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校草的心机初恋 作者:薄荷冰茶 文案: 许觅穿成了校园文里男主的心机初恋。 原书中,原主家境贫寒,却有一副好相貌,立志要进入上流社会。在发现校草祁曜是顶级豪门的继承人后,刻意接近他,成了他的初恋。 在他意外车祸残废后,又立马抛弃他,搭上了他的私生子哥哥,对男主辱骂欺凌,最后一起被黑化的男主收拾了。 许觅看着病床上昏迷的男主,想到原主日后被毁容,挖眼拔舌,冻死街头的悲惨下场,脖子一缩。 还能怎么办,哄着呗。没想到,这一哄就是一辈子,赔上了自己。 所有人都以为许觅对双腿残疾的祁曜不离不弃是为了他的钱,连祁曜也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天,这个小傻子为了他能站起来,在大雪中跪了一夜。看着他眼里的璀璨星辉,祁曜明白,自己沦陷了。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觅,祁曜 ┃ 配角:预收《肖想》|《给前任递刀[快穿]》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虐夫一时爽,分手火葬场 作品简评: 许觅穿进了一本校园文里,成了男主的心机初恋。在书中,原主家境贫寒,立志要改变现状,往上爬,男主成了他的梯子。然而,在男主车祸残废后,又立马抛弃他,和他的私生子哥哥一起欺辱他,最后一起被崛起的男主收拾了。许觅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主,决定扮演痴情人设,悉心照料陪伴,以避免悲惨命运。哪成想,入戏容易出戏难,骗人终坑己。 本文文笔流畅,风格诙谐,情节设计精巧,人物性格鲜明、形象饱满,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少年们的爱情、亲情、友情。他们在曲折、阴谋中携手共进,为了梦想,为了守护,一往无前,历经重重波折,心与心不断靠近。青春洋溢的校园生活,尔虞我诈的豪门争斗尽在文中。故事温馨治愈、精彩纷呈、不落俗套,值得一读。 第1章 夏日阳光灼烈,连风也裹挟着热气,令人心烦意燥。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有不少少年顶着烈日来回跑动,汗流浃背。篮球砸落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有力声响,像击在人的心上。 树荫下安睡的那人完全没受影响,手肘抵着椅子扶手,手掌托脸,双眼闭合,睫毛密长卷翘,脸蛋热得红扑扑的,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静谧安详,仿佛一帧精美的画卷。 “许觅许觅快醒醒 ,可算找着你了!” 许觅正梦见自己的剧本大卖,即将走上人生巅峰,就被一股大力推醒了。他不满地嘟囔了声,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来人,半天才把人看清,不认识...... “出大事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睡觉,快跟我走!”那人没等他说什么,用力拽着他起身。 许觅刚刚被弄醒,意识还没回笼,晕乎乎地被他带出了校门,上了计程车。他原本以为是换了个新梦,手腕上的痛感却像是真实存在的。 “许觅,祁曜出车祸了,听说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人小心地打量许觅的神色,“昨天的事,我也是刚才听王浩东他们说的,他们已经过去了。” “祁曜?”这个名字不是他昨晚睡前追的那本小说男主的名字吗?许觅不自觉地出了声。 安钰以为他是被惊到了,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耐心重复了一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能想到发生这种事,你也别太难过,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吧。”安钰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幸好你也不是真的喜欢他,大不了就分手找下一个,就是不如祁曜家有钱了,唉。” 话音落,许觅没有回应,安钰体贴地没再说话,给他时间让他消化这个噩耗。 许觅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心中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该是怎样的心情。按照现在了解的情况,他大概是穿成了小说《逆行》中的同名炮灰,那个前期勾结私生子哥哥对男主落井下石、欺凌、辱骂,后来被黑化崛起的男主卖到国外当奴隶,被毁容、挖眼拔舌,最后冻死街头的心机初恋。 许觅不是原主,但是想到那种痛苦就浑身发寒,与作为读者看到这种剧情的爽感完全不一样。他看到自己和小炮灰同名时还特意留评了,大家开玩笑让他记住剧情,以防穿书,没想到一语成谶。 面对问题,逃避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许觅尽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犹豫。按照他的记忆,再过不久就是“许觅”悲惨命运的开始。他需要先想办法应对私生子哥哥的利诱威胁。 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稳,安钰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直奔病房。 “等等。” 在病房门口,许觅被拦住了。 他看了眼拦住自己的男人,面带疑问。 “许觅是吗?我们谈谈。”他半眯着眸子,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遍许觅,而后轻佻一笑。 许觅沉默了一会儿,隐约猜到了男人的身份,那个全书唯一比自己还惨的私生子哥哥——祁焕。和男主斗争失败后,他直接被大卸八块,扔海里喂鱼了。 可能是对自己现在处境的认知还不够,许觅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可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只能说祁焕实惨。 “好。”许觅应下,让安钰在走廊的椅子上等自己,然后和祁焕一起去了抽烟室,那里没人。 祁焕背靠着窗台,燃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来一根?” “不用,你有话直说。”许觅没有跟他绕弯子的打算,跟他过来可不是真的想和他聊聊,不过是有一场戏要做罢了。祁曜的好兄弟沈则,就在外面偷听。 “呵。”祁焕冷笑一声,收回手,“祁曜废了你知道吧?” “他没有。”许觅面色也冷了,他的声线原本是偏软的,现在也显得冷硬,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敌意。 “你也别给我装了,你勾引他不就是为了钱?钱,我有的是,以后整个祁家都是我的,只要你识相,我不会亏待你。”祁焕轻蔑一笑,不在意许觅的态度,不过是个皮相出色的穷小子而已,也就是因着他和祁曜那层关系,他才愿意和他玩玩。 “你胡说,内心阴暗的人看别人都龌龊。你不过是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还是你觉得破坏人家的家庭很骄傲,要我给你鼓鼓掌?”许觅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眼睛里像燃着火,亮得惊人。 祁焕扔掉烟,站直身子向前几步,把许觅逼到了墙根,脸上的笑阴冷阴冷的,伸手掐住许觅的脖子。 “这么好看的小嘴,用来说这种话可惜了。你觉得你这么做祁曜会感激你?呵呵,他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更别说站起来。你为他出头,难不成还以为以后能借着他飞上枝头?别妄想了,祁曜那个废物已经自身难保。”说着,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 许觅这副身子太过瘦弱,即便是用尽全力也抵挡不了祁焕,他艰难地开口:“你才……废物……呸……” 正在许觅脸色涨红,呼吸不畅,脑子因为缺氧晕眩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沈则大步过来,抓着祁焕的后衣领把他扯开,反手就是一拳。 “祁焕,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装腔作势?”沈则说着又补了一拳在他肚子上。 这时候王浩东和李千城听到动静也过来了,“怎么回事?” 许觅蹲在墙根,衣衫不整,面色通红。 王浩东一想,这事情不对,他一拍脑袋,几个箭步上前拎起许觅就要对他动手,被沈则手快拦住了。 “你拦我干嘛?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曜哥还没死呢,就敢背着他勾三搭四!我今天非得教训他不可!”王浩东气愤不已,想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祁曜,心头气得疼。 沈则无奈,示意李千城把他拉到一边,自己过去查看许觅的情况。 “傻啊你,明摆着不是你想的那样,和你妈在家八点档看多了吧!”李千城狠狠拍了下王浩东的脑袋,这家伙光长个儿不长智商,也不看看被揍的是谁。 确认过许觅没事后,沈则向二人解释了下刚才发生的事。 知道自己错了,王浩东也没有道歉的打算,他一向看许觅不惯,一个大老爷们比小姑娘还像小姑娘,眼睛像长着钩子,一看就不安于室。他梗着脖子道:“没有这次也有下次,他和曜哥在一块儿不就是为了钱,曜哥都这样了,你还指望他不离不弃?反正我不信。” 李千城看了眼许觅,脖子被掐得红了一片,咬着唇站那一言不发,怪可怜的。想他过来也是为了看曜哥,心下一软,“耗子你少说两句,我带你去曜哥那。” 他们几个对许觅观感都不好,功利都摆在了脸上,掩饰也掩饰不了,不过祁曜喜欢,他们也没办法。 “医生说,曜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说不好,让家人朋友多陪他,和他说说话,没准有用。你进去吧。”到了病房门口,沈则推开门,里面除了护工没有其他人。 只许觅进去了,其他人,包括安钰都等在外面。 耳边安静了很多,许觅松了口气,他是编剧,不是演员,演戏不是他的强项,还好过关了。 原书中,“许觅”和祁焕的密谈可是在后来被沈则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祁曜,为把他送上断头台砌石梯。 收回思绪,许觅看向躺在病床上,几乎全被纱布包裹的祁曜,他只能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和嘴唇。睫毛很密很长,眼窝深邃,可以想象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薄薄的唇瓣也符合了他冷漠无情的人设。 在今天之前,他在许觅的心中还只是个纸片人,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许觅觉得很荒诞。他不信鬼神,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穿越重生脱离了他的认知范畴。 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祁曜,回想着书中剧情。 祁曜是典型的美强惨主角人设。幼时父亲出轨,母亲自杀,爹不疼妈不爱;高中第一次恋爱就遇上心机小白花;小三、私生子为上位设计车祸,祁曜双腿残疾沦为家族弃子;唯一疼爱他的爷爷也在不久后逝世。 被这样折腾还没出来报复社会,只能说作者三观正了。之后的剧情就是祁曜隐忍蛰伏,凭借着过人的才智手腕,一路逆袭,手段凌厉、令人闻风丧胆。 是个狠人呀,许觅默默感叹。 光看祁曜处置敌人的狠辣手段,就知道他是个记仇的人,而且非常记仇。许觅没有与男主为敌的胆子,祁曜正是落魄的时候,他应该捉住机会表忠心。 作为小炮灰,他当然不会肖想男主,书中男主对心机初恋也并没有感情,只是少年的叛逆而已。他会按照剧情提分手,只是不是现在。 现在提分手有嫌弃男主的嫌疑,万一伤了男主的自尊,被他记上一笔,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他要在祁曜落难的日子里扮演一个善良深情、不离不弃的华国好男友,尽心尽力照顾他、陪伴他、维护他,直到他恢复才提出分手。这样远比一个不能共苦,落魄时抛弃的前任,在道德上更具有利地位,也更没有理由让祁曜记恨。 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才是对自己最好,是许觅在孤儿院时就培养出的觉悟。