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反撩觊觎我的挚友[重生]》作者:燕纾   文案:   暗恋温之卿十二年的好兄弟兼挚友死了,温之卿痛不欲生,结果他重生了。   年轻版的温之卿火急火燎找到自己昔日的好朋友,苦口婆心教育他:好兄弟,别弯了,没前途的。   祁少师:呵!撩了我,还想跟我谈兄论弟,不如床上聊?(受限于情绪起伏不能太大的身体,含恨忍耐……)   温之卿:…… 温之卿妄图挣扎一下,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献身回报兄弟之情的!   重生前的温之卿自问清心寡欲,端的是温雅自律的君子姿态,重生再遇祁少师,方知什么是情、不、自、禁!   身体的诚实反应完美出卖了他,每天都是羞红了脸还要硬上~   画风变得太快,打脸吗?不管,坚决贯彻宗旨:撩不动也要撩,硬着头皮也要上,要脸的人没肉吃!   一句话简介:克制不住对好兄弟蠢蠢欲动的心思怎么办?   CP:1v1he   撩而不自知的贤惠持家温柔攻(温之卿)and高冷强势一心觊觎好兄弟的伪攻禁欲受(祁少师)   [阅读指南]   ⒈微博名:晋江-燕纾,被锁或者发现有重复的章节都能在微博上看到!!这也是高亮……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⒉不喜可以直接退出,真哒!不用留言告诉我啦!请尊重你我他!高亮!   ⒊主攻,攻比受小半岁,死逻辑,互宠,攻重生校园。   内容标签: 强强 重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之卿(攻),祁少师(受) ┃ 配角:预收文《退役后我成了全岛的团宠》 ┃ 其它:豪门世家,励志人生,成长,情有独钟   一句话简介:好兄弟太爱我怎么办?撩回去 第1章 前序.情意   镁光灯“咔嚓咔嚓”疯狂闪耀着,全国城市文化形象大使表彰大会上,温之卿作为江城选派出来参选并最终获胜的形象大使,镇定自若上台发表感言。   俊朗的外表和温文儒雅的气质,让台下的女记者激动不已。   温之卿是以当代杰出青年作家的身份站在这个台上的,不过三十的年纪,不仅在文学研究方面颇有建树,还是网上评选出来的最受欢迎的网络男作家,这份荣誉当之无愧。   感言讲到一半,温之卿顿了一下,他余光看到台下的领导席位中途坐了一个男人,桌上的姓名牌写着:祁市长。   嘴角不自觉上勾,转瞬温之卿仍然落落大方地继续,三分钟后结束感言,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鞠躬致谢,回到后台,走回自己的席位。   大会结束后,诸位形象大使还要与出席的文坛大家和领导们一起合照留念。   温之卿作为最被看好的新秀,被安排在前排,就站在那位坐着的祁市长后面。   摄影师“咔嚓”按下确定健时,一只温热的手背过来与他相握,他忍住不低头看,眼底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张合照最终定格并被人裁剪下来的画面是,一个笑得眉眼弯弯的温之卿,以及在他前排落座的,戴着黑边眼镜的严峻男人祁少师。   拍照结束,众人三三两两散去,温之卿跟在几位当代文坛大家后面,谦恭地聆听他们的教导,这是他的荣幸,也是能让他受益匪浅的事。   最后温之卿跟着他们其中一位,也是温之卿的导师出了大会展厅。   “听说这次你能评选上全国文化形象大使,那位江城的祁市长功不可没,有时间你可以去拜访一下,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有共同语言,我记得你们还是大学同学是不是?”   “是的,秦老,我们都在江城大学读书,不过祁市长匆匆来又匆匆离开,想必公务繁杂,我还是不要冒昧打扰他为好。”   秦老也不强求,他开这个口只是出于长辈和师者的义务,他一个研究文学的,也不爱和这些政治家打交道。   秦老又劝诫了几句,务必戒骄戒躁,继续潜心向学,温之卿一一应下称是。   拜别老师后,温之卿走去地下停车场,刚找到属于自己的白色奥迪车,身后响起一声喇叭声。   他转身看到,在车前投射的探照灯光中向他徐徐走来的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身形修长挺拔,黑边眼镜挡住凌厉的眼角和幽深的瞳孔。   温之卿笑着迎上去,“少师,好久不见。”   面容俊美的男人紧紧抱住他,在他耳畔道了一声:“好久不见,温之卿。”   温之卿反手拍拍祁少师后背,“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祁少师松开他,“一年零二个月,如果不是这次形象大使活动,我只怕还见不到你。”   温之卿摸摸头,十分不好意思,这一年多,他跟着考古队扎根在偏僻的遗迹里做文字复原工作,家里的事都是祁少师在帮他照看。   “我回来原本可不是为了这个活动,这不是听说你要订婚了,我立马请假飞回来参加,绝不会少了你这个好兄弟的份子钱。”   他说完就看到祁少师的脸色冷下来了,虽然祁少师的神情一向很冷,可没有哪次如此明显。   “就这样?回来参加我的订婚宴?”祁少师的重音落在“我”字上。   温之卿疑惑不解:“还要如何?”   “哦!”温之卿反应过来,“少师,你还没给我请柬呢。”他还是听他妹妹温心柔说的,他的好兄弟祁少师要订婚了。   祁少师定定看了他良久,一直等不到他接下来的回应,牵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转身就走。   “少师?!”温之卿想追上去,祁少师的保镖侧身挡住他,之后秘书双手奉上一份请柬。   打开印着“百年好合”烫金大字的请柬,里面与祁少师名字并列的乔欣然二字分外惹眼。   几日后,温之卿按着请柬上的时间和地点,准时出席祁少师的订婚宴。   京城的祁家和江城的乔家联姻是大事,即使只是订婚,现场也装扮的华丽隆重。   婚宴刚开场,新郎祁少师就语出惊人,震惊了所有宾客甚至是新娘。   “今天这个订婚宴,取消!”   台下的宾客还没回神,主席台上先吵了起来,一时乱哄哄的,扩音器刺耳的杂音传遍了全场。   混乱中,新娘乔欣然不知为何,和一直跟着祁少师的保镖吴昊发生了冲突。   温之卿赶过去时,她高跟鞋歪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看到他后受到刺激一般,立刻爬起来大声叫喊着“是你,温之卿,就是你……”,作势就要冲过来对他动手。   祁少师绕过吴昊挡在他前面,“乔欣然,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我没兴趣再陪你们玩联姻。”   “不行!我不答应,难道你要和我两败俱伤吗,你这样做我们都没好处!”   “谁在乎。”祁少师语气无所谓。   “放手!”吴昊上前隔开歇斯底里的乔欣然,和被她纠缠的祁少师。   祁少师一个不稳就要跌倒,温之卿急忙接住他,“少师,你们有话好好说,别着急,订婚的事可以好好商量。”   祁少师挣开他的搀扶,冷冷瞥了他一眼,吩咐保镖把他送回酒店。   温之卿不想离开也没办法,祁少师性格强硬,说一不二,他一旦做下决定谁也不能改变。   而且温之卿马上就要回考古队,也没时间留下来帮忙。   作为朋友,他为祁少师担心,又对他放心,因为他相信他的能力可以处理好退婚的后续事宜。   可如果温之卿知道他这一走,祁少师竟孤注一掷做出完全不计后果的应对措施,说什么他也要留下阻止,无论因此祁少师会不会和他翻脸。   返回北方新开发出夏朝遗迹的城市后不久,一架直升机忽然出现在考古队营地的上空,下来几个黑西装保镖,见到温之卿二话不说就把他压上直升机。   直升机直达江城郊区的一栋别墅,这是祁少师的私宅,以前温之卿还借住过。   如今别墅外围了一圈武警,铁桶似的滴水不漏,还布置了军队的狙击手,以防里面的人做出鱼死网破的举动。   温之卿表情沉重从直升机上下来,途中已经有人和他说明了情况,他们竟然说祁少师贪赃枉法,泄露国家机密!   简直是无稽之谈!他与祁少师相交十二年,祁少师的为人他最是了解不过。   警察和祁少师如今正处于对峙胶着之际,找温之卿来,就是要他规劝拒捕的祁少师主动伏法,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别墅外围一辆吉普车内,年逾古稀的中山装老人板着脸乞求温之卿:“孩子,小六和你交好,也最听你的话,只要你能把小六劝出来,以后你和他的事我都不管。”   祁少师在祁家排行第六,是祁家第三代中最小的孩子。   “祁爷爷,你放心,我也不相信少师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这就去劝他出来接受调查,法律一定会还他清白之身。”   很快有人送上防弹衣让温之卿换上,他拒绝了,他相信祁少师不会伤害他。   等人用喇叭向别墅里的人通报后,温之卿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入。   走到别墅内的庭院中央,他仰头望向二楼,褐发鹰眼,用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他的是祁少师的保镖吴昊,这位忠诚的卫士自祁少师出事后就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推开大门,祁少师就坐在旋转楼梯的台阶上,手上随意地把玩着一把手.枪。   他还是如此从容不迫,即使外面这么多枪口对准着他。   可温之卿还是看出了一点不一样,他的头发乱了,以往梳理得整齐的大背头垂落下来几绺发丝,一贯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这和他往常精练利落的形象大相径庭。   祁少师抬起头望向门口,“你来了。”他的声音喑哑却带着一点喜悦。   “我来了,少师。”温之卿带着笑容走过去。   祁少师没坐起来,手臂撑在台阶上半靠半坐着,“如果你来只是想说些无用的话,大可不必。”   温之卿嘴里那句,放下枪跟我出去吧,就这样噎在喉咙里,知他者莫若祁少师。   “少师……”温之卿在他身边蹲下。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这话他说不出口,这是在侮辱祁少师。   “你很累了吧,少师,眼底都是黑眼圈。”祁少师没戴眼镜,温之卿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也布满了红丝。   “少师,你该休息了。”   “温之卿……”祁少师慢慢伸手碰触他的脸,目光透出几分迷离,“你终于来了,我还真怕等不到你。”   温之卿握住他的手,“抱歉,我来晚了。”   “不,不晚,我还来得及跟你说……”   祁少师眼里突然迸发的目光让温之卿心悸。   “原谅我,温之卿,我忍了十二年,再不能忍耐下去了,我原以为你来不了,本来打算把这句话深埋心底,带到黄泉之下,可你今天敢进来见我……”   祁少师伸手抚上温之卿的脸颊,“温之卿,这是不是代表你对我也有几分情意?”   不待温之卿回答,祁少师紧接着说:“无论你是不是,又是何种情意,我今天都要任性一回,否则走出这扇门,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这个勇气再跟你说这话。”   ※※※※※※※※※※※※※※※※※※※※   偷偷发个新文,小可爱们请多多包涵。   两个男主的形象存在心中已久,非常想分享出来,对温柔的男孩子最没抵抗力了,   以及,谢谢“一株含羞草”的营养液,谢谢小可爱的关注和支持。   求小天使们收藏一下作者专栏里的预收文:《村霸他在线从良》《穿进玛丽苏文的厉总裁》   下一本要写的《村霸他在线从良》文案:   一夜离奇破产,当事人苟平生,依旧是全村最浪的那个村霸!   直到某天,他拦了一辆过路的豪车,被人摁在野地上艹,自诩是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直男,那天苟平生第一次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苟平生暮然惊醒,大彻大悟,决定痛改前非,为表从良之决心——他开起了直播。   直播日常:养崽、种田、打猎、当雷锋,顺带把那些捣乱的超能力者摁在地上摩擦。   然鹅,这雷锋当着当着,弹幕.....   ——这个up主好惨哦,真的打得过对面的金发大帅哥吗,期待翻身!   ——特效绝对有四毛钱,变身成东北虎真的超真实!   ——不是温馨种田文吗,怎么又从起点升级文跳到无脑狗血小黄文了!   苟平生:虽然我打架斗殴、车速无人可及,但我知道,我是新时代好雷锋。   [小剧场]   苟平生:来啊,来干啊,看老子一剪刀不剪了你!   唐风眠:你逃不掉,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有风的地方就有我,风中传来的每一丝属于你的气息,皆让我发狂。   苟平生:能别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阴恻恻的话吗,好慌!打不过,说不过,每天还要被迫亲亲抱抱举高高,好烦,草!   唐风眠:明白了,公务稍后处理,满足你。   苟平生:……话尾那个词是脏话啊喂!   CP:1v1he年上   真—有病的阴郁豪门老男人大佬攻VS真—倒霉的傻缺二货健气受 第2章 前序.死亡   “情……情意?”温之卿紧张道:“少师!我们还没到这种生死离别的地步,你并没有做任何违纪的事不是吗?”   “嘘——”祁少师将手指抵在温之卿嘴唇上。   祁少师今天奇怪的状态让温之卿头一次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暧昧,明明他和祁少师相交这么多年,更亲密的行为都做过。   “这不重要了,温之卿,什么都不重要了。”   关乎生死与声誉的事都不重要了,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温之卿疑惑地看向祁少师。   祁少师嘴唇颤抖,手也打颤,“温之卿,我今天只想跟你说,我……我……!”   祁少师似乎喘不过气来。   “砰——!砰——”楼上接连响起两声枪响,随后温之卿听到玻璃碎裂一地的声音。   祁少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上汗水如雨滴渗出滴落。   “少师,你怎么了!?”   祁少师呼吸困难的样子很像心脏病患者发病的症状,温之卿发觉这点,心里顿时焦急如焚。   只是他是遇事愈急愈冷静的人,紧要关头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是不是有急救药,在哪!?在哪?!”   祁少师的衣兜裤袋里找不到药,温之卿放开他就想下楼梯去替他找药。   “温之卿!别……别走……”祁少师一只手紧紧抓住温之卿的衣袖不放,另一只捂着心口的手颤颤巍巍指向他的心脏处。   “我……我……”   苍白无血色的薄唇无声张合,手臂无力滑落,最终温之卿也没听到祁少师说出剩下的两个字。   震惊之余,一大片武警涌进来,却只收获了两具温热的尸体,一具是祁少师,一具是他的保镖吴昊。   温之卿跌跌撞撞想追随担架上的尸体而去,却被警察无情拦住了。   温之卿跌倒在地上,心恸不已,他如何也不能相信,陪着他渡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祁少师就这么一朝去世了。   那个只要他一转身就能看到,一个电话就能找到,在他忙于工作不知外面时间,会突然神奇地出现在他身后强迫他休息的祁少师……   那个强大无所不能的祁少师,什么麻烦都能解决的祁少师,总是替他排忧解难的祁少师……   他竟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明明祁爷爷刚才说他前几年做过心脏矫正手术,只要好好调养,寿命完全可以与正常人无异,可祁少师却让这几年的作息不调,过度劳累毁灭了。   而他温之卿在此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温之卿从来是笑着面对人生的一切苦难,即使他的父亲早逝,母亲长年病重,从小还要照顾一个心智不健全的亲妹妹,和一个容貌太出众以致容易招惹麻烦的养妹。   年近而立之年,他的人生摆脱了年少的困境,取得了数不清的成就,却失去了唯一的挚友。   所有人都在称赞他的成功时,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路的繁花盛景,少不了祁少师的倾心扶持。   没了一个祁少师,他温之卿就仿佛丟了魂,失了魄,再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没有祁少师,他也不是如今这个满身荣光的温之卿。   满心怆然不能忍,哀悼恸哭吐血不过是亡者的身后事,收敛了伤悲,温之卿还要出席小说《江湖客》的签售会,为其改编的电视剧开播造势。   别人都是如此认为的,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还能强撑着出席,只因为《江湖客》的电视剧是他和祁少师的共同心血。   小说虽是他年轻时的戏谈之作,但电视剧却是他亲自操刀精心改编,从导演到演员都是他和祁少师一起挑选出来的。   看到饰演两位少年侠客的主演,就仿佛看到了高中时代的他和祁少师。   甚至主题曲都是他们花了几个月时间一点一点编写的。   他们俩都没有系统学习过作曲,那时候却很有耐心利用业余时间,凑到一起琢磨研讨,颇为乐在其中。   签售会如常进行,到记者采访环节,大部分记者询问的都是关于小说内容和本人感想的问题,最多涉及到新剧的拍摄和开播细节方面。   只有一个记者的提问毫不相干,且犀利地指向温之卿的处世交友方面。   “居安下大作家,听说你和不久前落马的江城市长是很好的朋友,小说里的第七侠客就是以他为原型,有这样一个贪赃枉法的朋友,对此你有什么要和书迷交代的吗?”   居安下是温之卿的笔名。   温之卿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为什么要和别人交代?”   旁边的助理紧张地想阻止他说下去,温之卿隔开他,“没关系,小高,我说出口的话我负责。”   温之卿盯着那个记者,眼里彻底没有往常的温度和笑意。   他和祁少师的交情颇深只有身边亲近的友人知道,毕竟他以前家境贫寒,和祁少师的地位更是天差地别。   “我和祁少师确实是相交十二年的朋友,而且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这并不需要掩藏,另外,少师的案子,法官还没最终的判定,如果您不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请您慎言。”   满场哗然,祁少师的案子闹得不算大,但如今这个时代网络发达,信息通畅,有心人一查就能了解到,看到网上透露的表面信息,他们不会深究,也没能力辨别是非,轻易就给祁少师定罪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自己喜爱的作家竟然和一个腐.败官员是好朋友。   朋友如此,那是不是能证明居安下的人品也不行?   短短半个小时,会场的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也是对着台上的温之卿指指点点。   只有少数几个忠实的书迷还在围桌前排队,无论人少还是人多,温之卿都耐心给他们签名,送礼物,写祝福语,不过暂时没有人要求合照。   轮到两个推推搡搡的女生时,其中一个上前一步红着脸说:“大大,我相信你说的话,你的朋友一定会沉冤昭雪的!”   温之卿一怔,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我也替少师谢谢你。”   对方支支吾吾:“那个……那个,大大,我能冒昧问一下,你和他……是一对吗?”   “诶!这样问太失礼了啊!”另一个女生叫嚷。   “不是你要我问的嘛!还是你说大大和他的朋友之间绝对不是友情,分明就是爱情啊!”   “爱情?”   温之卿手上的签字笔突然摔落,他从桌上捡起来还是握不住。   “请问,你们是说……同性之间的爱情?”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点点头。   “抱歉,各位,我……我必须马上离开!”温之卿撑着桌子站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确认!立即立刻!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   助理慌慌张张过来拦着他,这个签售会已经够失败了,正主不能再中途离开啊!   温之卿道了一声“抱歉”,推开他,在两个女生的叫好声里跌跌撞撞跑出会场,一路直奔他住的公寓。   那时在郊区的别墅,祁少师因心脏病发作猝死,他名下的所有东西都被封查,只有一部老旧的手机祁爷爷派人转交给了温之卿。   祁爷爷说,他一辈子坦坦荡荡,做事无愧于心,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孙子祁少师,临老被人陷害让孙子含冤而死,且以公谋私一回,也算作他的弥补。   弥补?当时温之卿不明白,因为哀恸未曾多加思考,又怕睹物思人就收起了那部手机,他并没有查看里面的信息。   如今打开手机,多余的通话和短信记录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录音文件保留着。   文件不大,不用另外导出来,他点开就能播放;录音时间很长,足足有三个小时,内容却很少,只有两句话。   “温之卿,我爱你。”   在一阵杂音和电流声里,温之卿听到这句话,温柔的嗓音和语气完全不像出自他记忆里的祁少师之口。   可这个音色他很熟悉啊,十二年里他听着它慢慢从青涩稚嫩变得低沉磁性,看着它的主人,渐渐从翩翩少年郎长成高大俊拔的男人。   被祁少师碰过的心口忽然产生绞痛,温之卿浑身战栗,紧紧抓住手机瘫倒在地,放声恸哭。   “我……爱……你”,录音里的男声迟缓却坚定地向他告白。   温之卿从来没想过,会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那个男人还是他的挚友,他相交十二年的情同手足的知己,挚友,兄弟……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播放了一夜,听着这句不断重复的话,心绪慢慢从震惊、不敢置信,变成难过和心疼,千斤坠顶般的压抑沉重。   祁少师爱他是爱得有多卑微,十二年里他竟不曾透露一句口风。   而他温之卿是有多蠢,这些年里竟然毫无所觉,一无所察。   他但凡能给祁少师一点回应,两人定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天人永隔的境地。   那些年少的时光如纸片般翻飞,温之卿一一回想起来,高一时,他是因一场富人的游戏有幸结识了出身高干家庭的祁少师。   从此他与他真心相待,纠缠不清,他以为高山流水知音莫过如此,未曾想,祁少师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友情,凌驾于爱情之上了。   ※※※※※※※※※※※※※※※※※※※※   推荐一下基友的文,帮忙收藏一下趴,笔芯呀~   《念君恩》by晏双笙   一句话简介:西凉九皇子楚炀在不怕死且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燕国质子萧仲言表示:将就过不然还能看着他死咋地   文案:   烈日下的西凉宛如卓然而生的大丽花,颜色浓韵,像这里的姑娘,   身为质子却流连花丛、风流人间的萧仲言听友人这么说后摇了摇头,不太认同。   “要我说,这些姑娘都比不得他。”   “谁?”   “当然是——”萧仲言故意不说,眼睛却盯着刚从楼下走过的人——这腰,真细,不知握起来什么滋味。   偶有一回几人月下对饮,楚炀听得这话,瞥一眼身边醉如泥还赖在他身上的萧仲言,笑得露出两颗牙。   大丽花?姑娘的腰?   很好,萧仲言真担得起风流质子的美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小剧场〕   “开门!”   “滚——!”   楚炀从门里扔了一床被子出来,“早上前别跟我说话,看着心烦。”   “我会着凉。”   ……不能心软!   萧仲言听见里面没了动静,得意一笑,接着靠在门上,“我会想你。” 第3章 重生   风乍起,吹皱一池塘水。   水面涟漪平静时,温之卿从鱼塘的绿波里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额头一道五公分长的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痛觉敏感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是他高一放月假的那一天!   那时他和温心柔趁着假期一大早去后山砍柴,因为昨晚下过雨,山路泥泞,温心柔一不小心脚滑摔倒了,他去扶她时不慎也摔了一跤,被尖锐的树枝划伤了额头。   伤口虽然很快就愈合了,却留下了消不掉的疤痕,陪伴了他十二年。   温之卿不断用手搅乱池塘,水面平静下来时照出的还是这张年轻的脸庞。   如果这不是梦,难道他真的是复活、或者说是重生了?   因为他确实是死了,在那个遗迹里,他被淹没在突发的山洪里,怕是连尸体也找不到了。   但是幸好,他该做的都做完了,他已经和祁家人一起为祁少师翻了案,少师的冤屈终于洗刷了。   他死而无憾。   温之卿唯一挂念的是他的母亲李华莲和妹妹温心柔。   他的母亲几年前失去了亲生女儿,如今又要送走她唯一的儿子。   灾害无情,命运无常。   水波一圈一圈荡漾过去,温心柔托着荷叶赤脚踩着石板阶从鱼塘里上来。   削肩细腰,身材高挑而苗条,头发黑密而柔顺,脑后垂着及腰的长发,松松结着发辫。   这就是温之卿的妹妹,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妹。   还好,他还有一个妹妹,她已经有了自己美满的家庭,生活幸福,也有能力替他照顾母亲。   他看着温心柔,却情不自禁喊:“少师……”   温之卿唯一对不起的人是祁少师。   “安安?”   温心柔没听清楚他的话,“你好些了吗,还疼吗?”   “没事,不疼。”温之卿下意识回答。   “我看看,太好了,终于没流血了。”温心柔蹲下来,把荷叶交给温之卿,“你先捧着,我帮你清理一下血迹。”   荷叶里装的是干净的雨水,温心柔特意下池塘摘了荷叶收集来给他擦血迹的。   温之卿呆愣愣看着面前咫尺近的俏丽脸庞,仍然不敢置信。   温心柔的容貌极为出众,鹅蛋脸儿,柳弯眉瑞凤眼,眼波流转之际,顾盼神飞,是能使人见之忘俗,惊艳万分的绝色。   比起她十二年后动人心魄的美丽,此时的她还有几分稚嫩,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安安?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刚才摔了一跤把脑子摔晕乎了吗。”温心柔打趣道。   温之卿轻“嘶”一声,回过神来,急切地想说话。   “啊!我弄疼你了吗?那我轻点。”温心柔动作愈发轻柔,收了手帕后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呼气。   这是他们母亲小时候经常对他们做的,据说这样伤口好得快。   这不是梦,擦拭额头伤口时带来的痛觉还有温心柔的声音告诉温之卿,这是真实的一切。   可就算是做梦,至少,至少让他再见祁少师一面,他才能甘心呐!   “柔柔,能把这次去江城的机会让给我吗?”   温心柔洗着手帕,回头笑道,“好啊,安安想出去看看就去呀,原本这就是给你的机会,你不要顾虑我,我就不爱上节目,更不喜欢在镜头里露面。”   温之卿也笑了,眉眼弯弯时扯动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温心柔没看过他这种笑容,满面悲凉又欣慰,可也是真心的笑容。   她不懂温之卿怎么临时改了想法,明明那个《交换人生》的节目组找上他出演一期节目时,他执意要把这个体验城市生活的机会让给她。   因为他们家的准则就是女孩子要富养,男孩子要有担当。   温之卿也觉得女孩子多见见世面总归是好事,与其让他出去,还不如让给她作用更大。   温心柔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尊重温之卿的选择,“安安,我们得早点回家了,节目组的人七点就要来接人出发去了,你都还没捡好行李呢!”   “嗯,好!我们回家!”   温之卿和温心柔各担着两大把木柴,跨过曲曲绕绕的小路下山回家。   他们必须趁着假期给家里准备好一个月的量,方便他们不在家时,足够病弱的母亲烧水做饭熬中药。   早上的凉风携带着清香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温之卿走在前面,抬眼就看到太阳在东方的青山间升起,橙黄的阳光斜照在山下的村子一边。   村子距离后山最近的房屋都是老旧的土房子,越往前走房屋越新,但也仅仅只有几户人家还有人气。   温之卿八岁那年后山爆发了山洪,泥石流几乎袭卷了半个村子,他的父亲就是在这次灾难中去世了。   之后村子整修恢复,被山洪折磨出心理阴影的村民纷纷搬到河对面的高岸处,只剩他们家还有几户安土重迁的老人家不愿离开。   他的母亲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这个家的一砖一瓦都是她和丈夫一起砌起来的。   她的丈夫虽然走了,但她得守住这个家。   下山后是一条的山路,两旁翠绿的草丛中冒出一朵两朵粉红浅紫的野花。   穿过日渐荒芜的村子,最前头一栋两层半的小楼房就是温之卿的家。   别看这栋小楼房外表精装瓷砖,粉白墙壁,水泥院子宽敞,出门入目就是无垠的蓝天和广袤的田野,春天绿秧苗,夏天稻田金黄,风景无限好。   可它里面却是空荡荡的,山洪过后,当初他的父母一点一点置办齐全的家具和家电都被变卖换钱,给母亲治病,供他们兄妹三人读书。   院墙只有半人高,院门也没有,温之卿和温心柔直接进去放下木柴,各自洗手清洗身上的泥浆灰尘。   客厅餐桌上留给母亲的早饭已经动过了,右边属于他父母的房间里不时传来咳嗽声,看来是母亲吃过早饭后,身体不适又躺回床上歇息了。   “是安安吗?你们都回来了?”   “嗯,妈妈,是我,柔柔在院子里。”   隔着一张门帘,温之卿和母亲问候了几句。他不敢进去让母亲发现他的异样。   说完话,温之卿进了左边属于他两个妹妹的房间,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打给他的外婆家。   正和他的另一个妹妹温小雅通话时,在外头院子里拾捡被风雨打落在地的玉兰花的温心柔突然叫他。   “安安,他们来了!”   温之卿深吸一口气,迈出客厅大门。   远远的,胖胖的副导演满面春风,还没进院子先出了声,“柔柔啊,你都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啊,还有安安,你们都起的这么早啊,都是懂事的孩子啊!”   随行的摄影师和助理纷纷应和,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类的赞美话不绝如缕。   温之卿和温心柔都听习惯了。   “导演叔叔好”   温心柔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后继续捡玉兰花,这些花送到市集上卖也是笔收入。   温之卿上前招呼他们进屋喝茶休息。   导演摆手,“不用不用,不麻烦你们小孩子端茶倒水了,这路程远我们急着赶路,下午就得到江城,你妹妹准备好了就跟我们走吧。”   温之卿沉思一会,“非常抱歉,导演,我想跟您商量个事,这个去的人选我们想换成我。”   “诶哟,你们这俩兄妹就是懂事啊!你让我我让你,都谦让几天几回了,这都要出发的关头了还在让!”   “呼——”导演喘了一口气,脸上的不满变为自得,“幸好!我前几天就准备好了备用计划!”   “啊?”   不只是温心柔,连节目组的其他人也是疑惑脸。   “你们都可以去江城!出演我们节目的褚烽,就是和你们交换人生的另一个男生,他家人听我们说你们有两兄妹,非常感动你们孔融让梨的精神,欢迎你们一起去他们家生活!这是我们节目组额外给你这个小英雄的照顾!高兴吗,安安柔柔!”   温之卿面色不变,“还是很抱歉,柔柔不能去,家里需要她。”   导演黑着脸让摄影师把刚才那段录像掐了,“你们瞧这孩子,就是懂事啊,时刻想着照顾家里,放心!家里有什么困难你们都可以提出来,我们的节目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这样的家庭。”   “孔导演。”   温之卿想起了这个副导演的姓氏,“我们没有困难,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家里不能我们两个都离开,让柔柔一个女孩子出远门我和妈妈又都不放心,只能让我去。”   “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没有一个男性长辈,我还有一个妹妹小雅,她也需要人看顾,要是家里有什么突发事件,我们都走了,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温之卿一家在村子里没有一个关系近的亲戚,他的父亲是孤儿,他的母亲又是别的村嫁过来的。   所以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前一世他考虑欠妥,一听节目组的人说两个人都可以去江城,喜出望外,完全没料到,最后这一遭交换人生改变了太多人的人生。   如果可以,他想在源头掐灭那些悲剧的引子。   孔导演差点想骂一声,好小子,不识时务,“温之卿,怎么不问问你妹妹的意见,你总该尊重你妹妹的决定吧!柔柔啊,你想跟我们去江城吗,你想想那些城里女生过的生活,你跟我们走就可以体验她们的生活哦!”   温心柔抬起头,“我都听安安的。”   诱拐失败的孔导演扭头又看向温之卿。   任谁看到他面前这双眼睛都没法生气。   温之卿天生一双少年眼眸,眼皮皱褶深刻,瞳仁大而亮,眼型长,有卧蚕,目光清明透彻,不含心机。   虽然留着一头简单的茶色短碎发,经常被人误以为是染发了,但孔导演在电视上看到他后就仔细调查过他的履历,知道这个男孩子一向中规中矩,头发是天生这样的颜色。   皮肤是干净的小麦色,要不是在乡下晒多了太阳,也应当是个皮肤白净的大男孩。   孔导演看着隐隐跟他形成对峙的人,总结,这个男孩子外柔而不懦,内刚而不威。是个人才!   年纪轻轻敢于勇斗匪徒可以说是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能苦口婆心把匪徒劝说到放下屠刀,这就是真本事了。   孔导演承认他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可他第一眼在网上热播的视频里看到,温之卿在公交车上临危不乱,先是武力制服住持刀报社的强壮男人,然后温和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安慰,直到对方主动放下匕首自首的那一刻。   他和那些少女心爆棚的小女生是一样的心情,哇塞,这个小哥哥好帅诶!   当然他感叹的是,这个男生真像一个武侠小说里的少年英雄!   而这样的人也更有话题性!   想一想,一个家境贫寒的少年,从小生长在偏僻的大山里,从来没有见过奢靡繁华的大城市。   让他出演他们《交换人生》的节目,让他体验一番纸醉金迷的人生,短短一个月,又让他从光怪陆离的大城市回到自己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老家。   仿佛从天堂坠落地狱。   如此大的落差是这个小英雄能承受的吗?   老师长辈交口称赞的三好少年会不会从此变得愤世嫉俗?   光这样想一想就很有探究欲啊!   ※※※※※※※※※※※※※※※※※※※※   求收藏呀,比心   你们相信这是一个甜文吗?我相信嘿嘿(?﹃??)   跨过前面的小伤感,后面全是没羞没躁~   求收藏专栏里的预收文《穿进玛丽苏文的厉总裁》   向来兢兢业业工作的总裁厉海天,某天误看了一本天雷滚滚的古早味狗血玛丽苏文,   吐槽起里面无所不能,天凉王破,实则全靠万能助理帮忙的男主角厉总裁时,他还同情起文里那个凄惨的男配,只因为喜欢女主角,被男主角三百六十种不同花样折磨!   厉海天铁血老男人的心都要心疼化了,在医院看到一个和男配同名同姓的小青年,都想怜惜几分,   下一秒,他身边的环境全变了,拿不下的地皮拿下了,签不下的合同签下了,让他棘手的关卡全放开了……   哦,还奉送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女主角,以及……一个已经被他关在小黑屋里,折磨了半个月的男配苏清,他改变在男配心里的形象还来得及吗?   【小剧场】:   厉总裁用粗砺的糙汉子大手解开绳子,努力温柔地触碰伤痕累累的男青年,“别怕,我这就放你出去……”   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颤巍巍抬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喜欢……苏兮。”   厉总裁脸立刻黑了:啧,还是继续关在家里算了,免得又去找那个女主角!   cp:1ve1he   老接地气的糙汉老男人总裁攻and一颗红心向女主的痴情悲惨男配受 第4章 出发江城   “柔柔,我刚才打过电话给外婆,这一个月让宁宁先跟着她在大舅舅家住着。”   二楼的房间里,温之卿边收拾东西边和温心柔说话。   温心柔帮着他捡衣服,闻言领悟:“你是怕明天那个城里的男生来了之后,家里的人多了会出事?”   温之卿点点头,“我怕他们拿宁宁做文章。”   温之卿的亲妹妹温小雅智力方面有点问题,十七岁该上高中的人只有小学生的智力水平。   虽然平时正常地生活没有问题,但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偶尔有点人来疯。   上辈子温之卿和温心柔都去了江城,家里就剩下李华莲和温小雅两个人,节目组可是趁机拿小雅和城里来的那个男生做了不少文章。   “我觉得宁宁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肯定要兴奋地跳脚,可安安你一个电话就把她的快乐摧毁了。”   “这些书你都要带去吗,会不会太重了?”温心柔抽出书架上课本问,“而且我们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她就盼着见面呢,你一走她又要等一个月了。”   前几天他们的外婆生病,分外想念他们几个外孙子外孙女。   可温之卿和温心柔都在县里的高中读书寄宿,还适逢月考,只有温小雅不读书待在家里,有时间去老人面前尽尽孝心。   “这些课本不用带,到那边的学校会重新发。”   况且两个学校使用的教材都不一样,温之卿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辛辛苦苦背去的课本一点没用上。   他就捡了两套换洗衣服,几本课外书还有一个学校奖励的笔记本。   连其它学习用品都不用带,那边的学校都会免费给他提供。   “柔柔,那个城里的男生叫褚烽。”   “嗯?”   “节目组应该不会把他安排在我们家里住。”毕竟他是来农村改造的,要吃苦耐劳。   “可能是安排在后面的老房子里住下,平时没有必要你也不用多照顾他什么,只一点,别让他欺负了你和宁宁。”   “哦?”温心柔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安安还没见过那个男生的面呢,就对他的敌意这么大。   温之卿头疼地只用了一句话解释,“我听说他的风评不好。”   风评不好是当然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家人逼迫上这个节目。   下了楼,走到院子里,温之卿站在窗外的台阶下跟房里的母亲道别。   “妈妈,我要走了。”   “带够钱了吗?”   “嗯,够的。”温之卿上初中后就成了一家之主,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李华莲的教师工资都是交给他管理的。   “外面不比家里,该花的还是要花,不要省着,知道吗。”   “妈妈放心,我晓得的,妈妈要记得准时去蔡医师那里复查,按时吃药。”   “好,你去吧。”房里的李华莲靠在床头咳嗽了两声。   从始至终她就没有干涉过一对儿女的选择,孔导演刚才来家里邀请温之卿和温心柔两个人一起上节目时,她也没有出声发表意见。   她的儿女们,安安,柔柔,还有宁宁,他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   村口外面,大马路上的节目组车子在鸣笛提醒。   温之卿只背了一个黑色的书包,被温心柔送到院门口。   看到院子里温心柔铺晒开的药草,温之卿停下,“差不多快干了,可以送到蔡医师那了。”   “安安,你别操心了,明天我去上学前一定记得顺道带过去。”   温心柔歪着头笑他,“你呀,一个男孩子,哪那么多操心的,安安心心去吧,不好好玩一遭我可不乐意!”   温之卿摸摸后脑勺,回头看了一眼家里,一声不吭跑着上了节目组的面包车。   现在节目组的车子七点出发,下午三四点能到江城。   江城是他们省很有名的一座城市,算不上发展水平有多顶尖,只是胜在临近几个发达城市,环境质量好,据说是国内有钱人休养的首选之地。   走高速到这个隔壁市比坐火车慢很多,但他们一路要跟拍开车会比较方便。   在车上录了一段视频,说了几句心情很激动不舍得离家的话,中午到了服务站休息时,摄像机又对准了温之卿。   孔导演问他好不好奇将要借住的褚家是什么样的,温之卿笑着摇头,“到了就知道。”   孔导演又问他知不知道集英中学。   这个温之卿就可以配合一下说两句了。   集英中学全名集英私立中学,和温之卿从小读的学校都是重视应试教育不同,它主打素质教育,因材施教。   它的校训就是,朱熹说的:"圣贤施教,各因其材,小以小成,大以大成,无弃人也"。   简单来说就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务必让每一个学生发挥他的用武之地,挖掘出他的特长。   这样的学校势必要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源,也因此它招收的都是有家世的学生。   但这样的学校也有很多,集英中学出名的主要原因是,它卯足了劲跟它隔壁的师大附中打擂台。   两个学校走的路线都不同,温之卿也不明白集英中学为什么要和一个升学率全国闻名的高中比较。   他知道的是他在这两个学校的较量中获益了,听说两个学校当初都争着接收他来借读,最后集英中学更胜一筹。   温之卿到的这天下午,集英中学高一八班正是最后一节的体育课时间。   体育课之后就没课了,接着课外活动时间,学生可以自由参加社团活动。   这个课程安排很合理,八班的学生非常满意。   他们运动服都换好了,班长傅正明却走上讲台通知:“这节课改为班会课,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欢迎明天来的新同学。”   “妈的,他爱来不来!没看到老子要去上体育课吗!”   “嘁,老陆你急什么,商量好啊,就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招待这个换走阿烽的人。”   “陆九阳,陈容!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吴老师的意思,你们别捣乱!”   陆九阳捋一把头上的红毛,“哟,班长这是在拿老吴压我们呢!”   傅正明暗暗咽一口唾沫,再通过两副强壮的大身板缝隙间看到,陈容趴在桌子上,容貌姣好如女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因为褚烽的事,陈容这几天心情糟糕透顶,逮谁怼谁。   气氛胶着时,陆九阳的同桌举手,“咦!班长,老吴呢?他不来都推给我们也太不厚道了吧!”   “吴老师要开年级大会,让我负责主持班会。”   傅正明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弥子暇这个海归的没眼力见不讨厌。   “那就拜托班长和各位班委喽,瞎子哥走,我们打篮球去!还有谁,组队!”   “陆九阳你!这是我们全班的事,怎么能……”   “你问问少帅是不是全班的事,”陆九阳摇晃着椅子,长腿支起前椅脚,整个人往后倒。   “少帅~”   “少帅,我们一起去打篮球吧!大帅不在,我们的乐趣都没了一半啊!”   弥子暇也转身往后看,被他的后桌陈容拧了一把手臂。   肌肉太硬,疼的是陈容。   弥子暇没空顾他,正眼巴巴看靠窗最后一排的男生,期望得到他的回复。   过了好一会,在全班人的观望中,祁少师放下手上的外文书,有条不紊捡着自己的东西,最后背上书包。   “我回家,你们随意。”   “耶!”全班拍桌子欢呼,这才捡好书包,招朋唤友跟在祁少师后面出去。   傅正明眼看班上溜得一干二净,忿忿不平拿起书包也走了。   体育课改成了班会课,班会课这是上不成了,那谁还留下啊,赶紧抓紧时间离校浪啊!   “噢噢噢!”弥子暇欢呼雀跃,“走走走,老陆,陈容,上体育课去!”   陆九阳就不懂他这个同桌的激动点在哪!上个体育课而已,有啥子兴奋的!   “上个毛线的课,回家!”   “哼!”陈容冷哼一声,再次袭击弥子暇的手臂,这次他学聪明了,换成指甲掐。   “弥子暇,你倒是对祁少师殷勤,你看人家理你吗!”   大帅不在,这个班的主心人物就成了少帅!哼,他祁少师算哪门子的人物!   “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弥子暇哎呦呦叫着躲到陆九阳身后。   陆九阳高大的身躯一横,陈容这个身材瘦弱的就没辙了。   陆九阳手就往他脸上摸,“哟,我们陈小容这是思念我们大帅成疾了,这火气。”   “陆九阳!”陈容恼怒拍掉他的手,“说了几次了!别乱碰我!”   “OKOK,只有大帅能碰你,我们都知道啊!”   陆九阳和弥子暇相视而笑,贱嗖嗖的。   祁少师出了教室却没回家,坐在足球场底下的观众台上看书。   这边背阴人少,是这个热闹校园难得的一处安静地方。   而足球场上方却是一个篮球场,从早到晚都有人打球,一不小心就有篮球跳出铁丝围栏,滚落到下面的足球场。   温之卿和一个中年女人走到这个篮球场时,正好就有一颗篮球被人大力拍出去,没控制好力道,又从篮球班弹飞砸向过路的女生。   这个中年女人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比他的母亲还要年轻,正是褚烽的继母奚惠琳。   他和节目组下午赶到褚家时就是奚惠琳接待的他们,褚父是大公司老板,暂时没空出面。   奚惠琳看着温之卿讨人喜欢,非要带他出去买衣服,随便请节目组的人吃饭。   温之卿今天刚踏上江城这块土地,就抑制不住想去找祁少师的心,路上就提出了想去集英中学看一眼的要求。   孔导演笑眯眯地拒绝了,让他不要急,先休息几天再去上学也不迟。   温之卿哪能不急,他想再见祁少师一面都快想疯了。   在大酒店吃饭时,孔导演和褚父的人喝酒联络,奚惠琳就说要带他先去买衣服,让摄影师不用跟过来。   出了酒店门口,奚惠琳就带着他直奔集英中学,原来这个漂亮年轻的褚烽继母早就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我们瞒着他们,偷偷去看一眼,其实这个学校氛围很好的,老师和同学们也都很好,阿烽那样的性子都能忍下来,你不用担心的。”   温之卿回以真诚的笑容时,就看到那颗篮球袭向一个女生。   距离不算远,一百米冲刺他只要十一秒,他迅速冲过去……   奚惠琳原本兴致勃勃等着一出英雄救美,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她未来要相处一个月的干儿子毫不留情推开了那个女生,侧身旋转,完美避开了任何的身体接触。   是让那个女生免受了篮球袭击,可人家也被推到在地上了啊!   这……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啊!   温之卿冲刺的速度太快,刹不住脚步,而前面已经没有路,陡坡之下是足球场的观众台。   他高高跃起,像一阵风,仿佛伸手可触及落日。   余晖里,台阶上站起一个人。   他转过头,那张熟悉的面孔他心心念念。   在一阵惊呼声里,温之卿扑倒他,:“找到你了……” 第5章 同桌你好   祁少师施悠悠站起来,蓦然头顶笼罩了一片阴影。   他听到一个挺顺耳的声音说:“让开!”   然而他没法躲,他的运动神经一向很差。   强烈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般拥过来,难以置信他竟然被一个陌生男生扑倒了!   那家伙明明可以选择避开他!   他们两个人的姿势一定很尬,可他没空去细想,所有的心神都被面前的人夺去了。   那双眼珠的颜色极淡,瞳仁大概是因虹膜缺乏色素异变成了琥珀色,一抬头,在阳光下近乎成透明状。   映照出一个惊愕的他。   祁少师的十七年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也会有不一样的表情吗?除了面无表情。   眼前这双琥珀色的瞳仁,清浅的仿佛能把人照进心里去。   舒缓的眉目和棱角并不分明的脸部轮廓仿佛能传情,正像这个人一样温柔。   倒下那一刻竟然还用手垫着他的后脑勺,整个人的身体重量也并没有压在他身上。   “找到你了……”   看嘴型后面应该还有两个字,可他那一刻的听觉居然失灵了,这家伙到底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篮球落地,惊醒一双人。   “你……你在干什么!起开!”   篮球“砰砰”在地上弹跳了几下。   “抱歉抱歉。”温之卿笑着站起来道歉,还想伸手扶祁少师。   祁少师一把打掉他的手,他觉着温之卿一点没有歉疚的意味,这个道歉真假,笑容也很刺眼。   一圈的人围过来问候,祁少师毫无所动,捡起书转身就走。   温之卿笑着回复奚惠琳和其他人关心的询问,眼神追寻着远去的祁少师。   如果他此刻回头,一定会看到温之卿眼里盛满的歉疚和思念。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可我终将穿越,抵达你的身边。   千辛万险不能阻挡。   第二天温之卿跟着高一八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吴日休来上课时,班上反常的安静。   温之卿和节目组的人留在门外,吴日休先进去。   “同学们早上好啊!大家激动不激动,好不好奇,我们的新同学就要来了!”   一贯活跃的学生没一点反应,低着头完全不给他面子。   靠窗那一组最后几排的几个刺头也没说话闹事,安安静静听他讲话。   吴日休想起他刚来接管这个班级时,为了尽快让他们接受他,他在讲台上剖心剖肺说心里话,这帮小崽子表面安静如鸡,背地里就在课桌里玩手机,在班群里把他吐槽得无一是处。   他嘴上继续说话调动气氛,左手偷偷指纹解锁放在讲台上的手机,点开那个一轮太阳头像的班群,居然也没人发一条消息!   靠,这帮小崽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班上的刺头组建的日天日地四人群里:   一天日九次: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同桌!偏要把我叫进群里,有屁快放,老子昨天打了一晚上线下赛,困死了!   瞎了也要日:调整好心里承受能力,我要放大招了!   弥子暇一发出照片,陆九阳几乎是秒点开,然后就是一连串“哈哈哈卧草……”,顺带十几张熊猫人疯狂大笑的表情包。   照片上的正是昨天下午温之卿扑倒祁少师的神奇景象。   他们集英中学的第二大佬少帅,天天膈应别人碰触的祁少师,被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小子压制在身下。   少帅那脸上惊愕的表情清晰可见,活像被恶徒欺负的小娘子。   抛开这些不说,这照片拍的还挺唯美的,人物和背景构造完全符合美学原理。   两男生都是又俊又帅的校草级人物,落日余晖和绿草如茵的足球场又勾勒出一种独属校园的浪漫。   只要被压的人不是他们的少帅,妥妥一出校园青春恋爱剧要上演了啊!   一天日九次:我他妈,哪个大神这么溜!少帅也有这一天!我昨天下午就不该先走!   瞎了也要日:欸!先别急着乐呵,快把照片保存好啊!   楼上除了阿烽都无能:盘靓条顺,宽肩窄腰,哦,还有臀部挺翘,这就是外面那个代替阿烽的家伙?老吴还在那里罗里吧嗦什么!快把他放进来啊!   一天日九次:呦嚯!小容容你这是抛弃你家阿烽,看上其他小白脸了啊!在线出轨啊,大帅呢?快来捉奸!   瞎了也要日:我是说真的!昨天班群里和学校贴吧的相关照片都被删了个一干二净,还是我眼疾手快抢救下来一张,我这是独一份的!错过就没有了,咱们每个人多保存几份,少帅他们家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都删除了!   搁下手机,陈容从背后狂拧陆九阳的脖子,厉声让他撤回消息。   陆九阳点头一看:“哦豁!大帅看到了。”   头衔是日天日地大总攻的褚烽:照片不错,保存了。   瞎了也要日:!!!大帅!原来你还活着啊!   楼上除了阿烽都无能:阿烽!我没有,我不是!别听陆九阳他们胡说!……还有,弥子暇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吧你!再学不好中文就滚回你的国外去!   一天日九次:瞎子哥会说话就不是他了,真的,瞎子哥,你应该配一副老吴那样的眼镜,学着点看人眼色!   吴日休老师戴的眼镜是一副很潮的变色眼镜,能通过镜片变色调节透光度,光线强烈时镜片颜色会自动变深,使人眼适应环境光线的变化。   不过温之卿知道这是因为他重度弱视加散光,戴变色眼镜是为了减少视觉疲劳,保护眼睛。   但是再搭配他一身花衬衫七分裤和名牌运动鞋,又酷又潮,比班上的男生们还要紧赶潮流,看着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可他的教学能力又确实出众,两三节连堂数学课上下来,从头至尾他不用看准备的教案一眼。   再加上他能让全校老师头疼的高一八班学生服他管教,足以让学校领导层忍受他某些不拘一格的方面。   “好!现在大家欢迎温之卿同学,来跟我们的同学打声招呼吧!”   教室里稀稀拉拉响起掌声。   温之卿推开门走进来,“大家好,我叫温之卿,温雅的温,之乎者也的之,卿……卿是丹青意映卿如晤的卿。”   摄影机对准着温之卿,他在做自我介绍时余光投向台下的那个人,一如当初文化形象大使表彰大会上那样。   可那人却不再关注他,曾经他们台上台下两个人,只要目光相触,一切意会尽在不言之中。   “很高兴能来这个班,接下来的一个月日子里,请各位多多指教。”   “温之卿同学,你的座位在第一组第二排,班长傅正明是你的同桌,有什么事他都会帮助你。”   傅正明刚想站起来,在镜头前好好表现一番,温之卿出声道:“老师,我可以自己选同桌吗?”   “哈哈,当然可以,主随客先,你想选谁当你的同桌?”   吴日休性子跳脱,毫不在意在镜头前大笑,更不在意他的班长傅正明变得难看的脸色。   “谢谢老师。”   温之卿抱着一堆集英中学发给他的书本文具,直接走到第四组的最后一排。   “同学,我们又见面了,我能做你的同桌吗?”   祁少师刚从困倦中醒来,梦里叽叽喳喳的同学吵得他不耐烦,随后突然安静下来,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话,便支着太阳穴位置仰头打量。   每天从后门照进来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晃眼又晒人,他看不太清这个人的模样,可他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这个人的体形和轮廓他恐怕能记住一辈子。   温之卿笑着任祁少师打量,同时自己也在细细观察他。   如今的祁少师温之卿既熟悉又陌生。   他身形削瘦,眉眼细长,眼尾微微上翘,显出几分凌厉的美感来,目光清冷漠然,表情冷冷淡淡,总不爱搭理人。   肤色白皙,头发却极为漆黑,瞳仁黑亮,眼神还没有以后的深邃不见底。   留着乖巧的妹妹头,颇有一种反差萌,和以后那个高大强势的祁少师简直判若两人,唯独那份不苟言笑式的冷漠一模一样。   抿嘴看着他时唇峰愈发尖锐,显出几分厉害强势,恍若日后那个气质凛冽,日日板着脸教训他的祁少师。   “同学,我可以坐你的外面吗?”   祁少师坐在外面的位置,里面还有一张空课桌,温之卿知道他厌恶每天上午从后门照进来的阳光太刺眼,可他又舍不得这份温暖。   温之卿一开口,祁少师莫名回味起了今早上刚喝的那瓶牛奶,柔滑却不稠腻,顺耳却不刺耳,从他耳朵眼里舒服到嗓子眼里。   昨天他就很想说了,这个小奶音真他妈的温柔死个人。   “谢谢同学,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温之卿,很高兴认识你。”   “祁少师。”   前排的陆九阳、陈容和弥子暇,以及一帮同学艰难扭着脖子偷看,满目震惊地看着祁少师站起身,给那个新来的小子让位置。   一天日九次:卧草!这他妈是什么骚操作!   楼上除了阿烽都无能: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朴实敦厚的样儿,还挺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的!   瞎了也要日:这就是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吗!我又学到了一招!   陆九阳和陈容:不,并不是!   烽火燎四野:所以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天日九次:……   楼上除了阿烽都无能:……   瞎了也要日:咦!!大帅!难道你一直都在窥屏等我们发消息吗!?   烽火燎四野:我他妈坐车无聊不行吗!   瞎了也要日:行行,当然行,我听说在国内男人不能说不行的……   烽火燎四野:滚!   ※※※※※※※※※※※※※※※※※※※※   恨啊啊啊!手怎么辣么溅,不是发表是定时呀!   连个玄学都蹭不到,怎么涨收藏,呜呜(┯_┯)   安安,妈妈对不起你?_? 第6章 碰撞与相击   温之卿放下手上的书本,刚坐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气味好像是从课桌抽屉里传出来的,他低头想看看,讲台上的吴日休叫了一句:“好了,现在我们正式上课!”   温之卿再低头,一只手迅速抽出抽屉里的东西和桌面上的数学书。   他看清楚了,那是一瓶牛奶,瓶装的高端纯牛奶,营养丰富,有益身心健康,嗯……大概也有助于身体发育,强壮骨骼。   以后的祁少师比他还要高两公分,果然是因为他从小喝牛奶吗!   虽然现在祁少师只有一米七几的样子,一个高三暑假后,他的身量雨后春笋般蹭蹭往上长,反倒是他的身高没多大变化,一直保持在一米八四左右。   祁少师转笔的手停下,“你笑什么?”他这个新同桌刚开始上课就偷偷瞅他,以为他手臂撑着头就不会发觉吗!   “我高兴,自是要笑的。”祁少师此时还是清越的少年音,还不是日后低沉醇厚又磁性的气泡音。温之卿听到这个久违的嗓音,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了。   “噢。”祁少师鼻腔里轻哼了一声,看在温之卿坐姿笔挺,能给他挡阴凉的份上,没介意他心里嘲笑他喝牛奶。   温之卿坐得端端正正,荫庇着身旁的祁少师,这是他的良好习惯,不只是在镜头前做样子。   而且因为祁少师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入镜,温之卿坐在他身旁,导演都不让摄影师拍他们。   这是吴日休刚才特意跟节目组郑重说明过的。   事后孔导演可能会另外让温之卿补回这部分的内容,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温之卿坐在祁少师旁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惟愿时光倾盖如故,白首不相离。   上辈子温之卿和祁少师相识没有这么早,还要等一个星期后的月考。   他虽然初来乍到,却在这次月考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仅仅低祁少师三分,排名就在他这个第一名之下。   考试时他自觉做题不顺手,只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平常心对待。   集英中学的试题是难且奇,和他以前习惯了的高中有出入,可万变不离其宗,再奇的题目逃不过知识点的大纲范围。   成绩出来后,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大概是因为这个学校的学生并不太重视这种考试成绩吧,毕竟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特长学习。   集英中学每次都月考都会有一个排行榜,就竖立在每栋教学楼前。   同学纷纷感叹着,他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竟然这么溜,让他们大跌眼镜。   有不少好事者叫住路过的祁少师,“少帅!你看这家伙,分数就比你少三分耶!”   他们原本只是说笑,就没指望祁少师会搭理他们,没成想祁少师停下脚步就向排行榜这边走过来了。   拥挤的学生如浪潮般向两边退,让开一条小路。   祁少师站在排行榜前,盯着上面的名字定定看了挺久。   “第二名是谁?”   有人答:“温之卿。”   “温之卿是谁?”   温之卿那时不明所以就被人推了出去,在祁少师的打量下伸出手,“你好,我就是温之卿,第二名的温之卿。”   围观的学生发出嗤笑,他们年轻气盛,难免目中无人看不起他,即使他考试挺厉害的,可也仅仅如此而已。   更别说他是在向祁少师伸手,祁少师的高傲只会更甚。   可更加让人跌破眼镜的是,祁少师那时就真的回应他的握手了,虽然仅仅持续了一秒就分开了。   可这也足以让他喜出望外,并对祁少师改观。   从那时他就知道,祁少师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不屑任何雕虫小技,他自傲,却不自负。   他第一个认可了他。   第一课结束,课间十分钟里。   “少帅少帅,你要喝水吗!我去接!”   祁少师点点头,弥子暇迅速拿走他的水杯,又冲温之卿龇牙一笑,一张混血特征突出的脸孔有点凶。   “新同学,饮水机在后门那,请自备水杯哟,没有带就没办法了。”   旁边的陆九阳往他屁股上一踹,“快去给少帅接水吧你,一个课间十分钟还不够你嘚瑟的!”   说完给了温之卿一个眼神,端正的面容加上一头莫西干红毛,也挺凶的。   温之卿却没在意,双臂放在课桌上,头枕在手臂上,侧头面向祁少师,就算是这样的姿势,他的脊背也是挺直的。   “少师,他们为什么叫你少帅呢?”   祁少师拿着一本外文书随意翻看着,闻言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该先驳斥温之卿这个自来熟的称呼,还是废力解答一番。   稍微想了想,祁少师觉得他还是做个友好的同桌吧,“一个无聊的称呼而已。”   温之卿笑了笑,脸埋在手臂里,看着好像是在闭目养神,弄得刚走过来,想跟他搭话的傅正明尴尬地又倒回去了。   温之卿想到以前祁少师跟他解释“少帅”这个称呼的由来,脸上颇为懊恼的样子,眼里不禁就露出笑意。   原本是初三一次点名认人时,吴日休因为刚来接管祁少师所在的班级,为了放松学生对他的戒备,故意把祁少师的名字叫成“祁少帅”,然后插浑打科,自黑视力不好。   同学觉得有趣,便跟着起哄叫了起来,还另封了一个大帅褚烽。   后来这个称呼蔓延到全校,从初中部叫到高中部,则是因为初三那次的夏令营。   这个夏令营是集英中学和国外的一所学校合办的,旨在促进两国学生的交流与发展。   明面上是如此,暗地里就是在比拼两国学生的能力,智力、身体素质、动手操作能力、科研创造力……什么都比。   在祁少师这一届之前,集英中学输的多,赢的少。   结果这一次的夏令营,对方的学生还分外嘚瑟,话里话外嘲讽他们。   这成功引起集英中学学生的愤懑,此前的窝里斗变成一致对外,但对方确实有实力,他们也无可奈何。   直到祁少师和褚烽带领的小组杀出重围,吸引了全校的目光。   他们的小组被重新打乱组合,又吸收了几个高中部的学长学姐,最终夺得了夏令营小组积分赛的第一名。   因为祁少师和褚烽一文一武,贡献最大,大帅少帅的称呼也就随之被全校接受认可了。   可以说,本来是班上的同学叫着玩的称呼,慢慢发展到全校,既有它的偶然性,又有必然性。   第7节课结束后是小组学习讨论课,傅正明刚过来跟温之卿说分组的事,陆九阳揽着他的脖子往后扯。   “急什么急什么,还不准让我们的新同学先上个厕所啊。”   “温之卿,走走,咱们去厕所认识一下,告诉你,再陌生的男生,一起上个厕所就是兄弟了!”   摄影师跟着他们一直到走廊尽头的厕所,后期的剪辑应该是温之卿在新学校认识了几个热情的新朋友,说不定还要他发表一下感想。   摄影师和孔导演正无聊在外面等着,因为学校里不能抽烟,孔导演烟瘾上来一直犯困打哈欠。   哈气打到一半,男厕所里的男生气呼呼都跑了出来。   除了温之卿和陆九阳几人。   摄影师:“导演,你看?”   “急什么,”孔导演还是慢悠悠的,“等着吧,温之卿这小子也不是好惹的。”   洗手台前,几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温之卿身上。   “我们家大帅呢!快把他交出来!”   温之卿回望过去,号称没眼色的瞎子哥弥子暇,一双灰绿色瞳仁的猫眼泛着冷光,脑后扎着亚麻色的小辫子。   他虽然是混血,身材却不是西方人那种很壮硕的魁梧,但因为是练散打的,还曾经是全国青少年组的散打冠军,衣服下的肌肉甚是结实发达。   周身的荷尔蒙泛滥成灾,吸引了一大片被他外表迷惑的女生。   “妈的!你拍戏呢!”陆九阳一巴掌拍在弥子暇头上。   弥子暇抱头委屈,小声嘀咕,“活跃活跃气氛啊,干嘛搞这么严肃。”   “别打头,本来脑子就不好使。”陈容插了一句话,然后不客气地用视线扫遍温之卿全身。   他虽然身量不高,气势却很足,温之卿想到这个人的性取向,莫名不舒服,不是对他性取向方面的膈应,而是因为他的打量和旁边的陆九阳明显不同。   太粘腻了,像野地草丛里的蛇一样。   他的关注点也不同,以前温之卿不注意,现在才发觉他的目光总在他私密部位游移。   “咱们言归正传,你现在是到了我们的地盘,就要听我们的,懂吗?”   陆九阳实际比温之卿还高一点,因为整个人总是没精打采地垮着,看着反倒比他还矮几厘米。   又因为一头不羁的发型,炫酷的耳钉还有溜肩,看着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抱歉,不懂,”温之卿语气温和。   他身体年龄虽然比他们小半岁,心理年龄却几乎大一轮,以前面临同样的情况他就不怵,何况现在。   “我该怎么听你们的话?不介意的话,你们能说说吗?”   “我知道!每天及时跟我们汇报大帅的消息,让你们那边的人照顾好大帅,不准欺负我们大帅,唔……我听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弥子暇有点困难地把后面的俗语念准。   温之卿听了只觉好笑,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上辈子的褚烽可把他们一家害得够惨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陈容有点恼弥子暇口无遮拦,把他们的筹码说得这么直接。   “温之卿,你好,我好,大家好,把阿烽伺候好,你在这个学校一切都好商量,懂?”   温之卿但笑不语。   上课铃声响起,温之卿走出厕所,孔导演笑眯眯地让他在校园里逛几圈,算是他们额外给他的休息放松时间。   温之卿领了他的好意,随便走了走,就走到教学楼侧面的大楼梯处。   祁少师正式认识他是在那个排行榜前,他知道祁少师却要更早。   那是几天后上的一节体育课,大热天里,他和一群跑步跑得大汗淋漓的同学一起回教学楼。   当时,优美的校园歌曲正播放着,他从左边的大楼梯上,祁少师从右边下,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祁少师。   祁少师这样的人,也确实有在熙熙人群里发光的资本。   他的气质和修养是日积月累形成的,不仅要有足够富裕清贵的家世灌溉,本身也有出众的底子锦上添花。   温之卿经常听长辈称赞他姿态、仪容样样都好,那天一见祁少师,他才知什么是人外有人。   他温之卿也不过是栅栏里的家禽,怎么比得上面前这个人气质出众,竟如鹤立鸡群一般令他们这些旁人相形见绌。   “那是谁?”他停下问身边的同学。   有人自豪地说:“祁少师,我们集英中学的少帅!”   有人语气酸酸,“不就是你的同学吗,和你一个班的。”   “祁……祁少师吗……”   祁少师已经下了楼梯,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微微偏头,一时与楼梯上的他目光相对,但那时,祁少师眼里并没有一个完整清晰的他。   温之卿从大楼梯上二楼,快走到高一八班的教室,不禁又停下看了几眼楼梯边的蓝花楹。   这棵蓝花楹高及二楼,正是盛夏花开的时节,轻盈烂漫,唯美梦幻。   温之卿质问自己:   蓝花楹下,擦肩而过,回首相望,惊艳于心,久不能忘怀。   那一眼的初见,是谁拨乱了谁的心弦?   ※※※※※※※※※※※※※※※※※※※※   考完啦啦啦!我要疯狂码字!   安安,妈妈爱你呀!   喜欢安安的也加个收藏呀,感激不尽呀!   么么哒~(^з^)-☆ 第7章 志不同道却合   集英中学上午有五节课,第三节 是小组学习讨论课,主要是兴趣特长相同的学生凑到一起分享心得收货,换一个说法就是聊天。   祁少师和前两排的陆九阳陈容几人名义上是同一组,平时上课却不会凑到一起,他和他们很有一种志不同道却合的意思。   上课铃已经响了很久,班上吵吵闹闹的躁人,祁少师前排还是空荡荡的,刚才陆九阳几人拉着温之卿出去后就没回来。   祁少师盯着旁边他曾经的位置若有所思,手里翻着一本外文书,就剩下最后几页总看不进去,眼神忍不住往旁边瞟。   他也算爱书的人,见猎心喜,绝不是担心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   所以他注意的是温之卿桌面上的一本书——《三剑楼随笔》。   说古论今三剑楼,谈文解艺三侠客。   这本书是六十多年前,香港《大公报》的三位青年编辑查良镛、陈文统、陈凡共同开设专栏,三人合写,每人每日一篇写成的随笔结集精选。   后来他们被人称为“文坛三剑客”,金庸,梁羽生和百剑堂主。   这本书据祁少师了解到的,在内地只出过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年的版本,因此这一版颇具收藏价值。   温之卿桌面上的就是这一版本,就放在一叠课本最上面,非常瞩目。   除了抽屉里的,桌面上属于祁少师的东西已经移到他这边。   温之卿的东西放得很整齐,课本文具一丝不苟按大小厚度堆放,就那一本《三剑楼随笔》摆得歪歪斜斜,几乎一半的位置悬空。   灌进教室里的夏风一吹,书页哗啦啦作响,那本书摇摇欲坠。   温之卿在上课后二十分钟左右才回教室,如他所料,祁少师果然在翻看他特意摆出来的书。   他这次来江城,什么教科书都没带,就带了几本祁少师会感兴趣的课外书。   这些课外书都是他父亲温文良以前收藏的,受他影响,温之卿从小看的书就很杂,称得上是涉猎广泛。   “你喜欢吗?”温之卿站在课桌边轻轻问。   祁少师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摸后脖颈。   这是他不好意思的反应。   “你这本书被风吹落地了。”祁少师合上书还给温之卿。   温之卿不接,“你喜欢就好,我很高兴能和人分享这本书,嗯……我是说,我身边的人都不爱看这种书,难得看到有人和我一样感兴趣。”   温之卿面相和善,说话语气也真诚,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使人信服,轻易取得别人的好感。   “你……喜欢这种?”   温之卿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日常看的不是应该是作文书,经典名著和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这种吗?   温之卿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眼里流露几分无奈,话说以前祁少师也经常嘲笑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却喜欢看任侠纵横的武侠小说。   “这本书很好不是吗?里面的文章内容涉及范围很广,有的闲谈文史掌故、名人轶事,也有的评论琴棋书画、诗词联谜,还有的讨论神话武侠、影剧歌舞……真的是,古今中外,无所不谈。看这本书能扩展我们的视野,我也从中学到了很多。”   祁少师心里一笑,果然这才是乖宝宝的标准答案,跟答语文阅读理解一样。   祁少师以前闲来无事看过这本书,怎么说呢,   这书充分展现了三位大师的渊博素养,七十多篇文章都自成格局,随处可见大师信手拈来的自信。   可半言半白也够无聊的,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大部分男生会喜欢看的书。   “没有拘束的漫谈,或许越是轻松可喜。”   这是书里第一篇随笔《相思曲》的引话,“洞明如犀燃烛照,荒诞如谈狐说鬼。”   “嗯,世界之大,沙粒之微,均可信笔写来。因为内容不限,形式不拘,就像故友相对,可以恣意说笑……”   两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竟然真的像相交已久的朋友一样聊了起来,从一本随笔说到各种杂文和武侠小说。   教室里其他同学都在聊流行歌曲和当红明星的八卦,就这角落里的两人在正儿八经进行小组讨论学习。   “我这次还带了两本,都是我父亲收藏的快要绝版的书,明天带给你可好?”   祁少师看着他愣了片刻,转头面向窗外又摸后颈,“不,不用。”他家里什么书买不到。   “少帅,看你一直在看那本外文书,看完了吗?可以借我看看吗?”温之卿话锋一转,开始卖惨,“我的英语真的很差。”   “哦。”   “我的英语水平只能应付考试,真要理解国外的文化就不行了,嗯……所以一直想多看点英语版名著。”   祁少师拿起那本外文书,嗯,是《基督山伯爵》,“你能认出这是一本名著,就证明你的英语水平不差。”   温之卿不禁抿唇一笑,位于嘴角斜外下侧约一公分处,两个梨窝隐隐约约,薄而精致的上唇唇珠露出一点,下唇稍厚,是典型的东方唇形。   祁少师蓦然听见窗外花开的声音。 第8章 上节英语课   温之卿说自己英语差有几分自谦,却真没夸大其实。   上午最后两节课是英语课,上课的老师是一个黄发蓝眼睛的外国大叔,一口利物浦口音。   老外比较热情,一直找机会和温之卿交流,温之卿光听懂他的意思就很费劲了,还要组织语言回答他的问题。   天知道他大学毕业后就没碰过一点英语了,天天和中文汉语打交道,果真是践行了那句话,“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会 A B C,也当接棒人”。   可学生时代他上英语课还是认认真真的,不管喜不喜欢,他都让自己端正态度对待。   正用英语介绍自己的好朋友,温之卿瞥见祁少师原本撑着头饶有兴味地看他,然后就把头偏向一边,捂着嘴似乎在笑。   好吧,看来他惨不忍睹的英语口语真的寒碜到祁少师了。   “I met a new friend just after I came to this school today.”   “OK,May I know that your new friend is a boy and a girl”   温之卿上辈子不假思索地回答:“Boy Friend。”然后引起了全班人的哄笑。   那时候他完全不知道,BF= Boy Friend = B = 男朋友,有的男同性恋者称自己的情人为BF。   这次温之卿只稍稍顿了一下,还是同样的回答,引发了同样的喜剧效果。   外教老师很开放,以为他的意思就是这个,还鼓励他叫他的男朋友站出来,一起面对班上这些人的嘲笑。   那时的温之卿其实没听懂外教老师的话。他生活在一个较封闭的环境里,什么都不懂,和他一起的温心柔更不懂。   班上同学的哄笑实在莫名,他还以为是在笑他蹩脚的英语。   少年脸皮薄,心性大,他又羞又窘,懵了一刻,满脸通红指着祁少师说:“This is my Boy Friend.”   温之卿这次说完脸颊还是不可抑制红了,他脸红极易上脸,不像祁少师脸红不明显,分毫不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感觉脸上烧的慌,这时候的羞窘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因为做贼心虚,他一时竟不确定祁少师还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站起来。   幸好,祁少师站起来了,果断直接,毫不犹豫。   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就只有祁少师相信,他是真的不懂“Boy Friend”的另一层含义。   或许还有其他人心里也明白,可他们不在乎,所以肆无忌惮拿他逗乐取笑,毫不介意会伤害到别人。   祁少师手搭上温之卿肩膀,“这是我朋友,男性朋友,有问题吗?”   目光巡视了一圈班上,他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着重说明是普通的Male friend,不是那种男女关系一样的“boyfriend”。   外教老师真诚地连连道歉,班上的同学鹌鹑一样低头做沉默状,陆九阳和弥子暇吹口哨拍桌子的动作做到一半,生生被卡住。   最后一节课快结束时,外教让同桌之间进行自由对话,温之卿抿了几下唇,开口:“那个,其实我知道‘boy friend’的另一个意思,只是……只是刚刚……”   他真的不擅长说谎,还是对祁少师说。   祁少师打断他,“我知道,随便。”   温之卿呆了,下课铃已经响了,班上的人三三两两都走了,他还是愣愣的。   傅正明过来带他去领校服,他看着旁边祁少师的空座位轻轻笑了。   知道他者,果然莫若祁少师。   集英中学的校服很漂亮,既有日常的制服,还有专门设计的礼服和运动服。   日常的制服分为四季,都是英伦风格。   男生是藏蓝色外套、白色衬衫加灰西裤,辅以经典的红色校徽及同色系领带配饰。   女生是酒红色外套和白衬衫,另加灰色百褶裙和校徽领花。   男女都是修身束腰的设计,颜色和谐大方,简单却不单调。   穿上这样的校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似乎周身都浸染了知书识礼的气息。   “也没什么好看的,以后你每天都要穿校服,否则会扣班级积分,到时候你就会嫌弃了。”傅正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温之卿试穿了一下合不合身,刚叠好上面一套夏季校服,才翻到底下的礼服和运动服,看出他眼底的不耐烦,笑了笑。   “麻烦班长了,等会再带我去一趟食堂就行,谢谢。”   出了储藏室的换衣间,面对摄像头傅正明就换了一副面孔。   “温之卿同学,这是学校分配给你的柜子,你可以暂时把衣服放这里,下午放学后再带回家清洗。”   温之卿抬头瞥了一眼,分给他的柜子是361号,空间还挺大。   放好衣服,傅正明就带着他去食堂吃饭。   摄像师紧跟着他,拍好他排队打菜,找好位子吃饭的样子,节目组的人就准备离开了。   “安安,我们也去吃午饭了,你吃完在教室里好好休息一下,咱们下午上课见啊。”孔导演要和学校的领导一起吃饭。   “好的,孔导演再见。”   节目组的人一离开,傅正明立刻扔下食堂饭盘子,就想离开上食堂二楼。   “温之卿同学,你慢慢吃啊,我可实在吃不下这里的东西,回教学楼的路你应该还记得吧,那我先走了。”这一楼的菜是大锅炒吧,太他妈难吃了,还是高档的西餐厅适合他。   “好,我知道怎么回去,班长自便。”   顶着食堂里众多学生的目光洗礼,温之卿三两口吃光盘子里的饭菜,起身准备走人。   一个女生拦住她,围观的学生交头接耳。   “哇哦,是校花乔欣然欸!她怎么找上那个男生了?”   “你忘了,昨天那个男生刚来我们学校就给乔欣然挡了篮球啊!”   “好一出英雄救美,可惜救的是一个绿茶婊,哼,碰上这样的女人绝对会被她坑死。”   陆九阳趴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听陈容在一旁这样说,翻个身靠栏杆,“你怎么知道?”   陈容很自信,“瞧着吧!”   乔欣然拦住温之卿,没开口,先递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子。   温之卿微笑着,不接也不说话。   乔欣然只好先开口,“给你的。”   她只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插腰,微扬着下巴,高挑的个子又踩着小高跟皮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全因为她校花级别的容貌和过人的家世加持,她这份自傲才不显得讨厌,反而吸引了一大片男生为她折腰。   “无功不受禄。”   乔欣然脸色瞬间冷了,“这是给你的答、谢、礼,算是谢谢你昨天帮过我。”   虽然她并不需要他插手,她有的是男生愿意为她以身挡篮球,哪里会像这家伙一样推开她,还害她摔了一跤!   “你接了这份礼物,以后我不欠你的人情。”所以别再妄想和她搭上关系了!   “哦,抱歉,昨天我没看清你的样子,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受之有愧。”   “你什么意思!”他言外之意不就是,看清是她就不救她了吗!   “我的意思,”温之卿失笑,“我的意思,不该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顺手之举更不需要别人的感谢。”   更何况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送给他的答谢礼,像个笑话一样,他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乔欣然也在高一八班,明明有很多合适的时机私下感谢他,偏偏要选在食堂,大庭广众之下拦住他。   做出这副模样,让谁难堪?   他受宠若惊接受礼物,显得他挟恩图报,贪心轻浮,不接受就是打她脸,绝对要被她的追求者为难。   换作以前,他宁愿违背做人的准则收下礼物,让自己过意不去,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当众下不来台。   “请让开吧,我要回教室了。”   乔欣然锲而不舍挡在温之卿前面,“你必须收!”   “啧,女人心海底针呐,真搞不懂,好歹温之卿这小子昨天还帮过她,就逮着他不放,让他难做,要我说,温之卿就该像昨天一样,一把推开乔欣然不客气!”陆九阳含着吸管摇摇头。   “我觉得乔欣然的心思很好理解啊,不就是因为喜欢少帅,才敌视温之卿吗?”   “嘛个意思?”陆九阳斜眼向弥子暇。   弥子暇捧着他的大屏苹果手机,认认真真给他解释,“你看学校的贴吧,昨天温之卿压倒少帅的照片一出来,顶起很多关于他们cp的帖子,晚上被压下去后,今天一大早冒出来的都是温之卿和乔欣然的了。”   “草根少年和白富美的校园恋爱剧,是吧?”   陈容冷哼,“那这剧没法拍了,乔欣然这种势力的女人,她可看不上没钱又没背景的温之卿,光有一副好皮囊也没用。”   “诶!你们别插话,听我分析,乔欣然估计也看到了贴吧上的内容,可能是想避嫌,撇清关系,再加上她不是一直喜欢少帅吗,少帅今早上让温之卿做他的同桌,却一直不搭理她,她求而不得,嫉妒心作祟……哎!陈容去哪?”   陆九阳扔掉喝鸡尾酒的吸管,点点楼下,“少帅下去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弥子暇跟上,“少帅不是不在学校吃饭吗?”   “啰嗦,你还不兴少帅换一个口味吗。”   ※※※※※※※※※※※※※※※※※※※※   下一章,等不及的小可爱可以移步微博,搜作者名,   正努力解锁中,话说我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内容啊! 第9章 我不喜欢她   陆九阳三人大摇大摆走到最前面,围观起祁少师大战绿茶婊的好戏。   祁少师突然出现,劈手夺过乔欣然手里的礼物盒,径直丟到温之卿怀里。   “接着,女孩子送上门的东西,不接就是你的错了。”   温之卿看着祁少师只会说:“好。”反正祁少师不会害他,说什么他都应好。   祁少师避开温之卿柔和的眼神,移步到他身边,动手……拆礼物盒?   温之卿:“……?”   “我瞧瞧,一只手表,看着不错,喂,还不快谢谢她。”   温之卿刚想开口,乔欣然推开他,挤到祁少师面前,“少师,你喜欢这款手表吗?我……我刚刚叫人买来的,你喜欢,我告诉你……”   祁少师微微低头瞥她一眼,“不用。温之卿,过来。”   “少师!你……你怎么……?”为什么要维护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还是一个男生?   温之卿经过乔欣然时面带苦笑,乔欣然是他唯二不喜的女人。   早期受家庭教育影响,后来父亲早逝,他是母亲带大的,家里女性也多,他对女性天然有一种好感,还有须得以十万分心思尊敬爱护女孩子的责任感。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生凶过、冷脸过,可前世乔欣然闹出的幺蛾子,生生把他的好感消磨殆尽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个人,怎么会有人爱而不得,就……就宁愿毁了他!   “你这是在怪我,让乔欣然难堪了?”   “嗯?”温之卿顺着惯性又走了几步才停下,回头看祁少师。   “要不然,你愁眉苦脸给谁看?”   “我难受,不是因为她。”   “哦,我还以为她越是这样娇蛮,你越为她倾心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温之卿失笑,然后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她。”   “噢。”祁少师无话可说了,他还以为温之卿这样温和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讨厌什么人呢。   回到教室,温之卿拿着那块手表思考。   祁少师道:“这是你应得的,不用介意。”   温之卿放下手表,“我晓得,她觉得自己就值这个价,我也无话可说,嗯……少帅,你帮我把它卖了吧,我留着也没用。”   祁少师瞥到他手腕上廉价朴素的雕花银镯子,又看看课桌上价值几万的名牌手表,“你很缺钱?”   温之卿也不在意祁少师这种,不知人间艰苦的口吻,“是啊,我现在很需要钱,不过我也不用靠一只手表救急,你帮我处理好它就行。”   祁少师应了一声“好”就没再说话了。   温之卿趴在桌子上午睡了一会,下午两点十分开始上课,四点半就放学了。   温之卿没有社团活动要参加,就准备先回褚家,“少师,明天见。”   祁少师“嗯”了一声,却没说明天见,他这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傅正明过来通知温之卿,“明天晚上我们给你办了一个欢迎晚会,记得穿那套礼服过来。”   “需要我做什么吗?”   傅正明怀疑,“你有什么才艺?没有也没关系,你按时出面就行。”   温之卿便没说话了,坐节目组的车回褚家时,孔导演问他,“安安,你期待明天高一八班的同学们给你办的晚会吗?”   “挺期待的。”只要他们不临时把他推上去表演节目,明里是为了解新同学,暗里是想看他出丑。   “那安安,你要不要也准备一个节目,在新同学们秀一秀?”   “孔导演,您可别为难我了,我哪里有什么才艺。”他也就会使使笔杆子,难道给同学们表演书法?   “你在原来的高中,那个……一中……”   “莲塘县一中。”   “对,在你们莲塘县一中,你不是还和同学一起在元旦汇演上合唱吗?你是领唱,你妹妹柔柔是指挥,你唱歌很好听啊!咱们再配个吉他,你会弹不?”   温之卿揉揉太阳穴,“会一点,可同学们都很厉害,我这点伎俩实在是班门弄斧。”   孔导演意已决,二话不说就决定了温之卿明天要上台表演的事。   他怎么不记得上辈子孔导演有这一出,他不是看着他和温心柔被赶鸭子上架出丑吗?   褚家在江城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内,是一栋漂亮的现代中式别墅。   温之卿跟奚惠琳打过招呼,回房间打电话回家。他昨天回来得晚,也没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   跟母亲说了几句话,他又打电话给他高中的班主任,请班主任找温心柔。   一中禁止带手机,寄宿生带了手机都要上交给班主任保管,放假才会还给学生。   “柔柔,下课了吧。”   “是啊,五点多了,我正准备去吃晚饭呢,你再晚点,班主任可就找不到我了。”   说笑了几句,温之卿问起褚烽。   “褚烽啊,他是不是不乐意来我们这啊?他今天是被人压下车的。”   原本褚烽也应该是昨天到莲塘县,然而他不乐意,前一天晚上就逃了,第二天又被褚父派人抓住,绑着送上节目组的车。   “节目组的人把他安排在我们村后那个牛栏旁边的老房子里,结果他几脚就把牛栏的门给踹坏了,妈妈便说让他到我们家住,他不领情,叫他来我们家吃饭他也不来,宁可饿着。”   温心柔下午来上课前见过褚烽,怎么说,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好。   上挑眉,吊梢眼,瞳仁小而眼白多,加上单眼皮更显得凶狠,配合那一头银白色或者说奶奶灰的非主流杂毛,妥妥是一副混混老大的模样。   褚烽刚被压下车,双手插裤兜,一说话露出一口鲨鱼牙,但更多的时候是嘴角微垂,总是不耐烦的样子。   他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那两只小手臂上的纹身,节目组的人叫他自己打扫屋子,他拆了手臂上绑着的绷带就砸东西,露出密密麻麻青紫的纹身,让她和母亲吓了一跳。   李华莲还以为他是手臂受伤了,连连叫他不要忙活,先到她家休息几天再说。   光从外表来看,褚烽身体修长健硕,五官搭配独有邪气的魅力,是痞坏酷帅的样子。   可从他刚到这第一天的所作所为来看,很明显是个脾性乖张、喜怒无常的人。   “难怪你说他名声不好,让我们注意点。”   “嗯,他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到县城上课?到时候你们一个班,管不了他就别管。”   “那得下个星期吧,我听节目组的人说要磨磨他性子,免得到我们学校惹出事来。”   温之卿还想嘱咐两句,听到奚惠琳敲门叫他。   “安安,你的校服我洗干净晒好了。”   温之卿结束和温心柔的通话,打开房间门,满脸不好意思,“奚阿姨,我可以自己洗的,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   “没事,这不是你忙着嘛,而且我用洗衣机洗也不废事,别跟阿姨客气,对了,你打完电话可以出来了吗?你褚伯父要送你一件东西。”   褚父就和孔导演他们在客厅里聊着,他看着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外貌和儿子褚烽相差无几,为人严厉苛刻。   据说以前是混黑道发家的,所以现在转战房地产生意,处事仍然心狠手辣,只是披上了一层伪善和蔼的面纱。   昨天温之卿来了之后就没见过褚父,如今一见面就送给他一把吉他。   “不要客气,我工作忙也没空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你褚伯母说,像你明天要上台表演就可以跟我们说嘛,连个趁手的乐器都没有怎么行。”   温之卿推拒不得,只好道谢:“谢谢伯父。”   “安安,你来试试啊,听听这个音色好不好,顺便为明天的表演练练手。”   “伯父买的吉他肯定是好的。”   为了配合塑造褚父慈爱的形象,温之卿便试弹了一下吉他。   弹着弹着,当着一堆人还有摄像机的面,温之卿想起上辈子和祁少师合奏《江湖客》主题曲的情景。   祁少师弹钢琴,他弹吉他,一曲结束,然后他成功逗笑了祁少师。   “这就是你这几天瞒着我学习的成果?”   他羞愧难当,和祁少师弹奏的天籁之音相比,他的吉他简直就是锯木头。   祁少师笑完,手把手教他怎么更好地弹吉他,但可能他真的没那个天赋,总是顾头不顾尾,左手和右手的配合一团糟。   祁少师教导严格,一连让他学了两三个小时,才发现他几根手指布满红痕,不少都破皮了。   “算了,别学了,你这双手合该是用来写字的。”   他那时不服,“少师,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这双手什么没做过,怎么会被这小小的吉他难倒。”   “哦,果真什么都做过?”   “嗯?”   “温之卿,”祁少师凑近他耳畔,“你这双手……”   吉他的弦突然被人用力扯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褚父嗯哼了几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孔导演和奚梦琳就无脑赞了,送了温之卿一堆彩虹屁。   “抱歉,我能先回房间吗?我再练练,晚饭不用叫我。”   客厅里的几人只以为他弹得不好,所以害羞不好意思了,一点没往其它方面想。   温之卿脸红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回了房间,倒在床上,只觉全身都不对劲。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雕栏画栋映苍苔,古寺经声隐隐来。自是红尘非到处,狸奴慵睡听花开。——过光孝寺   听雨蒙僧衲,挑灯拥地炉。勿生孤寂念,道伴大狸奴。——独酌罢夜坐   “做……做什么?”   祁少师幽深的眼睛只定定看着他。   温之卿脸颊爆红,他应该感谢祁少师说的不直白吗?通俗露骨地说,不就是……不就是!   那只手覆盖上他…………时,温之卿抓住作祟的手隔开,“别……别开玩笑了!”   祁少师站起身,居高临下,“怎么,难道你身边的兄弟不是这样做的?”   “这怎么能一样!”他身边的男性朋友,除了祁少师,都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人,可祁少师这样清贵的人,怎么也不能想象他做这种事情的样子。   但那时,他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会重复:“你不一样。”   祁少师背过身体,温之卿因为坐在小圆凳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现在他看清了,那是自嘲又欣慰的笑。 第10章 绮梦疏离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温之卿没精打采的。   梦里一晚上都是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双细长黝黑的瞳孔像深渊一样,强势无比地把他拉拽下去,陪着那个人一同沉沦。   趁褚家的人没起床,温之卿偷偷洗了裤子,清理干净一切证据。   真是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寡淡如水,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只好说服自己,少年人的身体血气方刚,他心性再好也压不住上涌的血气,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出门前,奚惠琳交给他一盒饼干,“你昨天不是新交了一个朋友吗?还是你的同桌是吧,带点吃的和他分享才能巩固友谊哦,如果阿姨烤的曲奇饼不合他的口味,你回来告诉我,明天阿姨换一种烤,务必让你的新朋友喜欢!”   温之卿哭笑不得,奚惠琳这副样子,弄得他像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谢谢阿姨,只要不是太甜腻的,他会喜欢的。”   路上温之卿尝了两块饼干,奚惠琳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饼干酥脆香甜,蔓越莓带一点酸酸的味道,这是祁少师最喜欢的口味,抹茶味的有一点苦,他恐怕不会喜欢。   大概是被奚惠琳的情绪感染,温之卿兴冲冲跑到教室,想把热乎的曲奇饼送到祁少师手里,却面对一个空座位。   他来得也不算早,都快上课了,这个时候祁少师应该早就到了,闲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撑着头,手里无聊地翻着一本书,原本过于凌厉的眉眼,因为早起睡眠不足泛着慵懒随和的味道。   “少师呢,他没来上课吗?”   陆九阳和弥子暇互看一眼,“少帅不来上课很奇怪吗?”   “不奇怪,没毛病。”   陆九阳和弥子暇击掌应和。   上课的预备铃声响了,温之卿转身就想去教师办公室,找吴日休问清楚。   陈容从后门进来,挡着他,“温之卿!你们那个破地方够意思的啊!竟然让阿烽住牛栏!”   “噗!”   “陆九阳弥子暇!你们还笑!”   “大帅回来的时候不会一身牛屎味吧!哈哈哈……!”陆九阳和弥子暇彻底憋不住笑意,疯狂锤桌子爆笑。   “我们不是真心要笑话大帅啊……哎!别打,别拧……!”   温之卿顾不得那闹成一团的三个人,到三楼的办公室找到吴日休,可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啊,你说祁少师同学啊,他可能请假一天,也可能半天一个星期,都说不定的啊。”吴日休捧着保温杯,不时慢吞吞嘬一口枸杞泡的花茶。   祁少师来学校上课就是一种形式,他天资聪颖,完全可以自学成才,但这样的天赋,对一个也许活不到明天的人有什么用呢?   时刻面临着失去生命的威胁,秉持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尽量在有限的生命里过一遍普通人的生活,这就是祁少师存在的意义。   温之卿知道祁少师有心脏病后,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悟,“老师,少师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噗,你想多了,祁少师同学就是家里有点事,别担心了,啊~你要来一口吗?明目哟!”   “谢谢老师,不用。”   “不喝就快去上课,OK?”   “是……”   但愿真的只是家里有事……个鬼!祁少师是京城人,却多年一个人住在南方的江城,名为养病,实为流放。   祁家遇到什么大小事宜,也不会找他们已经放弃了的病秧子啊!   一连两节课,温之卿坐立难安,他最怕的就是祁少师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以前他不知道祁少师心脏不好,那一个月里,祁少师偶尔会缺课请假,他就真当他是家里有事。   后来了解到祁少师家庭不一般,他就更觉得理所当然了,现在他只想揍自己一顿,怎么这么傻!   上小组讨论课前,温之卿去了一趟厕所,班长傅正明也在他边上。   “有事吗?”   “温之卿,下节课你来我们小组吧,我们小组是做经济形势研究的,可和祁少师那个形同虚设的小组不一样。”   “谢谢,不必,这个小组也挺好的。”   温之卿解决完去洗手台洗手,傅正明跟过来,脸色不悦。   “温之卿!你刚来什么都不知道,褚烽和陆九阳那群人可不是好惹的,虽然不知道祁少师为什么同意让你做他的同桌,可难道你以为他们就是接受你了吗!别到时候你被他们欺负了都不知道!”   傅正明小声却严厉地说完,满意地看到温之卿温和的表情有了变化。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是吗?不过班长,你确定身为他们的同班同学和班长,要这样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   傅正明尴尬了,环顾了一圈厕所,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他没胆量挑衅祁少师他们,就只敢背地里做点小动作。   “反正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是为你好!”   温之卿看着傅正明灰溜溜离开,一转身就是洗手台上方的大面镜子,映照出许多凶神恶煞的面孔,都是他和温心柔来了集英中学后遇到的。   他到底还算有幸遇见了一个祁少师,温心柔只有被班上的女生欺负的份,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昨天陆九阳三人在洗手台前堵住他,让他及时联系家里人汇报褚烽的情况,他不想多事,同时也想掌握褚烽的动向,便顺口同意了:   “我会告诉家人好好帮助褚烽同学的,不过每天都了解他的情况不可能,我家里人不是要上课就是要上班,都很忙,只能一周打电话一次。”   “一周一个电话有个屁用啊!还不如我们自己联系大帅,妈的,你耍我们呢!”   镜子前他脸色不变,“当然可以,如果他的手机没被节目组收缴的话。”   “要不我们寄一只手机过去,要不然大帅想要我们寄什么东西给他都没法告诉我们,也太惨了。”   “你傻不傻,节目组的人不会中途给我们截了吗!真能寄手机过去,干脆买齐所有东西直接送过去不是更好!”   温之卿听着陆九阳几人讨论如何救助褚烽,现在还有同样的感觉。   这些人对其他人不怎么样,对兄弟确实没话说,可惜他就属于其他人的范畴,他们站在褚烽那一边,他和他们就只有恶劣的交集。   幸好,在集英中学,除了一个祁少师,他什么都不怀念。   下午上课时祁少师终于出现了,温之卿却高兴不起来。   祁少师对他的态度完全变了。   昨天还有几分熟稔,今天全是生疏漠离。   温之卿几次跟他搭话,他都不理,实在嫌弃温之卿话多了,就来一句,“安静上课。”   简直透心凉,温之卿在祁少师这里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祁少师容貌长得冷峻,脸色冷下来的时候,周身真真是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温之卿险些挨不住他的冷漠,下课后鼓起勇气追他到楼下。   “少师!你这是要回家了吗?晚会六点就要开始了。”   温之卿忐忑之际,祁少师转身,“你想我去?”   “嗯!你能来吗?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集体活动,不过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在祁少师奇怪的目光里,温之卿尽量如常把话说出来。   “可能我也要上台表演,虽然班长他们没跟我说,可我只会唱点歌,没别的才艺,少师,你应该会弹钢琴吧,我可以请你给我伴奏吗?歌很简单的!难的我也不会唱……”   温之卿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   祁少师打量着温之卿,这个打一开始就跟他自来熟的家伙,哪来的自信让他区别对待。   “温之卿,”他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伴奏。”   “少……少师……”温之卿站在楼下愣了好久,记忆还停留在刚刚祁少师那个恶趣味的笑,还有满是戏谑的眼神。   “安安,你还不去换衣服准备吗?”摄影师下楼不久,刚才一下课温之卿就去追祁少师,他不能拍摄,就到一旁休息去了。   “那个,你别太介意,大不了明天换个同桌,我跟导演说。”   摄影师下楼时看到祁少师临走前高傲的样子,又见温之卿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心生不忍。   便听温之卿一声呢喃,“他不愿意理我了。”   摄影师愈发同情了,原以为学校能单纯点,没想到也跟成人世界一样现实,“安安,我们该走了,导演还在大礼堂等我们。”   高一八班给温之卿办的欢迎晚会在学校大礼堂举行,校园面积大,地方有点远,温之卿要早点拿上礼服过去。   到了那,礼堂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其他班凑热闹的。   一色的黑白色系礼服,被隔壁羡慕嫉妒的师大附中学生嘲笑,是穿来服丧参加葬礼的。   “你怎么不在教学楼换好衣服过来!”   “抱歉,班长,我忘了。”   “算了,跟我来后台。”   温之卿从后台休息室换好衣服出来,绅士的黑色燕尾服、白色衬衫,圆领扣、黑色的马甲,还有标配的长裤和皮鞋,着实英气逼人。   等候在外面的傅正明去除嫉妒心,也不禁暗暗称赞了一句,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确实有一副好皮囊,身材高大匀称,五官又好看隽秀。   但最重要的是,哪个山沟沟里能养出温之卿这样的气质来!蒙他呢!   ※※※※※※※※※※※※※※※※※※※※   上一章因为被锁,要过审,修改了后面部分内容(其实就几句话),原稿在微博,感兴趣的小可爱,搜作者名可见,麻烦啦 第11章 晚会月考   前台已经活跃起来了,能歌能舞的同学开始上台暖场。   傅正明掀起幕布一角,“你看,祁少师来了。”   温之卿正整理衣服下摆,一丝不苟地抚平上面的皱褶,闻言眉头一皱。   目光绕过舞台上跳热舞的同学,他清楚地看见祁少师穿过半个大礼堂,在观众席正中央的位置坐下,边上围着陆九阳几人。   祁少师来不来,他们都会给他留位置,还是主位。   温之卿倒宁愿祁少师不来,好过自己独身一人没有人支持,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他还是不懂,祁少师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了?和他闹别扭的源头在哪?   温之卿远远望着台下,柔和的目光里透着无奈的宠溺。   恶毒的人忍不住想给他泼上脏水,“祁少师和褚烽是相交许多年的朋友,他们能合称为我们集英中学的大帅少帅,足以证明他们的交情,就你一个新来的家伙,还是来代替褚烽的人,还想指望祁少师帮着你,呵,别自不量力了。”   温之卿转头看向傅正明,神情温和沉静,“班长有空偷听我们的谈话,不如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谁!谁偷听了,我是路过你们的时候……”   “顺耳听了一耳朵,是吗?那班长也应该听到了,我正愁唱歌没有伴奏,班长可以替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你觉得可能吗”傅正明冷笑。   “不可能。”温之卿无所谓,转身回到观众席。   傅正明被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态度打击到,在他背后继续色厉内荏叫嚷。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本来我们的打算是中途推你上去表演节目,临危不乱才能体现你的风度嘛。现在你既然知道自己也要上台表演了,清唱不是更能展现你的实力,你大出风头的时候到了!”   温之卿挺直脊背,步履从容从侧面绕路到自己的位置上,他身姿挺拔如松,一拨又一拨人回头看他,光是这副风姿就能迷倒一大片男生女生。   孔导演拍拍他肩膀,“安安,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啊!”   小小年纪,愣是把一身黑色燕尾服穿出了英国老牌绅士的风度。   “吉他我帮你带过来了,用得着吗?等会要是上台了不要紧张哈,咱们意思意思就够了,不跟他们比。”   “谢谢导演,应该用的上。”   器乐、歌舞、魔术等轮番表演过后,果然有人起哄叫温之卿上台来一个,尤以陆九阳几人叫嚷得最响。   温之卿站起身,“我不才,没有什么才艺,还是不打扰大家的兴致了。”   “没事,唱歌总会吧!给我们机会了解新同学啊!”陆九阳和弥子暇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我就只能唱歌了。”   “唱什么?”有人问。   “《庐州月》,许嵩的歌。”许嵩的歌是他们一代人青春的回忆,温之卿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人,也就会唱几句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了。   等了一会,幕后还是没有人给他放配乐,温之卿拿起吉他上台。   坐在高脚凳上稍微调了一下音,温之卿抱着吉他开始拨动音弦。   一个前奏过后,躁动的大礼堂都安静下来了,台上的人望着台下的眼神温柔通透,深醇温粹,汪洋一般淡泊包容。   温之卿开始唱歌时,终于捕捉到了台下祁少师的眼神。   祁少师的眼神一直很坚定,沉稳冷静,不曾动摇过。   他坐在一群人中间,撑着下巴偏头望向舞台上,好像他就在舞台中央,周身有一种莫名的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   “妙啊!”左拥右抱的弥子暇激动道:“我果然是声控,我觉得我要喜欢上他了!”   “这个声音……”陈容摸着下巴,嘴角勾起邪笑,“可以去配音了,很合适啊!”   夹在他们之间的陆九阳无聊地挥舞着荧光棒,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啊!?温之卿唱得很好吗?你们这一副磕了药快中毒而亡的样子?”   弥子暇和陈容:“你不懂!”   温之卿的嗓音有点奶,平时说话却铿锵有力,平舌翘舌,前鼻音后鼻音,毫不含糊,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他这个习惯也带到了唱歌中。   唱歌难免要模糊掉一些字音,温之卿唱歌却是一字一音,咬字很清晰,没有一点矫揉。   这样唱容易丧失部分韵律美感,可他音色得天独厚,这样听来,也独有一种动耳的韵味。   要是这样的人去唱那种柔媚的小曲,不知道……该是怎样的风情?   “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灯下闲读红袖添香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垂眸时温之卿长长的睫毛翘起,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在柔和温暖的灯光下,他舒缓的眉目和脸部轮廓真的能传情。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昔日他和祁少师的那些平常往事,竟如蓝田日暖般化为虚烟,他果真不能如愿以偿吗?   “庐州月光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安安!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你还要执着到什么时候!”   “他真的死了啊,可我总记得,他还有话与我说……”   温之卿微歪着头笑起来,茶色的发丝轻轻划过右额头的疤痕。   那双笑眼,像弯弯的月牙,整个人澄澈又干净,气质温雅而动人。   世界上有很多长得好看的人,只有温之卿是笑得好看。   温之卿的笑容,不仅仅是好看,还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看他笑的样子,让人发自肺腑地欢喜,仿佛能透过他的少年眼眸看到他澄澈的内心,温暖的、阳光的、宠溺的,不被侵扰的笑,亲和力爆棚而极具感染力。   他的笑容,太让人惊艳了。没有抵抗力的人会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他。   祁少师也不意外。   “谢谢,唱得不好,荼毒各位的耳朵了。”   “别急着下来!再来一首!”   陈容奇怪地看陆九阳,“你不是不懂温之卿声音的精妙所在吗?”   “那又怎样,妨碍我欣赏吗?不妨碍!”陆九阳冷呵一声,继续领着人起哄,“温之卿再来一首!”   陈容对这个大直男无语,“欸,你荧光棒哪来的?”   弥子暇回头,“陈容你要吗?我这里还有,都是班上的女生给我的!”   陈容扫一眼他左右两边的女生,暗恨这人怎么还没被人套麻袋揍一顿!   温之卿唱完歌祁少师就走了,走得毫不留情,一点不拖泥带水。   温之卿在台上都没反应过来。   见祁少师离开了,温之卿径直下了台,原想趁机跟祁少师说几句话的,好歹打破这种僵局。   祁少师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接近一个星期,和他说话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上次托祁少师转卖那只手表,祁少师第三天就把装钱的袋子放在了他抽屉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温之卿脑壳疼,愁祁少师疏离他,又加上临近集英中学高一年级的月考。   文科类的他都不怕,可理科类的他都多少年没接触过了。   他本来可以选择破罐子破摔,大概是从小养成的考试心理,决不松懈放弃,偏要为难自己,在几天的有限时间里同时复习几门功课,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   头悬梁锥刺股到大半夜,温之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去后一定要选文科,没得商量!   连着考两天,第一天上午文综和数学,下午语文,作文可能偏题了,到底一时改不了研究生的思维模式,字里行间带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第二天上午理综,下午英语,题目偏基础,他的记忆力好,一些简单的题目他扫一眼就能直接填答案,连想都不用想。   考场就在自己班上,只是课桌之间移开点距离,温之卿关注祁少师,每场考试都会看几眼旁边。   然后发现祁少师无愧他学神.的名号,答题之迅速,他这个学霸自愧不如。   祁少师答完试卷也不急着交,就拿本课外书在那里看,监考老师也不会怀疑他作弊什么的。   温之卿写着作文,突然察觉到一束目光,他转头一看,祁少师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试卷瞧。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祁少师扫他一眼,“字不错。”   温之卿顿时没心情写作文了,祁少师终于主动跟他说话了!   欢喜得他草草几行字就完结了作文,答题卡就放在左手边,方便祁少师欣赏,可惜祁少师再没往他这边瞟一眼。   月考成绩第三天出来,祁少师不出所料是第一名,数理化生门门满分,只有文科类的扣了些主观题的分。   这样高不可攀的成绩徒令人羡慕,让人与之竞争的欲望都没有。   班上的人讨论成绩时,温之卿正巧经过,傅正明拉住他问:“温之卿,听说你在你们学校每次都是第一,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我们那是小地方,第一名也没什么含量。”知道傅正明在意成绩,却每次考试都屈居祁少师之后,温之卿无心和他计较那么多,随意奉承了他几句。   倒是傅正明这副得瑟的模样勾起了他上辈子的回忆。 第12章 松缓逛街   上辈子温之卿刚来这个班,还和傅正明是同桌,因为这次月考的名次在傅正明之前,原本还算友好的傅正明彻底撕去了伪装。   面对镜头时,傅正明是完美无缺、友善热情的新世纪好班长、好同桌,镜头后对着他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阴阳怪气的。   傅正明也没有特意针对他什么,可就是在平时的日常琐事里搞些小动作,才让人烦不胜烦。   他向来大大方方,有一说一,最受不了人斤斤计较,可一想到当初温心柔一个女孩子,都能默默忍下其他女生对她的排挤和冷暴力,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他一个大男生更不好多说什么。   要是跟大人抱怨,或者跟老师要求换同桌,到头来别人不还是觉得,是他和温心柔两人多事敏感吗?   那时他就想,还是忍忍吧,横竖不过一个月的事。   可仅仅两天后,过完一个周末回来,他刚到教室突然发现自己的课桌没了。   祁少师指着他的位置说:“温之卿,以后你的同桌就是我。”   联系之前在排行榜前祁少师对他的态度,当时温之卿想到的是:   这个男生的好胜心未免也太强了些吧,不过这份态度比班长强,至少祁少师是堂堂正正地想和他较量,光明磊落。   那时他确实没把祁少师对他的不一般,往其它方面想,一点没有。   默默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字帖,如今他们早早就成了同桌,关系反倒不如从前,也不知道症结出在哪?   “少师,我瞧你喜欢这种字体,这本字帖送给你吧。”   生怕祁少师不愿收,温之卿又加了一句,“你帮我处理好了那只手表,我还没谢谢你呢。”   才怪嘞,他早说了几百遍谢谢了,就为了和祁少师搭上话。   “就算我的谢礼,可好?”   祁少师撑着头抬眼瞧温之卿,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没说话。   温之卿坐下来,“前天语文考试时,我以为你是中意这种字体的,特意给你买来的,外面很难找得到,真的。”   祁少师瞥一眼桌上的字帖,又瞥他一眼,“买你能买到这种纯手写的字帖?”   字帖封面上,刚风干不久的《陶渊明集》几个大字还散发着墨水味。   “啊……那个,它就是手写的,不是……不是打印的,咳咳,因为这是我父亲手写的,小时候留给我练字的,对!”温之卿心虚地直摸后脑勺。   祁少师默默扫了一眼那本崭新崭新的字帖,“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送给别人不是不好?”   “没事!我父亲写过很多字帖给我,而且最重要的东西我已经继承了,他希望我练好的字我也练成了,父亲在天之灵知道还有人喜欢他的字,他也会很高兴的!”   “噢。”看在温之卿拿逝去的父亲做借口的份上,祁少师收下了那本字帖。   温之卿顿时眼睛弯弯,笑成了月牙,祁少师偏过头去,不看他这副模样。   温之卿也不在意,拿出抽屉里的书准备上课,悄悄地,他揉了揉右手手指,昨天默写了一晚上陶渊明的诗文,手指红肿怪疼的。   老师讲解完试卷就到了周末时间,温之卿这次考得再不如以前,也比褚烽这个学渣强。   奚惠琳头一次体会到,身为家长被老师表扬孩子学习好的自豪感,她异常兴奋,非要带温之卿去逛街买衣服。   “安安这是没发挥出正常的水平,要不然肯定能考得更好!上次说要给你买衣服也没买,这次一起补回来,你还要什么,阿姨都给你买!不要客气!”   奚惠琳脚蹬高跟鞋,叉腰站在亮丽的商场上,指着琳琅满目的店铺表示,所有东西她买单。   财大气粗式的土豪感和褚父同出一辙。   “奚阿姨,不是我客气,实在是我一个男生哪里需要这么多衣服,我自己带了几身,平时穿校服也够了,像你们女孩子才需要多买点,平时才有的换,要不然我陪您去买吧,我给您提袋子。”   奚惠琳拉着温之卿进了一家专柜,挑了几件衣服,不容他分说就在他身上比划。   “安安,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妈妈一定很幸福吧。”   “我还不够好,让妈妈吃了这么多苦。”   奚惠琳听着温之卿亲昵地叫“妈妈”,心里也柔成一团,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哪个不是随便地喊声“妈”,感觉母亲是什么叫不出口的东西一样。   “这件白色的好,衬你,”奚惠琳转身把手里的几件衬衫交给服务员。   “其实男孩子的衣服也很多可挑,不过花样确实没女孩子的多,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怎么当初不一起来呢?阿姨最喜欢女孩子了,我要是能生个……我要是有女儿,一定天天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   温之卿给出的说辞还是那一套,“家里要有人照顾,不能都离开。”   “唉,你妹妹不来也对,女孩子心思敏感,受了委屈也不敢让别人知道,生怕被人说三道四,还是我买好衣服,你回家的时候带回去给她们吧。”   “奚阿姨……”温之卿沉默了。   褚家两父子人品都不敢恭维,偏偏奚惠琳心肠软,心地善良,对他的好没话说,上辈子她也帮了他很多,只是她作为一个年轻的继母被迫嫁到褚家,有很多无奈之处。   “你不准拒绝哦,阿姨这是给你妹妹们买的,你没权利拒绝,嗯,只能帮阿姨当快递员。”   温之卿跟着奚惠琳又逛了几个店铺,突然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等了一会,温之卿询问:“奚阿姨,您先在这休息会,可以吗?我想去趟洗手间。”   “好,你去吧,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您放心。”   刚好节目组的人跟了一路也累了,便和奚惠琳一起到商场的咖啡厅坐下等。   温之卿跟着人到了洗手间,拐角又进了厕所隔间。   隔壁厕所有人打电话,“老子当然知道她不喜欢我!妈的!还用你提醒我吗!”   “老子不给她买衣服买包买狗屁的玩意,她更不会理我!她多的是男人追求!”   “你快给老子打钱过来!不!手机转帐更快,麻溜的,老子这快结账了没钱,丢脸丟到太平洋去了!晦气!”   很快温之卿听到金币哗啦啦到账的声音,随后是冲水开门出去的声音。   在隔间又等了一会,温之卿也开门出去,找到奚惠琳一行人汇合。   逛到一个化妆品店时,隔壁的品牌女包店吵吵嚷嚷。   趁奚惠琳在试口红,温之卿假装出来透透气。   一个女生迅速从他前面跑过,没有发觉他。   后头一个理着平头的高个子强壮男生从店里窜出来,就要追上去。   温之卿伸手拦住他,“朋友,你现在追上去也于事无补,女孩子在气头上是不会听你解释的,不妨先去把她想要的包买下来,悄悄送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兴许她就能原谅你。”   那个男生二十出头的年纪,皱着一对三角形眉毛,掀开眼皮用一双死鱼眼观察温之卿时,投射出的目光很有穿透力。   听完温之卿的话,他眼底微微亮起光彩,“行啊,兄弟,很懂吗。”   说着他还毫不客气地拍温之卿肩膀,力道很大,“谢啦,兄弟!”   温之卿揉揉肩膀,“不客气。”   陪奚惠琳在商场逛了一天回来,温之卿给温心柔打电话,了解了一下褚烽的近况。   温心柔说她这次回家是来带褚烽去县城上课的,明天准备好东西就要去学校了。   听温之卿嘱咐了几句,温心柔刚说完家里一切安好,才挂了电话就听到后面邻居家的小孩子叫她。   “柔柔!柔柔!不好了!你家宁宁和那个下来的大哥哥打起来了!”   温小雅智商有问题,和人闹矛盾是常有的事,可村里人大都会让着她,她和人打架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一出事还是和那个很凶狠的男生打架!   温心柔都来不及想温小雅怎么突然回家了,慌里慌张寻声跑出去一看!   两边扎着小马尾,穿着背带连衣裙的温小雅,还有那个之前被强制剪了头发,如今一头灰色短发茬,赤胳膊露腿的褚烽,两人满身污泥坐在路边的田埂上……斗嘴?吃烤番薯?   “你是疯子?”   “风风,你是风风!”   “是褚烽!你个小疯子!”   “风风呀!不能吃啦!这是我的!”   “成,我不叫你疯子,小白痴,你也别再叫我那个恶心的小名了!”   温心柔和摄影一干人等:原来这是他的小名啊!   “宁宁!你怎么回来了?”   温小雅啃着番薯抬头,“是小雅!不是宁宁!柔柔,你叫错啦!”   “好,是小雅,那小雅能告诉我,你怎么回来了呢?就你一个人吗,外婆他们知道吗?”   “我……我一个人偷偷回来的,外婆他们不知道……”温小雅原想冲温心柔扑过来,听着温心柔的问话慢慢缩成一团,躲在褚烽后面。 第13章 游泳课   温心柔万分头疼,“小雅你先过来,我们回家再说。”   “我的番薯!要给安安柔柔和妈妈吃的!”温小雅跳下田埂,从熄灭的火堆旁扒拉出几个还没来得及烤的番薯。   褚烽坐在田埂上,闲闲地伸出一只腿拦住她,“小白痴,留几个给我,别都拿走了!”   “哼!你已经抢了我好几个啦,才不给你留呢!”   “不是小白痴,原来是小气鬼啊!”   看来这就是他们打架的原因,为了几个番薯?   温心柔去拉温小雅时,悄悄、狠狠地瞪了一眼褚烽,没脸没皮的,抢一个女孩子的东西,嘴里还还不积点德!口口声声白痴疯子叫谁呢!   褚烽很无所谓,自从来了这个穷山僻远的小山村,早把他的气性磨练的不是一般强大。   “小雅,你怎么和那个男人抢起番薯来了呢,这不是外婆家留作种的吗?”   温小雅一个一个回答温心柔,“我抱着好多番薯回家的时候,路上那个风风说要买我的番薯,我不卖!这是要给你们吃的,他就来抢我的……外婆跟小雅说没关系的,随便我吃,我才吃的,我就是在外婆家煮番薯、蒸番薯,没吃多少,然后回家时和风风一起烤了番薯,他烤得好好吃喔!”   温心柔牵着温小雅,一只手揉头,她觉得大舅舅妈和二舅妈绝对抓狂了!温小雅喜欢吃一种东西就要把它吃到腻味。   “那你怎么回来呢?安安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让你在外婆家多住几天吗?”   温小雅突然站住,认真地说:“可是我想你们了呀!难道你们不想我吗?”   “我……我们当然也想你啊。”可温之卿临走时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温小雅甩开她的手,飞奔回家,“安安!妈妈!小雅回家啦!你们在哪!”   屋里温小雅要找的两个人都不在,“柔柔!安安和妈妈呢?”   “妈妈去上课还没放学呢,安安……安安他去别的城市了,要晚点才能回家。”   “喔,晚点是多久啊?”   “一个月。”   “一个月是多久啊?”   “你数三轮的十天,安安就会回来了。”   “十天太久啦!”   “那……三天的十倍。”   温小雅算术不好,掰着指头数哪个更久,忽然她就顿住开始抽泣,“不行,我还是觉得好久,我想现在就看到安安,我……我……”   温心柔默念,三二一哭,“哇呜——”   “小雅,你去哪?!”   “我要去找安安!”   温心柔紧跟着追出去,见到母亲李华莲出现在门口便停住了。李华莲在村里的小学当老师,刚好下课回来。   温小雅乳鸟投林般扑进李华莲怀里,充满孺慕之情。   “妈妈,妈妈!小雅好久好久没看见安安了!哇唔……安安都不等等我就走了,他去哪了呀,呜呜……”   李华莲温柔地抚摸着温小雅的头发,“不哭啊,小雅要乖乖的,做个好孩子。”   温小雅乖乖被牵着手进屋,李华莲拿出一罐牛奶糖,给她数了三十颗。   “你看,这里一共有三十颗牛奶糖,宁宁每天吃一颗,等你吃完安安就会回来了,因为安安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了,所以这七颗糖就归宁宁了。”   温小雅抽泣着说:“妈妈,不是宁宁,是小雅。”   “好,是小雅,不是宁宁。”   “嗯,那我在这里,乖乖等安安回家。”   李华莲和温心柔相识一眼,总算安抚好了温小雅。   隔日温心柔找机会和温之卿打电话说明情况时,温之卿分外严肃地跟她强调,少让小雅和褚烽接触。   温心柔不明所以,还是应承下来了。   温之卿挂了电话,转身怒锤教学楼墙壁,褚烽要是还敢碰宁宁,他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他!   “你……没事吧?”   温之卿僵硬着转身,“少……少师!”   噼里啪啦,是温之卿踢到墙角垃圾桶,摔倒在灌木丛里的声音,他的怒容,不过维持了三秒钟就破功了。   祁少师环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突然觉得温之卿还是温温和和的好,虽然生气时也挺有男人味的。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哦!难道你真的躲在这里……”剩下的意会就好。   “少师你……你怎么会这样想。”祁少师毒舌犀利起来,温之卿也架不住。   “我是来这打电话的,倒是你……不是快上课了吗?”   为了不打扰班上的同学午休,温之卿特意到教学楼后面打电话,哪知道祁少师突然就出现了,不过再看看他来的方向,祁少师确实有中午去音乐楼的钢琴室的习惯。   “既然知道快上课了就快走吧,别在他们面前露出刚才那副蠢样。”   明明脸上很想露出愤怒的表情,眼底却全是隐忍的温柔。不会动怒的人生气起来还真是可笑。   “嗯!”温之卿迅速爬起来,拍掉身上的草絮灰尘,整理好衣服,顺便把心情也整理好,“欸,可是下节课是游泳课,少师,不是那个方向!”   祁少师没停下答话,他根本就不用上任何体育课,虽然轻微的活动没有关系,但不能尽兴还不如不去。   温之卿追上他,“少师,你也一起去吧,就当是天气热玩个水。”   祁少师突然停下,“你当自己还是小屁孩吗!”   温之卿眼神飘忽了一下,“其实,是我想你……希望你一起去,只有你也去了,他们才不会拍摄,否则我就要在全国人民面前脱衣服了。”   “哼,那又如何。”表演个脱衣秀不也挺好的!祁少师转身就走。   温之卿在他背后喊,“你一定要来啊!前面是热身运动,很快就要下水了!”下水可真就要露出白花花的□□了啊……   高一八班的同学已经到了室内游泳池,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动手动脚。   因为还没那么快下水,男女生各自换好了泳裤泳衣,外头披着一件薄外套。   陆九阳本来正跟弥子暇和陈容争论,班上哪个女生的身材最正,弥子暇坚持是乔欣然,陆九阳却说另一个班的女生更辣,陈容都不敢兴趣。   温之卿从换衣室一出来,陆九阳背对着泳池,面向门口先看到,“卧草”了一声。   弥子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卧靠,这小白脸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材,还有腹肌!”   陆九阳瞥一眼身边这个一身腱子肉的散打冠军,“你见过这么大块头的小白脸吗?”   “他不是小白脸?”   “呵呵,你该重修中文了,混血华裔。”   “卧靠,我槽,我混血招你惹你了,别忘了你英语考试还要靠我帮忙呢!”   温之卿上学晚,读高中也推迟了一年,年龄比在场的大多数同学大一岁多。   他身体发育好,劲瘦而结实,宽肩窄腰翘臀,姿态好身材也挺拔,有一种介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独特美感。   在场有白斩鸡似的男生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都觉得班上有陆九阳几人还不够,还来个温之卿生生把他们衬成了小鸡仔。   陆九阳和弥子暇还在吵个不停,陈容状若无意走到温之卿身边,“嘿,学过游泳吗?”   “没有,”温之卿摇摇头,到底解释了一句,“我只在河里游过,算不得会。”   “哦哦,没事,游泳跟你在河里玩水也没什么两样……”陈容随意地跟温之卿搭着话,目光穿过外面的外套在他全身扫过。   这肩膀、这腰身、这大长腿,这肤质好的让人羡慕,盘正条顺,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老师来了!”   “各位同学,集合!迅速一点!从高到矮,六行七列!”   随着哨声响起,泳池边顿时混乱成一团,温之卿先不动,抬头四处找人。   稍不慎,“噗通”一声,水花高高溅起!   “怎么回事!谁落水了!”体育老师扬声问。   温之卿猝不及防被人推下泳池,反应及时闭紧口鼻扎了一个猛子,头朝下迅速钻到水里,像一尾漂亮的人鱼,从泳池这边一直潜泳到中央。   清澈见底的泳池彻底被打破平静,涟漪一圈圈荡漾,帅气的男生忽然从水底钻出来,水珠从带疤的额头、优美的颈项,顺着深深的脊背沟、宽厚的胸膛,还有完美的人鱼线滑落。   温之卿又是一个扎猛子,迅速从水底窜到了对面,五十米的距离,他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泳池这边的同学老师早在为他叫好欢呼,他扶着泳池壁边喘气,一手把散落的刘海拂上头顶,望着对面的人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明艳之极。   “哇噢!真带劲儿!我也来!”   陆九阳带头喊出了众人的心声,和弥子暇率先跳下水,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男生甩掉外套,不甘落后跳了下去。   体育老师笑骂:“你们先热个身啊!抽筋了怎么办!疼得受不了可别让我救你们!”   女生还矜持点,没有老师的同意都没下水,可也是围在泳池边,对下面的那些男生指指点点,他们也是她们评点的对象。   嘻嘻闹闹的,这课是没法正常进行下去了。   罪魁祸首温之卿尽情游了几个来回就上了岸,孔导演笑呵呵地让他多玩一会儿也不要紧,他巴不得多拍点这些青春美好的□□。   “孔导演,我游累了,游泳也没什么意思,我想去后面休息会。”   孔导演秒懂,“找你那个同桌是吧。”全班都来了就祁少师没来,温之卿呀,就是心肠太软。   ※※※※※※※※※※※※※※※※※※※※   今天,二更,想要看到收藏“吡吡”上涨,要不然总是没动力码字啊,还觉得自己没用,写的文这么不好看,算了,   一放假就犯懒,还有各种家长里短的琐事要做,唉╯﹏╰   谢谢小可爱“一株含羞草”灌溉营养液,开心! 第14章 篮球和福气   温之卿上岸后再往观众台上看,祁少师就没影了。   在游泳馆里找了一圈不见祁少师,温之卿觉得身上粘腻就到浴室洗了一个澡。   围着浴巾出来换衣服,刚弯腰穿上一只裤脚,背后门突然开了。   “你倒是心大。”   温之卿惊喜,“少师!你去哪了?”   祁少师倚在门上,刚才混乱中陈容偷摸温之卿的腰,他坐在台上看得分明!   “世风日下,没羞没躁,快把衣服穿上!”说完自觉自己阴阳怪气的,几步进来,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衬衫一把朝温之卿扔过去。   “你都看到了?”温之卿被兜了一脸也不恼,非常利索地套上衬衫。   “你别气,下次我一定小心,他要是再靠近,我……我就躲开,你放心,我会游泳,也没吓着。”   祁少师就回了他四个字,“与我何干。”   “少师少师,等等我!”   祁少师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温之卿急着去追他,连鞋子也顾不上穿,赤脚踩在瓷砖地板上的后果就是,一滑,险些摔倒。   前面的人感觉到气流涌动,侧身旋转抬腿想避开,一只手有力地撑在衣柜门上,祁少师整个人陷在温之卿和衣柜之间。   温之卿足足比他高八公分,微弓着腰背,一只手好像想扶他又不敢碰他。   两个人面对面,呼吸相融,脸颊之间只相差几毫米接触的距离,近到温之卿的睫毛扇动,似乎触碰到了他的睫毛。   “我是不是……踩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了?”   “温之卿,”祁少师咬牙,“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扑倒他了!   祁少师颇为恼怒地一把推开温之卿,“你自己怎么摔倒的,你自己不知道,嗯!”   温之卿低头看了一眼,他没脸说他踩到了什么。   祁少师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温之卿疑惑又担忧地看着他。   大概是从小被时刻威胁生命的心脏病锻炼出来的,祁少师的性子比他还要沉稳冷静。   他有的时候都怀疑,泰山崩于前祁少师都能面不改色。   虽然这份从容淡定过于残酷,令人心疼。   窗外的蝉鸣声叫人厌烦!   还有那灵魂深处叫嚣的声音,急等着和另一个人相撞产生共鸣,聒噪!   每每和那样的目光对上,都叫他无法抗拒其中的吸引力。   那副青春洋溢、健康完美的躯体,紧紧攥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这不只是肉体的吸引,他的心跳乱了。   祁少师直觉大事不妙,却无力挣脱,越陷越深。   他还在说话!   “少师,抱歉,我不是想烦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怎么……”怎么靠近你,保护你,更好地重新认识你,理解你,了解你。   “温之卿!人呢!去打篮球不?”   陆九阳和弥子暇勾搭着肩膀推门进来。   “哎,少师也在啊,一起去吗?”弥子暇拍拍温之卿腹肌,“你游泳时的爆发力不错嘛!老陆不信你能过得了他,咱们组个队一起坑他啊!”   “哦,好。”   温之卿随意答应了一声,穿好鞋子随陆九阳和弥子暇一起去篮球场,祁少师也被半强制拉过去了。   知道祁少师不参加任何体育运动,陆九阳和弥子暇也不敢再强迫他什么,他只要坐在一旁椅子上观看兼职当个裁判就行,他们另叫了人过来比赛。   “温之卿,了解规则吧?”   “知道一点。”温之卿曾经也是个爱运动的大男孩,经常和班上的男生一起打篮球。   “会吗?”   “还行。”   “行,你和瞎子哥他们一队,”陆九阳嘿嘿奸笑,“别说我胜之不武,他好歹也是个练散打的。”   比赛一开始,两队抢球,温之卿这队他打头,他和对面的陆九阳同时跳了起来,只是没陆九阳跳得高,让陆九阳抢走了篮球。   陆九阳运球正乐呵,还想着温之卿果然徒有其表,手下的篮球就没影了。   温之卿幻影似的擦着他过去,耳边夹着风声留下一个悦耳的声音,“抱歉,我不客气了。”   草!敢情刚才抢球时是故意让着他的啊!   事实证明,习惯自谦之人的话不可信。   温之卿的还行,和他说不会游泳一样,是一个标准衡量的。   再加一个弥子暇,两个人奇异地配合无间,横扫一切障碍,大败陆九阳的队伍。   “老陆要不要再来啊,啊!要公平,胜之不武就不好了,要不然我们两队换一下队友啊?当然,我觉着吧,只有我和温之卿两个人都能让你们溃不成军,耶!新成语get!”   “你老实说……说!”陆九阳气喘吁吁,“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合作过!”   “噗,怎么可能,”弥子暇冲温之卿伸出手,“第一次合作愉快!”   温之卿原想和他意思意思握个手。   弥子暇眨眨眼,拉住他的手举起来就向场外送出飞吻,还吆喝他一起来。   祁少师坐在一旁脸色就冷了。   更让他看不顺眼的还在后头,围观的女生都冲进篮球场给打篮球的男生们送水送毛巾,温之卿表现突出得到了她们一致欢迎。   他和弥子暇身边围的女生最多,弥子暇一向来者不拒,他还算矜持,主要是没见识过这样的阵仗,他原先在读的高中女生比较羞涩。   乔欣然居然也是送水女生其中的一员,送的对象还是温之卿,她不久之前差点羞辱了一番的人。   温之卿被一群女生包围着,也不敢乱动,拒了这个又拒那个,都拒了她们不放过他,干脆闭眼随便接了两瓶水,也不知道拿的是乔欣然的。   好不容易逃出来,他开了一瓶水就想送到祁少师手上。   “少师,让你等久了,口渴吗?”   祁少师一扬手,啪叽,矿泉水瓶就砸地上了。温之卿愣住了。   祁少师也愣了,他只是想拒绝温之卿递过来的水,不想打掉水瓶,没想到温之卿手心汗水多,没拿稳。   温之卿弯腰捡起水瓶,合上盖子一起扔到垃圾桶。   再返回来,手上还有一瓶水,自己喝不是,再给祁少师也不是。   他想着刚刚给祁少师开瓶盖是不是显得太亲密了,而且自己手心还有汗,嫌弃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祁少师才不接,他介意他。   一瓶水拿了一路,回教室拿书包回家的路上,祁少师摸了摸后颈问:“你知道你刚刚接的是乔欣然的水吗?”   “好像刚才看到她了,不过没注意拿了她的水。”   “莫名其妙。”   “确实奇怪,不过你放心,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温之卿轻松地笑着说。   祁少师瞥了一眼身边这个满脸写着“单纯”二字的人,到底没多说什么。反正温之卿在他身边,外人动不了他。   殊不知温之卿不在意,是因为他知道乔欣然改变对他的态度是想利用他,不过真的没关系,他很愿意。   除了乔欣然给他一棒之前,“赐予”他的甜头令他头疼。   温之卿躲乔欣然躲得狼狈不堪,他去哪个地方,乔欣然都能故意装作巧遇。   去食堂吃饭,她在他身边坐下,说不介意拼个桌吧,就算还有很多空位,温之卿也不好意思说介意。   去图书馆借书,她请他帮忙,能帮我拿一下那本书吗,温之卿同样不好拒绝,他的家教不允许他拒绝。   甚至于他去校外买瓶水,她也能忽然出现,说要请他喝奶茶感谢他,这个温之卿终于可以拒绝了,他不爱喝奶茶。   一路见证过来的孔导演还笑他,这是有美女对他有好感,故意接近他啊!   温之卿要是懵懂无知,还真以为是个烂漫的邂逅呢,可惜他是重生的。   乔欣然要利用他就快点吧,这份福气他实在受不起。   没看见少师越来越不待见他了吗,他刚和他缓和了一点的关系啊,又打回原形了。   放学回家时,温之卿特意和祁少师一起,想解释一下这两天的事,乔欣然又堵上他了。   “温之卿,明天野营,你能来我们小组吗?你知道我们小组都是女生,什么都不会,要是你能来帮忙我们都会感谢你的。”   “这个,我想班上的其他男生应该都会很乐意为你们效劳吧,不差我一个。”   “他们哪里有你细心,而且我觉得你的野外生存能力一定很好,明天还要在野外睡一晚,太恐怖了,要是有蛇啊虫子什么的多可怕。”   毕竟是农村长大的,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有温之卿的作用大,不找他找谁,他也就这点能力了。   “明天的安排我都听老师的,抱歉,我要回家了,少师,明天见。”温之卿秉持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原则,坐上节目组的车就走了。   “哎!”乔欣然追不上,气恼地跺了跺脚。   她倒一点不受打击,回到原地祁少师的身边,还有心情讨好他。   “少师,其实我一点不喜欢那个温之卿,你千万不要误会了,只是我需要他帮一个忙,免得那些人找上你的麻烦。”   祁少师只有四个字回她,“离他远点。”   墨黑的瞳孔泛出冷光,乔欣然突然打了个冷噤。   ※※※※※※※※※※※※※※※※※※※※   久违的太阳终于出来了,然后母上大人说,今天天气好好哦,咱们来大扫除吧!呵,太阳,你还是回去吧(* ̄m ̄)   忙活的时候,父亲在客厅看电视,我们在外面哼哧哼哧洗洗刷刷,   唉,果然还是最喜欢我家安安了,   安安!为什么不等我长大娶我啊!哎!慢着,亚麻跌祁少帅,我不是要勾引你家温之卿的意思啊,救命!╯﹏╰ 第15章 野营   凌晨蒙蒙亮,温之卿背上鼓鼓囊囊的书包出门,里面有不少是奚惠琳给他装进去的零食,还有就是他自己准备的一些必要的野外用品。   一路踩着晨晖赶到集英中学,校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大巴车,报名参加的学生各自聚在一起说话。   “看来我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安安,看到你们班的车了吗?”   “嗯,看到了,我过去了,孔导演。”寻着班牌号,温之卿找到属于高一八班的大巴车,孔导演他们自己开车先过去金华山。   金华山就是他们这次户外野营的地点,有山有水,半开发的旅游景点,既适合游玩又能起到锻炼学生的作用。   “你们知道哪两种女生,最能吸引男生注意吗?”   温之卿还没走近就听到陈容调侃一问,他还以为是在跟他说话呢。   “啊哈~”弥子暇两手插兜哈欠连天,“你说呗,别卖关子了。”   “第一种就是乔欣然那样的,骄傲的像孔雀小公主,高高在上,只等人跪舔,追求这样的人特有征服欲,还有受虐欲,第二种——”   陈容瞅着另一边和女朋友腻歪的陆九阳,故意大声说:“第二种就是那种娇娇嗲嗲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需要男生帮忙的女生,特能激起男人心底里潜藏的保护欲,俗称大男子主义。”   弥子暇乐了,“老陆!陈容是在说你直男癌吗?”   温之卿也往陆九阳那边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生娇娇小小的,是和乔欣然不一样的漂亮,很能惹人怜惜。   她听到了陈容抨击她的话,却没有反驳生气,反而更加挽紧陆九阳的手臂,贴着他嘟嘴撒娇。   温之卿拧了下眉头,蓦然想起上辈子有一次在路上,看过她和温心柔在一起的场景。   她亲切地叫温心柔姐姐,和另外几个八班的女生一起,强拉着温心柔说要去逛街。   他看到温心柔脸上的窘迫为难,以为她节俭惯了,舍不得花钱,她兜里也确实没多少钱。   他就过去掏出自己的钱包给温心柔,家里的财政归他管,他兜里的钱肯定比她的多。   “柔柔,你出门前是不是把钱包落下了,忘了也没关系,先拿我的去用。”   温心柔看了他一眼,接过钱包什么都没说,和她们走了。   后来他知道,其中的一个女生是温心柔的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夏竹瑶。   夏竹瑶和乔欣然,她们用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原来女人不都像他的母亲和两个妹妹一样温柔可人。   他曾经一直以为女孩子都是真诚可爱的,即使有的平凡朴实,并不光鲜亮丽。   直到和乔欣然与夏竹瑶打过交道,他才知道,还有的女孩子就像他家柜台上摆放的花瓶,外表完美无缺,内里却隐含瑕疵,一旦触碰破碎,伤人又伤己。   陆九阳安抚了夏竹瑶几句,让她先回自己班的大巴,到了营地会再去找她。   他几步窜过来,抓住陈容就勒脖子,“你们就羡慕嫉妒吧!陈小容,你有本事就快征服大帅啊,老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算什么,啊!”   “滚!早恋不可取懂不懂!”   弥子暇又被逗笑了,笑得都快岔气了,“哈哈!还早恋,陈容,大概我们几个就你还没成年吧,噗嗤,哈哈哈……还有老陆,我一点不羡慕嫉妒你,大帅八百年前就成年了都不急,我急什么!哈哈!”   “你们这些老东西,有什么好得意的!快放开我!”陈容被勒得难受,直踹陆九阳,弥子暇也被误伤了。   温之卿及时退后避开了他们,他们那一群人里除了陈容都成年了,却都还在读高一。   陆九阳是小时候留级过好几次,弥子暇是以前在国外读书又玩了两年才回国上高中,褚烽则是因为祁少师的缘故,不得不推迟两年上学。   这是陈容唯一还算感谢祁少师的地方,这样比褚烽他们小两岁的他,才有机会和他的阿烽成为同班同学。   七点大巴准时出发,温之卿落到最后上车,四顾仍不见祁少师的身影,心里一难受,还以为他反悔不来了。   上了车就看到祁少师已经落座了,就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旁边没人。   “少师早,我能坐这吗?”   祁少师还没回应,对面的弥子暇看不过去了,“温之卿你也太客气了吧,还是说这就是国内讲究的礼节?”   温之卿笑了笑没说话,等祁少师点过头才放下背包坐下。   大巴出发后,领队的吴日休拿着大喇叭讲话:“我再强调几点!一、所有人员必须有强烈的时间感和纪律观念,准时集合;二、各成员须服从安排,听从各位组长和负责人的指挥;三、各成员以集体为单位,切勿个人行动!最后,最重要的就是,注意安全!重要的事——怎样?”   车里的人此起彼伏回应:“说三遍~”   “不是说三遍,是铭记于心!OK,没问题了,玩你们的吧。”吴日休推推变色眼镜,回到副驾驶座位。   陆九阳捧着手机打游戏时,忙里偷闲抬起一个头,“啰嗦,终于安静了。”   温之卿瞥了一眼他的屏幕,王者荣耀,真是令人怀念的游戏。   因为时间还早,路程又远,没睡醒的人倒下四仰八叉地睡回笼觉,精力旺盛的就打游戏玩手机,车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温之卿端端正正坐了好一会,想了想,问祁少师:“你晕车吗?”   祁少师懒懒的,“不晕。”   “噢。”看着他这副样子,温之卿觉着他要是像上辈子一样,主动开口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只怕是截然相反的结果。   还是不自取其辱好了……   右边肩膀一沉,祁少师僵了,半晌,“你晕车?”   温之卿没回答,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以前他见祁少师坐车时有点不舒服,主动调整坐姿让他靠着休息,祁少师道了一声谢,毫不犹豫就靠了,那时他们的关系比现在好。   后来暑假,有一次祁少师来他的学校找他,刚好第二天学校放假,他们一起坐公交车去他家。   那时车里闷热,他也见祁少师有点不舒服,却因为看到前排有一对情侣,女生靠着男生肩膀显得亲密无间,就没再主动开口让祁少师靠他肩膀。   他总感到有点尴尬奇怪,明明野营那次他可以说得无所顾忌,回家那次却好像会触碰到什么大忌一样,不敢言不敢看。   那时祁少师难受地忍了很久,最终还是等不到他开口,默默偏头靠在窗户上休息。   而他那时想,不好让祁少师靠他肩膀,那就用手给他垫着吧,回家的路颠簸,他要护好他。   所以他拿手隔在祁少师额头和车窗之间,傻傻地垫了一路。   祁少师低头瞅了一眼,默默向车窗那边偏头,右手不禁摸了摸脖颈。   弥子暇坐车无聊,最后一排就坐了他们四个人,陈容坐在前面,他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转头右看,陆九阳在打游戏,转头左看,哎呦喂,让温之卿不要客气他还真不客气啊!   居然靠在他们少帅肩膀上睡觉,压得少帅一动不敢动!   定眼细看,少帅的衬衫领子里,脖颈处红了一片,难道天太热?可车里不是开了空调吗?   大巴九点多到了金华山,下车时,温之卿揉了揉脖子,祁少师揉了揉肩膀,一个脖子酸,一个肩膀麻。   吴日休吼着大喇叭让他们跟上,十二点前要爬上半山腰,到达他们驻扎的营地。   “帐篷睡袋啥的玩意都不用你们扛,你们只要把自己和你们带的那些吃的喝的运上去,不难为你们吧!啊?”   “不难为~”   “那就快!这大太阳的谁也不想顶着它干活!爬上去有冷饮有阴凉处!先到先得!注意安全!”   吴日休的动员奏效了,高一八班的人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只有祁少师还是慢悠悠地,温之卿落在他后面也不急,这点毒日头他受得了。   吴日休从队伍前面一路喊到后面,到了他们这就说了一句,“你们慢慢上来,不用急。”   爬上半山腰划分给高一八班的营地时,众人累了个半死,一身汗水。   吴日休一边检查有无人员中暑受伤,嘱咐各小组及时扎帐篷准备午饭,一边嘚嘚瑟瑟嘲笑班上的男生无能,这点路就累成了一条吐舌的狗子。   班上的男生恨得牙痒痒,也拿他没办法,吴日休为了查看情况检查有没有人落队,上山下山来返了好几趟,大气不带喘的。   还有一个轻松自如的就是温之卿,吴日休走到他们这个小组的地方,揽着他的肩拍了拍,“不错不错,有前途。”   温之卿刚想说话,祁少师作为小组的临时组长吩咐,“温之卿,去做饭。”   温之卿便挣开吴日休,挽了挽不存在的衣袖,就地搭灶台准备做午饭。   “陆九阳陈容,你们搭帐篷,弥子暇——”   “我!我!少帅,我也来做饭,我以前在国外学过!”   “瞎子哥,小心点放料,别毒死了我们。”陆九阳丧气地“嘘”了一声,他还想去找他昨天刚交的小女友呢,可祁少师的话他不敢不听。   ※※※※※※※※※※※※※※※※※※※※   我今天做菜时被烫了一下手,疼╯▂╰   话说自从回家,每天就是做菜洗碗,我能修仙吗,   不行(▼皿▼#)家里长辈会说,   救救孩子吧,穷乡僻壤,连外卖都用不了,我的会员红包啊~ 第16章 溶洞心口   “不是有温之卿吗,这种事让他做不就好了,该死!差点砸到我!”陈容火大地扔了锤子,这破锤子刚才险些砸到他的手。   “你没发现少帅偏帮着温之卿吗,还想奴役她。”和陈容一起被分配到搭帐篷的陆九阳,忙着将帐篷插地的扣钉固定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回。   “我不搭了,你自己弄。”   “草!少帅说自己搭的帐篷自己睡啊!”   “那我找别人搭伙去,我还怕没地方睡吗?”   陆九阳瞅瞅自己坍塌得不成型的帐篷,再看另一边树下,祁少师一个人搭得规规整整的帐篷,一把丟了锤子,决定还是吃饱了再来干活。   “弥子暇,温之卿,你们做好了吗?老子快饿死了!”   他刚走进,简易灶台忽然发出一声爆炸的声响,惊了他一跳。   “咋地啦,咋地啦?这做个饭搞得跟□□爆炸一样!”   “温之卿!”祁少师搭着帐篷,丟了手上的杆子就跑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   看清情况,又发现温之卿手背有烫伤,祁少师脸上出现少有的怒容,“你们傻不傻,打火机能靠近火源吗!”   “你别急,少师,我们没事,就是弥子暇刚才顺手……不小心把打火机放在了灶台边。”   温之卿无奈地直抓头发,“然后他又直接往热锅里倒油,溅到了火苗上,还有,我是不是闻到了焦味,弥子暇,让你看着的饭呢?”   弥子暇打开锅盖,白气四散,一股子糊焦味更浓厚了。   “嘿嘿,不好意思,好像我刚刚加多了柴,火大了一点点……”弥子暇悄咪咪地比手势。   温之卿更无语了,他给弥子暇淘好了米,加好了水,就让他看着火势,这也能弄遭。   “米饭不能吃了。”温之卿拿勺子翻了翻锅查看,上面一层没熟,底下的都焦了,烧焦了的食物容易致癌。   “洗好的菜也弄脏了,现在再重新做也来不及了,你们带了吃的吗?”   弥子暇和陆九阳摇头,祁少师顿了顿,也摇头,他们又不是小学生出游,包里还要带够零食。   “我有,分着先填填肚子吧,你们是要面包还是方便面?”   “我我,方便面!”弥子暇举手。   陆九阳一把打掉他的手,“美得你,始作俑者还妄想享用至尊豪华套餐——爆椒牛肉泡面,啃你的面包去吧你!”   “其实我想留着肚子吃烧烤来着。”   “呵,那你饿着吧。”下午搞完活动才有烧烤,还有好久。   温之卿把烧焦的米饭倒出来,洗干净锅,给陆九阳和弥子暇烧矿泉水泡方便面,自己和祁少师在树荫底下啃面包。   其实他也就带了三个面包,两桶方便面,矿泉水是学校提供的,营地自取。   陆九阳和弥子暇蹲在树下吃方便面还挺满足,至于陈容早去别的小组蹭吃蹭喝去了。   “吃饱了吗?要喝水没?”   “够了。”祁少师捏了捏面包袋子,“吃你的。”别瞎操心了。   “嗯。”   下午吃饱喝足,恢复体力的人漫山遍野找乐子,坐船游湖,山里探险,还有放风筝攀爬和采摘,晚点还能烧烤,金华山景区为学生提供了很多娱乐项目。   最受欢迎的一个项目是溶洞探险,金华山的溶洞大而深,已经完全干涸,里面四通八达,出入口多,路线杂,宛如一个天然的迷宫。   每个班按小组领取几份单独的地图和指南针等装备,因为路线不同,出口不一。   沿路有礼物领取,只要眼神够尖发现得了,最先出来的几个小组还有大礼奖励。   “你不去?”祁少师领回东西分发给小组成员,温之卿接了一份却没查看。   “节目组那边还有事,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你们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随便。”祁少师语气无所谓,拿起包准备出发。   