得有丝不对劲。   他正要开口详细询问,息宁却比他快了一步。   “瑶儿,医师说你记忆恢复了七八,那你可曾记得自己曾经喜欢过程白?”   王金一顿, 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原主追着程白的画面, 最后他目光复杂的点下了头。   息宁见状, 抬眼认真的直视着王金问道:“那你……可还要悔婚?”   “当然!”王金急切的回道,似乎生怕自己被嫁给了程白。   息宁眉头微扬,眼里很是诧异, 王金心中一惊,才恍然发现自己如果想起了一切,那便是有了原主喜欢程白的那份感情,即便现在不爱了,但那份感情曾经真挚深刻又热烈,他这样的回答太过急切以及理所当然了。   要真是原主的话,即便要放下曾经的感情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王金心中百转千回,便垂下了目光,佯装深思……片刻后,他才放轻声音回道:“哥哥,我承认我以前是很喜欢程白,我总跟在程白的身后……”   说着,王金佯装出黯然的模样回道:“但当时候他并不喜欢我,总躲着我,还让我继续误解要嫁的人是他兄长,甚至于他曾撮合我和他兄长……”   “他还撮合你和程砺?”息宁蹙眉问。   王金一副心伤的表情点了一下头。   息宁眉头锁得更紧了。   王金顿了顿,低声道:“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哥哥,我是觉得那时候他没接受我,我们的缘分便已经尽了。”   “……”息宁闻言沉默,久久不曾说话。   王金心中忐忑,他方才怕自己的眼神泄露出对程白没有情意,说这些话的时候至始至终没有抬眼,手指因为紧张而互相勾着,说话也颤颤的,轻轻的,也没有多少底气……   他不知道方才那些话,他这哥哥到底信没信?同不同意他最后那句缘分已尽的说辞……   面前坐在床上的人低垂着眼,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但下弯的嘴角以及越来越轻的说话声,让息宁知道,他的情绪并不高涨,甚至可以说是低沉。   低头一看,发现他的下方的指节勾在了一处,细细的摩擦着,十根手指全部缠在了一块,就像凌乱的思绪纠结成了结埋在了心底……不能被轻易打开……   “袁恒……是个好的。”息宁叹息说着,指腹抚上了手上带着的铁环,片刻后,他将铁环取下,递到了王金的面前道:“这玩意是袁恒做来送我的,这手艺在宁安城都没有,可他却做出来了,足以见得他很聪明,远古兽人向来强大,这袁恒强大又聪明对你还好……确实是个好归宿。”   息宁说着,眉头却一直皱着,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满意,王金眼瞧着,虽想为袁恒说话,但不敢轻易接话,他低头,目光移到了息宁所说的玩意身上。   只瞧了一眼,王金就高兴的接过了那铁环:“恒哥哥竟然做出来了。”   息宁见王金惊喜的模样,奇怪的开口问道:“这玩意做出来了他没跟你说吗?他还说这是你设计的……这是你二人给我的礼物。”   二人给的礼物?   他的恒哥哥怎么这么老实,这礼物就该说是他一个人准备的啊,这样息宁才会更加满意他。   王金这般想着,将铁环套回息宁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小狡诈道:“哥哥,这哪里是我二人的礼物啊,明明是恒哥哥一个人为哥哥准备的,我可没有插手,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已经做出来了呢!”   息宁闻言,不信的瞧着王金,王金自知瞒不过,便松口道:“我……我最多就是提了点点子,重点还是恒哥哥聪明能干。”   那哥儿一提起那远古兽人,一扫之前的阴霾,满脸的欢喜,眼里的情意都快溢出眼眶了。   “哥哥,恒哥哥真的很好,对我特别好,在丹睦部落的时候,他就把我宠得无法无天了。”   息宁闻言,轻笑了一声:“看出来了,你此次失踪,回来后性子开朗不少,心扉也打开了,料想都是袁恒照顾得好。”   王金闻言,眨了一下眼睛,他性情大变,竟还能变成袁恒的功劳?   虽然有些意外,但王金立马顺着息宁的话道:“所以啊,哥哥,恒哥哥这样好,您就同意了我们吧,嗯?”   “……”息宁迟疑。   纵使这远古兽人千般万般的好,但有一样缺陷却是致命的啊……   他们远古兽人孕育子嗣困难……   他们息家又人丁单薄……   息宁瞥着面前的弟弟,那人睁着清亮的眸子盯着他,眼里的期待让他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松了紧皱的眉头:“罢了,待他和程白回来,就依了你的心意吧。”   王金高兴,又想起二人突然离去狩猎之事,正想开口问,息宁已经站起了身:“好了,刚醒来就这么闹腾,先好好休息,等医师给你换新的药方,我先回去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问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恒哥哥那么强大,也不怕他出事。   王金乖顺的点了点头,顺着息宁的动作躺了下去。   息宁便带着人离开了,他离开后,那医师也急急忙忙的留下药方走了。   潘淑麟屋内,哐的一声瓷碗掉地的清脆响声传出。   “什么?!”潘淑麟慌张的站了起来:“息谣想起来了?”   “公子先别急,他想起了一部分,还没有想起咱们之前做的事,只是……医师给他换了药方。”那侍从面色不好的回道。   潘淑麟咽了口口水道:“若是息谣吃了新药,医师说具体几天能想起?”   “不知……医师说几日,料想也就这几天的事……”侍从颤着声音回,内心慌张无措。   潘淑麟道:“不行,他那药不能吃,医师那小兽人呢?”   “方才已经被人寻回去了,我按照公子所说跟寻来的人说,是几天前在路上捡到小兽人的,他们没有怀疑。”   “寻回去了……”潘淑麟来回踱了两步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寻回去了?”   “公子,医师已经把药方开了留下了,再留着小兽人也没用,甚至再留久一些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这样被寻回去算是好的了。”侍从道。   潘淑麟道:“也就是说,现在只能从息谣那里入手了?”   侍从顿了顿,道:“刚才阁楼里的人说,城主已经答应息谣,待程公子和那远古兽人回来就让息谣和远古兽人结亲……”   潘淑麟眼睛一亮,侍从颤抖道:“公子,很快程公子和息谣就没有关系了,现在不用担心他会跟公子抢程公子,可是……他要是想起之前的一切,我们曾经要杀他,害他流浪在外那么久……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潘淑麟眼神阴沉了下来:“不仅仅是他不会放过我们,他虽然与白哥哥很快就没有了婚约,但是白哥哥心里有他,他必须死。”   潘淑麟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狠意:“现在那远古兽人和白哥哥也都不在,正是我们之前要等的时机。”   侍从眼睛一亮道:“公子,是说一不做二不休,让阁楼里的人对息谣下下手?”   “不行。”潘淑麟一口回绝道:“自从息谣失踪过一回,息宁是越加在乎那息谣了,在阁楼动手,即便是隐蔽的下药都太容易露出痕迹了,到时候很容易查到我们头上,我们就难以保全自己了……必须有另外一个万全的法子。”   潘淑麟说完,侍从陷入了困境,他低声嘟囔道:“可是能有什么法子?”   那侍从眉头一直紧皱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好主意。   潘淑麟想了一会,开口问道:“阁楼里的内应可信吗?”   侍从闻言道:“那人叫小馨,很爱财,只要钱够就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保密恐怕就……”   “若是这样……”潘淑麟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他招来侍从,悄然的凑近了他的耳旁……   许是之前睡久了,息宁走后躺在床上的王金怎么都睡不着。   他怀疑男人出去狩猎另有原因,但问了阁楼里的人,都说只是出去普通的狩猎了,十几天后会回来,哪怕善伯都如此回答,让他不得不信。 第142章   睡不着, 王金就干脆起了身。   男人这一次出去狩猎,他倒想起了上次刻意留下的瑞草……   他还打算做一种可以狩猎时候对凶兽用的迷/药呢。   这种药,是上辈子王金遇到狼之后一个客卿专门给他调来防身的。   按照那客卿的话来说,就是一点点粉末都能让一头成年的老虎倒下,而且倒下的老虎十天半个月都醒不过来, 最重要的是那药无害,被迷倒后的兽类带回去宰了, 肉还能吃。   原本王金还不信, 也没有机会用到,这辈子有了能读懂配方的能力,他一查看才知道那迷/药多是补药制成, 只是那些补药里边有安眠的成分, 配上他调制的一些引发补药里面安眠成分的药引……才会有厉害的昏睡效果。   那瑞草就是极好的补药,里面安眠的成分并不比任何药材少,配上王金记得的一些代替药引, 要制出同样效果甚至更好的迷/药不是难事。   这样制出来后,下次男人出去狩猎就可以让他带上了。   让人将瑞草和家里的药草全部拿上来,王金没有费多少时间就弄出了一瓶的迷/药,他将药塞在自己的怀里。   成衣店的事, 小玉和小佩都管得很好, 压根不怎么让王金操心。   唯一一件事, 还是关于之前让留下布匹的事。   原本王金是想赴宴然后问程白买的,那次鸽了程白他也不好意思买了,便让小佩按照之前程白的意思做他想要的衣服。   自己则继续画之前给袁恒设计的衣服……这衣服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只差一个收尾了……   画好后就可以去寻布料给袁恒做衣服了。   最后一笔干了,王金将纸张收在了木盒子里,小心的放好,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刚回忆起的一幕。   “白哥哥,前几日我还学了设计衣服,正在给白哥哥设计样式,等我画完了,我就给白哥哥做。”记忆中与自己有同样样貌的哥儿朝那兽人笑得纯真又甜。   只可惜记忆中那兽人总是满脸的不耐:“用不着,我又不是没有衣服穿,你这小娇包细皮嫩肉的,别被针戳破了到时候哭唧唧的来找我。”   “不会不会,我一定会做好一件衣服给白哥哥的,到时候白哥哥就穿着我做的衣服出门……”   “随你,事先说好,太丑的衣服我可不穿。”   “……”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原主对待程白真的是从不气馁……王金盯着空白的纸张,心情复杂。   记忆中,那息谣确实做了一件衣服,不过被程白拒绝了……理由自然是太丑。   王金扶着腰起身,凭借记忆翻了翻,翻出了原主之前做的那件衣裳。   衣裳的色调是浅粉色,程白虽爱穿浅色调的衣服,但……很少有兽人能接受粉色的衣裳,样式繁琐华丽,与程白往日简约的风格也不一样……   也怪不得程白拒绝了……这完全就不是程白的风格,也不知为何原主会给他做这样一件衣服。   王金想了想,拿着衣服摆在了桌面上,细细想了片刻,摊开一张白纸,将样式画了下来,再一一的改掉夸张华丽的部分。   至于颜色已经没办法改了……王金便画了些花样上去,想办法把这花样给印到衣服上去,这样也就不会显得过于俏丽了。   将画好的样式和衣服一起交给小佩更改,再交代他想办法把花样印上去,已经是五天后了……   那医师说他吃药几天就能想起,这几天他确实陆陆续续的想起了一些,但还是差点,王金总觉得差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没想起来。   这天,王金遣退了所有的人,准备午休,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响声,他走了过去,便见只余了一个缝隙的门下竟然被塞进了一张纸。   他打开门四处瞧了瞧,却并没有一人,他捡起纸张一看,颓然看见了他之前始终问不出来的问题。   袁恒与程白猎海琼去了!   这海琼是什么,王金或许不知道,但王金现在有了很多原主的记忆,原主是知道海琼的!   那可是深海里面的猛兽!原身的父爹……当年的宁安城的城主,带着一队精锐的兽人前去猎……结果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息家人有驭兽的血统,当年原身的父亲正值壮年,还有那么多帮手都未曾成功,甚至丢了性命,他们二人就这样只身前去……   还比拼?   太胡来了!   王金心头一慌,捏着纸张就出了门。   “善伯!”   善伯从一旁急忙出来:“小公子,怎么了?”   王金捏着纸张呈递在善伯的面前道:“恒哥哥和程白去猎海琼,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善伯一愣,面色有些为难,说话声也支支吾吾的:“是……是袁公子怕您担忧……”   怕自己担忧?!好个袁恒,从前狩猎从来不担心自己担忧的!   这次海琼他必定是极为危险,才会怕自己知道!   越是如此想,王金心头越慌,他摇头道:“不行,善伯,你把阁楼里的人全部叫回来,我得带人出海寻去。”   “!”善伯惊愕,忙道:“这不行啊,小公子,出海对于兽人是没什么,但是对于哥儿来说,太危险了,咱们阁楼里多数都是哥儿。”   王金道:“那就兽人叫回来,和我一同前去。”   “不行啊。”善伯焦急:“小公子你这么体弱,怎么能出海,这不行!”   “善伯!”王金怒:“他们已经离开好多天了,必须尽快找回来!”   “你现在出海,怕也是找不回来的。”门口传来了声音,王金和善伯转头看去,只见息宁背着双手走近,满脸的不赞同。   “哥哥。”王金见到息宁就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忙跑上去急道:“哥哥,求您派人跟我一起出海寻人吧,我不要吃什么海琼肉,不要什么决斗。”   “……”息宁板着脸道:“这事他们自己决定的,而且,已经过去几天了,他们早就不知去哪里了,怎么寻?再者……”   息宁顿了顿,转头看着王金道:“他们若连逃生的能力都没有,我怎放心把瑶儿你交给他们中的一个?”   “哥哥!”王金咬牙道:“那是海琼!”   “……”息宁不说话,但一点都没有同意出海救人的意思。   王金焦急,越过息宁就打算自己出门想办法。   息宁皱眉,伸手拉住了他:“你去哪里?”   “哥哥不帮忙,我自己想办法!”王金抿唇冷道。   息宁眉头紧锁,眼里的怒意藏都藏不住了,握着王金的手更是越加的收紧。   王金吃痛,抬眼瞄了息宁一眼,神色略微一顿。   这息宁从他到宁安城后,对他极好,有求必应,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面上和眼底都是怒意。   “你安心呆着,哪也不许去。”他咬牙切齿的说着,手掌缩紧,握得更紧了。   王金皱眉道:“除非哥哥把我关起来!”   “你!”息宁怒:“你到底清不清楚出海多危险?当年父爹……”   息宁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没有再说话,将王金拉得离门口远了些许道:“总之,你哪都不许去。”   “……”王金一愣,当年父爹就是出海死的……   息宁是担心他会有事……王金知道,这原身是息宁唯一的亲人,他会对自己出海寻人这么生气也正常……   可出海的人是袁恒!   而且,程白也是程砺唯一的亲人,他就不担心吗……   王金四处瞧了瞧,自从息宁发怒,他带来的侍从就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他现在要想直接出去是没可能的了……   王金心头无数念头闪过,最后软下了目光,朝息宁可怜兮兮的道:“哥哥……我知你是担心我才不让我出海的,但是恒哥哥他和我同生共死、同甘共苦过,我们说好要下半辈子都要在一块的……”   “……”息宁眉目有些松动。   王金眼瞧着,继续开口道:“哥哥,多年前父爹出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是真的怕……当然我知道恒哥哥很强,可能会没事,但这是海琼,带走了父爹的海琼……我真的怕,万一恒哥哥真有点什么……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哥儿说得凄凄凉凉,让息宁想起了小时难捱的日子。   父爹出海未归,他当时候万般焦急,只想飞到父爹身边去保护他们……可他年幼无能为力,只能干坐在城中等消息……   如今他这弟弟这般焦急,怕也跟当初他的心情一样,若是拒绝,一辈子心难安……   息宁心软:“罢了,我可以允你。”   王金一喜,息宁道:“但是,你上船后不可以出船舱,你会派人跟你一起去,你就在里边等。”   “哥哥。”   “这事没商量。”息宁很坚决,片刻,他又道:“还有,你得告诉我,谁将这一切告诉你的?”   王金指节微微动了动,拽紧了手中的纸张,他今天是莫名收到了信笺……   注意到王金的动作,息宁的目光移到了王金的手上,王金见此,伸手将手里的纸张呈给了息宁。 第143章   息宁摊开一看, 眉头锁得死紧:“这是谁给你的?”   王金摇头:“不知,今天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是我让阁楼里的哥儿帮忙递给小公子的。”门口传来了呼唤。   息宁与王金皆是一愣,转头一看,发现竟是程砺。   息宁对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将程砺放了进来。   程砺一进门, 就跪在了息宁的面前道:“城主,程砺请求和小公子一起去寻人。”   “你若要找瑶儿可以直接找, 何必传信?”息宁狐疑的看着程砺, 捏着纸张道:“我再问一遍,纸张真的是你找人送给瑶儿的?”   程砺低头道:“是,小公子是哥儿, 我不好直接约他见面, 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并算计着时间来了阁楼见您。”   “……”息宁闻言攥皱了纸张,满脸的愤怒“程砺!”   息宁似是要说什么, 但看了一眼旁边的王金,便生生将话吞了下去,将怒意也隐藏起来,对着王金温声道:“瑶儿, 你先去做准备吧, 等会我派人跟你一起出海。”   “好。”王金看了一眼跪着的程砺, 知道息宁这是要支开自己,便乖顺的走了。   待王金的身影看不到后,息宁将纸张撕碎甩到了程砺的面上道:“你什么意思?程砺, 你要想出海来找我啊,干嘛要带上瑶儿?”   “……”程砺跪得笔直,不卑不亢道:“若不如此,我怕城主不会答应出海。”   “……你这是用瑶儿给我施压是吧?我不是告诉过你,那程白不会有性命之忧吗?我这个城主以性命做担保你也不信。”   “……”程砺沉默了一会,抿唇道:“城主……我并非不信您,我是不信程白,他从小在宁安城长大,没吃过什么苦,要拼命的活动他从未参加过,这猎海琼,他怎么可能办得到……偏生他还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程砺满脸的揪心:“可他怎么不好都是我程砺唯一的亲人了……我……我实在放心不下。”   “……”息宁来回踱步,片刻后,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已经答应瑶儿了,也不怕再答应你一个,只是我还不能出城,所以,你给我记住,出海后给我看着瑶儿,千万不要让他出舱,若他有事,我唯你是问。”   “是,多谢城主。”程砺松了口气。   潘淑麟屋内,那人烧着茶,茶水滚沸,他却完全没有心思顾及,眼睛一直看向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直到侍从进门,他面上才有了一丝表情。   他站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样?”   那侍从朝潘淑麟点了点头道:“公子,成了。”   潘淑麟松了口气,跌坐在了凳子上,这才有心将滚沸的开水壶拿下沏了杯茶。   侍从见状,凑近低声开口问道:“公子,我们这样把送信笺的事情让程大公子背真的好吗?到时候息谣出海出了事,程大公子可能被怀疑责罚的。”   “又不是白哥哥受责罚,有什么不好的?”潘淑麟一脸淡然的道。   “可是他是程小公子的兄长,他们二人兄弟感情向来深厚。”侍从道。   潘淑麟道:“白哥哥不知道是咱们做的就行了,何况这程砺他是自愿的,我方才与他见面时就说了,这个办法虽然可以让城主答应出海,但是息谣很可能要跟着一起出海,这出海过程若是息谣出了什么意外,他的职位乃至于性命都难能保全,他自己说只要能去寻白哥哥,他愿意承受这可能发生的意外后果。”   “……”这还不是公子说这是唯一让城主答应出海寻人的办法。侍从心里想着,喉间一噎,到底说不出这话来。   潘淑麟又道:“而且,若是程砺真的因此受到责罚,最好是丢了武堂主之位,这样他的位置就是白哥哥的了,我现在掌权香堂主,他是武堂主,我们就更加门当户对……天生一对了。”   “……”侍从沉默的低头。   潘淑麟将喝完的茶杯放在了桌面道:“好了,你去找我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潘跃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是。”侍从应着,退下了。   目送侍从退下,潘淑麟好心情的勾起了唇角。   这一次他一定要除掉息谣,更要让程白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他潘淑麟对他程白好。   当天决定的出海,当天就出发,原以为除了城主息宁不会有人来相送,可没想到到达海边的时候,史雨竟赶了来。   那人扎着高马尾,还是一副飒爽的模样,只是这次见面他眉目间隐隐带着担忧与不赞同。   他向城主行礼以后,就拉着王金到了偏远的地方,劝道:“阿瑶,这出海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寻人让程砺去寻就是了,他是武堂主,原本就是做这些事的。”   “不,我要去。”王金摇头:“恒哥哥还在海上。”   “阿瑶!”史雨蹙眉抱怨:“又是兽人,你每次胆大都是为了兽人……你能不能为自己好好想想,你的命就只有一条。”   王金一愣,知道史雨说得之前的原主因为程白胆大出城而流落在外的事……那一次原主失踪,可程白却在宁安城里一点都不着急,直到后来被程砺与息宁强制要求去寻找原主。   王金知道,史雨知道这个事后就一直看不惯程白,觉得是程白负了原主,也一直反感原主那种把程白当成全部的心思。   觉得原主是在作践自己,这事其实王金还颇为认同,但是……   他柔声笑了笑道:“史雨,恒哥哥与程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史雨的话没有说完,便见眼前的人定定的看着远处,目光温柔似水。   史雨顺着面前的人的目光看去,却只看见蔚蓝而平静的海面……   史雨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看到的只是寻常的海面,可他转头看向那哥儿,那哥儿向来亮堂的眼睛此刻盈上了一层水光,眼里的情意漫出了眼眶,仿若他看到的不是海面,而是在海上某个角落的情郎。   他要去海上,也并不是去那充满未知危险的领域,而是要投向情郎的怀抱……   “……”史雨千万般的话一时间都顿住了,看见眼前的人这样,他就知道,他说再多的话也无法动摇他一分。   这小公子……之前哪怕喜欢程白都很少见他这般坚定的去做一件事……   他对那远古兽人倒是特别的很……   而那远古兽人……   史雨想起之前那次去找这人的时候,那远古兽人出门相送与他一起聊过一次……   那远古兽人对人虽算有礼,但与人始终像隔了一层屏障一样,很难亲近,只有聊到这人的时候,他那阻挡外人进入的屏障才会有一丝丝的松动……   说是这人对远古兽人特别的很,那远古兽人又何尝不是?   他们彼此已经插不进任何的人或事了。   史雨微微勾起了唇角:“程白怕是真的没戏了。”   “?”王金回神,疑惑的看着史雨,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史雨道:“我倒是喜闻乐见,算了,你那兽人毕竟是远古兽人,而且,城主都同意你出海,你身边又有武堂主贴身保护,你要去就去吧。”   说罢,史雨停顿了片刻道:“只是,若你回来了准备结亲了,一定要等我回来,我得喝你的喜酒!”   王金一愣:“你要走吗?”   史雨甩了甩马尾道:“我和我父亲本来就是辗转各地做外商的,回到城里只能休息两三日,我这都休息十几天了,外头的人一直传信来催,我父亲要我明日一定跟他出发,这次要去一个比较远的部落,来回要一两个月,所以,我怕是等不了你回来了。”   “……”王金心生出不舍,这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却是在宁安城难得对原身好的哥儿。   王金抿唇道:“你放心,我和恒哥哥的喜酒一定等着你回来。”   “嗯。”史雨点头,他朝城主那边看了一眼道:“走吧,他们都在等你。”   待王金走近息宁,才发现潘淑麟和潘跃竟然都在。   他们身后也跟着一队兽人部队。   “哥哥……这是?”王金诧异的问息宁。   息宁还没开口,潘淑麟就上前抢先一步拉着王金的手道:“阿瑶,我和哥哥跟你们一块去,我哥哥带着一队精锐的兽人部队,到时候一定能帮上忙的。”   “……”王金抽回了手:“不用了,有程……”   不好直接呼人性命,王金顿了顿道:“有程大哥帮忙。”   程砺一愣,潘淑麟瞧了一眼程砺,再次亲热的拉着王金的手道:“可是……阿瑶,城主已经同意了。”   “……”王金的时间越过潘淑麟,看向了息宁。   息宁朝王金点了点头,王金皱眉。   这潘淑麟给人就一种很阴沉不舒服的感觉,他莫名的要跟着去肯定带着目的的,这个他都能看出来他不信自己的哥哥看不出来。   既然看出来了,息宁为什么还要这人跟着去?   许是瞧出了王金的疑惑,息宁出了声:“多些人总归安全一些。” 第144章   程砺闻言, 行礼道:“可是城主,潘跃向来负责看管客源居的外来客,他跟着出海,那客源居?”   “有钊棋。”潘跃开口道:“我让钊棋带着人看管, 不会有事的, 程白和那远古兽人都算是我朋友, 这次寻人,我理当出一份力。”   潘跃热心的说道,程砺缓了面色。   息宁道:“好了, 那就你们前去,去准备吧,瑶儿,你跟我来,我有些话给你说。”   “好。”王金跟着息宁走到了一边。   息宁背着手仰头叹息道:“早知道, 怎么也不会答应他们决斗,现在还得让人去寻他们。”   “……”王金没有做声, 在心里默默的认同息宁的话,又暗暗的抱怨。   谁叫你同意的?   息宁等了一会, 没见旁边的人出声, 笑着开口道:“这是真怨我了?”   “没。”王金不甘不愿的说道。   息宁无奈的转开了话题道:“你知道为何那晚你的恒哥哥会失控吗?”   “……”那晚?难道说的是特别激烈的那个晚上。   不是干柴烈火……忍不住吗?   脑中闪过那晚的画面,王金面色发烫。   息宁眼瞧着,回神反手轻拍了拍王金的脑袋:“整日里,你这脑子里装着什么呢!”   “……咳。”王金呛咳了一声,小声的嘟囔道:“哥哥找个哥儿结亲不就知道了……”   王金自问说得小声, 奈何兽人听力异于常人,他的话被息宁听得一清二楚,这回轮到息宁呛咳了。   他这弟弟,性子开朗不少,脸皮也厚了好几层。   息宁明智的选择了略过了这个事道:“那晚,你和你的恒哥哥都是因为喝了程白桌面的酒,那酒……是潘淑麟为程白所备。”   “?!”王金一愣,息宁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息宁盯着远处忙碌的潘淑麟,暗下了眸色道:“潘淑麟这人心思很深,瑶儿,你上船后少跟他接触。”   “……”就说这人肯定知道潘淑麟心不善。   “哥哥,你既然这么担心他坏事,为何还要他跟着一起去?直接拒绝他一同前去不是更好?”王金问。   “他虽动机不纯,但潘跃是他找来的,那潘跃在宁安城是数一数二的勇士,有潘跃和程砺带队护着你,我更放心,还有……”   顿了顿,息宁道:“他心系程白,你既然选择了袁恒,到时候免不了要拒绝程白,程白也是个固执,我怕到时缠着你,有潘淑麟在,程白便不会得空缠着你,而你拒绝了程白,他潘淑麟即便心思再深沉,我也想不出理由他会针对你。”   “……”不愧是做城主的,这都想的这么远了……   “既然如此,哥哥应当是很放心潘淑麟才对,为何还叫我少跟他接触?”王金问。   息宁闻言瞧了王金一眼,那一眼充满透彻,仿佛将王金的小心思瞧穿了,王金心头一虚,就听得息宁道:“瑶儿啊,你这人变开朗了,还懂得在哥哥面前装傻了?那潘淑麟虽然没有针对你的理由,但那人坏透了,你又不是瞧不出来,远离他对你还能有害?”   王金尴尬的咳了一声道:“那不是见哥哥你挺重用这潘淑麟的嘛,连香堂主都让他坐,我以为哥哥挺看好他呢。”   “谁跟你说他是香堂主?”息宁反问。   王金一愣道:“这城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归潘淑麟管,他还不是香堂主?”   他那成衣店开张去报备都得跟潘淑麟报备呢!   息宁闻言叹息道:“香堂主是他父亲潘振翼,只不过他父亲年老体弱才托他管的,只是暂时的,我虽不看好他,但潘振翼极疼爱他,潘振翼做了几十年的香堂主了,对我忠心耿耿,那潘淑麟至今也未曾出过错,我也不好出面。”   原来是这样……   “那……”王金试探般问:“那哥哥觉得他适合当香堂主吗?”   息宁闻言,沉吟了一会,摇头道:“不合适,他私心太重,早晚出事,我看好潘跃。”   懂了,王金若有所思。   息宁见状,伸手敲了敲他的头道:“这些事有哥哥心烦就行了,你别管了,去吧,早点把他们找回来早点回家。”   息宁说得轻松,好似之前一脸担忧与挂念甚至严厉阻止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倒让王金有些好奇:“哥哥,你觉得我们能找得到恒哥哥和程白吗?”   “……”难……   程白是宁安城脚程最快的天狐,要追上他的速度,还是在海上,不太可能。   那袁恒更是远古兽人,比程白更为厉害,找到他更不可能。   二人是去寻和猎海琼的,这海琼在深海,这许多天过去了,他们怕早钻到海下了,这些人去寻,不会下水,几乎没可能找到……   况且,自从多年以前发生过父爹葬身在海琼袭击之下后,息宁很少让城中的兽人部队去海上狩猎,程砺带着的这些勇士,出海经验并不多。   即便潘跃和程砺二人有一定的出海经验,但也仅此二人……护住他的瑶儿没问题,但寻人机会却并不大。   不过……这些人寻不到,可是那二人若是得知瑶儿出海了,自己主动出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白追踪术一流,对味道极为敏感,只要出到海面方圆五百里的一丝同类的气味都逃不过他的鼻子,只要他能够追踪到瑶儿在海面,那主动出现的机遇还是挺大的。   至于袁恒,远古兽人是传说中珍稀的兽人,即便是息宁了解的也不多,但那人在他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很强,那也让他看看,他究竟怎样的强法……会不会有程白敏锐,或者会不会比程白更早发现瑶儿更早出现……   “哥哥?”王金见息宁沉默了许久,在一旁试探般喊了一声。   息宁回神道:“我要说寻不着,你能不出海?”   “那不会,我肯定得出海去寻,不管寻不寻得到。”王金坚定到,眼中还升起了戒备,似乎生怕息宁反悔。   息宁无奈的笑了一声:“那你还问什么。”   息宁叹息了一声:“可惜我不能离开宁安城……瑶儿,这次对你来说,或许是一次历练……”   息宁顿了顿,看着王金想了想,贴近王金低声道:“瑶儿,我知道我说驭兽的话你又会不开心,但是这次不一样……”   驭兽能力?他没有不开心啊,难道是原身?   王金在原身的记忆中搜寻了一轮,这才恍然想起原身小的时候确实发生过一件跟驭兽有关系的事情。   这息家的血脉天生就有驭兽的能力,只要是息家人,不管是哥儿还是兽人都能驭兽,只不过可驭的兽类不同,兽人普遍比哥儿的能驭力量强一些,驭的兽也高级很多。   原身的父亲、哥哥都能驭兽,并且都是天才级别的,他哥哥那个坐骑就是丛林里的凶兽之王貅兽,这貅兽极为凶猛,寻常兽人见到都会被吓得腿软,但是却能服服帖帖的给他的哥哥拉车。   这还是他哥哥未成年的时候收服回来的,息家人的驭兽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强,这息宁现在只会比之前更强。   但是与息宁不同的息谣,从小就对这方面极为没有天赋,小时候跟着父亲去丛林学习驭兽的时候就没有成功过,乃至于,他的身份一直被城中的人质疑。   毕竟只要是息家的血脉都能驭兽……   原身因此而沮丧,原身的父亲和息宁都极为疼爱原身,流言蜚语很快被制止了,但是,原身却因此心理上极为厌恶驭兽,反感去学习驭兽之术。   原身父亲疼他也不想逼他,就由着他了……直到他父亲和爹爹去世,息宁小小年纪做了城主,整日忙得没影……   息谣的驭兽之术就更加没有人教了。   乃至长大后,息宁重新做主宁安城,那息谣还是一点都不会驭兽术……   王金隐约想起,之前在丹睦部落遇险的时候,不管是巨蟒还是那巨蜥……攻击他之前都迟疑了片刻,原先王金还觉得奇怪,现在却豁然明了了……肯定就是这息家的血脉让那些凶兽畏惧了。   真可惜……原主这么厉害的能力不会用不去学。   “瑶儿,这次出海,虽说有程砺和潘跃护着你,但也怕有个万一,这海上危险重重,你要是能驭兽,我也会安心许多。”   “……”原身不是不会吗?这息宁又不是不知道。   似是读懂了沉默的王金想法,息宁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会驭兽,但是,你要牢牢谨记,你是息家的人,你的血脉中驭兽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任何一个息家人是不会驭兽的。”   “!”息宁说得斩钉截铁,王金错愕。   息宁这意思说他只要拥有原身这血脉,也能驭兽吗?   那可就太美了。   息宁似是怕王金在意他的话,偷偷看了一眼王金,见他面色如常,才悄悄松了口气继续道:“法子,以前父亲教过你,我就不多说了,我仔细想过你用不出能力的原因,觉得问题不会出在法子上,应该是因为你自己。” 第145章   “?”法子?   王金脑海里是有点印象, 不过那是原身很久远的事了,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才能记全。   但说用不出能力是因为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这个自己可是原身?   王金迷惑。   息宁道:“你一直抵触它、厌恶它、反感它甚至逃避它……这样怎么可能使出能力乃至控制它呢,你得接受它……这驭兽能力可是息家先辈传下来的,这是恩赐, 你不该把它视为负担。”   看来, 说的是原身了, 王金可从没有把它当为负担……   息宁见王金面上没有异样,继续道:“你看起来对驭兽术要坦然很多了,不像之前, 一提驭兽你就委屈巴巴的……”   说着,息宁一副老父亲的口吻开口道:“你别怨我说得多,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说这些,也只是怕你在海上有个万一……这万一真遇到危险, 这驭兽说不定能救你出绝境,当然, 我并不希望你有这个万一。”   息宁抿唇悠悠的道:“希望程砺和潘跃真能护你周全。”   王金见方才还轻松一脸的息宁提到万一之后就满脸的担忧,他心中一暖, 忙贴近他开口道:“哥哥放心好了, 不会有这个万一的,我还等着回来向哥哥讨教这驭兽术呢。”   息宁闻言,眼睛一亮:“你……愿意重新练习驭兽术了?”   “……嗯。”王金点头,这么好的能力当然愿意。   息宁眼里浮现出欣慰:“这才像我息家的哥儿。”   “走吧,他们都在等你。”息宁朝海边看了一眼, 率先走在了前头。   王金忙小跑着跟上,发现海边已经停靠着一艘大船。   两队兽人和潘跃、潘淑麟、程砺三人已经上船了,都在上面等王金。   王金朝息宁招了招手,跟着上了去。   王金一上去,船就启动了,息宁在岸边的身影越来越远。   待看不见了,程砺上前,将王金请回了船舱,与王金一起的还有潘淑麟和他的侍从。   船舱内部摆设很简单,就几张桌椅,上面摆着木杯和木壶,是用来喝水的,船舱有窗户,从窗户往外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入目的全是海水,海面上没有任何活物,偶尔天空会飞过几只奇特的鸟,但那些鸟的速度非常快,一会就不见了影子。   王金坐在了其中一张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潘淑麟比王金后到一些,一进来就直接坐到了王金的对面,定定的瞧着他。   那潘淑麟的眼中明明含着笑意,面上也显得极为的友善,但是王金对视他,却觉得背后发凉。   他抖了抖身子,端起杯子选了另外一张桌子,默默的远离了他。   潘淑麟倒也没追上,只是时不时用一种阴森森的目光看着他。   王金强忍不适,一方面回忆原身以前接收的驭兽知识,一方面时刻注意外头的动向,尤其是那单调的海面,就希望那海面上能冒出船只或者袁恒的影子。   可是,几天过去了,他们一无所获。   这几天里,那潘淑麟的目光是愈加让人不舒服了,他们白天待在一层的船舱里,到了晚上会下到下面的卧室里休息。   王金明明是一个人一间房,可是总感觉房间里藏着潘淑麟,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阴测测的盯着他,搞得他晚上压根休息不好。   没几天,就显得憔悴非常。   要是袁恒在,必定会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可是船上的人跟王金都不是很熟,热心的潘跃也是个粗心的……王金的憔悴一时间竟没有人注意。   这天,王金揉着眉心靠窗坐着,习惯性的去看海面,搜寻船只和男人的影子。   这几日,他的眼睛看东西时常模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怕自己的状况耽误程砺、潘跃找人,便也没有做声。   蔚蓝的海面风平浪静,上面没有任何船只和人的影子,王金失落的收回眼,就在收回的那一刻,他似乎在远处看到了一个人影……   王金喜得站起了身,潘淑麟被吓了一跳,顺着王金的目光看过去,却并没有王金的喜气,他开口问道:“阿瑶,你看到什么了?”   “人影,肯定是恒哥哥。”王金高兴的往外走道:“我得出去让他们驶过去。”   “诶,等会。”潘淑麟站起身拉着他道:“我瞧着没瞧见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看没看错,他们过去不就能知道了?”王金甩开潘淑麟,出了船舱。   潘淑麟与侍从对望一眼,忙跟着一起出了船舱。   一出船舱,潘跃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上来:“你们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潘跃,我看见那边有人影。”王金指了一个方向。   潘跃朝着王金指的方向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疑惑道:“没有啊,那边什么都没有。”   “有啊,就在那里!”王金焦急道:“你快开船过去看看。”   潘淑麟闻言,忙道:“我瞧着也是没有,这开船过去做甚?”   潘跃也摇头道:“对啊,小公子,那边真的什么都没有,而且,现在也不能开船,程大哥下海去寻人了,得等他回来,不然他回来就找不到咱们的船只了。”   “这……”王金瞧了瞧四周,确实没有看到程砺的身影,他把目光放远,看向远处,那边明明就有一个人头从海下冒出,在海面上缓慢的移动着。   若是袁恒,那么慢的速度……那必定是受伤了。   “那怎么办?”王金着急。   潘淑麟见状,上前道:“我看这样,船不动,哥哥你过去找找看。”   “这……”潘跃为难:“这不行,我得保护你们,程大哥下海前千叮嘱万嘱咐的一定要护好你们俩。”   王金道:“我们呆在船上,哪里都不去,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吧。”   潘跃摇头,王金急迫道:“我让你去就去啊,都说不会有事的,那边那人游得缓慢,我担心受伤了。”   “……”潘跃闻言,再次细细的瞧了瞧王金指的方向,眼里的疑惑更甚了。   那边什么都没有啊。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面前的哥儿虽然娇娇小小的,但是怒意爬上眉目的时候还是可怖的很。   先前听说这人胆怯,那次在夜宴上哪里像胆怯的样子,先前听说这人性格温和,现在看明明火爆的很,哪里温和……   这听说来的果然都不能信。   潘淑麟见潘跃为难,上前开口道:“哥哥,你去吧,我守着阿瑶,再说这船上这么多兽人守卫,没事的。”   潘跃看向潘淑麟,潘淑麟朝他点头,王金又一脸急切的模样,潘跃终于点下了头。   “那你们进船舱等我。”潘跃道。   王金催促道:“知道了,你快去。”   潘跃无奈,化为兽型,一跃而下,朝王金所说的方向快速的游去。   潘淑麟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勾起了唇角,他偷偷朝身后的侍从打了个眼色,那侍从会意,悄悄的后退,朝一旁而去。   不过一会,后边就传来了侍从的急切的呼喊。   “救命!”   众人一愣,兽人们极快速的朝声源处涌去。   王金正想跟着过去看看,被一旁的潘淑麟伸手拉住,这次他拉得极为大力,任由王金怎么挣都挣不脱。   “你做什么?”王金疑惑的看着潘淑麟,却见他面色阴沉的厉害,眼里的阴暗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让人心生胆颤。   王金突而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忙张口欲呼叫,把方才被呼救声吸引走的兽人再吸引回来。   但潘淑麟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我终于等到机会,可以除掉你了,白哥哥今后是我的了。”   “!”王金错愕的瞪大了眼。   这潘淑麟还想除掉自己,又是为了程白?   王金拼命摇头,想告诉这人他完全不想跟他争程白。   潘淑麟似乎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你确实拒绝了白哥哥,但是他心里始终有你,你死了或许他才会忘了你。”   说罢,潘淑麟凑近王金的耳边,轻声道:“让你死个明白,你指的方向压根就没有人,之所以看到有人是因为这几日你喝的水里有幻粉,让你产生了幻觉。”   潘淑麟说完,将王金往外一推,王金失重,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他面部朝上,掉水前最后看到的是潘淑麟诡计得逞的奸笑,听到的是他带着得意的话。   “上一次你逃过了,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   上一次?   他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王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潘淑麟见王金沉了下去,四处瞧了瞧,见仍旧没人,便朝兽人所在的地方喊了一声:“救命!快来人啊!”   喊完,他狠了狠心,咬牙跟着往水里一跳。   众兽人刚救回一个侍从,又听到呼救,忙赶来一看,只见潘淑麟在水面扑腾。   兽人忙下去将人救了上来。   待潘跃回来,就看到面色苍白眼睛失神的弟弟,他心中一惊,忙上前揽住了潘淑麟问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兽人回道:“潘公子和这哥儿相继落水,兄弟们刚救上来。” 第146章   潘跃手一紧, 拉着潘淑麟查看道:“怎么样?没事吧?没伤着吧?”   潘淑麟苍白着脸摇头,潘跃看了看同样湿哒哒立在一旁的哥儿,这人是他这弟弟的侍从,那人除了面色苍白一些倒是比潘淑麟起色要好很多, 他心下微安。   潘淑麟抖着手拽紧了潘跃的衣袖道:“哥哥, 我是没事, 可是阿瑶……阿瑶他……”   “?”息谣?   潘跃心中一惊,忙四处搜寻,果然一群人当中并没有息谣的身影。   他心中一凉, 一抹慌乱从眼底流出。   这息谣可是城主唯一的弟弟,程砺下海前千叮嘱万嘱咐让他好好护着的。   “人呢?!”潘跃问旁边的兽人。   兽人们摇头:“我们到的时候就只看见潘公子一人。”   潘跃看向潘淑麟,潘淑麟颤抖道:“是阿瑶不小心滑了下去,我一边呼救一边去拉他,没拉住, 都掉水里了。”   都掉水里了?那水下呢?   潘跃再次看向那些兽人,兽人们面面相觑道:“……我们下水救人的时候没看见小公子……”   潘淑麟闻言, 敛下阴沉的眸光,佯装伤心的啜泣道:“阿瑶比我早掉下去, 必定是被水冲远了……”   潘跃听闻, 眉目间闪过慌乱,他急忙问道:“淑麟,那你们是在哪里落水的?”   潘淑麟抖着手指了个方向,潘跃忙化为兽人跃下了水。   片刻后,从水里冒出再次下去……如此反复多次后, 他失望的上船,一脸的悲痛与愧疚:“这可怎么是好?怎么跟城主和程大哥交代……”   “交代什么?”潘跃声音刚落,一旁程砺从水中上船。   潘跃面色一白,低着头上前道:“程……程大哥……小公子……”   潘跃有些难以开口,程砺四处搜寻了一轮,看见潘淑麟和他的侍从水淋淋的,心中一震,忙去船舱看了一眼,船舱空无一人。   