绝望、抗拒、逃避都是徒劳的挣扎,唯有乐观积极地应对,才能走出一条生路。莎翁有言:“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定好了方向,许觅心头的大石落下。他温柔地执起祁曜的手,笑如春风,让他感受自己眼眶的湿润,语带哽咽地诉说自己的担忧和心疼。 他一直都是有意识的。 第2章 “怎么样?”病房门一开,安钰就上前问道。 许觅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他没有一点反应,我和他说了很多,他还是躺在那闭着眼。安钰,你先回学校帮我请个假吧,我想陪着他。” 安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嘴唇微动,质疑的话就要脱口而出,顾忌到沈则他们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神情复杂,应下来又补充:“快期末考了,你注意调整心态,别太影响了。” 许觅点点头,向他表示感谢,正准备回病房。 “许觅,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敢对曜哥不利我们几个不会放过你的。”王浩东冷着脸道,明显怀疑许觅的动机,本来就看不出他对祁曜有几分真心,何况是这种情况下。虽然沈则刚刚说许觅明确拒绝了祁焕,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好了做戏,让他们放下戒心。祁焕和他妈也不是省油的灯。 话是王浩东说的,沈则和李千城也是默认的态度。 许觅一一看过他们三人,眼睛清澈如泉,态度严肃:“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对祁曜的心意不容怀疑。我知道我和他的差距很大,很容易让人觉得我别有用心,但是我许觅还没到只有他一个选择的地步,不是真心喜欢我不会放下尊严苦苦追求,我现在也大可以离开,趁机分手。就算有人觉得我薄情,也不过议论几句,过不了多久就被淡忘,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你们知道,我是祁曜唯一承认的男友,在他心中还是有点分量的,我的陪伴或许可以帮助到他,让他更快恢复。退一步讲,你们不相信我的品格,也应该相信祁曜,他有这种魅力。就像你们也没有、也不会放弃他不是吗?” 他们三人都是日后祁曜的左膀右臂,对他忠心耿耿,唯他马首是瞻,是他最忠诚的追随者和拥护者;在祁曜心里,这三人如同他的亲兄弟,被他纳入保护范围,分量极重。也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哼,最好是这样。”王浩东当然不会因为许觅话说的漂亮就相信他,只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考虑到祁曜的需要,他也没有提出让他离开,大不了他们多盯着点就是了。 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时能改变的,需要岁月的冲刷。许觅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仿佛疾风骤雨中勉力支撑的娇弱花朵,美丽又脆弱。光看外貌,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人会为恶。 “我会照顾好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回到了病房。 王浩东面对病房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哽着声:“我还是不信曜哥腿坏了,你说他那么骄傲一人,醒过来知道这事能接受得了?这次的事绝对同祁焕和他妈脱不了干系!” “一切都要等曜哥醒过来,先走吧。”沈则说完看了眼病房门,迈步离开。 照顾病人的活许觅干得多了,以前在孤儿院,弟弟妹妹们生病都是他帮着照顾的,只是这种重伤病人他还是第一次接触。 他全身都被纱布包着,不能吃饭也不能动,擦身体也不需要。许觅想了想去接了杯温水,用棉签蘸着湿润他干涩的唇瓣,有点无聊,又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儿。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舒缓人心的力量,病床上的人嘴角好像带了点弧度。 如果不是知道祁曜在三天后才会醒过来,许觅都要以为他是在装昏迷了。书中说他从手术室出来没过几个小时就恢复了意识,对外界的一切都有清晰的感知,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睁开眼,也就是意识醒着,躯体在沉眠。 在他不能反抗又知道自己存在的情况下,当然要多多表现了,最好是让他习惯自己的陪伴照顾,最后承他这份情。 从祁曜出车祸到现在,一天多的时间,他爸都没出现过,仅仅是让秘书来看了下情况,后妈和私生子哥哥在确认他腿废了后也没停留多久,护工到现在也没到位。足见祁曜被忽视冷待得厉害。 他现在没有太多信得过的人,就算自己动机值得怀疑,在对比后妈那边的人后,他心中愚蠢好拿捏的“许觅”也会是更好的选择。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投入室内,打在人身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许觅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手还握着他的,用手心贴脸。 病床上沉睡的人不知何时就睁开了眼,那双眸子如星如夜,锐利得惊人又暗沉得惊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该有的。 此时他默默凝视着伏在床边的静美少年,面容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只是抽手并在床单上蹭了几下的动作出卖了他。 明明已经把手上沾染的液体擦净了,那种黏腻的感觉却挥之不去。祁曜嫌恶地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其他部位动弹不得他已经把许觅推开了。 头皮凉凉的,手上传来尖锐的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着,许觅被惊醒。 下意识地先看床上的人,见他还像之前一样好好地睡着,许觅松了口气。还以为有人趁着祁曜昏迷再对他做什么呢,书里祁曜的护工是后妈那边的人,没少暗着欺负他。 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放开他手了?明明是枕着脸睡的呀。 许觅检查了下自己的手,在手侧发现了个指甲印,那里就是痛感的来源。用自己的指甲盖比对了下,不太对的上,从指甲印来看指甲是比较宽的。 目光落到祁曜手上,目测有点像...... 祁曜的手很好看,也是少数几个没被包起来的地方,上面有零星几个小伤口,并不影响观赏性,有种破坏的美感。 他就像作者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露出来的每一点都堪称完美,可以想象揭开全貌时是怎样的风采迷人。 思绪越飘越远,许觅及时拉回自己歪了的关注点。按照剧情,祁曜还不能支配自己的身体,或许只是巧合吧。 肚子传来“咕噜”一声,许觅想起来自己这么久还没吃过饭,想着订个外卖,发现没有手机。 正在这时候,门开了。 王浩东拎着个食盒过来,脸色臭臭的。 迎着许觅疑惑的眼神,王浩东粗着嗓子:“看什么,你以为老子愿意?不过是看在你照顾曜哥的份上。” 把盒子扔在桌子上,王浩东往沙发上一坐,“赶紧吃,吃完了回家去,今晚我守着。”他们三个商量好了,曜哥醒来前一人一天,别人他们不放心。 “啊?回家?”许觅概念里是没有家的存在的,哪怕换了个身份,也还没意识到这个变化。 “怎么,你还赖着不走了?白天过来装装样子得了,晚上你能行?”就许觅那鼠胆,晚上搁这儿不得吓疯。 许觅呆愣了一会儿,莫名有点慌乱。想到要面对一对陌生的父母,心中无所适从,起了逃避的想法。 “我不回家,祁曜还没醒过来我不放心,我得陪着他。”许觅语气坚定,面上看不出一丝伪装。对祁曜的心是假的,不想不敢回家倒是真的。 王浩东轻嗤一声,“随你,回头你家长找学校了别哭。”他也在这,量许觅也不敢做什么。 许觅起身坐到离王浩东最远的沙发,打开饭盒默默地进食,心不在焉。 突然他抬头看王浩东,“你有手机吗?我和他们说一下。” 王浩东正在玩赛车游戏,闻言暼他一眼,把手机扔了过去。 拿到手机,许觅又犹豫了,他并不知道号码。正为难的时候,他在王浩东通讯录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拨出电话。 没过多久,那边通了,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比孤儿院里慈爱的院长奶奶还要温柔。 不知为何,许觅鼻尖一酸,眼眶热热的。 “觅宝,你怎么还没回家呀?妈妈今晚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妈……妈,我今晚不回去了。”许觅抑制想哭的冲动,心里明确地知道这不是自己真正的妈妈,还是为那份温柔所诱惑、感染,从来没有过的体验,盼了多久都没有的,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了。 “怎么不回来了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妈妈,都有妈妈在。”女人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担忧。 “有个朋友生病了,他家里人都不在,我得照顾他。”许觅解释,“您不用担心,还有别的同学一起。” “啊……这样呀,吃饭了吗?妈妈给你送过去吧。” “刚刚吃了,您放心。” “是什么样的朋友呀,妈妈认识吗?” “是祁曜,他出了车祸。”许觅记得原主是和家长提过祁曜的。 “怎么发生了这种事,他没事吧?”许母记得那孩子人还不错的,儿子很喜欢和他玩,这下该很难过了。 “不知道,医生说要观察。” “啊那好吧,明天要回家哦,别让自己太绷着了,都会好的。”许母安慰。 “好,谢谢妈妈。” 挂断电话,许觅舒了口气,把手机还给王浩东并道谢。 许觅收拾好吃剩的食物,走到床边试了试祁曜手的温度,有点凉,他把空调调高了些,然后拿起垃圾出了门。 第3章 “美云,昨晚送进来那个男孩听说是祁家的少爷,是不是真的呀?” “对呀,院长都亲自出手了,伤得可够严重的,那腿多半是废了。” “不至于吧,他家那么有钱,多厉害的医生找不到。” “那也要看受宠不,你不知道吗,躺着的那位祁少爷是原配生的,受宠的是现任生的。祁总可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反倒是祁太来了回。” “那看来这后妈倒比亲爸强点,起码面上是做得不错。” “别天真了你,我悄悄告诉你,你别给别人说啊。”女人压低了声音,凑近同伴耳朵,“我表姐是祁少的护工,祁太私下交代不用经常过去,打扰他休息,醒了要第一时间报告。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摆着吗?一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又没人看着,出点什么事可太容易了。” “我的天......”同伴捂住嘴,双眼睁大。 美云笑着拿开同伴的手,“吓到了吧,这种事多了去了,咱讨论讨论得了,也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事,你好了吗?” 同事点点头,两人一起从洗手台离开。 许觅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拉开门出来。他扔完垃圾顺便上了个洗手间,正好碰上两个护士讨论祁曜的事,恰好还提到了那个有问题的护工,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个高中生,不可能一直守在祁曜身边,王浩东他们也是。在祁曜有自保能力之前,护工是最能接触到他威胁到他的,得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想到这,他一眼瞥到洗手台上亮晶晶的东西,迅速拿起追了出去。 “姐姐,你的发卡掉了。” 那两人没有走出多远,许觅没两步就到了她旁边,微笑着说到。 “啊......还真是,谢谢你呀。” 美云猝不及防被个好看的少年拦住了,她愣了下,视线触及少年手里拿着的东西,立马反应过来,微笑着道谢。 “姐姐,那个......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 许觅耳根通红,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微弱。 “噗嗤。”