后面的弥子暇和陆九阳急忙跟上,经过温之卿时不约而同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陈容冲他比手势,“加油呦,明日之星。”   温之卿来江城有半个月了,拍摄进程耽误了很多,现在要趁着野营的时间补回来。   孔导演找了一处水上亭子,摄影师找好角度架上摄像机,让他说一说心路历程。   温之卿低头望向湖面,一张张面孔从水中闪现,褚烽、褚父、陈容、陆九阳、弥子暇,乔家,还有一个夏家,都是他参加《交换人生》这个节目后遇到的。   在这一个月里,他学到了此前十七年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结束拍摄已经太阳西斜,温之卿再去追上大部队也没意思了,干脆去准备晚饭,这次没有弥子暇捣乱,他很快就做好了。   高一八班的同学差不多同一时间回来,成群结队,满载而归。   温之卿目光扫过去,一眼就发现少了一个人。   “少师呢!”   陆九阳扭头,“少帅呢?”   后面的弥子暇跟着扭头,“少帅呢?”   人群一波一波问过去,又一波一波把话回过来,都说没看见。   吴日休和几个带队老师急了,“陆九阳,你们的组长都丢了!”   “那个,我们和少帅是分开走的,我们另找了个洞口进去,至于少帅,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按地图上标的洞口号进去的。”陆九阳的声音越来越小。   吴日休气得直骂:“你们是被探险盗墓小说给忽悠了吧你们!真正的溶洞哪里有那么多趣味性,说了几次了,你们只能进开发出来的探险溶洞,不要去野洞。真以为自己是主角啊!保不齐你们就在什么地方把自己小命玩完了!”   “老师别说了,”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温之卿转头追问弥子暇,“你们进的洞口在哪?带我过去!”   弥子暇赶忙带路,到了一个不常用的洞口,吴日休见状又骂,“你们这是进去吗!这是跳下去吧!”   弥子暇他们进的洞口在地底,四周杂草丛生,直径不过一米,一次只能容两人下去,因为黄昏时分光线暗,显得幽深。   “我们用登山绳绑在树上顺着绳子爬下去的,不深,大概两层楼高。”   “了解了,”温之卿按弥子暇说的照做,“附近的洞口都是相通的,少师不会离你们太远,肯定是选的附近好走的洞进,我从这里进去最快,吴老师,你们另找路线进去找人,我先下去了!”   拉了拉绳索试试稳不稳,温之卿说完,嘴里含了一只手电筒就跳下溶洞,动作敏捷无比,吴日休拉他都来不及。   “这要是又丢一个咋办!”   缩回尔康手,吴日休怒瞪一圈惊呼“温之卿好帅啊”的人。   “知不知道要让专业的人来搜救!温之卿这样是越帮越忙!”   陆九阳和弥子暇蹲在洞口张望,“老师相信温之卿一下呗,我总觉得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他敢一个人跳下去肯定有自信能找回少帅。”   “呵。”陈容面色不明。   溶洞里是绝对的黑暗,这种非常浓密的黑,除了手电照射的地方外完全看不到。   没有声音,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这种压抑感令人窒息。   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会感觉无助、恐惧、孤独,会感觉黑暗中有人在盯着你。   手机进去就没了信号,身上带的科技装备似乎都失效了,原本还记得大概的出口方向,渐渐意识越来越昏沉,早已忘了哪边是南北,只记得要往风吹过来的方向走……   手电筒的光芒射出去,照出了奇峰异洞,钟乳石挂在洞顶,与地上的石笋遥遥相呼应,脚下的路怪石乱立,崎岖不平。   温之卿回想了一遍刚才看过的地图,条条平面路线交汇,在他脑海里投射成一幅立体地图。   寻了一个方向,他大声喊着祁少师的名字跑过去……   深沉的压抑感。   头昏眼花,不知方向和时间,心悸、胸闷,呼吸困难,祁少师蜷缩着身体……   温之卿面前有两条岔路,摸了摸心口处,祁少师上辈子临死前曾经碰过的地方灼热。   从连接洞穴的狭窄缝隙处穿过,前方变得宽敞起来,温之卿终于来到了另一个溶洞。   眼前的人弓着身子,仿佛极度痛苦地抓住胸膛后倒地、咳嗽。   “少师!”   温之卿不顾一切冲过去,路面不平,他的脚步踉踉跄跄。   祁少师抬起头,一头冷汗,在他惊愕的目光里,温之卿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时间停滞许久,静默四溢。   良久,祁少师:“温之卿,你抱够了吗。”   “对不起,我后怕,腿软起不来。”   “啧,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比如他凄凄惨惨迷了路,可怜兮兮地缩在溶洞里哭泣?   温之卿松开手,目光慢慢检查祁少师的情况,发现他除了出了一身汗没有不适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祁少师难得白他一眼,“迷路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不是常识?”   温之卿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是他关心则乱了。   “我知道路线,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嗯。”祁少师撑着溶洞壁站起来,动作有点艰难。   “你脚腕受伤了?”   “没大碍,不小心歪到了。”   温之卿蹲下来就想查看,祁少师迅速伸出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点着他的头,让他动弹不了。   “放尊重点,我说了没事。”   温之卿只好摸摸鼻子站起来,放慢脚步在前面领路。   他来时的路不好走,想了想,在脑海里选了一条好走又相对较近的路线。   沉默中走了一段路,祁少师停下,“温之卿。”   “嗯?”   “你蹲下。”   “好。”   温之卿蹲下,背后一重,稳稳当当背起人走。   又过了一会,温之卿忍不住和祁少师说话。   “少师,我能问一问,你之前为什么远着我吗?”   祁少师立刻答:“不能。”   “喔。”明知答案温之卿还是有点失落。   搭在温之卿胸前的手捏了捏手指,“我讨厌你不行吗。”   温之卿抿抿嘴,“自然是可以的,你有不喜欢我的权利。”   “只是,别故意远着我,好吗?”他心里也会受伤的。   “咱们就像现在一样,你有需要就找我,不用我了就让我待在你身边,不说话。”   肩膀上的声音闷闷的,“我能有什么需要。”   “各种需要。”温之卿托着祁少师的大腿往上颠了颠,“你的各种需要,我都可以尽力满足你。”   祁少师发出一声嗤笑,“哦,你这是要开黄腔了?”   “没有啊,仁者见仁。”   “啧,你是在说我淫者见淫吗!”   温之卿轻松地背着人,一步两步……许久,他转了一个弯,突然听见一声,“嗯。”   “什么?”   “嗯。”祁少师声音轻轻的,顿了顿,他道:“我说好。”   “什么?”   祁少师语调慢悠悠的,右手却在发力勒温之卿脖子,“你成心装作听不见,偏要取笑我是吧。”   温之卿仰头配合着被勒,“不是的,只是我高兴,喜欢的答案想多听两遍。”   傻瓜。   祁少师心里这样说。   ※※※※※※※※※※※※※※※※※※※※   日常,卖萌打滚求收藏呀,能多点动力码字哒,   一个人单机好难受啊,呜…… 第17章 梅子糖   西边月牙刚上柳梢头,温之卿背着祁少师穿过层层的黑暗,终于与搜救队汇合。   眼前一亮,宽敞的洞口前,接到消息的老师和同学聚集在洞口前,分列两队,打着手电筒为他们照明。   吴日休迎上来,“卧槽”了一声,大惊失色,“少帅怎么了?!”   “嘘,少师只是累了睡着了,没事。”月光下,温之卿的眉眼如画。   祁少师思忖片刻,“我醒了。”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睡着,真算他心大!   吴日休看着都替温之卿尴尬。   温之卿偏头微微一笑,一点没有尴尬的意思,对于当场被祁少师拆台这回事,他驾轻就熟。   营地有为学生专门准备的救护车,祁少师的脚腕需要处理一下,用冰敷过之后就好多了,反倒是身上有些擦伤很严重。   之前在溶洞里,温之卿都没发现。   医生用棉球帮祁少师清理伤口,还有涂药包扎时,温之卿就站在一边看。   祁少师深刻觉得,他还没喊疼呢,温之卿先替他疼了一遍,那眉头皱的……这是第一次见总是笑容满面的温之卿皱眉吧?   晚上班级举办篝火晚会,众人围坐一圈聊天看同学现场表演。   弥子暇拍着拍手乐呵,突然问了一句,“少帅你怎么会迷路?”   欢乐的氛围顿时凝滞了。   早在初三的那次夏令营,祁少师就向集英中学所有人证明了他的能力,能以一己之力带领团队成员走出大型迷宫,又怎么会走不出一个小小的溶洞?   温之卿看看祁少师手心、手臂还有膝盖上的擦伤,这种伤口他看到后就不相信是祁少师自己摔跤造成的。   祁少师向来谨慎,凡事习惯了谋而后动,也不会毫无准备进溶洞,可他刚才在洞里跟他说,他包里的东西都不能用,地图也是错的。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祁少师身上时,他冲温之卿扬扬手里的一串羊肉。   “温之卿,你可以别盯了,我知道有外伤不能吃烧烤。”发物容易影响伤口愈合。   “那就好。”温之卿的脸颊被火光映照得红通通的。   祁少师再转头回弥子暇的话,“不用多想,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这样啊,哈哈,我没多想啊,就是好奇问问。”弥子暇神色非常自然。   陆九阳惆怅地叹了一声,“真是没一点眼力见啊”,跟着和陈容非常不自然地应,“不多想不多想,哈哈……”   于是所有人一阵尬笑。   这篝火晚会没法进行下去了,还是各自回帐篷里睡觉的好。   弦月高挂的时候,浅眠的温之卿翻个身,发现身边少了一道轻缓的呼吸,这个帐篷里就他和祁少师两个人。   拉开睡袋,温之卿悄悄走出去找人。   营地远处的大石头背面,两高一矮的三人坐在草地上说话。   树叉上挂着照明灯,背对着温之卿的两人,看体形是祁少师和吴日休,另一个面对着他的,褐发鹰眼,中等身材的男人——吴昊?   原来他这么早就跟着祁少师做事了。   “您的东西只有他和温之卿碰过……”   “温之卿不可能。”   “是,我的意思是,既然领回来的东西他没机会动手脚,是不是在分发下给小组之前,就被调换成坏的了。”吴昊看向吴日休。   吴日休推推眼镜,“东西是我管的,是我的失误。”   “另外,根据您描绘的身形,我和这次参加野营的所有人一一匹配过,只有他最符合,应是他在背后推的您。   而且我刚才去溶洞附近调查发现,您所在的小组拿的那张正确地图上标注的出口,已经被人封住了,应该是为了防止您记住了正确的路线,找到出口,最近有能力叫人来做这件事的估计也只有他,后续我会再去调查清楚。”   “不用再浪费精力,我等着看他还能耍什么把戏,结果只是封了出口,却连我的命都不敢要。”祁少师轻哼一声,眼神轻蔑。   “和这种人较量有什么意思,鬼鬼祟祟的人最谨慎,你再去查问也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那我们就认了这个栽?至少我应该替您……”   “咳!”吴日休好歹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见不得学生自轻性命,也漠视他人性命。   “他大概只是看不惯你,想让你吃点苦头,不敢闹成大事来,那个,哈哈,安全为上,明天的活动取消,我们早点回去。”   “不用,”祁少师一口否决,“玩你们的,反正他不敢使绊子了。”   远处帐篷边的温之卿被吴日休的大嗓门一惊,回头看了一眼。   他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刚刚走远了点,其它的没听到,就无意中听到吴日休说安全为上,早点回去为好,然后祁少师一口拒绝了。   温之卿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躺下后不久,祁少师也回来了。   低头瞟了一眼和之前摆放位置不同的鞋子,祁少师悄无声息进去,钻进睡袋。   两人背对背闭眼睡觉,许久忽然听温之卿梦呓般道,“少师,我们回去吧。”   “嗯。”不假思索答应后,沉吟半晌,祁少师轻声加了一句,“好。”   第二天,金华山上哀鸿遍野,吴日休宣布,因天气原因,以防发生突发状况,野营提前结束,打道回学校继续上课。   “明天就是周末啊!学校太不人性化了!”   “干脆今天就放假嘛,还上什么课,学校老师都回家了……”   “放心,我们会尽快叫老师们回来给你们上课,如果老师不在,你们就上自习,OK?我们没有违反教育局的规定吧,这是正常的上课时间,对不对?”   陆九阳几人直嘀咕,“忒贼了,今天又没有老吴的数学课,他中途浪去了,把我们拘在教室。”   温之卿满心愧疚,不禁看向祁少师。   祁少师,“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这么清奇。”还拿天气做借口,怎么不拿他做反面例子教育呢!   上午收拾东西,众人刻意拖拖沓沓了一会,中午一点多才回学校,一回来先吃个午饭,下午两点就该上课了。   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温之卿见祁少师蔫蔫的,想了一下,“少师,我们逃课去网吧吧!”   祁少师:“……!?”   不待他反应,温之卿兴冲冲拉着他的手就出了校门,拦车,投币,坐上公交车。   温之卿大呼一口气,“身边终于没有这么多人跟着了。”   “你那帮拍摄的人呢?”   “下午没什么好拍的,他们吃完午饭就回去了。”   “哦。”祁少师眼里还有不敢置信,这个一向规规矩矩的温之卿,领着他熟门熟路到站下车,穿过一条巷子,径直进了一家网吧,交钱开机。   这家网吧位于一栋居民楼的底层,规模不算大,但在这条街也算不小了,电脑配置也不错,看着挺正规的样子。   可既能让温之卿这种身份证上没成年的人进来,足以证明这里挺乌烟瘴气的。   网吧的环境着实不太好,还有不少人抽烟吃泡面,祁少师一进来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好一会才适应。   温之卿抱歉地看着他,想来他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身体因素是一方面,家境也是一方面,祁少师以前进过的肯定是那种高档网吧。   不过那种网吧管理严格,温之卿不好操作。   “少师,你忍忍,我很快就好。”   “你要干什么?”祁少师说完才意识到这个对话有歧义,赶忙改口,“你要做什么就忙你的,我打会游戏等你就是。”   “好,我上传几份文件到电脑上,再写两章小说,两个小时应该能完成。”   “什么小说?就你平时在那本笔记本上写的?”祁少师经常见温之卿用课间十分钟的时间,在一本白皮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是,本子上的是草稿,”温之卿把手机上写好的稿件上传后,打开一个文学性质的网站,找到相应的杂志和报刊邮箱,指名了两个他了解的主编接收。   “是一个武侠小说,故事很简单,你想听吗?”   “如果不耽误你的时间,洗耳恭听。”   “不耽误,等等,”温之卿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两颗糖。   “你含着这个好受点,就不会觉得这里的空气太难闻。”   祁少师接过来一看,黄色透明的糖衣里面,包裹着一颗手指大小的酸梅核,还挺好看的。   “梅子糖?哪来的?”温之卿这么大的人了还随身携带糖果?   祁少师摩挲着下巴,给了温之卿一个“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的眼神。   温之卿乐得直笑,“快吃吧,保证合你的口味,这是我妹妹宁宁藏在我这的,我也是才想起来还有两颗糖在兜里。”   温小雅喜欢吃的东西就爱跟人分享,她不喜欢的就会偷偷藏起来。   温之卿伸手又掏了掏另一个口袋,裤兜里是没有了,今天第一次穿出来的连帽衫兜里,又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他都放在了祁少师手边。   祁少师微微掀眼,“这是……都藏你口袋里了?”   “是啊,经常往衣兜里一伸手,就摸出一大把零食来。”只是糖果还好,要是饼干薯片什么的就糟糕了,衣服都洗不干净。   祁少师剥了一颗梅子糖,含在嘴里,随意地点着电脑上的贪吃蛇游戏,慢慢听温之卿讲他的小说。   兴许是梅子糖酸酸甜甜的,确实合他的口味,他冷峻的眉眼都随梅子糖外面那一层坚硬的糖衣融化了。   温之卿透过隔壁飘过来的烟望着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更加冷峻的面孔,目光愈发温柔。   ……   “少师,我半年没回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喝酒了?”   “酒席上应酬难免的,不小心习惯了,真是不好意思,温之卿,污染了你家的空气。”   年长成熟版的祁少师掐灭手里的烟,转身一歪头,目光戏谑,“我带酒过来,是以为你出门这么久,在外面肯定学会了喝酒。”   “和我一起出去工作的都是文人、老人,喝酒误事,我们更愿意闲暇时品品茶,而且烟酒总归伤身,少沾为好,如果你一时改不了这个习惯,那就换一个习惯吧。”   “想抽烟时就吃一颗梅子糖,少师,我无限给你提供,直到你戒了烟瘾。”   “换了?口感不一样。”   祁少师以前从他这里吃到的梅子糖,都是他们那边散装按斤称的便宜货。   “给你的,自然是最好的。”他以前是没有能力买更好的,如今有了资本,回家时特意托人买的进口货。   “我还是喜欢你们那边的梅子糖,更酸一点。”   “那好,下次回老家,我给你带点来。”   温之卿习惯了在吃穿方面将就应付,却甘愿配合祁少师的讲究。   也许在他心里,祁少师就是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如果祁少师念旧,让他去搜罗些市面上不再卖的梅子糖,也无妨。   ※※※※※※※※※※※※※※※※※※※※   我就不该手欠,多事修改第九章 ……嘤嘤,我真没写什么过分的事啊,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呀 第18章 祁宝宝   十几年后是都市文化盛行的年代,武侠小说的魅力大放光芒,身处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们愈发向往那个传说中任侠尚义的武林江湖。   温之卿的小说《江湖客》横空出世,再掀追捧武侠小说的热潮,之后又被改编成全息网游,受到全民喜爱,再借国家弘扬民族古典文化的东风,这本小说顺理成章被奉上了神坛。   当初温之卿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小说怎么就突然火遍大江南北了。   他只是用业余时间在网上连载,讲述自己心目中的那些江湖故事,完结后转身又投身于正统的文学研究。   《江湖客》的故事结构很简单,表面武艺平平的布衣书生是江湖第一侠客的后人,也是对抗魔教教主的关键人物,这是废材逆袭流的常用套路。   这本小说按温之卿自己的话来说,充其量是深度和一般网文不同,格局也比较宏大,江湖,朝堂,武林,沙场,环环相扣,共同交织成刀光剑影,马革裹尸的炫丽传奇。   开场便是二十年后,无量山上再竖魔教旗帜,江湖上人心惶惶,协议讨伐魔教,因忌惮魔教教主实力,商量邀请七位顶尖侠客重出江湖。   又因他们失踪的失踪,去世的去世,退隐的退隐,难以集齐,便想寻找到他们的传人,合力对抗魔教教主。   所谓的江湖第一少年侠客和第一美人,就此踏上了寻找传人的旅途。   祁少师听着倒觉得这故事挺有趣的,主要是温之卿用词讲究,语言诙谐幽默表达能力好,描绘得比较引人入胜,要是真能写出来,以他的文字功底,小说肯定会更好。   就是温之卿这语气……   “你这是在讲……睡前故事?”   “是啊,给我们祁宝宝讲睡前故事呢。”   “草!”祁少师笑了,“你他妈恶不恶心!”   温之卿弯弯眉眼,一点不惊讶祁少师爆粗口。   无论这个人外表和气质多有迷惑性,他在他面前都是个大男孩。   即便十年后祁少师坐到了一市之长的位置,工作一天后,晚上精疲力尽来他家找他时,还会跟他抱怨,他的那帮同僚真他妈不是东西。   温之卿一直忍着不敢跟祁少师说的是,他冷着一张冰块似的脸,嘴里说着愤青的激进话语,实在是太好笑了。   “不逗你了,其实是我习惯了给宁宁讲睡前故事,不小心把这个语气带出来了。”   祁少师不信,“你多大的人了,小时候的习惯带到现在。”   “不骗你,我到现在还要给宁宁讲睡前故事呢,真的习惯了这个讲故事的语调。”   “她几岁了?”还要听着故事才能入睡。   “她和我是异卵双胞胎,同岁。”   祁少师语噎,他本来就是随意一问,可结合之前温之卿说他的妹妹还会藏零食,这个年纪还有这种幼稚之举,答案呼之欲出。   “挺可爱的。”   “是啊,软萌萌,傻乎乎的。”   祁少师点着贪吃蛇时侧头瞅瞅温之卿,这家伙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妹妹了,那小模样才叫软萌萌,傻乎乎的呢。   敲击了一会键盘,码完一万字,温之卿松松肩膀,跟旁边的祁少师说:“少师你渴吗?我去买两瓶水。”   祁少师忙着闯关呢,就抽空回了他一句“哦”,头也不抬。   温之卿无奈摇摇头,祁少师对这个贪吃蛇游戏,真的是从小就充满了执念啊。   到前台买水付钱的时候,身后经过一个人,温之卿用余光看了看网吧情况,又让前台的小妹给他两个口罩。   买了两瓶水和两个口罩回来,温之卿让祁少师喝完水戴上口罩,祁少师狐疑看了他一眼,还是照做了,这里的空气的确不太好闻。   过了十来分钟,温之卿关了网页,清理干净浏览痕迹,跟祁少师说可以出去了。   祁少师都随意,什么都没问就站起身跟上。   正到大门口时,迎面走来几个非主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和温之卿撞上了。   温之卿一贯恭良俭让,避开没说什么,祁少师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门这么大,这些人还能撞上来,分明是闲的没事干,故意找茬。   “瞅啥瞅!鬼鬼祟祟还戴口罩,切!”领头的斜刘海横了祁少师一眼。   温之卿摘了自己的口罩,和善地笑,“我这位朋友呼吸气管不好,打扰,我们有事先走了。”   “这是网吧,傻逼!知道空气不好就别来啊,有病吧!”   任那些人在背后骂骂咧咧,温之卿神色不变,拉着祁少师出去。   “等等!”斜刘海追出来,挡在温之卿和祁少师前面,“你这家伙,长得有点像我大哥讨厌的那个小白脸啊!你们看呢?”   几个跟班应和了几声,有说像有说不像的。   “草!把你的口罩给我摘喽!”斜刘海伸手就想往祁少师脸上探。   温之卿迅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绞在身后。   斜刘海用力挣扎了几下,完全动弹不得,反而胳膊被摁得更重,疼得更厉害,感觉手臂都要折了。   “疼疼疼!松手快松手!”   温之卿含笑道:“看样子你没读过多少书,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什么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奉劝你一句,别随便在大街上见到一个人就跟人动手动脚,要不然换了别人,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的事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道歉,你放手!”   温之卿微微泄了点力,却没松手,抬头对祁少师说:“你先走。”   祁少师此刻瞳孔震惊般放大,刚才那个斜刘海要摘他口罩时,他都没一点惊慌失色,反倒被温之卿这一手唬了一下。   温之卿这个反擒拿的姿势很老练啊,反应也忒迅速了点!   温之卿还记得祁少师的脚腕昨天受了点伤,不能跑,等他走远了点,那群非主流看不到了,他才放开斜刘海追上去。   江城的河岸堤坝上,温之卿和祁少师坐在斜坡的草地上看日落,抛石子。   现在回学校不可能,回家也太早。   祁少师瞅一眼身边往河里扔石子,打水漂的温之卿,“你练过?”   “没有,”温之卿明白祁少师问的什么,“我的好身手,大概是从小打架打出来的吧。”他没那个时间和金钱练跆拳道散打什么的。   祁少师支起膝盖撑着下巴,微仰着头看落日余晖下的温之卿,眼底有点不敢置信,这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还会从小打架。   温之卿在他身边坐下,“嗯……用一句话说就是,总有人觊觎你妹妹的美貌,那和他们讲不理,说不清的,只好用武力威慑了,天长日久,慢慢就摸索出了一点技巧。”   “那你可真够冤枉的。”   “冤枉?”温之卿偏头看祁少师,脸色疑惑不解。   “你这细皮嫩肉的,和人打架多不划算。”   力是相互作用的,温之卿要学会打架首先肯定是挨揍,就算后来更多是单方面揍别人,自己也要先疼一遍。   “少师,你怎么能说男人——男生细皮嫩肉呢。”温之卿直叹气。   祁少师轻飘飘斜他一眼,冷峻的脸上带出一点笑意。   温之卿眨眨眼,故意凑到祁少师耳边小声地说:“少师,你知道你身上一股奶味吗……”   祁少师猛地推一把凑近的脑袋,“闭嘴!不用你提醒!”脖颈处立刻红了一片。   天天喝牛奶的人是很容易浸染上一股牛奶味,就跟用沐浴露洗完澡一样,虽然不浓,却若有若无萦绕全身。   温之卿恬不知耻地继续凑到祁少师颈边嗅,“真的有欸,不过可能少师你自己闻不出来,哈哈哈!”   祁少师几乎恼羞,“闭嘴!”   说着祁少师动手把温之卿压制在草地上,他虽然身体不好,可是真实打实练过的。   夕阳下笑声传出很远,河面倒影是闹成一团的两个少年郎。   祁少师喝牛奶的习惯是小时候在祁家老宅养成的,唯一还算关心他的祁家老爷子不懂什么营养品维生素,只知道牛奶是好东西,让祁少师每天喝一瓶,保准能长得高高大大、健健康康的。   小时候的祁少师和很多小孩子一样不喜欢牛奶那个怪味,可还是懂事听话地喝了,这一喝就是十几年,来了江城后也把这个习惯带到了江城。   可真要算天长日久形成了习惯也不是,他大概是觉得这样做,就感觉还有人在关心他一样,他没有完全被人忘记。   从河边回去路上,碰见了陆九阳和弥子暇、陈容,他们也是逃课出来玩的。   “靠!少帅温之卿!你们居然凑到一起逃课!”   陆九阳三人看他们的眼神太惊奇,温之卿和祁少师面面相觑,尴尬无比。   弥子暇又叫嚷:“也不叫上我一起!”   “也不算逃课吧,老师都赶不回来上课,还上个屁的自习,老吴最后不是提前给我们放假了嘛。”   陆九阳吊儿郎当插兜打个哈欠,旁边的陈容奇怪地瞅一眼温之卿和祁少师两个人。   弥子暇不管这些,“不管不管,就是少帅你们真不够意思!这么早就走了,你们到底去了哪里玩?还要去哪玩,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温之卿只好出面解释,“我们也没去哪,就是在外面走了走,现在就要回家了,晚上也不去哪里玩。”   弥子暇还是不信,非要拉上他和祁少师一起,晚上通宵浪个够。   温之卿正为难时,手机铃声响了。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温之卿松了口气,转身用眼神跟祁少师示意:少师,你也出个声拒绝他啊。   祁少师挑挑眉,给了他一个自行意会的眼神。   温之卿到一边刚按下接通,“安安!宁宁她不见了!”   “和褚烽一起不见了!”   ※※※※※※※※※※※※※※※※※※※※   捉虫,修改 第19章 犟不过   温之卿和祁少师离开后不久的那个网吧,二楼下来一个三角形眉毛、死鱼眼的男生。   上来冲斜刘海就是一脚,“老子跟你们强调过几次了!别在老子的网吧里闹事,吓跑了顾客你们赔吗,啊!?”   斜刘海哎哟哟从地上爬起来,“不是啊,马哥,这次不是我们故意闹事,我看到那个和你抢马子的小子了,真的!”   “啧,胡诌不用打草稿的是吧,”马化龙更不爽了,作势要踹,“人家可是豪门小少爷,怎么瞧得上我这种小地方!”   “不是,马哥,”斜刘海慌忙躲开,“我真没乱说,我还跟马哥你一起去集英中学堵过他,他就是带了个口罩我也认得他!”   马化龙心里信了三分,口里却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龙哥,别叫我马哥!欠揍的你们!”   “是是是,龙哥。”   “对了,你这手谁折的?”   “就是和那个小子一伙的,长得跟小羊羔一样温顺,眼睛一笑跟月牙似的,妈的!下手却这么狠,力气忒大了!”   马化龙不禁斜了斜刘海一眼,“什么破形容词,做语文理解呢。”可他脑海里也逐渐浮现出一个生动的形象。   斜刘海口里的小羊羔温之卿正在隔着两条街的对面,安抚手机另一边的温心柔。   “柔柔,你别急,把前因后果给我说一遍,他们什么时候失踪不见的?褚烽不是在县城上课吗?”   “阿烽怎么了!?”   “大帅不见了,靠,昨天刚差点丢一个少帅,现在换成了大帅!”   温心柔还没回答,陆九阳三人听到褚烽不见的消息,纷纷凑过来询问。   少年人心浮气躁的,只顾问自己想知道的,在温之卿耳边吵吵嚷嚷个没完。   “嘘!”温之卿食指抵唇,示意他们安静,“不要吵不要急,我打开免提给你们听,过程中不要打扰我们,明白?”   说话间温之卿散发出成熟男人的气势,包容万物般稳重可靠,令人信服。毛头小子们不禁安静下来了。   “柔柔,你继续说。”   “呃哦好,宁宁和褚烽是今天一早不见的,上次褚烽来上了几天课就回去了,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他没手机没网,闲得无聊,老想去网吧上网,镇子上的网吧他看不上,就想到县城去,昨天就跟节目组的人闹起来了,然后今天一大早导演没见他起床,才发现他不见了。”   “安安,你之前嘱咐过我要看好宁宁的,我也没重视,她从外婆家回来后,就是每天打电话回家跟宁宁聊一聊,叮嘱她不要老跟褚烽在一块玩,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和褚烽一起失踪了……”   温心柔的声音带出了一点哭腔,温之卿轻声细语宽慰,“别担心,柔柔,不是你的错,他们早上不见的,大家肯定也有找过对不对?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找,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   “一发现他们不见了,我就领着节目组的人到县城四处找过了,他们说褚烽身上钱和身份证都被收缴了,也不可能坐火车回家,我也去问过那些小旅馆和公交大巴车,都说没见过这两个人。”   “褚烽应该不可能想回江城,他父亲还在气头上,银行卡都被他父亲冻结了,那暂时他也没地方去——陆九阳,你们暗中资助过他吗?”   陆九阳和弥子暇陈容都摇头表示没有。   温之卿继续分析,“那他出走不大可能只是为了到县城上网,等等,我们一直站在褚烽的角度想他会去哪,可宁宁不是这么容易被带偏的人,绝不会跟着他随便走了。”   温之卿一家为温小雅操碎了心,从小就给她灌输自我保护和防狼意识,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随便相信别人,不能随便跟别人走,更不能随便让别人碰。   而且温小雅性子执拗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很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就是她被褚烽拐走了,说不定是她把褚烽带去哪了呢?   上辈子也有温小雅和褚烽出走这一回事,那时温之卿和温心柔都不在家,李华莲后来跟他们说,第二天是褚烽把温小雅从县城一路背回来的。   节目组批评褚烽的时候,李华莲不仅没怪他,还为他说了几句好话,就是想到,温小雅有到县城找在县城读书的温之卿和温心柔的习惯。   温小雅想谁了就会立刻去找他们,毫不迟疑。   可如今细想,这一段出走啼笑皆非,褚烽闹出这么大篓子就为了到县城上个网吗?   “柔柔,你想想,宁宁会去哪。”   “她……她不会去找爸爸了吧!?”   祁少师:“……!?”温之卿的父亲不是去世了吗?!   “去后山看看吧,柔柔,有消息回我。”   温之卿挂了电话,“少师,我得先回褚家了,你和陆九阳他们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逗留。”   “嗯,好。”   这下连陆九阳和弥子暇也用奇怪的眼神看温之卿和祁少师了,温之卿这语气跟哄劝小孩子一样,祁少师竟然也应得如此自然。   褚家里,褚父也回来了,可他不是和孔导演他们争论褚烽的去向,而是在和奚惠琳吵架。   孔导演夹在这对吵架的夫妻之间,头都要大了。   “我老劝你,你硬要对他这么严厉,他就故意跟你对着干,你就不能多给他点尊重吗!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纹个大花臂,你就把他打个半死,这样你们两父子还怎么交流,现在好了,你彻底把他逼走了!”   “慈母多败儿,你要是真为他好,怎么会不严格教育他!说到底就不是亲生的才一直纵容他放肆叛逆!”   “你怪我?!是,是我提议要送他去农村体验生活的,可没有让你绑着他去!更没有逼着你断了他所有的生活费!知道我不喜欢你儿子,当初就别……!”   “奚阿姨!”温之卿在孔导演的示意下出声打断,“还有褚伯父,你们别急,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温之卿啊,回来了,”褚父不自然地松松领带,“孔导演,我们出去商谈一下吧。”   “好好好,褚先生请务必相信我们,节目组一定会保证好您儿子的安全……”   褚父和孔导演越走越远,温之卿移开目光,不看气得满面通红的奚惠琳,“奚阿姨,您别太在意褚伯父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好,你在外面吃过没?晚饭让家里的阿姨叫你,记得出来吃,我没胃口就不吃了。”   一个人吃过晚饭,温之卿回房间里看了会书就放下了,温心柔迟迟没有发信息过来,他一时静不下心来,也看不进去。   起身翻出前几天买的竹简,用小刀在竹简上刻字,竹简上他已经用毛笔写好了字,还是繁复的小篆。   温之卿能写一手漂亮的书法,对汉字研究也颇有造诣,楷书行书隶书篆书,都不在话下。   可很长的时间里,他只会重复写三个字,换着字体挨个写上千遍万遍,也写不出他心目中想要的那三个字。   从甲骨文金文到隶书草书,没有一种字体能准确表达他内心对祁少师的真正情感。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温之卿在竹简上“笃笃”刻字的声音,渐渐地,杂入一点女人啜泣的声音。   温之卿放下小刀,推门出去走到客厅。   “安安啊,还没睡呐,哦,是我吵醒你了。”   奚惠琳脸上酡红,穿着一身丝绸睡衣,斜坐在沙发上喝红酒,茶几上横倒摆了几个空瓶子。   “你喝酒吗,安安?”奚惠琳举起高脚酒杯,“噢,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哈哈哈……”   “阿姨我不喝酒,您也别喝太多了,回去休息吧。”温之卿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快了,虚岁已经成年,周岁还差两个月。   “也就只有你叫我一声奚阿姨,哈哈,”奚惠琳神色悲凉,“阿烽那些小辈,只会叫我褚伯母,去他妈的,老娘年轻的很嘞!”   可她也没办法,嫁到褚家,她就是褚家的附庸,再不是独立的奚惠琳。   “安安,你说我……我是不是里外不是人?稍微对阿烽严一点,人家就说我这个后妈是黄蜂尾后针 ,最毒妇人心,也不想想,我能拿那个混世大魔王怎么样,哈哈……对他好,他爸又怪我没教好他,那要我怎么样吗!”   奚惠琳一挥手,把手边的酒杯扫落在地,啪啦一声碎裂了。   时间仿佛也倒流了到前一世,他到褚家要一个说法,却被人打出来。   奚惠琳劝他,“安安,你听阿姨一句劝,就把你妹妹嫁给阿烽吧,你不相信他能照顾好你妹妹,你跟阿姨生活过一个月,你应该了解阿姨的为人,阿姨一定替你照顾她,把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你犟不过他的,他们两父子一样的霸道性子,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想娶的人,没有他们得不到的!你跟他们对抗下去,只会鱼死网破。”   “安安?安安!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奚惠琳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个不稳就要摔倒。   温之卿明知接下来的后果,还是伸手扶住了她,他没法坐视她被地上的玻璃割伤不管。   “你们在干什么!”褚父一声压抑的怒吼,满面怒容出现在客厅门口。   温之卿放开奚惠琳,奚惠琳也酒醒了大半,松开抓着他手臂的手,退后了几步。   年轻漂亮的妻子,和暂时在家里寄住,年龄相差不大的帅气干儿子,深夜喝酒谈心,不怪褚父多想,更何况他还是个生性多疑的人。   大半夜的,虽然夏日夜晚月色明亮,到底声籁俱寂,温之卿背着大包小包从褚家出来,惹得小区保安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   褚父气性大,心胸小,眼里有了沙子就容不下任何人,他也有资本任意而行。   与其像上辈子一样,狼狈地被褚父赶出褚家,还不如自己主动离开。   奚惠琳欲言又止,知道他被朋友邀请去家里住的理由不可信,在褚父的怒视下还是没多说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她要是还和上辈子一样,与褚父争吵不休,责怪褚父不该赶他走,闹得邻近皆知,反倒失了底气。   大晚上的,小区附近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旅馆入住,温之卿走过两条街道,进了一个开放式的公园。   躺在公园长椅上瞄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收到一条“已平安归来,勿念”之类的消息。   迷迷糊糊合眼浅睡,听见手机铃声响,此时东方刚破晓,天边冥冥亮。   “安安!你听到了吗?”   手机里传出呼啸的风声,还有一个清扬的女孩声音。   她对着大山喊:“爸爸——!”   连绵的青山也给予了她回声,四面八方回荡着高亢的女声。   十年前,他们的父亲温文良死在一场山洪里,身下就护着温小雅,死前还担忧着他弱智的女儿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给她强调:   “你的名字是小雅,温小雅,不是宁宁,记住你的名字……”   温小雅原名温馥雅,因为总写不会“馥”字,温文良给她改成了“小”字,可她还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听惯了大家叫她的小名“宁宁”,别人叫她“小雅”时总是慢半拍。   “我听到了,爸爸,我听得很清楚……”   远方大山里,褚烽就站在温小雅身边。   温小雅对着大山喊爸爸的时候,和他当年对着墓碑叫妈妈一样,可怜又可笑。   不同的是,温小雅十年如一日记得这份初心,他早就忘却了。   太阳越升越高,温暖的阳光照在温小雅那张稚丽的脸庞上,内心阴暗的想法都随山间的清风消失一空。 第20章 借住讨欢心   江城的郊区别墅,祁少师一觉后睁眼,嘴里无声吟念一句,又是新的一天。   每天早上醒来,他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却并不觉得欢喜,反倒感觉前路渺茫,不知方向,这日子,不过也罢。   今天起床拉开窗帘,满地阳光扑进来,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为有了一个想见的人。   吃早餐时,管家先生过来躬身道:“少爷,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您同学的人,想进来见您。”   “谁?先让他进来。”   “等等,我过去。”会来这里找他的,除了一个褚烽没有别人,褚烽是常客不用通报,有胆量敢不请自来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祁少师拖着拖鞋,一路慢悠悠踏着长长的,从主楼到大门的花岗岩路面,渐渐地,脚步越来越快。   欧式镂空雕花大门外等着一个人,茶色头发,琥珀眼,一笑双眸弯成月牙,唇边抿出两个小梨涡。   “早上好!少师!”   “不早了,自己看看太阳多高了。”祁少师打开门后斜倚着门框,俯视台阶下的温之卿。   “我无处可去,你能暂时收留我两周吗?”温之卿自然大方地开口。上辈子还是祁少师知道他被褚父赶出来,主动开口邀请他来借住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收留你?”祁少师挑挑眉,明显是在佯装不悦。   身体刚自发让开,祁少师又突然回身,厉声,“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他也不问温之卿为什么不在褚家住了,是被赶出来了还是怎样,只问他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来找他。   “昨天太晚了,你家又远,我就在市区的旅馆住了一晚。”   “呵,那你倒是挺快的速度,是坐了飞机还是火箭,一大早就能找到我这里。”   “温之卿,”祁少师走下台阶,手指点着温之卿的胸膛,“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别跟我说什么善意的谎言!”   温之卿抿抿唇没说话,他习惯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忧。   祁少师说完转身就走,到了大门口,温之卿还是没跟上来。   嘴里骂了一声,祁少师立定扬声,“怎么,你还想露宿街头,昨晚没睡够是吗!”   他就不该跟温之卿较劲,认真的人,总是容易把别人无心的一句话当真。   温之卿这才跟上来,凑到祁少师身边浅笑,“麻烦你了,少师。”   祁少师扭头带路不看他。   展现在温之卿眼前的是一栋熟悉的欧式别墅,他曾经断断续续在这里借住过许久。   这栋带着鲜明欧洲风格的欧式别墅,华贵而大气,喷泉、雕塑和大草坪、游泳池一应俱全。   别墅占地面积大,司机保镖保安和厨师保姆,各种配置齐全,分明是一个大家庭的配置,然而事实上,这里只住了一个主人,他们的服务对象只有一个祁少师。   一层方正的大客厅与餐厅之间自然衔接,通透敞亮,另设厨房、茶室、佣人卧室、一间卫生间、泳池还有庭院。   二层主要是居住使用,设有三处卧室,室内均设采光通风窗,居住舒适,主卧带有独卫;中间部分用来做起居室,居住更加方便;西北部设置活动区,做棋牌室或健身房使用。   三层设一间主卧室、一间卫生间、一间书房,还有一个作休闲和观景平台使用的大露台,以及一个养花草的阳台。   “吃早饭了吗?”   “不用麻烦了,我……”剩下“吃过了”的三个字,在祁少师不善的目光里默默咽回去。   “温小先生不用客气,为主家提供最好的服务,是我们的职责。”管家先生在祁少师的示意下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给温之卿的早餐就端上来了。   祁少师拿着叉子戳三明治,早餐中途离开一趟,回来喝完剩下半杯牛奶他就吃不下了,看饥肠辘辘的温之卿吃饭还挺饱肚子的。   等温之卿吃完,祁少师开口,“你妹妹找回来了?”   “嗯,今天凌晨到后山找到的。”   祁少师嗤笑了一声,不是笑温小雅。   温之卿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说来是好笑,褚烽身上一文钱没有,想上个网都没钱进,他让宁宁带他去县城挣钱,宁宁就告诉他她有钱,就藏在后山里……”   “肯定找到了钱。”   “是有,还是一大罐,只是,那是一罐子一分两分的硬币。”   祁少师捂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终于掉了一次阴沟。”阴沟里翻船,褚烽也够傻的。   “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   祁少师的房间在二楼的主卧,分配给温之卿的是邻近的一间卧室。   温之卿进来放下包,洗了一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忙活了起来。   “你不休息一下?”温之卿昨晚肯定没休息好。   温之卿坐在地毯上抬头,“我在网上接了一个活,帮人完成期末作业,用小篆写一篇文言文。”   “嗯?”祁少师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偏了偏头看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   “用小篆在竹简上仿照韩愈的《师说》写一篇五百字左右的文言文,即《新师说》,要求:小篆查《说文》内容,谈你对“师“的认识,作业计入平时成绩分值。请认真完成哦!”   祁少师几秒看完,忖度片刻,“你这是……帮人作弊?”   温之卿收回手机,“我跟人聊过,知道他是真心喜欢这门学科,只是苦于无从下手,受了老师表扬,他也许能多点自信,或许自此就发愤图强了也说不定,而且他不是真的想把我的作品交上去,只是想看看别人能不能完成,希望得点启发。”   “你倒是自信,这么有把握能完成好作业,让他的老师满意。”还跟人在网上聊天,哼。   “你急着完成,要我帮忙吗?”祁少师起身在温之卿旁边坐下。   “好啊,你看,这部分竹简我已经把字写上去了,你照着刻就行,控制好力道,不然很容易刻坏,刻完了再拿细毛笔蘸墨,慢慢涂上色就可以了。”   “懂了,做你的吧,不用盯着我。”   “小心点,别伤到了手。”   “啰嗦。”   温之卿刻字之余,不时抬头看看旁边的祁少师,不是担心他做不好。   祁少师天生冷静自持,性子沉稳,刻字时手稳稳当当,一点不抖,完美雕刻出他的字迹。   温之卿只是想到了上辈子,曾经他们的古汉语老师也布置了这样的作业。   可祁少师同时还修了一门行政管理,学业繁重,上课时总要来返于两栋遥远的教学楼,更让他辛苦疲倦。   上课前温之卿会帮他占好位子,等他赶过来时,告诉他老师课前布置的新作业。   祁少师不耐烦了,他们这个古汉语老师一大把年纪,学识渊博,专业知识强得没话说,就是事忒多了点,致力于布置一些花里胡哨的作业让学生完成,美名其曰,熏陶古典文化,培养气质。   “我眯一会,温之卿,给我打掩护。”   温之卿抬头看看讲台,老教授老花眼,根本看不清台下的学生是在睡觉还是上课。   “少师,你不想做这个作业吗?”温之卿想了想,也趴在课桌上,凑到祁少师耳边,“你就当讨老人家欢心,满足他的愿望吧。”   环着的手臂里传出一点闷声,“我为什么要讨他欢心,笑话。”他满足别人的愿望,谁遂了他的心愿?   “那……你讨老师欢心,我讨你欢心,怎样?”温之卿掏了掏衣兜,手伸到课桌下。   祁少师一把抓过他手心里的梅子糖,坐正身子,轻声嗔骂,“你也就这点伎俩。”   “可你偏偏中计了,不是吗?”温之卿心里还默默加了一句,百试不厌。   夏风一直吹,熏得人昏昏欲睡。   祁少师下楼去拿杯水的功夫,温之卿就靠在茶几上睡着了。   他确实太累了,脸色苍白,疲惫得明显。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祁少师抬脚进去,目光扫到茶几上温之卿整理好的竹简。   字迹隽逸清秀,竹简制作得工工整整,小篆文言文也写得漂亮,通篇有理有据,浑不似一个普通高中生能写出来的。   可这份完美的作品确实出自温之卿的手。   温之卿的手,十指修长秀气,骨节分明,指头圆润,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明明是如玉竹一般的双手,却布满了大大小小,或陈年或新的疤痕。   这双手实在太多伤痕,多到让人心疼。   如果温之卿出生在一个好点的家庭,哪怕是如他一样的废物,什么都不做,也能于锦衣玉食里无忧无虑长大。   额前的碎发坠落,好像刺到温之卿眼睛了,痒痒的,他无意识动了动。   祁少师不禁想伸手去帮他撩开碎发,夏天的凉风先替他做了,露出了额上的疤痕。   这样温润如玉的脸庞也受了伤,就像完美的玉器上多了瑕疵。   半躺在温之卿对面的沙发上,祁少师慢慢阖上眼,逐渐沾染了睡意。   可不得不说的是,正是这样完美有缺的温之卿,才是真实、温暖的,不觉遥不可及。   夏风猛地从落地窗灌进来,温之卿重生后一直浅眠,打了个激灵,意识很快清醒。   揉了揉脖子,看看时间,下午三点了,温之卿慌忙起身捡东西准备出门。   沙发上的祁少师听到点动静,含糊不清道,“家里有电脑,不用去网吧。”   温之卿停下,退回房间,在祁少师身边蹲下,“我不去网吧,我要把竹简给别人邮寄过去,你睡吧,我晚点回来。”   他的嗓音柔柔的,像夏天的凉风一样轻和,勾得祁少师耳朵眼里痒痒的。   看着祁少师彻底睡熟,温之卿出门打车到市区邮局,寄完竹简,温之卿又进了一家礼品店,买了一份和乔欣然那块手表等价的礼物。   乔欣然的家和褚家是一个小区的,现在正在举办热闹的生日派对。   温之卿这回来,就是想买回等价的礼物还给乔欣然,至于她邀请他参加生日派对,有没有其它目的,那就另说了。   庭院里彩灯通明,热闹非凡,有人专门等着温之卿,引领他去后院。   后院还有一个人,二十年纪,驼背缩肩,三角形眉毛,死鱼眼,看到温之卿那一刻,眼睛瞪得老大。   “妈的!是你这小子!”马化龙对温之卿的印象可谓深刻。   “敢撬我墙角!”   ※※※※※※※※※※※※※※※※※※※※   昨天又是大扫除,很抱歉没时间更新,今天努力试试二更,补回来   哦!忘了今天是小年,我也来发红包吧!   学生党没多少钱,发的是祝福和心意呀,先到先得,先说声新年好,恭喜发财,大家ヾ ^_^? 第21章 同床共枕   乔欣然没出面,却是在楼上房间享受朋友的追捧,她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也有杰出的能力,唯一的不足就是过于虚荣了点,不过虚荣是人的本性,无足挂齿。   给温之卿引路的人上来后,她也不躲不避,直接了当问,“他们打起来了吗?”   话一落地,女孩们都笑起来了。乔欣然打小就有让男生为她打架的本事。   佣人没回话,嗫嚅着递上一个礼品盒,乔欣然接了打开,看了一眼,随手扔到一边,“什么残次品,也敢送出手。”   旁边的女孩凑过来瞄了瞄,发现是一条项链,牌子虽然不是很有名,样式却很新颖漂亮。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乔欣然什么都要最好的。   “欣然,温之卿的眼光还是不错嘛。”   “你喜欢这条项链就拿去好了,我嫌戴起来掉价。”   那女孩也不介意乔欣然说话犀利,果真拿走和朋友到一边讨论去了。   乔欣然继续追问,“他们到底怎样了!?”   佣人便给她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温之卿刚到后花园,马化龙抬手就要揍他,说明乔欣然之前误导马化龙说,她现在喜欢的人是温之卿,还是有效果的。   温之卿当即躲过去了,只说了两句话,马化龙就平息了怒火。   “我们俩在这里打起来很无厘头,一则我和乔欣然没有任何旁逸斜出的关系,二则你不是被她认可盖章的正牌男朋友,当事人既不在,我们打成一团算得上什么?”   “算什么!算你倒霉,给老子出气,老子为她干架进牢房的时候你在哪,敢跟我抢女人!”   听到这,乔欣然小声咒骂了马化龙一句,成天拿着以前的破事要挟她,算什么男人。   “就这样?然后呢?”   “没……没了,然后,然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   乔欣然不敢置信,“马化龙没闹事?”以马化龙那个臭脾气和火爆性子,她晾了他这么久,竟然没像以前一样到前院闹事?   “他们怎么离开的?就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离开了,”还能怎么离开,佣人直摇头,“就是那个温之卿笑了笑,好像是笑话人的意思,然后马化龙扔了玫瑰花,气冲冲,哦,没有气冲冲就跟他一起走了。”   乔欣然:“什么鬼!谁的笑有这么大魔力,当是演戏呢!”她的打算全落空了。   银月西升的时候,温之卿回了郊区别墅。   “少师,我回来了。”   人未近,声音先到,温之卿一踏入客厅,不禁晃了下神。   祁少师坐在客厅主位的沙发,跷着二郎腿,一手随意在膝盖上点着,一只手撑头,脸上神色冷凝,凛冽气势恍如日后那个凌厉强势的祁市长。   听见他的声音后微微抬眼向他望来,细碎遮眼的发丝下目光不明,头顶的水晶吊灯晃眼又灼目。   “去哪了。”祁少师原本清越的嗓音喑哑。没人知道他一觉醒来,不见身边人的感觉有多糟糕!   “下午和你说过的,少师,想是你睡熟了不记得了。”   温之卿走到祁少师身边,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我去了一趟市区寄快递,另外……还有一点小事。”   祁少师站起来,身高比温之卿矮几公分,却给温之卿一种俯视他的感觉。   “温之卿,离她远点。”   温之卿神色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她的生日请帖不会送到我这?”   祁少师看了他片刻,在沉默中抬脚上楼,“自己去餐厅吃晚饭,我吃过了。”   温之卿在后面看着他上楼,想说点什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人吃过晚饭,洗漱完回房间写了两篇文章,忙活到夜里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落地窗没关,清凉的夜风和如水的月光全都倾泻进来,温之卿半阖着眼睑,想着事情,慢慢等睡意光顾,床边忽然多了一个影子。   “少师吗?”温之卿坐起来,“怎么了,你睡不着吗?”   云层移开,月光下照出祁少师清冷的面孔。   “你要上来吗?”温之卿掀开薄被,笑吟吟邀请,“你要是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吧。”   鬼使神差,祁少师就上床了,正如刚才莫名其妙就拐道进了这个房间。   “我出来喝杯水,过来看看你……睡得好吗。”   “挺好的,床很软。”温之卿也不拆穿祁少师,他想喝水自然有人送上来,哪里需要他自己出来倒。   “那么,我们来聊聊什么呢?”温之卿撑着身体侧卧不舒服,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仰头冲祁少师笑。   祁少师没躺下,靠在床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随意。”   “随意啊,随意和随便一样难办,这可难住我了……”   祁少师完全不知道温之卿说了什么,身旁的声音轻柔悦耳,气息清冽好闻,心中滋生的绮念犹如仲春野草一般孳息蔓延。   热意一寸寸渗入皮肤,祁少师突然觉得房间里过于燥热。   掀开被子,祁少师果断下床。   温之卿一惊,“别走!”   祁少师定住,眼底略有疑惑,片刻后回身,“我不走,我去开空调。”   “好,好,我……我等你。”温之卿放松了,脸上还是那样让人舒心的笑容。   祁少师关了窗户,打开空调,调好温度,回来后两人也没再聊天,一夜好眠到天明。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香甜,温之卿自从重生后就陷入浅眠的状态,难得一次睡得这么沉。   祁少师先醒,大概是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他体寒觉得冷,一直往温之卿这边挤,导致一大早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窝在了温之卿怀里。   趁着温之卿没醒,祁少师默默想溜下床,又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禁锢了。   温之卿侧卧着身子,形成一个拥抱人的姿势,一只手放在枕边,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   说是抓也不对,温之卿的力道很轻,虚虚环住他的手腕,像是怕太用力抓伤他,又怕一松手就放走了他,只好松松握着他的手腕。   祁少师僵坐了半晌,脸上神色难辨。   许久,他轻轻动了动手腕,温之卿立刻惊醒。   “早啊,少师,你很早就醒了吗?晚上冷吗?其实不开空调也行的,郊区夜里容易凉,而且空调吹多了也不好……”   “够了,别说了,起床下去,还有,松手。”   温之卿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祁少师的手腕,“抱歉,没抓伤你吧,少师,有没有麻还是淤青了?我……我不是……”   温之卿羞赧地直挠头,“看来我睡觉也要像宁宁一样,抱着个布娃娃睡了。”   “说什么呢!谁是你的……草!”祁少师抬脚把起了床的温之卿又踹回了床上。   温之卿这样说的意思,不就是他给他当了一晚上布娃娃吗!   床上又柔又软,祁少师踢得也不重,温之卿一点没事,笑容满面从床上爬起来,追上下楼的祁少师。   吃过早饭,温之卿陪着祁少师在大露台下下棋,看看书,日头大了就回房间看会电影,打会游戏。   反正他们两个人兴趣相近,意气相合,总有很多话题可聊可谈。   从年少时的志气相投,性格三观理想尽合拍,至十二年的相交相知与惺惺相惜,他们能以天壤之别的身份差距走到一起,不是没有理由的。   两天的周末很快过去,星期一温之卿坐着祁少师的车一同去学校,他们这也算过上了另类的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的同居生活?   两个人都乐在其中,大概都没注意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测试长跑,男生一千五,弥子暇跑在前面,温之卿紧跟其后,得了第二名。   陆九阳嫌热没认真跑,倒数第二还笑话温之卿,“嘿!温之卿,你跟老二挺有缘啊!”倒数第一是陈容。   温之卿笑笑不在意,径直向坐在树荫底下的祁少师走去,往常上体育课他是不会下来的。   弥子暇:“羡慕少帅,不用上体育课。”   陆九阳:“加一,这鬼天气还让我们下来跑步,是要把我们晒成人肉干吗!”   陈容眼神不明扫了树荫那边的人一眼,:“努力奋斗,等你们有足够的特权,也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偷懒。”   弥子暇和陆九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选择撩起上衣散热。   集英中学这么大一个学校,有钱有劝的学生不算少,也就给了祁少师一个人特权,等他们奋斗赶上,下辈子吧。   温之卿也是满身大汗,热得不行,只是他能忍,也囿于教养,不会随便撩起上衣露出腰身。   要不然也能像弥子暇一样,精瘦的肌肉和线条优美的腰背,引得女生小声尖叫,男生侧目嫉妒。   离着祁少师一米远,温之卿站住,怕身上的热气冲到他。   祁少师反倒主动靠近了他,“回教室?”   “孔导演约我去外面谈点事,不知道要多久,要不然你先回家吧。”   “不用,等你。”   “那也好,外面热,你回教室等我,我结束后给你发信息,我们在校门口汇合。”   温之卿换下湿漉漉的运动服赶去咖啡馆,孔导演和节目组的人这两天一直在处理褚烽失踪的事,现在才有空处理他被褚父赶出家门的事。   孔导演面有歉意,褚父这样做其实违反了当初签下的合约——双方家庭应保证两个孩子的住宿。   奈何金主最大,温家什么钱都没出,褚父却给节目组捐助了几百万。   幸好时间不到两个星期了,孔导演拿出一叠钱,让温之卿暂时住酒店,等褚父气消想通了,也许他还能回褚家。   温之卿知道这钱是褚父给出来的,他惯爱做这些面子工程,立刻就拒绝了。   这种时候拿祁少师做挡箭牌最有用,温之卿一说他的同桌邀请他到家里住,孔导演脸色一言难尽。   “挺好挺好的,哈哈,安安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不过你还是要慎重点,毕竟你们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哈。”   “他是值得信赖,也是值得结交的朋友。”温之卿笑笑没再多解释,和孔导演告辞后,径直出了咖啡馆回学校。   如果所有人都要用利益去衡量,那他和祁少师曾经十几年的友情全成了笑话。   跨过十字路口,为了赶路温之卿走上一条人少的街道,小巷子里突然攥出几个拿刀夹棒的小混混,领头的就是前两天在网吧里见过的斜刘海。   他这是……被围了?此情此景莫名和前世相似啊,幸好如今祁少师不在他身边。   祁少师在教室里等了许久,连课外活动时间都过了,学校里人越来越少。   看了看手机,没有一条信息,祁少师拿起书包离开教室,不完带上温之卿的书包。   走到大楼梯下,盛开的蓝花楹下,有个面容姣好堪比女子的人。   “找温之卿?”   祁少师不言。   “你和他关系倒是挺好。”   “和你有关?”潜台词就是,无关人等别没事找事,多嘴饶舌。   “有,怎么没有,你不是在找他吗,他现在有危险哦,再不快点可就来不及了。”   祁少师脸色瞬间变了,冷成了个冰碴子。   “想找到他就跟我来,一个人,别让其他人知道。”   ※※※※※※※※※※※※※※※※※※※※   谢谢“一株含羞草”灌溉的营养液,笔芯 第22章 情深义重   “我让你们客气点把人请过来,你们就是这样拿刀动棒请的!?”马化龙的重音落在“客气”两字上。   “马哥,不是你说要客客气气把温之卿请过来吗?”斜刘海的重音落在“请”字上   “是龙哥,”马化龙强调,伸手指向网吧二楼的大门,“看到门在哪边了吗?滚吧!”   斜刘海和同伴圆溜地滚了。   马化龙这才转头看温之卿,“对不住了,他们不懂事,没伤到你哪吧?”   温之卿揉揉手腕,刚才也算伤筋动骨活动身体了,“我倒是没事,就是他们把我手机摔坏了。”   马化龙拍拍他肩膀,“嘿嘿,我就知道他们奈何不了你,别看他们凶,就是一群外强中干的家伙,人没事就好,手机给我,我店里的人会修。”   “这个等会再说吧,龙哥,能先借你的手机给我发个短信吗?”   “给谁发?女朋友?”马化龙仰头咽了半罐啤酒,面前还有一桌啤酒罐,已经喝了个七七八八。   “你知道我没有女朋友,更和乔欣然没有关系,是给我的同桌发,我们约好一起回家,他还在等我。”   马化龙垂着一双死鱼眼就瞟向了温之卿,“祁少师?”   “是,”温之卿忖度片刻道:“龙哥,你是个明理的人,那你也应该知道,他和乔欣然也没有任何旁逸斜出的关系。”   “哈哈,”马化龙大笑两声,“温之卿,你先别急着给他发消息,来,陪我喝酒,难得遇上个合眼缘的,必须和我喝两罐。”   马化龙开了易拉罐递过来,温之卿接了喝了两口,却还是坚持,“我也高兴能认识龙哥你这样的朋友,但我和少师有约在先,至少要先告知他一声。”   他不能再让祁少师空等着他。   “温之卿啊,”马化龙拿起啤酒罐和温之卿的碰了一下,“我是知道,你是被乔欣然推出来当挡箭牌的人,可你知道你是在给谁顶锅揽祸吗?就是你的同桌祁少师啊!”   温之卿自然知道这点,也是自愿为祁少师挡下麻烦的。   “我不介意你,是因为乔欣然不是真的喜欢你,可不代表我不会介意祁少师那小子!”   “你就甘愿为她所用,即使你只是是她的备胎?”   “备胎总有转正的那一天,而在那之前,我得先把那些情敌铲除掉!”   马化龙凶巴巴放狠话,温之卿完全不为所动。马化龙想动祁少师还是有难度的,只是温之卿唯恐祁少师再受一点伤害,也不想让他烦忧这些。   温之卿敛了笑容皱眉烦恼的样子,马化龙看着就好笑。   “你说你,要身材有身材,体质肯定也比那个小白脸强一百倍吧,样貌也不比那小子差,活生生一个俊俏少年郎啊!乔欣然要是真看上你了也就算了,可她非得在那小子一棵树上吊死!妈的!那小子有什么好,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祁少师给马化龙心里留下的印象,和温之卿的形成了两个极端。   “龙哥,请别在我面前说少师的坏话,我会不高兴的。”温之卿瞬间捏扁了啤酒罐,喷出的啤酒沾湿了一手。   马化龙直乐,“你这小子,不高兴还要通知别人吗,有种直接教训我啊,真是,哈哈哈,逗死我了!”   温之卿认认真真为祁少师正名,“他的好,你们不知道,正如你喜欢的乔欣然,肯定也有她的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马化龙见状也认真起来,“祁少师那种人,有一个词怎么形容?薄情寡义!乔欣然为了追他,好好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把自己搞成了一个笑话,多少人背地里嘲笑她倒贴不要脸,可祁少师有为她说过一句话吗?有正眼瞧过她一眼吗!没有!只怕还在把她当无聊时的调味剂!”   温之卿沉默不语,某方面而言,祁少师还真有这个意思。   祁少师的确厌烦,且断然拒绝了乔欣然的穷追不舍,可也纵容着她喜欢他。   随时有死亡风险的生命太过无趣又无味,便想看看,一个打着爱情旗号的陌生人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否则依他的能力,他有很多种方式,完全阻绝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对他产生不知名的爱恋。   乔欣然也因此追着追着,单纯的喜欢,慢慢变成了求而不得的执念。   “你不用跟我说,是祁少师不喜欢乔欣然才这么绝情,我告诉你吧,温之卿,他们那种人利益至上,哪会结交无用的朋友,祁少师对你别有居心你也不知道,还傻乎乎向他敞开心扉呢!”   温之卿再次无话可说,祁少师对他还真是别有居心,只是这份居心一忍能忍十二年,在他心里渐渐也酿成了真心。   “就算他不坑你,难保你不会被他连累受害,到时候他家大业大,屁事没有,你受不住倒先倒下了。”   马化龙有意提点,没得到温之卿感激,反而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龙哥你什么意思?!你不该找他麻烦!”   马化龙举起一罐啤酒,吹了个口哨,“现在不是我要找他麻烦,想害他的人另有其人。”   ……   夜幕慢慢降临,海天间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祁少师看不清面前那群人的样貌,不过看体形和人数也知道,他没有胜算。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式是服软,而不是硬碰硬。   有人打出手电筒,亮光直射在祁少师身上,余光里,祁少师没发现引他过来的人,看来是一进仓库就溜走了。   “哟,这小子模样不比他差吗,”人群走出一个带头人,轻浮下流的目光投向祁少师。   “你们是在玩火。”祁少师警告,玩火自焚。   “我们是在玩火,欲火焚身啊。”带头的板寸在哄笑声里慢慢靠近。   “放心,我们当然了解你什么身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可要怪就只能怪你得罪人了,挡了别人的道,我们拿钱办事,只好人为财死……”   ……   “龙哥你到底知道什么内幕,告诉我!少师他现在是不是有麻烦!?”   马化龙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温之卿情急却不慌,想法子诱劝。   “你大概也知道点少师的背景,他要是出了点事,你这个知情人知情不报就能逃得了干系吗!?”   “操!”马化龙“兹拉”推开椅子,怒气冲冲站起来,“老子就吃早饭时听了一耳朵,想着你小子别被他连累了,你还反过来威胁我!”   “抱歉,龙哥,他的命比我更重要,他不能再出一点事。”温之卿的眼神真挚而坚决。   和这样的眼睛对视很容易落败,马化龙咒骂骂了一声,索性放弃,“码头旧仓库,今天晚上,自己去找,别说我透露给你的消息!”   “多谢!还有请帮我报警,再借我一辆车赶过去!”   “报警不可能,让他们知道我不用混了,后院有摩托车,小刘!给他钥匙!”   “那就去郊区的别墅,找祁家一个叫吴昊的保镖,拜托了!”   温之卿骑上炫酷的摩托车,风驰电掣离开了。   留下震惊他车技的人瞠目结舌,“马……马哥,他一个人和道上的人对上,能行吗?”   马化龙阴着脸,“萍水相逢,仁至义尽了。”   傍晚的热风刀割般刮在脸上,周围的景物飞快倒退。   温之卿不断加大油门,速度越来越快,只怕还赶不及,赶不及,他重生的意义何在?让他再体会一遍失去祁少师的痛苦吗?   曾经的记忆随着倒退的景物回溯:   他和祁少师相约去学校附近的书店,半路被马化龙带人堵了,他领着祁少师逃跑。   “少师,你认识他们吗?他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   还有乔欣然莫名其妙的接近讨好他,祁少师几次三番的提醒,“温之卿,离她远点”。   以及网吧里,马化龙跟他承诺,“行,够义气,只要你能把这些酒喝光,我再不找他麻烦!”   “好,一言为定。”   “哈哈哈……不会喝酒就别喝,他一个祁少师值得你这么做吗?!”   回溯的记忆被码头的海浪击碎,温之卿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义无反顾冲进了旧仓库。   仓库木门“砰”地一声撞开,闪亮的车前灯晃花了仓库里人的眼睛,温之卿趁机骑车直冲过去,撞开围成一圈的人。   摩托突然刹住,温之卿侧身避过袭来的钢管,下车时反脚踹飞一人。   目光搜寻到角落一边的祁少师,温之卿径直想往他那边过去,迎面一个板寸高个挥来拳头,温之卿旋身避开,反身一个飞踢踹在他脸上。   “温之卿!”祁少师从温之卿进门起就被人反手压制着,此时使了个巧劲挣脱束缚。   他绝对是脑子进水了,现在最有益于他的应对措施应该是安安静静等在一边,等温之卿和那些人两败俱伤,他再伺机挣脱反击。   而不是丧失理智,鲁莽地奔向战场中心。   “别过来!少师——”温之卿惊呼一声,不顾后面人的袭击径直向祁少师跑过去,抬手挡下一根木头。   “咔嚓——”木头应声断成两截。   “嗯唔——”身后的袭击也到了,温之卿闷哼一声。   攥紧拳头,温之卿护着祁少师的同时不断反击,可那些人像是知道他的心思,故意袭击祁少师,让他兼顾不到攻防。   “揍,别客气!”板寸头抹了把脸,手里一嘴的血和着打落的牙齿。   雨点般密集的拳打脚踢落下,温之卿紧紧将祁少师护在身下,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温之卿放开!”   “没事的,少师,不要急……”温之卿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   祁少师眼角余光扫到脚边多了一个人,心脏瞬时停滞。   板寸头拎起钢管,“情深义重是吧。”   灼热的鲜血顺着温之卿的额头、颧骨、下巴流下,滴落到祁少师脖子里、眼睛里,眼前立时一片鲜红,他闻到了铁锈味。   “少师,平心静气……控制你的心跳,别急,别慌,别紧张,没事的……很快……唔……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   那啥捂脸(*/?\*),听说入V前要安利一下新文~请小天使们动动手指收藏一下预收文扒~   《性感村霸在线从良》看这个沙雕的文名,也知道是个一本正经的小甜文!   村里一霸苟平生他破产了、他回老家了、他还在村里招猫逗狗,惹得天怒人怨。   某天村里人欢欣鼓舞,因为苟平生他终于得了一顿教训,他家里穷得叮当响,竟然想不开去拦劫过路的车子。   某个神秘男人离开后,村霸阿虎变成了烂狗一条,被抛在野地里的苟平生满身是不明淤青,据说他是一瘸一拐扶着腰自己爬回家的!   总被误会成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村霸苟平生,回家瘫了两天后决定——在线直播他造福乡里的雷锋事迹,以示他从良的坚定决心!   顺道把事业搞起来,重新发家致富一把~至于那个小包子,去去去,他和某个男人春风一度之后到底多了什么特殊能力,竟然能生娃!   〔小剧场〕   苟平生:来啊,来干啊,看老子一剪刀不剪了你!   唐风眠:你逃不掉,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有风的地方就有我,风中传来的每一丝属于你的气息,皆让我发狂。   苟平生:能别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阴恻恻的话吗,好慌!打不过,说不过,每天还要被迫亲亲抱抱举高高,好烦,草!   唐风眠:明白了,公务稍后处理,满足你。   苟平生:……话尾那个词是脏话啊喂!   CP:1v1he年上   真—有病的阴郁豪门老男人大佬攻and真—倒霉的傻缺二货健气受 第23章 倒V开始:舍己为人   “控制你的心跳……”   温之卿记得祁少师的身体不好, 不能动气更不能激烈运动。   控制你的心跳, 不能动气, 不能动怒,更不能动心。   忍性克己,对任何事物保持平静的心态, 祁少师从小就被人这样告知。   他不能恣意纵性, 释放心中的热情,否则脆弱的心脏无法负荷。   放慢的声音画面忽然加快,陆九阳和弥子暇闯进来那一刻,祁少师无比平静, 所有的不甘与屈辱深深抑制在心底。   此刻他必须保持冷静, 不能倒下,首要是让温之卿尽快得到治疗。   “少帅!温之卿!你们怎样了?!”   “草!你们这群渣渣!我们报警了啊!”   突然出现的陆九阳和弥子暇显然让那群人忌惮, 弥子暇这个全国青少年散打冠军更是发挥了重要战斗力。   板寸头想了想,领着人跑了。   弥子暇打得上火想追,陆九阳拦住他,“先看看少帅他们!”   一转身, 入目是温之卿的满头鲜血,还有把他抱在腿上, 用手捂着他伤口的祁少师。   祁少师沾染了一手一脸的鲜血, 冷俊苍白的面庞和血红形成强烈反差,可神情却自若, 眼神也是平静无波。   他好像一点不担心温之卿的伤势。   陆九阳登时心悸了一下, 这样阴冷的祁少师怪吓人的。   “温之卿伤得怎么样!?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噢对!打120, 叫救护车!”陆九阳被弥子暇的声音惊回神来。   祁少师直接报了一个号码,打断陆九阳拨号,“打这个电话给市一医院的院长,报我的名字,派我的车过来。”   市一医院常年有为祁少师留用的急救车,预防突发情况。   紧接着祁少师又报了一个号码,“弥子暇,你打这个电话,叫吴昊带人过来,别报警。”   “哦,好!”   打完电话不到三分钟,吴昊带人开车就赶过来了。   陆九阳和弥子暇惊讶,“这么快!”   “十分抱歉,我接到报信来晚了。”吴昊看到祁少师身上的血就变了脸色,“您受伤了吗!”   祁少师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等救护车,吴昊把急救箱拿下来处理伤口,再叫人开辆车送我们去医院。”   祁少师简单给温之卿做了急救措施,弥子暇在陆九阳的帮助下把温之卿背上车。   吴昊想跟上去,祁少师扭头吩咐:“你留下,守住码头,别放走一个人,还有,立刻叫人去陈家逮陈容。”   市一医院的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中途和保镖车汇合,合力把温之卿送进手术室。   医院的人还以为是祁家的那位小六少爷心脏又怎么不好了,火急火燎准备一切就位,知道是他的朋友受了点伤,不禁松了口气。   “您放心,初步观察患者脑补的伤口,不会危及生命,只要处理及时没有大碍。”   “嗯,务必尽力。”祁少师的语气仍旧平淡。   医院主任走后,陆九阳和弥子暇凑过来。   “那个……少帅,我们是得到傅正明的报信,听说你有麻烦才赶来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招惹上你。”   “傅正明这家伙还真是耳报神啊!”弥子暇感叹接话,“难得有一次他打小报告不讨厌,他是偷偷摸摸做事的惯犯,可陈容……少帅,陈容他做了什么?”   “少帅,他和你有仇?我怎么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他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兄弟,妈的!草!”陆九阳狠狠踹了下走廊的椅子   刚才听见祁少师让吴昊去逮陈容,他和弥子暇两人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数,只是仍旧不敢置信。   好赖是在一起玩了这么久的朋友,陈容的手段和心思竟然如此阴毒肮脏。   难道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撑着墙壁的手突然滑落,雪白的墙壁落下一行血手印,祁少师整个人几乎都蜷缩起来了,心脏处一阵绞痛,冷汗冒了一身。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仿佛才感觉到疼痛,祁少师突然爆发一阵咳嗽。   “卧槽!少帅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少帅?少帅!少帅你吱个声啊!”   祁少师紧紧攥住心口的衣服,这颗沉寂的心脏为一个人而加速跳动,噗通噗通,一声声激情涟漪,泛起波澜,只等卷起汹涌波涛淹没所有人。   恨不能……恨不能把他抱在怀里,放在心上,揉进血肉里!只恨……只恨这副孱弱的身体,无用的躯体!   “砰——”走廊的门被踹开,迎着阳光走出一个身体修长健硕的男生,上挑眉,吊梢眼,眼神凶狠,嘴角不耐烦微垂,T恤袖子撸到膀子,露出两个炫酷的大花臂。   陆九阳:“大帅!卧槽,真的是你回来了!”   弥子暇:“咋……咋这副样子了?!”   褚烽曾经的潮流奶奶灰发型变成了个土气的平头,一身印着“××树漆”的T恤还有七分短裤,看着明显廉价到感人。   脚上踏着一双塑料凉拖,褚烽扫了一眼手术室,直接向祁少师走去。   “你们留在这看着,我送少帅回家。”   “哦哦,好。”   褚烽扶起祁少师,把他的手搭在肩上,转身又离开了,从出现到离开不到三分钟。   陆九阳和弥子暇只好坐回去,视线默默又投向手术室,里面医生正在温之卿的脑袋瓜上动针缝线。   温之卿像是陷入了前世的回忆里,又像是做了个梦,那些情景不是他亲眼见证过的,却确实与他有关。   马化龙的那个网吧里,他酒量不行,没喝完马化龙要求的数量就醉倒了。   下一刻,祁少师带着吴昊就闯进来了,他当时迷迷糊糊看到了他们,可却不知道后面的情形,如今仿佛站在上帝的视角,亲眼看到祁少师为他发怒。   “马化龙!你对温之卿做了什么!?”   “显而易见,喝酒喽,火气这么重干嘛,我找不了你的麻烦,还不能拿你的同桌出出气吗?”马化龙故意激怒祁少师。   “吴昊。”祁少师压着声吩咐。   “是!”   马化龙瞅了瞅明显是练家子的吴昊,“你就带这么一个打手,确定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敢闯到我这来,我弄不了你,还动不了温之卿吗!”   醉倒的温之卿成了马化龙威胁祁少师的筹码。   “你想怎样?”祁少师认清形势妥协。   “你这位朋友酒量不行啊,喝不完就留在我这呗,一次喝不完分两次,两次不行分三次……”   “总之就是要喝完,是吧?”祁少师走到桌边,拿起温之卿喝剩下的半罐啤酒。   “我替他喝,放他离开。”祁少师仰头一饮而尽。   “您不能喝酒!”吴昊脚步一动就要袭击擒贼先擒王,被祁少师厉声喝止了。   “闭嘴,别多事!”温之卿不能有一点闪失,祁少师豪气地一罐接一罐地灌。   “草,你们这互相舍己为人的,横着就我一个坏人是吧!”马化龙靠在椅子上,看得一言难尽,“够了,带着你的同桌滚吧!”   他还不想闹出事来再进一次班房。   吴昊背上温之卿,扶着脚步趔趄的祁少师离开。   场景又转到郊区的别墅,温之卿昏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旁边沙发上坐着祁少师。   祁少师坐了很久,一直望着床上的温之卿,眼神透着柔软的味道。   许久,他开口,“这么傻,温之卿,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慢慢起身靠近床边,灯光照出脸上、脖颈上、手臂上的斑驳红印。那是酒精过敏的症状。   “你不能拒绝。”祁少师说。   一个亲吻就要落到唇上,最终移落到手背,当时月色撩人。   温之卿睁开眼,在医院的床上醒来,心底是难掩的心恸。   上辈子他恍惚在耳边听到一点声音,听到有人问他,“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以为是做梦,还疑惑,喜欢一个人是与生俱来的权力,为何要征求对方的同意?   想来,是他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了。   温之卿苏醒后不久,祁少师也从急救室推出来,送入高层的VIP病房。   早上祁少师的主治医师来检查过,正商谈如何给他写病情报告。   “您这次病发的情况太严重了,恐怕瞒不住。”   祁少师完全不在意,“往轻了说。”   “是,我明白了。”主治医师顿了顿笔,撕掉病历重新写了一份,反正京城那边也不是很在意。   祁少师的身体检查报告往京城祁家老宅汇报的频率,从一个月一次,到两个月、三个月,半年汇报一次,越来越没人过问。   那他们也不用费心整理病历了,正主也是这个意思。   “再打个点滴您就可以出院了,您的身体不能急,还是要在家里疗养为好。”   “嗯。”祁少师伸出一只手准备打点滴。   小护士走过来,颤颤巍巍用棉签往他手背上消毒,抬头不小心瞥见祁少师脸上漠然的神情,手上扎下去的针就歪了。   血珠冒出来,祁少师还没说什么,褚烽过来火大地一把推开小护士。   “能不能换个有经验的护士长啊?嗯!?几次了,毛毛躁躁的!”   主治医师忙过来,让小护士退下,另叫了个年长的护士过来,回去训斥了一顿故意打乱排班顺序的护士长职位,叫她们压下那些小心思。   “她居然怕你,有没有搞错,少帅,怕是没有小姑娘敢喜欢你了,可惜吗?”褚烽无所顾忌地调侃祁少师。   昨天小护士送水过来给祁少师洗手,端着水盆拿着毛巾要为他献上贴心服务。   祁少师挥开人家的毛巾,将双手浸入水中,干涸的血迹渐渐融化,染红了一盆水。   他拿出手,放在嘴边就舔了一口,咽下一口温之卿的血,铁锈味的,不新鲜了。   小护士就是那时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得亏人家胆子大,第二天还敢找关系调班往他身边凑。   不过这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啊,褚烽毫无形象地躺在病房椅子上回忆。   转头瞟了一眼病床上一声不吭的祁少师,没有一点应和他话的意思。   他亲眼见识到祁少师喝人血的模样,冷是冷了点,可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嘁,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干的疯狂事不比祁少师少,只不过他是疯在外面,祁少师疯在了心里。   ※※※※※※※※※※※※※※※※※※※※   求收藏一下作者专栏里的预收文呀,《村霸他在线从良》不会让大家失望哒~   谢谢小天使们*罒▽罒*   《村霸他在线从良》文案:   【狗子视角】:   一夜离奇破产,当事人苟平生,依旧是全村最浪的那个村霸!   直到某天,他拦了一辆过路的豪车,被发疯的金发男人摁在野地上进行不可描述,自诩是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直男苟平生,那天第一次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打那后苟平生幡然悔悟,决定痛改前非,做好事去霉运,为表从良之决心——他开起了直播。   自此,苟平生在村里的地位幡然一变,从人见人厌,变成狗见狗爱,连熊猫他都养起来了。   村长:根据《普通者和异能者相处条例》第七十三规定,异能者的配偶拥有特殊优惠待遇权。   村民:这不公平,您这是为虎作伥,助长苟平生这个村霸的嚣张气焰!   村长:对不起,有意见请向异能者招待办反映。   苟平生:嗯!??   【金发视角】:   多年前的一场相遇,让唐风眠枯寂无趣的世界掀起了波澜。   再次相遇,他再没法抑制内心的野兽。   苟平生:所以,这就是你一见面就干我的理由!!?   异能者招待办:请不要在意这点小事,总有人在黑暗中为我们负重前行,唐风眠同志就是那个支撑天花板的高个子。苟平生同志,请务必为我们的顶梁柱同志服务好!有任何要求都必须满足他!   苟平生:艹(*≧m≦*)   本文又名《全世界都逼着我为那个金发献身》《作为普通者和异能者调和纽带的心酸日常》《我在地下城开直播发家致富》   CP:1v1he年上   真—有病的阴鸷金发帝王攻VS真—倒霉的骚话作死健气受 第24章 他的心声   冬日阳光暖融融的, 从斜上角落入江城市一医院的太平间外台阶上。   太平间外的这个角落好像一直这么阴冷, 不只是冬天的阳光, 连夏天的烈日也晒不暖和。   身后传来脚步声,阴影里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充满禁欲气息的黑西装外套着一件灰色呢子大衣, 黑边眼镜下的眉眼冷峻, 周身气质凌厉强势。   “他怎么样了?”   “恐怕要废了,”不顾名贵的大衣会弄脏,那人径直在他身边坐下。   “不是褚烽打残的,他这些年一直纵情纵欲, 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只是褚烽的怒气需要一个宣泄口,他又觍着脸凑过来, 故意想在褚烽心里留下一个印象……”   “宁宁的死……和他有关吗?”   “没有,没有一点关系,宁宁的死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温之卿, 和你也没关系,”那人转过头, 眼神坚定不移。   “他不觉得褚烽娶宁宁是出于真正的喜欢, 他认为,褚烽是借宁宁反抗褚父的专制, 这些年, 他针对的是我, 没有动过宁宁,因为他自以为褚烽心里的人是我。”   “你?”温之卿低声笑了笑,很快敛眉收声,“少师,不要大意,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家世,很少有人能轻易动得了你,可再强大的人也难保能百分百躲得过小人的暗算,尤其你还是从政的人,树敌无数,要是他们暗地里联合起来,双拳总是难敌四手。”   那就让他们来吧!平淡如死水的日子也太无趣了。   瞥见温之卿脸上落寞担忧的神情,祁少师的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声,“好。”   “你不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陈容喜欢的人是褚烽?还是意外,陈容身为男人竟然喜欢自己的同性?”   祁少师斟酌道:“我们天南地北都聊过,倒是还没有聊过这个话题,温之卿,你……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温之卿低垂着脑袋,“既然知道陈容是什么品质的人,那他喜欢的是同性还是异性又有什么关系,横竖是他自己性格极端偏激,做事又不留情面,得不到自己心爱之人的青睐,也是他自己造出的孽。”   温之卿对温小雅的死还是耿耿于怀,陈容这回被曝出丑闻,又被褚烽打进医院,他过来查看,转道又进了太平间。   这年夏天,温小雅出车祸去世,尸体就停放在这个太平间。   “温之卿,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同性,你能接受陈容这样的爱人吗?”   “两个人的事,旁人没有权利置喙。”温之卿望着台阶下的阳光,毫不犹豫道:“两个人在一起,心意比什么都重要,无关性别,我一直觉得,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他们的灵魂一定有共鸣,也许还是吻合的。”   祁少师心一动,心里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前提是他们的相爱不能伤害到别人。如果我喜欢上一个同性……没有这种可能,即使有,我也会尽力克制,我不能任性自私,再让妈妈伤心,她这一辈子已经失去够多了。”   从小受父母的熏陶,温之卿对婚姻的期望,就是娶一个温良贤淑的妻子,像他的父母一样恩爱无嫌猜,琴瑟和鸣,及至白头偕老。   他从来没想过追求什么浪漫热烈的爱情,更没想过他的另一半会是个男人。   “少师,”温之卿抬头看着祁少师,在阳光下浅笑,“如果我没这么多牵挂,如果我没这么多、这么多麻烦,如果我孤身一人,和你结伴过一辈子也挺好的。这世上,再无人比你更懂我的心意。”   “呵,呵……”祁少师喉咙里溢出几声轻笑。   抬手摘了眼镜,以手臂遮眼,祁少师在台阶上躺下,脸上的阳光明明灭灭。   “嗯,我等你,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做一对情人,再不做兄弟。   去他妈的挚友兄弟!   这一刻,温之卿在郊区别墅床上惊醒,从落地窗照进来的还是夏日的阳光。   他好像在梦里听懂了祁少师的心里话。   祁少师那时的心声是: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你身后坠着荆棘苦难,只要你愿意,千阳灿烂也好,星光黯淡也好,我都想以更亲密的身份陪伴你渡过漫漫长路。   只要你愿意,我万死不辞。   日头越升越高,温之卿呆坐在床上很久,被人敲了头后,他是不是有了什么特殊能力?能在梦里回溯前世的记忆,听懂祁少师的心声。   这五六天里,他一睡觉就入梦,每每早上都是含着泪水醒来。   梦里他才知道,原来祁少师这么早就对他怀有“不良居心”,却十几年被压抑在心底。   “温小先生?您醒了的话,我来给您换药。”管家先生敲门进来。   “噢,好,麻烦您了,您叫我的小名安安就好,千万别称‘您’。”温之卿反应慢了半拍才从床上下来,到茶几边的圆凳上坐下。   “是,安安,请忍着点,我要拆绷带了。”管家先生从善如流,很细心地帮着温之卿换好头上和左手的绷带,又给他的后背涂了药才离开。   温之卿左手臂轻微骨折,后背淤青红肿,严重的是后脑勺的伤口,将近一个星期过去了,现在差不多也结痂了,再换一次药就可以拆掉绷带。   他的脑袋还真是多灾多难啊,温之卿摸摸头上伤口往楼下走,希望脑子没被砸晕乎,要不然真应了少师说他是傻瓜的话。   楼下庭院西侧设置了一个泳池,西北内凹出形成小院落,上方搭建阳光房顶,院内摆着一套茶桌,形成了一处阳光茶室。   温之卿和祁少师经常在这里休闲,晒晒太阳、喝喝茶、看看书,真真惬意美好的时光。   如今这里却少了一个人,温之卿已经很久没见过祁少师了,他醒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拒绝和他见面。   他询问祁少师的去向,管家先生和所有别墅里做工的人只会说,“少爷在朋友家借住。”   除了他,祁少师唯一还谈得上是朋友的人,只有一个褚烽了,祁少师宁愿去褚家借住,也不想和他处在一个空间里吗?   吃过一顿寡然无味的早餐,温之卿坐在茶室,望着外面湛蓝的泳池,脑袋慢慢放空。   他不怕祁少师暂时不见他,就怕祁少师是身体出了问题,瞒着他躲到一边疗伤。   就像上辈子那样,祁少师几次提醒过他远离乔欣然,他不听,生他气;好不容易从马化龙手上带走他,又不见他,却是酒精过敏,不想让他知道。   祁少师的性子太要强了,不愿露怯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温之卿有时候觉得他简直倔强得让人哭笑不得。   可他真的很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温之卿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上辈子出了马化龙这回事后,祁少师避了他一个多星期,直到一个月期限到了,他就要离开江城回家了,祁少师还是没有露面的意思。   火车站道别,凄凉得只有褚父在演戏装慈父,真心不舍得他和温心柔的奚惠琳没来,更别提其他老师同学了。   温之卿当时失望地以为,在江城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也要失去了,祁少师却赶来了。   “给你。”   “什么?”   “礼物,同学录,毕业分别的同学不是都要写这个吗,留作纪念和以后联系什么的。”   他打开精美的同学录,第一页就是祁少师的名字,旁边贴了一张照片,还是半身证件照,底下依次是祁少师的年龄、身高、体重、血型,联系方式还有祝福语。   温之卿当时好想说,这个人也太有趣了吧,这年头小学毕业生都不稀罕写同学录了,还如此一丝不苟地写完。   可是真的,他满心感动,他感受到了祁少师的真诚。   集英中学的同学,没有一个想到要和他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日后难再有交集。   而祁少师通过一本同学录,是在变相地表示,他想和他有更多更长的交集,同时劝慰他,他的真心没有错付。   抱着一本同学录,温之卿一时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祁少师伸出手和他握手道别。   温之卿眼尖发现,祁少师抬手时长袖滑落,裸露出的皮肤上红斑点点。   “你手腕上怎么这么多红印子?”   “哦,没什么,大概是蚊子叮的。”   “也有可能是捂出来的,天热你别穿太严谨,解开几颗扣子也不要紧的。”   祁少师一年四季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倒是挺有禁欲气息,就是夏天太遭罪了。   “不用你操心,快上车吧你。”   回家的火车出发了,温之卿找到自己的位置后,立刻按同学录上的手机号码给祁少师发信息:上车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那头几乎秒回复:嗯,保存了。   疑惑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祁少师是现在保存的,还是之前就保存了?可他的手机号码只给过班长傅正明一个人。   祁少师就是这种心思不显露在脸上,喜欢也不太会表达的人。   可他一旦向别人表露心意,就像手机录音里那一声“我爱你”,温之卿立刻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并且随之而来的是满心满腔的感动。   没有一点身为直男被冒犯的反感。   他不是不喜欢你,温之卿,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你的所有好他都记在心里。   而你要做的是,勾出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给予他无视死亡威胁,抛开一切顾虑,尽情向你表达心意的勇气。   温之卿为此再一次来褚家找人。   ※※※※※※※※※※※※※※※※※※※※   安安,记得你的话,竖起flag,日后好好打脸,耶!   求收藏求收藏,卖萌打滚求收藏呀 第25章 要是他知道你   “安安, 你还是回去吧, 这大热天的你还伤着, 你就是再来三天等在这,他怕是也不会下来见你的。”褚家院子门口,奚惠琳打着一把太阳伞劝温之卿。   这几天温之卿身体刚好一点就过来了, 脑袋和手臂还绑着绷带, 往日清俊爽朗的模样透着脆弱可怜的味道,看得奚惠琳心都要化了,着实不忍心打击他。   “你听阿姨的劝,别来找他了, 他虽然借住在我们家, 可我们也做不了他的主,有的人不是我们比得上的。”奚惠琳就差直说, 祁少师是温之卿高攀不起的人。   温之卿还是坚持一句话,“奚阿姨,我不难为您,我只想请您转告少师, 我来了。”   “阿姨怎么没说呢,你下午一过来我就上楼告诉他了, 只怕你刚出他家的别墅, 他就知道你的去向了,可他……唉!”   温之卿抿了抿唇, “那……请您再最后帮我转告一声, 我后天就要回家了, 节目提前结束。”   “哎,你放心,阿姨一定帮你转告,来,拿着伞,外头太阳毒,被晒伤了。”   “谢谢奚阿姨。”温之卿不在乎晒不晒伤,随手接了伞离开。   慢慢走到小区门口,迎面驶来一辆汽车,林肯中大型SUV,十字盾形车标镶嵌在车头的正中位置,特别醒目惹眼。   车身霸气,线条流畅,方正的深黑色下包围裙边和平直的腰线设计,18英寸的合金轮毂,以及255毫米的宽轮胎,不仅散发出威猛硬朗的气势,也将大气沉稳的特色展露无遗。   温之卿让开到路边,车身侧面缓缓降下来的车窗里,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微微侧头和他打了个照面。   大背头发型露出坚毅的额头,和鼻梁下颌形成棱角分明而优美的线条,面庞俊朗却严苟肃威,目光锐利而摄人。   “祁……”不是少师,温之卿回望了一下褚家,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如果说未来的祁少师和车里那人的相貌只有七分相似,他们的气质完全就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凌厉强势。   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中年翻版的祁少师。   只是温之卿上辈子和祁少师相交多年,很简单就能区分他们的不同。   同样是自信高傲,车里那人眼里满是雄心勃勃,仿佛王者一样睥睨天下,而祁少师更像是运筹帷幄的谋士,百无聊赖地指点江山,搅乱风云。   褚家二楼,褚烽几步窜下楼梯,手里转玩着一串绿松石项链。   项链明显是女式的,普普通通,也不是什么值钱名贵的货,更不符合他以前的审美要求。   刚在沙发上躺下,奚惠琳走过来,“阿烽,有客人……”   “不是说了不见吗,让他滚。”褚烽音量不大,却一点没好气,手里还转着那串绿松石项链。   “不是啊……”奚惠琳为难道。   “褚烽。”   声音不对,褚烽一骨碌站起来,看到眼前的人,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下来。   “祁大哥。”   褚烽面前的祁穆师西装革履,一身貌似平淡无奇中规中矩的商务装扮,愣是被他一米九几的身高和高大威猛的完美身材,衬出了一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霸气之中又透露着些许的稳重,散发出来的禁欲尊贵气息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小六呢?”   褚烽讪笑,“他怎么会在我……这。”   祁穆师低头扫量他一眼。   褚烽瞬间改口,“他在我楼上的房间。”   褚烽老老实实把绿松石项链卷了几圈戴到手腕上,在前面给祁穆师带路。   二楼温之卿住过的那间客房里,从褚烽带人进来后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床上靠着床头的祁少师,单人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坐的祁穆师,两个人面对面谁也不说话,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夹在他们之间的褚烽简直坐立难安,他妈的还不准他离开,他只要一动,那两人的眼神就齐刷刷投向了他。   褚烽看到他们祁家祖传的冰块脸就头疼,每回跟着他爸去京城祁家老宅拜年,从主位到次位一溜排下来,老老少少,只要是个男人,全都面无表情,好好的一个年夜饭,整得跟参加丧礼一样。   他妈的,他们的遗传基因还忒强大,一张张冰块脸神他妈相似。   “你已经到这种废物的地步了吗,居然让一个外人鸠占鹊巢。”   “我的地方,不需要你一个外人建议应该给谁住。”祁少师虽然面色苍白坐在床上,气势却毫不相让。   “牙尖嘴利的,看来你身体状况不错。”   “有劳关心,一如既往。”   褚烽左右看了看,这兄弟俩的嘴里貌似在进行友好对话,脸色却一个比一个冷,语调毫无起伏,话尾语气词完全失去了作用,播音主持说话都比他们有感情。   这祁家的男人之间绝对天生自带化学反应,无论父子兄弟,一遇上就竞赛似的制造冷气,看谁更冷。   “但是我才听说,前几天你又犯病了,还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这副样子,我可不好跟爷爷交代。”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这里没有人会多事跟爷爷汇报。”   “但愿如此,毕竟我们可不能让老人家烦心,”祁穆师整理一下袖口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又回头,“哦,还有一件事,如果你没有能力处理麻烦,我不介意代为效劳,屡行一下身为堂兄的职责。”   祁少师脸色登时变难看,就差冲祁穆师说一声“滚”了。   “堂兄好走不送,出差一路顺风。”   褚烽刚站起来准备送祁穆师下楼,听到祁少师这话又默默坐下。   他也没觉得这兄弟俩的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对,祁少师对兄长没大没小,祁穆师也不讲究什么兄友弟恭,在祁家一贯是强者为尊。   “呐,少帅,你们家派个代表来慰问你,还不找个时间充裕的,你哥这是时间有多紧,每次出差顺道过来看望一下你,坐够半小时就走,一点没误差。”   祁少师转头看了一眼打趣调侃他的褚烽,目光和祁穆师一模一样的漠然。   “准备好,找陈容。”   “知道了,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吴昊今天晚上就能查到他的地址。”   “喔。”褚烽随意应了一声,出门就变了脸色,目光阴沉。   当天晚上没找到人,祁少师是第二天晚上在一间普通的小公寓找到陈容的。   他一点不意外褚烽出现在陈容藏身的公寓,还挡在陈容前面。   “少帅,放他一马。”   祁少师掀掀眼睑,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你确定?”   身后的吴昊看不下去,正想开口斥责褚烽是非不分。   祁少师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言,“你有什么理由劝服我,褚烽,还是你只是单纯地乞求我?”祁少师的尾音微微下压显得低沉。   褚烽舌头顶顶后槽牙,偏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陈容,“昨天你故意跟我透露你们的计划,就是为了引我转移他,暴露他的踪迹,是吗,少帅?你的反将计用得不错,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和他的交情算起来还比你多几年。”   祁少师不置可否,陈容满脸动容痴痴盯着褚烽。   “我了解他,他是偏激了点,一时想不开来招惹你,可最后伤的是温之卿不是吗!?你——他找的人根本没动到你一根毫毛!”褚烽差点想说,是你祁少师自己身体不好才进了医院。   祁少师原本正专心致志这里手上戴着的露指手套,真皮质地镶嵌铁片,很好用来揍人,听到这抬头看向褚烽,嘴角瞬间下压。   “正是因为他伤的是温之卿,我才更要……”   祁少师模糊了后面几个字,一步步走进那两人,对褚烽后面的陈容说:“如果你真害死了我也好,可惜你的计谋没得逞,那么你应该做好了被反杀的心理准备吧?”   如果是祁少师自己在别人手上受了伤,自有人会给他找回场子来,昨天祁穆师也不会开口询问他需不需要代劳,早自己派人动手了。   祁家容不得外人在自己头上撒野。   反而是祁少师自觉烂命一条,伤了死了不要紧,也毫不在意有人针对他招惹他。   可他们唯独不该在他看重一个人的时候,伤了他的人。   祁少师抬头和比他高几公分的褚烽对视,这样的眼神是褚烽从来没见过的摄人心魄,透着活力,虽然依旧阴沉。   褚烽让开。   “不!阿烽!”   陈容刚尖叫一声,祁少师一拳砸过来了,撞翻的茶几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温之卿挨了几下,那些人要如数还回来,你,要双倍奉还。”   陈容爬起来,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也顾不得擦拭鼻血和嘴角,一心往褚烽身边靠近。   褚烽又退后了几步,是不想再保护他的意思。   陈容眼里露出绝望,一时口不择言,自寻坟墓。   “哈哈哈,祁少师,原来你还像个男人能干架,天天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体育课也不上,陆九阳他们羡慕你有特权,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你有心、脏、病!哈哈哈!”   陈容神色自得轻蔑,他家世比不上祁少师,身体素质绝对比他好一百倍。   “多可怜呐,你是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死?一点剧烈活动都不能做?祁少师,你说自从温之卿来了我们班,你天天用想扒光人家衣服的火热眼神盯着他,却受制于身体,什么都不能做,是不是贼难受了?”   陈容的话一针见血,满意地看到祁少师几乎咬破了嘴角。   “温之卿还一副交到知己好友的感动心情,他来自小地方的县城,恐怕不知道什么是gay啊基佬吧,要是他知道你,对他怀着这么恶心的心思,晚上不定还想着他撸管……啊——”   “恶心的玩意。”吴昊低声骂了一句,替祁少师揍趴下了陈容。   另外带来的两个保镖拿着棍棒上前,把温之卿挨的伤如数,不,是加倍奉还。   一棍子打下去,被褚烽中途用手臂挡了。   “我替他挨一半。”褚烽看着脸色难看的祁少师,“他身体也不好,扛不住的,少帅,算我陪了你这些年的报酬。”   祁少师十来岁时来江城休养,被安排照顾他的就是褚家,作为同龄人的褚烽不得不半强迫性质地成为他的玩伴。   保镖都停下来了,包括褚烽和陈容,都在等祁少师的一个回答。   祁少师沉默了半晌,开口:“行啊,祝你好运,朋友。”这个对朋友的祝福,语气阴森森的。   不大的公寓里传出棍棒敲打肉体的声音,将近半个小时,四周的邻居没有一个敢出来看的,有热心肠的人壮起胆子报了警,那边却含糊其辞,迟迟没有出警。   公寓里安静下来后,吴昊先出来,一眼看到站在走廊上背对着他的祁少师,他好像在欣赏夏日晴朗的夜空,也像在低头俯视江城的万家灯火。   一种萧瑟的孤寂感扑面而来。   祁少师听到吴昊走出来,他也不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手指继续有节奏地在栏杆上敲击一首曲子。   “吴昊,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废物。”   吴昊心一动,脚下迈出半步又退回,“您不是,我再没见过比您更有天赋的人。”   “呵。”祁少师自嘲似的嗤笑一声,也不在意吴昊的回答,“回去吧。”   吴昊思忖了一下,“回哪?”   “还能有哪,自己的地方。” 第26章 回家等我回来   江城火车站熙熙攘攘, 这个位于南方中部地区的二线城市, 稍一留意就会看见几个打扮低调, 从北上广来此地休养的富豪名门。   江城环境优美,也是公认的风水宝地,确实是国内首选的休养胜地。   候车室外的检票大厅, 温之卿在和节目组的人道别。   “我们没照顾好你, 安安,真的对不住你,以后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我们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孔导演笑眯眯的脸上满是歉意和疲倦, 这期节目真是有史以来最波折的, 城市和农村的孩子都接二连三出岔子。   “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孔导演, 你们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您放宽心,出现意外是谁也没料到的事,这些日子承蒙各位叔叔照顾, 谢谢大家。”   孔导演和节目组的人眼底有欣慰,也更加歉疚了, 难得有个懂事的孩子不用他们多操心, 却让人家带伤回家,怎么好跟人家母亲交代呢。   和节目组的人说过几句话, 温之卿转身又和奚惠琳等人道别。   这次来送行的人让温之卿意想不到, 褚父说是忙没露面, 换成了奚惠琳过来,而她身后是陆九阳、弥子暇和傅正明,身边还有一个一身是伤的褚烽,绑的绷带纱布只比他多不比他少。   “安安,要记得阿姨呀,把我的礼物带给你妹妹,一个人坐火车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   “是,奚阿姨,谢谢您的照顾。”   说完温之卿想绕过褚烽,和后面的陆九阳三人告别。   褚烽晃了晃脖子上吊着的手臂,主动搭话,“久仰大名啊,温之卿,代我向你妹妹问好。”   过去近一个月时间,褚烽听人夸赞温之卿都快听吐了,无论长辈还是同龄人,遇上一个认识或知道温之卿的,都要冲他说一遍温之卿的好话,美名其曰,让他向温之卿学习,滚他娘的,都踩一捧一是吧!   “褚烽同学,你都伤成这样了,应该好好养伤才是,不用特地来给我送行,我的妹妹,也不劳你挂念。”   温之卿刚刚想绕过褚烽已经不礼貌了,现在不好再不应话,只是出口的语气头一次不太温柔,面对褚烽他还是绕不过心里那道坎。   “没办法,我身体素质好,扛揍。”   温之卿笑容险些维持不住破功,“原来这就是身残志坚,我长见识了,褚烽同学。”   几天前,温心柔去后山找回一起失踪的温小雅和褚烽后不久,她发现了一件让她震惊不已的事。   那是午后两三点,正是夏日万物倦怠小憩的时候,只有知了猴聒噪的叫声。   她一个午觉睡醒,没见到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的温小雅。   不想吵到还在午睡的李华莲,她小声叫着温小雅的名字,一直找到屋后的稻田里。   一棵不甚繁密的杨梅树荫下,褚烽背靠树干席地而坐,膝盖上躺着熟睡的温小雅,他们的面前是金黄滚滚的稻浪,夏风一吹卷起亲昵的惬意。   那个曾经外表凶狠的男生,收敛了满身戾气,手掌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孩,然后低头,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   温心柔受到极大的惊吓,仍保留理智,知道此刻不能作声闹大,当即想悄无声息先离开。   褚烽却抬起了头,目光准确地投向她这边,脸上露出一个狞笑。   温心柔狼狈不堪地跑开,下午李华莲醒来后,马上就劝她催宁宁去外婆家。   送走了温小雅,她原以为能松口气,没想到褚烽更绝,撂下一句“我还会回来,躲得了吗”,第二天就拒罢节目,回了江城。   温心柔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气成内伤,她这个人,性子跟她的名字一样温柔,也是头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几次对着一个人出口成脏。   褚烽没离开前,温心柔就打电话告诉了温之卿。   她虽然心里有了数,也安排好了一切,可还是习惯凡事让温之卿知道,温之卿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主心骨。   “除了这次的亲吻,没有发生其它什么吧?”温之卿问得委婉。   温心柔秒懂,“没有,当天我就问过宁宁,洗澡时也……妈妈也检查过宁宁的身体。”   温小雅越大,他们越担心有人利用她不懂人事的一面,所以经常教育温小雅,不能随便让别人碰自己,幸好小雅最听家里人的话了。   “那就好,告诉妈妈,你们别担心褚烽,有我在,我会保护好宁宁。”还有你们。   “从江城到……请尽快检票……”候车室传出广播。   “原来你的小名叫安安啊!温之卿,要来江城找我们玩啊!”弥子暇完全无视温之卿和褚烽之间诡异的气氛,上前几步打破沉默。   陆九阳也走过来,“兄弟,常联系。”   温之卿抿了抿唇,伸出手和他相握。虽然知道是他救祁少师那回让他们认可了他,想起上辈子完全对立的立场,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温之卿,这是我们全班同学送你的礼物,祝你一路顺风。”   傅正明是代表高一八班全体同学,光明正大来送温之卿的,不像陆九阳和弥子暇是逃课过来的,褚烽则是在休病假。   “谢谢班长,也请班长代我向同学们表示感谢。”温之卿真心感谢傅正明及时的报信。   “快进去吧,安安,要检票了。”孔导演和奚惠琳都过来催。   温之卿迟迟不肯检票进去,一直回头向大门张望。   陆九阳和弥子暇对视一眼,和温之卿关系好却没来送别的只有一个祁少师,可他们也不懂祁少师到底是为什么不见温之卿,连温之卿住院那几天他也没来看望过一次。   温之卿可是为了他受伤住院的啊!   “那个,温之卿,要不你先回家?我们见到少帅就让他跟你联系。”   “不用,谢谢你们,他会来的。”   火车站外极速开来一辆汽车,停在禁止泊车的大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人,因为不能跑,他小步快走着进来。   越过层层的人群,视线搜寻了一会,看见温之卿那一刻,他迈开修长的腿就想跑过来。   “少师!”   “别动!别过来!”   祁少师愣住,心里凉了。   温之卿放下背负的一切东西,目光紧紧抓住那一个人,迈开腿,他穿过拥挤的人群,脚步飞快冲过去,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祁少师。   “我过来了,我来追。”这一次,请让我来靠近你。   祁少师脸枕在温之卿肩上,耳边就是这个温柔如春风的声音。   抬起手环了环劲瘦的腰肢,祁少师双手用力推开温之卿。   “温之卿,我问你,你凭什么让我欠你一条命,温之卿,我祁少师凭什么值得让你拿命来护!?”   “值得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这是温之卿的心里话,兄弟之间,两肋插刀,可说出来就扎祁少师的心了。   “少师,为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好,你很好,温之卿。”祁少师双目微沉,薄唇一抿,尖锐的唇峰愈发突出。   “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我的荣幸。”沉寂过后,祁少师艰难地出声。   他盯着温之卿时,眼里阴晴不定,云谲波诡,仿佛有波澜在酝酿。   旁观的陆九阳和奚惠琳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十分不美好了,略微心怵。   温之卿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望着祁少师的眼神还是那样温柔。   欠你的命我可以拿命来还,可欠你的情我该怎么还?等了一季又一季春暖花开,才等来这一生的重逢,怎么敢不珍惜。   温之卿抬起手,靠近祁少师,好像想摸摸他的脸颊,却最终落空放下。   “少师,你相信吗,和你在一起,是我夜思梦想的奢望。”   四周一瞬间失去了声音颜色,沉寂了十八年的心脏疯狂跳动,耳里眼里都是这一句话——和你在一起,是我夜思梦想的奢望。   祁少师急忙平复心跳,语气凶巴巴的,“我,我怎么知道,这种事应该问你自己。”   说这话时,绯红迅速从后背窜上了脖子,他一手摸向后脖颈,另一只手状若无意地递出一本同学录。   温之卿看着这样的祁少师心都要融化了,满目动容,如何也无法抑制此刻的心情。   接过同学录抱在怀里,他又伸出右手揽过祁少师的脑袋,向他额心吻下。   祁少师再次乱了心跳,可是很快,他整个人就沉静了,无比安心,温之卿上唇那颗柔软的唇珠就顶在他的额心,心意好像从这里传递到了心口。   他再也不是一个人,总有人念着他,真心实意想着他。   失去的意识慢慢回笼,围观群众的声音闯入耳朵,温之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生平第一次做违矩的事,还是在公共场合。   “快,捏我一把,告诉我,我不是做梦吧!?”   弥子暇捂眼,“我瞎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别问我!”   “大帅!?”陆九阳转而求助还算镇定的褚烽。   褚烽顶了顶后槽牙,抬抬下巴指,“喏,那个反应才对。”   祁少师怎么可能会受制于人,不化被动为主动。   温之卿刚松手想退后,祁少师攥过他的衣领,拉低他的高度就冲他亲回去了。178的身高和184还是有点差距的。   “安安呐!”奚惠琳没形象地嗷了一嗓子,温之卿刚来江城那天,她还觉得他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敢情是人家不稀罕英雄救美,赢得什么美人心,他稀罕的是另一个英雄。   温之卿捂着嘴巴哭笑不得,估计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刚才他们磕到了牙齿,祁少师的目标不是他的嘴角。   他比他胆大妄为。   “少师,等我回来。”温之卿泪中含着笑。   祁少师静静看了温之卿一会,颔首,他的眼里有光,直射人心,摄人心魄。   早早被判定为失败的人生,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可一旦有了目标,下定了决心,也会产生孤注一掷的疯狂。   不要怕,温之卿。   温之卿离开后,祁少师无视周围复杂各异的目光,径直出了大厅离开。   上车时,吴昊告诉他,“陈容要出国了,就是今天的飞机。”   “随便他,不用拦下。”祁少师语气轻快,他心情好的时候不介意仁慈点,“哦,还有别让祁穆师的人多事,他不是管着航空这块吗。”   “是,我明白了。”   江城的飞机场离火车站不远,温之卿坐的那趟火车离开的时候,天上陈容乘坐的飞机也呼啸而去。   他是一大早被家人抬上飞机的,孤身一人,身上的伤还是新鲜刚包扎好的。   倒是没褚烽的重,褚烽说是替他挨了一半,实则挡下了大部分,就像小时候一样护着他。   现在这个怼天怼地的褚烽,小时候也是个会保护弱小的好孩子。   在他被嘲笑长得像个女孩子时,在他玩过家家游戏被逼着当妈妈和小媳妇时,褚烽会帮他打回去,揍得那些小霸王屁滚尿流,再不敢欺负他,然后让他只能当他的小媳妇。   “阿烽,你护着我,你也是喜欢我的是吗?我就知道,阿烽会一直保护我的。”病房里,陈容痴迷地看着另一张病床上的褚烽。   “滚!”褚烽眼里满是嫌恶,“我是直男,直男懂吗!我既不喜欢祁少师,也不会喜欢你陈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我以前没提醒过你,算我的错,他是京城祁家的人,他就是个被流放的废物也比你我强,有多远滚多远,别招惹他!”   褚烽不顾看护的劝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要走。   “别走,阿烽,我不信,你心里肯定是有我的,都是因为祁少师对不对!”陈容不顾身上的伤也从床上爬起来。   “自从祁少师来了江城,你就渐渐疏远了我,上初中那会,他一发病病了两年,你也跟着推迟了两年上初中,可这……这些都是褚伯父逼的,都是他逼着你去讨好他的,对不对?你是喜欢……”   “妈的!你是被打得脑子昏了吗,臆想这么多!”褚烽扭头打断陈容的话,神色十分不耐烦。   “怎么会是我的臆想!”陈容尖叫,“小时候你说过要娶我,让我只能做你一个人的小媳妇!”他一直记得这个儿时的承诺。   “陈容,这个也算我的错,”褚烽压低着音量,狠声狠气,“算我招惹了你,老子那时就不该多事保护你,他妈的,谁知道老子小时候这么好心肠!”   褚烽大力拍着身上的伤口,“我这一身伤,算我还你的,要是你还嫌不够,那就再来两刀!”   他开口就命令看护去拿水果刀。   看护为难之际,陈容大哭出声,“够了!够了!”   褚母去世后,褚烽性子变得越来越叛逆诡谲,他也跟着越来越极端。   明知道褚烽真正的性取向,可他还执迷不悟。   一场过家家的游戏,只有他自己当了真,沉浸在儿时的美梦里无法自拔。   幸好他现在总算清醒了。   ※※※※※※※※※※※※※※※※※※※※   新年好呀(●°u°●)??」除夕夜啦,小可爱们排排坐,领压岁钱喽!万事如意,大吉大利,来年一切都更好!   谢谢以下的小可爱们,   爱吃小鱼干的喵喵扔了1个地雷   挣大钱扔了1个地雷   一城扔了1个地雷   一株含羞草扔了1个地雷   读者“一株含羞草”,灌溉营养液17瓶 第27章 回忆杀.那年暑假   天空有些低沉, 灰蒙蒙的云朵在天空中呈现出一种雨前的预兆。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祁少师却支着下巴, 望着窗外校园里摇曳的蓝花楹不动。   手指无聊地敲击着桌面,不想动,不想吃饭, 无精打采,不想做任何事。   他整个人好像都要废了。   出去的同学又回来了, 吵吵嚷嚷个没完。   “真的是他吗?!没看错?”   “他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啊, 怎么敢动手打人!而且就在校门口就把人拦下来了!”   “还是冲大帅去的,他怕不是找死!不知道大帅和弥子暇都是散打高手!”   祁少师微微侧头听了一耳朵,还是不甚在意。   傅正明突然冲进来, “少帅,你果然还在教室啊, 还以为你跟温之卿交情有多好呢,结果他有麻烦了,你还不是不动如山, 漠不关心!”   联系刚才的对话,祁少师瞬时变了脸色,“温之卿怎么了!?”   “别猫哭耗子, 假慈悲了,你跟褚烽他们难道不是同一类人吗?”   傅正明靠过来, 压低了声音, “也就温之卿认不清你的真面目, 上赶着把你当朋友, 他这种单纯的家伙当初就不该来我们学校,来我们班!   “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就会把人家当猴耍,骗骗人家的真心相待很有意思吗!?你是伪善,褚烽就是狼心狗肺,去了别人家里住,人家好生招待,临走前还要欺负一遍他的妹妹!你们简直太恶心了,不,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傅正明瞧不上温之卿,可更看不惯祁少师和褚烽这群人。他身上虽然官气重,某种意义上,却是挺有正义感的一个人。   祁少师顾不得反驳傅正明的指责,心急如焚赶去校门口。   校门口热热闹闹围了一圈人,中心是打成了一团的温之卿和褚烽,保安和随时准备上场的陆九阳、弥子暇以及陈容都无从插手。   祁少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冲动暴躁的温之卿,为他心疼,为那些伤他的人愤怒,可不得不说,这样的温之卿更让他心动了,太他妈性感撩人了。   温之卿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全靠心里的一股气在支撑,很快就被褚烽压制在地上。   集英中学的校长这时候赶过来了,让保安把人都带到办公室问话。   当初给《交换人生》节目提供上课地方是学校的一个宣传手段,温之卿也算挺有知名度的人物,校方很重视他这次的闹事。   听了温之卿打褚烽的原因,不用派人查证,十有八九是真实的,褚烽的信誉和人品可信度太低,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意外,而且他本人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可无论褚烽怎么样,到底他是集英中学的正经学生,温之卿只是一个外人,校方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温之卿满心期望,当初对他如此友善亲切的学校领导和老师,能给他一个说法,至少也要给予褚烽一个处分。   万万没想到,都在劝他息事宁人,他们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他,保送、加分、招生、更好的教育资源,他家不是在愁温小雅没有合适的学校上课吗,他们都可以帮他解决。   祁少师等在校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不用进去也知道温之卿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复。   温之卿推门出来,祁少师站值身体,看了看他红彤彤的眼底,即使愤怒不平,这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还是温柔得一塌糊涂。   “温之卿,你想怎么讨回公道,我陪你。”   报警是不可能了,时隔太久,报警有用的话,温之卿就不会单枪匹马闯到这里。   温之卿沉默不语直接经过他,快到楼梯口才站住,“我好像还没谢谢你,少师,是你把校长请过来的吧,虽然还是没有什么用。”   要是换成随便一个地位不够的教导主任什么的,褚烽在校门口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肯定还要再挨几拳。   祁少师眼睁睁看着温之卿回头,朝他弯了望嘴唇,露出嘴角两边的小梨涡,毫不犹豫转身离他而去。   那句“回家后为什么不联系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城市的天边风雨欲来,到下午上课时分,大雨彻底倾盆而下。   教室里的灯突然被打开,祁少师抬起头望了望,褚烽和陆九阳几人都不在。   “少帅!不是,祁少师上课你去哪!?”吴昊在背后喊。   “您要去哪?”临时接了电话来接祁少师的吴昊问。   祁少师想了想,“褚家。”   他早该想到的,温之卿来江城后的第一站是集英中学,接下来以他的性格绝对还会去褚家找褚父。   而褚烽他们不在,肯定是接到报信去拦他了!   车子直接开进褚家所在的高级小区的小公园里,祁少师来不及撑伞,冒雨下车跑到公园的亭子边。   遥遥就听到雨中一个他熟悉的声音质问,语气不复温柔。   “寡廉鲜耻,毫无底线!你们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你们还帮着他!”   “笑话,大帅是我们兄弟,我们不帮着他还帮你啊,哈哈,大帅就是杀人放火了,我们也是想着捞他出来!”这是陆九阳的声音。   “何必呢,温之卿,你退一步,别再找大帅麻烦,咱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不是,要不然你今天可就走不出这个小区了!”这是弥子暇的声音。   “哼,不就是个女人吗!你妹妹是有多珍贵啊,还不准我们阿烽碰一碰,要赔你多少钱就直说,不用褚伯父出我都可以给你!”这是陈容的声音。   “宁宁还是个孩子啊!你们怎么能这样无耻!!”   “她早就是个女人了,温之卿,这点我可比你清楚。”褚烽之前一直看着陆九阳他们三人动手,此时上前一步,拎起温之卿的后衣领。   “现在!我通知你,我看上你妹妹了!她已经成了我的人,以后也是!不用客气!更别想拒绝!”   雨声太大,褚烽是吼出来的。   可不用细听,温之卿也知道褚烽说出口的话有多么厚颜无耻,简直令人发指!   他的眼神毫不动摇,愤怒地投向褚烽。   褚烽看着这样无心机的眼睛就心烦,攥紧拳头就要往下砸。   “褚烽!你敢!”   祁少师冲过来,推开褚烽等人,挡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温之卿前面。   “怎么,我就一个月不在,少帅你就交到新朋友了,啧,还没见过你关心谁呢,嘿,老陆,陈容,你们也不提醒我一下,要知道这是我们少帅的朋友,肯定下手轻一点啊!”   “褚烽,别欺人太甚,当真你能无法无天吗。”祁少师语气平淡,脸上却有隐忍的怒意。   “当然不能,至少我可不敢招惹你,祁家的小太子。”   褚烽吹了一个口哨,轻佻无比,冲着陆九阳三人喊,“听到了吗,这可是祁少帅护着的人!我们还不快滚!”   陆九阳三人急忙打哈哈,推搡着离开。   等他们一走远,褚烽立刻沉下脸,“少帅,我看你能护他到几时。”   祁少师正拿着脱下的校服给温之卿挡雨,闻言抬头,一字一句宣布:“有我活着的一天,必护他一天,你自可拭目以待。”   褚烽目光一闪,自觉说错了话,转身打了一下自个嘴巴。   祁少师有心脏病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还真有可能护不了温之卿几天。   可目前他和祁少师还算有点交情,这话是万万不能乱说的。   亭子边只剩下温之卿和祁少师两人了,吴昊送了一把雨伞过来,也走远到假山那边去了。   温之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要祁少师的搀扶和雨伞,他又要转身离祁少师而去。   祁少师发狠,“温之卿!你要是还当我是你朋友就过来!”   祁少师捡起地上被打落的雨伞打开。   温之卿顿了顿,转过身,望向他的眼睛湿润润的,然后瘸着腿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温之卿走得艰难,可祁少师就是一动不动,一步也不肯让他少走。   等温之卿彻底到了他伞下,他才伸手抱住他,扶着他往车上走。   温之卿沉重的身体把他压弯了腰。   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到第二天黎明才停止。   郊区别墅的三楼琴室里,一大早就传出悠扬的钢琴声。   管家先生敲门进来打断祁少师的好兴致。   “少爷,您的朋友刚刚离开了,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祁少师顿了顿,接了信,铺开在黑白琴键上。   就是一张纸,像是温之卿随手写的几个字,谈不上信的正规格式。   “我相信你的为人正如相信我自己,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永远做你的朋友。温之卿不是一个有用的人,可也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很乐意为你效劳。”   温之卿这个人啊,麻烦缠身还在为别人着想,这个时候还在想办法告诉他,他不介意他和褚烽等人一样的立场,倒是他祁少师自己多虑了。   就像昨天跟他回家,其实温之卿不是不想早点回家和家人待在一起,完全是为了他这个朋友才忍下了对亲情的思念。   可是为什么,温之卿这样好,百般为他着想,他心里还是意难平。   琴键重重敲下,柔和抒情的《月光奏鸣曲》换成了激昂高亢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祁少师弹了半个多月,每天一有空就往琴室钻,终于在大暑前一天离开了江城,坐上了去往温之卿家乡的车。   ※※※※※※※※※※※※※※※※※※※※   注意:这一章包括接下来几章都是回忆,上辈子的那些事,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清楚,才能更好地方便接下来的甜甜甜!!相亲相爱万岁! 第28章 回忆杀.他的理想   温之卿就读的一中是莲塘县的重点中学, 校区不大, 肯定比不上集英中学, 建校历史却很长,站在校外都能看到里面的参天古树。   此时正是七月中旬,距离温之卿离开江城已经半个月了, 一中补课的时间从上旬开始,避过中间的大暑天气, 八月下旬还要补课。   早闻国内高中生的学习生活艰苦, 祁少师却没经历过,站在一中马路对面,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上了一天课, 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到九十点, 他们有疲倦, 脸上却带着笑容,和朋友告别,和来接送的父母谈笑,都是充实自在的生活。   “嘿,同学!”一个男生试探着开口,“下午就见你在这等着了,你想找谁呢?找到没?”   车子旁边的祁少师默了默, “温之卿。”   “巧了!你是安安朋友是吧!他是我同学,一个班的, 真的, 还是同桌!”   见祁少师不太相信的模样, 男生不断解释,还想上手拉扯他进去。   “我带你去班上找他吧!他还在上晚自习呢!真的,安安是寄宿生,你等不到他出来的!”   祁少师被男生的热情真挚打了个措手不及,半强迫半主动跟着他避开保安溜进了一中。   进去第二栋教学楼就是高一的,校园里因为通宿生回家有些吵闹,教学楼里却十分安静,从窗户里望进去,学生几乎都在低头认真地学习。   踏上三楼,拐角第一间教室传来一点声音。   带路的男生解释,“安安在给同学们讲数学题呢,这是他作为学习委员的职责,嘿嘿,带动同学共同进步嘛,他讲得比我们数学老师还好,嘿,要不是我家远肯定要留下来听他讲的,不过我是他同桌,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温之卿的这个同桌明显是话唠,祁少师自动屏蔽了他某些话,看着教室里讲台上的人失了神。   坐了六十多人的教室,连个空调也没有,只有老旧的风扇吃力地转动,提供了一点凉风,二极管灯周围“嗡嗡”萦绕着一大堆蚊子,不少人喷了花露水驱赶,导致教室里的气味更加难闻。   台下奋笔疾书的人满头大汗,脸上油腻腻的,独台上的温之卿一身白衬衫,整个人清爽又干净,拿着粉笔气定神闲为他们讲解题目。   难道心静自然凉就是形容温之卿这样的人吗?他的心态未免也太好了,半个月前的事好像没有给他留下一点不良影响,只是脸上还留着一点没消下去的淤痕。   “你怎么来了?!”温之卿发现窗外的祁少师,结束讲解后跑出来。   “不是,少师,我是说真的很惊喜看到你!你什么时候到的?”意识到这个问候有点不欢迎的意思,温之卿急忙改口。   “刚刚,不久。”反正刚才那个男生送到这就走了,随便祁少师瞎掰。   “诶,教室这里蚊虫多,该咬伤你了,我们到我宿舍说话吧。”   温之卿还记得祁少师来火车站送行时,说他手臂上的红痕是被蚊子叮的这茬。   祁少师心里欢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你不要上晚自习吗?”   “没事的,晚自习的时间找过了,我们是自发留下来学习的,你来,小心下楼梯,这边的灯坏了,学校还没来得及修。”   到了寝室温之卿才想起来问,“这么晚了,少师你住哪?”   祁少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接话太快,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同寝室已经回来的人搭话,“就跟你住这呗,安安,学校附近哪有合适的地方睡,既不安全还贼贵了。”   “就是,一看你朋友就不是我们这边的本地人,而且还是黑心老板坑人的绝佳对象。”   祁少师的穿着气质实在太瞩目了,哪里是他们这个小县城男生会有的样儿。   “可是等会班主任会来,晚上也有人查寝。”有人提醒,但这个提醒绝对不是不欢迎祁少师的意思。   “没事!瞒着呗,我们一起打个掩护,与人方便的事,就一个晚上而已。”寝室长发话做主了,大家再没有异议。   温之卿眨眨眼一笑,“少师你要先洗个澡吗?带了衣服吗?”   祁少师两手空空进来,明显是什么行李都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温之卿很愿意贡献出他的衣服来,男生之间互相换个衣服穿也是常有的事。   宿舍的人谦让着祁少师,平时争着抢着要第一个洗澡,今天气氛分外和谐融洽。   温之卿最后一个洗漱完,爬上上铺,在祁少师身边躺下。   他们一个寝室住了十二个人,打呼噜的有,磨牙的也有,熬夜点灯学习的更不少,这些祁少师不能忍受的事,今天都经历了一遍,还不觉得难受。   温之卿就在他身边,静静闭着眼酝酿睡意,温润的脸庞上没有一点烦躁,   不是司空见惯习惯了这种环境,而是他这个人天生性子就这样温和,总是让自己迁就适应别人,而不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仿佛旁人也能跟着随遇而安。   “不能熬夜哦,都熄灯睡觉喽。”门外班主任敲敲门提醒。   宿舍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很快也完全安静下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有巡逻的老师开门进来,打着手电筒检查人到齐没。   灯光慢慢照到对面,很快就要移到温之卿这张床,“嗯?”   没睡着的人心都纠了一下,夏天床上东西都简单,一个席子枕头足够,一目了然。   温之卿的还好,席子上还铺了一层薄被单,拿了个薄毯出来盖,可也很容易发现床上睡了几个人。   柔光下,温之卿又长又翘的睫毛颤了颤,当即装作不经意似的翻了个身,摊开长手长脚,连带着毯子把自己盖在祁少师身上。   祁少师身上一沉,顿时无法呼吸,不是被压的,温之卿的重量他还不至于无法承受。   可是温之卿的脸就贴在他脖子上,温热的呼吸不断喷入他胸口,熏得他心脏滚烫滚烫的,差点停止了跳动。   与之相反的是,身体某一处却分外的激动,叫嚣着要侵占身边的人。   宿舍里重新陷入黑暗时,温之卿翻身躺回原来的位置,脸颊染上了红晕。   刚刚好像有东西硌得慌,就顶在他大腿部位,他也不小了,前些日子刚过十八岁生日,哪有不懂的道理,只是这种情况下,还是装作不知情的为好吧。   翌日早上六点多,一中的校园广播简直震耳欲聋,催命似的叫人起床。   祁少师脸埋在温之卿的枕头里,听到温之卿轻声跟他说要去跑操上早自习,回来给他带早餐,不太耐烦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有起床气的人惹不起,他这还算是温柔的语气。   七点多温之卿回来了一趟,见他还没起床,把早餐放在桌上用开水热着,叮嘱他早点起来吃,匆匆忙忙又赶去上课了。   温之卿一走,祁少师总算清醒了,下床收回昨晚洗好的衣服,脱下身上温之卿的衣服却迟迟没有换回来。   好久过后低头,捧着衣服凑近鼻尖,早没有温之卿的气息了,他这副痴汉的样子算什么呢,可笑至极。   上午第二节 课过后,温之卿突然跑回来,问祁少师愿不愿意跟他去上课。   “老师知道了你,还说把人藏在寝室算怎么回事,又不是金屋藏娇,既然是集英中学的学生远道而来,就当是过来交流学习的也不要紧。”   知道祁少师不喜欢高调人多,温之卿煞费苦心想理由,“你难得过来一趟,我肯定要好好招待你才是,我们下午就放假了,你就当陪我上一天课,下午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祁少师矜持地点了点头,温之卿语气太谄媚,搞得他像个专制的皇上在恩准妃子似的。   祁皇帝,温皇妃,霸道皇上和娇软娘娘,还挺合适的,祁少师逗乐了自己。   陪温之卿上课真是祁少师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所有人任课老师都爱点他旁边的温之卿回答问题,连带把他也带成了答题小能手,他在集英中学上了几年课都没这么累过。   一会要上黑板演示解题步骤,一会要读一遍英语课文,一遍不够,他们口音超重的英语老师还要他再来两遍。   下午放假前最后一节课,更是把他扎了个透心凉,简直累觉不爱,他来这一趟的意义在哪?   温之卿的语文老师要给他们讲作文,讲完审题立意模板,开始念范文。   首选当然又是温之卿的。   主题是理想与现实,生活不仅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别人的理想都是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为世界做出什么贡献,温之卿的理想是娶一个温柔贴心的妻子,建造一个温暖的家。   重心是在家,温之卿把他心目中理想的家描绘得很美好,令人不禁心生向往,可再美好,也掩盖不了他畅想的另一半是女人的事实。   哪怕他将妻子换成爱人也好,祁少师还有点可能。   “我的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妻子,她不需要多么美丽、聪明、贤惠,我只希望她的寿命和我一样长,能陪我走完人生这长长的路。”   “她给我一个家,陪我白头到老,我愿敬她爱她,用一辈子呵护她。父亲和母亲的角色对一个家庭而言,是缺一不可的存在。”   “这就是温之卿同学的作文,一篇很优美的散文,不过更适合投放在杂志上,作为考场作文还缺少了点宏大的立意。但是,安安,实话实说,我要是有女儿一定要让你当我女婿!”   迅速有鬼才同学接话,“老师有儿子也不要紧呐,可以把安安娶回家当儿婿!”   “只有女婿和儿媳妇之说,哪里来的儿婿,这样是谁嫁谁,谁娶谁了?”   班上顿时哄笑成一团,笑闹过后,语文老师叫祁少师谈谈他的人生理想。   “我没有。”没有任何狗屁理想。   祁少师发誓,他未来的目标就是要让温之卿的理想破灭,只要他对温之卿狠的下心。   ※※※※※※※※※※※※※※※※※※※※   写文写得我好丧啊,谁来滋醒我(= ̄?ρ ̄=)?..zzZZ   我要振奋,我要鼓气,你清醒一点!不要做咸鱼啦!(拎起衣领子疯狂摇身体) 第29章 回忆杀.秉烛夜谈   “你做饭?”   “那你洗碗吗?”温之卿边走边回身冲祁少师眨眨眼,调皮的意味从笑容里跃出。   他手里端了一盆新鲜的蚕豆, 刚和祁少师一起从田里摘回来的。   在院子里的木兰花树下坐下, 祁少师应了一声, “可以啊。”盯着离开进屋的温之卿, 目光意味深长。   一个做饭, 一个洗碗, 就像夫妻一样分工合作, 也不赖的样子。   家里很安静, 李华莲暑假办补习班挣外快,带着温小雅在村里的小学住, 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心柔也不在, 她不好意思和他们两个大男孩住一起, 半路下车找借口去朋友家借住了。   “可不敢劳您大驾, 我怕你把我们家碗摔了,哈哈。”温之卿取了一副围棋出来,摆在木兰花树下的石桌上, 桌面上纵横各十九条线,已经是完整的棋盘。   “少师你呢, 就陪我下下棋, 让我剥蚕豆的时候不至于无聊。”   “跟我下棋,你还敢一心二用。”祁少师瞟过去的眼神好像在说, 你胆挺肥啊。   “国际象棋我不是你的对手, 围棋可不一定, 我三岁就受我父亲启蒙, 陪着他下了几年的棋。”温之卿难得有点竞争求胜意识。   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谁胜谁负还要见棋盘上真章。   祁少师执黑先行,温之卿因为两手要剥蚕豆不方便,只动嘴说,祁少师替他落子。   温之卿的棋风和他这个人的性格很违和,毫不避讳剑走偏锋,险中求胜,倒是祁少师习惯步步为营,谋定而后动,谨慎之极。   夕阳越来越低,祁少师忍不住开口,“温之卿。”   “嗯?”   “你家里人还好吗?”这是迟来的问候。   “挺好的,”温之卿懂祁少师的意思,“妈妈说不要再闹大,对我们都不好,宁宁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真的知道吗!?”   “少师,别小瞧宁宁,她只是智商不够,做不出很难的数学题,可她不是傻子,某些方面,她比我们还要出色。”   至情至性,率性而为,毫不拘泥于社会礼教,通俗地来说,温小雅这种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真性情。   “那你……不怨恨褚烽?”   “不,我还是怪他,站在一个兄长的立场。宁宁没有自制,完全听从本能行事,可他不能不懂事,他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他还是任意妄为,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我没办法原谅他。”   祁少师垂了垂眸,手里捏着一颗棋子贼紧,褚烽这个人真的很差劲,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回家后知道宁宁的事,我的第一个想法是问责别人,可很多错误是无法挽回的,找再多人主持公道也没用,我们能做的是吸取教训,避免以后更多可能发生的伤害。”   可是明明是没有人愿意给他们一个说法,因为温家的人力量太弱了。   耕田回来的牛突然仰头“哞”了一声,绵长的,悠远的,划破了夜色。   温之卿转头望了望院墙外,放牛的老人正在安抚尥蹶子的老牛。   “默默耕耘劳作的孺子牛也有不满发出反抗声来的一天,我们今天认下这个亏,不是不敢争,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世界上有很多黑暗和无奈,但总会有一些光能刺透黑暗,带来黎明的希望。   “诶,少师,这一步我赢了,你该捡棋了。”   “你确定?看清楚你下的是什么。”祁少师捡起棋盘里那颗起关键作用的“棋子”,扬手丟给温之卿。   温之卿接到手里才发现,他刚刚误把蚕豆当成了棋子下。   “这不能算?”   “不能。”祁少师斩钉截铁。   “好吧,”温之卿拿赖皮的祁少师没办法,“天晚了,我们该吃饭了,这局留着吧,明天再下。”   温之卿开了客厅里的灯,灯光下的眼睛依旧通明剔透,外柔而不懦,内刚而不威。   祁少师一向以为,越是清高自傲的人,受到打击后越容易变得愤世嫉俗。   可温之卿却好像被苦难锻炼得愈发深醇温粹,在他身上,他看不到一点世界的黑暗。   眼前一暗,四周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咦,又停电了。”   祁少师:“……”他是该吐槽“又”,还是吐槽这种时候停电?话说都21世纪了,真的还有地方动不动停电的吗!?   少见多怪的祁少师被温之卿安置在客厅,等着温之卿找出蜡烛点亮,又到厨房忙活。   最后两人也算吃了个另类的烛光晚餐?大概也算秉烛夜谈了。   温之卿的房间在二楼,头顶就是天台,夏天睡就跟个暖炉一样,加上停电,连个风扇也没的吹。   温之卿便提议到天台睡,凉快一点。   正是皓月当空,星汉灿烂,凉水一般的月光投射在空旷的四野。   这样看,农村停不停电也无所谓了,对这里的人好像都没什么影响,夜里依旧只有月光和星光,不见多少灯光。   祁少师靠在半人高的扶手上,慵懒地转个身,温之卿又拎了一卷席子上来,手里还拿了个口琴。   “刚刚翻出来的口琴,夜里太无趣,乡下也没什么娱乐的东西,吹个口琴听也好。不过我好像对乐器不太在行,吹得不好听,少师,你会弹钢琴,口琴应该也会吧。”   “什么逻辑,我会弹钢琴,就一定会吹口琴?”祁少师轻飘飘瞥温之卿一眼。   接过口琴凑到月光下看,半旧的二十四孔复音口琴,是一款很著名的老牌子,具有经久耐用,音色清脆嘹亮,音量大,穿透力强的特点。   用手帕擦了擦,祁少师坐在席子上就吹了起来。   温之卿轻轻一笑,也不在意祁少师的口是心非,听着听着,慢慢拍着膝盖开始以歌而和。   “浑欲乘风兮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   渺溯流光兮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今夕何夕,有此佳人。   吉日兮良辰,慕之愉兮情深,得之悦兮心安。   踟蹰兮怅惘,望佳人兮天一方。”   祁少师的口琴声戛然而止,看着身边唱歌的温之卿说不出话来,连脑子也无法思考。   温之卿的音色温润动听,仿佛珠玉落盘,唱腔不是现在流行音乐的唱法,曲调古朴,意境唯美,惹得遐思连翩,将人引入远古那个时代。   渭水边,天之下,苍苍蒹葭,一见钟情,朦胧暧昧,借用禽鸟求偶声,借用日月星辰,大胆表白心迹,但且诗酒趁年华,及时行乐。   温之卿唱了一遍也停了下来,笑着给祁少师解释,“这是我父亲自创的曲子,我偷偷告诉你,他当年追求我妈妈时就是唱的这首歌。”   祁少师顿了顿,轻声道:“效果显著。”   “对啊,追女孩子很有用的,少师,我可以教给你,你想学吗?”   “不用,听你唱就够了。”   “嗯。”温之卿仰头望向星空,手掌轻轻在膝盖上打着节拍又唱了一遍,这次是清唱,没有祁少师的口琴配乐。   我幻想乘风上天去质问天公,可是这天路没法打通,想送个信上去,信也难通。   唯有追逐红烛燃烧的流光,以饮酒和歌舞来弥补心中的遗憾,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这漫漫心意传递到你身边。   歌词大意祁少师完全能理解,他一个男生听了尚且心动,难怪温之卿的父亲能抱得美人归。   当年李华莲的家境可比温文良好了不止一点,一个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一个却是一无所有的屌丝孤儿。   “今夕何夕……”   祁少师转头望了望温之卿,就听温之卿接下来的歌词换了,调子没有刚才的轻快,显得悲凉低沉。   “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君不入言兮出不辞,哀莫哀兮生别离。   长待君谁须兮未至,临风怳歌兮云之际。”   这是温文良去世后,李华莲改编的词。   悲伤莫过于活生生的离别,你来时无语出门也不与我告辞,我等待谁久久停留在云际?远望君子啊仍然没有回来,我迎风高唱恍惚幽怨。   祁少师觉得自己也要恍惚了,意识飞上夜空,不知天在水,唯有满船清梦压了星河。   翌日早上,太阳晒到屁股的时候,祁少师被楼下叫温之卿的声音吵醒。   下床到走廊上往下看,院子里温之卿正和几个男生说话。   “安安你们都起来没,吃早饭没?可以出发了吗!?趁着日头没这么大,我们快出发去浪呀!”   温之卿前几天就和这几个同学约好了,放假带他们在自己家这边玩,就是没想到祁少师会“不邀而来”。   温之卿回头看向二楼,见祁少师点头应允了,这才回答几个同学的话。   “起来了,少师也起了,等我弄个早饭,你们要一起吃吗?”   “这感情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嘿嘿!”   楼上祁少师转身又回了房间,看到床边的席子脸色沉了下来。   黎明时分天凉气温会降低,温之卿叫醒他回了房间睡,把床让给了他,自己打了个地铺。   看来昨天在学校宿舍突发的生理反应还是吓到了温之卿。   吃过早饭,包括温之卿和祁少师在内,有七八个男生热热闹闹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唔——”祁少师坐在温之卿的车后座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实在搞不懂温之卿的同学哪里来这么好的性致,大热的天还往外跑。   “听说这个小仙镇就是传说中的仙女镇,盛产美人的!”   “是这样吗?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不信你们问安安!”   “确实有这个说法,不过不可信的!”温之卿蹬着自行车落在队尾,遥遥回了一句前面人的话。   祁少师扯扯眼前被风吹起来的衣角。   温之卿疑惑地回头。   正是下坡路,几个同学迎着风嚎了起来,他没听清祁少师的话,但他看到了祁少师眼里的戏谑。   “美人。”祁少师轻轻说。有温之卿这样的存在,足以证明小仙镇并非浪得虚名。   腰上的肉被清凉的手捏了捏,温之卿笑弯了腰,车头控制不住拐了个弯。   “哈哈哈……少师你别动我,痒!”腰是温之卿的敏感部位。   喘着大气,温之卿好不容易才把车骑回正道。   ※※※※※※※※※※※※※※※※※※※※   还有一章回忆就结束了,不要急哈   忘了注明:   歌词化用宋代辛弃疾的《一剪梅·中秋元月》、诗经以及屈原的九歌。   曲调参考:   九歌-少司命 - 亚洲爱乐合唱团   九歌·东皇太一 - Winky诗   ps,这两首歌真的挺好听的(//?//) 第30章 回忆杀.缄口之言   骑车经过村里小学时, 祁少师第一次见到温之卿的母亲和妹妹温小雅。   李华莲领着温小雅从教室里出来, 站在村里小学的大槐树下, 笑看他们这群大男孩叫阿姨好。   三十来岁的女人气质温柔雅静,容貌绝对符合小仙镇专出美人的赞誉。   温小雅蹦蹦跳跳从她身后钻出来,给温之卿送过来一顶鸭舌帽。   “安安的帽子, 妈妈说外面太阳大,小雅应该还给安安戴。”   温小雅说话透着几分稚气, 眼神天真无邪, 她的容貌也不差,少见地带有几分英气美。   祁少师昨天欣赏过温家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 扭头看了看温之卿,明白温小雅应该是更多继承了她父亲基因里帅气的一面, 温之卿的容貌则是和他母亲一脉相承的温柔。   温之卿回望祁少师一眼, 反手把鸭舌帽戴到了他头上。   “走喽!”有人喊了一声,接着不断有人应和。   自行车大队毫无目的地前行, 到哪几个大男孩都能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天热口渴就钻进路边的西瓜地, 摘了两个大西瓜吃,不用担心会被人当成小贼,在这个淳朴的乡下, 过路人吃完,临走前留几块钱压在西瓜皮下就行。   圆滚滚的大西瓜直接用手劈开裂成两半, 再细掰成几瓣分着吃。   几个男生蹲在田里狼吞虎咽, 吃得津津有味, 祁少师捧着一块分到的西瓜无从下口。   这要怎么吃?祁家的六少爷只喝过西瓜汁, 吃过切好的西瓜瓤。   温之卿弯了弯眉眼,放下手里的西瓜,拿过祁少师手里的,帮他再掰成小块,然后捧在手里,给他吃一块递一块。   祁少师略微局促地吃完,正拿着温之卿一并送上来的纸巾擦拭黏糊糊的手。   一个早吃完西瓜的男生从坡下窜上来呼唤,“诶!你们还用纸擦什么呀!下面有河,我们玩个水去,凉快!”。   男生们满口应下,呼啦跟着他下去了,祁少师跟着温之卿过去时,他们早脱了个一干二净,不,幸好还留了条底裤,大概是为了照顾到他这个内敛的城里人。   “呼!爽快!安安你们快下来啊!”   “别害羞嘛!都是大男人怕啥呢!”   祁少师撇撇嘴,就这群没成年的小伙子,转头一看,温之卿掀起上衣就要脱了。   “你做什么!?”   温之卿脱掉上衣,裸着上身向他伸出手,“少师。”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缝落在他脸上,眉眼弯弯的模样活像一副绝佳的油画里刻画的圣子,圣洁安逸。   祁少师瞥过头去,利索地脱了上衣,先温之卿一步跳下河。   削瘦挺拔的身形,躯线流畅漂亮,肤色白得扎眼。   河里的男生顿时拍水叫好,催促温之卿快下来。   温之卿自然地收回被无视的手,也像祁少师一样只赤着上身,穿着裤子慢慢将健美的身体没入水中。   河水清凉沁骨,着实能消暑气。   波光潋滟的河面飘荡着几片落下的木芙蓉花瓣,有男生爬上岸上,摘下几朵花丟到水里,又故意往人身上丟,河里的同学扬起水花反击。   温之卿就一个没注意,一朵沾水的木芙蓉越过他落到了祁少师头上,猝不及防。   祁少师也怔住了,几缕湿漉漉的碎发从他额头上搭下来,黏在凌厉的眉角,他的妹妹头更是把他衬得别有一种反差萌。   回过神来,温之卿笑得前仰后合,发懵的男生们被他的笑意感染到,也纷纷大笑起来。   祁少师郁闷不已,温之卿踏水过来,笑着给他清理头发上的花瓣,有的花瓣黏在了脸上,温之卿低头细心帮他撕下来。   一瞬间,祁少师的呼吸屏住了。   男生们又开始互相泼水,打起了水战,温之卿不厚道地笑归笑,还是挡在祁少师身前护着他。   玩够了水,有人捕起了鱼,说要做烤鱼吃,几个男生穿起衣服就上岸到田里忙活去了。   温之卿和祁少师的裤子都湿了就没跟着上去,把裤子叉在枝头晾晒,顺便四肢摊开在河边柳树下的大石板上晒太阳。   河边微风凉爽适宜,祁少师却抑制不住身体升起燥意,他贪婪地注视身旁闭眼假寐的温之卿,心绪濒临疯狂,拼命地、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制住心里的狂热渴望。   “安安!鱼烤好了,你们快上来尝尝!”   温之卿慢慢睁开眼答了一声“好”,眼里还有点倦怠的睡意,想来是他昨天没睡好的缘故。   “少师,我们穿好裤子上去吧。”   “嗯。”祁少师移开胶着在温之卿身上的目光,从喉咙里轻轻应了一声,嗓音嘶哑。   吃过口感超差的烤糊鱼,游玩的路线要经过镇子上。   镇上一家小超市的二楼出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女生,扬手叫住了温之卿。   这个女生再次刷新了祁少师对小仙镇这个地方的认知。   