程砺皱眉回头看着潘跃问道:“小公子怎么了?”   潘跃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他……掉下水不见了。”   “!”程砺错愕的瞪大了眼:“在哪里落水的?”   潘跃带着程砺走到一处,指了指方向,程砺就要跳下去寻,潘跃忙出声道:“我寻了好几遍,没有。”   “……”程砺面色有些发白:“小公子不能有事。”   说罢,他纵身跃下,许久上来换了口气再次潜了下去,潘跃见状,朝船上的其他兽人道:“大家听好了,所有兽人都跟我下水寻,一定要找到小公子。”   “是。”众人听命。   侍从见状,走到了潘淑麟的面前,看向潘淑麟,眼中有一丝心虚和害怕。   潘淑麟对他肯定的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他,看向互相慰藉,但实际上是潘淑麟在安抚那侍从,那眼神似乎在让那侍从放心……   天水一线的海面上,一条漂亮银色海鱼从水中一跃而出,那鱼足有一只小船大小,有着圆滑的额隆,尖尖的鱼喙,两边有着鱼鳍,鱼鳍尖利,好似利刃一般,鱼尾大而蓬松,在海面上游走,那大大的鱼尾带着绮丽的薄纱,既神秘又漂亮。   最为奇特的是它背部有一鱼鳍,那鱼鳍长得极为怪异,像是一把开着的伞,伞面是透而薄的,但那里面有很多白色的骨刺,撑起了那鳍,那鳍原本是收着的,收着的时候就像一根骨刺在背上,但出了海面以后,那鱼鳍便打开了,透明的薄纱层层张开,海面的风袭来,那些薄纱随着风飘荡,飘逸的像是特意挂上去装饰的纱幔。   原本纱幔之下该是平滑的鱼背,但此刻在那鱼背之上,竟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身白色长袍,此刻长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娇小的身子,黑色的长发打湿了贴在两颊上,忖得那张脸极为的小,似乎一个巴掌就能完完全全的将之覆盖住。   那人的五官精致的就像是画上去的,原本是极为出众的外表,可是他面色苍白,眉目间隐隐呈现出一股死气,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怎么看都不像是活物。   飘荡的纱幔上面站着粘液,偶尔间会拂过他身上和脸上,他毫无反应。   那银鱼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状况,它张开尖尖的喙,嘶叫了一声,似是在悲鸣。   不久,他掀起了巨浪,身后巨大而蓬松的鱼尾突而翻起,透明的尾鳍纱幔带着一种黏稠之物打在了那人的面上,有一些透过微张苍白的唇,进入了那人的口中……   那人片刻后,微微动了动嘴唇,面色恢复了一些血色,那人发生一声极轻的吟哦……   那银鱼似是听见了,黑色的眼睛咕溜溜的转动了一下,极具灵气。   它开心的在海面上跃动了两下,似是顾及到背上之人,他跃得极低,游得也极为缓慢……   “别闹了,我不可能跟你逃的,我压根就不喜欢你。”脑海里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最后定在了程白不耐烦的面上。   “白哥哥,你说得这些我都不信,你若不喜欢我,你这段时间怎么会天天陪着我?我刚刚说的一起逃走的话是认真的,白哥哥你再好好想想,我回阁楼等你消息。”   王金脑海里闪过了息谣在阁楼内呆坐了一天的画面,他一直在等程白的消息。   而后,画面转到一张纸从门缝里塞了进来,跟前几日,王金发现的那封信笺出现时候一模一样。   纸张到了手里,息谣打开门却看不见人。   息谣打开了那纸张,纸张上写着——明日辰时城门口见,落款是程白。   息谣喜极,收拾了藏着的金银饰品和换洗的衣服,偷偷的溜走了……   王金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睛开了一条眼缝,又被刺目的阳光被刺得闭了起来,尝试了好几次,直到适应了光亮,他才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片晴空……视野开阔,景色无比的美,可王金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   他都想起来了……想起原身丢掉的记忆。   那日原身溜走去了城门口后,以为会遇见程白,谁知等在那里的并不是程白,而是几个陌生的兽人。   那些兽人告诉原身,他们是奉程白的命令带他去找程白的,原身单纯也没有多想,就跟着他们走了。   结果他们几人将原身带到了丛林深处,对原身下了杀手。   原身几次差点就被他们杀了,情急之下,用了驭兽术,唤来了凶兽阻挡了那几位兽人,逃掉了。   但这才是原身噩梦的开始,他在丛林里迷了方向,又被自己的糟糕的想象所迷惑,以为那些兽人是程白派来杀他的,心伤绝望之余,好几次命丧丛林,但都被他那控制不住的驭兽能力所救……   那些兽人一直追杀他,大多被原身驭来的凶兽所杀,最后一个在死前吐出了真相,原身才知道是潘淑麟派人给他送信引他出城并派人杀他的。   但那时他在丛林里彻底迷了方向,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   被困在林中好多天,最后原身懵懵懂懂中筋疲力尽的走到了丹睦部落的狩猎丛林,昏倒在了里边,被丹睦部落的兽人捡回,大病了一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后,失了记忆还疯了……   再后来就是在丹睦部落,屡受欺凌,最后死在了那里……   王金深深吸了口气,原来潘淑麟说的上一次是指原身失踪那次……   潘淑麟从很早以前就想杀原身了……   但是为什么?   潘淑麟和原身没有任何过节,也不相熟,潘淑麟确实向来看不惯原身,遇见了总要冷嘲热讽几句,但除此之外,二人没有其他交集,到底是多大的仇,让潘淑麟下此狠手?   王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程白。   那程白与原身有婚约,潘淑麟一直喜欢程白,难道他是因为这个才对原身动杀心的?   可程白一直在拒绝原身啊……即便这样,那潘淑麟也想杀了原身?如此毒辣。   王金心里颓然升起一股怒意,那原身溜走时,以为自己是和程白私奔,还刻意清了痕迹,免得被追踪。   这却让所有的人都不清楚了当时候的情况,一致以为原身是自己自愿走的,原身是息家人,在丛林只要不主动招惹凶兽,只要不是饿极了的凶兽,凶兽一般不会攻击他,所以就算知道原身自己溜走了,众人也没有想过他会有生命危险。   城主息宁和程砺在得知息谣失踪后,也立马安排了人去寻,甚至把程白赶出了宁安城去寻……   所有人虽然对原身自己跑出城或多或少有些疑惑,但都没有想过此事会跟潘淑麟有关,更没想过此事是他一手促成,他更胆大的是,瞒着所有的人派了兽人刺杀原身。   而原身在丹睦部落死去,被王金附身复活却丢了记忆,也记不得这一切事情,他的罪孽就一直被隐藏至今。   要不是这次他想起来,潘淑麟这罪行说不定就会一直被隐藏下去,永远不会被挖掘出来。   这潘淑麟,藏得好深呐。   他这次要杀自己,有一大半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得知自己喝了药快要想起一切了,他怕自己揭发他的罪行,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王金气得指节都颤了起来。 第147章   怪不得, 他每次见到潘淑麟总觉得潘淑麟看他的目光很奇怪,细细想来,才恍然发觉,他那是探究以及带着杀意的目光……   无论他表面表现的多和善, 他那目光时时刻刻探究自己到底想没想起, 分分钟钟想要致自己与死地……   王金从脚底一股寒意, 那寒意直冲头顶,让他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原身当真是冤呐!他这次也着实是冤!完全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想让他死的人……   王金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回去带上自己阁楼里的兽人将潘淑麟直接生生打死, 为原身所遭受的、为自己所遭受的讨好公道!   想起自己遭受的,王金微微一顿,动了动身子,身上感觉湿哒哒的,入目的是晴空, 转头一看,发现周围都是蓝色的海水……   他这是在哪?   他之前被潘淑麟推下了船, 还来不及呼救就下了水,然后……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王金四处看, 发现自己好似正被什么东西载着前进。   而在一边有一把纱幔伞, 伞的骨架很奇怪,就像是某种动物的骨骸……那伞挡在他头的上方,似乎在为他遮阳,但是这纱幔却透而薄,压根什么都遮不住。   他指节微屈, 撑着下方坐起,撑着的地方滑滑的,他往前一看,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鱼尾,一摆一摆的。   “!”王金唬了一跳,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   他想起来了,落水后溺水呼吸不了,快昏厥前,他看到了一条很奇特的鱼。   那鱼用长长的嘴喙将他顶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王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时候他对那鱼似乎是用了一些驭兽的力量……而现在,这鱼把自己救出了海面,还将就自己一直在海面游走……   那这是说来他是成功了?王金大着胆子爬到了靠近鱼头的地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鱼感受到了,竟还亲近的贴紧了他的手心,蹭了两下。   “!”这鱼好有灵气,王金倍感新奇,这被驭的凶兽好像没有这样灵动的。   王金再次瞧了瞧这鱼……从原主脑海里搜寻这鱼的记忆,隐约记起,这鱼叫胤鱼,性情温和,从不袭击人,而且还很爱亲近兽人,一般的胤鱼就兽人大小……可王金坐的这条胤鱼这都有小船那么大了,他躺在上面坐在上面都绰绰有余……   胤鱼有灵性,薄鳍上面会分泌出一种粘液,这种粘液能治溺水的人……兽人从不猎杀它,它遇见溺水的兽人也会相救……   王金摸了摸自己身上,有些地方黏黏的……不会是真沾上了这鱼身上的粘液吧。   看这鱼的灵动模样,王金觉得,他与其相信驭兽能力,不如相信是这胤鱼本性善良,救了自己……   倒不是他对驭兽能力没信心,只是他昏厥前只是下意识的动了动,并没有完全使用,应该是抵不上用处的。   但是王金很清楚的知道,他现在体内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可以让凶兽听话。   “咕~~咕~~”肚子突然传来响声,王金捂着肚子皱眉,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这肚子竟然都饿得都响起来了。   “桀”似乎感受到王金的饥饿,那鱼突然摇晃了一下身子,一头栽进了水里,不久,仰起头,甩出两条鱼到了背上。   “!”王金错愕,这胤鱼竟然还管他吃……   王金低头一看,那鱼半透明,看起来极为鲜美,虽不知品种,但王金一眼就觉得这鱼极适合片成鱼片蘸着酱料生吃……   只是,这活生生的两条鱼就这么砸在他的面前,这让他怎么吃?   那鱼在胤鱼的背上蹦跳,似是感受到了那些鱼的不安分,胤鱼背上那伞鳍突然张开,骨刺快狠准的刺穿了那鱼。   王金睁大眼瞧着,便见那伞鳍的那些骨架飞速的挪动,不过一会,那鱼被分成一片片。   “……”这胤鱼真的好生有灵性啊,他的想法好似它都知道一样,这次回去,一定要把这鱼也给带回去。   那鱼不知是否又知道了他的想法,伞鳍竟然颤巍巍的收了起来,好似对于王金的想法颇为不愿一样。   王金侧着身子就着海水洗了洗手,直接伸手抓鱼片吃,吃了几十片才填报饿瘪了的肚子。   在他刚放下手,那胤鱼突然又甩了两三个水包一样的东西到了背部。   那东西还在挪动,下方有一些小触角,一到胤鱼的背部,那伞鳍的骨架就把那些触角全切了,剩余一个个透明的水包在王金的面前。   王金捧起一个细细的看了看,见胤鱼的意思仿佛是要他吃,他便放在嘴里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那皮很薄很脆,一咬里面的汁水就从里面崩了出来,全溜进了口中。   是甜甜的淡水。   “哇……”王金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捡起剩余的几个全喝了。   满足!   喝完后,王金摸着肚子,一脸的幸福。   这幸福似乎感染到了底下的胤鱼,胤鱼跟着愉快的摆尾,大大的尾鳍溅起的水都泼到了王金的身上。   王金挡了挡,见完全没有用,也就懒得理了。   好在,现在阳光正足,这水洒在身上也不冷。   稍作休息,王金这才琢磨,他这是究竟到了哪啊?   王金瞧着四处,四周全是海水,一望无际,海面上没有任何船只抑或兽人……   王金这一昏迷,早就被胤鱼带到了不知名的海域,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寻出海的那艘船,就算找得到,那船上还有潘淑麟呢,他回去免不得要跟潘淑麟斗上一斗。   原身所受的罪,他这次险些丢了性命的仇,都不得不报。   但是,他现在除了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得找恒哥哥。   这里有吃有喝,又有胤鱼保证载着自己保证自己不会溺水,他现在又拥有了原身的驭兽能力。   想到这些,王金做了一个决定。   他干脆不回去先了,就让胤鱼带着他走,直到找到恒哥哥为止。   有恒哥哥跟他一起回去,恒哥哥还能帮他收拾那潘淑麟。   如此想着,王金更是放心的躺在了胤鱼的背上。   躺了不知多久,突然胤鱼嘶叫了一声,巨大的身子抖了一下,连带着王金都差点被抖下了水。   怎么回事?   王金忙起身,疑惑的看着四周,却见四周方才还平静的海水此刻掀起了巨浪,巨浪飞溅出水花直接冲向王金,王金忙爬起身,抱住了胤鱼的骨鳍,硬生生受了这么一道。   水花一冲走,王金趁机往前看,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鱼蔚蓝色,大概有两层楼那么大,单单一测的鱼鳍就有他现在缩在的胤鱼大小,王金瞪大了眼,腿脚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   这是对巨物本能的恐惧。   这简直跟当初兽潮时候见到的巨兽一样!   那鱼太大了,他们又离得极近,他们只看见了其中的一侧,胤鱼反应极快,在那鱼转身过来之际,一头扎进了海里,然后鱼尾摆得极为迅速,一口气冲出海面,直接跃出了好远。   王金一下跟着下海,呛得猛咳,就当呼吸不上来要断气的时候又被胤鱼拖着冲出了水面,空气直接冲进了他口中,被他吸了进去,他只感觉自己的肺隐隐作痛。   胤鱼并没有停下,而是飞速的往前游,王金缓了片刻,朝身后看。   距离拉远后,他终于看清了那巨鱼的模样,它的头扁圆,牙齿全是尖齿还往外翻着……模样极为的可怖。   更为恐怖的是他张着嘴,快速的朝他这边逼近。   原身认得这鱼,这就是宁安城人人惧怕的海琼!   看这体型,这还是幼年的!   王金心凉得仿若被冬霜冻过,这海琼怎么偏生就被他给撞见了。   他瞧着下方的胤鱼,胤鱼此刻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他,一个劲的拼命往前游,飞呼呼的刮在王金的面上,刮得生疼。   他恍然想起,这胤鱼是海琼最喜欢吃的食物。   当初,原身的父亲还跟原主说过,胤鱼是兽人的好朋友,海琼喜欢吃胤鱼便是兽人最为厌恶的海上凶兽。   他终于知道为何他们竟这么容易遇到海琼了,这海琼明摆着就是为了他底下这条胤鱼来的!   偏偏这胤鱼救了王金的命,而且此刻在海上它的命运还和王金绑在一块,这胤鱼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王金指节缩紧,艰难的往前蹭了两步,紧紧的抱住鳍骨,也顾不上那胤鱼听不听得懂他的话了,他蹲下对胤鱼大声喊道:“快下到水里!”   在海面上,胤鱼的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胤鱼仿佛是听懂了,嘶叫了一声,猛得扎进了水里,王金忙憋住了气。   在海里,那胤鱼就像脱了疆的野马,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在海面上是风刮得王金脸疼,在水下是水流冲得王金浑身都疼。   但好在是与海琼的距离稍微拉大了一些,但胤鱼过不了多久就要上海面给王金换气,这次下来,速度大大折扣。   王金焦急的想法子,四处查看。 第148章   他拥有驭兽的能力, 但这海域海水下都没有任何具有攻击力的凶兽给他驭啊,除了身后那海琼。   可是他方才尝试过了,那海琼太强大了,他完全驭不动。   慌忙之下, 王金碰到了衣袖中藏着的瓷瓶, 他楞了一愣, 恍然想起,这瓷瓶是用瑞草制出的迷/药,原本是想交给袁恒, 让他用在狩猎上面的……   现下……   王金回头看着张着大嘴朝他们逼来的海琼,伸手拍了拍底下的鱼,示意它往上游。   那胤鱼仿佛真的与他心意相同,飞速的往海面上窜,一窜出去, 王金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药连带着瓷瓶丢向海琼。   他瞄准的是海琼大张着嘴的利齿,瓷瓶碰到利爪破碎, 不仅划伤了海琼,里面的粉末更是直接流入了它的口中。   王金看着那粉末渗入到海琼的嘴里, 便一直盯着海琼, 那海琼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但是并没有昏的迹象。   他那药虽然极强,但面对大如小山的海琼还是没办法吗……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那药也不知道能让海琼速度慢多久,这万一恢复过来……他们就性命垂危了。   要是周围有能攻击的凶兽就好了,他起码能驭兽抵挡一阵。   “桀”胤鱼突然嘶叫了一声, 飞速的换了方向,朝一边游去。   不久,到达一处暗礁处,它再次下潜,王金已然和它有了默契,在它下潜的瞬间王金就憋住了气。   在这暗礁下方竟有成千上万的尖嘴利鱼。   这种利鱼脾气非常暴躁,攻击性很强。   它们一般躲在暗礁里不出来,只有觅食的时候才会成群结队的出发。   它们很讨厌被打扰,万一有其他什么人或者生物闯进了它们生活的地方,它们会将之当成敌人,极为迅速的发起攻击。   此刻王金和胤鱼一出现,那些利鱼就全游了出来,利鱼身子有人胳膊大小,此刻躁动的看着王金和胤鱼,朝他们发出威胁的嘶叫。   胤鱼颤了颤身子,似乎在害怕,还往后游了游,王金眼瞧着这么多的利鱼,心里也有点恐惧,却还是硬着头皮,照着原主记忆里的模样使用了驭兽能力。   ……   待王金回过神来,成千上万只利鱼全都围绕在他和胤鱼的周围,方才显现的凶性变得温顺。   王金扯了扯嘴角,他成功了……   他忙拍了拍下方不敢动的胤鱼,让他快上去,他憋太久的气了。   胤鱼会意,冲出了海面。   王金觉得很奇怪,方才与胤鱼在水下耽搁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是按照海琼的速度,应该能追上来。   可是直到利鱼被控制,那海琼竟然并没有追上。   到了海面,王金才看到那海琼在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似是被什么困住了。   胤鱼轻叫了一声,王金竟能感觉到它在欢愉。   它转了个方向,似乎想悄无声息的溜走。   王金却眼尖的看见那海琼的一侧一条白色的兽人尾巴。   恒哥哥是白虎,难道是恒哥哥?!   他确实在猎海琼,王金忙伸手拍了拍胤鱼,对它道:“不能走。”   胤鱼果然停下了脚步。   王金一愣,这胤鱼真的能听懂他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王金低声道:“那好像有我的夫君,你慢慢靠近,我们去看看。”   “桀。”胤鱼似乎有些不愿意。   王金哄道:“没事的,有利鱼开道呢。”   胤鱼在原地停了一会,终是慢慢的靠近了。   在离那海琼三百里的地方,它却怎么也不靠近了,但王金已经瞧见了那白色尾巴的主人。   是……程白。   并非袁恒。   此刻程白身上沾了血迹,似乎是伤着了,长发散开,显得狼狈万分,他手上拿了很多的木罐,一手抓着燃着的火折子,点燃了木罐直接朝那海琼张开的嘴里扔去。   程白……竟把他在丹睦部落做出的□□给学会了……   “彭”的爆炸声不绝如耳,那海琼凄惨的叫声也一波大过一波,程白化为兽型,一爪子抓破了那海琼铜铃大的眼睛,却堪堪被海琼的利齿给咬伤了腿。   他并没有注意到王金就在这边,拼了命的袭击那海琼的脆弱之处,全然不顾及身上的伤……   颇有一股不猎到海琼就觉不罢休的诀狠。   “……”王金蹙眉,他醒来之后是知道决斗的内容的,程白这般拼命无非就是想胜过恒哥哥,想娶这原身……   他对原身用情这般深,为何在原身的记忆中却总是那般的不耐呢……   以前那般辜负原身,现在还这么拼命做什么?!   王金心情复杂,他若再战下去,即便能赢,也必定遍体鳞伤……能不能从海域回去还是个问题……   王金指节微微动了动,水下面上千的利鱼集体从水下朝海琼柔软的腹部攻去。   海琼正对峙程白,防守松懈,待它察觉利鱼靠近时,已然来不及了。   巨大的身躯原本是海琼的优势,可此刻这优势却成了它的劣势,利鱼小而速度快,它的尖嘴锋利的可以cha破海琼的任一肌肤,海琼越大,利鱼可攻击的范围就越大。   成千上万的利鱼一瞬间发起攻势,海琼的每一寸肌肤都受到攻击……它即便是防也防不住。   海琼惨叫出声,鱼身掀起巨大的海浪,血从水下往上漫,瞬间这一片海域被染得通红。   王金的命令没下,那些利鱼的攻击就未停。   原本那海琼就是幼年的海琼,因为迷药行动缓慢了,又被程白伤了一次,这利鱼一缠上,它就像一只频临死亡的鱼,拼命的翻滚,想要躲开利鱼的围攻,但无济于事。   最后它想逃,以最快的速度摆脱那些利鱼,但程白截断了它的生路,与利鱼一起袭击于他。   海琼的挣扎越来越弱,王金眼瞧着,忙低头朝胤鱼道:“我们该走了。”   这要是程白反应过来,发现他了,还不把他抓回城去。   他现在还不能回去,还没有找到恒哥哥呢!   这程白在这里,说不定恒哥哥就在附近。   王金让胤鱼转了身,朝与程白相反的方向游,然后召唤利鱼收起攻势。   利鱼相继跟着胤鱼游走,护在了胤鱼和王金的身边。   程白给海琼最后一击后,发现突然多出来的帮手利鱼竟全都朝一个方向撤去,他疑惑的跟着利鱼离开的方向望去。   只看见一条硕大的胤鱼被利鱼围在中间,那胤鱼上面似乎坐着一个人,但太远了,而且被胤鱼那伞鳍遮住,看不真切。   若真是个人,那该是怎样的人,竟然可以控制利鱼,能控制这物的,据程白所知,只有息家人,可息家的力量会在海上大打折扣,即便是城主息宁如今在这,也不可能控制得了这么多的利鱼……   而且,他所坐的那胤鱼不简单,因为海琼爱吃胤鱼,胤鱼在海上行动总会被海琼寻着,所以一般胤鱼都活不久,寻常胤鱼至多能活个十年,大概人的身子大小,这胤鱼都快有一艘小船大小了……这怕是有百年的年龄了,这年龄的胤鱼必定灵性十足,跟城主息宁收服貅兽比起来,只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样的息家人不会在宁安城无名的,何况息家人只剩下两人,一人是城主息宁,一人是小娇包,二人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程白眨了眨眼,收回了目光,许是自己看错了。   不会有什么人的,大概是利鱼攻击错了对象吧……   不管怎样,这海琼终是死了……   杀了海琼,就该早点带回去,一来小娇包可以吃上新鲜的海琼肉,二来要比袁恒更快回去才算胜利。   赢了袁恒,说不定就能娶上小娇包。   程白内心大喜,心里的那丝疑惑便被他自动忽略了去,他窜下水,从水里寻出了一条绳子一样的水草,绑在了海琼上,自己则化为兽型,在前面拉着海琼迫不及待的往回赶。   程砺和潘跃已经在当初王金掉下水的地方停留了好几天了,这几天里他们没日没夜的搜,却什么都没搜到。   宁安城城主息宁的弟弟息谣确实不见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程大哥,这可怎么办?”潘跃面带疲倦的问着刚刚上船的程砺。   程砺也一脸的倦意,他微微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很深的无力感。   “城主要是知道小公子丢了……甚至很可能死了……那我们……”潘跃自责的揉眉心:“都怪我,我应该留在穿上看住他的。”   程砺疲累的开口:“不怪你,是我的责任,我为了找程白把小公子拖下水……”   “不,怪我。”潘淑麟在一旁娇声道:“都怪我没拉好阿瑶。”   程砺闻言,目光犀利的看着潘淑麟,就似要在他面上瞧出些什么阴谋来一样。   “程大公子!”一旁的兽人突然上前,程砺忙收回了目光,便见那兽人手里拽着一封信,程砺见此,伸手接过了那信,打开看了看。   瞬间他面上浮现出了喜气,但很快喜气便隐了下去。   潘跃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程砺把信给了潘跃,潘跃快速的看了一遍,高兴的笑出了声。 第149章   “程白回来了?那小子竟然真的猎了海琼!他当真是宁安城数一数二的勇士啊!”   程砺欣慰的扯了扯嘴角, 潘淑麟闻言,面上闪过喜色,眼睛瞬间就亮了:“白哥哥回去了?!他竟然真的猎回了海琼,他……好生厉害。”   潘淑麟面上满是憧憬与崇拜, 程砺眼瞧着, 皱起了眉头。   潘跃低头又看了几眼信笺, 瞬间面上的笑僵住了:“这……城主……还……还让我们回去呢……”   潘跃将信收了起来道:“程大哥,怎么办?我们还没寻到小公子。”   程砺面色低沉,眼里流转着晦暗不明的光, 他足足沉默了一刻,这一刻船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四周静悄悄的。   谁都知道,这城主息宁把小公子交给了程砺,若是护不好, 回宁安城轻则丢掉武堂主之位,重则可能丢掉性命……   小公子失踪多日,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寄信回去,就想着早点找到了回去也好交差。   可他们迟迟找不到小公子, 现在城主又来催了, 催他们回去……   潘跃低头想了想道:“不然这样,我们回信说小公子未找到远古兽人,不愿回去,问城主如何做?城主必定会给我们下指令,这信笺一来一回起码得几天, 咱们就又争取了几天的时间,这几天里再找找?”   程砺闻言,眉目微微动了动,但立马摇了头道:“欺瞒城主,罪更重……”   说着,他转身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明明是广阔的视野,看了能让人的心情变得轻松,可他却觉得这四周都是岩石,黑压压的一片压得他心头重得发慌。   “回吧。”他沉吟了一会,开口道。   “!”潘跃诧异,上前道:“程大哥!”   程砺回身看向潘跃:“这事还是早点告诉城主的好,让他派更多的人搜寻小公子,这样小公子生还的机会才更大,我们不仅要回,而且,还得尽早回。”   顿了顿,程砺瞥了旁边的潘淑麟一眼,看向潘跃道:“还有,你放心,这小公子这事跟你无关,我一人担着即可。”   潘跃闻言一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急切的走到程砺面前道:“小公子是在我眼皮低下落水的,要论干系也是我来担!我只是觉得小公子是在这里落水的,我们此刻回程,万一他就在这底下呢?”   潘淑麟插嘴道:“我们都寻了好几日了,并没有寻到,他应该早被冲走了或者葬身鱼腹了吧。”   程砺奇怪的看了潘淑麟一眼,这话实在不像一个关心朋友的人说出来的。   潘跃似是也这般觉得,他开口道:“淑麟,小公子好歹也是你朋友,你不能这样乌鸦嘴。”   潘淑麟没再说话,垂下的眼中流露出喜气。   这远古兽人不见踪影,息谣死了,白哥哥回去宁安城了……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了。   至于程砺要被问罪?   那不是他关心的事。   潘跃想了想,选了个折中的法子道:“程大哥,不然这样吧,我和你带着他们回宁安城复命,这些人留在这里继续寻。”   程砺看向潘跃指的潘淑麟和他的侍从。   潘跃解释道:“他们也是哥儿,在这船上我怕他们像那天的小公子一样,还是带回去稳妥。”   “好。”程砺应了一声:“但我得避嫌,这二人还是你驼回去吧。”   说罢,他化为兽型,直接跃下了船。   “……”潘跃一愣,这潘淑麟没问题是他弟弟,可这个侍从……他也的避嫌啊。   似是察觉到了潘跃的为难,潘淑麟忙道:“哥哥,没事的,他不会要你负责的,他是我的人。”   “……好。”潘跃得了保证化为了兽型,潘淑麟和侍从忙爬了上去。   天狐族的人最自傲的就是他们的速度,这连送信笺都要几日的距离,他们生生压到了一天一夜就回到了宁安城。   程砺和潘跃都是习惯了奔波的人,回到宁安城倒还好,潘淑麟二人从未赶路过,一下地腿都要软了。   程砺看了一眼道:“你先送他们回去吧,我先去见城主。”   潘跃怕程砺一个人扛了罪行,忙道:“他们自己能回去,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潘淑麟要追踪息谣这件事的全部始末,此刻压根不放心让二人前去,就怕二人多疑把自己抖了出来,尤其是程砺,那跟息谣的信可是自己派人送的,只不过让程砺背了而已。   “……”程砺见他们坚决,没再说话,匆忙往议事厅赶。   此刻这个时候,城主应该在里边批文。   略过重重兽人护卫,程砺还没见到殿堂,就听到了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城主过奖。”   是程白,程砺紧锁的眉头微微松了松,潘淑麟面色一喜,不由自主的出声:“白哥哥。”   说罢,他就按捺不住的要上前,被议事厅的兽人拦住了:“潘公子,且等等,城主在和程小公子会面。”   “他们见面,我们不能进吗?”潘淑麟皱眉问。   那兽人道:“城主说了要和程小公子单独说几句话,任何人不见。”   潘跃道:“可我们有重要的事。”   “是啊,白哥哥不都回来两日了吗?城主还没跟白哥哥说完呢?”潘淑麟不满的嘟囔。   那兽人闻言道:“潘公子有所不知,这程小公子回来的时候满身的血,昏了一天,直到今日才好转下地,才来见城主……所以,虽然回来了两日,实际上却也是刚刚见城主。”   “满身血……他受伤了……”潘淑麟神色变得极为担忧,程砺眼神也暗了暗。   他拦住了想要说话的潘淑麟朝那兽人道:“麻烦去通报一声,我们真的有急事,小公子……不见了。”   “!”那兽人错愕的瞪大了眼,当即不敢耽搁,抖着腿往里赶。   屋里,城主正微笑的面对着程白,眼里尽是满意。   “你这次比袁恒还要早些回来,那就比袁恒还要厉害,咱们天狐族的人比远古兽人厉害,这传出去可大大增长我天狐族的威严,程白,你真给宁安城争光。”   “城主。”程白还没有回话,外头的门突然开了,那个守门的兽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人。   程砺、潘跃、潘淑麟和他的侍从。   息宁一愣,程白也有些诧异。   他醒来听闻小娇包跟着这几人出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呢,他还让人把海琼的肉冻住,免得坏了。   这几人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那小娇包呢。   “兄长。”程白对程砺行了一礼,程砺没有看他,面色阴沉沉的,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息宁心中微凉,看向程砺道:“什么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息宁又看了看外头,除了四人没有其他人。   那他的瑶儿呢?   程砺屈膝,跪在了息宁的面前:“请城主降罪,小公子……落水失踪了。”   潘跃见状,忙跟着跪了下来,潘淑麟磨磨蹭蹭的带着侍从也跪了。   “!”息宁与程白皆是一惊。   息宁道:“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潘跃答。   “!”程白睁大了眼:“兄长,五天了,还未找到?”   “是。”程砺艰难的应。   程白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小娇包又不会水,他在海里泡了五天……这……   程白面色惨白,就连嘴唇都白了。   息宁大怒,一脚踢在了程砺的肩膀上,程砺硬生生受了一脚,面色有些苍白。   息宁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硬要出海时候答应我什么?”   程砺抿唇道:“要保证小公子安危,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让他在船舱不能出来。”   “现在呢?!”   程砺道:“是属下失职。”   “城主,不能全怪程大哥,那日程大哥下海去寻人,托付给我看住小公子的,是我……是我离了船才导致。”   “你闭嘴。”息宁恨声道。   潘跃低下了头。   潘淑麟颤颤的低着头,整个人都在心虚的发颤。   这城主发起怒来,真的可怕。   那张原本挺温和的脸,此刻锐利的仿佛浑身都是刺,看一眼都能被刺伤,那原本慵懒的眼总是半眯着,此刻全然睁开,眼白多于眼珠,整个人就带着一股戾气,浑身的气场更是全开,压得人不由自主的发颤。   潘淑麟有些后悔跟来了,他怕别人没怀疑到什么,他自个的反应把自个给暴露了。   “请城主降罪,任何处罚属下都接受!”程砺硬着头皮朗声道。   息宁攥紧了指节,咬牙切齿道:“现在惩罚你有什么用?我是相信你才让瑶儿跟着你去的。”   “……”程砺面上闪过一丝痛苦:“是程砺让城主失望了。”   “……派人去找,立马派人去找!”息宁咬牙道。   程白闻言,立马跪下道:“城主,我也去。”   息宁摇头:“不行,你受了重伤要好好休整。”   “我行的。”程白道。   程砺道:“你回去休息,我去。”   “兄长!”程白看向程砺,程砺也很坚决。   潘淑麟在旁边拉了拉程白,小声道:“白哥哥,你就去休息吧。” 第150章   程白甩开了他, 起身,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转身往外走。   “拦住他!”息宁示意旁边的兽人。   兽人上前,原本以为要费些功夫, 却没想到程白原本就重伤, 毫不费力将他制住不说, 他竟直直昏了过去。   程砺一惊,顾不上其他,忙上前查看。   息宁让人送去给医师, 顿时议事厅手忙脚乱了起来,待程白处置后,息宁已经从潘跃那里得知所有经过了。   “潘跃,你和程砺继续带人搜寻,我去找长老, 你们时刻注意我传的消息。”息宁沉吟了许久,开口道。   长老?!   一年前, 宁安城突然多出来的那名神秘蛇族兽人?!   那蛇族兽人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但宁安城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那名蛇族兽人是在一年前, 在丛林与城主息宁相遇的, 一遇上,那人就推算出城主息宁那次狩猎会遇到危险,息宁是天狐族人,在宁安城是第一勇士,在丛林来去就跟自己家似的, 何况那次狩猎他带足了兽人,所以所有人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但结果,那次狩猎的部队误中了毒雾,所有人都死了,息宁都差点身亡,是被那名蛇族兽人所救。   息宁便带着那蛇族兽人回了宁安城,蛇族兽人在兽人世界是出了名的奇怪种族,他们从不群居,一群居就会斗殴,打到剩下一个兽人活口为止,所以所有的蛇族兽人基本都是独来独往的,息宁带回的这个蛇族兽人也如此。   来到宁安城,除了和息宁偶尔说话,对其他人都视而不见的,他整日身着一身黑衣,蒙着面部,除了息宁也没有人见过他。   一年前,那兽人似乎是受了伤,在息宁跟前的时候,就时而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时而又显得非常的犀利。   后面小公子息谣失踪,也是那蛇族兽人推算出小公子息谣的具体方位的……但地点他没能测出来就昏厥了过去。   他明明身体不好,但是他从不让医师看病,城主息宁也从不让医师靠近他。   那次昏厥后,城主息宁为他搁置了亲自去寻小公子的计划,和长老关在一处,也不知道二人关在一起做了什么,众人只知道二人关了好几个月后,城主息宁出来了。   出来后就给那蛇族兽人造了一处居舍,给他另立了一个职位——长老。   长老之职,凌驾与副城主和三大堂主之上,跟城主之位并立。   也就是说,那蛇族兽人若是愿意,可以随意指使宁安城的副城主和三大堂主。   当时候副城主和香堂主反对的厉害,但城主息宁的态度很坚决。   好在是,这长老并不管事,副城主和三大堂主反对了一阵子,见那人并不管事后,也就慢慢的没有再提这事了。   但从那时候起,宁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城中有一位权利和城主一样大的长老,只不过这个长老并不管事。   那长老得了自己的居所后,常年闭关,城主息宁与他都一致对外不许外人接近,那居所如今除了城主息宁没有人能进去。   传说,现在城主不能出城也是因为那长老的要求,似乎要等那长老同意了,城主才会出城。   现在,城主说要去找长老?   意思是跟上次一样,去找长老推算小公子息谣的位置?   上次程白还是靠着长老推算的方位找到小公子息谣的,那这次……   潘跃眼中一亮,仿佛看见了希望,他低头领命道:“是。”   潘跃叫上了守着程白的程砺,让他一起跟着寻找。   程白虽然严重昏厥,但并不是危机性命的伤,反倒是这次弄丢了小公子,若不寻回小公子将功赎罪,怕城主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程砺重新带了一对兽人和潘跃再次出海,潘淑麟此次并没有跟去,他一直守着程白。   程砺和潘跃这次不再执着于息谣落水的地方,他们开始地毯式搜寻。   此刻的王金,在各个海域寻找袁恒。   可别说袁恒了,海面上除了海水还是海水,一个人影都没有。   虽然在胤鱼身上,不愁吃穿,有利鱼包裹着他们,除非遇到极为难缠的凶兽,在海上也不会有事,但是这久久找不到袁恒,让王金生出一股不安与烦躁来。   加上这几日,天色有些暗沉,似乎要下大雨的模样,弄得王金越加的胆战心惊了。   这日,王金正坐在胤鱼身上吃生鱼片,这里的食物很单调,除了生鱼片还是生鱼片,但在海上他也要求不了太多。   一片生鱼片刚进肚,突然前方扬起了千丈波浪,胤鱼飞速的后退,后面也扬起了巨浪,胤鱼应对能力极强,立马左右转,但各个方面全扬起了巨浪。   王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又遇到什么巨兽了,他忙抱紧胤鱼的骨鳍,戒备的看着四周。   他们周围围满了利鱼,一般的巨兽都能解决,哪怕是海琼,也能抵挡一二,逃出去不是问题。   但是,当巨浪过后,王金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四方的巨浪褪去,呈现出来的竟然是四头成年的海琼,它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王金脚下的胤鱼。   “!”王金惊得僵直。   胤鱼凄厉叫了一声,身子抖成了一团,缩在了中心……   程白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潘淑麟就守在了他的床边。   他眉头皱起,撑着身体起身,潘淑麟见状,忙伸手扶他,被他躲开了:“你怎么在这里?”   “你受了重伤,我……我来照顾你。”潘淑麟柔柔的道。   程白面上闪过一丝不耐道:“用不着你照顾,我有哥儿。”   “你说息谣吗?”潘淑麟问。   程白点头,潘淑麟心里跟堵了一石墙似的,难受得要命,他恨声道:“他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掉下船沉下去的!这么久了,早就被鱼吃了……”   “住口!”程白痛心不已,厉声打断了他:“小娇包当初与我被困在兽潮当中,都能全身而退,他那样聪明绝不会有事。”   说罢,他艰难的爬起就往外走。   潘淑麟一惊,忙伸手拦道:“你干嘛去。”   “走开。”程白躲开潘淑麟道:“我去哪里与潘公子你无关,我说过跟你再也瓜葛!”   说罢,就往外走。   潘淑麟忙带着侍从一路跟随。   他不敢上前拦,但也不忍心走,就这么一路跟他到了海边,到了海边他竟化为兽型,要不管不顾的往海里冲。   吓得潘淑麟上前直接抱住了他的腿。   程白一惊,化为人形躲开,气道:“你干什么?!”   “我才要说,白哥哥你干什么?”潘淑麟怒道:“你现在的身体,浑身是伤,压根就不能碰水,更别说海水了!”   “关你何事?”程白冷漠道。   “……”潘淑麟心头一痛,眼眶控制不住的酸涩,他控诉道:“我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就是为了看你损伤自己的身子去找那息谣的吗!”   “……”程白脚步一顿,继而没有理会他往前走,潘淑麟眼见他决绝的背影,心里愈加的难受。   息谣就算死了还给自己找堵。   他不该让那息谣死得这么干脆的,他该留着那息谣,让他被千刀万剐活生生的割死的,这样才能解得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潘淑麟的面部阴霾得要死从地狱爬回来的一样,若是程白此刻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出他满身的怨气与恨意,可惜他此刻一门心思要往海里去,压根没有回头看潘淑麟一眼。   潘淑麟咬牙,攥着手捡起地面的一块石头上前,咬牙朝程白的后脑勺砸去。   程白闷哼了一声,栽倒在地。   “!”侍从见此,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公……公子,他可是……程……程……小公子。”   他家公子不是最心疼程小公子,最喜欢这程小公子的吗?!   怎么还……   潘淑麟见状阴霾道:“我当然知道是白哥哥,只有砸晕了他才能将他留下,息谣已经死了,他这样去就是送死!我不会让白哥哥死的,我会让他只能留在我身边,他只能是我的,死也得死在我身边,为我而死,而不是息谣。”   潘淑麟阴沉着脸说着,面部扭曲得令人生畏,那声音一会软一会恨的,断断续续,让人听得耳朵发毛。   那侍从一直跟着潘淑麟,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全做过,但没有一次看着面前的人如此疯狂,就好似全然没有了理智一样,这让他一时不敢靠近。   潘淑麟见状不满道:“你还看什么,还不跟我一起把他扶回家。”   “……嗯,是。”那侍从抖着身子接近,跟潘淑麟一左一右扶着程白往回走。   程砺和潘跃已经搜寻了好几天了,但一无所获。   望着广阔的大海,众人面色非常凝重,大海这样大,那人还不知道在不在,如何找……   正在思索之际,二人只见盘旋了一只信鸟,潘跃忙伸手将他抓了下来,打开一看,眉目瞬间染上了喜色。   “程大哥,小公子还活着。”潘跃将信纸交给程砺道:“城主说问了长老,长老测去小公子在东面。”   “……只是东面?”程砺皱眉:“上次小公子失踪,长老还算出具体方位,这次只是一个方向?” 第151章   潘跃一愣, 回想起上次,上次小公子失踪,那长老测完小公子的具体方位后就倒下了, 是直接被城主抱了出来,虽然那长老的脸埋在了城主的怀里, 没人看得见,但是那人一副虚弱的模样……   眼前这人没有看见, 他却恰巧看见了, 那时候他就知道, 这推算不是毫无代价的。   此后长老闭关了,城主取消了亲自去找小公子的计划,陪了长老好几个月,至今, 都未出城……   城中有传言说, 城主不出城是因为长老,这并非无迹可寻。   程砺那时候在外面寻息谣, 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潘跃思及此, 抿唇解释道:“长老身体不好, 能算出方向大概是极限了吧。”   “……”这还跟身体有关?那长老神神秘秘的,推算也神秘……   许是瞧出了程砺的疑惑, 潘跃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自己都一知半解呢,便转移了话题道:“不管如何,有方向是好的, 长老明确说了小公子还活着,我们事不宜迟,赶紧往东面寻。”   “好。”程砺应着,转头吩咐了其他的兽人,往东面寻,自己则和潘跃化为兽型,先走了一步。   “呼!”再一次从水中冲出来,王金几乎丢了半条命。   胤鱼被四条成年的海琼吓得失了分寸,到处乱窜,这可苦了在他背上的王金,被甩来甩去,好几次差点甩到了海琼张开的嘴里。   几次差点丢了性命,王金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他控制利鱼袭击海琼,但成千上万的利鱼对付一条海琼也是可行,但这里整整四条。   