,美云的同伴没忍住笑了出来,少年害羞的样子像极了可爱的小白兔,让人忍不住逗逗,“小孩子要好好念书,别随便搭讪好看的小姐姐哦。” “我……我不是……” 话是对着同伴说的,澄澈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看着美云,让人生不出一点防备和抗拒。 美云轻笑一声,“微信可以吗?” “当然可以,姐姐我没带手机,你告诉我号码就可以,我能记住的。” 像被允许多吃一颗糖的小孩,许觅满脸的欢欣雀跃。 美云报出一串数字,和许觅互道再见。 远远的还能听见二人在讨论自己,许觅没有在意,快步往病房的方向去。 见他回来,王浩东只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没有搭话的**。 短暂的对视让许觅察觉了丝不寻常,王浩东向来是直来直往,何时会有眼神闪躲,对着自己就更不会了。 难道是离开的这点时间发生了什么? 能让他对自己逃避,只能是和祁曜相关了。 许觅走到床边,仔细地查看祁曜,一寸一寸看过。 “你干嘛呢,眼神直勾勾的,吓谁呢!” 王浩东也许是心虚,坐不住了,过来把许觅拉开。 许觅一脸的莫名其妙,用眼神询问它。 “边儿坐着去,曜哥我看着。”王浩东不容辩解地把他推去沙发上,自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 联想到白天的指甲印,许觅起了一个荒谬的怀疑。祁曜可能并不只是意识醒着,他是真的醒了。 虽然和剧情不符,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都能穿书了。 祁曜醒了不想让他知道,是在防备他,对自己的兄弟不可能防备,所以王浩东知道了。王浩东帮着一起隐瞒,也说的通。 看这情形,王浩东和祁曜都不想让自己靠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不过也不能太干脆地妥协。 “王浩东,你们不是已经同意让我照顾祁曜了吗,怎么又反悔了?是我照顾得不好吗?” 许觅话语里带着丝不易察觉又不容忽视的委屈,他没有态度强硬的质问,反而从自身找原因。 王浩东想到许觅离开病房前给祁曜试温度,又调整空调温度的行为,细致到位,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他照顾不好的话。 可现在是这个问题吗? “我可没那么说,是让你好好休息,不然明天谁来?” 王浩东不太自然地说到,这种关心的话,怎么说怎么别扭,说完他从脸红到了脖子。 “哦。” 许觅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默默地坐回沙发,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这一天可把他累坏了,主要还是精神上的强压,“勉强”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病房里静悄悄的,王浩东笔直地坐着,坐得脊背都疼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皮子一沉,差点栽倒在病床上。 “嘶~”他疼得直吸气,还不敢发出声音,捂着被掐疼的地方,控诉地看着罪魁祸首。 祁曜没有理会他,眼睛看向许觅的方向。 王浩东会意,过去查看了下,确认是睡着了。 “曜哥,睡了。”他用气音说到。 祁曜眨眨眼表示知道了,又看他手上。 “曜哥,你都有掐我的力气了,还没说话的力气?” 王浩东嬉笑着,眼眶里好像有热热的东西,被强行憋了回去,把手机调到输入界面,放到祁曜手可以触碰的地方。 祁曜:“明天把他弄走。” 王浩东为难地看着他,他也想,这不是没成功呢吗。 “曜哥,他是你男朋友,我们可赶不走。” 祁曜翻了个白眼,继续输入:“想办法,我不相信他。” “我也不信,祁焕那家伙都找上他了,谁知道他俩暗地里有没有联合,但你没醒我们还真不好赶他走。” 祁曜:“没用。” 王浩东看着那俩字很像怼一句:你行你上,到底是不忍心。 “我和沈则他俩商量好了,会多盯着他,你放心。别纠结他了,我问你,这回的事是不是孟婉茹那贱人干的?要真是,我带家伙去非把她弄死不可!” “这事没那么简单,别轻举妄动,我醒的事除了你们三个,谁也别说。” “你爷爷也不说?” “他不知道我车祸了,别告诉他。” 以祁爷爷对他的疼爱,如果知道,现在一定是守着他的。爷爷身体也不好,不能刺激他。这也是他和孟婉茹他们少有的共识。 “好吧。”王浩东应下来,收回手机,“该做什么我们知道,你好好休息。” 祁曜闻言闭上了眼睛,浑身疼得厉害,像被扔进了滚烫的热水,灼烧刺痛。这些都比不上双腿的无感,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逃避,只会避无可避。 第二天一早,等医生过来查房后许觅准备回家一趟。 “祁曜,我会很快回来,你别怕。” 许觅柔声道,轻轻在他眼上落下一吻,嘴角上扬,形成一个愉悦的弧度。 王浩东拿着早餐回来看到这一幕,眼睛差点掉出来,就差没指着许觅鼻子说:你污染了曜哥! “我回家一趟,会尽快回来,辛苦你照顾他一下。” 许觅说到,没等他回应就走了,态度坦然。 “你你你……” 直到许觅走远了,王浩东都没再说出来一个字。他顾不上手里的粥会撒,快步跑到祁曜那,脸色复杂。 曜哥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醒着怎么一点反应也没,从来没人敢那样对他,哪怕是许觅,以前最多也就是牵下手,还很快会被甩开。 所以,大概睡着吧,不知道最好。王浩东松了口气,放心地坐沙发那吃早餐。他没注意到祁曜微微收紧的手。 从医院出来,许觅本来是想打车回家的,想到原主的家境,还是放弃了。正好附近就有站牌,干脆坐公交了。 等许觅回到书中描写的那条狭窄阴暗的小巷子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原主的家在城市的边缘,是贫民聚集区,俗称贫民窟,偏远破旧又脏乱。这里什么人都有,你能听到最粗俗的话语,也能见证最悲苦的无奈。在这里,没有人有余力去帮助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好自己。 原主一家就住在这里,穷匮的物质条件造就精神世界的贫乏,原主从小在这种条件下长大。他渴望脱离这种生活,不愿被同化。他努力读书上进,发现还是太慢太难。所以,当得知祁曜的身份后,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以他为跳板。 你情我愿的事,不能说错,只是他后来的路歪了。人为了自己的私益使些手段不算什么,但当这种手段是害人时,就注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定程度上,许觅认为自己和原主是相似的,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放过一切机会,但不同在他有底线。 “哎,这不是觅觅吗?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妈!” 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拉着许觅说到,脸上难掩焦急。 “发生了什么?” 许觅茫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原主毕竟是炮灰,原书中对他的描写没有那么细致。 “今儿个突然来了一伙人,对着你妈的摊子就是砸,你妈去拦着被推倒了,摔得不轻。说送她去医院也不肯,现在在家待着呢。”妇女解释道。 “你说怎么还会有这种人,看着不像我们这块的。” “他们有说什么吗?” 许觅怀疑是祁焕做了什么,自己昨天刚刚和他作对。而且闹事的不是这边的人,就更值得怀疑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问你妈,快去看看她吧,我就不进去了。” 说着就到了许觅家门前,门上挂着个手工编织的福字,墙上还有没揭干净的对联的痕迹。 许觅从兜里拿出钥匙,拧开。 第4章 “觅宝回来了?”许母听到锁孔转动声,扶着腰起身到门口。 面前的女人面容温婉秀丽,眉眼与许觅极为相似,柔顺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在两颊散落些许碎发。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不影响其魅力,可以想象她年轻时也是个十分出众的美人。 许觅看了几秒就低下了头。 “您怎么没在床上躺着?上药了吗?” 许觅上前扶着她,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又拿过桌上的药水和棉签。 “妈妈没事,就是摔了下,别担心。” 许母柔柔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药水放回桌上。 “你的同学怎么样了?” “还昏迷着,应该快醒了。妈妈,今天是怎么回事?” 许觅被她的笑晃了下眼,太温柔亲切了,和他憧憬中的一模一样。 “妈妈也不是很清楚,按理说交过保护费了就不会有人来捣乱,那群人像是外来的。” 提起这事,饶是许母不想让许觅跟着担心,眉眼间也不自觉笼上了一层愁雾。早餐摊子是他们家主要的收入来源,要是多来几次这样的事生意也不用做了。 “他们有留下什么话吗?” “说到这个,觅宝,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他们说什么让你识相点……觅宝,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妈妈说,虽然妈妈没什么本事,还是会尽力保护好你的。” 许母眉尖蹙起,握住许觅的手,烟水般的眸子温柔地凝视着他。 “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您别担心,我会解决好的,不会有事。害您担心了,对不起。” 感受着手上传递的温暖,许觅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多。 许母看似柔弱,实则十分坚强,不然也不能一个人把原主拉扯大。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儿子,会多受打击。这样温暖的母爱固然让人贪恋,其中的沉重也是难以承受。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原主,无法心安理得。 “傻孩子,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妈。” 许母好笑地用指关节轻敲了下许觅的脑门。 “你们快期末考试了吧?有没有感觉压力很大?这两天要不要和同学去放松下,听你张阿姨说附近新开了个电影院。” “不用了妈妈,我等下还得去医院。” 许觅捂着脑门,愣愣地说到。 “他应该有家人照顾,妈妈知道你们关系好,也没必要天天守着,还得顾好自己的身体。” 许母不太赞同,但是到底也没阻止,只是让他吃了午饭再过去。 应付完许母,许觅松了口气。他去了原主房间,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更多的相关信息。 原主的家很简陋,总共只有两室一厅,还是没装修过的那种。许觅的房间稍好一些,墙上的石灰没怎么脱落。 床单是简单的蓝白格子,整洁干净;桌椅摆放整齐,书本也分门别类堆放着。房间小却不显得逼仄,有条不紊。 许觅拉开桌子的抽屉,在里面找到了原主的手机和一个笔记本。 手机他不知道开锁密码,但是可以指纹解锁。许觅翻了会儿,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高中生是不允许带手机去学校的,原主可能用得不多。 打开微信,输入背好的那串数字,添加好友。把手机放到一边,许觅开始看日记本。 记录了一些很简单的日常,开心的事、难过的事、想要的东西、梦想和憧憬,和书里他做的事基本贴合。 唯一有价值的是,那次在医院不是祁焕第一次找他,在车祸前他就找过他,正好在车祸前一天。 原主写:祁焕话里话外和祁曜要出事了一样,莫名其妙。祁曜才是正经的被承认的继承人,祁焕只是个私生子而已,为什么这么狂妄。我很坏,我不喜欢祁曜,但是祁曜能给我想要的,我就不会背叛他。 读完原主的日记,许觅感叹原主真的太符合心机二字了,他做事不是凭纯粹的喜欢和厌恶,一定是带着目的的。功利第一,手段不论,喜好也不重要。这样的人如果有足够的机运和智慧,绝对能成大事。 可惜他是个炮灰。 “觅宝,安安来了!”,突然,许母喊到。 说着安钰就进了他房间,“许觅,你咋想的,还真守了祁曜一个晚上?” 许觅点点头,“我等下还得过去,你有什么事吗?” 安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你知道王浩东他们几个背后怎么说你的吗?我听说他们打了个赌,赌你能装多久。” “随他们说,我做我想做的。” 许觅不以为意,王浩东他们对他有意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是,我说许觅,你忘了你本来的目的了?别想蒙我,我俩谁不知道谁。