不是说她的外表有多漂亮,她的样貌完全比不上温家的人,但她的气质非常好,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知性美,沉静温柔,颜值下能和乔欣然媲美,却不矜持自傲,笑容自带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片刻她下了楼,送给温之卿两大袋水果,杨梅、火龙果还有葡萄等等。   “再把这几串荔枝带回去,这些不是进货太多剩下的,都是新鲜刚买回来的,一次别吃太多,小心上火……”   祁少师在不远处听着超市门口的女生殷殷叮咛,温之卿也耐心地一一应下,心口不自觉泛起了酸。   “那是谁?”   旁边的同学瞧他专注的模样,故意逗趣:“安安的女朋友哦。”   温之卿提着水果返回来,就发现祁少师一副兴致缺缺无精打采的样子。   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回村的桥边有一大块向日葵田,因为中午日头大都低垂着金灿灿的花盘,温之卿瞧着和祁少师联系起来了,忍不住笑了几声。   车后座的祁少师不悦地哼了一声,跳下自行车,丢下温之卿,跟着前面的男生们往另一边的荷花塘走。   层层叠叠的绿叶红花里,原木走廊蜿蜿蜒蜒,一直通向湛蓝的天际。   白云悠悠,他们在荷花簇拥的亭子里吃起了水果。   聊着聊着,温之卿提了两嘴刚才的那个女生,男生们也口口声声感谢起了他的表姐。   “她是你表姐?!”   “对啊,怎么了?”温之卿瞧着祁少师表露的惊讶挺奇怪的,“梅表姐是我的亲表姐,全名叫李君梅,是我二舅舅家的女儿……”   “嗯,挺好看的。”祁少师连忙打断温之卿的介绍,他只要知道她不是温之卿的女朋友就够了,谁要了解他的表姐。   温之卿剥着一颗荔枝若有所思,“原来少师喜欢我表姐这种女孩子啊。”   祁少师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反问:“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温之卿急忙摆手安抚,“因为我好像没听过你夸赞过哪个女生,也没见过你多看哪个女生几眼,这不是误会,误会了,哈哈。”   温之卿很久以后才明白,祁少师从没多看过旁人几眼,那是因为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温之卿身上。   剥完一颗荔枝,温之卿再低头才发现,他和祁少师说话的功夫,男生们把荔枝都快吃光了,就留了几颗给他们。   温之卿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吃独食的事,既把手里剥好的荔枝给了祁少师,还把剩下的几颗都推到了祁少师那边。   祁少师皇帝般享受着温妃子的招待,矜持地给出评价,“太涩。”   温之卿另剥了一颗尝了尝,“甜的啊?”   “那大概是你自己觉得吧。”祁少师很无辜地眨眨眼,神情自然地起身离开了亭子。   温之卿眉眼就弯了,笑得灿烂,他刚刚还没吃到一颗荔枝,祁少师这是故意诈他,骗他吃呢,跟个小孩子一样,还用这种法子推让。   玩了一天回家,不仅祁少师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温之卿好像也忘我了,心大地忘记了前一天夜里的尴尬,晚上又和祁少师睡到了一张床上。   也幸好他今天和祁少师睡在一起,才让祁少师幸免于难。   半夜温之卿突然惊醒,发觉身边的祁少师状况不对,呼吸困难,喷在他脖颈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祁少师应该是昨天在天台上睡了半晚就着凉了,今天又下了河游泳,引发的感冒发烧。   温之卿自责不已,是他疏忽了,祁少师的体质应该不怎么好,要不是陪他出去晒了一天疯了一天,哪会烧得这么严重。   反手用手背摸摸祁少师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温之卿急忙下楼找了退烧药喂给他吃下,体温降低了点,终于没这么吓人了。   用冷毛巾擦脸敷额头,一直守到两点钟,祁少师又烧起来了,光吃药已经不奏效,必须送诊所打针才行。   家里就一辆自行车,祁少师烧的迷迷糊糊,在后座根本坐不稳。   想了想,给祁少师裹上外套,温之卿背上他去河对面高岸处的人家寻求帮助。他们这边的人家只剩几户老人还在居住。   “还有多久到?”背上的祁少师突然攥紧温之卿胸前的上衣,“这条路……有多长……”   温之卿空出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故意开玩笑来缓解紧张不安的情绪,“一辈子这么长,放心,再长,我也会背着你走到尽头。”   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对岸,敲响一户人家,刚好这家的年轻人在熬夜打游戏,见状二话不说推出摩托车把他们送到了镇子上的诊所。   祁少师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手背还打着点滴,意识陷在昨夜的回忆里。   路上风大,他那时的意识越来越混沌,迷糊地知道温之卿怕他见风烧得更厉害,让他反坐在后座。   他温顺地和温之卿面对面而坐,脸就埋在温之卿的怀里,一件外套罩出一片安心的空间。   宽厚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耳边温柔的嗓音安抚着,“没事的,少师,很快就能到了,忍着点……”   再醒来,什么都没有,温之卿不在,祁少师不顾手背的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病床前伏案写字的蔡医师闻声转身,“小伙子,你终于醒了啊,别急,安安去给我们买早餐了,很快就回来。”   “哦,”祁少师欲盖弥彰,“我不是急着找他。”   蔡医生的山羊蔡子抖了抖,笑着走过来给祁少师处理手背上的点滴。   “小伙子,你的烧是退了,不过这病根还在,我给你把脉时发现你的心脏不太好啊……”   “不能让他知道!”祁少师一惊,奇异于这种小诊所的医师医术高超之余,慌忙强调,“别跟温之卿说我的事,没有必要。”   “年轻人,不要太要强,多让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险,心脏病突发的时候才有人能及时帮你。”   蔡医师医者仁心,也不介意祁少师命令似的口吻。   “安安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和他父亲一样,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知道。”祁少师不客气地打断蔡医师大啰嗦。没人比他更了解,温之卿是一个多么让人心安的人。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他已经够废物了,说出来让温之卿同情可怜他吗?温之卿那种同情心泛滥的家伙,恐怕对待他要愈发小心翼翼了。   温之卿提着包子和小米粥回来,既高兴祁少师终于醒了,也惊讶于他和蔡医师聊得兴起。   再细耳一听,原来蔡医师是在给祁少师科普他家里的事,难怪祁少师听得津津有味。   话说温之卿的父亲温文良也是个人物,当年的大学生村官,从名牌大学毕业后,义无反顾回到家乡做贡献,受到十里八乡人民的称颂。   听着这些话吃完早饭,温之卿谢过蔡医师,又借了他家的自行车载着祁少师回家。   因为今天不是逢圩日,镇子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社会不良青年聚集在菜市场抽烟侃大山。   “要说简直可惜了吧!……我那个姑姑一家子长相没话说,个顶个的出众!不说我那个领养的表妹,就那个,我那个傻子表妹,也是个俊俏娘们吧……我就说迟早要便宜了外人,不知道被谁给弄了,草……”   ※※※※※※※※※※※※※※※※※※※※   哈哈,失算了,没想到一章写不完,总感觉还有很多事要做要说,下一章一定结束回忆杀,真哒! 第31章 回忆杀.两年之约   温之卿踩着自行车, 离着菜市场几米远的拐角处突然停下, 扭头对祁少师说:“少师,你等我一会。”   脚蹬哗啦一松, 祁少师还没应话,温之卿迈开修长的腿大踏步就向那群不良青年去了。   松开自行车鞍座, 祁少师用修长的双腿支撑着自行车平衡,双手装在衣兜里,观赏温之卿漂亮地一拳揍翻人。   “柯表哥!我尊重你, 拜托你也把柔柔她们当亲人, 有你这样在外面编排自己的亲人的吗!”   温之卿拎着李君柯的衣领, 几乎把他勒断气,而他刚才那群伙伴, 早在温之卿揍过来时就作了鸟兽散。   毕竟他们刚才用来调侃荤段子的女人就是温之卿的家人。   “安安!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打你表哥!”昨天经过的那家小超市跑出一个中年妇女,尖锐的声音刺得祁少师耳朵疼。   她面目狰狞地冲向温之卿要护自己的犊子,祁少师抽出手控制自行车转了个方向, 横在她前面不让她过去。   温之卿的二舅妈急得跳脚, “安安你快放开你表哥!你打自己家人算怎么回事, 你表哥也没说错什么啊!你护不住自己的妹妹,让宁宁被人作弄了,还不兴别人说两句啊!”   温之卿放开李君柯跑过来, “二舅妈,你怎么会知道!?”   “你和柔柔在城里上学不知道, 你妈妈住在乡下什么八卦都不打听, 宁宁失身的谣言早传得满天飞了, 你还有空打你自己的表哥,你怎么不找那个欺负你妹妹的人拼命去啊!!”   有时候忍一时不一定能风平浪静,退一步也不会海阔天空,反倒有厚颜无耻之人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明明他们把温小雅的事捂紧了,只有自己家里人知道。是谁把这个谣言传播出去的?就算不是谣言,也不该被外人拿来说三道四!   自行车蹬得飞快回家,院子外停了一辆豪车,而院子里少见地聚了一圈村里人,都在议论有人来温家提亲的事。   温之卿和祁少师一起进去,客厅里,温心柔堵住左边的房间门口,不让温小雅出来,主位上,李华莲在听一个秘书打扮的人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您只能把女儿嫁给褚烽,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毕竟在您的乡邻眼里,您的女儿温小雅已经是个破鞋了,不是吗?”   李华莲涨红了脸,气忿得说不出话来,温之卿几步迈过去,拎起桌上的一大堆礼品扬手就扔了出去。   “请你出去!不要让我拿扫把赶你出去!滚!”   褚家派来的人还想挣扎,“温之卿,你们最好考虑清楚,别急着拒绝,错过了这家村可没褚家怎么好的店了!”   温之卿再次攥紧了别人的衣领,“我们一家都考虑得很清楚,褚烽想娶到宁宁,只有一个结果,放他娘的狗屁!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   褚烽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就会把宁宁交给他吗,荒唐至极!   使出这种下作手段,不入流的把戏,就为了逼迫他们妥协,完全不顾宁宁的清白名誉,简直任意妄为,自私自利!   赶走褚家的人,温之卿转身跪在了李华莲面前,“妈妈!”   “安安,我的孩子啊……”李华莲弯下腰揽着温之卿的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半生活得无忧,嫁人前受父母和两个兄长宠爱,嫁人后有丈夫宠爱,就是丈夫去世了,还有一个懂事的儿子早早挑起了大梁,这是头一次直面强权不公的欺凌。   祁少师看着宽慰李华莲的温之卿叹了一口气。   温家这一家子人都不会生气,还没伤害到别人,反倒先把自己气成了内伤。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温家烦恼着褚烽的死缠烂打,那边他们的外祖家又出事了。   温之卿的二表哥,就是昨天他刚揍过的李君柯,夜里私自开了温之卿大表哥新买的车出去,车技不精撞伤了人,现在人家要求巨额赔偿,否则就要把李君柯送进局子去。   李君柯的母亲,也就是温之卿的二舅妈找上门来了,张口就要李华莲负责赔款。   “不是你家安安前一天打伤了他表哥,他能糊涂到开不好车吗!这笔钱就该你们赔!”   “妈!你也太过分了!阿柯做错了事,怎么能怪到人家安安头上!”李君梅后脚跟进温家,慢了他的母亲和弟弟一步。   “别说安安,我要是当时在场,我也得揍他,满口乱喷粪,还编排到他自己的姑姑表妹身上了,阿柯你过来!跟安安他们道歉,还有你开车撞伤了人,就该及时报警叫交警过来处理,跟他们私了能不被人讹上吗!”   被撞的人其实受伤不严重,提出的赔偿绝对是狮子大开口了,二舅妈护犊子心切,满口答应下了,可又吝啬惯了不想自己出这笔钱,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温家。   李君柯在外边浑是浑,却不敢反抗自己的姐姐,乖乖让李君梅揪耳朵,向温之卿他们道了歉,可说到撞人的事他却抵死不认。   “不是我撞的!我是好心下来查看,才让那个老家伙赖上了,妈的,老不死!”   “不准说脏话!”李君梅凶他。   “无论是不是你撞的,现在咱都得认下了啊,儿子,那家人在警局里有关系,咱小胳膊小腿拧不过他们呀!小姑,你们得帮我们呀!”二舅妈赖在地上,直拍大腿耍泼。   “你们都不信我!”李君柯委委屈屈跑出去了。   出了温家门正撞上两个穿制服的人,吓得他以为是来抓他的,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失脚摔进了旁边排水的泥沟。   温之卿的身后祁少师这时却走出来迎了上去,对那两个领导模样的人嘱咐了几句。   客厅几人诧异时,只有温之卿面色不变,刚才李家母子三人争论不休时,他就觉得不对,和祁少师提了两句,是不是又是褚烽在搞鬼,要不然哪里会这么巧合。   祁少师当即出去打了个电话,让当地最有效率的部门派人过来调查。   有些事他能用特权处理,就不必让温之卿烦心,温之卿已经够累了。   有了关系好办事,不出两天调查结果就出来了,出乎意料,吊儿郎当的不良青年李君柯竟然真的是清白无辜的。   二舅妈一家不知道内里黑幕,只怨现在人心不古,倒了霉运被人讹钱。   又因为二舅妈那天回去后被温之卿的二舅舅削了一顿,闹得差点离婚,这天提着东西过来温家给小姑子赔罪。   亲眼见识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局里领导对祁少师毕恭毕敬,二舅妈和李君柯趁机想攀附祁少师。   那市侩的眼神和拙劣的讨好,温之卿实在看不下去了,径直拉着祁少师的手就上了楼。   “二舅妈你们坐,我的朋友要回家了,没时间陪你们聊。”   上了楼,祁少师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家了?   “少师,你先回家吧,你出来这么久了,你家人该担心了。”温之卿挠挠头,羞愧难当。   不说祁少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主动开口赶人家走的道理,而且祁少师还刚帮过他,这样做像过河拆桥一样,不厚道。   祁少师顿时默了,良久才说:“我去哪都不会有人管。”   “我是说,你放心,没有人会担心我。”他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在乎,对祁家而言,他死了省事,活着就当多养个废物。   所以,他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吗?   这个念头刚成形,祁少师就自嘲地笑了。   一个拥抱忽然而至,“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少师。”   温之卿紧紧抱住祁少师,因为身高差距,后者的头就枕在他肩上,他极为顺手地揽住了后者的头。   “就算是这样,少师,以后你出远门都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因为,以后我会担心你。”   祁少师闭了闭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手回抱,“温之卿,跟我回去。”   “我带你去褚家。”   比起上次被褚烽带人半路拦截揍了一顿,这次有祁少师的引领,温之卿很顺利地见到了褚父。   然而结果依旧不如意。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反过来也差不多能成立。   即使褚烽非常厌恶他的父亲,某种意义上,他的确完美地继承了他父亲的秉性——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标。   褚父虽然也厌恶儿子,厌恶褚烽不知天高地厚总给他惹麻烦,不满褚烽总是反抗他,违背他的意志,可一旦对外,两父子却同仇敌忾。   而且在娶温小雅这件事上,他很赞赏褚烽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家世方面他觉得虽然不够好,但褚烽这种精神是可取的,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老打击儿子,适当也要提供点支持嘛。   这也是褚父给褚烽从小灌输的野狼教育思想,竞争激烈的社会,只有主动去争去抢,才能不别人击败。   有这样的父亲,温之卿过来谈判的结果可想而知。   从褚家出来后,温之卿气得半天没说一个字,他怕自己一张嘴又崩出一句粗鄙之语——放他娘的狗屁!褚家都是什么无耻的败类!   第二天祁少师出去了一趟,再隔天,褚父就把温之卿叫过去改了口。   “我已经把阿烽扔去公司磨练了,这两年内,我可以帮你压着他,不准他再打你妹妹的主意。可他要是能扳倒我,取代我的地位,后面的事那可就难说了。这也是给你的机会,温之卿,让我看看,你能走得多远。”   两年后的事一切都难说,至少现在温之卿可以松一口气,好好睡一觉了。   看着温之卿睡下,祁少师起身离开关好房间们,嘱咐过别墅的佣人别来吵醒他,一个人坐车去了江城市一医院。   前一天他单独见过褚父,现在他还要再见一个人,这样温之卿才能真的暂时过两年安生日子。   “上车。”   温心柔震惊地看着拦在她面前的车,车窗降下,竟然是安安带回家的那个朋友,祁少师。   “不要做无用之举。”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这不是一个划算的交易。”   “可我们没有办法,至少夏家和褚家有一拼之力。”温心柔苦笑。   也许是朝夕相处的一家人会互相影响,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她的笑容也和温之卿的有几分相似。   祁少师的语气不禁软了几分,“那是外界人的说法,你应该知道夏家不只你这一条活路。”   “我知道,他们有后备方案,但他们想要万无一失,为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夏竹瑶。”   祁少师不再多言,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少帅啊,怎么,你还要继续替温之卿伸张正义吗?那你是以什么身份为他打抱不平的,嗯?以温之卿朋友的身份,还是以你们祁家六少爷的身份?”   “如果是前者,你在江城的势力还比不上我呢,如果是后者,那就更好了,我巴不得祁家和褚家的关系破裂,给那个老家伙多添点麻烦呢,哼!”   那头打了个哈欠,“话说少帅啊,我好歹和你还算有几年的情分,现在一比较,还抵不上你和温之卿一个月的交情,啧啧,你说你是不是太无情了。”   容忍褚烽说了一大堆话,祁少师这时才反驳了一句,“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什么情分在,我以温之卿朋友的身份警告你,别碰他,还有他的家人。”   那头响起一阵爆笑,不待褚烽说话,祁少师立刻按下挂断,让那头的褚烽憋屈不已地砸了手机。   “自己坐车回去,别让温之卿在这种焦头烂额时候还要操心你的事。”   迅速说完这一串话,祁少师遥控打开车门,意思是让温心柔麻溜点下去。   温心柔怔了一下,为祁少师的不绅士行为。   “我凭什么相信你,祁少师,你和褚烽他们是一类人。”   温心柔的眼神饱含怀疑警惕,祁少师唯恐温之卿有一天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虔诚而卑微地俯身,妄图去亲吻温之卿的嘴唇,目光专注而狂热。   侵占的欲望从心底翻涌上来,祁少师咬牙死命压下去,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忍住,等他足够强大,无所畏惧,这个人就是属于他的时候。   清凉的吻落在温之卿手背。   出了房间,管家先生过来告诉他,“行李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国。”   祁少师点点头,眼睛注视着手里的鸭舌帽,这是那天出去玩的时候温之卿送给他的。   两年,这也是他的机会。   他的心脏病不是毫无救治的希望,只是希望渺小,渺小到他的家里人宁愿放弃他,也不愿为他拼一把,连带着他自己也丧失了对活着的信念。   可是现在,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搏一次,就这样认命死了,他不甘心。   无论是在地狱里看着温之卿被外人欺负,他无能为力,还是看着温之卿娶妻生子,子孙满堂,他孤家寡人,他都不能瞑目。   死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   祁少师很快远渡重洋到了德国,温之卿为高考奋斗的两年里,他孤身待在海外的医院,数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以往他一直觉得,在急救手术里能侥幸活下来,就像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算他命大,不慎死了就去面见阎王,算他倒霉。   遇见温之卿以后,他总想试一试,他得拼一把,他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地活下去,他要长得比温之卿高,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他要比温之卿强大,刀剑袭过来有他挡着!   老天爷让他生出来,不是为了替他的父母争权夺利,他的存在是为了与温之卿相遇,他生来是要得到温之卿!除此之外,再无意义!   ※※※※※※※※※※※※※※※※※※※※   我要哭了???收藏咋还掉了嘞,   (°?°?╬)何时能到500呀(づ ̄?? ̄)づ   哦,回忆杀终于结束了,要走今生相亲相爱的路线喽(?°з°)-? 第32章 生日礼物   公路绵亘在山脚下, 从县城“突突”驶来的摩托车突然停在一个岔路口。   温之卿一大早搭村里人的顺风车去县城, 现在才回来,下车谢过前面仗义的小青年, 客套了几句“来家里喝口水再走吧”“有空来家里玩”。   小青年刚挥手酷酷地说了一句“不用客气”,车头拐了个弯就撞上了山壁。   温之卿哭笑不得, 放下手里的二手笔记本电脑过去帮他,幸好昨天下过雨,山壁是软塌塌的, 人没受伤, 就是车头弄脏了。   家里温心柔正在打扫院子, 见他回来,放下扫把告诉他, “上午有人从江城寄了东西过来,好像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温之卿和温小雅是阳历七月十五号的生日,也就是明天。   温之卿心一动, 抬脚加速想往屋里走, 温小雅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冲了出来。   “安安!拆礼物!快拆礼物!”   要不是温心柔和李华莲拦着, 温小雅上午就把这个包裹拆开了。   也许是被温小雅感染到心急的情绪,温之卿把电脑放了,干脆在院子里就动手拆起了包裹。   包裹确实非常大, 不过拆开后里面是另一个小包裹占了大部分的体积。   把外面那层纸袋子剥了,居然是一只毛绒绒的乳白色轻松熊, 足有一米多长, 黑眼珠子呆萌呆萌的。   “哇!”温小雅欢呼一声就朝温之卿扑了过来。   幸好温之卿习惯了温小雅一惊一乍的作风, 及时接住了她,连熊带人一起抱住,在冲击力的撞击下退后了两步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软软~毛毛的,好好摸。”   “宁宁快起来,你压着安安了,小熊拖地要被弄脏了。”温心柔拉起赖在温之卿身上不肯起来的温小雅。   “不是宁宁,是小雅。”接过温之卿递过来的轻松熊,温小雅喜滋滋到一边玩去了,连剩下的礼物她都无暇顾及。   包裹里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球,应该是祁少师听说温小雅爱吃零食,特地买来送给她的,没想到她更中意这只送给温心柔的轻松熊。   温心柔对这些没意见,巧克力球还和温小雅分着吃了。   温小雅只吃过超市里几块钱一板的巧克力,这种巧克力球新奇又美味,也没有她以前吃过的那种苦味,她很喜欢,欢欢喜喜要和家人分享。   “安安吃,妈妈也吃。”温小雅给他们一人剥了一颗送到嘴边。   李华莲咽下才说话,“安安,你这位朋友也太周到了,大老远给你寄生日礼物,连我们也有份。”   她手里拿了一包茶叶,包装简单普通,没有印品种品牌,想来是买的哪里的土特产。   既然不是昂贵的东西,李华莲就没有拒绝,只嘱咐温之卿寄些这边的土特产回去,有来有往方是交友之道。   温之卿口头自然是应下了,心里却有些犯愁,如何买等价的东西还回去是个难题。   以他对祁少师挑剔性格的了解,这些巧克力茶叶怕都不是什么便宜货,尤其是茶叶,没有标签更加说明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安安,你的礼物是什么?”   包裹最底下是一个木盒子,温之卿也没什么忌讳,直接打开给温心柔看。   温心柔登时就愣住了,她有点不懂,温之卿的男性朋友送他一个木镯子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鹅绒软垫子上是一只色泽均匀的酒红色鸡血藤手镯,古朴又美观,豁口处包了藏银,又有珠宝玉石的点缀,更添民族风和复古风。   温之卿摸了摸藤镯,眼神无尽温柔。上辈子是他到西藏出差,给祁少师带的藤镯做礼物,没想到这辈子换成了祁少师送给他。   难道是那一个月里,祁少师见他经常写字,老是在不经意间揉手腕的缘故?   因为这种藤镯也是一种天然的药草,因为含有藏药成分,长期戴在手腕上据说具有舒经活血,舒缓关节疼痛的作用。   “哇,好特别呀!”温小雅凑过来瞅。   温之卿便给她科普,这种藤镯是西藏古老的藏饰之一,原本是自然生长的藤条,然后经过简单的调整形状和加工镶嵌,就华丽地变身成了美观的藤镯。   西藏藤镯有无节、一节、两节和多节之分,对于藏人来说鸡血藤的藤节具有不一样的意义,藏人传说藤的节是空行母之化身,殊胜无比,又因产自神山的脚下,所以佩戴十分吉祥,能够辟邪保平安,因此鸡血藤作为首饰传承了下来。   “这个‘节’就是藤镯上每隔几厘米左右的疙瘩,你看。”   “哦哦,”温小雅连连点头,然后问:“贵吗?”   穷人家的孩子最关心的还是价格问题,即使是温小雅这种天真懵懂的性子也避免不了。   温之卿摸摸她的头,“不贵,以后给你也买几个玩。”   东西有贵就有贱,在很多人眼里,这种天然的藤镯就和树枝没什么区别,只是如今鸡血藤的开采受到限制,所以显得极为珍贵。   当然,好的藤镯那种清水出芙蓉般的质朴明媚,毫无雕琢的美感,也确实有深受中外各种人士喜爱的资本。   “你看,把豁口掰开,从手腕儿的侧面就能套进去。”鸡血藤有很大的韧性,合理使用巧劲,是不会轻易折断的。   “这还有一封信,字可真漂亮。”李华莲整理一地包装袋时,偶然瞥见木盒子里的信封,上面的字体隽逸,和温之卿的竟有几分相似。   “你这位朋友说了什么?”李华莲不是爱窥探儿女隐私的性子,这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温之卿却悄悄红了脸,说出口的实话都有几分心虚,“他问我回家这么久是不是乐不思蜀了,他说他也想来我们这体验一下农家乐生活,看看有多享受。”   “乐不思蜀?”李华莲作为语文老师,对成语的用法很敏感,一时都没关注到祁少师这封信的语气有多奇怪。   “挺好的,你朋友如果有空随时可以来,妈妈一定帮你好好招待。”   “热烈欢迎!”温小雅接话。   “嗯,谢谢妈妈,也谢谢我们家小雅。”   祁少师的这封信内容和温之卿概括的没有太大出入,只是信末尾还附带了一首诗,是祁少师临摹温之卿送给他的字帖里的《归园田居·其一》。   少无适俗韵,性……性本爱之卿。   “丘山”二字被涂抹掉了,温之卿自动在墨黑处生成了他的名字   如果他回信,我心似君心,相思入骨深。这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火车站那一个吻额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未来他可能会做更出格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还尚存几分羞涩。   在楼上琢磨好一封回信,下楼看到院子里的木兰花,温之卿又拆了信封,想了想,退下手腕上的银镯子放进去。   温之卿的银镯子是从小戴到大的,每隔几年就会送去金银店重新熔铸焊接,饱含他父母的祝福,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这个举措的含义祁少师应该能明白——我已经戴上了你的藤镯,也被你圈住了,再也不能逃离。   日头渐渐西落,温之卿一个人在木兰花树下的石桌上下了一下午的棋,温心柔和李华莲都不来打扰他。   从江城回来后,温之卿就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房间里埋头从早写到晚,就是早出晚归去县城镇子上,难得有这么闲逸的时候。   只有温小雅不管不顾凑过来,也许是因为他们是同胞兄妹,她感受到了温之卿此刻真正的心情。   “安安,你不开心吗?”   温之卿一颗一颗捡回棋子,“我想一个人。”   常人大都会问想谁,温小雅的脑回路却清奇,关注点就和别人不同,“有多想呀?”   手里的一颗黑子瞬间捏紧,温之卿的嘴唇好像委屈般抿住,“很想,非常想,昼思夜想,魂牵梦萦,想得引日成岁,唯遐思遥爱耳。”   思念宛若冰冻三千尺,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融不化,消不尽,白了头。   这些话温小雅理解不了,她只能感受到温之卿的心情,“安安这么想他啊,那安安怎么不去找他呀?像我想你和柔柔了,我就会去城里找你们,安安去找他,他也会很高兴的。”   温小雅考不上高中,读到初三就没再读了,这对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温之卿和温心柔还要上学读书,再没空陪着她玩。   但温小雅也不一般,她的人生原则很简单,想做什么就行动,想谁了就立刻去见他,毫不迟疑,   这导致在县城高中读书的温之卿和温心柔经常迎来“惊喜”。幸好小地方民风淳朴,温小雅一个人从乡下坐车到县城也不大可能出意外。   “抱抱我们的安安,不难受了哦。”温小雅的拥抱就是从背后靠在温之卿身上。   温之卿反手拍拍她的手背,“我还不能去找他。”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思念漫山遍野,哀哀久绝,不能自已。   曾经生死两茫茫,遍寻无处,幸而今,他还来得及。   等他挣够了钱,就能提前两年把家搬到江城,离祁少师总算又更近一步。   第二天温之卿生日,带着温小雅去镇子上提订好的蛋糕,顺便逛个集。   出门前温心柔刚“威吓”过温小雅,这么大人了,不能再让安安背你。   温小雅答应得好好的,半路就蹦上了温之卿的后背,又因为昨晚陪她的轻松熊玩得太晚,兴奋过了头就是困倦,温之卿不得不背着她买这买那。   在一个摊位上买糖果时,温小雅终于有了点精神,凑到温之卿耳边大喊:“安安,你买错啦!我爱吃的是牛奶糖!大白兔的!”   温之卿急忙把头移开,揉揉受惊的耳朵,“一半一半好不好?给那个哥哥一半,那个给你买巧克力和小熊的哥哥。”   “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只能称一斤糖,分一半给那个哥哥,对吗?”   “对,宁宁真聪明。”   “不是宁宁,是小雅!”   “好,小雅真聪明,真懂事。”   不大的双层水果蛋糕上点了十八只蜡烛,从今天起,温之卿和温小雅就正式荣升为成年人了。   “祝我们安安和小雅,平安喜乐,康宁顺遂,百岁无病,一生无忧。”母亲对儿女的最大期愿不过是一个平平安安。   “祝安安,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祝小雅,开开心心,幸福欢欣。”   温心柔心细如尘,将温之卿从江城回来这半个月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知道温之卿有所求,她能做的依旧是无言的支持。   “我!我也来祝……”   “不行哦,小雅,今天你和安安是寿星,是我们来祝福你们。”   “那……那我祝安安的心上人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万事如意,一帆风顺!”温小雅一口气说完祝词,没得到她预想中的夸赞。   在座三人都是震惊脸。   ※※※※※※※※※※※※※※※※※※※※   钱,真是个重要的玩意啊(仰天长叹)   我要是有挣钱的金手指就不会这么苦逼了(?д?;?)   so~我要怎么让我家安安在两个月里挣到足够的小钱钱,搬家面见基友呢⊙﹏⊙   少帅等等,别瞪眼!死逻辑我也要把安安两个月里送到你身边,真哒! 第33章 他的心上人   “不是, 妈妈, 柔柔,你们别误会!”   “安安也到了有爱慕之人的年纪啊, 真是岁月如梭不可追。”儿子长大了,李华莲百感交集。   “小雅, 你偷偷告诉我,安安的心上人是谁?”   “在一本册子上,是个好漂亮的姐姐!”   “不是, 柔柔你们别当我不存在, 还有小雅, 漂亮不能用来形容男生。”   李华莲和温心柔再次惊讶。   温之卿无奈扶额,“我是说, 小雅是在我的同学录上看到的,那上面的是一个男生,不是女生, 也不是她所谓的心……心上人。”   祁少师留的妹妹头让他有种少年人雌雄莫辨的俊美, 就是眉眼生得凌厉了点, 普通人hold不住。   “喔,那就是小雅弄错了。”温心柔半信半疑,和李华莲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雅, 叫你少看点肥皂狗血电视剧,多看点动画片吧, 你瞧, 这就误会安安了, 安安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温心柔的意思是在调侃温之卿对男女之间的感情迟钝,不是没有女孩喜欢过温之卿,奈何都被他的一视同仁和无差别对待反弹回去了。   “噢。”温小雅懵里懵懂应了。   温之卿:“我……!”温之卿无话可说了。女朋友是没有的,男朋友未来肯定是要有一个的。   温小雅天天出入他的房间找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过他书桌抽屉里的同学录,那是回家前祁少师送给他的。   任谁看到他这本同学录上面的祝福语,恐怕都要误会,也难怪温小雅会这样以为了。   愿上天眷顾我犹如眷顾你,愿家人、朋友、亲人、陌生人,世间人给予我的祝福皆加诸于你,愿你,无病无忧,无侵无扰,愿我的生命、福运、荣光、灵魂,皆与你共享。   愿你一生,俯仰有星光,四时有艳阳,祝愿你,我的挚友。   这最后一句“挚友”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这种祝福,怎么可能是送给普通朋友的呢?   上辈子他得到这本同学录后,希望每一页记录的都是祁少师的信息,身高、体重、爱好,祁少师过一次生日,他更新一次,还会问祁少师要一张照片,而最后面都会有一条他的祝福语。   他珍惜祁少师这个朋友,想着白发苍苍以后,能把这本同学录再转送给祁少师,以此作为他们友情的见证。   如果再有人跟他说,你们两个关系根本不对等,是做不成朋友的,他就可以骄傲地把这本同学录摔到他们面前,看,我们已经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而这辈子,他只希望不要再中断在第十二页。   夜色越来越深,温之卿趴在桌子上,看着那一张证件照看了很久。   笑容越来越温柔,心绪翻腾,温之卿执笔在第一页的祝福语下面重新写下一首小诗:   我的心上有人,   朗艳独绝,世无其二,   想他福运常伴,安康无恙,   愿将一切交换。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以继夜地笔耕不缀。   温之卿如今为报社杂志社写稿子,没有上辈子的名声,也就没有以前的优厚待遇,每篇百八十一千,来钱太慢,小说连载在网上反响不错,可也是个漫长的工程。   关在房间里,温之卿对着电脑一坐就是一整天,把所有脑细胞调动起来研究股票行情基金投资。   凭着上辈子祁少师交给他的那一点理财知识,他就敢把所有身家投到股市这个大染缸里去,他骨子里还真有决绝的一面。   经常不敲门进来打扰温之卿的人当仁不让是温小雅。   她也是鬼灵鬼灵的,不会直言叫温之卿陪她玩,只是默默待在房间里一个人玩自己的,不时委屈似的抱怨一句,“安安,我好无聊啊。”   温之卿看看屏幕,正到关键时刻,实在抽身不开,“你再等我一会,好不好?下午我有空,一定陪你下五子棋。”   温小雅抱着一盘棋子不说话,双腿在床边不住晃悠。   她经常被温心柔和李华莲派遣上楼,名为打扰,实为让温之卿放松休息一会,可偶尔她也有点私心不是?   温心柔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宁宁,说好不能打扰安安的,安安要给我们挣钱,才能给你买牛奶糖,以后还要送你去上学呀。”   温家一直没放弃给温小雅提供更好的教育,而江城就有适合她的学校。   “哦。”温小雅拉长音调长长应了一声,跳下床要走。   温之卿接过水果盘,给她喂了一块苹果她就高兴了,蹦蹦跳跳跑下楼找村里的小伙伴玩去了。   温心柔扫了一眼书桌上的电脑,转身也出去了。   看温之卿这架势,一中八月份的补课她就不用去了,也许他们真能在九月份开学前搬家到江城也说不定。   那她也要努力挣钱才是,刚好她可以空出时间跟着李华莲一起办暑期补习班。   午饭时间,温之卿舒展着僵硬的身体开门出去,天地间凉风大作,院子里蜻蜓成群低飞,远处绵绵山间烟雨朦胧,这是风雨来袭的征兆。   “下雨喽!要下雨啦!”持续近一个多月的大暑天气,突然久旱逢甘雨,温小雅激动地在院子里欢呼。   温之卿返回房间,倒出纸篓里写废的稿纸,折成许多漂亮的纸飞机。   白的纸飞机和红的蜻蜓一起在院子里飞舞,温小雅不知道在追逐着哪一个,口里只喊着:“飞喽!我要飞喽!”   温之卿趴在阳台围栏上,极目眺望着山的那边,这绵绵的群山几乎将他的家乡围成一个铁桶,可总有东西能冲破这些桎梏,他总有一天能走出这片大山。   纸张翩翩飞翔,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刮出窗外,祁少师伸手去够,却发现墨水染上了食指。   这对一个洁癖而言是绝对不能忍的,可他才发现。   他还临摹了一个暑假的字帖,也是够傻的。   褚烽双手插兜,刚走到二楼的阳台窗下,眼前飘落一张纸。   平时他是没兴趣去捡起来看的,弯腰他都嫌费劲,可这里是祁少师的地方……   “别乱看,褚烽!”   “嘿嘿,”褚烽仰头冲祁少师晃晃手上的纸,“小气什么啊,少帅,还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低头定眼一看,才看到几个字就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吴昊夺去了。   “少爷说了,别乱看。”   “哼,真是少帅的好奴才啊。”狗奴才,褚烽顶顶后槽牙冷笑。   吴昊完全不在意他的侮辱,默默又遁了。   这种无视的回应最高级,褚烽气得转悠了几圈才在花坛边坐下,他也懒得上楼了。   “呐,少帅,出去转转吧!都窝了一个暑假了,该挪挪窝了!”   “没兴趣。”祁少师撂下三个字,毫不客气关上了窗户。   这是要闭门谢客的意思?   “草!”褚烽暗骂了一声,要不是他有催祁少师定时出门放风的任务在身,谁愿意理祁少师这种怪胎,孤僻木讷又无趣。   “少无适俗韵,性……性本爱丘山?!我应该没看错吧,啊?”褚烽摇头晃脑背诗,他这个学渣应该没背错吧?   二楼的窗户又打开了,祁少师环臂站在室内阳台上,冷冷俯视着底下的褚烽。   “喂!陆九阳和弥子暇他们也来了,就在大门外,你要是不跟我出去,他们就把车开进来,刚好你这的院子够大,非常、非常适合飙车。”   褚烽耍起无赖来可谓得心应手。   江城市中心有条繁华街道,各种酒吧夜店林立,褚烽和陆九阳等人以前最叛逆的时候是这里的常客。   参今褚烽热血沸腾,满腔热情无处安放,还在弥子暇的怂恿下搞了个音乐酒吧,自己组队做驻店乐队,一度还想拉着祁少师来做键盘手。   祁少师当即表示,他只会弹钢琴,才疏学浅,胜任不了。   没过多久他们几人的激情就消退了,褚烽就做主把酒吧盘给了别人做。   有他这个随便的大金主在,想当然的,这家酒吧有底气很任性,营业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   现在才下午五点多,祁少师跟着褚烽他们进来的时候,店里冷冷清清,没多少人,只有一个乐队在调音试唱。   经理接到报信,搓着手出来恭迎这几个小祖宗,褚烽毫不客气扬手阻止他废话。   和陆九阳他们一样,他也不禁被舞台上的歌吸引,细耳听了一会,“不错啊。”   经理顿时笑颜绽开,受宠若惊,“这是我们高薪请来的歌手,专攻民谣,当然其它风格也能尝试,专业能力没话……”   陆九阳和弥子暇勾肩嘻嘻一笑,“大帅是说,这歌,还有歌词,不错。”想到哪里去了。   曲子平淡中蕴含历经沧桑般的激荡,歌词颇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气势。   一贯高调的几人这次也算悄无声息在角落的卡座落坐,没打扰到舞台上的表演。   留着长发的主唱握着话筒唱得非常投入,也确实很专业,直到末尾的旋律部分破坏了整首歌的完成度。   主唱明显是个暴脾气的人,气哼哼扔了话筒,揪出那个“老鼠屎”鼓手就骂,“你会不会打!打不好架子鼓就滚回娘胎里重练,别在这浪费我们的时间,这一个下午你是在做白日梦吗!?”   卡座这边的褚烽等人被扫了兴,脸色顿时难看得吓人。   经理忙低声下气找借口解释,使眼色叫服务员过去递话。   舞台下方的座位上早一步站起一个人,大长腿一步跳上舞台,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双方。   懒懒散散靠着沙发背的褚烽瞅瞅对面一本正经落座的祁少师,抬手冲经理指指,又指向舞台上的那个人,“让他唱。”   “他就是个来卖歌的,刚才这首歌就是他谱写的,可他不会唱……啊……”声音慢慢减弱。   经理绝对没有小瞧人的意思,他就是怕这群小祖宗又看中了谁想整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旁边的陆九阳和弥子暇相视一眼,默默打量对面祁少师的神色。   那可是两个月前当着他们面和他一起出柜的人欸,这没一个反应是闹哪样!?   ※※※※※※※※※※※※※※※※※※※※   文人的浪漫啊,骚起来其实也没边,不是有一句文人骚客吗?嘿嘿(?﹃??)   默默帮我的小基友推荐言情文:《今天撩到男主了吗[快穿]》by琴安   真的想让她破百呀!   快完结了还不能入V的痛苦太难受了,允悲(︶︿︶)=凸 第34章 归客   气氛凝滞, 陆九阳和弥子暇默默缩在沙发里,尽量缩小存在感,心里越发觉得祁少师是不是心肠太狠了点。   之前温之卿住院他没来看过一眼, 还能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现在也算半确立的恋人关系了吧,还坐视不理。   人家温之卿又不是正经的歌手, 褚烽这颐指气使的模样,不是公然侮辱是什么。   祁少师俨然成了他们心里冷血冷情的典范代表人物。   一直表现得无动于衷的祁少师早就看到了舞台下方的温之卿。   他们坐的卡座有点类似于包厢, 分布在酒吧大厅的两侧, 成半包围结构, 里面设有沙发和台几,隐秘性和视野都非常好。   而他这个位置刚巧就能把舞台下方的温之卿收入眼底。   他们专心听歌时,温之卿也在听。   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额头、鼻梁、嘴唇还有下巴和脖子上的喉结,从侧面形成一道连贯而优美的曲线。   浅浅的琥珀色瞳孔映照出酒吧里迷离暧昧的灯光,极尽梦幻又魅惑。   那长长翘翘的睫毛颤动的时候,祁少师的心也跟着跳动。   他不懂, 一首歌而已,温之卿为什么会听着它露出这样的表情,淡淡的苦涩里夹杂着无限的怅惘, 连他的招牌暖心笑容都抵消不了其中的意味。   经理搓着手等了一会,既然几位小祖宗都没有异议,便叫人传话给了主唱。   酒吧乐队的主唱曲承现在小有名气,日后却是火遍大江南北的著名歌手, 也是温之卿小说《江湖客》改编的电视剧主题曲的原唱。   温之卿如今急用钱,提前把这首歌《归客》写出来卖给曲承唱,莫种意义上也算物归原主了。   曲承沙哑的嗓音很适合唱《归客》①注。   温之卿和曲承这辈子是经马化龙牵线介绍,曲承脾气暴是暴却会做人,为人也和马化龙一样讲义气。   酒吧服务员的话经过他耳朵,出口就变了一个意思,只说温之卿这个作词和作曲人肯定更能懂这首歌的思想感情,想请他不吝赐教,唱一遍给他琢磨琢磨。   温之卿推脱不过,上了舞台坐在高脚椅子上,拿着一只无线话筒唱歌的样子,不像正当青春年华的少年,倒像半生沧桑的中年男人坐在街角看闹街前的人来人往。   褚烽瞥瞥舞台上,问经理,“有歌词吗?”   接过经理送过来的歌单,褚烽瞅了两眼,讥笑似的夸了一句,“文采不错啊。”   他拿来却不是自己看,歌单转了一个方向就摆到了祁少师眼前。   黑白棋子一落,平分天下局   虽是身逢乱世,临危受天命   阅世走人间,观身卧云岭   今日杏花枝头春意闹,宴席散,新相知   添酒回灯偷个懒,又如何,私语至天明   谁是遮天手,谁是掌中棋   全靠快意恩仇轻掷,刀光剑影听个响   什么正啊道啊,天命与不归   孤高比月无嫌猜,自古英雄出少年   卿本桀骜不驯少年郎,仗剑天涯逞傲狂   不信神鬼不信命   笑尽人间求神佛,策马扬鞭一身轻   一身胆气与轻狂,无惧谅   扬剑一挥,斩尽世间宵小辈   昔日别,何处见   夜阑忽梦少年事,遍寻各处无人迹   灯花挑三分,清酒敬一杯,空虚影   只是还想再见你一面   一副好皮囊,仗着岁月长   桃李笑春风,一杯酒,夜雨伴江湖,十年灯   期年满风霜,严相逼,只影躺过刀与剑   无人识,南北双飞客   不曾年少多思量,一心求正道,自难忘   别耍赖啊空回首,无人与你把酒言欢   天然意气风发,徒添凄凉话,蹉跎年华   今宵楼上一尊同,皆付笑谈中   温雅与狠戾,多情与寡义,   不过他人一张嘴,空口道无凭   思痛、谦卑、狂妄、悲喜   不过冷暖俱自知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平添惊和慌,而今不过鬓边发染霜   笑骂任由他人笑骂,唯我行我素耳   人生能有几相逢,生死与共心相随   此十年,遣孤舟,彼十年,邀星辰   皆是我曾途经不归路,搏过天命力已枯   等不见,人相逢   只是还想再见你一面   歌曲到了尾声,陆九阳和弥子暇偷偷咬耳朵。   “我要对温之卿刮目相看了,他很有想法嘛!”   “绝了,我还以为他只能弹着吉他唱温柔的小情歌呢!”弥子暇表示赞同。   温之卿略沙哑的声音里沉淀着一股苍凉的味道,歌词像是在娓娓道来他桀骜不驯的半生,平平淡语中却见对友人的无限伤恸。   兴冲冲抬头朝对面一看,祁少师的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两人默默把作势要鼓掌的手放下了。   酒吧后台休息室,温之卿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一低头发现鞋带松了,放下包在椅子上坐下系。   “哒哒”的脚步声从门外传进来,温之卿系着鞋带抬起头。   祁少师推门进来,“咔嚓”一声门又反锁上了。   他神情很平静,目光却极具侵略性,烈火一般灼人。   “少师!”温之卿喜出望外,“你怎么也在这?”   祁少师略微翘了翘唇角,算是回应。这话应该是他反问温之卿才对。   “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温之卿站起来,向前一步,“总觉得,至少要等开学后,我们才有机会见面。”   祁少师目光顿时沉下来了。   温之卿什么时候来的江城,来了多久,统统没告诉过他。   “抱歉,少师,暑假里忙,我也没多跟你联系。”   脚下一步一步向对面逼近。他相信温之卿一定会来找他,可温之卿想来江城定居,需要什么帮助,却一句都没跟他提。   “现在处理好了家事,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我们也是前几天到的江城,搬家太忙,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   眼底浮起的淡淡笑意渐渐敛去,温之卿朝祁少师过去的脚步不禁顿住。   祁少师盯着他的黑瞳幽深深、阴沉沉的,脸上神色不定,有种隐忍的怒意。   一个箭步冲过来,粗暴的吻落在嘴唇上,祁少师这次终于亲对了位置。   温之卿的衣领被紧紧攥住,身体在祁少师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下纹丝不动,下一秒又被祁少师不断的进攻带得直往后退。   脚后跟碰到了椅子,椅子被剐蹭着发出声响后退,直到抵到了沙发凳。   温之卿一屁股坐回了刚刚才站起来的椅子上,整个人被粗暴地压着往后仰。   在此期间,祁少师始终没离开过他的嘴唇,肆意地啃咬着。   左腿膝盖摁着温之卿的双腿,左脚作支撑点,右腿后伸,膝盖微微曲起,右脚作为发力点,祁少师发狠把温之卿抵在椅子上,好好的亲吻算得上是横冲直撞。   沙发凳是被钉在地面上的,稳固性没话说,就是外面裹的那层真皮滑溜得紧。   椅背只有小半边靠着沙发凳,前面两只椅子脚都高高翘起来了,几乎摇摇欲坠。   温之卿也处在一个半悬空的状态,心里却不发慌。   他左手抓着沙发凳一角,尽量抻直脊背,既为减轻给椅子的重量,防止椅子承受不住滑落,也为了露出脖子——方便祁少师亲吻。   而他另一只手揽着祁少师的腰,却是为了方便他们摔倒时他能护好祁少师。   亲吻逐渐往下转移,脆弱的喉结毫无遮碍地展现在祁少师眼前。   温之卿这完全是献祭般忠诚的态度,毫无保留地相信着他,始终如一地包容着他的放肆。   祁少师红了眼,低吼一声,愈发愤怒而疯狂地啃咬温之卿的脖子,大有将他嚼碎撕烂吞进肚子之势。   吮着、含着、咬着,耳边忽然一声巨响。   椅子狠狠砸在地上,椅背紧贴地面,倒下那一刻,祁少师及时揽住温之卿的头,免了温之卿后脑勺磕伤的遭难。   闭闭眼,祁少师一拳砸在沙发凳上,脆弱的沙发陷进一角。   撑着膝盖,祁少师撇掉腰上紧箍的手,站起来就要走。   温之卿急忙抓住他另一只撑地的手,借势站起来追过去。   “少师!你去哪?”   祁少师走到门口立定不动,“温之卿,你是在……可怜我吗?!”   “什么!?”温之卿叹气,“少师,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祁少师转过身,嘴角轻描淡写的讥诮,“我小瞧你了,温之卿,你远比我想象的要敏感,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了吧?”   什么心思?——别有居心,非分之想,一切一切下流无耻的想法。   “我知道,”温之卿抿抿唇,“可我的回应也是真的,我不会拿感情的事开玩笑。我的迁就和忍让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那天在火车站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   和他在一起?夜思梦想?奢望?他们那时候才认识多久,连试都没试过,温之卿怎么知道不可能?何谈奢望?!   祁少师回过味来了,这句他自以为是真情流露的话,竟然才发现别有深意。   温之卿不提这茬还好,一说起来,他更气了。   又是一个强力的冲击,温之卿被祁少师攥着后衣领推进了休息室里的洗手间。   脖子被摁在洗手台上,祁少师指着镜子里的人问温之卿,“你自己看清楚,你眼里的我到底是怎样的!”   祁少师的声音压抑着忿恨和愤懑:“你透过我是想看到谁!”   温之卿听话地抬起头,眨眨眼,镜子里的祁少师难道脸上多了点表情,不是以前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脸。   这个人啊,对他真是分外小气。   “一直是你,从来没有别人啊。”温之卿反手把那只摁着他脖子不放的手抓住,放在心口上。   “你知道的,少师,我们的家世差距太大,我和你只做朋友,都不断有人说我不自量力,高攀了你,而且你这么优秀,真的让我自惭形愧,我那时候很怕陪不上你,做你的朋友很简单,做你的男朋友却要考虑很多因素。”   他会担心拖累祁少师。   这个彩虹屁和卖惨的方式让祁少师稍稍缓解了一下脸色,但也只是一点。   祁少师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表示自己的心高气傲,“别人关我屁事,我想跟谁在一起他们管的着吗!”   “重要的是你!”祁少师再次攥住温之卿的衣领。   双目对着双目,祁少师压着声音问,“温之卿,你所谓的想跟我在一起,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恋人、兄弟还是朋友?!”   他要是敢回什么狗屁兄弟朋友,今天就在这里咬死他算了。   “恋人,”温之卿一把抱住祁少师,在他耳畔低声道,“爱人、男朋友,你想要什么身份都行,都可以,我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归客》,在让酒-(电视剧《沙海》插曲) - 刘宇宁   这首歌的基础上改编,瞎改的,有些都不押韵。   嘿嘿,偷偷用大断歌词转移视线,希望这章不要又被锁了,要不然真的要考虑后面的尺度问题了。只是几个吻呀,求求网审,让我过了吧! 第35章 开学啦   “我不稀罕, ”祁少师压着声线重复, “我不稀罕!”   双手用力推开温之卿,祁少师咬牙,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别来招惹我!否则别怪我把你吃干抹净了还在那里装无辜!”   温之卿愣了, “我也是真心的啊!我……我不怕!你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刚好……刚好我暑假过了成年生日……”   音量越来越小, 脸颊渐渐红透, 温之卿暑假许久没出门, 肤色白了不少。   祁少师偏开头哂笑,“我刚才那样对你, 你都没一点反应,这话说出来打脸吗?”   温之卿一双少年眼眸睁得老大,看着祁少师时纯情而生动, 许久, 默默又把头低下。   他对祁少师的感情, 很早就冲破了友情的牢笼,离爱情很近,却总是还差那么点意思, 捅不破同性的那层膜。   毫不客气地说,祁少师对着他能时时刻刻发情, 温之卿却很难对男人产生什么不良想法。   温之卿好好一个大男孩, 沮丧得跟被漉湿毛发的牧羊犬一样, 祁少师扯扯嘴角,出口语气就放软了。   “温之卿,回家去,睡一觉,问问你醒来后还是不是这个答案。”   祁少师是我行我素惯了,可也能想到温之卿还有家人,又是个天性醇厚的,自然不能像他一样无所顾忌。   “别同情心泛滥,什么事都无脑答应。”   温之卿抬起头,弯眸一笑,“好。”   祁少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走的快,温之卿追出来时,他已经摔门而去了,休息室里多了另一个人,曲承,正贴着墙壁假装自己是隐形人。   “曲哥。”   “卧槽!温之卿,我不是叫了你早点离开吗!?”   乍一眼看到温之卿嘴唇和脖子的红痕,曲承“哎呦”一声,满脸心痛难忍的表情。   “不是,曲哥你误会了!欸,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是说,我是自愿的。”温之卿始终不想让别人误会祁少师,把他想成一个玩弄小男孩的纨绔少爷。   “我懂。”曲承拍拍温之卿肩膀,眼神里还是浸满同情意味,明显还是觉得他是被逼迫的。   他这个老愤青一直认为,强权之下,直的也能被掰成弯的。   曲承翻出一个创可贴递给温之卿,“贴上吧,能掩盖一下,剩下的钱我会叫阿龙转交给你,你……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吧。”   话里满满的都是语重心长。   “好,麻烦曲哥了。”   这真是直男的悲哀啊,想弯的时候没人信,温之卿接了创可贴,默默为自己鞠一把热泪。   其实他觉得自己自己应该是个双性恋的,至少他这辈子第一次遗精梦的对象是祁少师。   可惜祁少师也不大相信他,他任重仍旧道远。   外头天已经黑了,酒吧里也慢慢热闹了起来。   门口褚烽无视进进出出的客人,倚在门框上叼着一根烟,酷拽酷拽的。   看见温之卿出来后收了烟,冷笑一声,“走吧,少帅有令,让我送你回去。”   温之卿登时神色复杂,“谢谢,我自己能回去。”   “这感情好啊,那,回见?”   “再见。”温之卿收敛起复杂的神色,尽量平静地对待褚烽,毕竟这辈子和前一世已经不一样了,两个月了,他已经更能放下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顺着酒吧这条街一直往南走,店铺越来越低矮接地气,慢慢的,烟火气越来越浓,空气里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气味,小饭馆、小超市、衣店鞋店还有各种小吃店和普通的居民楼。   临街的馄饨店传出诱人的香味,被夏风一吹,勾得许多没有自制力的人进来吃夜宵。   温之卿绕到这家馄饨店的后门上楼,四层高的居民楼,他家租住在四楼,底下一楼是房东家的馄饨店,二三楼是他们自住的地方。   暑假里温之卿挣够了搬家的钱就及时收手,他毕竟不是这块挣钱的料。   匆匆搬来江城,几乎是一无所有地背土离乡,也只有温之卿的家人能义无反顾地支持他。   当温之卿对她们说要把家搬来江城,给她们更好的生活时,李华莲只当他是因为去了一趟大城市,见过了市面,激起了男孩子的奋进和好胜心,这是好事,做家人的不能拖后腿。   她只是还心疼她的孩子,父母没用,才要刚成年的儿子担起一家之责。   楼梯口的灯坏了,温之卿摸黑上楼,一开门,温小雅扑过来,“安安!我想吃包子。”   温之卿拿起刚放下的钥匙就准备再出门,“那我下去买。”   电视剧机前的温心柔站起来,“宁宁可不是单纯地想吃包子,她是想要你亲手做的。”   “嘿嘿。”温小雅讨好地冲温之卿笑笑,她也知道他最近忙,忙着办理她入学的事。   “今天太晚了,恐怕来不及做了,我们今天发好面,明天给你做,好不好?”   “嗯嗯!”温小雅听话地点头,突然来到陌生的城市,拘了她好几天,可把她憋坏了。   “安安,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饭菜妈妈给你在厨房里留了一份,我去帮你热一下。”   “不用,柔柔,你带着宁宁继续学,我自己来,对了,妈妈睡了吗?”   温心柔手指点出温小雅的一道计算题错误,降低音量,“没有,妈妈还在想工作的事,准备后天的面试呢。”   温之卿走到厨房又停下,皱了皱眉,“外面传单上的招聘不太可信,而且也不好,过两天我帮妈妈找一份吧。”   温心柔给了他一个为难的眼神,表示无能为力,她已经劝了李华莲很久了,让她先调养好身体再找工作也不迟,可李华莲不能看着家里坐吃山空。   李华莲想找到一份工作不难,只是苦于初来乍到没有门路。   她当年好歹也是重点师范大学毕业出来的,原本能留在县城高中教书,为了追随回乡下做村官的丈夫才转到镇子上教初中,后来身体越来越差,才又转回了村里的小学执教。   想着这些,温之卿先揉好面团,放在一边等着它发酵好,再把饭菜热好端到客厅里吃。   大门忽然被敲响,刚好李华莲出来顺手开了门,是房东家的老板娘潘丽红带着儿子庞俊杰过来拜访,庞俊杰手里还端了一大碗馄饨。   “哎哟,我来的巧了,安安这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刚好把婶子这馄饨当夜宵!”   “红姐,你别和我们客气,你们这是要拿来卖的,怎么好叫孩子们吃了。”   温小雅接话,“红姐!不能吃!”   温心柔拉拉她,小声道,“叫庞婶。”   “胖婶儿!”   温心柔捂脸,温小雅声音软软糯糯的,吐字又不清晰,生生把人家叫胖了。   据她这几天的观察,楼下馄饨店的老板是个和蔼可亲好讲话的大胖子,老板娘是风情窈窕脾气又暴躁的大美女。   老板娘最烦别人叫她“庞老板娘”“庞婶”“庞姐”,因为当地人和温小雅一样容易把“庞”念成“胖”。   更年期的女人最忌讳胖字,尤其是她身边还有个胖老公天天晃荡在她眼前,给她做反面例子。   “红婶好。”温之卿走过来接下庞俊杰的馄饨,“明天我们蒸包子,到时你们也来尝尝。”   温小雅秒接话,“红姐好!安安做的包子最好吃啦,一起吃呀!”   “哎!小雅真乖,儿子,你躲我后面干什么呢!还不跟妹妹打招呼!”   庞俊杰一八零出头的身高,剑眉星目,一副爽朗的阳光大男孩模样,却抿着嘴不笑也不说话,衬得他酷帅酷帅的。   “小雅恐怕不是妹妹,她暑假里就过了十八岁生日,柔柔倒是小一点,可以叫妹妹”李华莲掩嘴笑了笑,“红姐,来这边坐,别站着说话。”   “那就叫姐姐,我这傻儿子读高二,周岁还没满十七,年龄是比安安和小雅小了点,”潘丽红爽快应下。   “这孩子,平时不是这么拘谨的,这几天老出去野,现在才有空过来,出门前说好要跟你们好好打招呼的,到了这就变卦——明天让你带着安安他们去学校,你可得给我做到,听到没有?!”   手掌大力拍在背上,生疼,庞俊杰不动如山,明显是习惯了,迫不得已才低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看来他不是哑巴,会说话的啊。   温之卿和温心柔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忍俊不禁的表情。   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的,倒是给了他们一种新鲜感。   两个母亲说着家长里短,小辈们正各玩各的,毫无互动。   热闹的音乐忽然在客厅出现。   “didilv……,louloulou(yi)hihihi(lou)bulouloulou,lalalalala,balalalala,lalalalala,yihiwohu……”   “呃……”对面沙发上的的庞俊杰酷脸瞬间崩塌,尴尬地掏出手机关掉来电铃声。   “哇!好好玩的歌啊!”温小雅露出星星眼。   温之卿咳嗽一声,为妹妹解释,“这是happy tree friends 的主题曲欢乐树,等会我给你下载到来听。 ”   他还以为庞俊杰这种酷哥听的歌至少也是“乱世巨星”这种级别的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沙雕的歌。   约好明天出发去学校的时间,庞家母子下楼,温家四人也各自洗洗准备睡了。   这房子的格局是两室一厅一卫一厨,还有一个小阳台,温之卿的母亲和两个妹妹各一间房,剩下他就没有房间睡了,只能在客厅或者阳台睡行军床。   条件是艰苦了点,但这是他以目前的收入能租到的最好地方,一个月三千多,位于学校和医院的中间位置,方便以后他接送温小雅上学,还有照顾不时住医院看病的李华莲。   闭眼想着今天祁少师的话,温之卿侧身慢慢酝酿睡意。   ※※※※※※※※※※※※※※※※※※※※   我要换文名文案还有封面啦,基友说我的太不适合晋江了,唔……   ps:本来还想跟大家说一声情人节快乐的,不过后来一想,这个时间段还在追更新的,多半是没有男朋友的,算了,不扎心了,同是天涯单身狗,相逢何必曾相识(*^ω^*)︿( ̄︶ ̄)︿(复制粘贴的,哈哈哈(?ω?)hiahiahia) 第36章 现在才开学   九月二号是师大附中的开学日, 赶着九点开始的开学典礼, 温之卿六点多就要起床包好包子,等七点多差不多蒸好, 又熬了一锅粥做早饭。   八点吃完早饭收拾东西,李华莲送温小雅去特殊教育学校, 温之卿和温心柔去师大附中。   出门前温心柔端着送给庞家的包子,见温之卿往保温桶里又装了一份包子,疑惑, “安安, 你要带到学校做午餐吗?”   温之卿摸摸后脑勺, “给朋友带的。”   “噢。”是那个集英中学的朋友,还是现在这个学校的朋友?   下到二楼敲门, 潘丽红气呼呼把他们让进来,“那浑小子胆肥了!还以为他没起床,刚刚去叫他, 原来是一大早就溜走了!安安, 唉呀, 真是对不住你们!”   温之卿相视一眼,果然如此,不出他们意外, “没事的,红婶, 我们知道路线, 自己能去。”   “今天两个学校都开学, 车子多,路上注意安全呐!”   集英中学也是今天开学,路上车流量比平时多了一倍,到处都是穿校服的学生,英伦风西装制服是集英中学的学生,土黄色运动校服的是师大附中的学生。   前者多是坐私家车,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后者大都乘公交车,或是自己骑电动车和自行车。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亮出红灯时,豪车和自行车一起停下。   从半降的车窗里望出去,马路边自行车上的人,男生帅气,女生俏丽,那身让人一言难尽的土黄色校服都掩盖不了他们的超高颜值。   偶尔回头两个人说两句话,相顾一笑,好像都能传递出无言的默契。   红灯倒数十秒,温之卿踩着自行车,长腿蹬在地上等绿灯,后座载着同样一身土黄色校服的温心柔。   就在这最后几秒钟时间里,他仿佛灵犀一通,突然转头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祁少师。   他们隔着车流对视。   就一秒钟,车窗立刻升上去了。   绿灯亮了,温之卿愣了好一会,才在温心柔的催促下蹬车出发。   骑到师大附中,九点还没到,他们要先找到自己的班级,和班上的人集合再一起去国旗下开全校大会。   分配的班级是高二一班,也是文科重点班,这还是多亏了孔导演帮温之卿引荐的,虽然前提是他和温心柔的成绩都要很好。   附中的校园比起隔壁的来不大,比下却很有余,而且很有历史底蕴和文化气息。栽种的树木虽然不能像隔壁一样土豪,全是名贵的蓝花楹,好歹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和绿荫。   走了几步就到了前排的第二栋教学楼,底下一楼就是高二一班。   教室里门窗紧闭着,里面安安静静地吓人,一点没有隔壁教室的吵闹。   站在三级台阶下,温之卿和温心柔都停住,他们的同班同学庞俊杰今早上就鬼鬼祟祟先来了,不知道和班上的同学搞什么阵仗。   他们两个毕竟是外来者,庞俊杰他们大部分却都是从高一甚至是初中就认识的同学。   “安安,你看……?”   “我去敲门看看,你在这里等一会。”   大长腿一步跳上台阶,前门后门几乎同时被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后门出来一个英姿飒爽的短碎发女生,身后领着一大群女生,全都面无表情。   前门先走出两个大高个男生,右边是庞俊杰,左边那个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大粗眉和厚厚的上唇搭配,显得莫名有几分呆萌滑稽。   两人冷酷着脸让开,后头拿着教鞭的男生似乎气场全开,霸气侧漏迈着大步出来。   他神情很严肃,蓬松的自然卷发下是巴掌大的娃娃脸,看着身量也不高,正应了那句话,别看我个子小,小小的身体有巨大的能量。   如果他身边这两个人扛的不是扫把,也许他的出场会更有气势。   “你们,就是那两个新来的转学生?”   温之卿听他这口气不像是疑问句,试探着回:“你好?”   “我不好,最近老有些杂碎烦我,还逼着我当班长,妈的,累死个人!”肩膀上的教鞭不耐烦地弹了弹衣领。   “哦,忘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谨云,身高170,所以不要以为我矮,那都是被这两个傻大个衬托的!右边那个庞俊杰你们已经认识了,你们都住到了一起,左边这个是黄家嘉,叫他佳佳就好。”   南谨云烦躁似的揪揪衣领,咳嗽两声,“嗯哼哼,目前我暂任高二一班的班长,现在,谨代表全班同学表示、对你们的热烈欢迎!鼓掌!”   他说话抑扬顿挫的,很有领导者风范,一扬手,掌声哗啦整齐响起。   一收手,掌声戛然而止。   “你们既然已经成为了我们班的一份子,就要团结友爱,和睦相处,为我们班集体争光,争取一直把二班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永远不能翻身!”   前面的话还挺正常的,后面的……是不是偏题了?温之卿看看走上来的温心柔,收获了同样疑惑的眼神。   隔壁二班的班长从后门走出来,无语,“我知道你们有了新同学很激动,可你们欢迎你们的,能不搭上我们二班吗?”   南谨云完全无视他的话,一扬手,“讲话结束!去拥抱我们的新同学吧!”   女生们一哄而上,簇拥着温心柔进教室,男生那边庞俊杰和黄家嘉推着温之卿进去。   庞俊杰还给他擦了擦椅子拉开,“你们坐,你们坐,刚刚女生们已经擦过了你和你妹妹的桌子,你们坐一起,嘿嘿,我们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看到庞俊杰谄媚的表情,温之卿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总是抿着嘴不说话了。   庞俊杰两颊边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不像他嘴角边的梨涡不明显,只有浅笑时才会露出来,庞俊杰是一说话一扯嘴角,稍做点表情就很明显,   然后整张脸就会显得逗比?还是沙雕?反正就没有瘫着一张脸时的酷帅范。   讲台上南谨云施施然上去,用教鞭敲敲黑板,“差不多得了啊,收敛一点你们的热情,准备去听那个国旗下的讲话。靠,每年都说是开学典礼,每年都是顶着大太阳听校长的长篇大论,该跟隔壁集英学的时候不学……”   南谨云嘟嘟囔囔带头出去,班上的同学拿扇子的拿书的,纷纷跟上。   全校的人都在往图书馆前的国旗下广场集合,路上的同学看温之卿和温心柔的眼神怪怪的,不断有人跑过来跟他们说“你好”“就是你啊”“终于来了”。   终于到了高二年纪站立的位置,各班长和班主任都在整合本班的队伍,他们一班不用人操心,自动从矮到高排列,并且把温之卿和温心柔让到男女生的前列。   这是要秀一秀他们的新同学的意思?   温之卿边上那个二班的班长说出他的心声,“南谨云这货简直了,非得嘚瑟一下抢到你们了吗,哈哈哈!”   温之卿不太懂他乐呵的笑点,“你好?能冒昧问一句……”   “你好你好,哈哈,不用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都是你们班那几个男生的锅,跟得了宝似的把你们宣传到了全校。”   “干什么干什么,二班那个,不知道路边的野花不要乱碰吗!”南谨云一溜烟从队尾跑到队首。   温之卿:“……?”野花?   “喂喂喂,我就跟他说两句话耶?至于吗?”   “做人要学会愿赌服输,谁让你们上学期期末考试输给了我们班,不要觊觎你们不该得的。”   “卧槽!那是我们班让着你们!温之卿,你知道吗,其实你差点就成了我们二班的同学。”   南谨云跳脚,“瞎扯!”   “谁天天到教导主任那哭诉自己班上的男生太少了!?四朵金花,卖惨专业户啊你们!两个名额都被你们抢走了,温之卿被你们要去了就算了,好歹留一个妹子给我们班啊!”   南谨云嘚瑟,“美女我们又不嫌多。”   温之卿想了想,插话,“领导们上去了,要不,你们回去争论我和柔柔的归属问题?”   照他们这样争下去,他和温心柔真的要全校皆知了。   “行,看在我们新同学的面子上,回去也不跟你争了,没有意义!”南谨云昂着头回了队尾,二班班长不置可否。   国旗下冗长的讲话结束后,各班按顺序回去,附中开学典礼剩下的步骤是打扫教室、领书还有开班会。   温之卿分到的任务是擦窗户,温心柔跟着女生们扫地。   拿了盆和抹布回来,班上的一个女生提着半桶水摇摇晃晃迎面从厕所方向过来。   温之卿走上去,“我刚好需要一点水擦窗户,我来提回去吧?”   女生冷冷抬头,“你在小瞧我吗?”   刚好另一个提水的女生过来,叫了她一声“快点”,两人雄赳赳大踏步走了,丢下不知所措的温之卿,他自认为语气够委婉了吧?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黄家嘉指指另一边,公鸭嗓故意压得低沉,“不要小瞧我们的女生。”   花坛那边,早上带头从后门出来的短碎发女生抱着一大摞书,身后同样是抱书的一群女生,那气势,活生生是一个大姐头啊!   大姐头经过时,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黄家嘉点头哈腰,“副班长威武!”   吕玲萌矜持地点点头,“博文不行了,你去接个手帮帮他。”   “是!”黄家嘉把盆和抹布丟给温之卿,也是一溜烟小跑,跑到了搬书大队的最后面帮许博文。   这个男生瘦竹竿似的身材,肤色明显是血色不足,一副笨重的方形板材镜框眼镜占据了半张颧骨突出的瘦脸,让他整个人显得毫无特点,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存在感。   没有存在感的许博文搬完书过来帮温之卿递抹布,不到需要换抹布的时候,温之卿完全看不到他这个人。   踩着桌子爬上窗户擦最上面的玻璃,庞俊杰拖着拖着地凑过来问温之卿。   “你知道我们班还差了个什么吗?”   温之卿疑惑地低头看他一眼,“不知道。”   “嘿嘿,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不才,是班草兼地理课代表;云妹也就是我们班长南谨云,是班长兼数学课代表;那个傻大个黄家嘉,佳佳,是体育委员兼文艺委员;这个博文是学痴和英语课代表;那个在指挥分书的女生叫吕宁萌,是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   这一大串人名和职位,也幸好温之卿记性好才记得住。   想了想,语数外课代表都有了,文综三科就差,“历史和政治课代表?”   庞俊杰摇摇头,笑得贱嗖嗖的,“nono,都不是,是班花。”   “希望不是那个搬花的搬,柔柔力气小,搬不起大花盆。”   温之卿故意开玩笑,他倒不意外庞俊杰说什么班花,温心柔容貌出众,从小被男生们奉承过来的,老有好事者叫她校花班花。   他等着庞俊杰提及温心柔,底下传来南谨云的声音,“班花是你啊,温之卿。”   温之卿刚跳下窗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我们的旧文艺委员可以退位让贤了,请温心柔同学上台任职,班花也终于出现了,众望所归,可喜可贺,鼓掌!”   教室里还真有人应和南谨云鼓掌的。   擦着对面窗户的黄家嘉跳下直冲过来,“我可是妇女之友诶!就这样把我撤职真的好吗!”   南谨云伸出手指冲他摇摇,“亲,这边表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上了舞台能唱歌跳舞挣面子,下来篮球场能给我们甜甜地喊加油哦~的文艺委员哦!你这体形,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呢。”   “嘤嘤……”黄家嘉哭唧唧跑出教室。   温之卿和温心柔无奈地相看一眼,都看出了他们在玩闹,只是这个班,他们的新同学,戏也太多了一点吧?   一个上午快过去,大扫除都搞完了,他们高二一班的班主任还没露面主持开班会。   南谨云这个暂任班长振臂一呼,“走,吃饭去,迟老师人跟他的姓氏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出现,不等了!”   庞俊杰第一个响应,“今天开学日,食堂伙食肯定好,还有宫爆丁丁!”   美食的诱惑不可阻挡,班上的人一哄而散,温之卿和温心柔还陷在震惊中。   “宫……宫爆什么?”   “是宫保鸡丁,口误口误,哈哈……”南谨云和黄家嘉摁着庞俊杰揍,“小胖!收敛一点你脑子里的废料,想吓跑我们的新同学吗!?”   温心柔忍俊不禁,“安安,萌萌她们叫我一起去吃饭,我先走啦。”   “嗯,去吧。”   看着温心柔离开,温之卿等南谨云他们闹完才说,“我倒是没这么快吃午饭,还有点事处理,你们知道哪里能翻墙出去吗?”   师大附中管理挺严格,除了下午放学时间,进了校门就不能随便再出。温之卿想早点去找祁少师,只有翻墙这一条出路。   “这的墙最矮,离集英中学也最近,翻出去过条巷子就是了,回来记得去旁边那条美食街的湘妹子老牌臭豆腐店带份臭豆腐,四——”   “多谢,记住了。”   “四份啊——”   补充完份数,南谨云脱口而出:“卧靠!”   黄家嘉:“卧草!”   庞俊杰:“特么的!妈妈欸!”   温之卿这翻墙的姿势也忒潇洒了吧!!踩着墙边的文化石,三两步就蹬上了墙头,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大保温桶欸!   许博文弱弱举手,“那啥,脏话能留着回去说吗?保安来了。”   合声:“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看到啊……”许博文委屈巴巴追上跑走的南谨云三人。   ※※※※※※※※※※※※※※※※※※※※   看我的大肥章,快夸我,嘿嘿   唔……想要一个漂亮的封面好难啊,还贵 第37章 男朋友预备役   隔壁集英中学的开学典礼甩了附中不只一条街, 上午坐在舒适的大礼堂看表演, 中午是社团招新会,下午还有一个交谊舞会。   中午十二点闲得没事, 弥子暇坐在散打社团的棚子底下假寐,免费给他的社团当招新的吉祥物, 报名桌前排了长长一队女生,全是冲他的荷尔蒙诱惑来的。   陆九阳满面春风跑过来,一脸荡漾, “瞎子哥, 我找到真爱了!”   “你的真爱不是早分了吗?”   “夏竹瑶算什么真爱, 随便玩玩而已,暑假还想让我陪她去欧洲旅游, 我都告诉她我要陪我奶奶去乡下了,呸!当初说好了好聚好撒,现在跟我死缠烂打, 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弥子暇靠在躺椅上摇摇头, “你这不绅士啊, 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陆九阳嗤之以鼻,“跟你一样,来者不拒, 雨露均沾?”   弥子暇灰绿色的猫眼眯起来,“我这是绅士风度, 至少我名义上没有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草, 算了, 这不是重点,大帅和少帅呢?下午你们一定要陪我一起去堵我的女神,隔壁那个附中有个超漂亮的女生,我刚和人趴墙头偷看他们学校,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就是我的女神啊!太完美了!”   弥子暇瞥瞥陷入幻想无法自拔的陆九阳,两手一摊,“少帅应该是去钢琴室了,他嫌这里烦,大帅说是去趟厕所,到现在也还没回。”   音乐楼这边蓝花楹开得绚烂,幽静少人,只有二楼的钢琴室不时传出悠扬的钢琴曲。   仿佛心灵有所感应,琴声停止,祁少师一转头,落地窗外的温之卿浅笑晏晏,“嗨!”   对视了片刻,祁少师站起身向阳台走近,“哗啦”一声响,半扇窗帘被拉上了。   温之卿傻眼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祁少师的气性这么大,还是只是单单针对他呢?!   从另一边没被窗帘挡住的落地窗望进去,钢琴室里的镜面墙照出祁少师弹琴的背影,他自顾自地弹琴,好像刚才没看到温之卿的存在。   夏风越来越急,吹落了一地的蓝花楹。   外面有呼啸的风声,钢琴室里却有温之卿温柔的声音。   “很想跟你说一句,好巧,你爱着我正如我爱着你,只是,对不起……”   “少师,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我暂时不能回应你的这段感情,但是能不能……能不能请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少师,我终将爱上你。”   温之卿也知道,不是真情实意的回应,祁少师不屑于要,他是一个高傲的人。   “我们试一试吧,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喜欢可以慢慢积累,不试过怎么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发生质变呢……”   室内室外好久没有一点声音,连风都静了。   温之卿等着里面的人回复,祁少师却一声不吭。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说出去却跟一个笑话一样,还要求着对方让步妥协。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又远离,不久还听到翻栏杆的声音,安静了一刻,祁少师才发慌踢开凳子跑过去拉开窗帘。   阳光倾斜而进,落地窗外的阳台拦杠上,温之卿抱着一只保温桶坐在上面,歪歪头朝他莞尔一笑,清澈的笑眼闪着泪光。   “骗子。”祁少师冷着脸,咬牙吐出两个字。   他作势就要拉上窗帘,温之卿急忙跳下栏杆。   “我们试一试好吗?少师,让我爱上你。我们有喜欢的基础在,这个过程一定不会要很久。”   温之卿停在落地窗外几步远,直直望着祁少师。   就是这个眼神,朦胧中带着点脆弱的感觉,勾得祁少师蠢蠢欲动,不能自抑。   遇到这个人后,他所有的冷静自持都破碎了,他的矜持自傲都不值一提,这颗死寂的心脏因为面前这个人焕发出生机而疯狂跳动。   落地窗“咔嚓”一声解锁打开,就算是骗子,祁少师也只能被骗得心甘情愿。   谁让他先喜欢上温之卿呢,让这家伙有恃无恐了。   “你来就是为了送这个——包子?”   肩靠肩蹲坐在阳台角落的树荫里,两个人互相交换各自的午饭吃。   “当然不是,还有这个。”温之卿抿唇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两颗梅子糖。   祁少师眼神飘忽了一下,手迅速卷走它们,嘴里不忘吐槽,“你这包子还是苦瓜陷的,底下不会还有苦笋陷的吧?”   “苦瓜炒鸡蛋,还有香菇猪肉馅包,为了让宁宁吃苦瓜和香菇,我特意剁成陷包成包子,让她吃不出来,”温之卿假装苦恼,“没想到你就发现了,还想让你多吃两个呢。”   祁少师嘴巴叼,不爱吃苦的辣的,苦瓜和香菇这种味道冲的尤为不喜。   “我替你妹妹还有自己谢谢你,还要想尽办法让我们不挑食。”   祁少师转头,脸上一本正经,“谢谢,我们不是小孩子。”   “不挑食的孩子才是好孩子,营养均衡呐。”温之卿被逗得忍俊不禁,忍不住动手揉祁少师的头发。   揉完两个人都偏开头腼腆起来,在沉默中吃完午饭,温之卿轻声说了一句,“我走了。”   “嗯。”   温之卿走后,祁少师脸色立马沉下来,冷冷看着从钢琴室隔间出来的人。   “啧啧,少帅啊,原来你是这样纯情的家伙啊。”   “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听吗。”祁少师起身进去,“褚烽。”   褚烽随意按响着琴键,“我就偷懒找个厕所,哪知道会看到个小贼溜进我们学校,这一路跟一路走,就摸到底你这里,怪谁?”   两手一摊,褚烽收起嬉闹不正经的神色,“少帅,别跟我说,你是跟那小子来真的,不说你自己的身体原因,你的家人能答应?哪怕你找一个灰姑娘也比找一个男人强!”   “找个女人处对象就好了?”祁少师神情平淡在钢琴前坐下,修长的十指放上黑白琴键,霎是好看。   “我要女人做什么,死之前抓紧时间生个孩子,为祁家传宗接代吗?他们不指望我做什么贡献,他们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选择。”   祁少师的心脏病有时反而是他的护身符,反倒是他身体好些的时候受限更多。   褚烽老被祁少师这点堵得哑口无言,面目一瞬间狰狞,“只要你姓祁,你家人能容忍你和男人交往败坏门风?!别忘了,每个月我还得跟祁大哥汇报你的消息呢!他要是知道你跟一个男人处对象,只怕第一个处理了温之卿!”   漫无目的游移的手瞬时在琴键上重重落下,发出震耳的“铛”声。   “他是我的,”祁少师回头,嗓音低沉狠绝,“不准动他。”   褚烽迫不得已避开他幽深的黑瞳直视,“祁少师!没有谁非谁不可,没有人离开另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也许过几天你再想想,把他换成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祁少师只要答一声“是”,他发誓绝对不跟祁穆师打小报告。   祁少师毫不犹豫回答,“非他不可。”他只要温之卿一个人,能唤醒他对生活的热情,他对生命的热枕的人,只有温之卿这一个。   “你就非他不可?!”   祁少师悠悠说,“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合我心意。”   另他初见欢喜,再见倾心。   一丝一毫仿佛都是为他量身打造,从灵魂到思想,从躯体到性格,每一样都让他爱不释手,着迷不已。   “祁少师,你疯了,你简直是魔怔了,为了一个男人,不,为了一个温之卿,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草,这是被人下降头了吧!褚烽怒而摔门离开。   不久,含蓄沉郁的钢琴声又从二楼飘扬出来,褚烽远远听见更气愤了。   温之卿赶回附中时已经差不多快上课了,第一节 课终于见到了高二一班班主任的真面目。   “上课前我们用十分钟时间处理一下班务。首先欢迎我们两个新同学,不用起立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又不是领导。   座位按我之前发下去的座位表坐,放学后班委主持换好;暑假作业还没交的,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之前完成好;   吕玲萌,学杂费你统计好稍后交给我;班委和课代表暂时按上学期的不变,有变动的,南谨云,与历史和政治课代表的新人选统一做成名单交给我。还有什么问题吗?还剩三分钟,一起问清楚。”   南谨云举手,“有,老师,咱能换一个班长吗?同学们都嫌我烦了,我们想推举温之卿同学当我们的班长,也好让新同学更好地融入我们。”   “他不是你们公选出来的班花吗,怎么好兼职班长。”讲台上面容严肃的迟立一本正经地反问。   温之卿没听出他一点反问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该吐槽自己这个班花的名头,还是吐槽他和学生的互动方式。   这个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迟立,三十出头的年纪,鼻梁上架着一副和数学老师们如出一辙的金属细圆框眼镜,显得斯文有礼,一身严谨的正装更显得禁欲气息满满。   刚刚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不带喘气的,而且明显不喜欢拖沓,连带班上的人和他说话都精练了不少,甚至温之卿和温心柔的自我介绍都省了。   “南谨云,别老想着偷懒,温之卿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OK,那就当副班长吧,既能帮助他融入班级,也能顺便学着点处理班务,半个学期后再转正。O……哦,没有问题了,准备上课!”   底下的南谨云伏桌小声哀嚎,“老师!你这是独裁,暴君!让温之卿当班长是民意所向啊——!”   一班的几个男生都坐在靠窗的后排,温之卿很容易听见右前方南谨云的声音,搞得他也想说,迟立这行事做风还真有几分专制,什么都没询问过当事人就确定了他副班长的职位。   不过“OK”这个口头禅有点熟悉啊,像是隔壁集英中学的吴日休经常挂在嘴边的词。   下午三节课结束后换座位,温之卿和温心柔的没变,还在那一堆男生群里。   他们的新同学很热情,刚认识半天的人也要拉着去撸串,虽然南谨云的口头话是说带温之卿去找那家臭豆腐店。   中午温之卿回来时没买到他要的臭豆腐,让这四个男生哀叹了好久,下午上课都没精神了。   集英中学和师大附中之间有一条美食街,店铺繁华又热闹,食物物美又价廉,经常能看到两个穿不同校服的学生和和气气坐在一家店吃饭,平时他们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你认清这个招牌,他家的最正宗,买一份回去保证提神醒脑,造福全班打瞌睡的人;买四份多送一块,他家的小姐姐最可爱!”   “你们……不是要吃?”   南谨云看傻瓜似的看温之卿,“利用完臭气顺道填填肚子,怎么能浪费食物呢!”   温之卿状似焕然大悟,转身跟着南谨云回了他们聚餐的烧烤店。   这个聚餐主要是为了欢迎他和温心柔,来的人除了班上的四个男生,就一个女生吕玲萌。   喝了两口果汁,吕玲萌要走,“你们男生慢慢玩,我们两个女孩子坐这里也碍着你们,柔柔,走,我带你去逛逛这边的街。”   两个女生走后,四个男生立刻举起饮料碰杯,欢呼,“恭喜我们从四朵金花晋升为了一班的五壮士!耶!”   温之卿的眼神是不解的。   旁边座位上的庞俊杰掏出手机,划开页面给他解释,原来他们高二一班除了一个班群,他们四个男生还偷偷创建了一个小群。   被吕玲萌发现后,群名被无情地篡改为了“高二一班的四朵金花”,并且不准他们私自改回来,除非群里多了或少了几个人。   庞俊杰热泪盈眶,“我们一直在等候一个有缘人加入我们的组织!”   这下温之卿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欢迎他的到来了。   管理员南谨云拉着温之卿加了群,兴冲冲和庞俊杰黄家嘉他们琢磨改群名。   温之卿倒了一杯啤酒,举起,“谢谢你们,再庆祝一下改名成功,干杯?”   “哇哦!够意思,来来来,换酒啊,都别喝饮料了!”四个男生手忙脚乱倒啤酒和温之卿碰杯。   温之卿心里还加了一句,再顺便也庆祝一下,他光荣晋升成了少师的预备役男友吧。   ※※※※※※※※※※※※※※※※※※※※   哇哦(?◇?)又是四千字,看来我很有潜力日六嘛,如果我入V的话,说不定能期待一下?(做梦) 第38章 带你回家   一口酒没喝完, 身后一声大吼, “温之卿——!”   店里的几个人探头望出去,穿着一身隔壁集英中学制服一头红毛的男生, 火急火燎朝店里奔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花。   他跑过来, 温之卿小跑出去,南谨云他们在门口看着莫名像电视上求婚的场景,虽然性别有点不对。   玫瑰花擦着温之卿肩膀过去, 陆九阳举着一束玫瑰花当下僵住了。   他刚才跑着跑着, 手不自觉向前甩出去, 现在定成一个尴尬的雕像姿势,花瓣簌簌掉落几片, 好像在嘲笑他的沙雕。   靠!温之卿居然完全忽视掉他,跑过去跟他后面的祁少师打招呼了!!   “哈哈哈——!”店里的南谨云四人拍桌子直乐。不只是陆九阳自己意识到抱着一捧玫瑰花急切叫人很傻,南谨云他们也觉得他搞笑。   “少师, 你们怎么来了?”   祁少师抬抬下巴指向陆九阳, “他要追你们学校的一个女生,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天早上你自行车后座的女生。”   弥子暇疑惑,“少帅, 你认识?”   温之卿和祁少师都没说话了,陆九阳冲过来, “快, 温之卿, 她还没走远,我刚刚大老远就看到她在门口跟你说话,你认识正好,帮我引荐一下呗!”   “她年龄小,还在读书,不早恋。”   “这怎么能叫早恋呢!瞧你们这帮书呆子被应试教育束缚的,这是必要的人际交往,交往懂吗?男女关系也是其中的一种!而且小什么啊!放国外十六岁都能上床了!”   见温之卿神色不像有回旋余地的意思,陆九阳脚下转个方向,往温心柔她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南谨云一马当先跑出来,“嘿嘿,知不知道那是我们学校的妹子,岂容尔等玷污!”   庞俊杰和黄家嘉紧随其后,站在他两边附和,连看着骨瘦孱弱的许博文也跑了出来,虽然是躲在他们身后。   陆九阳先是不可置信,再是好笑,“哪来的中二病?让开,哥忙着呢,没空陪你们玩。”   “啧啧,冲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们也不可能让开,”南谨云双手环抱,摇摇头,“你这人品是有多低劣,伤害过不少妹子吧?你觉得我们能看着你去骚扰我们的同班同学?”   陆九阳不耐烦了,“哪来的土黄狗,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瞎子哥帮我拿着花!”   陆九阳撸起袖子好像要动手,弥子暇接了玫瑰花,却连花带人一起箍住,“老陆!别打人啊!这么卡哇伊的小家伙打伤了多不好,老话不是说有事说事,没事别瞎动手吗!”   “……”不,没有这样的老话。   这下换南谨云炸了,“你说谁卡哇伊!是说我矮吧,这家伙绝对是在嘲笑我矮吧!?!”   庞俊杰和黄家嘉拼命才能拦住比他们矮一截的南谨云,“云妹,云妹!南哥南哥!莫气莫气,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哈!”   “你们别拦着我!老子要灭了这只混血没眼睛猫!”   “人家有眼睛,灰绿色的猫瞳啊!”而且充其量他是豹子,你才是猫啊!   这话庞俊杰和黄家嘉不敢说出来,怕再惹南谨云炸毛。   最后是温之卿过来安抚了双方,“班长,人贵在自制,我觉得你是这方面的佼佼者,不是吗?”   南谨云仰头哼了一声,“当然!”   “陆九阳,你要追求的人是我的妹妹,人贵在自知,别人明说不乐意的事就不该强人所难,对吗?”   陆九阳呸了一口,惋惜不已,“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妹不可戏!唉!”   “刚巧凑到一起,要进来拼个桌吗?”温之卿是对着祁少师说这话的。   弥子暇很没眼色地应话,“这可太好了!我一直想试试国内的撸串呢!哎,老陆他们以前都不陪我来,这次你们一定要陪我一次,可惜大帅不在,这么早就回家去了。”   “吃,吃,这次陪你吃个够!”陆九阳嘁了一声,进店时顺手扔了手上的玫瑰花,这还是刚刚路过花店时弥子暇撺掇他买的。真是信了他的邪!   说拼桌还真拼桌,原本一张方形桌子,一边坐两个人,能坐下八人,温之卿单独坐一边。   温心柔吕玲萌走后还空出两个座位,现在陆九阳和弥子暇补上,祁少师就只能坐温之卿旁边。   凳子短小,膝盖不时碰撞膝盖,大腿就贴着大腿,温热的皮肤隔着那层校服裤都能感受到那股燥热劲。   烤肉送上来了,对面的黄家嘉和许博文埋头狼吞虎咽,两边的弥子暇和南谨云不知为何又吵起来了,大猫逗小猫似的。   陆九阳只管喝闷酒,祭奠他还没开始就夭折的恋情,庞俊杰一个人劝不住他们两个人,说得唾沫星子都乱飞,连店里的其他人也在哈哈嬉笑,只有温之卿和祁少师这边这边安安静静。   中午他们刚达成了某种共识,这相处方式也该变一变才是,可平时多亲密的接触都坦坦荡荡的,这会子反倒不知所措起来了。   温之卿突然站起来,绕到祁少师右手边,“换个位置吧,我想吹会风。”   他们所坐的桌子在一进门的左边,烧烤店的烧烤架又搭在门外的檐下,傍晚的凉风习习,烟火气全吹到祁少师那了,温之卿坐他外面还能替他挡挡。   庞俊杰劝得口干舌燥,刚想叫温之卿把手边的纯净水递给他,就见温之卿专心致志用筷子把大竹签子串着的烤肉钳下来,羊肉鸡肉牛肉各一点,放在干净的小碟子里给祁少师,剩下的烤串放在自己盘子里留着等会吃。   祁少师不时拿筷子夹起吃两口,那仪态姿容,好看得让庞俊杰没话说,可这讲究的吃法是对烤肉的尊重吗?!   “安安,烤肉不管烫不烫,一口吞才是撸串的真谛呀!”   温之卿抬眼浅浅一笑,把水递给祁少师转交,“少师以前没吃过。”手下的动作仍然没停,改换撸蔬菜和海鲜了。   祁少师转交水给庞俊杰时忍不住扫了他一眼,他可是查清楚了的,这人和温之卿住一起,不同楼层也是一起!   庞俊杰瞧他这副烟火不沾的清冷样子,心下了然,没再多说什么。   六点多两帮人撸完串从店里出来,表面还算和和气气分别说再见。   刚过街角,南谨云立刻爆发,“这是哪来的非主流葬爱家族,老子想吐槽他们很久了,憋死我了!一个红毛鸡公头,一个小辫子发.情男!”还有一个看在是温之卿朋友的份上,他就仁慈点不点评了。   许博文默默举手提问,“那我们就是乡村土味家族喽?”   南谨云恨铁不成钢,“怎么就不想我们自己一点好呢!会不会说话,啊!我们是师大附中的一八零男子天团!放眼望去,哪个文科班的男生有我们高、我们帅!”   温之卿瞅瞅莫名自信的南谨云,默默把刚才想到的同样答案咽回肚子里。   人家好歹还带点潮流范呢,他们这骚气的土黄色校服,朴实的平头寸头,还有这股子穷酸气小家子气,一群人平均身高过了一米八也没用,走在街头绝对没有后面那群葬爱家族的回头率高。   “对了,天色还早,那边有个小广场能溜冰能打篮球,咱们再玩会儿?”   还是许博文先回南谨云的话,“我想去买点资料,都开学了,我们暑假放松了这么久,不能再玩了……”   声音越来越弱,赢得南谨云和黄家嘉的果然如此眼神,“行吧,排除咱班的学痴一个,剩下的人嘞?”   “云妹,佳佳,我也不能跟你们去了,我早上刚惹了我老妈,再晚回去她得削死我,”庞俊杰揽上温之卿的肩膀,“安安,你呢?是回家还是跟他们去?”   温之卿推着自行车看了看面前分成三个方向的人。   他说要回家,有庞俊杰顺路;说要去书店,有许博文一道;说要再逛逛,南谨云和黄家嘉他们肯定会说愿意陪同,反正他就是不能单独一人去找祁少师。   他要是再说去接温小雅,李华莲早就去接回来了,他也不能撒谎。   温之卿有些为难,南谨云看出来了,“你有什么事要做?”   “唔……我没这么快回家,”温之卿默默把肩膀从庞俊杰的胳膊肘下移开,“我想去商场买点东西,怕是还要再分一个方向走。”   “行啊,这有什么关系,让你为难这么久,”南谨云一拍手,“咱各回各家,各自玩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   “再见!”   脚下拐了个弯,温之卿直奔美食街外的一家小书店,里面人少书陈旧,老板还是年纪挺大的老爷爷,附近的学生不爱来,这也算是他和祁少师的秘密基地了。   远远看到坐在太阳蓬底下的祁少师写写画画,温之卿故意从他背后现身,“嘿,少师,你在忙活什么?”   祁少师一点没被吓到,之前在烧烤店里他们无声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不用看,那是草稿,我说给你听就是。”祁少师摸摸后脖颈,让温之卿在他旁边坐下。   “嗯,好,我听着呢。”   祁少师假咳两声,避开温之卿温柔注视的目光。   “虽然我们之间还没有确立任何正式关系,但鉴于我们在更进一步发展双方之间的关系方面,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某些原则上的问题,你有义务了解清楚,某些守则你也要践行。”   祁少师顿了顿,“当然,我也一样。”   温之卿手搭在祁少师的椅背上,歪歪头,“洗耳恭听,未来男朋友。”   祁少师嘴角一勾又弯下,“其一,不得与除了你的家人和我之外的任何人有任何多余的关系,包括异性和同性。”   温之卿点点下巴像是在思索,“就是不能和外人有旁逸斜出的关系,是吗?”   “用这个词形容也行,”祁少师的手飞快转动着水笔,“其二,我们每天必须保证相应的接触量,注意,不能仅限于电子通讯的方式。”   不能手机联系,这条就有点难度了,他和祁少师分属两个学校,又一个住市区,一个住郊区,总不能以后每天中午都翻墙找人,弄得跟私会一样,而且这个“相应”的概念也太模糊了,接触量到底是多少?   这些问题不过在脑子里过了半秒,温之卿几乎是不假思索接话,“这是应该的,那么,还有三吗?”   温之卿笑眼弯弯看着旁边的人,以祁少师一贯的强迫症作风,势必要再加一条形成约法三章。   “本来就是应该的。”祁少师偏头嘀咕一声,声音太小,温之卿都没听清楚。   “其三,”祁少师正头,直勾勾盯着温之卿,“不准后悔。”   “好,”温之卿毫不犹豫答,“不后悔。”   祁少师望着他挑了挑眉头,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忍不住掩唇低笑起来。   这种荒唐的条约,他一时兴起想了出来,温之卿也纵容着他一一答应。   温之卿回望着他,眼底里也浮起淡淡的笑意,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今晚的月亮都更圆了。   “如果没有其它问题了,那么,”温之卿站起身,弯腰做出一个诚意邀请的姿势,“未来男朋友,你愿意到你的未来亲家去参观吗?”   ※※※※※※※※※※※※※※※※※※※※   首先跟小可爱们道个歉,对不起大家(九十度鞠躬),没及时回复上一章的评论,昨天也没更新,因为晋江这个小妖精我都卸载一天了……   前天眼看着一连掉了两个收藏(好吧,现在是四个了)蠢作者一时想不开自闭了,丧气了一整天,总觉得自己文写得差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数据如此之差(虽然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写的差是一回事,有始有终是传统美德(好像并不是)怎么能随便断更呢!所以我圆溜的又滚回来码字更新了。   唔……对不住,蠢作者会努力锤炼自己的心性,争取做到宠辱不惊,做一个莫得感情的码字机,爆锤做了两天的咸鱼的自己! 第39章 感情进度条   两人起身出发, 一人走了一个方向, 祁少师走的是商场那边的方向。   温之卿回身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忘了还要给柔柔她们买两部手机。”   祁少师气急反笑,“到别人家做客,不是应该提着东西吗!能空着手登门的吗?!”   “你暑假已经给她们买过礼物了, 再这么客气该吓到她们了,你就是两手空空去也不要紧的。”   “行, 随便, 那就去买你的手机。”   温心柔的手机还是李华莲充话费送的,用了两年多, 内存少还卡,温小雅也需要一只手机, 方便有事联系。   “少师, 你觉得这部怎样?”特殊儿童专用手机,操作简单, 造型小巧可爱而且轻便, 能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   “不错,这部白色的性价比挺好,可以买给你另一个妹妹。”   “行, 那我去结账,你在这等我。”   到商场前台结账的时候温之卿偶然瞟见乔欣然, 陪她逛街的人又换成了另一个人。   回来温之卿问祁少师, “你和乔欣然还在一个班吗?”   祁少师双手背在身后, “不在, 分科后就不在一个班了,怎么,你还想见她?”他眼里有威胁的意味在。   温之卿笑笑没说话,其实他也想对祁少师说,离乔欣然远点,现在尽量不招惹她,日后也许不会再被她缠上,只是以他的性子,这话很难说出口。   出了商场,温之卿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准备走,祁少师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是一部新手机。   “你也要换手机吗?”   祁少师横温之卿一眼,这家伙总是明知故问,“给你的。”   温之卿趴在车头直笑,“这是给我的贿赂吗,笼络我心的手段?”   祁少师嘴硬,“有用就行。”   “有用有用,”温之卿总能被这样的祁少师感动到,“我们的感情进度条已经前进了百分之零一。”   “那……再接再厉?”   “嗯,再接再厉!”一起努力。   楼梯口的灯还没修好,上楼的时候温之卿想牵祁少师的手,祁少师一把甩开,几步甩了他上去。   温之卿摸摸鼻子跟上。   来开门的是温小雅,一见到祁少师立刻跳起来,“这个哥哥我见过的!”   祁少师回头看温之卿。   让他知道温小雅曾经把照片上的他误认为女生就遭了!   温之卿急忙把手机拿出来转移话题,“小雅你看看喜不喜欢,不会用的地方让这个哥哥教你,还有柔柔,这是你的。”   “谢谢安安。”温心柔接了手机,脸色也有了几分正常女生应有的欢喜。   李华莲迎出来,“安安,你们吃过了吗?终于见到安安的朋友了,不嫌弃的话,在阿姨家吃晚饭,阿姨给你们做。”   “别,阿姨……不用客气……”祁少师很少到别人家做客,社交礼仪都是书上学来的。   温之卿把他推到客厅沙发那边,和温小雅坐在一起,“刚才那点烧烤吃不饱,你在这帮我陪会宁宁,我去做晚饭,很快就好。”   祁少师看看旁边温之卿的两个妹妹,温心柔在试新手机,不用他顾及,温小雅抱着一堆手工艺品,闪着星星眼看他,这个压力就有点大了。   温之卿瞧着祁少师教温小雅使用新手机,气氛挺愉快的,这才离开去厨房。   “妈妈,我来做吧,你不知道他爱吃什么。”   “也好,你厨艺比妈妈还好,妈妈也不知道你朋友有什么忌口,那妈妈给你打下手,快一点。”   客厅里温小雅摆弄了一会手机就没心趣了,兴冲冲把自己今天学会制作的手工艺品,还有以前的收藏品一一摆列出来,展示给祁少师看。   祁少师着实被她的手艺惊艳了一番,这些纸花和塑料假花制作得确实不错,还有那些半成品或者完成品的布偶、串珠和草编,都能看出制作人的心灵手巧。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嗯嗯!哥哥你喜欢吗?小雅可以送给你,你要哪个,这朵花好不好?”   祁少师扫视了一圈,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东西,“就这串项链吧,好看,谢谢。”   对面沙发上的温心柔弄好手机过来陪温小雅,提醒祁少师,“小雅做的这种绿松石项链是一对的,搬家的时候少了一条。”   “没事,我喜欢。”而且他知道另一条在谁手里,也许不久就能再凑成一对。   厨房里温之卿很快做好了三菜一汤,甜葫芦炒五花肉,韭黄炒蛋,虾仁炒茭白笋,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因为温小雅他们都吃过了,餐桌上就温之卿和祁少师两个人。   家里还有人,两个人也没再说话,吃完没多久祁少师就要走了。   出门时温小雅抱了一只玻璃罐从房间跑出来,“等等我蛤,这个……这个送给哥哥!”   玻璃罐里花花绿绿都是糖果,还混杂着几只没倒干净的千纸鹤,这是温小雅用来储存一千只千纸鹤的东西。   温心柔感叹,“宁宁居然舍得她这只玻璃罐。”   虽然祁少师暑假送的轻松熊和巧克力,让温小雅成功记住了这个哥哥,可对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也太大方点了吧,温心柔心里都有点酸溜溜的滋味。   下楼时祁少师瞅瞅温之卿神色,“怎么,你舍不得,要抱回去吗?”   温之卿接过祁少师递过来的玻璃罐,帮他抱下楼,“自然不是,小心脚下。”   温之卿十分惆怅,温小雅一口气把他带过来的梅子糖全给了祁少师,以后他送什么?   下楼转到前门,一辆林肯SUV停在馄饨店前面的马路边,引来许多人伫立侧目。   这边大都是小轿车小货车,难得能看见这么奢华上档次的车。   祁少师目光微沉,上前敲敲驾驶位的车窗,“谁让你们过来的?”   “褚烽说您在这,我以为您不方便打电话叫司机……”   祁少师打断吴昊,“你听褚烽的还是我的?”   吴昊没说话了,他也有几分私心在里边,这边龙蛇混杂,他担心。   温之卿过来劝祁少师,“没事的,少师,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车回去我们也不放心,这边的邻居都挺好的,不会多说什么,你放心。”   祁少师脸色稍缓和了一点,“那我回去了。”   “嗯。”   周围人来人往,两个上车的人和回家的人迟迟不动。   不知道看了多久,温之卿把玻璃罐递过去,“注意安全,少师,明天见。”   “好,明天见。”   祁少师接玻璃罐时,吴昊亲眼看到他勾了勾温之卿的手指。   临走前祁少师还说了,“记得践行守则。”少和外人走太近。   温之卿有时故意装作不懂他的意思,但逗归逗,最了解祁少师的还是他。   他知道今早上祁少师多在意他车后座载着女生,更别提祁少师最近的气性越发大了,他还是顺着他点为好。   这几天温之卿就琢磨着再买一辆自行车,结果庞俊杰他们拉着他到学校的小卖部抽了个奖,奖品是一块四轮滑板。   得,他也不用再买自行车了,省点钱,每天踩着滑板去上学吧。   庞俊杰他们四人没一个中了奖的,冲着温之卿这份好运气,黄家嘉兴冲冲求他帮忙抢演唱会的门票,同时请南谨云他们一起帮忙,增加成功率。   课间十分钟,抢票时间一到,几个男生疯狂在手机上点点点,不久南谨云他们齐齐哀嚎一声,“没啦!”   黄家嘉冲过来问温之卿,“安安,你呢!?”   温之卿摇摇头,“节哀。”   “啊——!为什么啊!这个歌手的门票为什么这么难抢!”   温之卿疑惑,“你一定要吗?”   南谨云拍拍黄家嘉,“不是他要,是他女朋友要,没有门票他很快也会再次没有女朋友。”   温之卿若有所思,下午放学后,和祁少师一起去马化龙那里时刚巧碰到曲承,就问他要了两张票。   回来学校人已经走光了,他找不到黄家嘉,看五人群里说他们在附近的广场玩滑板,又转到广场找人。   这个广场有专门玩滑板的场地,以前摔了人慢慢荒凉下来,自从温之卿踩着滑板上学炫酷又带风,这个地方又派上了用场,不只是师大附中,连集英中学的人也常来这边练滑板。   没找到黄家嘉,找到摔了一个屁股蹲的南谨云,温之卿把门票交给他转交黄家嘉。   “卧槽!真的是佳佳要的演唱会门票!安安,你怎么弄来的!?”   “刚好一个朋友有门路。”   看着广场上的热血男生们,温之卿也被激起了几分玩心。   卸了书包交给祁少师照看,温之卿放下滑板踩上去,上体微微前倾,重心向前,膝盖弯曲,踩地的脚轻轻一蹬地,一口气冲上了滑坡,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又落下,紧接着速停、急转、上坡、下坡,动作无一不灵活帅气。   庞俊杰抱着手里的滑板问南谨云,“云妹,你说我练好了滑板以后踩着去上学,回头率有没有安安高?”   “大概?毕竟你们的颜值还是能一决高下的。”   “真的吗!?”   等温之卿过来,庞俊杰兴冲冲又问了他一遍。   温之卿忖度片刻,“如果你是为了耍帅的话,那红婶以后要担心你上学会不会迟到了。”   庞俊杰瞬间丧气了,他老妈绝对不会准许他踩滑板去上学。   南谨云撞开他,“安安,这门票多少钱,我先替佳佳还给你。”   “不用,我朋友给我的时候也没要钱,这是内部送的。”   “行,那谢了哈!”南谨云手搭上温之卿肩膀凑过来,“其实我还有个忙想请你帮帮……”   背后瞬间一凉,南谨云回过头去,只有一个祁少师坐在石凳上无聊地玩贪吃蛇游戏。   他忍着莫名冰冷的目光说完,温之卿有些为难,“你确定?我不怎么会唱歌的。”   南谨云猛地把在滑板上站起来的庞俊杰拍下去,一脸痛心疾首,“没办法,这货就是个音痴,他妈的,每次我们跟他去唱歌就是个身心的双重折磨,他还想当麦霸!妈的,能不死他!”   “行,我周六有时间,到时候叫我,我和少师先走了。”   “拜拜~”   祁少师看看后面那两个谄媚的家伙,“你确定?”   温之卿:“嗯?”   祁少师看着他,“你有这么无聊?来江城的第一个周末就去陪他们玩那种逗弄人的把戏?”   温之卿拍着书包灰尘,歪头,“我刚好有空?举手之劳?”   祁少师喉咙里嗯哼两声没说话,偏开头不看他,径直向前走。   温之卿在后面突然闷声笑了起来,腰都笑弯了。   祁少师疑惑回头,就见温之卿突然直起身放下书包和滑板,大步朝他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脑袋就埋在他颈脖子上闷笑。   “我们家少师啊,心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呢。”   “就我心眼小,偏你的大,哼。”祁少师瞥瞥周围的环境,两边都是茂盛的树林,远处广场上的南谨云他们都在玩自己的,没人注意。   双手抬起放在劲瘦的腰上,祁少师膝盖一顶,让温之卿猝不及防腿软,脚下失去重心,双手紧接着被禁锢住,身体被推动着后退,穿过灌木丛,紧紧贴到了树干。   祁少师就这样在几秒钟之内掌握了对他的控制权和主动权。   “学着点,温之卿。”祁少师压在他身上,仰脸得意地一笑。   黄昏的阳光柔柔暖暖的,映衬得这个笑明媚得不像话,好像祁少师天生凌厉冷峻的眉眼都要化开了。   脸颊贴得格外的近,呼出的气息都交缠在了一起,人越是身处自然的环境里,身体越发会产生某些野性的反应。   “别急,别急……”温之卿揽着祁少师的头喃喃细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劝他别着急什么。   “少师,等中秋节,我给你一个礼物。”   “嗯。”祁少师放开温之卿,摸着后脖颈退后几步。   他们现在还能算是男生之间的正常打闹,再进一步,过路人都要觉得他们怪怪的了。   某个过路人踩着滑板转来转去,远远看到温之卿和祁少师肩并肩离去的背影,夕阳的余晖在他们身后打下两个长长的影子,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的关系怎么这么好?最近老看到他们放学后在一起。”   集英中学放学早,下午总是祁少师先到附中校门口等温之卿下课出来,就冲他那一身英伦风制服的冷峻禁欲模样,附中女生们放学的积极性都更高涨了呢。   庞俊杰毫不在意,“这有什么,他们还天天一起吃晚饭呢。”   南谨云:“……嗯!?”   庞俊杰解释,“我听我妈说,我妈听莲姨说,祁少师一个人住,没人陪他吃饭。你知道安安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也不收他的钱,叫他放学后过来吃顿晚饭再回家也不迟。”   南谨云的关注点也偏了,“祁少师这么可怜的!?”   脑洞大如南谨云,分分钟脑补了一出私生子被放养在外的戏码,爹不疼娘也不爱的。   毕竟江城在适合休养身体的同时,也是个养小三和私生子的好地方。   南谨云管不住脑洞,忍不住一说,庞俊杰一时也愣了。   “不可能吧,我看他气质这么好,不像是什么……私生子啊……”   “呸呸呸,我瞎猜的,没点真凭实据,不用管他,继续玩我们的!”   踩着踩着滑板,南谨云突然在平坦的地方摔了,他爬起来就抽自己嘴巴子。   罪过罪过,他不该乱想加嘴碎的,也许人家是父母工作忙呢?瞧他把人家编排成了什么样。   ※※※※※※※※※※※※※※※※※※※※   本来想说元宵节加更的,忙了一天只能写到四千多,想想不能拆成两千分两次更吧,就留到了晚上一起发,嘿嘿,要不大家四舍五入一下,就把这章当六千看?   还有元宵节快乐呀,吃汤圆了吗,什么馅儿呀   (  ̄ ▽ ̄)o╭╯☆#╰(  ̄﹏ ̄)╯ 第40章 糟心玩意   周六上午温之卿顶着大太阳出去走了一圈, 确定好了地方, 和人签好合同,下午再与南谨云和庞俊杰汇合, 又到江城的体育中心转悠了一圈。   某位著名偶像花美男歌手的演唱会就在这里举办,第二天黄家嘉早早揣着温之卿送他的门票, 挽着他追星的女朋友趾高气扬走进去,心里说了一万遍感谢温之卿的话。   可是很快,他就有一万句mmp要讲。   “你没搞错吧, 真的是这个方向?这条走廊怎么没人啊?”   “应该……应该错不了, 咱这是内部亲情门票, 能见到你欧巴的那种,我朋友给我托的关系, 没错的!”   黄家嘉瞅瞅手里的门票背面绘制的路线图,还有那行“凭此票可面见真人一次,集齐七张可得拥抱一个”的小字, 强做镇定, 先自己说服了自己。   无论如何, 在女朋友面前不能失了阵仗!   “哪家的粉丝见面会是安排在体育馆后门的厕所,这除了我们两,连个人影都不见!信你个鬼!你朋友逗你的吧!回去!”   黄家嘉好声好气劝着女朋友, 让她再走一段路,差一点就能到路线图上红字标明的终点时, 隐隐约约听到一点歌声, 飘荡在这条长长的走廊里, 颇有几分空灵圣洁的感觉。   而这种调子,正是黄家嘉女朋友喜欢的那个男明星独有的,四十五度角的明媚忧伤式的风格。   被歌声吸引着,黄家嘉女朋友也不闹腾要回主会场了,两人穿过走廊,眼前一亮,耳边一震,歌声更加嘹亮动听了。   “是他是他!我死也忘不了他的声音,哇——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这么近距离聆听我男神的歌声!佳佳,谢谢你!”   歌声和伴奏的音乐都是从后门这边的一间大房间的天窗里传出来的,就隔着一堵墙的距离,而且里面的人还渐渐唱得激动起来了,调子越来越高。   黄家嘉的女朋友纠结着上台阶还是不上台阶,抬脚迈上去落下又缩回来,忽然高音没上去,简直是声嘶力竭地“啊”了一嗓子,尖锐得刺耳。   这对小情侣相视一眼,莫名其妙,又听里面还有人小声争吵的声音,不久更有东西砸地落地的声音。   黄家嘉飘飘然的心情还没收回来,他女朋友蹬蹬几步跑上台阶进去,又蹬蹬几步跑出来,抢过他手里的门票一起甩到他脸上。   “去你妈的有关系,咱们没有关系了,分手吧!”   “哎!别啊”   愣了愣,在离去的女朋友和分手的原因之间,黄家嘉选择寻找分手的真相。   “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地上三个男生摔作一团,旁边打扫洗手间的拖把桶和吉他话筒凌乱倒了一地。   被压在最下面的温之卿抬手试探着挥了挥,“嗨?”   能让他先起来吗,虽然他们冒充明星唱歌忽悠人是他们不对,可能回去再追究责任吗?在厕所闹起来太傻了。   “哇呜——!你们陪我女朋友,我就差一天就能破除三个月的魔咒了啊!就算她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那也过了大大大前天再分手啊!”   黄家嘉足足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却在班上哭成了个傻子。   温之卿看着实在是不忍心,想去劝慰他两句,更重要的是要阻止他再干嚎下去,他的公鸭嗓哀嚎起来真让耳朵受罪。   南谨云百忙之中抬起头劝阻温之卿,“别管他,让他嚎,嚎了一上午了,看他能嚎多久,咱不吃午饭就陪他在这耗下去!”   黄家嘉音量立马又上了一个台阶,“你们都不爱我!太不仗义了!”   温之卿看看手里的牌,他和南谨云庞俊杰正坐在课桌上斗地主,许博文围观,班上的其他人也都走掉去吃午饭了,好像是不太仁义的样子。   “呃,可我们要怎么赔你一个女朋友?”   “赔什么!他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南谨云摔了手上的牌,扭头开骂黄家嘉。   “蠢货!你自己说,你那个女朋友喜欢你吗?她对那个男明星的喜欢都比你多吧!要不是我们昨天使了一招,她现在还缠着你给她买那个男明星的周边海报杂志啥的,你是钱多的没处花吗,大金主!?”   黄家嘉的长相对女孩子没什么吸引力,他的几任前女友都是冲他的土豪气来的。   黄家嘉悲愤,“她现在是不追那个明星了,可她改喜欢安安了!”   温之卿默默捂脸,他简直是自作自受,前几天为什么要想不开陪着南谨云他们玩捉弄人的把戏,虽然他们的本意是好的,可害人分手到底不地道。   现在他遭报应了吧,黄家嘉的那个职高女朋友天天来附中校门口堵他。   祁少师几次过来找他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昨天干脆就不来找他了,放学后他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回家,而且前提是他能避开那个女生。   南谨云脸色讪讪,“啊哈,你知道女人对温柔的男人总是没什么抵抗力嘛,咱们安安这班花的魅力是无敌的。”   “可你们上次还说女人对坏男人没辙呢!”   “恕我直言,这是颜值的问题。”   “就是就是——迟迟……迟老师!”   课桌上的几个男生急急忙忙跳下来。   温之卿看看装鹌鹑的南谨云他们,上前一步,“迟老师,您怎么来了,吃午饭了吗?”   迟立背着手踱步从后门进来,“周末不好好学习,就是为了陪女朋友追星,哼!果然你们的作业少了点!”   “还好吧。”温之卿小声说,再多点作业他就没时间写稿写小说挣钱养他家少师了。   “哼,温之卿,我一直觉得你是懂事明理的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他们带坏了,作业抄得爽吗?”   后半句虽然是对庞俊杰他们说的,温之卿还是羞愧得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想着周末的那些作业都是简单的抄写类的,他就把作业给庞俊杰他们抄了,哪晓得他们抄的这么有技术含量,一传十,十传整个班。   全班人的作业都和他的一模一样,复制都没他们这么准确。   迟立还想训斥,远远有人喊,“迟老师,你在哪儿?”   迟立一溜烟钻进了讲台底下,然后探头冲他们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温之卿目瞪口呆,南谨云他们神色如常。   一班三十如狼似虎的语文老师扭着腰进来,“孩儿们,看到你们迟老师了吗?唉,办公室没有,我就想着是不是来了班上,到底在哪呢?”   温之卿瞄瞄边上的人,南谨云他们齐刷刷摇头。   “安安呐,你最诚实了,告诉老师好不好?”   南谨云他们拼命给温之卿使眼色,温之卿假咳两声,尽量不动声色避开语文老师的靠近。   灵机一动,温之卿转移话题,“老师,你看到你的教师节礼物了吗,副班长特地给你挑的口红。”   多么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啊!南谨云他们齐齐叹气,可他们的语文老师就这么被带偏了,果然比起男人,还是口红对女人的吸引力更大吗?   “唉,女人啊,真是搞不懂的生物!”   温之卿闻声回头看倒吊在单杠上的南谨云,没空应和他那些无病呻吟的感叹,温之卿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他露出来的白皙腰身。   两秒过后,心跳如常,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应,温之卿抓着双杠轻松攀上去,视线越过操场围墙看隔壁的集英中学。   真是奇怪,南谨云的身量和身形与祁少师的差不多,却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可那天在广场的小树林里,他却有拥抱祁少师的冲动。   果然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吗?   “女人难懂,男人也奇葩。”南谨云跳下单杆走过来,“让女朋友拿自己的钱去追别的男人,也就能发生在佳佳身上了。”   “嗯?”温之卿在上面随意应了一声。不远处的操场上,庞俊杰陪着黄家嘉在跑步发泄失恋的痛苦。   南谨云靠在杠子上,状若轻松地说,“啊,抱歉抱歉,演唱会那天利用了你,佳佳大概会生你几天气,不过他那种没脑子的人,两天就好了。”   温之卿低头笑了笑,“我倒是没关系,你和小胖费尽苦心帮他,都不怕他恼怒,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南谨云仰头,“啊哈,你这个人果然好欺负。”   温之卿哭笑不得。   南谨云,“我会看面相的,在电视上看你这张脸我就知道,只要不触碰到你的逆鳞,你是很大方容人的,是不是?嘿嘿,什么生命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说的就是你这种好人。”   温之卿突然从双杠上跳下来,吓了南谨云一跳,“卧槽,你干嘛?!”   温之卿看了看小媳妇样的南谨云,“好人偶尔也会想要点回报,我想早点下课离开,能帮我打个掩护吗?”   “没问题,找你那个好朋友祁少师是不是,等会体育老师集合点名,我就说班主任找你有事。”   “谢了。”   温之卿利落地翻墙出校,山不来就他,那他去就山便是,反正不能让他和祁少师之间出现一点差错和误会。   集英中学已经放学了,校门口前面的那条路上车水马龙,都是来接人的豪车。   温之卿收了滑板,以免撞到人,刚过转角处还是差点和一个男生面对面接触了一把。   “陆九阳?”   “温之卿,借你的滑板一用,明天还你!”   陆九阳刹不住脚步,跑出去有一段距离又倒回来,抢了温之卿的滑板踩上去就飞快滑走了,火急火燎的样子好像是后面有狗追着他咬。   狗是没有,漂亮的妹子倒是有,虽然大热的天还包裹得严严实实,听那个喊人的娃娃音也知道是个小美女。   这女生经过温之卿时也是跑过去又倒回来,脸色狐疑,目光更是毫不客气地打量。   “温之卿?你在这,温心柔也来了对不对,太好了!爸爸他们就不用费劲派人去找她了!”   温之卿低头俯视着这个娇弱可人的小女生,目光渐渐沉下来,脸上毫无素日的温暖笑意。   祁少师背着单肩包刚从学校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惹眼的存在,正被小美女攀着手臂撒娇。   双目微敛,祁少师眼底俱是冷意,他恨不得转身就倒回去,当作没看见这个糟心玩意算了。   烂桃花忒他妈多了点!   “少师!”温之卿叫住了他。   ※※※※※※※※※※※※※※※※※※※※   为了证明我不是黑心肠后母,过几天我要写一章大肥章,给前世的安安和少师一个好结局!也可以当作是这辈子的他们长大以后的生活,毕竟现在这个年龄段好多东西暂时写不了,唔……如果我开车的话,网审会教我做人吗?   好怕!(  ̄ ▽ ̄)o╭╯☆#╰(  ̄﹏ ̄)╯   感谢以下投雷小天使:ghost,睡觉小能手   Wonder&馥   还有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读者“ghost”   读者“网文爱好者”,   读者“睡觉小能手”   读者“时遇倾城色”,   读者“Zz今天也要努力”   读者“决泯”   读者“一株含羞草”   读者“”,   读者“无游”,   读者“柚子茶”   收到你们的心意啦,笔芯噗噗噗! 第41章 电灯泡   祁少师转过身, 温之卿背后的女生哭得梨花带雨, 脆弱又怜人。   温之卿却毫不怜惜扯开她的手臂, 径直向他走过来。   两个人并肩离开好长一段路,还能听到后面那些同学指指点点的声音。   “你这桃花挺多的嘛。”祁少师斜温之卿一眼, 语气里尽是打趣。   温之卿“唔”了一声,“不说她了,我来是想让你开心的, 我要提前把中秋节礼物送给你。”   “嗯?”祁少师疑惑的眼神就扫过去了。   温之卿朝他伸出手, 眼睛弯成了月牙,“跟我来。”   转了个弯,周围的人就已经少了很多, 会注意他们的人只有祁少师的司机。   祁少师扬手示意司机不用跟着,另一只手被温之卿牵着跑起来。   四周高楼林立, 集英和附中周边像所有的重点中学一样,分布着许多的学区房, 一栋栋都打着学府名苑的招牌。   温之卿直奔的目的地不在那些高档学区房里, 他租的房子在这一圈高楼大厦的学区房后面的小街里,梧桐街6号楼505室。   不同于馄饨店上那条街的喧闹,梧桐街有一种温吞的生活气息, 平静的外表底下流动着都市人各自的生活。   这种环境是最适合当下他们两个人的,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没人会来打扰干涉他们的生活方式, 哪怕他们是两个大男生。   进了小区祁少师就意识到了点什么, 可还是无法抑制住心底泛起欢欣愉悦的心情, 愣是表现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即将去面见梦中情人样子。   那栋楼越来越近,心里像是有金鱼在游动要跳出来,噗通噗通不断冒着泡泡。   楼下的电梯坏了,不要紧,好事多磨嘛,爬上去就是,五楼也不高。   还剩最后两级台阶,温之卿停下笑着说,“少师,你猜猜是哪扇门。”   祁少师一步踏上去。   这种居民楼一层没多少户房,祁少师左看右看,无语回头。   冷笑一声,“呵。”   温之卿奇怪地踏上去,转头一看,另一边的楼梯口有个人兴高采烈。   “嗨!好巧啊,电梯坏了,我还要再爬一层楼,你们呢?”   温之卿,“呃……我们到了。”   这是多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巧合,下午刚说再见的人他妈又碰上了!   “哇塞!好宽敞明亮,你们的主卧居然这么大,咦,没有次卧,没关系,原来空间都让给客厅了,哇,还带了一个开放式厨房,卫生间也够大,比我那个逼仄的房间好了一万倍!欧买噶,还有个外阳台,回头我给你们送两盆花养啊!”   温之卿深吸一口气,微笑,“这套房,拢共才五十平米。”   而且除了几件大家具,其它什么生活的东西都没有才显得空间大。   温之卿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南谨云的为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正经,没想到实质也是个逗比,表面严肃认真一本正经,内里浪的一批,还是个资深中二病患者。   南谨云一间间开门看了一遍才回到客厅,“这有什么关系,你们这边的格局好啊!早知道当初我租这边的好了,可我一个人住也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嗯……”   客厅祁少师站得笔直,双手抱臂冷冷看着南谨云思考。   “你们这就一间房,一张床,这样吧,我也不跟你们挤,我就在你们床下打个地铺就行,小生一个人住好生孤单寂寞冷呐~”南谨云后半段都快唱起黄梅戏来了。   戏忒多!   祁少师嘴皮子一掀,“不行。”   “别这样小气嘛,你们已经够gay里gay气了,再让人知道你们还住一起、一张床,不都要误会你们……摁摁,你们懂的。”南谨云给了个让他们自行意会的眼神。   祁少师看了看温之卿才说,“那就让他们误会去。”   他巴不得昭告天下,向所有人宣示他对温之卿的主权呢!   “真不行?”南谨云摇尾乞怜。   “抱歉,”温之卿脸色为难,语气却坚决,“这里的地方真不够三个人住,你要是真想找个人合租,可以问问佳佳和小胖他们。”   “他们家里都近……”南谨云嘀嘀咕咕,留恋不舍。   出了门又扒着门框探出一个头,“你们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能暖床陪聊,洗衣做饭,还能陪你们挑灯夜读,天天向上。”   “安安,”南谨云偷偷使眼色,“考虑一下,把你的合租对象换成我呗。”   “你是想有人陪你熬夜开黑吃鸡.吧?”温之卿叹口气,毫不留情关上了门。   再转身,祁少师盯着他似笑非笑。   “你倒是挺抢手的,未来男朋友,你还记得践行你的守则吗?”   温之卿苦笑,“南谨云住在这是我也没料到的事,是我的错。”   他多方考察才选定了这个地方,避开了亲朋老师,没想到却和南谨云碰上了。   祁少师脸色还是没有什么好转,冷冷瞅了他一眼,想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嫌它脏。   温之卿想了想,还有两个女生的事,庞俊杰女朋友那茬祁少师是知道的,今天这个夏竹瑶的事他也懒得让祁少师知道烦心。   温之卿走过去,在祁少师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沙发盖了一层防尘布,已经落了一层灰尘,他也不嫌脏,祁少师很嫌弃。   “唔……我以为这套房子能让你忘了她们的事呢……”虽然不是大别墅小洋房,温之卿也知道祁少师自打进来这里后心情就一直很不错。   “这可不好办喽,至少抵消一下我的过错也好啊。”   温之卿佯作惆怅,琥珀色的眼睛扇了扇睫毛,“少师,一功一过,以功抵过,可以吗?”   祁少师冷酷无情,“不行,两码事,你找的房子,装修我来负责,国庆节就能弄好。可你和别人纠缠不清,违背守则,应该另外算惩罚。”   今年的中秋节早一点,在教师节之后,放完中秋假很快又将迎来七天的国庆假期,七天时间足够他叫一个好的团队来装修好这套房子,就算不够他也得逼着他们够。   “好吧,我知错,我任你处罚。”温之卿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放在伸得笔直的大长腿上,温顺得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无情的刽子手祁少师移步走过来,黑皮鞋鞋尖正碰到一双白色运动鞋,温之卿突然出手扯过他,紧紧抱着他往后仰倒。   两人一起摔在沙发上,温之卿在身下垫着祁少师。   祁少师骂了一声“草”,翻身要爬起来教训温之卿,明明应该是温之卿受罚才对!   温之卿紧紧抱着他不撒手不放水,他就挣不开,双腿乱蹬乱踢也没用。   “温之卿,你找死吗!”   “少师,我说过了,任你处罚,唔……只要你能动得了手。”   “靠!”祁少师笑了,“你糊弄我是吧!”   祁少师的手臂被温之卿箍着动不了,可他还有一张嘴啊!   祁少师双手不再往外使力反抗,摁住身下的腰身,仰头一口咬上温之卿的嘴唇,那颗漂亮的唇珠他还舔了舔。   温之卿先被腰上的手一碰痒笑了,再是唇上一痛,又被祁少师这种小猫似的咬人行为逗得笑个不停。   “哈哈哈,少师,你别老咬我嘴唇。”   祁少师磨了两下牙,转移阵地开始咬温之卿下巴。   温之卿头一偏,也是热血上头了,突然激奋起来,或者说是被祁少师这种看似凶狠的咬,实则是亲昵的吻激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他偏头时,嘴唇擦过祁少师的脸颊耳垂,一只手垫在祁少师胸口下,另一只手摁着祁少师肩头,半个身体抽出来半压在祁少师身上,嘴唇就亲到了祁少师后脖子上,蹭着柔软的发丝。   祁少师身体一瞬间绷紧僵硬,然后迅速软化泛红,倒在温之卿身上急促喘气。   温之卿惊讶,“少师,这是你的……”   “闭嘴,不准说!”   “噢。”   温之卿红着脸扶祁少师坐起来,想帮忙拍干净他衣服上的灰尘又放下手,起身离开了一点。   拿了书包里的湿纸巾回来,温之卿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少师,我是碰到你的敏感点了吗?”   “都说了闭嘴!”祁少师张牙舞爪扑过来。   可惜他身体好像还软着,使不出力气,膝盖不慎顶到茶几就要摔倒,幸好温之卿大踏步过来及时接住了他。   然后温之卿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脑子进水了还是咋地,揽着他的腰就往肩膀上扛,一路跑到卧室直奔床上。   祁少师险些摔个面朝地,刚被接住松了口气就被扛到了肩上,还没反应过来又和温之卿一起重重倒在床上。   那床是铺了席梦思床垫的,摔上去不疼,就是上面盖了一层防尘布,落满的细碎灰尘都飞起来了,比刚才沙发上的还多,顿时呛得他咳个不停。   他咳得涕泗横流了也不忘骂温之卿,“你个笨蛋!今天昏头了是吗!”   尽干些匪夷所思出人意料的事,这还是那个温顺又规矩的温之卿吗!   “抱歉抱歉,少师,我忘了床上脏。”温之卿还是笑吟吟的样子,没有一点知错的意思,至少祁少师没看出来。   等祁少师咳嗽平息了,也擦干净了两人的灰头土脸,两个人面对面躺在掀了防尘布的床上,头挨得极近,身体却离着很远,身下垫着祁少师的校服外套。   “你家里人,也放心你住在外面?”   “等天冷了,妈妈她们也不会让我还住客厅,我还是要搬到外面去住的。”   祁少师顿了顿,“那,你们以后没打算换个地方住,找个大点的房子?”   温之卿伸手捉住那只在他脸上乱画的食指,“放心,还早着呢,至少现阶段我们不会再搬家,那个地段很好,周围的邻居也很好,妈妈和红婶他们也处得来。”   祁少师没说话了,另一只手又开始蠢蠢欲动,试探着往温之卿脸上摸。   他喜欢温之卿的唇形,上唇的那颗唇珠漂亮极了,他还喜欢温之卿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有整张脸的轮廓。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的样貌生得如此合他心意呢?   温之卿含笑凑过来蹭了蹭他的鼻头,“我们该回去了,少师。”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   温之卿先坐起来,脚刚落地,后面一双手抱住他的腰,“我中意你,温之卿,非常非常中意。”   这种宣布似的口吻,不像是在表白,倒像是山大王对山下的小媳妇说,我看上你了,来山上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温之卿听了就想笑,笑完之后心里是阵阵的酸意,他低垂着头没动作,轻声问,“你中意我哪儿?”   眼眶一瞬间湿润,温之卿无法抑制住心底泛起的那股悸动。   顿了顿,他压着嗓子低声说,能听出里面带出了一点哭腔,“我努力,争取做到更好。”   只愿你继续这样随心所欲地向我敞开心扉,而不是像上辈子一样,所有的心意都缄口不言,一忍就是十二年。   祁少师伏在他后背闷声嗤嗤地笑,总感觉现在这种时光不是真实的,他中意的人竟也愿意喜欢他。   ※※※※※※※※※※※※※※※※※※※※   蠢作者要开学了,这两天坐火车可能没时间码字,见谅哈,笔芯?(? ? ??)*罒▽罒*   另,求收藏呀,想上夹子来个万字更新!给蠢崽崽88个收藏,还你们肉肉吃*罒▽罒* 第42章 新婚房   五十平米的小户型公寓, 祁少师一览无余, 他看书杂, 涉猎广泛,对装潢设计也有点了解,出门离开前心里已经形成了大致的装修方案。   “今天我就不去你家吃饭了, 把这个月饼带过去。”洁癖症患者祁少师忍不了一身灰尘大汗去别人家做客。   温之卿瞟了一眼他从书包里掏出来的冰皮月饼,包装精美, 看着就是高档货, “下周一就是中秋节了,就是明后两天的周末你也可以过来, 不急着送月饼。”   祁少师狐疑瞥了温之卿一眼, 让他带回去就带回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废话了, “那不成,我答应你妹妹今天要买冰皮月饼给她吃,就四块,你可别半路偷吃了啊。”   温之卿无奈叹口气,抱了一下祁少师,“那我们只能下周见了。”   中秋节好歹是一个团圆节,依祁家的传统, 祁少师肯定要回京城一趟的。   祁少师这会想到了这点,脸色瞬间沉下来。   温之卿原本抱了一下就放开了, 见状又抱了回去。他比祁少师高几公分, 下巴在祁少师耳边蹭了蹭, 手臂紧了紧才放开。   他们已经出了小区,梧桐街虽然人来人往的,谁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可两个大男生抱在一起到底影响不好。   祁少师懂温之卿的意思,垂了垂眼睑,转身上了接他的车。   最近他太腻歪了,都变得不像他了,也该果决一把,不能老是让温之卿掌握主动权!   车子一路开回郊区别墅,找到吴昊,祁少师直接告诉他,把之前找好的房子退了。   吴昊默了默,答应下来又问,“那工作的事还要再继续吗?”   祁少师想了一下,“介绍给那帮小屁孩当家教老师不是长久之计,少年宫的老师有编制稳定些,工作也轻松点,温之卿的母亲有资格证书,你叫人走个关系就好。”   “是,那我还是通过庞家的人透露消息?”   祁少师嗯了一声,又加了一句,“瞒着点。”   他这辈子所有的顾虑恐怕都用在了温之卿身上,吴昊离开时想,这还是那个任意妄为,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祁少师吗?   祁少师初中时被送来江城,原因不只是为了养病,更是为了磨练他孤僻狠绝的性子,至少别再一言不合,就把来招惹他的人断手断脚,折磨得不成人样。   虽然是那些人不识相,但凡事留三分余地,于德于己都方便,可惜那时候的祁少师既不在意自己的命,也不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   别墅里祁少师无聊地自己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三天时间,太无聊了。   这边温之卿没了滑板,只能坐公交车回家,公交停在馄饨店前门不远处,温之卿一下车刚巧和温心柔碰上了,温心柔一身血污!   耳边瞬间一阵耳鸣,一幕幕场景走马灯似的从眼前滑过,记忆碎片堆积成灾,压得温之卿脑壳疼。   餐厅包间外,身形高大的男人压低着嗓子,声音更加醇厚,“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发乎情,至乎礼,你不相信她,我却相信他。”   另一个男人回,“像你这样,温水煮青蛙?要等到什么时候!”   “柔柔——你咋了这是!?你怎么一声血啊!?”   声音和画面登时破碎消散,馄饨店里的潘丽红和庞父都跑出来看温心柔。   “我没事的,身上血不是我的,回来路上碰到一出车祸,我去帮了个忙沾上的。”   “是那边的十字路口是不是?哎哟,那地段经常出车祸,要过节了更加拥堵,你们以后上学放学路上都要小心点,知道吗,安安?安安!”   “嗯,我知道了,红绳。”温之卿回过神来,去帮温心柔推自行车,“柔柔,你一个人救不了人,还有谁在帮忙吗?”   “唔,有一个大叔人挺好的,他第一个下车帮忙,带着其他路人也过来了救人,本来他可以绕开走的。”   温心柔说完笑了笑,她一笑,简直是春风拂面,围观的馄饨客人纷纷感叹她人美又心善。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哪个有胆量敢进车祸现场帮忙,见血绕着走还来不及。   自行车放在楼底下,上楼时温心柔偷偷跟温之卿说,“那个大叔真的很厉害诶,有种军人气质,其实当时除了我没人去帮忙的,是他把路人指挥得团团转,还会做急救,我第一眼看到他从他的豪车上下来时都惊呆了,就是面相凶了点,唔……还丑了点,不过是丑帅丑帅的那种。”   “柔柔,你还在背后说别人,要不是他,你上去就算不是添乱,如果车子爆炸了什么的,你也会受伤有危险的。”   “止个血我还是会的嘛,而且那种情况下,我也想不到这么多了,救人才是急事。”温心柔跺跺脚,难得撒娇了一次。   温之卿开了门,让她先进去洗澡换衣服,别吓到了李华莲她们。   丑帅丑帅的,还有一股军人气质,看来刚才他脑子里出现的那个男人声音就是温心柔口里的那个大叔。   重生以来,很多事都有了改变,但有些人该遇上的还是会遇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温之卿琢磨了两天没想通,到中秋节这一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菜,温小雅听到他出门的动静,跻拉着个拖鞋就跑出来要跟着他去。   买完菜回来路上,温小雅踢踏着鞋子突然指着马路对面喊,“哥哥!”   温之卿心一震,温小雅叫他都是小名,她只叫过一个人哥哥。   他寻声看过去,祁少师双手插兜站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定定看着他这边。   这时候时间还早,天边还有一轮若隐若现的月亮,橙黄的灯光也还未熄灭。   祁少师黑发黑眸,皮肤白皙,一身黑色长裤长袖,衬得他越发凛冽清冷,一字领T恤下勾勒出单薄的身体,精致的锁骨上坠着几滴露水,看得温之卿心疼不已。   “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边过完国庆节才能回来。”   上楼时温之卿和祁少师落在温小雅后面。   “他们是说就四天课,干脆请假在那过完国庆再回来,谁稀罕,哼。”祁少师神色平淡,语气半嗔半无所谓。   温之卿转头望了望他,温柔的目光里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回来就好。”温之卿伸手轻捏了下祁少师的手腕,在进门前一刻放开。   温小雅进门大惊大呼,“少师哥哥要来我们家过节喽!”   在做早饭的李华莲和温心柔见到祁少师也不奇怪,甚至像平常一样招呼他吃早饭,一句也没问他为什么一大早就过来了,中秋节也不和家里人在一起。   这两个女人最美好之处不在于外貌而是体贴,懂得维护男人的尊严和面子。   吃过早饭,李华莲知道梧桐街那边的房子在装修,催他们出门去早些买好那边用的家居用品,一些零碎的东西也要早早准备起来。   温之卿出门时还是觉得怪怪的,总感觉是新婚夫妇在准备新婚房子一样,尤其是他和祁少师之间还有一个温小雅,蹦蹦跳跳跟着他们,莫名像一家三口。   走在人行道上,温小雅不好好走路,一左一右挽着温之卿和祁少师的手臂,让他们拖着她走。   温之卿和祁少师相视一笑,干脆一左一右托着她的手臂,让她轻松跳起来,跨过一个又一个石墩子。   “哇!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小兔子跳跳跳!”   温小雅玩得开心,旁边的路人羡慕得心里都要泛酸了,走过去好远还频频回头。   人生赢家啊这是,左牵右拉两美男!   “安安,这个杯子好看的,买一对!”   手工艺品店里的店员立马赞同,“买一对,一辈子,谐音寓意好,你们郎才女貌最合适了!”   “不,是给安安和少师哥哥买的!”温小雅严肃着脸说,“我们是来给安安和少师哥哥买的,不是我,给他们买一对!”   店员瞅了瞅温小雅身后的两个男生,她有点搞不懂这个三人行的搭配,特地省去了“你们俩”的俩字,没想到还是弄错了他们的关系。   原来不是郎才女貌,是郎才朗貌啊!   “宁宁,来看看这边的。”温之卿有点尴尬地把温小雅叫过来,店员看他们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   “这个杯子好看,给你和柔柔她们也买一个。”   温小雅蹦过来,“不是宁宁,是小雅,唔,兔子的太幼稚了,安安真不会挑。”   祁少师差点笑出声来,直男审美!   温之卿无奈,“那好吧,你自己挑。”   温小雅转头挑了两个轻松熊的杯子,不待温之卿拿着到祁少师那证明自己的审美能力,又说她想吃冰淇淋了。   祁少师立刻说他带温小雅去买,温之卿留下继续挑家居用品,反正这店里的东西挺齐全的,不用再转几家店。   过马路时,祁少师像刚才的温之卿一样,紧紧抓着温小雅的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看到了温之卿这么做,他就这么做而已。   买完冰淇淋回来,温小雅两手两个冰淇淋,不好拉手了,祁少师这才发现不对劲之处。   过马路时温小雅脸色有几分焦躁,越来越接近十字路口中央,四周都是疾驰的车辆,她好像也越来越激动,紧张兮兮地随着红绿灯念数字,“五四三二……”   温小雅抬脚就要冲出去,面前一辆汽车呼啸而过。   “喂!”   冰淇淋和两个杯子一起落地。   幸好祁少师一直关注着温小雅,及时把她拉回来了,要不然谁也料不到有人会冒失到自己往车流里闯。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关心,还有抱歉,这两个杯子……”   “没关系,您脸色很差,请到那边消息一下吧,我们来处理。”   温之卿依言坐到橱窗那边的沙发上,从这里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祁少师拉着温小雅过来了。   就这一会的时间,许多的记忆都在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还有一些关于祁少师的记忆,他也神奇地站在上帝视角看到了。   ※※※※※※※※※※※※※※※※※※※※   大家~头昏脑胀的小作者衷心建议,霉雨天气,注意身体,多晒太阳,保持温暖——否则亲人两行泪。   我家最近真的是,老老少少几口人都生病了,蠢作者也没躲过去,就在出发来学校前一天感染上了,今天带着大姨妈坐火车终于赶到了学校,万分感叹,还留着一口气!   残留着这口气把这章发上来,断更两天了,良心不安呐(虽然不用码字的日子真的好爽!不,这不是我的心里话,绝对不是!)   明天就要上课了,呜呜(┯_┯)我还没准备好,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 第43章 回忆中的抱抱我   温小雅在温之卿上大学那年嫁给了褚烽,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小雅, 不能后悔。”   温之卿故意恐吓:“你到了别人家, 以后你想我们,也不能随时和我们见面了。”   温小雅迷茫地左右看分成两个阵营的人,好像不明白褚烽和他们为什么会形成对峙的局面。   正如她这几年一直不懂, 为什么不准她和褚烽接触,褚烽给她买什么东西都不准她收下, 褚烽逢年过节提礼物过来也会被赶走。   这一次, 她不听话了,她相信家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是褚烽再被赶走可能就回不来了, 她有一种预感。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一面了, 偶尔几次打照面, 他都是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好可怜喔,她真的心疼。   褚烽曾经偷偷传过话给她,说他现在不能见她,是在为他们以后的未来努力,让她要乖乖在家里等着他。   褚烽这么辛苦,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 勇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呢?   所以那一天,她选择站到了来提亲的褚烽身边。   温之卿至今不明白, 褚烽到底给小雅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然能让不懂人事的小雅对他死心塌地。   他们一家为她努力了这么久, 温心柔宁愿去求抛弃她的夏家,也不想让她被褚烽逼迫,可转头温小雅就坚决表态要和褚烽在一起。   现在想想,心志单纯的人最是执着,温小雅更甚,认定了的人和事旁人轻易不能改变。   可褚烽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托付吗?他们能相信他吗?   温之卿也没法子了,虽然嘴里说着些恐吓温小雅的话,把她吓得哭个不停,到底是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不能保证另一半的可信度,那就自己继续替她保驾护航。   这头把她交到了褚烽手上,后头温之卿就把高考志愿填到了江城的大学,整个家也搬到了江城。   随后大学四年,褚烽好像是巨龙护着洞里的珠宝似的,又好像是为了报复他们前两年不准他见温小雅,总是限着他们见温小雅的次数,每次他们来褚家找温小雅,褚烽再忙也要赶回来看着。   温之卿难得对一个人恨得牙痒痒,这个拐了他妹妹的人,还把温小雅当他的所有物了不成!   温之卿心里有气,也是为了践行当初恐吓温小雅的话,后面两年越发少去褚家了,有什么好东西都让李华莲和温心柔捎带给温小雅。   自己则在手机上和温小雅联系,好像以前一样嘱咐叮咛她及时添加衣物,只是不常见面。   大四快毕业那年,温之卿忙着准备考研读博的事,温小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跟着教授在外地出席研讨会。   “安安,我想你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宁宁,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选择了褚烽,以后你再想见我和妈妈她们就很难了。”   “安安,我想你们了……”温小雅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这句话,不是宁宁,是小雅。   这竟成了温之卿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   温之卿那时候被气得口是心非了不少,电话里说他忙没空回江城,转身就跟教授请了假,买最快的飞机票回去。   那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妹妹啊,他怎么能不心疼,他和褚烽两个男人之间的不合不能牵扯到温小雅。   心志单纯的人活得也简单,温小雅的人生准则更简单。   我想你了,就去见你,毫不犹豫。   温之卿不回来,她自己去找,可繁华的江城车水马龙,不是他们那个小小的莲塘县,她去一趟一中找她的安安柔柔,谁都认识她,谁都会帮她带路,于是酿出了温小雅的这一出悲剧。   她一个人偷跑出褚家,她还是不会过十字路口,身边都是鸣笛按喇叭的车子,不断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她盯着红绿灯,照着温之卿他们教过她的法子,嘴里数着数儿还是快了半拍,最终被拐角处驶来的汽车撞上了。   太平间外的两个男人扭打起来,温之卿打架的次数几乎全用在了褚烽身上。   “你怎么照顾她的!褚烽!宁宁出嫁那年你怎么答应我们的!”   褚烽不言,红着眼挥拳过去,他急需找一个人发泄。   巨大的沉痛之下,两个男人都在拿对方宣泄,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只能动手流汗流血。   温之卿不是褚烽的对手,或者说他天性醇良,下手没褚烽阴狠,后面险些被褚烽摁着揍。   “褚烽!你再敢动他试试!”祁少师突然出现,一拳砸在褚烽鼻梁上,几乎把他整个掀翻了。   “你要揍人,来啊,跟我动手,我奉陪到底!”祁少师还是一身来不及换下来的公务员制服,凛然禁欲,此刻撩起袖子,摘了眼镜露出凌厉的眼角,上去又揍了褚烽几拳。   “够了,少师。”   祁少师瞥一眼地上好像没气了的褚烽,依言退下,扶起温之卿。   温之卿好好的一张俊朗脸庞被褚烽揍出了几处淤青,祁少师还嫌使的力气不够大呢!   许久褚烽从地上爬起来,愤而砸消防栓玻璃,随着一道道裂痕和血迹出现,嘴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声嘶吼。   从高中开始,褚烽投身社会已经在商场上打拼了好几年了,和各种老奸巨猾的生意人周旋到如今,他也算历练出了一些东西,至少年少时那种桀骜不驯的气息,他已经能完美掩藏在圆滑的外表下。   怼天怼地,无所畏惧的褚烽,现在又成了小时候那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在墓碑前痛哭不成声。   他懂事得总是太晚。   不久前在医院,李华莲哭着抓着他质问,“阿姨一直觉得你人不坏,你是个好孩子啊,你只是有时候走偏了路……阿姨信了你一次啊!阿姨把宁宁交给你的时候什么都没要你的,就要你照顾好我女儿,你答应了,你答应了的啊!我的孩子!宁宁……”   “妈妈,怪不了他,是我的错,”温之卿扶着李华莲在走廊上坐下,转头冲他说,“我要是早知如此,死也不会把宁宁交给你,我就该奋争到底!你从来就不是应该值得信赖的人。”   褚烽失魂落魄地被褚父的人接走了,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温之卿。   把李华莲送回养老院后,他瞬间失去了精气神。   李华莲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她既不能工作,也不想拖累几个孩子,很早之前就主动开口要去养老院生活,那里也有能和她说话的朋友。   温之卿好像忘了这茬,总是说要不要把她接回来,他可以回家陪着她。   慢慢走在路上,温之卿说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祁少师都一一回应他。   走着走着,温之卿忽然停下,“少师,我能抱抱你吗?”   眼神微怔,祁少师扯扯嘴角,朝温之卿展开手臂,“欢迎,我随时接受。”   你的拥抱也好,责难也好,我统统接受,义无反顾。   你的碰触,是我最虔诚最渴望的天赐。   比起愈发温文儒雅的温之卿,祁少师也像褚烽一样早早出了社会,还没毕业已经在官场上打拼了,周身都是凛然逼人的气质。   如今他已经小有职位,又有背后祁家的关系,在江城走到哪都有人奉承巴结。   他抬一抬脚,无数的人会俯身蹲下为他擦拭皮靴,现在他蹲下为温之卿脱鞋洗脚,替他洗脸洗手换衣服,还细心倒了一杯温水,喂温之卿吃了一片安眠药后服侍他睡下。   做好一切,祁少师走到房间门口环顾四周,查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他身后的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温之卿吃了安眠药也睡不好,轻声的梦呓和喘息声听起来像是在闷声痛哭。   虽然明知道这个人从少年时就担任着强大男人的角色,绝不会像孩子一样哭泣,祁少师还是抑制不住心底里升起的那股心恸和怜惜。   