也许不止……   王金往回看,那胤鱼不知跑到哪里,又引来了好几条,这下他们被整整一群的海琼追赶。   利鱼的攻击完全不起作用。   再一次剧烈的抖浮中,王金咬了咬牙,干脆松了手,水流冲击着王金向后,后边是大张着嘴的海琼,眼看着就要进那海琼的嘴,旁边的利鱼飞剑一般冲上前,将王金顶了老远。   王金腰部受力,吃痛,极为快速的伸手拉住了利鱼的尖嘴,控制着他往上游,一冒出水面,王金半个身子伏在利鱼的身上,剧烈的喘息。   利鱼载着他飞速前进,后面还跟着海琼,但海琼没跟多久就转了方向朝胤鱼而去。   所有的海琼都追着那胤鱼……   那胤鱼的肉是多好吃啊?这么多海琼对那胤鱼锲而不舍。   王金缓了口气,拍了拍利鱼,朝胤鱼游去。   那胤鱼救过他的命,灵气又十足,不能就这么被海琼给吃了。   这个世界的海里除了鱼和一些虾类贝类,能攻击人的都归为凶兽,而这海琼便是宁安城中人人害怕的海上凶兽。   息家是控制凶兽的家族,既然海琼是凶兽,那必定能被控制。   只是这凶兽个头大有凶猛,还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包括原身和息宁的父亲。   之前王金遇到的那幼年海琼都令王金生畏,王金试探过,驭不动它,就不敢强硬使用驭兽术了,怕反噬伤了自己……何况现在这些成年的。   但是……眼看着胤鱼被逼上了绝路,如今,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指使着利鱼悄悄的靠近一头海琼,王金发力,跳上了海琼的背部。   海琼似是感受到了,嘶叫了一声,左右摆动着身子,王金趴着,紧紧的抱着他的鱼鳍,不敢乱动。   那海琼甩了一阵,可能以为王金被甩下去了,便没有再管,反而继续追胤鱼去了。   王金见状,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头部。   海琼的头部有一处凹陷下去的地方,远看像眉点,近看才知道这是一处连接大脑的地方。   驭兽说到底就是用命令去控制凶兽,命令只要传达到了凶兽的脑里这驭兽就成功了一半,另外一半就是凶兽能够诚心诚意的服从命令。   兽人世界以强者为尊,凶兽也会掂量下达命令者的力量,若是传达给它的信息表示比它强它就会听从,若是不能表现的比它强它就会反抗……   一反抗,以王金与这海琼现在的距离,被吃掉轻而易举。   王金指节颤动,他咬了咬牙,攥紧了,闭眼进行驭兽。   他没时间考虑,若是不趁在海面将这海琼控制住,那等会他去了海水下,他更没有机会。   尝试了几次,那海琼好似丝毫没有听到命令一样……   王金皱眉睁眼,一股无力感席卷了他。   便瞧见那海琼低头,竟是要一头栽进水里,他忙屏住气,使出了毕生的力量去使唤它。   这次它终于有了动静,但是那巨大的铜铃眼上翻,瞧见了王金,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控制了,反而像是……   完了,失败了。   王金心惊,便见那鱼甩了个巨大的浪花,将王金从鱼背冲下,所有追着胤鱼的海琼都被动静吸引了过来。   王金身子不受控制的下沉,他惊慌的看着上方,上方有好几条海琼盘旋而下,大张着利齿,似乎要把他活活撕碎。   “……”这下真的完了。   王金咬紧了牙关,在水中太久,呼吸也开始不畅了。   “吼。”突然一声吼叫,从海面上窜进了一个白影,王金感觉眼前一花,身子便被一双温暖的手搂在了怀里,继而被人带着冲出了海面。   一到海面,王金勉力睁眼,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小哥儿?小哥儿!”   他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王金内心一喜,抬眼去看男人,那男人眉头紧皱,一脸的肃穆。   “恒……恒哥哥……”王金虚弱的唤,心头一松,多日来压着的巨石终于被挪开了……   “……”那哥儿面色苍白,浑身湿哒哒的,身体冰的吓人,一直梳着整齐又柔顺的头发此刻像海藻一样披在身后,贴在两边。   袁恒心中揪疼,一股滔天怒火从心底窜出,烧得他浑身紧绷,内里的暴怒的情绪急切的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此刻,胤鱼瑟瑟发抖的游了过来,身后那些海琼紧跟而上,袁恒的眼睛定在了那群海琼之上。   在那一刻,海琼和胤鱼都停下了前进,鱼尾不安的上下摆动,就好似遇到了令他们极为恐怖的东西,止步不前却又不敢贸然后退。   当潘跃和程砺追寻着海琼的踪迹,一路朝东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那远古兽人不知怎么做到的,身体的重量仿佛化为了零,轻盈的立在海面上,他怀里抱着一个哥儿,那哥儿娇软,浑身湿哒哒的,被他护在怀里看不清样貌,但那身衣服,程砺和潘跃都认得,是小公子落水时穿的那一身。   二人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喜气,他们微微游近了一些,却遽然发现,那兽人的面色极为的不对劲。   冷得宛如冬日寒霜,那双琉璃般的眼暗沉的就似整个深渊,稍微对望一眼,就要被吸进去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就静静立在那里,玄色的长袍干干净净的,长发也被发簪整齐的别着,被飞扬起的时候还颇为飘逸,若是面色再好上些许,俊逸的仿佛就是个从天而降的仙官。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表情都没有些微的变化,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却令远处的二人都承受不住,腿软的不能挪开一步,甚至多望几眼都不能。   二人畏惧的低下了头,便见在他们周围,水下有一群的海琼,二人胆颤的后退,便见那些海琼缩在水里一动不敢动,那鱼尾小幅度的上下摆动,就好似在讨饶一般颤抖。   二人吃惊,都知道这些海琼定是因为那远古兽人,他们控制不住好奇的看向那远古兽人,便见他不知何时抱着怀里的哥儿落在了一条足有一小船大小的胤鱼上,将怀里的哥儿小心的放置在了胤鱼,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   便以二人看不清的速度窜进了海里。   周围的海琼不安分的游动了起来,却并非是攻击人,而是四处乱窜,就像是在找逃亡的路线。   胤鱼见此,默不作声的带着背上的人游远了,二人见状,想去追,却被面前的海琼扰得寸步难行。   不一会,从海下升起了一股血腥味,红色的海水翻滚上来,海琼越加不安分了,惨叫声一声大过一声,四处掀起巨大的海浪,瞬间,平静的海面一阵又一阵的海浪平面突起,冲得二人全力自保,没有任何余力去注意胤鱼的位置。   海浪足足翻滚了一个时辰,待二人筋疲力尽之时,海面渐渐平息,原本蔚蓝的海水变成了血池,四周漂浮了一具又一具的海琼尸体……   二人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呆了足足有一刻。   潘跃颤抖着手去查看就近的一具海琼的尸体,那尸体的鱼翅和月牙肉被取走了,其他的具在。   潘跃宛如被烫了一般收回了手,抖着唇磕磕巴巴的道“……这……这就是……远古……远古兽人的力量?”   “……”程砺扫视了海面,大致数了数,这里有七八只的成年海琼。   当年宁安城的城主就是遇到了一只成年海琼就丧命了,程白也是重伤才猎回了一只幼年的海琼,那远古兽人竟然同时间杀了七八只海琼…… 第152章   这怕是要覆灭宁安城的话, 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怪不得他轻描淡写的就应承了保护程白的安危。   这就是传说中远古兽人吗?这就是种族的差距。   城主还夸赞程白赢了远古兽人, 为宁安城争了光,现在看来, 哪怕程白在厉害十倍, 也不可能赢得了这远古兽人。   程砺抖着唇说不出话。   潘跃已然回过了神,他扫视了一轮, 慌道:“程大哥,袁恒和小公子不见了。”   程砺回神,也扫视了一轮, 确实不见二人。   “这……他们为何要走?”潘跃疑惑:“我方才明明见袁恒看到我俩了。”   “……”程砺皱着眉头突然感觉怀里有一物,他打开一看,是一张信笺,信笺上的字有些歪曲, 但还算看得懂。   潘跃疑惑,凑过来一看,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声:“五日后, 我和小哥儿会回宁安城——袁恒留。”   “哦豁!”潘跃错愕:“他这是什么时候塞你身上的?我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程砺攥紧了纸张没有答话,片刻后,他道:“我们先回船,这里不安全。”   这里宛如血池,血腥味如此之重,很快就会引来大批海中凶兽赶来。   “好。”潘跃应。   程砺却似突然想到什么,喊道:“等下。”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防水的信纸, 在信纸上写了几句话,唤来信鸟,绑在了信鸟上。   “给城主送信吗?”潘跃问。   程砺点头:“还有程白,他怕他醒来知道小公子不在,又做傻事。”   宁安城内,息宁急切的打开了程砺寄来的信笺,看到那信笺的一刻,心里头颓然松了口气。   他朝旁边的兽人守卫招了招手,将信笺交给他道:“去送给程白吧。”   守卫正想走,息宁伸手拦住了他:“等等。”   “城主,请吩咐。”那人回头行礼。   息宁道:“你跟他说,我等会去看他。”   “是。”   程白醒来后,就一直被锁着,也不知道潘淑麟那个人用了什么手段,他屋里的人竟然全被他收买了,没有一人愿意放他出府。   要是之前,这种锁压根就不能困住他,偏偏他现在伤得厉害,即便是一把小小的铁索,也能困住他。   每天吃饭的时候,潘淑麟会打开锁进来给程白送饭,即便程白不吃,他也雷打不动的。   这日,程白积攒了力量,打算趁潘淑麟进来之时,把他打昏离开的。   突然,一名意外的兽人造访,打断了程白的计划。   那兽人是城主面前的守卫,带来了一封信给程白,程白打开一看,就看见了他兄长的字迹,上面写着小公子安好,不日将和袁恒一起回城……   程白颓然跌坐在了床上,多日来的担忧与绝望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只余欢喜萦绕在心间。   “小娇包他没事。”   “!”潘淑麟在旁边听着,错愕的瞪大了眼:“什么?”   他抢过程白手里的信纸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错愕道:“怎么可能?”   兽人守卫和程白都奇怪的看着他,程白道:“小娇包没事,他看起来很失望?”   潘淑麟忙收敛了面上的表情道:“怎么会?白哥哥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这样污蔑我。”   程白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兽人守卫道:“程公子,城主说等会会来这里。”   城主要来?   不召见他亲自来这里吗?   程白有些奇怪,却还是应道:“好。”   “那属下告退了。”   “慢走。”程白应着,送他出去,潘淑麟伸手阻挡,程白怒道:“这是我家还是你家,你看住我已经够了吧,我现在不出海了,你可以回你的家了吧?”   “……”   原以为潘淑麟会借口留下,谁知他迟疑了一会,竟真的沉默的带着侍从离开了。   程白皱眉,有些讶异,之前这潘淑麟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这样主动走掉的,可方才一副慌神的表情,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心神不宁一样……   要说什么大事,就只有小娇包五日后要回来了……   “程白。”息宁进门的时候就见程白一脸的若有所思,息宁上前负手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程白连忙回神行礼:“没什么。”   息宁扶起他道:“你重伤未愈,不必多礼。”   “多谢城主。”程白抿唇微微笑了笑,自从他猎了海琼回来,城主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程白,今日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上次未说完的事。”   “?”程白疑惑的看着息宁。   息宁道:“其实你们走后没多久,瑶儿就跟我说了,无论这次比试谁赢,他都选袁恒。”   “!”程白面色一白:“那是因为小娇包他还没有想起来。”   息宁摇头道:“他想起来了,跟你的过往他全部想起来了。”   “……”程白讶异的睁开了眼:“他……他想起来,却还是这个答案?”   息宁点头。   程白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印象中那小娇包黏黏糊糊的追着自己跑,整日白哥哥白哥哥的乱叫一通,似是喜欢极了自己,那样的感情原来过去就是过去了吗?   他即便想起来了,也对自己没有了爱意?   程白心沉重的跟压了一座山一样,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哭腔:“可是他以前……”   “那是以前。”息宁打断了程白:“以前的感情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这原本是我之前就想跟你说的,只是瑶儿没找到,我一时也没心思跟你说这些。”   息宁看了看他手中的信纸道:“如今瑶儿也找到了,袁恒与他在一块,五天后就会回来,我提前与你说一声,你要有一个准备,他们二人这次回来怕是要结亲。”   “……”程白脑子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炸了,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息宁眼瞧着,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事还得你想通,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先回去了。”   直到城主息宁离开,程白仍旧一动未动。   潘淑麟带着侍从急急忙忙的回到家关上了房门。   内心慌张无措之余恨意浸染了整颗心脏。   那息谣为何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躲过死劫,他机关算尽,一次又一次的设计谋杀,他自认□□无缝,但那人却每次都能从鬼门关里跑回来!   简直阴魂不散!   “公子,你得赶紧想办法,五天后,息谣回来,我们就危险了!”那侍从紧张道。   “还用你说!”潘淑麟咬牙切齿道:“息谣必须死!”   “公子……”侍从哽咽道:“这息谣邪门的很,每次以为死了总能回来,而且,一回来性情就大变,变得压根就不像之前的息谣,公子,你说他这次回来,他会不会变得变本加厉,更加难以对付?”   “他这次不能回来,回来死得就是我们。”潘淑麟阴霾的面色道。   侍从疑惑,潘淑麟道:“在推他下海前,我什么都交代了,包括之前所做的事,除非他再次失忆,否则必定能知道我谋杀他。”   “!”侍从更为慌张了:“那怎么办?这要是以前的息谣恐吓几句,他肯定就不敢把真相说出来了,可现在的息谣哪里是能唬得住的。”   以前……现在?   潘淑麟若有所思的走动了两步道:“你说也奇怪,那息谣以前胆小如鼠,有什么委屈都憋着,见到我们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可现在他不仅唬不住,我们还得担心他主动找我们麻烦……”   “公子!”侍从颤抖道:“你别说了,越说我觉得越可怕,那息谣不会是死了,从地狱里为复仇专门爬回来的吧?”   “……要是能从地狱爬回来,那我倒是愿意先下去一趟,在爬回来拖着息谣进去。”潘淑麟恶狠狠的说着,面上的表情与厉鬼无异。   侍从吓得不敢说话,潘淑麟道:“不过你的话倒有些点醒我了,这息谣屡次逃过我们的杀局,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这个息谣是假冒的?”   “?!”侍从一愣。   潘淑麟道:“你想啊,这次他回来,与以前可是大不相同,一个人确实会变确实能学很多其他技能,但是他的本性是难以改变的。”   侍从道:“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公子,他们样貌一样,而且,回来宁安城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的身份,之前他不记得宁安城的一切尚且没人怀疑,现在他都想起以前的事了更不会是假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很多人只看表面的呐。”   “?”侍从疑惑,潘淑麟沉思了一会咬牙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即便他不是假的,我们也只能试试。”   说罢,潘淑麟靠近了侍从的耳边嘀咕了什么。   没多久,宁安城突然传出了一个谣言。   说宁安城刚回来的小公子是假冒的。   这谣言不过一天,就传满了整个宁安城,而且,很多人尤其是与息谣接触过的众人都相信了这一谣言。   众人以为,这息谣回来后性情大变,与之前的他太不一样了,之前只觉得奇怪,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现在有人传出他是假冒的,众人皆一副恍然大悟。 第153章   相比起接受一个胆怯懦弱无能的人变得自信又能干, 他们更愿意接受这个变得自信能干的人从头到尾就是个冒牌货。   到第二天, 这谣言就传到了城主息宁的耳中。   息宁大怒,派人彻查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传得人太多了, 完全查不到最初的源头。   三大堂主,武堂主与商堂主都外出了, 在城里的香堂主潘振翼和副城主钊煜皆听信了谣言,二位在城主息宁面前一个劲的上言,要城主息宁彻查息谣, 甚至还提议将息谣关押。   息宁要关押二人,谁知潘淑麟和钊缮此刻带上香堂主和副城主的兽兵一块前来上言,以及求情。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息宁大怒, 以一人之力与众人对峙。   甚至隐隐打算动武。   潘淑麟见状,忙出列道:“城主息怒,众人也是担忧城主, 怕那冒牌货……”   “你说谁冒牌货?!”息宁的声音冷的想冰渣子一样打在潘淑麟的脸上、心上。   “……”潘淑麟闭紧了唇,低头不甘不愿的改口:“怕息谣会危害到城主安危。”   “他是我弟弟,怎么可能害我?”息宁眯着眼,扫视了一圈议事厅的众人道:“我看是你们想害我吧?”   “城主!”副城主钊煜朗声道:“城主慎言,我等忠心耿耿。”   潘振翼附和道:“是啊,城主,我们也是一片苦心。”   “是吗?”息宁冷冷的嘲讽,众人面色不满, 潘淑麟道:“城主,既然您不信我们,那不如这样,息谣是息家人,自古息家人就会驭兽,不然等息谣回来,让他驭兽给大家看看,若是能那他必定是息家人。”   那息谣从小就不会驭兽……   潘淑麟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息宁闻言,冷笑着攥紧了手掌,怒意都快要压不住了,瑶儿自小胆怯,又不爱学习,压根就没掌握驭兽,这宁安城谁心里不知,这人好大的胆子,拿瑶儿的一项完全不会的技能来算计瑶儿!   见城主息宁不说话,众人又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潘淑麟开口解释道:“我知阿瑶小时是不会驭兽的,但他已经成年了,这么久了,他是息家血脉,这驭兽能力是血脉中天生的,只要懂方法他必定能驭兽的,而这种方法我相信他早已熟记于心。”   众人恍然,才惊觉之前小公子不会驭兽,那已经是小公子小时候的事了。   潘振翼附和道:“是啊,城主,这小公子已经成年了,若是息家的血脉必定是能驭兽的,若是这般逼迫,他都不能驭兽,这血脉就真的值得怀疑了。”   “大胆!”息宁咬牙吐出两个字,却完全无法反驳这父子。   息谣血脉中的天赋确实是存在的,只要他记得法子不可能不会驭兽,息宁敢保证,只要息谣是息家血脉他必定能驭兽。   但是……息宁想起小时候的弟弟,在凶兽面前瑟缩成一团,抖着的手完全使不上力,他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疼。   他的瑶儿从小对驭兽就有阴影,父亲在的时候教了他千百遍他尚且没有成功过,这长大他也没有时间教过他,如今突然让他使出来……他怎么可能使得出来。   而使不出来就是冒牌货?   这是什么道理。   息宁摩擦着手中带着的铁环,这还是息谣让远古兽人给他做的武器,那样乖巧的弟弟……怎么可能会害自己,亏这些人说得出来。   息宁突而用劲,震碎了旁边的桌子,铁环启动,露出了利爪:“谁再提此事,谁的下场就是此桌。”   “……城主!”众人齐呼。   息宁咬牙道:“趁我没反悔,都滚!”   强大的气势逼得众人后退了一步,显然息宁已是怒极,眼睛都隐隐发红。   副城主见此不敢耽搁,带着钊缮后退离去,潘振翼还想说什么,被潘淑麟拉着走了。   出到门口,潘振翼还想进去,潘淑麟忙拉住了他:“父亲。”   “淑麟,如今城主被那冒牌货所迷惑,你们怎么能一个个因为怕城主生气就明哲保身不管了呢。”潘振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潘家对城主向来忠心耿耿,不管多难听不管会受到什么惩罚,只要是忠言就一定要让城主听进去。”   “……”潘淑麟揉眉,他这父亲是真的老了。   他拉着潘振翼道:“父亲,我没说不理这件事。”   “?”潘振翼疑惑的看着潘淑麟。   潘淑麟凑近潘振翼轻声道:“城主如今在气头上,听不见任何人的话,我们这样进去再给他提,除了会受到惩罚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潘振翼捂着胸口道:“城主真是糊涂啊。”   潘淑麟劝道:“这也是想象当中的,在城主心里,那冒牌货就是他弟弟,而弟弟息谣是城主心里的宝贝,自然容不得他人污蔑。”   潘振翼道:“可我们不是污蔑他,他真的是……”   “我知道我知道。”潘淑麟打断了潘振翼,扶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悄声道:“父亲,你放心吧,这事我已经和副城主钊煜商量好了,若城主不同意这事,我们就自己来个先斩后奏,那息谣不是五天后回来吗,到时候我和副城主会带人去海边等着他的。”   潘振翼似是有些不赞同:“这样瞒着城主……”   潘淑麟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刚才城主的态度您也瞧见了。”   “……”听闻这话,潘振翼默默的闭上了嘴。   王金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块岩石上,身上盖着一件玄色的外衣,里面竟什么都没穿。   王金捂着外衣,翻身坐起,一坐起背对着他的男人就转过了身,走了过来。   “小哥儿,可有不舒服?”   王金呆愕的瞧着男人,足足有半刻才回神,他上前搂住了男人,嗓音带着自己都发觉不了的哽咽:“恒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袁恒一手扶着他一手搂住他,眼底的温柔似水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盈盈白光。   “你这小哥儿,真让人担心。”男人说着,鼻头有些酸涩。   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的哥儿,好在自从兽潮过后,袁恒就滴了一滴血在他的手腕处,这是兽人独特的感知术,这滴血牵引远古兽人,能让他知道被滴血之人的安危。   他给两个人滴过,一个是王金,一个是程白。   原以为这次有危险的是程白,谁知到来发现竟然是他的哥儿。   “你不好好待在城里,为什么出来了?”袁恒质问,面色有些愠怒。   这次是自己赶上了,要是自己稍微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这哥儿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没有他这哥儿可怎么是好?   袁恒既生气又心疼。   王金被袁恒板着的脸吓了一跳,顿时心里委屈了起来。   他费劲千辛万苦的找到这人,这人就这么跟他说话!   那哥儿睁着清亮的眸子看着他,似是被他板着的脸吓到了,那双眸子很快盈起了一层水雾,要落不落的,嘴唇微颤着,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恒哥哥瞒着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我还没有说恒哥哥呢,恒哥哥就说起我来了。”   他的声音软软的,因为唇瓣的颤动带了点颤音,颤得袁恒的心湖跟着一荡一荡的,荡得心底的怒意荡然无存,只余下一波又一波心疼的涟漪。   “是我的错。”心疼仿佛要将他淹没,袁恒指节颤动,不受控制的伸手搂紧了那委屈的哥儿,宽厚的手轻柔的放在他的后脑勺上,轻声道:“是我没好好跟你解释,让你担心受怕了。”   那男人明明强大的能一人对峙多条海琼,可是此刻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就好似经历了什么极为恐惧害怕的事情。   男人搂着自己的手一再加紧,但环抱着自己的环抱却永远不会让他感到窒息感到难受……   王金心头一软,黏黏嗒嗒的将脸埋在了男人的怀里,娇呼呼的道:“我原谅你了。”   低声的笑从上方传来,王金抬起脸去看,袁恒松开了王金,蹲下与他平视道:“小哥儿,我与你约定一下可好?”   “你要约定什么?”   男人浅色的眼瞳中尽是深情,被阳光映射的眸光,就像天上的星辰,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那哥儿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模样显得有些痴呆,但是那眼中映射出自己的模样,那满眼欢喜的样子,仿若自己是这世界最好看最让他舍不得眨眼的人,这样的直白的直视,大大的取悦了袁恒。   袁恒指节微微一动,伸手牵过了那哥儿娇软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当中,男人感觉自己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郑重开口道:“今后我去哪里都跟你说,有没有危险我会据实相告。”   王金闻言,眨了一下眼睛道:“你早该如此,你可是我兽人!”   那哥儿霸道的说着,反手握住了袁恒的手,那模样就好似在说——你是我的,所以你的动向都得告诉我。   袁恒心头一跳。   这小哥儿,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就仿佛在告白一样。 第154章   袁恒眸色暗沉了些许, 紧了紧交握的双手道:“那你是我的哥儿, 是不是也该好好听我的话?”   男人不是第一次说自己是他的哥儿,但这次说这话嗓音特别的低沉, 就好似在宣告主权一样, 霸道的让人拒绝不能。   袁恒道:“今后不准再像这次一样到处乱跑了,更不准一个人……”   让一个哥儿独自流浪, 不管是在丛林还是海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他这小哥儿可不得了,当初没认识自己之前就独自在丛林流浪了一段日子,现在又因为自己在海上飘荡了一段时间。   明明是这样柔弱的一个哥儿……也不知受了多少的苦。   “其实我原本也并非一个人……”王金上下唇摩擦了片刻, 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袁恒疑惑。   王金道:“原本是坐船出海的,还有程大哥和潘跃护送,不过出了点意外。”   王金见袁恒疑惑,凑近他耳边悄声说了好久, 待王金说完,袁恒浑身的怒气就压不住了。   “潘淑麟……”袁恒满脸的阴沉。   王金道:“对,就是他, 他贼毒。”   说着,王金倒在袁恒的怀里,蹭着他的肩膀道:“恒哥哥,你这次回去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打他一顿不够,你也得把他给我扔海里泡上几天,然后让海琼吃了他!”   那哥儿说得恶狠狠的,肆无忌惮的告状, 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像是只被惹怒了的小兽,随时要扑上去找人拼命。   这小哥儿之前也被人欺凌过,也跟自己告过状,但每次都是娇娇软软的,虽有怒意恨意却不是很浓,可这一次恨意很明显,而且那拼命的架势也仿佛要来真的……   袁恒心头一疼,俯身揉了揉他的长发,应道:“好。”   王金闻言,回想起潘淑麟的郁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欢欢喜喜的抱着袁恒,安心的赖在他的怀里。   片刻后,袁恒低沉的嗓音传来,带了一点的迟疑,跟男人果断的性子极为的不配。   “你……想起一切了?”他问。   王金一顿,方才他跟男人咬耳朵的时候,把所有都告诉他了,这所有自然就包括以前的记忆……   男人为何还这么问,王金呆呆的点了点头:“嗯。”   “那……程白跟你……”男人说得断断续续的……仿佛再提一件极为难开口的事情。   但王金听了个开头就知道男人要问什么了,他不由觉得有趣,这男人之前做什么都果断坚决的很,一提到那段记忆整个人都显得迟钝了。   而且,王金在男人怀里微微动了动,这男人身子都僵直了也没发现。   王金暗喜男人的在乎,在男人没有说完前决定哪怕自己知道也不开口。   谁知,男人竟也沉默了下来,仿若方才支支吾吾问话的人不是他。   王金急了,抬眼去瞧男人,男人一脸茫然的瞧着王金,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王金没好气的道:“你方才怎么不问了?”   “?”袁恒不解的瞧着王金。   王金气得牙痒道:“你方才不是想问我想起一切后,和程白的过去吗?怎么突然不问了。”   男人恍然,片刻后,眼底的柔情仿佛要溢出来了一般,定定的瞧着王金开口道:“原本有些在意,后来觉得你还在我怀里,那这便是你的选择,我也就不必问了。”   “……”王金一愣,没有说话。   男人调侃道:“难道我意会错了,你并非选我而是要选程白?”   “瞎胡说!”王金急忙澄清,生怕男人误会了一样。   这样的急切,让男人浅色的眼瞳盈满了笑意,王金抬头,便见他笑意盈盈的样子,除了笑意,他眼中通透无比,就好像已经将王金的心思瞧了个穿一样。   王金觉得自己仿佛在男人面前没有穿衣服一样,浑身每一寸肌肤都被他露骨的眼神瞧着,瞧得他全身发烫,面色都升起了驼粉。   王金裹了裹身上的外衣。   袁恒眼瞧着,打趣的问道:“可是冷了?”   “……”王金更觉羞耻,躲开他一般走到前边的火堆处坐下道:“是……是冷了!”   他梗着脖子说,害怕男人不信一般,将手和脚都伸去烤火。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通红的面色以及红透了的耳朵背叛了他的倔强。   男人好心情的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将娇软的小手被烤的粉红,底下那雪足也从玄色的衣服里边冒了头,那,在火边轻轻的晃着,一个个雪白圆润的脚趾头被火光映得粉红,极为的可爱。   袁恒心微微一动,不受控制的伸手将脚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包裹住道:“我这里更暖。”   “……”脚接触到滚烫的肌肤,王金被烫得微微瑟缩了一下,其实这样的天气并不冷,男人捂了一会,王金就感觉脚发汗了。   脚上的汗明明已经粘在了男人的肌肤上,黏嗒嗒的模样颇有缠绵的意味,可谁都没有挑明,就好似都舍不得对方离开。   “饿吗?”片刻后,袁恒低声问。   王金摸了摸肚子感受了一会道:“有点。”   袁恒伸手拿过一棍子插着的鱼肉放在嘴下吹凉,王金这才发现那火堆一旁烤着一些鱼块,鱼块的一边还烘烤着王金湿掉的衣物。   鱼凉后,袁恒将之交给了王金:“这是海琼的月牙肉,最是鲜嫩,你尝尝。”   方才注意力都在男人的身上,此刻接过了鱼肉,才闻得这烤鱼烤得贼香。   鱼肉已经被吹的温度始终了,王金放心的咬了一大口,又鲜又嫩,还没有鱼刺,外皮烤得很酥,而且因为是海鱼,还有点咸味……   “好吃。”王金眼睛亮堂堂的。   袁恒眉目柔化了下来,将旁边的竹筒递给了王金,王金结果喝了一口,发现竟然是汤。   这汤有些像菌汤,但里面的东西又不是。   似是瞧出了王金的疑惑,袁恒道:“海里的小玩意,可以煮汤。”   确实可以,而且超级好喝。   男人的厨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现在不用问自己都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拉。   “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绵长的叫声,王金回头一看,发现是那胤鱼在岸边不安分的动着,眼睛盯着王金吃的东西。   王金朝它扬了扬,他就仰着鱼头,恨不得爬上岸来。   那馋嘴的模样逗笑了王金,王金看向袁恒道:“恒哥哥,这东西它能吃吗?”   袁恒看了一眼王金手中的肉,那是月牙肉,一条鱼只有仅此两块月牙肉……不过他猎了有八头海琼,这肉该是够小哥儿吃的。   袁恒思忖着,应道:“可以。”   王金将脚从袁恒怀里抽了出来,脚离开的一瞬间,风灌了进去,吹散了满胸膛的燥热,却也吹散了方才的缠绵,男人有些不舍的紧了紧衣裳。   王金欢喜的跑了过去,掰了一半给它吃,胤鱼兴奋的叫了两声,吃了那半块后也不讨要了,乖顺的在海边悠哉的游动。   王金站起身,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海峡,他们正对面有一个小岛,此刻他们在岸边,到处都是礁石,王金绕了一圈,发现礁石后边就是丛林。   “恒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啊?”王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问。   袁恒站起身,来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越过那边的丛林,大约五日,就是宁安城。”   顿了顿,袁恒开口道:“小哥儿,我……给程砺留了信,说五日后回去。”   “……”王金眨眼,留信,是在和海琼对抗的时候吗?   他的兽人果然厉害,和海琼对抗还能留信。   袁恒道:“原本是怕你哥哥担心你才留的,但……若依你所说,这五日怕是会惊了潘淑麟,我们得赶紧回去,免得他跑了。”   说着,男人上前,指了另外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是朝海的:“顺着这个方向过去,大约两日,就可以到达宁安城的海域,快的话,一日便可抵达。”   “这么近?”王金诧异的睁眼,他还记得自己飘了好多天才飘到这附近的……原来他是给飘回去了么。   只是男人为何找这个地方,而且,救了自己后不是赶紧回宁安城,而是带自己来这里,还留信说五日才回去……那他这几日打算做什么?   王金想了想,开口道:“不急,那潘淑麟绝对不会离开宁安城的,他又不傻,这宁安城比任何部落都舒服,他相当于一个香堂主,这么好的生活条件他哪里舍得走啊。”   “但那样的人还是早日清除的好。”袁恒冷道。   王金一愣,这男人的口吻冰冷像冰渣子,要把他口中的人活生生冻死一样,他是真的有好好的在想对付潘淑麟啊,王金心头一暖道:“没事,就让他多自在几日,他都知道咱们五日后要回去了,细数着自己的倒计时不是更能惩罚一个人吗?”   王金劝说,袁恒不赞同的沉默。   王金上前拉了拉他手臂道:“好拉,恒哥哥,仇是我的你听我的,我这么小心眼的人会放过自己的仇人吗?”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王金偷瞧着袁恒,仿佛要从袁恒的面上前瞧出些什么来。   袁恒指节微蜷,仿若心底的那点小心思被眼前的人识破了,他耳尖微微泛起了红。   “小哥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王金反问道:“你说做什么?特意找了这个地方,又特意带我来这里,还传信说我们五天后才回去,恒哥哥带我来这……是想干嘛?”   那哥儿说着,清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带着勾人的意味. 第155章   小指有意无意的勾起了他蜷起来的指节, 一下一下的晃着, 就像撒娇一般。   袁恒的心跟着躁动不已,就听得那小哥儿黏黏糊糊的问:“恒哥哥, 你……是不是想跟我在野外约会呀?”   “……”袁恒的心就像被一片绒毛细细扫了一遍, 每一个角落都泛起了要命的痒。   他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远离了那黏糊糊的小哥儿。   王金手上一空, 不满的看向男人,男人背对着王金,在王金这个角度, 只看得见他通红的耳尖。   “小哥儿……”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独特的磁性,听得王金内心澎湃不已。   “我想与你结亲。”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王金心头一动,面上莫名的发烫, 嘴角的笑怎么也控制不住:“我们早就结亲了。”   “我想跟你在城主息宁面前结亲。”袁恒又详细的说了一遍,王金道:“这好办,等我们回去就结亲, 我已经记起来了,我的选择我哥哥不会再反对了。”   “……”袁恒沉默了一会,海风吹久了,耳尖的粉红褪了去,他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王金道:“小哥儿,你是宁安城的城主的弟弟。”   “嗯?”   王金点头,有些疑惑袁恒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他什么人跟他们结亲有什么关系?反正不管自己是什么人,他们都是要结亲的。   袁恒道:“我不可能让我的哥儿跟着我过比未结亲前还要差的生活,你跟我结亲后我得给你比在宁安城更好的生活。”   王金眉目柔化了下来:“这些其实我不是特别在乎,更何况恒哥哥一直给了我比宁安城更好的生活啊。”   这说得可一点都没差,不管对于原主还是王金来说。   原主以前可是一直被欺凌的,至于自己……虽然物质确实比不上,但是他纵观两辈子两个世界,王金觉得再也找不出一个像男人一样对他好的人。   袁恒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   “这恐怕只是对小哥儿你而言,对于我而言不够,我的小哥儿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在宁安城里小哥儿你住的是阁楼,那么在我这里你就该有成千上百座阁楼随你挑选;在宁安城你有无数的佣人使唤,那么在我这里我就该给你找一些贴心的可以随你差遣;在宁安城你有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哥哥,那么在我这里你就有一个愿意为你舍弃一切的兽人。”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那是妥妥的大话,王金听了是绝对会取笑的。   但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男人向来认真,说出的话一向算数,何况他此刻的表情那般的自信那般的坚毅,仿佛他说的在不久的将来就可唾手可得……   “恒哥哥,你这是……”   “小哥儿,我们建城吧。”   “!”王金讶异的睁大了眼。   袁恒道:“这个地方就是我迟回宁安城的理由,它就是我们新城的地址,你觉得如何?”   ……   第五日。   王金拎着大包小包的爬上袁恒的虎背上,颇有回娘家的架势。   这几天,他们都在这里生活。   虽然没有绵软的大床,但是袁恒给他弄了一个巨大的扇贝床,里面铺上了他们的外衣,还有一些干海绵一样的东西,躺着跟床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处礁石巨多,底下随便翻翻就是鲜嫩的海产品,这几日王金吃了个遍,还带上了大包小包打算回去做给城主息宁吃,好好讨好他,让他同意二人的亲事。   除此之外,王金还和袁恒去不远处的海岛看了。   那岛上很多野果,而且因为在海中央,野兽没有丛林中多,简直就是一处天然的安全区。   他们还去丛林逛了一圈,那丛林里该有的都有,丛林出来有一片平坦林地,林地下来才是礁石海边……   这片林地才是男人看中的建城地址。   基本这些天,男人带着他把这附近走遍了。   似乎在让他熟悉这里的环境……   按照男人的话说就是让王金考察这里是否适合做城池,是否愿意让他在这里动工。   王金对这处满意的不得了,也知道这处很适合做一个城池,尤其是宁安城的邻城这点让王金心动不已。   但建城的事可不小,现在男人仅仅是有这么一个地点和这么一个想法,虽说等自己点头后,男人就会行动的。   可他现在就一个人……即便真建得成,会不会太累?   王金担忧不已,但一抬眼就看见男人胸有成竹,一副已经有了主意的模样。   他心下微安,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他的兽人可不是普通的兽人,是远古兽人,他自有他的打算和计划。   既然男人准备大展手脚,他作为男人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该给予他十足的信任,以及帮助。   王金点下了头,男人这才露出这几日来最为轻松的笑。   决定好之后,五日期限已经到了。   袁恒就驮着王金往宁安城赶,他们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走丛林已然来不及,袁恒打算从海面上飞回去。   宁安城海域。   一大早,潘淑麟和钊煜就带着一堆人守在了海边。   这里,是出海的人回宁安城的唯一的路。   潘淑麟双手紧紧的攥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广阔的海面,浑身因紧张冒出了一身的汗水。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今天他和息谣必有一个身败名裂。   钊煜阴冷的盯着海面,眼里流露出一丝算计。   他是宁安城的副城主,先城主去世以后,这城主属他权利最大,他原本扶持息宁上位是想让他当傀儡的,毕竟小时候的息宁乖顺听话的很,谁知那人长大后性子大变,睿智果断冷静还狠毒,一步步将他的权利夺回,他心里恨极,却无能为力。   如今他徒有副城主的名头,一点权利都无,上次他的儿子钊香被不知名的人活活刮了眼睛割了舌头,都没有人上心去查。   他恨极了息宁,每天都恨不得他去死!   如今,有一个契机可以伤害到息宁的宝贝弟弟息谣,哪怕诸多可疑之处,可钊煜还是带着钊缮来了。   只要能给城主息宁找麻烦,不管会有什么后果他都甘之如饴。   反正他总不能杀了自己,毕竟对于城中的人来说,他这个副城主可是辅助城主即位有功的。   待袁恒和王金快到达岸边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了岸边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的人。   他眨了眨眼有些诧异:“那些是欢迎我们的吗?”   袁恒扫了一眼,摇了摇头,王金就听得男人的声音传进了耳中:“为首的人当中有潘淑麟。”   潘淑麟?   那么是来找茬的喽?五日的时间,他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王金冷笑了一声,就听得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哥儿,抓稳了。”   王金本能的听从,就感觉低下的白虎加快了速度。   潘淑麟和钊煜、钊缮一直盯着远方,突然远处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那白虎张开巨大的双翼,朝这边飞速闯来。   潘淑麟勾起了唇角,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见那白虎明明已经到达岸边了却没有停下的动作,反而下压直直朝他飞来……   这是要干嘛?!   巨大的白虎直直压来,光是一只爪子恐怕都能把他给压死了,潘淑麟恐慌的大叫了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白虎在他头顶擦着他的头发跃过,利爪还划散了他整齐的发鬓,乌黑的发丝披了满头,让他看起来狼狈万分。   