要我说,你真没必要,该分手就分手,装什么真爱,假不假?” 安钰恨不得给他脑子敲开,看看最近是被什么堵住了。 “我也觉得假,可是让我不管他我也做不到。可能演戏演久了,入戏太深出不来了吧。祁曜他,对我还是挺好的。” 许觅沉默了一下下,违心地说着,对不起朋友,生活所迫。 “唉,你别是斯德哥尔摩吧,就祁曜之前那爱理不理的鸟样,对你好?”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什么男朋友,人就是把许觅当小跟班,连牵个小手都不让。 “你图他啥呀,图他脾气臭不能走?” 安钰是想不通了,之前祁曜还有有钱有势的优点,现在呢?以后能不能继承家业还是个未知数。关键是,他还不喜欢许觅。 “哪那么多目的性,做人不能简单点?我现在就想陪着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也知道,我从小没爸,就喜欢这种强势的。” 许觅顺着说下去,发现还挺能逻辑自洽。 安钰:“...…” “随你随你,可别后悔。这是昨天下午的笔记,和留的作业,下周一要交。” 安钰说着递给他一个笔记本,不想再和脑子坏了的人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谢谢啊兄弟!” 许觅大声道,嘴角不自觉带了笑。安钰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好朋友、好同学,他的三观充满了包容性,对朋友也很义气,和这样的人相处会很舒服。 许觅突然有些羡慕原主了,家人、交心的朋友,都他来说都是奢侈品。 “觅宝,这些带着晚上吃,热一热就好,外面的吃的不干净。” 临出门前,许母递给许觅一个保温盒,里面是她特意留出来的新鲜饭菜。 “好,谢谢妈妈。如果那群人再来闹事,您打我电话,我把手机带上了。” 许觅叮嘱到,祁焕那种表面君子背地小人的,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他不放心。 想不通祁焕为什么非要逼自己去对付祁曜,他都不动动脑子的吗?祁曜根本不喜欢原主。就想趁他病,要他绿? 唉,也许是自己开了上帝视角吧。纠结这个也没用,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祁曜要是早点醒就好了。 他可能已经醒了,得让他承认自己醒了呀。 许觅一路思考着,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病房,守在那的人已经换成了沈则。 “来了?” 沈则和他打了个招呼,比起王浩东,明面上看态度好得多。 实则,他们三个里最可怕的就是这个沈则,心思深沉不可捉摸,笑里藏刀。 许觅点点头算是回应,把带来的保温盒放到桌上,然后去病床那查看祁曜的情况。 嘴唇有些干裂,眼睛部位需要清理下。 许觅先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用温水浸湿拧干,轻柔细致地擦拭祁曜的眼周和眼角。然后又去接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润泽他的嘴唇。 从沈则的角度看过去,许觅的侧脸柔和得不可思议。一举一动小心翼翼有细致耐心,好像对待最珍视的宝物。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质,他都要被迷惑住了。 他越是这样,沈则心中的异样感就越强烈,许觅太反常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沈则暂时没有揭露他的打算,毕竟没有证据,不如以静制动。如果许觅另有目的,迟早有一天,他的狐狸尾巴会露出来。 帮祁曜打理完,许觅空闲下来,做到他的床边准备和他说说话,医生说这样有利于促进他醒过来。 “祁曜,你都睡了快两天了,骨头都睡软了,也该醒过来了。” “你是不是不想去上课才故意不醒过来的?今天是周六,你不用担心的。” “你再不醒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知道吗,你哥,就是祁焕,他今天找人去砸我妈的摊子。因为我昨天拒绝帮他欺负你了。” “肯定不会只有这一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欺负我没事,欺负你和我妈就让我很生气了。可是我也拿他没办法。” “祁曜,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们还要一起去玩,一起考大学呢。醒过来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许觅不间断地说着,口水都说干了,就在他准备停住的时候,祁曜的手动了下,很小的动作。像是忍无可忍刮了下床单。 许觅心下一喜,祁曜果然很烦聒噪呀。 第5章 “今天下午孟婉茹请的医生就到了,调查过了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是孟婉茹娘家培养的人,祁斯铭也同意了。你没吃他们给的药肯定会被看出来。” 沈则冷着脸,提到那个名字眼里是浓浓的厌恶。 “意料之中,我心里有打算了,你们别担心这个。那个人可信吗?” “查了他的履历,的确是温爷爷的手下,拿出的东西也很有信服力。按道理,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当年的内情我们都不清楚,他不出来谁也不会知道。” 祁曜冷笑一声,“祁斯铭……呵呵,恶心至极。” “曜哥,祁焕那小子要不要教训下,天天蹦哒的可欢了,我看他要上天!前几天我和千城可是看见了,他堵着许觅不让走。不是千城拉着我就上去揍他了。” 王浩东气愤地开口,甭管他和许觅合不合的来,那是他曜哥的人! 祁曜一听就知道他说的哪次,那天生日会回来许觅也没有和自己说遇到了麻烦,看起来还很开心。 “不用管他,成不了什么事。” 既然他不说,当做不知道就好了。 “爷爷那边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些。” 对这个唯一关心他的老人,祁曜心里是有些愧疚的,老让他担心,现在连去看他都做不到。 “祁爷爷被送到了F国疗养,祁斯铭还没拿到股份,不敢做什么。孟婉茹私底下频频联络股东们,想要进董事会。”沈则说到。 祁曜嘲讽地掀了掀唇,“这个女人为了钱权真是不遗余力,只是她还是没认清祁斯铭,进董事会的事成功了,对她弊大于利。” “显然她是为祁焕铺路,祁斯铭自己还没享受够权力,怎么会容忍有人撼动他的位子。”沈则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孟婉茹不算太聪明,心计倒是不少。上次车祸让你暂时失去了掌控祁氏的可能,她肯定会想办法让你彻底失去竞争能力。在她眼皮底下,你的腿想要恢复很难。” “对啊曜哥,你的腿可得赶紧治好,拖越久越不容易。干脆先别管劳什子的孟婉茹了,我们陪你先把腿治了!” 王浩东看着坐在轮椅上瘦弱苍白的少年,感觉眼睛刺刺的疼。 “现在还不行,她的关注点放在我的腿上,我们就有机会实行我们的计划。我外公外婆、妈妈的仇,我的腿,都要一一还回去。至于祁氏我不屑要,也不能留给他们。” 祁曜眼神冷厉,语气阴冷低沉,像是寒风酷雪中跋涉的孤客,深藏的利剑随时可以拔、出来搏斗。 “曜哥放心,兄弟们都陪着你!” 李千城说到,另外两人也是眼神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祁曜听着他们的话,想到了许觅,他也说会一直陪着自己。自嘲地笑了笑,对他们三个说:“嗯,送我回医院做检查吧,先按计划来,以后有事还是在这里,别墅里有他们的监控不安全。” 三人秘密把祁曜送回医院,做完检查去和许觅碰头。 王浩东把许觅拉到一边又警告了一番,态度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曜哥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他,我们兄弟几个都感激你!”王浩东压低声音,“祁焕那个狗东西再找你麻烦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别让曜哥烦心。” 许觅心说他也没因为遇到麻烦让祁曜烦心过,因为知道说了他也不会在意。 “照顾祁曜是我愿意的,你放心,祁焕的事我先谢谢你。” 许觅微笑着,态度十分礼貌,和他交流完回到祁曜身边,细心地整理他盖腿的薄毯子,推着他离开。 “沈则,我怎么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呢?这许觅是真的转性,成痴情种了?” 王浩东看着许觅离开的背影,不太相信地说,但是眼睛看到的又确实不能骗人。 “他真痴情还是假做戏不重要,你没看现在曜哥对他多依赖?我们多盯着点就好了。” 李千城揽着王浩东的肩膀,拉着他反方向走。 沈则也迈步离开,附和一句:“有所图才容易掌控,就怕别无所图,只要曜哥对他还有价值,就是安全的。” —— “祁曜,这药不是有问题吗?你怎么能吃?” 回到别墅,祁曜让许觅把今日份没来得及扔的药拿过来。 “下午孟婉茹会派人过来检查。” 祁曜淡声解释,抢过药就着温水一口吞下。 “记得配合我,别露馅了。” 许觅担忧地看着他,尽管心里不赞成,还是点了点头。书中祁曜腿一直好不了,孟婉茹是个很大的因素,就凭她做的这些小动作,足够害人了。 服下药祁曜开始装睡,因为吃了不正确的药脸色惨白惨白的,头也隐隐作疼,浑身乏力,膝盖往下没有一点感觉。 没过多久孟婉茹带着医生过来,祁曜睡眼朦胧,神志不太清醒地任由他们摆弄。 许觅也被医生的助手带到一边问话。 “祁先生最近食欲怎么样?” “吃不了太多,经常头晕想吐。” “有没有带他做一些复健运动?” “除了推他出去散步,没有其他的活动,他说腿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动不了。” …… 这边问话结束,那边医生也检查完了,许觅看医生面色凝重地对孟婉茹摇了摇头。 孟婉茹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下,立马蹙眉,做出忧愁的样子。 “李医生,以你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吗?你可是这个领域的权威啊,想想办法吧,他还这么年轻,怎么接受得了……” 说着,孟婉茹语带哽咽,凑近床边伸手摸摸祁曜冰凉苍白的脸。 “对不起祁太太,我真的没办法,小祁先生的腿伤太严重了,腿神经损伤严重难以复原,而且……本人的意志也过于消沉,我也很遗憾。” 医生一脸为难,无能为力地摊手。 “可怜的孩子,要让你爷爷知道得伤心了,你爸爸最近也是时常叹气。李医生啊,你想想办法吧,至少让他情况能好点,也不求治好。” 医生点点头,表示尽力而为,叮嘱了许觅一堆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阿曜,你得振作起来,你的人生还很长。这个医生不行,阿姨再帮你找新的,总有一天会把你治好的。万一不行,阿焕是哥哥,不会不管你的。” 孟婉茹弯着身子,语气温柔。 祁曜迷离涣散的眼眸里藏着讽刺厌恶,他虚弱地张了张嘴:“出去……” 闻言,孟婉茹脸色一变,眼神冷了很多,语气还是温柔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可是你妈妈也不在了,你爸忙工作,我不关心你还有谁?” 孟婉茹弯着唇,“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放心,我会经常过来关心你的,不会让你觉得无依无靠。”最后四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提醒祁曜他现在的处境。 祁曜费力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谢谢啊孟小姐……” 闻言,孟婉茹狠狠瞪着他,眼中像燃着火焰。胸口剧烈地起伏,半天没说出来话。 最后重重地“哼”了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离开了。 室内归于安静,许觅连忙把门关上反锁,然后取了个盆回来。 “祁曜,催吐会吗?快把药吐出来!” 他只是吃了一次就这么难受,可以想象那药对身体有多大损害。 孟婉茹根本不怕祁曜去揭发,那些药市面上根本没有,完全可以说是专门让人为祁曜研制的特效药,只是副作用大。祁曜现在势单力薄,没有证据根本斗不过他,车祸的事也是一样。只要祁斯铭还帮着孟婉茹,只要祁斯铭还没倒,孟婉茹就没事。 祁曜认清了这些,所以一直隐忍。 “呵,吐出来有用?” 祁曜不以为意,躺在那双目焕然。 许觅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盆放小桌子上,自己从床的另一侧上去,一手扶着祁曜,一手伸出两指到他的嘴里,抠他喉咙眼。 祁曜吃了药身体正虚弱,一下没反抗过许觅,被他的动作弄得胃里一阵恶心,没两下就“哇”的一声吐出来了,除了刚刚吞下的药还有午餐。 许觅也没嫌弃他的呕吐物臭,拍拍他的背将他放平,又立马下床去处理装着呕吐物的盆。 “来,漱漱口。” 许觅端着温水过来要喂给祁曜,谁知道他躲开了。 