他一直想跟他说一句,哪怕是一句,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房门轻声关上,敛去了客厅透过来的最后一丝光芒。   黑暗里,厚重的呢子大衣落地,贴身的羊绒打底衫完全勾勒出一具雄伟健美的身躯。   在海外求医两年,祁少师的心脏病没有完全治好,肌肉却锻炼出来了,身体好像在那两年里把前几年缺的份儿全发育回来了。   祁家人天生的大骨架让他看着已经有温之卿高,实际测量起来也超过了温之卿两公分。   反倒是温之卿这几年一直没变化,还维持着少年时一米八四的模样,他太累了,这几年完全顾不上饮食。   床头灯温暖的光芒亮起,祁少师单膝跪在床上,只手撑在枕头边,从后面看,完美的脊背线条和臀型以及修长笔直的腿线连成一体,威严凶猛犹若草原上蓄势勃发的野豹。   好看的拇指抚摸过柔软的嘴唇,在下唇压了压,即将袭向上唇漂亮的唇珠时,床上的人动了动,嘴里溢出一声轻吟。   眼眸瞬间暗沉,祁少师俯身,扣着床上人的下巴,在他唇上辗转研磨。   单薄的被子被掀开,祁少师从后面抱上侧卧的温之卿,一丝不苟,完全贴合覆盖,结实的小臂伸到前胸,方才他亲手扣好的睡衣扣子又被他一颗颗尽数解开……   他这个胆小鬼,也就敢趁着温之卿人事不省的时候碰一碰他,亲一亲他,清醒的时候动一动他,都怕亵渎了他,唯恐换来他惊异嫌恶的目光。   ※※※※※※※※※※※※※※※※※※※※   身体好多啦,努力更新中,   唔……还有日常求收藏呀,可怜可怜我这个小窒息作者吧*罒▽罒* 第44章 小祖宗   祁少师领着温小雅买完冰淇淋回来, 一进店发现温之卿坐在橱窗边怪怪的。   是真的很怪, 明眼人都看得出的那种, 店员都往他那瞟了好几眼了。   “你很热?”脸红成什么样子了。   温之卿摆手,“不热不热,店里有空调。”   “我知道有空调。”祁少师无语。   “我去趟洗手间, 一起?”   温之卿不明所以,还是嘱咐好温小雅在店里等着, 起身跟上祁少师。   温小雅点点头, 乖乖坐在沙发上吃着祁少师重新给她买的冰淇淋。   温之卿刚进洗手间,经过第一间隔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扯了进去。   “少师?”   面前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温之卿被祁少师摁着双手压在隔间门上,膝盖也被顶着不能动。   温之卿悲伤地发现, 祁少师真的非常喜欢对他做这种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性的姿势。   “我才出去一会儿,春天没这么快到吧?你这就……发.春了?”尾音缱绻,几不可闻, 祁少师故意把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哪有……我……我没有。”温之卿的反驳毫无可信力,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他脑海里还遗留着刚才的回忆片段,上辈子那个晚上, 强大版的祁少师拥抱了他,虽然出于对他的尊重, 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啧, 还不承认。”祁少师仰着头半敛眼睑, 手摸向温之卿身.下一处, “你这里……都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解了你的腰带看看吗,嗯?”   祁少师修长的手指放在了温之卿的皮带金属扣上,清冷的嗓音压低了显得有几分暧昧,细长的眉眼一挑更是带出了几分戏谑。   这种煞有其事的模样,温之卿还真以为自己起了反应而不知,红着脸悄悄低头瞟,看到那里还是正常的情况才暗暗松了口气。   耳边立刻听到了清越的笑声,祁少师看穿了他,温之卿脸更红了。   祁少师的笑声低低的,特意压着自己的音量,算是给温之卿一个面子,动作却完全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压制着温之卿的手松开,撑在膝盖上几乎快笑弯了腰。   温之卿也太好骗了!   温之卿一张老脸羞得不知道往哪放,可见祁少师难得笑得这么开怀,好像完全忘记了早上那时不愉快的心情,他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能拿自己的老脸换祁少师一笑,也算值了!   “少师,你别笑了……”   祁少师手背挡着脸还在笑,凌厉的眼尾挑挑,揶揄的意味更甚。   “少师!”温之卿又羞又微恼,一把扯过祁少师坐在马桶盖上,双手双脚箍住他的手脚,紧抱着他不让他动,“别笑了,别笑了,少师,你怎么这么轻浮了呢。”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少女心爆棚的姿势!祁少师完全被控制在温之卿怀里。   “撒开。”祁少师轻拍温之卿手臂,不轻不淡斜了他一眼。   温之卿乖乖松了手,回去他就决定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要不然以后哪有这么削瘦的祁少师可抱,未来的祁少师可比他还要高两公分,那一身肌肉更比他还要结实!   等外面的温小雅吃完两个冰淇淋,洗手间里的两个人终于出来了。   “安安,你们好慢呀,我等你们太无聊了,不小心把你的冰淇淋吃光了。”   “没事,以后一次性不要吃这么多了,小心着凉拉肚子。”   这次就被温之卿说了一句,温小雅高兴地直点头,旁边的祁少师风轻云淡笑了一声,“呵。”   温之卿的脸再度有爆红的趋势。   买完家居用品回去,楼下的潘丽红招呼他们进去,“安安,你们家来客人了,柔柔在我这呢。”   馄饨店二楼的庞家,温心柔愁眉不展坐在客厅一角,庞俊杰正在努力逗她笑。   她不好不回应,总是努力牵牵嘴角想笑,可这样显得更可怜了,有一种伤心美人的感觉。   温之卿他们进来后,她第一时间站起来,几乎是脱口而出,“安安,不要送我走。”   “不会的,柔柔,你放心,我现在就上去处理,小雅,你在这陪着柔柔,好吗?”   “是,安安,遵命!”温小雅敬礼领旨。   温之卿放了东西出门,祁少师默不作数也跟了出来。   “我大概知道来的是谁,少师,现在家里的那位客人实在是烦心的很,你看到了,也是平白再多一个人恶心。”   “没事,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要是介意我就回去。”   祁少师惊讶于温之卿给人的评价这么直白,都快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温之卿无奈一笑,什么介意不介意的,祁少师故意激他呢。   温家不大的客厅里,那位不速之客占据主位,温之卿和祁少师一进门就看到了。   “夏家的?”江城的上层圈子就那么大,还经常联谊聚会,祁少师偶然见过夏竹瑶的父亲夏父,顺道也记住了他。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家里小有资产,穿金戴银,衣着不凡,明显眼里不把妇道人家放在眼里,对着李华莲说话时毫不客气。   李华莲性子温顺,家里的大事都交给儿子处理,可一个人面对夏父依旧能不卑不亢。   不管夏父说话如何不讲理,她一概不理,她一直只跟夏父强调一点,“柔柔是当年你们夏家自己亲手送到我们手上养的,她是我的女儿,我们温家的人,没有过了这么多年再突然要回去的道理,你们有想过柔柔的感受吗,她会怎么想!?”   “那是寄养,寄养!我们要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什么错,你们阻拦着不让她回自己家有什么阴谋!?你们要什么,钱?行,多少我都给你们,一千万够吗!?”   李华莲脸色难看了,温之卿一贯温润的目光也冷了。   “我们这十来年都没要过你们夏家一分钱,如今您跟我们提钱的事,你……你!”李华莲气得脸涨红。   “简直荒唐!过了这么多年,一声招呼都不提前打好就想把柔柔接走,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你们把柔柔当什么了,她是小猫小狗能随便送来送去的吗!!”   “妈妈!就算他们提前来说,我也不会把柔柔送回去!”   温之卿走上去,挡在李华莲身前,直面夏父。   “夏伯父,您还是这么厚颜无耻,说是要接回自己的女儿,却不把自己的真正目的说清楚,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是想弥补柔柔,把她接回去享福呢。”   夏父心虚,“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们大人说话,你们小孩子插什么嘴!”   李华莲当即表示,“我们家都是安安做主,您跟我的孩子沟通吧。”   祁少师噗嗤笑出了声。   李华莲说完果真回了房间,明显不想和夏父这种人打交道,恶心嫌弃。   夏父顿时觉得自己的面子都没了,祁少师他知道,那是他要供着的小祖宗。   ※※※※※※※※※※※※※※※※※※※※   哇哦(?◇?)好多个眼熟的ID不见了,小天使们都飞走了吗?伤心,嘤嘤~ 第45章 哄你睡   祁少师轻飘飘瞥夏父一眼, 径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坐看他在温之卿后面蹦哒。   没成想温之卿这次没跟他心有灵犀, 揪着猛拍桌子发怒的夏父衣领就拎出了门。   祁少师托着腮帮子看戏的手僵了一下,牙齿磨得嘎吱作响,温之卿这家伙, 什么都不让他知道烦心,当他是象牙塔里不问世事的小公主吗!   门外夏父大吼大叫, 显得气急败坏的, “我们要接回自己的女儿,因为她姓夏,你们找谁来评理也是我们站理, 不把她还给我们,你们也别想在江城混下去!”   客厅里祁少师不屑地哼了一声。   外面温之卿的声音依旧温润, 只是越来越远, 模糊不清了, “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还在吗,恐怕只能骗骗你们自己了……虚伪之极, 打量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想拿柔柔换夏竹瑶的命……痴心妄想……好走,不送。”   温之卿再回来时后面跟着温心柔, 她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和温之卿说说笑笑的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吃完午饭,下午温家包饺子, 温之卿擀好了饺子皮, 把温心柔叫到房里说了会话。   虽然就一会, 也没多久,祁少师却若有所思地总往房门看。   温小雅瞅瞅他,抹了一鼻子面粉,“哥哥,你这一步包错啦,你的饺子好丑哦。”   祁少师神色不变,他脸红是不上脸的,“没事,给你们的安安吃。”   温小雅疑惑,“哥哥,你为什么不叫安安安安呢?”   “我为什么不能叫温之卿温之卿。”祁少师轻松驳回。   温小雅仰着脸做思考状,手里饺子皮上的馅掉了都不知道。   等晚上煮好饺子,温之卿又回厨房端了拌料出来,再坐下时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一只奇形怪状,着实让人一言难尽的饺子。   大概它已经不能算是饺子了,完全是不明物体,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煮这锅饺子的时候放下去过这种东西?   祁少师拿汤勺碰碰瓷碗边沿,“吃啊,别客气。”   温小雅接话,“少师哥哥包给安安的!”   温之卿:“……”   温之卿看看祁少师,默默舀起来吃了,一口包。话说他们家包饺子的手艺都挺好的,连温小雅也不赖,这只饺子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的手。   晚上祁少师也没回去,李华莲出主意让温之卿用沙发和行军床拼成了一张床,搬到阳台上睡,凉快点,还细心给他们挂了一个蚊帐防蚊虫。   洁白的蚊帐自成一片天地,透过纱网能看到头顶墨蓝的夜空和碎碎点点的星子。   祁少师枕着靠枕趴着玩手机,宁愿玩无聊的贪吃蛇游戏也不理会温之卿,任他几次催促了他早些睡觉。   温之卿晓得他心里有不满,想了想,“少师,你睡不着的话,需要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吗?我还挺擅长的。”   祁少师抬眼,“以你为主角?”谁睡不着,他困死了好吗!   温之卿弯眸浅浅一笑,“不是,但是确实和我有关系。”   “你要是真的无聊,”祁少师放了手机,还是趴着说话,像是施舍一样,“那讲吧。”   温之卿笑了笑,敛去笑意,轻声细语讲着属于温心柔的故事。   慢慢的,祁少师也正色起来,翻了个身仰躺着,以手臂枕后脑勺,侧头望着星光下温之卿的侧脸,渐渐失了心神。   很久很久以前,江城的一角有一家人,他们有两个女儿,她们年龄相差并不大,都是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可是姐姐却比妹妹更受宠爱。   才六岁的妹妹不懂为什么,只是凭直觉去讨好她的家里人,她会在家里人下班回来之前打扫好卫生,也会泡好茶放着给爸爸喝,还会劝阻姐姐偷用妈妈的化妆品。   但每次受表扬的都是姐姐,挨骂的都是妹妹,因为把茶水端出去送到爸爸手上的是姐姐,首先跑到父母跟前倒打一耙的是姐姐。   她的姐姐比她大一岁,口齿比她要伶俐得多,总能颠倒黑白,把黑锅盖到她头上。   这个家里其实还有一个凶凶的奶奶和生病的爷爷,但他们都不会为她说话,因为他们都不喜欢她。   甚至在某天,奶奶领着妹妹上了火车,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在一个小县城的车站下了车,把她丟在了那儿。   妹妹蹲在车站角落里从黑夜等到白天,早上看到一对父女时才抬起了头。   她好羡慕那个小女孩,无论她如何不懂事地哭闹,甚至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她身边的男人都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始终温柔地安抚着她。   她跟上去,偷偷问:“你能把你的爸爸分给我吗?”   小女孩拍手,“好啊!”   那对父女回家的路上,小女孩拐个弯丟一颗糖,一直在引路,妹妹就顺着糖果跟了一路。   终于跟到了他们家门口,妹妹的小辫子都乱了,蓬头垢面的,鞋子也跑掉了一只。   家里温柔的妈妈出来迎接他们,还亲昵地叫那个小女孩“宁宁”。   一个小男孩发现了她,“妹妹,你在这里干嘛呀?我没见过你,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是迷路了吗?”   “这孩子,是一个人跟到了这里吗?”   “有股子韧劲,哈哈,我欣赏。”   “阿良!你还说,这么大意,一路上竟然都没发现她,瞧这孩子,鞋子都跑没了,好孩子,你的家人呢,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她这么小,比咱家安安和宁宁还小两岁吧,哪里记得住。”   妹妹低头一声不吭,任爸爸抱着她进去,让妈妈给她洗澡换衣服,还给她煮小米粥喝。   其实她记得住家里人地址,虽然她才六岁,因为她一直怕被家人丢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却没想到真的成真了。   后来那家人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就一直往城里派出所跑,还到处贴寻人启事,想早日找到她的家人。   “爸爸,爸爸,你们不要去找警察了,你们一出门,柔柔就好紧张,她很害怕……”小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个意思,急得快哭出来了。   爸爸脸色凝重地蹲下来,摸摸妹妹的头顶,他已经通过派出所的朋友找到她的家人了,也了解清楚了她的情况。   他不说她是可怜的孩子,“好孩子,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好,不是你的错。”   “我……我不想回去……”   “你想留下来吗,留在我们家,当我们家的孩子,嗯?”   妈妈为难,“阿良,她有家人,血浓于水,总会想念自己的父母和家人的。”   “我……我不想!”妹妹鼓起勇气,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对着爸爸问,“你能当好爸爸吗?”   她的重音落在“当”字,不是好爸爸,是当好一个爸爸。   “成,那我们拉勾,我承诺当好你的爸爸,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我也会当好哥哥!”   “还有我,姐姐!”   小男孩和小女孩争相表态。   妈妈没说话,只是把新袜子拿过来给她穿上。   温厚如山的爸爸伸出小指,“我们一起承诺,当好彼此的家人,永远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家人。”   然而不过半年后,这个誓约就打破了,因为温文良死了,他在一场突发的山洪中为了救所有人牺牲了。   相处仅仅半年,温心柔那时甚至只有六岁,可温心柔对他的印象最深刻,不可磨灭。   抹了抹眼角的泪,温心柔小心起身下床,尽量不吵到下铺的温小雅。   过了这么多年舒心的日子,她还是习惯了小心翼翼,尽量做到不给别人添麻烦。   去厨房准备做早饭要经过阳台门,温心柔偶然转头瞥到一眼,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淡淡的晨光沐浴下,蚊帐里相拥而眠的两个男生莫名给她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虽然盖着毛毯,隔着蚊帐和纱窗,温心柔也能看出祁少师半个身体都压在了温之卿身上,几乎是把温之卿当枕头睡。   “咳咳……”李华莲的房间传出几声咳嗽声。   啊呸!温心柔无声唾弃自己一口,加快脚步进厨房,她这用的都什么形容词,是把温之卿当枕头枕,什么睡不睡的。   ※※※※※※※※※※※※※※※※※※※※   依旧是基情满满的一天,   日常求收藏,笔芯*罒▽罒* 第46章 笨蛋   温之卿胸闷气短醒来, 眼前一颗脑袋枕在他胸口, 眯眼抬手挡着刺眼的阳光,还能看到祁少师头顶那个偏右的小小发旋。   松开抓着祁少师手腕的手, 小心移过枕头垫在他身下,温之卿抽身出来下床。   捏捏发酸的手臂, 他半边身体都麻了,不过比起这安稳香甜的一觉,这点麻不算什么。   在床边坐了一会, 温之卿意识彻底回笼, 楼下熙熙攘攘的嘈杂声, 客厅里温心柔和温小雅说话的声音,李华莲招呼吃早饭的声音, 一一传入耳中,他才发现,时候不早了, 今天还要上课呢!   温小雅蹑手蹑脚摸过来, 就要开口吓唬他们, 温之卿抬手“嘘”了一声阻止,“我来。”   温小雅“嗯嗯”点头,扒着阳台门看温之卿叫祁少师起床。   温之卿俯身拿了祁少师盖着后脑勺的枕头, “少师,你不热吗, 该起床了, 等会要去上课了。”   虽然快十月份了, 早上七点多的太阳也很晒人了。   祁少师“唔”了一声,扯过毛毯蒙脸,翻了个身继续睡。   温之卿无奈,祁少师这副倦懒的样子一点不像他平时表露出来的性子,哪有未来雷厉风行的祁市长的一点分范?   其实祁少师平时不是爱赖床的人,也是跟温之卿一样,因为和对方睡在一起,一张床上,睡眠质量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那种安心感不是其他东西能媲美的,他们都贪恋跟对方在一起的感觉。   温小雅探头探脑,小声地喊:“安安大懒虫,哥哥小懒虫,起床上学啦!”   祁少师继续翻身,半边身体忽然悬空,他险些掉下床,脑子一激灵,才想起来这不是他家的那张大床。   “小心点,少师,快进来洗漱吧。”   温之卿暗暗松口气,收回想去接住祁少师的手,转身把小雅带进去。   “噢。”祁少师应了一声,脸色微赧。   别墅里的人已经把祁少师的书包和校服送过来了,吃过早饭,各自出门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   李华莲带着温小雅,温心柔先整理好东西就独自一人骑自行车走了,温之卿急匆匆催慢条斯理的祁少师,他们上学快迟到了。   祁少师仍然慢悠悠的,边扣校服扣边欣赏温之卿着急又无奈的样子。   等他的专属司机赶着点开车把他们送到附中,温之卿不得不下了车就跑,这一跑,后头几天祁少师都没见到温之卿一面。   先是夏父还没放弃要回温心柔的想法,当天就来了附中找上门来了,口口声声在打亲情牌,被迟立以干扰上课的名义劝回去后,又换了一个夏竹瑶过来。   这位的戏比刚开学那时的南谨云等人还多,看得南谨云他们无限感叹,眼泪说掉就掉,一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样子,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温心柔和温之卿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只是她嘴里说什么救不救的……里头还有内幕啊!   一个两个,四个脑袋挤在后门偷听,一班紧挨着花坛边上的一条过道,温之卿他们就在那个角落里谈话。   “回家吧,柔柔,我们都很想你,别让他们伤心……也许爸爸告诉你们我的情况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柔柔,你们就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就算不愿意也不能不回家啊……”   “你父亲并没有告诉过我们的你的事,他甚至想瞒着我们……别混为一谈……有空我会去找你们……你的事我表示同情,但这不是你来打扰柔柔的理由……请你回去。”   “咚咚咚咚!”   竖着耳朵努力听的四个男生一人被吕玲萌赏了个爆栗,“你们,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听吗!”   黄家嘉委屈,“我们不是在偷听,我们是在偷看,这么远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说话。”   而且他们听了个断断续续的话都是夏竹瑶刚刚在班上大声说过的,她一点没有遮演“家丑”的意思,就是想给温心柔泼上脏水,让他们夏家占领道德制高点。   南谨云他们表示,吃了好大一个瓜,果然豪门是非多,夏竹瑶确实还挺可怜的,正值青春年华啊,却……   不过他们可是拥有火眼金睛的人,岂能被她装出来的小白花外表糊弄过去,她再可怜也不能欺负到他们的人头上来!   吕玲萌抱臂,“有意思吗?偷看就是好事了吗!不知道还有个词叫非礼勿视吗?!”   庞俊杰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还挺有意思的,看温之卿被左右两个美女夹击很养眼啊!”   吕玲萌无语,刚好温之卿把夏竹瑶说走了,和温心柔一起回来,后门的几个人若无其事地四散开来。   前不久调整过座位,吕玲萌和温心柔坐在了一起,下午上课前吕玲萌就找了机会问温心柔情况,劝她不用在意班上同学的看法,他们都支持她选择自己的真正家人,毕竟亲情无关血缘。   温心柔愁眉微展,“谢谢萌萌,还有大家,他们不会再来班上打扰我们上课了。”   “那就好,你也放宽心。”   班上的氛围一松,包括温之卿他们自己也以为,至少短时间内夏家不会再来作幺蛾子了,没想到他们都低估了夏竹瑶的战斗力。   下午放学后,一群穿着集英中学制服的女生过来堵温心柔,都是夏竹瑶的好姐妹好闺蜜们,对着温心柔指指点点,说她空有外表,没一点人情味,不仅不管自己的父母,连自己的亲姐妹都不救。   恰好祁少师过来找温之卿,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还没弄明白为什么需要温心柔才能救夏竹瑶,吕玲萌领着一班的女生们大展神威把她们骂走了。   这个一班的女生都是一群什么彪悍的生物,祁少师差点吐槽出口,干得漂亮!   然后第二天就换成了一群男生过来堵温心柔,大都是夏竹瑶的追求者们,领头的是她的一个表哥。   就是因为这种情况,祁少师这几天才见不到温之卿,他得护送温心柔上下学。   温之卿不好对女生做什么,对着男生就完全不用客气了,而且对于如何处理这种情况非常有经验,从小到大他不知道为温心柔赶走过多少纠缠她的男生。   麻烦的四天终于过去,温之卿他们总算可以缓一口气了。   国庆七天,附中和集英中学都不用补课,这么长的假期那帮无聊的人总不能还浪费在他们身上吧,肯定该出国旅游的旅游,该参加培训班的就培训去。   下午宣布正式放假后,南谨云他们兴冲冲要拉着温之卿和温心柔去玩,附近开了一个新的旱冰馆,刚好可以让温心柔放松放松,缓解一下糟糕的情绪。   庞俊杰甚至先回了家一趟,把温小雅也带过来玩了。   有温小雅在,欢乐的气氛立刻调动起来。   “来,小雅,哥哥带你玩,咱把鞋子先换上。”   “你是弟弟呀,小胖!”   “吼吼吼,小胖子,你还想打肿脸充哥哥,快叫姐姐!小雅妹妹来,让我这个哥哥带你滑,哥的轮滑技术贼溜了!”南谨云单脚垫起原地飞快转了几圈,停止单膝跪下做骑士礼时没站稳,装逼就破了功。   黄家嘉挤开他,“看哥壮不,小雅妹妹,你要是摔了哥能给你当肉垫子,保准跌不疼你!”   温小雅拍手,“佳佳好!佳佳好!”   庞俊杰和南谨云哀嚎,“耍赖啊你,论体积这里有谁比得上你!”   许博文更比不上,默默缩了缩脖子,他这小身板还是不自荐了。   蹲在地上的温之卿笑着摇摇头,给温小雅换好旱冰鞋才放她过去玩。   她以前玩过滑冰,运动神经也不错,还有一班的四个男生护着,完全不用温之卿操心。   温心柔有吕玲萌几个女生陪着,也不要他操心,一时温之卿不知道该干什么。   踩着旱冰鞋在原地站了一会,身后有人叫,“嘿,温之卿!”   温之卿转了个身,眼前一亮,迅速滑过去,和前头打招呼的陆九阳擦肩而过,完美忽略了他。   陆九阳抱着来还温之卿的滑板狠狠唾弃一口,要不要脸!   自打在火车站当着他们面出了柜后,一个两个都当他不存在,知道你们非对方不可还不行吗!   踩着旱冰鞋过来的祁少师一身干练利落的装扮,留着的妹妹头因为两边的头发过长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啾啾,露出整张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   总是扣得严严实实的制服外套脱了,底下的白色衬衫也解开了两颗领扣,膝盖和手肘上的护具勒出削瘦的身形线条。   祁少师抬手松松领带,无形之中就带出了几分爽朗的少年英气,少了之前那种阴郁的清冷感。   站在旱冰场出入口的还有弥子暇,连许久没露面的褚烽也来了。   弥子暇嘻嘻一笑滑走,褚烽瞥瞥这两个眼里除了对方就没有其他人的家伙,哼了一声向温小雅那边滑过去了。   陆九阳和弥子暇滑走了,出入口就剩下一个祁少师,祁少师松开扶手缓慢移动,啪叽——突然就摔了。   幸好他没有摔一个不雅的屁股蹲,他及时单膝跪地撑住了。   温之卿担心地滑过去,发现祁少师后脖颈窜出来的红晕却又忍不住笑了。   “没事没事啊,少师,虽然你的第一步出师不利,可你滑冰的架势已经有了。”温之卿蹲下扶起祁少师,拼命忍笑中。   祁少师气得给了他一个扫堂腿,让他也摔了一跤,这个可是结结实实摔的屁股蹲!   温之卿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懵了,他的少师也太不留情面了吧,虽然是他先不厚道,先笑起来的。   祁少师也没料到他能偷袭成功,运动达人温之卿目前还没有他不会的运动,反应能力和运动神经极好,这次会失测,要怪就只能怪他对祁少师毫无防备。   “笨蛋。”祁少师小声骂了一句,神色平平淡淡没什么变化,眼神却不住往温之卿那边瞟。   ※※※※※※※※※※※※※※※※※※※※   依旧是没有榜单的一周,看来我的编编已经放弃我了,   容我哭一会儿,呜呜……阿嚏!感冒好难受啊,老是打喷嚏,影响我码字,允悲~ 第47章 你回头看看他吧   疼!生疼!屁股发麻。温之卿还得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他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时, 劲瘦的腰身惹眼, 看着人时表情纯情又无辜。   祁少师的目光微沉,默默就偏头把眼神移开了。   上辈子的温之卿问过那时候的壮年版祁少师, 他明明没有近视,为什么突然戴起了平光眼镜。   祁少师答说是为了掩饰。   那时祁少师刚入职, 官场上尔虞我诈,温之卿便猜想他是在塑造一个圆滑好相处的外表。   毕竟祁少师眉眼生得冷峻,黑眸细长, 眼尾上挑, 显得眼神过于凌厉, 看着就不好相处。   虽然说吧,他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后, 温之卿觉得更多了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偶尔让他心里无故慌慌的。   温之卿得了满意答案转身看自己的书去了,背后祁少师摘下眼镜回望他的眼神贪婪又克制, 仿佛多一点冲动就要冲上去, 扑倒他, 扒光他的衣服!   不用想他也知道温之卿的想法,什么塑造亲民的形象,他就是为了挡住眼里抑制不住将要溢出来的情意, 唯恐温之卿被他吓跑。   “安安,你们快来玩呀!”南谨云和温小雅他们手拉着手飞速滑过。   “喔嚯, 爽!”   “我们也去吧, 少师。”   “嗯。”祁少师回握温之卿向他伸出来的手。   温之卿这个人心细, 还耐心,谁都喜欢像他这样的老师,永远不会生气一样。   他教祁少师滑冰时更多了一份体贴,护在他身旁,一点一点指导着他转向、加速、立定,声音温温柔柔的,“慢一点,好,就这样,小心脚下,试着放手……”   “卧槽。”陆九阳和弥子暇经过他们时叹为观止,顺道提一嘴,这话是不是有歧义?   “我要加快一点了,嗯……这个速度可以吗……能跟得上我吗……疼不疼?”   “嗯,唔……”   “太污了,快洗洗你的脑子!”   “草,说的跟你不是一样!”弥子暇追上前面的陆九阳。   其实是温之卿让祁少师松开扶手,跟在他后面朝他这边滑过来,然后两个人不小心撞到一起摔成一团了。   祁少师大概是平衡感不太好,或者说没有安全感,一松开温之卿的手就站不稳,拉着他手时就滑得贼溜。   温之卿来不及细想,就这样陪着祁少师在新手区的角落里半玩半练起来了。   旱冰场的场地大,没人注意他们这个地方,他们也注意不到出入口那边发生的事。   温心柔和吕玲萌滑累了,换了鞋去外面买奶茶喝,回来就碰到了夏竹瑶,还有她们的亲弟弟夏小宝。   温心柔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绕开他们想走,才七岁的夏小宝冲上来就往她小腿上踢。   这熊孩子也戴了护具,穿了旱冰鞋,而且明显还技术不错,单脚站地踹人时还能不摔倒,温心柔连衣裙下的小腿都被他踢青了。   “哪来的小鬼头,有没有教养!”吕玲萌及时扯开夏小宝。   “坏女人!不救姐姐!就打你们!”   “你们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夏竹瑶泪珠涟涟,慢了一步过来扶起夏小宝。   温心柔理都不想理她,拉着吕玲萌转身想回到旱冰场上。   出入口位置突然围上了一圈人,是夏竹瑶的表哥和她的追求者们。   “美女,别急着走啊,我妹妹想和你说两句话,或者我们好好谈一下呗。”   “让开,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温心柔毫不客气打掉偷摸她腰的手。   可是出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她前进不能,后退不行,往哪边走都有人挡着她。   “你们别欺人太甚,什么玩意儿,真当我们好欺负是吧!”吕玲萌指着那群男生的鼻尖骂,不带怂的。   她的大嗓门成功引起了一班男生们的注意。   “靠,胆敢欺负我们班的女生!”庞俊杰不笑的时候面相足够唬人。   南谨云搓手,“这种时候,就需要我们附中文科一班的180天团出马了!”   弥子瑕刚巧和他们在一块比赛滑冰,狐疑的目光就转过去了。   南谨云忿忿,几乎是恼羞成怒,“平均,平均懂吗!”   黄家嘉:“那个,是不是还差一厘米?”   南谨云假笑,皮笑肉不笑,笑得瘆人:“你们今个儿,是非得跟我较劲是吧?”   一班的五个男生中,最高是黄家嘉187,再是温之卿184,庞俊杰182,只有南谨云170,连许博文都有176。   南谨云成功拉低了整个高二一班男生的平均身高。   但他矮是矮,领着其余三个男生和那帮堵人的男生对峙时,还是很有气势的。   “咋地!我们家柔柔不愿意,你们还想抢人呐!一帮欺负女孩子的渣滓们,还不快把入口让开,这又不是你们家的地盘!”   “小矮子滚开,没你们的事,这是她们两个女生之间的谈话,我们可没插手。”   “既然你们说没插手,挡在这干嘛,找打吗?”陆九阳和弥子暇一左一右,从两边滑入两个对立的阵营之间,侧身一转向,挡在了南谨云他们身前。   那群男生看到他们身上相同的制服还以为是来帮他们的,而且陆九阳和弥子暇在集英中学也很出名,他们都认识。   “不是啊,陆哥,弥哥,瑶瑶就是来找她姐姐说说话,他们这突然冒出来横眉竖眼的,要跟我们干架的架势……”   “是这样的,九阳哥,”夏竹瑶步上台阶,挤开温心柔上了旱冰场,“九阳哥,你终于肯见我了,瑶瑶好想你,我来找我姐姐……可我姐姐她……呜呜……”   陆九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不是来见你的,老子是来见你身后那个美女的,草,居然是你姐姐,不是,你们竟然有血缘关系!这八竿子怎么打得着的,老子这破运气……”   难道他要来演个姐妹因情反目成仇的狗血虐恋大剧吗!?他就是那个狗屁男主角?   “什么!你竟然喜欢我姐姐,九阳哥,你怎么能脚踏两只船呢?”夏竹瑶眼睛更红了,脆弱可怜的样子引得她表哥心疼不已。   陆九阳气得直吼,“我们早分手了好吗!关她屁事,你别瞎逼逼!”他当初怎么就想不开,交往过这么一个戏精女朋友呢!   “陆九阳!不准吼我们瑶瑶!”夏竹瑶表哥收起之前那副谄媚的表情,“你简直不是男人!知道我们瑶瑶生病了就抛弃她,就怕她缠上你是吧,我今儿还撂下这句话了,你必须对瑶瑶负起这个责!”   弥子暇顿时爆笑,惹得他后面的南谨云白眼相向。   “草泥马逼!老子是谋她财害她命了,还是干过她!就她这姿色,比得上她姐姐半分吗!”陆九阳气急反笑,这污水泼的,他可比窦娥还冤了。   “还有,老子跟她分手时压根就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白血病好吗!”   满场寂静。   陆九阳又加了一句,“知道老子也要分手!”   夏竹瑶哭得稀里哗啦,更惨了。   新手区的角落,温之卿和祁少师并肩看着这边的情况,皱眉的温之卿好看得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旁边蹲在扶手栏杆上的褚烽嘁了一声,“喂,温之卿,反正你们心地善良,让你那个养妹妹捐了骨髓呗,既能少了麻烦还能得笔钱,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祁少师皱眉,原来这就是温之卿说夏家来者不善的原因,他们需要温心柔的骨髓,救夏竹瑶的命。   祁少师当初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温之卿的家庭情况,细致的情况没有往下查,褚烽却没他这么多顾虑,早把温家扒了个底朝天,关于温心柔和夏家的那点破事,他了如指掌。   祁少师警告的眼神就瞥过去了,褚烽不在乎地笑笑,露出一口尖利的鲨鱼牙。   “不一定就是温心柔的骨髓最合适。”祁少师冷声道,也算是给温之卿的安慰。   “还真就是她最合适了,夏家找关系测出来的骨髓配对成功率,属温心柔的最高。”   褚烽不是在抬杠,白血病患者的骨髓与亲属相配成功率决定于亲缘系数,即亲属的远近。   “诺诺,温之卿,人家要回自己的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要剖了温心柔的心脏才能救夏竹瑶的命,那也是他们自己家的事,说不定保证书上还是写的自愿捐献的,何况只是捐献一个骨髓呢,又要不了她的命,对吧?你们这挡着拦着多没人情味啊,社会舆论都是偏向他们那一边的。”   褚烽的语气和表情都不好,欠欠儿的。   温之卿凝眉看他一眼,“谢谢你的提醒,褚烽。柔柔的名字是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法律上她就是我们的家人。”   夏家现在想凭血缘关系要回温心柔,想的美!   温之卿滑走后,祁少师回头冷冷扫了褚烽一眼。   褚烽含蓄的嘲讽脸上略带戏谑,“你瞪我也没用,瞪我你也上不了温之卿的户口本,你又不能嫁给他,哦不对,应该是不能把他娶回家。”   看样子,祁少师应该是进攻的那一方,那应该是……老公的角色?   “呵,”祁少师冷笑表示,“你就是欠的,偷拿温小雅的项链好玩吗,大丈夫?”   褚烽顿时失语,顶顶后槽牙,论毒舌他还真比不上祁少师,真不知道温之卿怎么忍下他来的!   ※※※※※※※※※※※※※※※※※※※※   什么时候能开车啊~分分钟想来个动情的一章   祁少师:含恨忍耐蓄力中……   温之卿:……要清心要优雅,不能慌! 第48章 欢迎回家   眼看女生之间的口角争执升级为男生版的斗殴, 温之卿滑了过来, 站在两帮人之间。   夏竹瑶那帮人以为他是哪来的帮手,心先悬了一下, 却见他弯腰脱了旱冰鞋,赤脚朝他们走过来。   他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容, 白皙的脚踩在冰面上别有一种生动的风度,又是两手空空,看着就是一副良善可欺的样子, 对方的气焰顿时嚣张起来。   原本温之卿过来时南谨云他们退后了一步给他让位置, 就是让一步不和夏竹瑶那群人见识的意思, 没想到他们反倒蹬鼻子上脸了。   夏竹瑶的表哥觉得他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要是在这被公然落了面子,他以后也不用混了。   “喂,我知道你啊, 温之卿, 两个月前还来我们学校卖惨录节目……”狰狞的面孔可怖。   “不准打安安呀!”温小雅忽然嚎了一嗓子。   温之卿的衣领被揪住了。   祁少师随后一步滑过来, 正好就看到他被人一拳打在脸上的场景。温之卿拿手背隔了一下,可脸颊还是青了一块。   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没等祁少师过去, 温之卿反手一抓,出了一个扫堂腿将那家伙撂倒在地, 膝盖紧紧摁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祁少师愣了, 南谨云他们也愣了。   卧槽!突然明白了温之卿为什么要先脱旱冰鞋!这是要趁他们没防备出其不意搞偷袭啊!   “草, 上啊!还愣着干嘛!”南谨云一声号召,身后的庞俊杰和黄家嘉回过神来扑了上去,陆九阳和弥子暇对视一眼,撩了袖子也上去帮忙了。   刚好地上的那货也在喊,“你们就看着我被人打吗!快动手啊!”   懵逼的夏竹瑶被人挤下旱冰场,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十几个男生打成一团。虽然她经常引得男生们为她打架,是惹祸的源头,可也没这么快呀!她还什么没说呢!   她身边的温心柔看了她一眼,被吕玲萌拉着远离了点。   “没事,别看他们人少,都很能打的。”   打架的中心地带,温之卿一字一顿对着夏竹瑶的表哥说话,“我不管你们有多可怜,有多么兄妹情深,柔柔是我的妹妹,我护了十几年的妹妹,你们想动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夏竹瑶表哥的手还被反扭在身后,哀嚎,“中二病,又不是要她的命,捐个骨髓而已,却能救别人一命!”   “你们要救的人和我有关系吗?”温之卿脸上的笑容不变,温和又可亲。   “可柔柔是我的家人,你们不心疼我心疼,她就是手指破了个口子,我也心疼,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也要与他拼命。”   温之卿的话说得风轻云淡,手上却不断在发力。   夏竹瑶和夏小宝是女人和小孩子,他不能做什么,可这个敢觊觎他妹妹的表哥,他完全能好好教训一顿,还是对方先的动手不是吗?   “你也这么大人了,应该知道什么人不能碰,就是这只手乱动柔柔的吧……还有你表弟的份……”   “不准打安安!不准欺负安安啊!”不远处的温小雅腿脚乱蹬,张牙舞爪的像只炸毛的小狮子,被褚烽单手紧紧箍在怀里。   她看不到里面的温之卿什么情况,还以为他又被人欺负了。   “放开放开!风风!有人欺负我们家安安和柔柔!”   “安心吧,小疯子,你家安安没事,他都快把那家伙的手臂折断了,啧。”褚烽左手箍住温小雅,右手搭在额前,津津有味地观望着战场里的状况。   原本照顾温小雅的这个任务是许博文的,可他力气还没温小雅大,被突然出现的褚烽挤开后,干脆双臂打开作母鸡状,挡在了夏小宝前面,赶小鸡仔似的,“呿呿!小破孩走开!”   夏小宝人小鬼大,竟然和他对骂起来了,许博文还骂不过,被褚烽无情嘲笑了一番。   唯一无事可做的大概就一个祁少师了,踩着旱冰鞋稳稳站在圈外,八风不动,看着这群热血沸腾的男生蠢样,眼里波澜不惊。   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睑半敛,迟立摇摇保温杯里的养生茶,再次扫视了一遍面前的四个男生,“你们果然闲得慌,是我布置的假期作业少了,还是你们不用补课飘了?”   沙发上排排坐的几个男生出了一个代表,“迟老师,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他们打架。”   “呵,认错态度倒是挺好,可也不能少了三千字的检讨书。”   温之卿疑惑,“不用受处分吗?”   迟立抿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咽下去,“你很想?”   南谨云几人急忙摇头,“不想不想,谢谢老师帮我们说情。”   “不用谢我,隔壁的领导也不想闹大,而且两边都有他们的学生,怪哪边都不好怪,对了,那两个男生怎么回事,还要两外人帮着你们才能打赢。”迟立眼里满满的意味都是,你们怎的如此废物。   南谨云推推鼻梁上瘸了一边的眼镜,“嘿嘿,我们技艺不精,他们人多势众。”   他个小身板,当时没有弥子暇护着他,他的另一个眼镜腿也要断了。   “老师,陆九阳他们会有处分吗?”温之卿也没想到这两人会站在他这一边。   迟立无语,“你还有空想着别人,放心吧,就是集英中学某个神通广大的学生找了关系压着不让出警,要不然你们在人家馆内公然聚众斗殴,能有这样的宽大处理?早给拉到少管所教育去了!再说有吴日休那种护犊子的家伙,他还能让自己的学生出点事。”   “老师,那不是咱不能不过河拆桥嘛,关心关心,您也可以再护一下犊子嘛,三千字太多了,嘿嘿。”南谨云搓手手。   “滚滚滚,快去写检讨书,不写完不准回家!讨好也没用,没得商量,放假了还给我搞出这一遭,真是……”   迟立嘀嘀咕咕推开办公室门出来,等在外头的温心柔和吕玲萌立刻站起来。   “老师,我……安安他们不是故意要惹事的,他们都是为了保护我,对不起……”   迟立摆手,“男孩子打架拿什么女生当借口,他们需要理由吗?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和你没关系,你们先回去吧,等他们写完检讨书还早着呢。”   吕玲萌也劝温心柔先回家,天色很晚了,温小雅还在学校外面等着呢。   没参与打架的祁少师和褚烽没事,领着温小雅在校门口等,温心柔出来后带走了温小雅,褚烽也走了,就剩下祁少师一个人干等着。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也大作起来,好像要下雨了,空气里有丝丝凉意,祁少师记得似乎是从中秋节后就变天了。   办公室里鼻青脸肿的几人奋笔疾书,想要赶在下雨前写完检讨书回家。   迟立坐在办公室外面还能听到里面的人一心二用,叽叽喳喳的,得,不用同情,反正办公室有备用的伞,还是让他们写完再回家吧。   “安安,你说你那时干嘛还白挨一拳啊,明明你能躲开。”   “我知道,佳佳,这样就是他们先动手,安安再出手就是我们占理了,对吧?”   温之卿笔尖不停,点点头表示同意庞俊杰的话。   南谨云捧心捂胸,“你变了,安安,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白月光少年了。”   温之卿好笑地看着他们闹,“哪有,我觉得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卧槽,别欺负我家没网络啊!我可是看过你在公交车上制服歹徒的视频,那时你多和善啊!苦口婆心地教育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温之卿笑了笑没再解释什么,只是提醒他们写快点。   门外的迟立摇摇头,温之卿不说脏话,不骂人,可他暗搓搓就教训了人,一声不吭。   夏竹瑶表哥受的伤可绝对比他们看着惨兮兮的皮外伤重。   赶着点儿,校门口一个又一个男生撑着伞出来了,豆大的雨水也落下了。   温之卿最后一个出办公室,迟立提醒他,“两码事不能堆一块解决,一码归一码,法律上是你们的家人,他们要不走就没法子,谁也不能道德绑架逼迫别人奉献,但也要小心他们搞社会舆论,听说夏家有人在江城的宣传部门工作。”   “我懂了,谢谢您,迟老师再见。”温之卿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打开伞迅速朝校门口方向跑去。   层层雨幕里,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温……!”一声呼唤戛然而止。   温之卿似乎没看到祁少师,出了校门就左转,脚步不停快速迎着风雨跑了。   车里吴昊按的喇叭慢了一步,“我要开车跟上去吗?”   祁少师没吱声,扔了手里的伞上车。吴昊了然。   温之卿一路急匆匆地跑,直奔馄饨店那条街旁的小公园,温心柔独自坐在公园的小亭子里等他。   他看到了温心柔发给他的消息,却没看到祁少师更早发给他的。   “柔柔,回家吧。”   温心柔转头,“安安,我都没发觉什么时候下雨了,看你衣服都湿了,早知道不该把你叫过来的,我再坐一会,坐一会就回去。”   温心柔把温小雅送回家后就来了这里,她心思细,总会想很多事情,但同时也是个理智的人,总会把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压在心底。   最近却失控了,老是想到很多以前的事,她想起来,温文良去世后,日子过得最难的时候,她动过念头去求夏家,是李华莲拦住了她。   “柔柔,妈妈告诉你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去求看不起你的人,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凭她小时候的那点记忆她知道,在夏家,确实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温之卿收了伞走进亭子,在温心柔旁边坐下。   上辈子的温心柔曾经跟他说过,她当了温文良和李华莲十几年的女儿,如今拿自己的骨髓去和夏家交易,还他们一个女儿,是她竭尽所能应当做的事。   虽然被祁少师阻止了,可她还恩的心思一直没变,后来更是主动回了夏家,利用他们的资源独自进娱乐圈闯荡。   温之卿那时候劝不住她,夏家要利用她,她说,那就互相利用好了。夏竹瑶不需要她的骨髓救命了,可夏家却想要她去联姻。   “安安。”   “嗯。”   “我好想爸爸啊。”温心柔口里的爸爸自然是温文良。   温之卿没开口,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温心柔,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当年问过爸爸,他们为什么不要我,爸爸很认真地跟我说,人与人之间都讲究个缘分,父母与孩子也是这样,我和他们缘分浅,那是因为我的缘分在这里,在这个家。”   她心狠,别人不要她了就不要,只是有时候难免会忿忿不平,总会想问一句,为什么?   “我以为我释怀了,可……那天他们来求我,其实他们很早就私下来找过我,一大家子,都在求我,我当时很想……很想恶毒地问一句,我有病吗?”   “我有残疾吗?”   “我有不孝不顺,不听话不懂事吗!”   温心柔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我有哪里不好,我是不聪明不漂亮,还是哪处有缺陷!……呜……”   哭腔一瞬间失声,温之卿急忙揽过呜咽的温心柔。   “柔柔,柔柔,你听我说,柔柔,”温之卿轻轻拍着温心柔的背,“你哪里都好,你是最完美的女孩子,世上再没有你这样冰雪聪明又温柔善良的人了,你什么错都没有,也许,你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投错了胎,你应该降生在我们家。”   温之卿和温心柔对视,少年眼里的光芒坚定又令人安心。   “现在,你回家了,你错生在别人家六年,现在回来了,这是好事对不对?”   “欢迎你回家,柔柔。”   “安安……”   “你们……”祁少师突然出现在亭子下,右手举了一把雨伞,左手还拿着一把新买没开的伞。   看着亭子里分外养眼搭配的一对俊男靓女,祁少师默不作声了。   上辈子温心柔的老公沈商庭,一开始会怀疑温之卿和温心柔有私情不是没有道理的。   祁少师整个人酸溜溜的。虽然现在他还不认识沈商庭,未来却要走上和他一样的吃醋道路。   ※※※※※※※※※※※※※※※※※※※※   周六!多码一点字,嘿嘿,要是商家没把我的麻辣香锅送到犄角旮旯里就更好了,我等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外卖,差点把我饿晕在寝室…… 第49章 非分之想   温心柔悄悄开了门, 回头问, “安安, 你还不回家吗?”   她身后的温之卿把她送进门就停下来了,“我去一趟少师那,和他说两句话再回来, 不用给我留门。”   这种下雨天有什么急事非要赶着说,温心柔想想今天下雨又降温, 以为温之卿是想去祁少师那借住, 也没生疑多想什么。   温之卿返身下了楼,底下祁少师的车子等在路边。   车门打开了让他上去, 温之卿却踌躇着不上车, 他这满身的雨水, 湿答答的怕不是要损坏车上昂贵的真皮座椅。   祁少师探身出来, “还不快上来,要我请你上吗。”   温之卿弯腰刚上车,车子立马开动了,他也没说什么,对于祁少师的强势做主,两个人心照不宣某些东西。   祁少师开了车里的空调,又无声扔了一条毛巾给他。   温之卿接了毛巾随手呼噜了两下头发算是擦完, 手指状似无意放下去,在座椅上一点一点移动, 慢慢捉住了祁少师放在大腿边的手。   温之卿一贯暖烘烘的手冷冰冰的, 祁少师反手捏了捏, 好像是想把自己的温度和热量传递点给他。   温之卿红着脸儿,偷偷摸摸瞄他,像是车里的暖气太足,把他全身都熏出了红晕;他头上还盖着洁白的毛巾,底下藏着湿漉漉的眼睛,像是晶莹剔透的琥珀沾上了晨间的雨水,好看极了。   弯弯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每一次扇动都扇在了祁少师心里。   祁少师却看着温之卿不断抿动的嘴唇,暗了眸子。   “少师,我没看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   “嗯,我知道。”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我知道”最知心,懂他的人不会问为什么。   温之卿弯了弯眉眼,笑得春风拂面。   雨珠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温之卿握着祁少师的手,慢慢想起来上辈子温心柔的那些事。   差不多就在他高考那个时候,祁少师已经出国还没回来,夏家使了点手段把温心柔要回去了。   两个月后祁少师回来知道了这回事,恼得很,怪他不及时求助他,随后几年入了职便把气撒在了夏家身上,更是几次给他们下绊子。   那夏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平时打通了关系,没人较真就没人追究他们做的那些黑心事,遇上祁少师这种冷面冷心的部门负责人就没辙了,后面生意一落千丈,还怪是温心柔给他们带来了厄运。   温小雅出事后没多久,夏家就要送温心柔去联姻,对象是江城同做珠宝生意的沈家。   沈家家大业大,家底甚至比夏家还厚,按理说是绝佳的一门婚事,只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当家人沈商庭以前是个特种兵军人,受伤退役回来后才开始打理家族产业。   他那时都三十多的年纪了,一身的肌肉还有恐怖的疤痕,面相又凶还不好看,夏竹瑶看不上这种没情调的男人。   温之卿和温心柔开始都以为是夏家上赶着求来的一门自救的联姻,夏竹瑶不愿意就换成温心柔这个替代品,温之卿便请祁少师由他引荐和沈商庭谈判,想让沈家这边取消婚约。   结果就闹出乌龙了,后来他们才知道症结出在沈家那边,是沈商庭看上了温心柔,夏家为了讨好他才把温心柔送出去,他们找沈商庭谈判简直就像是一出垂死挣扎的闹剧。   餐厅包间外,祁少师看着里面的两人说:“我不反对你必要的时候使用一些手段,可对着温心柔这种强硬性子的人,你只会适得其反。”   沈商庭叹气,“不入流就不入流吧,至少她能待在我身边,结婚后我多耐心点,她总会看到我的心意,也好过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祁少师眯了眼,“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发乎情,止乎礼。”   “你确定?看着他们抱在一起,你还能说出这样大方的话?”隔着包间里巧妙设置的屏风,能看到温之卿温声安慰着温心柔。   “你不相信她,我却相信他。”祁少师关了密室门,转身道:“你真要耐心,就不该用这张强迫性的手段,温心柔就算现在答应了这门婚事,日后能和你举案齐眉,心里也会留下芥蒂。”   沈商庭面色变了变,几乎是发怒般的低声嘶吼,“像你这样,温水煮青蛙?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等不及,他和温心柔的年龄差太大了。   “你能等,从十七八岁等到二十七八岁,从少年等到中年,未来你还要等温之卿等到老死,你有大把的时间陪他耗,可我不能等,我们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   “也许再过几年我就老了,她还是那么青春漂亮,她能看得上我吗?”   沈商庭毫无底气,先爱上的人最卑微,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这个面貌有多不好。   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反过来也能套用在他身上——“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   祁少师一时哑然,看着折磨自己的沈商庭怔了怔,好像有什么话堵在心口却说不出,叹口气,他推门去了温之卿的那个包间。   他哪里有大把的时间,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求来的。   如果不是他对温之卿的执念还支撑着他,他早在那次海外的心脏手术中死去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放肆一次,把所有的心意都一一倾诉,不必顾忌任何人和事,可他不能,温之卿如此相信他,毫无保留地信赖着他,他怎么敢对他说,他对他一直别有居心。   他得等温之卿安置好他的家人,却只怕他等不到那一天。   那些话他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深埋于心,他不能让他知道,他对他别有居心,藏有非分之想。   任执念根深蒂固,萦绕于心,任心中滋生的绮念如仲春野草一般孳息蔓延,他缄口不言。   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混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雨声,祁少师心绪起起伏伏,突然无法安宁。   他在隔壁的浴室先洗好出来,温之卿还在里面洗澡。   别墅的阿姨送了温之卿的睡衣过来,祁少师出声,“给我吧。”   阿姨弯了弯腰走了,走之前奇怪地看着祁少师一个人抱着睡衣守在浴室门边。   温之卿出来时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打眼一看到门口的人,祁少师还没说什么,他先红了脸。   祁少师勾勾唇把睡衣丢给他,“换好过来。”   祁少师能气定神闲地在房里泡红茶,温之卿却不能,为了缓解压力,温之卿边换衣服边说起夏家的事。   话说当年的夏家还没发迹,有了一个夏竹瑶之后,冒着处罚的风险怀了第二胎,满心期待是一个儿子,结果夏母难产生下了一个温心柔。   那一家子老的老的不着调,小的小的不靠谱,还都非常封建迷信。   自打温心柔出生后,家里不是着火就是被盗,夏父生意被坑破产,夏母升职无望,爷爷中风瘫了,奶奶出门被骗了钱,便都觉得是温心柔带来的灾祸厄运。   温心柔六岁时,夏奶奶终于忍不住把她扔了,其他人虽然心里过意不去,可又觉得扔都扔了,就没必要再找回来了吧?   温文良好不容易找上门的时候,他们半推半就,把温心柔丟给了温家养。   “我还记得他们那副嘴脸,好像终于能把一个烫手山芋扔给别人,或者说,把灾祸转移给了别人。”   那是温之卿第一次见识到人性的黑暗,有人的底线竟然能低到这种程度,自己的亲生孩子和后代都能弃如敝履。   只因为他们觉得温心柔是天煞孤星,是灾星,扫把星,会害了他们。   温之卿换好衣服过去沙发那,在祁少师旁边坐下。   “你小时候就来过这?”祁少师倒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茶送到温之卿手上。   温之卿捧着杯子想暖暖手,被他一瞪立马啜了一口,“那时候柔柔不愿意回家,一步也不肯跟来,家里就妈妈一个人不方便照顾几个孩子,爸爸就带我来了江城。”   脑子里忽然有些东西一闪而过,祁少师顿了顿,取了医药箱过来,“继续。”   “爸爸那时候劝他们,你们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血浓于水,她现在不想回家,以后也会想你们,这样吧,先让她在我们家住几天,过两天你们再来接她回去。”   “他们拒绝得很快,不用不用,就当寄养给你们了,我们可以出寄养费,你们开个价。爸爸怎么可能收他们的钱,柔柔又不是货物。”   祁少师抿了一口茶不知道该不该笑,温之卿学夏家人说话也太搞笑了吧。   “这一养就是十一年了,柔柔从来没想过回夏家,夏家也没人想着来接她回去。”   国家开放二胎后,夏家如愿以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有儿有女,小日子蒸蒸日上,活得滋润着呢。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良心突然不安,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寄养在别人家的女儿,谴责一下自己干的这些事是不是不厚道,第二天趁着这股劲头还在就给温家打一笔钱。   钱打出去了,这茬也就算放下了。   但是还没完呢,没多久夏竹瑶还是她弟弟过来问他们要钱买这买那,这边培训班交几万,那边送礼好几万,天性吝啬的夏家人发达了还是会肉疼一把,忍不住后悔肉疼打给温家的钱。   反正温家的人自己说要替他们白养女儿,他们干嘛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刚巧温家把钱又给他们打回来了,夏家人又羞又恼地骂一句不识时务,假清高,这钱还是美滋滋地收下了。   虽然据他们所知,没过半年温文良就去世了,失去了顶梁柱的温家家境每况愈下。   祁少师给温之卿脸上涂着药水,最后发表了一句总结,“可笑至极。”   他笑,笑夏家愚蠢得可笑,也笑温家人心肠好得让人发笑,这一家子说得好是心善,难听来说就是圣母,突然出现的一个孩子就这样留下她养着了。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呢,身边的圈子哪个人心思转一转不是经过了几道城府,衡量了几重利益,也只有温文良和李华莲这样的父母,才能养出温之卿这样的人来。   温之卿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柔柔从小到大懂事得让人心疼,从来不要其他女孩子都有的小裙子花皮筋,她这样善良懂事的女孩子,值得有人珍惜怜爱。”   暖暖的水晶吊灯的灯光笼罩下,面前这个人坐在地毯上仰着头,样子温顺又乖巧,很容易激起心底阴暗之人的破坏欲,甚至是,虐待欲。   涂药的棉签不知不觉换成了手指,轻轻刮蹭在光滑的脸颊,渐渐袭上额角的疤痕。   祁少师的眼神越来越暗沉,温之卿却好像什么也没发觉,始终专注而温和地仰头望着他,笑容浅浅像春日和煦的暖阳。   太让人无法克制了,这样的人谁能不动心呢?温之卿是珍馐美食,也是让人上瘾的□□,尝一口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辈子的祁少师和上辈子的最大不同就是,他可以随心而动,温之卿已经容许他任意妄为。   棉签和药水都被人随手扔了,祁少师起身离开沙发坐在了温之卿的腿上,捧着他的脸撕咬。   温之卿揽着他的后背,温顺地张嘴回应着他的粗暴亲吻。   “温之卿……”祁少师清越的少年音在耳畔低低呼唤。   一瞬间,那种压抑隐忍的,克制而理性,貌似无情又含混着绵绵情意的醇厚男人声音,回荡在温之卿脑海里。   “我要保护好,我唯一珍视的,那就是你。”   “没了你,这日子多寡然无味。”   前世温小雅去世后那个晚上,祁少师紧紧抱着床上半梦半醒的他,耳边说的就是这两句话。   祁少师那时已然动情,赤身怀抱着睡衣凌乱半脱的他,却迟迟不敢再进一步。   人的生命多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失去,留下无限遗憾。   温小雅的死,不仅让温之卿伤心,更让祁少师后怕,他唯恐温之卿也出个意外,就这样离他而去,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死亡,明明他几次从心脏手术中死里逃生,仍然能淡然一笑。   可一想到死亡发生在温之卿身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宁愿拿自己的命换温之卿的命。   他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啊,明知道死者已矣,只有活着的人最痛苦。   祁少师那时就想,既然知道世事无常,为何不及时行乐,遂了一回他想要温之卿的心愿呢?他肖想觊觎了他这么久。   可是挣扎几番,几乎是濒临蓄势待发的状态,他还是生生把自己逼回去了——他得尊重温之卿,他对着所有人都能做到无情无义,唯独不能对自己爱慕着的人无礼。   “温之卿,你要好好活着,记住了,不仅要高高兴兴地活着,还要笑着想念我,如果我不在了……”   床上的男人含恨抽身离开,最后留下了这句话。   温之卿没能做到,祁少师去世后,他的心里蓦然就空了一大片,活得浑浑噩噩。   眼角毫无预兆突然滚落几滴眼泪,温之卿低低吼了声,“少师!”   “少师少师少师!”   温之卿一遍遍轻喊着,顺便反客为主,翻身把祁少师压在了地毯上。   祁少师不明所以,呆呆看着刚才还温顺地任他亲吻的人突然暴躁起来,急切地在他脸上身上乱蹭乱亲。   温之卿仿佛是不得其法,下身紧贴着下身,膝盖胡乱刮蹭着他的睡裤,双手只会在他外面那层睡衣上抚摸挤蹭,却不会掀开。   他哀声乞求,糯糯柔柔的小奶音动人,“抱抱我,少师……”   “……好。”   祁少师突然就感受到了温之卿对他的心意,这个人对着他原来也会动情呐。   他抬手揽上温之卿的腰,劲瘦结实的,好摸。   雨声越来越大,外面风雨大作,暗无天日,室内春意融融,大战几乎一触即发。   ※※※※※※※※※※※※※※※※※※※※   周日!继续多更!周末福利~   虽然明知道到V线遥遥无期,还是要努力多更新呐,我是深爱安安和少师的小迷妹*罒▽罒*   情难自抑~ 第50章 小窝   “抱我少师……亲我……”   “摸到了吗……”   “唔……嗯我来了……”   “轻点……笨蛋!”   一声梦呓, 床上的祁少师忽然惊醒, 掀了被子弹坐起来, 剧烈喘息过后又重重仰躺下。   祁少师捏着被角恨恨锤了两下枕头,他怎么会做这种梦,怎么着也应该是他把温之卿吃了!   都怪温之卿, 昨天夜里那种情况下还能克制住不动情,要不然……要不然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他太激动了, 心脏完全无法负荷激素狂飙的身体, 翻身把温之卿压在身下,眼底心底满满都是进攻和征服这个人的欲望, 心脏却不给力突然绞痛。   他捂着胸口几乎呼吸不能, 惨白的脸色恐怕吓坏温之卿了吧。   “少师, 你醒了。”   床上的人拿下遮眼的手臂, 逆着晨光迎面向他走来的是浅笑晏晏的温之卿。   昨夜的雨今早就停了,东边出了太阳,雨后的空气清新又好闻。   温之卿好像在窗边站了很久,一直守着他醒来,扑面而来一身清冽的绿叶和花草气息。   祁少师手肘支撑着床上想坐起来,温之卿走过来就在他床边坐下,给他放了个抱枕靠着, 又端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给他。   “还温的,不烫也不凉。”温之卿端过去的时候拿手心贴着杯壁试了试水温。   祁少师抿了一口, 干涸的嗓子好受了点, 出口的声音也没这么哑了。   “你要走了。”祁少师说的是陈述语气。   温之卿接了水杯放好, 手随意落下,无意识就握住了祁少师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国庆我回去处理一下柔柔的事,不能老是让夏家来打扰她。”   祁少师默了默,“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没有停顿,温之卿轻声道,“我可以和他们谈判,暂时断了他们要回柔柔的想法,可不是治本之计,他们得受到一点教训,让他们永远不能打柔柔的主意。”   祁少师瞬间来了精神,“这个好办,你回去和他们表面周旋,我叫人暗地里搜罗他们的把柄,不说他们生意场上的事,就是他们当初丢弃一个孩子又违规生下一个夏小宝,也够我叫人做文章的,绝对能让他们家那位宣传部主任好好喝一壶,这位女强人出点事,再适时捅出夏父在外面包养小三的事……”   夏家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又是一出好戏,然后他再使点手段,占领舆论制高点,引导舆论走向,保管让夏家在江城再翻不了身。   祁少师说着说着止了声,他从小做事习惯了狠绝,能斩草除根的就绝不会让麻烦留一口气,而且他的话里貌似还暴露了他调查过夏家的事。   那双温和的眸子就注视着他,仿佛能从中窥视出它的主人纯良的天性。   沉默良久,温之卿放开那只握着祁少师手的手,蓦然,探上了祁少师的脸颊。   “你呀。”   轻柔的吻印上额头,温之卿只手捧着祁少师的脸俯下身吻了吻他。   “那就麻烦你了,少师,你再休息一会,我先回去了。”   “等等!”   祁少师掀了被子,起身扑向坐起欲离开的温之卿,从后面箍住他的脖子揽回来。   温之卿被他带得又坐回床上倒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出声,唇上被柔软的唇瓣覆盖,祁少师重重亲了他一下,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一大早撩了我就跑,胆肥了你,嗯?”   温之卿反手去抱紧箍着他不放的祁少师脖子,笑着说,“不敢。”   祁少师头一偏,识破了温之卿偷袭他敏感的后脖颈之计,掰着温之卿的头,祁少师低头在他喉结处威胁似的咬了咬。   “这是今天份的接触量,行了,达标了,你滚吧!”祁少师抬腿无情地踹走温之卿。   温之卿可怜兮兮带了几处新添的创可贴回家,李华莲她们还以为他是昨天跟人打架留下的伤口,也没多疑什么。   下午温之卿去了一趟夏家,约了后天在餐馆两家人的见面,第二天就在家里翻找当年温文良留下的一份协议书,幸好李华莲保管得好,总算在隔日出门前找到了。   把温小雅托给楼下的庞家照顾,温家剩下三人都是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模样,温心柔更是打扮得惊艳万分,来到约好的包厢,直接看呆了夏家一行人。   他们丢弃的孩子已经成长为如此出色的女孩,这要是通过他们的手嫁出去也能获利一笔呐!   对面的夏家除了两个走动不了的老人,连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口口声声劝着温心柔怜惜一下她的父母和姐姐。   而最近因病愈发憔悴的夏竹瑶,全程幽怨盯着温心柔,嫉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温心柔确实比她漂亮,还是一种大气的美,不是她这种小家碧玉比得上的!   夏母是个心高气傲的蛮横女人,“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但你必须跟我们去医院,为瑶瑶捐骨髓!”   温心柔毫不犹豫答,“不去,你们有人救。”夏竹瑶早就得到了匹配的骨髓,他们却想万无一失,无视她的意愿。   “我们生你养你一场!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怎样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和瑶瑶那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血缘关系断不了啊!你就这么心狠!?”   “柔柔。”温之卿拦下欲反驳的温心柔,让她先坐下。   温之卿声音温温和和的,笑容也可亲,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你们舐犊情深,不是伤害我的家人的理由,我们有拒绝做善人的权利,更没有舍己为人的义务。”   “柔柔可以为任何一个人奉献,那是她自己的本分,除了你们,她和你们没有一点情分。”   “你们想要回柔柔,可以,无论你们是不是真心想接她回家,拿她的命换夏竹瑶的命也好,只要你们能把柔柔的名字从我们的户口本上出去,否则,你们做出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都是在伤害我们的家人,那也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脖子上吊着一只手臂的夏竹瑶表哥色厉内荏,“想打官司,怕你啊,打官司也肯定是我们赢!你看这江城的法官向着谁!”   夏母补充,“就是闹开了让社会公众来评评理,你看他们会为说话。”她干了这么多年宣传工作,有很多种法子操纵舆论导向。   李华莲看着这帮不讲理的人叹了口气,“你们就果真没有一个人为柔柔好吗?她那时候刚来我们家,还那么小,明明是一个美人胚子,却被你们养得面黄肌瘦,唉,你们做事何必要这么绝呢,但凡你们有人为柔柔着点想,念她点好,我们又如何会见死不救?”   惆怅过后,李华莲犀利指出问题所在,“阿良和你们签过合约,白纸黑字写着,你们自愿把柔柔过寄给我们,这是有我们当地部门作证的。”   当年的温文良很有先见之明,但是明显夏家的人没有当一回事,对这份合约嗤之以鼻。   又和夏家墨迹了几天,打官司、买通报社和电视台卖惨,拒绝故意设坑的无良采访,温之卿生生把七天国庆假期赔进去了陪他们闹还不够,又花了几天时间才平息一切。   不久祁少师为夏家下的绊子起了作用,夏父夏母的生意和职场麻烦都不断,更重要的是,夏竹瑶先受不住自己生病的丑样被展示在全城人面前,主动开口不要温心柔的骨髓了,她等不及,她要提前接受治疗。   温之卿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不大的小公寓,光线明亮而舒适,以入墙收纳满足简单但足够实用的主线,取消多余的元素;以银灰和白色为主色调,以木色元素和自然舒适的软装补足了温馨感,打造出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   这里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主人。   入墙电视机放着无趣的画面,祁少师随意摁着遥控器,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   许久祁少师扔了遥控器,趴在沙发上拿抱枕蒙了头睡觉。   他和温之卿入住同居的第一夜,就这样让那帮夏家的糟心玩意破坏了!靠!   ※※※※※※※※※※※※※※※※※※※※   感谢:   z,扔了1个地雷   盐果甜味泰扔了1个地雷   ghost扔了2个地雷 投掷时间   666888扔了1个手榴弹   青鹤扔了1个地雷   读者“ghost”,灌溉营养液   收到,笔芯呀~   那啥,我要入V了,这是入V公告:3月7号即本周四倒V,从23章开始到51章结束,明天再免费更新一章,看过的可以不用买,有实力的能支持一下蠢崽崽吗,*罒▽罒*笔芯!   听说入V前几天是作者的生命关键期,收益直接决定了周日夹子的位置。   捂脸(*/?\*)蠢作者前天借给舍友的钱被人骗了,这个月的生活费捉襟见肘,奶茶都喝不起了(T ^ T)~   也提醒大家小心网上的骗子,提高警惕心,骗子真的是神通广大,油嘴滑舌!我的舍友以及我都太蠢了(┯_┯) 第51章 倒V结束:狗血剧   门“咔嚓”一声开了, 随着脚步声, 感应灯自动亮起,祁少师坐起移开抱枕那一刻, 眼睛被强光刺激到眯起来。   高大的身形忽然笼罩在头顶,温之卿长手一揽抱住祁少师,推着他又倒回了沙发上, 温之卿整个人像只大型巨犬一样趴在祁少师身上蹭了蹭。   祁少师被箍在他怀里,手里还抱了一个幼稚的小黄鸭抱枕,“温之卿,你……?”   温之卿声音里带着疲惫,“我好久没见你了, 少师, 想你想得紧。”所以半夜三更不睡觉还赶过来见他。   祁少师啧了一声, 嘴角抑制不住疯狂上扬,“油嘴滑舌。”   温之卿没说话,头靠在他肩膀上, 全身放松似的长舒了口气, 安心又惬意。   等了好一会儿, 脖颈边的呼吸愈发悠悠绵绵, 温之卿还是没什么反应, 祁少师轻声唤了声, “喂?温之卿?……温安安?”   祁少师偏偏头, 拿下揽着他脖子的手, 小心把温之卿放倒在沙发上。   他双手举了一个抱枕看熟睡的男孩, 移动着抱枕的影子遮挡头顶刺眼的灯光,头越来越低,他忽然捏住了温之卿的鼻子。   温之卿睁开眼睛,里面都是无奈的笑意,“少师,我还没睡着呢。”温馨的场景还没维持几分钟,祁少师就无情破坏了。   “你果然是在装睡,哼。”   “陪我睡一会吧,少师,我好累啊。”   温之卿没等祁少师同意,揽过他闭眼又睡了,双腿夹着他的双腿,上半身连手臂被一起箍住,   祁少师:“……!?”他这是……被当成温小雅的轻松熊一样的抱枕了?草!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在温之卿怀里无聊地数了一会小星星,大概是被温之卿的瞌睡虫感染了,祁少师打了个哈欠也沉沉睡了。   以这样难受的姿势睡觉,后果就是早上醒来两个人都腰酸背痛的,腿麻屁股麻。   温之卿眼里还有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昨晚他也没认真看过这个房子,现在定眼一看,不愧是祁少师设计的,装潢得气派又漂亮!   身下一空,温之卿“扑腾”掉下沙发,爬起来时一头撞上茶几,额头生痛,这下彻底清醒了。   祁少师眼底的惊忧一晃而逝,“活该。”   温之卿揉着额头“诶呦呦”叫起来,“少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很疼欸。”   “一大早的就笨手笨脚成这样,谁让你昨天有床不睡非要在这睡的。”小公寓的唯一一个卧室,他特地叫人摆了两张床,谁知道第一晚他们哪张床都没派上用场。   祁少师嘀嘀咕咕嘲笑着温之卿,手上却不忘给他揉揉淤青的额头。   “据说混点唾沫揉能更快好,你要吗?”祁少师故意戏弄温之卿。   温之卿坐在地上仰头眨眨眼,非常无辜脸,“我想吃你的唾沫,可以吗?”   狭长的黑眼眸危险地眯起来,“哦,温之卿,你在跟我开黄腔。”温之卿学坏了啊!   温之卿顿时噗嗤笑了,一头埋进祁少师肚子里,环着他的腰笑个不停。   祁少师抱着一颗茶色发丝的头,跟怀抱小时候养的那只金毛犬一样,拱来拱去。   “行了,放过你了,快滚去上课吧。”   温之卿这才放开他,眼底有得逞的笑意。   两人一起去浴室洗漱,里面早准备好了两人份的生活用品。   温之卿含着一口牙膏水,含糊不清地夸祁少师,“少师,你叫人装修的可真好。”   五十平米不到的地方,生生整出了一百平的空间感。   祁少师白他一眼,“那当然。”也不看看谁设计的装修图。   温之卿洗了把脸,在祁少师脸上蹭了蹭,眼里的光芒温柔又坚定,他一定会给祁少师一个更大更好的家。   清凉的水滴落进领口里,祁少师轻拍下他的脑袋,“拿我擦脸,嗯?甩我一脸水!”   温之卿笑笑,“今天起的太晚,来不及做早饭了,我们到外边去吃吧?”   祁少师没意见,收拾好东西跟着他下了楼,刚出小区门口,南谨云捧着一个煎饼果子打他们身边跑过。   “哟!你们这就住一起啦?以后上学也能经常看到你们一起喽?”   祁少师神色如常,温之卿悄悄红了脸,故意转移话题。   “早上好,班长,你也起晚了吗?”   “放假松懈了两天,突然要早起上课,我完全起不来啊,我追的一本小说还没看完呢,这几天连夜熬夜看来着。”   “嗯嗯,以后准时点起床,跑着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南谨云摊手,“要不然我住得离学校这么近的意义何在,不就是为了多赖会床吗,走喽,老妈子安安,我得早点去班上看着他们早读,你不用快点,我不记你名,嘿嘿。”   “领情,多谢了。”   南谨云一溜烟跑了。   温之卿和祁少师走到学校边上的那条美食街,找了一家干净的早餐店进去。   才坐下,门口窜进一男生,“哇塞,安安,你俩咋又凑一起了,老板,来两包子,赶着去早读,快快快呀!”   祁少师瞥瞥黄家嘉,脸色不悦,什么叫又,不是应该的吗!   温之卿搅拌凉了一碗小米粥,放到他手边,“早上好,佳佳。”   “不好,我不想起床上课,还想放假!”黄家嘉接了包子赶着走,“我先走啦,云妹最爱记我们的名儿,你有优待,可以慢慢吃啊!”   吃完早餐,先经过附中再是集英中学,温之卿和祁少师在附中校门口挥手刚要说再见,庞俊杰跑着过来,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   悲愤又惊异道:“你们俩竟然在一起了!”   温之卿:“……诶?”   “我赶去楼上想找你一起来学校,结果小雅说你昨天就搬去和别人住了!”李华莲她们一大早发现没了一个儿子和哥哥居然也不意外。   庞俊杰一脸看“你个负心汉”的表情,就差指着温之卿鼻尖斥责他无情无义了。   祁少师轻哼了一声,接过温之卿手里自己的书包,“走了。”迟早让这些人认为他和温之卿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   “好,少师下午见。”   “你们还在这你侬我侬,恋恋不舍,”庞俊杰一把揽过温之卿,推着他走,“快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吧,安安,你没地方睡早说啊,我三楼那就我一个人住,绝对够宽敞!有你在,我妈还不会搞突袭检查,咱可以一起熬夜吃鸡啊!”   温之卿在中老年妇女心里的可信度那是杠杠的,说他早上起不来是夜里熬夜学习绝不会有人怀疑。   “安安,你好好考虑一下呗,我这个同居对象不比隔壁的那位差啊,嗯哼~”   温之卿向边上一跳,避开庞俊杰故作撒娇似的挤蹭,“抱歉啊,小胖,我都交了一年的租金,不好浪费了。”   庞俊杰顿时唉声叹气,一直到了班上还是没精打采,结果班上的人更是蔫了一大片,都是还没调整好假期综合征的可怜学子。   不过这种重点班学生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到上课时间立马生龙活虎,下了课就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都是想偷懒玩耍的孩子。   迟立无奈敲敲黑板,“敲黑板。”   底下立刻有人应和,“重点——”   “OK,牢记这个知识点,可以下课了,恭喜你们又熬过了艰难的一天。”   班上立刻沸腾起来,兴冲冲收拾东西准备放学,唯一还在留恋学习的学痴许博文也被南谨云他们拉走了。   “走啊走啊,博文,去给安安的新居暖窝,学习多没劲呐。”   “不,我还能再战!不要拦着我学习!”   温之卿瞅瞅他眼底的青黑,友好提醒,“要不你还是休息会,劳逸结合?”   许博文身体素质本来就不行,还天天废寝忘食地学习,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得更差了,别人家父母都是求着孩子学习,就他家是求着他休息。   为了许博文的生命安全着想,温之卿连南谨云想在他家开派对的提议都同意了!到时祁少师看到还不知道作何感想。   温之卿幽幽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一堆火锅原料,啤酒饮料,还有被打扮得五彩缤纷的小公寓,他的内心是惆怅的。   “吁——祁少师怎么还不回来?我快饿死啦~云妹,安安,我能先吃吗?”   黄家嘉早上赶时间就没吃多少,中午又被南谨云忽悠留着肚子晚上吃大餐,到现在已经饿得肚子都扁了,大个子十分之憔悴。   南谨云拿筷子打他偷吃的手背,“收敛点,要矜持,不能丟了我们附中的脸面!不过安安,确实,能不能……能不能催催他?在不泄露我们准备的这个惊喜的前提之下。”   他又买东西又洗食材的,忙活了这么久,真的很饿欸!   温之卿默默腹诽,惊喜是没有了,大概少师收到他的通报消息后就不想回来看到他们了。   “他学校应该有事,你们饿了先吃点吧,少师不会介意的。”   看着美味在前,南谨云几人实在忍不住了,不过也只是吃了点易煮熟的,更多还是在拿啤酒灌肚子。   大概是他们喝上头了,看到小公寓里高档的家庭卡拉ok设备,简直控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思。   “我们来K歌吧,先把气氛嗨起来!安安,这位集英少帅的东西能用吗?”   虽然温之卿觉得现在的气氛已经够奔放了,也不在意唱几首歌,祁少师呢,才懒得介意他们动他的设备,搞坏了再换就是。   唱歌就唱歌吧,南谨云他们赶着温之卿上去唱,还给他点那种暧昧之极的歌曲。   温之卿也是不好意思让他们饿着肚子干等了祁少师这么久,再让他难为情的歌词,他也一本正经唱出来了。   南谨云他们乐得拍桌子哈哈大笑,温之卿端着架子觍着个脸唱《痒》和《威风堂堂》,简直是大型逼良为娼的现场!   “安安,别把前面那段喘气声漏了啊!不合格不合格!”   “换一首换一首!云妹,给安安点首《青媚狐》!”   庞俊杰提醒,“不能故意漏了这歌的精髓!”   柔媚的男歌手娇喘声立刻传遍了整个客厅,四周的邻居大概都以为这屋里的人在进行某种的不和谐的运动吧。   “班长,抱歉大家,我真不行了,真不会唱。”   温之卿的脸皮都红得发烫了,开头那段喘息还有中间的娇笑……恕他无能为力!前两首的歌词他都是跟着调子念出来的啊!   “安安,你真没用,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南谨云干脆抢了话筒自己上场,“我来!让寡人来给诸位爱妃现场高歌一曲!”   “好!南哥威武!”   南谨云一开口,客厅几人都惊呆了,温之卿本来要起身离开回位置,一时也愣住了。   南谨云唱得居然和原唱差不离!还更媚!他还搔首弄姿,攀着温之卿的胳膊扭腰扶臀,这是要上演活春宫吗!?   客厅门“咔嚓”被人暴力打开了,祁少师黑着脸出现在门口,客厅几人瞬时惊醒。   几张面孔面面相觑,温之卿手足无措之下脱口而出:“不是!少师你别误会!”   祁少师顿时冷了脸,回身关门出去。   门口的陆九阳和弥子暇双双侧身让开,齐齐发出声,“哇——哦!”好一出年度误会狗血大剧!   屋里南谨云扭着小腰还在忘我唱歌,已经神志不清串词了,“来呀,快活呀……”   温之卿头疼地扯开他追出去。   ※※※※※※※※※※※※※※※※※※※※   那啥,捂脸(*/?\*)看到上一章新加的作话了吗,我要入V了,周四哒,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吃土的蠢崽崽呀,鞠躬笔芯!   明天停一天,周四有万字更新,关于上辈子的安安和少师的,我要证明我不是后母,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局,有点意识流的东西,希望不要被锁了,可怜可怜我吧~ 第52章 回忆杀三合一章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栋办公大楼, 职员们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公务,不时被市长办公室传出来的声音吓得胆战心惊。   “快!拦住他!”   “您不能离开,这是检查令, 请您留下配合调查!”   “没有必要。”   眉眼冷峻的高大男人破门而出, 在褐发鹰眼的保镖护佑下冲破重重人群,疾步从安全通道下楼。   耳边夹杂着风声和惊呼声, 接进来的电话也都是劝阻他的声音。   “小六,这回是你父亲的政敌牵连到了你, 可你也不该任意妄为, 擅自取消订婚, 让乔家有了可乘之机陷害你,他们原本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先听话留下跟他们走,爷爷一定会找关系帮你撇清关系!”   祁少师默不作声, 脚步不停,径直坐上接他的车,开口却是让吴昊开车出发。   “吴昊!不准开,我命令你, 带小六回去!”手机里换成了祁穆师的声音。   前头的吴昊听到了,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发动车子。   留下?哼,留下就是束手就擒, 祁少师是什么结局,只能由他自己决定,他绝对不会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狼狈地带走!   “小六,我告诉过你要小心霍启吧, 松着点,不要用高压政策,他就是个不要命的暴徒,和境外的毒枭关系也匪浅,你断了他的财路他能不反扑你!?现在他反咬你一口,指认你是那个叛徒,怎么办!我知道你想利用他引出后面的大鱼,可现在整个祁家都要因为你这一步大伤元气!你走这一步的时候有问过我们吗!”   祁少师撑着头垂眸,只回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他该死,他觊觎我的人。”   “你这是公私不分!”   “你是想说我以公谋私吧,”祁少师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位置,凉凉一笑,“我倒是想自私一回,可你,你们,从来就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   对面那头一阵沉默,是他们对不住他。   风驰电掣般,吴昊灵巧地操纵着车子避开拦堵的车辆。   “祁穆师,你也被监控着吧,好不容易和我联系上,也不能让这通电话浪费了,你不是一直想代替我从政吗,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祁少师手指敲击着手机壳,声音空洞洞地瘆人,“只要你舍得,让霍启的无期徒刑变成死刑……”   马路上各处响着鸣笛声,江城的车站火车站和机场都警戒起来了,他们都以为祁少师是要离开江城,却没想到那辆车拐了几个弯后直奔江城郊区的别墅。   别墅的工作人员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地方瞬时变得空荡荡的。   祁少师累了,想回家,可这个地方依旧没有他想要的家人,在他回家的时候迎出来说一声,“你回来了”。   夜色慢慢落下,二楼的钢琴室,祁少师拿着一本书无声吟诵着,那是温之卿书里一个反派角色的一段颂词。   “不需神的光环,不求至高无上的荣耀,不问苍生,不求长生……”   吴昊跑进来,一激动捏爆了手上的耳麦,“六少,我们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有成效了!虽然我们在境外丟了一批物资,可我们成功阻止了一大批毒品进入国内!”   “哦。”祁少师头也不抬。   吴昊以为他一时没想到这之间的联系,“您是大功臣,六少!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祁少师晃晃手上的纸,声音幽幽的,“它能抵消我通敌的叛徒罪名吗?”   不等吴昊回答,祁少师自顾自地接话,语气云淡风轻,“功劳是他们的,我只是个收了贿赂的叛徒,哦,未来为了好看一点,他们可能会给我戴上贪污腐败的帽子。”   “即……即使是这样,您还有大少那边的出路,您告诉他的消息也是个抵罪的大功劳!”   吴昊急切,“时间会证明您的清白和深谋远虑,您所为的不只是某个家族,而是为了我们整个国家层面的利益!”   祁少师讥笑,“你这不是悖论吗,既要那些人相信我泄露出去的消息,又想我是无罪之身。”   不知情的人只会肆意诋毁他,知情的人更不会把他的事轻拿轻放,势必要利用起来谋求利益的最大化,而他就是那个必要的牺牲品。   “吴昊,不用挣扎,放弃吧,”祁少师走到窗边,抬头眺望黑夜里的远方,“我面前只有一条死路,只等天明,或者……是死亡,或者,去坐上个十几年的牢,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在此期间还要忍受着那些小人肆意的欺辱。”   而这是他最不能忍的,心高气傲成他这样子,宁愿选择玉碎也不愿瓦全。   “您的结局不能是这样!”吴昊心急如焚,“我带您逃走,国外还是哪里,只要您平安无事哪里都好!”   “不需要,吴昊,”祁少师冷声拒绝,“我这个废物偶尔也会想为大局奉献一下,让这条捡来的命变得有价值一点。”   吴昊不死心,余光不小心扫到摆在钢琴上的鸭舌帽,灵机一动,“您不想再见温之卿一面吗?您就甘心,还没得到他就这样完全退出他的生活吗!?”   “不。”祁少师回答得迅速,黑框眼镜下,沉寂无波的眼里有了光彩,很快嘴角却又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不,他是最清正不过的人,更见不得这些污秽,我曾经答应过他要做好一个父母官的本分,就这样离开也好,免得再见面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   如果他死了,也许不出几个月几年就能恢复名誉,反而他活着更加难办。   自己人必须要做出合适的样子惩治他,如果外面的人迟迟疑疑不敢相信他泄露的消息,那他布的局也就更难收网了。   而他没那个耐心等待,太累了,他为什么要废那个心陪他们耗呢?   反正他的职责已经尽完了,温之卿也不能说他什么了吧?那他是苟且偷生还是体面地死,总能由他自己决定了吧?   陷入绝境,祁少师还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吴昊简直要疯魔了,嘴里喃喃自语,“他们不能带走您,谁也不能伤害您,我决不会让他们带走您!不能,谁也不能!”   第一眼在祁家老宅见到祁少师,他就发过誓要保护好这位小少爷,这是他的使命和职责!   祁少师皱皱眉,也不管他的好保镖如何取了狙.击.枪,借助良好的安保系统,尽职尽责守在外面阻止任何人进别墅。   直到持枪拘捕的危险行为招来更多的武装力量,天亮过后,他们一起命丧黄泉。   天边黑了又亮,祁少师只管随意地弹奏着狂想曲,嘴里吟诵着那段烂熟于心的颂词。   “不需神的光环,不求至高无上的荣耀,不问苍生,不求长生,得一人,心安,慕一人,情深。”   祁少师永远忘不Y、X、Z、L。了十七八岁在偏远山村过的那个暑假,那里的阳光是燥热刺眼的,空气却是自由惬意的,河边的木芙蓉花开得甚好,温家院子里的木棉花芬芳袭人。   夜晚降临,温之卿就躺在他旁边的席子上,慢悠悠唱歌给他听,古朴的歌谣引人遐思,头顶星汉灿烂,无边无垠。   吉日兮良辰,慕之愉兮情深,得之悦兮心安……   暮色苍茫,他们天南地北地畅聊,说着跟别人说不出口的心事,温之卿说,总会有一些光能刺透黑暗,带来黎明的希望。   他想做那束光,还温之卿一个清明天地,让他的岁月静好,无忧无虑,再不受那些压迫和欺凌。   从政的愿望在那时模糊定下来。   之后远赴海外求医养身体,双修学位,从江城的底层职位爬到高层,其中艰辛无法和外人言说,温之卿几次劝他,受不住官场的煎熬就回来,他们可以一起做一些轻松点的文字工作。   可是温之卿不知道,支撑他在这条路上前行的动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念头,无数双手推动着他前行,他必须向他们妥协才能护好温之卿生活的这片天地。   我们合该是天生一对啊,温之卿,如果我不管不顾,自私一回,早在年少时就把那些心思倾吐,我们的结局会不会有点不一样?   可我那时喜你,厌你,也恨你,你这个人,为什么总能搅乱我心神,紧紧攥住我所有的注意力。等我明白亦能正视对你的心意时,我却早已经长大,没有任性的权利了。   两年之后,一切尘埃落定,真相水落石出。   祁穆师顶替了祁少师的职位,成为了江城市的新任市长,并隐隐有往中央发展的势头。   当时那个紧急关头,他理智地放弃了某些东西,如今为了弥补歉疚的心理,一方面他尽力找出祁少师那件案件的真相,恢复祁少师的名誉。   另一方面,他所做的额外补偿措施就是,把在乡下种地插秧自给自足,浑浑噩噩写书过日子的温之卿拉出来见一个人。   “她疯了。”江城郊区的精神病院,祁穆师抬抬下巴指着禁闭室里的女人说。   温之卿也不知道她是自己疯的,还是被人逼疯的。   乔欣然一身蓝白病服,双目呆滞,早已没有当初的光鲜亮丽。   “温之卿?是你啊,你居然还活着,你怎么没陪着少师一起死呢?”   温之卿看着眼里慢慢恢复光彩的乔欣然,脸上微怔过后是隐忍的怒意,“我都听祁大哥说过了,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要陷害少师?!”   “因为我爱他啊,可我得不到他,就只好毁掉他了,哈哈哈……”   “这都怪你啊,温之卿!”   笑声戛然而止,乔欣然声嘶力竭,“我跟在他身后这么久,他从来就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因为他眼底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你,外人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想成为江城的最高当权者,护佑在这片土地上发展的你!可你却越走越远,一个江城也留不住你,他对权利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你走多远他就想把手伸多远,你那些名誉还有所谓的成就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乔欣然扑倒玻璃墙前,她以为这样就能让温之卿的自尊心受挫,可温之卿只是捏了捏放在膝盖上的手,神色怆然。   他的成就如果没有自身的足够底气如何能建立,祁少师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个没有黑幕的外部环境。   乔欣然疯狂的爆发后是瘆人的魔怔表情,“他那么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啊,他从出生那刻起什么没有?祁家能给他一切,哪怕他是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   “可他却不选择留在京城而是来了江城,哈哈……祁少师也有无能为力的一天啊,为了拥有更大的权势,拼了命地往上爬,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他能坐上更高的位置,只要他妥协几分,接受外面人的贿赂……”   温之卿摇头,目光坚定不移,“不,不可能,少师不会迷失自己的本心,他所处的圈子再黑,他也不会把自己染脏!”   “对!他是没有妥协,可那又如何!我本来也没指望能成功,你以为只有你了解他吗!我要的,是打开一个缺口,足够我使计陷害他!”   温之卿终于控制不住低吼:“你怎么能!你不是喜欢少师吗!你既然喜欢他又怎么能舍得伤害他!”   乔欣然仰头大笑,边咳血边嘶吼,“这就是攻心计啊!哈哈哈!谁让他答应和我订婚又反悔,谁让你是他唯一的弱点!你荣幸吗,温之卿?你是他唯一的弱点,你害死他了,他明明有机会脱身反攻的,可你绝了他所有的希望,咳咳咳……”   “什么?!”   “他在江城的别墅被围的时候,咳咳……早已死意已决啊……咳咳,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他在一起的一点机会和希望……”   “害死他的真正凶手……是你!”   在乔欣然凄厉的笑声里,温之卿脚步趔趄离开了这个病房。   祁穆师冷冷扫一眼里面发狂的乔欣然,“你倒是会揣摩人心,可你这种水平,也就只能伤害温之卿这种人畜无害的人了。”   乔欣然抑制住心里的恐惧,冷笑,“这样不好吗,我现在做的难道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你们祁家哪个不是巴不得温之卿出点意外,免得他碍了祁少师的路,耽误你们祁家发展。”   反正她也没有活路了,还不如求个痛快点的死法。   祁穆师扬手让人进去打针,“不要以你女人的狭隘心思揣测别人,只要小六够强大,我们谁也不会阻止他喜欢谁。”   可是人无完人,谁又真的能强大到无所不能呢?包括他自己也做不到许多事。   可这就是他们祁家的家风,你可以任性,但你必须在你权利所属的范围内任性,否则只能弃车保帅。   低调的林肯驶入繁华的市区,十字路口亮起红灯时,后座的温之卿突然出声说要下车一个人走走。   祁穆师看看他苍白的脸色,抬手示意司机打开车门,自己也跟着下车了。   温之卿下了车就疾步快走起来,那是毫无方向地乱走,穿过一辆辆等绿灯的汽车,不管不顾走到马路对面。   正当祁穆师以为他要闯红灯过斑马线去拉扯他时,一辆汽车疾驰而过,温之卿突然停下脚步泄力般蹲下,仿佛双腿支撑不住,全身泄光了力气。   绿灯亮了,无数双脚从他身边经过,他先是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眼神迷茫又无助,然后把头埋在胳膊和腿间,身体微微抽搐着好像是在无声闷哭。   这不是后怕的哭,他就是难受,一股无名的巨大力量催着他悲痛,眼眶无法控制地湿润落泪,这世上人这么多,他独独再见不到那一个人。   红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第四回 的时候,祁穆师挥手叫来保镖送温之卿回去。他还有公务处理,没功夫陪温之卿感伤死者已矣。   保镖跟在温之卿后面,看着他回了在江城的公寓,又等到他的妹妹,也是著名女星温心柔上了楼才离开。   温心柔在影视基地拍着戏,突然收到祁穆师带走了温之卿的消息,急匆匆请假赶过来,看到温之卿又恢复了两年前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心里恼恨不已。   明明温之卿回了乡下的老家休养之后,已经差不多淡忘了失去挚友的痛苦,偏生祁家的人还要再来横插一脚,打量他们祁家的人是人,温之卿就没人心疼了吗!   这一开口,她语气就有点不好了,“安安,你还要为他难过到什么时候,死者已矣,你总是要往前看的!”   温之卿捧着一本同学录轻轻地说,“这世上,最不该忘记他的人就是我。”   温心柔深吸一口气,“你都知道了?”   “你们都知道,可你们都不说。”   “是,我是早就知道祁少师对你什么心思,他是对你有情,可不管他有多么情深意重,你对他只是单纯的友情不是吗?你没有义务必须回应他的感情!”   温之卿闭了闭眼,“所以,任他情深意重,我也无动于衷?我这样做,和薄情寡义有什么区别?”   “安安,你从来不欠他什么,”温心柔走过来,在沙发上坐着的温之卿面前蹲下,“他会死,是他们自己官场上的那些腌臜事造成的,与我们这些平常人何干呢,更和你没什么关系。”   温心柔说完就见温之卿朝她凄凉一笑,“柔柔,你以为感情是能简单衡量的东西吗?你觉得我不欠他,我却觉得,还他一辈子也不够。”   温心柔愣住。   温之卿平和的神色慢慢激动起来,“这世上有什么不可能?河水能逆流,南极能融化,就是太阳有朝一日也会从西边升起,我们差的,不过是挑破那一层窗户纸,我可以试着喜欢他、爱上他,我也可以试着接受和他亲吻、拥抱,甚至做.爱。”   声音一瞬间失控,温之卿把脸埋在手心里轻声呜咽,低低的抽咽声让温心柔哀恸不已。这种隐忍的男人哭腔,任谁听了都无法不动容。   “只要他说出来,只要他说出来……我都可以答应他啊,我可以学的……”   “可是他怕伤害我,唯恐让我为难,因为你们都怕伤害我,所以你们宁愿瞒着我……”   “你们都想保护我,可是……可是少师……少师……他该多难过……”   温之卿抽咽着抬眼,琥珀色的瞳孔闪着泪光,“他有多痛苦,你们知道吗?我……我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只有一个人啊,他该多难过……”   “你们处处以我为先,谁为他着想过?没有,没有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安安……”温心柔抱住温之卿,眼里也湿润了。   她到底心肠软,不喜欢祁少师也是站在家人的立场,为了温之卿好,温之卿想着念着的人死了,她也替他痛苦伤心。   “你们不要说对不起,你们都没错,是我不好,是我太笨太蠢,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他……我怎么能这么蠢!”   温之卿挣开温心柔的拥抱,一挥手,扫掉了茶几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几个月积蓄压抑的痛苦自责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温之卿疯狂地用手砸玻璃制的杯碟、镜子和橱柜等各类东西。   他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宣泄内心的苦闷和痛苦,他就是这样的人,宁可让自己受伤也不会牵连别人。   温心柔重新抱住他的时候,他跪在一地碎玻璃上,双手都是滴滴嗒嗒流淌着的鲜血。   “安安,你别这样……呜……安安,我求你了,你要好好的啊……”   温心柔仰头把眼泪收回去,她要坚强,温之卿的头就脆弱地埋在她腰上,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   “他死了,柔柔,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叫祁少师的人,我想再见他一面,就一面,你们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求你们,我求你们把他还给我……”   “我不管他以什么身份,朋友也好,爱人也好,我只要他留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呜……哪怕是一面也好,我就想再见他一面,和他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他怎么能让他遗憾地离开呢。   温之卿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不过就是遇见了一个祁少师,陪他一起笑,一起闹,一起走过春夏秋冬,无所谓情至何处,唯望一路有他,直到时间尽头。   可如今都没了。   无人解他心里意,无人与他相视一笑渡余生。   哭累的男人倦倦睡去,连梦里也不得安生,尽是噩梦,一遍遍回放着那只点着他心口的手无力垂落的画面。   白天总是浅笑晏晏的男人,夜里却眉头紧蹙,像是凝着化不开的痛苦,一切都是因为十年前那场巨大的骗局。   枕边的人很心痛,出口却是毫不客气的语气,“温之卿?温之卿!醒醒!再不醒,我踹你了哈!”   “少师!”   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瞬间睁开,温之卿翻身压到旁边人的身上,有力的手臂紧紧揽着温热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温之卿边说边在祁少师身上乱蹭。   温热的吻不断落在祁少师身上,脸颊、耳垂、脖颈、锁骨,一丁点都不放过,最后温之卿埋在他的胸口,柔软而温热的嘴唇温柔地舔舐着他的心脏部位。   开始祁少师还能顾忌着点温之卿刚做了一场噩梦,双手揽着温之卿的脖子,尽量仰起下巴,任他埋在自己颈窝发泄后怕的情绪。   久了祁少师就不耐烦了,拿膝盖顶他,“快点进入正戏!”   前戏也忒长了吧!   “抱歉,少师,我让你难受了吗?”温之卿声音含糊……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想先替他解决。   祁少师一口含住他的耳垂开始磨牙,“知不知道少说话,多干事!”   “嗯。”温之卿真没说话了,埋头……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一屋子只有祁少师抑制不住吐出的声音。   快.感达到顶峰时,祁少师脑子一瞬间空白,然后十分不厚道地想,这种状态下的温之卿,他还是挺中意的。   虽然偶尔一大把年纪了还像年轻人一样,动作鲁莽了点,猛烈了点,但是热血十足,干劲满满,像是要带着他燃烧沸腾起来了一样。   他沉寂近四十年的心脏,永远会为这样的温之卿情动不已。   早上温馨的小公寓里,眉目温和的男人一大早忙活不停,准备好资料再做好早饭,又回房间叫.床上的男人起床。   “少师,别睡太久,早饭温在厨房,过会记得起来吃,我先出门了。”   “你去哪?”闷在被子里的祁少师嗓音含糊喑哑,大概是昨晚不小心喊破了嗓子,最近他闲得没事,迷上了学小黄片里的受浪.叫,以此逗弄薄脸皮的温之卿。   “昨天我和你说过的,市里作协有个会议需要我出面,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   前两年温之卿当选国家作家协会副主席,是首位未到四十岁就担任该职务的作家,享受副部长级别待遇。   也是早些年首位以江城市作协主席职位,享受省厅级别编制,享受省教育厅厅长、地级市市长级别待遇的作家。   虽然都是属于虚职,没有任何实权,可是麻烦事也忒多了点,总是不时把温之卿叫出去开这个会那个会,祁少师很烦。   温之卿揉揉枕头边露出来的头发,好像看出了被窝里祁少师不悦的神色。   他已经尽量减少出门次数了,可是祁少师还是不知足,没办法,他自己惯的。   虽说现在的科技发达,很多工作也能在家里完成,有些要露面的会议他还是得出席。   “少师,记得下午是《江湖客》电视剧的首映礼,那边还要我提前出席,我先过去,你的礼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可能没空来接你,你要起来看看哪里不满意吗,或者和我来个道别?”   祁少师翻个身,干脆利落地回,“不起。”   出口的嗓音沙哑,露出来的肩头脖颈都是殷红的吻痕,薄被下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美好光景。   温之卿却只是垂了垂眼眸,伸手替祁少师扯过被子盖好,起身毫不犹豫开门离开了。   他一走,背后床上人眼型优美的狭长双眼睁开,里面目光清明。   祁少师睁眼看着天花板,在床上赖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听到门铃声才赤脚下床,先去厨房把温之卿做好的早餐端出来,叼了一块三明治慢悠悠去开门。   门口无故等了许久的漂亮女人习以为常,也不生气,理理精致的妆发扭身进门,看到餐桌上快凉透的早餐迅速转身,再看到沙发上慵慵懒懒的男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祁少师真是越来越懒了!是打定主意要做吃软饭的吗,还是赖着她家安安不放的小白脸!   “安安走之前,应该提醒过你要早点起来吃早餐吧?”   祁少师挥挥手里的三明治,“这不是,吃着呢。”   温心柔深吸口气,告诫自己淡定,“安安很忙,工作也辛苦,你什么都不做至少也要帮着做点家务吧!”   “哦。”面对护犊子的更年期女人,祁少师还是懒洋洋的。   温心柔不敢多瞥他,泄气地端了早餐去厨房热,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放在祁少师身上毫不为过。   他就穿了个睡袍,露出大片胸膛和精致的锁骨,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时,手臂搭在沙发垫上,底下削瘦优美的小腿晃悠着,睡袍里隐约可见白皙的大腿,魅惑的成熟男人气息四溢。   温心柔简直没眼看,这还是她学生时代印象里那个冷酷高傲的少年吗?   就是之前那个祁市长也不是这副模样啊!那个男人走路都给人一种矜贵优雅,气度非凡的感觉,全身上下都写着高不可攀几个大字。   如今的祁少师呢,自打两年前出狱,走路慢悠悠的,眼睑耷拉着半敛,凌厉的眉眼都柔和圆润了几分,曾经黑曜石一般闪动着犀利光芒的黑瞳似乎也蒙上了灰尘。   他的锋芒棱角好像都在监狱被打磨掉了,却也更沉稳内敛了,等闲人难让他变色。   只有偶尔抬眼冷冷看人的时候,还能看出几分昔日的气势。   “吃吧,时间不早了,下午还要送你出门。”温心柔重重把早餐放在祁少师面前。   目光瞥到祁少师两只手臂上各种利器造成的划痕,一想到他为了大局坐了八年牢,虽说都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样子,温心柔仍然心下不忍。   熬过最艰难的那段假死时间,了解到一些真相,温之卿本来每个月都去看望祁少师,却被祁少师无情拒绝了。   温之卿便照做了,两人几年没见过一面,然后温之卿就在祁少师出狱当天要了他,不管不顾,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法子,祁少师才不会再离开他。   至于温心柔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她和温之卿是一起去接祁少师出狱的,回来时就丢下她一个人,温之卿载着祁少师直奔酒店,三天两夜没出房门一步,一应吃食都叫的酒店服务。   还是李华莲说要见一见她的“儿婿”,温之卿才带着祁少师回了家。   温之卿既对祁少师有情,温心柔本来不喜欢祁少师的人,对待他的耐性也无限延长了。   不过祁少师迟早把自己作死!   “哇哦,大明星的车,荣幸之至。”   “哪里,我们昔日的祁市长什么豪车没坐过,这种普通的明星面包车怎么值得您稀罕。”   “市长的座驾成天可没狗仔追。”   “您放心,您的专属司机技术很好,保管把你毫发无损送到安安手上。”   祁少师懒懒地耸耸肩,不置可否,两个人互相看不对眼也不是一朝一日了,互嘲是常有的事,坐上车后很快到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   一见到餐桌边的温之卿,祁少师就往他大腿上躺。   温心柔在后面直瞪眼,没羞没躁,收敛点!   祁少师只管盯着温之卿不放。   温心柔默默就叹了一口气,祁少师有一张最冷静周正不过而又面无波澜的脸,面对温之卿时却拥有最深情的黝黑眼眸,望着他时目光贪恋又隐忍。   “安安,我把人送到了,任务完成,先进场了。”温心柔不是《江湖客》的主演,却是首映礼的特邀嘉宾,得早点过去走红毯。   “好,麻烦你了,柔柔,沈先生已经在馆内等你。”   目送温心柔离开,温之卿扶起祁少师,帮他扣好手腕边的玉石袖扣,“在外面呢,少师,坐好来,早餐按时吃了吗,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黑色很衬祁少师,温之卿的礼服是白色的。   祁少师眼神飘忽了一下,“吃了。”   温之卿无奈,“少师,你身体不好,更要注重饮食。”   “啰嗦。”餐桌底下,洁白的落地餐布挡着,祁少师拿脚勾着温之卿的脚。   两个女人结伴过来,试探着问,“你们好,请问您是居安下大作家吗?”   温之卿站起身,“大作家谈不上,写过两本书而已,我还差得远呢。”   祁少师支着下巴淡淡一瞥,那两人已经不算是书粉,明显是温之卿的大迷妹了,都开始要求温之卿给她们签名合照了,温之卿还都一一满足了她们的愿望!   女人对两种男人最没抵抗力,要么是极致的冷酷,要么是极致的温柔。温之卿符合后者,所以他这两年在网上的人气是越来越高,据说是国民老公、国民哥哥还是国民男友?   《江湖客》的首映礼一开播,这部压了几年的片子终于能播出了,原作者温之卿的名声又将更上一层楼。   送走了两位女客人,温之卿回来继续给祁少师切牛排,却发现祁少师不太对劲,他自己动手切好了,虽然切得稀巴烂。   等两人进到首映礼的场地内,坐在前排观看电视剧片花时,祁少师看剧里的男主角哪哪都不顺眼。   这位一身书生打扮的少年侠客有两个红粉知己,都是绝世大美人,一个是侠骨柔肠的蓝家堡少堡主,一个是娇蛮可爱的钱庄大小姐。   “渣男,一撩撩俩,还都不负责。”   “……嗯?!少师,他和两个姑娘只是同伴之情啊。”   “哼,享齐人之福,难道这不是你的梦想?”   温之卿无奈叹口气,左看看右瞧瞧,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迅速在祁少师脸上啄了一口。   之后祁少师果然没再多话。   大屏幕播放完毕,主持人走上台,穿得跟个婚礼司仪似的,邀请主演们上台聊天玩游戏也跟引导新婚夫妻一样暧昧,倒是成功把气氛炒的火热。   最后总结,祁少师自动忽略过前面一大堆废话,只留下主持人热情洋溢的最后一段话。   “今天除了几位主演,我们还邀请到了原作者居安下作家,他今日有重要事情要宣布,有请大家见证他的成功!让我们一起祝福他吧!”   如雷的掌声瞬间响起,聚光灯打在两个人身上,头顶的彩带鲜花纷纷落下,与此同时,暗下去的大屏幕又重新亮起,那上面都是关于温之卿和祁少师的影像照片。   温之卿牵着祁少师的手,一步一步迈上中央的主席台,灯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已经不是青葱少年的的男主演递过来一大捧木兰花,温之卿含笑接过,单膝跪下献给祁少师。   “温之卿,你……”祁少师才发现不对劲,转头往台下望,温之卿的家人李华莲、温心柔,还有温心柔的丈夫沈商庭,几个交好的友人和尊敬的长辈,连祁穆师也在,都在为他们鼓掌。   再转回头看,温之卿捧着一枚刻满了古朴小篆纹的戒指,“少师,我是个感情迟钝的人,十年前在那场新书发布会,得那两位女生的点拨才明白,从挚友到挚爱,这是我一生的幸事,谢谢你,不曾嫌弃我,放弃我。”   “现在,可否请你继续爱我,嫁给我?”温之卿莞尔一笑,“正巧,上个月的同性婚姻法刚通过。”   祁少师定定望着温之卿,瞬息伸出左手,无名指就套上了戒指。   温之卿低头在刻着小篆“心”字的地方落下一吻,轻声却坚定地说:“唯不愿辜负耳。”   左手无名指代表着上帝赐予人的运气,与心紧密相关联,戴上求婚戒指,也因此被视为是最神圣最郑重的承诺和宣言。   “恭喜,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好好过日子……”   所有人排队过来给他们献上祝福和鲜花,温之卿含笑一一回应感谢。   最后一个过来的是祁穆师,“只是个求婚而已,关系完全可以再变。”   气氛瞬时一改,众人面禹西面相觑,祁少师半敛着眼睑,神色依旧平淡。   “你可以考虑把温之卿娶回家。”不一定非要嫁过去吧!   温之卿顿时哭笑不得,攻受对于祁穆师来说也是个问题。   “这是送你们的求婚礼物,祝你们度过美好的一夜。”   “我知道,用不着你们操心。”祁少师平淡回复后接过一张金卡,转身看温之卿。   温之卿心悸了半瞬,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VIP房卡。   出来停车场,祁少师上车前对前面的司机说,“你回祁穆师那,以后我自己开车。”   褐发鹰眼的男人心凉了半瞬,“六少,我……”   温之卿握握祁少师的手,“今天我们都喝了酒,让吴昊继续开吧。”   祁少师没说话上了车,隔着隔板凑到温之卿耳边咬牙切齿,“你可真大方。”   温之卿笑笑,低声道:“不是我大方,是因为我想有更多的人爱你。”   祁少师还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撇撇嘴,“不稀罕。”   可也没再提吴昊离职的事,吴昊算是留下了。   祁穆师送的房卡是酒店的一间总统套房,布置得浪漫又梦幻,餐厅有烛光晚餐,卧室超大的国王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浴室还有个堪比泳池的豪华版浴池。   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祁少师举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晃荡,“你们的把戏挺多啊。”   温之卿放好洗澡水正从浴室出来,“都是大家分工合作帮的忙,要不然我可弄不来这些,少师,今天你高兴吗?”   “想到了,果然,”祁少师没回答温之卿的问题,放下酒杯,伸出双手打开,那是一个求拥抱的姿势。   温之卿走过去,“你呀,年纪越大是越发懒散了。”   祁少师倨傲的下巴一扬,“你是在嫌我老吗?”四十岁的老男人最近越不爱听别人提他年纪这一茬了。   “我累了,温之卿。”   温之卿抱起祁少师,像抱个小孩子一样。   浴室平静的水面下暗潮涌动着,忽然,浴池里交缠的身体破水而出。   唇齿交织间,两个湿漉漉的男人互不认输,都想拼尽全力压制对方,得到对方。   不久茶色头发的男人略胜一筹,黑发男人被抵在浴池壁,迎接对方向他发起的狂热进攻。   “少师。”   “唔——我在!”   “少师!”   祁少师剧烈喘气,“我在……嗯唔……我在,温之卿……”   温之卿一遍遍呼唤,“少师少师少师!”   祁少师一遍遍应他,“我在,温之卿,我在。”   火热的身体肌肉虬起,汗水挥洒滴落,气息越发动情缠绵,修长的手揽上纤细的腰肢,温之卿附在祁少师耳边轻轻地说,“少师,我好爱你……”   “你是我唯一的挚爱……”   “你要陪我走完这一生,好不好?”   “唔……”动作突然猛烈了些,祁少师闷哼一声才答应,“好,好好好!温之卿,我陪你!”   祁少师手撑着浴池壁一发力,将折成近九十度的腰身掰直,反身抱着温之卿扑进水里。   水下又是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   这一辈子,总有个人能陪着他走过风风雨雨,相视一笑到垂垂老矣,还有个人能和他秉烛夜谈,执棋博弈,熬过漫漫长夜,他知足了!   这个人啊,合该与他是天生一对,死生不能分开!   温之卿抱着祁少师回到床上,再想下床找来毛巾为他擦干身体。   祁少师揽着温之卿脖子不放,脸埋在他颈间直蹭。   祁少师老了不少,比起以前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而言,可他再不用强撑着,伪装强大。   此前半生,他都在强撑着脆弱的身体,把自己包裹得刀枪不入,让自己也让别人以为他强大到无往不利。   只有在这个人的怀抱里,他有任性偷懒一会的权利。   温之卿不能离开,便扯过浴巾给两人随意擦了擦,又捡过被单盖在祁少师身上,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观赏起窗外的夜景,半晌无言。   这个总统套房非常对得起它的价格,椭圆形的单向天窗几乎占据半面卧室屋顶,可以同时将外面天上地下的夜景收入眼底。   视野极尽开阔,天上的点点星子混着地上的万家灯火都折射在玻璃窗上,恍惚间祁少师仿佛回到了那年暑假。   身边的温之卿还像年少时那样,半躺在天台的草席上为他唱着古朴的歌谣,一双琥珀色眸子里遥应着天上璀璨的万古长河。   “我的青葱少年啊,   如此朗艳独绝,举世无双,   当他从我身边走过,   轻易便摄去了我的心魂,   我再不是一个完整的我……   我的少年啊,   愿将这荣光分与你,   愿将这岁月分与你,   平生欢乐痛苦都与你共享,   一回眸,半生已矣……”   温之卿抚着祁少师脸颊,低声道:“我的爱人,他眼里有光,永远是不老的少年。”   祁少师回望着他,眼泪忽然簌簌滚落,这一辈子,这么短,他还想陪他走过更长的路。   他还是他遇见时的那副少年模样,在那棵蓝花楹下,惊艳了他一生。   乱他心声者,初心不变。   “情话技能满点了,你可以出师了,温之卿。”   “永远在为你学习的途中,少师。”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夫老妻,没羞没躁,大概这辈子未来的安安和少师也是这种相处模式吧,有一丢丢不同~   感谢读者z,扔了了1个手榴弹,读者“无游”,灌溉营养液,读者“ghost”,灌溉营养液笔芯和投雷,读者“大大今天十更!”的投雷,感恩*罒▽罒*   听说入V前一章要给新文打广告,我错过了,就在这章安利一下吧哈哈……呜呜(┯_┯)不想再像这一篇文一样,入V这么艰难,所以预收很重要。   文案太长,就不复制过来了,退回本文详情页点右上角作者专栏可见,谢谢收藏,么么哒! 第53章 激情四射   跑出门, 温之卿人影都没看到一个, 倒是下楼时和双手插兜, 一跳一跳蹦上楼的大男生撞上了。   “褚烽?你看到少师了吗?”   “你问少帅啊。”   褚烽眯了眯眼,抬手往后指了一个方向,温之卿顺着看过去, 楼梯口外的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   谢过褚烽,温之卿几步跃下楼梯, 耳边刚听到身后褚烽一声嗤笑, 楼梯口的墙角有黑影袭来,身子被人一扯往后倒, 后背重重撞在水泥墙上。   面前瞬间对上一双沉静无波的黑眸。   脆弱的颈子被结实的小手臂箍得难受到难以呼吸时, 温之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褚烽骗他, 他和少师是一伙的,他怎么就信了褚烽的鬼话呢!   祁少师一动不动盯着温之卿,良久抬手松了松制服领带,平静的目光冷火般灼人。   “温之卿同学,我很不高兴,你们在我的地方,搞红杏出墙的事情, 还让我撞见了,你应当践行的男朋友守则呢。”   温之卿鬼使神差回了一句, “那要是没撞见……”   话出口温之卿追悔莫及, 祁少师盯着他的目光彻底冷了。   薄薄的嘴唇一张, 祁少师俯身贴过来,在他耳畔轻声道,“你完了,温、之、卿……”   祁少师总爱连名带姓地叫他,原本亲近的人更愿意互相称呼小名或外号,可温之卿每每从祁少师口中听到他的全名,都觉得别有一种亲昵感。   此时此刻,更多了一种令人眩晕的迷惑感,那种貌似生疏的口吻中混合着外人不知的交心默契……   他爸可真会取名,温之吾爱,卿卿如晤,莲华多实,馥郁涵雅——也是真会讨他妈欢心,赞美他妈妈秀外慧中的同时顺道表白了一波。   卿卿是古时候夫妻之间的爱称,后来泛用为对人亲昵的称呼,如晤,亦为如同见面。   祁少师放了狠话之后是极致的冷笑,黑眸亮得吓人,神色却是平静无波的样子。   温之卿傻眼了,眼睁睁看着祁少师解了领带,利落地绑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   温之卿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挣扎提醒,“这是外面,少师,户外!”   祁少师拍拍他的脸颊,像个强迫良家妇女——妇男的登徒子,“你要是再大点声,铁定能招人过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英姿。”   反抗不得的温之卿迅速被拖入黑暗的小树林中。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天雷勾地火还是干柴烈火的事儿,坑了温之卿后的褚烽大摇大摆步入小公寓客厅,毫无心理负担。   “哟,还没吃,都等我呢,火锅汤都凉了吧,来来来,都别客气,快来吃啊,怕什么,祁少帅回来还能手撕了你们。”   褚烽毫不客气倒了一盘羊肉卷进去,搅拌搅拌,还没熟就夹起一块丟进嘴里,“嘶,汤底不错啊,哪家的独家秘方?”   没人回应他的话,附中一班的三人瞅着他敢怒不敢言,也记挂着跑出去追人的温之卿。   只有电视机前的南谨云喝高了还在没心没肺放声H歌,“三丈软红春帐宵……引身折腰一人瞧,瞧~”   唯一的听众弥子暇没点眼色地鼓着掌喝彩,旁边的陆九阳眼巴巴瞅着诱人的火锅直咽口水,却不敢在祁少师的地盘里放肆。   两伙子曾经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就这样和谐地处在一室半个钟头之久,终于等到了温之卿和祁少师回来。   温之卿面红耳赤,衣衫凌乱,一副被人蹂.躏过的小可怜模样,庞俊杰和黄家嘉他们看得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庞俊杰偷偷摸摸凑过来询问:“安安,你你你……你还好吗,真的没问题吗!?是不是,是不是那家伙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温之卿一直跟他们强调他没事,可惜没人信。   褚烽轻轻扫过他和祁少师一眼,嘴角勾起的笑嘲讽又戏谑,集英中学的这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知情的附中同学心里是万马奔腾,温之卿出门一趟,这是被哪个夜里出没的采花大盗的咸猪手摧残了一遍吗!   不不,还是跟人打过一架?那绝对是温之卿单方面被殴打了吧!可他战斗力明明这么高!   庞俊杰他们顿时过意不去了,他们不来闹也不会害得温之卿这么惨,温之卿同学是个讲理的人,因为他们,他失了底气站不住脚,才必须忍受恶魔室友祁六少肆意的凌.辱。   瞧着温之卿,那都是瞧小可怜的样儿,心疼又自责,看祁少师就是谴责愤怒的眼神,不过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敢偷偷摸摸瞪两眼。   温之卿心虚地捂嘴咳嗽两声,不小心扯到发疼的嘴角,暗暗龇牙,他在同学们面前的形象啊,都要崩塌了吧?   “那个,你们都过来吃吧,菜肉都准备好了,不能浪费,还有班长,你也渴了吧,快来喝口水,别唱歌了。”   庞俊杰三人依言吃起来,可心里都犯怵,一个两个坐得离祁少师忒远,死命挤成一团。   祁少师冷着一张脸,不动如山,只等旁边的温之卿给他煮好想吃的东西,再夹出来给他,就差喂到他口中了。   附中三人的心里又给他们两人置换了一个身份,构想了一段人生经历——地主老财,啊呸,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地主家小少爷,和憨厚忠诚的长工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啊呸,是农民之子饱受地主阶级压迫和欺凌再奋起反抗的传奇故事!   南谨云被拉到沙发上坐着,还不放弃冲温之卿招他那老鸨子般的秀手,“来呀~快活呀~”   误入青楼的稚涩客官温之卿捂脸,只恨自己不能挖去双目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学个隐身术快快遁了去。   南谨云再浪下去,苦的是他温之卿啊!可别再“勾引”他了,他不想再和祁少师在户外的小树林大战三百回合,真是这辈子的羞耻心都超额透支光了。   万万没想到啊,南谨云表面严肃认真一本正经的皮囊下,内里浪的一批,身具如此有前途的绝世小受潜质。   面对对面祁少师冷冷的目光,终于看懂了氛围的弥子暇猛然用手捂住南谨云嘴巴,又把他团吧团吧,塞在了自己腋下。   南谨云头憋在他怀里闷得慌,拼命想拔.出来,毛毛虫一样拱啊拱,动啊动,差点把他摩擦起反应。   不,是已经起了,陆九阳无意一瞥,不可置信地看着弥子暇不可描述部位渐渐不可描述的反应。   陆九阳顿时魂都飘了,出窍的魂体发出灵魂的哲学呐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这屋里究竟还有哪个不弯的吗!?   魂不守舍的陆九阳,好不容易吃完这顿艰难的火锅聚餐,到了楼下,凉飕飕的夜风一吹,他才算完全恢复了意识。   “瞎子哥,你这咋回事,蛤?”居然全程红旗不倒,吃火锅的时候还能做到面不改色,这是多习以为常的生理反应啊!   弥子瑕那张高鼻深目的混血俊脸纯洁又无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今天一碰到南谨云,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挡都挡不住的那种,喷涌而出的激情!”   陆九阳怕怕,“卧槽,你不会是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吧!”还激情,是基情才对吧,南谨云的一首《青媚狐》到底放出了什么恶魔!   “你别乱来啊,瞎子哥,这个小班长应该还未成年吧?你可别趁人神志不清的时候就把人家拆吃入腹!”   “瞧你说的这话,我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吗!哪能干出这种趁人危机,嗯——禽兽不如的事!”   陆九阳瞅瞅一身腱子肉的超man型男弥子暇,大秋天还是一件薄T恤,肌肉下的血脉偾张,全身的荷尔蒙和男性气息四溢。   难道是秋天到了,又到了万物发.情的季节?   再对比一下他肩上扛着的南谨云,瘦弱瘦弱的,蓬松的小卷毛下是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还飘着蜜汁红晕。   陆九阳转身就冲着庞俊杰他们喊,“快来个人,把你们的班长扛回去,还要不要了!”   弥子暇很不舍地把南谨云交出去,灰绿色的猫眼眨眨,“再见啦,我的小猫咪~”   喝醉了酒的南谨云难得对着他有个好脸色,“拜拜呀,大猫~”   庞俊杰和黄家嘉吭哧吭哧抬着南谨云跑走,许博文吃力地追。   他们都替南谨云羞愤欲绝,是谁才说过的,在集英中学的人面前决不能丟了他们附中的脸面!您老都快倒贴给人家了啊喂!   ※※※※※※※※※※※※※※※※※※※※   上一章的阅读体验真不好,原因看我上一章的评论呀,   影响了大家再次抱歉,真的被锁怕了,这一章不敢多写出格的事儿,所以原定有三千字的内容字数就没到了≥﹏≤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host 1枚、养猫少女 1枚、T3695 1枚、大大今天十更!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ghost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4章 家庭主夫   修长的食指轻敲着手机壳, 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久祁少师撂下一句, “到时间了”,果断挂断了电话,返身进屋。   他和温之卿的关系没人通报, 祁家暂时就没人注意,反倒是他从别墅搬出去住是件大事, 祁穆师收到消息后立刻打电话过来询问。   客厅的开放式厨房, 温之卿打扫完了客厅的餐桌,系着小黄鸭围裙,戴了手套, 叠了一堆盘子在清洗。   这屋里印有小黄鸭的东西,不只抱枕围裙, 还有好些小物件,都是国庆节前温小雅挑选的,和小公寓的灰白色调分外格格不入, 可又奇异地和整个屋子的风格融为一体。   回头看看倚着墙柱的祁少师,温之卿笑问:“打完电话了,怎么不和你大哥多说一会。”   “有什么好说的, 例行公事而已。”祁少师挤进小小的厨房,伸手往池子里探。   温之卿挡住他的手, “我来就好, 别再脏了你的手, 很快, 你先去洗个澡吧,浴室的花洒下午我换了一个,你看看会不会好用一点,衣服别扔洗衣机里,等会我来手洗。”   “噢。”祁少师在温之卿肩头上靠了靠,赖了好一会才离开。   他一走,温之卿就开始想事情,祁家那边祁少师不方便,可以先瞒着,可他总得找个时机告诉他的家里人,怎么说明白好呢?   温之卿边想边利索地洗完剩下的盘碗碟,又打扫了一遍厨房,把改扔的垃圾整理在一个袋子里提下楼,回来祁少师已经洗好进卧室了。   浴室温之卿脱了衣服,抖落一地的树叶子和泥土,再扒扒头发,又摘下几片草叶子。   温之卿头疼地扶扶额,祁少师疯,他也跟着疯了,幕天席地的就闹起来了。   热水洗去一身汗渍,顺便把脑子里那些废料也洗去,温之卿洗完澡换上睡衣,随手又把浴室也打扫了一遍。   两人换下的衣服洗好,又把祁少师明天要穿的制服熨烫折叠好,附中除了星期一其它时间不强制穿校服,温之卿就不用再准备他自己的。   从浴室忙完出来,温之卿烧了一壶水,同时热了一瓶牛奶,进卧室时手里端着两个杯子。   祁少师趴在左边的那张白色床上玩贪吃蛇游戏,抬头挑中了那杯水喝,他嫌喝了牛奶还要起床去刷一遍牙。   温之卿也不在意,自己喝光了那杯牛奶,洗了杯子刷了牙,回来在书桌的电脑前打字。   “你还不睡?”祁少师打个哈欠,丟了手机摸过来。   温之卿正写到,他书里的主角遭逢劫难,误入了一个美人谷,谷里无论男女,皆是“美目顾盼神飞,行动间摇曳生姿,气质比兰似竹,一如神仙妃子……”   祁少师关注到的重点是,这位主角少年侠客经历了大半本书的冒险,终于在美人谷里遇见了令他钟情一生的心上人。   “呵,”祁少师手搭在椅背上讥笑,温热的气息喷在温之卿后脖颈,“好情趣,月下独舞的美人,有你这样的少年郎吹笛伴奏。”   温之卿敲键盘的手指停下,“我就要交稿了,有点急,要是会吵到你的话,我去客厅。”   “不用,我也不想睡,无聊来做会数学题好了。”祁少师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这么特立独行,别人做题可能是来催眠的,他是提神醒脑。   温之卿等了一会,祁少师还真从书包掏出了几大本资料书,五三黄冈学霸习题狂练……居然各类学科的都有。   集英中学那种贵族性质的私立学校,教育局的减压减负政策一向贯彻到底,褚烽陆九阳和弥子暇他们这种特长生从来没有作业烦恼,轻松的很。   可对于祁少师这种走学霸甚至学神路子的学生,集英对他们的学业要求也更严,平时的作业量比其他人多几倍,端看祁少师他们愿不愿意做而已。   平时祁少师只挑着有难度的,他也感兴趣的题目做,现在无聊,是一题一题顺着写下来。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针过了十二点,祁少师写着写着,笔一放,突然抬头。   “嗯?少师,怎么了?”   “过两天我有个奥数竞赛,下星期是物理实验大赛,都在别的城市,都要去两天。”下午祁少师放学晚了,就是因为要留下来参加学校的集中培训。   “你这样一说……”温之卿摸下巴做思考状。   “你也有竞赛?全国作文大赛,诗词大会,还是汉字听写大会?”祁少师越说越偏门,不过温之卿要是真去参加了铁定能得奖。   温之卿的家教真的很好,长在那样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却有很多城里人都没有的素养。   只要给他机会,他完全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很遗憾,都不是,”温之卿摇摇头,“我是想起学校明后两天有大型考试。”   “你们有这么快期中考试?”按集英和附中以往的惯例,都是统一参加全市的期中大联考。   温之卿惆怅叹气,“临时安排的,是提前为期中考热身,为免在联考中输给你们。”   祁少师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只要是大天.朝的学生,大概都对考试有阴影,更何况温之卿平日里也忙,不想为考试劳筋废力,打乱作息时间。   “明天我考完就放学,可能比你早,你晚饭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做。”   祁少师伸个懒腰,一头倒在床上,“随便,对了,你想睡哪张床?”   “你不是躺在这张床上了吗。”卧室靠墙有黑白两张床,中间隔着一条不宽的过道,祁少师从一开始就躺在了左边那张白色的床上,哪还有温之卿选择的余地。   祁少师总爱这么明知故问,看似宽容大度,其实是以退为进,咄咄逼人。   温之卿关了电脑走过去,坐在黑色的床边,忍不住又探身,去戳戳对床祁少师睡衣一角下露出的一截细腰。   祁少师侧过头,黑发下的黑眸幽深深的,嘴角略微勾起,“温之卿,你是还没受够,嗯?”还敢来撩拨他。   “咳咳咳……”温之卿捂嘴咳嗽几声,“偃旗息鼓,鸣金收兵,睡觉睡觉。”   温之卿扯了被子蒙头侧睡,还能听到隔壁床上的嗤笑声。   温之卿简直魔怔了,梦里一晚上都是这种戏谑的笑声,还有那双黑黝黝的星眸,在小树林里火热得灼人。   聒耳的声音不断闯入耳中,那是课桌移动发出的噪声,还有……哭诉声。   温之卿揉揉太阳穴,把课桌单列单列排好,顺道安慰安慰他苦逼的前桌庞俊杰,“别哭了,小胖,你手上的包子都快掉了。”   庞俊杰困得眼皮不断打架,嘴里还不忘塞包子,边哭嚎,“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呜呜……”   “为什么要考试呜呜……”路过的黄家嘉也跟着嚎。   “你学我说话!”   “这是广大学子共同的心声,我都还没复习就要考试了!”   温之卿便劝,“眼光放长一点,这次考完,下周还有,然后就是运动会了。”   庞俊杰和黄家嘉嚎得更厉害了,“那还有这么久,度日如年呐!”   “哭啥哭,有脸哭吗你们!”南谨云抱着试卷从后门进来,“临时抱佛脚的,都收起你们的资料,准备发试卷了!”   他昨天丟了这么大脸还没哭呢,靠!   温之卿感觉的考试时间一向过得快,上午语文英语,下午考完数学再买菜,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给祁少师做了一顿送行大餐,第二天祁少师坐车离开,他考完剩下的史地政,一天又过去了。   下午整理好教室,温之卿骑车载温心柔,和庞俊杰一起同路回家。   “安安,周末有空,我请你和祁少师来我家里吃饭呗,我出力做饭,云妹佳佳他们出钱,算是前天打扰了你们新房的赔礼。”   “你们也太客气了,我们玩的不是都很开心呐,别看少师冷着脸,他就是放不下架子,其实也是很欢迎你们的。”   “那就当是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吧,不过祁少师应该不喜欢人多,云妹他们不来,就我们仨,那个,柔柔,下次再请你和小雅吃哈。”   后座的温心柔无所谓,“没事,你们男生聚餐,我就不凑热闹了。”   “也行,明天少师回不来,那后天周六我去找他的时候就告诉他,下午带他过来。”   庞俊杰疑惑,“周末你都回家了还要出去找他?”发个消息不就好了。   温之卿眼神飘忽了一瞬,车头也偏了一下,“我找他一块复习,准备下周的期中考试,嗯……他理科好,我文科好一点,可以互补。”   少根筋的庞俊杰果然被带过去了,迎风大喊,“你们这种学神级别的还要复习?!你都能把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诶,安安,不给我们这种学渣活路啦。”   他们一班的那位语文老师最爱叫温之卿回答问题,她年轻是年轻,学历和能力也是杠杠的,话题方向经常一路狂奔从大西洋歪到了太平洋。   一节古诗词课上下来,只有温之卿能跟上她的思路,讨论诗词歌赋,对答连句,甚至是八卦古人轶事,都是精彩纷呈,剩下的同学无从插嘴,只能闪着星星眼为他们狂吹彩虹屁。   温之卿笑笑,“我就是能把《中华上下五千年》背出来也没用啊,学习也不是只靠单纯的记忆就有用。”   庞俊杰踩脚踏板的脚顿了一下,片刻立刻骑车窜上去。   “卧槽,安安你不会真的能背出来吧!我去,安安你这什么神仙人设!”   温之卿的家世要再好点,那妥妥就是天之骄子白马王子啊!   温心柔看着庞俊杰追上来和温之卿耍宝玩,捂嘴乐得闹直笑,温之卿确实有着令人惊叹的绝佳记忆力。   骑到了家,温心柔先上楼,温之卿和庞俊杰去放自行车。   庞俊杰突然想起来问,“祁少师喜欢吃什么,他要是只吃鲍鱼鸡翅大闸蟹,我也没处弄去啊,安安,你知道他有啥忌口的喜好的吗?”   温之卿想也不想迅速回,“他不爱吃苦口的,甜腻的,辛辣和味冲的,尤其葱姜蒜香菜这些配菜,香菜他会过敏,还有洋葱、苦瓜苦笋,香菇和芹菜,这些他也不喜欢。”   “另外米饭和菜都不要煮的太烂太软,清爽可口的更好,黏糊软糯的东西他不爱吃,食材最好用新鲜的,要不然他吃的出来,蔬菜最好是时令蔬菜,肉不要猪肉。”   庞俊杰睁大眼停下脚步,为难地直搓手,“冒昧问一句,他到底还能吃什么?”   温之卿思考了一下,“嗯……他就爱吃点酸的。”温之卿却喜欢吃辛辣点的食物,他觉得吃辣能解气去愁,心情会变好。   庞俊杰听完这个答案转身要出门,“我还是去找云妹他们筹钱给他买鲍鱼鸡翅大闸蟹吧!实在不行就请他去五星级的西餐厅吃!”   温之卿哭笑不得,“要不还是我来当主厨,你打个下手就好。”   庞俊杰上楼时直感叹,“祁少师可真难养活,吃的这么精细,注孤生啊他,这样哪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都会被他的饮食要求劝退了。”   庞俊杰却一时没想到这点,祁少师这种身份的人,自有大把的顶尖厨师为他服务,哪里需要能下得厨房的女人为他做.爱心晚餐。   如果他未来真的需要一位妻子,那他的妻子也许就像他的母亲一样,只需要做好一个光鲜亮丽的祁太太身份就够了,什么缝缝补补,嘘寒问暖,洗手作羹汤,照养孩子,通通不用。   只要能上得厅堂,带出去,有面子。   “唉,这年头的女孩子这么娇贵,都是男人来做饭了,像我妈多有远见,打小就逼着我下厨房,恐吓我说不会做饭就娶不到老婆,吓得我哎!安安,看你厨艺这么好,也是这样被逼出来的吗?”   “那倒不是。”温之卿摇摇头,他是自愿的,小时候母亲身体不好,两个妹妹也还小,他就踩着凳子够灶头,没想到从此就点亮了煮夫技能。   还挺好,至少能笼络祁少师挑剔的胃,然后再进一步抓住他的心?   温之卿把自己逗笑了。   ※※※※※※※※※※※※※※※※※※※※   没人吗,我一入V好多小天使都飞走了,我还说先不设置晋江的防盗,等大家看完呢(┯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月一日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5章 约会什么的   上到二楼, 庞家传出潘丽红和庞爸爸的争吵声, 也不能算争吵吧,温之卿听到的都是庞爸爸在劝慰潘丽红, 潘丽红不时说撒气说要离婚。   他这才几天没回家,庞家怎么就变成了要离婚的节奏?温之卿看向庞俊杰。   他嘴巴抿得紧紧的,脸也崩着, 很像温之卿刚搬来江城时见到的那副冷酷模样。   但其实庞俊杰本质也是个逗比,给他撒点阳光空气和彩虹屁,他能笑成个傻子。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是装酷不敢笑也不说话,装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呢。   庞俊杰踹了踹楼梯转角处的垃圾桶。   二楼防盗门从里面推开, 胖胖和蔼的庞爸爸闻声走出来, “安安呐, 你们都放学回来啦,欸,小杰这孩子。”   温之卿看看楼上, 庞俊杰已经几步窜上了三楼, “他可能是急着写作业, 庞伯伯, 不早了, 我也上去了。”   温之卿上到四楼, 就见温心柔扶门在往下观望。   “小胖家怎么了这是?”   温心柔摇摇头, “不知道, 这两天听着楼下一直在吵闹, 好像是上星期庞伯伯去了一趟医院开始的。”   “医院?”   “庞伯伯太胖了,最近店里热气熏得他头晕,红婶就赶了他去医院检查身体,小胖顺道也跟去了。”   定时体检是个好习惯,能早点发现潜在的病,温之卿再进了门口,李华莲端了菜从厨房出来,也摇头,“造孽啊这是,红姐受罪了。”   温之卿和温心柔对视一眼,他们的妈妈是知道内幕啊,也是,李华莲和潘丽红也算是好闺蜜了,虽然才认识不到三个月,但是交情不在时间长短嘛。   饭桌上吃着晚饭,李华莲就教育起温小雅和温心柔了,务必要小心诡计多谋的人贩子,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卖到比他们老家还偏远的山区,给那里的汉子做婆娘。   “安安,你也一样,这年头不只是女孩子要提高警惕心,保护好自己,男孩子出门也很危险了,前几天我还看到新闻上播报,有男孩子太晚回家,被人拉到巷子里……”   后面不文雅的话李华莲说不出口了。   温之卿本来想说,“放心吧,妈妈,我能保护好自己”,转念想起前天刚被人拉到小树林,实在是心虚啊,脸颊立刻就红了。   隔日温之卿去上学放学,都会经过楼下的馄饨店,两次都见到一向强势乐观的潘丽红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急得庞爸爸这个高高壮壮的大胖是团团转,冒了一头冷汗。   白天上课的庞俊杰心不在焉,他几次踌躇着,明显是想跟温之卿说一说他的心事,每次又痛苦地抓抓头发退回去了。   晚上九点多,温之卿吃完晚饭又洗了个澡,再码了会字下楼散步,楼下的庞爸爸叫住他,“小雅刚才说她想吃夜宵,我给她煮了碗馄饨,安安,你端过去给她吃吧,她还在外面和那个小伙子玩着,舍不得回来呢。”   “谁?”这里哪里来的小伙子?   温之卿手托着一瓷碗馄饨出去,站在门口转头左右一看,左手边墙角蹲着两个人。   留着平头的男生穿着个短袖短裤,毫无形象,将一枚硬币放在手帕中央,又将手帕对角对折再卷起,然后向外拉手帕两角,再把手帕打开,硬币就不见了。   唬得温小雅一惊一乍的,直拍手鼓掌,两个小马尾辫晃来晃去。   温之卿却看得分明,这个小魔术就是讲究点技巧,并不甚高明,折起手帕的上面两个角时,一定要长于下面的角,这样手帕拉开后,硬币就会被盖在手帕下。   然后趁机将硬币快速捏起折到手帕中,再提起手帕,再对折后,将硬币滑入手帕中,手速快一点,以温小雅那个角度,就会觉得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   褚烽感受到视线抬头,却只是看了看温之卿,很快又继续逗温小雅笑,开始给她空手变玫瑰花和棒棒糖了。   不只是温之卿,连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投来的奇异目光,他也忽视了个彻底。   他和温小雅这副专心致志玩自己的模样,倒让温之卿想起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就是这样随意蹲了一个角落,掏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玩耍,什么弹珠纸板啤酒盖,都能玩出各种花样。   温之卿垂了垂眼眸,开口,“小雅,你不是饿了吗,再不过来吃就没有了。”   “安安别吃我的小馄饨,我就来呀!”   温小雅跳起蹦过来,她两手抓满了花束棒棒糖这些褚烽变出来的小东西,不好自己握勺吃。   温之卿就站在门边端着碗,一个一个喂给她吃,两个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墙角农民工蹲姿的褚烽眯了眯眼,站起来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直盯着温之卿他们。   温之卿奇怪地回望,褚烽顶顶后槽牙出声,“好一幕兄妹情深的温馨画面,不知道祁少师看到了有什么感想。”   温之卿凝眉瞅瞅他,“你怎么还在这,不回家吗?”   “嘶嘶,烫,安安。”   “慢点吃,我给你吹吹。”   褚烽摆正身体,双手插兜走过来,“呐,小傻子,你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自己吃饭吗?”   温小雅含着一颗馄饨刚抬头,庞俊杰从楼梯上跳下来,“我要是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我也愿意天天陪她玩,喂她吃饭,当小祖宗供着啊。”   庞俊杰下巴一扬,“可惜你没有,只能天天来这骚扰我们的小雅。”   这一个星期来,褚烽一有空就跑过来,给温小雅又是变魔术又是送小礼物,还说可以带她去游乐园玩,幸好温小雅还知道不能跟着他走,只在店门口附近和他玩。   褚烽嘴角微垂,抱臂盯着人冷笑时,一双吊梢眼的眼白显得更多了。   庞俊杰看着瘆得慌,可还是挺挺胸膛瞪回去了,他怎么能在小雅妹妹面前丢脸呢!   温之卿前后看了看,店里店外被灯光隔成两个阵营,隐隐形成对峙的局面。   这种好像两男争一女的修罗场是闹哪样?   温之卿拍拍温小雅脑袋,“吃完了上去,洗个澡早点睡觉。”   “哦,我要洗香喷喷的,风风再见!”   褚烽放下手臂,轻蔑地扫庞俊杰一眼,“明天见。”   然而明天他见不到温小雅,早上温之卿出门去见回来的祁少师时,特地把温小雅带上了。   “安安安安,我们是要去找少师哥哥约会吗!”   温小雅不这样说,温之卿还没意识到这点,半晌才回,“小雅,你少看点偶像剧,我们就是和少师哥哥一起复习,为了考试。”   嗯!就是这样没错!什么约会不约会,没有的事情。   至于他们学习的地点约在外面的奶茶店里,这种到处是约会的情侣的地方,谁在意啊~   “悠闲时光”店的街边,今天的祁少师一反常态,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连帽套头衫,以前他都是深色系衣服的,不是黑就是灰,套头衫更不是他偏好的风格。   祁少师还单手捧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牛奶,一只手插在衣兜里,也许是等人无聊,他在两级台阶上跳上跳下。   他的套头衫帽子有两根带子,上面缀着两颗毛绒绒的线球,一高一低,随着他上下台阶的动作荡来荡去。   秋天的薄雾氤氲着,祁少师凌厉的眉眼都被熏得柔和了,温之卿远远看着,竟觉得他有几分乖巧。   只是当温之卿走近后,祁少师眼皮一掀看他,又显出那种傲气凛然的样子,这种又清冷倨傲又乖巧可人的模样,简直让温之卿心痒痒,好像猫爪子在挠胸口。   祁少师走在前面,到了店门口又停下,忍无可忍,“温、之、卿!你想干什么,看哪呢!?”   温之卿急忙摆手,收回视线,“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想干,什么也没想,真的!”   不打自招,祁少师睨温之卿两眼,转身进店,两颗绒线球就跟着他转身的动作,晃到了温之卿面前。   温之卿差点控制不住伸出手去抓,他真不知道,有强迫症的祁少师怎么容忍得了两条带子的长度不一的,反正他看着手痒,好想把它们扯平。   温小雅比他直言不讳,还和他有双胞胎之间的神奇感应,到了店里坐下准备点单时,她就说出来了。   “哥哥,哥哥,安安想扯你的绒绒球。”   祁少师长长“哦”了一声,侧头戏谑地看着温之卿,他支着下巴抬眸,眼睑半敛睫毛微翘,从黑眸里传递出来的眼神着实动人。   温之卿差点又克制不住自己,他这一大早是怎么了?难道是他太久没见祁少师了?可也不过才两天没见面而已。   祁少师拿笔点点单子,“小雅,你还想吃什么,再加一份甜品怎么样?”   温小雅开心也有小贪心,“真的吗,谢谢哥哥!那我能再要一个冰淇淋球吗?”   “可以,我替你家安安答应了,唔……顺便再给他点一杯薄荷茶吧,败火。”   温之卿嘴里那句阻止温小雅少吃点凉的话,默默就咽回肚子里了。   秋天干燥容易上火,温之卿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点好单子,掏出书本练习册,温之卿和祁少师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着温小雅,各自写起自己的作业来。   他们真的是来学习的!   温小雅对学习不专注,也很难集中注意力,晃着腿无聊地四处张望着。   门口的风铃响动,店里进来几个女生,打头的格外精致有气质,也高傲自矜。   “漂亮姐姐。”温小雅嘟哝一声。   那正是许久不见的乔欣然。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姻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host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6章 不要觊觎你兄弟   这个学期文理分科之后, 乔欣然就很少见到祁少师了。   不只是因为文科班和理科班隔着两栋教学楼之远, 更是因为祁少师平时一有空就往隔壁的附中跑,压根没空瞥她一眼。   那些她精心准备的便当礼物, 主动制造的相处机会,全都随着她的自尊心和面子,被祁少师无情扫落在地。   她都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拦住祁少师表白讨好,祁少师的脚步却停都不停,径直和她擦肩而过。   祁少师有时候实在是烦了,就大发慈悲看她一眼,再送她一个字, “滚”。   然而祁少师越是这样冷淡, 她越是想迎难而上, 能征服祁少师这样的高岭之花,不是更能证明她的魅力吗?   乔欣然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她明知这种心理不可取, 却从来没想过去改变, 面对祁少师一次次的冷脸相向, 她愈发斗志昂扬。   唯独这一刻, 陡然看到窗边的这一幕, 她强大的心里防线崩塌了一瞬。   那个茶色头发的俊朗男生, 她以前看不起的温之卿, 坐在店里的高脚凳子上, 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夹克外套, 刚巧和祁少师的米白色连帽套头衫相配,在和煦的晨光里散发出的气息温暖而稳重。   店里的大部分女生都在红着脸瞧他,这样帅气温柔的男生,如此耐心地教导着旁边的双马尾女孩做题目。   即使那个女孩蠢蠢笨笨的,一会碰掉果汁,一会把蛋糕沾到衣袖上,他也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她们恨不得自己成为那个女孩,享受这样小公主般的待遇。   隔着那个女孩子的座位,冷峻的黑发男生也受到了女生们的目光洗礼。   可他却手托着腮帮子,一手转着圆珠笔,视线始终集中在旁边的温之卿身上不动,也总能捕捉到温之卿偶尔转头投向他的眼神,然后相视一笑,那是无言的默契。   乔欣然震惊又疑惑,祁少师看人时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目光吗?他不从来是目中无人,目光冷冷淡淡,不屑又倨傲吗?   小高跟皮靴“哒哒”踏地的声音响起,祁少师循声望去,刚好看到乔欣然气哼哼离开的背影。   她的朋友们追到店门外,奇怪她为什么要走,不是她说要来这家店休息一会再逛街的吗。   乔欣然甩甩名贵的手包,气道:“不走还留下来吃一嘴狗粮吗!”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败给了一个男生,她怎么能甘心!   “怎么了?”温之卿望着祁少师问。   “没什么。”祁少师收回视线,问温小雅,“午饭想吃什么?”   “我能吃那个老爷爷的汉堡包和薯条吗?”   “肯德基?行啊,我请你吃。”   “小雅最喜欢少师哥哥了!”温小雅惊喜万分,又转头心虚地瞅温之卿,温之卿不仅是运动达人也是是养生达人,平时不准她多吃这些快餐食品,怕不营养更不健康。   见温之卿没表态反对,温小雅扯着祁少师的袖子继续撒娇讨好,果然有这个哥哥在,安安就不会多管着她,她听安安的话,安安就要听这个哥哥的话。   温之卿没意见是因为温小雅来了江城后就心心念念她的肯德基,养小孩子就是要松紧结合,适当满足一下他们的心愿。   深谙这个道理的温之卿,下午又带着温小雅去游乐园玩,本来还说想去看电影的,想起晚上庞俊杰还要请他们吃饭,便打道回家。   温小雅还没有玩尽兴,琢磨着下次再出去玩,可她开口却不是求温之卿,她改讨好祁少师了。   以前在家里她想要什么都求温之卿的,只有温之卿会大范围纵容着她,李华莲和温心柔管她管得更严。   祁少师满口答应温小雅的请求,又亲自把她送到家,陪她玩了一会,再下楼到庞俊杰家。   