白虎落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层沙灰,落了在场的人一身,王金从白虎上跳下,那白虎立马化身为人,将王金护在怀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沙尘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衣服早已洗净并且烘干了,头发也整理过,柔顺的披在身后,露出了那张精致又完美的脸,此刻,他落在地面,与落了一层灰的众人相比,仿佛他才是在宁安城等待旅人归来的人。   而这些人反而是出海狼狈逃回来的人。   潘淑麟拨开挡住视线的发丝,看见王金这般就怨恨四起,他愤而起身,怒道:“息谣,袁恒,你们什么意思?!”   钊煜摸了把脸,面色也非常难看:“弄了我们一身,你们好大的排场啊!”   王金瞧着,眼睛扫过旁边气场十足的袁恒,底气十足的道:“就这么大排场,你们当如何啊?”   “你!”钊缮指着王金怒瞪上前,似是想要教训王金,被旁边袁恒的气势活生生吓退了。   “父亲。”钊缮悄声叫了钊煜一声。   钊煜蹙眉朝后招了招手,周围散落的兽人就都围了上来,将王金和袁恒团团包围。   王金有些讶异,袁恒冷了面色。   潘淑麟见二人被包围,气势足了许多,他拍了拍身上的尘沙,走上前假惺惺的道:“阿瑶,这多有得罪了。”   “……”袁恒指节紧了紧,刚要上前,被王金伸手压住了,王金意有所指的道:“你得罪的还少吗?”   “呵。”潘淑麟轻笑了一声,对王金的意有所指视而不见,朗声道:“你离开了几日或许不知道,现在这宁安城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怀疑你不是息谣,城主下令,让我等守在这里,验证你的身份。” 第156章   王金扬眉, 验证身份?   他确实不是息谣, 但是这具身体可的的确确是息谣的,这人想怎么验?   何况, 让潘淑麟来验证?   王金确定, 他那个哥哥一直瞧不上潘淑麟的阴险,他即便真怀疑了自己的身份, 也绝不会让潘淑麟来对付自己。   肯定是这人耍花招。   王金一边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袁恒的手背,安抚他,一边倍感有趣的问道:“你想怎么验?”   潘淑麟道:“这简单, 宁安城的人都知道息家的血脉是能驭兽的,你若是真的息谣,就必定能驭兽。”   说罢,那潘淑麟身后有人从后方搬来了一个大笼子, 笼子里边有一头狼兽。   这准备够齐全呐。   这狼兽还很凶狠,一点萎靡都没有,似乎抓来的时间并不长。   “息谣, 你进这笼子,能让这狼兽听你的就是驭兽成功,那你就是真正的息谣。”潘淑麟在旁边道。   进去?   进笼子?   哈!   王金笑了,这宁安城谁人不知息谣小时候对驭兽有阴影,一直无法正常驭兽。   明知道息谣无法正常驭兽,他却要把身为‘息谣’的自己与狼兽关在一处进行驭兽验证,潘淑麟这谋杀之心也太明显了吧。   王金内心那团火,是越烧越旺了, 他放眼望去,在场的人除却潘淑麟、钊煜、钊缮三人,有不少是之前进出息宁宫殿的时候偶然遇见打过招呼的,还有一些是夜宴上见过的某些名门子弟,更有一些是关照过他成衣店衣服的富家子弟,这些人竟然都随着潘淑麟三人来凑热闹。   他们面上一副愤慨又凶狠的模样,仿佛看见的不是宁安城的小公子而是一个在宁安城招摇撞骗的冒牌货。   而且,在他们眼里,这个冒牌货今天要么驭兽不成功被狼兽吃掉,要么被他们杀死。   王金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旁边面色不好却在他安抚下明显收敛了气势的袁恒,悄然缩回了手。   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些人看看,他王金也是有人护着的。   袁恒感受到了王金默认他动手的念头,当下气息不再收敛,怒意也不再克制。   他往前了一步,挡在王金的身前,一双浅色的眼瞳变得幽深,如鹰一般锁在了潘淑麟的身上,带着一股从地狱归来的死气。   潘淑麟身子一僵,感觉自己就好似被当成了猎物一样被盯得死死的,阴冷的死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形中仿佛要将拖入地狱,他后退了几步,唇色都变得惨白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远古兽人身上的气场比之宁安城的城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身威压压来,各个腿脚发颤,恨不得立刻对前面的人俯首称臣。   就连钊煜和钊缮都互相搀扶着,顽强的抵抗着这威压。   钊煜抖着唇咬牙喊道:“息谣、袁恒!这是城主的意思,你们确定要跟城主作对吗?!”   拿城主息宁压自己?当他王金还是以前那个息谣吗?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   王金正要开口,就听得袁恒低沉的嗓音散开来:“城主是小哥儿的哥哥,他疼小哥儿得紧,怎会如此。”   王金低笑出了声,这恒哥哥都看得清,这些人怎么会以为自己看不清?   难道是这原身以前太好骗了,所以这些人才会拿这样蹩足的计谋来算计自己?还是潘淑麟已经穷途末路了,无路可走破罐子破摔?   钊缮硬着头皮咬牙道:“即便如此,大家都是宁安城的人,是城主护佑的人,我父亲还是宁安城的副城主,袁恒,你要是动手伤了大家,城主不会放过你的!”   这人说得就聪明许多了。   王金瞧见袁恒略微迟疑了一下,他上前贴近袁恒恶狠狠的道:“恒哥哥,别听他的,他们偷传哥哥旨意,你伤了他们还是给哥哥排除内忧了,打他们,尤其前面三个,打死了都行。”   “息谣!”潘淑麟怒呵了一声:“你确定是好事?我们就算有罪也应该城主亲自来处置,这袁恒算什么?他若是私自处置了我们不就是藐视了城主的权威吗?!更何况,我们是奉城主命令行事。”   “到了这个地步了,潘淑麟,还还死咬着你是奉哥哥的命令行事?”王金怒意呈直线上升,他死死盯着潘淑麟,咬牙问道。   潘淑麟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便梗着脖子应道:“当然,这本来就是城主的意思,你不怕和你哥哥反目成仇,那你就试试。”   这话透露着浓浓的威胁,王金一愣。   这潘淑麟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后招,若是自己动了他们,他还有其他什么招数在息宁面前搬弄是非,将息宁与自己的关系搞垮?   王金谨慎了起来,正当他思考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你想怎样让瑶儿和我反目成仇?”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息宁带着钊棋和程白冷着脸走来。   “城……城主……”   潘淑麟膝下一软,瘫坐了下来,他身后的侍从更是呆在了原地。   钊煜和钊缮也一脸的死灰,就地跪了下来。   袁恒收敛了气势,三人身后的人面面相觑,朝城主行了礼。   程白上前,一眼看到了王金,忙赶了上来,被袁恒挡住了,王金顺势躲在了袁恒的身后。   程白一脸的失落。   “哥哥。”瞧不惯程白这样的模样,王金躲开两人走到了息宁的面前,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   息宁面色柔和了些许,上上下下打量了王金一轮,见人好好的,心下微安,便把眼神放到了眼前。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最后落在了被笼子关注的狼兽身上,眉目皱了起来:“你们……这是想让瑶儿驭兽?”   钊煜三人都不敢说话,反而后面有人颤巍巍的回道:“城主,这不是您的命令吗?”   “谁说是我的命令?”息宁严肃问。   众人有些看向了钊煜、钊缮,有些看向了潘淑麟。   息宁盯着三人冷笑出声:“原来现在宁安城里我的副城主、副手和暂时的香堂主都能假传我命令了?”   众人一愕,问道:“这……他们真的是假传命令啊?”   “自然,我有这么叫人去办事的吗?”息宁扫了众人一眼,这些人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在城中有些名气却没什么要职。   “……”众人听不出城主的画外音,只朗声道:“我们听闻这小公子有假冒的,也想为城主排忧,故而跟着前来。”   “……好心办坏事,我瑶儿自然是我的亲弟弟,何须验证。”息宁冷声道。   众人低头沉默,王金心头一暖。   这息宁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其实他真正的弟弟已经……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对这个哥哥更好,这样才能替原主尽心。   息宁道:“各自回去领家规,面壁思过,上缴罚银百两。”   “是。”   众人丧气的应,面上竟有些不服,王金眼瞧着,灵动的眼动了动,拉了拉息宁道:“哥哥,我出海前你叮嘱我的其实我听进去了。”   “?”息宁有些疑惑。   王金指了指被关着的狼兽,突然凝神,不过片刻,那狼兽灵巧的打开了笼子,踱步走了出来,众人恐慌,袁恒默不作声的守在了王金的不远处。   却见那狼兽慢慢的走到了王金的眼前乖顺的坐下,尾巴还左右摇晃着……完全听从了王金的命令。   “!”众人大愕,皆不敢置信的看着狼兽,一时间,现场沉默了下来。   许久,不知道是谁颤着音喊了一句:“小公子驭兽了。”   现场就像沸腾了一样,嘈杂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众人朝王金跪了下来,面上皆是一脸的歉意。   王金朝息宁甜甜的笑,笑出了一个可爱的小括号。   息宁回神,眼中流露出惊喜:“瑶儿……你……”   “所以,驭兽其实我会,只是不想给某些人看。”王金打断了息宁,看向了某些人。   钊煜、钊缮面色难看,潘淑麟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从小就……”   “就如何?”王金讽刺出声。   潘淑麟却突然不说话了,王金道:“你不说我替你说下去。”   “你以为我不会驭兽,所以刻意拿这个来为难我,就是想让我死在凶兽之口,要么就是死在一些误会分子的误杀当中,对吧。”   “我……”   “你别说话,你肯定要狡辩,但是我不想听了。”王金打断了潘淑麟,接着往下说道:“在船上你故意推我下海,害我差点淹死,所有人都隐瞒了我,恒哥哥和程白出海的消息,是你买通了我阁楼里的哥儿将这消息传达给我,那封信压根就不是程大哥送的,是你送的,我估摸着你肯定以程白的安危为由,成功劝服了程大哥替你隐瞒了这件事……”   “……”潘淑麟面色灰白,浑身都在颤抖。   王金笑了一声道:“我得感谢你,因为你推我下海,我几次挣扎在生死线上,这才领悟了驭兽术,才想起了之前的一切,也知道了你在很久以前就杀过我一次了。” 第157章   息宁错愕的睁眼, 一直微微扬起的嘴唇弯下了, 面上阴沉得可怕。   “我失踪的那次不是我离家出走,是因为你用了同样的手段, 你知我误会要嫁的人是程大哥, 也有意和程白私奔,便买通了我阁楼里的哥儿送信给我, 说是程白要和我私奔,我信了便收拾了包裹出了城,结果城外不是程白, 是你埋伏好的兽人杀手。”   “……”潘淑麟瑟缩成一团,看起来尤为的楚楚可怜,可是在场的人听到了他的所作所为后,皆感觉一阵阴冷。   这人……在做了这么多事后, 竟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宁安城当初找小公子的人那么多,可没一人察觉到他有问题。   要不是当事人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宁安城所有的人都被埋在鼓里。   王金道:“后面的谋杀我能知一二,你必定是怕我想起一切后找你复仇,但我想问你,最开始那一次,我与你接触不多,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   说着,王金瞥了旁边的程白一眼,指向他道:“不会就因为我跟他有婚约吧?这种理由可就太可笑了……”   毕竟这程白之前可是没有对原身表现过一丝一毫的喜欢, 都是原身在倒追……   “有什么可笑的?!”似乎是王金的不屑惹怒了潘淑麟,潘淑麟猛然起身,朝王金吼道:“你永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就因为是城主的弟弟,有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由着你挑,那白哥哥明明是我先见到的,你在宴会上看了一眼,转头你哥哥就把你们两的婚事都定好了,你要我怎么平衡?”   “……”王金冷笑了一声,这潘淑麟说得好似有道理,实际上他有什么好不平衡的,原身确实有哥哥疼有哥哥宠,但是他潘淑麟没有吗?他父亲和哥哥还要怎么疼他?   这原身是有东西都由着原身挑,但挑走了还不是被搜刮了个干净?相比起来,这潘淑麟明明更幸福。   “还有,你整日跟着白哥哥,我跟着白哥哥的时候他赶得厉害,可是你们两整日黏在一块,他从未赶过你……这让我如何容得下你。”   “……”王金眼角跳了跳,这程白可不止一次赶过原身,只不过原身对程白脸皮厚罢了。   程白惨白了面色,走到王金面前,充满了愧疚与歉意。   “……”袁恒在一旁看着,抿紧唇攥紧了手掌立在一边。   “……”王金眉心突突的疼。   潘淑麟看着程白,可那人的眼神从未停留在他的身上,跟之前一样,有息谣在的地方,那人就从未看见过自己。   潘淑麟眼眶通红:“只要没有了你,白哥哥的婚事没了,白哥哥也会看见我的,可是你……阴魂不散!”   潘淑麟哭喊着跪坐了下来。   程白冷着脸道:“你错了,就算没有小娇包,我没有婚事,我也不喜欢你,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   “白哥哥……”潘淑麟轻声唤,程白厌恶的皱眉:“我跟你没那么熟……”   潘淑麟明显迟疑了一会,哭笑道:“现在没那么熟了?之前找我帮忙怎么不这么说了。”   “之前是不知你竟如此狠毒。”程白怒道。   王金揉了揉眉心,方才这里疼的厉害,还以为是听见了潘淑麟那荒谬的言论以及看到程白和袁恒那误会的模样才出现的,现在才发现他是真的头疼。   王金自觉的退到了袁恒的身边,靠在了他的身上,轻唧唧的哼道:“恒哥哥,我疼……”   “……”   袁恒身上一重,脑子里原本还想着方才小哥儿那些话……什么私奔和黏糊……与程白的过往,听得他心里又疼又酸,还想着要给小哥儿一点教训才行的。   然而,到了现在,那小哥儿娇软软的靠在自己身上,轻呼呼的喊疼,袁恒心里的那点小别扭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剩下满腔的担忧。   “小哥儿,怎么了?哪里疼。”   “头……”王金想直起身子,结果身子刚一动,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花,他就只听得到男人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小哥儿……小哥儿……你醒醒……”   息宁攥紧了指节,正要上前处置那胆大妄为的潘淑麟,就被旁边急切的叫唤吸引了过去。   “!”他看见他的宝贝弟弟息谣面色苍白的昏厥在男人的怀里,袁恒急得眼睛通红。   息宁忙赶了上去,与一同上前的程白差点撞上。   二人异口同声:“怎么回事?”   “……”袁恒摇头,弯腰一把抱起王金,朝息宁道:“城主,我带他回去,快叫医师来给小哥儿看看。”   说罢,他抱着王金直直朝阁楼的方向狂奔。   息宁也慌了神,忙指派钊棋和程白一起去叫医师,现场乱成了一团。   “……”潘淑麟见状,趁乱往一旁逃走。   息宁缓了一会,往现场一看,发现潘淑麟竟不见了,只留下一直在他身边的呆愕侍从。   息宁咬牙,这潘淑麟,够狡猾的。   “来人,把他们三个先押回去,派人全城搜索潘淑麟。”   “是。”在场的兽人领命。   息宁这才回城往阁楼赶。   等到赶到阁楼的时候,医师已经在为息谣治疗了,所有的人都被关在了门外。   程白、袁恒、钊棋、善伯……这些人当中除了钊棋还算冷静,其他一个比一个焦躁。   息宁蹙眉,上前道:“怎么?瑶儿的病很难治么?”   程白闻言,率先上前道:“不知,医师只说要好好诊断,要我们在外边等。”   息宁闻言,颓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坏消息。   没多久,门咯吱一声开了,医师从里探出了一个头。   息宁忙上前了一步:“怎样?”   众人围了过来,医师看起来心情仿佛很好,笑眯眯的答道:“小公子没事,都别担心,城主,袁公子,你们二人进来一下。”   袁恒听说可以进屋,忙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走到了王金的床上,小心的查看那人,见那人呼吸平稳,眉目舒展,他悬着的心才似落回了原处。   这时候息宁也跟着进屋了。   医师请进二人后,就关上了门。   “……”门外的众人一脸不解,程白颇为不满:“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钊棋安抚般拍了拍程白的肩膀。   息宁来到王金的床前,小心的看了看他的面色,见还算不错,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他背着双手,看向医师问道:“瑶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医师闻言,眉目带喜道:“恭喜袁公子、城主。”   “?”二人一脸不解。   医师继续道:“小公子,是喜脉。”   “!”息宁睁大了眼,嘴唇都因为惊讶微微张开了,袁恒更是一脸的错愕,连说话都磕巴了:“小……小哥儿……他……他怀孕了?”   “嗯。”医师笑着点头。   “……”息宁楞了有片刻才勾起了唇角:“这么说,我要当舅舅了?我……我息家很快就会多增一员了?!”   “孩子是……是我的?”袁恒似是还没有回神,坐在床上显得呆愣楞的。   但息宁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我瑶儿除了你还有谁?你说这话不怕瑶儿醒来生气吗?”   “……不……不是。”袁恒忙摆手:“我……我远古兽族繁衍困难,我……我……从未想过我能有……”   袁恒心中感动,眼眶有些酸涩。   他远古兽族,到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他父亲和他还有爹,爹和父亲去了以后,他独自一个人守着硕大的部落,孤单单的……   他远古兽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如果和他结亲的哥儿不是本族的哥儿,那生孩子是难上加难的,原本远古兽族就是因为这个才灭绝的,袁恒原本已经死心了。   他只想陪着他的小哥儿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结果,他的小哥儿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袁恒内心感动,伸手轻柔的捧着那哥儿的手,仿佛捧着一件易碎又珍贵的宝贝。   遇到小哥儿,是他一生最大的幸事。   “……”息宁站在床边看着,心里有些悸动。   这远古兽人向来表现的沉稳而睿智,到达宁安城后自己要求不能离瑶儿太近他就一直很克己,即便上次因为药而乱性,他第一时间也请了罪,现在得知自己要当父亲了,他明明高兴得恨不得找一个宣泄口,好好宣泄内心的激动,可是他却顾及床上的人休息,压下了内心的激动,轻手轻脚的陪在他的身边。   他的眼睛从进门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尤其在知道那人有了孩子一样,那眼里的深情都快将人给淹没了……   原本他不满意这人就是因为他远古兽族的繁衍问题,因为他息家也人丁单薄,驭兽的血脉必须继承下去……   而如今,既然瑶儿已经有了孩子,那让他最为闹心的事情也没了。   息宁瞧着面前的远古兽人也顺眼了些许。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即刻结亲,孩子出生前你们必须有名分,我可不想息家的后代被人说三道四的。” 第158章   “……”息宁说了一堆, 可那袁恒仿佛都没听进去, 他一下为床上的人掖被角, 似乎生怕床上的人睡不舒服,一下子又给他拨一波发丝, 似乎生怕发丝乱飘闹醒了床上的人。   “……”息宁眼睛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   知道这人在乎瑶儿,可……他人说话……   罢了,一切等瑶儿醒来再说吧。   息宁甩手,直直走出, 医师见此,跟着走了出去。   门口,程白立马迎了上来。   “城主,小娇包到底怎么了?”   息宁一愣, 目光复杂的看向程白, 这人面色仍旧有些苍白, 脚步也甚是虚浮, 他的伤还没好,却一直守着瑶儿……   可是……   “程白,瑶儿他……没事。”息宁说道。   程白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会突然昏厥?”   医师闻言, 自然的开口接道:“小公子他是……”   “他就是受了寒。”城主息宁打断了医师, 医师一愣,就见息宁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道:“我先走了,小公子没事的, 等会我送药方过来。”   “麻烦医师了。”息宁目送。   程白眼瞧着,转身就像朝王金屋里走,息宁眼尖的看见,制止了他:“等等,程白。”   “嗯?”程白回头,息宁道:“袁恒还在里边。”   “……”程白冷下了面色:“我也是小娇包的未婚夫。”   “……”息宁顿默了片刻,琢磨着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他们回来是要结亲的。”   “……”程白低着头没有说话。   息宁道:“该放下了,程白。”   “……城主,我猎回了海琼,可袁恒什么都没猎回来,我比他强!”程白道:“您该为了小娇包的幸福选我!而且,没有小娇包的亲口拒绝,我是不会放弃的,即便是您,也不可能为小娇包决定一切对吗?”   “……”息宁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了善伯的通报:“城主,程大公子和潘跃公子回来了,求见城主。”   “快请。”   善伯退了下去,没多久,程砺和潘跃走了进来,朝城主行礼。   程白朝程砺行了一礼:“兄长。”   “听闻小公子病倒了?要紧吗?”潘跃问。   息宁摇头,程白转身又要往屋里去,息宁再次喊住了他:“程白,我刚才话说得很明白了,你就……别进去了,要进去也等瑶儿醒来同意了再去。”   “……”程白指节遽然收紧了:“我现在是连看小娇包一眼都不行了吗?!”   “徒添烦恼,何必相见呢,瑶儿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息宁道。   “可我比袁恒强,我猎回了海琼!”程白怒。   “程白!”程砺严厉的喊了一声怒道:“这是对城主的态度吗?”   “兄长……”程白回身,对息宁低下了头:“抱歉,城主。”   息宁摇头,程砺对程白道:“今后万不能说比袁恒强这件事了,袁恒他也猎了海琼,而且是八头成年海琼。”   “!”息宁和程白错愕的抬眼,程白喃喃道:“怎么可能?”   息宁也一脸不可置信。   这一头成年海琼已经害死了他的父亲,怎么可能有兽人能一下猎杀八头成年海琼。   程砺见二人不信,再次肯定的朝他们肯定的点了点头,潘跃也在一旁附和道:“是真的,城主,我和程大哥亲眼所见,那次小公子差点被海琼袭击,袁恒发怒了,一下子就把八头海琼都给杀了。”   似是想到什么,潘跃朝后招了招手,那人上前,手中拎着一物,潘跃拿过了他手中的东西,挥退了他,将手中的包裹打开放置在地面上,潘跃道:“城主,你看,这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在海边碰到下人收拾海滩的时候发现的,是袁恒带回的,里边有腌好的海琼月牙肉,应该原本是想带给城主您尝尝的,我们回来听说那里出了变故,许是变故发生,他们都忘记取这物了。”   “……”息宁上前一看,里面确实有一片大叶子包着一些晒得金黄的鱼肉,问起来很香,旁边还有晒干的鱼翅,瞧着那鱼翅的大小和模样……确实是成年海琼无疑。   “所以,其实是我输了?”程白后退了两步,面色越加的苍白了。   他拼了命也敌不过那人。   程白丧气的往外走,息宁怕程白较真,冲动的去猎跟袁恒一样的海琼,皱眉忙出声道:“程白,不仅仅是因为海琼你没有机会了,还有一件事你也该知道了。”   这事原本他没打算现在立刻告诉程白,但……早晚得知道的。   息宁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瑶儿他……有孕了,孩子是袁恒的。”   “……”程白脚步一顿,身子原地摇晃了一下,程砺大惊要上前相扶,被息宁压下了。   程白晃了晃,没有回话,狼狈的走了,背影颇显得失魂落魄。   “他的事情还得靠他自己走出来。”息宁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程砺道:“你们既然听说了海边的事情,那是否知道潘淑麟的所作所为。”   “……”程砺一愣,低头回道:“听闻了。”   潘跃心情低落,他低声问道:“城主,我弟弟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   “你的弟弟,你说呢?”息宁气愤的反问潘跃,潘跃被噎得没法作答。   息宁缓了一会,问潘跃道:“你弟弟如今做了这样的事,你当如何?”   “……”潘跃一愣,抬眼看了息宁,却见息宁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在试探他的态度。   他忙道:“自然不姑息,弟弟犯错了肯定得接受惩罚,只是,城主,我听闻我父亲也跟着闹了您……求您看在父亲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他好吗?”   息宁闻言,心下宽慰了不少:“你能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你安心,你父亲虽然气了我,但到底没有参与今天的事情,我不会为难他的,但潘淑麟我是万万不会饶过的,你要明白。”   “潘跃明白,潘跃一定配合行动,尽快抓到弟弟回来接受惩罚,他所受的一切我潘家都无异议。”潘跃痛心道。   “……”息宁沉默了好一会道:“我知你疼你弟弟,要你去亲自抓你弟弟回来接受惩罚对你而言也过于残忍,你弟弟犯得错与你家无关,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我自有安排。”   潘跃心中一暖,忙行礼道:“谢城主体谅。”   息宁抿唇道:“但你记住,若让我发现你潘家暗中帮助你弟弟,那么你潘家一个都逃不过。”   潘跃心中一惊,忙表忠心道:“潘家不会的,城主放心,若我潘家有弟弟的消息,决定如实相告。”   息宁满意的眯眼:“很好。”   说罢,他看向了程砺,眉头紧锁,半响,他开口问道:“我只想问你,你真的一早就知道那信是潘淑麟送给瑶儿的?”   “……是。”程砺应。   息宁强忍怒意开道:“你明知道还为他隐瞒?给我个解释,否则你与他同罪。”   潘跃闻言,忙插嘴道:“城主,程大哥是为了程白,以为弟弟只是跟他一样想救程白,并非有意隐瞒,这事我可以作证,这同罪不合适。”   他自知自己的弟弟这次肯定被罚的极重,很可能丢掉性命,这程砺是无辜的,不该被牵连。   “他说得是吗?”息宁问程砺。   程砺咽了口口水,低头行礼道:“此事确实是我之过,属下愿接受一切惩罚。”   “你倒是有骨气。”息宁冷哼了一声,仰头想了想道:“这次你本该重罚,但是谣儿平安回来了,你后面表现也极好……去刑房面壁一个月了。”   这惩罚已然是极轻了。   潘跃松了口气,程砺鼻头一涩:“多谢城主,属下这次让城主失望了。”   “……”息宁抿唇,心里也不好受。   这程砺是他的兄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这次竟然……   “知道我失望了,下次就不要犯了。”   “是。”程砺领命出去了,潘跃跟着告退离开。   息宁望了望那摊在地面上的东西,有好多没见过的海产品,不知道那远古兽人和瑶儿带回来做什么。   “善伯。”息宁叫来善伯,指着那些东西道:“这个收好,等瑶儿醒来说不定要找的。”   “是。”善伯领命,息宁道:“阁楼里的人查一查,看看是谁收了潘淑麟的钱给瑶儿送信的,另外,瑶儿醒了派人告诉我,我先回去了。”   “送城主。”   潘淑麟四处乱窜,如今宁安城里的人到处都在抓他,但让他离开宁安城他又觉得不甘心。   瑟缩在暗处,潘淑麟发现有几个兽人守卫仿佛注意了他,眼见着那些兽人朝他走来,他心中胆颤,忙将自己的头发拨得更乱,越加往里缩。   缩到无处可退,突然旁边有个人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了一个小巷中往前跑,潘淑麟踉跄的跟上,微微拨开头发去看前面的人。   发现竟是钊香的侍从。   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人了,自从听闻钊香被刮了眼睛割了舌头后,潘淑麟就再也没有和钊香来往过,他连钊香都不见了,更何况钊香的侍从。   那侍从拉着他七拐八拐的,不知怎么就到了钊香的后院后门,做贼一样拉着潘淑麟进了去,躲开其他人将潘淑麟带到了钊香的院子。 第一章   一到钊香的院子, 那侍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潘淑麟忙道:“多谢。”   那侍从闻言看向潘淑麟, 没有以前的恭敬与喜气,但也还算客气, 他对潘淑麟道:“潘公子,你先在这里清洗一下,我去扶我家公子。”   扶?那钊香如今连走路都要人扶了吗?   也是,眼睛都看不见了。   “嗯……”潘淑麟应着, 就见侍从从侧门进入了里屋。   潘淑麟就着屋里的水盆洗了脸擦了身子,换上了一旁准备好的衣服。   那衣服布料很差,一看就是给仆人穿的。   但他现在也要求不了许多,钊香这里他以前来过, 屋里总是布置的富丽堂皇的, 这钊香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一样, 可如今这里灰扑扑的, 这屋里最值钱的竟然还是桌面上的一套白瓷茶具。   这种茶具以前钊香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潘淑麟敛眸,就见侧门传来了响声,他回头一看,顿时被吓得手脚冰冷。   那人的眼睛半阖着, 露出的地方空洞洞的, 他比之前憔悴很多,素颜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头上的头皮屑只比之前更多。   他摸索着前进, 旁边的侍从扶他,可有时还会撞到一些障碍物,此刻,他会微微张嘴惊呼,从那微张的嘴还可以看见他那断了一半的舌头。   “……”潘淑麟指节发颤,浑身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得动弹不能。   在他印象中,钊香还是以前那个又胖又圆虽然经常不整洁却穿金戴银一派嘚瑟的模样,什么时候钊香被摧残成这样了?   他虽然知道钊香发生了那些事,但是他还是副城主的哥儿,他平日的用度该是不会少的才是……   侍从扶着钊香坐在了一桌前,桌子上摆放着白纸和笔,侍从将笔塞到了钊香的手里。   钊香摸索了一阵,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什么给侍从看,侍从看向了潘淑麟。   “潘公子,我家公子要我问你,是不是没想到他会救你?”   潘淑麟一愣,他确实没有想到。   毕竟自从钊香失势后,他一次都没来瞧过钊香。   潘淑麟沉默,那钊香又写了什么,侍从看了一眼,朝潘淑麟开口道:“我家公子问潘公子,恨息谣吗?”   “!”自然恨。   他逃出来的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把息谣千刀万剐,在息谣没有死之前,他潘淑麟怎么能死。   一提到息谣那人的整个神态都变了,原本苍白的面色带着一股青黑之气,就像在地狱里沾染回来,索命用的,嘴巴明明没有动,但是却清晰的传出了牙齿咬动的咯声,在静谧的空间显得阴森得很。   那侍从见状,俯身在钊香耳边说道:“他恨。”   “我当然恨,如今我这样全拜他所赐,我逃出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他!将他万剐千刀!”   钊香无声的扯了扯嘴角,在纸上写了什么,侍从一看,开口道:“我家公子说,现在与你有共同的敌人。”   钊香还在写着什么,侍从一边看一边继续道:“除了息谣,我家公子说息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潘淑麟一愣,这钊香恨息谣,他知道,实际上,这人救他出来,他就已经在思考这人是不是要利用他去对付息谣了。   毕竟,钊香发生这样的事后,他一次都没有看望过钊香,二人之前的关系本来就很虚伪,那次钊香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他直接无视了,就像从来不曾跟钊香有过交情。   这些所作所为,潘淑麟知道自己相当于舍弃钊香这个所谓的‘朋友’了,那么今后无论荣辱都跟这人无关,甚至他落魄这人不来踩上一脚都算好的。   可这次钊香却还是出手救了他,潘淑麟当然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人是顾及旧日交情……但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这钊香想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息谣。   可他万万没想到,钊香说要对付息家的人,这息家除了息谣就只剩下息宁了,那息宁可是城主,这钊香想对付城主?   …………   暗沉沉的宫殿里边,钊煜和钊缮跪在地上已然许久了,宫殿里边没人,可是外边却守了很多的人,他们膝盖都跪麻了,可是城主息宁还是没有来。   钊煜一脸的怒意:“那息宁小儿太过分了,竟然将你我晾在这里!”   “父亲,这次我们都是被潘淑麟给连累了!”钊缮道。   钊煜摇头:“那息宁早就看不惯我们了,没有潘淑麟还有其他人!”   “……”钊缮抿唇,哭丧着脸道:“那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   钊煜没有说话,半响他似是想到什么,紧张的朝钊缮问道:“缮儿,你确定今日陪着潘淑麟逼迫息谣的人当中没有我们钊家的兽人护卫吧?”   钊缮摇头道:“没有,我出发前还清点过,都是从各处请来的富家子弟和官宦子弟,并没有把我们钊家的兽人护卫牵扯其中。”   钊煜闻言,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这样那息宁就算怪责我们,罚我们也得顾及我们手里头只听从我们的护卫,这些护卫是我们钊家最后的底牌,真到了危险时刻还可以凭此拼上一拼,万不能被人夺走了。”   “这个您放心,我晓得的。”钊缮道。   “嗯。”钊煜应着,叹息道:“你比香儿可靠多了。”   “其实二哥钊棋也挺可靠的,父亲。”钊缮抿唇道。   钊煜闻言却大怒:“别提钊棋,那人被程家养熟了,什么都向着程家向着息宁,我们钊家跟他无关。”   “……”钊缮不再说话。   又等了片刻,那息宁还是没有人影,钊煜起身坐在了地上,揉着酸疼的腿,面色越加的不好看了,钊缮见状,朝外看了几眼,见守卫并不严,便凑近钊煜小声的道:“父亲,不如我偷偷溜出去看看,看那息宁到底在商量什么,想怎么处置我们,我们也好做应对。”   “也好。”钊煜看了看外边的守卫,点了点头。   钊缮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灵活的朝旁边的窗户溜了出去。   钊家在息宁掌权之前一直管理着城中的事务,对这处宫殿熟悉的很。   钊缮知道息宁这时候应该是在书房内批改文书,便七拐八弯的就到了息宁书房,在书房的一侧,他将窗户悄悄推开了一个缝隙,朝里看。   息宁果然在里边,除了息宁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看背影有些熟,但他背对着钊缮,钊缮也看不见那人长什么样。   “你又在忧心什么?”那人的声音清冷,宛如山涧一般,听着让人心旷神怡。   息宁朝那人伸出了手,那人会意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息宁的手上,息宁一用力,就将那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钊缮错愕,便看见了那人的模样。   那人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珠是罕见的竖瞳,看起来有些凶狠,他的唇色淡淡的,跟周围的肌肤几乎都融成了一色,不算出色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却平白生出一种惊艳的感觉。   钊缮眼睛都看直了,就听得息宁道:“乾笙,我忧心瑶儿啊。”   乾笙?那名神秘的长老?!   这就是那蛇族人?可他不是个兽人吗?怎么和息宁举止那般亲密暧昧?   钊缮眼瞧着,便听得那人问道:“你的宝贝弟弟已经有了归宿,你还忧心什么?”   “就是忧心他那归宿啊。”息宁说着,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那人的腰间,头轻巧的搭在那人的肩头,熟练得仿佛做过千万遍。   “那远古兽人固然好,但毕竟在宁安城的时间短,一没产业二没财富的,瑶儿跟着他我怕别人笑话他。”   “……”那人声音淡淡的:“你的弟弟已经大了,我不认为他怕别人笑话他。”   “……”息宁沉默了一会,将脸埋在那人的肩头,闷闷的道:“我知道你笑话我过于关心瑶儿了,跟个年迈的父亲似的,但是我从小对瑶儿的关注太少了,总想弥补他,何况他现在又有了孩子。”   息谣有了孩子?钊缮敛眸,眼里显得晦暗不明。   屋里沉默了一会,息宁突然直起身子道:“有了,你说我让袁恒当副城主可好?反正钊煜钊家除了钊棋其他人我早就不想用了,这次他二人犯错我正好有借口收回职位。”   “!”钊缮在外闻言,惊得手颤抖了一下,差点失了分寸,好在勉强撑住。   那人道:“城中的事我不管的,你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你决定就好。”   “嗯。”息宁应着道:“对了,这次你测算可有不舒服?上次你昏厥了好几日可吓死我了。”   “这次不严重,但还需要闭关。”   “又闭关?!”息宁错愕:“你这刚出关没多久,我还想找个时间把你介绍给瑶儿的呢,我们的事也该让瑶儿知道了,之前总觉得息家不能无后,我与你是生不了了,现在瑶儿有了,也不担心这个问题了。”   那人闻言冷哼了一声:“若是你弟弟没有孩子,你是不是就要犹豫跟我在一块了?” 第一章   息宁忙摇头道:“可能会再劝劝瑶儿要不要选择程白。”   那人道:“你自己都不愿意与一个不爱的人结亲, 怎可逼迫你弟弟?”   “……那也不是逼迫, 就是劝……”息宁笑了笑:“总之, 现在问题都解决了,这次你需要多久?”   那人闻言, 目光柔和了许多道:“一个月吧,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一个月后我就可以不用闭关了。”   “真的!”息宁大喜。   那人道:“不过,这次尤为重要, 这一个月内,一定不能让人来打扰我,否则我会很危险。”   “好,你放心。”息宁应。   “……”得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钊缮心情澎湃的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原地, 直直往原本的地方赶。   一进去, 钊煜就迎了上去, 问道:“怎样?”   钊缮拉着钊煜跪在原地道:“父亲,这次城主可能不会随意惩罚了事。”   “什么意思?”钊煜问。   “息谣怀孕了,孩子是袁恒的,息宁打算让二人结亲, 准备给袁恒找个事情做, 让他留下宁安城。”钊缮说着,转头看着钊煜道:“城主打算让袁恒当副城主。”   “什么?!”钊煜一下站起了身,钊缮忙往后看了看,拉住钊煜道:“父亲, 你小点声。”   钊煜满脸怒气,压低了声音道:“息宁那小子想趁此机会撤了我的职,给那远古兽人?”   “不仅如此,息宁有意除了钊棋不用我钊家任何人。”   “!”钊煜大怒:“息宁这小子是想逼死我钊家啊。”   “父亲,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钊缮阴暗着面色道。   “?”钊煜疑惑的看着钊缮。   钊缮压低了声音道:“前几日,香儿跟我们说的,父亲可还记得?”   “钊香……”钊煜回想那位被挖了眼睛隔了舌头叫着自己父亲的哥儿,久久没有说话。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声。   钊香院内。   潘淑麟震惊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身后的桌子阻挡了他后退的步伐,他才停下。   他的额前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水,浑身都是冷汗。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双眼和这舌头是城主息宁派人做的?”   钊香点头。   “……”潘淑麟知道息宁疼息谣,但是从未想过息宁的手段也如此残忍,见不得人。   他这是自己暗地里找人动手,表面却拖着钊家找凶手……将钊家耍着玩呢!   潘淑麟这才意识到,这个宁安城是他息宁的,他城主息宁要报复一个人,是易如反掌的事,他息宁不是息谣,息宁是摸爬打滚坐上城主之位的,他有千万种见不得人的办法和手段对付一个人。   潘淑麟现在万分庆幸,他以前做事稳当谨慎,滴水不漏的,没有让城主息宁发现过他对付过息谣,不然他的下场只会比钊香更惨。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现在若是被息宁抓到,也是一个惨字。   潘淑麟失神,就见那侍从直勾勾的盯着他道:“我公子说知道你以前算计过他,当初阁楼里的哥儿送信他是知道的,后面你怂恿他杀那些哥儿其实都是为了灭口。”   “……”潘淑麟抿唇:“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说出来想告诉我什么?”   钊香写了什么,那侍从看了一眼道:“公子说,现在先一起对付息家,至于这些要公子您用钱来偿还。”   这人果然爱财如命。   潘淑麟心下微松:“若能躲过这一难,钱的事好说,你想对付息家,可那是城主,凭你我如何对付?”   钊香摇头,又写了一段话,侍从看了道:“公子说,除了我们,还有整个钊家。”   “?”潘淑麟错愕,这是说钊煜要反叛?   “你父亲同意了吗?”潘淑麟问。   侍从道:“公子说,他会同意。”   潘淑麟敛眸思忖了半响道:“可就算钊家所有护卫加起来,也不一定动得了城主。”   侍从道:“这些,我之前都去打探过了,程砺之前派人去找息谣,很多兽人还没回来,如今他自己被罚面壁,程白虽然厉害,但从未管过程家的兽人护卫,不足为惧,现在城里的兽人就像一盘散沙,钊棋手下的人不多,商堂主二人未归,如果是对付散沙和钊棋的人能赢。”   “但还有我哥的呢。”潘淑麟道。   钊香和侍从沉默,潘淑麟恍然明白钊香救自己的目的了。   宫殿内。   沉默了许久的钊缮开口道:“父亲,前几日香儿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咱们一直在做这样的准备,而如今城中守卫最是松懈,若是要成事,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香儿前几日跟我们提的时候,我就想过。”钊煜道:“可我满打满算,我们不可能赢,除非潘跃有人拖住。”   钊缮道:“潘淑麟方才逃了。”   “?”钊煜不解,钊缮压低声音道:“之前香儿就说过我们要成事可找潘淑麟联手,可父亲都与我都觉得这潘淑麟有父兄有地位不可能跟着我们起事,故而阻止了香儿,但如今潘淑麟一界亡命之徒,什么都没有了,若是不跟我们合作他将一无所有,我猜香儿这时候肯定会出手。”   钊缮凑近钊煜,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若是潘淑麟相助,潘跃就能控制住了。”   钊缮说着,勾起了唇角继续道:“潘跃的守卫都是用来看管客源居的外来兽人的,那些外来兽人不说全部但起码有九成想留在宁安城,若是我们以此和那些兽人达成交易,让他们帮我们,那我们稳赢。”   钊煜眼睛一亮,但片刻后摇头道:“还得把远古兽人的战力算进去,那人也得有人拖着。”   