许觅一看就反应过来了,感情是自己嫌弃自己,换了只手再去喂他。 “我洗过手了。” 在他漱完口后,许觅委屈巴巴地解释了一句,明明是为了他好还要被嫌弃,自己都没嫌弃他臭。 “你照顾病人都这么粗暴的?” 祁曜眼里还有呛出来的泪,脸上留着许觅的指印,像是无声的控诉。 “咳咳,当然不是,特事特办!再说了,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上心的。” 许觅看着他红白交错的脸又泪眼汪汪的,活像是良家少男被欺负了,尴尬地咳了咳解释道。 “呵呵呵。”祁曜笑了笑,“去给我倒杯水吧。” 许觅被他的笑晃了眼,认识这么久就没看他这么真实地笑过,不是冷笑就是讽笑,瘆人得很。这样乍一看,真挺勾人的,不愧是公认的校草啊。 “口水,收收。” 祁曜似笑非笑地开口提醒。许觅现在看他的眼神,和很多向他表白的小女生小男生一样。 许觅红了脸,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流口水了,真不至于。他自己的颜值一直也是很优越的,每天看看自己都可以防止花痴。 恼羞成怒地捏了把他的脸,许觅早就想这么干了! 祁曜被他放肆的动作惊到了,一时也忘了反抗,只是泪眼朦胧地看许觅,让他很有负罪感。 “喝水是吧?我去倒。” 还没好好感受他脸蛋的滑腻,许觅就像是被烫到般收回了手,快速起身离开。 放下水后,许觅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妈妈快要手术了,她存给许觅念大学的钱是够手术费的,后期的疗养就不是很够了。许觅查看自己的直播账户,一周多的时间已经有四万多了,这还是除开了给平台的分成。不得不说,这一行钱来的快。 逗逗直播的人私底下联系了许觅,问他要不要签约,许觅拒绝了。签约代表要接受平台的安排包装,很多东西就变了味。许觅没有成为一个网红的打算,这样暴利的行业容易失了本心。他还是更愿意做真正想做的事。 等开学了,和妈妈一起经营小餐馆,加上小说收入,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许觅很有信心。 正在静心构思剧情的时候,电脑上扣扣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安钰:觅觅,你直播的事被人爆出来了!他们诬陷你被包、养,还把阿姨的信息泄露了!现在学校的贴吧和论坛都在涛这个!附带网页连接。 许觅点进去看,只觉得怒气翻涌,这世界总是不缺少键盘侠的,不辨是非,想喷就喷。仅仅因为他直播的背景是豪宅,就恶意揣测他。固然是有心人引导,这些人也过分了。 帖子里的照片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把他和妈妈的脸爆了出来,甚至是妈妈在住院的事。还因此,为他被“包、养”添了动机,卖、身救母。 许觅都给气笑了,发消息让安钰先帮他把照片删了,又给王浩东发消息。万万没想到白天才说的谢谢,下午就用上了。 这么无耻的手段,许觅觉得非祁焕莫属。而且,不久前刚刚和他发生冲突。 许觅没有祁焕的联系方式,让王浩东一起发过来,还没来得及联系他,他自己就找上来了。 他发的语音:“许觅,礼物收到了吗?心情怎么样?” “祁焕,你什么意思?” “先祁曜,后孟皆,既然你不是非祁曜不可,我祁焕怎么就不行了?是钱不够多,还是诚心不够?许觅,我给过你选择的,是你逼我。” “论卑鄙无耻,你的确比他们行。祁曜倒了八辈子霉,被你们母子坑。” “他倒霉是他活该,我劝你放乖点,别逼我来硬的。现在可没人能护着你,祁曜那家伙不是个长命的!” “所以,你诬陷我被包、养,是为了逼我屈从你?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的。而且你确定你想要我,是出自内心,而不是和祁曜较量?呵呵,祁焕你承认吧,你就是嫉妒祁曜。” “我为什么嫉妒他?嫉妒他现在是个废人吗?许觅,别执迷不悟了,也别试图激怒我,没你好果子吃!” “如果不嫉妒他,为什么一直纠缠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祁焕,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如果不是有个一直为你筹谋的妈妈,你什么都不是,哪怕你们使计让祁曜出了车祸,又能怎样,只能显出你们的卑劣!” “哟呵,这小嘴够利的,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我可是很期待呢。” “那你就想着吧,不可能的。” 许觅终止和他的对话,把和他的聊天记录保存下来,语音消息也做了备份,存到了手机的秘密文档里。这些以后都会用上的,现在拿出来意义不大。 发生了这事,许觅也没心情码字了,出去看了看祁曜,他睡着了。 “你去哪?” 手刚刚碰上门把手,就被喊住了。 “出去走走。” 许觅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被网络暴力了。这件事不处理好,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学业,在学校还要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陪我说说话吧。” 祁曜撑着床起身,背靠着床头,黑眸幽沉沉的。 许觅想了想坐到了他床边,今天发生的事真的有些多,那对母子各有各的谋算,搅得他们不安生。 “遇到了麻烦怎么不和我说?” 祁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无心的一句。 “你怎么知道了?” 许觅有些惊讶,刚刚才发生的,是不是王浩东告诉他了?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我,难道不是更希望喜欢的人站在身边吗?” 祁曜语气加重几分,有质问的意思。 许觅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你现在情况特殊,我不想影响你身体。祁焕的事我可以解决的。” “你的所谓解决就是容忍吗?对着祁焕那个狗东西容忍,把我当什么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祁曜双手握拳,黑眸直直地盯着许觅,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 “当然不是,我已经拜托王浩东了,就想着没必要再麻烦你。我又不是包子,你就算了,凭什么容忍欺负你的祁焕!” 许觅伸手握住他的,把他握紧的拳头掰开。 “不要生气了,真有解决不了的肯定还是想着你,没必要大材小用的。” “你让耗子干什么去了?” 祁曜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太对。 “祁焕造我谣,我让王浩东帮忙解决,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话音刚落,祁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黑了,他抚着胸口咳了几声,喘着气:“许觅……你他娘的,真可以!”还一而再再而三。 许觅不明所以,连忙上去帮他拍背,却被推开了。 “你真以为我离不开你是吗?我TM不需要你每天在我面前装得开开心心的!滚!” 祁曜眼底泛红,吼完后嗓子撕裂般疼,还是不及再次认清的心疼,和从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许觅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他现在心情也不好,懒得哄他,试探着:“那我真的……滚了?” 祁曜看着他茫然不懂的样子,心口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鸡同鸭讲后的曜崽:心好疼,媳妇把我当外人,他眼里根本没我! 第6章 趴着太久,眼睛酸涩、脖子僵疼,许觅检查一遍写好的作业,露出一个疲惫又愉悦的笑容,这导数函数什么的可把他折腾坏了。 看了眼时间,六点多了该订晚餐了。 许觅一手揉捏僵硬的脖颈,一手翻看手机点餐页面,正在准备下单的时候,想到还有个祁曜。也不知道他现在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祁曜,醒着吗?” 许觅凑过去试探着喊了两声。 “我要订餐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红枣粥还是绿豆粥?” 看他睁开了眼,许觅继续问道。 说完只见祁曜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许觅恍然想起书里说过祁曜不爱吃甜,原主和他相处那么久应该知道的。 “好吧,给你订个冬瓜瘦肉粥。别瞪我,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等你好了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许觅就是感觉他不高兴了,以为是不想喝粥。这事他有经验,以前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生病了也这样,给颗糖哄哄就好了,祁曜估计也差不多,就是难度稍高。 “不过外卖还是不卫生,回头等沈则过来了我去超市买点食材。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热?” 许觅放柔了声音,像个温柔的大哥哥。 祁曜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露出俊秀的脸庞,有种病态的白,点点零星的小伤痕给他添了几分凌、虐的美感,活脱脱一个颓丧系美少年。不得不说,人家真的是有做主角的资本,光这张脸就好看的可以C位出道了。最让人羡慕的还是他的发际线,即使因为伤口被剃掉了,从青茬也能看到他发际线适中,没有过高也没有过低,还有个美人尖。 许觅下意识撸了把自己脑门的头发,倒也还不错,毕竟是外在条件超优的强力炮灰。 “闭嘴。” 祁曜一脸嫌弃,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太露骨了,而且还撩头发,心思过于明显。自己现在像是能做什么的样子? “哦,我订完了,你先喝点水吧,可以排毒。” 许觅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任劳任怨地伺候祁大爷喝了杯水,还体贴地帮他调低室温。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说话吗?怕你无聊。” 许觅才不想陪他说话呢,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小说不好看,非得自找没趣。相信祁曜也是和他想的一样。 果然,祁大爷话都懒得再说一句,合上他金贵的眼睛,直接把许觅无视了。 许觅暗笑一声,默默回到沙发,趁着空闲思考以后的生计。他对回到原来的世界没抱什么期望,根据他纵横网文界多年的经验,穿书穿越基本回不去,他连系统这种存在都没有,希望更渺茫。与其成天钻研怎么穿回去,一次次失望到绝望,不如想想怎么把眼前的生活过好。 原主的家庭情况经过实地考察,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全家就两口人,靠许母的早餐摊撑着。他现在只是高中,许母就很吃力了,等他大学就更艰难。 赚钱的法子许觅倒是有不少,基本什么都尝试过,以前他也是靠着自己念完了大学的。只是马上高三了,他有很多知识还没捡起来,又要照顾祁曜,没什么空闲去做兼职。倒不如趁着暑假复习知识,再干点方便的工作,比如他的老本行——编剧,他可以先写网文,正好有很多脑洞还没来得及写。 想到就做,许觅先去相关论坛转了转了解情况,然后在墨色文学网注册了作者号,直接开工。墨色文学网和他原来世界常待的网站情况和规则差不多,很容易适应。 整完文名和简介,许觅感觉眼睛不太舒服,被迫停止。做了太久作业,加上手机屏幕太小又要打字,导致用眼过度。 正好这时候外卖员到了,许觅和祁曜说了声下楼去取外卖。 为了表现对祁曜的上心,他决定先喂他。 给他的胸前围了块兜布,细心地用小勺子舀起、吹凉,面色温柔:“来,张嘴。” 如果不是脖子被固定住了,祁曜头一定是别过去的。他倔强地抿着嘴,没有张口的打算,谁知道粥里面是不是沾上了他的口水,多脏。 灯光照映下,许觅看起来温柔极了,笑容暖暖的好像能淌进人心间。祁曜睫毛微微一颤,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温热微咸的粘稠液体进到口腔,祁曜手抓了下床单,想起初醒时掌心的黏腻感,一时竟也没什么反感。 许觅满意地看他把粥咽了下去,装出来的温柔笑容真实了许多,更显得温暖触人心弦。 第二勺粥又到了嘴边,祁曜再没什么抗拒。只是那淡漠的神情和空洞的黑眸显出了几分自我嫌弃和自暴自弃。 “曜哥,我妈托我给你带了个汤,说是......” 沈则推门进来看祁曜围着兜布,乖巧地被喂食惊得话都停住了。 “咳,曜哥都吃上了啊。” 