温之卿和庞俊杰已经在厨房忙活好菜了,庞俊杰兴冲冲请祁少师上座品尝,他和温之卿各自准备了几道菜,暗地里想一较厨艺的高下呢。   结果比赛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祁少师精准跳过了所有庞俊杰做的菜,跟安装了雷达似的只挑着温之卿做的那几道菜尝。   庞俊杰简直欲哭无泪,拼命灌酒,嘴里嚎着,“我怎么这么失败,我就是个废物,呜呜……”   这萝卜青菜还各有所爱呢,不符合祁少师的口味,庞俊杰也不至于这样丧气吧。   温之卿抬手拍拍庞俊杰肩膀,“小胖……”   “安安,你知道吗!”庞俊杰一把抓住他的手,抽咽着说,“我居然不是我爸的亲儿子。”   “啊?”温之卿怔了怔,转头看祁少师。   祁少师关注点在温之卿那只被抓住的手,抬头回视温之卿时也是一脸懵逼。   这消息有点劲爆啊,难道是潘丽红给庞爸爸戴绿帽子了?   庞俊杰抹了一把辛酸泪,“我妈她…以前被人贩子拐卖过,不,没卖成,被贵人救了,可也因为长得漂亮被人贩子玷污了……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本来可以进外企当高管的,后来就回来嫁给了我爸。”   “我爸那就是屌丝一个啊,什么都没有,就一家祖传的馄饨店,人还这么胖,成天肖想他的女神,突然得到了女神的青睐,屁颠屁颠就张罗迎娶了,直到前几天去医院,我妈才把这茬说出来……”   “那你妈妈瞒了这么久不是很难受吗?”   “那我妈瞒了这么多年不是很难受吗?”   祁少师端了一杯啤酒要喝又放下,瞅瞅一前一后,几乎异口同声说话的温之卿和庞俊杰,惆怅扶额:这两个人,果然都是一根筋,傻得可爱。   庞俊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祁少师趁机把温之卿的手抓回来。   “可不是,我妈真是,那个藏不住心事的直爽性子,竟然瞒了这么多年不说!她要是说了,我爸还能不要她吗,照样得把她供起来,女神欸!大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痴心妄想实现了,真是便宜我爸了。”   “别这么说,庞伯伯性格好,又会疼媳妇,当爸爸也很合格,和你妈妈性格互补,两个人相配正正好。”   “呜呜……安安,你果然是天使,”庞俊杰一把抱住温之卿,伏在他肩头痛哭,“我连云妹他们都没告诉,就怕他们会嘲笑我,呜呜……”   祁少师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问:“笑你什么?”   “他们肯定会笑话我,我爸的基因结合我妈的优良基因,果然根本生不出我这么帅气的模样,我也应该是个小胖子!”   温之卿摸摸头,“他们嫉妒你呢,你这么好,大家都会喜欢你。”无论庞俊杰是不是罪恶行径下产下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嘤嘤嘤……安安,你真好。”   祁少师无语片刻,“行吧。”果然他就不应该对附中一班那伙人寄托什么期望,都是脑回路清奇的人才能玩到一块去。   “小胖,庞伯伯肯定是不想和红婶离婚的,那你妈妈怎么想,她这几天一直……”   要是换作其他家庭发生这种事,都是男方要求离婚吧,庞家却是潘丽红饱受良心折磨,觉得对不起庞爸爸。   “我要成为没人爱的单亲家庭孩子了吗?”庞俊杰身体一抽一抽,眼里挤出两泡眼泪,然后放开温之卿,拿起话筒,调大音量——   “小白菜啊地里黄,十七岁啊没了娘呀,跟着爹爹,不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凉呀,娶了后凉,三两年呀;生个迪迪比我强啊……我想亲娘嘞在梦中啊,亲娘啊,亲、娘、啊——!”   高音飙的一声比一声高,堪比韩红版的《青藏高原》。   祁少师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来庞家吃这一顿饭,他什么时候吃不到温之卿做的菜!   折磨,痛苦,绝望,怎么会有人唱歌这么难听!他还要装作面不改色的样子,因为不能欺负一个即将加入单亲家庭阵营的孩子,天知道他心脏病都快要发作了!   温之卿站起来,方便祁少师把头埋在他怀里,隔绝噪音侵袭,双手还帮着祁少师捂耳朵,他温和的神色也快撑不住要崩溃了。   庞俊杰确实有一副清亮的好嗓子,奈何是个五音不全的逗比,嚎出来的歌声简直是对耳朵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幸好楼下一声女人怒吼,及时阻止了庞俊杰继续扰民。   “够了!庞小胖,我不跟你爸离婚了还不成!再唱歌我上楼来揍你了啊!”   庞俊杰立刻破涕而笑,变脸之快,让温之卿和祁少师好笑不已。   “恭喜你,小胖,不用为难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了。”出门前温之卿打趣道。   祁少师勾勾唇,语气微讽:“你觉得他会有这种烦恼吗。”明显是偏心他妈妈啊。   “嘿嘿,老爸老妈我都爱,我都要,未成年人也不做二选一的选择题。”庞俊杰搓着手含羞带怯看温之卿。   “那啥,安安,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可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非常好的兄弟,比云妹他们还好一丢丢,那个,你刚刚是不是说,大家都喜欢我,那你……”   祁少师看着庞俊杰这副羞涩的小媳妇模样,瞬间心生警惕,难怪南谨云黄家嘉,这么多朋友,庞俊杰谁都不找来倾诉,就把这种“家丑”告诉了温之卿!顺道还带上了一个他。   祁少师神情严肃,状似威胁道:“就算是兄弟你也不能觊觎——”   “对不起,可我就是忍不住喜欢小雅!”   “啊?”温之卿再次怔了,转头看祁少师。   祁少师默默把后半句“不能觊觎你的兄弟”咽回肚子里。   ※※※※※※※※※※※※※※※※※※※※   抱歉,今天早上正准备去上课,突然收到家里人的电话,说我爷爷突然走了,也不能说是晴天霹雳,因为老人家一直身体不好,饱受病痛折磨,我早有这种预感,   也许爷爷走了也好,天堂他能身体健康,快快乐乐,可活着的人还是无法接受,总感觉死亡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想要见的人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真是古人告诫我们的智慧之语。   今天3月11号,星期一,坐火车赶回老家出殡守灵,上次我这样着急忙慌赶回家,还是初中的时候奶奶走了,那时候我正在参加期中考试。   未来两天可能都不能定时更新了,我会努力调整好时间和心情回来的,最迟不过三天,包涵,谢谢大家,鞠躬。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软香小点啊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7章 纯情少男   要说温之卿是个对感情迟钝的人, 还真不是冤枉他, 这近三个月里, 庞俊杰和温小雅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凑在一起玩,他也没发觉出什么不对劲。   温小雅那种人来疯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不是亲人,谁有那个耐心一直陪着她玩幼稚的游戏, 新鲜感过了就把她撇一边了。   就是祁少师起初也是看在温之卿的面子上, 才耐下性子耗费大量精力在温小雅身上,这样相处久了,倒是处出了几分情谊。   如果忽视和她年纪不匹配的心智的话, 温小雅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懂事又听话。   “啧, 温之卿, 你这个笨蛋。”祁少师既嫌弃又庆幸, 嫌弃温之卿某方面神经大条,又庆幸温之卿这种中央空调型的暖男没有乱招惹女孩子。   话说温之卿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 居然都没有一个女孩子向他告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少年, 只可放在心上远观,不可近距离亵渎焉?   完犊子了,祁少师瞅着回来小公寓后一直蹙眉不展, 琢磨庞俊杰话的温之卿, 暗暗升起亵玩的心思。   把他扒光了这样那样, 让他总想着别人的事……   “少师,你说小胖是认真的吗?”   再把他压在身下狠狠欺负,让他回来这么久还不搭理他一下……   “虽然难得见他表情这么认真过,可我还是觉得他对宁宁的感情还没到喜欢的地步。”   床上盘腿坐的祁少师,戳着贪吃蛇抬头,“呵。”   “应该只是兄妹之情吧?他是独生子,第一次和宁宁这样的妹妹在一起玩,难免混乱了自己的真正心意,毕竟他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   浴室花洒下洗澡的祁少师,顿了顿,围上浴巾打开门,喷了门边的温之卿一脑袋水。   温之卿顶着湿漉漉的一头乱毛,转过身,眼神懵懂而不知所以然,“少师?”   祁少师气结叉腰,“滚进来洗澡。”   温之卿呆呆地听话进去,换祁少师出来。   “想这么多有用吗,你是能阻止庞俊杰喜欢温小雅,还是能阻止温小雅对庞俊杰没感觉?况且我看庞俊杰今晚告诉你他的家事、心事,是出于尊重你这个哥哥和兄弟的想法,问你一声,这样的我能追求你的妹妹吗?不是问你,他能不能喜欢你妹妹,他的喜欢心情控制不了。”   这要是换作褚烽,那就是下达给温之卿的通知了,直接了当地说,我看上你妹妹了,不用反抗,反抗也没用。   “再说你妹妹那个爱玩的小孩子性子,庞俊杰能不能捕获她的芳心还难说呢,现在你就操心这么多,以后她嫁人了可怎么办,顺其自然就好,温之卿,你能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她,不要被渣男骗了,至于其它的,别乱插手。”   “少师,你这样一分析,小胖想的真周到,连我的心情也顾忌到了……”温之卿若有所思出了浴室,跟到卧室后又叹气。   “那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这种青春期的恋爱也有妈妈和柔柔教育宁宁。”   他这个兄长的作用在哪?   “那你还觉得庞俊杰是年、轻、不、懂、事吗!”床上枕着手臂的祁少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拿手直戳温之卿的胸膛。   温之卿正坐在床边擦头发,发梢滴滴嗒嗒落着水。   还年轻不懂事,温之卿是想说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年少不知爱,所有的喜欢都是荷尔蒙分泌下的产物吧。   他们两个和庞俊杰的年纪相差大吗!   温之卿一激灵,总算领悟到祁少师今晚不悦的症结所在,“这个,少师,我不是反对高中生谈恋爱,就是说吧,早恋容易在心性不成熟的时候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但是……但是有人早熟,有人懂事晚,所以……所以,你,还有我,唔……”   所以禁止偷吃爱情的禁果?可去他妈的,啧!   语气干干巴巴,表情麻麻赖赖的,一点不圆润,还越说越心虚!   祁少师恼怒躺回去,改换脚踹温之卿,“滚滚滚,滚回你自己的床上去,别弄湿了我的床,坏了我的床,小心我让你以身还债。”   温之卿本来还想请祁少师帮忙擦头发的,闻言只好麻溜回到自己床上,随便呼噜了两下头发,倒头就睡。   祁少师更气了,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心口生疼,这个纯情少男温之卿,他能指望他开窍吗,草!他都看上了个什么纯洁的糟心玩意!   隔日去上课,刚到校门口温之卿就被庞俊杰叫住了。   “安安,你到底什么意思吗,昨天你也没给我个答复就走了。”   温之卿脑壳疼,庞俊杰喜欢的不是温小雅吗,可为什么老是对着他一副羞涩模样,对象反了吧?   “那个小胖,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你还年轻……”   “不早了!我还觉得晚了呢,有了喜欢的人就应该及时抓住,不然人生无常出了什么意外,呸,是什么时候被人抢了都不知道,那个隔壁集英的大帅,叫褚烽的是不是,暗搓搓觊觎着小雅妹妹,幸好我跟你们住的近,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嘿嘿,当然,也要你这个哥哥先同意,我才能付出行动。”   近水楼台这个词好啊,温之卿刚重生那会,不确定对祁少师的真正心意是哪种,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无论如何先把人放在身边看着。   此刻再面对庞俊杰,温之卿就不好批评他这个不纯洁的思想了。   “我觉得吧,要不然,你先好好学习?比如好好准备下星期的期中考试,成绩别再垫底了,总要有能给你喜欢的人未来的能力,才有资格谈情说爱,小胖,你觉着是不是?”   温之卿说的委婉,庞俊杰却领悟到了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含义。   “这是你说的哦,安安,不能反悔,我一定会努力争取排名不垫底,到时候我就向小雅妹妹表白!”   庞俊杰美滋滋飞走了,留下一脸懵的温之卿。他是不是心老了,越来越不懂年轻人的想法,昨天他还把少师气得一晚上没睡。   传说中一夜没睡的祁少师神清气爽进了集英的高二一班,早上刚把那个惹他上火的人狠狠蹂.躏了一顿,心口总算没那么疼了。   一进教室,祁少师发觉气氛不对,他的前桌褚烽,大马金刀坐在课桌上,脚踏着他的课桌,手里一沓一沓在撕课本。   那架势唬人的很,夸张的抗战剧是手撕鬼子,褚烽是想手撕那个胆敢和他抢女人的庞俊杰。   班上的同学战战兢兢不敢出声,陆九阳和弥子暇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殷勤地在给褚烽到处搜罗课本来撕,惹得班上的人敢怒不敢言。   祁少师唇角微微一勾,径直走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课桌侧面,课桌移动出去一米远,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桌面和抽屉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其中还夹杂了一个祁少师喝光的牛奶瓶。   褚烽做支撑点的脚下一空,身体迅速前倾,险些一脑门磕在课桌角。   “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褚烽凭借他的大长腿撑地,免于了受伤流血,气急败坏抬起头,面前是一双冷冷的幽深黑眸。   祁少师双手抱臂,“欲求不满要发疯,回你自己家去。”   “靠,祁少师,你有金屋藏娇,可以过没脸没皮的日子了,就不顾兄弟死活了,老子还单着呢!”   祁少师嫌弃脸,回驳:“谁是你兄弟。”   “大帅!卧槽,干啥哈,别动手别动手,有啥值得冒火的!”陆九阳死命拦住撸起袖子要动手的褚烽。   “对啊,有什么好气的,咱都单着呢,不只大帅你一个单身狗!”弥子暇无意中火上浇油了一把。   褚烽气得差点头顶冒烟,回身给了弥子暇一脚,多亏被陆九阳扯走了,要不然集英中学的大帅少帅就要两败俱伤了,弥子暇也要横尸当场,太不会说话了。   弥子暇委委屈屈拖着伤腿,还要给祁少师捡回东西,整理好课桌。   “少帅,你的桌子要换一张吗?”课桌撞在墙上时缺了一角。   “你要闲得慌,就把后勤处的人叫过来换。”   “不麻烦不麻烦,打个电话的事,简单。”集英中学的校长是弥子暇的二大爷,货真价实。   祁少师看着那个气冲冲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褚烽,从温之卿老家回来后性子就变了不少,虽然还是这么暴躁和自大,可狠毒的手段却有所收敛。   换作以前,他还能一个人在背后生闷气,只是撕撕书?早把庞俊杰拖到巷子里打断腿,再把温小雅扛回家抢上了。   是温之卿的老家有那种洗涤人心的力量,还是那种搞笑的所谓交换人生的节目,真的能改造一个人的品行?   看到上课铃响了后,又气冲冲回来上课的褚烽大吼班上的同学,“看什么看,眼睛没处使要我替你们挖了吗!”   祁少师收回前言,就褚烽这个糟心性格,怕是得回炉重造一下,才能有望成为下一个五讲四美的温之卿。   不管褚烽和庞俊杰如何为温小雅争风吃醋这茬,江城高中的期中大联考很快如期而至,却和祁少师的一个物理竞赛的时间撞了。   不过少几场考试,对祁少师没影响,祁少师在意的是温之卿,他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纯情少男温之卿被谁给拐跑了。   临走前祁少师千叮咛万嘱咐,严令温之卿务必守身如玉,不得和不相干的人多说一句话。   温之卿乖乖把话都应承下来了,还请假送祁少师到机场,看着他上了飞机才回去。   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却是发生在祁少师那边。   祁少师这个全国物理实验竞赛在京城的大学举办,为期三天,以四人组成的团队为单元,分三个环节展开角逐,第一天是基础性实验竞赛和综合性实验竞赛,第二天是创新设计性产品展示与答辩,第三天举行颁奖典礼和闭幕式。   第二天下午有空闲时间,集英中学几个参赛的男生女生不顾秋老虎的威力都出去玩了,祁少师嫌热,留在酒店房间泡澡。   披了一件浴袍祁少师赤脚就出来了,刚走到床对面的电视机旁边,顿觉不对。   他这个人对别人的气息很敏感,好像天生有一种能力,能轻易识别出不同人身上不同的味道。   比如温之卿身上就有一种好闻的大自然气息,永远是春风拂面般的清爽干净,仿佛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流一身臭汗,臭烘烘的。   祁少师接触最多的女生温小雅,她身上就是一种奶糖的甜香气息。   至于另一个女生,祁少师实在不想提,那是香水和化妆品混杂糅合而出的味道。   不得不说,她靠着不要脸的无.耻精神,已经成功给他留下了不好闻的印象。   “乔欣然,滚出来。”   床上隆起的一团动了动,不久,毫无羞涩的乔欣然大大方方下床站了出来。   幸好,她还没丧心病狂到脱光了爬他的床!   ※※※※※※※※※※※※※※※※※※※※   谢谢大家,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了,只是没时间一一回复,非常抱歉,今天坐火车赶回学校,从今天起努力恢复日更,   至于有小朋友讨论到的关于小雅的归宿问题,emmm小胖or风风,你们投谁一票呢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上清歌 1枚、我是傻逼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傻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8章 自荐枕席   乔欣然一身露肩一字领连衣裙, 着实落落大方, 这种不知羞的姿态不禁让祁少师心猿意马——当然,祁少师心猿意马的对象是温之卿。   这家伙要是主动一点, 思想开放一点,他们本垒打都完成几次了好吗,哪还会停留在亲亲摸摸这一步!   迎着祁少师冷冰冰的眼神, 乔欣然袅袅上前。   祁少师微偏开头,“你还知道羞耻两字怎么写吗,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小姐。”   有时候祁少师不懂乔欣然这个女人,她是太过自信,还是自贱过头了。   对于上赶着跪舔她的男生总是不屑一顾, 偶尔施点小恩小惠吊着他们, 可对那些看不上她的男生, 她又甘心用身体作为筹码去笼络住那些男生。   难道这样就能证明她身为女性的魅力吗?未免可笑。   同样是因长相出众受到男生追捧,温心柔的性子却截然相反,不卑不亢, 自信而不自傲。   乔欣然盈盈一笑, 表情和声音都妩媚而动人, “少师, 我不信你真的喜欢自己的同性, 只要你试试, 让我陪你尝试一下, 你就会知道, 女人的好。”   祁少师闪身避开摸过来的手, 瞥过去的警告目光极为锋利。   乔欣然惊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她把祁少师的蔑视看在眼里,却毫不介意,她总是有这样的自信,能改变那些明面上绅士风度,口口声声斥责她不知羞耻的男人对她的态度。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有人都顺着她,应和她,因为她有这个资本。   而她从小从母亲和家庭那得到的教育也告诉她,如果她有得不到或者很难得到的东西,就要善于利用自己女性的身份,没有男人不会欣赏高傲而漂亮的女人,那会激起他们的征服欲。   “乔欣然,你很自信,这是好事。”女孩子是应该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不比别人差。   祁少师这是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乔欣然顿时面露欣喜。   下一秒,祁少师端起桌边的红茶,那是他洗澡前泡好的,现在他端起来放在唇边却没喝,如数倒在了乔欣然头上。   “同时我也免费告诉你一个道理,自信过头也不是好事,同理,自贱上赶着献身亦有好有坏,而你在我这里,只能得到这一杯红茶的回应。”   “祁少师……”乔欣然气得全身发抖,“你居然敢对女孩子做这种事,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怎么就忘了,祁少师从来不是一个对异性绅士风度的人,会红着脸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再好声好气劝她离开的人,只有一个温之卿,剩下那一类男生是半推半就从了她,或者恶狗扑食一样把她吃了。   祁少师随手扔了杯子,轻轻瞥她一眼去收拾东西,还撂下了一句话。   “你该庆幸,我没叫人把你剥光了扔到大街上去,街上应该有的是男人想瞻仰,抚摸你引以为傲的美好身姿。”   乔欣然盯着地上的碎杯子抖个不停,这次是害怕的发抖,心里如同她昨天第一次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时那样恐惧。   那个男人,他想测试祁少师的性取向,为什么要找上她,明显是拿她做炮灰,她却糊了眼看不清。   要不是……要不是祁少师最近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变了性子,她这一辈子就要毁了!   祁少师打了个电话,穿着浴袍,提了书包,直奔他对面的吴日休的房间。   乔欣然虽然跌跌撞撞离开了,他却嫌弃她留下的气味,早上刚叫酒店服务员换过的新床单被罩,再换掉他也嫌弃。   这次竞赛的带队老师和负责人都是吴日休,好不容易趁着小崽子们出去浪了,不用他操心了,从他的小宝贝那千求万求得来一次视频通话,以慰籍他空虚寂寞,冷了好几天的空巢生活。   祁少师狂按门铃后一个破门而入,差点让他一泄千里,枯萎了生命之花。   “即使你有正当理由,为师也要严厉批评你这种不请自来的闯入方式!”吴日休合上电脑来不及关掉视频,匆匆忙忙扯了被单过来遮。   祁少师没空看他,扔了一张房卡在他床上,“我的房卡你还给过谁?”   除了酒店前台,吴日休作为带队老师也保管了一张房卡。   “难道是有人进了你的房间,爬了你的床,你就来闯我的房间打扰我!?”吴日休扶扶炫酷的变色眼镜,沉痛谴责祁少师这种,我不好,大家都不能好的行为。   发现祁少师没反驳他的话,吴日休神色迅速转换成严肃,“请相信我的师德,为师怎么可能放任纵容那种品德败坏的行为,更别提同流合污当帮凶,OK?”   祁少师皱皱眉正思忖,吴昊跑进来叫了一声,“六少!”   “你去哪了?”   “……大少刚刚打了个电话,让我出去一趟。”   祁少师抬眼扫了一眼自责的吴昊,没说他什么,转头跟吴日休说:“我要回去,明天的领奖你叫他们上台。”   虽然现在的比赛结果还没正式公布,但集英中学的学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吴日休对如此有想法的学生感到心累,不想表示任何意见。   祁少师进浴室换衣服时,吴日休瞅瞅做木桩子的吴昊,“你很闲?”还有空一人事二主。   吴昊面瘫着脸,以同样的口吻回复:“你很忙?”   吴日休气到吐血,“为弟休息时间有个幸福的私生活不行吗!?”   吴昊扫他一眼身.下,“你这种糜烂的私生活,呵……”言有尽而意无穷。   吴日休轻松领悟到了他这个亲兄长未尽的潜台词,小心纵情而死,精尽而亡。   “我和迟迟小宝贝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被你说的这么肮脏!而且我们一点不放纵,OK?”相隔两个学校之远啊,他要吃一回肉有多难,菩萨知道他心里的苦吗!   祁少师换好衣服出来,和吴昊一起去赶飞机回江城。   自诩大出力终于送走了两尊大神,吴日休兴冲冲打开电脑,继续没完成的事业。   “宝贝~咱继续呗~”   视频那头的男人戴上数学老师专属的金丝框眼镜,回了吴日休三个字,“呵呵,忙。”   去他妈的小宝贝,他刚才一心二用,既听了全程,手里还操作着鼠标电脑改卷。   这天正是期中联考的第一天,模拟高考的时间,迟立要批改下午考完的数学试卷。   第二天是文综考试,温之卿十一点准时写完,交了试卷便请假出校,他有点事要去出版社一趟。   去的时候很顺利,和出版社商谈的价格也很满意,在主编后生可畏的目光欢送下,温之卿下楼到公交站台等车。   才站一会,一辆公交立刻出现,而且不挤,除了司机一个人都没有。   温之卿投了币上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给祁少师发消息,从昨晚起祁少师就没回过他消息了,难道他又哪里没做好而不自知?   温之卿有点发愁,怎么哄祁少师开心才好,无意中一抬头,却发现这辆公交在沿途的站台不停车,即使有人招手示意也不理。   温之卿看看前面的司机后脑勺没出声,暗中观察情况,这让他想起一点不好的乘车记忆。   那是高一下学期时,他和温心柔放月假一起坐公交车回家,因为几个高中一起放假,车上都是回家的学生挤来挤去。   在一个站台停下后,有学生看太多人没上来,只有一个中年大叔挤了上来。   然后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公交开出去不久,他突然掏出一把很长的水果刀开始伤人。   面临这种猝不及防的暴力事件,车上的学生包括司机完全没有应对措施,全都惊慌失措地哀嚎哭泣。   温之卿他们那个落后的小县城,风俗人情也淳朴,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只有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报社份子竟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那个男人甚至是温之卿他们经常看到的那种人,一个父亲、儿子、丈夫,面目普通乃至略显卑微,永远微缩着肩膀躬着身,承担着生活给予他们的无尽压力。   不同的是,有的这种人默默咽下艰辛,在消化它们的过程中,变得愈发沉默寡言,甚至苦中作乐,用压力聊以自.慰。   有的却承受不住,心里渐深的积怨无处宣泄,不知触动了哪一根心弦而爆发,尽发泄在无辜的学生身上,也许这车上还有他孩子的同学和朋友。   温之卿那时眼看情况不对,司机慌慌张张,已经几次碰撞到了别的车子,再这样下去,没被那个中年大叔伤害到,他们要先出车祸出事了。   他扬声提醒司机紧急停车打开后车门和车窗,再把身边的温心柔推下车,逆着人流冲上去,以付出一只手臂被划伤的代价制服了那个大叔。   这之后他就上了一回县报,各种被表扬赞颂,也因此成了他被《交换人生》节目组看中,邀请上节目的主要原因。   这趟公交倒是没出什么事,温之卿顺利到了地铁站附近的站台下车,然后想起来,他压根没说目的地,司机一声不吭体贴地把他送到了。   下去地铁站,温之卿买了票等车,也是很快就有一列车到站,上去后车厢里也是空空如也,这个时候虽然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可也不该没人。   温之卿选了列车行进的方向走,到车厢链接处被挡住了,门不是开的。   温之卿总感觉情况不对,列车到一个站台停下后选择提前下车,却被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人家很温柔地提醒他,您的目的地还没到。   温之卿暗暗扫视了一圈站台,转身返回,幸好地铁很快到了江城体育中心附近的站台,从这里打个的士,十分钟就能赶回附中,来得及参加下午的考试。   他没上地铁站附近的出租车,而是在手机上叫了个顺风车,等了几分钟车才到,不像之前的公交和地铁,来得都这么及时巧合,巧合得吓人。   上车后温之卿再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祁少师发过来的消息,再抬头又发现情况不对,这不是去附中的路。   趁着车子在减速等红灯,温之卿把手放在门把上,抿抿唇开口,“师傅,你在绕路吗?”   “没啊,这不就是去城南山庄的路吗,放心,我开了几年车了,不会坑你的!”   城南山庄是江城有钱人游玩休闲的地方,全城闻名,和祁少师所在的那个郊区别墅区齐名。   温之卿不能放心,发现车门没关,立刻推开跳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来就往反方向跑。   地方已经有点偏了,马路上甚至还有飙车的小混混们。   温之卿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挥手拦下,“龙哥!麻烦载我一程!”   马化龙问了去哪,二话不说掉头送他回学校,不顾身后小弟们的哀声怨念。   这样一耽误,温之卿回到学校已经迟了,下午的英语考试已经放完听力了。   南谨云过来给他送试卷,见他跑出一身汗还笑话他,“这又不是高考,急啥子。”   温之卿笑着谢过他,沉心静气,迅速转换好状态,凝神开始专心答题。   五点多回到梧桐街,温之卿想着事情开门进屋,一进去顿时发觉不对。   屋里有人,不是祁少师!   ※※※※※※※※※※※※※※※※※※※※   群里让作者再提醒一下大家,现耽分频了,换成都市现耽和幻想现耽两个频道,emm不清楚怎么分类的,我的这篇文有重生的幻想元素也分在了都市耽美,   更新最新版本的晋江就能看见喽,   明天晋江好像也会发短信通知大家更新版本。   就这样~   再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归来即富人 1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z, 1枚   还有读者z,给作者那栏投的火箭炮,第一次收到,开心,笑成个傻狗子,你帮我破.处了哈哈哈*罒▽罒*   还有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肜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9章 祁大总攻   今早出门前温之卿拉紧了窗帘, 如今屋里显得暗沉沉的。   透过照进来的一点黄昏的光辉, 能看到客厅沙发上有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祁少师的堂兄祁穆师, 作为祁家的长房长孙,家族里的一些人事,都由他代替他当家之主的父亲处理。   照顾江城的祁少师也是他的责任范围。   温之卿打开门后的电灯, 祁穆师身后还站着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满脸和善的笑意, 和不苟言笑, 甚至是略显古板的祁穆师形成了鲜明对比。   见温之卿望过来,他上前倒了一杯红茶,伸手请温之卿过去, 再弯腰向祁穆师请示告退。   温之卿卸了单肩书包随手放下,在祁穆师严肃的目光里从容走过去。   “不知道您不请自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你认识我?”   “听少师提过您。”   祁穆师收回打量这个屋子的视线, 在温之卿身上迅速略过一遍,“你很会说话。”   温之卿笑笑没答话。   祁少师会提他的家人才怪,会说祁穆师的好话更奇怪, 温之卿对祁家人的了解,都是上辈子十二年的交往里得来的。   今天这种阵仗,大范围调度公共交通的实力, 温之卿那时候就领教过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从偏远山区的古迹送到江城, 甚至他在乡下老家混日子过的时候, 还让他体会了一把全县城封路的特殊待遇。   祁穆师继续开口, “也很沉稳, 没有年轻人的心浮气躁。”   面对中午层层的交通关卡,处处透着无形的控制,正常人都会先慌了阵脚,温之卿却以不变应万变,毫无胆怯之处,最后还拒绝了他无礼的强制邀请。   “承蒙您夸奖,我倒是觉得您也应该跟少师学习着点耐心,中午何必急着找我见面呢,现在我不就有空了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您有什么想了解的都可以说。”   温之卿端起茶杯喝了口,刚好他渴了,这一下午都没时间喝水,只是这欧式风格的雕花杯子……不是他家的啊,祁穆师到别人家做客还自带杯子的吗?   温之卿摇摇头,真是跟少师一样挑剔讲究的性子。   祁穆师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对于中午耽误了你的考试,我非常抱歉。”   “我知道,您工作忙。”   “不,抽出一个小时和弟弟的好朋友见一面的时间,我还是有的,只是我并没有来你们这套房子的打算,毕竟这是小六的地盘,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好管太严。”   一山容不得二虎,祁家男人的领地意识和独占欲是一脉相承的,无论他们有没有成家,一成年都会从家里搬走。   祁穆师就是没预料到温之卿会半途溜走,他的立威效果大打折扣。   温之卿也没想到是自己把祁穆师这尊大神招来家里的,感到非常抱歉,“这还真是对不住了,麻烦您来了一趟。”   祁穆师看着镇定自若的温之卿,眼睛微眯,“你这份心性的确不错,温之卿,希望你也有与之相配的能力,目前你的才学是有,甚至做得不错。”   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股市捞了一笔,然后及时收手,专心创作,所发表的文章得到了文坛的赏识惊叹,小说也被看中即将出版面世。   温之卿笑了笑:“糊口饭吃。”   “可这一切,都不符合你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   桌上的红茶凉了,果真是人走茶凉,温之卿端起来抿了一口。   还没咽下去,门口有了动静。   温之卿回头看清,立刻喜笑颜开,站起来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玄关处的祁少师却是毫无笑意,脸色苍白又阴沉。   他一身黑色风衣,带着风尘仆仆的疲倦。   温之卿心疼死了,揽过他抱在怀里,“少师,你飞机延误了吗?”   今天上午的物理竞赛闭幕式和颁奖典礼结束,祁少师本该下午三点就能到江城的,何况他还是昨天下午就离开说要回来的。   而这暗中做的手笔都是某个人的杰作!先以飞机延误的名义让他改签,再做手脚改了他的航程,让他生生飞到了离江城最远的北方城市,不得已他向祖父求助,才找到了一个私人飞机飞回来。   一天一夜都在赶路,祁少师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状态更差了,他心情更不好,对着温之卿强撑着身体,佯装没事人一样,可出口的语气却暴露了他。   “谁来过。”   “没谁,你这么累了,先去浴室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温之卿微微侧身,挡着身后那一套精致的茶杯。   祁少师紧紧盯着他,“别骗我,温之卿。”   温之卿莫名心虚,他是想着祁家人的行事做风,关心人也这么别扭,他刚跟祁少师同居没多久,大忙人祁穆师就摸过来了,足以证明祁少师在祁家不是没有地位的。   可让祁少师知道,祁穆师为了威吓他搞出的那些事儿,铁定不悦。   祁少师挣开温之卿的怀抱,瞥了一眼那套茶杯,“你只喝绿茶,我放在家里的红茶你从来不动,而且你会买那种风格的杯子吗?”   那是祁穆师的东西!那家伙以前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喜好收藏各种古典的红茶杯,却是见一个爱一个,用一次扔一次。   “祁穆师!”祁少师咬牙切齿,“活的不耐烦了,过来找我的麻烦!”   温之卿重新揽过祁少师,拥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别气了,少师,你大哥下午确实来过这,就在刚才刚走。”   祁穆师前脚出门,祁少师后脚就进门了,好像故意卡准了时间。   祁少师知道更恼怒了,扯开温之卿拥着他的手臂时,反手不小心捅了他一肘子。   温之卿还不敢揉胸喊疼,手顺着祁少师的后背,给他讲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连刚才的谈话内容也一字不敢瞒。   “换汤不换药的手笔!”祁少师气哼哼地总结,“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温之卿的行事做风和沉稳的性格不符合他的年纪,亏祁穆师说的出口!   温之卿看着对面祁穆师做过的那个位置说,“我回的是,那您在我这个年纪在做什么呢?”   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世界,曾经是温之卿想不到的广大。   他还在山沟沟里跟着父亲下田种地,走遍附近的村落山寨,劝说村民们送孩子们去上学;夏天晒太阳吹凉风解暑,冬天忍受不时的断电,和家人挤在一张床上抱团取暖。   祁穆师那种人,也许从小就开始跟着大人到处飞了,出席各种高端酒席宴会,认识各种大佬级别的人物;大一点就自己游历世界,参加国际性训练营,和各种肤色种族的人打交道。   祁少师凉薄一笑,“他做什么,哼,到处找死,美名其曰,在绝境中激发人体的最大潜能。”   温之卿疑惑不解,倒了一杯红茶给祁少师。   祁少师嫌弃撇头,“不喝。”谁要用祁穆师留下来的东西,他打小就嫌弃那家伙。   祁家唯一一个不口是心非的男人祁穆师,几次在祁少师这碰壁后却明确表示,他不嫌弃祁少师。   即使祁少师是他小叔生出来,和他的父亲争权夺利的产物。   祁少师的父亲排行最小,能力也最不出众,却是心高气傲,好高骛远,总想和他的大哥一较高下,意识到自己无法战胜时,就把目光放到了下一代身上,刚好那时祁家的一家之主准备换代,要在第三代中选出一个最优秀的孩子。   祁少师的父亲筹备好了一切,还挑选了一个基因优良的女人结婚,结果生出来的是一个有先天不足的祁少师。   祁少师父亲的怨恼自不必提。   温之卿到厨房倒了一杯清水过来,祁少师接过喝了才给他解释疑惑。   祁穆师的年纪几乎比他大一轮,他八岁的时候,祁穆师刚把各种牛津剑桥还有常青藤大学的硕士博士的学历证书拿了个遍。   本来按计划,祁穆师是应该进入集团接手祁家的产业打理。   但祁穆师可能真的是如同祁少师所说,活的不耐烦了,人生太美好也想找死。   祁穆师突然打破按部就班的人生节奏,执着于游历世界各地以探索人生的真谛。   他是青藏高原也爬过,南极的极光也看过,连金三角那种危险的地带,他也去过,还教训了一个胆敢打他主意的黑帮小头目,霍启。   反正绝不是像祁少师一样,窝在一个小小的江城——等死。   发展到后面,祁穆师迷上了各种极限挑战,尤其是那种鲁滨逊漂流记式的野外孤岛求生,他最喜欢。   “那家伙想不开还要扯上我,把我去欧洲的飞机票改成他的私人岛屿,让他准备游艇送我回去,他说不到一个月不会有人过来接,就是他死了也只能等一个月后才能来人给他收尸!”   “哎呀,我们家少师受罪了。”温之卿给祁少师来了个爱的摸摸头。   他不怀疑祁少师的意志力,可两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祁穆师能顽强生存下来,不代表祁少师能。   祁少师拿头顶温之卿下巴,“放心,我没受罪,都市生活的水平没有,至少我还能保持农村生活的水准,受罪的是他。”   “嗯?”   “我一来就跟他强调了,如果他只能给我提供原始生活的水准,让我茹毛饮血,幕天席地睡觉,我就绝食不睡,看谁熬的过谁。”   “……你们就那样犟着僵着?”   祁少师脸上略有得意之色,“他一开始还随我去,后来求着我吃东西睡一觉,我要是出了事,看他怎么跟爷爷交代。”   温之卿越听越觉得玄乎,祁穆师做那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是为哪般,难道是……他是隐形弟控?故意欺负祁少师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毕竟以祁少师这个不爱搭理人的性子,常人很难入他的眼,整个祁家他在意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他爷爷而已。   洗漱完靠在床头看书时,温之卿忍不住就说出了心里话。   祁少师正趴在他胸膛上打游戏,闻言抬头,眼神危险地看他,“不准再提他。”   温之卿:“……好。”   祁少师满意地低下头,打了一会游戏又抬起头看温之卿。   温之卿立刻举手表态,“我在意他都是因为你。”   “哼。”祁少师随手放了游戏机,手撑着温之卿的腹部爬起来,利落地跳回他那张床上睡觉。   温之卿被他一压,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揉了揉肚子放下书也睡了。 第60章 谁买的衣服   隔天上课讲解期中考的试卷, 英语课上一班的老师着重把某人点名批评了一顿。   大意是考试都能迟到, 没有端正态度, 有本事高考也这样试试,迟到十五分钟不能进场,何况英语还要提前十五分钟进场。   这个英语老师说话实在难听, 温之卿瞅着桌上听力零分其余满分的120分试卷,面色不改, 其他人倒是先替他忿忿不平起来了。   他们的英语老师大概是老公出轨还没回来, 家庭生活不和谐,就总是揪着一点小事小题大做,拿他们学生出气。   但他们的语文老师方语也是私生活不和谐, 她已经是大龄剩女了,成日里愁嫁叹气个不停, 可也没把不好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啊。   意识到语文老师的好, 下节课一班的人疯狂给她吹彩虹屁, 唬得方语捂嘴直乐,忘了下课后去堵迟立。   斯斯文文的迟立老师在门后探头探脑, 小声问温之卿,“你们方老师走了吗?”他实在是被方语的热情追求整怕了。   “应该飘飘然回办公室了吧, 短时间内不会想到您的,迟老师。”   “咳咳,那就好, ”迟立整整西服, 背着手跟老大爷似的走上讲台。   “我就来跟你们说两句话, 明天就是学校的秋季运动会,鉴于你们五个男生争相报了项目,没让我们班丢脸,就没给你们布置多少作业,但这三天里也别忘了学习,记住了吗?”   “是——”一班的几个男生答得有气无力,他们真是有苦说不出,哪是他们争先恐后报名,明明是迟立威胁他们不报够项目,就让他们跟二班一样申请留在教室里自习。   为此瘦弱的许博文都报了一个扔铅球和一个投标,温之卿更是在南谨云他们的星星眼攻势下,报了两个团体赛项目,三个单人赛项目。   “还有一点再叨唠叨唠,这次运动会跟隔壁的集英中学一起举办,一些项目的比赛地点涉及到两个学校,你们参赛人员要注意些,记得提前过去。”   “以及,我再次慎重提醒,保持求胜心态,然后离那个没脸没皮的吴日休班上的人远、一、点,碰到他们班的人宁愿相信友谊第一,也不要和他们杠起来。”   听到是祁少师的班主任,温之卿抬头疑惑地看了看迟立。   迟立知道他和吴日休班上的某个男生关系好,也回望了他一眼,然后想了想,特意加了一句,“男生女生都一样。”   迟立要是知道,以后班上的两人都被吴日休班上的人拐跑了,和不如干脆逼着他们留在教室自习算了。   唯一还能算是慰籍的是,有个温之卿做攻给他挣回了点面子,可温之卿攻的地位也总是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几乎是摇摇欲坠了。   温之卿想到什么,心虚地移开眼,班上的其他人倒是没多想什么,他们的班主任就是这个德性。   自打上学期文理分科后,迟立是头一次成为文科班的班主任,管着女生众多的班级,又大都是心思单纯,一心只顾学习的女孩。   他不可遏制地走上了老母鸡护崽的道路,总是多疑多虑,老觉得那些理科班的男生油嘴滑舌,会来拐跑他班上的女孩们。   之前文理科的重点班在同一层楼,他就暗搓搓捧着个保温杯站在一班后门,天天盯着隔壁的理科班男生,吓得那些男生上厕所都不敢从一班过。   后来一班搬到了一楼,迟立脸上差点没笑开了花,对着没脸没皮尽惹他嫌的吴日休时,他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走的时候,迟立看到一个男生过来一班,立刻竖起警戒线盯着不放,片刻才想起来,这是隔壁二班的班长,据说已经有女朋友了,他这才放心地走了。   那二班班长是过来给南谨云送运动会的参赛名单的,心惊胆战地被迟立打量了一圈,大松一口气后随便找了一个人问,“你们班长呢?”   “你是要找我们前班长呢,还是现任班长?”庞俊杰反问。   他还沉浸在刚才听到要和隔壁集英一决胜负的斗志昂扬状态中。他们怎么能听迟立的话,忍让那个班的人呢,那班上还有他的情敌!   “你们还真换班长了啊?行吧,南谨云还真会偷懒,就叫南谨云过来吧。”一班现在的班长是温之卿,他跟他就是打过几场篮球赛的交情,不是很熟。   南谨云看到人已经拖着温之卿过来了,“干嘛呢,二班班长,不知道我退休了吗,非要麻烦我辛苦走一趟。”   他身边的温之卿跟二班班长是同款无语的表情,这个南谨云真是,时刻不忘了怼怼人。   “喂,你们老叫我班长,能给我一个名字吗?!”   “你个路人甲不需要名字,有个代号就不错了,珍惜吧你。”   “你个中二病!”二班班长气结,“你咋不上天呢!难耐你自己去参加五千米,三千米,一百米,还有两个团体的接力赛和篮球赛啊,全让温之卿顶上了!”   南谨云摊手,臭不要脸,“没办法,我们班男生少。”   二班班长转向温之卿,满脸同情,“你咋碰上这样的同学呢。”   温之卿便笑着说:“大概是,能者多劳?”   行吧,二班班长没意见了,“对了,听说你们明天参加开幕式的班服买回来了,怎么样,好看不?”   “当然,我在网上专门定制的,还能不好看!”南谨云兴冲冲把班上储物柜里的衣服翻出来,他们五个男生和剩下的四十个女生的衣服不一样。   女孩们的衣服保密,他就抖了抖上衣,展示了自己的。   二班班长眼瞅着一直没说话,要真是南谨云一个人决定的,那可真是一言难尽的品味。   出门前他拍了拍温之卿,叹出的气全是无尽的悲悯和同情。   可惜温之卿也是直男审美,完全没get到他的点,把衣服带回家,穿出来给祁少师看时,祁少师盘腿坐在床上,手托着腮帮子看了好久,也是许久没说话。   温之卿奇怪,在他旁边坐下,“怎么了?你也觉得不好看?”   祁少师想了想出声,“你们怎么想的?”为什么想不开要定制这种衣服!还要温之卿穿出去给这么多人看!别让他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温之卿扯扯衣服发愁,“少师,到底哪里不好,你直说吧。”   祁少师看着他,眼里意味深长,“你这骚气的黑紫色,亮瞎眼的闪片……”   祁少师拿手扯起温之卿胸口的衣领一弹,“还有这种滑溜溜的布料,塑身的线条设计……”   温之卿叹气,“其实我也觉得不好,可南谨云他们说,我们几个男生的衣服不能喧宾夺主,抢了女生们的风头,务必要在明天的入场式上当好绿叶,衬托鲜花的美丽。”   祁少师嘴角一撇,讥笑,“你们班的女生能被你们衬托得美丽到哪里去,我不知道,可你——”   祁少师上手勾起温之卿下巴,眼底戏谑,“你是要上夜店里,当招揽客人的门童去吗?”   温之卿头后仰,支支吾吾开口,“怎么能这么说……”   “哦,”祁少师嘴唇移到他耳边吐气,“不是夜店的门童,那就是里面卖身的鸭子了?”   “少师!”温之卿瞬间脸颊爆红,“真的有这么像吗,我……我,我去问问他们能不能改改!”   温之卿小心推开渐渐往他身上压的祁少师,慌慌张张下床跑路。   隔着房门,他还能听到祁少师毫不客气的大笑声。   电话那头的南谨云也听到了,惊讶于那个冷面神祁少师还会这样没形象地大笑的同时,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温之卿的要求。   “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就是嫉妒,嫉妒!刚拿回衣服那天你也试过了,多衬你的身材呀!我们几个都没你合适,你看你的翘臀大长腿,宽肩公狗腰……”   “够了够了……”温之卿十分心累,“我穿还不行吗。”   反正要丢脸大家一起丟,他还有四个不离不弃的同伴呢!   温之卿要换了身上的衣服,必须得回房间拿睡衣,床上的祁少师没再打趣他了,他知道温之卿脸皮薄。   看着弯腰在衣柜里找睡衣的温之卿,他眼里有光芒闪了闪。   等温之卿转回身时,他又恢复如常,装作在打游戏时抬起头,“快去换了你的衣服,太伤害我的眼睛了”。   “嗯,很快,你等我回来睡觉。”   第二天运动会的开幕式,集英中学和师大附中一起参加。   入场时是集英的班级先进去,从主席台喊着口号过一遍,再在绿茵场按顺序排列等候。   轮到附中的高二年级入场,他们是从后面数字大的班级开始进,一班排在最后。   南谨云发挥着他前任班长的余热,一直跟一班的人强调,“保持整齐,喊出气势,不能怂!小仙女们都美美哒!”   温之卿本来淡定自如的一个人,也被他感染得紧张了几分,深吸一口气,他举起一班的班牌,带头进场。   身后一班的其余四个男生各带领着一队小仙女,紧跟着他身后进去。   学校的大广播,主持人热情洋溢地读着他们的入场词,那是南谨云口述,温之卿写出来提交的手笔。   “现在,迈着稳健的步伐,喊着嘹亮的口号向我们走来的是——”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全站最受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host 30瓶、阳台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抓住所有小天使mua一口,啊,一脸口水,少师版嫌弃表情,哈哈 第61章 闹啥子别扭   附中每年秋季运动会的入场式都是重头戏, 各个班级为了给自己本班的积分加分, 为了在开幕式入场式上“惊艳“亮相,充分挖掘想象力和创新能力, 可谓“各出奇招“,无所不用其极。   于是乎,全校师生和各级领导每年这个时候都能享受到一场华美的视觉盛宴, 当然,有的时候遇到不着调的,也是对心灵的考验。   前面的集英学生都是土豪,那势头都是拿钱砸出来的,无论是整齐划一的精致服装, 还是各种五彩气球、彩色泡泡、横幅旗帜等道具, 那都是上乘品, 在阳光下是能闪闪发光,闪瞎附中学子们的钛合金狗眼的。   最不走心的大概就是祁少师那个班级了,穿着他们集英最普通的黑白礼服, 全员双手插兜, 懒懒散散从主席台前走过, 不说表演, 连个口号都没有。   尽管如此, 他们也凭借着一水的高颜值高身高, 还有最酷的气场, 得到了全场女生的注目和喝彩。   后面入场的附中班级为此打了鸡血似的, 精神抖擞想要挽回面子。   他们没有集英学生的豪气, 就在造型和队形上别出心裁下功夫,务必拼出个性,拼出气势,拼出不要脸的精神来。   慷慨激昂的口号宣誓、班级文字图案变换、舞台微型表演、变幻莫测的队形,动漫Cosplay……   甚至有一个理科班就两个女生,男生们全员女装穿水手服,跟在前面扮男装的领队女生后面搔首弄姿,成功引得主席台上的领导老师们哭笑不得,也让在场男生挥洒了一把辛酸泪。   万万没想到,他们步入美好的高中时代也见不到多少可爱的妹子,有朝一日他们居然还要靠自己的同性扮女孩以解相思之苦!   所以两个和尚高中为什么要挤在一块建呢——难道是为了相爱相杀!?这是困扰两个学校众多学子的百年谜题。   “现在,迈着稳健的步伐,喊着嘹亮的口号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二班,这是一个团结有爱的集体。友谊是一首歌,他们将用自信和顽强谱写青春的旋律。追求是所有历程的终点,他们将突破自我,争创第一,以奋斗造就辉煌!让我们一起为他们加油吧!”   这是正常版的入场词。   随着热血澎湃的《运动员进行曲》,一班整齐地排好方阵,整装待发等候在场外。温之卿回望一眼,大家都兴致勃勃竖耳听着广播。   “下一个班以……以妖娆的步伐,最动人的姿态迎面向主席台走来的是……是五位骑士护卫的小仙女集中营——高二一班!”主持人略显艰难才把这段话念出来。   “时间改变不了她们的容颜,只会给她们增添更多迷人的韵味,她们在文学的海洋中蜕变成仙,她们在绝对忠诚的骑士护卫下茁壮成长,她们,就是高二一班的小仙女们!啊,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班集体啊!啊,要论小仙女之多谁有我们班多!他们的口号是——对不起,我是主持人也念不下去了啊!”   南谨云替主持人喊出来了,他振臂一呼:“我们的口号是——”   跟他同排的四个男生齐声应:“全心全意为小仙女儿服务!”仙女后面还带一个卷舌的儿化音。   “小仙女是谁的?”   “我们的!”   从左到右,四个男生手里高举的四面旗帜齐刷刷一挥,旗帜上依次写着:仙女、是、我们、的!感叹号是货真价实跟在“的”字后面的。   绿茵场上入场完毕,正排队等候的其余班级齐刷刷倒喝彩,“嘁——”   “吁——过分了啊!”   “你们咋不飞升呢!把小仙女给我们留下!”   其中尤以理科班的男生反应最大。   他们这两个学校本来就都偏重理科一点,男女生比例呈现出一种僧多粥少的失调局面,而文科班数量比理科班少了一半,选文科的女生又比学理科的女生多了一大半。   这就导致,剩下理科班的女生大都是歪瓜裂枣没长好的,才貌双全的全集中到文科班去了。   祁少师那个班级刚好排在主席台对面,可以最大限度看到南谨云他们嘚瑟的神态。   举牌的陆九阳直笑:“找死拉仇恨值来了吧!”   弥子暇也笑,关注点却和他不一样:“这衣服酷!”   因为身高问题排在较前面的祁少师,眼底略有笑意,视线始终放在一个人身上。   那么骚气的衣服,偏偏温之卿能穿出一种正气浩然的感觉来,和那四个人完全不同,他举着班牌踏着正步,像是最虔诚最英勇的骑士,带领着他的同伴一往无前。   温之卿总是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所有搞笑的行为他都能做得像要完成使命一样。   很快其他人也像祁少师一样移不开眼了,南谨云他们挥完旗帜整齐地原地向后转身,两两相对单膝跪下,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看的姿势。   温之卿也背过了身,却是全程站在正前方,放下班牌撑着,怀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花,偶尔看到想看的人,眼睛弯弯一笑。   接下来是属于一班女生们的表演时间,她们整齐地脱下土气的校服外套,再把外面罩的那一层宽大的外衣一掀开,露出里面洋气的渐变色运动裙,一队一个颜色,橘红色、靛蓝色、黄绿色、星空色,光从视觉上就达到了震撼的效果。   伴随动感的舞曲,各式各样的舞蹈一一呈现,下腰,劈腿,后空翻……芭蕾爵士齐上阵,扎着高马尾辫的温心柔既有舞蹈基础,也有高颜值加持,永远是个吸睛的存在。   表演完,女孩们汇集成两队,南谨云他们换了只手做姿势,意思是欢送她们退场,又引得绿茵场上男生倒喝彩,因为每个女生从他们两个男生中间过去时,都会摸摸他们的头,拍拍他们的手。   这是几个意思,仙女给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加持祝福?   退场的女生还会经过正前方的温之卿,一左一右每人迅速从他怀里抽出一枝花。   温之卿笑着叫出每一个女生的名字,赞扬她们今天都很漂亮,是当之无愧的小仙女儿。   开幕式结束,各个班级在划定的地方搭好太阳蓬,摆好桌子椅子做大本营。   祁少师摸到看台上一班的大本营,找到温之卿就说了,“你们成功衬托出了鲜花的美丽,瞧你们几个刚才那副嘚瑟样儿,有小仙女了不起吗,嗯?”他还有小神仙呢!   温之卿听着祁少师话里的儿化音,还有话尾那声语音绵长缱绻的“嗯”字,心尖微微一颤,只感觉祁少师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太阳一样灿烂。   “你们班不用你帮忙守着吗,少师?”温之卿搭手让祁少师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底下的手悄悄捏了捏祁少师的手指。   “哪用得着我。”祁少师随口答道,手指反捏回去。   温之卿刚想问他喝不喝水,体育委员黄家嘉催促他去换衣服准备上场,等会有他的百米跑比赛。   “教学楼太远,这里的厕所都有人,来不及,安安,你随便找个角落换吧!”   “好,那少师你……”温之卿眼神刚移到祁少师身上,祁少师立刻站起身,他知道温之卿想问他是留下还是跟着他一起。   答案当然是跟过去,温之卿当众换衣服那还了得!又不是不知道这年头的女孩子有多野,那些扛着摄像头,举着手机的妹子们都在虎视眈眈守着呢!   祁少师跟到看台后面的小阳台上,这边有个柱子能挡挡底下人的视线,黄家嘉刚才那毫无顾忌的一吼,看台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发现温之卿是躲起来换衣服,他们还挺遗憾的。   小鲜肉啊,这么害羞干嘛,不秀一秀你的好身材,对得起你一身的肌肉吗!   保守的温之卿站在柱子后面,先把运动裤换上,再脱了那一言难尽的上衣,正套上运动衣时,感觉后上方的主席台上有光一闪,温之卿迅速回头,定格下一张美男穿衣图。   温之卿穿上衣习惯先套袖子,再套头,照片定格下来的画面就是,阳光下他躬着腰,一脸懵懂地从衣服里抬起头回望,凌乱的碎发沾在眼角,还在流汗的身体肌肉虬起,劲瘦的腰身紧紧绷着,处处彰显出男性躯体的力量和魅力。   更别提他温良无害的表情,还和他的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有一种反差的魅惑感。   主席台上偷.拍的女生深感得到宝了,捧着手机几乎快激动地跳起来,警觉一瞥,捕捉到台下那个黑发男生冰冷的目光,吓得转身就跑。   她总感觉不跑会被人摔了她手机!   祁少师原本坐在阳台栏杆上,慵慵懒懒地晃悠着腿,欣赏温之卿换衣服,哪成想防了下面看台的人,没防住上面主席台上的那个女生。   温之卿收回视线套个衣服的功夫,祁少师翻身就从栏杆上跳下了阳台,吓得温之卿心脏差点跳出来。   “少师!”温之卿扑倒栏杆上往下看,才想起来下面是一截上主席台的楼梯,距离阳台并不是很高,可也足够危险让他揪心了。   祁少师刚跳下去几乎没站住,身体摇晃了两下才把握住平衡。   这要是没站住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下面可是一个更深的乒乓球场。   心急又担忧的温之卿差点没自己也跟着跳下去,后面的黄家嘉过来叫他,百米跑要开始了。   “安安,快点,到你这组了!欸,祁少师呢?”   温之卿来不及回他的话,几步下了看台,跑到比赛场上,没等热身,裁判的枪声一响,立刻冲了出去,那气势和速度,完美契合了广播稿里形容的“如离弦之箭”。   要说人类的潜力无限,只等一个契机爆发,温之卿在急着去找祁少师的情况下,生生把自己的速度提高了一倍。   跑完比赛结束,和他同组的一个体育生还是梦幻的状态,盯着离去的温之卿背影悲愤不已,一个文科生这么强,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温之卿在体育场的出口找到了祁少师。   祁少师浏览着手机里的照片在那等他,见他过来,仰起头,脸上略有求表扬的意味,“我让她删了。”   温之卿离着他几米远,脸上毫无笑意,他胸口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不知是剧烈运动后的结果,还是紧张焦急的情绪所致。   “少师,一张照片而已……”   祁少师敏感地发觉他的情绪不对,“所以呢,任那个女生拍了去,随便拿你的照片欣赏把玩?”甚至是被无数双手摸过,臆想着真人亵玩。   “你就这么大方?干脆穿着你们那身夜店衣服去献身服务好了。”祁少师“啧”了一声,不悦地背过身去,他不想看到温之卿那张对着他不会笑的脸。   “少师,你别越说越过分了,那个女生偷.拍是她不对,可你也不该这么冲动地跳下去!”温之卿的语气严厉,他是想着让祁少师长记性,下回不能再这么不顾自己安全了。   祁少师听完却只冷冷回了他一声,“哼。”连个身也不想转回来。   “少师!”温之卿出口的声音更严厉了。   祁少师不为所动,下一秒,背后有风袭来,他被扯到了墙后。   温之卿紧紧抱着他,头靠在他肩膀上,好像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温之卿也完全不怕有人会过来发现他们。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意思呢,少师。”温之卿哀声低低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比起你,一张照片又有什么要紧呢。”   祁少师的心尖也是颤的,箍着他的力道越来越紧。   ※※※※※※※※※※※※※※※※※※※※   后面……后面一章会有一点点意识流东西,心尖都是颤的,预感会被锁,准备好微博,心痛(┯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叶之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2章 男人的脸面   体育场出口外的围墙有一棵开花的树, 秋风平地而起, 洁白如雪的花瓣簌簌落下, 混杂着灌木丛低矮的桂花香味,气息动人而炫晕。   温之卿的吻轻轻柔柔的,好像落在祁少师身上的花瓣一样, 堵着他的嘴唇紧紧吮吸着含一会,在他感觉呼吸困难时又及时离开片刻。   转而在其它地方轻啄几下, 弄得祁少师脸颊各处痒痒的, 眼睑不住颤动。   意识到自己不能如此被动,祁少师摁着温之卿脑袋反亲回去, 落下的吻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 温之卿险些招架不住,全凭身后的围墙支撑着身体。   耳边听到一点人的脚步声时,祁少师松开攥着温之卿的手, 顺道推了他一把, 还撂下一句, “学着点, 哼。”   吻技这么差,还敢跟他来这招迷惑人心的把戏。   温之卿一屁.股摔在地上, 看着祁少师离开回体育场的背影还没回过神来。   很快有几个男女生结伴出来,在他们奇异的目光里, 温之卿爬起来追上祁少师。   一班的大本营那, 黄家嘉都快急死了, 温之卿刚跑完小组赛就不见了, 到处找人找不到,后面还有复赛和决赛呢。   温之卿刚在看台下追到祁少师,黄家嘉也看到了他,跳下来抓着他就去起点裁判那集合,温之卿只好眼巴巴一步三回头,看祁少师上去在一班的大本营坐下了才放心。   黄家嘉有一颗少女心,见不得他这副可怜样,虽然他打心里觉得不对劲,温之卿这么腻歪着祁少师干嘛?   回来看台,他就问坐在温之卿那个位置上的祁少师,“你不下去给安安加油吗?”   祁少师瞥他一眼算是回应,竟是一声不吭的。   黄家嘉自觉没劲,还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钻到女生那堆,找到女副班长吕宁萌,“嘤嘤,女灵萌,我被打击到了。”   吕宁萌瞅瞅这个人高马大,站在她身边能投下一大片阴影,却有一颗脆弱少女心的大男生。   “你是大舌头吗,先把我的名字念准了好吗!”   “嘤嘤,女萌一点都不萌。”   吕宁萌亮出手刀,在黄家嘉脖子上比划,“你捋不捋直舌头?”   黄家嘉吓得口不择言:“女您,女零,旅淋,旅柠檬,李宁……嘤嘤……不能怪我,拼音输入法都打不出这个吕字!”   吕宁萌英气的俏脸更难看了。   旁边的温心柔笑着为黄家嘉解围,“佳佳这是n和l发音不标准呐,萌萌,我们的口音都这样。”   “哼,你和安安的口音也严重啊,可你们都能准确叫出我的名字,说到底还是有心无心的事!”   “你别气嘛,漂亮的小仙女生气就不美了,我……我请你吃饭,等会比赛结束就去!”   “好吧。”吕玲萌勉强答应。   同样也要请吃饭的还有温之卿,他跑完决赛,捧了个第一名的奖状,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巴巴送到祁少师手里看,祁少师瞅了一眼却一句话都没说。   温之卿摸摸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好听到黄家嘉他们商量去吃什么,试探着开口问祁少师想不想试试他们附中的伙食。   祁少师依旧没开口,可脚下却径直往食堂去了,不理会身后陆九阳他们的叫喊。   褚烽嗤笑一声,陆九阳补充他的意思,“重色轻友。”   弥子暇:“要异性没人性是吗?”   “这样形容,也行。”   三人打道回集英中学,他们才看不上附中食堂的伙食水准呢。   其实附中的饭菜算不错了,至少庞俊杰就吃得很香。   他是想吃饱点,下午有力气跑三千米,南谨云和黄家嘉就是吃瓜看热闹不嫌事大,“多吃点,小胖多吃点,争取下午的三千米干翻集英的那个大帅,你就是我们附中的新晋男神!”   温之卿打完两份饭菜回来,庞俊杰还在狼吞虎咽,出于队友情谊,温之卿好心提醒,“别吃这么多,小心积食反胃。”   温之卿下午也是三千米的比赛。   隔着一张桌的祁少师手指敲敲桌子,温之卿立刻闻声过去坐下。   “你吃这份,少师,先喝点水,还有多吃点蔬菜。”   祁少师喝了口水,却没听话地吃蔬菜,他还把盘子里肉眼可见的苦瓜丝和胡萝卜丝挑出来,全堆到温之卿盘子里了。   温之卿嘴唇一张想说话,抿了抿唇又把话咽回去了。   再隔着一张桌的女生那堆,温心柔远远看着感觉奇怪,平时温之卿想唠叨的时候是止不住嘴的。   她跟旁边的吕玲萌说了,“他们怎么了,是在闹别扭,冷战了吗?”   “男生有什么别扭好闹的,有矛盾打一架完事,还冷战不说话,又不是小孩子了。”吕玲萌回头瞟了一眼,只有温之卿在喋喋不休,试图和祁少师搭上话。   “唔……大概是,那位集英少帅单纯不想说话?要不然你见过,闹矛盾的两个人还能这么亲密无间地相处吗?”   祁少师虽然不跟温之卿说话,偶尔还故意忽略他的话,跟他反着干,可至少还有个回应,旁人祁少师连个眼神都不给呢。   庞俊杰终于吃撑了,挺着肚子在南谨云和黄家嘉的搀扶下要出门,前面两个人挡住了。   “中午到我们班上休息一会吧,少师,?”   “……”   “外头太阳大,天热别再走一身汗。”   “……”   “嘿,哥们,你是忘了下午三千米的场地是在集英中学吗?下午你不是还要过去。”南谨云站出来。   “就分开这么一会,你们都不舍得吗,安安,你干脆入赘到集英去算了!”黄家嘉满脸痛心疾首。   “让让,我要吐了。”庞俊杰挤开人跑出去。   “入赘入赘。”庞俊杰后面跟着一串人说完这句话走了,他们男生开玩笑这样没边没际惯了,徒留温之卿一脸羞赧。   祁少师偏偏头扫他一眼,顿了顿也走了,看来是不准备听温之卿的话,留下来午休了。   下午的三千米比赛是三点开始,不分初赛决赛,一局定胜负。   午睡前温之卿跟温心柔说了一会话,“你们都不觉得少师在生我气吗?”   温心柔蹙眉,“生气倒不至于,你们连闹别扭都还没到格呢,我看祁少师是有什么话想和你说,可又不好说出来。”   温心柔一向会看人神色,揣摩心思,一猜一个准,她这样说,温之卿就把这茬放进心里去了,预备下午去集英的时候和祁少师好好谈谈。   结果他睡一会,两点多没到,庞俊杰就把午睡的他们吵醒了,兴冲冲扯着他们赶到集英的操场。   这场比赛还有一个褚烽,也是早早到了在热身,轻飘飘睥睨一眼,满是倨傲不屑,换句话来说就是欠揍。   庞俊杰被激起了熊熊斗志,再被双方各自挑事的同伴一怂恿,这场比赛还没开始就成了修罗场。   唯一淡然处之,不在意胜负的温之卿四处张望,就是找不到那个人,心里略显失望,敏锐地听到裁判枪声的那一刻,火速抢占先机冲出去。   在音乐楼烦躁地弹了一中午钢琴的祁少师,估计着时间才动身离开,他走到最高处的看台上,刚好听到枪声响。   果不其然,起点处熙熙攘攘一大堆人,都在争先恐后往前冲,光是开头那一段路就摔了好几个人,等温之卿跑完一圈回来,又被不管不顾,埋头直冲的褚烽和庞俊杰带倒了几个人。   也果然如祁少师所料,发现这种情况的温之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视若无睹,他选择留下来帮助那些受伤的男生。   摔倒的人太多,医生不够用。   祁少师站在高高的台上都能看清楚,温之卿是如何柔声劝慰疼痛能忍的男生,再细心为他们处理脚腕的扭伤,甚至一个个把他们背到医护棚那。   这些都是他祁少师曾经从温之卿那经历过的。   他一直亲身体会着,感受着,那种灵魂深处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的温柔善意,那是没有一丝瑕疵,没有一点黑暗的光芒,好像这团光芒笼罩下的人从来没经历过任何黑暗,一直都是这样美好。   可这样的光明明应该是独属于他的,凭什么分给其他人!那些人都是在窃取他的东西!无论是那个偷.拍害他被温之卿凶的女生,还是这些转移了温之卿注意力的人,都是一群该死的窃贼!   祁少师脸色发白捂着心脏,在看台阴凉的角落里坐了一下午。   每天傍晚时分,学校这个操场就是冷冷清清的,他坐在这里,不管晴好还是阴天,独自看完了一本又一本书,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多好。   可是半年前他曾经在这里等来了一个人,他逆光高高跃起扑向了他,不由他拒绝,披着漫天灿烂的晚霞,肆无忌惮闯入他的世界,打乱了他所有的规划。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光分给别人,管他们去死啊,温之卿!   他试图告诫自己,温之卿不会这么想,他有朋友,有家人,永远不会只属于他一个人,收起你那可笑的独占欲。   脑子里却越想越偏执,俱是些阴暗的想法。   祁少师抱头和自己心里的恶魔斗争着,耳边隐约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他抬起头。   温之卿踏碎了暗影,带来满天繁星,朝他笑着说:“少师,我们回家吧。”   他的眼里只有他。   墨蓝夜空上的薄云动了动,玄月露出一角,投射下来的月光照进小公寓的卧室,一地旖旎。   温之卿赤.裸着上半身,手搭在皮带的金属扣上,始终下不去手。   “少师……”   房门口的祁少师抱臂倚着门框,细长的眼睑半敛,底下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住他,“继续。”   半个小时前,温之卿冲动之下答应祁少师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因为他再不想看到看台上,祁少师那种落寞无助的表情。   祁少师想了想,“不如你来言传身教一下,搔首弄姿的定义?”   “什么?”   “不难为你,给我表演一个脱.衣舞就行。”   温之卿支支吾吾答应了,换上开幕式上那套骚气的衣服又准备脱一遍,可是现在他骑虎难下了。   祁少师摁断那首《青媚狐》,摇了摇手机,在房内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坐下,“唉,那就只好把这首歌推荐给小雅听一听了,让她知道,她的安安原来是这样不动如山的柳下惠。”   他可是有温小雅的直线电话的人,第四个号码就是他的。   “别!别别,少师,我脱……我脱……”   祁少师瞧着手忙脚乱的温之卿唇角一勾,哼,真要逼良为娼,让温之卿去卖身,也应该是他做那个恩客!   入目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温之卿抖着手,颤着音叫他的名字,金属扣“咔嚓”一声响,外裤脱了。   温之卿抿嘴低着头,不敢看人,只觉他这辈子的羞耻心都要提前超额透支光了!   祁少师看着看着偏开头捂嘴,忍俊不禁,同时心有戚戚,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来。   不过,就温之卿这个扭扭捏捏的样儿,丟夜店里去都没富婆往他内.裤里塞一毛钱小费!   “温之卿。”   温之卿闻声抬起头,瞬间耳边好像有劲爆的脱.衣舞曲在循环播放,事实上,祁少师也真的放了一首很带感的歌曲。   配合着旋律卡点,祁少师放下腿,站起身,光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温之卿不禁抖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他身后的那张椅子上。   衣冠楚楚的祁少师,左手抚起额前的头发往后梳,单手解开制服的领扣,扬起下巴睥睨一笑,极尽魅惑。   接着是更多的衣扣,一颗颗解下,外套脱下落地,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的衬衫,祁少师却只解了上面几颗衣扣,半脱半穿,衬衫挂在手肘间,白皙的少年身体若隐若现。   蹬掉黑皮鞋,祁少师卡着音乐一步一步走过来,单脚踩上椅子一角,就位于温之卿双腿之间。   温之卿在他踩上来那一刻就自动移开腿让了位置,仿佛接受了无声的指示似的。   温之卿慢慢抬头看祁少师,那双黑眸如此耀眼,他看了很久才看懂,那是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的眼睛。   逆着灯光的祁少师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手指即将摸上温之卿脸颊时突然改向,攥住了温之卿的头发。   温之卿被迫仰起头,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抬手揽上了祁少师的腰,微颤的手指感受到祁少师后腰处那两个微陷的圣窝时,他突然明白了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温之卿低下头,目光顺着平坦的腰腹和微陷的肚脐眼往下移……   他才发现,祁少师后腰处的那两个圣窝,竟和他唇边的小梨涡遥相呼应了。   …………   祁少师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修长的脖子上喉结滚动。   这次祁少师学聪明了,没在一开始就兴奋起来,即使他再情难自已,也要逼着自己冷静平静。   他的目光是沉静的,却是灼热的,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祁少师伸手摸摸身下柔软的茶色头发,“你做得很好,温之卿,很好。”   温之卿抬起头,他眼睛都红了,眼角沁出几滴泪珠。   祁少师抽出准备好的一块钱,塞在温之卿怀里,“小费。”   温之卿接着钱微怔时,祁少师往旁边的床上一躺,在非常有弹性的床上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修长优美的四肢和身躯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白得发亮。   温之卿抹把嘴角,覆身盖上来,“少师,别闹了。”   明明不气,还偏要逗他玩。   祁少师抬手摸上他的脸颊,“你以前怎么逗弄我的,嗯?”   小气的祁少师记挂着回报温之卿的仇呢,让他总惹他心烦。   上唇的唇珠被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动着,温之卿下意识张嘴含住了它,半晌才不好意思吐出来,亲了亲。   祁少师低头朝他身下微微一瞥,嘴角一勾,眼底不怀好意,涨成这样也不难受,亏温之卿能忍,忍者神龟吧他!   “要我替你解决吗?”   “嗯。”温之卿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是……赏你的小费。”祁少师故意凑到温之卿耳畔说。   “别说小费了,少师。”温之卿埋进他胸口,祁少师顺着他的后背,手上动作不停。   半个钟头后,温之卿舒服了,祁少师也满意了,翻身趴在温之卿宽厚的胸膛上睡觉,又拿温之卿当他的枕头。   以前他老是被温之卿牵着鼻子走,今晚总算夺回点男人的脸面了!   温之卿望着胸口的脑袋浅浅一笑,摸了摸黑色的柔软发丝,找到祁少师的手腕握住,一起放在他的胸口。   两人就这样半抱半趴着睡着了。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九 1枚、花归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生 4瓶、言叶之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3章 嘴里夺食   这一夜梦里都是雨声, 吵得人不得安宁, 早上温之卿惊醒过来, 发现外面也确实是在刮狂风下暴雨。   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半多了,外头竟一丝光亮也无, 黑压压的一片,世界末日一样。   昨天还是艳阳高照, 今天就变天了, 气温直线下降,温之卿刚醒过来, 一时心绪起伏难忍, 坐在床边看了熟睡中的祁少师许久,那颗心才算慢慢平静下来。   原以为天公不作美,今天的运动会就要泡汤了, 幸好这雨来得急, 也去得快, 不到八点就雨过天晴了。   这个时候温之卿抓着稍纵即逝的灵感, 已经在房里写了一个小时的随想录,又去厨房熬了一锅粥准备做早餐, 回房叫醒祁少师。   “雨小了点,少师, 该起床去学校了。”   “噢。”祁少师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爬起来靠了一会床头, 身子又滑下去, 期间眼都没睁开。   昨晚骤降的大雨吵得他没睡好,这时正是睡回笼觉的时候,而且下雨天气也是最想赖床的时候,和喜欢的人窝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会过来打扰多好,多惬意。   温之卿转身去找件厚衣服的功夫,一转头水平线视野内没有了人,低头一看,被子里又隆起一团。   温之卿好笑不已,“少师,起来呀,不能光说不做的。”   祁少师压根没有去学校的打算,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不起,反正下了雨,运动会还不一定能继续进行。”   “学校还没正式发通知,是放假还是照常举办,我们得先起床做好准备呐,少师。”   无论怎么挑选黄道吉日,每年老天爷都要和他们的秋季运动会过不去,也是没谁了。   见祁少师充耳不闻,温之卿放了手里的衣服,把被子下的人提出来,“来,少师,穿好衣服了,不要着凉。”   被当作小孩子对待的祁少师十分不悦,同时也对温之卿根深蒂固的三好学生属性表示嗤之以鼻。   别的学生恨不得天天下大雨大雪和冰雹,可以放假不用上学,就他上赶着要去学校,还只是为了一个运动会!   眼皮一掀,黑眸深邃透亮,祁少师语气幽幽,“温之卿,你要听话上进,当不缺勤的好孩子,不要带上我,我想放假。”   温之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弹出来的消息,把祁少师揽过来抱了抱,“不要偷懒呐,少师,刚刚又看了一眼群里的消息,南谨云他们说九点雨就会停,学校给出的意思是比赛推后一小时举行。”   “唉。”祁少师心累叹气,边穿套头衫边嘀咕:“你下午有个接力赛,自己去就好了,我又没有,温之卿,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不惯我舒舒服服瘫家里。”   温之卿弯腰正给他找鞋子,“我有什么好羡慕嫉妒的,我巴不得你永远活得这么舒坦呢,唔,吃完早饭我先送你过去你们学校。”   集英和附中之间虽然离得近,可有一条路不好走,一下雨就积水成潭。   祁少师趴在温之卿后背,“怎么送,用你那个豪华版飞天风火轮牌滑板?”   温之卿侧头屈指,轻轻弹他一个脑瓜蹦儿,“少师,你要是能做到一天不毒舌,我就陪你,嗯……做一次。”   祁少师揉揉酥酥麻麻一点不疼的额头,装作认真想了想,重新钻回被子里,“那我还是不抱期望了,精神恋爱是最高境界。”   温之卿乐得直笑,手探进被子里去挠他的胳肢窝,“少师你啊,怎么就不能给自己一次仁慈的机会呢。”   祁少师佯怒反抗,装模作样道,“温之卿,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吃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倏然奇妙的气氛弥漫开来。   祁少师是想到自己的身体受不住情绪的大起大落,有心而无力,这要是一场做下来,只怕要在最亢奋的时候当场嗝屁,真的是在拿小命玩。   温之卿也是想到了他的心脏病,不敢乱来,顺着他的脊背抚摸,“睡吧,再睡一会,我哄你睡。”   再等等,少师,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祁少师“呿”了一声,翻身,“谁要你哄,你不来打扰,我睡得香着呢。”   耳边听到温之卿的脚步声离开,不一会儿,客厅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妈妈,宁宁,早。”   “是小雅,不是宁宁,还有不早了呀,安安。”   “好,小雅上午好,妈妈也过来了,今天周六,小雅不用上课是吗。”   “听柔柔说你们学校这几天可以带人进去,让她跟着你去学校玩吧,本来想让她刚才跟着柔柔去的,这孩子非说想见你和少师那孩子了,偏不肯等这一会,对了,少师那孩子呢?”   “他还在睡,晚上没睡好,刚好运动会因为下雨要延迟一个小时开始,他可以补一会觉。”   “你们早饭吃了没,我给你们蒸了几个小笼包,到厨房去倒出来。”   ……   尽瞎扯,明明刚才还把他吵醒了,现在把话说的这么好听。   祁少师赤脚站在房门后,透过房门缝隙往客厅看。   客厅中央,温小雅穿了一件小黄鸭雨衣,帽子还没摘下来,趁着李华莲和温之卿说话没空管她的功夫,一会转圈圈,一会蹦一蹦,试图把雨衣上的雨水抖落。   黄色雨靴的脚下积了一滩雨水,四溅的雨水更是打在了家具上。   去厨房的李华莲想起来,转身呵斥她不能这样,快把雨衣脱下。   温小雅心虚地眼神四处乱瞟,这一不小心,她就发现了祁少师。   祁少师刚把手指放在唇上,冲她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温小雅已经火速伸出手指,指着他喊:“哥哥!”   祁少师也心虚了,推开门走出来打招呼,“阿姨好,早上好。”   李华莲和温之卿对望一眼,母子两脸上挂着同款的和煦笑容,祁少师还会害羞不敢见人呐。   李华莲接下来还要去少年宫上班,问候了一下两个男生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很快就走了。   祁少师送她到门口,回来进厨房,看到温之卿夹了一个小笼包往嘴里送,立马凑过去,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从他嘴边叼走了。   “温之卿,你偷吃,呼——”刚出笼的小笼包滚烫滚烫的,祁少师花了几秒钟才咽进肚子里。   不过烫归烫,滋味还是不错的,祁少师坐上厨房台子上,想再捡几个吃。   温之卿倒了一杯凉水给他解热,“少师,我刚才是在试有几种陷,忘了问妈妈了,要是有你不爱吃的……”   祁少师接过喝了口水,倒打一耙,“你不早说,啧,烫我一嘴。”   “严重吗,你张嘴我看看。”   “不用。”祁少师一巴掌推开温之卿低下来的脸,却又趁着温之卿装盘不注意的时候,快速在他唇上啄一口,刚好含到了那颗在祁少师看来,非常性感诱人的唇珠。   温之卿看了看客厅沙发,还好温小雅背对着他们看不到。   摸了摸祁少师脑袋,温之卿笑着说:“少师,你是不是还没刷牙洗脸,咦,这是什么口气?”   祁少师拿脚踹了踹装模作样嫌弃他的温之卿,跳下去浴室洗漱了。   门铃刚好响起,祁少师顺道转向想去开门,温小雅小炮仗似的从他身边跑过,大喊一声:“风风!”   祁少师瞥一眼进门的褚烽,“无事不登三宝殿。”   褚烽贱嗖嗖答:“谁想进你们俩狗男男的狗窝,要不是小疯子说她在这。”   温小雅举手,“是我叫风风来哒,我们一起去安安的学校!”   “行,小雅,你还要再吃点吗,还有褚烽,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吃吧。”温之卿端了粥和小笼包出来,万分头疼,褚烽什么时候连小雅的联系方式都有了。   几人吃完早餐,为了满足温小雅的一起去学校的愿望,祁少师和褚烽也不用先去集英中学的班上集合了,打个电话告诉吴日休一声就行。   径直过去附中的操场,一班的大本营那,庞俊杰暗搓搓盯着逗弄温小雅的褚烽,对着温之卿满脸幽怨,“这家伙,为什么会跟你们一起来啊!可恶,还敢欺负我的小雅妹妹!”   温之卿难道想吐槽一次,宁宁也不是你的妹妹,庞俊杰挤到褚烽和温小雅中间。   “小雅小雅,待会有我的跳高比赛,你来看呀,看哥给你表演雄鹰展翅!”   “好啊,小胖真厉害!”   “还雄鹰展翅,我看是菜鸟落地吧,跳得起来吗你。”陆九阳摸着褚烽的气味,和弥子暇准确寻过来。   难怪在班上没看到人,敢情也是有了美人就不要兄弟了。   庞俊杰转向对着陆九阳怒目而视。   褚烽嗤笑一声,扯着温小雅的辫子把她拉过来,“温小雅同志,记性这么差,要我帮你增强增强吗。”   谁刚才才说过,要留下来给他加油打气的?   庞俊杰狠狠打掉他的手,“喂,你这家伙懂不懂,女孩子的小辫子不能乱扯,小雅不会疼啊!”   褚烽性子粗野,下手没轻没重惯了,哪里懂得怜香惜玉这个词,虽然面对温小雅的时候有意识克制力道,可看她揉着两边马尾的发根,小脸皱成一团,真以为她被他扯疼了。   轻“嗤”一声,褚烽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没有把那个敢碰他的人好好教训一顿。   陆九阳和弥子暇看着也对他服软般的行为表示震惊,不说把那只拍他的爪子剁掉,至少也该反踹两脚回去,这才符合他们集英大帅的性格啊!   温小雅其实没觉得她的头发被扯疼了,皱眉是因为她也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发型老是被弄乱,风风就是这点让她讨厌。   温之卿出声把她叫过来,亲手给她扎好两个小马尾,又让她到温心柔那堆女生那里去玩。   吕玲萌几个女孩子立刻掏出零食,陪着她玩闹说笑。   今天上午这段时间她们都很闲,除了一个庞俊杰的跳高比赛,剩下的都在下午,温之卿又能三十分钟写完一篇八百字的广播稿,坐在大本营随手一写就完成了全班人的任务,她们连这个重任也没了。   庞俊杰几步回头都不见有人跟他过去,心里哇凉哇凉的,大喝一声,“冲啊!向前进!”   南谨云他们哈哈大笑,“装什么逼啊!你就是去跳个高!能花几分钟!”   话是这么说,提前安排好的助手同学还是尽职尽责跟过去了。   跳高场地那,庞俊杰跳到两米的高度时把杆碰掉了,果然没几分钟就垂头丧气回来了。   操场这边正在进行4×100米接力赛,虽然一班的小组赛安排在下午,还是挤了一堆一班的人在过道旁边观看,温之卿和祁少师带着温小雅也在。   这就让庞俊杰忧伤了,他好像压根拼不过他的情敌。   这场参赛的有褚烽的那个班级,陆九阳和弥子暇是前两棒,褚烽是压阵选手,以防前面的人落后了,还有他力挽狂澜救场。   褚烽气势十足,斗志昂扬,一反之前那种颓圮没精神的气场,散发出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兴奋感。   前面他班上的选手出了点问题,导致落后了许多,所有人紧张期待时,他接到接力棒火速出发,以极快的速度反超了前两个人,就快追上最前面那个人时,一只脱手的接力棒飞向围观的人群。   褚烽想都没想,丢出自己手里的,将那只砸落在地,然后他的接力棒转向反弹到了他右后方。   那里有他喜欢的姑娘。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网文爱好者 5瓶、25349224 3瓶、言叶之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4章 灵欲的挚友   谁也没想到前面那个男生脚打滑, 不是自己摔一跤, 而是接力棒脱手,还很有技巧地砸向围观群众。   温之卿他们更没想到的是, 褚烽也扔出了一只接力棒,所以他这样做,是觉得好玩还是想帮忙?   在旁观者眼里, 万年冷血生物褚烽不像是会好心出手救人的人,何况他扔出的接力棒转了个向,差点又砸到另一边的人。   虽然他有及时扑过来,拿手臂隔挡了一下接力棒,大概是突然想到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   旁观者清楚看到接力棒根部砸在他小手臂上, 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深青色的大花臂根本看不出受伤的淤青。   接力棒被挡了一下依旧飞向温小雅这边, 庞俊杰刚好走过来,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想法——他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还是踩着他的情敌上位!   他搓着手准备接住, 横空伸出一只手先替他接下了。   他转头一看, 好吧, 是他可爱的未来大舅子温之卿。   所有人慌里慌张往后退时, 就温之卿如此镇定自若, 等等, 他好像还有机会!   乱挤的人群里,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撞到了温小雅, 温小雅本来就站在田径场过道台阶的最外缘, 失去平衡扑腾了两下,直直就要倒地。   什么英雄救美的念头,庞俊杰脑子里都没有,紧急情况下,他完全是毫不犹豫做出的行动——他冲过去,拿自己做了温小雅的垫子。   温小雅的脑袋重重磕在他胸口,他哎哟一声,眼前又有两个人影落下来,狠狠砸在他肚子上,溅起一地水花,那是温之卿和祁少师。   祁少师大概也是被谁不小心推了一把,没站稳,他身边的温之卿为了拉住他,自己也跟着倒下来,中途还抱着人换了一个位置垫在身下。   可他们都压在他身上啊,这一口老血都没法吐了啊喂,压死他了都!   等庞俊杰瞄到,压在他身上的两人误亲到了嘴巴,更加郁闷得想吐血。   满心戚戚然,为什么这不是他的福利!两个大男生打啵儿有毛用啊!不对,重点是为什么这都能亲到一起,磕牙不怕疼吗!   “叠罗汉,叠罗汉……”压在庞俊杰身上的温小雅还在状况外,扑棱着手脚当自己在划桨。   “小雅……小雅妹妹,你等会再玩,能起来先吗,好……好重。”   南谨云和黄家嘉他们围过来蹲下,“嘿嘿,小胖你这样不行哦,竟然说女孩子重,这可是大忌,大忌啊!”   “你们……给我滚!”庞俊杰扬起地上积的雨水,这帮子没良心的家伙,幸灾乐祸最擅长。   南谨云和黄家嘉嘻嘻笑着躲开,温小雅被温心柔扶起来后又倒回去踩水坑,玩得不亦乐乎。   温之卿拉着祁少师起来,默默躲到一边,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被强迫的人最会自欺欺人,温之卿心里就祈祷,他们那种角度,还是不过两秒的嘴唇相触,应该就一个庞俊杰能看到。   可连庞俊杰也没看到的是,就那两秒钟的时间,祁少师都抓紧机会舔了他一下,祁少师总是要比他胆大妄为,且毫不介意担责。   温之卿悄悄背过身抿了抿唇,抬手想碰一碰又踌躇着放下。   祁少师装作平常的好兄弟打闹一样走过来,手臂揽上温之卿的肩膀,嘴巴却故意贴到他耳边轻轻吐声,压低的声线磁性悦耳,“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嗯?”   温之卿骤然感觉,四肢百骸蹿出了酥麻的电流,激得他微微颤栗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甚至神色也淡然自若。   温之卿端着脸一本正经训斥,“少师,你越说越没个正经了。”   不给祁少师反应时间,温之卿大步过去温小雅那,不准她再踩水,又嘱咐温心柔带她去换掉弄湿的衣服,不要着凉了。   祁少师眼底略有失望,温之卿竟然少见地没有脸红,他不是脸皮最薄动辄就红脸吗?   嘶,祁少师揉揉腮帮子,牙齿磕了一下生疼,可也抵不过唇瓣品尝到的甜美。   而且温之卿怕是不知道,他强忍害羞,严守规矩自持,一脸端方正派的模样,更加勾人……   温之卿这种人,不就是闷.骚吗,看他还能忍到什么时候,祁少师胸有成竹。   带着温小雅到教学楼换个衣服的功夫,庞俊杰追到要出附中校门的褚烽。   “喂!你这家伙,刚才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枫树林小路上,褚烽双手插兜转过身,满脸写着不耐烦,“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打我啊。   庞俊杰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还想和他的情敌好好谈一谈的,奈何一看到这个光背影就拽出天际的褚大帅,什么理智都没了。   打吧,还有什么好说的,男人就是要靠拳头说话,谁赢了谁才有资格追求他们喜欢的女孩。   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肌肉紧实,力气出众,你一拳我一拳,有来有往,打得是鼻青脸肿,也是热血沸腾。   动静招来一群从教学楼过去食堂吃饭的学生,看得津津有味,不断拍手叫好。   同样去换了湿衣服的温之卿和祁少师寻声过来。   温之卿想赶在保安过来前制止他们,祁少师抬手拦住他,自己径直走过去,可能是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太强,围观的学生自发让开了一个口子。   打红了眼的两个男生之间突然插入一个人,根本不能期待他们能及时收住手,温之卿看着揪心不已,就怕他想拿命护着的人受了一点半点伤。   祁少师镇定自若,趁着干架的两个人分开那一刻,看准时机出手,左手隔掉庞俊杰挥过来的拳头,右手出拳砸在褚烽脸上。   褚烽拎着拳头正准备冲过来,顿时被打懵了,眼白多的吊梢眼瞪得老大,显得那两颗黑眼珠子更小了。   温之卿趁机制住庞俊杰,“小胖,够了,都冷静一点。”   “祁少师,”褚烽压低着声音喊出来,阴沉又狠戾,“你敢冲我动手,好!看来你这个所谓的兄弟站在他们那边是吧!”   就算和他没多少情分,比不上温之卿,可好歹和他比起来,庞俊杰就是一个外人吧,祁少师却帮着别人揍他!   “呵,”祁少师俯视着跪坐地上,捂着右手小臂的褚烽,嘲讽似的轻轻笑了一声,“褚烽,你还知道疼啊,我打的就是你!”   “他妈的,祁少师,你今天不给我一个理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什么京城的名门小少爷,他褚烽还没受过这种气,接二连三被同一个人落面子,真当他是面团捏的,好受欺负吗!   温之卿时刻关注着就要爆发冲上来的褚烽,祁少师却没再给褚烽一个眼神,更没有解释为什么揍他一拳的打算。   祁少师转过身就向温之卿走过来了,毫不畏惧把后背留给毒狼一样死盯着他的褚烽。   哼,为什么揍他,难道还要他陈列出理由一一念出来,告诉这家伙:   一是揍他知错不会改,承认自己接力棒扔错了方向有这么难吗?二是揍他有话不会好好说,给别人解释一下真相会浪费他多少口水!三是揍他这么蠢,蠢到无法直视,偏要把自己弄到广大群众的对立面,就不会装作无意间露出手臂的伤,卖个惨,拉拢人心吗!   温之卿看看对面的褚烽,还有他身边的祁少师,突然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祁少师和褚烽是友非友,志不同道却合。   既因相似的家庭背景,塑造了他们相似的为人处事方式,在共同利益方面,他们有合作成为朋友的地方。   但到底心志和理想不同,他们始终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随时也能因为利益反目相争。   上辈子祁少师因为他,选择了站在褚烽的对立面,丢弃了这个貌合神离的朋友,彻底沦为孤身一人,除了他,再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因为温之卿和祁少师,他们才是彼此心灵的知己,灵魂的挚友——祁少师最懂得择重避轻,扔掉一个不知所谓的友人,换一个他最想要之人的怜惜心疼,多划算的买卖。   人群四散开来,一直到祁少师和温之卿走得没影了,褚烽也没冲祁少师动手,即使他牙关咬得贼紧,好像恨不得把敢打他的人嚼碎吃肉。   在光秃秃的枫树下坐了一会,褚烽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开满金灿灿菊花的花坛边,他实在懒得动了,无聊地开始破坏起园工刚摆出来的昂贵的花卉。   娇嫩的花瓣扔了一地,孤零零怪可怜的。   菊花残,满地伤……这是褚烽对祁少师的诅咒,希望温之卿给力一点,狠狠把那家伙艹一顿,欺负哭!看他怎么嘚瑟!   片刻褚烽又反驳了自己这个想法,温之卿那种人畜无害的家伙真的能做攻吗!靠,他这个期望绝对要落空吧!绝对吧!果然他还是换个诅咒方式好了……   黄色雨靴小心翼翼避过花瓣跳过来,带点热乎乎的手心蹭在褚烽头顶。   “风风,不难受哦,不要哭不要哭。”   褚烽抬起头,“小疯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温小雅喷起他的右手臂,“你这里疼呐,好痛好痛就会想哭。”   “我不疼。”褚烽下意识打掉抓着他的手,一瞬间立刻后悔。   “可是我们都会疼啊。”温小雅在花坛上坐下,“难道——风风你是铁人,超人,从外星球来的,不怕疼!”   褚烽半晌无语,“行吧,我疼。”   “呼呼,不疼啦,噗噗……”温小雅努力给褚烽受伤的手臂吹气,顺道喷了一手的口水,据说这样能缓解疼痛感。   褚烽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几乎无法抑制时,温小雅终于放弃了给他吹气,她从印着小黄鸭的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冰袋。   冰凉的触感,真心实意缓和了些,褚烽手臂淤青处的那股灼热感。   “谁给你的这玩意?”   “哥哥!少师哥哥!”   “啧,你叫那家伙哥哥干嘛。”还叫得这么亲密,祁少师心里怕不是美翻了。   “唔……因为安安说,不能叫姐姐,可是少师哥哥好漂亮呀,他比柔柔和妈妈还要漂亮。”   褚烽:“……”   卧槽,这就是真相吗,温小雅是因为把祁少师认成了女生!她原来是想叫祁少师姐姐!漂亮姐姐!   “怎么了吗?”   “哈哈哈……没事,你继续叫,叫他哥!大声叫,多喊几次!”温小雅每叫一声哥哥,都有一个漂亮姐姐诞生!呕不死祁少师!   教学楼墙角根,祁少师从狂笑不止的褚烽那收回视线,冷冷瞥向了温之卿。   温之卿看着心悸不已,“别,少师,这是误会……”   祁少师露出一口森森的利牙,“我是姐姐?”   祁少师这就向温之卿证明,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心上 1枚、执灯 1枚、安生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5章 羞不羞   中午又落起了蒙蒙细雨, 所幸下午乌云又散去了一点, 远远的能看到云层一角投射出几束阳光。   体育场的秋风刮得冷冽,没穿到厚衣服的人冻得瑟瑟发抖。   南谨云不知道是不是不怕冷, 穿了件短袖连帽衫加七分短裤,嘴里叼着冰棍,缩着脖子满场乱逛。   听到广播里说,某某组的4×100米接力赛要开始了, 请到起点处集合, 他才加快速度小跑起来, 埋头乱窜不看路的结果就是撞上了人。   啪叽, 他嘴里含着的冰棒掉地了,在某个胸肌发达结实的宽厚胸膛上划出一道粘腻的痕迹后。   南谨云揉揉鼻子,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痛的眼泪,啧, 这胸膛也忒结实了,撞得他鼻子真疼。   红色的帽子脱落,露出一头蓬松的卷发,头顶还翘起了几根呆毛,南谨云仰头七十度,只能看到面前这个人的下巴,他估计至少得有一米八八了,比他们班最高的黄家嘉还要高一厘米。   只有一米七的南谨云表示, 他对身高非常敏感, 他要酸成柠檬啦!   “眼瞎就赶快去治病, 别出来祸害人了。”别以为他戴着帽子就没看见,这家伙是故意撞上来的。   南谨云掏出腋下夹着的班务本,撕下小小的一截纸条,写了几个字后一巴掌拍过去,手上残留的粘腻冰棒水成功把纸条沾上了胸膛。   “别客气,报你南哥的名号!”   弥子暇低头看了一眼,视线很快又移回南谨云被吃冰棒吃得殷红的嘴唇。   他伸出手,高鼻深目的严峻脸庞不做表情时威严逼人,健美壮硕的身材更让他有一种随时要干架的气势。   简单一个伸手的动作,弥子暇因为常年练散打,做得犹如金钱豹扑食探爪一般气势汹汹,瘦弱的南谨云在他面前,被衬托得像只小猫。   “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头可断,发型不能乱吗!”南谨云不带怂的,一把拍掉袭来的大手,扒拉两下头发,理理不存在的发型。   嘶,怎么这家伙的手背都这么紧实,疼。   南谨云偷偷揉揉手,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回走。   幸亏他反应机灵,弥子暇还敢碰他脑袋,不知道男人被摸了头顶长不高吗,他小时候就是被那些阿姨婶婶们摸多了头顶,才一直突不破一米七的大关!   弥子暇撕下胸口的纸条,定眼一看——“市一医院三楼眼科欢迎你”。   灰绿色的眼眸眯了眯笑起,弥子暇一点不介意被小猫挠了一爪子,揣着这张小纸条去跟陆九阳和褚烽他们汇合。   陆九阳满脸惊悚,他知道弥子暇这货成天散发荷尔蒙,引得没定力的女人春心荡漾,可今天也太过了吧,秋天还没过去,春天就要到了吗?   “你……你顶着这纸条发现了什么?”   “脸不大,嘴巴倒不小。”   “你就看到了这个?!”   “我还要看到什么?”弥子暇转过头疑惑问,他那双无机质的猫瞳有时会显得很冷漠,有时候……就跟瞎了一样。   陆九阳:“您这双眼睛还真是该瞎的时候不瞎,选择性失明啊!”   弥子暇嘿嘿笑着抱拳:“好说,好说。”   一班大本营,接力赛就要开始了,温之卿脱了外套准备上场,叫上庞俊杰和黄家嘉,下看台时和南谨云遇上一起去起点处。   “云妹,还有时间,你要去洗个手吗?”温之卿看到了刚才南谨云和弥子暇相撞的情景。   当时和他一起的祁少师表示,南谨云拽成这副模样,居然没被弥子暇这个散打冠军摁在地上摩擦,真算他魅力大。   虽然温之卿也有这种感觉,可他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他只会说,南谨云性子是中二了一点,但也义气,领导能力也强,非常讨人喜欢。   弥子暇……弥子暇就是平时爱凑热闹,有点不问是非,但也不是只讲拳头不讲理的人,以前只听褚烽行事,也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得过且过寻乐子。   祁少师看着温之卿只戏谑地笑,眼神好像是在说,编,我看你怎么编。   好吧,温之卿圆不下去了,南谨云和弥子暇就是有状况,或者说基情,从他们同居办暖屋派对那天,南谨云喝醉酒唱起骚歌开始。   这样承认了,一下午温之卿都没法直视南谨云和弥子暇这两个人。   甚至在比赛中,南谨云递过接力棒给他时,他差点失手没接住,幸好最后还是得到了一个第三名的不错成绩,捧回了一张大奖状。   南谨云带着几个男生贴好奖状,又让班上的人别急着回家,晚上学校还有一个寻宝探险活动。   “这是学生会为明天晚上的游园会组织的预热活动,集齐几只千纸鹤就能兑换小礼品,越多越好,本来是我们学生会内部人员的福利,今天小雅妹妹来玩,一定让她玩得开心,嘿嘿,要不然别人我不告诉他。”   南谨云作为曾经的一班班长,同时还担任了校学生会的主席,最近又谋算着卸任主席之位偷懒,把温之卿推上去顶替他。   班上的人非常给面子,“哦~神秘的校园探险,寻宝大冒险,好期待哦。”   “啊,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礼品呢,主席大大,我好想得到呀~”   “去去去!”南谨云跳下讲台,抬脚就踹庞俊杰和黄家嘉,两个肌肉男故作少女撒娇什么的,也太恶心人了。   “来,小雅妹妹,跟南哥走有礼品得,我有内部藏宝地点的地图。”   “嗯嗯!”温小雅高兴地直点头,紧紧跟在南谨云后面去操场,“是寻宝游戏对不对,小雅想要好多东西,只要找到千纸鹤就可以换吗……”   被落下的庞俊杰“嘤嘤”直哭,伸出尔康手,“小雅妹妹!”为什么走了一个褚烽,还有一个南谨云过来横插一脚啊!   温之卿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叫醒在他课桌上打瞌睡的祁少师。   听他说什么寻宝游戏,祁少师兴致缺缺,“一起去吧,晚点送了你俩妹妹我们再回家。”   两人到了操场,听完学生会工作人员的要求,一大群人两两各自分开,在偌大的校园里寻找被藏起来的千纸鹤。   一只千纸鹤体积这么小,目标能有多显眼,不是内部人员的同学恨得直骂娘,更多则是趁机留下来和他们的男朋友女朋友约会的,不在乎得到什么礼品。   于是黑暗的角落里全发展成了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祁少师午休没睡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全程靠在温之卿肩膀上,不时指出千纸鹤藏身之所,让温之卿去捡,在黑夜里还能一找一个准。   温之卿看操场附近的地方都有人在翻找,就想绕远一点路,到教工宿舍楼那边找到更多,好给温小雅换她想要的东西。   哪想到到处都有约会的男男女女,他们因为平时学习任务重,学校管得紧,就想抓紧开运动会的时间放松,果然天性是控制不住的,遑论少男少女之间的吸引力。   真-正人君子-守规矩的温之卿秉持“非礼勿视”的教养,努力做到不侧目而视,强装耳聋眼瞎,避着那些人换路线,然后就带着祁少师越走越偏。   祁少师清醒了一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温之卿不知道带到哪个偏僻地方了,心里了然。   忍着笑意,他指指远处墙角的灌木丛,“那有一只。”   温之卿看过去,附中的这栋宿舍楼由于太过破旧没多少人会住,常年都是幽深阴暗的,只有偶尔有值夜班的老师会过来借住一晚。   这几天开运动会,热闹都集中在教学楼那边,这边更加荒凉,光线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祁少师怎么发现千纸鹤的。   温之卿跳过花坛蹲下去,移开灌木丛杂乱的枝叶,借着二楼窗台投漏下来的一点灯光,终于看到了那只隐蔽的千纸鹤。   祁少师无聊等了好一会,看他还不回来,跳过来刚想问“怎么了”,温之卿一把捂住他的嘴,揽着他蹲下来。   “先别出声。”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朵里痒痒的,祁少师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们头顶有声音,还是男人谈情做.爱的声音,两个,足以勾得听到的人从脚到头蹿出酥麻的电流,激情的热血。   祁少师被搂在怀里,抬头看看温之卿,这家伙惯例是要面红耳赤的,却不是因为楼上那些下.流的调.情话和动.情的呻.吟声。   所谓淫者见淫,祁少师知道,温之卿平时会被他轻易调戏得害羞红脸,这种情况下,他只会为自己当下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而羞愧。   温之卿就是这样慎独自制的人。   祁少师不禁又猜想,大概要好的男生之间偷偷摸摸躲在小黑屋里看网.盘颜色片,温之卿看到了也只会给他们拉开窗帘,然后教育他们,不能放纵性.欲,年纪轻轻——撸.多了早.泄。   啧,太不文雅,不像温之卿会说的话。   祁少师往温之卿怀里偎了偎,伸手揽着他脖子,脸埋在他颈窝,全身颤栗着发抖。   怎么办,他可不是正人君子,抑制不住生理反应。   温之卿感受到了怀里人的颤抖,还以为祁少师是身体不舒服,担忧地紧紧抱着他。   现在他们还不能离开,他让祁少师先不出声,就是因为楼上的人好像发现了下面的动静,他们要是一起身离开,肯定会被人看到的。   果然不过片刻,二楼有人探头出来四处望了望,只听到了外面野猫的叫声,灌木丛钻出一只刚脱奶的小猫。   一双小麦色的手关上了窗户,温之卿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随后是对话声。   “吴日休,你羞不羞,要不要脸,还有完没完了!”   “不管,要脸的人没肉吃,我力气足着呢,干一整夜没问题,小宝贝大可放心!”   “混.蛋,谁要知道这个!这是学校,别乱来,唔……学生会组织了晚上的寻宝游戏,随时有学生可能过来这边,小声点,嘶……”   “啧,怎么可能,哪个小崽子这么蠢,黑漆麻火的跑这里来寻宝,这里只有我的迟迟小宝贝,嘿嘿……”   温之卿:……他确实够蠢的,为什么要跑这么远过来,差点打扰了老师们的私人生活。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咕咕咕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叶之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6章 小猫胖达   篮球场一角的长椅, 温之卿半扶半搀着祁少师坐下,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玩意,捧在手心摸了摸。   祁少师长舒一口气, 借着路灯的灯光看过去,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折耳猫。   “它是缠着你不放了是吧。”   祁少师的语气颇为不悦,这小玩意刚才不过是帮他们打了个掩护, 温之卿就把它装在兜里带回来了。   “你看它这么小,少师,这种天气没有人庇佑,它活不下来的。”温之卿捧着小奶猫送到祁少师面前。   小猫不过半个月大,粉粉的鼻头和足垫, 胖乎乎的圆脸, 圆圆的眼睛, 还有一双向下折的奇妙耳朵,长相可爱而有灵气,看着就觉得性格温柔。   除了四肢、尾巴和耳朵, 还有后背那一块是黑色, 全身毛发都是雪白的, 带回去洗干净了, 肯定是闪闪发亮的纯白色。   真像从漫画中跳出来的小精灵和小天使, 也很像某个人, 他们都有温柔的脸庞和漂亮的眼睛。   温之卿的瞳仁因为虹膜缺乏色素异变成了琥珀色, 这小家伙的眼睛颜色就异变成了深蓝色和金黄色。   此时猫和人都微歪着头, 两双眼睛一眨不眨, 在灯光下耀眼得灼目,直直望着祁少师。   一刹那,祁少师被这一人一猫萌了一脸血。   “让它找它自己的妈妈去。”祁少师坚守心理防线不动摇。   “也许就是因为它的母亲出了事,它才会赖着我们呐。”   “它是赖着你,不是我。”祁少师小声嘀咕,这小家伙也知道挑软柿子捏,换个像他这样心肠硬的试试,看谁会管它。   温之卿耳尖听到了,含笑着说:“这种折耳猫很恋家,也爱主,喜欢和人待在一起,对主人比较依赖,平时也喜欢安静地陪伴在主人身边。”   不过折耳猫表面懒散,遇到猎物却会迅速反应过来并致其死地,性格温柔的同时也有着凶狠的一面。   “可惜,”温之卿话音一转,语气里流露出无限怜爱,“折耳猫有天生的“基因缺陷”,折耳繁育出来的小猫天生带有遗传病,一旦发作,终身疼痛,还会造成行动不便。并且,即使是没有“发病”的折耳猫,也会终生伴有关节粗大、手掌脚掌变形、体质较弱等问题。”   祁少师眼底忽怔,半晌开口,“难为你记住了这一段百度百科。”   “也不算难为,我在老家也养过猫,所以对这方面有一点了解,”温之卿狡黠一笑,“那么,我们要把它带回家吗?”   祁少师牛头不对马嘴回答,“很好,它就叫——panda!”   温之卿:“嗯……熊猫?”   “它只配有这个名字,看它的毛色这么丑。”祁少师嫌弃地用手指去碰小奶猫的头顶,得到了一爪子的回挠。   祁少师更嫌弃了,“笨蛋猫!”还敢伤害它的未来主人,虽然小猫没力气伤人,只是示威似的扬了扬爪。   温之卿好笑地把他们俩隔开,猫揣进兜里,人揽在怀里,然后不知不觉吻在了一起。   温暖的路灯下,长椅上有两个交叠的人影,纠缠了十几分钟,压在上面的人扶起身下的人,低低喊了一声,“少师……”   祁少师取了名字的意思就是接受了小猫,正如他坚持地叫温之卿的全名。   这个人啊,怎么能口是心非得这么可爱,温之卿心都要化了。   回到体育场看台那边,温之卿把千纸鹤交给温小雅去换礼品。   “哇,有番茄味的薯片诶!能给小猫吃吗,安安?”   回家路上,温心柔拦住蠢蠢欲动想喂小猫的温小雅,“好像不行的,它小了,小雅,吃不了你爱吃的东西。”   “那它能吃什么呀?”   “羊奶粉,或者嚼碎的馒头和火腿肠,放心,等会我和少师送完你们回家的时候,顺路买点回去,再去一趟宠物医院看看。”   捡来的野生猫咪最好送到宠物医院检查健康状况,因为有的小猫会生病,养的时候主人自己发现不了,就会很难养活,而且给小猫注射了疫苗,也能避免被它抓伤感染了。   “对啦,它叫什么名字呀?”温小雅嘴里嚼着薯片含糊不清问。   温之卿转头看看祁少师。   祁少师面色不改,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掀,“panda。”   温心柔:“……熊猫?”   温小雅拍手,“哇,原来如此,它叫胖达!”   “不是,是pan-da。”   “胖达!”   “不是胖达,是panda!”   “噢,胖达呀。”   行吧,胖达就胖达吧,祁少师放弃教温小雅正确的发音了。   把两个女孩送到馄饨店楼下,温小雅上楼前突然问,“胖达会死吗?就像大花一样。”   大花是温之卿老家养过的一只田园猫,在他们父亲去世那一年一起走了。   它跟温小雅的关系非常好,经常被温小雅抱到床上蹂躏,大花对别人傲娇得很,独独不恼温小雅,被温小雅不小心揪掉了毛也不会生气。   温之卿说:“它会死,但还会陪我们很长一段路。”   温小雅高兴了,摸摸胖达的头顶,“那就好,胖达要努力活下去呀!”   温之卿把猫揣回兜里,伸手也摸了摸祁少师的头顶,祁少师看他一眼,和他原路返回梧桐街的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宠物医院,二十四小时营业。   护士给胖达洗了个澡,打了疫苗,再做了一个身体检查,检查出来的结果并不好。   小胖达属于折耳猫中基因缺陷比较严重的,天生身子骨脆弱,怕是很难养活。   本来折耳猫的寿命就只有十年到十五年,相较于其他猫类的平均寿命要短,小胖达能活的岁数就更少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温之卿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医生建议他把猫留下来,因为不懂的人带回家更加养不活。   温之卿笑笑,“我们可以学习,以后有不懂的地方一定会及时来请教您。”   付出一倍心力不够,那就百倍千倍,尽心尽力地照养对待,他不信会养不活。   买了羊奶粉和小玩具,还有一些养猫必须的东西,回家后温之卿就忙活起来了。   他弄了个纸箱子,把上面的口子封住,从侧面开了个门,在里面放上松软的枕芯和暖和的毛巾当做小床,还翻出了自己的旧衣服,想剪掉给胖达的小窝出一份力。   祁少师制止了他,“那是我的睡衣,你敢拿来给它铺床!”   温之卿疑惑地看看手里的白T恤,“不是啊,你拿来当睡衣的是另一件,这是我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旧衣服。”   祁少师狡辩,“那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又想拿你的哪件旧衣服当睡衣穿了,你给它同等的待遇,当我是什么了,猫吗?”   “好吧,你先去洗澡吧,少师,放心,我换成新毛巾就是了。”温之卿无奈把T恤放回衣柜里。   房间里的衣柜是两个人共用的,名贵的高定服饰和普通的衬衫T恤混在一起,绸缎暗沉的深色系和棉麻布料温暖干净的浅色系交错。   某次祁少师急着洗澡换衣服,随便拿了温之卿的一件T恤进浴室,此后他的睡衣就换成了温之卿的旧衣服。   据他说,温之卿的棉布T恤穿久了再拿来当睡衣很舒服,不扎皮肤。   温之卿一向纵着他,对此就更加没意见了,祁少师也就更加无所顾忌了,要不是两个人的身形有点差距,他连出门的衣服也想换成温之卿的来穿。   温之卿庆幸不已,他看祁少师穿着他的衣服睡觉就够不好意思了,祁少师要是再穿出去,他能羞死。   进浴室前,祁少师几次回头,他看温之卿忙来忙去照顾胖达的模样,总有一种是在照顾他的错觉。   花洒的水流喷在身上,祁少师洗着澡突然想起来,刚刚温之卿给胖达铺床喂羊奶,挠胖达下巴,抚摸后背,不就是以前给他铺床喂水,给他顺毛安抚的样子吗!   祁少师后知后觉,回想胖达方才那一副眯眼享受的样子,他有这么不争气吗?   赤脚叉腰出来,经过猫窝那蹲着的温之卿,祁少师顺道一脚踹了上去。   温之卿后背感觉一湿,身子前倾,疑惑地回头看祁少师。   “洗澡,睡觉,声音小点,不准吵我。”祁少师脚步不停进了卧室。   十一点后,温之卿洗漱好进房间,见祁少师已经侧卧背对着他这边,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关灯也上了床,没再看书写稿,怕吵到祁少师。   平躺着闭了一会眼,黑暗里,温之卿忽然听到隔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他也翻身,侧卧面向过去,就听祁少师说:“温之卿,把胖达送到我的别墅养着吧,我那里配了专业的宠物医师,能照看好它,还有足够大的地方给它撒野。”   温之卿想说,折耳猫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多好的待遇,它更喜欢赖在主人的身边,有一个温暖的家。   就听祁少师继续说,“我们平时要上课,没时间照顾它,就是送到你母亲那边,她们也要上班上课,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温之卿想了想,答:“好,睡吧。”他知道,祁少师不喜欢过于脆弱的生命。   第二天早上,两人等到吴昊带人过来接手了胖达,送到郊区的别墅精心养着。   那里祁少师不常过去住了,所有配备的工作人员都成了带薪休假的状态,惬意的同时也心虚不已。   胖达一过去就成了别墅新的主人,他们新的服务对象,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和精心照顾,因此胖达最后竟然茁壮成长起来了,倒是让温之卿有了意外之喜。   现在的情况则是,温小雅得知胖达因为身体不好,不能养在自己家,感到非常伤心,一上午郁郁寡欢,总在问胖达会不会死。   中午祁少师就和别墅那边的人视频通话,让温小雅看了看胖达,见它活蹦乱跳,能吃能喝又能吃的,总算恢复了平日里的精神。   下午举行闭幕式,全体肃立,奏国歌,升国旗,然后裁判长宣布比赛成绩和获奖的个人与集体名单,有请校领导为获奖的同学、集体上台颁奖。   温之卿除了几个单人赛奖项,还得了一个道德风尚奖,作为道德标兵被拎上台发表致辞。   温之卿现场瞎编了一段话,听得台下的人云里雾里却还能为他叫好,不管听没听懂,鼓掌就对了。   说完温之卿下台,又作为高二一班的代表上台领取团体总分奖和精神文明奖,他们班的总积分是年纪第一名。   还有一个入场表演奖,由南谨云上台领取特等奖。   他下来后,几个班的男生搓手擦掌,碍于还有老师在,他们不好动手,等到晚上的游园晚会,有的同学是围坐一圈讲鬼故事,玩击鼓传花,有的去参加各种学校组织的小游戏,得个小礼品。   他们是满场打滚,追着南谨云揍,最后还把南谨云抛起来了。   “让你得瑟炫耀,开幕式玩得开心吧!”   “快把他们班的人男生一起拖过来,还有谁!”   “放下放下!老子恐高啊!妈的,谁捏我屁.股!”   一班围坐的那一圈,庞俊杰、黄家嘉和许博文他们都被人拖过去闹了,除了温之卿,他被女生们极力护着,还有一个祁少师不断散发着冷气,无声逼退了人。   女生们吆喝着玩击鼓传花,温小雅贡献出了一只布偶小黄鸭,音乐停了,小黄鸭在谁手上,谁就要站出来表演一个节目。   几圈过去,小黄鸭一直留不到温之卿和祁少师手上,两人反应神经都快,随意坐在草地上,随手都能尽快送出去。   这次又到了温之卿手上,正要递给右边的祁少师,一颗脑袋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温小雅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半蹲着兴冲冲地对他们说,“安安,我也要牵手!”   温之卿愣了愣,低头一看,他和祁少师的手不知不觉握到了一起。   难怪他总感觉怪怪的,原来他一直是用左手递的小黄鸭,祁少师是用右手接的。   这就尬了,女生们被温小雅的大嗓门吸引,争相探头往他们这边看,他们的手是松开也不是,继续握也不是,都显得做贼心虚。   音乐戛然而止,温心柔站起来喊了一声,“安安,停在你手上了,快出来表演节目,别想逃过去哦!”   “唱个歌吧,听说安安唱歌很好听!”   “不,我想看安安跳舞,哈哈!”   不断有女生接话,氛围立刻恢复如常。   有了台阶下,温之卿松了口气,站在围坐的人群中央,思考着表演什么。   一个男生气喘吁吁跑过来,说是他们班主任叫温之卿过去。   “谁?去哪?”祁少师冷声替温之卿问。   “你们数学老师迟立啊,去教工宿舍楼,快一点。”   “好的,麻烦同学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祁少师看向走过来的温之卿,差点没说他也一起跟过去。   温之卿这家伙心虚得要命,怕不是那两个老师没发现昨晚的事,他先露出马脚了。   温之卿当然不能这么不顶用,走到教工宿舍楼下,神色已经镇定自若。   抬手敲了敲门,发现门没关,试着推门进去,下一刻,温之卿表情险些崩塌。   “吴老师?”吴日休怎么还在这?!   ※※※※※※※※※※※※※※※※※※※※   努力,加油,不要放弃,嗯!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凌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7章 发现与流言蜚语   变色眼镜下的眼珠子轻飘飘往温之卿这边一瞟, 温之卿撇开视线, 假装咳嗽两声, 提醒一身睡袍,袒胸露.乳,不知检点的吴日休。   “咳咳, 吴老师,你好, 我找迟老师。”   “你们迟老师啊, 还在洗澡,没空。”吴日休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 面前开着电视机,嘴里一口一块切好的苹果。   “那吴老师找我?”   “那桌上有文件, 自己看, 叫你过来当然是有好事告诉你了,下个月的全国中学生演讲比赛, 做得好, 进入前几名,不仅能给你的高考加分,还能保送江城大学妥妥的, 不过前提是你志不在此,如果你志向远大不在乎这点加分, 那就另说了。”   吴日休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调, 温之卿也不介意, “谢谢迟老师, 我回去一定好好准备,不知道日期地点定下来了吗,时间会很急吗?”   “圣诞节前后吧,先在你们校内选拔走个过场,你肯定能胜出,决赛要去京城,啊,对了,你要是急着回去,拿了桌上的资料走就是了,不用等你们迟老师出来。”   “是。”想着圣诞节前后,差不多也到了祁少师的生日,温之卿上前弯腰去取茶几上的文件。   吴日休摘下眼镜突然开口,“昨晚猫在我们窗下听墙角的就是你吧,哦,还有一个祁少师。”   温之卿弯腰的动作瞬间僵住,“对不起,吴老师,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是不小心闯到那……”   “啧。”吴日休挥挥手,止住温之卿继续解释的话,“随便啦,我又不介意,就是别让你们迟老师知道,嘿嘿,他脸皮薄,昨天你们偷偷溜走就做得很好。”   温之卿见他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差点没想说,您的厚脸皮要不要分迟老师一点。   吴日休摸着下巴打量温之卿,“唉,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和祁少师那小子能看对眼。”   温之卿脱口而出:“王八看绿豆?”   “哈哈哈哈,祁少师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吴日休被逗得大笑起来,紧接着笑意一敛,脸色竟严肃了几分,身体后仰着靠在沙发上,高度近视的眼睛看客厅那一团灯光都是朦胧的,眼里有些许怀念的意味。   “挺好的,两个人吗,看对眼了就好,管他妈这么多,别人又不能替我们活。”   温之卿微怔,“吴老师,您这是……有故事?”   “我有故事,你有酒?”吴日休笑笑,“啊,算了算了,随便说点什么吧,针对你们俩早恋这茬,好歹尽一点为人师表的职责,不说干涉,至少引导一下也好。不过我跟你们迟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好说说自己的经历,给你们一点借鉴,要是觉得没用,就当听一个无聊的故事好了。”   温之卿坐下来,“愿闻其详。”   “怎么说呢,别看你们迟老师现在一副斯斯文文又彬彬有礼的样子,站在三尺讲台上给你们讲数学题,他当年也是军校毕业出来的,真算得上是能文能武,还能打,开学前军训,老子有眼不识泰山嘲笑他小白脸,结果被他摁在地上摩擦,啧。”   温之卿:“……您辛苦了。”没想到吴日休和迟立还有这个背景。   吴日休摆摆手,“大学那点事没什么好说,无法互相看不顺眼,我们两死磕到底地较量,后来一起分配到一个部队里服役,不服输被老兵教训,参加各种任务,我们也算难兄难弟,培养起几分革命情谊来了,不过那时也说不清感情有没有变味,是可以放心交付生死的兄弟,还是……”   温之卿心里补充,互相引为知己的爱人,一对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   “直到我们又被派到国外参加维和任务,那种环境,你知道的啊,外国人开放吗,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肆无忌惮地约.炮,啊,当然,我们管的严,不敢乱来的,哈哈。”   温之卿听着也笑了几声,眼底流露出几分钦佩,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可敬战士。   “本来这种职业,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会出什么危险也没什么好说的,可那个关头心里还是不爽快,想来想去都觉得,老子都快死了,什么任务也完成了,临死前这最后一点时间都不能归自己决定吗,还不痛痛快快来一炮,干脆挑明了来干!”   也就那个时候,战火纷飞的环境下,面临生死界限,两个男人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勇敢正视起来了,什么世俗礼教都化作墟上孤烟。   “咳咳,吴老师……”温之卿被吴日休如此直白粗俗的话惊到了,口里的半杯水差点没喷出来。   “万幸,你们都安全回来了。”   “是啊,幸好,我们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得救。”吴日休自嘲地笑笑。   “虽然老师我的眼睛差不多算是被闪光弹弄瞎了,你们迟老师的身体也留下了隐患,到底还有一条命在不是,部队是不能待下去了,不过我们两大男人,哪里不能过活,再找工作就是了,可后来发生那些事……又想,当初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温之卿从来没见过,性子跳脱又幽默风趣的吴日休有这样阴森薄凉的表情。   “死了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也没这么多人追着咒骂,好像老子上辈子挖过他们家祖坟一样,说不定我们还能得一个光荣烈士的称号,埋在一个墓园里,不过……”   吴日休抬头咧嘴一笑,“还好老子和迟迟的命大,要不然现在怎么打他们的脸。”   “吴老师,真是……”温之卿心里放松了些,这才是他印象里那个乐观洒脱的吴日休。   “老师跟你说这些不是吓唬你们,你永远不会知道,所谓‘不正常的人’活在这世道有多险恶,那些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又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我没爸没妈还好,就一个亲生大哥,被他揍过几顿,断过手脚,嘿嘿,现在他也遭报应还回来了,你们迟老师,父母健在,还有一大堆亲戚,天天这个说来那个骂,那个打来这个踹,妈的,老子都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吴日休越说越气,“还不能还手!气得我还没做什么,他先滚了,藏到这个江城当什么狗屁老师,几年没见过一面!总结一下——”   他们枪林弹雨都躲过来了,却败在了流言蜚语,草!怎么能认命!   温之卿:“呃……是。”做阅读理解呢,还总结全文思想,温之卿忍俊不禁。   作为物理老师,吴日休绞尽脑汁做着语文老师的活,刚想出一句,“顶住世俗意见,别管外人恶意探究的目光”,迟立洗完澡出来了。   “吴日休,闲得慌是吗,还不滚回你自己家去!温之卿,听他瞎说,现在好好学习是正经,要是让我看到你的成绩下滑了,别怪老师找你家长谈话……”迟立威胁地眯眼。   温之卿无奈,“知道了,迟老师,那我不打扰你们,先回去了。”   “去吧,吴日休,起来送客。”   吴日休懒懒散散站起来,把温之卿送到门口就想返回去。   温之卿回头轻声道:“十来年后,世界会越来越宽容,所有人相爱都可以光明正大,不必偷偷摸摸。”   吴日休痞气地笑笑,“老师承你吉言。”   死亡并不可怕,反倒是活着的人最艰难,世人的冷眼冷语,冷嘲热讽,都在阻碍着他们前行,两个人相爱在一起的事,像是阻碍了全世界。   可世界总是在进步的,不是吗?他们总能等到那一天。   温之卿空落落的心,急需一些东西来填满,而那只有一个人能给予他,无可取代的祁少师。   操场这边,等得不耐烦的祁少师迎来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笑骂了一句,“笨蛋”,反手也抱回去了。   周围不知情的同学一点没怀疑他们的关系,旁边南谨云那一群男生玩得更出格呢,动作还更加亲密,大概男孩子都是这样吧。   阴雨连绵,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气温越来越低,温之卿气血十足,不怕冷,只是可怜祁少师体质虚,经常性犯困,天天早上一没注意到,就被温之卿强制裹上了几大件毛衣羽绒服,还好他身材好hold住了,没沦为一个圆滚滚的毛线球。   这天温之卿先洗漱好,躺床上盖着被子准备明天的演讲稿。   浴室里的祁少师洗完澡,披着一件浴袍火急火燎冲出来,温之卿急忙下床。   “怎么了?”   祁少师没空说话,他嘴唇冻得发白,埋头撞进温之卿怀里,贪婪地汲取着温之卿身上的热量。   温之卿被撞得坐回床上,祁少师跪坐在他腿间,揽着他的腰,埋在他颈窝的脸颊冰冷冻人,身体也在微微发颤。   温之卿搓搓手,哈出一口热气捂暖手,探进祁少师浴袍里温暖着他的身子,“怪我,忘了先给你开空调了,洗完澡出来这么冷。”   客厅房间都开空调太耗电,温之卿习惯了节俭,下午祁少师回来比他晚,他就想着等会开,过后不小心就忘了。   “靠,下次记得,还有,热水器坏了,明天换。”祁少师冷得不想说话,用词能简洁叫简洁。   “好好,下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再蹭了一会,祁少师松开温之卿,想回自己床上去捂着。   温之卿却没放手,“跟我睡吧,我的床上刚才捂暖和了,你那床冷冰冰的,别是你来暖床,倒把自己身上的热量送出去了。”   温之卿抱着祁少师,鼻尖故意点了点他脸颊,尽是打趣的意味。   祁少师跪直身体,双手撑在温之卿两肩上,直视温之卿的眼睛。   四目相对,一动不动,在温之卿撑不住要眨眼时,祁少师一掌拍在他头上,翻身滚进床内,掀开被子缩进去,“谢了,暖床小厮。”   温之卿失笑,掀了被子也坐进去,想拿起演讲稿继续看,又怕这样的坐姿热量容易流失,而且他下床这么久了,被窝里怕是也不暖和了。   温之卿俯身取过床脚他的羽绒服,展开盖在祁少师身上,他记得小时候睡觉冷,父亲就是这样做的,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却感觉有如山般的厚重。   盖好衣服,温之卿半躺下去,祁少师闭着眼,寻着热量摸过来,往他怀里靠了靠。   温之卿便侧身揽着祁少师,看着怀里人冷峻的睡颜,心先软了几分,“少师,你一直这么怕冷吗?”   这么多年,祁少师一个人熬过来,是冷是热也没人关心一句。   祁少师好像听到了温之卿的心声,睁开一只眼,“瞎想些什么呢你,我打小有一堆人伺候,舒坦着呢,就是搬出来跟你住,才过得这么惨,你说你,这么勤俭节约干嘛,让你用洗衣机洗碗机不用,非要用手洗,连开个空调也这么吝啬。”   祁少师语气嫌弃不已,温之卿半抱怨似的往他身上压,“少师,我关心你啊,竟然还被你这样嫌弃,好吧,我明天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跟你同居的。”   “笨蛋,起开,重死了。”祁少师闷声笑着,拿膝盖顶温之卿腰腹。   两人闹了半夜,早上都起不来,温心柔带着温小雅过来他们也没发觉。   前几天说好了,温小雅要过来和他们一起去郊区别墅看小猫胖达,温之卿还给了一份钥匙给温心柔。   反正是周末,见他们都没醒,温心柔也没打算叫醒他们,自己到厨房去做早餐了,温小雅却偷偷溜进了他们的房间。   轻喊了一声温小雅,没人应,温心柔找过来,打眼一看见房里的状况,立刻不动声色地把温小雅叫出去。   那床上的两人睡得香甜,抵头而眠没问题,因为天气冷挤一张床上也没问题,睡在一张床上难免滚到一起更没问题……   可是他们一人握着对方的手腕,一人揽着对方的腰……动作是不是太亲密了点?正常男生会这样吗,总有个界线吧?   好吧,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两人就是有猫腻。   温心柔觉得这一大早的简直头疼,一直以来她的感觉是对的。   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生活里的日常琐事都能表现出来。   只是她家安安和祁少师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又该怎么做呢?能告诉妈妈吗?   ※※※※※※※※※※※※※※※※※※※※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魔镜魔镜告诉我,我的天使在哪里,   加油我要加油,我要变成万人迷!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月一日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8章 佛系男人的执念   汤勺和瓷碗壁相碰, 偶尔撇撇白粥表面那层薄膜状的米油, 温心柔不时偷瞄对面两男生几眼, 许久才往嘴里送一口。   她眼里的温之卿和祁少师,还是平时一样自然的相处方式,她看着却越来越不对劲。   温之卿会给温小雅和她夹土豆丝, 也会给祁少师夹,可两个人却靠得更近, 几乎是头抵着头, 旁若无人地在窃窃私语。   不时温之卿爽朗地笑出声来,祁少师拿膝盖撞他两下, 威胁似的恐吓他不准再笑。   温心柔偏偏头看过去,温之卿感受到视线, 搭在祁少师椅背上的左手就放下了, 落在祁少师大腿上。   这是一种及其亲密的动作,温心柔只在温文良和李华莲身上看过, 温文良骑摩托车载他们时, 李华莲只要坐在他后面,自然而然就会把手放上去。   “柔柔,柔柔, 你的粥凉啦,吃了拉肚子。”温小雅跳下椅子, 又去厨房盛了一碗粥。   温之卿收回左手, “怎么了, 柔柔, 你今天没胃口?”   “啊?不是,没……没什么,”温心柔把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挽回耳后,“那个,就是不知道,这个鸡蛋饼合你们口味吗?”   温之卿弯眸笑,“柔柔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今天的早餐尤其美味,对吧,少师?。”   温之卿嘴巴不挑,什么都能吃,想也知道问的是祁少师。   “嗯,对。”祁少师漫不经心抬眼扫过温心柔。早上的动静他还是有所察觉的,人都闯进他的私人领地了,他可做不到安然酣睡。   吃完早饭,四个人一起去祁少师的别墅看胖达,在那边玩了一会,吃过一顿豪华的西式午餐,温心柔和温小雅回家,温之卿去学校参加演讲比赛的选拔,祁少师没什么事,也跟着去了。   抽签、上台、打分,不出预料,温之卿拿了最高分,去京城参加决赛的人选就确定是他了。   坐在教室最后面的祁少师挑眉轻笑,和讲台上的温之卿对视一眼,举起手随意鼓了两下掌,引得温之卿控制不住眼底泛滥的笑意。   下午四点多走出教室,祁少师先下楼,在石椅上坐着等了有一会,才等到被老师叫去指导的温之卿下来。   “没事了吧,可以回去了吗?”祁少师从手机里抬起头,他贪吃蛇都玩了好几轮了。   温之卿表情十分抱歉,“少师,妈妈刚才打电话过来,叫我回家一趟。”   “本来周末你就要回家,这周你已经例外了。”祁少师收了手机,双手插兜站起来的姿态非常随性,语气尽是不在乎。   温之卿看着看着,淡色的瞳孔逐渐放大,睫毛眨了眨,祁少师的微表情都收在他眼里。   嘴角抿出一抹笑意,身边人来人往,他不好做什么,“我可能会在那边住两晚,少师,周一见。”   “嗯。”祁少师垂垂眼睑,手不自觉摸向后脖颈,“对了,你妹妹她……”   “什么?”温之卿没听清。   “没什么,快走吧你,我也回去了,拜拜。”   两个人既然已经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及家人的事,他何必多此一问,端看这事态如何发展,反正他也没故意做什么手脚不是?   和祁少师分开后,温之卿坐了公交车回去,神色依旧平淡从容,心底却有些惴惴不安,刚才电话里的李华莲有些失态,出口的语气不像往常那般娴静。   脑海里思绪万千,不断翻滚,温之卿思考着母亲会跟他说什么,却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刚进门李华莲就叫他跪下。   温之卿微怔之后毫不犹豫跪下,打小他的父母亲从来没疾言厉色对过他和温小雅,他们是天底下最明理最温柔的父母亲。   既严重到要呵斥他跪下,肯定是他哪里做错了,还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温之卿低垂着头,直直跪在地板上,良久等不到李华莲的训斥声,他才抬起头。   沙发上的李华莲面色凝重,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她身后站着温心柔,悄悄给温之卿打眼色。   温之卿一时头脑短路没领悟到,反倒发现了缩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看他们的温小雅,李华莲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嘟着嘴不高兴着呢。   “我连你一句真话都不能得了吗,安安?!”李华莲猛拍桌子。   “妈妈?”   “你瞒着我什么,还要我这个做母亲的来逼问吗?”   顷刻间,温之卿脑子里一片清明,从始至终他隐瞒了家人的,除了他重生这一茬,只关于一个人。   前者不能说,后者他没做好充分的准备,有关祁少师的,他不想出一点闪失。   要是也像吴日休和迟立老师他们那样,白白被耽误了好几年,还差点被送到精神病院去接受矫正,他怎么能甘心。   沉重的气氛弥漫开来,三个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温之卿身上。   温之卿挺直脊背咬咬牙,眼里透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他说:“妈妈,我喜欢一个人,想要他,抓住他,带回家,永远不放手。”   声音如此坚定,那份深刻的决心,即使是不懂人事的温小雅也能感受到。   李华莲站起来,撑着桌子的手微微发抖,温心柔担忧地看着她,怕她身体不好气得就地倒下。   李华莲却看着温之卿,这个从小就懂事,万事不用她操心的儿子,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安安,这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请求,跟妈妈说,你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是……想得到的人。   温之卿也不知道受了谁影响,打小就活得佛系,是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颇有一种庄子式“荣辱不惊,万事不求”的从容淡泊,别人给予他的东西,有则有,无也不强求。   所以温之卿这个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李华莲一直有想过这个问题,都百思不得其解,她和丈夫虽然一直教导两个儿女要谦让,可也没让他们不去争,必要的求胜心是可取的。   可温之卿几乎是佛系过头了,从小到大,他没开口向他们要过任何东西。   小孩子都爱的零食玩具,温小雅撒泼打滚也要大人给他们买,温之卿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不哭也不闹,他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去努力争取,从来不会麻烦别人。   随着年龄大了,他对课外书感点兴趣,渴求更多的知识,扩展精神世界,便到处搜罗书籍,亲朋友邻家的书都借过了,他就自己赚钱买。   可他辛苦了几天赚来买书的钱,竟也可以二话不说,全部换成给温小雅买零食,又或者发现母亲的丝巾旧了,他也可以拿来给李华莲买一条昂贵的丝巾。   原来他想要的那本书,最后还是李华莲买来送给他的,可拖了几个月,温之卿当时那种想要的心情早就淡了。   他会珍惜地保管收藏好,也是因为这是别人的心意,却不是他真心实意想要得到的东西。   要是有人给了,他就感恩接下,没人给他也不会强求,这样的人,完全看不出他心底的欲望。   可是人都会有欲.望啊,李华莲一度忧愁,口腹之欲,人之常情,心智之养,贪、惰、馋、色,每一样都是人都会有的七情六欲——在温之卿身上却很难表现出来。   温之卿是粗茶淡饭能安然吃下,麻布劣衣也能穿上身,豪宅美居和锦衣玉食他更不在乎,完美得真像个圣人啊。   可李华莲怎么会想要这样的儿子,她还是希望温之卿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不用克制自己心底的需求,隐忍最直白的欲.望。   得到他想要的,爱他想爱的,这是她做为母亲能给予的最好祝福。   直到前几天,她偶然发现温之卿收在柜子里的同学录,原以为是上个学校的同学留给他的,她看几眼也不打紧。   却没想到发现了儿子的秘密,那本同学录的每一页底下都写着绵长的祝福语,每一页背后都有一首首缱绻的诗歌,字里行间流露出隐藏不住的爱慕之意。   对象还是一个男生,首页那张大头照,留着妹妹头的男生,她见过几次面的祁少师。   李华莲震惊的同时,一颗悬了几年的心总算安心落下了,她的儿子,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   果然还是像他的父亲一样,一旦心动,甜言蜜语能写满一本情诗录,无处宣泄的柔情蜜意,能再出版一本情话集。   “安安,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李华莲敛了眼角眉梢因回忆而生的柔情,努力做到厉声问。   “对不起,妈妈,我……我不敢拿他冒险,我瞒着你们,是我不对。”温之卿垂在腿边的双手越捏越紧。   对于祁少师,这是他头一次打心底里产生想得到的念头,那曾经是他求而不得的奢望,现如今是他想要紧紧抓住,永不放手的心上人。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啊,安安,妈妈现在就告诉你。”李华莲坐回去,却没让温之卿站起来。   “一错,你和那孩子在一起了吧,和人家处对象,同居了这么久,却让他没名没分,像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这是我和你父亲教给你的做人品德吗!”   “是,儿子错了,谢母亲教诲。”   旁边的温心柔怔了怔,她没想到李华莲第一件是训斥这个,批评自己儿子,护着一个还是外人的祁少师。   “二错,是你不相信自己的家人,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们不能接受同性恋,担心引来外面那些异样的眼光,但是在这里,妈妈告诉你,还有柔柔和宁宁,旁人我们管不着,自己的家人必须相信自己的家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那些所谓正常的恋爱婚姻关系是怎样的,你们只要自己喜欢,妈妈都支持。”   “是,妈妈,我记住了。”温之卿跪得笔直如松。   “记住了,妈妈。”温心柔和跑过来的温小雅也应了一声。   “三错,”李华莲喘了一口气,捂着嘴强忍哭腔,抑制不住悲戚的心情,“错在妈妈没用,让你遇到什么事都不愿意让我知道,让我担心……”   “妈妈!”温之卿慌了,爬过去握住李华莲的手,“您别哭,是我不好,是儿子的错……柔柔,宁宁,你们快来。”   温之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李华莲,只能寄希望于两个妹妹。   “妈妈不要哭,小雅也想哭啦!哇——”温小雅扑到李华莲怀里。   一抽一噎,手脚还扑腾着,光听见嚎没看到眼泪,温小雅着实哭得夸张。   急忙绕过来的温心柔顿时停住了脚步,再看温之卿,也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   飞吻~加油加油加油!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朝 1瓶、英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9章 谁是嫂子和儿婿   为了以示赔罪, 晚饭时分, 温之卿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第一道菜是香菇炖鸡,为饮食需清淡养身的李华莲准备的。   先取出买好的鸡腿洗净, 切成适中的块,大蒜瓣切片,一起放进一个小煲里, 盖好小煲放回微波炉用高火加热五分钟后,再取出来放入泡发好的香菇。   同时调入老抽、米酒、白砂糖和适量的盐,再加一些清水,拌匀后放回微波炉再以大火力加热二十分钟,最后撒上一点青红椒丝点缀, 总算是做好了。   等加热的时候, 温之卿同时在准备第二道菜, 温小雅爱吃的咕噜肉。   猪肉切菱形块,用精盐和汾酒拌匀,腌约十五分钟后, 加入鸡蛋液和湿淀粉拌匀, 在粘上干淀粉, 把肉炸至五成熟, 倒入漏勺沥油。   温之卿习惯留下少许油, 用来爆炒葱蒜和辣椒, 爆出香味时加番茄酱烧至微沸, 再用湿淀粉调稀勾芡, 然后倒入肉块和笋块拌炒, 淋一点麻油和花生油炒匀,这样做出来的咕噜肉甜而不腻。   接下来是温心柔喜欢的糖醋鱼块,温之卿熟练地把新鲜的草鱼去鳞剖好,再斜刀片成薄块,调点家里的秘制料酒腌制二十分钟。   锅里放油加热,再将鱼片均匀地裹上鸡蛋糊油炸,炸到金黄色时捞出来,沥去油分摆盘,锅里同样留下少许油,放点姜丝煸炒,依次加入绵白糖、番茄酱和湿淀粉等调成糖醋汁,趁着热气腾腾迅速淋在炸好的鱼片上。   浓郁的香味立刻飘散出厨房,勾得温小雅几次想摸过来偷吃。   温之卿夹了一块咕噜肉喂给她吃,顺便叫她去房间里,把李华莲请出来吃晚饭。   温小雅心满意足去了,等李华莲出来的功夫,温之卿又利落地做好了两个小菜,解腻的凉拌豆腐和酸辣土豆丝。   他的厨艺是跟他父亲温文良一脉相承的,多简单的食材,经过他们的手都能变成珍馐美食。   而且不仅吃起来美味,还讲究一个摆盘的好看,因为温文良说,再贫困的生活也要活出诗意,能用点葱花和红辣椒丝搭配出惊艳的色彩,点缀我们的好心情,何乐而不为呢。   李华莲吃着吃着,被热气熏红了眼睛,她一言不发,温之卿和温心柔也不敢说话,只有一个温小雅吃得不亦乐乎。   饭后李华莲又回了房间,坐在黑暗里摩挲着手里的相框,上面有幸福的小女人,还有一个笑出一口大白牙的男人,郎才女貌,意气风发。   “阿良……”   “如果你在,该多好……”   “我们还都没为安安做过什么,他就要长大了……幸好,他遇到了能相伴一生的人,没有我们也不要紧。”   相隔一墙的厨房,温之卿在洗碗,他手抖得厉害,碗都摔了一个,温心柔便接过来洗了。   “安安。”   “嗯?”温之卿在厨房乱走,这边擦擦,那边摸摸,那是激动的缘故,他恨不得现在就回房间给祁少师打电话。   该怎么说好呢,不能先提李华莲发现了他们的关系,那会让祁少师揪心,以为出了不好的事,要先说他的家人都很高兴,因为他找到爱人了,那个人就是你,这样算不算另类的表白呢?   “安安,我早发现了你和少师的事,不过我没告诉过妈妈……”   “嗯,我知道,”温之卿摸摸温心柔发顶,“没事,柔柔,不要担心,更别多想。”   温之卿明朗的笑容瞬间让温心柔安心了。   在客厅铺好床,温之卿擦干净手,拿起手机拨通号码,随即又挂断,改发微信消息揣摩着说什么。   几行字打出来又清除,想着还是电话里说得明白,摁出号码后不久还是退出界面,想要返回微信发消息,如此反复几次,温之卿捧着手机直为难。   直到微信弹出祁少师的消息,“有话快说,不知道我能看到你的‘对方正在输入’吗!”   温之卿想了想,发了一个囧囧脸的表情包。   那天沉默片刻,回了他一连串的句号,祁少师不想搭理褚烽他们的骚扰时,总是用一个句号以示结束,表达不耐之情。   三七二十一:再磨磨唧唧,我真睡了!   居安下:那你睡前喝牛奶了吗,别忘了热一热,空调温度别设置太高,被子压好角,免得半夜里踢了。   三七二十一:……睡觉。滚。   居安下:我滚了,少师你也看不见呐。   三七二十一:温之卿,你胆肥了,敢在微信里调戏我,知道我这个昵称是什么意思吗?   居安下:不顾一切,不问是非情由?   三七二十一:呵,给我科普百度百科呢,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干你就对了!有种你后天别回来!   刷刷,屏幕冒出一堆手滑点错的表情包,手机在温之卿手里挣扎了几下,还是摔在了地上。   温之卿好不容易捡起来,喘匀气半蹲在地上,发消息跟祁少师说明情况,最后道了一声“晚安,好梦”,其他什么都没提。   祁少师回了一个晚安,也不在意,等温之卿回来再教训也不迟。   温之卿躺回床上,他前一秒还兴冲冲地想通知祁少师,李华莲接受他们的好消息,后一秒想东想西,又觉得还是先不说为好,他一个人睡不着就够了。   夜里辗转反侧了半夜,早上温之卿起来,深深唾弃了自己一把,他个心理年龄有四十的老男人,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   可还是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温之卿踏着轻快的步子,为家人准备了一顿精美的早餐。   餐桌上李华莲笑容仍然不展,几次拿眼看温之卿,说些让温之卿云里雾里的话。   温心柔心里哀叹一声,恋爱中的男人都这么蠢吗,开口提醒温之卿,“不知道少师今天忙不忙,我们倒是有空。”   温之卿焕然大悟,“妈妈,少师说想过来看看您,可以吗?”   李华莲瞥温之卿一眼,“他是好久没来过了,你带朋友回家,我有说过不许吗。”   温心柔看着这两母子直笑,李华莲曾经也是个傲娇的小公主呢,这股子傲娇劲。   李华莲蹙蹙眉,“安安,你记着,我不管外人怎么看,你们两个该有的仪式和礼节不能少,他在我这不能没有姓名!”   “是,谢谢妈妈,那我等会就跟少师说,不,我这就去接他过来!”   李华莲缓和了口气,“不急,慢慢吃,妈妈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你……那孩子对你来说,是不是很好?”   “少师他……很好,他很好,妈妈,他很好。”温之卿失了态,几个词只会在嘴里车轱辘似的来回转,什么花言巧语也说不出来了。   本来他应该趁机在李华莲面前,多替祁少师说点好话的。   李华莲看着柔和了眼神,“你喜欢的人一定不差,想来他是能跟你谈得上话的人,无话不谈的朋友很难得,能交心的朋友更难得,既然你们都觉得,彼此间的感情已经不再局限于友情,而是升华成了另一种可贵的感情,这也是你们的幸运,务必要珍惜,不能乱来。”   “是,妈妈。”温之卿垂眸轻笑,那是他的灵魂挚友,亦会是他此生知心的爱人。   “妈妈也不能跟你说,先好好读书,恋爱这件事可以留到高考后,或是上了大学以后再说,这不只是因为妈妈相信,你们两个都是自律的好孩子,能平衡好恋爱和学习的关系……”   李华莲顿了顿,“因为人生无常,谁知道老天爷会跟我们开什么玩笑,保不齐就会出点什么意外,一个时间段有一个时间段的事情要做,为什么要拖到所谓的以后,等到那个时候,这份喜悦混杂着焦灼的心情,想要急切去见一个人的心情,也许就变质了。”   诗酒趁年华,行乐当及时,年少时这份纯真的感情或许是最真实的。   “安安,你想要的人,就去抓住他吧,不用顾忌我们,我们不会做牵绊你的家人。”   身怀这样的祝福,温之卿急匆匆赶去街角的老书店,和等在那的祁少师见面。   祁少师的贪吃蛇一次次碰壁失败,游戏一轮轮输掉,当温之卿跟他说,要带他回家去见李华莲以后,莫名有几分心浮气躁。   温之卿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笑看着他打完游戏,“可以了吗,少师,做好心里准备出发了吗?”   祁少师皱皱眉,有些为难,“就这样空着手去?”   温之卿弯眸促狭一笑,伸出右手,“牵着手去。”   祁少师回望着他,半晌挑眉轻笑,伸手回握住。   路上不断有人回头,奇异地打量着他们相握的双手。   走到公交车站,祁少师率先撇了温之卿的车上车,温之卿投了两个人的币,跟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过了一会,温之卿试探着伸手去牵,祁少师一把打掉他的手,缩回自己的手,暗暗瞪了他一眼。   温之卿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站起来给一个孕妇让了位置,车厢里人越来越多,已经没有空位了。   祁少师看了看,下一刻也站起来,给一个女生让了位置,径直走到温之卿身边。   那女生奇怪地看看他们两个男生,再看看大肚子的孕妇,她可不是老弱病幼,没有厚脸皮蹭座位,默默退到车厢后面去了。   总感觉这两个男生气氛怪怪的,她留下来绝对要吃一嘴狗粮。   温之卿放开扶杆让祁少师扶,自己去抓头顶的吊环,成功换来祁少师的白眼相向。   温之卿笑笑不说话,空着的手探到祁少师身后,半抱半揽着祁少师的腰身。   祁少师动了动,非常不适应这种弱小般,被人保护着的感觉,那会让他觉得无力。   于是一下车,祁少师甩开温之卿走在前面。   温之卿让着拥挤的下车人流,紧紧跟在他后面追上来,下一秒,他亲眼看到祁少师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温之卿及时冲上去接住他,“少师,你真的……不用走这么快,噗……妈妈她们不着急等你。”   “你敢不忍着笑出来吗!”祁少师瞪圆了一双细长的凤眼。   “对不住,对不住,哈哈,少师,我看着你的背影就觉得想笑。”   “傻瓜吧你。”祁少师不爽的表情崩不住了,脸埋在温之卿颈窝也闷笑起来。   他何尝不是,见到这个人就想笑,打心底里高兴,止也止不住。   