钊缮思忖了片刻,阴狠道:“这简单,那息谣有孕了,息家有孕驭兽术就会越来越弱,我们可派人将息谣虏来,那远古兽人也就不敢动了。”   钊煜眼睛彻底亮了:“那息谣正是香儿和潘淑麟恨的人,刚好交给他们,让他们处置。”   钊缮道:“父亲,若要起事,那我们就不宜在这里讨那息宁的饶了。”   钊煜闻言,站起了身:“那行,我们走。”   钊香院内。   “即便我能稳住我哥,但远古兽人呢?”潘淑麟问道。   钊香动了动笔,侍从道:“若你能稳住你哥,那远古兽人自然有办法对付。”   潘淑麟蹙眉道:“你们想怎么对付?”   钊香蹙眉,那侍从看了一眼潘淑麟,在他耳边低声嘀咕着什么,钊香在纸上有写了些字,侍从看了道:“公子说,你哥是看管客源居的,只要他离开了,客源居里的人能一起生事,不管是用来对付远古兽人还是息宁都极好,另外,息谣是远古兽人的弱点。”   潘淑麟沉默着没有说话。   钊香等了片刻,侧了侧耳,确定没听到动静,又写了一段话,侍从见了,开口道:“公子说,你没有退路了,如今你一无所有,而且还被全城搜捕,落到息宁的手里就是死,除非合作,掰倒息宁,你潘家你潘淑麟才能像之前一样。”   “……”潘淑麟动摇,最终他咬牙道:“我还有个条件,程家和潘家向来忠心,此次一定力保息宁,如果事成,潘家的人和程家的人都给我处置。”   钊香蹙眉,扯了扯侍从,侍从道:“公子说,这事得父兄回来才能应承你,他没有权利。”   “我们已经回来了。”门被推开,钊煜和钊缮走了进来,潘淑麟一脸戒备。   钊煜不屑的看了一眼道:“我们若要对你不利,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救你。”   钊缮上前道:“潘公子,你方才说得话我二人听见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钊煜,钊煜朝他点了点头,钊缮道:“我们可以应予你将你父兄、程白两兄弟的命留给你,但是在今天过后直到成功之前,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们钊家的安排。”   无条件服从?!   潘淑麟有一瞬间的迟疑,钊缮冷笑一声道:“你可以拒绝,我们会立马将你的舌头割掉,手指砍断,然后将你交出去将功赎罪,保我钊家安宁。”   “!”潘淑麟涩然一笑:“这么说,我没有后路了?”   钊缮轻笑:“从今早你败了开始,你就已经没有任何后路了。”   王金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头重脚轻,他揉着头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两边就多了一双手,在规则的按着。   王金一僵,睁眼看向那人,发现那人是袁恒后,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按着。   “恒哥哥,我这次又是怎么晕了?”王金轻声问:“是不是着凉了?感觉全身没什么力气。”   “小哥儿……”   男人轻声叫唤,声音低低磁磁的,听起来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往日王金不是没生病过,每次醒来男人几乎都守在他身边,低沉着嗓音加上守在床上许久不曾开口带上的特有磁性,男人那担忧的模样,每一次都能让王金的心为之跳动。   可这次男人的嗓音虽仍旧低磁,却不带一份的担忧,王金转头看去,男人面上还有很明显的喜气。 第161章   他生病了, 男人怎么还会看起来很高兴?   王金感觉心有点堵:“恒哥哥, 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袁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看向王金。   那哥儿眉头轻蹙, 眼角还带着刚醒来的困倦,懒懒的, 他虽然说着责怪的话,双颊也因为倍感委屈而鼓起, 但是他眼中毫无谴责之意, 过分清亮的眼睛只透露了一个信息——要哄哄我才能好。   男人的心软得一榻糊涂,他开口道:“怎么会呢?我只会更加的在乎你。”   “……”男人眉目温柔似水,声音不如往常那般低低沉沉的, 带着一丝上扬, 不难让人听出其间的高兴。   王金疑惑的眨了眨眼, 他生病这男人高兴就算了,这恒哥哥怎么感觉与之前不一样了……   情绪表现的更为明显了……   袁恒的性子向来内敛,他的想法与心思与常人比起来隐藏得更深一些, 常人很难察觉, 即便是王金, 也是在跟他相处这么久以后,慢慢的从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中读出来的。   王金已经习惯关注男人那些细微的小变化来得知他的小情绪了,这是外人不知道的, 也是王金往日最喜欢做的事情。   男人表面云淡风轻,但他的内心就像一个巨大的宝库,越挖越得趣, 最关键的是,这个宝库别人触碰不到,是独属于王金的宝库。   这让王金有种袁恒独属于他的感觉,每每意会于此,都会让王金窃喜不已。   可这次,王金第一次发现男人把内心的宝藏往外放了……   这让王金莫名生出了一股警惕,就似突然多出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因素在窥觊独属于他的宝藏。   那哥儿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娇软软的朝自己撒着娇,要哄哄,此刻却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就好似发生了什么让他格外戒备的事情,面上的全是警惕。   袁恒略微一顿,指节轻颤,迟疑了片刻,隔着被褥轻轻的放在了王金扁平的肚腹上。   “?”王金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他头疼又不是肚子疼,摸他肚子做什么?   “小哥儿,这里有了我们的孩子。”   “?”王金呆傻的瞪着眼,这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为何连起来他却仿佛听不懂了。   他看了一眼袁恒,袁恒目带笑意的朝他肯定的点了点头,王金心下微凉,总感觉有件事被他忽视得很彻底,他抖着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恒哥哥,你是说我……我这肚里有了个孩子?”   见王金还是一脸懵,袁恒无奈的将人圈在了怀里,手指微动,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肚子,肯定道:“是,我的小哥儿,你怀孕了,怀了我们的孩子。”   “!”这下王金听懂了,但脑子却仿佛是浆糊一样当场空白。   他一个男人怀孩子了?!王金一口气差点没呼出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哥儿能怀孕,但是……但是之前袁恒不是跟他提过,远古翼族生育率极低的吗?!他这辈子就不会有孩子的吗?!   他还为此松了口气,平日男人与他亲密他们也从未有过什么措施……   这……   王金总感觉自己被骗了!   不行,他能接受这个世界没有女人,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能接受看见自己的好友阿木挺着个大肚子生孩子,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也挺着大肚子生孩子……   这个孩子不能要,绝对不能要。   王金都要哭了。   “小哥儿……”袁恒圈着王金,没有看见王金面上的慌乱,他的眼睛温柔又专注的盯着手下的肚腹道:“谢谢你。”   “……”王金一愣,略微抬眼去瞧男人,却见他目光真挚又炽热的回望着自己。   那是王金从未见过的眼神。   王金一顿,恍然想起,男人之前跟他说过关于远古翼族的事情,带他看过的那个远古翼族的墓穴。   那里有着整个种族的骨灰,而这个种族唯一剩下的血脉就只有袁恒。   当初袁恒所表现的沉重,王金至今难忘。   远古兽族繁衍困难……他现在这个意外的孩子很可能是袁恒这一辈子唯一仅有的,也很可能是远古兽族最后的血脉……   有了他,远古兽族起码还能多存在百年……   这一百年能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甚至很可能在将来的某种契机下就能解决远古翼族的生育问题了,这相当于袁恒全部落、远古翼族全种族的希望。   “……”王金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方才的绝对又变得迟疑了。   袁恒目光却越加的柔和,拦着王金的手越加的收紧,望着王金就似看见了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族里其实还有几个老人,不过我出生没多久他们就相继去世了,族里就剩下我们一家子。”   袁恒目光放远,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年。   “我爹身体不好,没撑几年走了,兽人都专情,父亲在爹去世后从未想过再找哥儿,而且一直郁郁寡欢,还没等我成年也跟着去了……”   袁恒顿了顿道:“原本部落就显得空荡荡的,父亲和爹去了以后就更空了,我每天换着屋子睡,从这头睡到那头,睡一年都还有屋子没有睡过。”   “……”王金默默的听着袁恒的诉说,仿若真的看见了一个小兽人在空荡荡的部落里,孤单单的换着屋子住。   他心中一酸,就听得袁恒继续道:“其实,我不是没想过找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等我懂事的时候种族就只剩下我这一家子了,父亲跟我说过,我们的先祖把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但都不行。”   “开始的时候是整个种族生育率变低,新生儿减少,尤其是哥儿减少,远古兽族的兽人很少和其他种族互通心意,都是找同种族的,这哥儿减少,很多兽人就孤身了一辈子,渐渐的,那些兽人老去去世,种族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唯一的一支部落了。”   “听父亲说,他刚出生的时候部落还是挺多人的,但老人居多,祖父也是老来得了父亲这一个孩子,生育率的越来越低,让部落的新生儿都成了宠儿……经常一家子人求一辈子都求不来一个孩子,父亲出生的时候,整个部落庆祝了整整一年,但后来,那些庆祝的人都老死了,到我出生就剩那么几个人了,听说也庆祝了,不过不热闹了,没庆祝多久,再后面就真的没人了……”   “恒哥哥……”这些事男人之前从未提过,此刻这些画面就像掀开了尘封的封印,在男人低沉的嗓音下,缓缓涌入王金的脑中。   王金眼睛发涩,光是听到都能感受到整个种族的悲哀与绝望,他伸手拥住了从出声就注定了孤寂的兽人。   袁恒将脸埋在了王金的怀里,难得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道:“父亲临死前和我说,我是远古兽族最后的孩子,也可能是最后的血脉,我这一辈子大概率不会有孩子,父亲还跟我说,远古兽族只会和自己种族的哥儿互通心意,我这一辈子不仅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还不会有一个互通心意的哥儿。”   袁恒的声音突而高扬了许多,就似一直呆在黑暗的深渊里终于看到了上方的缝隙里透露出的一点阳光:“好想告诉父亲,他错了,他全都错了。”   “……”王金第一次听到男人说这么多的话。   袁恒松了手,目光缠绵的看着王金道:“我不仅有了孩子,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哥儿,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哥儿都要好,比阿爹都好。”   “!”王金的心不受控制的鼓动了起来,男人说起情话来当真要命。   “我息家的哥儿当然是最好的。”门口传来一道男声,紧接着,息宁推门走近,身后紧跟着善伯。   “哥哥。”王金朝息宁甜甜的叫唤。   息宁走过去,坐在了床边道:“谣儿,醒来可有感觉不舒服?”   王金摇头道:“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其他都好。”   “有孕是这样的,你可要好好休息,你现在肚子里这个孩子不仅是远古兽族的希望,也是咱息家的希望。”   ?王金疑惑。   息宁道:“息家人丁单薄,到我们这代只剩下你我了,如今你有了孩子,我也就安心了。”   ?   安心?   什么安心?这息宁说的好似自己是息家唯一的希望了似的,恒哥哥和远古兽族的希望就算了,息家不还有他这个兽人息宁吗?而且,息家又没什么生育问题。   王金小声的嘟囔:“就算我不能生那不是还有哥哥么?哥哥完全可以找个哥儿结亲,生上好几个……”   王金心情万分复杂,这孩子是绝对不会不要的,只是他方才还否决了这孩子,现在被二人说得自己都感觉自己肚子的孩子金贵了起来。   这句小声的嘟囔似乎被息宁听见了,息宁难得的心虚假咳了两声:“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可是福音,之前我一直拖着你二人结亲,就是怕无后,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这事就不适合再拖着了,你们二人即刻结亲,决不能让孩子这么没名没分。”   “!”王金一听,心情顿时高昂了起来。   息宁这是终于同意他二人结亲了?   只要能结亲,生孩子就生孩子!   恒哥哥这么好,得赶紧结亲绑住了,万不能被别人勾了去!   王金喜上眉梢:“哥哥,你说得可算数?”   “自然!”息宁应道:“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待你们结亲,袁恒就在城里当副城主,保护这城中的安宁,我相信以袁恒的能力,绝对做得好。” 第162章   “……”袁恒眉头微皱。   息宁眼瞧着, 眼里流露出一丝的不满:“怎么, 你还不乐意?”   “城主, 我……”袁恒似是要拒绝, 此刻拒绝明显不是好时机。   王金忙抢下了话头:“哥哥,那原来的副城主呢?”   息宁闻言回道:“钊煜早就不适合做副城主了, 我早有心换掉他,如今正是时机。”   “……”王金想起原身的一切后, 倒是明白息宁的做法, 那钊煜在原身父亲离去后就掌管了宁安城,原本该是辅助息宁管理的,但他却将权利独揽, 如今这宁安城的权利是息宁长大后一点一点夺回来的。   那钊煜既然权利已经被夺得差不多了, 那这副城主之位, 息宁是早晚要收回来的,这次副城主和潘淑麟一起犯了错,刚好借机将副城主之位收回来, 这位子收回来了就得有人坐上去。   息宁选择了袁恒, 是给袁恒机会也是相信袁恒的能力。   不过……   王金看向男人, 男人面上没有一点喜气,上下唇轻微摩擦着,好似准备随时开口拒绝。   王金眼瞧着, 继续开口,不给袁恒说话的机会:“那哥哥,副城主不做副城主了, 那做什么?哥哥打算怎么安排他们,他们会不会反扑?还有潘淑麟呢?”   “钊煜和钊缮如今跪在正殿,我先冷着他们,待回去收回了职权将他们贬为城中百姓,给一处宅院生活便是,他们权利已经收回,手下的人也不足为惧,只是……”   “?”只是?   “潘淑麟……”息宁顿了顿,面色不好道:“他趁乱逃了。”   袁恒皱眉起身,王金忙伸手拉住了他:“恒哥哥,你去做什么?”   “我去抓他回来。”袁恒抿唇道。   王金还没说话,息宁蹙眉道:“你去什么去,如今瑶儿怀孕了你就该陪着瑶儿,至于潘淑麟我自会派人抓他回来。”   王金闻言,忙摇了摇袁恒的手臂道:“是啊,恒哥哥,哥哥会解决的,你留下来陪我嘛。”   他带了三分的撒娇,还有二分恳求,还有五分的提醒。   “……”袁恒与王金已经在一块很久了,彼此都很熟悉,此刻光是看着仰头盯着他的小哥儿表情,袁恒便大致知道了小哥儿意思。   小哥儿是在提醒他,这事是城中的事,之前一直是息宁在处理,便该交给息宁,若他半路插手……息宁怕是会对他印象不好,认为自己不相信他这个做城主的。   但是……其他人就算了,那潘淑麟是欺负小哥儿罪魁祸首,袁恒不想交给别人处置。   他要亲手才行。   袁恒皱眉张口欲语,王金一见他那样就明白他所想,他忙率先开了口:“哥……哥哥,我饿了,之前和恒哥哥从海上带回了一些好吃的,让恒哥哥做给我们吃好不好?”   他虽然叫着息宁,但目光确实放在袁恒身上的,眼里给他传递着信息,面上急切又焦躁,恳求也多了几分,袁恒略微一顿。   息宁想到了之前让善伯收起的那些海特产,眼底闪过一丝兴致,也开了口:“之前就看到了那些东西,原来是打算用来做吃的吗?怎么吃的?袁恒做?”   息宁抬眼看袁恒,这人还会做那些东西?   袁恒回神,终是咽下要说的话,朝城主微微点了点头:“城主在此稍等。”   说罢,便起身出去了,王金大大的松了口气,并趁机夸赞道:“哥哥,你不知道恒哥哥可会做菜了,什么花样都会,我要是跟着恒哥哥绝对是我享福。”   息宁闻言,眉目微扬,他这弟弟还真是一抓住机会就使劲的在自己面前为那远古兽人说话啊……这心怕是完全在那兽人身上了。   “行啊,那等会我可得好好尝尝。”息宁应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揶揄。   “……”王金一愣,总感觉他这哥哥自从知道他有孩子后,这格外的好脾气。   袁恒做菜很快,不一会啊,善伯就带着一群哥儿把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月牙肉之前处理过,袁恒用油煎了一下,煎的外酥里嫩,再配上一些调料,淋在上头格外的好看。   除了海琼的月牙肉还有很多扇贝,袁恒将他们配上酱料蒸熟,一个个摆着看起来特别的诱人。   有些大的贝壳肉切成片和着一些海藻炒着,色彩搭配得极为协调,看起来很有食欲。   再来的一些虾则焖了一锅,这一桌子下来,整个房间都是饭菜的香味,连王金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王金带着息宁入座,袁恒端着一碗蜂蜜水进来了,一进来就将蜂蜜水直接递给了王金,一看,就是特意为王金准备的。   王金朝袁恒甜甜的笑了笑,端起喝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   息宁眼瞧着,眼里流露出一丝满意,他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味道搭配的极为完美,这些海鲜的口感极好,一点腥味都没有,比息宁之前吃的一些鱼片要好吃很多。   息宁连连下筷,袁恒也动手给王金夹起了菜。   这还是三人第一次这样围着一张桌子用餐,在王金记起的原主记忆中,也是在原主父亲去世后,时隔多年,两兄弟第一次同桌。   许是也想起了这么回事,息宁的眉目越加的柔和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噙着淡淡的笑。   王金眼瞧着,眼里闪过一丝狡诈:“哥哥,其实恒哥哥对于未来有另外的想法,并不一定就要做这个副城主。”   “哦?”息宁眼中闪过一丝兴致,示意二人说下去。   王金朝袁恒眨了眨眼,示意袁恒接话。   袁恒会意,放下了筷子,正准备郑重的开口,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人。   那人似是很着急,也顾不上礼仪,大致的行了一礼,就走到城主耳边低声嘀咕了什么,息宁面色大变,放下了筷子,猛得站起了身。   王金和袁恒一愣,跟着站了起来。   息宁道:“瑶儿、袁恒,城中有些急事需要我处理,你们先吃吧,我先走了。”   说罢,也不待王金和袁恒开口,匆忙的走了。   王金皱眉:“这什么事这么急啊。”   “不然我去看看?”袁恒开口问。   王金顿默了一下摇头道:“还是别了,要是哥哥知道你跟踪他,肯定多想,我们先吃饭。”   王金给袁恒夹了一块鱼肉:“恒哥哥做的这么辛苦,得全吃掉才行。”   袁恒眉目软化了不少,王金顿了顿道:“方才我并非不让你说建城的事,只是如今我们就一个想法和一个地址,我怕哥哥不答应,不然我们一边行动一边找机会说,好不好?”   袁恒心知方才要不是有人打断,小哥儿已经替他跟息宁说了,虽然觉得小哥儿这样不是特别必要,那息宁也是个拎得清的,就算不高兴自己只要把实力摆出来他不会不同意,但是……看着小哥儿这样为他筹谋,袁恒心里只觉得暖暖的,就像有什么人将他的一颗心小心翼翼的护在了怀里,生怕冷着磕着。   袁恒软了软嗓音道:“都听小哥儿的。”   那兽人明明是个强大的存在,在外随便一个眼神都能令人诚服和害怕,可是在自己眼前却像只大型的家兽一样,乖顺柔和的让王金止不住的心动,王金扬起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甜得人一眼看见仿佛都要腻在了那笑容里。   王金又软声道:“还有……恒哥哥,潘淑麟的事你也别插手了好吗,等哥哥去抓,他抓回来了自会问我处置的。”   “……”袁恒这下没了声音,王金抬眼看了一眼,那兽人紧蹙着眉头,似乎不是特别愿意。   王金也明白男人所想,他之前还跟这人告状,让他回头帮他收拾潘淑麟呢,结果这会就让这人不管了。   他也知道,这人是想为自己出气……只是,那潘淑麟好歹还是宁安城的暂替香堂主,怎么着也该息宁先处置……   王金是相信息宁的能力的,他毕竟是城主,肯定能抓得住潘淑麟,要论狡诈,潘淑麟也绝不会是息宁的对手。   王金略微思忖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抬眼看向袁恒道:“恒哥哥,不然这样,给哥哥两天时间,若是抓不回来,你再出马,若是能抓回来,咱们直接讨要了回来,我想亲自处置他,到时候你可得帮我,我一个人可拎不动他,也无法将他扔到海里去泡。”   两天,若潘淑麟没有其他人帮助,王金相信绝对能抓回来了。   “……”袁恒闻言略微一顿,看了希冀望着自己的哥儿一眼,在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   自家哥儿的话他怎会不听呢,袁恒抿唇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两天不管去哪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身边一定要带着一个兽人随从。”   他担心那潘淑麟破罐子破摔,直接找小哥儿报复。   王金闻言一愣,本能的反问道:“恒哥哥这两天会不在我身边吗?”   之前男人一直陪着他的,除了狩猎哪都不去,如今城中有吃有喝,自然不用狩猎,男人可以跟之前一样陪着他啊。   袁恒闻言道:“为了肚子里那个小的,我们不是得加快速度要建城吗?我得出去一趟,找找帮手,晚上回来。”   找帮手?晚上回来?那帮手是宁安城的?   王金惊愕的看着袁恒,在这宁安城里男人也有帮手吗?   许是王金的惊诧的神情逗乐了袁恒,袁恒轻笑出声,开口道:“小哥儿,你不会真以为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建城吧?”   那倒不是,只是他没想到头绪,男人在宁安城认识什么帮手,他怎么不知道? 第163章   男人的一切以前他是都知道的。   王金心里有点不舒服, 嘴上咕哝着开了口:“恒哥哥,你在宁安城认识什么人啊?那帮手很好吗?怎么帮你?”   小哥儿的嗓音软软乎乎的, 带着一股子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味。   袁恒一顿, 几乎瞬间知道了王金心里的小心思。   他眼中闪过一丝揶揄,语气不由的放缓了:“是兽人, 不是哥儿。”   袁恒转头看向王金,勾起唇角道:“而且,不是一位, 是一群。”   见王金很是茫然,袁恒解释道:“你还未曾见过,他们身份特殊, 无法进城, 一直呆在客源居。”   “客源居?”王金想起那处是给外来兽人住的,男人也在客源居待过短暂的时间, 难道男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跟相熟了一些人?   若是客源居的人那他肯定是没见过, 客源居的人是不允许进城的,他也不被允许进去, 当初自己偷偷去见袁恒还是袁恒出来见他的。   听说, 那里的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 在城外感受到了生存压力, 来城中缓冲的,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想来宁安城讨一个安身之处, 但宁安城管制很严, 会安排住处给他们缓冲, 却不会真正收留他们,他们最终还是会离开城池去外面的丛林流浪的。   那些人确实需要一个真正能容纳他们的地方,最好能如同宁安城一样,不然他们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只是,那里住着各个部落和各个种族的人,兽人一直就比较就比较排外,部落与部落之间、种族与种族之间充满了歧视与不融洽……这能一起做事吗?   王金担忧。   那小哥儿眉头轻蹙着,眼睑垂下,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袁恒心头一软,温声开口道:“客源居里很多人都是在外边遇到了生死险境存活下来的,有不少的能人,虽然人很杂,但有几个能力不错,和我聊得也可以,也不是什么坏人,跟他们共事不会太困难的。”   男人语速不缓不急,安排的井然有序,仿佛这些主意是酝酿在心里很久的。   王金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恒哥哥,你……不会一进城就已经想过要建城了吧?”   不然为何一进城住客源居还刻意留意了那些客源居的外来客?   袁恒没有反驳,王金诧异,声量也加大了些许,面上一脸的崇拜与喜气:“恒哥哥你真是,那么早就计划了!就开始铺路了,你也太厉害了!”   小哥儿的夸赞大大的取悦了袁恒,袁恒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笑着接受了小哥儿的崇拜与夸赞,但是袁恒没说得是,其实让他下定决心建城的时刻并不是在进城的那一刻。   那时候虽然小哥儿的哥哥极为瞧不上自己,让自己目送了小哥儿坐着威风的兽撵离开了,安排自己住进城池边缘的客源居……但是他能理解,毕竟小哥儿那般的好。   真正让他想建城是在客源居后和小哥儿相处的时候。   这宁安城不似别的地方,这里的人不会像外面的部落一样,只有狩猎才能吃饱穿暖,才能给哥儿好的未来,这里的人在宁安城要有其他的本事和资产才能被哥儿看上,而他在宁安城一无所有……   他身为远古兽人最大的优势在宁安城并不是最重要的……   袁恒自从出生就未曾离开过自己的居住的地方,城池也是第一次见到,见到了城池他才知道原来在这世界还有这样的地方,不凭借远古兽族的族徽而是凭借高大坚固的城墙就可以抵抗兽潮,就可以建一处让人安心之所。   而这里边的繁荣更是袁恒前所未见的,他到了这里才知道他与他的小哥儿差距是如此之大。   他的小哥儿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在这里比在部落生活的更为自在。   他大肆买东西的样子,忙着开店铺的模样,以及指挥佣人做事的神气,都让袁恒觉得他的小哥儿以前就像是一颗被尘埃遮盖了光辉的夜明珠,只有在这里那层尘灰才会被擦干净,大肆的发出光亮来。   他喜欢极了他在城池里自在的样子,他想让他在城池里无法无天。   但这终究是别人的城池,不是自己的,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为他的小哥儿运作。   所以,他要建城。   说是铺路和计划,实际上却都是在出客源居才开始的,而客源居认识的那些人,实际上在没有他参与的情况下,已经有想法建城了,只是他们缺少一个去计划带领他们行动的人,他们那时候和他提过,还邀请过他去做这样一个人,只是那时候他一门心思在和小哥儿结亲上,并未答应。   “我认识的那几个,真的很有想法,很不错的。”袁恒想起客源居见过几面的兽人,嘴角的弧度越加的明显了。   王金瞧着惊奇,男人在客源居待得时间很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几人竟然能让男人如此刮目相看?   之前袁恒在丹睦部落哪怕见到籁远和小若都不曾如此欢喜,那几人有多不错?   王金眼睛灵动的转着,吃了一口鱼肉道:“那我也去看看。”   袁恒闻言,勾起的唇角弯下了些许,忙摇头严肃道:“不行。”   王金皱眉:“为何不行?”   袁恒耐心解释道:“客源居人杂,小哥儿还有身孕呢,不能去。”   “可是,恒哥哥你以前都会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我的。”王金不满的嘟囔,心里吃味。   袁恒闻言,略微思忖了一会道:“那过两天,我和他们商量好,再跟城主提提建城之事,若他同意了,我就带过来给你认识。”   王金还是有些不乐意,袁恒笨拙的覆上王金的手背,轻声安抚:“乖。”   “……”那一声“乖”低沉又性感,男人不是没少顺着他,但这样直白的安抚还是第一次听,听得王金心头荡漾,他抬眼去瞧男人,却见男人耳尖竟然红了。   王金原本只是心跳快了不能自已,看见他耳朵都红了,不知为何也觉得有些羞赫,顿时面上发热,脸颊也烫红了起来。   明明已经结过亲,这段时间没有黏糊的相处,反而弄得纯情的刚接触结亲对象一样。   “嗯。”他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男人这才宽心,动手给他夹了好多的菜。   吃完饭,袁恒就去了客源居,王金送他出门的。   息宁匆忙赶回正殿,便见守卫被人打晕在了门口,里面跪着的钊煜和钊缮二人已然不见。   息宁眉头紧锁,盯着躺在地上至今未醒的守卫,问向身旁的人道:“里面二人干的?”   “看手法,是的。”侍从回道。   息宁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钊煜二人竟敢直接打晕守卫逃跑,他们想做什么?谋反么!   息宁问:“潘淑麟有下落吗?”   那人摇头,息宁敛眸思考了片刻,朗声道:“把守卫都调过来,跟我去抓拿钊煜和钊缮。”   “是。”   王金在所有人走后,就定定的盯着自己的肚子。   周围都安静下来了,他怀孕这个消息就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指节微微抖了抖,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似是觉得没有感觉又轻轻揉了揉。   面上疑惑与呆滞并存,这里真的有了一个生命吗?他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善伯瞧着好笑,也没有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发呆。   可没多久,这种平静就被打破了。   钊棋的声音在外面急切的响了起来。   “小公子,求您跟我去看看程白吧,他都在冰窖里呆了好久了!”   “?”王金回神,将手从肚皮上撤了下来,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钊棋一脸急切的想往里走,善伯正挡在他的前面。   “善伯。”王金朝善伯喊了一声,善伯便会意的站在了一旁。   钊棋忙跑了上来:“小公子,我知道你选择了远古兽人,此后程小公子的事你一概是不需要管的,但是……”   “他好歹是为了您,您……就去劝劝他吧,不然就当是去和他了断的!总之,您见见他吧。”钊棋一脸的焦急与担忧。   王金道:“究竟怎么回事?”   钊棋道:“您昏厥的时候,程白来见过您,被城主挡在了门外,还知道了您……有孕的事……”   说着,钊棋顿了顿才道:“而后,他回去就守在了给你冰着的海琼面前,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待在里面很久了,那可是全是冰块的冰窖,他冻的浑身僵硬,拉都拉不出来,现在,又把我给推了出来,把冰窖的门给反锁了,怎么拍都不开,这样下去,他会冻死在里面的。”   “……”王金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心里像被什么堵着一样难受。   他敛眸思忖了片刻,道:“行,我跟你去看看,也该跟他好好聊聊了。”   原主的这段感情总该给原主做个了断。   钊棋面上一喜,对王金做出了请的手势。   王金走了两步,又顿住了,他往回跑了两步,从屋里翻出了一件衣服重新跟着钊棋走了出去。   程白院内,佣人们急切的朝外望着,见到钊棋都低头走了过来。   钊棋也没管,带着王金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冰室,冰室的门从里边反锁了,王金伸出一个指尖轻碰了碰那门,手立刻被冰的一缩。   钊棋见状,忙让身后跟着的佣人从屋里拿出了一件裘衣交给了王金,自己则大力的拍门。   “程白,有什么事你出来说,小公子来了!”   “……”屋内没什么动静,钊棋更加着急了:“这……这不会是冻昏了吧?” 第164章   王金见钊棋失了分寸的拍门, 叹了口气, 伸手拦住了他, 手迟疑的在门上敲了敲:“程白是我, 息谣。”   里面还是一片寂静。   王金想了想,开口道:“我知道你能听见, 你开一下门,让我进去, 我想跟你谈谈……”   说着, 王金略微一顿,反问道:“难道你不想跟我聊聊吗?在我想起一切之后?”   这话一落,里边传来一声响, 没多久, 门开了, 但是久久没人走出来。   钊棋见状想往里冲,被王金拦下了,王金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拿着给程白改过的衣服走了进去。   整个室内包括墙壁和地面全是冰块, 一进去就好似直接到了极冷的寒冬, 冷得王金打颤。   走到最里边,那里摆放着一只还未处理过的海琼。   这海琼王金并不陌生,王金在海上见过它……只是那是好几天前了。   那海琼如今被冰得完好, 看起来被很用心的保存,并没有什么异味。   而程白就坐在离海琼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似是在发呆。   王金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他身旁,跟着他的姿势坐下,结果地面上的冰冰的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程白终是有了反应,他转头看着王金,轻叹着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铺在了地上。   王金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站着就好,你穿上吧。”   这里这样冷,这程白就穿了两件单薄的衣裳,现在给自己脱了一件,就剩下一件单衣单薄的贴在他的肌肤上。   这给人一种他并不怕冷的错觉,但王金看得清,他方才脱衣服的动作很僵硬,就似是肢体冻久了已经麻木了,再看他的面上,白得异常吓人,就连眼睫都沾上了薄薄的冰。   王金见自己说完,那人也没有将铺在地上的衣服穿上,无奈的走上前将衣服捡起,给程白披上。   一沾上他的肌肤,王金被冻得抖索了一下,才知道他身体的情况被看到的要严重多了,整具身体都像冰块。   程白黯淡的眼眸亮了一下,他伸手拉住了王金要往回缩的手,唇瓣摩擦,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王金被他的手冻的发抖,颤颤的抖动似是被程白发觉了,程白松开了手,站起了身。   “这里冷,我们出去吧。”顿了顿,他抬眼看了冰室里的海琼,抿唇问道:“吃饭了吗?这海琼……能赏脸吃一些吗?”   王金刚想回吃了,便见程白转过身来,面上扬着他熟悉的微笑,可眼里却不如往日那般明亮。   虽然隐藏得很深,但王金还是从那黯淡的眸中看到了些许的期待与恳求。   王金想起之前在海上遇到这海琼时,程白拼命的模样……他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展开笑颜道:“还没吃。”   程白恢复了点精神气道:“那你出去等着,我去给你做些吃得。”   “你做?”王金有些讶异,在原主记忆中,这程白可是个五谷不分的公子哥,他去厨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都何况是做菜。   程白淡淡的笑道:“原先是不会的,可后来为了一个哥儿学了。”   “……”这个哥儿指谁,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王金没有回话。   程白的嗓音带着落寞,让他听了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程白……这般在乎原主,那之前为何那般对原主。   想起原主之前在程白这里所受到的冷遇,王金实在很难对程白有同情。   一起走了出去,门外的钊棋连忙迎了上来,一把掰过程白,夸张的拉耸着脸道:“我的程小公子哟,你至于吗你。”   程白面上有些不自在,他推开钊棋,示意王金还在旁边。   钊棋忙回神,松开了程白,站在了一旁,一副完全不打搅二人的模样。   程白道:“你先去厅里坐着吧,这衣服……”   程白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取下要还给王金,王金道:“这是给你的。”   “?”程白低头看向那衣服,有些眼熟,但看不出是哪里见过。   色调是浅粉,样式很简约,这衣服的亮点在那些花纹上面,也不知道这小娇包怎么做的,那衣服上有很多的暗纹,直看看不出来,但一动,那些暗纹就像流光一样在流动。   银色的,覆盖了原本的浅粉,显得极为的别致。   “这是送给我的?”程白惊喜:“你做的吗?”   王金奇怪的看了程白一眼,蹙眉抿唇问道:“你……没看出来这件衣服?”   虽然改动了不少,但这浅粉的衣服……程白恐怕一生也只会收到过一件吧。   程白面色一僵,回想了片刻,终是出了声:“有些眼熟,但……”   他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带着略微的歉意:“是我忘了什么吗?”   程白向来是嚣张恣意的,很少有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王金说不上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为程白也为原主。   原主做这件衣服花费了多少精力,他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   可当时候原主将这衣服呈给程白的时候,被程白厌恶的拒绝了。   而后这衣服被原主压在了箱底,这一次他把衣服翻出来,改良了一下,再次呈给程白,他却并不记得这件衣服。   他把之前伤害原主的一切都忘了,又或者那些原本就是程白无意识的,他伤害了原主却不自知。   而现在,他捧着这衣服显得如此的欣喜,就好似得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宝贝……这显得讽刺的很。   当初被他嫌弃的衣服如今在他手里被当成宝……   要是当初他能如此,原主何至于……   王金叹了口气道:“这衣服……当年我送过你一次,你嫌丑,还给了我。”   “!”程白的欣喜僵在了面上,他拿着衣服细细的看,终于从脑中翻出了尘封的记忆。   这衣服是改良过的,当初是极为夸张繁琐的样式,还是个浅粉色,被息谣怯怯的捏在手里,显得特别的小家子气也显得特别丑。   程白那时候认为只有哥儿才会穿这样花哨的衣服,当下垮了脸,对息谣好一通的教训,什么难听的话他都说过。   小娇包还是给足了他面子,对他说当初自己还给了他,其实那时候他是直接丢在了息谣的脚下……   程白白了面色,王金道:“我去前面等你,你去洗个热水澡吧,身上都冻僵了。”   说罢,带着人往前边走了。   程白望着他娇小的背影,一股悔恨从心底滋生,直直淹没了他。   他失魂落魄的走回了房里,听话的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浑身暖了起来,房里都是温热的雾气,程白走到了镜前。   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明明刚洗了个热水澡,被水雾熏得很暖和,可那面上却一点都没被熏出血色,还是像纸一样的苍白。   他恍然想起当初小娇包被他拒绝衣服的时候,面上也是这样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当时候还觉得是那小娇包体弱,弱的连血气都没了,还在心底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程白伸手重重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心里痛得跟刀割了似的。   程白望着那件粉色的衣裳,抿唇想了想,拿起穿上了,衣服大小合适,甚至连腰部都极为贴身,程白的腰一直比正常比例要小上一些,平日去定制衣服都要单独提醒腰部要窄一圈的,这衣服却正好合适……   程白仔细回想,没有想起那小娇包曾经量过他的尺寸,没有量过却能知道……那小娇包当初对他是真的用心。   程白心情好了些许,他出门将海琼肉割了大半出来,将之前学到的手艺都用上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当所有菜都上齐的时候,王金是有些后悔撒谎的,他都吃饱了,现在这些菜再想……他也吃不下啊。   他勉强尝了几样,手艺比起袁恒差远了,这海琼冻过也并不怎么新鲜……   王金勉强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   程白见状,给他夹菜道:“多吃些。”   “……不用了,我饱了。”王金道:“你吃吧,听说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冰室里,也没吃什么东西,吃吧。”   程白道:“那你就看着我吃啊?”   王金点头,等这人吃了再谈事吧,免得又没心情吃了。   程白淡笑:“你陪我一起吃嘛,这些都是为你做的,我一个人吃像什么样子。”   说着,再次给王金夹菜。   王金蹙眉拒绝,拒绝了两三次,那人还一直夹,原本鱼腥味就弄得他胃很不舒服,总是想吐,这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夹,王金莫名的暴躁。   “我说我不吃了!”王金将碗筷一推,大吼了一声。   程白动作一顿,王金恼怒的瞪着程白。   “……”程白指节轻颤,感觉手上的筷子有些握不住了,他将筷条放下,将颤动的手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袖中。   “只是觉得,这是为你猎的海琼,总希望你多吃一些。”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委屈,连声音都颤颤的,好似埋着无数的情绪一样。   “……”王金心头一涩,程白在他面前向来是调笑口吻居多,这般受委屈和悔恨的模样真的让他很不自在。   王金皱眉看了程白片刻,见他没有动筷,眉头锁得更深了。   这人是不吃了吗?不吃了他可就要跟他谈事了。   王金眼里闪过一抹深思,清了清嗓子开口:“程白,你仔细想想,当初‘我’是不是很黏着你?以前‘我’也给你做过吃食,可是你一口没吃,以前‘我’给你做得衣服你到现在才穿上,还有‘我’曾经整日想跟你在一块,但是你赶走了我。” 第165章   随着王金的缓缓诉说, 从前的一幕一幕像幻灯片一样在程白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阴霾, 终于, 他崩溃般站了起来,红着眼睛朝王金吼道:“你是在怨我吗?怨我之前那样对你, 所以你现在这般对我是想报复我?一一在我身上讨回那些所受的委屈?”   “……”王金嘴角抽了抽,他可没这想法,也没有程白这般不厚道, 那般对原主。   他摇了摇头,直面很是激动的程白,淡淡的反问:“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在报复你吗?”   “……”程白一愣, 直视那小娇包清澈的眼眸, 激荡的情绪仿佛被那宛如清泉的眼眸给冲洗了一编,渐渐趋向了平和。   二人都知道这不是报复, 要报复面前的哥儿压根就不会到他面前来。   况且, 那小娇包方才的话虽然□□裸的揭开了二人都不愿意提及的过去,他语气中或许有些埋怨, 但却不含任何报复。   程白重新坐了下来, 显得冷静了许多。   眼见着程白如此, 王金也软下了态度道:“我只是想告诉你, 曾经的息谣是多么的喜欢你,倘若你是在那时候为息谣做了这些事, 我敢保证, 不会有恒哥哥的出现。”   何止不会有袁恒的出现, 他王金可能都不会复活在息谣的身上。   “……”程白悔恨,他苍白着面色低声道:“我明明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我们就……没可能了?我不介意你有身孕的,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王金面色发黑,打断了程白。   