沈则憋着笑走过去,近距离欣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在心里给许觅竖了个大拇指。 一碗粥见底,许觅放下碗给祁曜擦嘴,又把兜布取下。 “他一次吃太多也不好,什么汤呀,回头给他热了喝。” “猪蹄汤 。” 沈则把保温盒递给许觅。 “曜哥看起来还不错,辛苦你了,你先吃饭吧。” 沈则注意到桌上还没打开的外卖包装袋。 许觅应下,飞快解决了温饱问题,询问得知病房的电脑可以用后就去了隔间为美好人生奋斗。 看许觅走开了,沈则坐到床边压低声音:“曜哥,他对你看起来挺上心,你怎么打算的?” 祁曜轻嗤一声,“是对钱上心,我只是他看中的跳板。这种人好掌控,留着吧,回头你代表我和他签个雇佣合同。” 沈则点点头,“我现在有点佩服他,过分纯粹执着。他比起以前可是大不一样了,聪明很多,不知道是哪个高人指点的。” “查一下他和孟婉茹母子有没有勾结,不要打草惊蛇。” 祁曜眼眸暗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好。” “他母亲那,也盯着点,别让祁焕去找麻烦。” “你还记着这个呢?” 沈则有些意外,认识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曜哥是个心热的。 “我不喜欢牵连无辜。” 祁曜冷声道。 “行,你说的都对。” 沈则笑着回应,他也不会以为祁曜真对许觅有什么真感情,只是有一些特殊而已,两人平时的相处不像是情侣。 “孟婉茹和祁焕今天去找过你的主治医生,他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告诉他们了。” 说到正事,沈则面色严肃起来,浑身的气度完全不是像是个普通高中生。 “嗯,祁斯铭呢?” 提到父亲的名字,祁曜面容更显冷峻。 “还在M国,说是出差,其实是去见官方的人了。他这些年可费了不少力气各方拉拢,记得温氏地产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沈则一边说一边用手机给他看查到的秘密信息。 “迟早,会让他还回来的,是我一直太天真。什么父子,我们是宿敌。” 祁曜冷笑着,扯动伤口的疼痛好像不存在,心上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沈则伸手在他肩膀轻轻一碰,“来日方长,现在要紧的是你的腿,治疗不能拖。” “孟婉茹不是给我联系了医生?” 祁曜面带讽刺,人的**真的不容小看。 “懂了,我会安排好。许觅你还是防着点,即使他没有被孟婉茹母子收买,也不是个靠得住的,而且知道越多会害了他。” 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沈则右眼皮突突的,就怕认为荒谬的成了真。 祁曜翻了个白眼,“被耗子同化了?” 沈则:“......我错了,我不该多嘴,不在这碍您眼,小的撤了。” 大晚上来这找气受,他真是欠的。算了算了,不和病号计较。 —— “许觅,来我办公室一趟!” 在医院照顾了几天祁曜,转眼就到了周一,许觅刚把书包放下,准备上早自习。就见班主任脸色严肃地过来,敲敲他桌子。 安钰担心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犯了什么事。 许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跟在班主任后面出了教室。 “坐吧,今天找你是因为有人匿名举报你和祁曜在谈恋爱。是不是真的?” 班主任开门见山,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眼神锐利地审视许觅。 许觅低着头沉默了,这剧情在书里没出现过吧,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班主任把沉默认为是默认,脸色一下子黑了。他们班是尖子班,个个都是好苗子,尤其是这个许觅,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成绩滑落了,他还奇怪呢。作为老师,绝对不能容忍优秀的学生毁在早恋上。 “许觅,你在老师心里一直是好学生,老师也相信你能管好自己,能认真严肃对待自己的人生。我万万没想到早恋这种事会发生在你身上,对象还是那个刺儿头! 听老师一句劝,你和他不是一类人,走不到头的。他家里有钱,可以任性,你呢?你想想你妈妈是多辛苦才能供你上学,国家和学校又给了你多少帮助?” …… 班主任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对许觅很失望,希望他能及时改正,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你先回去吧,问你妈妈什么时候有空,来学校一趟。” 班主任终于说累了,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交代道。 许觅终于有机会说话,“老师我没有早恋,我和祁曜是坚定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只是好朋友而已,我能知道是谁造谣吗?您说的成绩下降的事,很抱歉,是前段时间我妈妈出了一些事,让我分心了,以后不会。” 许觅也没有说谎,和祁曜谈恋爱的是原主不是他,他只是无辜的接盘侠。况且他自己早就成年了,算不上早恋,最多是诱拐欺骗未成年少年,该警察管,不是老师管。 “啊……是这样吗?” 班主任不太相信的样子。 “你不是默认?” 许觅尴尬地看了班主任一眼,“是您误会了,我就是太震惊。不过我深深认同您说的话,并引以为戒。” 班主任掩饰性地咳了几声,说到底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带的学生的,“老师也不知道是谁,在信箱里拿到的,看笔迹不是咱班的,是误会最好,回去背书吧。” “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许觅揉了揉泛疼的耳朵,不愧是政治老师,教育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他盲猜是祁焕那个狗比,这种卑鄙猥琐的手段就他配的上。 “许觅,快过来,你看这个!” 刚回到座位,安钰就悄悄掏出手机。 第7章 屏幕上赫然是他和祁曜,背景像是某个游戏厅,祁曜在打游戏,他站在他旁边弯着身子,两人贴得很近。这只是一张,还有很多类似的,最新的是他和祁曜在医院。 “这是学校论坛上的帖子,都被顶上热门了,大家都在议论你和祁曜的关系,被学校看到就完了。这是有人要搞你呀,别担心,等放学了我去帮你把这些删了。” 安钰拍拍他的肩膀,担忧地看他。 “已经晚了,刚刚被叫去办公室喝茶就是为了这事,老师那暂时没事,帖子就拜托你了。这事大概率是祁焕干的,前两天我在医院就看他眼神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手了,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许觅神色坦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早恋这种事被发现了不过是劝退,祁曜已经休学且家里有权势,这事对他没影响。自己成绩好也不会有那种结果,祁焕想做什么?还是这只是第一步? “草,这傻逼玩意儿!我回头查下ip地址,非把他揪出来不可。祁焕这人阴得很,这事没这么简单,我们直接去找他问问?” “不,我们等,见招拆招。谁先憋不住了就是输家。” 祁焕就等着自己去找他呢,他在逼他求他放过,继而谈条件。少年的冲动多是为了自尊、颜面,祁焕在自己面前失了,就要在自己身上找回。现在想想他的那个眼神,和原世界很多人看自己一样,是见色起意。 “你说的也是,就快考试了,为这么个人分心划不来。等考完试他还不消停,爸爸陪你揍他去。” 安钰提到祁焕都犯恶心,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暗地里总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他和祁焕接触不多,事迹听得不少,都是从依附他的人那听来的。 许觅微微一笑,让他消消气,“背课文吧,等下老师上课抽查。” 安钰和他一样家里不富裕,为了拿奖学金学习上一直不放松,此时也缓和过来和许觅互相监督背书。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许觅检查完笔记和安钰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网吧。 “你今天好像格外认真,受什么刺激了?” 路上,安钰笑着问道。 “成绩下降了,不赶紧提上来老师又要怀疑早恋,唉我太难了。” 一般期末的课程多是在复习,他可是实打实重新开始,不认真点怕跟不上,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厉害,小看不得。 “哈哈哈你活该,让你之前浪。” 安钰一点同学友爱都没有,无情地嘲笑。 “对了你来上课了祁曜怎么办?” “我拜托了之前认识的一个护士姐姐,他现在醒了又有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应该没事。下午放学了我再过去。” 想到祁曜,许觅还是有些担心的,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碰他,午饭不知道会不会让人喂着吃。 “你还去?那暑假呢?你还去杨老板那吗?” 杨老板是一家咖啡店的老板,他们寒暑假都会去那兼职,待遇很不错。 “嗯......应该不去了,帮我道个歉。我找了个网上的兼职,正好可以兼顾照顾祁曜。” 他在网站发布文章后不久就有编辑来戳他,签约合同就等待录入了。 安钰沉默了下,“你都决定好了我也不劝你,别委屈自己。” “知道了,我是怎样人你还不清楚吗?进去吧,我们时间不多。” 许觅勾着他的脖子,笑容明媚清朗。 安钰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去,“放心吧,爸爸出马no problem!” 两人开了两台机子,安钰删帖,许觅趁着有时间码存稿。回头祁曜拆绷带了他事情就更多了,没那么多时间码字。 过了一会儿,安钰抬头:“帖子已经删了,IP地址有些麻烦,在一个叫星繁的网吧,很难确定具体是谁。” “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回头我们看看能不能拿到那里的监控。祁焕不一定是亲自做的,我们要有心里准备。” 毕竟是最惨的反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抓到他把柄,着急也没用。 “也是,有这次就会有下次,迟早揪出他。我们吃饭去吧。” 刚刚把饭打回来,许觅就发现多了个人,坐在他对面。 许觅和安钰面面相觑,“换个地方吧,” 许觅说着就端着餐盘要走开,被人拦住了。 “这么不想看到我?几天没见,许大‘校花’更好看了,赏脸一起吃个饭?” 许觅长得比女孩还精致好看,很多人背后戏称他为“校花”,不过没人敢当面叫。 安钰当下脸色就黑了,挥着拳头要冲上去揍他,被祁焕的人拦住了。 “祁焕你再叫一声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安钰喘着气,发现挣不开更气了,“罗子成你放开我!” “这么激动干嘛,我又没叫你,和你有什么关系?许觅是我弟男朋友,也算我弟媳,一家人吃个饭不行?” 祁焕戏谑道,一脸漫不经心的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许觅看到祁焕这张原本长的还行的脸丝毫没有欣赏的想法,只觉得欠揍。现在对方人多势众,这个想法实现不了。 “你们放开安钰,不就是吃饭吗,吃。” 许觅冷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和他对视。 不少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往这边看,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观众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浩哥,嫂子被欺负了不帮忙吗?” 祁曜的小弟之一询问一旁看好戏的王浩东,有些迷惑。别人不清楚,他们都是知道许觅在和祁曜谈恋爱的,现在还不离不弃照顾他。 “帮,帮你个头。” 刚说了个帮那小子就要冲过去,被王浩东拉住狠狠拍了下头。 “浩哥,这......” 跟班小弟深感疑惑,又看了看别人。 “浩哥,这么多人看着呢,真不帮就丢人了。我们和祁焕那伙人可是势不两立,今天不上不是认怂吗?曜哥不在,他媳妇儿被欺负,不是下曜哥脸吗?” 另外一个小弟站出来,说的条条是道。 王浩东摸着下巴迟疑了几秒,好像是挺有道理。他不把许觅当自己人,对方可是把许觅归到他们这边的。 这样想着,他起身环视一周,大声喊到:“都看什么看,吃饭吃饭!闲的你们!” 说着人已经往许觅那边走了。 “叩叩叩。” 