进门后的祁少师略显局促,没有他平时的沉着冷静样。   方才上楼经过楼下的馄饨店,温小雅正和庞俊杰一起看电视,见着他就喊,“哥哥,未来嫂嫂!”   祁少师当时吃惊又谴责的眼神,立马投向了温之卿,这家伙都教了温小雅什么东西!   庞俊杰惊恐的眼神也投过来了,“什么嫂嫂,小雅,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听不懂!?”   温小雅颠颠跑过去,一左一右挽着温之卿和祁少师的手臂,“我要回家了,小胖,进行亲家之间的专属会面,妈妈要见她的儿婿,我要帮妈妈把关,嗯,就是这样!”   把关什么的,祁少师猜测,庞俊杰那时候一定是在想,小雅姑奶奶,你的心早就偏向你挽着的人了吧,真的能做到公平公正地把关吗?   不过说到把关,势必要面临来自未来婆婆,呸,是未来丈母娘的考验。   这做人家儿子的朋友,和做男朋友的标准不一样,祁少师上回登门,李华莲能和蔼可亲地招待他,这回换了个身份上门可就不一定了。   即使温之卿说李华莲接受了他们,祁少师也不信李华莲能平常地待他,肯定要有些口语上的为难或者警告。   祁少师自问,拐了人家儿子确实是自己对不住在先,他当温之卿的普通朋友,已经做不到无愧于心,毕竟他早就心怀不轨,现在还成天想着把温之卿拐上床,压迫人家的儿子……   他心虚啊,再冷酷无情的心肠,面对温之卿的家人,也不能不软几分。   祁少师做好了一切准备,迎接责难。   结果李华莲拉着他的手说:“好孩子,真是对不住,委屈了你这么久,安安做的这叫什么事,人干事吗!”   一旁的温之卿老老实实低下头,承认错误。   “阿姨昨天训斥过他了,不过你心里还是有怨的话,等会回去你再骂他,打他两下也不要紧,一切挑明了说,千万不要因此闹矛盾,安安脑子糊涂了做出的蠢事,让你生气多不划算呐,是不是?”   听到温之卿今天能跟他回去,祁少师晕晕乎乎的脑子顿时清明了,“没,没气,阿姨,我……我也还没跟我家里人说。”   虽然他是觉得没必要,温之卿的家庭和他不一样,他的事情自己做主,也不需要旁人插手过问。   “不要紧,不要紧,你家人那边慢慢来,可能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接受不了这么快,可只要你们好好说清楚,阐明心意,我们做父母长辈的,也不会故意跟你们对着干,做仇人是不是?”   李华莲意有所指,温之卿惭愧地直反省。   温心柔怜悯地望他一眼,自打李华莲发现了他和祁少师的关系后,温之卿就被嫌弃得厉害,这一茬是过不去了。   “是,阿姨。”祁少师昧着良心答话,也许他们祁家的人上辈子就是有仇,父不慈,子不孝,还是苦大仇深的那种。   “安安,你们去做午饭,我和少师说说话。”李华莲支开几个儿女。   祁少师面色一正,心跳都加速了。   温之卿看了看祁少师,得了他的眼神回应,才放下心,领着温小雅和温心柔进厨房了。   边忙活做饭,温之卿边听着温小雅打探回来的敌情,只是温小雅也只敢在厨房门口偷瞄几眼,听不到什么声音。   听她说,祁少师全程正襟危坐,对面的李华莲和颜细语。 第70章 他想要的未来   今天平安夜, 外面雪花飘扬, 温之卿抱着一大袋东西, 站在门口向屋里的温心柔和温小雅问了一句,“你们好了吗?”   “还没好呀,安安再等等哈!”   两个女孩子出门总要拾掇拾掇, 温之卿表示理解。   单手掏出手机,先给梧桐街那边的祁少师发了消息, 让他先到避风处等会, 退出界面时,看到一班五个男生的“狼牙山五壮士”群里显示了99+的消息。   温之卿点进去看了两眼, 都在讨论今天去哪玩。   佳佳乐:出来浪啊你们, 平安夜下小雪, 贼浪漫了!晚上秋水广场还有彩虹喷泉!   世界之王南哥:不, 那只是属于小情侣的浪漫,我等这种单身狗,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   学好史地政:我还是留在家里和学习谈恋爱算了,有我的语文正宫娘娘作伴,数学贵妃解闷,英语这个小妖精勾引,还有史地政一干嫔妃红袖添香, 我的平安夜不寂寞了!   庞家大帅逼:我就不一样了,我马上就要出门, 陪小雅妹妹去卖她做的手工艺品!你们能想象吗, 这些都是她在学校拿来练手的吗!小雅妹妹忒厉害了, 她有一双巧夺天工的神之手,每一个小玩意都做得这么可爱!   下面一连串图片,有针织玩偶兔子和小羊羔,松石项链,串珠挂饰和珍珠头饰,迷你杯垫,装满小星星的玻璃罐,还有适合圣诞节送礼的麋鹿小布偶,丝网花,纸藤编饰……   佳佳乐:哦哦哦,专业小雅妹妹吹。   世界之王南哥:安安知道吗,你个专业妹吹!   学好史地政:我来艾特一下安安!   居安下:谢谢博文,我看到了,小胖,我们下楼了,你也可以出门了。   温之卿收起手机,和庞俊杰祁少师汇合后,几个人一起去秋水广场摆摊,不期望赚多少钱,不过是陪着温小雅图个乐子。   一个小时后,狼牙山五壮士群里又是99+的消息。   庞家大帅逼:高亮!!急救!!   世界之王南哥:咋了,你掉下水道里了?要我们捞?   庞家大帅逼:啊呸,云妹你个乌鸦嘴!等等,先把安安踢出群一会,云妹,你记得待会把他拉回来。   佳佳乐:胖~!你想对安安做什么!?亚麻蝶![惊恐脸]   庞家大帅逼:污秽!老子能做什么,安安跟祁少师在守摊子呢,我带小雅妹妹来店里避避风,冻死俺了,还没完成一单生意,呜呜(┯_┯)   世界之王南哥:没道理啊,除了你,还有他们两个帅哥在,少说也能吸引几个花痴过来买吧,难道是你的存在降低了他们俩的魅力值?   佳佳乐:真相了云妹,没事小胖,现在你滚走了,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过来买东西了!   学好史地政:排,+1。   庞家大帅逼:楼上滚犊子!老子正经的!我觉得就是没人过来买,开一个头,现在需要你们叫人来当个托,谁有空过来,带上几个你们的朋友更好!   学好史地政:OK,马上。   佳佳乐:老子就在秋水广场啊啊啊!萌萌跟我一起,她还有几个朋友在附近,肯定喜欢这些小玩意!马上就过去,给我留几份别卖掉了啊喂!   庞家大帅逼:……副班长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佳佳!你们有奸.情!   瞎了也要日:咦,少帅居然在摆摊吗?卧槽,这是我一年份的快乐源泉,哈哈哈!等我来围观!   庞家大帅逼:……小伙砸,你谁啊你?呼叫云妹!你把什么禽兽放进来了!   世界之王南哥:稍等,容本王处理一下杂碎!   一顿拳打脚踢,就发生在梧桐街6号楼,属于温之卿和祁少师那个小窝的隔壁的隔壁,楼上的楼上。   “敢趁我不注意动老子手机,哼!再不老实,赶你出去睡大街信不信!”   “信信信。”弥子暇挨了一顿揍,还想觍着脸凑过来,谁让他寄人篱下呢,就是没有话语权。   南谨云鸟都不鸟他一眼,在不大的房间里一阵兵荒马乱似的捣腾,总算穿戴整齐了出门。   “呼——”迎面糊他一脸雪花,还灌了一嘴西北风。   南谨云气急败坏返回房间,找出一条压箱底的围巾,严严实实裹上,顺脚踹走了缠过来的弥子暇。   弥子暇瘫回床上,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也不想出门围观了,忒冷了。   南谨云屁颠屁颠赶到秋水广场,发现他来迟了,先到的黄家嘉和许博文带着朋友开了个头,已经引来了很多女生买东西。   这个可爱,那个漂亮,都想要怎么办,没关系,给美女打个折,一起包。   几个人帮着忙不过来的温小雅和庞俊杰做生意,揽客算账不在话下,换下温之卿和祁少师去一旁休息。   南谨云看了看,凑到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下,那里坐着两个相依而靠的男生,他们背后是华美炫丽的彩虹喷泉。   “少师,昨天你和妈妈聊什么了?”   “唔……她说,要和我一起学习,如何培养和谐的婆媳关系。”   “……婆媳?”   “啧,随便了,就是一个比喻而已。”祁少师懒洋洋靠在温之卿肩膀上,抬手打了个哈欠。他像窝冬的猫似的,天气越冷越想睡觉。   好久身边的人没了动静,温之卿顿了顿,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心里才安下心来。   翩翩小雪花落下来,沾在祁少师眼睫毛上,温之卿轻轻帮他拂去,同时情不自禁吻了一下眼角。   温之卿拿手挡着脸,过路人只以为他们俩靠的近,在说悄悄话而已,只有南谨云发现了跳出来,“吼吼吼,我看到了什么!”   他语气激动,其实音量控制得很低,祁少师闭着眼都没反应。   温之卿微赧,心里却很平静,“云妹你……”偷亲什么的还被别人抓包,也太尴尬了。   “叫我南哥,我就不告诉祁少师,你偷亲他的事。”   温之卿脸色有些惊讶,他想到南谨云不会介意他和祁少师的关系,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   还以为南谨云是要说,他不会告诉其他人,会帮着他瞒着其他人呢。   如果是不告诉祁少师有什么要紧,南谨云避重就轻,正是处理这种尴尬局面的高情商举措。温之卿庆幸能结交到这样贴心的朋友。   “啊~安安你不会以为,我会威胁告诉小胖他们吧,呿,他们那种直男,大概看到了你们舌吻,都以为你们是在闹着玩呢。”   温之卿关注点偏了,“他们那种直男,是有什么歧义吗?难道你……不是?”   南谨云毫不脸红地狡辩,“我当然也是啊,笔直笔直的!”   温之卿:“噢。”   “你不信!”南谨云双手护胸,惊恐万状。   温之卿昧着良心点点头:“我信。”   祁少师睡了一会,睁开眼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一路被温之卿牵着手带回了家。   “他们人呢?”   “宁宁他们很快就卖完了,有小胖他们陪着她再玩一会就回去,天寒地冻的,你别冻着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也好去京城。”   温之卿是参加演讲比赛,祁少师是过生日,他爷爷亲自打电话过来,叫他务必回去一趟。   “噢,这花哪来的。”祁少师手里什么时候捏了一枝玫瑰花,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感觉温之卿玩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他张开手接就是了。   温之卿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喝,“是柔柔卖花剩下来的。”温小雅他们卖手工艺品时,温心柔就去花店接单卖花,广场上约会的情侣多,这个时候做他们的生意最好了。   祁少师轻飘飘斜温之卿一眼,真要是剩下来的花,还能这么新鲜完整?温之卿简直是注孤生,真不会讨人欢心,明明花了钱用了心思的,都不说出来。   温之卿只会默默做事,诚如他一直用心筹备着他们的未来,可祁少师连个确切的未来都不能允诺,自私地把人扯到他的世界,其实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拼命地抓住他想要的东西不放。   温之卿去浴室洗澡后,祁少师坐在地毯上发呆,他上一次心脏配型失败是在十五岁那年,几乎是彻底绝了希望,现在过完圣诞节也快十九岁了,说是活不过成年礼的十八岁也熬过来了,那么他是不是能期待一下?   他还是想要,他想要的未来。   热水一顿浇洒,身体迅速升温,祁少师承认他刚才脆弱了,他得硬气点,不能怂,战胜不了死亡,他就得不到温之卿。   在浴室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祁少师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来,一见到沙发上看书的温之卿,整个人顿时又柔软了。   为什么总想赖在温之卿身上,他是这么柔弱需要依靠的人吗?   祁少师心里唾弃自己,身体及其诚实地靠过去。   温之卿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两手捧书,距离眼睛半米远,两脚并拢,双膝微开。   小腿感到一点痒意还有些许重量,是祁少师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背靠他的小腿,慢慢挤进他双腿之间。   温之卿顺从祁少师心愿,打开膝盖让他挤进来,还伸手摸猫似的摸了摸他头顶。   祁少师也像猫一样,乖顺地拿脸蹭了蹭他膝盖。   温之卿心里泛笑,他怎么会用乖顺这个词来形容祁少师呢。   两个人惬意舒适地一坐一靠,温之卿看着书,祁少师好似在眯眼假寐。   许久祁少师突然喊了一声,“温之卿?”   “嗯?我在,少师。”   祁少师动了动,往后仰起头,“呐,温之卿,我问你,如果没有我,你会怎样?”   温之卿半晌没答话。   “我是说,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嗯……发生点意外什么的,你知道,生老病死——”   “大概,我会哭吧。”温之卿打断了祁少师后面的话。他知道祁少师是用随意的口吻掩饰他的心虚,可祁少师不知道,这辈子他早就知道了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你还是小孩子吗,温之卿,竟然还要哭。”   “我想象过那种情况,少师,那种你不在了的画面,”温之卿也经历过那种人生,“可每次想,每次我都忍不住,真的会哭的……”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伏地大声恸哭,仿佛天崩地裂,毫无形象可言。   是单纯为挚友的去世而悲伤?还是那种失去知己之后,心里突然空缺一大片,巨大的空落落感袭来,交织着世事无常的无力感?   温之卿分不清了,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几乎让他痛不欲生。   只是时至今日,心底仍然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唯恐一切是一场梦。   所以夜里总是睡不好,一定要握住祁少师的手腕才能安心。   “少师。”   “嗯?”祁少师回过头,惊讶地瞧见,温之卿脸上庄重的神情。   唇上一湿,是温之卿俯下身在低头亲吻他,轻轻地舔舐后,牙关被撬开,有灵活的柔软探进来,追逐调戏。   祁少师惊喜地挣大了眼睛,哪次不是他主动伸舌头,从没指望温之卿这个道德标兵给力。   维持仰头的动作太费劲了,温之卿弯下腰吻他也不方便,祁少师便坐在地上原地转了个身。   温之卿啄了啄他唇角,一把捞起他抱在腿上,捧着他的脸颊继续亲。   祁少师心里暗骂了声,这都什么娇弱少女姿势!   ……滚滚江湖事,皆付笑谈中   仗剑走天涯徒手向天揽星辰   唯求古人归,幸相逢   尔等求长生,我求故人归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江湖夜雨十年灯,人生能有几相逢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温雅与狠戾,多情与寡义,   不过他人一张嘴,空口道无凭   思痛、谦卑、狂妄、悲喜   不过冷暖俱自知   平添惊和慌,而今不过鬓边发染霜   笑骂任由他人笑骂,唯我行我素耳   人生能有几相逢,生死与共心相随   此十年,遣孤舟,彼十年,邀星辰   皆是我曾途经不归路,搏过天命力已枯   等不见,人相逢   结果下一刻,温之卿生生停下了所有动作,嘴唇也分开了,祁少师情不自禁而生的躁动,无情被逼退了。   温之卿贴在他耳边,声音轻轻却严肃认真地说,“少师,有些事情,不能问如果、做假设,那会是我们生命承受不起的重量。”   “呃……嗯。”祁少师还沉浸在温之卿陡然逼人的气势里,要是换以前,绝对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临门一脚停下是几个意思?   “好了,去睡觉吧,明早还要早起坐飞机。”温之卿把祁少师从腿上放下,替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裤子,最后奖励似的吻了吻他额角。   祁少师晕晕乎乎地回了房间,他最近是不是一直都这样不清醒?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祁少师半宿没睡着,他怎么会被温之卿的气势压倒了呢?以前都是温之卿被他拿捏得服服帖帖!   祁少师想不通,气不过,半夜蹿到温之卿床上骚扰。   两个人睡这么近就是这点好,一脚就能跨过去,即使不能干大事,搞点小动作也方便。   温之卿被弄醒,无奈陪着祁少师闹了半夜,可第二天起不来,伏在他肩膀上打瞌睡的还是祁少师。   ※※※※※※※※※※※※※※※※※※※※   笔芯呀噗噗╮(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门前流水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景邺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71章 最好的礼物   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 温之卿和祁少师走出来时, 天空正好云销雨霁。   打车到预约好的酒店入住,放下行李休息了一会, 看时间还早,两人就到外面闲逛了起来。   街上圣诞气息浓厚,到处点缀着鲜艳的红色, 洋溢着一种独属于大城市才有的开放氛围,走在路上即使同性牵手亲吻,也不会有人驻足诧异。   对于京城,温之卿不太熟悉,上辈子出差什么的来过几次, 也没时间好好游玩, 而这里却是祁少师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熟门熟路得很。   有祁少师做导游,两人把附近的景点看了一遍,还说好, 过几天回江城时要多带点特产给温小雅。   下午四点多, 天边暗了不少, 庙会上的路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温之卿坐在飞天女雕像下的石头围栏上, 因为周围坐满了人, 没有空位子了, 祁少师坐在他腿上, 捧着手机在查找, 晚饭去哪家店吃好。   “唔,带你去吃西餐吧?”祁少师把手机屏幕展示给身后的人看。   “好啊,都行。”温之卿抱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往那截露出来的后脖颈落下一吻。   祁少师下意识做出神经反射,给了温之卿腹部一肘子,“啧,真不挑。”   两个人站起来准备出发,祁少师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到角落接通,不过三分钟就走回来了。   “我得回去一趟,我家。”   温之卿对此的答案依旧是,“好啊,都行。”   走出庙会那条街,温之卿站到路边,想给祁少师拦一辆出租车,祁少师张了张嘴,还是没阻止他。   早就有接他的车子等候在路边了,一声鸣笛提醒,黑西装的司机走下来打开后车门。   温之卿抿抿唇回头:“去吧,少师,都来了,不好过家门而不入。”   祁少师原本的打算是,今天和温之卿待一天,睡一晚,明天下午他再回祁家老宅住一晚,反正他明天才过生日,刚好那时候温之卿去参加他的演讲比赛,后天他们俩再玩一天回江城。   祁少师预料到,他一踏入京城的地界,踪迹就无所遁形,他的消息随时能传到老宅那边,却没想到是祁老爷子亲自发话,叫他现在就回家,真像温之卿说的一样,没有过家门而不入,却去外面住酒店的道理。   目送车子离开,温之卿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什么大餐也不想吃了,随便买了点吃的就返回了酒店。   找了衣物温之卿正想去洗澡,祁少师发了消息过来,“到了,晚饭好好吃,不准随便将就。”   温之卿略有心虚回:“放心,我吃的挺好的,晚上早点睡,别熬夜,提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少师。”   祁少师收到回信,这才迈出腿下车,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   祁家的老宅是一座中式别墅,木制长廊连着前院后院,主栋别屋,占地面积着实可观。   此时别墅里灯火通明,各处挂有显眼的圣诞装饰,这倒让祁少师惊讶了几分,印象里,他们祁家的男人大都推崇传统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古板又守旧,不会过这种洋人的节日。   看到庭院里指点佣人摆放圣诞树的几个女人,祁少师目不斜视绕过进屋,果然是他们家那群洋气的祁家女人搞出来的东西。   主屋楼下的暖厅,年过古稀之年的唐装老人拄着拐杖,看家里的佣人摆火鸡西餐,面色居然是有几分兴致勃勃,祁少师疑惑自问,他是太久没回家了吗?   “回来了。”看见祁少师进屋,祁爷爷收回视线,咳嗽两声还是那个严肃刻板的小老头。   他也不问祁少师为什么来了京城这么久,都不想回家来看一看。   “去见过你母亲,她昨天就到了,再泡个澡,换一身衣服过来吃饭。”   “是,爷爷。”   祁少师立刻转身就走,听到身后有他的某个小侄女撒娇,“太爷爷,我饿,能不能别再等六叔叔了?”   “没大没小,学着点规矩,等人齐了才能吃。”   祁少师唇勾了勾,他都能想象那种画面,他爷爷吹胡子瞪眼,吓得那个小崽子眼泪汪汪,还不敢哇哇叫。   祁少师出门拐到后院的玻璃保温室,里面姹紫嫣红,各种名贵的花卉花团簇拥,端庄优雅的女人悠闲地在园艺师的陪同下插花。   暖气熏发下,祁少师还没走进保温室里,就能闻到杂七杂八的浓郁花香味。   祁少师捂捂鼻子,深吸一口气进去,他呼吸系统不太好,闻不得这些东西。   不过他的母亲就爱这种高雅的艺术,所谓修身养性,她一个名门贵妇人,除了做好一个合格的祁太太,闲暇时也不能浪费时间,务必要从各方面提高自身的素养。   祁少师进去后,园艺师想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祁母抬手示意她不必走,她和祁少师也说不了多少话。   一个问,“近日可好”,一个回,“都好,谢谢母亲关心”,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和语气。   祁母唯一一句发自内心说出来的话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让阿姨帮你挑,这身不要穿了。”   “哦,告辞,母亲。”   他母亲这是嫌弃他衣服品味的意思呢。   祁少师出了温室后低头看看,他身上穿的是温之卿的呢子大衣,非常不合身,而且无论是款式还是布料质地,都是他母亲看不上眼的。   他还戴了一顶鸭舌帽,刚才临走前温之卿给他戴上的,说给他挡雪。   搭配不同品牌的长裤雪地靴,着实不符合他母亲的审美,估计很辣她眼睛。   不过他这次来偷了懒,没带到自己的厚衣服,只能借温之卿的急用,这身衣服还得穿几天,可惜不能遂他母亲的意了。   祁少师勾唇一笑,全身轻松从侧门进屋。   他的房间在主栋三楼,可以从侧门进去,其间要经过一条木制长廊,他刚准备抬脚上去,远远看到长廊对面那头有人过来。   想了想,祁少师退下来,他不想和有的没的人打招呼,刚好长廊周围有假山和成团的吊兰青藤,能隐蔽他的身影。   迎面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祁少师姨妈的儿子,和他小姑的侄女,年龄没比他大多少,算是小时候为数不多陪他玩过的亲戚。   “不过一个小辈十九岁的生日,凭什么把我们都叫回来,我正和欧洲的朋友挑晚礼服,准备参加圣诞的沙龙呢,外公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妹你这算什么,我筹备了这么久的服装发布会,这下赶不回法国了,主设计师都不在,不用玩了,况且大哥二姐他们的工作不比我们重要,还不是照样回来了。”   “哥,那我不是气不过嘛,去年他成年,生日那天大摆筵席,家里老老少少都被强制叫了回来,还能说是庆祝他熬过了十八岁的鬼门关,那回是情有可原,难道这次他的十九岁生日,还有什么家族基金和公司股份要分给他,让我们来见证不成?”   “你这一说起来,我想起我的礼物还没准备好,等会还得打个电话催一催,让他们快点把我在瑞士定制的手工怀表送过来,对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我哪有空准备那些,能赶回来就不错了,就……就再送他两张俱乐部会员卡好了。”   “小妹!简直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祁小六有多受爷爷宠爱,爷爷嘴里说是不能迷信,暗地里却为他捐了几座寺庙,他过生日,哪回不隆重,我们酸不酸都要上心!   去年大伯给他盖了一座图书馆,至少还是他喜欢的,二伯是一台天文望远镜,三叔送的小岛,大哥二姐他们送房子汽车的都有,你呢,一所俱乐部会员卡,小家子气,还是极限运动会的,莫不是在咒他,埋汰谁呢!”   “那不是我名下就几所俱乐部嘛,哪像你们各有成就,又财大气粗的,什么好的贵的都能弄来送给他。”   “够了,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告诉你,他姓祁,我们不姓,这回你再不上点心,小心——”   “小心什么。”低音炮气势凛然,高大伟岸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长廊尽头,身后跟着他的秘书和助理。   祁少师小心往黑暗处退了退,祁穆师的警觉性很高。   “大……大哥!”那对表兄妹慌里慌张向祁穆师这边跑过来,无比期望他没听清楚多少他们的闲言碎语。   祁穆师这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最不喜欢有人嘴碎,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家里的弟弟妹妹要是犯了他的忌讳,铁定会被他狠狠训一顿。   “说是富贵闲人一个,不过是游手好闲罢了,才让你们有空在这里议论自己的家人,年后必须过来我公司上班,记住了吗?”   “是,大哥……”   长廊的灯光不甚明亮,从祁少师的那个角度来看,他的表哥表姐躬着身体,规规矩矩不敢乱动,在祁穆师不发一言的威严下,冒了一头冷汗。   好久祁穆师发了话,带着下属走出很远,他们才能离开。   晚餐时分的暖厅,餐桌上看似其乐融融,除了几个伯父辈的脱不开身没能回来,祁爷爷把小辈们都叫了回来,连姑母婶娘都回来了,只为了给祁少师过生日。   不过祁少师的父亲也没回来,这就让祁爷爷很不高兴了,吃晚饭时一直黑着脸,连带底下坐着的祁家男人们也面瘫着一张脸,席间只有女人们活跃气氛,连半大的小孩子也不敢说笑。   吃完晚饭后,祁穆师作为代表给祁少师送上礼物。   “今年你的农历生日和圣诞节只差一天,生日礼物和圣诞节礼物就给你算在一起了,我们也好省点麻烦,这样要是还有人准备不好……”   祁穆师危险的目光移到了那对表兄妹,半分钟前他看祁少师的眼神还是挺慈爱的。   “大哥,我们给小六的礼物准备好了,你看,小六,看看你喜不喜欢?”   面对那对表兄妹乞求讨好的表情,祁少师随意看了一眼,也不管他们急匆匆买来的礼物是什么名贵的珠宝,还有祁穆师他们送给他的顶级奥地利钢琴,市值一亿的天珠,几千万的大型游艇……   祁少师统统用一句话表示,“谢谢,我很喜欢。”   最后祁爷爷发话,“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小六跟我上楼。”   楼上的书房,祖孙俩无言对视。   许久老人打破沉寂,“你喜欢男人?”   祁少师嘴里一声“是”还没吐出来,老人继续说,“你手边的,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   又——错过了玄学时间,我真不是一个遵守时间的好作者,呜呜(┯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卿 6瓶、英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72章 笑着哭的眼泪   祁少师手边的红木书桌上有一个锦盒, 打开一看, 里面装的是一把和田玉籽料打造的长命锁, 用串珠的红丝带穿系。   祁少师拿起来,锐利对峙的眼神就柔和了,这块玉锁被雕琢得精巧绝伦, 色泽暖润光滑,手感非常好, 明显是上好的玉石, 有价而无市。   玉锁正面錾有“长命百岁”的吉祥文字,背后是他的乳名“狸奴”。   据说贱名好养活,他是难产加早产儿, 从小身体不好,他爷爷便给他取了“狸奴”这个乳名, 不过因为显得太亲昵,没人叫罢了。   “你小时候的那把丟了,爷爷补你一个, 本来准备去年给你的,没找到大师开光,咳咳……”   祁少师低头再看玉所边角的祥云纹, 还真是得了哪里的大师开过光的不成?   这对于一个坚决反对封建迷信的革命老人而言,是违背他信仰的事, 所以祁爷爷面上有几分尴尬。   祁少师小时候就带过一把长命锁, 不过不是玉的, 而是传统式的纯银材质, 也是祁爷爷专门为他定做的,原想一直伴随他长大成人再取下,没想到九岁那年弄丟了。   “谢谢您,爷爷。”祁少师真心实意感谢道。   祁爷爷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小孙子,心里叹息一声。   小孙子的父母对他不上心,难免要他这个祖父多关注点,无论是不是废物,有用没用,都是流着他血脉的孩子。   “你难得回来,多住几天,让家里的医生给你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虽然知道一时半会调养不好,不过是图个老人家安心,要是换作以前,祁少师都随便答应了。   “有人等我回去,爷爷。”   祁爷爷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半晌才重新坐下。   “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你还记得王家的二小子,那个小时候抱过你的二伯伯吗?”   祁少师微怔,点点头。   “他也跟你一样,喜欢男人,还是一个外国小子,这在上个世纪,我们那个年代,是难以想象的事。”   祁少师垂眸敛眼,他听过一点,只是不太清楚内幕,王家在京城也是德高望重的家族,虽然那位王二伯坏了名声,旁人也不敢多嘴饶舌。   “你王爷爷那时气得发抖,生生把他的腿打折了,还赶出家门,放出话来,说要断绝父子关系,不准任何人帮衬他,二小子那时活得连狗都不如,在垃圾桶里捡食物,最后被他另一半接出国,还差点在飞机上遇难,双双在太平洋里殉情,就像那个泰坦什么号来着,是被海水冻死是吗?”   “呃……是。”祁爷爷的冷笑话真不好笑。   “小六,如果是你面临二小子的那种情况,所有人都反对不许,容不下你们,你会怎么做?”   “我会先假装服从,听从你们的安排,伺机而动。”祁少师抬眼,锐利的眼神一览无余。   “在那之后,我所做的行为取决于你们的态度,如果你们强烈……”   “怎样?”   “我也没办法。”祁少师语气云淡风轻,话里的含义却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唉,小六你……”祁爷爷叹出气来,他看出了祁少师眼底的狠戾,面对想得到的东西,即使是家人阻挡在前,也要无情除去。   也许普通的家长会害怕,他却不介意,这是成功男人必要的杀伐果决。   “如果你的身体再好点就更好了,你一定能做好我们祁家的当家人。”   祁少师毫无动容,听惯了别人叹息他身体不好,如果身体再好一点就可以怎样怎样,以前他还会心底不甘,现在听了只想冷笑。   “时代变了,也许是朝着你们这代人想要的未来进步。但是作为一个古板守旧的家长,还是想自作多情问一句,他真的这么好,好到可以让你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家人?”   “爷爷,这不是二选一的必然问题。”就像网络段子说的那样,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想要。   “爷爷糊涂了,不过是看你大哥的调查,看着是一个很美好的年轻人呐。”祁爷爷抽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里面掉落出很多温之卿的照片。   祁少师一张张收起来,“很好,他很好,爷爷,好到我配不上他。”   祁爷爷默了默,很久才开口说:“你不用自卑,小六,我们祁家的孩子,怎样都不会比别人差。那孩子和你是两种不同的人,不好比较,你们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只是能不能长久还要看你们自己,你真的想好了,那孩子适合你吗?”   老人家看人准,两个小辈的秉性截然相反,如果温之卿是心无尘垢的赤子圣人,那祁少师就是心机和城府极深的俗世小人。   原本两个应该互相看不上眼的人,却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怪。   “没有人比他更让我满意,他是最适合我的人,只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适合他的……”   “嗯,那你想如何?”   面对循循善诱的长辈,祁少师头一次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就让我适合他,我会学习着,怎样喜欢一个人,也会把所有比我适合他的人击败,这样,他就只剩下我一个选择了。”   温之卿也只能选择他。   祁爷爷总是板着的老脸淡淡一笑,果然如此,“行了,回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才能有战斗力,加油努力,别丟了我们祁家的脸面。”   “是,爷爷。”他会努力,无论是努力活下去,还是努力强大起来。   祖孙两又说了一会话,祁少师上楼回房间,中途叫家里的阿姨送了一杯温水上来。   上床睡觉前祁少师照例摸出药瓶,就着水吞了两颗药,这药瓶是他随身携带的,不敢叫温之卿发现。   吃完药嘴里苦涩,祁少师掏出书包里的玻璃罐,温小雅送给他的梅子糖省着点吃还有不少,滋味酸甜,吃完药偶尔吃一颗也不错。   合上玻璃罐盖子时,祁少师顺手把药瓶丢进去,孤零零的灰白药瓶躺在一堆漂亮的糖纸上面,有种代表美好的希望和冰冷的死亡混在一起的美感。   祁少师坐在床边盯着盯着,恶趣味因子上来了,把药瓶里的剩余药片全倒了出来,还抱起玻璃罐摇晃了两下,这下梅子糖和他的药片彻底分不开了。   祁少师心满意足,翻身躺下,抱着玻璃罐睡了一晚,他睡得沉,半夜零点,床头柜的手机跳出一条短信他也没发觉。   温之卿赶着他生日这天的第一时间,给他发了一条生日祝福,还配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生日蛋糕。   早上祁少师起来看到,乐得在床上直打滚,温之卿也太好笑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温之卿这样傻乎乎地发短信很好笑。   过来敲门叫他起床的阿姨也不明所以,这个一贯冷心冷脸,面无表情的祁小六,居然笑得不能自已。   祁少师揣着手机下楼吃早饭,想着温之卿现在应该在准备演讲比赛了,怕打扰到他就没回消息,预备午后打个电话回去。   午饭前祁少师的父亲终于赶回来了,餐桌上祁爷爷面色挺高兴,说到祁少师的事,祁父应和了老父亲几声,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和和气气的一顿饭结束,祁爷爷出门去和老友侃大山,说是晚上给祁少师庆生时再回来,祁少师送他出了大门,上楼回了房间就打电话。   他打的是视频通话,屏幕上刚冒出一张温雅的脸庞,他立刻叫了一声,“温之卿!”   那头温之卿“嗯”了一声,也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等会,我去关个门。”祁少师进门时忘记了,也许是他太激动了。   他捧着手机,和温之卿说笑着转身走向房间门口,迎面袭来一个大掌。   突然闯进来的祁父一巴掌打掉了祁少师的手机,没收住的力道也刮了祁少师一耳光。   祁少师碰碰生疼的脸颊,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机在玻璃茶几上弹跳了一下,最终摔在地板上裂开了屏幕。   温之卿一定担心死了,会被他吓哭吗?祁少师这一刻突发奇想。   “我不指望你给我争气了,至少也别丢我的人吧!果然是穷乡僻壤带野了你,以后老老实实留在家里,不准再回江城!”   房门咔嚓从外面锁上了,瞬息祁少师的心脏揪紧,整个人疼得蜷缩起来,他伸手去拿摆在柜子上的玻璃罐,哪里有他救命的药。   “咚——”玻璃罐被碰落在地碎裂,药片夹杂着梅子糖洒了一地。   这次演讲比赛,集英和附中派出的参赛人员在同一家酒店入住,刚好吴日休和迟立都是带队老师,两人理所当然住进了同一间房。   他们比温之卿后一天到京城,温之卿上午去京大参加预选赛时,迟立还没过来。   迟立还有带队老师的责任意识,中午和吴日休吃了午饭,叫上集英代表参赛的同学傅正明,一起去找温之卿汇合。   转过走廊一角,前面有个奔跑的背影,迟立叫住他,“温之卿!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你要去哪!?”   “抱歉,迟老师,”温之卿忧心如焚,“少师,少师他……”   “他怎么了?”迟立转头问身边的吴日休,“温之卿,你等等,让吴老师问清楚再去也不迟。”   吴日休的大哥吴昊是祁少师的保镖,温之卿知道这点,耐下性子等着。   吴日休掏出手机还没拨通号码,吴昊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吴日休“嗯”了两声挂断,冲温之卿摊摊手。   “他被他父亲关起来了,连老吴也见不到他,可怜的祁小六,这么大人了,还要被老父亲关小黑屋。”   迟立瞪了他两眼,这时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温之卿,听老师的劝,他们祁家门禁严,你找过去也无济于事,还是……还是先把下午的决赛参加完吧,嗯?”   一旁的傅正明顿时心生警惕,上午的比赛分数他排第二,如果温之卿不去,他就少了一个最强的劲敌。   “别……别本末倒置,温之卿。”傅正明不甘地收起他的小心思,还是堂堂正正较量的好。   “这是关系你前途的比赛,别为一个外人耽误了自己,他祁少师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还有,你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把我们这些对手放在哪里?!”   “我的前途!”温之卿呢喃自语,前世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大学毕业后,温小雅去世了,温心柔嫁了人,李华莲也进了养老院颐养天年,他好像是卸去了一身负担,得以全身心投入文字研究和文学创作,自此走得越来越远,飞得越来越高。   偶尔他也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因为身边的人嫁的嫁,死的死,总算各自有了归宿,不过短时间的迷茫之后,他更加醉心于工作,一旦投入进去就是昏天暗地,不知白天黑夜。   祁少师总见不到他的人,有时开玩笑似的冲他埋怨,他比他这个公务员还忙。   一次祁少师要下乡视察,严令温之卿抽时间出来送他,他有几分洋洋得意,“总算不是我给你送行了。”   温之卿那几年是最忙的时候,不是去外地参加研究会,就是去偏僻的遗迹里做考察,每次还都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   反倒祁少师正是升职时期,不能随意抽身离开,天天窝在江城,目送温之卿出去,越走越远……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傅正明鞠了个躬,趾高气扬走下主席台,裁判老师给他打的分数,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平均分直逼上午温之卿的分数。   “下一个就到你了,放宽心,别紧张。”迟立拍拍温之卿肩膀,他指的紧张自然不是因为比赛。   温之卿站起来,稳稳当当走上台。   经过前排的吴昊时,听到他跟迟立说,“等我一会,我去接个电话。”   温之卿思绪立刻飞了,他想起那回祁少师下乡视察的送行。   车站祁少师上车前,温之卿环视了一圈周围说,“你在这等我,少师,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点水果和面包路上吃。”   乡下的东西简陋,温之卿怕祁少师吃不惯。   温之卿走出去不远,身后祁少师突然叫住他,“温之卿,别走太远。”   温之卿头也不回地说:“不远,我很快就回来,就在前面的路口。”   祁少师顿了顿,还是没说不用买,随行人员会为他提供最精细的招待。   那是温之卿给他的贴心,他舍不得浪费。   主席台上,温之卿放下演讲稿,拿起话筒,张张嘴,却觉得嗓子发痒,话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久了,台下原本安静的听众交头接耳,嗡嗡躁动。   迟立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头看见台上的温之卿,惊讶地站了起来,半晌才重新落座。   算了,心都不在这了,强留也没用。   温之卿撂下一句“抱歉”跑了出去,他跑得急,几乎慌不择路,脚步踉踉跄跄,雪地上的脚印一浅一深,夹着雪花的北风刮在脸上生疼。   京大校门口外,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林肯,车顶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风雪越来越大,祁少师推开门下车,后座的祁穆师喝止道,“你想好了,现在就去找他。”   祁少师怔了怔,开伞的手顿住,心里好像有什么话堵着说不出口。   哑然片刻,祁少师出声,“他从来没说过爱我,也没说过喜欢。”   车里祁穆师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祁少师不是底气不足,怕温之卿不喜欢他,怕他在温之卿心里的地位不够,他是爱得卑微。   “等你再大几岁,你就会明白,你这份感情有多微不足道。”   “随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现在只想看到温之卿。   祁少师伞也不撑了,努力迎着风雪吃力地走,蓦然看见马路对面的人,瞳孔陡然紧缩——温之卿,他真的哭了。   对面的人穿着室内的浅蓝色夹克衫,米色长裤和小白鞋,有温暖的茶色头发,还有笑成月牙一样的琥珀色眼睛,正是祁少师最想看到的人。   这个人天生一双温情脉脉的少年眼眸,笑得温暖而明朗,他又总是嘴角含笑,好像永远不会发愁难过一样。   可他没有哪种笑容是现在这样的,笑中含泪,悲凉地笑,笑得这么委屈可怜,让人动容。   祁少师走过去,这个在风雪中的大男孩长身玉立,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伞下歪头,温柔地冲他笑着流泪,向他伸手做出邀请人过来的姿势。   “温之卿,我回来了。”   “嗯,跟我回去。”   温之卿说完却没动,举在祁少师头顶的伞也纹丝不动。   背后祁穆师的车子鸣过一声喇叭开走了,祁少师下意识回头去看,转回头唇角就是一疼。   祁少师神情错愕不已,他的牙齿被撞得生疼,温之卿扔了伞拥吻他,紧紧抱住他的样子,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   哇塞,惊喜的营养液,小天使们总是默默表示支持~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英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73章 他不正经   12月16号, 祁少师的生日。   下午六点半, 两个人一起回了酒店房间, 然后温之卿又出去了一趟,带回一个生日蛋糕,看样子是照着今早零点那条短信上的蛋糕照片, 温之卿自己做的。   小小的粉色草莓蛋糕着实简陋,温之卿站在房间中央, 面上有几分羞赧, “我以为你明天才能回来,没来得及做,刚才急匆匆在酒店附近的蛋糕店做好的, 有点粗劣……”   祁少师掀掀眼皮,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怎么想的, 居然做成粉色, “看不出你这么有少女心。”   那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温之卿不好意思地笑笑,走过来把蛋糕放祁少师身边的茶几上, 转身拿过碟子和叉子,余光瞟见祁少师趁他不注意的功夫, 迅速沾了一食指奶油放嘴里吮。   温之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晚饭两个人都没吃,就靠一个小蛋糕填肚子了,分着吃完后, 祁少师还觉得意犹未尽, 只是光从他的神情上看不出来。   催着温之卿去叫酒店服务送晚餐上来, 祁少师去整理他带回来的东西,他这次在祁穆师的帮助下逃出来,就带了一个祁爷爷送给他的平安锁,其它的礼物都没带。   打开背包内层,把平安锁妥善放进去,里面藏着的银手镯也同时露了出来。   祁少师蹲在地上沉思,他一个男生要这么多首饰干嘛?   温之卿打完酒店服务电话回来,祁少师就问了,“暑假你送我这个手镯是什么意思?”   祁少师决定,温之卿要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把这手镯退回给他。   温之卿捉过祁少师的手,把银手镯给他戴好,“这是我们那边的风俗,每个出生的婴儿都要有长辈为他准备一副银手镯,是谓辟邪保平安,随着年岁增长,还要不断重铸镯子,期间最好不要随便摘下,因为镯子已经和我们的命连在一起了,唔……换句话来说就是,这个镯子是我们的本体,本体离身会有危险,虽然不可信就是了。”   祁少师怔了怔,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开玩笑似的说,“你这是想把自己的命分给我?”   温之卿捞起他,抱到腿上,“对啊,我想分一半的寿命给你,还想把别人对我的祝福转赠予你,最好我们两一辈子都能平平安安,即使不能,半辈子也好。”   “这样合起来,也算一辈子了吗?”   “是,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完整的一辈子,可如果只是生命短了一半,那也没关系。”   只要彼此相伴,生命再短也是一生。   祁少师斜温之卿一眼,推开紧贴在他耳边的嘴巴,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温之卿还想揽过他,祁少师哪能遂他意,挣扎着站起来离开了。   他几次没注意就被抱小孩子一样坐温之卿腿上,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温之卿也不强求,“不过少师,这个镯子和今天的蛋糕都不能算你的生日礼物,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祁少师回想起刚才那个蛋糕的滋味,舔了舔食指,看着温之卿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   “嗯。”温之卿毫不犹豫点点头。   ……   ……   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温之卿和祁少师走出来时,天空正好云销雨霁。   打车到预约好的酒店入住,放下行李休息了一会,看时间还早,两人就到外面闲逛了起来。   街上圣诞气息浓厚,到处点缀着鲜艳的红色,洋溢着一种独属于大城市才有的开放氛围,走在路上即使同性牵手亲吻,也不会有人驻足诧异。   对于京城,温之卿不太熟悉,上辈子出差什么的来过几次,也没时间好好游玩,而这里却是祁少师从小长大的地方,他熟门熟路得很。   有祁少师做导游,两人把附近的景点看了一遍,还说好,过几天回江城时要多带点特产给温小雅。   下午四点多,天边暗了不少,庙会上的路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温之卿坐在飞天女雕像下的石头围栏上,因为周围坐满了人,没有空位子了,祁少师坐在他腿上,捧着手机在查找,晚饭去哪家店吃好。   “唔,带你去吃西餐吧?”祁少师把手机屏幕展示给身后的人看。   “好啊,都行。”温之卿抱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往那截露出来的后脖颈落下一吻。   祁少师下意识做出神经反射,给了温之卿腹部一肘子,“啧,真不挑。”   两个人站起来准备出发,祁少师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到角落接通,不过三分钟就走回来了。   “我得回去一趟,我家。”   温之卿对此的答案依旧是,“好啊,都行。”   走出庙会那条街,温之卿站到路边,想给祁少师拦一辆出租车,祁少师张了张嘴,还是没阻止他。   早就有接他的车子等候在路边了,一声鸣笛提醒,黑西装的司机走下来打开后车门。   温之卿抿抿唇回头:“去吧,少师,都来了,不好过家门而不入。”   祁少师原本的打算是,今天和温之卿待一天,睡一晚,明天下午他再回祁家老宅住一晚,反正他明天才过生日,刚好那时候温之卿去参加他的演讲比赛,后天他们俩再玩一天回江城。   祁少师预料到,他一踏入京城的地界,踪迹就无所遁形,他的消息随时能传到老宅那边,却没想到是祁老爷子亲自发话,叫他现在就回家,真像温之卿说的一样,没有过家门而不入,却去外面住酒店的道理。   目送车子离开,温之卿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什么大餐也不想吃了,随便买了点吃的就返回了酒店。   找了衣物温之卿正想去洗澡,祁少师发了消息过来,“到了,晚饭好好吃,不准随便将就。”   温之卿略有心虚回:“放心,我吃的挺好的,晚上早点睡,别熬夜,提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少师。”   祁少师收到回信,这才迈出腿下车,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   祁家的老宅是一座中式别墅,木制长廊连着前院后院,主栋别屋,占地面积着实可观。   此时别墅里灯火通明,各处挂有显眼的圣诞装饰,这倒让祁少师惊讶了几分,印象里,他们祁家的男人大都推崇传统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古板又守旧,不会过这种洋人的节日。   看到庭院里指点佣人摆放圣诞树的几个女人,祁少师目不斜视绕过进屋,果然是他们家那群洋气的祁家女人搞出来的东西。   主屋楼下的暖厅,年过古稀之年的唐装老人拄着拐杖,看家里的佣人摆火鸡西餐,面色居然是有几分兴致勃勃,祁少师疑惑自问,他是太久没回家了吗?   “回来了。”看见祁少师进屋,祁爷爷收回视线,咳嗽两声还是那个严肃刻板的小老头。   他也不问祁少师为什么来了京城这么久,都不想回家来看一看。   “去见过你母亲,她昨天就到了,再泡个澡,换一身衣服过来吃饭。”   “是,爷爷。”   祁少师立刻转身就走,听到身后有他的某个小侄女撒娇,“太爷爷,我饿,能不能别再等六叔叔了?”   “没大没小,学着点规矩,等人齐了才能吃。”   祁少师唇勾了勾,他都能想象那种画面,他爷爷吹胡子瞪眼,吓得那个小崽子眼泪汪汪,还不敢哇哇叫。   祁少师出门拐到后院的玻璃保温室,里面姹紫嫣红,各种名贵的花卉花团簇拥,端庄优雅的女人悠闲地在园艺师的陪同下插花。   暖气熏发下,祁少师还没走进保温室里,就能闻到杂七杂八的浓郁花香味。   祁少师捂捂鼻子,深吸一口气进去,他呼吸系统不太好,闻不得这些东西。   不过他的母亲就爱这种高雅的艺术,所谓修身养性,她一个名门贵妇人,除了做好一个合格的祁太太,闲暇时也不能浪费时间,务必要从各方面提高自身的素养。   祁少师进去后,园艺师想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祁母抬手示意她不必走,她和祁少师也说不了多少话。   一个问,“近日可好”,一个回,“都好,谢谢母亲关心”,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和语气。   祁母唯一一句发自内心说出来的话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让阿姨帮你挑,这身不要穿了。”   “哦,告辞,母亲。”   他母亲这是嫌弃他衣服品味的意思呢。   祁少师出了温室后低头看看,他身上穿的是温之卿的呢子大衣,非常不合身,而且无论是款式还是布料质地,都是他母亲看不上眼的。   他还戴了一顶鸭舌帽,刚才临走前温之卿给他戴上的,说给他挡雪。   搭配不同品牌的长裤雪地靴,着实不符合他母亲的审美,估计很辣她眼睛。   不过他这次来偷了懒,没带到自己的厚衣服,只能借温之卿的急用,这身衣服还得穿几天,可惜不能遂他母亲的意了。   祁少师勾唇一笑,全身轻松从侧门进屋。   他的房间在主栋三楼,可以从侧门进去,其间要经过一条木制长廊,他刚准备抬脚上去,远远看到长廊对面那头有人过来。   想了想,祁少师退下来,他不想和有的没的人打招呼,刚好长廊周围有假山和成团的吊兰青藤,能隐蔽他的身影。   迎面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祁少师姨妈的儿子,和他小姑的侄女,年龄没比他大多少,算是小时候为数不多陪他玩过的亲戚。   “不过一个小辈十九岁的生日,凭什么把我们都叫回来,我正和欧洲的朋友挑晚礼服,准备参加圣诞的沙龙呢,外公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妹你这算什么,我筹备了这么久的服装发布会,这下赶不回法国了,主设计师都不在,不用玩了,况且大哥二姐他们的工作不比我们重要,还不是照样回来了。”   “哥,那我不是气不过嘛,去年他成年,生日那天大摆筵席,家里老老少少都被强制叫了回来,还能说是庆祝他熬过了十八岁的鬼门关,那回是情有可原,难道这次他的十九岁生日,还有什么家族基金和公司股份要分给他,让我们来见证不成?”   “你这一说起来,我想起我的礼物还没准备好,等会还得打个电话催一催,让他们快点把我在瑞士定制的手工怀表送过来,对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我哪有空准备那些,能赶回来就不错了,就……就再送他两张俱乐部会员卡好了。”   “小妹!简直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祁小六有多受爷爷宠爱,爷爷嘴里说是不能迷信,暗地里却为他捐了几座寺庙,他过生日,哪回不隆重,我们酸不酸都要上心!   去年大伯给他盖了一座图书馆,至少还是他喜欢的,二伯是一台天文望远镜,三叔送的小岛,大哥二姐他们送房子汽车的都有,你呢,一所俱乐部会员卡,小家子气,还是极限运动会的,莫不是在咒他,埋汰谁呢!”   “那不是我名下就几所俱乐部嘛,哪像你们各有成就,又财大气粗的,什么好的贵的都能弄来送给他。”   “够了,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告诉你,他姓祁,我们不姓,这回你再不上点心,小心——”   “小心什么。”低音炮气势凛然,高大伟岸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长廊尽头,身后跟着他的秘书和助理。   祁少师小心往黑暗处退了退,祁穆师的警觉性很高。   “大……大哥!”那对表兄妹慌里慌张向祁穆师这边跑过来,无比期望他没听清楚多少他们的闲言碎语。   祁穆师这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最不喜欢有人嘴碎,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家里的弟弟妹妹要是犯了他的忌讳,铁定会被他狠狠训一顿。   “说是富贵闲人一个,不过是游手好闲罢了,才让你们有空在这里议论自己的家人,年后必须过来我公司上班,记住了吗?”   “是,大哥……”   长廊的灯光不甚明亮,从祁少师的那个角度来看,他的表哥表姐躬着身体,规规矩矩不敢乱动,在祁穆师不发一言的威严下,冒了一头冷汗。   好久祁穆师发了话,带着下属走出很远,他们才能离开。   晚餐时分的暖厅,餐桌上看似其乐融融,除了几个伯父辈的脱不开身没能回来,祁爷爷把小辈们都叫了回来,连姑母婶娘都回来了,只为了给祁少师过生日。   不过祁少师的父亲也没回来,这就让祁爷爷很不高兴了,吃晚饭时一直黑着脸,连带底下坐着的祁家男人们也面瘫着一张脸,席间只有女人们活跃气氛,连半大的小孩子也不敢说笑。   吃完晚饭后,祁穆师作为代表给祁少师送上礼物。   “今年你的农历生日和圣诞节只差一天,生日礼物和圣诞节礼物就给你算在一起了,我们也好省点麻烦,这样要是还有人准备不好……”   祁穆师危险的目光移到了那对表兄妹,半分钟前他看祁少师的眼神还是挺慈爱的。   “大哥,我们给小六的礼物准备好了,你看,小六,看看你喜不喜欢?”   面对那对表兄妹乞求讨好的表情,祁少师随意看了一眼,也不管他们急匆匆买来的礼物是什么名贵的珠宝,还有祁穆师他们送给他的顶级奥地利钢琴,市值一亿的天珠,几千万的大型游艇……   祁少师统统用一句话表示,“谢谢,我很喜欢。”   最后祁爷爷发话,“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小六跟我上楼。”   楼上的书房,祖孙俩无言对视。   许久老人打破沉寂,“你喜欢男人?”   祁少师嘴里一声“是”还没吐出来,老人继续说,“你手边的,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   ……   ……   祁少师忍着想踹温之卿两脚的冲动,改换瞪他两眼,“去放水,我要泡澡。”   温之卿听话地进了浴室,祁少师立刻摸出药瓶,干吞了两颗药,心口总算好受了点。   温之卿放好热水出来,小心翼翼想把祁少师抱过去,被祁少师一脚踹开了。   祁少师一个人走进浴室,他实在是没精神了,在浴池里泡着澡打起了瞌睡,还是温之卿寻过来,把他抱回了床上。   温之卿给他上药时,他有点意识,就是身体没力气,要不然他一定要骂温之卿两句,竟然让他趴在他腿上,翘着屁.股上药,就不能换一个姿势吗!   随着温之卿给他涂完药后也没放开他,祁少师的忿忿不平渐渐变了味。   温之卿仍然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在腿上,脸颊蹭着他的头发轻声细语,“睡吧,少师,明天我们再回去。”   祁少师抵挡不住这波柔情四溢的攻击,贴在温之卿胸口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整个白日,温之卿看着怀里的人就没闭眼,好像不知疲惫似的,只有目光不再清明,慢慢沉了下来。   温之卿自问自己不是那种食髓知味,不知克制的男人,他继承的是温文良教育他的传统儒家思想,含蓄而内敛,他也始终保持着情感上的克制。   可怀里的人,他还没得到就已经如此美味,要是得到了全部,他得血脉偾张,立刻原地蒸发。   祁少师傍晚时分才清醒,一睁开眼,看到床边守着的人,微眯了眯眼,“温之卿,你……”   温之卿脸上灿烂的笑容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眼,他是不是看到了温之卿背后幻化出的天使翅膀,挥呀挥,挥呀挥,扑棱扑棱,洁白的羽毛落了一床。   这种正经的人骚起来简直没边了!昨晚的血泪教训!   “少师,你总是叫我全名,换个称呼吧。”   祁少师从善如流,“天使安,温安安?还是温天使,温卿卿?随你选。”   温之卿抱着祁少师晃,笑不可支,“好了好了,不难为你了,快别说了。”   祁少师计谋得逞,凑到温之卿耳边,嘴唇翕动,吐出两个字。   温之卿瞬间脸颊爆红,正努力克制紊乱的呼吸,却瞥见祁少师眼里的得意之色,还是忍不住扑倒了祁少师,今天不用起床了。   ※※※※※※※※※※※※※※※※※※※※   谢谢大家,么么哒~(^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可爱最可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卿 15瓶;花朝、英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为你捅刀子   两人在一起总感觉岁月静好, 不管外面任何纷纷扰扰。   所以第二天一早, 温小雅哭着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温之卿脑子一瞬间还是懵的。   耐心听着她说完,温之卿理了理思路,让祁少师帮忙改签飞机票, 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了江城,原本他们请了假, 是想下午再回去的。   下飞机时还是中午十二点多, 两人也没来得及吃午饭,径直打车去了江城的警局。   温小雅蹲在警局外面的墙角, 一见到温之卿就扑过来喊, “风风……”   温之卿转头听旁边的温心柔说,温小雅今天一大早就蹲这了,不管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去, 非要等到褚烽出来。   温之卿摸摸温小雅的脑袋, 把两个妹妹带到警局对面的奶茶店坐下, 又从温心柔口里知道了更多真相, 温小雅早上哭着说也没说清楚。   起因是昨天下午的圣诞节,她们和庞俊杰南谨云他们一起去广场摆摊子, 不请自来的还有褚烽和弥子暇。   温心柔卖花时碰到一个嚣张跋扈的男生,看她长得好看就调戏了她几句, 温心柔本来不想惹事的, 倒是褚烽走上来骂了那个男生两句。   结果这两个男生都不是什么性子好惹的人物, 一来二去就对上了, 那男生还故意打翻了他们的摊子,温小雅冲出来护,暴露了自己的头脑缺陷,他就嘲笑她是智商低下的傻子,俗称——智障。   听到这,祁少师低头一看,温之卿手背青筋都爆起来了,面色却是平平淡淡不改,他想要是温之卿当时在场,肯定也要把那男生狠揍一顿,不过可能没有褚烽下手绝。   果然后面听温心柔继续说下去,褚烽当即一拳就挥过去了,还抡起棍子把人敲进了医院,顺便把自己也送进了警局。   如果不是当时还有一个反应极快的弥子暇在,及时拦下了褚烽的下一步动作,只怕要闹出人命了,褚烽那时那股子狠戾劲,吓到了所有人,除了一个温小雅。   路人报警叫了警察过来,温小雅还想跟着褚烽进局子,被温心柔他们暂时劝回家了,今天还是跑出家门找过来了,警局不能乱进,她就守在门口不走。   温之卿听完半晌无语,和祁少师走出奶茶店才露出忧心忡忡的面色。   祁少师劝他,“随他们去吧,你也管不了这么多。”   温之卿点点头,又问,“褚烽这茬不会有事吧?”虽说褚烽也是为了保护温小雅,可他伤人这么严重确实是他不对,警察改怎么处理是应该的,但是这一晚上没消息传出来是为什么?   温心柔问弥子暇他们,都说打探不出消息。   “得看那人是谁,看着身份应该不低,和褚烽没差,要不然不会拖这么久,还没一个处理结果出来。”   祁少师拿出手机摁了几个号码,随后警局有人出来接他们进去。   “哦豁,”祁少师接过局里的人递过来的文件,挑眉轻笑了一声,“褚大帅踢到铁板了。”和他干架的对象也是个大少爷。   温之卿凑过来看了看,“姓沈?沈意?”在江城他知道的豪门沈家,只有一个沈商庭,温心柔上辈子的丈夫。   “少师,能让我见见褚烽吗?”   “行。”祁少师毫不犹豫回答,他转身跟局里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带他们去留滞室了。   “我就不去了,怕伤到我们褚大帅幼小的心灵。”祁少师语气满是嘲讽似的打趣。   温之卿无奈回祁少师一眼,紧跟着人进去,进门墙角蹲着一个人,胳膊上吊着打绷带的手臂。   “褚烽?你还好吗?”   “啊,温之卿啊。”褚烽声音满是疲惫的倦意,一晚上没睡困死他了。   “祁少师带你进来的?”   “嗯,是。”   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快空气都凝滞替他们尴尬了。   最后温之卿要离开时,褚烽开口问了一句,“你妹妹怎么样?”   不等温之卿转过身回话,他又说,“让她别哭得像个傻子一样,我没事,死不了,很快就能出去。”   温之卿“嗯”了一声,没转身继续走路。   和祁少师一起出来警局,刚巧在大门口就碰到了褚父,他神情有点尴尬,还是低声下气拜托祁少师帮忙,要不然就凭他自己找关系,褚烽还要在里面受更多罪。   祁少师想了想,“我知道有个人能治沈意,不过他不在江城,把他找回来就行。”   沈意从小被全家人娇宠到大,平日里伤了一个小口子都能引起全家轰动,更别提现在被敲破头送进了医院,那是恨不得把褚烽剥皮抽骨的仇,根本听不进褚家的赔礼讲和。   只有一个人尚能听进去话,那就是沈意的舅舅沈商庭。   “舅舅,都姓沈?”和褚父分开后,又把温心柔和温小雅送回家,温之卿走在回梧桐街的路上问祁少师。   “那家伙是沈商庭姐姐的独生子,他母亲离婚后跟着母亲姓,不过说到底还是一个外亲,在沈家还是沈商庭说的话份量比较重,他也得听他舅舅的。”   “那就好。”温之卿上辈子和沈商庭打过交道,知道他为人公正也讲理,除了在对待温心柔这方面不理智,不过沈意受伤这茬,如果能把他请回来主持,褚烽应该就没大碍了。   两人说着有的没的上楼,温之卿刚被祁少师偷亲完一口,转回头就是一惊,“小胖?你怎么在这?”   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蹲墙角,是要干嘛?   庞俊杰蹲在他们门口的墙角,幽怨地抬头,“你们终于回来了。”   温之卿微赧挠头,“你是来找宁宁的吗,她已经回家了。”   庞俊杰摇着头跟进屋,“不是,来找你们买醉的。”   祁少师瞅瞅庞俊杰手里提的啤酒,“要买醉去酒吧。”别带坏了他家的好男人温安安。   “别这么绝情嘛,”庞俊杰狂眨着一双小狗狗眼卖萌,“我失恋了,急需安慰。”   祁少师刚想说什么,端着茶水过来的温之卿无意中插了一把刀,“小胖你什么时候谈过恋爱吗?”   庞俊杰顿时吐出一口扎心的老血,趴在沙发上没了动静。   祁少师瞄了瞄这具死尸,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挡住勾起的嘴角,天然黑什么的,最带感了。   不过不说切开黑,温之卿到底还裹着一个纯良的皮囊,这不,他给庞俊杰倒了一杯茶,和颜细语地就劝他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今天我做你的倾诉垃圾桶,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安安!你真是天使!”庞俊杰激动地一把握住温之卿的手。   祁少师咳嗽两声,提醒温之卿可别太过分了,什么我做你的垃圾桶,给别人做什么都不行!   温之卿不好意思地笑笑,收起玩闹的兴致,脸色一正,语气严肃认真地说:“小胖,我那时劝过你,让你看清自己对宁宁的心意到底是什么,现在你及时收心还来得及。”   “我知道,我也看清了,不过不是对宁宁的……”   “那是对谁?”   “褚烽,我看清了对他——”   “噗!咳咳……”祁少师一口茶水没包住,把自己呛个半死。   温之卿急忙给他顺着后背,一边听庞俊杰继续说。   庞俊杰心里哀嚎一声真是没眼看,在他这个失恋的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什么的,要遭天谴的哦!   “我一直明白自己喜欢宁宁的心意,真的!”庞俊杰羞涩却语气坚定。   “只是我觉得,我可能没有褚烽喜欢得更深,在昨天下午,他痛殴那个侮辱宁宁的家伙的时候,我想的是不能闹出人命,他太疯狂了,真的会打死人的那种,要不是弥子暇拦住了他,差点拿起摊子上的美工刀一刀子捅过去。”   “虽然……虽然我也很气愤那个男生这么嘲笑宁宁……可我没有褚烽那种决心,可以为了宁宁,什么都不管不顾。”   庞俊杰垂下头,满心羞愧,他不仅没有为他喜欢的女孩出头,昨天还是他和南谨云没保护好兄弟的两个妹妹。   “小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温之卿拍拍庞俊杰手臂,“我都听柔柔她们说了,你一直护在她们身前,我真心谢谢你,还有云妹。”   “安安……”两双干净的眼眸四目相对,庞俊杰举起酒瓶,“是男人就别说这么多了,婆婆妈妈的,咱们来喝酒吧!”   温之卿抿了抿唇,“……好。”他酒量实在不行,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不过他喝醉了在自己家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应该吧?   两个男生一瓶一瓶灌起来了,旁边的祁少师端着茶一杯一杯咽肚,目光专注于流连在温之卿身上,偶尔分点给庞俊杰。   什么褚烽喜欢得更深,可以为了温小雅捅别人刀子,褚烽就是个自私自利鬼,不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容不得别人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做事就这么狠绝,敢碰他的人,活该被打死。   庞俊杰和温之卿都是一根筋,哪里想得到还有人性格就这么偏执。   况且是打伤别人,自己顶多被关几天,就是做几年牢呢,他还能卖个惨,赢得温小雅的同情和感动,何乐不为呢?   祁少师起身走到醉倒的温之卿身边,弯下腰去扶他进房间时,顺便俯身先亲了他一口。   没人管的庞俊杰趴在桌子上,晕晕乎乎抬头,“祁少师你干吗?”   祁少师保持着吻人的动作不变,微瞥一眼过去。   庞俊杰脑子一激灵,求生欲驱使他立刻装醉趴回去。   祁少师扶着温之卿回房。   不过哪怕刀子自己捅自己身上,褚烽也敢干,就像他一样……   ※※※※※※※※※※※※※※※※※※※※   哇⊙ω⊙好多啊,谢谢大家!*罒▽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自言自语 30瓶;墨卿、英姐、食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甜甜的安宝   酒精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一贯沉稳的人变得有几分孩子气。   祁少师扶着温之卿进房时, 听到他耳边的人呢呢喃喃,被扔到床上还爬起来, 眼睑半敛半掀,努力睁大眼睛看他,透着股孩子般的稚气。   祁少师轻笑了一声, 把温之卿的衣服裤子和鞋袜全扒光了,只剩下一条内.裤才作罢。   “等着, 我去给你打盆水洗脸洗脚。”   “嗯!”温之卿乖乖应着,等祁少师一走,立刻掀开被子躺上床,双手规规矩矩叠放在腹部,真是非常乖巧的睡姿。   如果后面祁少师不闹他,肯定就此安安静静睡过去了。   浴室的祁少师也不管哪个是洗脸洗脚的盆,随便拿了一个端了一盆热水过来, 毛巾一抛搭在肩膀上,还挺像模像样, 像是服侍人的样子, 以往这些事都是温之卿为他做的。   经过客厅,庞俊杰已经自动爬到沙发上睡着了,祁少师脚步不停,收回视线径直进了房间。   看到床上的温之卿, 祁少师挑挑眉, “干嘛呢, 温之卿,不等我就上床睡觉了。”   温之卿睁开眼,眼底透着一点迷茫,“时间到了,该睡觉了,不可以熬夜,早睡早起身体好……”   “谁说的?”祁少师不耐烦打断温之卿的碎碎念。   “妈妈,妈妈说的。”   “你多大的人了,温之卿,还要听妈妈的话。”   “十……十,八岁!”   “是吗,下来。”   “噢。”温之卿乖乖下床,坐在床边,双手撑放在膝盖上。   祁少师走过去蹲下,手也搭在温之卿膝盖上,还十八岁呢,估计他现在脑子被酒精刺.激得只有八岁了吧。   “温之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知道!”温之卿捧起祁少师的脸颊,甜甜地叫了一声,“少师!”   “不对,”祁少师拿下他的手,“我是你哥!”祁少师总算记起来了,他比温之卿大半岁。   “哥?”温之卿歪头蹙眉不解。   “对,我是你哥,快叫我哥。”   “唔……不是,你是少师!”   “我就是你哥,你叫不叫,不叫我哥不准你睡觉!”祁少师半蹲起来,肆意揉搓温之卿的脸。   温之卿扁扁嘴,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哥哥。”表情明显不乐意。   “哎!安宝真乖!”祁少师扑倒温之卿,狠狠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没想到还能得到一个叠音的哥哥,软软糯糯的小奶音,甜死他了,比温小雅撒娇喊哥哥还要好听。   “再叫一声,安宝,再叫。”   “安宝?”温之卿没反应过来,祁少师是在叫谁。   “安宝就是你,以后你小名就是安宝了,驳回任何异议,快,继续叫我哥。”   “哥哥,”温之卿抿抿唇,“哥哥哥哥……”   “吧唧,吧唧……”   温之卿叫几声,祁少师坐在他腰上俯身就亲他几口,温之卿起初还有点不乐意,后面逐渐乐在其中,像个讨要大人晚安吻的孩子一样,不断讨好似的喊哥哥。   祁少师心里乐开了花,脸色还保持着冷峻的模样,他亲够了,听够了,才从温之卿身上起开,大方地随手一挥,恩准温之卿,“好了,你可以睡觉了!”   温之卿得了解放却不是重新躺下睡觉,他下床穿起鞋子,在房间里四处走动着,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祁少师奇怪,“温之卿,你在做什么?”   “找少师。”   祁少师刚才为了诱哄温之卿叫他哥哥,否认了自己是祁少师,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为什么要找他?”   温之卿皱着眉头想了想,一字一顿地说:“少师、一个人、很苦。”   温之卿因为酒醉大舌头,好像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两个字两个字从嘴里蹦出来。   祁少师心一颤,再回神,温之卿已经碎碎念着走出了房间。   “找少师,和少师一起睡,少师,天晚了,该回家睡觉了……”   温之卿满屋子找他的祁少师,见到睡在沙发上的庞俊杰,满心欢喜扑过去,却发现不是他想要的人,委屈地喊,“少师,你在哪?”   祁少师紧跟着他出来,“你开着门干什么?”   “给少师、留门,等他、回来。”温之卿把所有找过的房间门一扇一扇都打开了。   他还想开了客厅门出去找,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祁少师叫住他,“你去哪,回来!”   温之卿不回头。   “你回来,温之卿,”祁少师颤着声开口,“我在这。”   温之卿回过头,眼睛慢慢睁大,祁少师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眼前人正是他心上人,“少师!”   “温之卿……”祁少师紧紧抱住扑过来的温之卿,鼻尖发酸,眼眶发热,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甜,恍若刚出生的婴儿般单纯无暇。   ……   庞俊杰第二天早上从宿醉中醒来,火急火燎到处找厕所解决人生大事,几分钟后全身舒爽,突然想起今天开学要上课,急得他哟,又到处找手机拜托他的母上大人,把他的书包送到学校,这样他可以直接过去学校。   出门前他想过要不要叫醒房间里的那两个人,回忆起昨晚祁少师那个眼神,顿时打消了想法,大不了给温之卿请个假好了。   这导致温之卿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期间祁少师有一段时间意识清醒,不过他是任性惯了的人,不想上课就不起床,也没人会说他。   温之卿先叫醒趴在他身上睡的人,他这一身酒气,难为祁少师能忍下来。   两个人再一起去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温之卿准备忙活一点简单的午饭,吃完了好去上下午的课,祁少师拦住他,说是沈商庭回来了,请他们去医院一趟。   “柔柔她们也要去?”   “好像是,褚烽已经在医院了,我们先去学校接了她们,再一起过去。”   两人下楼时碰到从学校请假回来的南谨云,他提了两大袋子的青菜和肉食,还有一个……猪蹄?   温之卿惊讶,“云妹,你中午还要回来自己弄饭吃吗?”   “嘿嘿,不是我吃,是给弥子暇补身体的,老话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嘛。”   南谨云掏出那只大猪蹄子,“他前天拦着褚烽动刀子时,不是把自己的右手割伤了吗,现在请病假在家休养,说是一只手吃不了东西,让我回来救济救济他,这不,我买了一大堆给他炖汤喝,够义气了吧!”   温之卿盯着那两大袋食材作思考状,这杂七杂八的一大堆,炖一起真的不会食物中毒吗?   可他出口却是问:“弥子暇什么时候和你住一起了吗?”   南谨云样子很心虚,温之卿有的时候真的是一针见血,杀人于无心。   祁少师瞥瞥他,提醒道,“弥子暇是左撇子。”   这下南谨云又气势汹汹起来了,“还补身体,我毒不死他,敢欺骗我的一番好心!”   雄赳赳和温之卿他们告别后上楼,南谨云走到楼梯转角处回过头,“对了,安安,下午记得来学校,不上课也别想逃了节目排演啊!”   温之卿登时一脚踩空了楼梯,祁少师斜他一眼,简直不忍直视,“什么排演?”   温之卿眼神飘忽,“就是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我们班进了总决赛。”   祁少师挑挑眉,没再问下去,这一个月里,温之卿一直藏着掖着不说,看他能瞒到几时。   两人打了车去接温小雅和温心柔,一起赶去江城市一医院。   其实温之卿不太明白,褚烽已经过去了和沈家的人讲和,还要他们过来干吗?   直到看到VIP病房里,站在病床前训斥沈意的男人,温之卿才明白了几分。   那个男人背对着病房门口,光从背影来看就知道是一个刚毅的人,虎背熊腰,身体魁梧健壮,充满阳刚之气。   他转过身,模样在二十七八岁左右,一九零出头的身高,五官线条硬朗,真如刀削一般,确实像温心柔评价的那样,有一种粗犷的丑帅感。   温之卿和祁少师领着身后的两个女孩子进来,沈商庭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落在最末尾的温心柔。   两个人双双开口,“是你!”   中秋节那天,馄饨店附近的十字路口发生车祸,他们那时候就见过面了,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温之卿站出来,侧身微挡在温心柔面前,询问沈商庭把他们叫过来有何指教。   沈商庭收回如炬的目光,尽量温声细语说明,他没有恶意,转身对着病床上的沈意就是戾声恶气。   “你说要褚家小子给你道歉,人家也来了,你们互相都受了伤,不过是一个轻一个重,是你自己打不过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你欺负两个女孩子,没脸没皮的,算个屁!还不快滚下来给她们道歉!”   温之卿和祁少师对视一眼,他们几个人都愣了,从来只有来探病的人给病床上人赔礼道歉,哪想到今天地位反过来了。   沈商庭黑着脸,他的小侄子迫于压力只能听他的,裹着一身绷带从病床上挣扎着爬下来,不情不愿地给温小雅和温心柔一个一个鞠躬道歉。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轻薄你们!”   “嗤!”病房里的褚烽奚笑一声,刚刚那股逼着他道歉的趾高气扬样子呢,还会用“轻薄”这个词,文化水平挺高啊。   “这歉也道了,该说的也说了,我们可以走了吧?”褚烽站起来,表情要多拽有多拽。   沈商庭一个大人,不跟他计较这些,转头温声询问温之卿他们,可否请他们吃个午饭,以表歉疚。   温之卿看看身后不做声的温心柔,作为代表出面表示,不方便,他们下午还有课。   沈商庭又表示可以送他们回学校,也被温之卿拒绝了,沈商庭看着他们离开还挺遗憾。   几个人各自回自己的学校上课,分开前祁少师还提醒温之卿,放学后早点回家,这一个月温之卿说要排演节目,拖得好晚才能回来,他还要送一起排演的温心柔回去,回来就更晚了。   温之卿口头答应了,耐不住节目出了岔子,拖到七点才和顺路的南谨云一起回来。   他们刚走到楼下,南谨云被唬了一跳,祁少师坐在楼梯口,定定看着他们过来呢。   南谨云也不跟温之卿顺路了,换个方向绕路从另一边的门上楼。   温之卿走过去,扶起腿麻的祁少师,“你怎么守在这,少师,外面天冷,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祁少师白他一眼,难得没反驳一次,“给你留门。”   片刻又开口,“天晚了,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跟到别人家里去了。”   温之卿乐得直笑,和祁少师打打闹闹上了楼。   进门祁少师猛然问,“你们是什么节目,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   “就就……一个话剧表演。”温之卿为难地直挠后脑勺。   “嗯,我知道是话剧,然后呢,主题内容是什么?”   “呃……我们语文老师方语作为编剧改编的,《公主拯救大作战》,”温之卿顿了顿,小声补充,“性转版。”   祁少师支着下巴点点头,脑子犯迷糊有点不清醒,“继续。”   所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这是支撑温之卿瞒着他不说的理由?   温之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略显局促,“方老师说,这个话剧是为了彰显女性的独立自强意识,以及团结协作精神,所以,要由女生扮演王子,我们男生扮演——”各个迪士尼公主。   “温之卿!你要女装?!”祁少师扑过来,瞌睡也不打了,眼睛闪闪发亮。   温之卿顿时一个头三个大,他就知道让祁少师知道了会是这种反应。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嫁不了胜己就选择孤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卿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紧急提醒!!!]   万万没想到,朋友帮我抢到了一个限免,是四月三号,本周三的,其实限免这种东西,对作者的用处就是增加预收,什么收益也没有,况且本来我这文也是倒V的,收益就更别提了,每天日收几块钱,可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是四五个小时(因为蠢作者手速慢(T ^ T))   如果有跳订的小可爱们,有没看过的章节,可以等到那一天一起零元购买全部,这几天我会保持日更,也可以攒着等那一天一起看,   如果有订了很多的小可爱们,尤其是后来给蠢作者补了全订的,为了弥补你们,可以在今明两天里留个言告诉我,让蠢作者发个红包给你们叭,给你们造成的心理落差和不平衡,我感到十分抱歉,真哒,我根本就没期望朋友能抢到那一天的限免。   但既然抢到了,也是机缘(因为一本文只能有一次限免)希望能带动下一本文的收藏,真的不想像这一本一样,收藏少到可怜,单机这么久,还入V这么艰难,谢谢小可爱们的理解与支持,笔芯呀~   要是不好意思,小可爱们可以跟我对个暗号:一路追随或者冒个泡~我就懂了( ̄? ̄)要是你们不冒泡的话,我一个一个找出来的工程量太大了鸭,拜托拜托,出来透个气让我发红包叭。 第76章 元旦文艺汇演   元旦这天风和日丽, 气温回升了些, 暖融融的阳光挥洒在旧书店的大街上。   祁少师坐在书店外的遮阳棚下, 一身墨蓝的高定礼服裁剪得修身而完美,质地上乘的柔软布料包裹住削瘦修长的身体,端的是优雅禁欲的贵族范。   他手支着脸颊, 微微垂眸翻看膝上的一本精装书,手边一杯冒热气的咖啡, 不时端起抿一口, 闲适又惬意。   今天整条街上,估计就他最闲了。   “真的,安安, 你不考虑一下让祁少师来帮忙吗,你还真把他当少帅供着吗!?”气喘吁吁的庞俊杰酸成了柠檬精。   他和温之卿一大早跑衣店取租借的演出服, 又因为各种情况来回几头跑,他都快累成瘦子了!啊,虽然他本来就不胖就是。   “唔……我记得少师上午有演出的, 钢琴独奏,他可能是出来透透气,待会还得回学校呢。”所以真的不能指望祁少师帮忙啦。   温之卿扛着一大袋演出服朝书店走去, 脚步轻轻松松,只分担了一小部分重量的庞俊杰都快累趴下了, 他也真在马路牙子上随地坐下了。   祁少师端起咖啡问, “要喝吗?”   庞俊杰巴巴抬头, “要要要, 渴死俺了!”   祁少师眼尾一挑,举起咖啡杯,温之卿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喝光了那杯咖啡,然后转头问:“小胖你要喝什么?”   庞俊杰自闭了,深深的那种!他真是有眼无珠,自作多情的最佳代表!   温之卿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很快起身就要去学校了,临走前催促祁少师看着点时间,他的钢琴独奏别迟到了。   他们两个人参演的节目,一个在上午,一个是下午,不过温之卿上午还要在班上帮忙,没时间去集英中学欣赏祁少师的钢琴表演。   否则祁少师这一身打扮,坐在钢琴前,聚光灯下,肯定风姿无限,能看得温之卿眼神直勾勾的。   祁少师冲温之卿勾勾手指,温之卿放下包袱又走回来,表情懵懂又纯良。   “怎么了,少师,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说吗?”   “没什么,就是前几天忘了问你,你演哪个迪士尼公主?”   温之卿腾地红了脸,背后的庞俊杰看着也眼神微妙,女装什么的,太羞耻了,除了南谨云那种神奇的物种,谁顶得住的啊!   “呃……应该是动作和戏份最少的那位。”   “出场最少的啊……”祁少师眼睑半敛半掀,紧盯着温之卿思忖,“灰姑娘,白雪公主,美人鱼?还是……睡美人?”   捕捉到温之卿一瞬间的不自然表情变化,祁少师心下了然。   “你过来。”祁少师再勾了勾手指,温之卿顺从地再靠近。   祁少师一把勾下他的脖子,将嘴唇送到自己面前,重重啄了啄,“去吧,睡美人,去征服你的王子。”   温之卿捂着嘴巴瞪大眼睛,庞俊杰替他喊了一声,“我靠!”以表达他们同款的震惊之情。   祁少师舔舔嘴唇,咖啡的浓郁香味,混合温之卿纯净的处.男呃……少年气息,真觉唇齿留香。   “没眼看了,没眼看了,我的钛合金狗眼都要瞎了啊,你们可收敛点吧!”   庞俊杰痛心疾首谴责温之卿,他们都离开这么远了,温之卿还频频回头看祁少师,又不是生离死别。   温之卿默默收起脑子里的绮思旎想,祁少师刚才舔嘴唇时,那股子禁欲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诱惑欲,险些……险些勾得他起反应。   罪过罪过,温之卿默念着《三字经》进校,赫然看到校门口石碑上刻着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温之卿更羞愧了,无地自容。   校园里还热热闹闹,到处是青春洋溢的学生,脸上挂的都是纯洁无邪的笑容,就他心思最肮脏。   庞俊杰先进教室,迟立和他错身而过,紧接着跑出一个方语。   “迟老师,别走啊!咱们真的可以试一试哟,你当国王,我当王后,咱们一定很相配!错过了这次就没机会啦!”   童话故事里最重要的角色,除了王子公主,就是国王和王后,可以没有女巫,也不能没有父母的存在。   一班这个《拯救公主大作战》涉及五对公主王子,各自都有父母,完全有余地让两位老师打个酱油,可以拉根红线就更好了。   “不,真的不!谢谢方老师的好意,我对演话剧不感兴趣,也没有那个演技!”更怕隔壁那个醋罐子呷醋,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他迟立!   迟立躲在温之卿后面,拿他当挡箭牌,和方语你追我赶转圈圈。   好不容易打消了方语的想法,送走了她,迟立整理整理仪容,推推眼镜,端着架子要走,顺带指责一句,“温之卿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想不开,跟方老师编那种剧本!”   温之卿非常无辜,这个剧本的故事情节全由方语老师一手打造,剩下的语言润色和台词加工部分才是他完成的。   方语请他帮忙的时候也没说明用处,他就意思意思,采用了莎士比亚戏剧式的对话方式,所以下午他们一班的节目在一众话剧表演里,真是清水出芙蓉般的矫、揉、造、作。   “哦!我命中注定的公主,天选之女辛德瑞拉!今夜如此美好,命运让我们再度相遇在这个花园,如您不嫌弃,请挽上我的手,与我舞一曲,一同度过这漫漫长夜!”   “我的荣幸,王子殿下。”公鸭嗓压着声音扮甜腻腻的少女音,只能适得其反。   台下一众观众捂着耳朵,怀疑起人生了。   圆舞曲响起,个子娇小玲珑的吕玲萌,打扮成英姿飒爽的欧洲中世纪王子,牵着灰姑娘黄家嘉的手,在台上翩翩起舞。   与其说是共舞,不如说是吕玲萌单方面血虐黄家嘉,她气势太足了,人高马大的黄家嘉都招架不住,不小心踏错步子还要被她瞪眼,苦得黄家嘉一直嘤嘤嘤。   这种反差过于强大,台下的人持续傻眼中。   “他们在干吗?演小丑剧吗!?”陆九阳前一秒还在嫌弃附中的设施。   他们集英的元旦汇演在大礼堂举行,这个附中就在升旗台这边搭了一个舞台,简陋得要命,学生都要顶着大太阳看表演,前面的人挡住了还得站起来,然后又被后面的人抱怨挡了视线。   “这就是青春,青春呐!日后回忆起,满满的都是夕阳下的感动啊!”   弥子暇挥舞着包扎了绷带的右手,激情吟诵起一段标准腔调的《麦克白》主角台词。   他这个混血儿从小在国外长大,不得不说,国语不咋地,英语说得还挺好听的。   “什么玩意?”褚烽指着台上新出场的白雪公主许博文,挑挑眉,“你家的青春时代是当女装大佬度过的吗!?你怎么不去劈腿堕胎,和渣男闹分手呢!”   陆九阳打哈哈,说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褚烽转头又向祁少师开火,“这种档次的表演,你还要留下来看?”   随便一个国家剧院,悉尼歌剧院,祁少师坐个飞机当天也能看到啊!   祁少师瞥瞥他,语气毫不在意,“你要回去就回,刚刚有种就别跟着我进来。”   “草!说的谁要你带路一样,老子是受小疯子邀请过来的好吗!”   褚烽骂骂咧咧,祁少师一句也不搭理,找到一班的地方,在温之卿的那个位置坐下,悠悠然等起温之卿女装出场。   温小雅也在边上坐着,兴高采烈献出自己的零食一起分享,褚烽吃之前照例要嫌弃几句,可还是安分地一坐就是一下午。   陆九阳和弥子暇就蹲到最前排去了,一班这个节目出动了大半的同学上场,留下的同学不多,所以空位还有多余。   因为温之卿还没那么快出来,祁少师抖抖节目单子,看起了《拯救公主大作战》的故事简介。   大意是说,以温心柔和吕玲萌为代表的五个女生扮演的王子,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披荆斩棘,解救她们命中注定的公主。   而毫无意外,对应的五个公主由温之卿他们五个男生饰演。   睡美人温之卿,灰姑娘黄家嘉,白雪公主许博文,小美人鱼南谨云,还有出自《冰雪奇缘》里的艾莎公主庞俊杰。   啧,一班的男生真是人才,咋不上天呢!   ※※※※※※※※※※※※※※※※※※※※   要看上一章的作话呀,或者评论区的公告,记得出来冒个泡泡发红包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你记得你是攻吗   祁少师看了一会节目单抬眼, 前面那个怕挡住别人的视线, 弯着腰小跑过来的男生,不是温之卿还有谁。   他来就为了给祁少师送一顶鸭舌帽, 还有一瓶水,祁少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今天太阳有点晒,多喝点水。”温之卿自然地把手搭在祁少师腿上。   “多喝水好去上厕所吗?放弃吧, 我一定不会错过你后面的女装出场的,别想支开我。”祁少师毫不羞愧, 以小人之心度温之卿的君子之腹。   温之卿抬眼无奈望着他,眼底都是沉溺。   舞台上的白雪公主许博文,义正言辞拒绝了坏皇后的游戏、网络美食等各种诱惑,并解剖心迹坚定表示,“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只有学习能使我进步!”   于是坏皇后立刻掏出了一本高考主题,把他诱惑出了小矮人的屋子。   白雪公主许博文眼冒金光接过, 奋笔疾书来三天三夜,最终休克倒下, 他瘦竹竿似的身材, 穿着蓬蓬公主裙,像温之卿家里的竹篙撑起的蚊帐,支架不稳。   七个小矮人回来后哀声大哭,呼唤传说中的学霸王子来解救可怜的白雪公主。   为什么要是学霸王子呢, 因为可恶的皇后设下的关卡是九九八十一道试题, 文理科都有。   解到好几道物理题目时, 同行的几位王子们也无能为力,高傲的学霸王子不得不低下尊贵的头颅,向场外的理科生求助,承认她以前歧视理科是不对的。   不过这个节目的核心价值观是什么,宣扬女性的独立自强意识啊,公主怎么能继续按套路被王子所救呢!   学霸王子败在了最后一道化学题,对着水晶棺里的白雪公主留下悔恨的泪水,早知如此,一定把化学元素周期表背得滚瓜烂熟!   皇后现身念出每个反派角色必有的,扭转局面让自己反胜为败的临终台词,“哈哈哈,除掉了白雪公主,高考再无敌手,文理状元,唯我独尊!”   馆里白雪公主突然诈尸,黑眼圈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皇后,“休想!第一名永远是我的,为了高考——扶我再战!”   王子和小矮人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恭送白雪公主去参加高考,和坏皇后一决胜负。   台下祁少师看得一言难尽,半晌憋出一句,“真是爱学习的好公主。”   他怎么听人说过,坏皇后杀白雪公主是为了争夺“最美丽的女人”称号呢?看来他有必要看看,小时候没读过的童话故事了。   温之卿正退到后面,关心了一下温小雅渴不渴,热不热,回来就被祁少师捏着脸颊蹂.躏。   “已经有了个打工挣学费的灰姑娘,还有一个爱学习的学痴白雪公主,那你是什么公主,好逸恶劳的贪睡懒美人?”   温之卿眼神惊恐,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祁少师把节目单贴到他脸上,“上面明明白白说明了,你们三观真够正的。”演个话剧还不忘教育人,要勤奋上进,热爱学习。   温之卿摸着头不好意思,“我走了,少师,得换衣服上妆了。”   祁少师“嗯哼”一声,批准温之卿可以麻溜滚了。   参演人员换妆的后台,安排在升旗台后面的图书馆一楼,温之卿推门进来的时候,庞俊杰还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们骗我!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假发我忍了,束腰的大裙子我忍了,给我化这么浓的妆,我也忍了,凭什么还要我穿高跟鞋!”   “这种鞋子我个男生真的穿得下吗!”   温之卿看过去,庞俊杰一身冰雪女王的装扮,头戴金色假发,口红、粉底、眼睫毛……一个没落下,正被几个化妆的女生按在椅子上穿高跟鞋。   想到自己待会也要来这一遭,温之卿心凉了半瞬,虽然有做心理准备,临到过头还是很想落荒而逃呐!   “没有高跟鞋的艾莎公主没有灵魂,怎么能衬托出她的霸气,放心,这鞋子是专门为你定制的,别的男生都没有这待遇!”   “老子一点不想有这种特殊待遇好吗!给他们穿啊,安安!救我!”   温之卿眼神表示,他爱莫能助,下一秒被个女生拉到一边上妆。   “快!摁住小胖,马上就演到冰雪王国的戏份了,艾莎上场,美人鱼和睡美人准备,不能再耽搁了!”   “卧槽!疼!蹩脚啊!”庞俊杰嘴里说着不要,脚上死命套鞋子。   被人推上台后,庞俊杰呆愣了片刻,干脆自暴自弃,踏着大号版的高跟鞋放飞了自我,“冰冻!冰冻!全部冰冻,让所有人都冻住吧!那些不理解我,嘲讽我的人,全都冻成冰雕!哈哈哈!”   台上的艾莎公主庞俊杰,整个人疯魔了一样,挥舞着双手施展魔力,苦了那些做冰雪特效的同学,随时配合着他晒荧光粉和银纸碎屑,呼哧呼哧制造干冰烟雾。   庞俊杰倒是误打误撞,演出了艾莎公主在绝境里求生的精髓。   台下祁少师一瞅节目单子,简介写着,这是一个性格孤僻不合群的公主,拯救她的王子就是要走进她的内心,带她走出自己的封闭世界。   啧,这个话剧的教育意义还挺广。   “小胖有生之年,能体会一把古代女性裹小脚的痛苦,此生无憾!”   温之卿挣开眼睛一瞥,从化妆镜里看到一个上身赤.裸,下身包在假鱼尾里的南谨云。难怪一直没看到他,原来是换鱼尾去了。   这假鱼尾做得还挺真实,光滑细腻,还是晚霞红的渐变色,搭配那大.波浪的赤红假发,颇有一种动画里的美人鱼既视感。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南谨云长得好,他骨架纤细,和同龄男生相较,甚至有几分羸弱,又是一张娃娃脸,穿起女装毫无违和感。   “云妹你……不冷吗?”室外有太阳还好说,室内却很阴凉,毕竟已经入冬一个月了。   “真男人,会怕这一点冷?零度以下我也敢打赤膊。”南谨云拨一下蓬松的假发,扫过一眼温之卿,生动诠释了媚眼如丝的含义。   “我上了!姑娘们,快祝福我!”南谨云扭着小腰走到门口回眸,化妆间的女生们纷纷为他鼓掌加油。   那妖娆的身姿和步伐,真有一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动人风姿。   难怪南谨云的外号是云妹,大概这场话剧乐在其中的,就一个南谨云吧?   温之卿提醒一声给他化妆的女生,“化好了吗,同学?”   女生嘀嘀咕咕着什么“绝世小受”,闻言慌里慌张收回拍南谨云照片的手机,“可以了可以了,嘿嘿,安安你皮肤好又白,都不用涂粉底液,睫毛密还自带眼线,就是眉毛不好修剪画细,那就算了,呜呜,男孩子这么可爱,我个女生不用活了。”   温之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懂,客气地笑笑,“麻烦你了,我去换衣服。”   他绝对不会说,这辈子为了祁少师,他特地上网了解了许多关于同性恋的知识,才知道原来还有攻受的区别。   要不是他不抽烟,肯定要惆怅地沧桑点烟。   “你的衣服在这里,安安,我帮你拿过来了,就在边的换衣间换了吧,二楼的男生换衣间满人了。”   扎起高马尾,脚蹬高筒靴,手扶长柄骑士剑的温心柔,一身干净利落的王子装,兴致勃勃给温之卿打开门,送上衣服。   温之卿依旧假装没看明白屋里这些女生的目光,表面淡定地步入换衣间。   精致漂亮的小皇冠和金色假发,轻便的竹架裙撑,露肩的一字领束腰长裙,各处点缀洛可可风的流苏蝴蝶结等小装饰,鞋子……鞋子幸好只是普通的平底鞋。   天蓝色的裙角先出来,随后是劲瘦结实的小蛮腰,性感精致的锁骨,脖颈修长,金发缠绕,头颅微垂,当他抿唇浅浅一笑,令人怦然心动。   干净的少年感,糅合女孩子般的圣洁美丽,气息浑然天成。只要忽视那一米八四的身高和脸角的棱锋,一切不成问题。   温心柔身后的女生捂着要喷血的鼻子直后退,“我们真是罪大恶极,逼着安安女装,不过能看到这样的盛世美颜,洒家这辈子也值了!”   其他女生也站不住了,互相搀扶握手,看着温之卿这样无辜纯良的脸庞,羞涩得红脸颤眸,罪恶感太强。   “颜值高的人,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请再给我来几打这样的男孩子女装,我不怕良心痛!”   “国家为什么不给我发这么好的哥哥,柔柔,羡慕死你了!”   “是啊,要不是柔柔拜托安安,睡美人还不一定由谁来扮演呢。”温之卿一开始是坚决抗拒女装的,温心柔难得撒着娇求他一次,温之卿这个好哥哥便想圆了她的心愿。   温心柔听着这些打趣话,弯唇微微一笑,温之卿不是她的亲生哥哥,可她何德何能,有幸遇见这样好的人。   “我的公主殿下,请随我上台吧,让我为您披荆斩棘,护佑您左右。”温心柔鞠躬冲温之卿做了一个骑士礼。   温之卿揉揉她头顶,“柔柔你呀,别闹我了,快上去吧。”   温心柔的王子戏份比较多,一直有出场,现在只是中场休息一会儿,温之卿还要等南谨云那一幕谢场后才能上台。   温心柔调皮地吐舌,抽出骑士剑,率先走出去了,温之卿随后一步踏出图书馆,立在舞台帷幕后等待。   他们这个后台一点不封闭,前面的观众探探头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目光立刻黏到了温之卿身上。   一班那边投射过来的目光尤其炙热。   祁少师恨得牙痒痒,真不该放温之卿出来祸害人!   ※※※※※※※※※※※※※※※※※※※※   还有没领红包的小可爱鸭,快粗来叭,过了今天零点就不好发了~   对了,天气降温了,蠢作者又感冒了,留下心酸的眼泪,(没穿够厚衣服的后果)   明天周三停更一天,补补作业,顺带养养身体,后天二更补回来蛤,   感谢理解和支持呀*罒▽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颜不衰~ 10瓶;墨卿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压榨他透支他   “在遥远的海洋深处, 细沙是辣么柔软, 珊瑚礁和贝壳架起一个又一个海底王宫, 里面住着许多美丽的人鱼,其中有一位最小的人鱼公主长得最漂亮,她有如火的红发, 姣好无暇的面容纯洁而惹人怜爱,还有像黄昏时分倒映在海天一线上的, 晚霞般的炫丽大鱼尾……”   台下的人屏息焦灼等待, 眼珠子一动不动紧盯着帷幕掀开,人鱼公主南谨云惊艳登场。   “嗨!我是小人鱼爱丽儿,mua~”南谨云接连冲台下挥出几个飞吻。   蹲在前排的陆九阳煞有其事点评,“这个公主真不矜持。”   旁边弥子暇灰绿色的猫眼里闪着光,“嘿嘿, 真有这样漂亮的小公主,我惯着, 宠坏了我也乐意。”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南谨云双手一插腰,摆弄摆弄假鱼尾, 骄纵气质淋漓尽现。   “平民鱼们, 快来迎接本公主, 我是最漂亮, 最受国王宠爱的公主, 你们都应该爱我, 让着我, 宠着我,谁没做到这些,就是故意跟本公主作对,我就要捣蛋!”   操着极重的四川口音的旁白适时念道:“窝们的小人鱼爱丽儿也是最任性娇惯的公主,她经常在海底调皮捣蛋,戏弄那些长得丑的老实人鱼,甚至在我们伟大滴人鱼国王的王冠上做恶作剧,海面因此无风惊起波浪,那是我们人鱼子民的愤怒……”   几个扮演平民人鱼的女生举起小旗子,“反抗反抗!我们丑鱼也要鱼权!”   “爱丽儿在海底作威作福,也游到海面上捉弄过往的船只,她最喜欢坐在月夜下的礁石上,对着甲板上的人类唱暧昧的歌曲,勾得无数水手为她跳下海……”   陆九阳登时拍大腿直乐,“哈哈哈,瞎子哥,这是在说你吗,那天被南谨云的一首歌给掰弯了!还迷得四荤八素!”   弥子暇眯着眼,但笑不语。性向这种东西,妙不可言,不可说不可说。   “终于有一天,爱丽儿想不开,犯到了海洋女巫的头上,她肆意嘲笑女巫的尾巴小,颜色丑,被愤怒的女巫扔到了海滩上,并命令大海退潮,让爱丽儿得不到一点海水的滋润。”   南谨云在一堆泡沫塑料制作的假水坑里扑腾了两下,很快翻出白眼吐舌头,真像搁置浅滩的一尾极度缺水的咸鱼,露出了白肚皮。   “假如有好心人怜悯你,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把你放回海里,”海洋女巫吊着尖嗓子说,“那我就原谅你对我的不恭敬,既往不咎,而那个人就是你未来的丈夫,就看对方是高是矮,是丑是帅了,吼吼吼……”   “救鱼命啊……”快被晒成人鱼干的爱丽儿呼救着,许久,她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那是她命中注定的王子来救她了。   “来吧,我的公主,让我用嘴将生命之水渡给你!mua——”   “不——!我宁愿渴死、晒死、旱死!我也不会接受你这个大肥猪王子的嗟来之水!”人鱼公主南谨云死命扑腾挣扎往后退。   胖王子被打击得丧气到不行,他是一个身体肥胖的王子,曾经多次向人鱼公主求爱过,后者对他却不屑一顾,现在他不计前嫌来解救,仍然被对方嫌弃不已。   随行的其余几位王子纷纷为他打抱不平,并劝他勇敢上前,反正有海洋女巫的“诅咒”在前头,人鱼公主不从他也要从了。   扮演胖王子的是一班一个壮实的女生,体积有南谨云一倍大,南谨云跟什么人都能玩得好,她演起来也不含糊,追着南谨云就要做亲吻非礼状,两个人在舞台上我跑你追,演得还挺入戏。   从侧面温之卿那个角度来看,南谨云明显带入戏了,脸色难得有点发慌,也难怪,对方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压过来,着实给人压力。   “小心!”温之卿轻呼一声。   南谨云靠拍大鱼尾弹跳滑动,在舞台上疯狂逃窜,慌不择路下,一头撞入了台下,幸好弥子暇及时扑过来接住了他。   感受到温度,南谨云往弥子暇怀里缩了缩,冷死他了。   弥子暇趁机伸出咸猪手,摸到一手冻出来的鸡皮疙瘩,“草,这么冰,南谨云,别演了。”   “没事,还能冻死,在台下老老实实看老子的完美谢幕吧!”   南谨云从弥子暇身上汲取了一点热量,又爬上舞台,重新和他避之不及的胖王子杠上了。   这场戏最终以人鱼公主迫于女巫淫威,发誓改过自新,重新做鱼,回到大海为结局。   “辛苦了,云妹。”温之卿接过后勤准备好的棉袄,递给南谨云。   “不错嘛,安安,女装很有前途。”南谨云小脸都冻发白了,还不忘用目光上下调戏温之卿。   “来,击个掌。”   温之卿伸出手,刚到半空立即改向,敏捷地挡住南谨云袭向他屁.股的手。   “云妹你……”温之卿语重心长,“还是自重一点为好。”要不然被人套了麻袋,拉到小巷子里这样那样,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仇家忒多!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忘了你是有主的人了,哎哟,你家少师那个小眼神,吓死宝宝了,撤了撤了。”   南谨云和温之卿错身而过,他们一个女装颇为妖娆娇媚,一个竟然有种清纯圣洁的感觉。   当温之卿饰演的睡美人,慵懒地倚躺在盛开玫瑰花的天鹅绒大床上,只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苦力活也不干,那画面居然依旧有几分唯美。   真是日了个太阳了,这样的妖孽不好好关在家里,放出来祸害人干啥!   占据绝佳拍摄好位置的陆九阳,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妈耶!绝色,真绝色,温之卿这个班的男生都是什么宝藏男孩!早知道把老子新买的单反带过来了,手机像素还是太差了!”   弥子暇等着祁少师阴冷的目光扫过来了,才幽幽提醒陆九阳,“老陆啊,你悠着点,少帅看着呢,别忘了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呐。”   陆九阳心一惊,想起他有一回弄脏了祁少师的一本字帖,就一个小角边沾上了一点果汁而已!   当时祁少师没啥反应,过了一个星期后,他妈的愣是害他的珍藏版写.真画册被收缴了,报复心不可谓不强。   陆九阳默默把照片一一删了,他承认他怂,有时很怵祁少师。   转回头,祁少师兴趣丝毫不减,饶有兴味地观赏着台上的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目光视.奸,着重在锁骨和腰上流连,渐渐眼神变了味。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象的温之卿。   温之卿这个人严于律己,常年保持坐如钟,站如松的端正姿态,又是勤勤恳恳,好学而上进的性子,洗衣做饭和缝缝补补,操持家务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他就没有闲下来的一刻,简直是一个男版的贤惠持家小媳妇。   可今天他演出来的好吃懒做睡美人,还挺像那么回事,懒散却不会叫人心生反感,颇有一种闲云野鹤般的悠闲姿态,气度无可挑剔。   这个话剧成功发挥了它的教育意义,祁少师看着看着,开始默默反思,以后他是不是应该帮着分担一下家务,也不能老压榨温之卿,让温之卿也当会富贵闲人。   实在指望不了温之卿表达怨言,那就只能靠他自己发掘出多点自知之明了,不知道他的良心还在不在。   可惜这个话剧继续演下去,没有给祁少师这个施行改变的机会。   舞台上,睡美人温之卿发现了他的天敌纺车,碰一下就会陷入沉睡不醒的魔咒。   沉睡就沉睡吧,反正这个话剧里的睡美人人设就是懒鬼,估计巴不得在床上度过一辈子呢。   一班这个节目设计得挺有意思,每一位公主身上都含有一两种性格缺点,王子的拯救即是改造她们,赋予她们宝贵的品质。   连旁白都渲染到位了,描述这个睡美人如何如何懒到家了,祁少师就等着哪位王子出场,分分钟教导人不能好吃懒做,贪逸恶劳。   结果!主题竟然是劝诫人好奇心害死猫,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这可真是,一万句mmp憋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我的公主,不是好奇心害死你了,是无知,无知的人不懂求知欲的宝贵,他们不知道,探索欲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您勇敢触碰未知的事物,研究各种方便生活的道具,是值得我等铭记于心的高尚行为,吾将替您继续上下而求索!”   扮演王子的温心柔板正腔圆,表情真挚,动作利落到位,一点不笑场。   台下的人呆眼了,细细回想,刚才好像是有表现睡美人利用小发明偷懒的场景,可那不是因为这是一个沙雕话剧吗?   “感谢您,公主殿下,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做出的卓越贡献,还有……牺牲,安息吧,我的公主。”   温心柔单膝跪在大床前,放下撑地的佩剑,起身贴近床上的温之卿,她即将吻戏睡美人。   按照排练,她会吻下来,没有错位,不过是要借助一个透明塑料板隔开,总不能两人为了个话剧真的亲到一起。   祁少师先前就向温之卿问清楚了,看到这时也没在意。   可温心柔却越凑越近,两张嘴近在咫尺,她还没有掏出透明板的动静。   温之卿闭着眼,睫毛颤了颤,呼吸紊乱几息后,迅速恢复平静。   温心柔目光柔情似水,“安安……”   祁少师腾地站起来,瞳孔紧缩,紧紧盯住台上的人,越看越不对劲。   舞台上气氛凝滞了一样,半晌,温心柔微微偏头,做出假装亲吻过的动作。   她在温之卿耳畔轻声说:“愿你好。”   这个人,曾经和温文良一起,是支撑起她生命里两座大山的男人,他们可靠而值得信赖,有如青山般的稳重和如大江般的智慧,给予过她人生的指引和呵护,也给予过她心灵的陪伴和慰籍。   “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的安安。”   温之卿骤然睁眼,琥珀色的澄明眼珠里倒映出一个释怀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温心柔叫他哥哥。   温心柔转身挥剑,迎向偷袭过来的恶巫婆。   台下祁少师坐回去,收回冰冻的视线,不时淡淡瞥过舞台上的人,更多是垂眸落在膝盖上,手指无节奏敲击膝盖,那是他不耐烦的表现,面上却看不出异样。   “哥哥,哥哥,少师哥哥?”   “嗯。”祁少师喉腔出声应温小雅。   “你不开心吗?”温小雅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感应很敏锐。   “……没有。”   “不,你有。”温小雅嘟着嘴,表情严肃。   祁少师:“……好,我有。”   “不要不开心呐,少师哥哥,我们要快快乐乐哒!”   “……好。”   温小雅满意了,退回去继续专心致志看表演。   节目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一班的同学还没谢幕,温之卿已经没有戏份,下台后,独自一人进了图书馆换衣服。   祁少师站起身,尾随摸了进去。   ※※※※※※※※※※※※※※※※※※※※   啊啊!没想到昨天还能收到地雷和营养液,开心*罒▽罒*   还以为昨天一分钱收益都没有呐(>﹏ 第79章 谁把谁驯服   图书馆二楼的阅览室临时作了男生的换衣室, 里面杂七杂八堆放了很多演出服和道具。   温之卿边走边取下头上的假发和皇冠, 随手放在一张书桌上, 站在一整面的弧形落地窗前面俯瞰了片刻,回身走向书架的幕布后面。   手探到后背拉链,身后传来一声开门声, 是祁少师推门走进来了。   温之卿欢喜,“太好了, 少师, 快来帮我解一下拉链,我自己手有点难够到。”   祁少师漫不经心地瞥过温之卿全身,慢悠悠踱步过来。   温之卿无知无觉, 放心背过身去,拉链好像一时卡住了, 祁少师要解开,不得不多废点力较劲一番。   “温之卿。”   “嗯,怎么了?”   “我问你,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温心柔她……”   “嘘——”温之卿食指比唇回头,和煦的笑容依旧, 神情却多了几分严肃认真,“不要说, 少师, 有些话不用宣之于口。”   温心柔只是没分清自己的心意是哪种, 她接触的人太少了, 给她时间,她一定会尽快调整过来,她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女生。   “你当我傻子吗,还能看不懂她那种心情。”怀揣不可告人的心意,不敢让在意的那个人知道,害怕因为自己伤害到对方……   “你自己说,有没有和你的好妹妹保持距离——”   “少师!够了。”温之卿正色,语速有点快,音量……音量也有点大,相较他平时叫祁少师的名字,缺了那么一丢丢的温情。   “你敢凶我?”祁少师脸色不可置信。他本来只是借题发挥,想从温之卿身上得一点便宜,能吃到肉就更好了。   温之卿一反常态,反倒像是有故事的样子。   温之卿顿时手足无措,一秒破功,“这……这怎么能算凶……”   温之卿可冤枉死了,他什么时候对祁少师疾言厉色过?更别提凶他了。   可是祁少师冷着脸,抱臂环胸,打量他的目光明显不悦。   “我是一时说急了,少师,没有凶你啊,我就是……就是希望你不要再拿柔柔她们开玩笑了,你笑话我就好……”   温之卿紧张兮兮,瞅着祁少师绕着他转圈圈,那种屠夫观察砧板上猎物的感觉,怪让他心慌的。   “哦,原来如此,那是我错了,我道歉。”   “不不不,不用,少师你真不要对我说,任何对不起之类的话。”   “是吗,这样我不是太欺负你了吗?”   祁少师转着转着,突然停下,阴森森冲温之卿一笑,猛然一步贴近,一把扒下温之卿的衣领。   既然要欺负,那就贯彻到底喽!   温之卿穿的是一字领的抹胸连衣裙,布料弹性很好,祁少师这一扒,衣袖滑落,连带整个上半身的衣服脱到腰部挂着,露出半个肌肉结实的胸膛,还有宽厚的肩背。   温之卿顿时后背发凉,他觉得自个的清白摇摇欲坠。   祁少师得意洋洋,略微踮起脚尖,右手勾住温之卿的脖子,因为身高差距,像是吊在温之卿身上一样,不过这无碍他散发,登徒子般调戏良家妇男的气势。   温之卿配合着低头,脖子上好像挂着千斤坠。   祁少师左手抬起温之卿下巴,逗他,“小美人快叫哥,我就大方原谅你在外面招蜂引蝶,还有勾搭什么王子,哼。”   祁少师还没忘记,他比温之卿大半岁,让温之卿叫他哥是他处心积虑想做的事,上回喝醉酒叫的不能算数。   “必须这样吗,少师?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呐。”温之卿表情为难,左手半扶半揽着祁少师的腰,以防他跌倒。   “半岁也是大,别想混了过去。”   “呼——好吧。”温之卿轻缓一口气,却是反抓下祁少师的手臂,一手托着他的臀部举起来,一手扶着后背,直冲了几步。   “卧槽!温之卿你找死是吧!”   事发突然,祁少师胡乱挥手,不小心抓疼了温之卿的头皮,即刻他松了紧攥的头发,紧紧抱住温之卿脖子。   下一刻后背贴上冰凉的落地玻璃窗上,祁少师松开一只手,摸到一只紧实的手臂扶住,动作才算定格。   现在祁少师坐在温之卿臂弯里,几乎比温之卿高了一个头,双目相对。   温之卿微仰着头,从下而上,柔和的目光专注地端详着他,好像在说,别怕,少师,有我扶着你呢。   祁少师心里却没这么多浪漫因子,也文艺不起来,他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卧靠,温之卿的臂力无敌了,真他妈强!   那小臂线条,流畅又优美,肌肉充满惊人的爆发力。   祁少师含恨承认,他小瞧温之卿了。   “哥哥什么的,是不可能了,嗯,打断腿也不可能叫。”温之卿不记得他醉酒那晚的事了,说得义正言辞,祁少师听着心里窃笑,面上不露分毫。   “勾搭王子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对麦田里的那只小狐狸而言,小王子才是他唯一承认的人,独一无二。”   祁少师低头望着一本正经的温之卿,惊诧,“你演的不是睡美人吗?”怎么频道又岔到《小王子》一书去了。   温之卿自顾自的,没有回话的意思,他反手捉过祁少师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   “小王子,你是不是那只小狐狸要找的小王子,嗯?”   小狐狸等到他的小王子了吗?在那个小小的星球上,独自看过千百次日升日落,玫瑰花说,怀抱着期望的等待是最美好的时光,在对方于约定好的时间来临之前,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她优雅地等到了小王子归来,而被驯服的小狐狸留在了地球,对着金黄的麦田苦苦等待。   他们都说,小王子只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星球,可小狐狸仍然巴巴地期待,渴望再见一面。   终有一天,他们再遇了,跨过生与死的界限。   在温柔无限的目光里,祁少师半晌憋出一句,“放屁,肉麻不肉麻啊你!什么鬼!”   温之卿但笑不语,穿着蓬蓬公主裙的他,把祁少师竖抱起来转,天蓝色的大裙摆旋转几圈,散成盛开的花状。   他是把他驯服的小王子,还是温长工忠心服侍的小少爷,温皇后钟情的小皇上,是温之卿同学捧在手心里的人。   驯服的意思是,建立你我之间的羁绊。   当我对你情有独钟,把你放在了心上,你便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人,无可取代。   窗帘“刷”地一声关上,阅览室内除了黄昏的余晖,一丝光线也无。   转了几圈过后,两人倒在一堆散乱的衣物间,温之卿伏在祁少师身上,乱拱乱亲,直到翻了个身,他忍不住舔了舔祁少师的后脖颈。   祁少师身体立即打了个战栗,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心底冲上脑袋,这是他致命的弱点。   他强调过几次,不准随便碰他这个地方,温之卿情到深处,总忍不住。   “温之卿,找死啊你!”祁少师咬牙切齿翻过身,抬脚蹬了温之卿一下,动作绵软无力。   清越的笑声顿时溢出口中,回荡在偌大的阅览室里。   “闭嘴!”   温之卿便乖乖改作闷笑,脸埋在祁少师颈窝里,手上不紧不慢地剥着祁少师的衣服,颇有一种悠然自得的兴味。   祁少师不耐烦,正要反客为主,以下制上。   门口一声女人的尖叫,“啊——!!”   祁少师翻坐起来,温之卿反应却比他还快,一把将他按在怀里,拿自己的大裙摆遮住。   同时正色敛笑,厉声喝道:“谁!”威严的成熟男人气势四溢。   温之卿自己半裸着上身不要紧,不能叫别人把祁少师看了去,这衣服都快剥得差不多了。   给祁少师整理好衣服,温之卿随便拢了两下裙子,独自一人走出去,门口的女人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方老师?”   温之卿面色缓和了一些,声音仍然冷硬,“方老师,这是校方安排给男生的临时换衣室,您不该不敲门就随便进来。”   “对……对不起,刚刚汇演结束,我追你们迟老师到这,以为他躲到楼上来了。”方语战战兢兢抬头,面对这样的学生,心里着实发怵。   “迟老师怎么会来这呢,到了下班时间,他就不会留在学校多一分钟,您要不要去校门口堵堵看?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温之卿弯眸抿唇,温和又亲切,还是那个尊敬师长的纯良好学生。   方语松了一口气爬起来,祁少师从阅览室走出来,她一见到立刻又蹲了回去。   “你们,你们俩真的是……?”   “抱歉,方老师,吓到您了。”   “吓到我倒没有,刚刚是我吓到你们了才是,方老师太大惊小怪了,向你们道歉,请你们见谅。”   祁少师走过来,奇怪地和温之卿对视一眼。   “不过,安安,你跟老师说实话,也让我死心,你们迟老师,他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你知道的对不对?”   温之卿沉重点头,“迟老师应该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方老师您就别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了。   感性的方语老师顿时哭哭啼啼抱怨,“我不就是想脱个单吗,大龄女青年的苦谁知道,想嫁一个好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方老师您先别哭啊,有话好好说!”温之卿为难得束手无策,眼神求助祁少师。   祁少师耸耸肩表示,你自己的老师,自己看着办吧,他也没辙。   温之卿硬着头皮劝解,“那个,方老师,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就不信了,老娘三十八岁前还能拐不到一个好老公!世界上三条腿的男人这么多,没有一个迟立,还有千千万万的男人等着我去摘取!”   温之卿默默咽下即将出口的话,他和祁少师都小觑了女人的抗打击能力,方语当着他们的面上演了三秒变脸,从悲戚到亢奋,无缝切换。   送走方语老师,温之卿返回阅览室,换了正常的衣服,和祁少师一起下楼。   升旗台前的元旦文艺汇演果然接近尾声,差不多结束了,温之卿和其他几个男生帮着抬起椅子凳子,一一搬回教室。   再和祁少师出来后,就在花坛前停住了。   这个时候暮色很浓,光秃秃的银杏树枝丫下,温心柔和沈商庭隔着不远的距离而站。   高大的硬汉子送上一束百合花,略显局促,“你今天的表演很精彩,这束花本来应该在你谢幕的时候送,只是后来又想,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送给你,给你添麻烦。”   温心柔看了那束花许久,扑哧一笑,“现在就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了吗?”   沈商庭举着花僵立住。   温心柔低着头轻声说:“这束花很漂亮,不过不是我现在应该接的,你能等等我,以后再把它送给我吗?”   沈商庭一挑眉,眼角眉梢带出几分喜出望外,“好,好,我等你。”等你长大,十八岁也好,二十八岁也好,都是我的荣幸。   “柔柔,回家了!”温之卿扬声提醒。   温心柔小跑过来,挽着温小雅的手,跟在温之卿和祁少师后面,从沈商庭旁边的小道上过去。   温之卿点点头,算是和沈商庭客气打过招呼,他身边的祁少师不轻不淡扫了一眼,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流。   ※※※※※※※※※※※※※※※※※※※※   么么哒~(^з^)-☆清明节都放假了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逝水年华、方士、蓝调儿v、xiangli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安好 12瓶;长束NATSUKA 10瓶;逝水年华 6瓶;墨陌酒九、花朝、言叶之庭 5瓶;3081840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切勿坏人好事   隔日下午上课前, 温之卿从办公室回来, 把月考的成绩排名表仔细贴在班级公告栏的墙上。   庞俊杰刚喊了一声,“安安, 帮我看看名次!”   班上的女生闻风而动,一窝蜂跑过去,把温之卿挤开了。   庞俊杰捶胸顿足, 他不该喊这么大声音的,现在女生挤过去了, 他们几个男生只能等她们散了才能看成绩。   幸好温之卿拿到排名表的时候就着重看了几眼,把他们的分数和年级排名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走到庞俊杰跟前,沉思片刻开口,“小胖你……做好心理准备。”   庞俊杰惊恐万状,什么准备?被迟立这个班主任狠狠骂一顿的准备。   他的名次也降得太多了,没被打出一班这个重点班, 纯属是迟立仁慈护着他。   可迟立这个老师心善面冷,一旦毒舌起来, 能把别人损得体无完肤。   而且他还很早就说明白了, 女生心思敏感,容易多想,最重要的是自律性和进取心更强,所以他以鼓励为主, 委婉批评为辅, 剩下你们这帮男生脸皮够厚, 心大又不要面子,那就不用拘着了,直接开炮骂吧。   怎么骂人也讲究方法,尤其是批评学生,更是一门学问,课上迟立一点不含糊,针针见血,指名道姓几个男生偏科太严重,成绩总在下流划水,庞俊杰则干脆自己跳下了瀑布。   “别人都在努力往上游,唯恐落后一点,你们几个只要不被打下瀑布就满足了,可走点心吧,高二了还不重视起来,成天想着去外面打篮球,上回还有理科老师跟我反映,说你们有男生在课堂上打游戏,难道一星期一次的物化生课就不用听了,下学期的会考你们怎么办,高中毕业证还要不要了?”   被打击得丧气到不行的庞俊杰,此刻终于有了点精神,颤巍巍举手,“老师,我们只要考到大学,有大学毕业证不就行了。”   迟立冷笑一声,“就你这个刚过二本线,岌岌可危的分数,是准备考个多好的大学,好让你家长来找我感谢?黄家嘉,南谨云,你们也别笑,不过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而已,温之卿,回头把你们男生的学习小组搞起来,下次月考,不,该期末考试了,不准再拖了整个班级的后腿!”   突然被点名的温之卿抬头,“……?”   迟立恨铁不成钢看他一眼,“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儿,什么阶段做什么事,把你的重心摆好。”   温之卿莫名心虚,“是,老师。”也不知道是在应迟立的哪一句话。   上周月考的狂风暴雨还没过去,下一节政治课,政治老师是个可爱的小老头,就是批评学生的时候不太可爱。   他把学生一个个叫上去领试卷,按分数的从高到低。   这次的最高分居然是南谨云,全班人不禁回头看温之卿,温之卿岿然不动。   “哟,没想到是我打先锋。”南谨云兴高采烈蹦上讲台。   惹得讲台上的政治老师吹胡子瞪眼,小老头最看不惯学生的轻浮样,一来先把南谨云的言行举止批评了一顿。   南谨云嬉皮笑脸,“改正改正,我一定向我们的温之卿同学学习!”   又无辜被点名的温之卿抬头,看向讲台上,视线和老师对上了。   政治老师干脆把他也叫了上去,和蔼可亲地说:“你在这听着啊,等一会,很快就到你了。”   转头对南谨云疾言厉色,“从你的答题卷上,可以看得出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不过你要是再敢这么大胆答题,写一些不可说的内容,小心今年的三月份加急名单就有你!老老实实按老师给的模板答题不好吗?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理由加意义,条条清楚,我跟你们强调几遍了,啊?”   “n遍,嘿嘿,就是今晚有人上门查水表,我也不怕。”   “你还敢说!”   南谨云夸张得一步三回头鞠躬,口里说着“谢谢老师”,他的大题明明不符合标准答案,政治老师还给他这么高的分。   小老头对着他没个好脸色,转头面对温之卿就是和颜悦色,生怕吓到他一样,轻声道:“这次试卷的大题,你是不是有两道没写啊?看你历史的题目也有几道没写。”   温之卿惭愧点点头,他月考前一天晚上还在赶稿,第二天文综考试直犯瞌睡。   “别怕,老师不怪你,这次出卷的题量太大了,难度也大,是时间没安排好吗?看你脸色,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啊,你们现在才高二,不要太紧着自己,课余时间要多出去透透气,和朋友打打篮球也挺好嘛。”   下面的庞俊杰几人听了,悲愤地交头接耳,什么叫差别待遇,这就是!   放学后一班几个男生留下来开小会,温之卿分析了一下各自薄弱的学科,最后总结,“我们来补课吧,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周时间,应该足够我把你们的成绩提上来了。”   庞俊杰继续颤巍巍举手,“安安你确定?这样不会很麻烦你吗?”   和黄家嘉他们相视一眼,他们还想回家打游戏啊,段位赛都约好了!   温之卿神情严肃,“我不是开玩笑,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而且放心,出力的不只是我,还有你们自己。”   温之卿发现,南谨云他们当的课代表,恰恰是他们成绩最不好的一门,迟立真是用心良苦。   “以后我们放学后,留下来互相督促学习,你们各自都有薄弱的学科,可也有很擅长的,刚好可以当小老师指导其他人。”   “小……小老师?”南谨云他们脸色一言难尽。在减压减负的大环境下,他们竟然要自己给自己补课吗?太恐怖了,他们都多少年没有业余时间补过课了!   可是温之卿作为一班之长和他们的学习小组的组长,完全不容他们拒绝。除了一个热爱学习的许博文,其余人都在抱头嘤嘤嘤,温之卿好可怕,气势好压人。   “稍等,安安,学校不允许学生留在学校太晚!”怕出什么意外要担责任。   “云妹说得对!”庞俊杰和黄家嘉欢呼。   “那就换一个地点,这些都是小事,不要紧。”温之卿微微一笑。   南谨云报复性地提议,“那可以去你那吗?你们那距离近,地方也大,嘿嘿。”   祁少师肯定不乐意他们过来打扰,这样补课什么的就可以泡汤啦。   没成想温之卿却是一口答应了,领着他们出发直奔梧桐街。   走到五号楼楼下,和另一波补课的人马对上了,看目的地都是505室。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又所谓,没有人抢的东西,就不知道它的好。   那一刻,气氛凝滞了,然后瞬间,两方的战火熊熊燃起。   南谨云扬手一声喊,“冲啊——抢占先机!”   两帮男生争先恐后往楼上跑,连电梯的存在都忘记了。   温之卿呆滞片刻,“少师,你们也是?”   祁少师无语瞅一眼上楼的那群男生,“补课。”   顿了顿,祁少师补充,“我是被逼的!”   温之卿笑着走过来,手掌盖上祁少师头顶,“辛苦了。”   临近期末考试,所有师生都动起来了,谁都想考个好成绩,过一个好年,集英那种学校也不例外。   无论是不是吴日休“胁迫”祁少师的,还是褚烽他们自己拜托祁少师给他们补课的,都证明……   “你敢说出来!”祁少师一把拍掉温之卿的手,白他一眼,“收起你脑子里那些想法,压根没有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子非我,焉知我之所想?”温之卿从后面抱住祁少师,他体形比祁少师大,像是整个人赖在了祁少师身上一样。   “少跟我咬文嚼字。”祁少师挣脱不开,他被箍得几乎走不动道,身后人虽然刻意控制着重量,没往他身上压,那股子气息也很迫人。   这个时候,总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还给他一种柔弱无力的感觉,那是属于雄性生物之间的不甘示弱。   要不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温之卿,祁少师绝对要反手给他一肘子,再给他一个过肩摔。   不过现在也足够让他心中忿忿不平,再恨恨抓起他胸口的手咬一口。   温之卿手背吃痛,却没随着身体反应放开,他掰过祁少师,轻轻弹他一个脑瓜子,嘴里无奈说着,“少师你是猫吗,被人一碰就咬人。”   祁少师举起爪子威吓似的挥舞,“我还挠人呢,你信不信?”   温之卿佯装害怕,“信信信,少师你别伤我。”   祁少师气急反笑,见温之卿这副无条件容忍迁就他的模样,更想狠狠欺负温之卿了。   他抬脚踏上一步楼梯,站在高处突然转过身,抓住温之卿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叼着他的上唇辗转厮磨。   温之卿只能语词含糊不清反抗,“唔,少师别,外面还有人呢,世风日下,不雅不雅……”   祁少师短暂放开一会,呸了温之卿一口,抓着他的肩膀压在墙上,手臂横在脖子上,不小心带到防盗门,哐当一声巨响。   “温之卿,你最近越发放肆了。”祁少师目光炯炯,还跟他提什么世俗礼教,当初敢故意撩拨他,一见面就扑倒他,就说明温之卿这家伙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温之卿刚想解释解释,以证清白,祁少师的吻狂风暴雨般又落下来了。   二楼的楼梯转角处,南谨云和庞俊杰蹲在地上,看着下面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惆怅叹气。   “南哥,咱还出声不?”   “坏人好事,天打雷劈,你说呢?”   “那咱上去?”   “走吧,回去跟集英那帮小崽子们争地盘,光靠博文和佳佳他们抢不过啊。”   ※※※※※※※※※※※※※※※※※※※※   下午一觉睡到六点,蠢作者留下悔恨的眼泪(┯_┯)   晚饭还没吃,心痛╯﹏╰   九点没有整时更新,万分抱歉   谢谢小可爱们的地雷和营养液,感恩笔芯,噗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调儿v 2个;ghos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ghost 15瓶;英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十年之约的理想   “说吧, 这房子归谁!”   “什么?”温之卿一进门, 唬了一跳, 南谨云气势汹汹的,是要跟谁撕破脸争家产吗?可这小公寓的归属权……   “呵。”祁少师双手插兜,后一步进来, 他就冷眼看着,褚烽和南谨云的两方人马对峙上了。   “啧, 你们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们抢地盘了吗?”褚烽松松肩膀, 手指捏得嘎嘣作响。   “什么叫我们抢,我们早跟安安预约好了, 要把这里作为补课的基地!你们才是后来的插队,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对, 我们南哥说得都对!”庞俊杰和黄家嘉许博文举双手双脚支持南谨云, 其中还夹杂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褚烽回头瞪一眼弥子暇,重色轻友的家伙跟着起什么哄, 到底站哪边的。   “喂, 祁少帅,你还能不能做主了,是管不住你自家的人吗?”褚烽使激将法挑衅祁少师。   “我巴不得, ”祁少师靠在沙发上战术后仰,慢条斯理开口, “你们都给、我、滚。”最好争得头破血流, 一起叫救护车运出去。   温之卿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一贯赞同的是利益共赢, 以和为贵,“既然都来了,就一起补课好了,说不定还能互相指导,我们期末考试不是还要考文综理综吗,大家有不会的都可以向对方请教。”   祁少师心里默默唾弃一口,温之卿是把孔圣人的教诲学到骨子里去了吗,还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坚持发扬不耻下问的优良传统。   “这个想法太他妈操蛋了,文理不可能兼容,有我们就没有他们,而且这屋子这么小,哪里挤的下!”南谨云坚决反对温之卿的建议,明明他下午还说温之卿他们的公寓够大的。   温之卿无奈,“云妹你别说脏话啊,你租的房子不是就在楼上吗,怕打扰到对方,我们两波人刚好可以分开。”   南谨云咧嘴一笑,“安安你们这房子的风水好,学习起来有劲头,我那屋子被某头熊破坏了风水,不是好地方。”   弥子暇刚想开口反驳盖他头上的黑锅,褚烽顶顶后槽牙,“哎哟嘿,巧了,我也还就看准这个地方了,除了这,我们哪都不去!”   陆九阳双手环胸,深沉地点点头,反正哪里有热闹凑,哪里有他就对了。   温之卿左右望了望两方水火不容的人,灵光一现,“要不……”   祁少师一把拉下他,坐落在沙发上,自个站起来,全身气场全开,“单日补文科,双日补理科,就这样,不准再有异议!再逼逼叨叨,全给我滚犊子!”   南谨云偷摸摸遛过去,小声问,“安安,你也是这样想的?”   温之卿重重点头,语调深沉,“都听少师的。”   南谨云心里腹诽一声,真没男人气魄,竟然被祁少师压得死死的,安安你这样会被人笑话气管炎的说!   补课的事情一槌定音,长达两个星期与期末考试作斗争的复习开始了。   虽说时间是这样明明白白安排的,期间总有些厚颜无.耻之人插.进来浑水摸鱼,在单数日该文科补习的时候,觍着脸过来打扰,然后被南谨云一顿胖揍赶出去。   期末考试前的腊八节这一天,大雪纷飞而下,整个世界都成了银装素裹的冰雪王国。   恰好是周末,温之卿带着温小雅和温心柔去祁少师的别墅休息,再看看小猫胖达。   出门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撞上了庞俊杰,然后又顺理成章地吸引了南谨云他们几个男生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各自都带了不少东西,南谨云说要看烟花,特意买了不少小型的烟花爆竹来郊区放。   他呼哧呼哧出租车上搬下来时,祁少师冷冷一笑,抬手叫过别墅的管家,一个小时后,庭院里堆了一堆大型又昂贵的烟花,礼花弹、组合烟花、罗马烛光、喷花、架子烟花、火箭、旋转烟花、水上烟花……   南谨云乐得眉开眼笑,也不在意祁少师抢了他的风头,“你这个少帅装逼装的,我给满分,财大气又粗,比不过比不过,哈哈……”   祁少师昂头哼一声,就差挺胸了,身边的温之卿看得好笑不已,真是孩子气的少师。   他手又习惯盖上祁少师的头顶,被祁少师嫌弃地睨了一眼,一把打掉。   两人说笑着边走进屋,黄家嘉旋风似的刮过,又倒回来塞给他们两个布娃娃,据说全是他今天闲得无聊,去玩抓娃娃机得来的。   温之卿瞅瞅他怀里的一大堆布娃娃,这运气是有多好,能抓到这么多只,店家都要把他拉入黑名单了吧。   不对,重点是黄家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为什么少女心这么强?!   穿过偌大的庭院走进一楼的大厅,发现许博文和温小雅坐在地上,头顶头凑到一起,旁边散乱放着一堆制作孔明灯的材料。   许博文居然心灵手巧的还会做孔明灯,还跟温小雅两个人做得不亦乐乎,他不是一心只爱学习的吗?   温之卿观望了一会,抬脚往厨房走,庞俊杰迎面跑出来喊,“安安,安安,你的八宝粥冒泡了,快去看看好没好!我的馄饨馅拌好了,你们谁想来包馄饨?”   其他人闻风而动,凑到客厅包馄饨,还被南谨云和黄家嘉嫌弃,“天天吃你家的馄饨,能不能有点新意,腻味死我们了!”   “大哥,馄饨你还想有什么创新,剁了你们做人肉陷馄饨,再包成金元宝状要不辣?”   …………   温之卿听着身后的话,笑着摇摇头,迈步进了厨房,打开锅盖搅拌搅拌,八宝粥还不够粘稠,调成小火又煮了五分钟,再取了雪白的大号钵碗,倒出小半锅粥盛着现在喝,剩下的留锅里热着。   祁少师接着电话踱步进来,收了手机后,脸色平平淡淡倚在门口。   温之卿侧头望一眼,他能看出祁少师小表情透露出的不悦,“还有谁要来?”   “还能有谁,不就那几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吗。”   “褚烽,还是弥子暇和陆九阳?他们腊八节也不在自己家过吗?”   “大概吧,谁知道。”祁少师表面不在意地凑过来,心底却好奇地看温之卿试尝八宝粥。   温之卿轻轻笑了笑,舀了自己碗里的一勺给他尝尝。   祁少师吃完意犹未尽舔舔唇,他是真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碗里的够我们吃吗,锅里那些是留给他们的?”   “我煮得多,粥还有多余,褚烽他们要是不嫌弃也可以分两碗,放心,还有小胖的馄饨,不会饿着我们家少师的。”   “谁稀罕你的粥!”祁少师不打自招,说完为了掩饰似的,一把拍掉温之卿捏他脸的手,勾唇凉凉一笑,随手拿了一罐佐料全部倒进锅里,“敢来跟我夺食,齁不死他们,呵。”   温之卿阻拦不及,简直哭笑不得,少师这气性呐,“你加错了啊,少师,那是糖罐子,你连盐糖都不分,还想捉弄人。”   祁少师不只是盐糖都不分,他还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是祁少师不会承认,他还不信自个加错了,手指沾了一点罐里的残余物,放嘴里抿了抿,然后自己呸了一口,甜死他了。   祁少师举着手到处找水洗手,温之卿极其自然地捉过他的手,放到嘴里含了含,舔了舔,将糖渍吮吸得干干净净。   “好了,再拿纸巾擦擦就好,天冷就不要沾水了。”   祁少师都惊呆了,一贯漠然的表情完美破裂,温之卿不仅动作自然,表情也很单纯坦率,一点多余的旖旎感都没有,甚至不见一点因过分亲近而显得态度轻佻的狎昵感。   反倒是祁少师自己想岔了,另一只手摸上红晕窜上来的的后脖颈,他再次确认,温之卿就是个芳心纵火犯!   有副纯良的外表就是好啊,做什么下流无.耻的举动都不会有失庄重。   祁少师抓住温之卿的头发,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这次换温之卿呆眼了。   半小时后,大厅一群人等到了他们出来,终于可以开始煮馄饨,喝腊八粥了,真是喜极而泣,可喜可贺。   褚烽三人在他们吃完不久才赶过来,南谨云拿勺敲着碗嘚瑟,“没你们的份,都吃光光了哟。”   弥子暇举起手里的精品金华大火腿,陆九阳从身后亮出一大盒顶级澳洲牛肉,褚烽抱胸挑挑眉,“烧烤,谁来?”   外面风雪已经小了,晴雪初霁,正是雪地烧烤的好时机,一伙人打着雪战,堆着雪人,热闹又有情调。   祁少师叫人在大草坪上搭起了烧烤架子,又支了一顶遮阳棚,褚烽系着外裙烤肉的架势竟然还煞有其事,烤出来的成品证明,他真的有一手!   香味四溢,勾得剩下的人嗷嗷待哺,南谨云他们吃人家的嘴软,也没再碎碎念表达对集英三个人的不满。   他们在院子里玩着,祁少师回房换衣服,温之卿跟着管家先生去花房摘剪鲜花,听说是要插在琉璃大花瓶里,摆在别墅各处的。   温之卿很乐意跟着有学识的人学点东西,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没名没姓的管家。   三楼的大露台,祁少师换了身轻便的黑色羊绒衫,扶着雕花栏杆往下眺望,他家的别墅院子很大,和外面的天地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温之卿便从铺设的大理石路那头走过来,一身温暖的米色呢子大衣,手里拿着一枝有半人高的梅花枝,花苞半开半闭,红得灼眼。   那梅花应该是要插在一楼大楼梯转角处,等身高的大花瓶里的,他的管家先生总爱摆弄一些精致的小玩意。   祁少师自动忽视了,跟在温之卿身后的管家。   石路两边,南谨云和温小雅他们故意向温之卿扔雪球,击碎的雪球纷纷扬扬落满他一身,温之卿仍然笑着,风度翩翩朝屋里走去。   他停在楼下的喷泉边,仿佛心有所感,抬头望向祁少师,弯眸展颜。   祁少师顿时被他的笑容击中了心,缩回头后退,抚着胸口感叹,温之卿真是该死的惑人妖孽。   玩玩闹闹了一下午,吃完烧烤,夜幕降临了,又到了放烟花的好时机,玩心大的温小雅和南谨云小跑着去点燃远处的烟花筒,看五颜六色的烟花升上夜空绽放,乐此不彼。   祁少师手里也捏了一支温之卿给的烟花棒,意思意思挥舞两下,就当是增添了一点欢乐的气氛,只是那个百无聊赖的表情实在破坏气氛。   “哎,让一让,让人啊,孔明灯来喽!”   祁少师侧身让开,许博文和庞俊杰捧了几支孔明灯过来,点燃后一一发放给其他人。   温之卿手里也拿了一只灯笼,掏出记号笔交给祁少师,“试试吧,少师,写下你的愿望或者祝福,看看能不能上达天听。”   祁少师嗤笑一声,他对这种许愿的东西不感兴趣,看在温之卿面子上,才接过来写了两句话。   “你的呢?”   “博文他们没做够,差一只。”   “那你写我的对面,分你一半位置。”祁少师半蹲在地上,扬扬下巴指指,一只手还遮挡着他写的字。   温之卿好笑地接过他另一只手递过来的笔,跟着蹲下,“真是谢谢我们大方的少师同学。”   祁少师大言不惭,“不客气。”   温之卿蹙眉写的时候,其他人的孔明灯一只一只都放起来了,闪耀着一点微弱的烛光,越飘越高,直至全部燃烧坠落。   “放呀快放啊,还有谁的没放!”陆九阳发问后就想过来抢温之卿的,被祁少师一眼给瞪回去了。   “谁谁谁!”黄家嘉的声调一波三折。   “啊!啊!”南谨云嚎了两嗓子,突然想起来,“等等,这样多没意思,写在灯上的愿望都被烧了,谁知道你们有什么白日梦,是真英雄,今天就给我全喊出来!”   “啊呸,你谁啊,还得喊出来让你们知道,我小人不行?”   褚烽专注拆别人的台一百年不动摇,下一刻就被温小雅打脸。   “我!我来,小雅想第一个喊!”   庞俊杰和黄家嘉立马无脑欢呼,“小雅妹妹万岁!恭迎小雅妹妹做第一个呐喊者!”   温小雅害羞地躲到温之卿身后,仅仅一分钟,很快又蹦出来,上前几步,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   她大声喊:“温小雅要做世界上最幸福,最最幸福快乐的人呀——!”   末尾的音调拖得长长的,许久才消失在众人的耳朵里。   下一个站出来的,是看似柔弱内敛的温心柔,她喊的是:“我温心柔,以后要嫁一个丈夫,生一个孩子,做最好最合格的妻子和母亲,拥有世界上最幸福美满的家庭!”   两个妹妹都这么主动了,温之卿也不能示弱,他被庞俊杰和南谨云他们推出去。   “该你了,安安,不能掉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温之卿默默吐槽一句,这关他们男人的脸面什么事,脚下还是站出去,手里捧着一只点燃的孔明灯。   透过微光,他看到灯笼对面祁少师写下的字,转头莞尔一笑,在祁少师偏开脸的时候,他庄重地开口。   “我,温之卿,将用我的余生护佑我所爱的人,让他们一生平平安安,百岁无忧!”   再下一个竟然是存在感最低的许博文,他面色有点激动,“我我我,许博文要考到心目中理想的大学!”   “好,博文有志气!”几个男生纷纷为他打气。   接下来大概是情绪都被感染了,无论附中还是集英的男生,一个一个走出来。   “我庞俊杰,要把我家的馄饨店开遍全国,做成全国最大的美食连锁店!”   “我黄家嘉,不要再被甩!我一定要娶到我的梦中女神!”   “我陆九阳!会成为全球最伟大的黑客!”   “老子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吼吼吼,谁也不能阻止我成王!”   “那我弥子暇,要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最强的格斗之王!”   “破坏队形啊你们俩!什么中二的梦想!”庞俊杰和黄家嘉捉着南谨云和弥子暇暴打。   温小雅哈哈大笑着乱跑,温心柔捂嘴偷笑。   南谨云在弥子暇的护佑下挣脱开来,冲到最前面大喊,“我南谨云,希望国泰民安,海晏河清!让所有人吃得饱,穿得暖!”   祁少师嘟囔一声,“什么鬼。”   温之卿便给他解释,南谨云的父母是国家红十字会的志愿者,也许在他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他真的有心怀天下的远大理想也说不定呢。   追着南谨云打的庞俊杰和黄家嘉停下来,“这个厉害了!看你抱负如此远大,我们就不揍你了。”   南谨云嘿嘿笑着走回来,“还有谁没喊啊?哦,是集英中学这两位大帅少帅呀。”   他的表情着实欠揍,可惜褚烽双拳难敌四手,而且真论起来,褚烽还不是弥子暇这个全国青少年散打冠军的对手。   在众人的催促下,褚烽迫于无奈,懒洋洋开口喊:“老子要挣更多的钱,成为世界首富,让这些家伙都对我俯首称臣,跪在我脚下!”   “这个理想过分了啊,你们这些万恶的剥削阶级!”   “做你的员工也太可怜了!呜呜,希望以后我不会进到你们家的公司上班。”   褚烽回头笑骂:“卧槽,你们想来,老子还不收呢!就你们这点本事,真不会害老子赔本亏钱吗!”   黄家嘉暗搓搓眼尖发现,“等等!有一个想跑,快抓住他!”   温之卿急忙挡在祁少师前面,“饶了少师吧,他的愿望,我已经看到了。”   南谨云:“你知道有什么用,我们好奇啊!”   庞俊杰:“对啊,不能厚此薄彼!云妹他们这么白.痴的梦想都说出来了,不能差祁少师一个!”   陆九阳关键时刻叛变,“少帅偷溜上楼了,弥子暇快去堵他!”   温之卿闻声冲过去楼梯口,格挡了一下弥子暇,几步跳上台阶追上祁少师,“少师,我们快走。”   两人躲进二楼祁少师的房间,严严实实关上房门,听着外面的人锤门大喊,“有本事你们就开门啊!开门啊!有种一辈子不要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温之卿转头望望祁少师,两人相视而笑,双双倒在大床上喘气。   祁少师默默想,他就躲里面一辈子不出来了,咋地!反正温之卿在他身边呢,关一辈子小黑屋他也乐意。   ※※※※※※※※※※※※※※※※※※※※   又是……分分钟想偷懒断更的一天,呜呜(┯_┯)   啊,是什么,是什么让我头秃掉头发,加重近视也要码字,是什么,让我窝在寝室不和朋友出门去浪?   是爱呀~是小天使们给予我的深沉的爱啊!*罒▽罒*   抱歉,又是九点不准时更新的一章,沧桑叹气,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人美心善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归来仍是少年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跟我回家过年   两人躺床上说了一会话, 听到门外的人嚷嚷着饿了, 都下楼吃晚饭去了。   晚饭是别墅的厨师做的, 黑胡椒牛排、奶油土豆汤、鹅肝酱煎鲜贝,还有烤面包和饭后甜点等等,豪华奢侈的西式大餐。   其他人午饭没吃什么, 就下午吃了点烧烤,现在饿的不行, 都吃得都停不下嘴, 也顾不上温之卿和祁少师他们俩了。   没人堵门口了,温之卿和祁少师也下楼了, 就是祁少师这个正经的主人也被发配到餐桌的角落吃饭, 有点惨兮兮的样儿。   餐桌又长又大,食物都摆在前面的人那里,他们俩面前就一碟意大利面, 一个小面包。   南谨云他们说, 不从众合大流的人没资格吃好的, 护着那个人的人也一样。   两人没异议, 默默吃着,温小雅把自己手边的香滑果冻布丁分了一半出来, 从桌子那头绕到末尾他们这里。   “哥哥吃得好少,我的分给哥哥吃啊。”   祁少师默了默, 艰难开口, “谢谢。”   “不客气哒!”   温之卿顿时不厚道地笑了, 祁少师横他一眼, 桌下的脚就踹了过去。   力道很轻,温之卿仍然皱眉苦脸,哎呦喂地叫起来喊疼,祁少师今天都不知道被气笑几次了。   晚饭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温之卿做主把其他人留下来睡觉,祁少师点点头没说话,反正别墅的房间多得是。   结果南谨云他们又想出了法子闹腾,南谨云号召大家一起通宵学习。   “谁熬不住退缩谁是狗!”这是南谨云惯用的激将法。   有狗腿子庞俊杰和黄家嘉他们无脑应和,再加上爱抬杠的褚烽,无时无刻不在凑热闹的弥子暇和陆九阳,通宵学习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准备拉上温之卿回房间的祁少师:简直信了他们的邪!   他这别墅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这个时间点他早该准备睡觉了,真想把这些聒噪的人赶出去,祁少师怨念很深。   温之卿摸摸他的头,“困了等会你先睡,他们说着玩,自己也熬不住的,放心。”   “呵,但愿他们不是夜猫子。”祁少师顺着温之卿的手就往他身上靠,几乎是被温之卿给拖进二楼的活动室的。   整栋别墅都奢侈地开了暖气,他们只穿打底毛衣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一群人脱了外套窝在二楼的活动室,自己做试卷的,给其他人讲解题目的,还有一个温小雅没有繁重的学业任务,就殷勤给他们端茶倒水,锤胳膊捏腿……捏腿是不可能的,温之卿看着呢。   因为活动室空间够大,两帮人竟然还能互不干涉,可又奇异地和谐融洽。   地上铺了毛绒地铁,祁少师盘腿坐在上面,一小时做完一套数学试卷,抬头放松眼睛,顺势又往旁边一靠,就靠到了温之卿的腿上。   温之卿没坐地上,他端端正正坐的书桌配套的椅子,低头看看靠他腿上眯眼打瞌睡的祁少师,放下笔去摸了摸祁少师脸颊。   头发有点长了,该剪了,要不然低头写作业的时候,容易被两边垂下的头发挡了光线,变成近视就不好了。   俗话说瞌睡一个传染俩,祁少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下一秒是过来送水的温小雅,再过去是讲题目的南谨云也泛起了迷糊,结果是不到十二点,一个又一个人全倒下了。   今天玩得太嗨了,难怪他们没精神。   温之卿喊醒温心柔,让她带着温小雅上楼上的房间去睡,剩下的男生就随便他们了,一帮大老爷们冻不着。   祁少师身体不好就要仔细点照顾,温之卿把他抱到地毯上,又翻出毛毯给他盖好,自己也在不远处睡下了,无视其他敞着白肚皮睡的人,毫无心理负担。   后半夜黄家嘉被尿憋醒了,爬起来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揉揉惺忪的睡眼,不可置信。   哦!这画面……真是该死的唯美戳人!他的少女心都要泛滥啦!   在他随便铺了一张垫子睡觉的上方,温之卿和祁少师一左一右睡在他两边,就隔着一张垫子的距离,各自盖了毛毯,捂得严严实实,侧卧闭眼睡得香甜,却又各自从毛毯中伸出一只手,半握着手指相勾。   黄家嘉盯着那两只相勾的手,看了好久。   大概他是脑子一时睡糊涂了不清醒,心大地躺回他的垫子,捏着他的小毯子,闭上眼想重新入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总感觉哪哪都不对劲,不是他头顶上方的两个人存在感太强,而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太对,结果是他身体越缩越小,垫子越挪越下………   随便插入一对相亲相爱的小情侣中间什么的,太不应该了,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小情侣!?   黄家嘉脑子一激灵,头一次机智了一回,他的存在貌似成了王母娘娘划开的银河,无情地分开了牛郎织女。   “少挨老子!”黄家嘉从南谨云的呵斥声中惊醒。   下一刻,他缩成一团的身体差点绊倒了南谨云,然后被紧跟过来的弥子暇接住了。   “滚滚滚!”南谨云小声骂着弥子暇,气冲冲开门出了活动室。   “哎,你也睡不着。”   黄家嘉被踹了一脚屁股,火大地转头一看,是双手插兜的陆九阳在俯视他。   “出去喝两口?”   “去就去。”黄家嘉爬起来跟了出去,许博文默默也跟了上来。   三楼的大露台,月光如水无限好,黄家嘉惊恐地看到,那里已经坐了褚烽和庞俊杰,两人脚下一堆空酒瓶。   就像他奇怪,一向看不起他们附中学生的陆九阳刚刚为什么主动叫他和许博文,褚烽和庞俊杰能凑到一起和谐地喝酒也很让他头大啊!   然而更奇妙更让他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南谨云说,温之卿和祁少师是一对,男女朋友那种。   黄家嘉顿时怀疑起了人生,他可是一个笔直笔直的大直男,就是天天被女孩子甩,也没想过那方面的关系。   结果他现在身边就有一对。   陆九阳说,别担心,老子当初也震惊,差点被吓得灵魂出窍,还有,你们的南哥和这个瞎子哥也搅和到了一起。   黄家嘉张大了香肠嘴看过去。   