他能跟袁恒在一块是因为喜欢那男人,但他无法想象和面前的人在一块。   何况,如今他肚子里已经揣了男人的崽,怎么可能让男人的崽叫别人父亲,这光想想,他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王金耐着性子道:“如今已经不一样了,程白,你和息……‘我’已经错过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王金抿唇想了想,咬牙道:“当初的息谣已经死了。”   “……”程白默不作声。   王金心跳快了些许,他从来没有跟人这样假设过,就是怕自己的借尸还魂太过匪夷所思,会不为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任何人接受,如今这样假设出来,他的心里是有些虚的,但眼见着面前的人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王金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继续道:“错过了的终究是错过了,不可能重来的,程白,你也不该再执着于过去了,你可以往前看,你这样优秀,还怕找不到哥儿吗?”   “……”程白敛眸,眼里闪过一丝悲凄,兽人都很专情,一旦动情很难会喜欢上别人,他对小娇包动情了,这一辈子或许都只会喜欢他,若是他不愿接受自己,那自己就会孤独终老,这在兽人世界并不少见。   “……若是没有袁恒,或许一切结果都不一样。”程白低沉道。   王金猛得一激灵,他忙道:“结果不会不一样,没有恒哥哥也不会再选择你,因为咱们原本就错过了,你明白吗?”   这是实话,若让自己选择,这程白或许能当他的客卿,但他却永远不会动心,能让自己动心的男人就只有恒哥哥一人,王金在心里默默想。   程白一言不发,神情显得很执拗,仿佛不明白为什么息谣会不选择自己一样。   王金也明白,毕竟当年息谣那般喜欢面前这人……如今恢复记忆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欢……   若是程白知道息谣和王金是两个人也许能明白,但这件事如何能对外说。   这事若不能对外说,那就只能让程白坚定的认为息谣对感情失望了,而且得有理有据,得令人至少是眼前的人信服。   王金敛眸想了想,轻声道:“程白,人心……是会凉的。”   程白身子颤了颤,王金道:“有些事我原本不想说,但你如此固执,我便与你说道说道。”   “当初‘我’是被骗出城的,以为是你准备带‘我’走了,谁知到了那里,是兽人杀手,他们追了我一路,在丛林里我几经生死,想的……”   王金顿了顿,眉头微蹙,他现在的记忆以前有些想不起危险的时候息谣的情绪了,但是,当初的息谣与息宁不怎么亲昵,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想的人肯定是程白……   他双唇微开,看着程白道:“想得人都是你。”   “!”程白指节颤得缩了起来。   王金一边回忆一边将自己代入息谣道:“我祈祷你可以来救我、找我……可是并没有,我辗转到了丹睦部落,疯了傻了……然后我忘记了一切,包括你,你想过为什么吗?”   “……医师说是你……”   “对,医师检查出来说我身体有恙,才会如此,但是……你真的觉得全是因为如此吗?”   息谣的记忆中,他在丛林那段时间遭受了极大的精神折磨,特别的孤独,虽然医师检查说失忆是身体有恙,但王金更愿意相信是息谣自己的主观愿意加上身体的情况才会把过去忘得那般干净。   他可能以为忘记了就不会痛苦了,只可惜……失忆后他也并没有因此得到善待。   想到这些,王金有些痛心,语气也没有了方才的和善,他抿唇道:“从我忘记一切的那一刻开始,你和我就已经错过了,我那颗原本对你极为热情的心已经凉透了,不会再为你产生任何波动了,这无关恒哥哥,只是我失望了放弃了。”   “!”程白指节蜷紧到泛白,连淡淡的唇色都褪去了。   他张了张口,想说自己错了,后悔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开口?   当初息谣失踪的时候,他可是高兴坏了,以为终于可以摆脱结亲,当城主和兄长逼迫他去寻找的时候,他不甘不愿的,在丛林里拖拖拉拉,从没有认真去找过……不然也不会那么久直到兽潮才找到……   正是因为如此,息谣才把他忘了,才放弃了他,是他亲手将人给推远了。   程白眉目间尽是悔恨与痛苦,方才的执拗是渐渐的消散了,王金知道他明白了……   他望着面前的人,那人坐姿向来端正,此刻却佝偻着,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的凄楚。   王金心头一酸,再次叹了口气,他沉默了许久,撑着下巴淡淡的开口道:“程白,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别纠结过去了,看看将来,至于我,恒哥哥对我真的很好。”   似是想起了男人,王金的眉目温柔了许多:“你知道吗?当初我在丹睦部落的时候,其实是个疯子是个傻子,部落里的人要么怕我要么欺负我,人人都厌恶我,除了照顾我的阿木,就只有恒哥哥珍视我。”   “首领不喜欢他,才把人人厌恶的我许给了他,我到达他家里的第一天就砸了他煮的吃食,像使唤家仆一样的使唤他,我开始对他可一点都不好,可他从未亏待过我。”   这便是男人和程白最大的差别。   男人即便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玥哥儿,也只是疏离有礼的拒绝,从未想过去伤害他,也尽量避免伤害他。   对待自己这个一开始就被首领强塞给他的哥儿,也从未将对首领的不满与愤怒迁移到自己的身上。   明明大家都说他是疯子,那男人一开始也总叫他小疯子,可其实王金知道,那人已经在当他是正常的哥儿一样相处了。   后面处出感情了,更是对他百依百顺。   袁恒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独一无二的好男人,是独属于他王金的。   那小娇包说起男人的时候,仿佛在发光一样,整个精神样貌焕然一新……   程白默默的看着,眼神越加的暗淡了,王金道:“程白,我现在很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程白没有答话,但已不似最初那般执着了,王金眼瞧着,站起了身道:“行了,那我回去了,你好好吃饭,千万别再做出让别人担心的事来了。”   “……”程白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王金心头一松,这才带着一名兽人护院出去。   这护院是他从阁楼带出来的,应袁恒的要求,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护院,以防有危险。   钊棋等在门外,见王金出来,送他到了门口后,就小跑着走进了屋。   程白坐在桌前,虽然面色苍白,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呆滞了。   钊棋松了口气,佯装轻松的上前道:“还是小公子有办法啊。”   程白微微一动,抬起了眼,看向钊棋,有些奇怪道:“你不去送他吗?”   “?”钊棋一愣。   程白解释道:“如今潘淑麟下落不明,他恨极了小娇……息谣,必定会找机会对息谣下手的,你带他出来的怎么不送送他?”   钊棋眉角跳了跳道:“是我疏忽,我见他有兽人护院就放他离去了,我这就去。”   说罢他起了身,程白眼瞧着,跟着起身道:“我跟你一块去。”   “别。”钊棋拒绝道:“你看看你,面色白的吓人,你还是休息吧,我去就好了,他身边有护院的,潘淑麟是个哥儿,再加上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程白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一起去吧。”   说罢,他不等钊棋同意,就率先出了门,钊棋只得跟上。   程白的院落离阁楼其实并没有多远,王金带着兽人守卫是走回去的,哥儿的脚程很慢,程白和钊棋不一会就赶上了他。   只是……在那人周围,竟然围了一圈化作兽型一副攻击形态的兽人士兵,数过去,大约有十几人之多。 第166章   而王金带的守卫只有一人, 孤单单的化成兽型挡在王金的神情, 焦躁不安的朝那些人示威低吼, 可那些人不为所动, 慢慢朝他们靠拢。   程白和钊棋对望一眼,心下皆是一惊, 忙上了前,挡在了王金的身前。   王金一喜, 钊棋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小公子, 这些是什么人?”   王金一边戒备一边摇头道:“我也不知,突然冲出来的。”   程白朝王金道:“你退后一些。”   “……好。”王金在自己护卫的保护下退后了几步,看着程白和钊棋化成兽型与那些人缠斗。   那些人似乎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即便是钊棋和程白联手, 对付起来也吃力了许多。   尤其是程白, 原本他的身体就因为自己的折腾而虚弱,如今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强应对了一番后, 程白停下小声对钊棋皱眉道:“这不像是普通的杀手, 好像是经过训练的兽人护兵, 钊棋,我带着小娇包先逃,你去找城主搬救兵, 到时候看记号来找我们。”   “不行。”钊棋拒绝道:“你身体太虚弱了,我带着小公子逃,你去搬救兵。”   程白皱眉, 猛得推开他道:“废什么话啊,赶紧去。”   说罢,回头将王金叼到自己的背上,朝一边奔去。   那些兽人护兵都是为王金而来,见此,都朝程白奔去。   钊棋追了两步,跺了跺脚,转身飞快的朝城池中央奔去。   可是,越接近城池中心,钊棋内心越是惊慌。   城池中心,那原本的议事厅和城主息宁住的地方到处躺着兽人的尸体。   有些钊棋认识,是保护城主息宁的护卫,有些钊棋见都未曾见过。   钊棋心下发凉,加快了速度往息宁的寝室赶,终于在那院中看到了息宁……   此刻他带着自己的护院被一群兽人团团围住,那些兽人龇牙咧嘴,前肢微屈,皆是一副攻击的形态。   而那些兽人带头的竟是钊缮。   难道是钊缮叛变了?!   “!”钊棋错愕且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下一秒,风一样的冲到了息宁的前面,一副拼命护航的模样。   “钊棋?”息宁唤了一声,钊棋略微回头。   息宁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果然是你,看来这次钊家叛变与你无关。”   “?”钊家?整个钊家?包括那从不管他的父亲钊煜吗?!   钊棋心情复杂,这样关乎家族存亡的事瞒着他,搞得他现在倒不知道该感谢还是恨钊家了……   “程白呢?”息宁开口问。   钊棋忙回神,想起带着小公子逃的程白,化为人形凑上前小声道:“城主,小公子被人围攻,程小公子带着人逃了,我原是来搬救兵的,可……”   钊棋望了现在的情况一眼,息宁的守卫明显少于钊缮,这边也是劣势……   息宁心头一紧:“袁恒不在谣儿身边吗?”   钊棋摇头,息宁咬牙,面上闪过一丝焦急。   “钊棋,你现在立刻去放了程砺,让程砺带人去找程白与谣儿,然后你再去找潘跃,带潘跃来助我。”   “……是。”钊棋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几乎在他离开的下一秒,两队人马就厮打在了一起。   钊缮见此,默默隐退身形,追着钊棋而去。   钊棋跑了没两步,就感觉身后有人,他停下了脚步,就见钊缮朝一边走出。   “小棋,真是好久不见了。”   “……”钊棋皱紧了眉头,眼里闪过浓浓的厌恶。   好久不见?他一直在宁安城,之前还跟着城主息宁去海边接小公子,与他们撞面了,结果,在他这个哥哥眼里,他们许久未见?   钊棋眼里闪过一抹讽刺,钊缮道:“你好歹是钊家的人,往日如何就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就别添乱了吧?”   “添乱?你们反叛才是添乱吧?这城中向来安宁,你们为何要打破这安宁?”钊棋质问。   钊缮面上闪过一丝不屑:“安宁?也就你以为罢了,自从息宁掌权以来,我们钊家何时安宁过?”   “那是钊家,城主要顾及的是整个宁安城的百姓!”钊棋道。   钊缮闻言翻了个白眼:“幼稚!”   钊棋冷下了脸,钊棋道:“知道为什么整个钊家的人都不待见你吗?”   “……”钊棋没有说话,表情显得很落寞。   钊缮讽刺道:“就是因为你这幅嘴脸,这宁安城的百姓跟我们钊家有什么关系?整个钊家的人都知道家族利益为上,就你这个叛徒,整日跟着程砺兄弟混,把脑子都给混坏了!”   “……程家兄弟二人对城主忠心耿耿,对百姓宽厚仁爱,我跟着他们是敬佩他们为人,不像你们,脑子不坏心肠却是坏透了!”钊棋道。   钊缮目光一冷:“这么说,今天你一定要添乱了?”   钊棋冷哼了一声:“你说错了,我不是添乱,是制止你们添乱。”   说罢,他急速的转身朝一边飞奔离去。   钊缮往前追了两步,就被一道声音阻止了。   “缮儿,别追了。”说话的人是钊煜。   看见钊煜,钊缮面上一喜,上前问道:“父亲,潘跃那边成了?”   钊缮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他们早就有序的进行着他们的计划,他带人来围堵息宁,他的父亲钊煜带着潘淑麟去对付潘跃……   原定是过后在长老院落会合的,可如今钊煜提前归来,那证明潘跃很大可能已经搞定了。   果不其然,钊煜点了头:“不仅潘跃,客源居的那些外来兽人都站我们这边,如今已全部赶去长老的居所了。”   “太好了!”钊缮应道:“那息宁能驭兽,手下也难缠的很,明明我们人数多可却迟迟拿不下他……可如今有潘跃和那些外来兽人相助,那息宁插翅难逃了。”   顿了顿,钊缮道:“父亲,我们现在立刻赶去长老院落,那长老之前说过他要闭关一个月不能被打扰,否则有性命之忧,我倒看看如今我们去了,他是不是真的就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我也好奇,在这样的时刻,那息宁会不会愿意为了那长老退步。”   钊煜闻言道:“正有此意,只是……”   他眉头微皱,问道:“远古兽人袁恒可有下落?”   钊缮一愣,摇了摇头:“原以为会守在息谣的身边,谁知并不在,原本派去对付袁恒的精英兽人护卫逼得程白带着息谣逃了,钊棋就是回来送信的。”   钊煜皱眉道:“如今除了袁恒,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钊缮面上闪过一抹担忧道:“可最大的变数往往就是这个袁恒,父亲,这样,我再带一批人去抓那息谣回来,有息谣在就算袁恒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   钊煜敛眸沉思了片刻,咬牙摇头道:“不了,以防万一你跟我一起去对付息宁,息宁狡诈,那长老也不是好惹的,没有袁恒的话,那一队精锐兽人守卫足以抓息谣回来,我们只需要再等等。”   “……是。”钊缮应,钊煜率先走在了前头:“走吧,去会会我们的城主。”   程白驮着王金一路的飞奔,后面的兽人紧追不舍。   这些兽人不仅不是普通的兽人,放在宁安城绝对是精锐护卫。   息宁身边也不过才一队,这一队绝不是息宁身边的,那是谁?为何要对小娇包动手?   而且是大白天的在街道上,今日的街道也比往常要安静许多,店铺全都关了门,原本该守有护卫的地方,护卫一个都不见。   程白隐隐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程白。”王金抓了抓下方白色的毛发,弯下腰朝程白喊道:“去丛林。”   丛林有凶兽,他能御兽,这样也不会太过被动,只能被保护。   程白脚步略微一顿,思忖了片刻,咬牙朝丛林奔去。   息宁城城池内部就有一方丛林,但那是安全区,里面的凶兽对兽人完全不能构成威胁。   程白想了想,朝城外奔去。   若正常的话,城池应该有守卫,只是追着他们的这些人都过于厉害,怕是那些守卫也抵挡不了什么……   究竟是谁,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对付小娇包?潘淑麟应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啊!   程白一边想着,驮着王金到达了城门口,今日的城门口空荡得很,原本该有的守卫竟然也一个都不见……   不正常,今日的宁安城太不正常了……   程白没再多说话,带着王金飞奔到外围的凶兽丛林。   他脚程原是宁安城最快的,没有人能追上他,但是他被冻了很久,饿了很久,如今体力大大不足,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   眼看着后面的兽人就要追上,王金闭眼驱动自己的力量,力量仿佛比之前要弱了些许,但还有得用。   王金快速调配,丛林的绿植突然无风自动,传出一片飒飒声响,那些兽人仿若是感受到了危机,脚步微缓了下来,程白也得以喘息。   “程白,别跑了,放我下来。”王金低声道。   程白闻言,将人放下,化为人形,挡在了王金的身前。   那些兽人一个个都是矫健的狐狸兽型,见状,迈着警惕的步子朝王金和程白逼来。   “吼!”突然一阵嘶吼,丛林从四面八方跳出了许多的凶兽,各种个头各种品种的都有。   那些兽人有序的排成了一个圆,警惕的盯着四面多出来的凶兽,眼神犀利。   “这些人……应对反应像是士兵啊,程白。”王金此刻也瞧出了不对。   程白没有回答,只问道:“小娇包,你驭兽战胜他们的几率有多大?”   “?”王金错愕的看着被凶兽围着的那些兽人,有好几十个,这些人面对这样多的凶兽不慌不乱,反击得很轻松。 第167章   王金面色凝重道:“一成都没有。”   他的驭兽能力弱了好多, 大型的凶兽压根驭不动。   “……”程白面色白了些许,他咬牙道:“那等会你找机会逃, 不要回安宁城, 先到附近的部落去等消息。”   “?”王金疑惑:“宁安城怎么了么?”   程白摇头:“我不确定,但那里肯定不安全。”   “我来挡住他们, 小娇包,你记住穿过这片丛林往西你就会看到部落了。”   说罢,他化为兽型加入了斗争。   程白之前和王金一起经历过兽潮, 王金对程白的战力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这人对付三四个追他们的兽人没问题,但这里十几个, 就很勉强。   可是,程白上前, 对付两个兽人已经显出了败局, 王金蹙眉, 这才想起,这程白之前被冻得太久肢体麻木的事,而且在那之后也没有吃多少东西。   王金咬牙, 内心急速的运转,指节弯曲摸到了戴在手上的一个冰凉的物事。   他撩起了长袖, 在他手上绑着一个小巧的袖箭, 这是之前袁恒给息宁做利爪的时候给他做的, 从海上相遇后就被男人绑在了他的手上。   虽然是给他用的, 但王金其实从未用过。   他上辈子的客卿是有射箭很厉害的能人, 但他就是生意人,从不舞刀弄枪的……这袖箭戴了原本也只是给男人心里安慰,王金从未想过有用到的一天。   没想到,这样快这东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王金抿唇,举起手臂,对准了在他不远处的兽人……   “咻”的一声破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有一个兽人倒了下去。   众人一愣,皆看向了举着手臂的王金,王金乘机有发了一箭。   他和这些人的距离不算远,不会失了准头,很快,第二个又倒了下去。   那些兽人似乎是慌了,靠在一起警惕的看着王金。   有得兽人察觉出是他手臂上的武器,便越过程白和凶兽朝王金扑来。   狐狸的锯齿露出,带着腥臭的口水,扑面而来,王金一抬头就见那大型的狐狸大张着嘴朝他咬来。   程白大惊,想要分神过来已然不及,王金咬牙,后退了两步,强制使用驭兽能力,那能力暴涨,凶兽几乎在一瞬间挡在了自己的眼前,与那兽人互相撕咬了起来……   程白忙甩开缠斗他的人,来到王金的面前,却见那人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晃了两下,软瘫了下去,程白一惊,忙上前接住了他软下的身体。   巨大的白狐原本接住一个娇小的哥儿是很容易的,可那白狐在接住那哥儿的一瞬,脚步一软,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好在是,他身形大,那哥儿并没有倒地,而是虚虚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程白动了动无力的身子,让他靠得更为舒服,王金见此,轻笑出声。   舒适的皮毛带着温热,那丝温热似乎从程白那茂盛的白色毛发上传递到了他的身上,驱赶了他身体的寒凉。   他看向前方,因为方才的暴动,过来的凶兽增多了一倍,有些大型的凶兽也赶了过来,那些兽人与程白斗了那么久本来体力就有些下降,方才的袖箭又把他们吓了一轮,精神没有之前足,此刻凶兽凶猛袭来,反击不如之前利索。   王金虚弱的举起了袖箭,时不时对那些人发出一箭,那些人不仅要躲避凶兽的袭击还得防他的偷袭,没过一会,阵脚全乱,显得很是狼狈。   眼看着胜利有望在即,王金却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身体的无力感越来越强,他感觉得到驭兽的力量在减弱……   若是驭兽的力量弱了,那这些凶兽很可能会反击他和程白。   王金动了动身子,朝程白问道:“程白,你还能跑吗?”   程白原本在休整,此刻回了点力量,忙点头,王金便努力的爬上程白的背道:“跑,这些凶兽可能要失控了,回城池。”   城池就算在危险,那里也有袁恒和他哥哥……   他绝不会一个人跑掉。   程白迟疑,王金道:“我们两个这样出宁安城,只会更危险。”   程白闻言,不再犹豫,转身往宁安城跑。   跑了没多久,便远远的看见有一批兽人赶了过来,为首的那人同样是只白狐,通体的皮毛比程白还要漂亮。   程白见到那兽人,面色一喜,脚程加快了许多:“兄长。”   王金一愣,看向那比程白还要大的白狐,眨了眨眼睛,这白狐是……程砺?   程砺见王金看着他,忙化成了人形:“小公子,您怎么样?”   王金闻言从程白背上下来,程白也化成人形,担忧的看向王金,王金摇头道:“我还好,就是有点脱力,程白你呢?”   他看向身旁的男子,那人面色比他还要白上了一些。   程砺也注意到了,他默不作声的看着,眼中也带了些询问看向程白。   程白虚弱的摇了摇头。   程家的护卫陆陆续续的赶到,排成了一队一队。   等身后的兽人处理完凶兽,追上来一看,便见到整齐的程家护卫。   那些兽人见状,忙转身想逃,便被程砺的人围住了。   程砺上前一步道:“将人活抓回去。”   “是。”众兽人领命,朝那些兽人靠拢。   程家护卫虽然不如那些兽人厉害,但人数上占了绝大的优势,不过一会,那些兽人疲于反抗,便被抓了起来。   程砺见状道:“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我得去助城主。”   “城主怎么了?城中……发生了什么事?”程白问。   王金一愣,这才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面色都很凝重。   城里发生大事了?   程砺道:“钊家反叛了。”   “什么?!”程白错愕,王金也有些惊讶。   息宁还跟他说着要收回钊家的权利,这一下就反叛了?   这莫非是钊家知道了息宁的打算,所以先下手为强?   可息宁既然信誓旦旦的能保证收回钊煜的职位,那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防止钊煜作妖的呀?   “原本钊煜等人是不足为据的,但我带了兽人出来,所以得赶回去。”许是看出了王金的疑惑,程砺解释道。   王金这才恍然道:“那程大哥,你快去。”   “等先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程砺道。   程白沉默了片刻道:“兄长,我和小娇包一起去。”   程砺刚想拒绝,程白道:“现在城中除了城主和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安全。”   “……”程砺一顿,似乎觉得有道理,思忖了片刻道:“那等会你别参与战斗,护好小公子便行。”   程砺从怀里掏出了一瓷瓶给了程白,程白倒出服用了两颗应道:“明白。”   说罢,便化身了白狐,朝王金道:“小娇包,上来。”   “……”王金一愣道:“你还能跑吗?”   “当然。”程白道:“我是兽人,可比你强。”   “……”明明是要做好事,这人嘴上还不忘讨自己便宜,真是……   怎么有这么让人不爽的人,王金撇嘴,没再犹豫,利索的爬上了程白的背。   一路跟着众人到达息宁住处的时候,这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死人。   程砺等人越看越心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的,那人说息宁去了长老的住处。   几人马不停蹄的往长老住处赶,一到那里,便见息宁带着仅剩不多的护卫和一些凶兽牢牢的守在长老的院中,而外围全是钊煜等人的护卫。   程砺忙带着人杀了进去,程砺的人一到,息宁等人得以片刻喘息,两方短暂的对峙。   程砺大致扫了一眼对付的人,皱眉凑近城主息宁问道:“城主,为何一些外来兽人也在此?潘跃呢?”   息宁面色显得很阴沉:“被抓了。”   “……”程砺一愣,便见钊棋从后方上前小声的解释道:“程大哥,钊煜二人以潘淑麟为饵诱潘跃上当,潘跃被擒,潘家的兽人守卫几乎全被杀,客源居的外来兽人跟钊煜等人狼狈为奸,如今一起来逼城主退位。”   “……”程砺眉头锁得死紧,面色黑成了锅底。   王金四处搜寻了一轮,上前问道:“恒哥哥呢?”   众人一愣,钊棋苦笑道:“你的恒哥哥,我们哪里知道?”   “……”王金焦急,那男人说去客源居找故人的……可客源居的人都跑出来了,他如何了?有没有事?   王金恨不得能立马去寻男人,但也知道如今他不适合添乱,被压抑着自己没有说话。   此刻,钊煜上前,看着围在院落里的人,面露轻蔑:“怎么?城主你就想用这些人来挡我们呀?也未眠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息宁阴沉着面色没有说话。   被五花大绑着的潘跃被钊煜等人带到了息宁的面前,那人浑身是伤,脸肿的都看不出是潘跃,众人见此,冷了面色,息宁更是拽紧了指节。   潘跃见到息宁就一脸的愧疚,更是对钊煜和钊缮怒不可遏:“卑鄙小人,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比一场,竟然利用潘淑麟对付我,对付潘家守卫,无耻!要是潘家护卫还在,你们现在早就是丧家之犬了!”   “可惜潘家的兽人守卫全死了,现在你才是丧家之犬!”钊缮冷冷的嘲讽。   潘跃气红了眼,挣扎着朝钊缮袭击:“卑鄙!无耻!”   钊缮皱眉,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我劝你少说点,不然我杀了你!”   混在人群中的潘淑麟忙上前道:“你们说好了,我哥他们给我处置的。”   钊缮闻言,淡淡的看了潘淑麟一眼,眼里极为不屑:“你没资格谈条件。” 第168章   “你……”潘淑麟咬牙, 这人在目的达到后,对他的态度差了好多!   潘淑麟忍了忍, 没说话, 转而朝潘跃道:“哥哥,你少说点。”   “呸!“潘跃朝潘淑麟吐了口唾沫, 满眼的愤怒与失望:“谁是你哥哥?”   潘淑麟一愣,潘跃道:“谁会承认有一个帮着外人来算计哥哥的弟弟?”   “……”潘淑麟目光阴霾,潘跃气道:“我为潘家有你潘淑麟感到羞耻!我们潘家对不起城主, 更对不起城中百姓,愧对香堂主之职!”   “好了!吵死了!”钊煜怒吼了一声,对着息宁道:“怎么样?城主, 你还要继续反抗下去吗?”   息宁沉默, 钊缮扫视了一轮,凑近钊煜小声的道:“父亲, 息谣没抓住, 就在息宁的身边。”   钊煜闻言一顿:“那远古兽人袁恒呢?”   “不知所踪。”钊缮道。   钊煜抿唇道:“那不管了,如今已经这样了。”   说罢, 钊煜站出来朗声道:“息宁, 只要你现在讨饶, 我就饶了在场的人一命, 包括这潘跃,你们离开宁安城便可, 如何?”   息宁冷笑了一声, 收紧了手中的利爪:“这宁安城从建城开始, 就是我息家的城池,没可能在我这一辈被人抢夺了去。”   话落,突然人群传来躁动,身后竟然出现了好几只大型的凶兽,朝钊煜等人扑来。   钊煜等人连忙应对,息宁带人从前方袭击。   前后夹击下,钊煜等人渐渐显露出不敌,但不过一会就被外来兽人给顶替。   那些外来兽人各个凶猛,对付起大型凶兽和城中守卫来,皆有自己的一套作战模式,竟能与息宁等人势均力敌。   两方对峙,息宁眉头紧锁。   单单钊煜等人即便没有潘家守卫也不足畏惧,但这些外来兽人……   似乎也瞧出了这些外来兽人的厉害,钊煜躲在了那些人身后朝息宁叫嚣道:“怎么了?息宁你方才不是很厉害吗?来呀。”   卑鄙!   息宁面上闪过厌恶,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外来兽人面色也不好。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一只收敛着双翼的白虎矫健的冲了过来,挡在了双方的中间。   息宁一见白虎,眉头松动了些许,王金喜上眉梢,唤了一声:“恒哥哥。”   袁恒闻言,化为了人形,刚化成人形,那哥儿就冲了上来,袁恒忙伸手揽过,面上有些后怕,但见那哥儿除了眉目间有些疲倦外,没有其他不适,便安下了心。   王金半依靠在男人的怀里,便觉得身体极为疲倦,明明方才袁恒不在的时候,还没这种感觉的,这男人一来,他所有的戒备在一瞬间撤去,宛如进入了舒适的环境当中,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明明这里还是战场,他却像回到了家一样,王金安心的被男人拥着,只觉心里无比的踏实。   有男人在的地方不管哪里都是家。   “袁恒?”   那些远古兽人似乎都认识男人,一个个叫着袁恒的名字后面面相觑,攻击的动作也显得迟缓了许多,很多人甚至往后退了两步,面上不仅凝重还有些恐慌。   钊煜见此,上前道:“你们做什么?上啊!”   这眼看着就能赢了!   外来兽人被催的烦了,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怎么不上?”   有人回了一句,就有无数人表达不满。   “对啊,只知道躲在我们后面!”   “就是,那可是远古兽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息宁意外,这远古兽人在那些外来兽人当中威望竟这么高。   钊缮咬牙上前道:“你们若是退缩不前,留在城池的事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众人听闻,退缩的脚步有些迟疑了。   袁恒见状,眉头皱了起来:“留在城池?”   “……”外来兽人中有一名黑瘦的兽人沉默了一会,率先出了头:“袁恒,你也别怪我们,当初在客源居的时候大伙就说过,我们需要一处安身之所,如今,钊煜二人承诺给我们安身之所,只需要……”   那兽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凶狠的盯着息宁。   息宁见状,嗤笑了一声,接话道:“只需要处理了我?”   那兽人默认,息宁抿唇道:“宁安城向来有办法让外来兽人留下,只需要通过考验,你们明明可以通过考验按照正规手续留下却要与豺狼为伍。”   “我塔纳部落一共有五十六人,其中还有老人,怎么可能通得过你的考验?我作为塔纳部落的首领又怎么可能舍弃我的族人独自留下。”那兽人反驳。   “……”息宁蹙眉沉默,这人竟是想把整个部落留下,这完全没有可能,宁安城位置本就不多,况且一个部落的人留下会出现隐患……   “不止塔纳部落,还有桑瑞部落、洲泉部落、暝怏虞部落、泉涌部落……这里每一个部落都想留下。”身后一名扎着满头辫子的人上前,跟黑瘦的男子站在了一处:“竭尔,还跟他们说什么,直接动手吧,远古兽人虽然厉害,但我们有这么多人!”   那男子说着,敛眸闪过一丝算计,朝身后的人道:“桑瑞部落、洲泉部落、泉涌部落你们三个部落的人先上。”   “巴尔!”竭尔惊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继续战斗啊。”巴尔装傻道。   竭尔咬牙道:“这三个部落的首领周沈、简郝、友林先前都有事出城了,出城前将族人交给我照顾,怎么可能让他们先上!”   “那你们塔纳部落先上?”巴尔问。   竭尔咬牙:“我部落56人,除却老人小孩还有哥儿,就二十几人,怎么够?”   说罢,竭尔朗声道:“赵佑、巴尔带着你们暝怏虞部落和礁石部落的勇士出列,袁恒,加上我塔纳部落,如今三个部落对你发出挑战。”   “……”袁恒面色冷了下来:“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竭尔闻言,面色不好,巴尔更是怒火滔天:“你也太傲了吧,袁恒。”   袁恒道:“我说得是实话,另外,如果只求一个安身之所,那么没必要争下去,我许你们一个安身之所。”   “你许?”赵佑眯着眼走了出来,面上闪过一丝讥讽:“你怎么许?”   袁恒抿唇道:“建城。”   那男人话一落,在场的人全部安静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若是此刻掉颗针,估计都清晰可闻。   “你……你” 在开玩笑吗?巴尔想问,在接触到面前那远古兽人的眼神时,这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那人的眼神坚定的就像建城的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一样,他的面上全是胸有成竹的自信,浑身的气场宛如一个王者,震得在场的人不敢随意动作,他说出的话更像是一道圣旨,不容质疑。   过了许久,久到好似已经过完了整个世纪,钊煜见众位外来兽人动摇,率先反应过来,他开口道:“天真,万不可信他,建城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当初宁安城可是花了整整四年才建城,每年都有兽潮,这还是有息家的驭兽术在,才躲过了四年的兽潮破坏,才能成功有今天的宁安城。”   “这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还建得出来,若那么容易,早就有千千万万的宁安城了。”   息宁闻言,轻笑出声,笑意却未达眼底:“钊煜,原来你还记得是我息家的祖先,用驭兽术抵抗了兽潮,护住了这座城池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忘记了呢。”   “……”钊煜被噎得无话可说,望着息宁的面色越加阴沉:“就算是你息家建得城护得城池又如何,今天过后,成王败寇,若是你输了这城池今后就是我钊家的。”   王金嘴角抽了抽,低声嘟囔道:“这么厚脸皮的也是第一次见了。”   袁恒闻言,低头顺着王金的视线看了钊煜一眼,面色一冷,几乎一瞬间,只看见一个残影,那钊煜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众人惊愕,他们都不曾看见男人是怎么出手的,那钊煜就已经被打倒了……   钊缮一惊,忙上前,钊煜哀声喊疼,却并没有性命之忧,他松了口气,看向袁恒。   这远古兽人的力量与速度没有任何人能比。   众人惊讶,就连一直半靠着袁恒站着的王金,也惊讶了,他只感觉到了一阵风来去,要不是有个残影闪过,他都不知道男人离开过。   “我既承诺给你们一处不差于宁安城的居所,那便有办法做到,你们若不信,我也不强求,但是若你们继续和宁安城城主作対,那便是我袁恒的敌人。”   “……”外来兽人皆一惊,这和远古兽人作对,可不是小事。   众人面面相觑。   “桑瑞部落的人,还犹豫什么?”一只白色的黑斑豹突然冲了过来,化成了人形,是一个皮肤偏白,头发偏黄的男子。   外来部落有许多人见到男子都极为高兴,甚至有些人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男子的身后:“首领。”   这人是首领?   王金瞧着,看向袁恒,见袁恒与那男子眼神交流了一番,那男子便朝外朗声道:“我桑瑞部落愿相信袁恒,现在全体出列,不参与战事。”   “周沈。”竭尔蹙眉的唤了一声,那男子瞧了竭尔一眼道:“袁恒的能力你也知道,我愿意相信他。”   “……”竭尔不再说话。   “还有我洲泉部落。”一头黄金狮子踱步而来,化成人形,那人头发又黄又硬,还有些竖起来,皮肤古铜色看起来有些小帅。   那人同样和袁恒招呼了一声,朝外道:“洲泉部落的出列,不参与战事。”   ※※※※※※※※※※※※※※※※※※※※   各位女神,节日快乐~~追到现在的都是是真爱啦,还有大概两三万字完结~~23333照列,今日再此章留评的有红包哟~~~~ 第169章   “简郝……你也……”竭尔眼中出现了迷茫。   简郝咧嘴笑出了两个虎牙:“竭尔不然你也过来吧, 咱们四个一直比较合得来,今后同一城池应该也打不起来。”   “……”竭尔没有说话, 神色闷闷的。   “你们倒是跑得快, 不等等我。”来的竟是一只雪白的熊,此刻喘了两口气, 化成了一个可爱的青年,圆嘟嘟的,有些微胖:“泉涌部落出来, 不凑这热闹。”   “友林……连你也……”竭尔震惊:“你们三个都……”   友林上前拍了拍竭尔的肩膀道:“我们跟着袁恒去看城池选址了,完美。”   他说着,朝竭尔调皮的眨了眨眼, 竭尔眼角跳了跳。   片刻后, 他沉默的上前了一步,咬牙道:“塔纳部落……”   他顿了顿, 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道:“出列。”   说罢, 便带着人沉默的跟着那三人站在了一边。   一下子少了四个部落的人,外来兽人直接少了大半的人数, 而且, 之前冲前面有自己战斗方式的多为这大半的人。   钊缮见状, 忙起身道:“大家不要被这远古兽人迷惑了, 建城,他们说得容易, 方才我父亲说了建城困难重重, 就算袁恒真的能建, 那也起码要四年,四年……大家等得起吗?会不会在兽潮中就没了性命,这谁都说不好,但若是今天拿下了宁安城,那就完全不需要等四年。”   钊缮说得激扬,一些犹豫的外来兽人本已经打算站出,此刻又退缩了回去。   袁恒淡色的唇微微动了动,将王金扶正,王金会意的后退了一步,程白见状默不作声的站在了王金的身后,仔细着王金的状态,王金没有发觉,倒是袁恒发觉了,他看了一眼程白,唇抿得死紧,但最后到底没有说话,克制般移开了视线。   再度望向钊煜等人,男人的状态全变,浑身的气场不再收敛,骇人的袭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即便是息宁,也感受到了不适,带着众人退后了许多。   而钊煜等人不愿意后退,与男人对峙,不过一会,有些偏弱的兽人就已经控制不住的腿软,跪在了地上。   “……”钊缮眼瞧着,咬牙率先化成了兽人,攻击了上去,众人见状,也全都摆出了最具攻击的状态朝男人涌去。   王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但不过一瞬,他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男人不化作兽型时,躲避已然很轻松了,一化作兽型,那双翼一展开,上前的兽人直接被震开了……   男人的力量似乎比在兽潮那时候更强了。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威风凛凛的让人不敢侵犯。   钊缮眼瞧着,一波一波的人上去,又一波一波的人被打退,默默的后退了两步,朝重伤在一旁休息的钊煜打了个眼色,他们身后的护卫就在他们的指示下,有序的后退消失……   片刻后,空中突然“咻”的一声,一道烟花在空中炸开,钊缮弯起了唇角,上前道:“都住手。”   众人疑惑的看着他,王金眼睛盯着炸开烟花的上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钊缮道:“论战力,我们确实打不过远古兽人,不过,城主……你过来瞧瞧……”   息宁皱眉,顺着钊缮指的方向往外看,长老这个地方是他选的,在僻静的高处,在这里院子里,能够看到全城池的情况。   他往下一看,就看到寂寥的街道上,有些兽人守卫拎着一个老人和哥儿站在街道中央,仰头望向他这边,在老人和哥儿的脖颈上,兽人的利爪就抵在他们的咽喉处,只要轻轻一用力,那里的血管就会被划破,里面的鲜血就能流满一地……而他们的兽人在一旁被压在了地上,无法反抗。   程白面色严肃,小声的跟嘟囔道:“怪不得之前跑了半个城池都没有看见百姓,怕是早就被控制了。”   “……”他与王金离得极近,此话一字不改的传到了王金的耳中,王金担忧的看向息宁。   息宁面色可怖的瞪着钊缮,钊缮耸肩道:“你也不能怪我,谁叫你不乖乖投降呢?”   说完,钊缮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王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的烟花呢,可以作为通知的信号。”   “……”王金气得指节都蜷了起来。   袁恒微微挪动了脚步,钊缮眼瞧着,立马制止道:“你别动,你一动我立马让他们动手。”   “……”袁恒厌恶的看着钊缮。   钊缮看向息宁:“我再问一遍,你退不退位?”   “……”息宁一时犹豫了起来,钊缮面色越加得意。   一时间所有人都僵住了。   桑瑞部落、洲泉部落、泉涌部落、塔纳部落带头的四位首领的人面面相觑,最终是那洲泉部落的首领简郝率先不耐的出了声,不过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四人能听见:“这钊家的人还真是卑鄙。”   他说得是钊缮,眼神看得确实那头发扎满辫子的巴尔:“啧,巴尔是多想不开,跟着这样的人混。”   那人本就长得恣意,说这话的时候隐隐带着不屑,之前一起跟着混的黑瘦男子塔纳部落的首领竭尔闻言,默默的远离了他两步,看向了息宁。   息宁面上的为难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们说,那城主会把城池交给钊家吗?”   “即便交了,看钊家的处事,这城池也平静不了多久。”周沈轻声回。   友林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撞了一下黑瘦的塔纳部落的首领竭尔,又朝周沈和简郝笑道:“诶,这城主可是袁恒的大舅哥,又难得有一颗善良的心,不然我们帮帮他吧?”   简郝眼角抽了抽:“怎么帮?”   友林朝后看了看,后边是他们部落的兽人。   四人会意,朝后面打了个眼色,那些兽人就有一部分偷偷的溜了出去。   四人见状,又跟没事人似的站直了身子,当了个合格的看官。   息宁深深叹了口气,收起了佩戴的利爪,一些受派遣的凶兽也都收敛了爪牙。   钊缮见此,目露喜气:“看来,城主已经做好……”   “咻”的一声,空中突然又炸开了一个烟花,众人一愣,朝下看了去。   只见那原本被制住的哥儿和老人都缩在了一边,而钊家的护卫和一些兽人在厮打。   简郝四人也有些愕然,简郝贴近周沈,小声的问道:“我们的人从后面溜出去,能这么快到达街道那里吗?”   周沈摇头道:“只有袁恒有这样的速度。”   “是虎族。”友林指着下方,讶异的微微张开了嘴唇。   众人看过去,只见那些兽人化成了一只只黄色带有黑斑的老虎,直直朝那些狐狸兽人咬去,每一下都快、狠、准。   王金认出了那些黄虎,朝袁恒高兴的喊道:“恒哥哥,是丹睦部落的人。”   袁恒眼中微动,下一瞬间,已经将钊缮压在了利爪之下。   息宁也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带人将其余的兽人通通抓了起来,潘淑麟见情况不对就想跑,被挣脱开绳索的潘跃抓了个正着。   巴尔和赵佑带着自己的部落冲出突围,全力往城外退,息宁并没有派人追。   待所有人都抓到后,息宁将钊家父子处死,钊煜再后来的争斗中其实受伤不轻了,只剩下一口气,钊缮倒是不甘心的很,但是也都没用了。   息宁处死之时,问了钊棋的想法,钊棋并没有阻拦。   息宁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求情。”   钊棋摇头道:“城主,别取笑我了,你从小看着我们长大,也该知道,说我是钊家的人,我更像是程家的人,小时候要不是程白三天两头给我送吃的,我都饿死了。”   息宁没再说话,钊棋沉默了一会请求道:“城主,城中事情安排妥当后,我想跟着史雨他们出去走动,可以吗?”   息宁扬眉,见这人面上没什么喜怒,还以为这人对钊家的一切并不是很在乎呢,看来,只是压抑罢了。   息宁应道:“好,只要史雨他们愿意带那你,你自然可以去。”   “多谢城主。”钊棋应。   潘跃在这时押着潘淑麟上前跪在了息宁的面前:“城主。”   息宁看向他,潘跃面上全是愧疚道:“抱歉,城主,因为我轻信他人,这次城中遭受了如此劫难。”   潘跃这人从小在城中长大,为城池做过很多事,息宁望着他叹息了一声,上前扶起了他:“潘淑麟是你弟弟,我也有弟弟能明白你……这次当是个教训吧,有些事即便是亲人也要有自己的判断,你向来忠心,为城池做过许多事,香堂主之位今后就由你继任……”   息宁说着,看向一边面若死灰的潘淑麟,朝潘跃道:“我原先说得话仍然算数,潘淑麟的事……你就别管了,也不会牵扯到你们潘家,就当你潘家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此次你潘家受创极重,你父亲潘振翼从出事起就不见身影,你快回去看看吧,看看他可还好。”   “是。”潘跃红了眼睛,朝息宁郑重的拜了一拜:“感谢城主体谅。”   说罢,不再看潘淑麟一眼,转身走了。   潘淑麟眼巴巴的看着那个从小疼他的哥哥,终于难过的掉了泪。   息宁冷眼看着,问道:“后悔了吗?”   潘淑麟咬牙摇头:“我从未后悔。”   即便用自己的生命诱潘跃上当,联合钊煜一起将潘跃抓了,再由着钊家的人将护了自己家多年的兽人守卫通通杀了,他都未曾后悔……   成王败寇……若今天胜的是钊家,那他将是另外的境地,只不过钊家输了罢了。   “冥顽不灵。”息宁冷哼了一声,潘淑麟没有说话。 第170章   “城主, 这人早就已经坏透了,怎么可能后悔呢?”突然, 下方传来一道陌生却很年轻的声音。   众人看了过去, 只见简郝等四大部落的人引着一名少年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那人看见袁恒眼睛一亮,三步两垮的走到他面前, 爽朗的唤道:“恒哥。”   袁恒眉目软了些许:“首领。”   小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恒哥,你就别叫我首领了,还是叫我小若吧。”   说罢, 看向王金,朝他招了招手。   息宁瞧着新奇, 问王金道:“瑶儿,这人是?”   王金忙上前介绍道:“这人是丹睦部落新上任的年轻首领,小若。”   息宁眼见着王金对小若的出现表现的极为开心,对小若的态度也和缓的很。   小若见此,露出了青涩又友好的笑道。   王金轻笑,这小若当了首领还是这般腼腆, 他又向息宁介绍道:“哥哥,这位是丹睦部落的秦希、秦崖,他们是两兄弟哦,还有这位是……”   一一介绍完丹睦部落来的十几人, 袁恒便开口问小若道:“你们怎么会来宁安城呢?你是首领, 你走了部落里怎么办?”   小若一愣, 苦了一张脸道:“恒哥, 我这刚到宁安城你又说教我了, 丹睦部落有阿远和阿华守着,不会有事的,我来是有正事。”   说着,秦家兄弟从后方拉出了几个人,对袁恒道:“恒哥,你看,这些人是在你和金哥儿跟着程白出发不久后,来了丹睦部落,说是宁安城中的香堂主派来杀金哥儿,我担心你们有危险,就马不停蹄的就带着人赶来了……”   “……”众人闻言,看着潘淑麟出奇的沉默。   潘淑麟看见那几人,身子抖得更为厉害了。   这几人是在宁安城最初得到息谣消息的时候,他派出去的,但是还未传回消息息谣就回来了……   息谣回来后,潘淑麟觉得这些人扑空了也就会回来了,没想到这么蠢,被丹睦部落的人抓了。   小若见众人沉默,楞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难……难不成真遇到危险了?我……我来晚了?”   息宁闻言,轻笑出声:“不算晚,你来的正巧,刚刚在街道上帮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想起之前,小若青涩的笑了笑道:“这……我们其实差点就没打过,是这些人帮忙了。”   小若指着带他们来找息宁的那些兽人,息宁看向他们,他们朝息宁行了一礼,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部落队伍。   那是在他们身旁一直说着不参战的四个部落。   息宁缓和了面色,朝四位首领点头示意,那四人有礼的回了一笑。   王金走到袁恒的身边,小声的问道:“恒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可以和你一起建城的友人吗?”   “嗯。”袁恒望着那几人道:“前边三个是,后面那个叫竭尔的是他们三人的好友,我认识,但不是很熟,不过是那三人可以把部落托付的存在,应是不差。”   息宁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意味深长的看了袁恒一眼。   小若好奇的看着袁恒,正要说话,息宁来到小若身前道:“小若,其实在我们宁安城有一种鸟叫信鸟,等会我派人教你们使用,今后若是再有急事就可以直接传信。”   信鸟再慢也不会耽搁上几个月……   之前若是有信鸟传了信,后面瑶儿也不会被潘淑麟算计了。   小若闻言,忘了要问袁恒的话,眼睛亮亮看着息宁:“信鸟?是程白用的那种吗?城主真的愿意教给我们丹睦部落?那真是太好了。”   说罢,小若看向王金道:“金哥儿,你哥哥正好。”   息宁闻言,眉头微蹙,看向王金道:“金哥儿?瑶儿……你这……”   王金恍然,忙解释道:“我在丹睦部落失去记忆,随口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王金。”   息宁不疑有他,淡笑道:“这名字…真是太俗气了。”   “……”王金不满:“哪里俗了,王,王者之气,金,富贵呢!”   息宁忍俊不禁,袁恒眼露出了笑意。   小若道:“那城主,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小若将绑着的人交给了息宁,息宁派人接手:“多谢。”   说罢,他看向潘淑麟,张口正要处置潘淑麟,王金忙上前道:“哥哥,这个人给我处置,他三番几次的要害死我,我得好好教训他。”   息宁略微蹙眉,显得有些不愿:“瑶儿……你自小心软,我若将他交给你你可会留他性命?”   王金一愣,看向息宁,息宁很是严肃,好似只要他说出会饶潘淑麟性命就会义正言辞的口训他一样,王金忙道:“当然不会。”   这个人几次三番害自己,自己还饶他性命,王金可没这样大度。   息宁似是有些不信,王金拉了拉袁恒道:“恒哥哥可以作证,我对想害我的人是不会心软的。”   袁恒闻言,出声道:“城主,还有我,请城主将潘淑麟交给我二人处置,小哥儿的仇我也想报。”   袁恒说着这话,目光阴沉的厉害,气势虽然一再收敛,但还是有些散发了出来,那宛如地狱带出的死气,让人不寒而栗。   息宁的心安了下来:“既然有你保证,那潘淑麟就交由你们处置。”   “城主。”身后的程砺突而出声,息宁看了过去,便见他扶着虚弱的程白上前道:“我先带程白回去了。”   “嗯,辛苦了。”息宁应着,看向王金和袁恒道:“你们也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把你们的朋友都带上,给他们安排住处,看中了哪里都可以。”   王金一喜:“谢哥哥。”   待所有人走后,息宁走到门口,朝里边张望了一会,但这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好似在这之前的战斗完全没有影响到里面的人一样,息宁重重的松了口气,朝里轻声道:“我可等你出关,你可得好好的。”   屋里正在打坐的乾笙,睫毛轻轻颤动了一瞬。   王金和袁恒走出长老院落的范围,就分开行动了。   王金带着丹睦部落的人押着潘淑麟回了阁楼,他的阁楼大,住十几个兽人完全没问题。   但若是住四个部落的人就小太多了,所以他不能把袁恒那四个朋友的部落一起带回去,袁恒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带着那四人回客源居了。   “可能还要委屈你们再客源居再住一段日子,我与城主说明后,咱们就出发。”袁恒有些歉意的看着四个友人。   那四人摆手,周沈温声道:“不急,你帮忙处理完这城中之事,我们再出发也不迟。”   简郝道:“是啊,反正建城也不缺这几日的。”   友林调皮着接话道:“你也别一副抱歉的样子,这客源居别看是城中的人瞧不上的,实际上可比我们之前在丛林住的好。”   竭尔见三个友人对那袁恒都一副极具体贴的模样,微微抖了抖身子,在他印象中,这三人可是一个比一个都精都不愿吃亏的主,结果在这远古兽人面前竟然这么宽容,他都快不认识这三人了。   竭尔正想着,便见那三人全部看向了自己,他浑身一激灵,恍然大悟般开口:“啊,我……我也觉得住客源居挺好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了。”   听他这般说,那三人才转开了视线,竭尔眼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   袁恒浅色的琉璃瞳中闪过一丝笑意,对四人摆摆手道:“那我先回去,今晚你们都过来吃饭吧,和我的小哥儿认识认识。”   “好。”三人乖顺的应,竭尔慢了一拍也跟着应了一声。   虽然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应……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应了。   待袁恒走后,竭尔凑过去小声的问三人:“你们怎么对袁恒那么恭敬?”   三人闻言,看傻子一样看竭尔,一副完全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模样。   简郝和周沈更是直接走了,友林叹气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竭尔,你难道不懂什么叫佩服与仰慕吗?”   “佩服?仰慕?你们三个?对袁恒?”竭尔死都不愿意相信这三个人会去佩服仰慕一个人……   毕竟他们可都是部落的首领,而且,在兽潮中带领部落生存下来的强者。   不过……竭尔回忆起之前袁恒那王者风范,对付钊煜那速度与力量……再加上之后待他们的温和态度……   竭尔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袁恒回到阁楼的时候,王金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了,给丹睦部落的每个人都安排了住处。   现在他们正在一路惊奇的看,丹睦部落从没有这样好看的屋子,这阁楼里连地面都是大理石铺成的,整个房子对于丹睦部落的人来说显得极为华丽。   加上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街道和两旁的建筑……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大开眼界之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金哥儿的宁安城城主弟弟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真是土包子。”被押着的潘淑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被耳尖的兽人听见了,他们面色不好,小若面色有些发烫,他看着在阁楼里自在的王金,举止极为自然和优雅……跟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小若莫名的有些拘谨了起来,他走了过去,局促的坐在王金的身边道:“那个……阿金,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土?”   王金一愣,看向他们,他们穿着丹睦部落的麻衣,因为在丛林里走了一遭,现在衣服都显得有些破烂和脏了,有些人面上还沾着脏污……   王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我疏忽了,善伯。”   一名老伯走了上前,王金道:“快安排人给大家沐浴,还有去成衣店找些合适的衣服来。” 第171章   “小若, 等会衣服来了,你让大家自己挑来穿, 我开了成衣店, 店里很多衣服,不用客气。”王金道。   “!”小若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成衣店是什么?   小若疑惑,阁楼里的人速度却很快,没过一会, 就有哥儿领着众人去清洗。   丹睦部落此次来的都是兽人,还不习惯哥儿带领着去沐浴,各个都显得羞涩又拘谨, 王金瞧着得趣, 不由撑着下巴看着他们闹。   不过,总归是都去洗澡了。   院里, 就剩下一些护卫, 和被护卫看守的潘淑麟,还有王金。   王金从高出睥睨着跪在地上的潘淑麟, 好心情在看见潘淑麟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时, 瞬间消散了。   他站起来, 绕着潘淑麟打转, 心里思忖要怎么处理这个人才能对得起原主,对得起自己呢?   “可要把他扔海里去?”   袁恒刚一进门就看见王金苦恼的样子, 他忙接了一句, 王金闻言抬眼看向他。   “那些兽人你都安排好了?”   袁恒点了点头道:“今晚他们部落的首领, 也就是我认识的那几个好友会过来吃饭。”   王金闻言,眨眼道:“那是不是让善伯去准备点菜的好?”   “家里还有。”袁恒应着。   他们旁若无人的商量着家长里短,明明是极为普通的对话,但流转在二人之间的氛围却极为的和谐,让人看着都如沐春风。   潘淑麟面色愈加阴霾,他最讨厌看到的就是这人过得舒坦。   接收到一道阴狠的视线,王金心里极为不舒服,袁恒也注意到了潘淑麟,不着痕迹的将王金护在了怀里。   “小哥儿,可要按照之前所说处置这人?”袁恒再次问了一遍。   王金道:“当然要,不仅要还要多加两天,把这次派人谋杀我的账一起算进去。”   袁恒闻言,眉头紧锁:“这次他又动你了?”   王金这才恍然说漏了嘴,他忙合上了唇不再说话,但袁恒面色青黑,浑身冷冽的气场像冰锥子一样刺向跪着的潘淑麟。   王金伸手想告诉面前的男人他没事,但那强大的气场竟是令他都感觉到了不适,王金有种预感,若是此时他说话了,男人必定会更加生气。   他索性不再开口,男人便上前提着潘淑麟,拉着王金出门了。   而后,王金就亲眼看着,向来不跟哥儿计较的袁恒将潘淑麟扔到了海水中,找了个浮木捆着,浮木又用绳子栓在岸边……   嫌弃他吵,又将人的嘴堵住……   海浪一波一波冲击着那潘淑麟,将他冲的面色苍白,瘦弱的身子被冲得瑟瑟发抖,他想挣扎却被捆得死死的,被冲得急了他甚至想下沉,可浮木将他牢牢的定在海面……   王金看得颇为解气,只不过看了一会就觉得没了意思,跟着袁恒回去了。   回去后,小若等人已经换上了新衣服,那些衣服都很合身,丹睦部落的兽人穿了比之前帅气不少。   王金连连称赞,将来人赞的满脸通红,袁恒眼瞧着,眼里流露出一丝醋意,浅色的琉璃瞳不满的定在众人的身上。   众人仿若回到了丹睦部落,去见金哥儿的时候那兽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他们面色一白,忙找各种借口开溜了,除了小若……   “……”袁恒死死的盯着他,就像盯着死尸一样,那赶客二字就差没说出来了。   小若指节发颤,笑容僵在了面上,腿已经本能的想跑了,可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王金的身边。   “金……金哥儿……这个……”小若咽了口口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毛绒绒的手环。   黄色的极为的可爱。   小若顶着巨大的压力将手环交给了王金,快速的解释道:“这是木哥儿让我交给你的。”   “阿木!”王金喜极,拿起那手环看了看,往自己手上套了套,发现刚合适。   “木哥儿生了个小兽人,这是小兽人身上的毛发做的,他让我带来给你报喜,另外表达歉意,说小兽人刚出生,阿远和他都没法来看你。”   “……”这东西是阿木儿子的毛做的……   王金手颤了颤,普通的婴儿能有这样长和多的毛发吗?还是黄色的……   这黄色像是丹睦部落的黄虎毛发……   莫不是,这孩子生出来是是兽型?   那自己肚里这个……   王金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的捂紧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小哥儿?”袁恒时刻注意着王金,见他捂着肚子,一下便紧张的坐了过来:“可是肚子不舒服?肚里的宝宝欺负你了?”   “……肚……肚……肚里的宝宝?”小若讶异的看着王金的肚子。   那凑近紧盯的模样让袁恒感觉自己的哥儿被窥觊了一般,他不悦的冷哼了一声,小若忙收回视线,神也回来了:“金哥儿有喜了?!”   “……”王金被他狼嚎的一嗓子给叫回了神,因为这句,原本各自在阁楼里行动的兽人都聚集了过来。   “金哥儿有喜了!”   “恒哥有后拉!”   “恭喜恭喜!”   “这是天大的喜事!”   一时间,众人围着王金叽叽喳喳,好似王金是什么稀罕的物事一样,各个望着他眼睛发光。   王金被吵的头疼,袁恒见此,颇有气势的望了众人一眼,众人反应过来,没再开口,但面上都有止不住的喜气。   这些喜气连带着感染了王金,王金的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   这些人,明明怀孕的是他,有后的是恒哥哥,他们却似乎比他们二人还要高兴。   王金想起男人的兽型,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带着双翼……若是他的儿子,小型的白虎带着软哒哒还展不开的翅膀,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王金软下了身子,轻轻的靠在了背后的男人怀里道:“我没事,小若,阿木的孩子可有取名?”   “有,小名叫虎虎,大名叫籁安。”   “虎虎……”王金笑出了声:“挺可爱的,可惜没见到。”   他现在怀孕了,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去看阿木呢……   那哥儿明显的失落了起来,袁恒心中一揪,开口道:“不然让木哥儿来陪你?”   “丹睦部落和这里这么远,阿木又是一个弱哥儿,虎虎又刚出生,怎么能让他们奔波。”王金摇头。   “不然我派人去接?”门口传来一道男声,众人看了过去,便见息宁负手走来。   众人忙行礼,王金和袁恒瞬间分开站直了。   息宁眼瞧着好笑,轻声道:“不用拘谨,我来就是想告诉大家一声,今晚城里举办答谢宴,感谢大家这次助我宁安城度过危机。”   顿了顿,息宁转向袁恒道:“袁恒,你那些朋友对我宁安城有恩,怎么能再住客源居?我已经将他们接回城中另外安排住处了,也邀请了他们今晚宴会,你要找他们吃饭,改日吧,可不能跟我抢时间。”   “……嗯。”袁恒应。   “瑶儿。”息宁拉着王金的手,轻声道:“这次你受惊了,钊家的人都已经死了,包括那个助潘淑麟的钊香,他在钊家院中自尽了,许是知道父兄失败之事,只要潘淑麟你们处置好了,就不用担心再有人找你麻烦了。”   “谢谢哥哥。”王金轻声应。   “刚刚哥哥说得派人去接你的好友来宁安城是真的,不是再跟你说笑,你有身孕了,身边需要一个贴心的哥儿照顾,交给佣人总归不放心,可在宁安城也就一个史雨信得过,我虽派信鸟招回史雨父子了,但史雨是个毛躁的主,照顾不好你,现在你说在丹睦部落有要好又信得过的哥儿,这正好……哥哥立马派人去接他过来。”   息宁说着,又道:“你不用担心路途遥远会有危险等问题,我会派人保护,也会安排最舒适的车厢接他过来,他不会感觉累更不会有危险,况且,宁安城可比部落住的舒服,你真的不想让你那朋友来宁安城住吗?他刚出生的小兽人也能在城中得到最好的照顾。”   王金闻言犹豫,袁恒见状,在一旁附和道:“小哥儿,不然就让木哥儿过来吧?他们始终都要过来的。”   “?”王金疑惑的看向袁恒,息宁也看向了他。   袁恒道:“我要建城,不会再回丹睦部落了,留在丹睦的远古兽族的族徽很快会失效,那个地方阻挡不了明年的兽潮,我有意让丹睦部落的人一起过来城池。”   “建城?!”丹睦部落的兽人诧异。   小若蹙眉道:“这可是大事,恒哥。”   “我知。”袁恒应,面上的坚决丝毫不动摇,见他这样,丹睦部落的兽人就知道他已经定了。   小若道:“我自是愿意的,恒哥在哪我在哪……只是这事涉及广,我可能要回去和药师和众人商量一番。”   “嗯,理应如此。”袁恒点头。   息宁蹙眉看着袁恒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袁恒略微一顿,还是听话的跟着息宁走到了一边,二人神神秘秘的在一边说着悄悄话,王金奇怪的看着,张着耳朵想听,却听不到一丝动静。   小若见袁恒走远,凑近王金小声的嘟囔道:“金哥儿……你和恒哥真的不回部落了?”   “嗯。”王金点头:“你在宁安城住两日,就知道这城里的便利不是部落可以比拟的。”   “可是……可是……那始终是我们的家啊。”小若轻声道。 第172章   王金笑道:“家是可以建的呀, 恒哥哥要建城,你不想想有一座城池可以让我们自己做主么?”   小若一愣, 王金再次开口道:“你想想, 若是有座城池是为我们便利而设的,那我们住在里面多舒服啊。”   小若眼睛一亮, 王金连忙道:“你也不用立刻做出决定,你是首领嘛,回去跟丹睦部落的人商量商量, 这建城虽然诸多好处,但是可能今后会和其他部落一起生活,你看看大家能忍受么?若是还愿意的就可以直接来宁安城找我们了, 若是不愿意的就留在原部落, 有我留下的□□法子,兽潮应该可以应付的, 对了, 记得告诉阿木和籁远,我觉得他们肯定愿意。”   “小哥儿说得正是我想说得。”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不知何时, 他已经和息宁谈好了, 此刻走上前, 严肃的看着小若道:“过两日,你启程回丹睦部落, 回去后好好想想要不要一起过来。”   息宁也走上了前:“我会派人护送你们的, 当然也是派人接瑶儿的朋友过来。”   “……嗯。”小若若有所思的应了。   当晚, 宴会。   比之之前要简陋不少,但该有的吃食一样不少,也是在那后院,此次办理这事的是潘跃。   这次宁安城受了重创,可仿佛在第一时间就恢复了过来,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   损失的那些兽人得在重新挑选和培养,这些都是要时间的。   三大堂主只来了潘跃,潘振翼被潘跃找到的时候,精神受了创伤,此刻卧病在床,而程白在静养,程砺陪护,就连钊棋也没有到场,在给钊家的人处理后事,这是求城主给的机会。   三大堂主缺了这么多人,加上副城主又空缺,一时间少了很多人。   息宁倒是举杯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谦虚的态度很博好感,说是宴会,其实跟众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餐饭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宁安城死了很多兽人,也不可能闹得热热闹闹。   好在这里的饭食比部落的好许多,外来兽人和丹睦部落的人都吃得很满足,也没有嫌弃这宴会搞得不热闹,也没有嫌弃宁安城很多人没有到场。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息宁喝了点酒,微醺,看着王金就笑了起来。   那是王金从未见过的笑,带了点长辈的欣慰,此刻的息宁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单单疼爱弟弟的好哥哥……   “今晚,其实还有一件喜事。”   王金心莫名的鼓动了起来,息宁道:“我瑶儿要结亲了。”   “……”众人丝毫没有意外,丹睦部落的人是早就吃过结亲酒了,而外来兽人在客源居的时候也见过王金和袁恒恩爱了……   在他们心里,这两人早就该在一块了。   息宁见此,又是笑了一声:“你们也都知道了,瑶儿要和袁恒在一块,我原本是想今晚让袁恒当宁安城的副城主,即刻结亲的。”   息宁叹了一口气:“但是都有自己的想法,袁恒想建城,娶我瑶儿过去当城主夫郎。”   他说着,摇头道:“城池哪是那么好建啊!”   顿了顿,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不再说下去,只是对着袁恒道:“我瑶儿这么优秀,可不会真的等你四年建一座城池结亲,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要是没有建成城池,你也得回来跟我瑶儿结亲。”   “当然……”息宁站了起来,来到了袁恒的身边道:“我瑶儿不可能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三个月后,若是你的城池还没有一点进展,你不仅得回来跟我瑶儿结亲,你还得当我这个城池的副城主,断了你那建城的远大抱负。”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按捺不住。   尤其是简郝等四人,他们可都是看中了袁恒能带领他们建城池才会帮宁安城,才会留下。   若袁恒只是尝试三个月,他们可不会赌上部落的一切。   四人争先恐后的想说话,袁恒抬手制止了他们,一脸自信的回道:“我也不会让小哥儿等那么久的,就依城主所言,三个月为期。”   “……”四人皱眉担忧,就连王金都皱起了眉头。   这建城都知道是大工程,怎么可能三个月建完……   几人想说话,但被那兽人胸有成竹的模样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息宁这才舒展了眉头道:“好,那就请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了。”   他自然也是希望这远古兽人能建城成功的,这样对他的弟弟息谣更好。   但息宁担心的就是这远古兽人一建城就耗时几年,那息谣肚子里的孩子都出来了,也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故……   如今能得远古兽人的承诺,息宁也算安心了,他软下了语气对袁恒:“这三个月你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寻求宁安城的帮助,宁安城无条件帮你。”   袁恒微勾起了唇角道:“宁安城此次受了重创,怕也分不出精力帮我。”   “……”兀然被呛了一下,息宁有些失笑:“真想帮还是腾的出手的,你尽管开口。”   袁恒摇头:“我们能解决。”   息宁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接下去的两天,袁恒和那四个部落的首领关在那制作武器的小院子里不知道讨论一些什么。   小若带着丹睦部落的人在城里四处逛,每天都觉得世界新奇无比。   两天后,小若带着丹睦部落的人回去了,钊棋在息宁的指使下随行。   袁恒相送,那四人在袁恒离开后这两日来第一次出了那个小院落,带出了一些巨大的铁镐。   王金一愣,才想起,在之前袁恒带他去新城池地址的时候,他们一起商量过建城墙。   那时候袁恒就说,城墙必须像宁安城一样,用巨石堆砌,这样往后数百年才能够抵抗得住兽潮。   兽人采集巨石一般都是在丛林寻到合适的石块,搬回来的,若是看见有石块还连接在大山上,则徒手击下取回,暴力的很。   王金当初给袁恒提过铁镐,可作为采石的工具,还给袁恒画过图,讲解过……   不过,当时候在沙滩上,王金随手画画,也随意一提,没想到就被袁恒记在了心里,而且用三天的时间造出来了很多把……   就这速度……王金觉得三个月也许真的能有一个城池的初型出来。   这般想着,王金也不再闲着,开始着实画城池的图纸……把自己脑海里有的能用上的,全部画上、规划好。   袁恒送完人回来,王金就把简易的城池图纸交给了袁恒,袁恒看了一眼,浅色的眼瞳闪过极为难得的惊喜。   “这规划很合理,我的小哥儿真厉害。”袁恒将图纸收下,夸道。   王金心兀然一跳,很多人都夸过他,但都没有男人夸得令人心动。   王金扬起了小半边脸道:“那是,也不看看你的小哥儿是谁。”   那得瑟的小模样就像一只像主人邀功的家宠,袁恒指节微蜷,忍不住将人搂紧了怀里。   “原本我是该陪在你身边的……”   袁恒没有说下去,王金却知道他的意思,原本该陪的,但因为承诺他得去建城,大部分时间都没办法待在王金的身边了。   王金想了想,抿唇道:“不然我一起去吧?”   “不行!”袁恒义正言辞的拒绝。   王金捏了捏袁恒的衣袖,小小的摇了一下道:“恒哥哥,你听我说完。”   “我给你的图纸只是简易的,很多细节都没有,我跟过去有用的。”王金小声的道,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恳求。   袁恒内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他说的所有的一切都依他,但最后他还是克制般摇了头。   平日他说什么男人都依他,这一次怎么说男人都很坚决。   王金有些气闷,指节一松,就推开了袁恒。   袁恒失笑,但终究没有松口。   袁恒出发前,带着王金去看了两天前被仍在海里的潘淑麟。   见到潘淑麟的时候,他已经飘在海面上一动不动了,袁恒将人捞起,发现那人还是有气的,只是很虚弱。   他的双腿被浸泡的发白,有些地方似乎被鱼类咬了,双脚上有着一个个黑漆漆的洞……看起来异常可怖。   王金瞧着反胃,背过了身,袁恒露出利爪,本想给人一个痛快的,谁知潘淑麟又悠悠的睁开了眼,看见王金,挣扎着要撕咬他。   王金被他激烈的反应弄的吓了一跳,看向他,他仰着惨白的脸将眼睛瞪得极大,充满怨恨的看着王金:“息谣,你好狠毒!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王金气就不打一处来。   息谣不得好死?王金气的伸脚踹他。   息谣确实不得好死了,还是这人亲手害的!   王金踹了潘淑麟,潘淑麟面色更为可怖了,五官都扭曲在了一块,王金道:“你就跟钊香简直一个货色,不吃教训!”   那钊香都被剐了眼睛挖了舌头了,才能拖着残疾之躯来害他!   若是他规规矩矩的,哪能落到自杀的地步!   王金气得还要踹他,被袁恒一把接住了那细瘦的脚腕,整个人也被他护在了怀里,又潘淑麟则被袁恒的利爪撕破,尸体连带着浮木一起扔到了海中。   王金最后只来得及看一眼那飘红的海水。   袁恒伸手捂住了王金的眼睛。   “恒哥哥?”   “小哥儿别看,不知悔改的人没必要再留着,也没必要污了你的眼睛。”   “……”原本要扒拉男人手的王金顿住了,男人的手宽厚又温暖,加上男人特有的低磁嗓音,就像温泉的水一样,洗净了王金内心的烦躁与气愤。 第173章   他安心的呆在男人怀里, 任由男人抱着他前进, 也不管他带自己去哪里。   不知是男人的怀抱太过舒服, 还是因为有孕的身体嗜睡, 没多久,王金竟然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 他躺在阁楼的床上,男人已经带着四个部落的人出发了。   “……”王金气恼, 善伯却告诉他, 男人说好,两日一回。   原本,王金还不信, 这里离那城池的选址最少也要一日, 男人两日一归岂不是时间都花在了路上?   可两日后的晚上, 男人真的回来了。   这时候,王金才知道,之前袁恒所说的最短一日是按照天狐族的脚程来算的, 按他自己的话, 半天就可以一个来回了。   袁恒回来并没有待多久, 给王金做了一餐饭,陪着吃了,待王金睡下了就连夜走了。   两日后, 他才再次回来……   如此十几天后,男人瘦了一大圈,王金瞧着心疼就不让他回来了, 可男人也说不听,坚持两日回来看王金的情况。   就在王金暴躁之际,钊棋护着籁远木哥儿一家回来了。   王金大喜,出门迎接。   一出门,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一个兽人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走过来。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走得急切下,脚有些跟不上,还会一个踉跄。   在他们身侧,还跟着一个身着朴实的哥儿,王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对袁恒有恩的丹睦部落首领的哥儿,也是之前机关算计要除掉袁恒的前首领的阿爹祁哥儿。   王金连忙加快了脚步。   木哥儿老远就看见那个哥儿从屋内走了出来,那人比离开部落的时候要长了些肉,但不会很胖,反而因为长了些肉显得娇嫩的很。   他穿着一身简单但一看就知料子极好的衣服,长长的衣袖跟着他的走动而舞动,他身后跟着一群人,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而他却好似这一切都应当如此般坦然又贵气……木哥儿三人不由的停下了脚步,总觉得那人贵气逼人……硬生生让他们自行惭愧了起来。   王金赶到木哥儿身前的时候,木哥儿正好站在大门门口,一跨过门槛就可以进入阁楼了。   王金见他们停下,以为是木哥儿的坡脚让这门槛有些难跨,便伸手扶住木哥儿道:“阿木,来,进来,祁叔你也小心门槛,明日我叫人把门槛去了。”   那哥儿小心搀扶的动作和那担忧的表情皆与记忆中一般无二,这哥儿无论自身变化怎样的大,对待他们都是一样的,三人对望了一眼,一起进了阁楼。   阁楼里的宽敞和华丽让三人吃惊。   王金从他们进来就注意到了他怀里的一个襁褓,他小心的扒拉了一个小口子,瞪着溜圆的眼睛瞧着。   那小兽人从襁褓里露出了半张脸……令他意外的,并不是小老虎的花斑脸,而是婴儿白白胖胖的样子。   王金瞧着惊奇,用食指微微戳了戳,软软的嫩嫩的……像戳一个软面团子,王金喜得用手指戳了又戳。   那胖娃娃不满的呜呜了两声,将脸埋在了木哥儿的怀里。   木哥儿见状,轻笑出声,转了个身,将婴儿交给王金道:“来,阿金,你抱抱看。”   “我?”王金还没反应过来,那木哥儿就已经把婴儿塞到了他的怀里。   怀里突然多了个温软的物体,王金僵直的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舒服,那婴儿在王金怀里身着小脚小手的乱蹬,王金只管护着,也不敢拦着,搞得整个身体更为僵硬。   连笑都不敢笑了,呆呆的僵僵的站在门口,一步都挪不开。   木哥儿见状,乐出了声:“阿金,你这样哪像个快当阿爹的人啊。”   这话一出,阁楼里的人各个都看向了僵硬的王金,却都露出了笑意。   就连接连失去亲人后显得木讷和阴沉的祁哥儿,也露出了笑意。   王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脸求助的表情,祁哥儿上前给王金正了正小兽人教道:“你要这样抱,自己才会轻松点。”   木哥儿见状笑道:“没事的,阿金,你自然点,虎虎健康的很,就算摔地上了也没事,他自己已经能跑了。”   “?”他听到了什么?摔地上了也没事?   王金一脸的狐疑,便见怀里的婴儿似乎为了符合木哥儿的话,突然间从襁褓里蹬了出来,王金只感觉手臂被什么踢了一下,便见那婴儿跳到了地上。   跳到地上的小兽人已经不是婴儿状态了,而是化成了一只短手短脚的小老虎,小老虎憨憨的朝王金歪了歪头,便扭了扭尾巴,三两下的窜到了屋里。   “!”王金错愕的长大了嘴,善伯看着那小兽人,满目的慈爱:“好生健硕的小子,今后肯定是位勇士。”   木哥儿和籁远闻言,喜得笑眯了眼,木哥儿甜声道:“谢谢老伯。”   “叫我善伯就好,我是小公子阁楼的管家。”善伯说着,对其他人道:“快去整理间最好的房间出来,备水给客人沐浴。”   “是。”   眼看着善伯忙乎,众人都一派和谐的模样。   王金默然无语,合着,就他一个对那婴儿突然变成了小老虎,还这么利索的跑进去感到惊讶吗?   原主记忆里都没有关于小兽人的事,料想是原主的知识盲区,而王金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王金回神,忙将祁哥儿、木哥儿和籁远往屋里领。   屋里,那小老虎端坐在桌面上,悠然自得的模样就好似是巡查领土的小王。   木哥儿见状,上前一把拎起了小老虎的后颈,抱在了怀里,低声呵责道:“怎么又上桌?说了多少次了,不能上桌!”   王金忙道:“没事,这屋里什么桌子他想上就上。”   说着,王金伸手撸了一把那小老虎的毛,温软温软的,手感还挺好。   那婴儿化成小老虎后就不再化成婴儿,王金将襁褓放在了一边等他变成婴儿再给他穿上。   如今,他就小老虎的模样挂在木哥儿的怀里,被木哥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毛,不像个儿子,像只毛绒绒的萌宠。   “对了,阿木,就你们来了吗?”王金见那小老虎眯着眼好似很困的模样,放低了声音问道。   木哥儿摇头道:“没有,来了一部分的人,阿华一家、小若一家、之前和咱们一起织布的夜哥儿、绵哥儿、婧哥儿几家来了,但医师和秦家兄弟不愿意来,说是丹睦部落要传承,小若便按照恒哥的意思,把首领之位和□□交给了秦希,带着远古兽族的族徽来了,只不过他们都去见城主了,也就是你哥哥……”   顿了顿,木哥儿看向祁哥儿道:“原本祁叔还不愿意来呢,是恒哥好说歹说,他才来的。”   祁哥儿闻言,尴尬的笑道:“我老了,总是恋旧。”   面前的哥儿,眉目间有散不去的阴霾,笑容淡淡的,好似连笑都不怎么开怀一样。   也是,他一家子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这人的兽人还对恒哥哥有恩。   王金笑了笑,宽慰道:“祁叔,你放心,等恒哥哥的城池建好了,咱们稳定下来了,今后想回去就回去看看,部落那么大,总有些空房子的,咱们还可以去小住几日。”   祁哥儿闻言眼睛一亮,眉间的阴霾散去了稍许。   籁远道:“就不知那城池地址选在哪里,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帮恒哥了。”   王金道:“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刚来宁安城,肯定又累又饿,先休息吧。”   王金说着,籁远和祁哥儿点了头,但木哥儿一直沉默,王金便去瞧他,却见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平坦的肚腹上,眼睛亮得好似有星辰。   王金身子一僵,挡了挡自己还不显的肚腹,掩饰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木哥儿见状,大惊着夺过了王金的茶杯。   “阿金,怀孕了可不能喝茶。”   “?”王金磕巴道:“有……有这个说法?可医师也没嘱咐……”   “他定是忘了,怀孕了得喝清水,蜂蜜水可以喝一些。”   说着,木哥儿把茶拿远了一些,见桌面有壶,就给王金倒了一杯温开水。   “……”旁边服侍的哥儿莫名觉得自己没事可干了。   善伯进来的时候,就见着了这一幕,对木哥儿几人是越加友好了。   他上前一步道:“小公子,三位的洗澡水已经备好了,那……”   王金闻言忙道:“对,祁叔、阿木、籁远你们长途跋涉,先去洗澡吧,虎虎在这里,我和善伯他们看着,没事的。”   三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点了点头。   木哥儿将怀里的小老虎给了王金,那小老虎许是真的困了,对自己被转移了怀抱只是懒懒的睁眼看了一下,而后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王金僵直的一动不敢动,过了许久,见那小老虎没有动静,才伸手摸了摸,一摸就停不下手了,这小老虎细绒的绒毛手感真的超级好。   他一摸再摸,完全忘了这是个小婴儿,只当他是只猫儿,揽在怀里撸着。   这撸着撸着,他就不由的想,若是袁恒的孩子,若是只小白虎……那必定会更为可爱。   “小公子,需要送信给袁公子告诉他家里有客人吗?”善伯低声问。   王金闻言,略微思忖,摇了摇头:“今日刚好是第二日,恒哥哥晚上就回来了,没必要另外送信了,至于丹睦部落的人要来,我想恒哥哥应该早知道了。”   小若肯定在出发的那刻,就跟男人送信了。 第174章   眼见着小老虎睡得正齁, 王金小心的抱起,带着善伯进了隔壁屋, 将小老虎放在了床上。   刚好三人洗完澡出来了, 还换上了新衣裳。   祁哥儿穿的是一款紫色的长袍,是中年哥儿最喜欢的类型, 此刻穿在他身上,忖得他气质非常的温柔,连眉间的阴霾都似乎淡了许多。   木哥儿那衣裳是宁安城最流行的哥儿款, 淡青色的长裙宽袖衣裳,忖的人修长笔直。   王金瞧着,眼里露出欣赏:“祁叔, 阿木,你们穿这个真好看。”   籁远附和的点头, 籁远穿的是颜色略微深一些的紫衣, 原本是挺好看他穿的是墨绿色的长袍, 但因为他长得不出挑,这衣服换上也就换上,只是略显的整洁, 并没有惊艳之感,不似木哥儿和祁哥儿, 换了个装扮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木哥儿和祁哥儿都是哥儿, 也喜欢被夸, 如今闻言, 面色发烫, 有些不好意思。   王金喜道:“我让善伯给你们备点心,你们吃了后好好睡一觉,晚上恒哥哥就回来了,我先去哥哥那里看看其他人。”   “好。”   王金见到息宁的时候,丹睦部落的人刚好退出来,王金跟息宁表示,他的阁楼大得很,有地方住就没必要安排其他住处了。   息宁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在一旁的案桌上兀自处理起了公务。   宁安城经过重创,百废待兴,王金也知道这段时间,息宁忙得很,便没有多打扰。   带着人就回去了。   等安置好,差不多就是晚上了,王金带着众人去了宁安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袁恒回来的时候,众人就在酒楼里吃饭。   即便王金改良过吃食,但在部落里大家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这下,在酒楼一个个敞开了肚子吃,吃得极为满足。   第二天,袁恒就带着丹睦部落的人离去了,包括哥儿一并带上了,只留下了祁哥儿、木哥儿和小老虎。   祁哥儿还没有彻底从首领的事情走出来,王金便让人带他出去逛,宁安城对于丹睦部落的人来说惊奇,祁哥儿也很愿意跟着人出去逛。   而木哥儿则一直照顾小老虎和王金,自从王金有了木哥儿照顾,袁恒便不再两天两天的往回赶了。   王金松了口气的同时,思念就像一颗种子,在心底慢慢的生根发芽,最后成长的蔓延了整棵心脏,让他的心脏在跳动的时候都带着对男人的思念。   木哥儿眼见着他越来越呆滞,便知道他这是相思病又犯了。   之前,这人也犯过,那还是恒哥为这人去采瑞草的时候,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这次袁恒比上次还要久,而且,还不能随时让他回来,毕竟建城可是大事,而且听说这建城还跟结亲的时限有关,要是总往回赶也会耽误进度……   木哥儿想了想,干脆把小老虎交给王金去照顾了。   王金手忙脚乱之余,还真就没时间想袁恒了。   白天照顾小老虎,到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王金也会起来画些图纸,再用信鸟寄给袁恒。   这些图纸都是一些建筑物的图纸,王金也不知建城是否用得上,只凭借记忆画出来交给袁恒,让袁恒定夺。   偶然间,他翻出了之前跟袁恒画的衣服图样。   这衣服还没来得及跟袁恒做……   盯着图纸上华丽的服饰,王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拿起笔改动了起来……   三个月后……   息宁在那次宴会后第一次踏进了阁楼,首先见到的是在自己脚步挨蹭的小兽人。   息宁一愣,弯腰将小兽人抱起,那小老虎歪着花斑脸,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息宁,也不怕生,还摇摇晃晃的举起爪子,摸了息宁一爪子,蹭了息宁一脸的泥。   “……”息宁眼角跳了跳,便见一个哥儿一拐一拐的跑了上来:“虎虎!”   息宁将小老虎交给他,疑惑的看着他。   木哥儿也正打量着息宁:“你是?”   面前的兽人长得极为的俊俏,一双天生慵懒的眼睛微微眯着,好似永远睡不够一样,但他却并没有给人很懒很颓的感觉,而是一种说不清的独特气质,让人难以转移视线。   要不是自己有了籁远,估计看见这样的兽人会忍不住的心跳加快吧,木哥儿想。   “你是木哥儿吗?”息宁猜测问。   木哥儿一愣,点下了头,息宁缓和了面色道:“我是谣……阿金的哥哥。”   阿金的哥哥?那岂不是……城主。   木哥儿忙弯腰想要行礼,息宁阻止了他道:“你是谣……阿金的好友,不必拘谨,谣……阿金呢?”   “哥哥。”刚提到王金,王金就从屋里出来了,息宁上前,便见王金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的哥儿。   息宁略微一琢磨,便唤道:“祁叔。”   祁哥儿受宠若惊:“城主,这……您……”   “谣儿的祁叔自然也是我的。”息宁对祁哥儿笑了笑,祁哥儿柔和了面色。   袁恒这找得确实是一个不得了的哥儿,一家子的人都这样好,怪不得当初在丹睦部落他没有瞧上任何一个哥儿。   “哥哥,进来坐。”王金招呼道。   息宁摇头道:“不了,城中还有诸多事宜,我此次来,是带你去见袁恒的,他邀请你我去新城了。”   “真的吗?!”王金惊讶:“他怎么没跟我说啊。”   男人都走几个月没回来了,信鸟虽然每天都传回来,但大部分是在说城中的进度。   昨晚收到的信笺里边,说的是城池圆满的建了很多房子……但并没有说可以完工了……   他还在想,三月之期已到,要找什么理由拖住息宁呢。   结果,他怎么就自己邀请哥哥去新城了?   王金满脸疑惑,却也并不敢将进度告知。   息宁道:“真的,三月之期到了,他邀请我带着你去看,说若是我认为没问题,就可以结亲了。”   “!”王金心猛然一跳,这能结亲是好事……可……   “走吧,我带你过去。”息宁道。   “就你我吗?”王金问。   “嗯,等会还回来的,城中其他人都在忙。”   王金闻言,朝木哥儿和祁哥儿道:“那祁叔、木哥儿,你们在家等我回来。”   “好。”   兽撵速度慢,息宁直接化成兽型驮着王金去的。   这是王金坐过的第三个兽人的背部了。   息宁的白狐兽型比程白的还要大……皮毛软很多,白色的一丝杂志都无……耳朵尖尖的,看起来极为的可爱。   王金想伸手摸摸那尖尖的耳朵,到底是没敢。   按照天狐族的脚力,一天后,王金和息宁才到,路上二人吃着备好的干粮。   此刻王金肚子已经微显了,息宁怕王金不舒服,还备有药。   好在是,王金除了犯恶心就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感受。   到达新城池的时候,那里早就守了兽人,一见息宁和王金到来,立马朝天吼了一声,瞬间,大批的烟花炸开了空中。   除了巨大的响声,映红了半边的天。   而那城池就在原本空旷的地方矗立着,说是城池,其实不过是几座阁楼和几处楼房。   没有城墙,路也并没有修完善,除了房子很多东西都没有。   但那些房子……   有类似宁安城的亭台楼阁,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砖瓦红墙低楼,更有像塔一样的高楼……一座座风格极为不一样,但组合在一起又极为的和谐。   息宁皱了皱眉头,化作了人形,护着王金走了过去。   一路走一路看,路面修了一部分,但并没有修完,屋里里面空得很,一看就还没有准备家具。   虽然格局不错,每一块地面上似乎都规划了做什么,但是压根就没成型,说是城池还太早了,说部落倒还说得过去。   而且,这么早就建这样高的房子,到时候兽潮来临,要怎么抵抗和护住?   息宁轻微的摇头,王金眼瞧着,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些建筑都是他画给袁恒的,没想到袁恒都用上了,规划也跟他画的图纸差不多,每块地块都有意的要做些什么,如果按照这个建成,那必定是极好的城池,可现在三个月……这连半成品都说不上,王金内心忐忑。   众人相迎,不似王金和息宁的面上的担忧,他们每一个人面上都带着微笑,自信十足的模样好似下一瞬间就能把城池建好一样。   这样的正能量感染了息宁,息宁原本已经不想往里走了,还是在兽人的指示下,进入了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的路倒是修好了,有一处极为威严的宫殿,一进去便是大理石的路面和空旷的厅堂,延用了宁安城议事厅的设计,在厅堂最里端有一张长形的桌子,摆着几把椅子……很明显这里就是议事厅,给各部落首领和袁恒议事的地方。   在这个屋子外边有回廊,回廊饶过整个议事厅可以越过这个议事厅到达后院,当然从议事厅后门也可以出到后院。   后院就是一座独立的花园,花园还挖了一个人工湖,湖面上种了一些水生的植被,还有在宁安城视为表白求婚必要的莹草……   花园还有很多空余的地方,待修缮,但整体布局已经出来了。   那人工湖上面有座小桥,过了那桥有一道拱门,这道拱门后面就是住宅了,这拱门设计的极为巧妙,不仅美观还恰好的隔绝了前面的议事大厅和私人的领域。   就连宁安城息宁住的地方都不存在这样好的隔绝,息宁觉得他回去可以给他的屋子前面立一道拱门。 第175章   袁恒就站在拱门前, 王金看见他眼睛一亮,急急忙忙走了过去。   袁恒忙上前揽住了他, 似乎生怕他摔着磕着, 小心的将他护在怀里。   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彼此都想得紧, 一看见对方,眼睛就没从对方身上挪开过,袁恒还小心的瞥了王金的肚腹一眼, 那里已经有些凸起了,一看见那些微的隆起,袁恒眉目就柔软的不像样。   “……”息宁原本想说点什么, 结果硬生生被两人腻歪的模样弄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他越过拱门往里走, 里面是住宅的前院,在屋子的前面种植了一颗古树, 古树下面有桌椅有秋千, 旁边还种植了一些果子。   这个院落并不算大,但大大小小的屋子却有五六个, 住一家人和一些家仆完全够用。   在一旁种植了很多带有香味的植被, 几乎是一条植被带, 这植被带隔绝出了一片小天地, 只有特意铺上了一条小路通往那边,息宁走过去看了看, 发现那边是厨房和茅厕, 在那边的围墙上还开有侧门, 侧门直通外边的街道……   而另外的围墙则通往的是另外的院落,那院落比这边要简单许多,好似是专为接待外来客人设计的……   息宁走到主屋推开了门,原本以为里面肯定像外头的屋子一样,光有空壳,肯定没有家具,谁知进去里面家具一应俱全。   摆设还跟阁楼里息谣屋子一模一样,息宁略微一顿,走了进去,屋里的窗户大开,一侧可以看到前面的古树,一侧则看到后院的鲜花。   这里作为居住的房子很合格,完成度很高,似乎是刻意先弄这处的……   所以除了这处,城池的完成度却……   息宁走出去,朝袁恒出声道:“三月之期已过,可你城池……”   袁恒立马上前打断了息宁道:“城池确实不够完善,但是这里完全可以居住……方才城主在外看到的那些屋子住进大家都没问题,至于里面的摆设就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做……”   听袁恒如此说,王金立马开口附和道:“哥哥,其实这里……除了城墙和路,已经可以算一个城池了。”   哪里可以?还差得远……   息宁眼角抽了抽,他这弟弟为了帮自家夫郎真的是睁眼瞎啊。   息宁叹息,袁恒道:“我知道城主担心的是兽潮,城主,我是远古兽人,凶兽都是避着我走的,只要有我在,兽潮就算来临也无须担忧,而这里只要没兽潮,完全可以当城池使用,边用边完善建造,您觉得呢?”   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   这里完成度虽然不高,但三个月能够建起这么多的房屋还修了路,这主屋更是可以直接搬进来住……已经是很有速度了。   而且,这屋子……看起来就知很费功夫,袁恒能弄成这样也是用心了。   息宁缓和了面色,王金忙道:“哥哥,恒哥哥已经很不容易了,三月之期到了,就让我俩办婚事吧。”   “……”息宁眼皮跳了跳:“合着,是我不让你们办婚事吗?”   王金点头,息宁被噎了一下,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袁恒抿唇,突而下跪道:“城主,我知这城池或许还达不到你预期,但小哥儿与我都不能再等了,他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了。”   虽然觉得孩子等不了可以去掉,毕竟才三个月大,都没成型,哪里知道这些,但王金还是连连点头附和:“是啊,哥哥,不说城池,就这屋子很完善了,我带着善伯、木哥儿、祁叔住在这里是享福,您就同意了嘛。”   享福……在阁楼住就不享福了?   息宁在心里默默的反驳,看了看这令人极为满意的院落,到底软了心肠:“行吧。”   王金大喜,袁恒眼里也流露出了喜气。   围在外面的兽人似乎得知了消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王金脸颊有些发热。   婚事最终定在了七天后。   袁恒还需要几天把城池略微整顿一下,这几日王金就留在了新城池,住进了那个堪称完美的屋子。   也在时隔两个多月后和袁恒终于又重新住在一块了。   息宁将木哥儿、祁哥儿和善伯等人送了过来,还带了一些哥儿侍从,瞬间,这个院落就热闹了起来。   眼看着袁恒忙乎着城中的事,王金心疼之余,有了另外的小心思。   “恒哥哥,这次的婚事我来办吧。”某个深夜,等男人归来,王金就提出了建议。   袁恒一顿,摇头,正要开口说话,被王金打断了:“恒哥哥,你为我办过婚事了,这次换我来,我也想给恒哥哥一个盛宴,可以吗?”   男人浅色的眼瞳闪过一丝意外,兽人世界还从来没有过哥儿说要给兽人一个盛宴的……   袁恒看向了那哥儿,那哥儿虽然长相柔软,但气场却微带着棱角,仿佛随了他的性子,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在宁安城表现的一切,都让男人明白他的小哥儿不是一个普通的哥儿,他能靠自己的本事在宁安城生活的很好,他仿佛与生俱来就带着贵气,能让许多哥儿和兽人心生向往又心服口服的听从。   这样的他,想法自然会比其他哥儿要多一些,只是,这办婚事非同小可,小哥儿又怀有身孕……   眼见着袁恒没有说话,似乎不赞同,王金急道:“我就是想向天下人宣布恒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不可以吗?”   哥儿娇软的嗓音带着独占欲,略微蛮横的说出来,让男人的心为之一动。   男人浅色的眼瞳略微的睁大了些许,他看向那哥儿,那哥儿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动听的情话,懊恼的抿紧了唇,面色驼粉,连带耳尖都泛起了红。   男人眼中流露出笑意,心软得就像是棉花,有一只小兔子在上面踩出了一个个凹陷的痕迹……   他伸手拉过了王金的手,指腹在那哥儿柔软的手背轻擦着,不带丝毫yu念的简单动作,却生生擦出一股缠绵出来。   手背被温柔的轻抚,那一不小心将心事吐露出来而瞬间升起的羞耻感奇迹般的因为这安抚而褪去了,王金安心的靠着男人,将脸埋在男人的怀里,深深的嗅了一口属于他的气息。   真想永远赖在这个人的怀里,他用头顶微微在男人怀里蹭了两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软与娇:“你就答应我嘛,恒哥哥。”   这娇撒的,若是木哥儿在场,肯定又要红着面,抖着鸡皮疙瘩逃离了,但男人听着却极为受用。   他惩罚般捏了捏哥儿手背的肉,终是松了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好。”   王金高兴,甜甜的笑出了小括号。   袁恒心头一动,低头在那红润的唇上擦了一吻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太劳累,这盛宴若是要去丛林狩猎……”   “若是狩猎,我就雇人去丛林猎,不会自己出去让恒哥哥担心的。”王金打断袁恒的话道。   袁恒沉默了一会道:“你告诉我,我去猎。”   “才不要,恒哥哥猎的只给我吃多好。”王金道。   那哥儿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说得话有多大的独占欲,但此刻这独占欲却大大的取悦了男人。   男人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多了一只小鹿,在上面胡乱的踩出了细密的印子……   他的小哥儿,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真想把他藏起来,男人搂着王金的手收紧了一些。   往后数日,王金就开始忙碌了。   袁恒之前还不放心他,但见他一到点就吃饭睡觉,从不让人担心,渐渐的也就放心了。   七日后。   王金一大早就取回了专门给男人做的婚服交给了籁远,让籁远去送给男人。   早在几天前,王金就写了请帖,请了息宁等人。   如今那些人全部都已经到了,这个院子被王金布置的跟他前辈子成亲的场景一般无二了。   在大厅上方摆有一张案桌,两张椅子,这在王金那个世界是给“父母”坐的,但这个世界,王金和袁恒的父爹皆已经死了,如今坐的就是息宁。   原本只有息宁一人,但息宁听闻这是给家中长辈坐的后,拉着一个清瘦的男子一起坐在了那处。   院子里张灯结彩,很多红色的绸缎装饰,极为华丽漂亮,窗户、门上都贴有一个“囍”字,这个还是王金带着木哥儿、祁哥儿等人一起剪的。   吉时将到的时候,王金就去接袁恒,为了结亲,他们还刻意分开住了一日。   袁恒打开门,就见到正站在院中等他的王金。   今日的王金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忖的面色越加的好看,衣服边缘秀了云纹,一改之前戴的发簪,他戴了一个繁杂华丽的发冠,比起往日的清雅的装扮,这次他多了惊艳之感。   袁恒瞧的眼睛仿佛黏在了王金的身上。   王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给男人设计的喜服,在传统的喜服外竖起了领子,半起的衣领不会太夸张,但极好的拖出了他的锁骨,比往日多了份性感。   王金还刻意动了点小心思的将男人的喜服外衫换成了半透明的薄纱,穿在男人身上,随着男人的动作飘扬,一下一下仿佛荡在了王金的心上。   “噼啪。”   突然响起的鞭炮声,惊回了两人的神,王金心跳如雷,红着脸上前对男人伸出了手。   袁恒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将手放在了王金的手中。   二人在欢呼声中往大厅走去,王金看向男人,男人坦然自得,明明是自己拉着男人走的,但仿佛是男人在引领着他前进。 第176章   到达正厅的时候, 王金被周围的恭喜与起哄声,弄得不敢抬头, 就连袁恒都有些面色发烫。   王金, 事先安排了善伯喊拜礼。   此刻二人并排站在屋子中央,就听得善伯一声喊。   “吉时到, 新夫二人拜礼。”   “一拜天地。”   王金和袁恒对着门口拜了一礼。   “二拜高堂。”   王金对望一眼,看向息宁,正要行拜礼, 却见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男子。   二人一愣,拜礼有些迟疑,息宁笑道:“你们尽管拜, 这人不久就是你们的哥夫了。”   哥夫?!   二人诧异, 看向那男子,男子睁着奇特的竖瞳, 转过来看了王金一眼。   那名男子长得清瘦好看, 五官分开看平平无奇,但一组合却惊艳非常。   但王金一看见那人, 心脏就直突突的跳, 总觉得那人身上特别的不寻常。   他眨了眨眼, 想看清那人, 一眨眼,却发现自己身边喧闹的环境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的雾海。   在雾海的一端, 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那老者端着一杯茶正悠然自得的喝着,突然余光看见王金,喝到口中的茶顿时喷了出来。   王金总觉得这老者有些眼熟,便见那老者急匆匆的上前,就在那一刹那,王金想起来了。   这人就是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梦里的那个老者,给他可以知晓无尽配方的那个。   “你……你你怎么来了?!”老者抖着手指着王金问。   王金眼角抽了抽道:“我怎么知道?”   他刚成亲呢,突然间就到了这里。   想到成亲,王金心头咯噔一声,恒哥哥还在等他行礼呢。   他们等了那么久,就差那么一两拜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不……不对。”王金伸手拉住了老者的衣袖:“你……你快送我回去,我成亲呢。”   “成亲?”老者眉目一扬,这个人所在的世界是兽人和哥儿的世界吧……这人原本的世界可是有女人的世界,这人的成亲是嫁人啊还是娶妻啊?   老者眼中流露出兴致:“不急,让我瞧瞧,你成亲对象是谁?”   老者眨了眨眼,仿佛就已经瞧到了现场,他露出诧异的表情:“竟是远古兽族,你小子不错啊。”   刚一说完,老者仿佛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突然间后退了数步,抖着手指着虚无,那虚无的空气流躁动了一瞬,便呈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黑衣裹身,身材修长而清瘦,五官平平无奇,组合起来却惊艳非常,他负手站在那里,竖瞳四处一看,就让人感到了一股阴寒。   “渡……渡……渡……”老者磕巴了好一瞬,才说顺嘴:“渡劫仙友!”   “?”王金奇怪的看着那男子又看向那老者。   老者对王金使眼色道:“呐,当初害你时间线错乱的始作俑者。”   “?”王金莫名。   见王金茫然,那老者跺脚急道:“就是原本你是个富贵命,就算去兽人世界也是当那宁安城的小公子富贵一生的,谁知碰巧碰到了这渡雷劫飞升的蛇妖……”   蛇妖?这人不是蛇族兽人吗?竟然是妖……王金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他愣愣的看向老者。   老者被男子瞪了一眼,颤颤的改了口:“的道友……这雷劫出岔,劈开了时空,你的魂魄下去的时候就迟了,到达那小公子体内的时候,人早就不在宁安城了,所在之处是贫穷的部落,也就是因为他……你原本该在宁安城享福的变成了在部落贫穷。”   男子冷哼了一声:“你也说了,是雷劫出岔,这雷劫出岔我也是受害者,你却把责任推给了我?”   那男人的语气隐隐含着怒意,那老者心一再虚了下去,他小声道:“那不是赔偿你了么。”   “……”王金呆了片刻,总算理清思绪,他诧异道:“所以,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老者一个趔趄,王金道:“那你补偿了他,怎不见补偿我?”   “你还补偿呢?之前不是给了你能力吗?”老者道。   王金道:“那不是功德换的吗?而且,你好意思说能力,那能力靠我一个人能完全吗?”   老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一直没见你说这事,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呵呵。”王金冷笑:“我只是急着回去成亲而已。”   老者连忙道:“那我送你回去。”   旁边的黑衣男人原本饶有兴致的看着,见状,插话道:“送回去之前也得表示表示吧?”   “……”老者眉头跳了跳:“仙友何必为难仙友。”   男子恍若未闻,伸手牵过王金的手,把了把脉后看向了他的肚腹,王金跟着看向了自己微显的肚子,老者也跟着看了过去。   两个人,一个男子一个老者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肚子,王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突然,男子撒了手,对老者扬了扬眉头,老者恍惚接收到了什么信息,眼睛倏时亮了:“我知道怎么补偿你了,你一定会喜欢这个补偿。”   “?”王金疑惑,便见老者食指点了点他的肚子,他便感觉肚子温热温热的,极为舒服,他盯着自己的肚子,却发现肚子没什么异样。   而后他便听到周围很多嘈杂的声音,再一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成亲的场地,而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小哥儿,怎么了?”袁恒问。   王金转头去看他,发现他已经跪在了地上,对着的人是他哥哥……   王金连忙跟着跪下道:“没事没事。”   众人松了口气,善伯忙又喊了一声道:“二拜高堂。”   这次二人正正经经的拜了,息宁高兴,起身扶起了王金,还给王金和袁恒隆重介绍了他的爱人——乾笙,也是宁安城的神秘长老。   王金对息宁笑了笑,看了一眼在旁边的黑衣男子,那男子接收到了视线,朝王金笑着点了点头。   王金总觉得他眼里带了丝亲近与不同寻常的意味。   王金想起这人是蛇妖的事实,不敢多看,进行了最后的夫妻对拜。   拜完礼成,他们就是真正合法的夫夫了,在兽人世界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往后,有哥儿、兽人想要亲近他们都没有机会了。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王金之前的世界,男子与女子还是不同的,所以王金虽然沿用了那边的形式成亲,却没有真的用那边的习俗,让其中一方先回新房等。   而是,和袁恒一起敬酒,只不过王金因为怀孕的关系,用的是白水代替酒水。   来参加婚事的人都是一些熟人,彼此也放得开,史雨父子也赶回来了,原本是可以提早几个月回来的,绕远路去了一趟东海村,为王金选了好多夜明珠和珍珠回来……   王金借这次机会,好好谢了他们父子。   不过终究是怀孕了,中途的时候王金累了,袁恒还是让王金先回去休息了。   王金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矗立着一个身子修长的男子。   是乾笙……   王金脚步一顿,有些不敢太亲近,那人却恍惚知道王金到了,率先走了过来。   “你……怕我?”乾笙负着双手问。   “……”王金摇头:“倒不是……只是有些不适应。”   顿了顿,王金舔了舔唇,问道:“那个……你真的是蛇妖?”   乾笙不可置否,王金道:“那你害人不?”   乾笙扬眉道:“那要看是什么人。”   王金尴尬道:“也是,万一是个坏人……”   “坏人我也不害,我跟你一样,只害伤害到我和我亲近人的人才会动手报复。”乾笙打断了王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道:“你算是我亲近的人,但并不是因为你这具身体是息宁的弟弟。”   “……”王金一愣,乾笙道:“我与你是一同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因我的出现人生发生了一些偏差,我们也算是缘分,我来这是想告诉你,今后有什么你都可以来找我,包括袁恒和息宁解决不了的。”   王金心头一暖,心中的异样渐渐消散了,这人虽然是蛇妖,但王金感受到了他的诚心。   他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道:“那……哥哥知道你是蛇妖吗?”   乾笙点头,王金诧异,那息宁竟然知道这人是蛇妖的情况下,还那般隆重的将他介绍给了自己与恒哥哥。   “哥哥是真的喜欢你的。”王金轻声道,乾笙眉目柔软了不少:“我知。”   那男子眼中有着浓浓的眷恋,王金太熟悉这种眷恋了,他知道这人心里肯定也是有息宁的。   他轻声道:“祝福你们。”   乾笙应:“谢谢。”   王金往前走了两步道:“那……那我进去了。”   乾笙点头,又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道:“你哥哥不知道你不是息谣,你也不必告知他你的一切,真正的息谣如今在那老头的身边当了小仙童,过得不差,无须为他担忧。”   王金一顿,眉目间开朗了不少:“谢谢。”   说罢,他推门走进。   屋内,却坐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   那人穿着那件熟悉的粉色衣裳,似乎喝了些酒,面色微红。   王金吓了一跳,皱眉道:“程白,你怎么在这?”   三个月不见,这人似乎更瘦了。   程白仿佛这才知道有人进来了,他抬眼看了一眼,发现是王金,便痴痴的笑了:“来看看你布置的新房。”   说着,程白还真四处扫了一圈,面上出现了向往道:“布置的真好看。”   这新房打扮的红艳艳的,床单和枕套都换成了红色,秀了鸳鸯,上面撒了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等……   每一处都含着王金的小心思。   “……”王金心里跟堵了什么似的难受,这新房是他给袁恒布置的,男人都没瞧见呢,被这人瞧了去。 第177章 正文完~~~   他语气不好道:“你进来新房不合适, 出去。”   程白自嘲一般笑了一声, 起身往外走到了王金的面前:“你是生气了吗?”   “……”王金撇头不语。   程白抿唇道:“我就是没控制住, 对不起, 兽人向来专情, 你该给我点时间, 让我不那么喜欢你,不那么喜欢你了我就能控制住我自己了。”   “程白!”王金蹙眉:“今日我和恒哥哥成亲, 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   “……”程白深深的看了王金一眼, 越过他往外走了。   袁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程白从屋里出来。   他勾起的唇角渐渐弯下了, 他脚步跨大,走了进去。   却见他的小哥儿在桌面拿着一株植被发呆。   那植被通体绿色, 上面只有一朵红花,红花花瓣层层叠叠,半开半遮, 含苞欲放……   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株夜红。   只有丛林深处的山洞里才有,一个丛林只有一株夜红,而且只有夜晚开花,多被宁安城的人用来新婚之夜兽人送给哥儿的礼物。   让哥儿见识只开一夜的花朵, 留给他最为深刻的夜晚。   袁恒曾去找过夜红, 被人摘了,而后辗转各个丛林的时候他都要寻一番,都未曾寻见, 没想到是被程白摘了。   可如今程白摘的夜红给了他的小哥儿,还在这样新婚之夜,那花还开了一半,那人方才才刚走,他们之前就在屋里赏花吗?一个兽人和哥儿?这叫什么事?!   之前,小哥儿就说过,曾经他很喜欢程白,喜欢到愿意为他离开宁安城……为他做他从不敢做的事情。   虽然知道那是过去,但一想到曾经的小哥儿为另外的男人做这做那,袁恒心里还是酸得跟喝了醋一样。   袁恒冷着脸走了过去,王金见到来人,面上一喜,放下夜红走了过去。   一凑近袁恒,王金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   男人似乎喝了不少的酒。   “小哥儿。”一凑近王金,男人就将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王金挣了挣,没挣开,脸红道:“恒哥哥,先喝交杯酒。”   “……”袁恒置若罔闻,只是搂着王金的手更加缩紧了:“今后不准见程白了。”   男人的语气带了些小孩子气的霸道,与之前的隐忍不同,此刻他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不喜与不愿,霸道的要求着王金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王金敢肯定,男人醉了,这样的事,男人清醒时绝对做不来,他只会隐忍不发,最后去找程白决斗。   这模样的男人可不多见,王金一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男人的环抱更紧了:“你若不答应我,今后我就将你藏在屋里,哪里都不许你去。”   “……”王金失笑。   藏?男人还有这样的想法呢?!   被搂得有些疼了,王金忙出声安抚道:“好好好,都答应你。”   似乎觉得王金的回答有些敷衍,男人松开王金,默不作声的瞧着他,眼里的委屈显然易见。   “!”王金震然,男人往日喜怒不形于色,这委屈的模样就像只大型的狗狗,要人顺毛摸了摸哄一哄的那种,只萌的王金的心都化了。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不生气了,好不好?”王金拉着袁恒,走到桌边坐下。   今日醉酒的袁恒格外的乖巧,王金牵到哪里就走到哪里,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就这样,完成了喝交杯酒的仪式,谁知,刚放下酒杯,袁恒又和桌面的夜红杠上了。   “小哥儿,这个扔了。”袁恒冷着脸道。   王金看了看盆栽道:“就放着吧,一个盆栽而已,还挺好看的。”   王金并不知夜红的意义。   袁恒闻言,脸色垮得厉害:“小哥儿……你果然……果然还是对程白有情是吗?”   “?”王金茫然。   “也是,曾经那么喜欢,说过可以为他离开宁安城,甚至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想得都是他……这样的情深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   “……”他什么时候说过?   王金仔细回想,才想起是在跟潘淑麟对峙的时候……当时候男人的表情就不太对,只是那时间过去很久了,王金以为这人忘了,没想到都心里记着呢。   王金揉眉:“真的,恒哥哥,我对程白没有感情。”   “那为什么不扔了它。”袁恒指着夜红问,王金无奈:“这跟这花有什么关系。”   眼见他说这话,那男人面色更为低落了,王金连忙应道:“好好好,扔了扔了。”   说罢,拿起那盆栽直接从窗户丢了出去。   袁恒面色好了些许,往日都是男人顺着他,这一次王金顺着男人,感受倒是挺惊奇。   王金扶着摇晃的男人走到床边坐下道:“好了,恒哥哥,咱们休息吧。”   袁恒却坐着一动不动,王金叹息,他怎么忘了,男人喝酒就容易撒酒疯的事实。   上次在丹睦部落喝酒没折腾死他,这次……   王金暗暗决定,再也不许男人喝酒了。   他想着,叹了口气,伸手为男人解衣,谁知男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小哥儿,在你心里究竟是我好还是程白好?”   “……”怎么又绕回来了?   “我花不都扔了吗?”王金道。   袁恒抿唇道:“跟花没关系,在你心里我好……还是程白好?”   “当然你好!”王金道:“我心里从未有过程白。”   “小骗子。”袁恒虽然勾起了唇角,却还是嘟囔了一声。   王金道:“我不是,我真的没有喜欢过程白。”   王金想了想,反手拉过袁恒的手道:“恒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因为醉酒就忘了啊。”   “?”男人疑惑的看向王金。   王金凑近他,轻声道:“其实我不是息谣,真正的息谣已经死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息谣的身体里复活,所以最初和程白有感情的人不是我。”   “……”袁恒有些茫然。   王金道:“我就知道你不一定听得懂,你就记着,我对程白没有过感情就是了。”   说着,他仰起脸,在男人的薄唇上轻印了一吻。   这个浅尝的吻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男人浅色的眼瞳变得幽深了起来,而后化被动为主动……   第二日,袁恒起身的时候,王金还在睡,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哥儿,袁恒想起昨日那哥儿所说的话。   另外一个世界?   正当袁恒思忖的时候,王金悠悠转醒,他一睁眼就看见男人半撑着身子看他,他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面色一烫,大半个身子缩到了被窝里。   袁恒眼中流露出了笑意,耳根却也有点红,他低头在那哥儿嘴上噙了一吻道:“小哥儿,在另外一个世界叫王金么?”   王金一愣,原来男人还记得,他点了点头。   袁恒道:“那可曾有爱人?”   王金忙摇头,倒是有客卿,不过……   话到嘴边,王金又咽了下去,他只觉觉得有客卿的事还是别说得好,免得男人又乱吃飞醋。   得了王金的回答,男人心情大好,还出去将昨晚被王金扔出去枯萎的夜红给埋了起来……   往日数日,袁恒都跟他们在忙建城池的事,王金也没有闲着,按照城池的现状画着图,交给袁恒他们去施行。   先前结亲的时候,息宁给了新城池很多物资,新城池则将砖的制作法子和□□等配方相赠,还附带许多猎物。   如今,新城池的物资是不缺的,王金就利用起来给城池好好规划了一轮。   还给袁恒提了很多管理的政策,抛弃部落那一套,实行私有的计划。   所有人开始得的都是一套房,凭本事得到一套房以后,可以得到一块土地和铺面,这土地可以用来种植,铺面想开什么铺面就派相应的人教他们技能。   城池有条有序的建起来了,但城墙的进度却缓慢的很。   为了建造坚固的城墙,兽人们都做的极为仔细,进度自然就慢了。   王金开头一个月还兴致勃勃的可以跟着袁恒到处去看,到后来,突然怀孕的反应就重了。   似乎要把之前他的反应都补上,到后面呕吐、白天嗜睡、晚上失眠,吃不下东西是常有的。   袁恒为此,停下了手中的一切,陪护在王金的身边。   怀孕的王金还格外的脆弱,因为身形的变化总是会发脾气,袁恒就顺着哄着……   到七个月的时候,王金的肚子已经大的下不了床了,为了能给他更好的照顾,息宁将医师都派到新城来了。   王金睡不着的时候,袁恒就整夜不睡的陪着他,一个向来寡言的人竟然在这几个月学会了说笑话,还学会了说故事……   终于,九个月的一天。   王金被一阵阵痛痛醒,身边的袁恒竟比他还早一步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立马去请医师了。   医师看过后,就知是要生了。   可生产过程并不顺利,医师发现王金肚子里可能不止一个,立马的孩子争先想要出来,痛得王金死去活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乾笙和息宁突然到访,乾笙一来就进了王金的屋子,将医师赶了出来。   片刻后……   屋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袁恒第一个按耐不住的冲了进去。   却见在王金的身边安安分分的躺着三个襁褓,一个婴儿两只小白虎。   “小哥儿。”袁恒第一时间去瞧王金的模样,那人面色惨白很虚弱,但神智还清楚,他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恒哥哥。”   袁恒眼眶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王金失笑:“我没事……”   袁恒抿唇,沉默了好久,才道:“咱们再也不要孩子了。”   “……”王金一愣,虚弱的笑了笑。   这男人今后想要怕是也没了,方才乾笙跟他说了,这孩子原本天生弱疾,就算能生下来也会体弱多病,是那老者用仙气给他养着,而且给了他子福缘,才有了三个娃娃。   但孩子生下后,仙气就没了,子福缘也就用尽了,今后很难再有了。   王金没有说话,困倦的闭上了眼。   息宁指节微微动了动,握住了乾笙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辛苦你了。”   乾笙摇头。   生下三个孩子的事,轰动了新城池和宁安城,所有人纷纷前来祝贺。   袁恒原本特别心喜有了孩子,但真有了孩子后,却嫌弃的要死。   那三个娃娃,一步都离不开王金,整日得王金抱着,他这个父亲,反倒被冷落在了一边。   忍无可忍之下,王金将哥儿丢给了祁哥儿和木哥儿照顾,小兽人扔了一个给息宁带回去照顾,王金身边就留了一个。   这样,他们才终于有了些独处的时间。   没多久,兽潮来临了,整个城池的人都戒备以待,但袁恒却悠然的很。   城墙虽然没有建城,但远古兽族的族徽已经带来,有他在有族徽在,兽潮都饶过了此处,过得极为安稳。   四个外来部落的人都意外,这是他们出生以来过得最为平静的一个兽潮时期。   袁恒也再一次让所有人都诚服了。   兽潮过后,众人加急了建造,一年后,终于赶在三个娃娃周岁的时候,城墙建城了。   王金、袁恒和众人商量着把新城池叫——永恒城。   城里住着五个部落的人,不是没有分歧的时候,但大多数都能互相体谅、磨合。   袁恒将五个部落的首领安排了职位,给了他们跟首领一样的待遇……众人对此完全诚服与袁恒。   三个娃娃的名字,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一年后,也终于定下来了。   一名小兽人姓息,过继给息宁做儿子,叫息玦。   哥儿跟着王金姓,叫王桔。   另外一名小兽人姓袁,叫袁茗晁。   三个娃娃已经一岁了,小兽人早就会跑了,会跑后息宁就带回来给王金二人带着了,怕兽人对二人生分。   那两个小兽人经常跑得不见身影,要袁恒化成兽型满城池的找,找到了一个一个抓回来,哥儿体弱,一岁了才会走,但已经会奶奶的喊着父亲、爹爹了……   两个小兽人一见面就打架,仿佛天生不对付,还未生出利爪的爪子你一爪子我一爪子的挠,但在王桔这个弟弟的面前,他们却格外的乖巧,生怕自己的动静惹了那哥儿的不快。   王金经常笑他们,说他们这么小就懂得疼哥儿,今后长大了还不知怎么把自己的哥儿疼到骨子里去。   办周岁宴的时候,王金找史雨谈了一宿,想和史雨合作办城池间和部落城池间的交易。   王金以前也是做生意的,提出了种种设想,让史雨大为感兴趣,二人一拍即可,打算之后长期合作弄城池和各部落的特产生意。   这不仅能改善城池中人们的生活,更能打响永恒城的名号。   几年以后,在兽人世界,永恒城已经是和宁安城一样强大的存在了……   而这两座城池的城主还是带亲的,一时间,息家和远古兽人成为了神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撒花撒花。没有砍大纲的坚持完结了,哭了,感动~~~么么么哒!   求预收《我靠直播僵尸种田暴富》求求求收藏,2020年3月24号开文~~~下面是新文案~~求预收~~   反派指南:   士兵:上将,猛将古渊已经被我们僵尸化很久了,还丢在了母星。   上将:那他死了没?   士兵:没有,他救活了母星,还娶了帝国第一首富郑清。   上将:……   郑清继弟:妈妈,郑清已经被我们抛弃在母星很久了。   郑清继母:那他死了没?   郑清继弟:没有,他超越了父亲成为了帝国第一首富,还嫁给了帝国第一男神古渊。   郑清继母:……   文案正文:   郑清重生了,一重生就被一僵尸给咬了。   原以为自己也会变成僵尸并被一同处决,但一切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星际屠版#结契视作订婚,一旦结契解契很麻烦,全民护好自己的腺体【后颈图】#   星际快报#全民异能时代,人类体内能量过大过杂都容易出现僵化现象,所有僵化人类需前往母星治疗。#   星际热闻#已知在星际消失多年的蔬果能控制能量抑制僵化,全民掀起蔬果热潮。#   郑清就这样多了一个僵尸未婚夫并被送去了落后的母星。   在母星上,他又捡到了两个僵尸。   趁着蔬果热潮,郑清做起了直播。   种蔬果、做蔬果美食、照顾僵尸、手把手教人种田做菜……   明明都是日常的内容,却大受欢迎,甚至出圈全民适用,他一跃成了帝国首富。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捡回的两个僵尸竟是帝国帝君唯一继承人江溪、育种天才姚源,而他的僵尸未婚夫竟是帝国猛将古渊……   忠犬坚韧僵尸攻(古渊)x温柔乐观小甜甜受(郑清) 第178章 番外   安静的丹睦村外, 停了一驾兽撵, 凶兽是一头高傲的锯齿狼兽, 此刻蹲坐着威风凛凛。   在凶兽背上有一只小白虎扒拉着那狼兽的头,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瞧着, 极为的灵动可爱。   那白虎身后有一只肉芽一般的小翅膀, 还张不开,此刻软哒哒的垂在背上, 随着他身子的动作而微抖着。   “袁茗晁!”马车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 那小兽人抖了抖身子,差点从狼兽上摔了下来。   他甩了甩脑袋, 有力的后肢动了动,借助狼兽的背部一跃跃到了车厢外, 朝里面脆生生的喊:“父亲。”   虽然极力压制,却还是听到了一丝害怕的颤抖,里面传来一声轻笑, 接近着一个很柔软的声音传了出来:“恒哥哥,你别和孩子置气,茗儿,狼兽危险,万不能再攀爬了, 快进来。”   一听这声音, 那小白虎眼睛就亮了亮,在那人说进去的一瞬间,猛的窜了进去, 还准确的窜到了那人的怀里。   那人穿着一身简易的白衣,却长的非常的惊艳,更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那优雅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带着无数的魅力。   小白虎眷恋的在那人怀里蹭了蹭,带了点撒娇的音道:“还是爹爹好。”   袁恒面色冷了些许,小白虎见状,越加往王金怀里蹭了,王金笑道:“恒哥哥,你瞧,你整天冷着脸,孩子都怕你。”   “……”袁恒没有说话,转头在那哥儿嘴上印了一吻,引起那哥儿一声惊呼,怀里的小白虎用爪子捂住了脸,发出了唔的声音,王金面色一烫,按住了小白虎的爪子,给他捂住眼睛:“恒哥哥,你干嘛呢,孩子还在呢。”   就是得在啊,这一个个都跟他争面前这人……   袁恒倒在王金的肩上,学着小白虎的模样蹭了蹭。   王金伸手揉了揉他的长发,男人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我们……不进去吗?”王金透过车帘,往外望道。   袁恒直起身子,摇了摇头道:“不了,他们也生活的挺好,我们没必要打扰了。”   “嗯。”王金应了一声,驭起外头的凶兽外兽山赶。   小白虎从王金怀里探出了头,化成了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孩童扬起了那张粉嘟嘟的肉脸看着王金问道:“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   王金低头捏了捏他的小肉脸道:“去见你的祖父、爷爷、□□父、太爷爷。”   “祖父?爷爷?父亲的父亲,父亲的爹爹吗?”   王金点了点头。   小白虎道:“那为什么他们不在永恒城啊,要我们来这么远看他们?”   王金笑了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到达兽山顶部的一看,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袁恒抱着小白虎率先走了进去,回头再来牵王金。   里面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但二人的心情已不似当初那般阴郁,二人此刻面上还带了点笑,有了孩子后,二人是越加的柔和了。   袁恒来到骨架前面,朝着骨架跪下了,王金带着小白虎一块跪下。   “爹、父亲我来看你们了。”   小白虎睁着清亮的眸子奇怪的看着周围,王金拉着他跟着袁恒行了一礼。   袁恒道:“几年未曾来了,父亲、爹我想告诉你们,我如今过得很好,我的小哥儿给我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小兽人和一个哥儿,他们都很健康。”   袁恒转头看向王金,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小白虎咂舌,虽然他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只有看见爹爹的时候,父亲才会这样温柔,对待他们几个是完全没有的,他憋了憋嘴也凑近了王金些许。   爹爹就不一样了,爹爹对他们最好了,特别温柔。   袁恒道:“父亲、阿爹体谅,三个孩子都太小,尤其是哥儿王桔,体弱,赶不了远路,所以今日就只带了袁茗晁过来看你们,待过几年,他们都长大了一些了,我们再带他们过来。”   王金道:“其实……恒哥哥,你有想过把大家移到城池那边去吗?这样咱们祭拜也简单一些。”   袁恒闻言摇头:“这里是祖先选的地址,不能随意挪动,丹睦部落的人会照顾好此处的,咱们也经常回来看看就是了。”   “所以,祖父和爷爷是去世了吗?”小白虎从王金怀里扬起了半个脸,小声的问。   王金点了点头道:“但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们成长的,所以你们一定要记得他们哦,记得你们都是远古兽族的后代。”   小白虎半知半懂的点了点头道:“嗯,我回去就跟息玦和桔儿说,我们都是远古兽族的后代,爷爷和祖父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王金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他笑着捏了捏他圆圆的脸蛋道:“对,茗儿最乖了。”   之后,二人去了之前的石头洞,洞里的石子只多不少。   王金挑选了几颗道:“这些带回去给玦儿、桔儿还有阿木的安儿玩,他们几个都喜欢这样亮晶晶的东西。”   “那我呢我呢,爹爹。”袁茗晁没有听到自己的小名,拉着王金的衣袖问道。   王金捏着他的手道:“你不自己在这里吗?想要当然自己可以拿啊。”   “……”袁茗晁嘟了嘟嘴道:“可我就要爹爹给的嘛。”   “……”袁恒抿唇给他塞了几颗,袁茗晁诧异的看着袁恒,袁恒此刻已经背过身,显得特别的高冷,但只有王金瞧见,那男人的耳尖又渐渐的红了,王金轻笑,到底没有拆穿男人,只由着小白虎受宠若惊的捧着石子。   “恒哥哥,咱们出来几个月了,等会回去吧,好久没见玦儿和桔儿了,想得很。”从兽山出来,王金抱着袁恒的手臂道。   他们说是出来拜祖先,实际上在丛林刻意放缓了脚程,相当于散步。   袁恒闻言,点了点头。   他们也确实该回去了,那小白虎没有他压着皮得很,那哥儿弱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病。   等这些孩子再大一些,教会了他们本领,他们可以自己出来闯荡了,那时候,他再带着他的小哥儿出来玩个尽兴。   袁恒一把抱起了小白虎,另外一只手指节微微动了动,伸手拉住了旁边的哥儿,一同往兽撵走去。   阳光透过巨大的树木照了下来,打在三人的身上,将三人的倒影映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那倒影连在一块仿佛是永分不开的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