王浩东一脸不善地敲敲桌子,一手压在祁焕肩膀上,眼看着祁焕肩膀那块儿衣服都起褶子了,王浩东力气也没控制,怎么顺心怎么来。 “祁焕祁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祁家有欺负弱小的家风啊?哦......我忘了,你可算不得祁家人,你妈都没嫁进去,你也没上族谱,呵呵。对不起,一不小心就戳你痛处了,怪我说话总不过脑子。祁总都公开承认你们了,到底是比养在外面的名正言顺些。” 王浩东嘴上说着抱歉,态度上可一点没有这个意思,眼里都是讥讽嘲笑。 因为祁老爷子坚决反对,以家产为要挟,祁斯铭到底没能娶孟婉茹,两人现在算是事实婚姻关系。法律上也承认,就是说出去不好听,尤其是在那个上流圈子。祁斯铭是个风流的,这些年在外面也没少沾花惹草。 王浩东这一句句的,就是用刀子在祁焕心上割,把他脸往地上踩。 祁焕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笑容一点点冻结,眼睛里像燃着两簇火,没等王浩东把话说完他就忍不住伸拳头揍他,被轻而易举的挡下了。 “王浩东,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祁焕咬牙切齿,脖子上青筋凸起。 “哦,你倒是动一个我看看,你敢正面动我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别学小孩子回家告妈妈,这就丢人了。” 王浩东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他看向安静如鸡的许觅,粗着嗓子:“死人吗?就坐那被欺负?赶紧吃完了滚。” 许觅原本道谢的话咽了回去,默默拿起东西起身离开,安钰跟在他身后。 “许觅,你真的想好了和祁曜在一起?他的圈子太复杂,你能适应?” 安钰沉默了一路,快到教室的时候开口问到,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许觅笑了笑,心想不是我选择了命运,是命运选择了我。他只是被剧情支配的纸片人而已。 “至少现在我想和他在一起,未来太远谁说的清,做好眼前事吧。安钰,谢谢你一直都站在我这边。” 许觅的笑很淡很淡,看不出一丝勉强,有的只是决然和坚定。 “突然这么感性,想骗我眼泪?那东西我可没有。赶紧进去趴会儿,下午随堂测验。” 安钰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又松开,微笑着撸了把他柔软的发。 “我说你最近好像长高了点?看来打球还有点用。” 安钰感叹道,还想再撸一把确认,被许觅躲开了。 “滚一边去,老子的头是你能摸的?” 还嘲笑他身高,不能忍。原主172的个子,在高中生里也不算太矮了好吧,而且还能长! 少年清朗的笑声飘散在风中,带着特有的青春气息,停留在无邪的岁月里。 第8章 “怎么样啊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许觅拎着装有食材的便利袋,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到。 “噗,你脸怎么回事?” 放好食材出来,许觅查看祁曜的状况,发现他脸脏脏的,像是吃饭蹭的,配上他那张冷脸让人不禁想笑。 “护士怎么喂的你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像只小花猫,许觅在心里补充。 用湿巾给他擦干净后,许觅笑着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没得到回应。 “给你放会儿电视吧,我很快就做好了。” 把电视调整到合适的角度,许觅就走开了。 不一会儿,从厨房飘出来令人垂涎的香味,勾得人口水四溢。 许觅用昨晚做好的鸡汤煮了个面,没放什么佐料,因为祁曜不吃葱连葱花也没有,完全是食材本身的鲜香。 中午没吃上饭,许觅自己闻着味儿饥饿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揉了揉肚子,认命地端着面出了厨房。 祁曜原本是看着厨房的方向,看许觅出来立马把视线转回了电视,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不仔细都发现不了。 “想着你喝了好几天汤汤水水的估计腻了,给你煮个面,特意煮得软和了些。” 许觅细心地把面条夹断、吹凉,放到祁曜嘴边。 “怎么样?是不是淡了些,也没办法你现在不能吃重口的。” 许觅观察祁曜的表情,他没有皱眉应该是还算满意。 祁曜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开口道:“一次多喂点,不然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咕噜~” 许觅脸一下子红了,“那个……我中午没吃饭哈哈。” 他只顾着不好意思了,没注意到祁曜的脸色也不太自然。 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尴尬了,许觅也没心思和他搭话,只想赶紧喂完走开。 “怎么没吃?” 突然,祁曜开口了。 “啊你问我吗?” 许觅眼睛睁大,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废话。” 祁曜不耐地说到,努努嘴示意他继续喂。 “中午遇到了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要等着他自己发现效果才好,自己为了他受了多大委屈呀,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他还没为谁这么憋屈过自己呢。 “少自作多情。” 祁曜翻了个白眼。 “没有,不过这还是你第一次关心我,挺意外的。” 许觅毫无芥蒂地笑着,笑容纯粹干净。 “矫情。” 祁曜看了眼就转移视线,假装看电视节目。 吃过晚餐,许觅确认过祁曜的需求后就进了隔间,叮嘱祁曜有事喊他。 今天编辑联系他说,他的文数据很不错,够了字数就可以上架,让他多写存稿,别断更。 小钱钱在前方招手,许觅干劲十足。 这篇文是他很早之前就构思好的,如果不是穿书了,估计在那边也开坑了。所以写得很顺畅,整个人都浸进去了。 隐约听见有铃声,许觅开始没注意,那铃声隔一会儿响几下,他才想起来那是祁曜的床头铃,大概是有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 许觅快步跑出去,看祁曜脸红红的,心提了起来,别是哪里伤口裂了吧。 祁曜看到他过来,脸好像更红了。 “不用你。” 他板着脸,眉头紧皱。 “不是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我很担心。” 许觅掀开被子查看,没发现哪里有渗血,应该不是伤口裂开。 突然他注意到他两、腿、中间的湿渍…… 祁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恶狠狠的:“走开!” “你小心点!” 许觅惊恐地看着他,他输液那只手血液都逆流了,赶紧过去固定住,把点滴关掉,输液针小心地拔、出来。 按了一会儿,看祁曜平静了很多,许觅声音平稳的:“应该是导尿管没插好,我先帮你收拾,然后喊医生过来好吗?” 祁曜一言不发,静静地躺着,显得颓丧又可怜。 许觅心中一软,伸手轻轻地摸他的脸,“你会好的,相信我。” “你躺会儿,我去打水给你擦擦。” 许觅简单给他收拾了下,医生也很快过来了。 重新弄完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许觅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明天还要上课,把小说收个尾就可以睡了。 再次从隔间出来,外间灯光昏暗,静悄悄的,祁曜好像是睡了。 许觅蹑手蹑脚地过去,给他掖了掖被角,站在那静静看着他好一会儿。 这段时间祁曜表现得过于平静,连带许觅自己都没把他腿的事儿当回事。毕竟他知道祁曜的腿肯定是会好的,而且不用太久。 直到刚才,许觅才看到祁曜男主光环外的普通一面,他实际上也就是个高中的小男生,突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内心不可能真的平静,他很脆弱,也很在意。 而他,在刚刚看到了祁曜最狼狈的一面,不知道他日后想起来会不会想灭口。 许觅缩了缩脖子,悻悻然去了自己的小沙发窝着。 黑暗中,一双比黑夜更幽暗的深邃眼眸睁开了,嘴角微微勾起,透着股瘆人的阴冷气息。 许觅缩了缩身子,裹紧小毯子,冷气好像开得太足了。 转眼就是一周过去,学校已经正式放了暑假,许觅和许妈妈商量好后干脆搬到了医院,方便照顾祁曜。 “曜哥,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脸上都长肉了。” 王浩东胆大包天捏了把祁曜的脸蛋儿,在他生气之前就跳开了。 的确,现在祁曜脸上看着比刚车祸那会儿好看多了,虽然还是瘦,起码是比较健康的瘦。脸蛋又白又滑的,让人手痒痒。 祁曜现在除了腿不能动,其他部位都拆了绷带,没什么太大问题了。他冷冷地看了眼王浩东,“没事赶紧滚,没做你的饭。” 王浩东哀嚎一声,“曜哥,你们这样就不对了,忘了我在食堂英雄救美了吗?就想蹭个饭怎么这么难?” 自从看到了许觅给祁曜做的伙食,王浩东就羡慕得很,多次趁着饭点过来都没得逞。 “一码归一码,回家吃去。” 祁曜丝毫不讲情面。 “唉做人真难。不过曜哥,我现在倒是觉得这许觅够意思,甭管真心不真心,至少对你是真的好。这段日子看他尽心尽力的,我都有些感动。” 王浩东看着厨房里许觅忙碌的背影,压低了声音感慨,他也想有个人这么骗他。 “那你的感动太廉价了。” 祁曜不以为然,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对他好,见过太多,想感动他很难。 “饭好了,王浩东你想吃自己盛。” 许觅端着祁曜的专用餐具出来,唇边笑意清浅,带出小小的两个梨涡,像开在了人心里。 “好咧。” 一听有自己的饭,王浩东顾不得祁曜,兴冲冲跑去了厨房。 祁曜鄙夷地弯了下唇角,自觉地坐正身子,把靠背的枕头递给许觅。 第9章 “喂您好,我是许觅,有......” 话还没说完,手机“咚”的一声滑落到地上,许觅小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许觅把碗筷扔在桌子上,匆匆跑了出去。 王浩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片衣角,吞下嘴里的食物,他惊讶开口:“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 冷冷看了他一眼,祁曜把枕头放回原位,“不知道。”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王浩东觉得他多半还是不高兴了,当下也顾不得吃东西,快步过去扶着他坐起来。 “不用你。” 祁曜阻止王浩东要给他喂食的动作,接过碗筷笨拙的自己吃饭,手腕微微颤抖着。 王浩东看着他总担心碗掉了,浪费食物。也不敢在这当口多说什么,默默地走回去捧着自己的碗,一脸虔诚。 这边许觅从医院跑出来半天招不到车,心急如焚。刚刚的电话是邻居吴阿姨打来的,说他妈妈突然晕倒了被送去了附近的卫生所,还不知道情况。 他前两天刚回过家,当时就看妈妈脸色不好让她去医院看看,她给推拒了,许觅也没坚持,只让她好好休息。书里没提到过许觅的妈妈有什么严重的健康问题,所以许觅以为许妈妈只是累了。 突然一辆灰色轿车在许觅面前缓缓停下,驾驶座的玻璃窗降下,露出一张温和清隽的脸,许觅不认识。 “这么着急是有事吗?” 那个人微笑着问道,语气自然熟稔,和许觅认识的样子。 许觅眉头皱起,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这号人,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是我妈妈出了些事。” “上来吧,我送你过去。” 那人了然,解锁车门。 许觅看了看周边还是没有出租踪影,也没有犹豫推辞,道了声谢拉开门坐了上去。 陌生人放了首舒缓的曲子,递给许觅一瓶水。 “阿姨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许觅撸了把脑门的头发又按了按额头,脑中思绪纷乱。 陌生人见状也没再打扰,默默提高了车速,不一会儿就到了卫生所。 “请问夏染女士在哪?” 许觅冲到前台焦急地问道。 “往左边去,那块儿刚送来个女的。” 许觅匆忙道了声谢,飞奔过去,果然看到许母面色苍白地躺在那输液,身边是吴阿姨在看着。 “我妈怎么了,吴阿姨?” 许觅走过去半蹲着看许母,她还昏迷着,输液的那只手枯瘦枯瘦的,青筋凸显,许觅轻轻用手指圈了下许母手腕,拇指和中指间空空的。 “这小诊所能看出来什么,得去大医院。你看你妈瘦的,身体呀估摸着是累出问题了。” 吴阿姨叹息着说道,大家生活都不容易,许觅一家就靠个弱女子撑着,就更难了。 许觅沉默了一会儿,“今天谢谢您吴姨,劳您再帮个忙,去我家取下我妈的证件,我带她去医院。” “好,你也别太担心,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你妈没那么容易出事,福气还在后头呢。” 