弥子暇嘚瑟黏到南谨云身边,“老陆真不会说话,什么叫搅和,我们是摩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都是缘分呐。”   南谨云摁着他的头直揍,“谁要跟你摩擦出不一样的火花,收起你的荤段子,我呸你.妈的,我们一定是上辈子擦破了肩膀,才换来这辈子的孽缘!”   黄家嘉呆滞地开口,“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许博文默然点点头,“好诗。”   南谨云唾弃一口,“去他妈的!怎么可能!”   庞俊杰充当和事佬,“不打不相识哈,和气生情嘛,云妹就别嘴硬了,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说了这么多,祁少师家储藏的红酒也被他们牛饮了几瓶。   黄家嘉发出灵魂思考,“我还是不明白,安安和祁少师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这两人一个温润,一个凌厉,一个是暖手的玉,一个是刺人的锋利出鞘的刃,不仅性格不搭,走出去两个人外貌的画风也不同啊!   南谨云喝得醉醺醺地说:“你要是明白,嗝,就不会到现在还是单身了。”   黄家嘉顿时想泪奔,兄弟就是关键时刻扎心的存在啊!   “搞不懂就搞不懂呗,世界上离奇古怪的事情这么多,还能一一都给你解释清楚啊。”   庞俊杰和南谨云碰了一瓶,表示赞同,“云妹说得对啊,管他同性异性,反正朋友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朋友的妹妹也是我们的妹妹,兄弟喜欢的人,他的男朋友,当然也是……”   黄家嘉:“也是我们的男朋友?”   “嘿嘿,也是自己人。”   陆九阳:“幸好你收住口了,要不然少帅的四十米大刀都收不回来了。”   庞俊杰嘿嘿一笑,“博文,你在干吗?”   蹲在墙角的许博文扶了一把眼镜,抬起头,“我在用塔罗牌占卜,我们剩下的几个人之间配对的可能性。”   “雅蠛蝶!这都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我喜欢的是小雅妹妹那样可爱的女孩子啊!”   “博文你太阴险了,我还想娶我的女神呢,休想掰弯我!”   群情激愤,陆九阳默默吐槽一句,“我也不想跟你们配对好吗,大帅,你也不出个声。”   褚烽冷眼看着南谨云他们打闹,站直身体,冷笑一声,“困了,我回去睡了,你们自己慢慢玩。”   陆九阳摇摇头,褚烽真是做什么都招人厌,明明有时没啥子恶意,他要是有温之卿的外表,能给他增添多少好感值。   “我也要睡了,拜。”   陆九阳跟在褚烽后面走了,其他人顿觉索然无味,都说困了要回房间睡觉。   “卧槽,好大的房间,我要死皮赖脸住在这里,欸,博文你测测,祁少师收容我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要卖身给祁少师吗,人家也不稀罕你啊,称一称重,看看能卖多少钱,你才能买得起这大别墅。”   “我给他们当小三,你们觉得可行吗?”   “滚吧,怎么可能瞧得上你,有安安这个珠玉在前,你就是一块丑石啊丑石!”   几人再不舍得这段悠闲的时光,别墅一日游还是很快结束了,第二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段紧张的复习日子之后,不久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两天的考试时间结束,是两天的周末假期,距离寒假还有蛮久,两个高中的人都没这么快放假,考完还要补一周的课,顺带把期末的试卷讲解一遍。   期末考最后一天下午,温之卿从学校出来,和祁少师见过面后,回了馄饨店那边的家,后面两天是周末,照例是他回家住的日子。   温之卿骑自行车载着温心柔回去,他要停放自行车,后一步才上楼,一进门,发现家里气氛不太对。   脑子咯噔了一下,他想起来了。   温小雅哭得抽抽噎噎的,温心柔也红了眼,李华莲没流泪,可也表情沉重。   “我早上接到你们大舅舅的通知,你们外公走了。”   “妈妈?你今早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温之卿说完自己苦笑了一声,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怕耽误他们的学习。   “不碍事,我们明天回去,赶得上你们外公的出殡,等会你和柔柔都跟学校请好假,宁宁的学校已经放假了不要紧,晚上我们都捡好行李,明天一早就去赶火车。”   原本母亲的娘家老人去世,温之卿几个小辈不用回去,只是他们家情况特殊,父亲这边没有亲戚,小时候又在外公家住过很长时间,和外公外婆的情分也厚重。   “安安,”李华莲叫醒失神的温之卿,“少师那边还不知道你要回老家,打个电话和他说一声吧,别让他担心。”   “不,妈妈,今晚上我想去少师那一趟,明天,明天早上,我一定赶过来!”温之卿眼里透出乞求的意味。   李华莲望着儿子这样的眼神,哪能不答应一次他的愿望。   “去吧,天黑注意安全。”   “谢谢妈妈。”温之卿即刻开门出去,一路飞奔,他不想打车等公交,只是用跑步来宣泄自己内心突然而至的压抑痛苦。   他的外公,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无病无灾,只是自然的老死,那他的少师呢,也还会遵循上辈子既定的命运轨迹,早早地步入死亡吗?他的心脏病,也是属于正常的生老病死范畴吗?   温之卿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再承受不起一次祁少师的死亡,他会承受不住崩溃的。   一路跑回梧桐街的小区,温之卿脚步不停歇,迎着冷冽的寒风。   他得争一争,哪怕和天争,和地斗,和死亡作抗争,他都要把祁少师夺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永远不放手。   505室,祁少师闲闲地靠在床头看书,好像真的是心有所感一样,他察觉到了什么。   放下书下床,祁少师半信半疑地出了房间,站在客厅沉思了一会,他走过去打开门。   高大的身形瞬间笼罩了他,身体紧紧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抱住。   “温之卿?你重不重,快撒开。”压死他了都。   “不放,绝不放开你。”   祁少师偏偏头,看看埋在他颈边剧烈喘气的人,啧啧,这个撒娇任性的语气。   “少师……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回家?”温之卿第一次提出任性的要求。   “行啊。”祁少师还以为温之卿跑这么急,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跟我回老家那边,少师。”   “要不然呢,你说的什么?”   温之卿稍稍松开祁少师,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眼里迸出惊喜的光芒。   祁少师应得如此理所应当,祁少师自己也没想到。   温之卿猛然发现自己没说清楚,重新把祁少师揽入怀中,哭诉似的说:“少师,我外公去世了,我们明天就要回老家,这一走,怕是还得在那边过完年才能回来。”   因为回去参加丧事要耽误几天,再回来补那几天课也没必要了。   祁少师默然片刻,抬手拍拍温之卿的后背,“离过年还有这么久,你想的太远了。”   温之卿突然撒手,推着祁少师压在沙发上,发疯似的亲吻舔舐,他的眼眶湿了,眼泪潸然而下。   “我没法忍,少师,我忍不了,足足两个月,一想到要这么久见不到你,就觉得度日如年,这日子,怎么熬?”   祁少师捧住他的脸,一字一顿说:“打电话,视频,都可以。”   去年暑假他见不着温之卿,还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哦不,温之卿还不跟他打电话,留了电话号码都没有用,更别提视频了。   “不行,少师,不行……”温之卿把头埋进祁少师颈窝,好像在闷哭,“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求求你了少师,和我回家过年吧?”   身下的祁少师沉默不语,温之卿就发狠继续亲他,甚至开始撕扯起祁少师的衣服来。   祁少师深刻觉得,温之卿最近是不是太脆弱了点——这是他的错,那样自信从容的人,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行了行了,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祁少师推开堵住他嘴巴亲的头,又不会法式舌吻,光会舔有什么用。   “少师……”透明的琥珀色眸子像是在发光。   温之卿异变的瞳孔真的很漂亮,不像祁少师自己的眼睛,只是纯黑色。   “够了,我答应你了还不成,起开,我再重申一次,你很重。”祁少师抵挡不住温之卿这样的眼神攻击。   温之卿支起身体,眼里泪光涟涟,绽开笑容,却不是听话地起身离开,“少师最好了,真的。”   他说完重重往下一压……   祁少师满腔悲愤,当初欺压温之卿的债,如今都要他一一还回来,还是肉偿。   ※※※※※※※※※※※※※※※※※※※※   啊,准备换地图了~   又是迟到的一天……再回来捉个虫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长束NATSUKA 10瓶;踩踩踩 5瓶;阳台君 2瓶;英姐、mint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舌忝不知耻   祁少师这一晚被温之卿缠的, 激起一身恶寒, 狠狠心推开温之卿,“明天还起不起了, 滚去整理行李!”   “嗯!我来,少师你睡觉, 等我一会,很快就好。”   温之卿的很快就好,就是磨磨唧唧地大包大揽, 这个祁少师喝水的杯子要带上, 那本祁少师要看的书也不能忘。   祁少师躺床上, 看温之卿走进走出拿东西,忙活两小时, 最后整理出两大包东西,还蹲床边拉不上背包拉链,实在无语。   他活得有这么精致讲究吗, 需要温之卿如此自觉地为他考虑周全, 带齐这么多东西?   “随便整理些得了。”祁少师拿脚踢踢床下温之卿的肩膀。   如此自然而然的, 温之卿捉住他的脚踝,亲了亲脚背。   短暂的呆滞之后,一个条件反射, 祁少师缩回脚就踹向了温之卿后背。   温之卿倒栽葱身子往前仰,再转回头, 看祁少师的眼神都是傻愣愣的。   他做错什么了要被踹?   床上以被闷头的祁少师明显不想给他一个解释, 温之卿摸了摸头, 不明所以地蹲下,继续整理他的包裹。   忙活到半夜十二点,温之卿终于能上床睡觉了,这次他没往自己的床上爬,他掀了祁少师的被子往祁少师身边挤。   祁少师嫌弃地把温之卿推开了,身体的敏.感反应还残留余韵,他觉得自己不能被碰的部位还要加上一个,温之卿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呢,连他脚丫子也亲!   温之卿锲而不舍缠过来,祁少师略微挣扎了一下作罢,不知不觉窝在温之卿怀里睡着了。   温之卿却是守着他,自己稍眯了眯眼,整晚没睡着,估计着时间起床做了一顿简易的早餐,再回房间把祁少师叫醒。   祁少师打着哈欠往窗外一看,天还是黑的,估计现在不过早上五六点。   两人吃了早餐,一人背了一个包出门,祁少师的轻一点,温之卿手里还提了一袋包子,那是预备留给祁少师在火车上吃的,他肯定吃不惯火车上的东西。   在馄饨店楼下和李华莲她们汇合,经常要早起开店的潘丽红夫妇俩也在,正不舍地和李华莲道别,庞俊杰还在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发现楼上温小雅他们都不在了,大概要吓死。   见着祁少师也过来了,还是跟他们回家的架势,李华莲也没多说什么,仿佛预料到了一样。   一行人打车去江城的火车站,八点多上火车,接下来就是整整七个小时的旅程。   听温之卿说,下了火车还要坐一个小时的班车,才能到他们镇子上,祁少师略感心累。   考虑到他的存在,在温之卿的提议下,他们买的是软座,可也架不住绿皮火车本质的设施环境,车厢逼仄,人又多,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着实难闻。   祁少师第一次坐这样的火车,难免不适应,不过这里的人倒是比那些高等车厢的人热情多了,还有同行的乘客主动和李华莲打招呼,聊起天的时候还分享起了食物。   他们本来五个人,买的是连坐的车票,全在右侧的六人座位那边,还有一个多余的位置,坐的是一个看着和李华莲同龄的妇女,打扮时髦又精致,听她自己说她是全职妈妈,丈夫是做小本生意的。   她和李华莲聊着聊着,聚拢了好几个女人在一块谈天说地,期间必然要说到自己的家人。   就有人问,这四个男孩女孩子都是你的孩子吗?也太优秀了吧,能生出这么多出众的孩子,儿女成倍的双全。   李华莲笑着说,对面坐着的三个都是她的孩子,旁边的这个男孩子,就是祁少师,是她儿子的男朋友。   祁少师闻言惊愕转头,李华莲笑容不改,和温之卿一个模板刻出来的温柔娴静。   叽叽喳喳的妇女群们顿时安静了,儿子的男朋友,是和女朋友一样的存在吗?早恋……早恋多不好啊,哈哈,不是还在读书吗……   人群四散,隐隐能听到他们的咬耳朵,甚至有回到座位上,还在跟自己的老公孩子比划,不断回头向温之卿他们指指点点的人。   先前和他们坐一起的妇女也走了,看温之卿和祁少师的表情嫌恶不已,三分钟后又返回来,把桌上据说是她老公从国外买回来的一盒高级饼干拿走了。   温心柔垂垂眸没说话,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温小雅嘟嘴“吁”一声,气哼哼跺跺脚,反应就直白多了。   旁边的温之卿摸摸她的头,给她拆了一包饼干,那是祁少师送给她的,真正的进口手工高级食品,营养又美味,家里一大堆。   对面的李华莲蹙蹙眉,“宁宁,不可以做这种不礼貌的动作,安安,你过来,跟妈妈换个位置。”   “好,妈妈。”温之卿怔了怔,起身和李华莲交换了位置。   现在是李华莲和两个女儿坐一边,温之卿和祁少师坐对面了。   “你们困不困,靠妈妈身上眯一会眼吧。”   “啊?”精神抖擞的温心柔和温小雅互看了一眼,然后一个靠在李华莲肩膀上,一个枕在她腿上,闭眼假装自己在睡觉。   李华莲满意地看向对面,她的儿子和儿子的男朋友。   祁少师福如心至,机智地往温之卿肩上一靠,刚好他确实需要补一个觉。   温之卿顿了顿,摸了摸祁少师的脸颊,微歪歪头,也靠着祁少师闭眼假寐起来了。   李华莲这才收回视线,坐直腰板,守着她的儿女们睡觉,不再管外面那些各色异样的眼光。   “滴滴答答……噼里啪啦……”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了,温之卿被窗外的雨声惊醒,原来是外面下起了大雨。   温之卿扶着祁少师的头,正正自己麻.痹的身体,再看对面,三个女人也早醒了,正安静地看车窗外的风景。   不过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雾蒙蒙的笼罩一大片,只能看到一点绿色。   温之卿转回头,把睡得不舒服的祁少师移到自己腿上,取了一本书随意翻看着,距离到他们老家还有几个小时呢。   期间祁少师醒了两次,一看外面的天气和车里的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喝了两口水,倒头又枕在温之卿腿上睡了。   反正那个妇女嫌弃他们去了其他车厢,让出来的位置够宽敞,那他也不用客气了。   火车一路南下,到达莲塘县境内时,雨声已经从大变小,外面的天气也从雷阵雨、阴雨天气,转成了黑压压的阴天。   莲塘县是比江城还要南边的城市,一年到头没下过几回雪,最多打霜降寒,绵延的大山是一年四季常青的,野花瓜果也是四时常开都有的。   祁少师下车后,入目是满眼的青山绿水,深觉温之卿的老家还挺漂亮的,难怪能养出这一家子的美人。   跟着坐上乡村客运的班车,一路颠颠簸簸,赶到小镇温之卿的外公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很有些年头的三层自建房院子里,檐下的照明灯高高亮起,空中支着塑料棚挡雨,底下摆了七八张饭桌和好几十只高脚长凳,目测客厅里还有几桌。   院门口有人出来,将他们迎进去,都说一口方言,祁少师也听不懂。   温之卿低下头跟他说,那是他的两个表哥,趁着还没入殓,来带他们去后面的堂屋,跪拜他们的外公。   祁少师没意见,温之卿就把他安置到院子里的一桌,让他坐着等他回来,桌上有茶水和吃的。   看着祁少师掏出手机玩游戏,安安静静地等他,温之卿这才出门跟上李华莲他们。   输了一局贪吃蛇游戏,祁少师抬头松松肩膀,院子里吵吵嚷嚷,一点没有悲伤的气氛,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这些远的近的亲人聚到一起,仿佛不是为了送葬,口里交谈的也不是温之卿死去的外公,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亲人的离去,对他们而言好像是稀松平常的事。   真是难得啊,明明大都是小学没毕业的泥腿子,却能把死亡看得这么淡,祁少师不禁又想,大概以后他死了,坟前的人也是这样哈哈大笑,不当一回事吧?   也挺好的,总比那些虚伪的哭泣强。   “诶!让让,菜来了!小伙子,帮忙端一下啊!”   祁少师愣了一下才放下手机,把面前托盘里的大碗茶端上桌,嘶,真烫,还沾他一手油汁,为什么一碗菜要装这么满。   祁少师摸了摸兜里,没带纸巾,应该是温之卿身上了,他举着手张望,看看哪里能洗手,一个小屁孩闷头就撞上了他。   “小鬼……”祁少师好笑,这么点大的小不点,看着还没四岁吧,还知道碰瓷,故意往他腿上撞呢。   扎着两个冲天小啾啾的小屁孩抬起头,笑得傻里傻气,祁少师剩下的话全说不出口了。   这小鬼头居然是异瞳,两只眼珠子的颜色明显深浅不一,左眼是大部分国人常见的的深棕色,右眼是极淡的浅褐色,带点棕黄,在暗处看好像在发光一样。   那让祁少师想起,每晚温之卿倚靠在床头看他的眼神。   温之卿的瞳孔虹膜也异变了。   “你的眼睛很漂亮。”   “就像安安的一样吗?嘿嘿。”小鬼头咋咋呼呼的,表情很开心,她不害羞,也不怕生,显然听惯了别人这样夸她。   “安安是你什么人?”   “是小叔叔!我是安安的小侄女!”   “哦。”这家人真有意思,无论老少都叫温之卿的小名,放他们家,是什么辈分,一丁点都不能差。   祁少师懒得开口问温之卿小侄女的名字,结果人家自己主动说了。   “我叫李玉书,我还有一个小宝贝!你要知道他的名字吗?”   “哦,小宝贝是谁。”祁少师从善如流,满足小丫头片子的心愿。   “小宝贝是弟弟,他叫李玉龙,今年两岁半啦!”   “嗯嗯。”祁少师敷衍地点点头。   “叔叔来,我带你去洗手,然后我们一起吃晚饭,等安安回来。”   祁少师听着这么小的人,还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心里疑惑,“谁教你做这些的?”   “安安,安安叫我陪着叔叔说话,可我刚刚不敢过来,叔叔好凶哦。”   “傻瓜。”祁少师嗤笑一声,揉揉小丫头的黄毛,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   啊哈,最近好热呀,可是后天马上又要降温了~   及时看天气预报,添减衣物很重要,嗯哼!   还有,晋江又又有新版本了,快去更新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ghost 15瓶;长束NATSUKA 6瓶;宛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抱团取暖   院子里开席不久, 温之卿他们回来了, 问过祁少师吃过没有,自己囫囵吃了两碗饭, 李华莲她们也在一张桌上吃晚饭。   饭后温之卿问亲戚借了一辆电动车,先送祁少师去他家的房子休息, 他们几个晚上则还要留下来守灵,留祁少师一个人在他外公家,既没地方睡, 太吵太累也熬不住。   大眼瞪小眼, 祁少师和怀里的小玉书四目相对, 小丫头眨眨眼,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埋在他颈窝咯咯笑着。   祁少师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现在坐在电动车后座,和骑车的温之卿中间隔着一个小玉书。所以为什么要把这小丫头也带上啊?当真是人手不够, 照顾不来?   温之卿轻笑一声, “抓稳了。”   “轰——轰”, 电动车及其费力才打响马达开动,一路发出的噪音像是抽了鸦片的大老爷喘不过气来,虽然加装了豪华的遮阳蓬, 也防不住冷冽的寒风打在身上。   小玉书窝在祁少师怀里冻不着,祁少师就被冻了个半死, 十来分钟后到了家下车, 手脚都僵硬得伸展不开。   这南方的鬼天气, 严寒难道是魔法加持过的效果吗。   祁少师被温之卿揽着带进门,小玉书自食其力,颠颠地跟在他们后面。   看见小叔叔给那个哥哥披棉袄,她还故意哆哆嗦嗦跑过来,缩着身体喊,“好冷呀,好冷呀!”   祁少师仰头就是一个白眼,这小丫头片子找存在感呢,穿这么厚实跟他喊冷,都快胖成皮球了。   “真冷?”   小玉书眼神亮亮地点点头。   祁少师掀开棉袄一角,把她揽进怀里。   两个人抱团取暖的时候,温之卿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倒在大澡盆里给祁少师泡澡。   温之卿的行动力惊人,祁少师在浴室不过待了十分钟,他已经给小玉书洗漱过,还打扫好了楼上的房间,铺好了床。   陈旧的褥子上罩的是从江城带回来的新床单,被单也换成了新的,还加了一层毛绒绒的新毛毯,小玉书正在上面打滚,不仅如此,连枕头也是祁少师在江城常睡的。   温之卿怎么打包的这些东西?太能耐了吧!   家务废人祁少师躺上床,也惬意地打了个滚。   温之卿坐在床边看他,“少师,你和玉书很投缘。”   “嗯?大概吧。”不是因为那个小丫头不怕生吗,他就没见过这么外向胆大的小孩。   祁少师看看小玉书,温之卿用小毯子和布娃娃也给她搭了一个小窝,就铺在靠墙的床上角落,中间隔着长条的枕头,和他们睡一张床,方便夜里照顾。   说了一会话,温之卿很快走了,小玉书玩闹累了,很快也倒头睡着了,房间里就剩下祁少师一个人。   附近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无,站在二楼走廊放眼望去,甚至方圆几里都没有一点光亮,明明现在晚上八点都没到。   祁少师返回房间,百无聊赖地躺回床上玩手机,他的夜生活有点无趣啊。   贪吃蛇一轮又一轮碰壁输掉,熬不住的眼皮困得直打架,手机滑落在身上都没感觉。   祁少师猛然惊醒,是靠墙边睡的小孩在嘤咛呓语,拿起手机一看,才十点多,他居然坐着就睡着了。   等等,细细听,外面真的有动静,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哒哒的上楼脚步声,隐隐约约充斥在耳边。   祁少师飞快下床穿鞋,刚想开门,窗边照出个人影。   哦,大半晚的冒出来,是闹鬼就不好了。   “你要吓死我吗,温之卿。”   “那我吓到你了吗,少师。”门外的温之卿笑得耀眼灼目。   他一身黑衣服黑鞋子,只有左胸的口袋系了一根红绸带,腰上的麻绳应该是忘了解了,就这样匆匆赶过来了。   “怎么可能,想什么呢你。”祁少师顿了顿,侧身让开,“还不快进来,你不知道冷的吗。”   两个人杵门口说话多傻。   温之卿纹丝不动,把手里的大钵碗举了举,“他们熬了粥做夜宵,你吃一些填填胃,我就不进去了,马上还要回去,祠堂那边还有事情。”   他牵挂着呢,农家的这种宴席,菜都是大鱼大肉,多油而重口味,祁少师晚饭压根没吃几口。   祁少师从钵碗上收回目光,“你能来就说明时间有充裕,能耽误你多少时间,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忌讳你身上沾染了死气?”   “当然……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温之卿结结巴巴,他一向拿故意无理取闹的祁少师没办法,无奈地踏进门,他带来一室寒意。   虽然他确实有几分那样的意思,不想满身风尘和寒霜的自己,把祁少师的美好空间打破了。   “这粥不错,怎么煮的?”祁少师喝了半碗抬头问,不管是不是因为他太饿了才觉得好吃,祁少师表示,这粥必须在他这留下姓名。   “请的村里人掌厨,熬出来的鱼肉粥。”   祁少师顿时面露嫌弃。   “这鱼肉不腥,你看他们还特意剁成了碎末子,用了姜丝和葱花去腥,不过我都给你撇去了,而且家里的小米怎么煮都香。”   祁少师拿勺搅拌搅拌,这一碗土灶大锅煮出来的大杂烩鱼肉粥,他居然不知不觉喝了半碗,还毫无察觉,让别人知道,他还要不要维持挑食的人设了?   想当初,国家一级厨师用最好的食材精心烹饪出来的大餐,他照样挑剔不误。   “再喝一点吧,少师,嗯?”   “不,不要了。”   “你怎么这么挑食呢。”温之卿十分无奈。   “所以呢,不养我了。”祁少师挑挑眉。   “养,当然养,倾家荡产也要养我们家少师。”   温之卿接过钵碗,两三口喝完剩下的,也不用抹嘴,他揽过祁少师后脑勺,一口封住祁少师的唇。   啧,鱼腥味,葱姜味,怪味!祁少师探出舌头,舔了舔温之卿的唇瓣。   温之卿迅速扯开他,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定定看了很久。   伸手摸上脸颊,贴了贴,冰凉的手感受到一点温度,温之卿从椅子上起身离开,“我走了,你先睡,别等我了。”   祁少师坐床上的人都愣了,他还一句话没说呢!谁要等这家伙睡啊,他一直睡着的好吗!   祁少师下床追出去,温之卿已经蹬蹬下了楼,檐下开着灯,他站在走廊,看着温之卿出现在院子里,推开院门口的栅栏,骑上那辆老爷电动车“突突”离开,消失在寂寂夜色里。   温之卿这行动力,太他妈感人了。   “靠!”祁少师恨恨骂了一声,到走廊尽头的浴室接了一杯冷水漱口,回房躺回床上闭眼,妈的,睡不着!   气性很大的祁少师伸手去戳小玉书的胖脸蛋,小丫头睡这么香,可酸死他了。   小玉书怎么被戳都没醒,祁少师只能作罢饶了她,想着等温之卿回来再报仇,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听温之卿说这场丧事还要办几天,就因为家里的长辈去世,让亲人们来回折腾,班不能上,学不能上,钱不能挣,到底值不值得,划不划算?   不过温之卿他们应该不会考虑这些东西吧,只有他这样的俗人才会凡事用利益衡量。   祁少师平躺着直视天花板的灯管,思维不禁发散,想东想西,想起了很多,关联最多的毫无疑问是他爷爷。   这个老头子严肃又刻板,成日瘫着一张脸,处处都在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可侵犯。   不过祁少师爹不疼,娘不爱,打小跟着他长大,所以有幸看过他一脸褶子笑开花的样子。   那是祁少师三四岁的时候,跟小玉书差不多高,老爷子在别人面前绷着,在他这却没多少提防,以为他还小不记事,不时拿东西逗他,老小孩似的。   偏偏祁少师小小年纪气性大,不耐烦搭理任何逗他的大人,老爷子也不例外。   祖孙两自此就杠上了,老爷子乐此不彼,买各种东西诱惑祁少师,哄得他能给两个眼神,有个反应,自己也很开心,躲着人在后花园里笑,小小的祁少师偶尔也会给个面子跟着笑。   老人爽朗的笑声,小孩咿呀咿呀的稚嫩笑声,回荡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   可惜这为数不多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在祁少师四岁时,他们家重视下一辈的教育,三岁就要启蒙,祁少师这还是晚了的。   自打他开始学东西,显示出聪慧早熟的迹象,老爷子有意识控制和他的距离,不再像以前一样和他说笑。   每回祁少师去见他,都是公事公办地问他学习方面的事,餐桌上的僵硬问候,也和其他兄弟姐妹们的没有两样。   慢慢的,祁家老宅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冷。   镇子上那边,其他人零点前忙完都睡下了,温之卿和大表哥被安排在祠堂守了两个小时,之后再换其他兄弟,天亮以前就没有温之卿的事了,他可以暂时休息一会。   这时候已经后半夜三点了,安排了床给他,不过需要和别人睡一起,温之卿不顾劝阻,乌漆麻黑的骑着电动车回去。   他又不敢制造出多大声音吵到祁少师,摸黑洗了个冷水澡,小心翼翼寻到楼上,掀开一条被缝钻进去,抱住人,亲了亲脖子,忍不住疲惫叹气。   祁少师耳边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能是老鼠和小贼,那肯定是某个贼心不死的男人喽。   “麻烦,松松手……”祁少师声音饱含睡意,箍他这么紧,是要把他勒死吗。   温之卿最近不握他手腕,改抱住他睡觉了,也不知道哪学来的怪癖。   ※※※※※※※※※※※※※※※※※※※※   最近肿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短小?惊呆╮(╯_╰)╭   (难怪‘’也感人)自个造的孽,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小秘密大发现   “信你个鬼。”一声不吭就跑了, 虽然也有他睡太沉的缘故。   早上祁少师翻身往旁边一摸, 是空的, 被窝里残留一点温之卿的气息和温度。   几个小时前他还抱怨温之卿勒得他太紧,现在又怀念那种紧实的归属感,祁少师坐在床边抱臂叹气, 他可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呐。   “叔叔,穿衣服。”   祁少师侧过身, 接住一头撞进他怀里的小玉书, 捏起搭在床尾的两件小衣服发愁,着实无从下手。   思考了一下, 祁少师牵起一只衣袖,小玉书晃晃头, 找到毛衣领口把头套进去, 自己躺床上伸胳膊蹬腿,终于嘿呦嘿呦, 艰难地穿齐整了一身衣服。   完事颠颠跑下楼, 推开厨房,指指灶台,示意祁少师掀开锅盖, 里面热着他们俩的早餐。   这一看就是习惯了自力更生的主啊!祁少师自叹不如。   盛了粥到客厅,小玉书坐小凳子上, 捧着小碗吧唧吧唧喝粥, 坐饭桌高凳子上的祁少师咬了两口油条, 放下筷子就开口了。   “你想见你家安安吗?”   小玉书放下碗摇摇头。   祁少师半晌语滞, 说不出话来,这小丫头还挺鬼精灵的。   “安安说啦,我们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能去找他,我知道路去也不能。”   “离家这么久了,你不想你爸妈?嗯……还有你家的小宝贝。”   “唔……我想的。”   祁少师手指点了点眼尾,“你带路,我给你买吃的。”   “是逛小超市吗?!”小丫头眼睛惊喜地发亮。   “……都行,就没有大超市?”   小玉书端起碗,吸溜几口喝完粥,跑过去踮起脚,把碗放回饭桌上,“我吃完啦,叔叔快走快走呀!”   村子上方的天空灰扑扑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寒意。   祁少师牵着小玉书迈出门又倒回去,给自己加了一件藏青色呢子外套,给小丫头加了一件大红的毛绒小斗篷。   要风度不要温度什么的,还是不要教坏小孩子的好。   一路走走停停,干脆背起了小孩赶路,半个小时后,祁少师牵着小玉书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朔风猎猎,身后天高地迥,远处有山雨欲来之势。   等了片刻,小玉书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来啦!”   “别拿手指。”祁少师捉回她的手,他记得有这方面的忌讳。   “噢。”小玉书贴着祁少师的腿靠,她个头只到祁少师的大腿。   祁少师略低头,放眼眺望,脚下是成片的田野,坡度高低不一,四周连绵青山包围,斜风细雨,山色朦胧,隐隐有飞桥隔了野烟。   喇叭和唢呐声先传来,白色的长龙队伍出现在桥头,真的是披麻戴孝,个个头上套了白布帽子,帽尾在身后拖拖的长长的,腰上系了麻绳和红绸带。   打头的人举了白幡,跟在摇头晃脑的黄衣老道士后面跪拜,谈不上三步一叩首,几十步也有了,其他的人敛了笑容跟着照做,可脸上也没有多少悲痛,停下来休息时,依旧会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只是刻意降低了音量。   也许他们心里有无尽的唏嘘,流露出来的只有些许缅怀,更多是对生命的从容。   反正人都会死,还不如笑着继续生活。   祁少师目光仔细寻了寻,跟在举幡人后面第二排的就是温之卿,大概面色沉重,心里不好受的,只剩下他们一家直系亲人了。   喇叭唢呐和念经声越来越响,队伍越来越近,他们的目的地是群山里的某一处,风水师算好了绝佳位置,沿途撒了黄纸作为指路的记号。   到了山岗脚下的小道,穿过青密的松柏老竹,祁少师清楚地看到,温之卿伏地叩首再抬头,望着前面的棺材落下了泪。   只是眼角渗出一滴泪珠,可也足够使祁少师触动。   温之卿这人流泪不会让人觉得他脆弱,反而让祁少师想起儿时一次误入教堂里看到的神像。   那时正在举办雕像落成仪式,在世人的歌颂礼贺中,一片明媚的晨光里,那个大慈大悲的天神,为他受苦受难的子民们落下悲悯的眼泪。   后来听人说,是雕像里装了流泪的小机关,人工制造出来的效果,祁少师还是不能忘怀,那慕场景不断在脑海里重放,心生的震撼激荡在胸口,一直到现在。   “叔叔,我冷。”   “嗯,回去了。”   一大一小,一青一红,慢慢走回了小镇上,祁少师信守承诺,带着小玉书逛起了小超市,信口放出话,随便她拿什么,他只管付钱。   小丫头喜出望外,几次回头确认是不是糊弄她的,祁少师说不骗人,她兴高采烈捧回一大堆零食和一个芭比娃娃。   “会不会,要好多钱了,叔叔?”   祁少师没说话,就这个小镇,这家小得可怜的超市,他用过年的压岁钱全包下都绰绰有余。   不过这些零食……祁少师随手翻了翻,这个嫌弃不健康没营养,那个嫌弃牌子不出名没有保障,结果统统让扫码的小姑娘放回去了,只有一个芭比娃娃他还瞧得上眼,一口气买了三。   小玉书舍不得,眼含两泡热泪不断回头,却不会死皮赖脸要祁少师买。   祁少师好笑,跟着也回头看了两眼,不过是往柜台的口香糖区域那瞅了瞅。   柜台结账的小姑娘还以为是在回头看她,害羞得不敢抬眼。   冒着蒙蒙细雨,祁少师捧着三芭比娃娃,背后背了小玉书回村子。   “你去哪了?”院门口栅栏,温之卿面色焦急从屋里跑出来。   祁少师默了默,“出去走了走。”   “回来了就好。”温之卿全当没看到祁少师手里的东西,他也不会说什么,表达他担惊受怕心情的话,天知道,午饭时间匆匆赶回来,迎接他的却是一室空空的感觉有糟糕。   “放下玉书来吃饭吧,我在那边给你们炒了两个菜带回来的,清淡点,你们俩应该都能吃。”   祁少师跟进门,拿起筷子吃饭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在家里等吃等喝,晚上说不定还要继续等温之卿回来睡觉……   他这是被金屋藏娇了吗?   温之卿匆匆来又匆匆走了,下午还有出殡的事情没弄好,在山上修建坟墓是一个大工程,家里的男人都得去帮忙。   这次他出去,很晚才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李华莲三人,他们外公那边的丧事就此暂告一段落。   睡上几人都大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才自然醒过来,祁少师也赖在床上,被迫当了温之卿的抱枕抱着睡。   十点左右温之卿起了床,和家人一起做了个简单的打扫,过年前的大扫除可以放在小年那几天,天气比较好,还有太阳晒。   午饭不用自己做,他们还要去外公那边参加聚餐,除了感谢帮忙建坟的工人,只有关系最近的几个亲人过来了,因此他们只分了两桌坐。   席上祁少师终于见到了温之卿的外婆,那是一个和他家老爷子不相上下的老人,天天板着脸瞪着眼,凶巴巴的模样好像能把小孩吓醒。   可看温之卿给他看的照片,他的外公又是一个很和蔼慈祥的老人,听说打小笑眯眯地把他们带大,偷偷瞒着他们外婆给他们买小吃,在邻里小巷背着手踱步,见到相熟的人就停下寒暄几句,偶尔分享一下各自的新烟叶。   那烟叶是本地的土特产,晒干剁成细丝,装在一个透明塑料袋子里,想抽烟的时候捏出一撮,撕下一张专门用来抽土烟的纸,卷吧卷吧,划一根火柴点燃……然后下一秒就被发现的外婆呵斥一顿。   他们外公是老烟鬼了,三天两头被外婆说,笑呵呵地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再抽一包,再抽几回,从来没跟他们外婆吵过架。   祁少师听着听着失了神,这样性子一冷一热的两个老人,竟然能平安无事处了一辈子。   温之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提醒他回神。   祁少师抬眼看主位的老人,一板一眼地舀一口饭咽一口,脸部就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   小玉书哒哒跑到她腿边,仰着头喊,“太奶奶,小宝贝要吃鸡蛋。”   老人吃饭的手顿了顿,把她前面的那碗鸡蛋羹端给小玉书,祁少师眼见她的手都是颤巍巍的。   温之卿的大表嫂出声,“玉书应该跟太奶奶说什么呀?”   小玉书回头甜甜地喊,“谢谢太奶奶。”   “嗯,好好吃饭,不要挑食。”老人声音混浊,绷紧的脸上,褶子一瞬间绽开又恢复如常。   祁少师挑葱花香菜的手就顿住了,他没看错的话,温之卿外婆是冲着他说的吧?   温之卿垂眸笑了笑,帮他把葱花香菜都挑了出来,“吃吧。”   祁少师余光瞅瞅周围,抬手刚想放温之卿膝盖上,温之卿的二舅妈清清嗓子开口,“安安,咱们还要商量事情,让你朋友到外边逛逛呗。”   霎时席上面色各异。祁少师看了看,默默缩回手,被温之卿一把抓住,明明他就没低头往下看过,还能抓得这么精确。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还敢赶安安的朋友出去!”是温之卿坐隔壁桌的二舅舅出声喝止,温之卿的外婆头都没抬过理睬二舅妈。   温之卿的大舅妈比较端庄,没有二舅妈那么浓重的市井小民气,开口问祁少师饭够不够,菜合口味吗。   祁少师敷衍点点头,还是温之卿替他应付过去了。这个大舅妈说话也不是很讨喜,总有一股端着瞧人的架势。   相较之下,温之卿的表姐李君梅,他二舅妈的女儿,看着就和善可亲多了,短暂的相处也能体现出她身上那股平易近人的气质。   她又没有她弟弟李君柯的轻浮劲,是个文雅稳重的名牌大学毕业生。   “安安你们来,叫上你朋友一起,陪我们两姑侄出去散散步消食,愿意吗?”李君梅见温之卿和祁少师放了碗筷,笑着招呼他们。   “安安叔叔来!”李君梅怀里的小玉书也招手喊。   温之卿和祁少师跟出去,落后了几步。   祁少师故意问,“你不用留下来跟他们争争家产?光靠你妈妈她们可不行吧。”   温之卿低头笑了笑,“少师,你也太聪明了。”   祁少师哼一声,“傻子也知道,家里一有长辈去世会发生什么事,不是分家就是争家产。”   温之卿笑而不语,他们家这点东西,有什么好争的,只是他们二舅妈酷爱斤斤计较,又碰上一个好爱面子的大舅妈,这才容易发生磕磕绊绊,要说李华莲兄妹三感情好,不分你我是不大可能,但至少面上都过得去。   李君梅闻声倒回来,爽朗地大笑,“不用管她们,安安,让她们大人争去,你一个男孩子,别陷入她们妇人家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去,万幸小姑是明理大方的人,能把伯母和我妈应付好。”   “是,表姐,我知道了。”   几个人边走边说起话。   “想当初我们小时候,一家人住一起的日子多美好,我一个人的病虽然拖累了全家,可至少大家的劲都在往一处使,反倒是这几年慢慢富起来了,却渐渐离了心了。”   “当初没分家的时候暗地里计较,分了家更加放明面上争,可你也不好说她们什么,都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小家好,是人可不都有私心。”   “放心,表姐,我都懂,你也别太担忧。”   温之卿的二舅妈一点没有李华莲的温柔知性,脾气暴躁又粗俗,可到底是李君梅的妈妈,小时候也是含辛茹苦才把她养大,为了给她治病更是不惜倾家荡产。   就是最近李君梅大学毕业,对于她的工作和婚嫁问题,母女俩有了很大的争执。   “好了,我和玉书该回去了,你带着朋友再逛一会,活有我们做,不用你操心。”   李君梅领着小玉书原路返回,碰到她弟弟李君柯,不禁呵斥了两句,“阿柯,你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像什么样子,没个正形!”   李君柯死鸭子嘴硬,“哪有,我是来叫你们回去洗碗!妈喊的!”   “瞎掰吧你,不准去打扰安安和他的朋友,跟我回去。”   “不要,我也有朋友要见,你们不能厚此薄彼!”   “你那都是什么狐朋狗友,迟早要被他们带坏!”李君梅拿这个二流子弟弟没办法,再三嘱咐他,不准再偷偷摸摸尾随温之卿他们才离开。   李君柯应得好好的,照旧跟上去偷窥祁少师。   妈的,那家伙穿戴的也贼好了吧,那大衣那裤子,质地看着就很高档,还有那鞋子,是什么英文名的牌子货来着,他一直想买来着,可惜他妈舍不得给他几千块钱,就为了买一双鞋子,他又是个没工作要啃老的人。   李君柯暗搓搓跟了一路,温之卿他们没有察觉,在镇子上闲逛逛,经过祁少师昨天来过的小超市,眼神又朝柜台那瞟了几眼。   “怎么了,少师,你想买什么吗?”   “哦,没有,随便看看。”   “那是我二舅家开的,不过我们想买东西也没多少折扣。”温之卿开玩笑。   “我昨天还带你侄女来过,难怪没有优惠。”在温之卿亲人家开的超市,买那种东西,那多不好意思,当然,是让温之卿不好意思。   镇子上不赶集,清冷得很,又没什么好看好玩的,温之卿带着祁少师就往镇子外沿走,房屋随之越来越老旧,白墙黑瓦,映着青竹飒飒,倒是别有一种古朴的风味。   跟在他们后面的李君柯没穿到厚衣服,冻得身体打颤,涕泗横流,脑子里还琢磨起祁少师身上戴的饰品。   这个袖扣和别针超精致,到底哪里能买到,颈上露出一截的项链又有多贵,还有手腕上的银镯子……欸!?等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他表弟是不是也有一个?   李君柯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真的是他表弟从小戴到大的银手镯,他小时候还抢过几次,虽然最终都没成功。   李君柯心猛的一跳,终于发觉前面两个人有什么不对。   他们之间隔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属于正常朋友之间的范畴,可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完全暴露了他们,某些小细节,小举动,甚至是小表情,都奇异地给人一种感觉,他们的关系要比任何人都来得近。   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默契得好像心有灵犀地转头对视,然后相视一笑,不时相碰的肩膀,前后自然摆动的手擦过手背……   这要换作一个女孩子的手,碰一下还能沾沾自喜,是男人的话,李君柯毫不犹豫甩开三米远好吗!   虽然他们一帮狐朋狗友,一旦兴致来了,什么荤段子都能开,互撸也是常有的事,但那压根不包括平时生活的自然接触。   要是这些还不能让李君柯确信某个事实真相,接下来祁少师的举动简直是赤.裸裸宣告,将真相拍他脸上逼他相信。   青青屋檐下,院墙探出一枝独秀的梅花……啊呸!再诗意的风景都抵消不了这一幕对他的冲击,卧槽,祁少师壁咚他表弟,把他压在墙上亲啊!   李君柯的第一想法倒不是,两个男生亲一起太辣他眼睛了,他最真实的心里呐喊是,夭寿啦!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西王母还有哈利路亚啊!他的表弟不仅喜欢男人,还是被压的一方!   要换往常,这些呐喊铁定早不管不顾喊出来了,李君柯就不是那种会看场合的人,就是会把外人吸引过来他也想不到这么多。   此刻话语堵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了,因为那个压着他表弟亲吻的家伙,那个让他艳羡不已的家伙,远远送了他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让他心怵。   李君柯腿软,好不容易能使上力气,拔腿就跑,他飞快逃离小竹林那个地方跑回家,迎面撞上他母亲,逮着他就骂,又到哪里偷懒去了!   李君柯喘着大气,一五一十把刚刚的所见所感告诉了他母亲。   不是他妈宝,主要是一种推卸心理作祟,这样他表弟的事就算泄露了出去,也赖不到他身上了,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流子,不想知道这么多秘密,惹祸上身。   他母亲却不是这么想的,反而很乐意,在现在这个分家产的关头,给她小姑子一家找点无伤大雅的麻烦。   “儿子,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当家,你得跟你爸说,跟你奶奶和大伯讲,他们不在家,去了祠堂那边,你得跑出去,大声把你表弟的事情说出来。”   “哦哦好,我这就去!”李君柯糊了脑子,没发觉他母亲话里的小心思。   他说着就想跑出门,身后一声女人的喝斥,“你们还想宣扬出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z, 14瓶;墨卿 5瓶;飘落纷飞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知心爱人不将就   “你还唆使你儿子宣扬出去, 是真嫌不够丢人吗!”   从后院出来的是温之卿的大舅妈, 她在屋里听到了李君柯母子的对话。   “阿柯糊涂了, 你也不懂事吗,把安安的事宣扬出去,我们能得好?你就是眼皮子浅!只看到这一点分给小姑的东西就移不开眼了, 因小失大都不懂!”当惯了镇上挂名妇女主任的大舅妈毫不客气训斥妯娌。   “你们老实待在家里,不准出去嚷嚷, 我去把男人们叫回来商量。”   大舅妈锁好院门出去了, 二舅妈这才撇撇嘴,嘀嘀咕咕,“既要钱又要面子, 呸,能耐得她, 就会说这些场面话!”   李君柯左看看右望望,呆呆地问:“妈,你还要不要我去喊回大伯他们?”   “不用, 咱坐着看戏就是,免得你爸又说是我作妖,这次儿子你可得给你妈作证,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二舅妈端了一只小凳子在客厅门口坐下,还分给李君柯一把瓜子, 母子俩津津有味嗑了起来。   后院李君梅和堂嫂洗着碗筷, 等不到她大伯母拿洗洁精回来, 自己过来找, 却被她妈妈和弟弟告知,她的表弟是个兔儿爷、二椅子、基佬……反正农村对同性恋的称呼有很多,怎么难听怎么来。   李君梅皱了皱眉,她是个大学生,不仅学问比她妈妈和弟弟的九年义务教育水平超出一大截,人品和素养也很高,对于同性恋的接受度不说非常开放,至少不会随意诽谤议论。   她母亲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嘴皮子一张,什么都能巴拉巴拉说出来。   “阿梅啊,你看是不是这年头女孩子多珍贵,那村里只有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才会和男人搅和到一起啊,你早点嫁人,我们才有钱给你弟娶老婆啊,要不然我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彩礼钱,你看着吧,你表弟肯定要被你大伯打断腿,他可是最好面子的人,安安的事要是传扬出去,他还怎么在镇上立足……”   “妈!够了!”李君梅简直不懂她妈话里的逻辑性,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还又牵扯到她相亲嫁人的事。   “你们要看戏就看戏,最好闭紧嘴巴不要说话,留点口德吧。”   李君梅面上有几分担忧,匆匆上楼,嘱托温小雅带着玉书姐弟俩出去玩,又让在她房间里休息的温心柔去给温之卿和祁少师报个信,最好看着时机再回来。   前门锁了,几个人从后门出,要打后院经过,李君梅的堂嫂看情况不对,掀了围裙擦干手,抱起一个孩子也出了门,反正无论大家小家都不是她当家,她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李君梅等了一会,温之卿的两个舅舅和大表哥大舅妈一前一后进门,外婆和李华莲去送一个远房亲戚,还没那么快回来。   李君梅笑吟吟迎上去,一一叫过大伯,爸爸,堂哥,还有伯母,没一个男人笑着回应她的,全是阴沉着脸。   李君梅预感大事不妙,这是要三堂会审的架势啊。   只有她伯母笑着问她,“安安回来了吗?”   门口的李君柯抬手一指,“他们回来了。”   李君梅顿时愁得扶额,这两个傻孩子,都通知他们不要太早回来了,好歹让她摸清楚情况不是。   温之卿和祁少师肩并肩跨过门槛,一个仍旧脸色温和,镇定自若环视一圈屋内,跟他们打招呼,另一个神色冷峻,还是一言不发,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看了看他们相握的手,坐客厅主位左手边的二舅舅先开口。   “安安,把你朋友送回去,这么久了,他家人也该担心了。”二舅舅开超市的人,习惯了圆滑处事,想着还有周旋的余地,没有必要为一个外人搞得这么僵硬。   温之卿要是现在真把祁少师送回去了,他们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人生难得糊涂,自欺欺人是第一要义。   可惜那是温之卿千求万求才带回家的人,“舅舅,少师要留下,跟我们一起过年。”   温之卿回头看了一眼,和祁少师目光对上了。   “胡闹!”二舅舅恼火地一拍桌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舅舅不想跟小辈撕破脸皮争执,就让温之卿的大表哥出面代表他们。   不同于轻浮的李君柯,温之卿的大表哥是个严肃刻板的男人,也有长房长孙的气势。   “安安,你从小听话懂事,我们真没想到,你会……你会喜欢男人。”   温之卿轻笑了笑,“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去了大城市,见多识广,我们是比不上,但你要知道,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祁少师轻嗤一声,怕不是要得高血压了,吃这么多盐。   大表哥瞅他一眼,继续面向温之卿说:“我们比你有生活经验,知道你跟男人在一起的后果有多严重,你现在年轻才这么轻率,老了就该后悔,不,不用这么久,等你到了表哥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正理。”   温之卿轻摇了下头,看着祁少师说,“我不想要那些。”   祁少师望着他的眼睛,霎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家伙太会撩人了,简直时刻准备着戳他心窝子。   大表哥咳嗽两声,把客厅的人聚焦在那两人身上的目光吸引过来。   “别脑子一热就冲昏了头脑,你们现在出去试试,要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的,还要连累你们的家人被说闲话!安安,你想过柔柔和宁宁她们没有?有这个人在,以后你让她们怎么嫁得出去!”   温之卿默然片刻,嘴唇翕动想说,他的家人很好,都支持他们,况且哪怕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也想自私一回。   “哥,你话不能这么说。”李君梅看不下去,站在温之卿和祁少师前面。   “安安他们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被人戳脊梁骨骂,要我说,敢这么说的人品质也很低劣,那样的人说出口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在意?”   “阿梅,社会不是你们大学的象牙塔,有人就是这么坏,容不下和他们不同的人,难道你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你说的是不错,可也要考虑到个人的多样性,我们还能一味委屈自己去迁就别人吗?况且安安家的情况特殊,他是长子长兄,势必要担起一家的责任,照养母亲和两个妹妹,也许还要一辈子照顾宁宁……”温小雅的智力障碍永远是个大问题。   “可哥你想想,现在有哪个人乐意嫁过来,帮他养着一家人?现在有个人不介意这些,和他并肩而立,而不是一味地要求安安为他们遮风挡雨,这样不好吗?”   “你的话就能这么说了吗,太偏激了,这世上的好女人这么多,长得漂亮又勤俭持家的,像你嫂子一样,给我生孩子操持家务,哪个不交口称赞,这样好的女人,附近的十里八乡都能一抓一大把。”   大表哥越说越急,“再说我们安安除了家境不太好,哪里不优秀?就是娶个白富美也够了,偏偏他想不开,要看上和自己一样的男人,男人哪里好,还能拉上床做——不成。”   “咳咳!”稳作主位的大舅舅假咳提醒,大表哥说过火了。   李君梅脸红了一瞬,还是继续坦坦荡荡地为温之卿他们说话。   “哥,我没有针对女人,我自己也是女人不是吗,但不可否认,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父母不会考量女婿的家庭条件,而且大部分女人还是更稀罕那些,有能力给她们提供美好生活条件的男人,直接跳过等安安奋斗出来的步骤,同甘共苦,风雨同舟,有几对夫妻能做到?   确实,能吃苦耐劳,不嫌弃安安家庭条件的女人是不少,可能同时懂安安的知心人就那么一个,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我们随便棒打鸳鸯,只是给他们添加伤害而已。”   两兄妹赤红了脸争论,祁少师默默走了个神:……吃苦耐劳?!心底莫名心虚咋办,他好像连能干这一条都玄乎,啧,耐操成吗?   大表哥说不过舌灿莲花的李君梅,梗着脖子瞪瞪眼,没再和李君梅辩驳。   因为他的父亲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来了,看架势是他要下场了,这样李君梅也只能闭嘴退下,她不好和自己的长辈理论。   “安安啊,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不错了,还要知心人,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二舅舅见势不妙,急忙拦了一下他大哥,给温之卿使眼色,让他退一退,温之卿大舅舅的脾气很冲,向来说一不二,动手打孩子也是常有的事。   温之卿却像不会看眼色一样,“既然有选择,那我为什么还要将就。”   二舅舅顿时哽住,一脱手,温之卿的大舅舅疾步绕过桌子,举起蒲扇般的大掌挥去——   客厅一阵惊呼:   “别!”   “少师!”   温之卿抱住倒下的祁少师,“你让我看看,少师,快让我检查一下,你松手!”   祁少师捂着脸,微微掀开一点手,倒嘶一口凉气。   “少师!”温之卿低吼了一声,蹲在地上紧紧抱着祁少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做惯农活的中年男人的手劲有多大,温之卿深有体会,那一巴掌打下来,祁少师半边脸都肿了,嘴角甚至还有粗厚的茧子刮出来的血丝。   从小见过大表哥被胖揍,温之卿做好了被脾气冲的大舅舅打的准备,却没防备祁少师会从他身后冲出来,替他挨了一巴掌。   他的少师这么矜贵的人,是他发誓要护一辈子的人,今天竟然因为他被打了……   “舅舅!你怎么能打到他!!”温之卿抬起头,眼睛发红,他第一次冲长辈发火。   大舅舅也没想到会打到祁少师,他教训自己的侄子没问题,可误伤了别人的孩子就是他的不是了,而且这孩子看着还是家境不凡,很有来头的样子。   “带坏别人家的小孩,就算是我替他父母教育他了,想来也没哪个父母能同意你们的荒唐事。”大舅舅死要面子嘴硬。   温之卿死咬着牙,那种目光和表情,是他们一家人都没见过的。   大舅舅移了视线,心里愈发恼火,“安安,我今跟你说明白了,你表哥和表姐刚才说了这么多,都是虚的!我不会说他们那些文绉绉的动听话,就告诉你一句,你父亲不在,没人管教你,那也不能放任你干糊涂事!我这个做舅舅的就得担起责任,打你是为了你好!你妈妈在这也不能说什么!”   祁少师眼里,阴鸷一闪而过。这年头还有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帜,端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呵。祁少师垂下眼睑,嘴里继续倒嘶凉气,假装自己受伤不轻,疼得很,成功博得温之卿关注。   温之卿低下头,抬手温柔地轻碰了碰他脸颊,扶着人站起来,气质陡然一改。   他正面对着他大舅舅,一字一顿说,“如果爸爸还在,他只会笑着说,儿子,你找的男朋友不赖嘛,好样的。”   ※※※※※※※※※※※※※※※※※※※※   下一章,一定为少师报仇,啊啊啊啊!   敢打我家安安和少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每天吃不够、xiangli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喜欢草莓的荔枝同学、花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静静地走   客厅里很静, 二舅妈和李君柯嗑瓜子的声音都没了, 大舅舅被温之卿的气势唬住,动作也僵住了。   气氛凝滞时, 温之卿不肯退步,几个长辈也下不来台,直到外面有女人声闯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安安, 怎么回事,少师脸怎么受伤了?”   李华莲扶着外婆走进来, 老人家走不快,李华莲心急如焚先跨过门槛,扯着祁少师看他的脸。   李君梅解释,是大舅舅不小心打了祁少师一巴掌,李华莲又伤又气,“大哥,你有话好好说, 跟孩子们动什么手啊!”   温心柔急忙过去门口搭手,外婆打掉她的手, 意思不用别人的搀扶。   她惯来阴沉沉的脸色更难看了, 巡视了一圈客厅,考察清楚情况,一言不发操起门后边的扫帚,劈头盖脸就往下打。   大舅舅吓了一跳, 身上一痛, 下意识往旁边躲, “不是,妈,平白无故的,您怎么教训起我来了?”要打也应该是打他侄子啊!   “你妈我——揍的就是你!”外婆一大把年纪了,话都很难有力气说利索,更别提打人了,拿扫帚的手颤巍巍的。   大舅舅也不敢躲了,很是挨了几下 ,这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还有不少小辈在,他老脸都挂不住了。   “妈,您要是替安安打抱不平,也该知道他做了什么,我才会动手打人吧?”   “阿莲刚刚路上都跟我说了,他不就是早恋吗,至于你上纲上线在这审他吗!”   “不是,妈啊,你看清楚了,那是个男娃子,留了个女娃娃的头发,他也是跟安安一样的男娃!”   “男娃就男娃,总比你年轻的时候娶不到媳妇强,还要我们砸锅卖铁给你娶一个回来!”   外婆打一下,放下扫帚喘两口气训斥,把两个舅舅的老底都掀出来了。   “你在镇上当个小干部,搁外面作威作福惯了,今天还把官威使到你自家人身上了是吧,有人捧着你就忘了根,你是不是全忘了,你现在的能耐还是当初安安的爸爸给你的,你说,谁给你的权利,敢打我外孙——”   外婆大喘气,好久才缓过气来,“……的媳妇儿!”   祁少师:“……”看在这老人护着温之卿的份上,他不计较叫他小媳妇,啧!   看外婆情况不对,其他人过来拦住外婆,劝她别动气,伤身体,自打外公走了,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外婆被人扶着坐下了,大舅舅才敢为自己辩驳,“不是,妈,瞧您说的这些话,儿子怎么敢,实在是,实在是儿子用心良苦啊,您外孙要是娶一个男媳妇,以后别人怎么看他,本来日子过得就难,这还没个女人帮衬着怎么办?”   外婆一口唾沫呸他脸上,“要你自作主张,安安不比你懂事?当年阿良他们领养柔柔的时候,你们就反对,还拿这个做借口,不肯多帮衬一把,就你们会过日子是吧!”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你们谁也不准干涉阿莲家的事,让几个孩子自己做主去,前几年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你们不肯多帮忙,一个个藏着掖着,以后他们发达了,你们也别想去打秋风,是好是坏都不行!”   “家里的几件老东西,是这几年好不容易赎回来的,老头子走之前就分好了,谁也没多,谁也没少,你们要是还认你们妈,就别再多废口舌争了,行吗!?”   几个大人齐齐答应,不敢违逆自己的母亲,二舅妈抬头还想说什么,被二舅舅一掌盖了后脑勺摁下来。   “行了,你们都忙活去,该干嘛的干嘛,晚饭再一起吃一顿,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安安,还有那个娃娃,你们扶我回房间休息一会。”   温之卿正在客厅角落给祁少师涂药,收了棉签在伤口处吹了吹,两个人依言过去。   房间里,外婆靠在床头,仔细打量两个孩子。   “外婆,您喝水吗?”   “嗯,你们都坐。”   温之卿搬了两把凳子放在床边。   “你们舅舅做的不对,委屈你们了。”   祁少师转头看看温之卿,他低垂着头神色不明,没有摇头表示什么。   外婆叹了一口气,知道温之卿还是心有芥蒂,便抓过祁少师的手背拍了拍。   “好娃娃,长得标志……”   祁少师后背顿时发凉,果然外婆喘了口气,出口的是,“就是不太好生养。”   “外婆!”温之卿出声。   “我知道我知道,男娃子嘛,你急啥子,还不许外婆说两句,你爸爸是个孤儿,外婆把你妈妈嫁给他,总得为他考虑传承香火的事,可你今天这么选择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都是天意,是你爸爸的命啊。”   老人感慨良多,温之卿即使心里不赞同,也不能说出来和她作对,只得转了头看祁少师。   一个眼神,祁少师懂他,挑挑眼尾示意他别再出声,没有必要。   大概很多老人的通病,都逃不过传宗接代这一茬,温之卿的外婆已经够开放了,却也不能例外,但至少她尊重温之卿,接受了他的存在不是吗?   再说下去,要是激得老人家怒火攻心,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还有就是幸好,他们祁家人口多,不差儿子孙子,不用担心再有人拿什么传香火的理由阻碍他们,嗯……至于祁少师父母就他一个独生子,自从上次被他爸也打了一巴掌,还差点被关了禁闭,打那以后,祁少师自动屏蔽了他。   “少师,快接一下。”温之卿柔声提醒道。   温之卿外婆找东西的时候,祁少师不小心走了一下神。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不嫌弃就接着,男戴观音女戴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外婆递出一块红布裹着的观音玉佩,她也看出祁少师穿戴不凡。   祁少师陷入了沉思,“谢谢……外婆。”他的首饰真是越来越多了,要是能收起来还好,可是温之卿当下就给他戴上了。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顺便把你表姐叫过来,安安。”   “是,外婆。”温之卿牵着祁少师手站起来,走到门口,李君梅已经走过来了。   擦身而过时,祁少师回头望了一眼,因为李君梅和温之卿给他的感觉很像,都是慈眉善目,气质很好的那种人,一言一行都给人感觉很有教养。   她容貌没有温心柔的那么出众,可也能打七分了,气质再加成就有九分了,俗话说好竹出歹笋,反过来竟然也能成立。   他们没走远,还能听到外婆在劝她,“你妈是功利了些,但她说的也没错,你得结婚成家,单身的念头要不得,你做什么我们不管,不想听你妈.的话回来当老师就不当,可你总该有个家……”   祁少师目光转挥温之卿身上,温家和李家这两对亲兄妹个性完全不相似,反倒俩表姐弟非常相像。   他又想起温心柔和庞俊杰两人的身世,亲生的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精.子提供者不明不白的人却有父母的宠爱,活得没心没肺。   这宗宗件件,只能说是世事无常,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祁少师也只是心里想想,要他抓着温之卿问,喂,温之卿,你表姐怎么回事?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温之卿的存在,他一个眼神都不会放到其他人身上。   倒是温之卿自己开玩笑说,他表姐也加入过年的相亲大队了,好惨哦。   祁少师就打趣他,你以后也得去相亲,除非你不回老家了。   两个人坐在老槐树下的大石头上,夕阳渐渐下沉,温之卿转头一笑说,我不会上你的套,少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温之卿不知不觉说起他表姐了。   他说李君梅是他们老家的一个异类,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因为她崇高的思想境界和觉悟完全超出了她所处的环境,便显得她怪癖突兀,不合常理。   这也许是得益于她患的心脏病。   祁少师眼皮子一颤,侧头观察温之卿,眼见他面上没有什么异样,才略微放了放心。   温之卿察觉到了祁少师的目光,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以为祁少师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把得益和疾病挂钩。   温之卿继续讲他表姐,李君梅有先天性心脏病,十几年前大家都穷啊,一场大病能把一家人拖死,那时候为了给她治病,能典当的都当了,李家和温家变得一贫如洗,但难得的是,他们全家都齐心协力,没有现在这么多争端。   李君梅小小年纪,饱受病痛折磨,一张小脸仍然天真烂漫地笑着,不比常人的是,她更懂得生活的艰难,也更加懂事,经常拖着大大的蛇皮袋,在镇子上到处捡废品,回家交给大人们,软糯地说,“卖,挣钱,治病。”   为此她还上过一回报纸,留下了一张感人的照片,情景就是她安安静静看着摄像机,三头身和蛇皮袋形成巨大反差,有一种别样的张力。   很多好心人为她募捐得了一些钱,但还远远不够,后来是得了一位贵人相助,无偿承包了她所有的治病费用,她现在才能活蹦乱跳,健健康康。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段经历,她一直以善待人,热心助人,上了大学后更是致力于志愿者服务活动,如今面临毕业,她有机会进五百强企业做白领,她却想去非洲做志愿者工作。   李家人哪里能同意,都觉得她这个想法很疯狂,二舅妈这才和她发生了争执。   祁少师忖度片刻,“因为小时候得过好心人帮助,所以长大后这么圣母,呃抱歉,是心善,你这个推断毫无逻辑,我觉得还是因为她天性使然。”   有人心地善良,有人却坏到了骨子里,不是外在的东西能改变的。   “怎么会呢,我们有可能会受外界影响而学坏,但本质都不坏,少师你也不能说这么绝对,别人的善意是给我们加成效果,让我们变得更好,而不是从负一到正数的一。”   祁少师坚持己见,这样两个人难免争论起来,话题转到了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哲学命题。   他们谁也劝服不了谁,槐树下坐了许久,直到小玉书过来叫温之卿。   “安安,大叔叔找你,他还让我说是我找你,不是他呀。”   “那你为什么不骗我呢?”   “因为小孩子不能撒谎呀。”   温之卿离开了,祁少师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干得漂亮。”   小玉书扑到他腿上嘿嘿笑,“因为我知道大叔叔是骗人的,他以前说要给我买糖就从来没买过。”   “行,现在就去给你买。”可把这小丫头鬼机灵的。   李君柯在后院外面走走停停,烦的不行,他念在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情谊,实则是抢过温之卿无数压岁钱红包的份上,好心提醒温之卿,离那个祁少师远一点,趁早分手最好。   他深刻以为,祁少师那种人,不是他们这种平民人家能招惹的,不仅一不小心就得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很可能引火烧身。   他虽然日常作死,可也很懂得时务,绝不会招惹得罪不起的人。   李君柯说得有理有据,给温之卿分析得明明白白,这恋爱中的人都是不讲理的,别的小情侣吵架是闹分手,温之卿他们那是闹人命啊。   “你以后要是不喜欢他了,不说再谈回个女人,就是想换个男对象,那家伙能放过你!看着他就是个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人呐!你哪里是她对手,表弟,咱听话,趁着感情没这么深,赶紧跟他掰了吧,否则来不及了啊!”   李君柯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上午小竹林边祁少师的那个眼神,每回想起心里都发慌,他急啊!他表弟还不知道他对象的险恶真面目!   “你信哥的啊!别不识好歹!”   温之卿摇摇头,“我不识时务,也不知好歹,我只认祁少师一个人。”   李君柯差点气出一口老血,在温之卿身后跳脚,“不听老人言,你以后可别后悔!”   嚎完后背立刻发凉,李君柯怂了,祁少师要是知道他在这撺掇温之卿和他分手,铁定削死他。   还好祁少师没听到,他带着小玉书又逛了逛超市,回来就到了晚饭时间。   温之卿拉着他坐下,让小玉书去房间里叫外婆出来吃饭。   小玉书放下零食听话地去了,房间里光线昏暗,陈旧的拔步床上蚊帐垂着。   她掀开一角,稚嫩的声音脆脆地喊,“太奶奶,你醒醒呀,吃饭啦!”   “不要赖床呀,太奶奶,你起来嘛,跟玉书和小宝贝吃饭呀!”   床上的老人一直没动静,没回应,小玉书就跟平时爱闹人一样,爬上去扯她,嘴里不知厌倦地继续喊着,“起床啦,太奶奶,太阳公公下山了,我们要吃饭睡觉觉啦!”   客厅祁少师听着不对,“温之卿?”   温之卿腾地站起来,许久定住。   祁少师安静陪着他,不久听到,冲进屋的李华莲一声哀嚎,“妈!”   更多的人进去了,他们挂起蚊帐可以看到,温之卿的外婆安详地躺在床上,头发拢在发网里,衣服拾掇得整整齐齐,正像她活了大半辈子那样爱干净。   她怀里抱着一小包烟叶,那是温之卿外公爱抽的。   她一辈子操劳,生儿育女,教养后辈,从没多麻烦过别人,死后也依然如此,在她为她家老头子处理好身后事以后,在她交代清楚所有遗言以后,无牵无挂地走了。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纵然她有很多不足。   温之卿随后也跌跌撞撞进去了,祁少师转头看了看室外,夕阳已经落山了。   “一路好走。”他心里这样说。   ※※※※※※※※※※※※※※※※※※※※   昨晚做梦梦到,收到好多差评,瞬间惊醒!做了后妈心虚的后果(=_=)   摸摸所有小可爱的头,不气蛤,后面两章,暗搓搓又准备干坏事了,提前祈祷不要被锁,不要被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跑赢时间   农村的丧事相较城里, 也许没有后者的隆重, 却要更漫长。   每一步传统的习俗都要遵守,各个亲戚又要请回来, 还要发动整个村子里的人帮忙,费时而费力,一耽搁就不是两三天能完成的事, 这在祁少师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   温之卿这几天早出晚归,又是好几天的忙活, 按照之前下葬外公的步骤下葬外婆,虽然外婆早有吩咐,一切从简,早点送她下去找她家的老头子,两个舅舅却不同意,仍然办得隆重热闹。   这一天晚上,祁少师甚至看到他们过来找温之卿, 商量凑钱的事,温之卿给了他们几千块钱, 两场丧事办下来, 李家确实花费不小。   看着两个舅舅离开,祁少师躺床上笑话温之卿,看来不仅费时费力,还要费你的钱啊。   温之卿俯身亲了亲他,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这是一个很好的真理。   “睡吧, 我下去看看,等早上出发还要几个小时,到时候我来叫你。”   “嗯。”祁少师缩回被子里,他现在睡在李家的三楼,可能是外婆走后都太忙了,李家人无暇顾及他,又需要温之卿帮忙,就空了个房间暂时给他和温之卿。   祁少师也是累了,昨晚本来没有他什么事,还是李君梅提出让他也来送外婆一程,先前送外公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他和温之卿的关系,现在挑明了就不好不参与了。   温之卿的大舅舅沉下脸,好久没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其他人就当他默认同意了。   不过祁少师也只是昨晚跟着温之卿守了会灵,今天上午再跟着大队伍送葬到山上,下午他就完全闲下来了。   午饭后其他人还在忙,祁少师补了个觉,起床下楼,被留在家里的小玉书带着她弟弟在院子里玩,看到他下来,闷头扑到他腿上。   “叔叔,不,婶婶,我太奶奶呢?她跟着太爷爷一起走了吗?他们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那天傍晚就有人回答过她——外婆死了,和外公一样死了。   他们知道,与其欺骗她说,太奶奶他们只是睡着了,还不如直接了当地说明白,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个答案导致,小玉书这几天执着于追着人问,“什么是死啊,我们为什么会死呀?”   大人们告诉她,“人老了都会死。”   她就又问:“为什么人会老啊?”   大人没法回答,难道要给她解释一番人体的生成代谢,这种奥妙的生理知识?   还是同样懵里懵懂的温小雅堵住了她的好奇,“人死了就是去天上,就像我的爸爸一样,以后我也会死,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天上玩啦。”   “那我们为什么现在不能去呢?”   “因为还没到时候啊,爸爸说,我还要在地上陪着妈妈他们,等我长大了,他就会来接我去天上啦!”   “真好,我也想去天上玩,还想去看太爷爷和太奶奶,宁宁的爸爸可以把我也接上去吗?”   “等你长大了,变老了,外婆他们就会来接你啦,你不用借我的爸爸的。”   小玉书似懂非懂,“噢,好吧。”   …………   祁少师揪揪小玉书的两个冲天小辫子,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鬼交流。   “坏婶婶儿。”祁少师不小心用大了力气,小玉书吃痛,也不要他的回答了,颠颠跑去找她弟弟玩。   厨房的掌勺大爷把祁少师叫了进去,让他帮忙看火,“小伙子,添柴火会吗?就这样保持小火,不用太大,看着锅里的汤冒了泡就熄火,把柴再抽出来,记得留点火星啊!”   大爷操着一口浓浓的土味普通话,蹲下给祁少师演示了一遍烧火的步骤。   祁少师揉揉差点被大嗓门震聋的耳朵,“行,我知道了。”他自诩脑子不笨,烧火还不简单,轻易就答应了。   老大爷欣慰地笑了,这个城里娃子不错嘛,背着手晃悠出去上厕所,又抽了口烟,碰见老友还唠了个嗑,想起厨房炖着的汤,一拍脑袋再回来,顿时悔恨交加。   晚节不保啊,大爷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面前这个小伙子进了厨房!   “小伙砸,我的肉骨头汤呢?!”   祁少师挠挠脸,一鼻子黑灰,“烧焦了。”锅里是显而易见的状况,干嘛还要再质问他一遍,祁少师不动如山的姿态都端不住了。   “让你看的火嘞?!”   祁少师瞅瞅灶台里,“灭了。”   大爷蹲下去,发现灶台里的柴火塞得满满的,他抽出一块木材想捅开,呛他一脸灰,厨房早就被熏黑了,烟熏火燎,跟打了战似的。   “唉!”大爷深深叹了口气,扶着老腰站起来,险些被地上的菜叶子滑了一脚。   “这又是啥子?!”   祁少师瞄一眼小灶的锅,出口的声音更小了,“……我做的菜。”   大爷顿时哭笑不得,那一锅的菜肉大杂烩,到底是炒还是煮啊!   “小伙砸,你有心了,给安安他们煮的?”   祁少师默然点点头,准确来说,他是想给温之卿做一回菜,老是温之卿给他服务多不好。   “你想学会做菜,让大爷教你啊,以后别一个人摸索了,大爷别的不会,就是做了几十年菜,这点子经验还是有的。”   祁少师:“……谢——”   “哈哈哈,卧槽,这一锅什么玩意,猪食都不如,大爷爷,你还想教他,怕不是没救了啊,哈哈!”李君柯不知打哪窜进厨房,肆意嘲笑着祁少师。   下午他原本应该和温之卿他们一起去山上搬砖的,就这家伙会偷懒,躲楼上睡觉,死活叫不醒,还拿同样在睡觉的祁少师当挡箭牌。   幸好老大爷对李君柯这个二流子没什么好感,出声把他轰了出去,发现时间不早了,也让祁少师出去,他收拾收拾厨房也该准备晚饭了。   李君柯跑院子里,随便逮着人就跟他们嘀咕,祁少师不会做饭还把厨房给烧了的事。   没什么人理睬他,倒是有人好心给他指指身后,檐下的祁少师冷眼看着他。   “哎呦妈呀!”李君柯吓得左脚踩右脚跟,自个把自个绊倒了。   祁少师冷哼一声,回身上楼清理一身的烟灰。   李君柯看着他走了,爬起来还不忘作妖,冲着门口的李君梅打小报告,“姐,你看他!”   李君梅刚在后院洗完一盆的才,累得没空搭理他,“你有什么好不平的,人家就是不会做饭,术业还有专攻呢,听安安说,人家几门乐器和外语都样样精通,你说你会几样?先把你的普通话念标准再说吧。”   李君柯仍旧忿忿不平发牢骚,“那他也不会做饭,会那些也没用,还不是要表弟做饭伺候他。”   李君梅拿沾水的手指点他额头,“还不许人家有个反差萌吗,全能的人反而不可爱,你呀,就不能看到点别人的好。”   念叨完不成器的弟弟,李君梅继续去忙活,不久她很成器的表弟和大部队回来了,她被请到天台上谈话。   两表姐弟聊了好久,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温李两家中最有话可说的人,从小就格外亲近。李君梅对温之卿性格的塑成也有不小影响。   今天谈的话题有点沉重,他们谈的是李君梅的心脏病。   李君梅也没有什么避讳,把自己这些年治病的经历和心理感受都说出来了。   她的这些东西,正是温之卿最需要的,毕竟他身体康健,很难理解甚至永远理解不了,随时面临死亡的重病患者的真正心理情况。   李君梅柔声劝解温之卿,“其实世界上的疾病,很多都是穷病,我那时候是没办法,才拖了这么久才治好。我看你的小朋友家境应该不错,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凭现在的医疗水平,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安安,你也别太担忧,对于生病的人来说,亲人朋友的态度也很重要,不能引发他们消沉的情绪。”   “嗯,我明白,还有表姐,少师不是小朋友了。”   李君梅捂嘴偷笑,“知道他比你大半岁多,可看他跟玉书相处,还有被阿柯笑话不会做饭时的表现,性子还像个小朋友一样。”   “做饭?”温之卿微怔,“少师怎么干起这个来了?”   “哎哟,不小心露馅了,问你家小朋友去吧,可别说是我暴露了他下午的事,他傲娇着呢。”   温之卿带着笑意下楼,在院子和客厅里寻了一圈,没找着祁少师,正准备吃晚饭的温心柔和温小雅告诉他,祁少师领着小玉书出去晃悠了。   温之卿便寻到屋外,黄昏光里的大槐树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大石头上看夕阳。   祁少师在跟小玉书打商量,能不能别再叫他婶婶了,之前叫他叔叔不是叫得挺欢快的吗?   小玉书说是她妈妈教她的,温之卿的大表嫂很会看人又识时务,知道祁少师跟小玉书投缘,就教她女儿讨好祁少师呢,顺便让温之卿承她一个人情。   殊不知,这是马屁拍在马屁.股上了。   见祁少师面色不悦,小玉书磕磕绊绊解释,“小叔叔的老婆就是婶婶啊,妈妈说的不对吗?”   祁少师揪揪她的小辫子,“行吧,准你叫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丝雀跃的,被另一半的家人认可什么的,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不想承认。   小玉书高兴地揽住他的腰,扬起小脸认真问:“小婶婶,你和安安也会死吗?”   祁少师默了默,看着火红的夕阳答,“会。”   过了一会他又说,“我可能,还会比你们家安安更早死。”   小玉书眨了眨眼,眉毛皱成一团,“不要婶婶死,我会想你的,安安也会想,安安还会比我更难受,对不对?”   祁少师艰难地点点头,很久没说话。   小玉书得不到他的回应,赖在他后背摇晃,“不嘛不嘛,小婶婶死了,我就要好久好久才能去天上看你了。”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祁少师把小玉书扒下来,就像夕阳落山是不可挽回的事。   “走了,回去吃你的晚饭吧。”   “哼。”小玉书嘟嘟嘴,不高兴地自己一个人先跑了。   祁少师也不在意,慢悠悠踱步跟着,在院门口碰到温之卿,挑挑眉问:“跟你表姐谈什么了?”   温之卿定定看着他,“没什么。”   祁少师“噫”了一声,绕过温之卿想进去。   温之卿拉住他手臂,“少师,我们来和太阳赛跑吧。”   祁少师眯眼难以置信,“你还记得,小学那篇《与时间赛跑》的课文?”   温之卿笑着没说话。   祁少师默了一会,“你想战胜时间?”   “嗯,对,也可以这样说。”   “我们胜不了。”   “那就试试吧,在太阳下山前,看看我们能不能先到家。”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祁少师突然拔足狂奔,他耍赖抢跑了。   “输了的人做今天的晚饭!”   温之卿笑了笑,慢慢追上去,就是为了不让祁少师再祸害一次厨房,他也要赢呐!   温之卿很快追上祁少师,他带头抄小路,穿过一栋栋古朴的房屋,踏上冒出青草的田埂,跨过涓涓的细流,逆着夕阳落山的方向,一路往他们家里跑。   祁少师到底身体不太好,跑了一会就累了,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渐渐被落下得越来越远。   温之卿就停下等他,等他缓口气追上来,然后继续带头在前面跑。   祁少师追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甘又悲愤,每每又从温之卿回头望他的目光里得到力量,再一次,再一次努力,追上去,追上去!   他不能比温之卿差!   所有的风景都在往后退,凉凉的微风吹在脸上正好,让祁少师消解滚烫的胸口和满腔的热血。   他需要冷静,不能激动。   咽喉灌了一嘴冷空气,堵塞得紧,生疼,祁少师调整呼吸,尽量用鼻子通气,三十分钟,一个小时?他不记得了,只知道要追上温之卿。   终于,他追上了,他们也跑回了家,他一头撞进温之卿怀里,被温之卿抓着手带进院子里。   “站着休息一会,先不要坐下。”   祁少师撑着膝盖抬头看,太阳在西边的山头露着半张脸,他们真的在太阳落山前回家了,他们跑赢了时间。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夕阳一点一点地沉落到青山的背面,晚霞也慢慢敛去,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感动。   人的身体这么脆弱,却能在时间的长流里,隽刻下永恒不灭的记忆。   即使他死了,所有人都不会记住他,总有这么一个人,永远不会将他遗忘。   所爱的人永远记得他,是多幸福的事啊。   温之卿揽过祁少师紧紧抱住,在他耳边低声道:“真好。”你还在我身边。   ※※※※※※※※※※※※※※※※※※※※   我居然估计错了进度,后面两章才能,嗯哼(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光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ixsixsi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他想要的保证   天气渐渐转暖, 初开为白色的金银花, 几天后转为黄色, 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都冒出来了。   书上说,金银花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 成双成对,形影不离, 状似雄雌相伴, 又如鸳鸯对舞,所以又有鸳鸯藤的称呼。   此外金银花作为药材, 有清热败火的功效。   温之卿家的屋外长着一大片野生的金银花, 他特意给祁少师弄来泡茶喝,然而祁少师只想跟他亲热,而不是清热。   这些天祁少师见证了这么多生死, 心里无故空荡荡的, 急需某些东西来填满。   温之卿总感觉祁少师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晚上一个房间睡觉, 不说分床睡吧,也要和祁少师隔开老远, 好像无形中划开了一条三八线。   夜里祁少师冷冷哼一声,看你忍不忍得住, 永远不跨过鸭绿江!   温之卿不用永远, 很快就高高兴兴打脸了, 那是小年这一天。   温之卿老家这栋房子, 承载了他们兄妹三很多的童年记忆,客厅门后面的身高刻线也是其一。   从几十厘米、一米到一米五、一米八四,红色横杠是温心柔和温小雅的,蓝色横杠是温之卿的。   祁少师偶然发现这些横杠,感叹温之卿真能长的时候,偷偷摸摸比划自己的身高,他天天喝牛奶也才一米七六而已。   想了想,他上楼换了一双底厚几分的鞋,还踮起脚,拿起黑色记号笔,在最高的那条横杠旁边画下了一道。   这样大动静,一不小心就被温小雅抓包了。   “哥哥,你在跟安安比身高吗?”   “咳咳,没有,量一下。”   “那我们也来测量身高吧,宁宁,好久没量过了。”温心柔也发现了祁少师的动静,善解人意的她出声给祁少师台阶下。   两个女孩量过,温小雅一米六五,温心柔一米七,最后还把温之卿拉过来量。   温之卿正忙活着,他要带着家电店的工人,给家里安装好太阳能热水器,还有厨房和厕所也要重新改造一下。   家电店的老板就是温之卿的大表哥,给了他不少优惠,派来的工人也很给力,这两天差不多就完成了。   温之卿贴着墙壁,祁少师拿笔画下一道横线,一米八八?祁少师不信,催促温之卿脱了鞋子再量一次。   然而结果也差不离。   温小雅咋咋呼呼,“哦!原来少师哥哥比安安矮这么多!”   祁少师不爽地小声道:“也没差多少。”   温之卿笑了笑,摸上祁少师的头安慰,立刻被打掉,再摸头可就真长不高了!   两人上楼准备换衣服去赶集,祁少师手戳戳温之卿的后腰。   “说吧,温之卿,你这半年都吃了什么又抽条了。”他明明记得上学期刚见面的时候,温之卿没这么高来着。   温之卿笑而不语,看着他的眼神让他看不懂。   温之卿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长,他以为自己的身高瓶颈就是一米八四了。   而且祁少师问他的话,也是他上辈子想问祁少师的。   曾经祁少师猛然拔高的身形给了他不小压力。   江城大学的新生军训,训练场上热火朝天,头顶烈阳高照,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有人松懈,也有人认认真真,不做错一步,温之卿作为做得最标准的几人之一,被教官当作标兵提出来,给其他人示演踢正步。   好几个排的人围坐在一起,只有教官和温之卿站着,温之卿镇定自若,动作一板一眼有力道,绿色军训服包裹的身体孔武而修长。   训练场边的吉普车里,军装的男人出声提醒,“小六,你看是现在把他叫过来,还是……”   后座祁少师点点头,“现在。”即使离上午的军训结束只有半个小时,他也等不及了。   “行。”   “三连二排的温之卿,出列!”三连的连长过来叫人,温之卿那个排的教官再严厉,也不敢不从命放人。   听连长说有朋友找他,放他半小时的假,温之卿顺着指向望过去,脸部表情迅速发生变化。   从正经认真,一瞬间变得愕然、惊喜、欢欣,甚至有几分小孩子似的雀跃,笑容一点点绽开,灿烂之极,发尖滴落的汗珠在阳光下闪耀。   树荫下的人,不是他两年多没见的朋友吗?英伦风的正装打扮,衬衫和格子马甲,搭配西裤和黑皮鞋,挺拔而优雅。   “少师!你你……你回来了!”   祁少师摘下墨镜,双手打开,温之卿不再犹豫冲上去。   两具火热的的男性躯体一抱而分,温之卿拍拍祁少师的肩膀,感受到手下的厚实触感,他这个朋友好像强壮了不少。   “你终于回来了,不,你回来了就好。”   温之卿笑看着对面的人,脚下不动声色移动了几步,挡住倾斜投射在祁少师身上的阳光。   他们貌似身高齐平,实则两年不见,祁少师竟然比他还高半个额头,难道真的是国外的食物打了激素,能让人长高不成?   “你长这么高,我都不能给你挡阴凉了。”   “那就换我来挡。”   曾经两个月的同桌时间里,一直是温之卿坐在外面,挡住从后门照进来的阳光,让祁少师课间也能好好眯眼休息一会。   现在祁少师回来了,他想用他的余荫,庇护温之卿的家庭,温之卿在意的,他来替他守护。   他的爷爷说得对,爬到权大的高度,钱多的地方,才能用他的余荫庇护他所在意的人。   “少师,你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那要看你这个学校,值不值得我留下了?”祁少师故意逗弄温之卿,“否则我就回国外的大学,要不然上京城那边的大学也不错。”   “别,这里很不错的,专业又强,我带你看看就知道了,你先留下来上几天课试试,好不好?”   “嗯……行吧。”祁少师就喜欢温之卿这点,面对他无形表现出来的特权,从来不会忿忿不平,单这份心性就无人可及。   别人寒窗苦读十几年才考上来的大学,在他口里成了随随便便就能选择入学的选项。   温之卿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只是单纯为友人能和他一个大学而高兴。   军训宿舍里,温之卿领着祁少师进来,招呼祁少师自己先坐,他去倒水开空调。   因为空调制冷还要一会,他先把风扇打开了,不大的宿舍里顿时响起巨大的噪音。   祁少师瞄了一眼头顶破旧的风扇,又扫视了一圈宿舍内。   最整洁干净的床铺无疑是温之卿的,祁少师问都没问,脱了鞋袜就躺上去了,手臂枕在脑后,好像在闭眼假寐。   温之卿拿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水,转过身愣了愣。   倒不是觉得祁少师睡他的床有什么不对,这个两年里只在电话和邮件里聊过,现实中一面没见过的朋友,如今突然回来,难免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可祁少师,又好像还是他记忆中那个高冷的少年。   祁少师的身体完全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气息,他已经发育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的容貌好像长开了,眉眼依旧冷峻,甚至更甚几分,脸形轮廓分明,细长上挑的眼尾凌厉,唇峰愈发尖锐,唇瓣又薄,更显得薄情冷酷。   ……   ……   一副好皮囊,仗着岁月长   桃李笑春风,一杯酒,夜雨伴江湖,十年灯   期年满风霜,严相逼,只影躺过刀与剑,   无人识,南北客   不曾年少多思量,一心求正道,自难忘   别耍赖啊空回首,无人与你把酒言欢   天然意气风发,徒添凄凉话,蹉跎年华   滚滚江湖事,皆付笑谈中   温雅与狠戾,多情与寡义,   不过他人一张嘴,空口道无凭   思痛、谦卑、狂妄、悲喜   不过冷暖俱自知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平添惊和慌,而今不过鬓边发染霜   笑骂任由他人笑骂,唯我行我素耳   人生能有几相逢,生死与共心相随   此十年,遣孤舟,彼十年,邀星辰   皆是我曾途经不归路,搏过天命力已枯   等不见人相逢   只是还想再见一面   滚滚江湖事,皆付笑谈中   仗剑走天涯徒手向天揽星辰   唯求古人归,幸相逢   尔等求长生,我求故人归   客厅里很静,二舅妈和李君柯嗑瓜子的声音都没了,大舅舅被温之卿的气势唬住,动作也僵住了。   气氛凝滞时,温之卿不肯退步,几个长辈也下不来台,直到外面有女人声闯进来。   一个眼神,祁少师懂他,挑挑眼尾示意他别再出声,没有必要。   大概很多老人的通病,都逃不过传宗接代这一茬,温之卿的外婆已经够开放了,却也不能例外,但至少她尊重温之卿,接受了他的存在不是吗?   再说下去,要是激得老人家怒火攻心,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还有就是幸好,他们祁家人口多,不差儿子孙子,不用担心再有人拿什么传香火的理由阻碍他们,嗯……至于祁少师父母就他一个独生子,自从上次被他爸也打了一巴掌,还差点被关了禁闭,打那以后,祁少师自动屏蔽了他。   “少师,快接一下。”温之卿柔声提醒道。   温之卿外婆找东西的时候,祁少师不小心走了一下神。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不嫌弃就接着,男戴观音女戴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外婆递出一块红布裹着的观音玉佩,她也看出祁少师穿戴不凡。   祁少师陷入了沉思,“谢谢……外婆。”他的首饰真是越来越多了,要是能收起来还好,可是温之卿当下就给他戴上了。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顺便把你表姐叫过来,安安。”   “是,外婆。”温之卿牵着祁少师手站起来,走到门口,李君梅已经走过来了。   擦身而过时,祁少师回头望了一眼,因为李君梅和温之卿给他的感觉很像,都是慈眉善目,气质很好的那种人,一言一行都给人感觉很有教养。   她容貌没有温心柔的那么出众,可也能打七分了,气质再加成就有九分了,俗话说好竹出歹笋,反过来竟然也能成立。   他们没走远,还能听到外婆在劝她,“你妈是功利了些,但她说的也没错,你得结婚成家,单身的念头要不得,你做什么我们不管,不想听你妈.的话回来当老师就不当,可你总该有个家……”   祁少师目光转挥温之卿身上,温家和李家这两对亲兄妹个性完全不相似,反倒俩表姐弟非常相像。   他又想起温心柔和庞俊杰两人的身世,亲生的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精.子提供者不明不白的人却有父母的宠爱,活得没心没肺。   这宗宗件件,只能说是世事无常,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祁少师也只是心里想想,要他抓着温之卿问,喂,温之卿,你表姐怎么回事?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温之卿的存在,他一个眼神都不会放到其他人身上。   倒是温之卿自己开玩笑说,他表姐也加入过年的相亲大队了,好惨哦。   祁少师就打趣他,你以后也得去相亲,除非你不回老家了。   两个人坐在老槐树下的大石头上,夕阳渐渐下沉,温之卿转头一笑说,我不会上你的套,少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温之卿不知不觉说起他表姐了。   他说李君梅是他们老家的一个异类,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因为她崇高的思想境界和觉悟完全超出了她所处的环境,便显得她怪癖突兀,不合常理。   这也许是得益于她患的心脏病。   祁少师眼皮子一颤,侧头观察温之卿,眼见他面上没有什么异样,才略微放了放心。   温之卿察觉到了祁少师的目光,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以为祁少师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把得益和疾病挂钩。   温之卿继续讲他表姐,李君梅有先天性心脏病,十几年前大家都穷啊,一场大病能把一家人拖死,那时候为了给她治病,能典当的都当了,李家和温家变得一贫如洗,但难得的是,他们全家都齐心协力,没有现在这么多争端。   李君梅小小年纪,饱受病痛折磨,一张小脸仍然天真烂漫地笑着,不比常人的是,她更懂得生活的艰难,也更加懂事,经常拖着大大的蛇皮袋,在镇子上到处捡废品,回家交给大人们,软糯地说,“卖,挣钱,治病。”   为此她还上过一回报纸,留下了一张感人的照片,情景就是她安安静静看着摄像机,三头身和蛇皮袋形成巨大反差,有一种别样的张力。   很多好心人为她募捐得了一些钱,但还远远不够,后来是得了一位贵人相助,无偿承包了她所有的治病费用,她现在才能活蹦乱跳,健健康康。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段经历,她一直以善待人,热心助人,上了大学后更是致力于志愿者服务活动,如今面临毕业,她有机会进五百强企业做白领,她却想去非洲做志愿者工作。   李家人哪里能同意,都觉得她这个想法很疯狂,二舅妈这才和她发生了争执。   祁少师忖度片刻,“因为小时候得过好心人帮助,所以长大后这么圣母,呃抱歉,是心善,你这个推断毫无逻辑,我觉得还是因为她天性使然。”   有人心地善良,有人却坏到了骨子里,不是外在的东西能改变的。   “怎么会呢,我们有可能会受外界影响而学坏,但本质都不坏,少师你也不能说这么绝对,别人的善意是给我们加成效果,让我们变得更好,而不是从负一到正数的一。”   祁少师坚持己见,这样两个人难免争论起来,话题转到了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哲学命题。   他们谁也劝服不了谁,槐树下坐了许久,直到小玉书过来叫温之卿。   “安安,大叔叔找你,他还让我说是我找你,不是他呀。”   “那你为什么不骗我呢?”   “因为小孩子不能撒谎呀。”   温之卿离开了,祁少师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干得漂亮。”   小玉书扑到他腿上嘿嘿笑,“因为我知道大叔叔是骗人的,他以前说要给我买糖就从来没买过。”   “行,现在就去给你买。”可把这小丫头鬼机灵的。   李君柯在后院外面走走停停,烦的不行,他念在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情谊,实则是抢过温之卿无数压岁钱红包的份上,好心提醒温之卿,离那个祁少师远一点,趁早分手最好。   他深刻以为,祁少师那种人,不是他们这种平民人家能招惹的,不仅一不小心就得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很可能引火烧身。   他虽然日常作死,可也很懂得时务,绝不会招惹得罪不起的人。   李君柯说得有理有据,给温之卿分析得明明白白,这恋爱中的人都是不讲理的,别的小情侣吵架是闹分手,温之卿他们那是闹人命啊。   “你以后要是不喜欢他了,不说再谈回个女人,就是想换个男对象,那家伙能放过你!看着他就是个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人呐!你哪里是她对手,表弟,咱听话,趁着感情没这么深,赶紧跟他掰了吧,否则来不及了啊!”   李君柯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上午小竹林边祁少师的那个眼神,每回想起心里都发慌,他急啊!他表弟还不知道他对象的险恶真面目!   “你信哥的啊!别不识好歹!”   温之卿摇摇头,“我不识时务,也不知好歹,我只认祁少师一个人。”   李君柯差点气出一口老血,在温之卿身后跳脚,“不听老人言,你以后可别后悔!”   嚎完后背立刻发凉,李君柯怂了,祁少师要是知道他在这撺掇温之卿和他分手,铁定削死他。   还好祁少师没听到,他带着小玉书又逛了逛超市,回来就到了晚饭时间。   温之卿拉着他坐下,让小玉书去房间里叫外婆出来吃饭。   小玉书放下零食听话地去了,房间里光线昏暗,陈旧的拔步床上蚊帐垂着。   她掀开一角,稚嫩的声音脆脆地喊,“太奶奶,你醒醒呀,吃饭啦!”   “不要赖床呀,太奶奶,你起来嘛,跟玉书和小宝贝吃饭呀!”   床上的老人一直没动静,没回应,小玉书就跟平时爱闹人一样,爬上去扯她,嘴里不知厌倦地继续喊着,“起床啦,太奶奶,太阳公公下山了,我们要吃饭睡觉觉啦!”   客厅祁少师听着不对,“温之卿?”   温之卿腾地站起来,许久定住。   祁少师安静陪着他,不久听到,冲进屋的李华莲一声哀嚎,“妈!”   更多的人进去了,他们挂起蚊帐可以看到,温之卿的外婆安详地躺在床上,头发拢在发网里,衣服拾掇得整整齐齐,正像她活了大半辈子那样爱干净。   她怀里抱着一小包烟叶,那是温之卿外公爱抽的。   她一辈子操劳,生儿育女,教养后辈,从没多麻烦过别人,死后也依然如此,在她为她家老头子处理好身后事以后,在她交代清楚所有遗言以后,无牵无挂地走了。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纵然她有很多不足。   温之卿随后也跌跌撞撞进去了,祁少师转头看了看室外,夕阳已经落山了。   “一路好走。”他心里这样说。   ……   ……   温之卿只得制住他,箍在怀里,“少师,你忘了我们还要出门吗,柔柔和宁宁她们还在等我们。”   竖耳一听,院子里果然有温小雅的喊声,“安安!你们快下来,再不下来,我们不等你们了哦!”   “让她们等去!”祁少师狠声道。   温之卿顿时哭笑不得,在他脸上乱亲,“原谅我吧,少师,以后还有机会的,更合适的机会。”   “gun——滚。”祁少师骂完,嫌弃地抹去一脸口水,温之卿弯腰穿鞋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   温之卿也不敢说什么,鞋带都来不得系,还得蹲下去伺候祁少师穿鞋子。   两个人好不容易追上温小雅她们,被温心柔用奇怪的眼神瞟了好几眼,李华莲还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安安,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一点,尽胡闹耽误时间,别忘了买齐东西。”   李华莲说完就带着温心柔和温小雅走了,他们说好分两队买年货。   留下温之卿愣在当场,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正常摆动了。他理解的是那个意思吗?   祁少师无情地嘲笑着他,笑声之大,震飞了路边树上的小鸟,等两人走到镇上,他都快笑岔气了,弯着腰走不动道,还要温之卿扶着。   小仙镇的集市人声鼎沸,喧嚣不已,到处是赶集置办年货的人。   偏偏过道都狭窄,人群摩肩擦踵,温之卿称个糖果的功夫,身边的祁少师就没了人影。   他高声喊着祁少师的名字,到处找不到人,心里急得不行,那边祁少师慢悠悠逛起了超市,还是温之卿二舅家开的那个小超市。   祁少师改了主意,偏要在这买了,让温之卿点了火不灭!   他在柜台挑挑拣拣一番,选出几个排队结账,扎麻花辫的小姑娘看清是什么东西,比他还羞涩,给他结账扫码的手都是颤抖的。   祁少师轻嗤一声,也不要袋子装,拢了拢揣进兜里,悠悠走出来,眼里透出势在必得的意味。   温之卿收到好心人报信,着急忙慌找过来,在超市门口一把抱住他,“少师!你去哪了啊!你想买什么,告诉我就是了,以后千万别再一个人走了,求你了。”   温之卿声音委屈不已,祁少师怔了怔,反抱回去,同时把兜里的东西藏了藏。   路过的大爷摇摇头,感叹现在世风日下,连俩男娃子都抱在一起了。   温之卿仿佛没听到,也没看见旁边人异样的眼光,还在向祁少师要保证,保证以后绝不再一个人离开。   祁少师却不想当作视而不见,他冷冷瞥了一眼周围的人,成功把他们吓得禁了言。   再收回视线看温之卿,那目光,那眼神,有种压迫感在里面,极具侵略性。   温之卿慌了一瞬,心悸转瞬即逝。   “走……走吧,少师,我们回家去吧。”不管祁少师想对他做什么,温之卿都不怕了,没有什么比他发现祁少师不见时的感觉更可怕。   “嗯。”祁少师应了一声,还没承诺温之卿想要的那个保证。   ※※※※※※※※※※※※※※※※※※※※   嗯哼,下一章,微博准备起来,要是不被锁就更好了(●°u°●)??」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俏俏不想说话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俏俏不想说话了 3瓶;sixsixsi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水乳交融   天气暖了, 这个群山万壑包围的小村庄仿佛气候回春,住在这里的人随时随刻能感受到大自然万物的律动。   趁着阳光好,村里的一家老人叫温之卿去挖地里的荸荠, 随便他要多少挖多少, 反正他们自己家的小孩没人回来过年就没人吃,烂在地里也是浪费。   荸荠在这个地方又名马蹄子, 能做菜又能当水果,是温小雅最爱吃的, 但是她和温心柔还要跟着李华莲去镇上, 自己没空去挖, 就催促温之卿帮忙。   “一定要多挖点哦,安安,回来我给你带大肉包子吃!”   “好, 我记住了,快去吧,你看妈妈她们都在等你呢。”   温之卿送完三个女人走回来,因为天气暖和, 他穿得极为简单,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袖T恤勾勒出结实的胸肌。   “少师你别……”阳光下,温之卿微微抬眼羞赧。   “咳咳。” 祁少师捂嘴掩饰, 原来他意随心动,鬼使神差就袭胸了。   “不错,我很满意。”既然已经上手摸了,干脆多摸两下, 祁少师恬不知耻。   温之卿脸更红了,“少师你真是,没羞没躁的……”   后面几个字声音极小,温之卿不敢大声,怕又被祁少师怪是在凶他。   “我们也出发吧,早点挖回来洗好,等宁宁她们回来就能吃了。”   “嗯嗯嗯。”祁少师应得极为敷衍,双手插在兜里,踢了一双温之卿的凉拖鞋,慢吞吞跟在温之卿后面,俨然一副春游的架势。   温之卿脚蹬雨靴,手戴袖套,还提了一只铁皮桶,扛着一把锄头,他回头就能看到祁少师,笑容就更加温柔了。   马蹄子绿油油的一片,长在肥沃的水田里,茎叶是有点空心的细苗,捏一捏会沙沙作响,果实埋在地下,需要温之卿连苗拔.出来。   田埂上扔了一堆,泥水不小心飞溅,祁少师急急地往旁边一跳,还是不小心被溅到了裤腿,他也差点失足掉下旁边的沟渠里。   温之卿失笑爬上田埂,从对面的芋荷田里摘下一片叶子,递给祁少师顶在脑袋上遮阳。   祁少师奇怪地仰头看芋荷叶,他好像没看过这种植物。   温之卿边挖马蹄子边给他解释,芋头在春天就会疯长,等芋荷成熟,撑起荷叶形状一样的大叶子,这时候把芋荷梗割下来,晾晒干净水分,但不宜晒干,然后把芋荷梗切碎,就可以做成酸酸的芋荷菜了。   祁少师老神在在地表示,嗯,他都知道,百度百科好背吗?   温之卿只笑着忙活,也不跟祁少师争辩什么,不出一个小时,他一个人就挖好了半桶马蹄子,还是在水沟里清洗过一遍的。   两人准备打道回府,温之卿想着带祁少师在外面多逛会,就没从原路返回,过了河绕了山路,走上沿河的堤岸,视野极好,能把他们半个村子的风景收入眼中。   适逢早春二月,温度不冷不热,阳光又极为灿烂,山上大朵大朵艳丽的山茶花盛开,山下的田里,金灿灿的油菜花也开了一大片,东一块,西一块,点缀着这个淳朴的小村庄。   随风扩散飘来的花香浓郁,刺.激得祁少师直打喷嚏。   温之卿有些担忧,怕祁少师对花粉过敏。   祁少师揉揉鼻子,“没事,忍过去就好。”   温之卿放下铁桶和锄头停住,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祁少师。   祁少师接下抹了抹鼻子眼泪,没注意到从旁边密林里窜出一只野山鸡来,咯咯叫着就往他身上飞扑。   祁少师再次失足,他摔下山坡那一刻,一时不知道是该嘲讽这野山鸡太蠢,还是感叹温之卿老家的生态环境忒他妈好了!   幸好温之卿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不过也没什么用,被他的重力带着一起滚落了山坡。   他们从山坡一路圆溜地滚落到油菜花田里,身下压倒了一片油菜花。   两个人微怔对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毫无形象地四肢摊开,仰躺着晒起了太阳。   高高的油菜花隔开了外界,这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光惬意而悠闲。   天空湛蓝湛蓝的,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眼前人嘴角含笑,脉脉含情望着他,祁少师心里陡然平静。   面对这个人,他能倾诉一切,暂时忘记所有棘手的问题,甚至生死,只享受现在这一瞬。   “温之卿,如果,我们不是生在这个时代,我们不可能这样惬意地坐在一起吧。”   “或许吧,”温之卿看了看天空,手摸上祁少师眼角,声音柔柔低沉,“人生也许真如白云苍狗无常,难料世事,那些无法预料的事,我不想多去深究,可爱你,是情不自禁的事啊,少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无论是哪个时代,哪个我,爱你,义无反顾。”   “噗嗤。”祁少师笑了,“你说这么好听,温之卿,都不能掩盖,你把我当洪水猛兽的事实。”   温之卿也笑了。   心绪起起伏伏,飘飘荡荡,躺在油菜花田间,头顶是天空,身下是大地,四野空旷,隐隐万籁俱寂,更显得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   祁少师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只有抓住面前这个人,将这颗心脏填满才能解决。   他闭了闭眼睁开,对着温之卿说:“过来,温之卿,我要和你做。”   咯噔一下,温之卿脑子当机了,再回过神,脸颊爆红。   “走什么神。”   温之卿语调温吞吞的,“少师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这么直白。”   “那你想怎么说?”   “亲热,温存,跟你睡觉上床什么的……”   祁少师笑,目光戏谑,“和我要睡你,有差吗?”   “……没,没有。”   温之卿也笑了,抿着唇笑得有几分腼腆,真不像平日里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这个人反差怎么能这么大,但这独独是展现在他祁少师面前的一面。   祁少师站起来,开始一件件脱.衣服。   温之卿坐起,手肘支起上半身,面对祁少师可怖的目光,心脏暂停了半瞬,同时一股暖流从心底冲上脑袋。   祁少师的目光,好似冰川下的巨流,看似平静,实则暗含喷涌的爆发力,迟早会将他吞食殆尽。   温之卿脱鞋的手顿了顿,还是继续把身上多余的袖套皮带什么的解了。   身处在野外的环境,令人感觉渺小无力时,同样能激起每个人心里潜藏的野性。   祁少师体内血气上涌,却很快被他压下去,不枉他出门前吞了几片药。   他神态自若,无比冷静地向紧张的温之卿走去,他比温之卿更懂得怎么做。   以前他被褚烽他们带着看过片子,那时只觉得恶心,倒是懂了自己的性取向,再看了一次gay片,可也没什么意思。   无论是男人和女人,还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性事,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   直到遇见温之卿,祁少师才体会到,什么是无法遏制的情.欲。   看他动情,红潮不仅要染上脸上,更想爬满全身,劲瘦有力的腰身因他而软化,青筋因他而暴起,汗水因他而流下,沾湿全身。   勾起他内心的悸动和冲动,疯狂地拥抱他!   祁少师热切却不急迫,慢条斯理地动作,眼睛不放过温之卿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温之卿的抬眼,颤抖的睫毛,太阳穴处虬起的青筋,还有上下滚动的喉结,剧烈起伏的胸膛和腹部。   温之卿身体和灵魂的每一寸应该都属于他!   祁少师喉咙里不断吞咽着,恍似大海吞吐着巨浪,潮涨潮涌,汐起汐落。   撑在温之卿身体两边的手臂肌肉紧绷,手下压倒了一片花草,草叶碾碎渗出了青绿色的汁液。   温之卿隐忍地喘息着,向后仰头时会暴露出修长的脖颈,他的一只手勾卷祁少师耳边垂落的头发,力道及其轻柔。   他所有痛苦的隐忍,都表现在另一只支撑身体的手上,手指不时蜷缩又舒展。   祁少师慢慢摸寻到了他那只紧攥草茎的手,一根根掰开手指,将自己的手插入,十指紧紧相扣。   “少师……”温之卿微微低头,嘴里吐出沙哑的声音。   他看到,那双深邃的黑眸在发亮,那种让人沉沦惧畏的眼神,如虎如豹,隐含强势的侵犯。   温之卿生生看出了一种,虎视眈眈,被人觊觎的意味。   这样卑微讨好的行为,祁少师活生生把它做出了,猎食者志在必得,能掌控一切的气势。   “少师啊……”温之卿叹了一声,明知祁少师的感情如深渊,他还自甘陷入,与他纠缠不清。   可这,是他很早就做下的选择,没得退路,他甚至甘之如饴。   “少师,你来。”温之卿喘息着呼唤。   祁少师从他身下抬起头,慢慢覆身上来,和他交换了一个绵缠的舌吻。   许久分开,祁少师抓着温之卿下颌不放,明明知道温之卿一开始对他的感情很单纯,他却不甘放弃,偏要求这一遭。   这是温之卿给予他的纵容,不能怪他任性。   剑拔弩张的时刻,祁少师忍住难耐的渴望,匆匆做了点准备和防护措施,强忍着被开扩领地的剧痛,“!山!与!氵!夕!”一点一点在温之卿身上坐下。   温之卿惊了,“不,不行,你不能这样,少师!”   祁少师咬着牙,神色有几分忍耐不住的痛苦,看温之卿的眼神却像是在得意地说,“你看,你还是动情了。”   他赢了,和温之卿的这场无声较量中惨胜。   在这性.事方面取悦同性,祁少师以前从来没想过。   现在做了,倒是感觉还好,尴尬和难堪是有一点,因为温之卿笨手笨脚弄疼了他,却不觉得这是一种羞辱。   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温之卿在自己的动作下,按耐不住逐渐情.动,心底便生出莫名的掌控欲和满足感。   他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孤高自傲的祁少师,从不会因任何人而低头折腰,除了向温之卿臣服。   温之卿心绪越来越难自抑,脑子里聒噪喧嚣着,古怪、凶狠而强烈的冲动,他翻身把祁少师压在了身下。   暗影里的祁少师仰望着他,全身心放松,“你还要克制,嗯?”   嘴角勾出几分笑意,祁少师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来吧,我允许你对我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温之卿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下唇几乎快咬破了,终于喊出了心底的声音,“少师,抱歉!”   带着身下的人滚进了油菜花田深处。   …………   天上的白云来来去去,变了又变,祁少师眯眼欣赏着蓝天白云,尽量软下自己的身体,免得受伤太厉害,心里洋洋得意。   让一个天性自律的人打破戒律不难,能让一个温和可亲的君子摈弃所有的仁慈,生起暴虐的心思,不正是证明了他的能力吗?   这样冲动暴躁的温之卿简直让他着迷。这具让他羡慕、渴盼、痴迷的身体,蕴藏着蓬勃的生命力,爆发而出的力量足以将他湮灭。   他是冰川下的巨流,暗流涌动,温之卿就是沉睡的火山,受限于外界因素不能爆发,底下却孕育着无与伦比的令人悸动的力量。   这个下午,他们探寻人体的奥妙,也算见证了大自然的奇迹。双方表示,都很满意。   只有回家发现,没看到她想吃的马蹄子的温小雅不高兴,“安安,我的马蹄子嘞?”   温之卿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温心柔比手指“嘘”了一声,“现在天色还早,待会我们一起去挖些回来吧,别吵到少师了。”   “好吧,少师哥哥才干这么一点活就累了啊。”   温小雅回头瞅瞅,被温之卿横抱在怀里的祁少师,幽幽叹了一口气,“少师哥哥好没用哦。”   温心柔失笑,幸好温之卿已经把祁少师抱上楼了,他们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求神拜佛,放俺一马(=^▽^=)   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へ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梦谁都了不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有梦谁都了不起 10瓶;ghost 8瓶;踩踩踩 3瓶;贺大总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发病作死   二楼走廊尽头的浴室, 祁少师正在洗浴, 脱.光了站在喷头下, 热水让他舒服地吐息。   温之卿找了衣服过来给他换,开了门怕灌风, 迅速挤进来,微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这间浴室本来空间就不大,他干杵在哪里, 祁少师连转个身都费事。   眼珠子一转, 祁少师冲温之卿勾勾手指。   温之卿向前一步,还是低垂着头,“少师,何必如此呢,你不这样做, 我……”   “温之卿, 你有利牙吗?”祁少师干脆利落地打断温之卿未出口的话。   他赤.裸的身体紧贴着温之卿,左手勾住温之卿脖子, 右手探进温之卿嘴里,轻轻抚摸过一遍牙齿。   下午温之卿也就第一次粗.暴了些, 后面完全是在照顾他的感受, 动作极尽温柔。   这个人啊, 从骨子里就浸透着温柔。   祁少师目光越来越暗沉, 食指穿过坚硬的牙齿, 碰到了里面柔软的舌头。   温之卿嘴唇微张, 在作祟的食指越来越过分时合上, 轻咬了一下祁少师的食指,留下浅浅的一个牙印,他偏着头,仿佛是在说,你感受到了吗?   “呵。”祁少师笑了一声,手抓着温之卿下巴踮起脚,嘴唇紧贴吮吸,辗转碾磨,又在温之卿失态那一刻,倏然咬破他的上唇。   “这才是尖牙利齿,学着点,温之卿。”   温之卿惊呆了,两手还扶着祁少师的腰,以防他脚滑摔倒,他有感觉上唇吃痛应该流了血。   面前的人一动不动盯着他,许久才沾了他唇上的血珠,放嘴里吮了吮,这个眼神和动作,莫名给他一种压迫感。   那是中年时期的祁少师给他的压迫感,因为多年的从政生涯,祁少师身上浸淫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虽然在他面前总会收敛,温之卿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   温之卿敛敛眼睑收回神,将祁少师沾血的手握在手心里,人抱在怀里,“少师,即使你不给我打下这个烙印,我也会记得,我是你的人,除了我的家人,我只属于你。”   祁少师怔了怔,温之卿居然这么敏感地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   “温之卿,给我记住,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不能后悔。”祁少师把自己埋在温之卿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好,我记住了,我是你的,下辈子也是你的,永远不变。”温之卿每回说“好”字,总是音调拖长,饱含宠溺的意味,像哄温小雅一样。   祁少师垂眸笑了笑,攀上温之卿的身体,揽着他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身,整个人挂在了温之卿身上。   “抱我回去,不想走路。”   “嗯,好。”温之卿托着他屁.股,抱小孩子一样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回房间,放在床上。   温之卿返回浴室,很快洗了一个澡,和床上的人缠绵起来,他胡乱亲吻着,不小心亲到祁少师的后脖颈,祁少师身体一颤,眼神阴恻恻地看过去。   温之卿心虚,“我是不是,亲到你的敏.感点了?”   祁少师白他一眼,转回头去继续瘫着,今天可累死他了。   温之卿继续缠过来,贴着他脸颊蹭,“少师,你真好。”   祁少师听得差点又想白他一眼了,“我今天要是没让着你,我就不好是吗。”   这是个送命题。   温之卿嘴唇嗫嚅,“少师,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可别,我光躺着不动不出力,多舒坦。”祁少师的语气是反讽,做受做到他这份上,可算他仁慈义尽了。   温之卿眼睛亮闪闪,“少师,你要学会说实话。”   “实话?好吧,实话就是我心疼,弄伤了你,我多不划算。”   “再说,你再说。”   祁少师不带怕的作死,“把你弄伤了,不就没人端茶倒水伺候我,听我使唤?毕竟我这么猛,你没个几天几夜哪里下得来床。”   温之卿慢吞吞问,“谁猛?”   “当然是我。”祁少师自信满满挑眉。   “我怎么不信呢。”温之卿眯眯眼,“你再说一次,谁猛?”   温之卿的手已经准备好了挠祁少师的痒痒。   “草,别乱摸,待我重整旗鼓,休养生息,改天保证让你下不来床。”祁少师边反抗边放狠话。   “那我等着,看我们家少师怎么大展神威。”温之卿笑不可支,彻底笑倒在祁少师身上。   祁少师恼羞成怒,趁机扒温之卿衣服占回便宜来。   闹了一阵,温小雅在院子里叫他们吃饭,祁少师没脸下去丢人现眼,使唤温之卿下去,给他端了饭菜上来。   温之卿果然很会伺候人,直接把饭喂到祁少师嘴里了。   祁少师大爷似的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手机,慢悠悠嚼完一口偏头张嘴,等着温之卿喂给他吃,目光始终不离开他的手机。   ——药好用吗?   ——不错,暂时没有问题。   ——可以走了?   ——嗯。   ——我的退役手续很快就能办好,不日回江城,放心。   祁少师瞄了一眼没回复,点进新弹出的消息页面。   ——过年为什么不回来。   ——家里过年这么重大的事,到底什么重要,你这是主次不分,为了一个外人冲昏了头脑,毫无理智。   ——不跟我说可以,连你父亲也不告诉。   祁少师挑挑眉回了一句——爷爷知道,他同意了。   ——那也不能乱来,跑那种乡下,出了事谁能负责,你要是发病,连最近的急救车都叫不到,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管你。   “少师?怎么了?”   祁少师从手机上移开目光,“没事,有人不高兴,怪我出来玩不叫上他们。”   “褚烽吗,还是陆九阳和弥子暇?你好像还没跟他们提,跟我回家过年的事,不怪他们追问,我突然走了,小胖他们也很担心。”   “啧,想多了你,我每年的春节都不留在江城,他们都知道,一帮傻.逼,担心个鬼。”   遥远的江城,褚烽几人接连打了个喷嚏,靠,谁在背后说他们坏话?   几个人不约而同点进他们的小群里一看,哟,向来潜水不作声的祁少帅竟然冒泡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啊,必须发言留影纪念!   结果不到一分钟,他们发了一大堆表情包和呐喊,祁少师只留下一句“都出来”,立刻下线了。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男人呐,就会利用他们打掩护,可去他妈的!   “睡觉吧,我困了。”   “好。”温之卿看祁少师他们那个群里的表情包笑乐了,笑意残留在嘴角。   帮着祁少师放了手机,不到十点,两个人就睡下了。   祁少师睡在床的里侧,零点了还没睡着,翻过身,通过月光看温之卿的睡颜。   看着看着,他手盖了上去,脸颊光滑细腻,拇指抚了抚结痂的上唇,嘴唇也好看……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窗子照进一点朦胧的曙光,温之卿突然睁眼惊醒,他感觉到手心里抓着的手腕想抽出来。   “少师,你要下床?”   祁少师正从温之卿身上跨过去,只是使不出力气,温之卿一出声,他泄力重重倒在温之卿身上。   翻身下去,祁少师蜷缩在温之卿身旁,压抑地咳个不停,音量极小。   他本来想在不打扰温之卿的前提下,自己下床去吃药,可是手腕还被温之卿攥着。   “你是不是不舒服,少师?”温之卿焦急地下床。   “你别动,我去给你拿药。”   祁少师咳嗽间隙睁眼看到,温之卿准确地翻出了他的药瓶,心里百感交集。   一起同居了这么久,果然瞒不住温之卿,他还想自欺欺人。   温之卿拿了药瓶过来,祁少师的咳嗽渐渐平息,可是胸口却越来越疼,心脏好像揪成了一团。   接过药,祁少师自嘲一笑,“抱歉啊,温之卿,吓到你了,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你,我抑制不住那一刻的激动。”   他感受到极致的幸福的同时,心脏的绞痛也达到了极致。   好像他没有那个幸福的命似的。   “别胡说,等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温之卿松开祁少师攥他衣袖的手,在房间里着急忙慌转了两圈,一时只寻到一杯凉开水。   祁少师攥着药瓶,坐在床边看他。   温之卿担心水太凉,纠结来不来得及下楼去倒温开水,祁少师却抬手拒绝了,他干咽药片也没问题。   吃过药,祁少师觉得好受了点想站起来,不小心起猛了,脑子里一阵眩晕,身体一软就要倒下。   温之卿急忙接住了他,抬手摸上他的脸颊,“你得去医院,少师。”   “没事,忍忍就好。”   “你忍着,我难受。”   祁少师顿时失了言,目光触及温之卿的眼底,心神俱震。   温之卿一把将他打横抱起,直奔楼下。   院子里起早的李华莲在择菜,看见他们惊讶无比,“少师这是怎么了?”   “妈妈,我要送少师去医院,麻烦你帮我叫个车。”   “我去叫。”温心柔刚好睡醒从房间里出来,一口气跑到河对面的新建村,敲门请来一个有小汽车的年轻人帮忙。   李华莲看了看祁少师的脸色,嘱咐温之卿先去镇上的诊所,让那里的蔡医师看个急诊。他医术高超,值得信任,要是有不妥,再送去大医院看。   知道李君梅以前心脏病发作也是这样做的,温之卿点点头,给祁少师裹好衣服抱上车,温心柔也跟上来了,以便充个帮手。   早晨路上没什么人,就是有点小雾,小年轻把车开得飞快,不出十分钟就到了镇上。   诊所的蔡医师能帮忙做点急救措施,其它的就无能为力了,“他的心脏病发作,我暂时能控制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了,我这里的仪器和人手不够,镇上的卫生院也一样,你们得送去城里,不过县医院的医疗水平也不咋样,如果有条件,最好送到市里去。”   温之卿和温心柔商量了一下,决定直接去临近的市里,但不是江城。   又请蔡医师随行看护,去市里的路程有点远,祁少师现在看着情况好多了,就怕路上突发什么意外。   蔡医师医者仁心,也不嫌辛苦,很爽快地答应了。   上了车,躺在温之卿腿上的祁少师突然想起出声,告诉温之卿不要弄太大阵仗,以免他们祁家的人得到消息。   温之卿管不了这么多,火急火燎地把祁少师送进市医院,几个小时后等祁少师从手术室出来,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果然祁家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了。   温之卿接了电话,一五一十说了情况,下午在医院楼下的湖中亭就等到了祁穆师。   这位祁少师的大哥步步紧逼:   “我要接他回去,希望你不要阻拦,等他醒了,最好劝解劝解他,不要自己作死。”   “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病,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们做了什么。”   “你们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劲了,连市里的医院也没把握给他做大手术,他只能跟我回京城,甚至是去国外,他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祁穆师气场全开,咄咄逼人,一点不给温之卿回话的时间。   温之卿暂时放弃和他沟通的念头,看着湖里枯败的荷花失了神。   良久祁穆师收了声,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坐下,温之卿转过身,神色温和。   “祁大哥,我们都想少师好,不是吗?”   祁穆师冷眼看着温之卿,扬手示意他继续说,反正他不会听进心里去就是了。   “可是你知道吗,少师曾经跟我说过,他这个人,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在乎,死了省事,活着就当祁家多养个废物。”   祁穆师霎时变了神色噎住。   ※※※※※※※※※※※※※※※※※※※※   怕甜齁了你们,来发个调味剂(不是刀子)   专注甜文一百年不许变~嗯(=^^=)相信我,真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天池小道长 20瓶;墨卿 8瓶;俏俏不想说话了 3瓶;minting、光年、遗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倾情再告白   “温之卿, 你回家去吧。”   温之卿一言不发摇头。   “你陪坐着能干什么, 有什么用?”   这话可扎心了, 温之卿只能看着祁少师疼着苦着,什么都做不了, 束手无策。   温之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抿着嘴看床上的祁少师。   祁少师偏开头,收起心里那点于心不忍, 不看他。   十分钟前祁穆师来过这间VIP病房, 两张神相似的面瘫冰块脸干瞪了五分钟,最后用两分钟结束了对话。   “看来你想好了。”   “嗯。”   “早些回来,我留下人手给你。”   “不用。”   “以防万一,不得拒绝,我不想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 我来是给你收尸的。”   推门而进的温心柔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给两人带来了晚饭。   温之卿大口吞咽吃完了,祁少师只吃了一点, 收拾了一下,温心柔去外面住旅馆, 温之卿在病房里的加护病床上睡, 方便看着祁少师打的点滴。   一觉醒来, 温之卿睁眼发现祁少师比他先醒, 正靠在床头看外面初生的太阳。   “醒了, 我想吃你做的包子, 温之卿, 去给我做。”   祁少师任性地提要求,不考虑温之卿在陌生的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给他做好。   “好,我去做。”温之卿眼里有惊喜,祁少师有食欲就好,“你想吃什么馅的,苦瓜鸡蛋陷的好不好?”   祁少师拿手指戳戳温之卿额头,“你、试、试,给病人一点挑食的特权好吗?”   温之卿摸摸额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马不停蹄跑出去了,想办法制造条件给祁少师做包子,留下祁少师一个人在病房里,这时候还早,温心柔还在旅馆没赶过来。   护士来看过一次也走了,病房里安静得不像话,祁少师摸索着下了床,换下病服,一丝不苟打理好自己,推门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温之卿睡过的那张病床。   他多疑,不自信,总要点东西能保证,在他与病魔作斗争时,这个人能安心等他回来。   ……   温之卿凭着纯良的外表,敲开了医院附近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借到了厨房和小蒸笼。面粉、苦瓜和猪肉这些食材,是他从菜市场挑新鲜的买回来的。   除了瘦肉陷包子,他还是包了苦瓜鸡蛋陷,想着回去能哄着祁少师吃两个,平衡饮食,营养均衡嘛。   忙了两个小时,温之卿被熏出了一头大汗,掀开蒸笼,水汽喷发,包子总算圆满出锅了,一个个排列整齐,如婴儿拳头大小,看着又好看又好吃。   两种陷,温之卿各捡了几个盛在新买的保温桶里,剩下的都留给了主人家,他们不肯收他的钱,就把包子当作报答,还约好温之卿下次如果还有需要,可以再来借厨房。   温之卿来不及多说感谢的话,急匆匆跑向医院,刚出电梯门,温心柔迎面走了过来,脸色焦急。   “安安,你去哪了,少师呢?”   温之卿慌了一瞬,绕过温心柔直奔祁少师的病房,里面床铺整洁,祁少师的一些洗漱东西还在,人没了。   放了保温桶,温之卿打电话给祁穆师,祁少师不会乱走的,他应该问祁穆师要人。   祁穆师昨晚就回了京城,今早上又飞了国外出差,手机里显示的地址确实是国外无误,而且他说,他并没有带走祁少师。   那少师会去哪呢?   你自己看不住人,找他有什么用?祁穆师还这样说了一句。   温之卿就去找医院的保卫处帮忙,调出来的监控视频显示,祁少师两小时前就出了医院,不知去向。   祁少师真的一个人离开了,温之卿不敢置信,为什么?   甚至一声招呼都没打。   他还病着,如果没有跟祁穆师回京城,他能去哪?   医院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火车站那边也打听了,都没有消息,夜幕降临,温之卿回到病房,在祁少师的病床上坐下,拿过保温桶一个个捡出来,摆在床头柜的水果盘里,包子早就凉了。   既然没有人强迫,少师是铁了心躲着他吗?   可是少师说过他想吃包子的,不能放凉了,凉了不好吃,还伤胃。   翌日早上,温之卿又去了之前那户人家,敲开门,主人笑着说,你对你家人真好,这次想做什么?   温之卿又蒸了一笼包子,只包了纯肉馅的,蒸好后,他没再分给主人家,一个一个全捡出来,放进保温桶里,留着给他的少师吃。   蒸笼里还冒着热气,新鲜出炉的包子更是热得发烫,温之卿的手指都被烫红了,钻心的疼。   他蹲下泣不成声,“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不故意给你做苦瓜陷的了,都做你爱吃的,好不好?”   “你去哪了啊……”   厨房门口,主人家被失态的温之卿吓到了,温心柔随口解释了几句,留下一点钱当作弥补。   她把温之卿带出来,一直走到广场上的石凳上坐下,她想安慰一下温之卿,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祁少师干的这叫什么事?!   温之卿抱着保温桶不撒手,看着广场中央的一棵大榕树,目光呆愣愣的。   来放风筝的小孩子不小心弄断了线,风筝挂到了树上,取不下来了,那孩子却不伤心,指着榕树喊,“妈妈,妈妈,那棵树好大呀!”   温之卿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小年前,祁少师跟着他把外婆送葬到山上,经过一处山脚下,那里的河岸边也有这么一棵大榕树,只是因为被雷电劈过,半边焦枯,半边绿叶葱葱。   非常奇特的景象,新生的希望和死亡共存,那是大自然的奇迹。   祁少师那时候觉得新奇,还细问过他这棵树的历史。   冥冥中,温之卿心里有一个声音,它指引着他当天赶回莲塘县,又一路飞奔寻到那里。   那棵奇迹的榕树,好多年前被雷电劈过一次,打他有记忆起就是死的,直到去年六月份,他奇迹地穿梭时间回到了过去,老榕树重新焕发了生机,半边枝叶绿意盎然。   裂谷有两米宽,像山的丑陋疤痕,一块长满青苔的木头横跨在两岸,底下隔着湍急的溪涧,足有三米深。   温之卿顾不得低头注意脚下,目光紧紧注视着独木桥对面的人。   祁少师坐在老榕树凸出地表的树根上,背靠树干,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仰头凝视着头顶的枝叶,看得认真。   温之卿颤着音开口,“少师。”   “站住。”对面的人看过来,目光冷淡。   “回去吧,温之卿,回你自己的家去,我坐一会,再坐一会,我也该走了。”   温之卿这次不听他的话,抬脚继续在易滑的独木桥上移动。   对面的人扶着树干站起来,皱了皱眉,冷声呵斥,“温之卿,回去,别惹我烦。”   温之卿好像听不懂他话一样,移到桥中央站住,仰起脸冲他笑,温温柔柔又明朗的笑容,永远能击中他的心脏。   “少师,你害怕死亡吗,如果怕,那就牵紧我的手,我是穿越了死亡和时间界限来见你的,因为我啊,总不甘心和你就此错过,想来老天爷也狠不下心,便把我再度送到你身边,想和你在一起,陪着你,一起去经历——死亡。”   一瞬间,鸟鸣、流水声还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都消失了,一只手徐徐向祁少师伸出。   当耳边重归喧嚣,他已经将手放入了温之卿的手心,脚下跟随着前面的脚步移动。   这个人啊,好像一直都在主动向他靠近,无论他是好是坏,是冷眼相待,还是青眼有加。   温之卿牢牢抓住祁少师的手腕,领着他从独木桥那头又走回这头。   风声中能听到温之卿的细碎叮咛:抓住我,小心脚下,还有一大半的路,马上就要到了,少师啊,我告诉你,我想陪着你,一辈子。从春天的暖阳走到秋日的落叶,吹着夏日的凉风,一起看那寒冬的大雪纷飞,四时轮转,一生有你。   终于回到了对面岸上,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温之卿捧着祁少师的脸低喃。   “对不起,没能早点爱上你,是我的错,我的遗憾。”   “我要告诉你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啊,少师,我真的喜欢你爱着你,一点假都没渗。”   “我曾经开玩笑说的那个感情进度条,不是从零前进了百分之零一,而是从百分之九九点九九,真的,少师,我的爱意值已满,即将爆表,未来,我对你的爱意还会有更多,更深厚,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祁少师没反应,温之卿吻吻他冰凉的额头,“你信我,不要擅自走了,好不好?”   祁少师愣住,牙关死咬,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   手背一把抹去唇角的血迹,祁少师反客为主,摁着温之卿后脑勺强吻他,牙齿啃咬,舌头探进去交缠,口腔的涏水粘黏腻滴落。   不是他不相信温之卿对他的感情,是他太任性,太过分了,他不相信自己,就想使这样的手段吓唬温之卿。   把温之卿唬得一愣一愣的,眼里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他,这样他就不怕他不在的时候,温之卿被别人拐走了。   他真坏啊,心肠也狠。他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温之卿呢?   呼吸陡然急促,祁少师放开温之卿大喘了口气,眼泪突然一滴滴不受控制落下,却只有一只右眼流泪,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   温之卿低头看着他,忽然也潸然泪下,“我们家少师是最强大的,对不对,你是不可战胜的人,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奈你何。”   祁少师仰起头,扯扯嘴角笑了笑,温之卿还以为他祁少师是怕死,他怎么会是那样心理脆弱的人。   二月份了,寒冰会再化水,枯木也会再逢春,万物都在生长,等待获得新生的季节。   “人也一样啊,我们应该争分夺秒地活着,勇敢地活下去,将人生把握在自己手里。”   “够了够了,别再给我灌心灵鸡汤了,我知错受教了还不成吗。”   小山坡上,祁少师头枕温之卿大腿躺着,不耐烦地抱怨温之卿的啰嗦。   温之卿坐在山坡上,手指勾着祁少师的头发,低下头亲了亲。   他们身后是无尽的晚阳,面前是绚烂的落霞,漫山遍野的腊梅和山茶花包围着他们,入目的山下还有更多连片的水田和金灿灿的油菜花。   “我曾经自谓是半个死人,活着的结局,从出生那天起就早早决定了,死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寥寥世界,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直到遇见你,方知人生有个盼头,是多幸福的事,我想为你拼一把,温之卿,如果我战胜了死亡,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祁少师心里发颤,说出口的话也是声音发颤,忍不住想自个是不是太肉麻太矫情了,怎么心里想到什么都说出来呢。   这不是他们祁家的家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有话就是不能好好说,感想非得死憋在心里,不能让别人知道。   祁少师自己经常嫌弃温之卿的情话,面对此情此景,却还是说了这么冗长的一大段话,算是变相对温之卿告白了。   直到听见温之卿答应了一声,“当然。”   祁少师死要面子又犟上了,埋怨似的说:“你声音太小了。”   “当然,一直在。”温之卿笑着揉揉他的头发,眼底宠溺。   祁少师就把头埋进他怀里,闷声重复,“你声音太小了。”   温之卿便大声又重复了一遍,“当然,我会永远陪着我们家少师,你嫌弃我都不行,我会一直赖着你不放,真的赖着不放。”即使是死亡,也会和你一起去经历。   温之卿心里对着这大山起誓,向着他亡父的先灵起誓,让这亘古不变的夕阳见证,他是祁少师的人,此生离不开。   得一人,心安;慕一人,情深。   有这个人在,一回眸,就是一辈子。   …………   回家后不久,说是为了迎接新年,祁少师想剪个头发,他的头发也确实太长了。   家里有理发工具,温之卿自己也会剪,就问祁少师想剪什么样的,他不才,不是很复杂的发型大概都会。   “剪个……和你同款的发型吧。”   “我的发型?”温之卿手摸摸头顶,祁少师也伸手过来摸了摸。   他哪有什么发型可说,不过是最简单的男生碎发。   “和你的一样,也挺好的。”带点和温之卿相关的东西,那会给祁少师无尽的勇气。   “好。”温之卿抖抖围布,给祁少师系好。   祁少师坐凳子上,他站着,转了一圈,琢磨了一下,一手梳子一手剪刀开始剪。   一绺绺发丝落地,剪到一半,在外面玩的温小雅跑进院子里,在祁少师前面蹲下来,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   三人蹲坐站,连成一条线,阶梯分明。   “我也要剪头发。”   “你不想扎皮筋了?”温之卿问。   温小雅喜欢扎漂亮的皮筋和发箍,又嫌夏天头发厚厚长长太热,总是冒出剪短发的念头,这真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温小雅托腮思考中,温之卿让她到一边去考虑,头发被风一吹,该落到她身上了。   五分钟后,温之卿搞定理发大业,剪完确实清爽,祁少师感觉头顶漏风,还有点不适应,对着镜子照了照,表示很满意温之卿的手艺。   “别臭美了,过来洗头吧。”温之卿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把凳子打下去给祁少师坐下,自己坐了一只更高的凳子,刚好方便祁少师后仰着靠在他膝盖上洗头。   祁少师眯着眼享受温之卿的洗头发服务,温水被手舀起一点点打湿头发,力道适中的手指按.摩着头皮,不时揉搓他的头发,舒服死了。   流下的水很快打湿了裤子,温之卿不在意,嘴里轻声哼着小曲。   “浑欲乘风兮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   渺溯流光兮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今夕何夕,有此佳人。   吉日兮良辰,慕之愉兮情深,得之悦兮心安。   踟蹰兮怅惘,怀望佳人兮天一方……”   院子里小鸡扑棱着翅膀乱飞,听到哼唱声,追着小鸡玩的温小雅顿时停下来。   在那段遥远的童年记忆里,有过这样温柔醇厚的歌声陪伴她一直长大,从摇篮到蹒跚学步,歌声戛然而止在八岁。   温小雅不剪头发也不追小鸡了,她跑进屋里拖出一张灯心草席子,铺在玉兰树底下。   自己趴上去,手支着下巴,双脚晃悠着,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听温之卿的吟唱。   温之卿给祁少师洗好头发,用毛巾细细擦干净后,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温小雅误看到这一幕,一瞬间耳边失了声音,玉兰花被风吹落在地的动静,小黄鸡寻食的咕咕叫,一切都归于平静。   她眼里的世界无声定格,只剩下那两个人在阳光下的剪影,脑海里混沌蓦然散去,灵智茅塞顿开,仿佛世界都清明了。   她手摸着胸口,心底有一种柔柔软软的感觉,她不懂是什么,该怎么形容,怎么命名,怎么和她的哥哥妈妈们复述。   但再回忆,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她眼中的世界重复热闹生动,心底怅然若惘,可同时又感受到很幸福很幸福的心情,   温小雅看着院子里的两人,不禁开心地笑了。   她从中理解了什么,顿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但终有一天,今日的所见所感会给予她启发和帮助,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温小雅放下头,下巴枕着手臂,半阖眼,似睡非睡。   “今日杏花枝头春意闹,   宴席散,新相知。   添酒回灯偷个懒,   又如何,私语至天明……”   温小雅懒洋洋翻了个身,仰躺着举起手张开,透过指缝眯眼看,阳光下透明闪耀的玉兰花树,在那一片花团锦簇间,还有高高蔚蓝的天空,和不断变化着形状的云团。   一阵微风轻柔吹过,粉中带白的花瓣一片片落在她身上,浓郁的花香让她轻轻打了个喷嚏。   温小雅捏起一片花瓣“呼呼”吹向天空,闭上眼,思绪越飘越远,徜徉在云海之上,追逐着那些远去怀念的人。   今日立春,爸爸种下的玉兰花树开了,她也长大了。   温之卿捧着本书看,偏头侧耳,听到温小雅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他再转回头,看见睡在躺椅上的祁少师头发已经风干,嘴角也带着一点笑。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ngli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巷清茶? 20瓶;蓝二哥的小羡羡 2瓶;踩踩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过年出国   日子一天天过去, 很快除夕到了。该贴对联福字的都贴起来, 灶台门口的香烛也要插上点起来。   这一天还要准备隆重的团圆饭, 温之卿逮了一只邻居家养的老母鸡,给祁少师煲最正宗的老母鸡汤, 里面丟了许多手工做的肉丸子,还有冬天必吃的甜心白萝卜。   撇去油花,祁少师一碗碗喝了个撑,又和温小雅一人分了一只大鸡腿, 蹲在门槛上啃完。   两人撑得慌,外面转了一圈不够,跑去给温之卿捣乱。   温之卿忙着做腊肉,需要刮很多大姜,剁成丝来爆炒腊肉, 腊肉是农家自然风干出来的, 蒸熟切片混合姜丝用花生油爆炒非常香,大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温小雅做惯了活没事,祁少师就被大姜的刺鼻味道呛个半死。   温之卿笑着把他们一起赶走,进厨房炒腊肉时,那两个人又摸了过来偷菜吃。   温之卿权当自己眼瞎没看到。   晚上乡下没有熬夜守岁的习惯, 十点多就安静下来了, 只有到零点时分,远处的镇子上有人放烟花和鞭炮迎新年。   二楼房间里, 透过窗子看了一会烟花, 索性睡不着, 温之卿带着祁少师搞起学习来了。   他教祁少师学古诗——半夜群动息,五更百梦残。一日一百刻,能得几刻闲。   祁少师趴在他身上,抬眼问:“你是梦富贵呢,还是梦神仙?”   温之卿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揉搓祁少师的头发,“我既不是穷者,也不是达者,所以我都不梦,我梦的是你。”   祁少师轻嗤一声,“轻浮。”   温之卿笑了笑,漫无边际给他念起诗来。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祁少师翻了个身,手臂枕着后脑勺,在床上跷二郎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耳边听着温之卿把带他小名的诗句都背了一遍。   “自是红尘非到处,狸奴慵睡听花开。   勿生孤寂念,道伴大狸奴……”   大年初一,这边按规矩是男人做第一顿饭,温之卿着手教祁少师做一道芋荷菜。   前几天砍回来的芋荷撒上盐,放在罐子里密封,还得等一个月后才可以拿出来食用,所以温之卿问屋后的邻居要来了一碗芋荷。   从罐子里拿出来之后的芋荷要清洗干净,可以加入大蒜辣椒等食材一起炒,炒出来是酸酸的,还可以放一些糖炒,这样会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拌着粥吃这道菜,滋味特别酸爽。   大年初二,温家要和李家一起去山上祭祖,几天没见的小玉书也在,全程攥着祁少师的衣角不放手。   这几年的乡下还能上山放鞭炮,点香烛祭拜祖先,再过几年就会管得越来越严,到温之卿重生回来那一年,因为出过几次烧山的意外,已经彻底禁止上山祭祖了。   大年初三,温之卿老家有个奇葩习俗,这一天任何人不能洗澡洗衣服。   前两天不能扫地祁少师忍了,这个他着实忍不住,过年这几天这么暖和,他早出了一身汗。   跟着李华莲走访一圈亲戚回来后,趁人不注意他就洗了个澡,气得温之卿捏了捏他鼻子,习俗这样肯定有它的寓意,冒犯了什么忌讳多不好。   年后第四天,休息,祁少师自觉他以前过的年,从来没这么疲惫过。   第五天,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气温骤降,穿一件衣服已经不能出门了,祁少师赖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肯出来,温之卿给他送吃送喝,最后没把持住,被祁少师拉上了床,小小亲热了一番。   第六天,温之卿以前的高中朋友来找他,祁少师也被带上了,李华莲她们统一口径,一致认为他需要出门去透透气。   一群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哦,祁少师已经是个十九岁的老人了,反正除了百无聊赖的祁少师,都是精力旺盛的男生,骑着自行车乱窜,能把这“十里八乡”逛个遍。   他们到山上采野果捡野菇,向着山下迎风呐喊,在水库划船钓鱼,弄了个简易烧烤,顺道拜了拜一点不灵验的观音庙,回来路上看马路两边的脐橙长得好,一个个黄澄澄的,可爱极了,纷纷爬上去摘来吃。   这边果园的主人管的不严,随便附近的村民采摘解渴解馋,临走前到山下的木屋,和那里的胡阿爷说一声就行。   温之卿接了朋友抛下来的一个脐橙,双手一发力,徒手把它掰成了两半。   祁少师不禁卧操一声,“手劲够大的啊!”   温之卿弯弯眼睛笑开,仔细剥了皮,撕了果肉外面的那层白膜,让祁少师一瓣一瓣捻着吃,虽然还是脏了祁少师的手。   第七天,温家五个人一起上县城,陪着李华莲和女孩们逛了一遍步行街,最后温之卿和祁少师也得了两身新衣服。   下午这边的新时代广场热闹了起来,各种小吃摊子和舞台表演摆了出来,大妈和大爷门欢乐地跳起广场舞,温小雅也凑热闹跟着过去摆动了几下,其他人给她鼓掌喝彩,她害羞地扑进李华莲怀里不肯出来了。   第八天,祁少师叫人空运了一台钢琴过来,说是送给他们的礼物,摆在楼下的客厅一角,进出的人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大物件和朴实的房子完全不搭。   温小雅感到新奇,却只是躲在门口看了几眼,她也感受到了一点离别的气氛,不想打扰温之卿和祁少师两人。   上次温之卿教祁少师做菜,这次祁少师教温之卿弹钢琴,他先边弹边哼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日文歌,温之卿听不懂日文,可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意味,真的是旋律非常动听的一首歌。   到教温之卿弹琴的时候,祁少师搜了改编的中文歌词出来,大概教过温之卿几遍,兴致所致,两个人四手联弹,看着对方唱起这首歌——PLANET (行星)。   是你吗我在这里别怕   然后拥抱不给一个吗……   如果成长都有这代价   就当做是回忆吧不用放下   人总是该分开的别害怕   你偶尔回头不远处会有灯塔   啦啦啦啦……   是你吗你不在了对吗   沉默太阳就这样落下   听得清吗听不清啊 好吧   我说我祝福你和他   单向暗恋总是该卑微……   如果人都是这样长大   请你最后再回头再看看我   我们相遇在某个午后   当时温柔笑的你远远挥手   如果最后连拥抱也没有   那就挥挥手 就此别过了吧   啦啦啦啦……   歌词别有蕴味,又是朗朗上口的,非常好唱而好听,温心柔和温小雅被吸引,最后李华莲也加入进来了。   音色不一的歌声从这栋小小的屋子传出去,响遍空旷的四野,屋后老房子里的老爷爷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笑开一脸褶子。   第九第十天,甚至第十一、十二天,十三、十四天都过去了……   第十五天是元宵节,祁穆师派的人过来接了,温之卿煮的汤圆还没好,祁少师就要走了。   几辆低调的豪车停在院子外的马路上,褐发鹰眼的吴昊先下车,看着院门口的祁少师和温家人道别。   李华莲作为长辈,嘱托了几句保重身体,温心柔向来和祁少师没话说,现在也只是默默帮忙,把李华莲给他准备的各种吃的用的搬上车。   温小雅哭哭啼啼,抹了一脸泪水,还不忘抓着祁少师的手不放。   祁少师默了默,告诉她,就算他不在了,她也可以去郊区的别墅看小猫胖达,小家伙一个人住在那里太孤单。   “我会的!我一定帮少师哥哥照顾好胖达!”温小雅哭着保证。   祁少师转头面向温之卿,“我走了。”   “好,”温之卿一如既往,只会笑着对祁少师说,好。   祁少师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一下,毫不犹豫向前继续走。   他上了车,窗子落下来,看到温之卿和吴昊说了几句话,又走向他,递给他一罐梅子糖。   “药苦的话,含一颗。”   祁少师接过来,点点头,“嗯。”   车队彻底消失在路口,门口四人返回屋里,温之卿继续去煮他的汤圆,结果发现锅里的芝麻汤圆早就煮烂了,白的黑的混成一团,还挺好看的。   温之卿舀起一碗吃了,突然想起来,少师还没吃过一个汤圆呢。   他端着一碗煮烂的汤圆,差点冲动地拔腿冲出去,迫切想追上祁少师所乘的车。   温心柔在门口叫住了他,“安安,回来吧,他已经走了。”   “哦,好。”温之卿怔怔应了一声,回屋继续把那一碗煮烂的汤圆吃完了。   远去的车上,祁少师问前排副驾驶的吴昊,“他说什么了。”   吴昊扭头看了一眼,“他让我照顾好您。”   祁少师陷进柔软的车座里,轻笑了一声,吴昊竟然听出一点嘲讽的意味,大概是自嘲吧。   窗外风景飞快后退,祁少师的思绪却渐渐飘回身后那个小村庄里。   清风徐徐,涟漪波漾,他这样的人,没想到也有一天会在青山绿水间划竹排,过了半个多月的田园牧歌式生活。   想当初,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跟着褚烽和弥子暇他们去地下拳场打拳,去酒吧看人拼酒跳劲舞,几个人骑摩托把整个江城逛了个遍,他们这一群人曾经是江城最恶名昭著的纨绔子弟,   现在想想都是一场梦,两段截然相反的生活,他一个人全经历过了。   有位名人说,人活一辈子,最可贵的是不枉此生,临死前不必哀叹,虚度了一场年华。   此前十几年,他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因为他甘愿醉生梦死,在及时行乐中度过人生。   遇见温之卿后,他有底气说,他没有白活这些年,可还是不够,不够,他贪心不足,还想要更多的日子,更长的人生。   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等我。   ※※※※※※※※※※※※※※※※※※※※   我中魔咒啦,一直循环播放这首歌……原版的日文歌也好听,但我觉得中文版的歌词更契合这一章,两版的都大力推荐,好听,真的!   PLANET (行星) (中文版) - 小杜_Martian的全部歌词:   是你吗我在这里别怕   然后拥抱不给一个吗   听得清吗听不清啊 算啦   我说谁也没有办法   即使到了这个时间点   你也绝不是伤疤   如果成长都有这代价   就当做是回忆吧不用放下   那就这样挥挥手 再见吧   我离开你的轨道偏差太大   人总是该分开的别害怕   你偶尔回头不远处会有灯塔   啦啦啦啦……   是你吗你不在了对吗   沉默太阳就这样落下   听得清吗听不清啊 好吧   我说我祝福你和他   单向暗恋总是该卑微   但好像也没不对   仍然可以注视你后背   就保持这种状态 不用般配   如果人都是这样长大   请你最后再回头再看看我   我们相遇在某个午后   当时温柔笑的你远远挥手   如果最后连拥抱也没有   那就挥挥手 就此别过了吧   啦啦啦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 1个;→这是一个寡言少语的小可爱哈哈*罒▽罒*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咖啡少年不加糖2012、光年 2瓶;花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少师下线中……   昏暗的酒吧地下室,电脑前露出一颗红毛头, 十指飞快按键, 发出劈哩叭啦的响声。   十分钟后,陆九阳重重敲下确定键, 合上电脑, 高高蹦起来欢呼,“老子终于把这小子的电脑黑了!大帅,瞎子哥,我能陪你们玩了, 说吧,是打游戏还是打拳!”   东边的大屏平板液晶电视机前,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的褚烽呵了一声。   西边的简易拳击擂台上, 露出半身腱子肉的弥子暇一拳拳出击打沙袋,一眼都没鸟陆九阳。   陆九阳得了个没趣, 随手捡了个飞镖往墙上扔, 哦耶, 正中靶心——才怪!草, 熬夜太久,导致他的视力严重下降,连个边都没碰上,他还不信了!   陆九阳扔得起劲,褚烽扔了游戏手柄, 扬起一件外套搭在肩膀上, 一手插兜准备离开。   “诶欸大帅, 你去哪?”   “接小疯子放学。”   “啊哈?”无论这一个学期来见过听过多少次,陆九阳依旧不敢置信,那个怼天怼地的褚大帅,过起了每天接上下学孩子的生活。   “那你呢,瞎子哥,你也要走?咱们好不容易在这个基地聚一次,这还没半天呢!”   弥子暇脱了拳击手套,压着围绳帅气地跳下擂台,向后抹了抹汗津津的刘海,简洁明了地答:“回家做饭。”   “草,麻溜滚吧!都是一群重色轻友的家伙没义气。”陆九阳嘀嘀咕咕抱怨,新学期开始,弥子暇和南谨云这两人是走得越来越近了。   弥子暇瞟他一眼,“你叫我们过来,结果对着你的电脑搞了半天,我和大帅陪了你这么久还不够意思?我还怀疑你是跟谁在网恋呢!”   “瞎掰,怎么可能!”陆九阳挥舞着手反驳,“我是跟那小小子杠上了,敢在游戏里黑我,老子黑死他的电脑!”   弥子暇灰绿色的眼珠子一转,“哦嚯,那你知道那小子是何方神圣了吗,竟然能让你这个氪金大佬吃瘪。”   陆九阳扔出一个飞镖插腰,“线上的事情线上解决,我是那种睚眦必报,小鸡肚肠的人吗!”   “不是,你不是。”弥子暇应得敷衍,嘴角露出点坏笑,“拜拜,我滚了!”   地下室彻底安静了,没有损友在,和他作对的小子也解决了,陆九阳哀嚎:“啊啊啊——无聊啊!”   话说自从少帅出国了,其余人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很少再往这个地下室跑,他这个孤家寡人,是不是也应该再找个女朋友谈谈恋爱?   可他去年实在被夏竹瑶纠缠怕了,要是下一个分手不成,又对他死缠烂打咋办?   “你还想祸害女孩子,我看你就应该活该单身一辈子!”   庞俊杰嚷嚷着跳下地下室,猛地冲过来,一拳砸在弥子暇鼻梁上。   “我靠!你谁啊!到底怎么进来的!?等等,不管这些,妈的!干吗打我,今天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你别想竖着出去!”   “说法,哼,那个刚刚被你黑了电脑的人就是我!”庞俊杰举起的拳头就要落下。   被摁在地上的陆九阳连忙叫停,“是你先在游戏里黑老子的!”   “在那之前,是你先勾搭我们帮派的女孩子,又一脚把她们踢开!”   “那是她们自己缠过来的,我长得帅又有钱是我的错啊!”   “草,没得说了,揍你个渣男!”   陆九阳也恼火了,扬手开始反击,两个大小伙扭打成一团,无辜的地下室惨遭祸害。   十分钟后,两个人终于分开了,躺在地上喘气,庞俊杰还没解气,休息了一会爬起来喊:“再来!”   旁边的陆九阳却没反应,庞俊杰凑过去竖耳一听,靠,居然睡着了,呼噜声不大,他还是觉得吵死个人,同时觉得陆九阳的一头红毛十分碍眼。   “嘿嘿。”庞俊杰笑起来,两个圆圆的酒窝显得很沙雕,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一缕缕红毛随之落地。   陆九阳死睡了半个下午,被酒吧的经理下来叫醒。   “陆……陆少,你头发……”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响破云霄。   “老子的帅气莫西干发型!”陆九阳直奔师大附中而去,在校门口堵住了放学回家的庞俊杰。   “死胖子!我跟你没完!男人的发型你都敢动!”   “咋地,有种你断头流血啊!反正,反正,我已经剪完了你的头发……”庞俊杰躲在温之卿身后,理不直气也虚。   温之卿不可置信回头看他一眼,“小胖,你下午逃了一节课,就是,就是为了干这个?”   和人打得鼻青脸肿,顺带给陆九阳理了一个新发型。   庞俊杰偷偷攥他衣角,“安安,救我,在这里跟他打起来,绝对是我受处分,他没事人一个。”   温之卿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刚想开口,陆九阳吼起来。   “温之卿,你给我让开,要不然别怪我不看少帅的面子。”   提到祁少师,温之卿垂垂眼睑,很快恢复日常,“你先别生气,陆九阳,气着自己不值当。”   “我就气了,今天有我没他!”   “其实你换了一个发型更帅了,很合适你。”   “啥啥?”怒气冲冲的陆九阳小心摸摸他新鲜出炉的发型。   “如果染回黑色的,或许会更好看。”温之卿弯眸微微一笑,周身似乎亮起柔光,飘起飞花,杀伤力巨大。   “真……真的吗?”陆九阳摸着头发,脸上蜜汁娇羞。   “真的。”温之卿说得无比真诚,三言两语,不仅把陆九阳的怒火消下去了,貌似还把两个死对头的嫌隙溶解了。   “大家都是朋友,一定要好好相处啊,不要再打架了,好吗?”   “是!没问题,再见啊,温之卿。”   “拜拜,安安。”   庞俊杰和陆九阳勾肩搭背冲温之卿挥挥手,走到转角处,立刻触电似的分开几米远,双双冲对方呸一口。   “看在安安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哼!”   “看在少帅面子上,懒得跟你计较,哼!”   温之卿过了一会才经过这个转角处,回家顺路的南谨云也在旁边。   “这么久了,祁少师真没给你一个电话啊?也太他妈忍得住了!”   “嗯,但是会定时发邮件给我。”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还全是不变的几个字——安好,勿念。我不在,吃饭也不能随便将就。   “啧啧。”南谨云摇头晃脑的,看温之卿的眼神满是同情。   “你好惨啊,刚脱单就守寡——呸呸,我嘴瓢口误,该打该打,是刚脱单就沦为了孤家寡人。”南谨云狠狠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子。   温之卿笑笑继续在前面走,南谨云抱着后脑勺落后一步,眼珠子转得飞快。   祁少师有猫腻啊!南谨云脑筋多,转一转能跨过九曲十八弯。   开学那会知道祁少师已经出国了,据说医院不方便联系,后来又听温之卿聊了聊过年那几天的事,庞俊杰黄家嘉他们只顾着同情,都没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就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祁少师玩的不是一出不破不立的攻心计吗!?   俗话说的好啊,久病床前无孝子,再恩爱的人也会被各种琐事消磨殆尽感情,温之卿愿意守在祁少师身边,陪着他去外面治病,不怕苦不怕累,哪怕丢下自己的家人。   祁少师却不想因此消耗他们俩的感情,反而利用起来,以退为进,促进他们的感情更进了一步。   祁少师的心脏病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幸。   南谨云再次感叹,祁少师真会吊温之卿的胃口,真会把握温之卿的心理,把温之卿攥在他手里死死的。   温之卿哪里是他对手,玩不过。   “再过去就不是梧桐街的地界了,拜~”   “下周见。”温之卿点点头和南谨云道别,周末他回馄饨店那边的家。   四楼客厅,温之卿开门进来,温小雅扑过来,欢快地叫了一声“安安”,立刻返回去和褚烽看狗血肥皂剧。   温之卿都不知道,现在是电视机,还是褚烽比他的吸引力更大。   他对褚烽经常出现在他家也是见怪不怪了,只要他收敛好性子,在李华莲和温小雅他们面前充当好乖宝宝。   “宁宁,柔柔还没回来吗?”   “不是宁宁,是小雅,柔柔已经回来啦,在房里!”温小雅头也不回地答。   刚巧李华莲端了切好的水果,让温之卿送进去。   房间里温心柔高兴地迎他进来,交给他一张银行卡。   “安安,这个给你,给你买房子,导演刚把钱打给我。”   温之卿笑着推回去,“这是你辛苦拍戏赚来的钱,你自己留着用,买房的事有我,我已经看好了一套,首付的钱还是足够的。”   温心柔接着,却没有收回去,低垂着头看他不说话。   温之卿坐下解释,“我还没恭喜你拍的第一部 电影杀青了,柔柔真厉害,刚被导演在街上看中就能拍戏,我听沈先生说,导演他们都夸你有灵气。”   温心柔红着脸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因为提了沈商庭,还是因为被导演夸。   说来也奇妙,她和上辈子一样,在大街上就被一个导演看中,邀请她去拍一部青春剧,不是科班出身的温心柔虽然尚且演技青涩,但导演看中的就是她的青春貌美,非常契合他心目中的那个校花女主角。   也因为这部电影,温心柔不说一炮而红,至少积累了不少的人气,为以后晋升为一线小花打下了基础。   “这是好事,柔柔,如果你不想再拍戏了,这笔钱可以留着投资,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如果你想继续接戏拍,那你培训上课、请经纪人和助理什么的都需要钱,甚至不够,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呢,柔柔?”   温心柔想了想,点点头,“安安,我想继续拍戏,以后做一个演员。”   “好,你有主意就好,已经有人赏识你了,这是你的好机会,记得平衡好学习和工作的关系,也要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安安。”温心柔喜笑颜开,转而秀眉一蹙,“可我还是想为我们的新家出一份力,我的事不急,买房子的事更要紧,你把我的钱拿去吧,安安。”   温之卿思忖中怎么劝解她,褚烽突然闯进来,一把夺走那张银行卡。   “想买房啊,好说,这钱给我,江城的房子随便你们挑。”褚烽家做房地产的,他爸是货真价实的房地产大亨,他还真有这个底气说这种大话,就是语气欠了点。   “谁要你的施舍!”温心柔抢回银行卡,俏脸嗔怒,“懂不懂尊重人,女孩子的房间也乱闯,你母亲没教过你进门要敲门吗!”   褚烽的母亲还真没有教过他,他妈死的早。   嘴皮子一张,褚烽刚想开口,温之卿打断他,“这可太好了,褚烽,我才想起来,你比我们懂买房的流程,我正愁那些手续麻烦,如果你愿意帮忙就更好了,有合适的房源也可以介绍给我们,感激不尽。”   “行啊,你放心准备你的高考就是,别因为分心考砸了,少帅回来怨我。”   褚烽瞥瞥温心柔,一脸若无其事开口,“抱歉了,小疯子让我过来拿她的积木。”   “在这,拿去吧。”温心柔无奈又恼怒地瞪褚烽后背,这家伙真不会说话,什么叫考砸了,安安一定会考上最好的大学好吗!   温之卿揉揉她头发,“别在意,褚烽就是这样嘴硬的人,心意是好的,现在他已经好多了,还会跟人道歉了。”   “不在意,我才不想理他这种人呢,只是安安,你也要注意休息啊,高考复习这么累,你挣钱的工作可以停一停的。”   开年以后,温之卿给温心柔的感觉是更拼了,发了疯似的学习写稿,和社会上的人接的电话也更多了。   新学期一开始,温之卿更是直接找到迟立,申请参加今年的高考,高中的生活很欢乐,同学们也很好,但他不能把时间花在这,他需要强大自己,创造更好的条件,迎接祁少师回来。   只有在大学,平台更高,个人时间也充裕,他才能做到这些。   几场雨雪,几回惊雷,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过了清明谷雨,又过了立夏端午,终于高考来了。   李华莲最近有些忧愁,倒不是紧张,她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   只是因为儿子不在身边和她住,她就老觉得温之卿作息不良,铁打的身体没有充足的睡眠和营养也熬不住啊。   偏偏温之卿一个人住在梧桐街那边的房子里,李华莲想多照顾一些都难,只能不时把他叫回来吃一顿饭,给他炖各种大补汤。   温之卿简直哭笑不得,李华莲是关心则乱,他这么大人了,哪里会不懂保重身体的重要性,他上辈子可是养生达人啊,下楼跑步、泡枸杞红茶什么的,样样不会落。   可是母亲的盛情难却,大暑天的,温之卿生生把自己喝出鼻血了,明明他应该败火才对,禁欲的日子太难熬了。   李华莲这才放弃给温之卿炖大补汤,转而打算搬过去就近照顾温之卿。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两个女儿还要她照顾呢,只有高考那一周,她来得频繁了些,高考两天期间,更是包了温之卿的一日三餐,让他能专心备考。   高考第一天早上,李华莲准备好早餐,过来房间叫温之卿。   “笔袋带好啊,准考证没落下吧——安安?”   李华莲默了,窗边的温之卿拿着一本同学录在翻看,照片的主人已经快半年没见过面了。   “真想那孩子啊,一晃眼已经这么久了。”   “是,好久。”温之卿安静地走出去,走进他的考场,他的战场,全程淡定自若。   只有最后一天,最后一场英语考试出来,雷阵雨过后的阳光耀眼得刺眼,他晃了个神,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好像看到了祁少师,就站在校门口对面的紫薇花树下,清冷的模样,薄唇勾着笑看他,他再不能保持冷静。   挤过拥挤的人群跑过去,恍惚间人又没了,是李华莲和温心柔温小雅她们在迎接他,还有更多的人,南谨云褚烽庞俊杰……他的朋友们都来了,独独没有一个祁少师。   心底怅然若失,大概是他思念太过,产生幻觉了。   收回神,温之卿强颜欢笑,褚烽猛地拍拍他肩膀,“喂,醒醒,别做梦了,少帅人是没有回来,但至少你能见见他,一解相思之苦了。”   温之卿心一颤,瞳孔渐渐放大。   褚烽举起一台平板电脑,“你求我啊,我就给你们视频。”   “你好欠揍啊!”庞俊杰一脚踹在褚烽膝盖窝,南谨云趁机夺过平板交给温之卿。   “安安给,你先走,我们给你断后!”   “找死啊你们,敢合伙偷袭我!”   “多谢。”不管身后的两伙人如何闹成一团,温之卿抱着平板就跑,一路跑回梧桐街,来不及喘匀气坐下,颤着手打开电脑。   ※※※※※※※※※※※※※※※※※※※※   小可爱们,可以安慰一下我吗,呜呜(┯_┯)被厚颜无耻的舍友气哭,差点码不出字来断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少师气成河豚   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 直到看见屏幕里的人出现, 弯了弯笑开。   现在是下午六点, 他们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太平洋对面是早晨六点多, 私人医院的小花园里晨光正好,祁少师一身蓝白睡衣,坐在长椅上, 定定望着电脑对面的人。   半年没见, 他长高了几分,相貌也长开了,更冷峻好看了, 也更削瘦了,他本来不想这个时候和温之卿视频, 以这种脆弱憔悴的状态。   “喂,温之卿, 说话。”   温之卿弯眸一笑, “我看着你呢。”   “光看着就够了?你就不想做点什么?”祁少师摸了摸染红的后脖颈,眼尾轻轻一挑,神情丝毫没有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能看到你就够了, ”温之卿摇摇头,又顿了顿补充, “已经很好了。”   祁少师撇撇嘴, 换作以前他会觉得温之卿也太好满足了, 现在看着温之卿怎么可怜兮兮的, 像是在强装没事人一样。   “行吧,咳咳,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非得要他主动开口吗!   温之卿抿抿唇,念了一句古诗,“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祁少师大惊,“你是在怪我!?”纵然我不曾去会见你,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音信?一向大方体贴的温之卿居然会埋怨他了,怪他这么久不给他一个电话!   莫名心里美滋滋的怎么办,恋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可以随意抱怨对方的关系吗。   “没有,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想你了。”温之卿低垂着眼睑轻声道。   祁少师摸摸下颌打量他,“放心,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回来。”   “明年?”温之卿抬眼,温吞的声音音量更小了,“还有好久,三百六十五天。”   祁少师感觉有点对不住他,“我以后多找时间跟你视频就是了。”所以能别再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怨妇模样了吗?   “果真?”温之卿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也不用太频繁的,你要好好休息,现在这个时候还可以再睡一会的,以后别再考虑我这边的时间,嗯……还是我打给你吧,每天晚上九点好不好?”   祁少师挑挑眉,发觉了温之卿的小心机,“啧,行吧。”如果他上午九点没有检查的话,还是可以大方满足一次温之卿的愿望的。   “少师。”   “嗯?”   “你要加油。”   “嗯……你当我比赛呢,加个屁油。”   温之卿顿时笑出声来。   对面的人也笑了笑,然后很快关掉了电脑,护士来叫他回去了。   随后的日子里,祁少师践行了他的诺言,尽量抽出时间来和温之卿视频,虽然不能保证每天一见,至少也有一周三次的频率。   有的时候他难免放开了一点,吃不着肉就口头调戏温之卿,看着对面的人羞得面红耳赤,着实赏心悦目,心情大大的好。   但他忘了一句箴言,现在撩的骚,都是他以后要还的债。   温之卿一天天数着日子过,之前无望的等待是痛苦的,如今怀望希望等待的日子,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他期待着明年的相约。   而在那之前,他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七月份高考成绩出来,不出预料,他是本省的文科状元,分数远超第二名一大截。   有这个好成绩,无论是李华莲还是迟立等校方的领导,都建议温之卿报考京城最好的大学。   刚好温之卿也是这个想法,他不能再像上辈子一样留在江城,他想爬到更高的地方,能和祁少师并肩而立。   九月京大开学前,温之卿把家里的事都一一安排好,房子买在一个新开发的花园小区,三室两厅空间足够大,八月底一家人就搬进去了。   他住了两天,第三天出发去京城,拜托信得过的沈商庭看着点,有事及时联系他。   旁边一同来送机的褚烽不屑哼了一声,他就不明白了,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沈商庭,温之卿怎么就这么信任他!   请假来送机的庞俊杰和南谨云也跟风哼一声,“安安你放心去吧,你的妹妹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吼吼吼!”   温之卿哭笑不得,一一谢过他们后登机。   他即将就读的京大,汇集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有选择的话,大都愿意学热门的金融专业,能选择语言文学类专业的男生,都有几分文学素养和文艺情操。   彼此间或许会有几分文人相轻,但更多是互相尊重和理解,有文学方面的分歧,却很少发生生活方面的嫌隙。   一个寝室四个人,他的两个舍友都是上进爱学习的人,戴着厚眼镜捧着书本,来往于教室、寝室和图书馆之间,只有一个舍友例外。   那是一个长相很精致的男生,跟国外的芭比娃娃似的,刚来就给了全寝室的人一个惊吓,温之卿尤其惊讶,“缘分”真是不可说的事。   开学报道的最后一天,那个舍友姗姗来迟,陪同的不是家人朋友,而是一群黑西装的大高个,帮着他搬行李和整理好床铺后迅速离开,换了一个长相邪魅的男人进来,一身邪气,看着就不好惹。   寝室里的人面面相觑时,那个舍友和那个男人当众拥吻起来。   本来这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能考上这个学校的人什么买见过,重点是那个舍友也没说清楚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感觉就是不明不白见不得光的那种。   随后一个月的相处也充分证实,他不是凭自身实力考进来的,不参加军训,逃课,和男人开房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这些都不关温之卿什么事,他避着那个舍友纯粹是因为他的那个对象。   一见面就对他放电什么的,眼神赤.裸裸带着钩子,偷塞名片给他什么的,温之卿不动如山,这些都干扰不了他。   但是那个男人和上辈子祁少师的死有关,温之卿心里十分不能平静。   一个多月的军训结束后,正碰上放国庆假,秋高气爽,校园里,金黄的银杏树叶子铺满一地,温之卿有事出校,路过这个情侣约会的圣地。   因为军训结束不久,他难免想起上辈子这个季节,祁少师应该已经回来了,和他一起上课下课逛校园,可是因为他提前步入大学,一切都不一样了。   思绪翻涌,温之卿在小杏岭就停顿了一会,不幸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温之卿那个芭比娃娃舍友,正和他的情人在树后亲热。   温之卿向前不是,返回去也不是,幸好那两人还有公德意识,迅速解决了准备离开上车。   温之卿抬脚继续走,后一步上车的男人突然转身,摘下墨镜准确看向他,勾唇挺胯,摸了一下自己的裆部。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男人,你勾起了我的性趣。   温之卿顿在原地,面色一言难尽,那个男人叫霍启,上辈子在监狱第一次见面,这人就对着他做这种下流的动作。   真他妈见鬼了,要是少师知道了,还不把他活刮了,不,他是无辜的,他守身如玉,洁身自好,谨守三从四德,从来没有招蜂引蝶,勾三搭四!   绝没有!温之卿心慌慌地申请校外住宿,马不停蹄搬出寝室,期间告诉祁少师的理由是,晚上跟他聊天会吵到别的舍友,还是一个人住的好。   祁少师觉得很满意,温之卿总算有点避嫌的觉悟了,一想到他的人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他也很烦啊,尤其最近的诊断结果越来越差,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控制。   可惜有的人像牛皮糖一样,不是温之卿想避就能避的。   国庆他出校是为了小说改编电视剧的事忙活,暑假就在商谈合约,快放寒假了,制片人才把他叫过去,确定几个角色的演员。   因为金主投资人不像上辈子一样,有祁少师的参与,温之卿的话语权很小,而且制片人和导演明显是欺他年纪不大,并不看重他的建议。   但是面前这个人,他的舍友明显不合适吧?   副导演小声跟他解释,他的这个舍友是演员世家,父母都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就是可惜都已经过气了,不过他背后的金主有钱,是咱们剧组的主要投资人之一。   温之卿惊讶于副导演的不加掩饰,还是委婉提出反对意见,他这个舍友试的是一个重要配角的戏,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隐藏的反派主角,推动全本剧情发展的存在。   那是名满天下的少年丞相,十二岁辅佐先祖皇帝治世,有少年貌,君子姿,却不是赤子心。   那个舍友有精致的相貌相配,却演不出那一份天真无邪下的深沉心机。   副导演为难,制片人和导演不悦,最后和温之卿不欢而散。   温之卿有些后悔答应出版社给他签的合同,这个剧组注水塞人的情况这么严重,可合约又摆在那里,只能庆幸,他没有把所有版权给出去。   结果下一秒,他更后悔了,这个剧的主要投资人有霍启,他早该想到的,传说中的金主除了霍启还有谁。   他那个舍友说是请他过去联络感情,半抱怨半开玩笑的口吻,怪他同学一场,都不透露一点他是大作家的事,怕被同学缠着要签名不成。   温之卿应付着,进门差点被里面的霍启闪瞎了眼,这家伙就一件挡不住什么的睡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摇晃,想也知道刚干过什么。   “恭候大驾,总算能和你单独相处了。”人模狗样的霍启有一副磁性的好嗓子。   领温之卿过来的舍友识相走了,还带上了门。   温之卿语气不轻不淡,“有何指教。”   霍启一龇牙,笑得邪里邪气靠过来,“你觉得呢?”   温之卿盯着摸向他下巴的手,目光慢慢变冷,“请自重,我们还没到能轻易靠近的熟人地步。”   “真没意思。”霍启叹息一声,好像要收回手,却立刻转向偷袭温之卿的裆下。   温之卿防着他呢,迅速伸手一挡,同时抬脚踹过去,趁他跪下去那一刻狠揍了几拳,算是为之前骚扰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霍启明显没有还手的意思,温之卿停下手后还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真带劲。”   温之卿顿时跟不小心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这家伙是实打实的受虐狂,跟这种人在一起很容易受到不良影响,打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够了,霍启,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故意惹怒我,离我远点。”   “你知道我?”   温之卿转身的脚步停下,顿了顿开口,“祁穆师这个靠山够吗?”   霍启眼里闪过一点惧色,放任温之卿离去。   果然一物降一物,只有更厉害的祁穆师,才能治这种性格恶劣的人。   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团乱麻,私人感情因素和利益集团因素交杂,外人掺和进这两人中,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改天他一定要劝少师,别和他大哥这桩孽债扯上关系。   回到租的学区房,温之卿准备给祁穆师打电话通知一声,祁少师的视频通话先接进来了。   “温之卿,最近有没有安分守己?”   “有,一直有。”温之卿怂怂的。   “哼,你蒙谁呢!你刚从哪里回来,和谁见过面,你说!”祁少师就差一个怨妇表情,就能完美契合质问出轨丈夫的怨妇形象。   “少师你……你怎么知道?”他刚从外面回来的。   “这不重要,温之卿,不准打岔,你以为我会派人一直跟踪你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温之卿不敢反驳,他真的是。   “我告诉你,是祁穆师,那家伙通知我的,靠,管不好他自己的人,放任那个恶心的家伙跟只野狗一样到处发.情,草!是要我替他拔了他的牙还是阉了他!什么狗屁玩意!”   “少师你别气,不要说脏话。”   “你闭嘴!”   温之卿默默闭了口,眼睛还是巴巴看着祁少师。   祁少师气得脸色发白,刚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恨不得马上飞回去,先把霍启灭了,再把温之卿绑床上暴打一顿!   他还没离开一年,他还要半年才能回去!温之卿就差点被人拐跑了!真他妈操蛋,都什么糟心玩意!   听着对面温之卿解释和担忧他身体的话,祁少师完全听不进去,火大之下,再三跟温之卿强调:   “给我守身如玉,不准勾三搭四,出入任何声色场合!”   “是,守身如玉,保证安安分分。”   “别让我听到你一点跟别人的绯闻,男女都不行!”   “是,保证不和任何人产生一丁点旁逸斜出的关系。”   “别想出去找人约.炮,有欲望等我回来解决,你自己解决也不行!”   “是,呃……”温之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保证,“绝不和别人发生不正当关系。”   祁少师敲敲电脑屏幕,“请完整重复一遍我的话,别想偷换概念混过去!”   温之卿拿他没办法,也怕气坏了他身体,一切以安抚为重,再难以启齿的话也要硬着头皮说出来。   “不能出去找人约.炮,有……有欲望等你回来解决,我……我自己解决也不行……”   “很好,我录音了,你可以下线滚了,记住你的话。”祁少师满意了,火速挂断通话,找祁穆师说理去了。   过了两天,剧组那边打来电话,说是原定的拍摄要黄了,因为是他们单方面毁约,温之卿反而得到一大笔补偿。   料到是祁穆师和霍启的争斗所致,温之卿没有客气地收下了,他想整合他所有的资金准备创业。   创建文化有限公司之前,第一步先成立他自己的工作室,也能尽量避免再发生角色被毁的事情。   ※※※※※※※※※※※※※※※※※※※※   熬夜码字中,为了日更,扶我起来,还能再战!晚上再来一更,吐血,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光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卿 5瓶;俏俏不想说话了 2瓶;花朝、踩踩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少师……回来了!   电话如何都打不通, 冻得通红的手指还在锲而不舍摁号码。   温心柔推开阳台门叫温之卿进去, “还没打通他的电话吗?”   “没有。”温之卿一张嘴吐出一口白气。   今年的春节没有去年温暖, 室外温度极低,温之卿的一件白毛衣根本抵御不了寒气, 而且他们今年选择在江城的新家过年,江城纬度比老家高,气温就更低了。   “也许是他那边也要过年,各种亲戚朋友都要联络, 忙起来难免会占线。”   “可能吧。”温之卿跟着温心柔进去客厅,脸上有点失望还有担忧。   自从上次发生霍启那茬子事,祁少师跟他的联系越来越少,直到过年前彻底断了音讯,现在除夕夜, 他想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下, 干脆打不通了。   温之卿也想曲线救国,从祁穆师那里打探消息,然而接电话的是他的特助,嘴巴比谁都要紧。   温小雅瞅瞅心不在焉的温之卿,一心二用包出来的饺子, 已经能和祁少师的媲美了, 好丑。   再看看她手里的漂亮饺子,心里美滋滋的, 她真厉害。   “安安, 你不想少师哥哥吗?”   “嗯?想啊。”怎么会不想, 想得要命,想得发疯。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我想你们的时候就会去找你们。”   温之卿托着手心里的半成品饺子看了看,“因为我知道,他不想我去找他。”   温小雅疑惑,李华莲和温心柔也奇怪。   “为什么呀?少师哥哥不想安安吗?好吧,他也不想我们。”温小雅嘟嘟嘴。   温之卿抹她一鼻子面粉,“他也想我们,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想期待一下,一个全新的少师哥哥,让你眼前一亮吗?”   温小雅的眼睛先亮了,“那是什么样子的呀?”   “嗯……”温之卿想了想,弯眸一笑,“大概会很帅吧。”   “哇!少师哥哥已经很漂亮了,他还帅!安安,我想嫁给他!”   温之卿哭笑不得,李华莲烧好开水过来端饺子煮,听到这句话被逗笑了。   “宁宁,这不乱套了,少师是安安的男朋友,你应该叫他嫂嫂才对。”   餐桌对面的温心柔也笑开了,小声跟温之卿嘀咕,“宁宁看多了电视剧,逮着帅哥都想嫁,某人要被气死了。”   “哦,没事,反正都是我家的。”温小雅开心地跟着李华莲去厨房煮饺子吃。   “妈妈妈妈,是小雅,不是宁宁。”   “好,小雅,宁宁小雅不都是你嘛。”   …………   春节几天一晃而过,温之卿的寒假还没结束,因为不像在老家有这么多亲戚朋友要拜访,温之卿这几天过得挺清闲的。   就是心里不好受,总像是堵着一点东西,也没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都是因为祁少师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温心柔上个学期荣升为高三党的一员,这个学期她开学补课不久,温之卿也作为上届的优秀学生代表,受邀回师大附中,出席高三年纪的百日誓师大会,能给苦逼的高三学子们分享分享有用的学习经验就更好了。   曾经的那个高二一班教室还在原来那个位置,听南谨云说,迟立请人看过,那是一块风水宝地,他们班绝对不能换走。   温之卿听他瞎掰,迟立当年好歹是当过兵的人,怎么会是那样迷信的人。   结果今天,温之卿重返故地,看到教室门上放的粽子,眼皮跳了一下,居然真的……难为迟立了,大冬天还能找到粽子卖,良苦用心,天地可昭。   誓师大会还没开始,温之卿在迟立的陪同下,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焦灼的气氛,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再是去年那种散漫的模样,每个人眼中既有疲惫也有昂扬的斗志。   只有那四个活宝,不改沙雕的本性,张口闭口——“你大爷的!语速能再快一点吗!”   “跟不上讲题思路的人后面再问我,啊啾!”许博文用了撸了一纸巾鼻涕。   “云妹你听懂了吗?”   “我傻啊,我没理解!”   “妈的!怎么这么难啊,欺负我没脑子吗!”庞俊杰简直要化身暴躁小哥了。   只有捧着小本本记录的淡定无比黄家嘉,反正他脑子笨,怎样都解不出来数学最后两道大题,他还有空关心许博文的身体,“快,急求板蓝根急救!谁有?给咱学霸泡上,不能让他倒下了。”   门外迟立笑笑,对温之卿说,“进去看看?”   “不了,迟老师,大会快开始了,您帮我把这些笔记本交给他们就好,等会我的演讲结束就要去赶飞机了,怕是没时间和他们见面。”   迟立接过那一摞的笔记本,明显是崭新的封皮,教温之卿的一年里,他就没见过温之卿做笔记,温之卿压根不需要。   “怎么,怕离别伤感?你也是重情重义的人,我替他们谢谢你。”   “他们也帮过我很多。”温之卿走上升旗台前这样说。去年他准备高考时候,一班的人都给予了他很多帮助,一向闹腾的他们,在高二新学期里安静得不像话,就是为了给他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今天他走上升旗台,也衷心祝愿他们还有所有高三的学子,都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再见,我的母校。”   温之卿赶着去坐飞机,没有留下来参加校方的感谢宴。   至于他那帮朋友,其实寒假里就见过了,以后相聚的日子也还多着呢。   去机场要经过梧桐街那条路,温之卿走着走着就拐道进了里面的小区。   原来那个505室,早在他去上大学前就退租了,他没有钥匙也不知道是上去干吗,单纯为了看一眼吗?   温之卿一步步走台阶上五楼,突然间就不怕错过时间误机了。   要是能在那个房子再住一晚就好了,他可以请假晚一天回学校的。   三级、两级、一级,迈出左腿,右腿,转身,抬眼,“……少师?”   温之卿当下决定,他要请两天假,不,四天五天?怎样都很热,他要在祁少师身边赖个够!   505室外,祁少师坐在一只旅行箱上,大背头发型精心打理过,一身格子马甲的正装打扮,脚下踩着锃亮的黑皮鞋,霸气侧漏和绅士风度和谐糅合。   “说吧,温之卿,你想怎么死?”祁少师理理袖口站直身体,凌厉的眼尾一挑,气势暴涨。   “趁我不在,沾花惹草。”   温之卿淡定走过去,脸上温润的笑容不变,“我想啊……”   祁少师抱臂盯着他,眼里似笑非笑。   温之卿猛地张开手臂,撑在祁少师两边墙上,他低下头,在祁少师耳畔低声道:“我想,死在你身上,欲仙.欲死……”   祁少师怔了怔,看来不是他一个人变化大嘛。   “不错,有进步,还会说荤段子了。”祁少师瞄一眼温之卿裆下,抬眼戏谑地笑,“急不可耐了?”   他还是没温之卿高,老差那么几公分,真让人不爽。   “我没关系,你才回来,奔波劳累了这么久,跟我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晚吧。”只能一晚。   温之卿收回手臂,提起地上的旅行箱,祁少师摁住他,“回哪啊回,跟我进来,这房子我买下来了。”   祁少师一马当先开门进去,温之卿小媳妇似的跟在他后面,论有一个土豪男友是什么体验?那就是要时时刻刻准备被打脸。   祁少师突然停下,温之卿没刹住,撞上了他后脑勺,鼻子有点疼。   “你确定现在还要回你家?”祁少师转过身,客厅的灯光一点一点亮起,这个房子的陈设竟然一点没变,他们的生活用品都摆在原来的位置。   “是有人经常来打扫吗?既然干净的话,你嫌麻烦不想动弹,在这里休息一晚也好。”   “重点是这个吗。”祁少师随手把钥匙往茶几上一丟,上前一步紧贴着温之卿。   “你觉得回了你家,我们还能做点别的事,保证不会被打扰吗?”祁少师不仅容貌和身体长开了,清越的少年音也愈发醇厚磁性了。   凑在温之卿耳边说话时,好像有一把小刷子在他耳朵眼里刷。   “不能。”温之卿眨眨眼,瞧着祁少师说话的声音温吞,“那我们在这里?”   祁少师勾勾唇,捏了捏温之卿的鼻子,伸手一指吩咐道,“开门,上.床。”   温之卿推开门进去,唯一的卧室里,两个人一边推一张床,搬开中间的床头柜,把两张床拼在了一起。   不约而同,两人拍拍手出声,“洗澡?”   又双双改口,“你先洗。”   温之卿:“还是你洗吧。”   祁少师:“不用矜持,你先去。”   温之卿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先去。”   浴室的洗漱用品很齐全,甚至还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情.趣用品在架子上。   温之卿全当自己没看见,迅速洗完出来,换祁少师进去。   祁少师洗的这个澡时间就久了点,温之卿看了两页书他还没出来。   温之卿也没多想什么,以为是祁少师洁癖又发作了,毕竟他风尘仆仆地才回来。   等祁少师好不容易出来,两个人在床前面对面站着干瞪,着实有点傻,眼神在虚空中纠缠对望一阵,不禁又虚伪地客套上了。   祁少师:“你先请?”   温之卿:“不,还是你先请吧。”   祁少师:“别客气。”   温之卿:“我不客气。”   “温之卿!你找死是吧?!”祁少师不耐烦了。   温之卿乖乖爬上床。   祁少师冷着脸又命令,“被子掀了,浴袍脱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不穿衣服都不会冷,更何况他们待会还要进行高强度运动。   ※※※※※※※※※※※※※※※※※※※※   特意回来改作话的作者君提醒您,   前方车速太快,已被交警拦下,正在和官方沟通解锁,请转道至微博等车。   白话意思就是:去微博看完整版叭,97章就是解锁出来也是不堪入目的残次品,修改太多~   另:微博名就是作者名!!   友情提示:新手上路,车速不稳,极易卡车,不要期待。   我总是在晋江网审作死的边缘试探,叹气,当初是谁要求我正经开一次车来着的?   要是下一章被锁了,嗯哼( ̄? ̄)我会死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host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蓝二哥的小羡羡、红丝线、赤司征华 10瓶;你家安和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你的子孙千万代   客厅里很静, 二舅妈和李君柯嗑瓜子的声音都没了, 大舅舅被温之卿的气势唬住, 动作也僵住了。   气氛凝滞时,温之卿不肯退步, 几个长辈也下不来台,直到外面有女人声闯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安安,怎么回事,少师脸怎么受伤了?”   李华莲扶着外婆走进来, 老人家走不快,李华莲心急如焚先跨过门槛,扯着祁少师看他的脸。   李君梅解释,是大舅舅不小心打了祁少师一巴掌,李华莲又伤又气, “大哥, 你有话好好说,跟孩子们动什么手啊!”   温心柔急忙过去门口搭手,外婆打掉她的手,意思不用别人的搀扶。   她惯来阴沉沉的脸色更难看了,巡视了一圈客厅, 考察清楚情况, 一言不发操起门后边的扫帚,劈头盖脸就往下打。   大舅舅吓了一跳, 身上一痛, 下意识往旁边躲, “不是,妈,平白无故的,您怎么教训起我来了?”要打也应该是打他侄子啊!   “你妈我——揍的就是你!”外婆一大把年纪了,话都很难有力气说利索,更别提打人了,拿扫帚的手颤巍巍的。   大舅舅也不敢躲了,很是挨了几下 ,这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还有不少小辈在,他老脸都挂不住了。   “妈,您要是替安安打抱不平,也该知道他做了什么,我才会动手打人吧?”   “阿莲刚刚路上都跟我说了,他不就是早恋吗,至于你上纲上线在这审他吗!”   “不是,妈啊,你看清楚了,那是个男娃子,留了个女娃娃的头发,他也是跟安安一样的男娃!”   “男娃就男娃,总比你年轻的时候娶不到媳妇强,还要我们砸锅卖铁给你娶一个回来!”   外婆打一下,放下扫帚喘两口气训斥,把两个舅舅的老底都掀出来了。   “你在镇上当个小干部,搁外面作威作福惯了,今天还把官威使到你自家人身上了是吧,有人捧着你就忘了根,你是不是全忘了,你现在的能耐还是当初安安的爸爸给你的,你说,谁给你的权利,敢打我外孙——”   外婆大喘气,好久才缓过气来,“……的媳妇儿!”   祁少师:“……”看在这老人护着温之卿的份上,他不计较叫他小媳妇,啧!   看外婆情况不对,其他人过来拦住外婆,劝她别动气,伤身体,自打外公走了,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外婆被人扶着坐下了,大舅舅才敢为自己辩驳,“不是,妈,瞧您说的这些话,儿子怎么敢,实在是,实在是儿子用心良苦啊,您外孙要是娶一个男媳妇,以后别人怎么看他,本来日子过得就难,这还没个女人帮衬着怎么办?”   外婆一口唾沫呸他脸上,“要你自作主张,安安不比你懂事?当年阿良他们领养柔柔的时候,你们就反对,还拿这个做借口,不肯多帮衬一把,就你们会过日子是吧!”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你们谁也不准干涉阿莲家的事,让几个孩子自己做主去,前几年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你们不肯多帮忙,一个个藏着掖着,以后他们发达了,你们也别想去打秋风,是好是坏都不行!”   “家里的几件老东西,是这几年好不容易赎回来的,老头子走之前就分好了,谁也没多,谁也没少,你们要是还认你们妈,就别再多废口舌争了,行吗!?”   几个大人齐齐答应,不敢违逆自己的母亲,二舅妈抬头还想说什么,被二舅舅一掌盖了后脑勺摁下来。   “行了,你们都忙活去,该干嘛的干嘛,晚饭再一起吃一顿,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安安,还有那个娃娃,你们扶我回房间休息一会。”   温之卿正在客厅角落给祁少师涂药,收了棉签在伤口处吹了吹,两个人依言过去。   房间里,外婆靠在床头,仔细打量两个孩子。   “外婆,您喝水吗?”   “嗯,你们都坐。”   温之卿搬了两把凳子放在床边。   “你们舅舅做的不对,委屈你们了。”   祁少师转头看看温之卿,他低垂着头神色不明,没有摇头表示什么。   外婆叹了一口气,知道温之卿还是心有芥蒂,便抓过祁少师的手背拍了拍。   “好娃娃,长得标志……”   祁少师后背顿时发凉,果然外婆喘了口气,出口的是,“就是不太好生养。”   “外婆!”温之卿出声。   “我知道我知道,男娃子嘛,你急啥子,还不许外婆说两句,你爸爸是个孤儿,外婆把你妈妈嫁给他,总得为他考虑传承香火的事,可你今天这么选择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都是天意,是你爸爸的命啊。”   老人感慨良多,温之卿即使心里不赞同,也不能说出来和她作对,只得转了头看祁少师。   一个眼神,祁少师懂他,挑挑眼尾示意他别再出声,没有必要。   大概很多老人的通病,都逃不过传宗接代这一茬,温之卿的外婆已经够开放了,却也不能例外,但至少她尊重温之卿,接受了他的存在不是吗?   再说下去,要是激得老人家怒火攻心,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还有就是幸好,他们祁家人口多,不差儿子孙子,不用担心再有人拿什么传香火的理由阻碍他们,嗯……至于祁少师父母就他一个独生子,自从上次被他爸也打了一巴掌,还差点被关了禁闭,打那以后,祁少师自动屏蔽了他。   “少师,快接一下。”温之卿柔声提醒道。   温之卿外婆找东西的时候,祁少师不小心走了一下神。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不嫌弃就接着,男戴观音女戴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外婆递出一块红布裹着的观音玉佩,她也看出祁少师穿戴不凡。   祁少师陷入了沉思,“谢谢……外婆。”他的首饰真是越来越多了,要是能收起来还好,可是温之卿当下就给他戴上了。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顺便把你表姐叫过来,安安。”   “是,外婆。”温之卿牵着祁少师手站起来,走到门口,李君梅已经走过来了。   擦身而过时,祁少师回头望了一眼,因为李君梅和温之卿给他的感觉很像,都是慈眉善目,气质很好的那种人,一言一行都给人感觉很有教养。   她容貌没有温心柔的那么出众,可也能打七分了,气质再加成就有九分了,俗话说好竹出歹笋,反过来竟然也能成立。   他们没走远,还能听到外婆在劝她,“你妈是功利了些,但她说的也没错,你得结婚成家,单身的念头要不得,你做什么我们不管,不想听你妈.的话回来当老师就不当,可你总该有个家……”   祁少师目光转挥温之卿身上,温家和李家这两对亲兄妹个性完全不相似,反倒俩表姐弟非常相像。   他又想起温心柔和庞俊杰两人的身世,亲生的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精.子提供者不明不白的人却有父母的宠爱,活得没心没肺。   这宗宗件件,只能说是世事无常,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祁少师也只是心里想想,要他抓着温之卿问,喂,温之卿,你表姐怎么回事?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温之卿的存在,他一个眼神都不会放到其他人身上。   倒是温之卿自己开玩笑说,他表姐也加入过年的相亲大队了,好惨哦。   祁少师就打趣他,你以后也得去相亲,除非你不回老家了。   两个人坐在老槐树下的大石头上,夕阳渐渐下沉,温之卿转头一笑说,我不会上你的套,少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温之卿不知不觉说起他表姐了。   他说李君梅是他们老家的一个异类,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因为她崇高的思想境界和觉悟完全超出了她所处的环境,便显得她怪癖突兀,不合常理。   这也许是得益于她患的心脏病。   祁少师眼皮子一颤,侧头观察温之卿,眼见他面上没有什么异样,才略微放了放心。   温之卿察觉到了祁少师的目光,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以为祁少师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把得益和疾病挂钩。   温之卿继续讲他表姐,李君梅有先天性心脏病,十几年前大家都穷啊,一场大病能把一家人拖死,那时候为了给她治病,能典当的都当了,李家和温家变得一贫如洗,但难得的是,他们全家都齐心协力,没有现在这么多争端。   李君梅小小年纪,饱受病痛折磨,一张小脸仍然天真烂漫地笑着,不比常人的是,她更懂得生活的艰难,也更加懂事,经常拖着大大的蛇皮袋,在镇子上到处捡废品,回家交给大人们,软糯地说,“卖,挣钱,治病。”   为此她还上过一回报纸,留下了一张感人的照片,情景就是她安安静静看着摄像机,三头身和蛇皮袋形成巨大反差,有一种别样的张力。   很多好心人为她募捐得了一些钱,但还远远不够,后来是得了一位贵人相助,无偿承包了她所有的治病费用,她现在才能活蹦乱跳,健健康康。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段经历,她一直以善待人,热心助人,上了大学后更是致力于志愿者服务活动,如今面临毕业,她有机会进五百强企业做白领,她却想去非洲做志愿者工作。   李家人哪里能同意,都觉得她这个想法很疯狂,二舅妈这才和她发生了争执。   祁少师忖度片刻,“因为小时候得过好心人帮助,所以长大后这么圣母,呃抱歉,是心善,你这个推断毫无逻辑,我觉得还是因为她天性使然。”   有人心地善良,有人却坏到了骨子里,不是外在的东西能改变的。   “怎么会呢,我们有可能会受外界影响而学坏,但本质都不坏,少师你也不能说这么绝对,别人的善意是给我们加成效果,让我们变得更好,而不是从负一到正数的一。”   祁少师坚持己见,这样两个人难免争论起来,话题转到了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的哲学命题。   他们谁也劝服不了谁,槐树下坐了许久,直到小玉书过来叫温之卿。   “安安,大叔叔找你,他还让我说是我找你,不是他呀。”   “那你为什么不骗我呢?”   “因为小孩子不能撒谎呀。”   温之卿离开了,祁少师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干得漂亮。”   小玉书扑到他腿上嘿嘿笑,“因为我知道大叔叔是骗人的,他以前说要给我买糖就从来没买过。”   “行,现在就去给你买。”可把这小丫头鬼机灵的。   李君柯在后院外面走走停停,烦的不行,他念在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情谊,实则是抢过温之卿无数压岁钱红包的份上,好心提醒温之卿,离那个祁少师远一点,趁早分手最好。   他深刻以为,祁少师那种人,不是他们这种平民人家能招惹的,不仅一不小心就得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很可能引火烧身。   他虽然日常作死,可也很懂得时务,绝不会招惹得罪不起的人。   李君柯说得有理有据,给温之卿分析得明明白白,这恋爱中的人都是不讲理的,别的小情侣吵架是闹分手,温之卿他们那是闹人命啊。   “你以后要是不喜欢他了,不说再谈回个女人,就是想换个男对象,那家伙能放过你!看着他就是个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人呐!你哪里是她对手,表弟,咱听话,趁着感情没这么深,赶紧跟他掰了吧,否则来不及了啊!”   李君柯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上午小竹林边祁少师的那个眼神,每回想起心里都发慌,他急啊!他表弟还不知道他对象的险恶真面目!   “你信哥的啊!别不识好歹!”   温之卿摇摇头,“我不识时务,也不知好歹,我只认祁少师一个人。”   李君柯差点气出一口老血,在温之卿身后跳脚,“不听老人言,你以后可别后悔!”   嚎完后背立刻发凉,李君柯怂了,祁少师要是知道他在这撺掇温之卿和他分手,铁定削死他。   还好祁少师没听到,他带着小玉书又逛了逛超市,回来就到了晚饭时间。   温之卿拉着他坐下,让小玉书去房间里叫外婆出来吃饭。   小玉书放下零食听话地去了,房间里光线昏暗,陈旧的拔步床上蚊帐垂着。   她掀开一角,稚嫩的声音脆脆地喊,“太奶奶,你醒醒呀,吃饭啦!”   “不要赖床呀,太奶奶,你起来嘛,跟玉书和小宝贝吃饭呀!”   床上的老人一直没动静,没回应,小玉书就跟平时爱闹人一样,爬上去扯她,嘴里不知厌倦地继续喊着,“起床啦,太奶奶,太阳公公下山了,我们要吃饭睡觉觉啦!”   客厅祁少师听着不对,“温之卿?”   温之卿腾地站起来,许久定住。   祁少师安静陪着他,不久听到,冲进屋的李华莲一声哀嚎,“妈!”   更多的人进去了,他们挂起蚊帐可以看到,温之卿的外婆安详地躺在床上,头发拢在发网里,衣服拾掇得整整齐齐,正像她活了大半辈子那样爱干净。   她怀里抱着一小包烟叶,那是温之卿外公爱抽的。   她一辈子操劳,生儿育女,教养后辈,从没多麻烦过别人,死后也依然如此,在她为她家老头子处理好身后事以后,在她交代清楚所有遗言以后,无牵无挂地走了。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纵然她有很多不足。   温之卿随后也跌跌撞撞进去了,祁少师转头看了看室外,夕阳已经落山了。   “一路好走。”他心里这样说。   南谨云欢快地喊着跑出去,“安安!快把祁少帅榨干!哦~嚯嚯嚯!”   “呃哦好像不对,”南谨云后知后觉,出了客厅大门停下来,“是把安安榨干,吼吼吼!”   温之卿提着菜篮子上楼时,南谨云绝尘而去,迎接他的是站在门口目光不良的祁少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手执白剑护她周全、光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6083198 6瓶;minting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霍启之祸   祁少师轻飘飘瞄温之卿一眼, “回来了。”   温之卿笑着走过来, 揽着他肩膀进去, “云妹说了什么惹恼你了,无论什么你都别放心里去, 拿我出气就是。”   祁少师跟进厨房看温之卿忙活晚饭,“偏你大方容人,我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哼,南谨云也就一张嘴厉害,那小身板,有十个也顶不住弥子暇。”   温之卿一开始没领悟到祁少师后半句话的意思,炒着一锅菜慢慢觉出味来, 脸颊悄悄红了一瞬。   又过了两天醉生梦死的生活, 温之卿要准备回学校去了,突然意识到一个横亘在他和祁少师之间的严峻问题。   他还没提出来,祁少师接到他家人打过来的电话,让祁少师搬回京城,以后也在那边上学。   “他们是觉得我的性子变好了, 不怕再给他们惹事了?”祁少师语气自嘲。   自从摆脱了心脏病的束缚, 身体渐好,他想到他以后不会像以前一样自由, 势必要尽到祁家子孙的义务, 可事到临头, 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爽,祁家给他的任务未必是他想做的。   “你想回去吗?”温之卿放下手里看的书,低头看看,坐在地毯上扒着他膝盖玩手机的祁少师。   “你想我回去?”   温之卿抿抿唇,“我一开始想,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留在这读完高中,那我们岂不是……岂不是又要分开了。”   “嗯,还有呢?”祁少师撑着温之卿膝盖支起身体,伸手摸摸他的狗头,顺毛撸。   温之卿托着他腋下,捞到自己腿上抱着,“后来啊我又想,京城环境这么差,还有雾霾,你还是留在这里再养养身体吧。”   祁少师不信温之卿这番说辞,揽着他脖子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温之卿,等着我考去京城找你。”   温之卿知道祁少师反感自己的原生家庭,打算能拖一会是一会,他既然不想回去,温之卿也不强求,即使他离不得祁少师。   相隔再远的空间和距离总比生死分离强,他挨得住思念。   祁少师回到集英中学原来的班级,加入高三党的复习大队,飞快地追上了其他人的学习进度。   温之卿也回了自己的学校,他相信祁少师的能力,祁少师说了要考入他的学校就一定能做到,他只要做好当学长的准备迎接祁少师入学。   温之卿工作室现在的工作量不大,在兼顾学习和工作之余,尽量空出时间飞回江城,住个一两晚再飞回去。   祁少师有时候也想过去找温之卿,奈何高三的学业和时间都紧。   他不甘自己像个待临幸的小情人一样,眼巴巴等着温之卿这个大金主两周一次找他,故意取了一叠现金拍在温之卿面前,说要报销他的飞机票。   温之卿笑望着他,下一步祁少师就把自己赔到床上去了。   冬天走了,春天来了,生命的气息在洋溢,脱去了臃肿的冬装,人人都显得轻盈可爱,一切似乎都在往顺心顺意的方向发展。   然而祁少师还有一关没过,他的人生仿佛注定劫难重重,即便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家世显赫。   高考前一周,温之卿遇上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空不出时间回来陪他。   祁少师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反过来劝温之卿不用担心他,这一个学期来,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不是也没问题吗。   温之卿听着更忧愁了,想到祁少师用洗衣机洗衣服能报废几台洗衣机,热个外卖能把微波炉炸了,他要怎么放心。   寒门出身的人不可避免会对高考很重视,那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次机会。   温之卿自动把这种态度带入到祁少师身上,寻思着高考这么重要的几天,一定要让他吃好喝好,不能出一丁点差错,紧赶慢赶总算在高考前一天回来了。   脚刚踏上江城机场的地界,心里一阵发慌,一个陌生电话接进来,温之卿刚发下豪情壮志誓言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江城的城南山庄,祁穆师威慑温之卿时,曾经想把他接过去的地方,后来被温之卿逃了。   温之卿这次终于走进了这个传说中有钱人的地界,却是坐的霍启的车。   山上风景秀丽,几栋高档的别墅相距甚远,互不打扰。   带温之卿过来的大汉送他到一栋红房子里就走了,附近警戒森严,他也没处乱走打探情况。   霍启电话里让他不准报警,不准联系任何人,他就真乖乖把手机叫出去,跟着派来的人上了车,因为他是准备把命豁出去,死也要跟祁少师死在一起。   无论如何,至少这一次祁少师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能陪在他身边。   温之卿走得四平八稳,心情和神情都是无比平静,他推开一扇大门进去,头顶有扩音器传出的轻浮声音。   “你不怕?”   “我怕。”温之卿这句是实话,他怕的是祁少师出事,但想到对方也是能为他豁出一切,连命也不顾的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要不是剩下一个人苟活于世,怎样都好。   “霍启!少师人呢?”   “嘻嘻,你急什么,我说了你只要乖乖过来,就一定能见到他。”   房间吊灯迅速亮起,温之卿闭闭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再睁开眼,不禁惊呼,“少师你这是?”   沙发上祁少师舒服地靠着假寐,温之卿进来后他也没坐正身体,他不像是被绑架的样子,倒像是观光旅游的。   “你来了。”祁少师懒懒抬手打了个哈欠。   “是,我来了,累了吗?”温之卿想走过去,门后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喂喂,我这里可不是让你们唠嗑说闲话的地方,你们这样,我很没面子欸。”   陌生的气息越靠越近,几乎吐在耳边,温之卿僵了一下,控制住条件反射没攻击霍启,现在情况不明,祁少师又离得太远。   祁少师却没他这个容忍度,“拿开你的狗爪子!”   霍启无动于衷,笑得恶心,“我说过哟,我要当着你的面玩你的小男友。”   他手里一把枪指着祁少师。   温之卿眼睑颤了一下,用眼神安抚祁少师,不要过来,再等等,看霍启还想怎么样。   祁少师目光冰冷,今早他照常下楼溜溜,因为温之卿要他多到室外活动,老憋在房间里不好。   他做完一套试卷很听话地出去了,走出小区门口就被霍启带人绑了。   知道霍启和祁穆师那茬子恩怨,他也不慌,中午吴昊会送午餐过来,迟早会发现他失踪了,他的保镖还是挺给力的。   “如果我是你,有多远躲多远,别小瞧祁穆师。”   “怎么可能小瞧他!我这三个月被他追得像只丧家犬一样,吃尽了苦头,现在可不得在他亲爱的弟弟身上找回点场子。”   祁少师:“……”祁少师半晌无语,居然真的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   “还有三个月,被他关起来玩得还不够吗,你还敢回来找死。”   “够!怎么不够!真是太好玩了,真他妈好玩,我被他调.教的,可是没有男人就不行呢,哈哈哈。”   霍启本来就是疯子,现在更是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就因为寒假祁少师给祁穆师打的一通电话,他和祁穆师又杠上了。   他斗不过祁穆师,这半年里有三个月逃窜,剩下三个月,可不就是被祁穆师抓住关起来了吗。   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做.爱互搏,谁撂倒了对方,就是谁干翻对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在祁穆师的地盘上,他能有几分胜算?   混.蛋玩意打不过他就使计下药,还不是直接迷晕他,最喜欢让他留几分意识有力气反抗。   “都是因为你啊,你可真是个好弟弟,哈哈哈!”霍启脸上忽然布满红潮,嘴里剧烈喘息着靠近祁少师,“你说我要怎么回报你呢?”   祁少师偏偏头,他被绑在沙发上不好动弹。   “不,太恶心了!完全下不去手!看着你这张和他相似的脸就想吐,呕——”   祁少师:……妈的,幸好这家伙没吐他身上,要不然他非拔了他牙不可!   “我想起来了,我应该找你那个小男朋友!”霍启直起腰,张牙舞爪。   祁少师默了默开口,“他不小。”   “喂,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绑了我,能对祁穆师产生什么伤害,但我知道一点,你就是个废物,怂包,连对我下手都不敢,就因为和祁穆师长得相像的脸,我们祁家一堆呢,你是不是都不敢看。喂,祁穆师给你留下的心理阴影是有多大啊?介意让我了解了解吗?”   霍启被这一连串话震住了,好久在祁少师嘲讽的眼神下指着他弯腰大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激怒我!你想保护你那个小男友,转移我的注意力,诶哟,真是伟大啊,把恋人的伤害转加到自己身上什么的——”   霍启瞬间变了脸色,面目狰狞,“你觉得我会中计吗,我偏要当着你的面玩他!”   “祁穆师那个冰块脸有什么好玩的,调戏温之卿,应该会更有意思吧。”霍启臆想着邪笑。   祁少师这次无语了更长时间,这家伙智商真感人,“行吧,算你猜中了,你开心就好,还有,我再次重申,他不小。”   霍启气结,“是吗,我来验证验证就知道了。”   祁少师冷笑,“你试试。”他现在是受制于人,但温之卿来的时候绝对有人尾随保护,届时局势逆转,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让温之卿来这一遭也不要紧,他要是在眼前还能出事受一点伤害,他把这条命赔给他。   霍启这人自大,从小因为环境影响,做事从不多考虑后果,他能给祁少师解绑,放他一个人在屋子里,也能大意到被吴昊和祁穆师的人摸进来。   制服他只是一时半会的事,祁少师当务之急是保证他和温之卿两个人的安全——以及温之卿的清白之身。   “我再说一次,放开你的狗爪子,少碰他。”祁少师注意着窗外的动静,看似冲动地疾步走过去。   霍启还要他做筹码威胁祁穆师,自然不会要他命,但打个轻伤以泄心头之恨也是可以的。   枪口移开,霍启改换手刀劈过去,他也防备着身边的温之卿,却没料到这个外表温和无害的人有这么强的攻击力,直接撞开他,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枪。   “你敢开枪,你会吗,小子。”霍启嬉笑着爬起来。   “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温之卿拿枪的姿势很标准,祁少师也惊了一下,就这一刻分神,霍启向他这边袭了过来。   “霍启!站住!”他说过的,要护祁少师一辈子周全,谁都不能伤害他。   门窗破开一刹那,消音的枪声也响起,子弹就从霍启耳边擦过。   劫后余生,霍启这个疯子一点没有被吓到,也不管包围和把他制服在地的人,猖狂大笑起来,“好样的,有胆气,怎么不打准一点!”   祁少师忍无可忍,一脚踩在他手背上,狠狠摩擦,“你敢碰他,就要付出代价。”   霍启仍然嘻嘻笑着,没有喊疼求饶的意思。   温之卿拉过祁少师,抱在怀里,“别管他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祁少师摆摆手,“放心,我没事,这家伙会有事。”   房门大开,祁穆师在排成两列的保镖护卫中走进来,他身形高大,面容严酷冷俊,看人总像是在睥睨蝼蚁,强大的气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他来了,也就没温之卿和祁少师什么事了。   “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们,小六,回去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随便。”祁少师把温之卿的手里的枪丟还给祁穆师,让他处理剩下的事宜。   “温之卿,看哪呢!”   “他会怎样?”门口温之卿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人鱼贯而出,只剩下祁穆师和霍启两个人。   “你同情他?”祁少师不敢置信。   温之卿手足无措解释,“不是啊,少师,我就是突然想起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哦,你是说祁穆师是恶人?”   温之卿想想,当着人家弟弟的面这样说大哥闲话多不好,“抱歉,我不该……”   “不用解释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比我会装模作样而已,本质是人面兽心一个,哼。”祁少师扯着温之卿向前走。   温之卿踉踉跄跄跟上他,心里好想说,少师,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人面兽心的祁穆师,遇见人模狗样的霍启会发生什么呢?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祁穆师恼了是确定的事,霍启三番四次招惹他,触犯他逆鳞,还毫不知悔改,定性再好的人也有动怒的一天。   这半个下午,霍启承受了狂风暴雨似的袭击,嘴里还不怕死地口花花,尽是些不着四六的话,直至傍晚、夜深,他彻底没了力气张口说话。   床上乱七八糟,人也是满身青紫淤痕,永远是笑眯眯的特助目不斜视进来,听候祁穆师吩咐。   床边的祁穆师俯视床上的人片刻,狠狠捏住他下巴,面上依旧冷冷淡淡,不苟言笑,“再不老实,敢找小六麻烦——”   “呸,你个弟控。”   特助睁了睁眼,随即恢复如初,递上一方精致的方格手帕,祁穆师接了,淡淡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   霍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对了吧,祁穆师,你就是个恶心的弟控!”   祁穆师这次没给他一个眼神,只向旁边的特助吩咐,“把他带回去,锁起来。”   特助想了想,“老板,这次关哪,岛上还是您的公寓?”   祁穆师只忖度了瞬息时间,“岛上太远。”   “是。”特助明白了,秒懂。   ※※※※※※※※※※※※※※※※※※※※   上一章改得乱七八糟不能看,只能麻烦大家去微博看吧,   没买的就算了,买了的就当没看见好不,有事去微博讨论叭,评论区给我留一点面子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红丝线、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光年 5瓶;33176690、花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正文完:永远的挚友和挚爱   温之卿最近有些神思恍惚, 那憔悴的小模样, 让外人以为是他刚参加完高考。   他给家人朋友的理由是失眠, 其实是从城南山庄回来后,那股子后怕的劲还没过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团乱。   祁少师对此的反应是该吃吃该喝喝,照旧不误, 最多晚上睡一张床上的时候, 贡献出一只手腕给他抓着。   温之卿几次捂着自己的头,觉得一涨一涨地疼,祁少师给他揉着太阳穴,慢悠悠回应,他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 才会容易头疼。   温之卿苦笑不语, 不是所有的重生都是福利,记忆绝佳有时更是一种折磨, 大量记忆交织在一起,对脑子的负荷有多重, 只有他自己能明白其中的痛楚。   那些痛苦的伤心的, 不愿回顾的往事, 一直埋藏在他脑海深处, 因为霍启的出现, 又将它们翻了出来。   但他是温之卿啊, 是那个心志强大的温之卿, 他只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又会成为那个美好温柔的人。   祁少师在等他,给他时间调整状态。   高考结束后隔了两三天,升学宴谢师宴和各种毕业典礼毕业旅行热闹展开。   温之卿曾经所在的一班邀请他一起来参加聚会,席上还有各位老师在,算是变相的谢师宴。   祁少师这一天也要回集英中学参加隆重的毕业典礼,而且可能晚上回不来,让温之卿一个人先吃晚饭,不用等他。   出门前,祁少师的神色平淡,望着他的目光不明,“我走了。”   “嗯,玩得开心。”温之卿笑着把他送走,自己收拾收拾东西也出发了。   先和温心柔汇合,带上凑热闹的温小雅,聚会地点在一家中档的酒楼,南谨云定的大包间。   席上吃吃喝喝,迟立还发表了一番讲话,惹得女孩子们湿了眼眶,吃完这顿午饭,他们这一群人就要彻底分开了,以后再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包间里有小型的KTV服务,吃晚饭的同学可以去唱歌,南谨云挨个给他们发了一张信页纸,让他们写下自己未来十年的目标或者计划,十年后的同学聚会时再发还给他们。   庞俊杰咬笔头,“咱们去年腊八节,不是在祁少师的别墅里说过这样的话吗?十年后的理想目标啥的。”   南谨云捧着铁皮盒子来收,“嘿嘿,那次不算,没留下证据,十年后我怎么嘲笑你们。”   “噫——”庞俊杰、黄家嘉和许博文几个男生齐齐嘘南谨云,但还是乖乖写了交给他。南谨云收集齐,会交给迟立代他们保管十年。   “安安,你的嘞?”   温之卿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收到纸笔后他好久不知道该怎么下笔,看着旁边的人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希望,心里难得生出几分惘然,他们还年轻,他却已经老了。   笔随意动,这几天混乱杂揉的心意,通过笔尖行云流水般化作文字倾泻而出,那是一封他上辈子没寄出去的信。   南谨云好奇瞄了一眼,“安安,你在这写长篇大论呢,这么多字。”   “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写这么多了。”温之卿苦笑,对折了一下信页纸递过去,旁边有打闹的同学不小心撞过来,南谨云没接住。   他弯腰捡起来,难免瞟到了几眼,随后脸上故作深沉,“别啊,安安,那也是一段宝贵的记忆,没有以前的经历,哪有现在的你。我觉得吧,你这封信不该被尘封起来,况且我这盒子里装的可是大家的希望啊,不接受你这种伤感的东西哈。”   温之卿接回他递还过来的信页纸,良久叹了口气,“是了。”   在南谨云的催促下,温之卿开始重新写过,背景音是同学们合唱的煽情歌曲《送别》。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南谨云踩在凳子上,挥舞着一双筷子指挥同学唱起,他转过头看那个角落,发现温之卿已经写好,整整齐齐放进了铁盒子里,人不在了。   他回忆起刚才匆匆一瞥看到的内容,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被温之卿的文字感染了几分伤感,指挥同学唱歌的动作也就更用力了。   致吾友少师:   见字如晤。   暂时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未来几个月,我将受邀去一个封闭的遗迹考古,决定专心从事古文字研究工作。在封笔前,我想把这最后一篇写完,也算是给自己的交代。   少师,从你走后,我写过无数篇文章,回顾我们相交十二年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所有文章的字里行间都有了你的影子。   秦老批评我,不应该把生活和创作的重心放在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身上,我的文学创作局限于小情小爱,实在不成体统。   文以载道,当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而我所有的文字都在怀念你,这不是一个作家应有的创作态度。   可抒己之愿,陈心中之情,我何错之有?   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因为有了文字,人们可以传达心意、承载文明,可好多心情是文字也表达不出来的,书短意长,言浅而情深。   正如我对你的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可一句我爱你,爱谁都可以,是挚友也是挚爱。   秦老摇摇头叹息,让我回老家休养几个月,调整心态,我回去了,原来院子里的玉兰花早开了,雪白得可爱,河边的木芙蓉也开了,我经常在河边的大石块上一躺就是一下午。   我也常常盯着那棵玉兰花出神,每每想到古人说过的一句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心脏总是揪得难受。   还记得你托我照顾一个盆栽,希望我不要这么累,伏案工作之余能看点绿色放松眼睛,可它死了。   古人至少能等到枇杷树长大,可我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少师,虽闻花开,不见君归,其痛难隐,其伤难忍,其苦……难言。   我等了一季又一季的春暖花开,总等不到你,最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你没死,虽是隔了八年才得相见,到底有个盼头,可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想你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见你。   世人常说,时间能抹去一切痕迹,在这份长长的白日下,什么思念、悲伤都能淡化,渐渐化作心尖一点,不痛不痒,想起来的时候叹一声气,亦无大碍。   我的思念却愈演愈深,悲痛亦愈演愈烈,夙夜难寐。   你是那样的光彩照人,世人将你遗忘,如同将我无视,我不能强求他们把你记住,只好把你藏在心上,镌刻出永恒不灭的痕迹。   我的心脏,带着你指尖残留的温度,不断活下去。   我并不觉得死亡可怕,如果人生已然满足,在合适的时候离世,是造物主给予人类的一种恩赐。   但如果弥留许多遗憾,有许多未做的事情未完成,有许多该爱的人没有去爱,这样的生命溘然长逝,那是多么悲切的深痛。   我永远无法释怀。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少师,但是于你,我怀有奢望。   我希望时光能倒流,肯请上天垂怜一次,让我再见你一面。   原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今,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却总想:   愿为江水倒流,与君重逢。   愿为松柏常青,难报君恩。   此生意难平。   …………   桌上的信页纸铺平,温之卿看着怔怔出神,突然想起,遗迹的山洪爆发时,他是有机会逃生的,但他选择了留下等死。   现在他无比庆幸那时候对生的怯懦,上天到底垂怜了他一次。   温之卿在地毯上坐了一会,爬起来去弄吃的,中午那餐他没吃什么。   因为祁少师不回来吃饭,他又想随便将就一餐,在锅里煮了一包泡面。   端过来在茶几边坐下,耳边恍惚听见一个醇厚磁性的男人声音——   “温之卿?温之卿,别再随便应付一日三餐,手头的工作丢开一会能怎样,搞坏了自己的身体看你怎么办。”   “我不要紧,这么晚了你过来,吃过了吗?没有我给你做,诶糟糕,忘了冰箱里的东西都被我这几天吃光了,还没来得及补充。”   “你别忙活了,我过来看看你就走,这些食物你留着,不够自己出去买,等我出差回来要检查的。”步履匆匆的男人穿起大衣,打开大门,裹了一身风雪渐渐远去。   “记得,温之卿,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我回来检查。”   “好,你也是。”温之卿声音哽咽,眼眶湿润。   这是幻觉,室外艳阳高照,不是风雪天。   温之卿把那锅泡面倒了,打开煤气灶,火舌袭卷,信页纸顷刻燃烧殆尽。   脑海里陡然一空,温之卿如释重负,一切都过去了,他也早该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   集英中学的校园里,蓝花楹簌簌落了一地,浅紫深蓝的花瓣颇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温之卿再次步入这个美丽的校园,也在教学楼的大楼梯那再次和祁少师相遇。   祁少师身边簇拥着褚烽弥子暇和陆九阳几人,有说有笑走下楼梯,见到他纷纷消了声,总感觉气氛哪里不对。   “少师。”温之卿笑着打招呼。   祁少师回头让褚烽他们先走,自己向温之卿走过去。   两人无言在校园里逛起来,停在一棵蓝花楹下,祁少师突兀地提起,那些千年前报恩的神话故事。   “典礼上有个班级表演白蛇传的舞台剧,白娘娘想找千年前救过她的许仙报恩,可许仙早就投胎转世,没有了好几辈子的记忆,这样许仙还是那个救她的人吗,她的报恩还有意义吗?”   有些东西不可言说,只可意会。   温之卿思考了很久,“这种神话故事的报恩命题我不可解,但我们可以假设未来,如果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假定是十二年后,那时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嗯,我听着。”   “你是年长的祁少师,我有未来十二年的记忆,我既了解你的对我的情意,穿越回来我只会更加珍惜你爱你;你是年少时的祁少师,我与你心心相印,我注定会爱上你,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我们的再次相遇,是为了挽救我们曾经的遗憾错过,弥补我亏欠你的感情。   因为少师,你一直都是你,从来没变过,我爱的也只是那个名叫祁少师的男人。”   祁少师盯着温之卿的眼睛,“你不欠我的。”   温之卿回望过去,“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自己分.裂成两个,每一个都拼命爱你,如今只有用时间偿还,让自己每一天都比昨天爱你,希冀有一天,我会爱你比你爱我更深。”   “好啊,我信你,那就让时间证明,你的话是真是假。”祁少师轻笑一声,摆摆手转身向前走。   温之卿愣在原地。   祁少师折身不悦,“你是只会说漂亮话的家伙吗,没点行动证明,还不跟上来。”   温之卿立刻弯眸一笑,“好,等等我,少师。”   两个人说笑着回家去,好像那番莫名其妙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眨眼间,一个暑假在旅游中度过了,金秋九月,祁少师报考的大学开学了,温之卿作为迎新学长来迎接他,虽然他们俩的专业一个法律一个文学,八竿子打不着。   温之卿明显很受学妹们的欢迎,一窝蜂拥过来,把祁少师这个正牌男友给挤到一边去了。   祁少师也不恼,漫不经心看着一个自居温之卿女朋友的女生,热情地指引学妹们在哪里报名,一言一行,在无声中宣示了对温之卿的主权。   祁少师轻嗤一声,也不理会另一个学姐含羞带怯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自己径直去了法学院报名。   温之卿抹抹汗水,一回头发现祁少师人没了,暗道一声大事不好。   果然等他找去法学院,祁少师压根不出来见他,温之卿只能等晚上回去他们住的地方解释了。   夜晚房间里,祁少师洗漱完半躺在床上,手臂遮眼,看不出神情变化。   温之卿自打进门,叫了他几声都没点回应。   聪明人不会在别人气头上解释什么。温之卿拿了指甲剪,一言不发坐在床尾给祁少师修剪脚趾甲。   祁少师脚指头不禁蜷缩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任温之卿在他脚上动刀,顺便伸手拿了一本书,装作在看的样子。   温之卿看见就操心,“别躺着看书,少师,容易近视。”   祁少师轻哼一声不理。   温之卿调侃似的笑他,“我都不知道,原来少师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忒爱拈酸吃醋了。   祁少师也不解释说,我小心眼是因为心里只装的下你一个人,也不反驳说,你不知道我小心眼的地方多了去了。   反而顺杆往上爬,“既然知道我小气,你就应该乖乖守身如玉,少在外面沾花惹草,你那一大堆学姐学妹的齐人之福,还好享受吗。”   “好,都听我们家祁宝宝的,以后我都不理会她们就是了。”   “温之卿!”祁少师弹坐起来,一本书拍过去,“警告你,少拿我当小孩子哄!”   “哎,小心剪子!”温之卿顾不得拍过来的书,及时移开指甲剪,提醒似的捏捏祁少师的脚心。   祁少师蹬腿又踹了他一脚。   “你这可真冤枉我了,要是我真把你当小孩子对待,我哪敢对你做这种事情呢……”   说话间温之卿越凑越近,略带冰凉的手探进祁少师衣服里,环住劲瘦的腰身,偏偏头又在祁少师后颈落下一吻,这是他的敏感部位,酥意迅速如电流般遍及全身……   关键时刻,祁少师忽然出声,“温之卿,你是不是没洗手!”   温之卿无奈了,“少师,你连自己都嫌弃啊。”   “我连你也嫌弃,信不信?”祁少师横他一眼,用膝盖顶顶他,“一码归一码,快去洗手。”   温之卿举起双手,从床上跪坐起来,“好好,抱歉,我刚才忘了,这就去。”   “等等,一起!”祁少师从床上跳到温之卿的背上。   温之卿便背上他一起去浴室。   水流哗哗作响,温之卿洗完自己的手,低垂着头细细为祁少师清洗,试图让祁少师这个洁癖满意。   祁少师踩在温之卿的脚背上,腰倚靠在洗手台上,伸出一只左手让他洗,洗完才方便换另一只手。   祁少师没穿鞋,温之卿刚开始是想把他放在洗手台上的。   然后祁少师神色不明地瞟了他一眼,“你这都什么趣味。”   这温之卿可更冤枉了,床事上一直都是祁少师主导,哪有他说话的余地,论恶趣味他怎么比得上祁少师。   可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乖乖认下这个罪名。   祁少师不耐烦温之卿磨叽,自己按下一点洗手液,均匀涂抹在温之卿修长的手指上,连缝隙间也不放过,沾一点水,白色泡沫顷刻包裹了两双手,十指交缠勾搭。   他洗得可比温之卿干净多了。   脸颊一凉,温之卿怔怔侧头,随即唇上也有了点凉意,是祁少师在亲他。   祁少师揽着他的腰靠在他肩上,低声向他说:“谢谢,温之卿。”   他要谢温之卿的地方有很多。   温之卿亲了亲他的头发,“不客气,少师,我也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爱着我,不曾改变。   祁少师好笑出声。他最后还是坐上了洗手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满足温之卿的恶趣味。   重新洗了一个澡后,时间还早,两个人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祁少师伏在温之卿膝上,慵懒惬意,他看着看着,倦倦打哈欠。   温之卿不时把眼睛从书本移到他脸上,端详着那苍白精致,稍显得冷峻凌厉的脸庞,越看越觉得不够,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自己的爱人,要和自己共同生活,直至永永久久。   和面前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给予温之卿的恩赐,他感恩,他激动,会一天比一天更深爱这个人。   他的爱人,祁少师,永远的挚友和挚爱。   温之卿打横抱起祁少师回房间,一室旖旎的温柔。   正文完。   ※※※※※※※※※※※※※※※※※※※※   很好,终于把正文完结了,(>ω 第100章 番外一弥子暇   “温之卿, 你回家去吧。”   温之卿一言不发摇头。   “你陪坐着能干什么, 有什么用?”   这话可扎心了, 温之卿只能看着祁少师疼着苦着,什么都做不了, 束手无策。   温之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抿着嘴看床上的祁少师。   祁少师偏开头,收起心里那点于心不忍,不看他。   十分钟前祁穆师来过这间VIP病房, 两张神相似的面瘫冰块脸干瞪了五分钟,最后用两分钟结束了对话。   “看来你想好了。”   “嗯。”   “早些回来,我留下人手给你。”   “不用。”   “以防万一,不得拒绝,我不想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 我来是给你收尸的。”   推门而进的温心柔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给两人带来了晚饭。   温之卿大口吞咽吃完了,祁少师只吃了一点,收拾了一下,温心柔去外面住旅馆,温之卿在病房里的加护病床上睡, 方便看着祁少师打的点滴。   一觉醒来, 温之卿睁眼发现祁少师比他先醒,正靠在床头看外面初生的太阳。   “醒了, 我想吃你做的包子, 温之卿, 去给我做。”   祁少师任性地提要求,不考虑温之卿在陌生的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给他做好。   “好,我去做。”温之卿眼里有惊喜,祁少师有食欲就好,“你想吃什么馅的,苦瓜鸡蛋陷的好不好?”   祁少师拿手指戳戳温之卿额头,“你、试、试,给病人一点挑食的特权好吗?”   温之卿摸摸额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马不停蹄跑出去了,想办法制造条件给祁少师做包子,留下祁少师一个人在病房里,这时候还早,温心柔还在旅馆没赶过来。   护士来看过一次也走了,病房里安静得不像话,祁少师摸索着下了床,换下病服,一丝不苟打理好自己,推门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温之卿睡过的那张病床。   他多疑,不自信,总要点东西能保证,在他与病魔作斗争时,这个人能安心等他回来。   ……   温之卿凭着纯良的外表,敲开了医院附近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借到了厨房和小蒸笼。面粉、苦瓜和猪肉这些食材,是他从菜市场挑新鲜的买回来的。   除了瘦肉陷包子,他还是包了苦瓜鸡蛋陷,想着回去能哄着祁少师吃两个,平衡饮食,营养均衡嘛。   忙了两个小时,温之卿被熏出了一头大汗,掀开蒸笼,水汽喷发,包子总算圆满出锅了,一个个排列整齐,如婴儿拳头大小,看着又好看又好吃。   两种陷,温之卿各捡了几个盛在新买的保温桶里,剩下的都留给了主人家,他们不肯收他的钱,就把包子当作报答,还约好温之卿下次如果还有需要,可以再来借厨房。   温之卿来不及多说感谢的话,急匆匆跑向医院,刚出电梯门,温心柔迎面走了过来,脸色焦急。   “安安,你去哪了,少师呢?”   温之卿慌了一瞬,绕过温心柔直奔祁少师的病房,里面床铺整洁,祁少师的一些洗漱东西还在,人没了。   放了保温桶,温之卿打电话给祁穆师,祁少师不会乱走的,他应该问祁穆师要人。   祁穆师昨晚就回了京城,今早上又飞了国外出差,手机里显示的地址确实是国外无误,而且他说,他并没有带走祁少师。   那少师会去哪呢?   你自己看不住人,找他有什么用?祁穆师还这样说了一句。   温之卿就去找医院的保卫处帮忙,调出来的监控视频显示,祁少师两小时前就出了医院,不知去向。   祁少师真的一个人离开了,温之卿不敢置信,为什么?   甚至一声招呼都没打。   他还病着,如果没有跟祁穆师回京城,他能去哪?   医院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火车站那边也打听了,都没有消息,夜幕降临,温之卿回到病房,在祁少师的病床上坐下,拿过保温桶一个个捡出来,摆在床头柜的水果盘里,包子早就凉了。   既然没有人强迫,少师是铁了心躲着他吗?   可是少师说过他想吃包子的,不能放凉了,凉了不好吃,还伤胃。   翌日早上,温之卿又去了之前那户人家,敲开门,主人笑着说,你对你家人真好,这次想做什么?   温之卿又蒸了一笼包子,只包了纯肉馅的,蒸好后,他没再分给主人家,一个一个全捡出来,放进保温桶里,留着给他的少师吃。   蒸笼里还冒着热气,新鲜出炉的包子更是热得发烫,温之卿的手指都被烫红了,钻心的疼。   他蹲下泣不成声,“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不故意给你做苦瓜陷的了,都做你爱吃的,好不好?”   “你去哪了啊……”   厨房门口,主人家被失态的温之卿吓到了,温心柔随口解释了几句,留下一点钱当作弥补。   她把温之卿带出来,一直走到广场上的石凳上坐下,她想安慰一下温之卿,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祁少师干的这叫什么事?!   温之卿抱着保温桶不撒手,看着广场中央的一棵大榕树,目光呆愣愣的。   来放风筝的小孩子不小心弄断了线,风筝挂到了树上,取不下来了,那孩子却不伤心,指着榕树喊,“妈妈,妈妈,那棵树好大呀!”   温之卿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小年前,祁少师跟着他把外婆送葬到山上,经过一处山脚下,那里的河岸边也有这么一棵大榕树,只是因为被雷电劈过,半边焦枯,半边绿叶葱葱。   非常奇特的景象,新生的希望和死亡共存,那是大自然的奇迹。   祁少师那时候觉得新奇,还细问过他这棵树的历史。   冥冥中,温之卿心里有一个声音,它指引着他当天赶回莲塘县,又一路飞奔寻到那里。   那棵奇迹的榕树,好多年前被雷电劈过一次,打他有记忆起就是死的,直到去年六月份,他奇迹地穿梭时间回到了过去,老榕树重新焕发了生机,半边枝叶绿意盎然。   裂谷有两米宽,像山的丑陋疤痕,一块长满青苔的木头横跨在两岸,底下隔着湍急的溪涧,足有三米深。   温之卿顾不得低头注意脚下,目光紧紧注视着独木桥对面的人。   祁少师坐在老榕树凸出地表的树根上,背靠树干,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仰头凝视着头顶的枝叶,看得认真。   温之卿颤着音开口,“少师。”   “站住。”对面的人看过来,目光冷淡。   “回去吧,温之卿,回你自己的家去,我坐一会,再坐一会,我也该走了。”   温之卿这次不听他的话,抬脚继续在易滑的独木桥上移动。   对面的人扶着树干站起来,皱了皱眉,冷声呵斥,“温之卿,回去,别惹我烦。”   温之卿好像听不懂他话一样,移到桥中央站住,仰起脸冲他笑,温温柔柔又明朗的笑容,永远能击中他的心脏。   “少师,你害怕死亡吗,如果怕,那就牵紧我的手,我是穿越了死亡和时间界限来见你的,因为我啊,总不甘心和你就此错过,想来老天爷也狠不下心,便把我再度送到你身边,想和你在一起,陪着你,一起去经历——死亡。”   一瞬间,鸟鸣、流水声还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都消失了,一只手徐徐向祁少师伸出。   当耳边重归喧嚣,他已经将手放入了温之卿的手心,脚下跟随着前面的脚步移动。   这个人啊,好像一直都在主动向他靠近,无论他是好是坏,是冷眼相待,还是青眼有加。   温之卿牢牢抓住祁少师的手腕,领着他从独木桥那头又走回这头。   风声中能听到温之卿的细碎叮咛:抓住我,小心脚下,还有一大半的路,马上就要到了,少师啊,我告诉你,我想陪着你,一辈子。从春天的暖阳走到秋日的落叶,吹着夏日的凉风,一起看那寒冬的大雪纷飞,四时轮转,一生有你。   终于回到了对面岸上,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温之卿捧着祁少师的脸低喃。   “对不起,没能早点爱上你,是我的错,我的遗憾。”   “我要告诉你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啊,少师,我真的喜欢你爱着你,一点假都没渗。”   “我曾经开玩笑说的那个感情进度条,不是从零前进了百分之零一,而是从百分之九九点九九,真的,少师,我的爱意值已满,即将爆表,未来,我对你的爱意还会有更多,更深厚,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祁少师没反应,温之卿吻吻他冰凉的额头,“你信我,不要擅自走了,好不好?”   祁少师愣住,牙关死咬,把自己的下唇都咬破了。   手背一把抹去唇角的血迹,祁少师反客为主,摁着温之卿后脑勺强吻他,牙齿啃咬,舌头探进去交缠,口腔的涏水粘黏腻滴落。   不是他不相信温之卿对他的感情,是他太任性,太过分了,他不相信自己,就想使这样的手段吓唬温之卿。   把温之卿唬得一愣一愣的,眼里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他,这样他就不怕他不在的时候,温之卿被别人拐走了。   他真坏啊,心肠也狠。他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温之卿呢?   呼吸陡然急促,祁少师放开温之卿大喘了口气,眼泪突然一滴滴不受控制落下,却只有一只右眼流泪,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   温之卿低头看着他,忽然也潸然泪下,“我们家少师是最强大的,对不对,你是不可战胜的人,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奈你何。”   祁少师仰起头,扯扯嘴角笑了笑,温之卿还以为他祁少师是怕死,他怎么会是那样心理脆弱的人。   二月份了,寒冰会再化水,枯木也会再逢春,万物都在生长,等待获得新生的季节。   “人也一样啊,我们应该争分夺秒地活着,勇敢地活下去,将人生把握在自己手里。”   “够了够了,别再给我灌心灵鸡汤了,我知错受教了还不成吗。”   小山坡上,祁少师头枕温之卿大腿躺着,不耐烦地抱怨温之卿的啰嗦。   温之卿坐在山坡上,手指勾着祁少师的头发,低下头亲了亲。   他们身后是无尽的晚阳,面前是绚烂的落霞,漫山遍野的腊梅和山茶花包围着他们,入目的山下还有更多连片的水田和金灿灿的油菜花。   “我曾经自谓是半个死人,活着的结局,从出生那天起就早早决定了,死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寥寥世界,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直到遇见你,方知人生有个盼头,是多幸福的事,我想为你拼一把,温之卿,如果我战胜了死亡,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祁少师心里发颤,说出口的话也是声音发颤,忍不住想自个是不是太肉麻太矫情了,怎么心里想到什么都说出来呢。   这不是他们祁家的家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有话就是不能好好说,感想非得死憋在心里,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祁少师自己经常嫌弃温之卿的情话,面对此情此景,却还是说了这么冗长的一大段话,算是变相对温之卿告白了。   直到听见温之卿答应了一声,“当然。”   祁少师死要面子又犟上了,埋怨似的说:“你声音太小了。”   “当然,一直在。”温之卿笑着揉揉他的头发,眼底宠溺。   祁少师就把头埋进他怀里,闷声重复,“你声音太小了。”   温之卿便大声又重复了一遍,“当然,我会永远陪着我们家少师,你嫌弃我都不行,我会一直赖着你不放,真的赖着不放。”即使是死亡,也会和你一起去经历。   温之卿心里对着这大山起誓,向着他亡父的先灵起誓,让这亘古不变的夕阳见证,他是祁少师的人,此生离不开。   得一人,心安;慕一人,情深。   有这个人在,一回眸,就是一辈子。   …………   回家后不久,说是为了迎接新年,祁少师想剪个头发,他的头发也确实太长了。   家里有理发工具,温之卿自己也会剪,就问祁少师想剪什么样的,他不才,不是很复杂的发型大概都会。   “剪个……和你同款的发型吧。”   “我的发型?”温之卿手摸摸头顶,祁少师也伸手过来摸了摸。   他哪有什么发型可说,不过是最简单的男生碎发。   “和你的一样,也挺好的。”带点和温之卿相关的东西,那会给祁少师无尽的勇气。   “好。”温之卿抖抖围布,给祁少师系好。   祁少师坐凳子上,他站着,转了一圈,琢磨了一下,一手梳子一手剪刀开始剪。   一绺绺发丝落地,剪到一半,在外面玩的温小雅跑进院子里,在祁少师前面蹲下来,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   三人蹲坐站,连成一条线,阶梯分明。   “我也要剪头发。”   “你不想扎皮筋了?”温之卿问。   温小雅喜欢扎漂亮的皮筋和发箍,又嫌夏天头发厚厚长长太热,总是冒出剪短发的念头,这真是个让人纠结的问题。   温小雅托腮思考中,温之卿让她到一边去考虑,头发被风一吹,该落到她身上了。   五分钟后,温之卿搞定理发大业,剪完确实清爽,祁少师感觉头顶漏风,还有点不适应,对着镜子照了照,表示很满意温之卿的手艺。   “别臭美了,过来洗头吧。”温之卿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把凳子打下去给祁少师坐下,自己坐了一只更高的凳子,刚好方便祁少师后仰着靠在他膝盖上洗头。   祁少师眯着眼享受温之卿的洗头发服务,温水被手舀起一点点打湿头发,力道适中的手指按.摩着头皮,不时揉搓他的头发,舒服死了。   流下的水很快打湿了裤子,温之卿不在意,嘴里轻声哼着小曲。   “浑欲乘风兮问化工,路也难通,信也难通。   渺溯流光兮烛花红,歌且从容,杯且从容。   今夕何夕,有此佳人。   吉日兮良辰,慕之愉兮情深,得之悦兮心安。   踟蹰兮怅惘,怀望佳人兮天一方……”   院子里小鸡扑棱着翅膀乱飞,听到哼唱声,追着小鸡玩的温小雅顿时停下来。   在那段遥远的童年记忆里,有过这样温柔醇厚的歌声陪伴她一直长大,从摇篮到蹒跚学步,歌声戛然而止在八岁。   温小雅不剪头发也不追小鸡了,她跑进屋里拖出一张灯心草席子,铺在玉兰树底下。   自己趴上去,手支着下巴,双脚晃悠着,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听温之卿的吟唱。   温之卿给祁少师洗好头发,用毛巾细细擦干净后,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温小雅误看到这一幕,一瞬间耳边失了声音,玉兰花被风吹落在地的动静,小黄鸡寻食的咕咕叫,一切都归于平静。   她眼里的世界无声定格,只剩下那两个人在阳光下的剪影,脑海里混沌蓦然散去,灵智茅塞顿开,仿佛世界都清明了。   她手摸着胸口,心底有一种柔柔软软的感觉,她不懂是什么,该怎么形容,怎么命名,怎么和她的哥哥妈妈们复述。   但再回忆,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她眼中的世界重复热闹生动,心底怅然若惘,可同时又感受到很幸福很幸福的心情,   温小雅看着院子里的两人,不禁开心地笑了。   她从中理解了什么,顿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但终有一天,今日的所见所感会给予她启发和帮助,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温小雅放下头,下巴枕着手臂,半阖眼,似睡非睡。   “今日杏花枝头春意闹,   宴席散,新相知。   添酒回灯偷个懒,   又如何,私语至天明……”   温小雅懒洋洋翻了个身,仰躺着举起手张开,透过指缝眯眼看,阳光下透明闪耀的玉兰花树,在那一片花团锦簇间,还有高高蔚蓝的天空,和不断变化着形状的云团。   一阵微风轻柔吹过,粉中带白的花瓣一片片落在她身上,浓郁的花香让她轻轻打了个喷嚏。   温小雅捏起一片花瓣“呼呼”吹向天空,闭上眼,思绪越飘越远,徜徉在云海之上,追逐着那些远去怀念的人。   今日立春,爸爸种下的玉兰花树开了,她也长大了。   温之卿捧着本书看,偏头侧耳,听到温小雅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他再转回头,看见睡在躺椅上的祁少师头发已经风干,嘴角也带着一点笑。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z,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英姐、xiangling、光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夕沫 20瓶;云杉酱酱、一程山水 10瓶;z,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番外二小时候   莲塘县, 小仙镇, 渠阳村, 温之卿的老家,也是他父亲温文良土生土长的地方。   上世纪八十年代, 尚在襁褓中的温文良突然出现在某户人家门口,问过了附近十里八乡,也没有人知道是谁丢的,他仿佛天生地长, 不知道打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但自然既生养他,也教育他,让他拥有了大山般的宽厚,也有深水般的智慧。   一路跌跌撞撞, 吃百家饭, 穿百家衣,在朴实的村里人扶持下,最终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自学成才,会做诗,会画画, 会写字, 村里每户人家贴的都是他手写的对联,纵横勾勒, 端正大气。   他也勤劳朴实, 会做饭, 会种地,是侍弄农活的一把好手,打他大学毕业回来当了村官以后,引进投资和农业技术,搞大棚种植,兴办农家乐,村里人的生活水平飞速提高,一座座小洋房都盖起来了。   村子最前头的那栋是温文良和李华莲结婚后盖的,坐北朝南,采光甚好,门上一副万年红的对联: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   两年后,李华莲给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娃娃粉雕玉琢,眸子清亮亮的,定神看人时如星子,一闪一闪会发光一样。   温文良有点激动,去哪都想带着他们,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血缘羁绊,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人。   “阿莲,阿莲,谢谢你。”温文良整晚抱着李华莲亲,生产这几天都是温文良忙里忙外,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刮胡子了,青茬弄得李华莲脸上痒痒的。   李华莲没有温文良这么激动,反而有点担忧,俗话说,宝宝是三抬四翻六坐,七滚八爬九扶立,小安安和小宁宁都能做到,甚至小宁宁还更闹腾。   但随着年龄大了,别的孩子都会说话了,小宁宁只会说最简单的爸爸妈妈,他们也发现了,两个儿女中,后出生的小安安早慧,五六个月就会跟着大人咿呀学语,一岁多就能听懂一些大人简单的话,并能进行简单的交流。   虽然是双胞胎,两个孩子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那时候乡下不兴上幼儿园,都是放任孩子长到六七岁就送去读学前班。   李华莲作为老师,重视孩子的早教,两三岁时就带着他们学汉字。   小安安乖乖跟着她念,“b~p~m~f……”很快把声母表背出来了。   只有小宁宁,注意力老不集中,总是被各种东西吸引,李华莲沉下脸,压着她读,没有哪个音读对的。   再教她简单的加减法,小宁宁的小脸皱成了包子,掰着手指头也算不出,然后哇的哭出声,哭着跑去找温文良,“爸爸,宁宁是不是好笨,安安是弟弟,他什么都比我会!”   温文良便劝李华莲,孩子会小,让他们多玩几年吧,安安愿意学就让学,宁宁学不进去就算了。   李华莲愁眉苦脸看着他,“你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虽然这几年一直是我在带他们。”   小宁宁有先天不足,心志不健全。   温文良抱紧她,“没关系,没关系啊,阿莲,都是我们的孩子,虽然老天爷偏心,没有给两个孩子一样的智商,但我们还能厚此薄彼不成,以后让安安当哥哥,这样就算我们未来不在了,也有他保护照顾好宁宁。”   李华莲埋在他怀里泪目,自此小安安就是哥哥了。   两个孩子越长越大,六岁就要上小学了,去村小的路上,经常能看见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背着小书包蹦蹦哒哒,不时回头催促后面的小男孩,“安安快跑快跑!上课要迟到啦!”   小安安捧着两个人的小水杯,要带到学校去喝的,脚下不紧不慢,小奶音温吞,“不急不急,宁宁不要跑这么快,小心摔跤。”   他就是这么聪慧懂事,总是跟在小宁宁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育妹妹,“不要坐地上,宁宁,会弄脏衣服,也不能捡地上的东西吃,哎呀,宁宁,不要跟小朋友们打架,你们不要打我妹妹,宁宁你快走,去找爸爸,我给你挡着。”   小宁宁哭成了大花脸,跑去地里找在指导村民的温文良。   沿途有村民抱起她,“咋地了,谁欺负我们的宁宁了,伯伯帮你揍他们。”   这十里八乡就没有哪个村民不喜欢这一对兄妹的,既因为温文良的人格魅力和影响力,也因为这对兄妹长得讨喜。   都说那些富贵人家才能养出这么白嫩可爱的孩子,没想到他们这种泥腿子人家也能生出一对金童玉女,哥哥天庭饱满,面目和善,有聪慧相,妹妹英气逼人,有福气。   温文良接过女儿,刮刮她鼻子,“这是哪里来的大花猫啊,哦,原来是我们家的。”   小宁宁抱着他脖子咯咯笑,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家里白天只有他们父子女三人,李华莲在镇上教书,晚上才有空回来。   平日里的早餐晚餐,李华莲会给他们做好,午饭就要温文良自己动手了,幸好他会做饭,也经常帮着李华莲做,就是菜色总是别出心裁,所以李华莲不常叫他做。   李华莲这几年要上班就没办法了,温文良从此有了大展厨艺的一席之地,什么西红柿炒鸡蛋这种家常菜都成了新奇的东西,午餐桌上最常见的是他自创的菜式,猕猴桃炒小番茄、辣条炒芹菜、月饼炖排骨……   晚上李华莲回来,每每看得惊心动魄,眼皮子直跳。   俩孩子刚七岁那年,家里多了一个成员,欢喜得小宁宁在床上打滚翻跟头,小安安也高兴,这个妹妹比较安静,不像宁宁这么闹他,虽然宁宁他也喜欢,但多个妹妹他也不介意。   他领着两个妹妹出去玩,周围的邻居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们脸上带着笑问,这是不是你的童养媳啊。   小安安板着小脸说不是,柔柔是妹妹。   他们还是不信,笑话他脸皮子薄,要不是童养媳,谁会免费帮别人养孩子。   小安安不知道怎么反驳,便倒回去找爸爸,他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爸爸。   温文良走出去爽朗地笑着,“大爷,大伯,我以前不也是受你们的恩惠长大的,柔柔这孩子家里出了事,我只是代他们养着,以后天长大了要走要留都随她。可不能再说什么童养媳了啊,这是封建残余,国家不允许的,我们日子好起来了,思想也要进步啊。”   邻居们脸色悻悻,不再多嘴,到底他们没有恶意。   温文良又告诉自己儿子,“别人再说这种让你不高兴的话,要是你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心里也别恼,更别怪他们。   因为他们长在这片土地上,一辈子走不出去,视野只有这点大,格局也只能局限于此。   如果你以后站得高,看得远,懂得也比旁人多,不用多辩解,该明白的自然会明白,无知的人你跟他们挑破道理,是在下他们面子,彼此都难堪。”   小安安懵懵懂懂点点头,他的包容,他的宽厚,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父亲的影响。   温文良准备去江城了,小柔柔不愿意回去,但家里小孩子多,李华莲还要上班照顾不来,温文良得带一个孩子在身边。   以前是小宁宁跟着他出去,因为温文良想趁出差的时候带她去大医院看看,找过几个医生,吃过几回药都没用,他就放弃了,主要是他心疼女儿被外面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如果可以,他们一家人永远住在莲塘县,小仙镇,渠阳村,周围都是相识的熟人,热情淳朴,即使他不在了,宁宁也能快快乐乐长大。   这次温文良要办正经事,去夏家那种大户人家,带宁宁就不太方便了。   小安安第一次出远门,难得面上有几分兴奋,牢牢牵着温文良的手,琥珀色的瞳孔亮亮的。   也是在这一年,他遇见了小时候的祁少师。   温文良几次在夏家吃了闭门羹,决定去请一个警局的朋友出面帮忙,那也是他大学的同学。   朋友家条件不错,住在一个高档的小区里,考虑到外面太阳大,天气热,小安安跟进跟出奔波劳累,朋友建议温文良托给小区的托儿所照顾,给点钱就能照看到他们下午回来。   托儿所有很多小朋友,大的小的都有,都是因为放暑假不用上学,家里没有大人在不放心。   小安安乖乖捧着一本图画书看,一坐就是一下午,等他眼睛累了抬起头放松,发现边上坐了一个小男孩,穿着严谨的小西服,好像小绅士一样。   对比一下自己的T恤短裤,又看对方比自己矮,小安安就叫他弟弟,“你穿这么多,热不热呀,你要把外套脱了吗?”   已经七岁半多,但因为身体瘦弱,看着只有六岁的祁少师转头望了望小安安,抿抿唇,开始解领带。   他动作笨拙,明显不会解,小安安好心地上手帮他,对方呆滞了一下,抬起下巴,后脖颈窜上了红晕。   小安安解开他的领带,帮着又脱了外套,里面的银饰长命锁就暴露出来了。   小安安好奇地望着,小祁少师想了想,把长命锁摘下来,递了过去。   一只胖手先小安安一步抢走了,托儿所的一个小霸王领着两个狗腿子跟班得意洋洋,“这是我们的了!”   小安安呆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小祁少师冷冷出声,“还来。”   对方不回,而且早就看他不爽,小祁少师是外来客,这一个星期来,他总是早上七八点被送过来,下午五六点被接走,绅士高冷的小模样吸引了所有小女孩的目光,连托儿所的老师也对他分外照顾。   大年纪的孩子说,他家一定很有钱,车子是豪车,接送他的是保姆,但为什么他也没家人照顾,还要被送到这里来呢?   小霸王懒得想其中的缘由,他也不懂自己随便欺负的人,会给他的父母带来多大的麻烦,他想揍就揍了。   小安安拉住一个人,还想用口头语言劝住他们,“不要打架啊,不能打!”   最后演变成了,“你们太过分了,不准欺负弟弟!”   小安安撩起袖子冲上去了,挡在小祁少师面前,有人打过来他就打回去,他也不是好惹的,奈何对方年龄大,比他高比他壮。   他被揍得有点惨,手里还紧紧攥着抢回来的长命锁。   不大的托儿所里一团糟,低年纪的小孩子哭声震天,还有凑热闹的大孩子趁机滋事。   小安安的琥珀色瞳孔眼前一团花,脑子被揍得晕乎乎的,等他被回来的温文良抱在怀里,发现那个弟弟被放在担架上,呼吸急促,脸色非常不好,正要被抬上救护车上。   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小安安大喊,“弟弟,你的项圈!你还没拿回你的项圈!”   他以为的大喊其实声音很小,连温文良也是出了托儿所才听到的,那时他们已经追不上,找不到了。   “爸爸,我们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要还给弟弟。”在诊所上药时,小安安这样说   温文良摸摸他的头,这项圈怕是还不回去了,就算送去失物招领也没人受理,还有可能被人昧下。   听他朋友说,那户人家是来江城休养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回去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境不凡,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儿子,你拿着吧,以后有缘遇见再还给他。”   小安安的小脸故作老成,“我帮弟弟保管,爸爸帮我保管。”   “好。”温文良接过来,发现银锁的背后刻了两个字,“狸奴。”   “爸爸,你在念什么?”   “你现在还不认得的字,回头爸爸再教你这两个字。”   小安安乖乖点头,也不问温文良要回来看。   回家后,温文良给李华莲看过说过,就是忙得忘了教小安安这两个字,然后就再没机会教导小安安了。   半年后,温文良在山洪中丧生,他代为保管的长命锁一起被埋葬在下面,也因此,温之卿丧失了和祁少师相识的第一次。   那一天,仿佛天地崩塌,李华莲哭得很凶,她一辈子只大哭过三次,她出生那天,她出嫁那天,温文良去世那天,然后抹了眼泪继续生活,为了孩子,不能倒下。   温文良一语成谶,温之卿和祁少师确实有缘再遇了,只可惜那时候他们谁也没认出谁。   他们长大后的第一次遇见,不是温之卿以为的蓝花楹下,那是在一个不知名的高中。   初中的奥数竞赛办得热火朝天,各个市的精英学生们汇集在一个学校考试。   而他们俩就是这么有缘,分配到了一个考场,于是祁少师便有了惊鸿一瞥。   时逢梅雨季节,考场外面下起了雷阵雨,教室里乱糟糟的,学生的吵闹声让祁少师头疼。   他伏在课桌上闭目养神,黑色卫衣的兜帽盖头,过长的头发遮眼。   耳边听到有高傲的男生训斥另一个男生乡巴佬,不仅土里土气,还毛手毛脚,雨伞甩落的水弄脏了他名贵的鞋子。   祁少师闭着眼睛皱皱眉,想着干脆打道回府算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听老师的劝来参加竞赛。   忽然耳边一静,鸦雀无声,一个好听的男生声音劝开了两方,不过祁少师还是没睁开眼,只是心里记住了这个音色。   考试铃响了,各个同学按考号纷纷落座,他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前排的同学把试卷传下来给他,不一会又转回来。   “抱歉,同学,能打扰一下吗?我带的笔借给了别人,你有多余的笔吗?”这个人就是刚刚那个人。   看在他声音好听的份上,祁少师没有嘲讽他圣母,为了帮别人亏待了自己。   手边的黑笔递出,祁少师睁开眼,微微抬起头看过去,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怔了一瞬。   前排的温之卿只能看到他一点精致的下颌,全部面容被帽子和头发挡住是看不清的。   温之卿笑着谢过他,转回去专心考试,一场考完他再转回来,后面位置空的。   同来的同学过来叫他,温之卿握着一支笔发愁,“我还没把笔还给他。”   “你在前面没看到,我在后面坐着清楚看到,那男生半个小时就解决了试卷,收卷的监考老师都惊讶了。”   “这么厉害?”   “是啊,那种人根本不是我们能比得上的,我看他也不在意丢一支笔,安安,算了别还了,我们走吧,老师在等我们集合呢。”   “话不能这么说,他借给我是好心,没有昧下他东西的道理,不过确实找不到他,只能算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遇见,能还给他。”   “这得看你们缘分了,可是你看清他模样了吗,只怕以后遇见了也认不出来,哈哈。”   “我没看清他,但他应该认得出我。”   “想多了,安安,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就像刚才故意为难我们同学的男生一样,瞧不起我们这些乡下来的。”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温之卿心里默默说,他有这种感觉,但他知道和朋友争辩无用,也就闭口不谈了。   两年后的高一下学期,在集英中学的校园里,祁少师确实认出了他,也确实没有和他相认的意思,但并不是如温之卿朋友所说,是瞧不起他。   那纯粹是一份傲娇心理在作祟,你认不出我,凭什么要我先说出来,我多没面子啊。   祁少师完全没意识到,当时他遮得严严实实,温之卿要怎么看清他的模样。   日子久了,这一茬就默默过去了,倒是午夜梦回,祁少师突然回忆起了小时候那段记忆,越看越觉得像,主要是那双眼睛很好认。   这一天正是弥子暇和南谨云婚礼那天,地点在海边的古堡,他们分到了一个大套间,落地窗外就是波涛汹涌的海面和如水的月光。   祁少师哀嚎一声,重重往温之卿身上一趴。   腹部一重,温之卿被压醒了,迷迷糊糊问,“怎么了,少师?”   祁少师趴在他身上幽怨抬头,“还我项圈。”   温之卿不明所以,听祁少师说完小时候的事,脑子里也浮现出了那段记忆。   “原来那个弟弟是你,可惜我把你的长命锁弄丢了。”埋在大山里恐怕找不回来了。   只是缘分竟然如此奇妙,他们兜兜转转,几经波折,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下个月就是他们的婚礼,从年少时的相遇到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他的少师也已经三十了。   昨日的高中毕业如在眼前。   “谁是你弟弟,叫哥,还有啊,温之卿,原来你……”祁少师望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这么小就会撩拨小朋友心房了。”   他都不记得,那时候怎么会主动坐到温之卿身边了。   温之卿红着脸小声反驳,“你也撩拨了我的心房,而且……而且难道那不是定情信物……吗?”   “是,是定情信物。”祁少师趴在温之卿身上大笑,“现在你把我们的信物弄丢了,是不是该赔偿我的损失?”   温之卿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矜持地点点头。   “很好,爬上床,关上灯,我们现在就洞房。”   “还……唔还早……下个月……”温之卿的唇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   既然都说想看婚礼,那好叭,还有两章番外,婚礼就放在最后一章写啦!   下一本文,《村霸他在线从良》看我撒泼打滚卖萌求收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这里,还是偷偷摸摸来安利一波)   啥时候等收藏到了三百就开文(其实是我想多存点稿,免得一有急事就断更)   【文案君】:一夜离奇破产,当事人苟平生,依旧是全村最浪的那个村霸!   直到某天,他拦了一辆过路的豪车,被发疯的金发男人摁在野地上进行不可描述,自诩是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直男苟平生,那天第一次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打那后苟平生幡然悔悟,决定痛改前非,做好事去霉运,为表从良之决心——他开起了直播。   直播日常:养崽、种田、打猎、当雷锋,顺带把那些闻着他的美味“信息素”而来的捣乱超能力者,摁在地上摩擦!   然鹅,这雷锋当着当着,弹幕.....   ——【这个up主好惨哦,真的打得过对面的金发大帅哥吗,期待翻身!】   ——【特效绝对有四毛钱,发怒变身成东北虎真的超真实!】   ——【不是乡村土味种田文吗,怎么又从起点升级文跳到无脑狗血小黄文了!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苟平生:虽然我斗殴、车速,社会摇比舞无人可及,但我知道,我是新时代好雷锋!   【小剧场】   苟平生:来啊,来干啊,看老子一剪刀不绞了你!   唐风眠:你逃不掉,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有风的地方就有我,风中传来的每一丝属于你的气息,皆让我发狂。   苟平生:你好骚啊,能别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阴恻恻的话吗,好慌!打不过,说不过,每天还要被迫亲亲抱抱举高高,好烦,草!   唐风眠:明白了,公务稍后处理,满足你。   苟平生:……话尾那个词是脏话啊喂!   CP:1v1he年上   真—有病的阴鸷金发帝王攻VS真—倒霉的骚话作死健气受   阅读指南:   ①狗血苏文,误揪,涉及生子,直播,地下城,改造人   ②攻有病,但也是真苏,家世不凡,天赋异禀~   ③受有特殊能力,前半生惨兮兮,后半生好运值爆表   ④来的来了,收藏一下呀,笔芯!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光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蓝二哥的小羡羡 10瓶;俏俏不想说话了 3瓶;花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番外三 十年后   从江城市政大院开出来的车子驶进了一个花园小区, 外面烈日当空, 吴昊急忙打了一把伞, 撑在祁少师头上。   伞下的男人西装笔挺熨帖,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黑眸幽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只有他掩嘴打哈欠,疲倦地摘下眼镜时, 吴昊才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分,十年前那个削瘦的少年影子。   这一路走来,吴昊看着祁少师越发长大成人,莫名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中途高中毕业后,祁少师把他遣送回去了一段时间, 但他依旧时刻关注着祁少师, 知道祁少师在为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而努力。   看他在法庭上有理有据地把人怼得体无完肤,默默献上掌声;看他下了律师席后,和迎接他的温之卿拥抱,默默转过身。   只可惜前几年,因为祁少师的父亲屡次给温之卿的公司找麻烦, 其他人又都袖手旁观, 祁少师明知这是他家人的激将法,还是选择踏入官场从政, 从江城的底层做起, 他没法看着别人为难温之卿而无动于衷。   吴昊也是因此被重新送回祁少师身边, 继续当他的保镖。   吴日休笑话他傻,吴昊看着他弟和他的弟媳妇迟立,经历了半生的风风雨雨,彼此身边依旧是那个最初的人,心里难免有几分后悔,当初不应该揍他弟揍这么狠的。   “就到这,剩下的路我自己走,明早也不用来接我了。”   “您的伞?”   “不必。”祁少师头也不回,顶着大太阳径直步入电梯。   公寓是一层一户型的,升上十六层,从电梯出来就是他和温之卿在江城的家。   距离他们高中毕业已经过去十年了,当初选专业的时候,温之卿就跟他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只要知道一点,少师,我不想你太累,可也不想拖累你。少师,我不能成为牵绊你的枷锁。”   那怎么弄说是枷锁呢,为了对方而努力,同时也成就了彼此,工作再辛苦也不怕。   何况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还是挺有意思的,搞不懂温之卿为什么对他从政的意见这么大。   “温之卿?”人呢,祁少师在玄关处喊了一声,外套脱掉,眼镜随手放在鞋柜上。   祁少师懒得换脱鞋,直接踩着冰冷的地板进去,客厅灯光昏黄,映出长沙发那一个扶额沉思的人影。   温之卿的工作不用出门,经常一身闲适的家居服,在家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做好晚饭来迎接他了。   哦不对,忙昏头忘了,现在是大中午,他处理好公务提前回家了。   空气中的气氛凝滞,有点不对劲,祁少师敏锐地嗅到温之卿身上一丝低落的情绪。   “回来了,咱们准备一下,等会就可以出门了。”   温之卿想站起来,祁少师按住他,在他脚边单膝跪下,捧起那张温柔的脸庞。   “温之卿,你在害怕?”祁少师的嗓音低沉。   温之卿有些惊讶,握住脸上的手,“少师,你怎么会这么想。”   回过味来了,温之卿好笑又感动,给祁少师看茶几上放着的结婚请柬。   “我是替梅表姐可惜,她说和家人斗争了这么久,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最后她还是屈服了,接受了家里给她安排的结婚对象。”   祁少师默然片刻,想起温之卿外婆家的那些亲人,那也是一笔烂账,和他父亲制造的麻烦不遑多让。   温之卿的两个舅舅要求他去做代孕,给温家留后,否则就是对不起温之卿的父亲。   祁少师哪里能愿意,他可是一个大醋坛子,平时温之卿跟别人多说两句话他都不乐意,还能让家里多一个人分去温之卿的注意力。   无论他们俩谁去做代孕都不行,绝对不许!就算小宝宝和小玉书一样可爱也不行!   “那你呢,温之卿,你还要和他们斗争下去吗?”祁少师脸埋在温之卿颈窝。   温之卿摆正他的脸,“这不是斗争,少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们的选择,他们无权干涉,我也无需斗争,来征得他们的同意。老人家的思维如此,我们很难改变,给他们一点时间吧,他们会想明白,尊重我们的选择的。”   “温之卿。”祁少师盯着他,沉默良久出声,“不准后悔。”   “不后悔,怎么会后悔。”   “不准害怕。”   “我不怕,什么都不怕。”   “更不准……”   “少师。”温之卿打断祁少师的话,他不想听祁少师如此卑微地乞求他。   “安心,我一步也不会退缩。”   望着温之卿温柔的目光,祁少师的心真的在那一刻就沉静了,无比安心。   他趴坐下去,伏在温之卿膝上,像只慵懒的黑猫一样,完全没有在外面雷厉风行的模样。   温之卿摸着他的头顶,一时也感慨良多,前一世为了他,祁少师固守在一个江城,守护他的一方天地,这辈子依旧如此。   祁少师一直是在为了他而强大自己。   温之卿弯下腰去,祁少师有所感应似的仰起头,露出脆弱的颈项。   温之卿吻着他的喉结,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俯身压下去,下身顶蹭着下身,膝盖剐蹭着膝盖,低低的呻.吟声从祁少师嘴里吐出。   偏偏在千钧一发之际,温之卿猛然起身,“我们要迟到了。”   祁少师:“………”   祁少师一脚把人踹下去。   温之卿撑坐在地上解释不及,爬起来去亲吻祁少师的嘴角。   祁少师偏头躲开,似笑非笑,“还敢来招惹我。”   温之卿笑笑,还是亲了下去,这次祁少师没躲开。   祁少师今天提前下班回来,就是为了去参加同学聚会。温之卿所在的一班,谢师宴上定下的十年之约刚巧也是今天。   不过两个聚会的地方一南一北,有点远。   两人在楼下分手,温之卿亲了亲祁少师额头,祁少师回他的却是警告,“少和人勾三搭四,务必保持有家室之人的觉悟。”   温之卿笑着应了一连串的“好”,又看着他坐上车离开,自己也开了一辆车赶去一家KTV。   三楼大包间,还没进门就差点撞上一个人,幸好温之卿敏捷地躲开了。   弥子暇气喘吁吁,“温之卿啊,好久不见,麻烦请求你务必帮我看着南谨云!别再让他上去唱歌了,我赶着去酒吧,到那我也帮你看着祁少师行不?”   温之卿往里瞟了一眼,南谨云刚被抬下来,喝酒喝上头了,还嚷嚷着要当麦霸。   “呃,看着少师就不用了,你赶时间就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弥子暇抱拳一溜烟跑了。   温之卿抬脚继续进门,身后有人叫住他。   “老板,你才到啊,我以为就我们最晚了,都怪佳佳磨叽,让你快点不快,还不过来跟我的顶头上司打招呼。”   扶着吕玲萌过来的黄家嘉小心放开她,立刻屁颠屁颠冲到温之卿面前,故意露出谄媚的笑容,“嘿嘿,大老板,看在兄弟面子上,请多给内子点照顾呗。”   吕玲萌娇嗔,“谁是你内子,我才是主外的。”   “是是是,老婆大人主外,我主内。”   温之卿也很配合黄家嘉,哄着怀孕了的吕玲萌,“公司上的事都是萌萌这个一把手帮着我处理,要说照顾是谈不上,我们互帮互助,互利共赢。”   温之卿仿佛骨子里就是个文化人,沾不得生意场上这些俗事,文化有限公司成立后,经常忙得焦头烂额。   而吕玲萌别看她个子娇小,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强人,没怀孕前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一路升到公司二把手的位置,将那些嘲笑她一介女流之辈的人统统打脸。   包间里热热闹闹,能回来的同学都从天南地北赶回来了,说着以前的糗事笑闻,时光好像回到了那个青春飞扬的高中时代。   温之卿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又一个叫他老板的人找过来了。   “我的二老板安安,你老人家总算来了!”庞俊杰一屁股挤开旁边的人,在温之卿旁边坐下,鬼鬼祟祟递给他一本账册。   “这是咱上半年的收益,给你瞅瞅,不懂的问你家祁少帅去。”   “最近生意还景气吗?”   “好,太他妈好了,每天看着这么多钱进账,难以想象我以前只是个小混沌店老板的儿子。”庞俊杰喝下一口回忆酒,抹抹不存在的眼泪,想拉着温之卿的手。   温之卿想到祁少师的警告,默默换了一个抱枕给他抓。   “这得多亏你前几年给我的投资啊,没让我创业失败破产,还让我能乘着东风扩大我的饮食连锁店,现在老子也是身价千万的成功人士了,哈哈哈,现在就差一个老婆,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温之卿拍拍他肩膀,“这个愿望我就帮不上忙了。”   “哈哈,我知道,祁少师把你看得多紧呐,你身边能找出一个单身的年轻女性算我输。”   温之卿抹抹鼻子,眼前多了两个人影。   南谨云醉醺醺地被许博文搀扶过来,直接跌倒在庞俊杰身上。   “哟,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一个个都叫安安大老板,哼,庸俗,市侩!”南谨云挣扎着爬起来,一个恶虎猛扑,向温之卿抱过来。   “男神!给我一个亲笔签名呗,我是你忠实书粉,你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当同学这么长一年,我还熬夜追你的书看,你一点口风也不透露,我的男神~”   “云妹你先放开我!”温之卿双手护胸,死命想推开南谨云,奈何对方把他缠得贼紧。   弥子暇还托他看着南谨云,他自己的清白都要保不住了。   “南哥你撒手啊,你想被祁少帅人道毁灭吗!”许博文拼命拉,庞俊杰拼命扯,总算把南谨云扔到一边的沙发上去了。   “别管云妹了,让他梦里抱着他的抱枕发.骚去,来来,二老板,这是咱家给你带的手工酿酒,你应付祁少帅辛苦了,天天被他要,会把你透支肾虚的哟。”   温之卿:“……谢谢,还是不要了吧。”温之卿有种错觉,他这帮同学是不是越大越不要脸了。   “嘿嘿,别跟兄弟客气,回去的时候再送你两瓶,喝,快喝,安安你千万别生分了。”庞俊杰倒出来一杯送到温之卿嘴边。   温之卿推脱不得,意思意思喝了两口,等瞥到那放了各种中药材的酒瓶,顿时觉得体热气燥。   庞俊杰还在四处脱销他的酒,“咋样啊,博文,你要不要也来一口,很补身体的,壮.阳!”   许博文摆摆手拒绝,“喝这种酒,前提是我要有个对象,我这几年忙着考研读博,实在没空。”   “唉,你也别只顾着学习啊,读书又换不来老婆。”庞俊杰可惜地叹了口气,转头又问温之卿,“安安,你还要喝吗?”   温之卿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有朝一日,他居然要喝壮.阳的酒补身体?!   江城南边的酒吧地下室,陆九阳避开同学,领着祁少师来这里,神神秘秘说要送他一点东西。   “进口的,我听那些俱乐部的人说很好用,你不进gay吧不知道,做0号的都是些柔柔弱弱的小男孩,温之卿看着这么结实一个汉子,你还是费心用点润.滑剂什么的,不能竭泽而渔不是。”   陆九阳一脸“兄弟我一个大直男只能帮你帮到这份上了”的表情。   面对沉默不语的祁少师,陆九阳咳嗽两声,“咳咳,那啥,你也别太欺负温之卿了,悠着点。”   弥子暇来了之后,祁少师的沉默更甚。   弥子暇表面抱怨,实则炫耀,他的云云真是缠他缠得要死,在床上又是如何如何放得开,那个酥媚的浪.叫哦,绝对是“嘴上说着要,身体也很诚实的”绝佳代表。   陆九阳听着摇摇头,他是不懂这两个弯掉的兄弟的想法喽,诶,和他同一阵营的褚烽呢?   对面正襟危坐的祁少师沉默了许久,看来南谨云还算嘴严,没把他的事透露给弥子暇知道。   弥子暇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难道是他一直以来对祁少师有什么误解?!   他偷眼打量对面,祁少师身形不再是年少时那般削瘦,宽肩大长腿,又有结实腹肌和棱角分明的冷俊面容,那就是和祁穆师如出一辙的好模样,好身材,十足十的大总攻气场啊!   祁少师和温之卿走出去,站一起,两个人的攻受关系是显而易见的明显,有眼睛的应该都不会看错。   难道他真的视力有问题?弥子暇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来。   机灵的弥子暇急忙岔开话题,问起还没出现的褚烽来。   “他和温小雅去夏威夷度假了。”祁少师打开视频通话,面前的屏幕上跳出一个女人的背影来,还扎着女孩子的双马尾,蹦蹦跳跳要往海里去。   “快来啊,风风,海水好凉呀!”   “慢点,别去深水区!就在沙滩上玩,听到没有!”拿着手机视频的褚烽吼了一嗓子。   听到前面的温小雅乖乖应了一声,“哎!”他才转过摄像头问祁少师,“我女儿呢?”   祁少师冷冷回了他一声,“呵。”   陆九阳替他说出心声,“大帅,你自己的宝贝女儿都不知道在哪啊?”   “这不是带小疯子出来玩吗,多个电灯泡都不好,我走之前送到温心柔家里去了,反正她喜欢小孩子,乐意照顾她的小侄女。   没想到沈商庭前两天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寻思着吧,也不好打扰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就让他送温之卿家里去,怎么,他们还没送过来?”   祁少师抬眼一瞥,“幸亏沈商庭没送过来,否则你女儿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可别怨我。”   褚烽“啧”了一声,“对小孩子也这么无情,话说你也义气一点吧,人家小两口子要造小人,你和温之卿这辈子是没戏了,就不能给人家腾出点时间和空间?”   弥子暇和陆九阳顿时笑出声,然后又立马捂住嘴憋得难受。   祁少师呵了一声,迅速挂断视频通话,打通温之卿的电话。   “温之卿,不准把那个小孩带回来。”   “少师?你说泡泡啊,柔柔和沈先生刚把她带过来,现在正在桌子上爬,小胖他们逗她玩得正开心呢。”   “让沈商庭再抱回去。”   “我看看他还在不在。”温之卿挂断电话去找温心柔,沈商庭把妻子和侄女送过来就出去外面等了。   温心柔和吕玲萌在谈备孕的事,吕玲萌作为过来人劝她,先把事业上的事停一停,要不然怀孕会很辛苦。   温心柔摸摸她的腹部,眼底艳羡,“我最近已经很少接戏了,准备拿下这个金像奖就退居幕后,过两年再出来。”   “那你的粉丝会很伤心了。”   “这也没办法,演戏不是我的所有,我还是更看重家庭,虽然沈先生是劝我可以再等两年,可我看他平时照顾泡泡的细心劲,他肯定非常期待有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温之卿琢磨了两下,向温心柔提出,需不需要他照顾泡泡几天,没想到温心柔笑着说不用,还打趣他,是不是祁少师让他来问的。   温之卿摸摸头不好意思,如祁少师的愿,两手空空回了家。当然,庞俊杰要送他的酒也没带上,故意装作忘了的样子。   祁少师先他一步回家,提着陆九阳赠送的礼物,虽然陆九阳以为的体位反了,但不妨碍祁少师琢磨怎么让温之卿用在他身上。   温之卿年纪越大,越注重养生,最近老是教育他要清心寡欲,说什么阴阳不合,做.爱到底是伤身的事。   祁少师就呵呵两声回他,听得温之卿无地自容,因为每回打脸的都是温之卿自己。   今天也不例外,温之卿一回来就缠上祁少师,抱着他的腰蹭。   “不过今天是我有需要,少师能否满足我一次呢?”   祁少师反手摸下去,发觉温之卿不对,连呼吸的气息都是炙热的。   “怎么回事?”祁少师目光不善。   “喝了一点……加料的酒。”温之卿心里默默还补充了几个字,壮.阳的。   祁少师简直想骂温之卿这个傻子,回家前不会先给自己处理一下吗!就这样拿外套遮着开车回来。   温之卿胡乱亲着他脸颊,声音温吞,“嗯,你说过,不能让别人碰我,我也不能。”   祁少师好笑又无奈,他当初气头上随意说的一句话,温之卿真把它记心里去了。   “行吧,这次你做得很好,奖励你一次。”   温之卿眼里亮着光点点头。   一场大汗淋漓过后,温之卿的身体温度终于降下去了,他也知恩图报,起身要抱祁少师去洗澡。   “睡你的,我自己能行。”祁少师拿脚把他踹回去,不小心扯到了后面,忍到浴室才龇牙咧嘴。   过了一星期,两人结伴回老家参加梅表姐的婚礼。   宴席上大鱼大肉,到处是大红的装饰,李君梅一身中式婚服,明艳动人,她的身边是一位面相老实的年轻男人,在县城教高中的英语。   不拘是真心相爱,只求一个细水长流的亲情,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后方,实现自己的理想。   温之卿带着祁少师去向她敬酒,李君梅笑问他,“什么时候我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就好了,真期待有那一天。”   温之卿也笑着回,“快了,还要几年。”   祁少师偏头惊讶地看看温之卿,跟着点点头表示默认。   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连国家的同性婚姻法都有可能通过,还有什么不可能。   ※※※※※※※※※※※※※※※※※※※※   终于还剩明天最后一章番外!   完结撒花~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ghost 20瓶;花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番外四一大家子   时代进步, 科技高速发展, 全息网游又称拟真网游全面上市。   它是通过游戏头盔或游戏舱,将脑电波反射到系统中的一种仿真网游形式, 吸引了无数热爱游戏的玩家。   其中一款武侠网游尤为火热。   这几年温之卿的名气更甚, 以他名下的作品为大IP而延伸出了一系列影视剧和各种产品改编,当中最出名的还要属他的第一部 小说《江湖客》。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潜藏的武侠梦,建立在这部小说基础上开发的网游,掀起了社会上的一股武侠热, 可以说,这款网游不是应运而生, 而是在引领潮流。   陆九阳就是开发这款网游的团队负责人, 他曾经扬言要当世界顶尖黑客,现在当起了勤勤恳恳的码农和IT狗, 一手将这款游戏发展壮大。   这天, 祁少师打着公事出差,视察全国优秀企业的名头,来到温之卿公司。   员工都知道他们老板和这位大领导的关系,全都强忍着不笑场,配合他演出。   因为温之卿还在开会,是陆九阳出来接待他的, 还殷勤地邀请他体验一把拟真网游的酸爽感。   祁少师矜持地点点头, 戴上头盔, 被工作人员带着躺进一个游戏舱。   他闭上眼,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江湖客》的世界观。   背景是在一个架空的年代, 当朝黑暗,内忧外患,民间不断有反抗势力兴起,武林中也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搅动风云,另有魔教竖起为民起义的旗帜,实为兴风作浪,一统江湖。   魔教教主武学造诣登峰造极,无人能敌,大杀四方,幸有七位侠客合力制压,江湖正道得以铲除魔教,恢复平静。   后有好事者根据七位英雄的武力和影响力编了个排名,又扬江湖比武排名的风气,是所谓江湖侠客榜。   二十年后海晏河清,因有贤王出世与少年丞相,明君能臣相辅相成,一举安定天下。   桃溪书院外,拂开溪面的桃花瓣,祁少师看到一张儒雅温润的脸庞,天下第一侠客的传人,号称只读书不习武的布衣书生华鸿。   祁少师捏了捏自己的脸,陆九阳这帮IT男不要命了,拿他们老板的形象做人物模型,不过当一次温之卿的感觉也不赖嘛。   隐居生活很快被打破,祁少师作为主角的华鸿,即将迎来他的主线任务。   稍后这个世界的第一少年侠客和江湖第一美人会找来这里,邀请他一起去寻找其他四位位侠客的后人,附带还有一个搞笑担当的钱庄大小姐。   所以他自带的伙伴有,出自侠客山庄的少庄主闻人笑,蓝家堡的少堡主蓝灵心,要寻找的伙伴是终南山隐士王摩诘,杏林圣手冷石,西北第一镖师青海,最后一位第七侠客不知所踪。   不过华鸿志不在武林,别人称赞他是“天下第一侠客后人”时,他的回答是: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还要进京赶考。”   “在下武艺平平,实难担此大任。”   中途他甚至直接跑路,在去京城赶考的路上遇到一个关键人物,也是《江湖客》一书中的第二男主角,少年丞相,戚皎戚见之。   他十二岁,便让一国之君出迎城门十里,奉为丞相,与华鸿引为知己,互通有无。同时还有魔教教主和美人谷谷主的多重身份。   前期其他几人不知道,甚至以为他就是他们要寻找的最后一位侠客后人。   书中迎来的第一个高.潮是,戚皎诈死,华鸿为此重拾武学,立誓铲灭魔教。   在朝廷举行的葬礼上,不惜折剑立誓:不灭魔教教主,不报杀友之仇,无以为人!   无知的皇帝陛下很是欣慰:铲除魔教的重任就交给少侠了!   祁少师看到这,总感觉哪里怪怪都,这两个男主角的感情这么好的吗?先前有美人百般逼迫华鸿,他都不肯习武,最后居然是为了一个朋友发愤图强……   全书第二个高.潮是,华鸿带领正道进攻魔教,却发现那个教主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挚友。   他不忍杀自己昔日的好友,对峙之时,第二侠客动手从背后偷袭戚皎,华鸿以身挡剑,一把剑贯穿了两个人,坠落山崖。   仿真感觉太强,祁少师的意识直接从华鸿身上脱离,成了一个没有宿主的阿孤魂野鬼。   他看着对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戚皎,把华鸿拖上岸,拔出那把贯穿了两个人胸口的剑,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想起这两个人曾经共患难,也曾经一起隐瞒实力,被人追得鸡飞狗跳的情景,也不知道有多好笑。   画面一转,外面那个偷袭的第二侠客在向第一美人逼婚。   “我蓝灵心,绝不会嫁给你这等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   “不过一个落魄书生!我有哪点比不上他!”   “他胸怀天下,有济世之心!”   “笑话,华鸿和魔教教主勾结,他应该感谢我,死后还保全了他的名声!”   祁少师摸摸下巴,还真是勾结到了一起。那天一群美人将地上的两人救回了谷里,华鸿伤势一天天好转,戚皎却不见踪影。   直到华鸿发现,那个悉心照料他的红衣女子,正是男扮女装的戚皎,他彻底灰了心志。   戚皎气急败坏逼迫他吃药,他说,“我死我的,与你何干。”   “我仰慕的,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安定天下,举世无双的白衣卿相,不是你这等为祸人间,残害无辜百姓的魔头,咳咳!”   阿飘状态的祁少师:“……”台词真是越来越基了啊,所以说能写出这样的话的温之卿,本质真的是直男吗?   温之卿果真没让他失望,下一秒,戚皎捏着华鸿下巴狠戾出声,“若你与我成亲,我便乖乖侍奉你左右,再不出去捣乱,如何?”   咦!?!祁少师呆了一下,他记得陆九阳给他看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好赖那个华鸿还顶着温之卿的脸,他怎么能看着温之卿和别人成亲!   祁少师伸手去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戚皎,白光闪过,四周红烛照耀,美人谷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对璧人手持红绣球踏入正堂。   盖头吹起一角,下面的人长身玉立,额上系有二指宽的银线祥云暗纹藏青缎子护额,耳后缀着及肩的红璎珞,竟是一个活脱脱的少年模样。   最重要的是,那张脸是他祁少师的。   而对面和他成亲的人,是温之卿啊。   一拜过天地,二拜过高堂,三是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祁少师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在脑子里高.潮了。   红烛垂泪,芙蓉帐暖,一夜被翻红浪,床帐翻滚,春色旖旎撩人,天明乃休——这本来应该是描写男女主角大婚之日的词。   祁少师从游戏舱出来后,脑子还没回过神来,温之卿竟然用这样的方式送了他一场婚礼。   可是原书中,华鸿和戚皎的结局可不太好啊,最终是焚烧一切,善恶各有报。   祁少师走出房门,回头看了看游戏舱,门口的陆九阳露出猥琐的笑容,“嘿嘿,少帅,还满意你的享受吗?”   “体验不错,就是你们老板小气了一点,就想这样把我糊弄过去了?”   “哪能呢,单独给你设计一个游戏关卡,费了我们搞技术的多大心力知道不,而且后面还没完呢,请——”陆九阳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   走廊上红毯铺地,整个公司都装饰起来了,喜气洋洋的。   顺着红毯和墙上的指引,祁少师不紧不慢向一楼大厅走去。   期间有很多人给他送上礼物和祝福,有不认识的人,也有他认识的褚烽、沈商庭、陆九阳、弥子暇、南谨云、庞俊杰、黄家嘉、许博文,还有温之卿的家人和他的家人祁穆师、爷爷……   “我们当年写下的理想已经实现了,现在就差你们俩的了。”   祁少师抿着唇角颔首。   “快去吧,安安他在楼下等你!”   “上啊,扑倒他,不要客气!”   祁少师脚步越来越急。   推开大门,大厅早已布置成了婚庆场所,有主婚的司仪在,还有他最想见到的人在。   原来温之卿前面铺垫这么多,是为了和他结婚。   温之卿就站在大厅中央,一身温暖修身的白色西装礼服,手捧着一束白玉兰花,嘴角含笑看着他。   他眼尾的笑纹染上了岁月无声的痕迹。   他老了啊。   但他还年轻,他有不老的灵魂。   隔日,祁少师腰酸背痛跟着温之卿去民政局走了一遭,领回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这一年,国家的同性婚姻法终于通过了。   在他们出发去渡蜜月前,李华莲叫他们再回来一趟。   他们一家子要一起拍个全家福。   李华莲住在一个别墅小区,这几年因为褚烽和温小雅不会照顾小孩,请她过去帮忙,就和褚家走得很近,她也能和潘丽红说上两句话,交流交流做奶奶的心得。   温之卿和祁少师过来时,温心柔和沈商庭又找上了李华莲帮忙。   温心柔前两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最近在准备复出忙不过来,希望把两个儿子送过来给李华莲照顾。   李华莲满口答应,她已经不工作了,刚好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有小孩子在身边陪着也是好事。   沈商庭臂间一左一右,各抱了一个吐口水的胖娃娃,凶巴巴的脸努力调成和善模样,“谢谢,多谢岳母。”   “笨蛋沈先生。”温心柔抱着沈商庭的手臂,伏在他肩膀上掩嘴直笑。   李华莲也笑开了,起身迎接温之卿和祁少师进来。   几个人刚坐下,远远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   “风风是大坏蛋!”   “爸爸是大坏蛋!泡泡要吃嘛,妈妈也想要的,对不对?”   “嗯嗯!”温小雅板着小脸点点头,她已经身为人母好几年,还是那副咋咋呼呼的娇憨性子,女儿泡泡相较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娇惯任性,那还不是他自己宠出来的。   褚烽一拍脑袋,忍无可忍吼这对母女,“祖宗!我两个小祖宗,大冬天的你们吃什么冰淇淋啊!不怕肚子疼了是吧!”   两小祖宗眼底含着两泡热泪,双双扑进李华莲和温心柔怀里,在座的人笑成一团,劝着褚烽耐心一点,褚烽自问,他再没有更耐心的时候了。   祁少师偷偷跟温之卿咬耳朵,“你看吧,温之卿,小孩子就是这么麻烦。”   他这几年是不遗余力地在断温之卿的后,比方说,在床上榨干温之卿什么的……   温之卿捏捏他鼻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永远只有彼此。”   祁少师唇角悄悄勾起。那就是他年少时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   院子里,摄影师已经找好光线准备好了。   李华莲捧着温文良的相框,坐在前排正中间,第二排从左到右依次坐的是温心柔、祁少师和温小雅。   沈商庭和褚烽各抱了一个孩子,站在第三排的左右两边,温之卿站在他们中间,前面就是祁少师,触手可及。   “三二一,微笑!”画面一瞬间定格,留下了他们这一大家子的照片。   同时还有一只手伸到背后,与温之卿的手指相勾。   温之卿笑着低头望过去。   他的眼睛瞳孔颜色很浅,像照耀在阳光下的透明琥珀,睫毛浓密微翘,连扇动的频率和弧度看起来都那么柔情缱绻,凝神认真看着人说话时仿佛含有无限情意。   但他舒缓的面部线条和时刻微抿的唇角,令他看起来又有着刚毅坚定而一往无前的气质——这是祁少师爱的那个,勇仁坚韧又内心柔软的,永远的少年温之卿。   ※※※※※※※※※※※※※※※※※※※※   【写在文尾的一点感想】:这本是蠢作者人生的第二本小说,也是第一本耽美文,没想到能收获这么多喜欢我这本文的小天使。(人生第一本小说是言情的,不太值得推荐哈哈)   一月份凭着听了一首歌的冲动——就是这首鼎鼎有名的《一拜天地》,匆匆忙忙就开文了,没一点存稿,碰上期末考试,断更了十几天。   直至现在四月底,历时这么久,中途因为数据不好,迟迟不能入V,压力也大,差点写不下去,还是之前那一批小天使给我加油鼓气,我这才坚持下来,然后有幸遇到后来的你们。   她们中有的在我入V后走了,有的留下来了,但无论如何我都感谢她们,一路陪伴是最难坚持的,也是最让人感动的真情,谢谢你们,笔芯!   说实话,人生第二本小说确实有许多不足,笔力不够,胜就胜在蠢作者有几分毅力和对写作的热爱,相信自己一定能写的更好,下一本我会在人物塑造、剧情架构、语言表达能力方面努力改进哒。   如果大家相信我,请关注我的下一本文鸭!(预计暑假才能有时间开,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等~)   这两天为了写番外,倒回去看前面的内容,感觉真难受,用心写出来的东西,人物在心里几乎不再是虚拟的存在,我舍不得我的安安和少师,可也知道,他们终究要离开我过自己的生活→(单身狗的悲伤(┯_┯)我什么时候能遇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   我只能祝福他们,在他们那个世界过得好好的,如果有更多人喜欢他们记住他们,他们就会一直存在下去,故事永不落幕。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确非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蓝二哥的小羡羡 6瓶;花朝、清醒的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