吴阿姨说着就先走了。 “要我帮忙吗?” 听到声音,许觅才发现刚刚那个人还没有走。 “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毕竟不是太熟的人,许觅也不好意思一再麻烦别人。 “不会,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那人微笑着,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照片,是许觅和他的合影,准确说是小时候的。 “当年搬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和你打个招呼,以为你至少会生我气,记住我的,我记得你很记仇的。” 许觅接过仔细看了看,是自己没错,“不好意思,我小时候调皮爬树摔了,忘了些事。” “原来是这样,那重新认识一下。许觅你好,我是孟皆。” 孟皆释然一笑,向许觅伸出手。 “你好,孟皆。” 许觅伸出手和他交握,此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段本没有的记忆,年幼的许觅拉着个小哥哥的手,一起去小河边下水摸鱼、打水仗,小哥哥赫然就是孟皆幼时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笑。 “说起来,我们有十年没见了。这十年我跟着我爸在国外,刚回国就碰到你了。感觉你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孟皆笑着道,笑容带着回忆的味道。 “哈哈你眼力真好。” 如果是真正的“许觅”大概会很高兴和故友重逢,许觅没那段回忆也没什么感触,心思牵在许母身上。 吴阿姨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许觅拿着证件和孟皆一起,把许母送到了医院。 “你们谁是家属?” 医生看着拍好的片子,一脸严肃。 许觅心脏漏跳了一拍,咽了下口水,紧张开口:“我是她儿子,请问是怎么了?” “病人脑部有一个肿瘤,在大脑的左半球,目前有扩散趋向,具体情况还要等化验结果,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简单做了下介绍,让病人住院观察。 “怎么会这样?” 许觅眼睛猛地睁大,声音颤颤的,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幻听。 孟皆轻轻拍了拍许觅的肩膀,趁他愣怔的时候,又问了医生一些问题。 “觅觅你先别慌,结果还没出来,也许是良性的呢,阿姨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给阿姨也带些,她应该也快醒了。” 孟皆柔声道,看许觅守在许妈妈床边也不说话也不哭,心中揪疼的。 许觅像是没有听到孟皆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以后怎么办,家里经济条件本来就不好,他本来想靠着奖助学金,和自己写小说的钱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 现在那些只是杯水车薪,许妈妈的病做手术的话,钱从哪里来?后续恢复得费用呢? 许觅没有多大野心,在原来的世界就想有个自己的房子,有一只猫,一台电脑,一杯咖啡,稳定的工作,能让自己安安生生过日子就足够。 现在他的想法也没有改变,只是计划里多了一个许母。 突来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设想,也让他恐惧。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好像是幻影。 看着许母苍白疲惫的脸,许觅深感无力忧惧。 第10章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开了又关,孟皆从外面进来。 手里被塞了杯热奶茶,鼻尖萦绕着奶油的香甜味道,许觅诧异地抬头。 “记得你小时候不管多不开心,吃一颗糖就好了,牙齿疼也没关系。我想你现在会想要这个。” 孟皆笑意温柔,递给许觅一个精致漂亮的小蛋糕,上面还覆盖着他最喜欢的草莓。 “你......怎么会知道?” 许觅喃喃道,觉得匪夷所思,这些都是他本身喜欢的,原主怎么也一样。 “我记性比较好,每次你挑糖果都是草莓味的。快吃吧,或许心情会好些。” 他笑着拆开蛋糕包装,取出小叉子给许觅。 许觅看着他温柔的双眸,心中怪异感滋生,十年没见真的还能这么熟稔没有一丝疏离陌生? 可能是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大集体,接触过各形各色的人,许觅对人的情绪是比较敏感的,很能辨别善恶,真心还是假意。 就是因为太完美,更显得不真实。于许觅自己而言,和眼前人只是一面之缘,突然而来的善意让他第一反应是怀疑,人们的行为归根结底指向一个目的,无论是好是坏、公益还是私利。 “谢谢,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许觅仿若无事,冲他感激地笑笑,接过蛋糕和叉子小口地吃起来。 甜品真的有缓解心情的作用,许觅几口蛋糕下去,那种恐惧紧张的情绪淡了很多。 孟皆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你真的没怎么变,吃东西还是喜欢从外圈开始,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看着缩水了一圈的蛋糕,上面的草莓没怎么动,许觅惊愕,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下意识地看向孟皆,眼带问询,这个人比他想的还要了解自己。 许觅双眼放大,眸中晶亮璀璨,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被主人戏弄的呆萌小猫。 孟皆脸色更柔和了,解释道:“对一个人足够关注就很容易知道,你小时候跟我几乎是形影不离,大家都以为是亲兄弟,我怎么可能不注意到。” “哈哈是吗?” 许觅敷衍地笑了笑。 “觅宝......” 许母醒了,看许觅守在床边,伸出手温柔地摸了下他的头。 “妈妈!” 许觅闻声立刻转过头,把手里的蛋糕放在桌子上。 “现在什么时间了?我怎么在医院?” 许母说着就要起身,被许觅拦住了。 “您好好躺着,身体不舒服怎么也不告诉我,还是吴阿姨打电话我才知道您昏倒了。不是说了不舒服就去医院,别老自己忍着吗,您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许觅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虽然这算不上他的亲生母亲,对他好也是因为原主,但是那份关爱是真实的,让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他无法想象得到又失去的痛苦。 “傻孩子,妈妈就是累到了,能有什么事,你去给我办出院,现在已经晚上了把,明早还得出摊呢,别耽误了。” 许母安慰地拍拍许觅的手,苍白的脸上依然笑意温柔,看不出一丝愁绪。 许觅想,她不一定就不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只是让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她不能出事,还有孩子。 “妈妈,您听我的好好休息几天,早餐摊我去,正好放假了可以锻炼下。” 想了想,许觅还是暂时隐瞒了脑部肿瘤的事,良性的还好,恶性的不如让她开心地过剩下的日子。 “这哪行,你都没做过,再说你下学期就高三了,趁着假期好好学习才是,妈妈不能耽误你。” 许母眉头蹙起,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许觅无奈地笑了下,“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明年就成年了。您要试着相信我,我是男子汉,理应撑起这个家。放心,看了这么多年您做的那些我早就会了,不相信的话我等下给你做一份。” 许母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许觅,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乱发,一脸欣慰地感慨道:“妈妈的觅宝呀,长大了。” “阿姨,觅觅是个很坚强的孩子,总要放手让他去成长的,您放心吧。” 孟皆适时地插话。 许母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眼前的青年西装笔挺,容貌文雅清隽,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势,看着和许觅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是......孟皆?” 许母迟疑着开口,时间太久远,这人的变化又太大,她并不肯定。 “对,阿姨您还记得我呢。”,孟皆惊喜地笑道,“这点觅觅就不如您了,还是我表明了身份。” “还真是你啊,你这孩子当年一声不响离开,觅觅哭了好几天,哄都哄不住。不过他那会儿太小,后来忘了也正常。” 许母慈爱地笑着,心中感慨颇多,时光呀。 许母身体还很虚弱,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喝了点粥就累了又睡了。 许觅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从病房出来,倚靠着墙壁发呆。自嘲地想着,他大概是前世和医院有缘,现在就差定居在医院了。 “有困难和我说,我永远是你哥,别和我客气。” 孟皆和他并排站着,侧头看他。少年的眉眼长开了,精致好看,像枝头新开的娇艳花朵,脆弱需要人守护。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粉嫩嫩的小团子,也不再无忧无虑。 “先谢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什么用也没有,只会拖累别人。如果不是我这个拖油瓶,我妈长那么好看,肯定会被人呵护起来,不会像现在那么憔悴。” 许觅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声音里是浓浓的失落和厌弃。 “觅觅,曾经我也和你这么想,但是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说明了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放弃希望,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无论哪一种都足以改变你的人生。如果你放弃了,一万种就是零,没有人会为你可惜,会记得你。绝望,最容易毁了一个人。” 孟皆脸上第一次出现严肃,语气也是沉重的。 走廊里没有风,也没有冷气,许觅听着孟皆的话,心头闷闷的,喘不上气来。他是故意那样说的,为的是试探孟皆的态度,他为什么突然接近自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到底有什么目的。许觅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 孟皆的那些话,像一块巨石砸在了他的心上。这些话是他自己一直告诉自己的,从孟皆嘴里说出来,他好像看到了一段黑暗无光的岁月,明明从来没有经历过。看似是开解抚慰,无形中给许觅施加了压力。 “皆哥,你说得对,是我抗压能力不行,我只是太担心我妈了。” 许觅红着脸,像是羞愧。 “你已经很坚强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遭遇这种事没办法比你冷静的。阿姨的情况还不明朗,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你现在最大的难题应该是治疗费。我如果提出直接帮你你肯定不会接受,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做个兼职,待遇还不错?” 孟皆看着少年绯红的脸,缓和了语气。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现在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可能不适合。” 许觅观察孟皆的神色,听到拒绝没有意外也没有急切,他真正的目的不在这。 果然,孟皆继续说道:“我认识不少人,应该会有合适你的,你大概什么时间段有空,我帮你问问。别自己去找,你面嫩容易被骗。” 许觅想了想,“晚饭后可以。” 许母这边暂时没人陪着也行,祁曜的话除了喂饭还有复健运动,花的时间会比较多。早上顾许母的早餐摊,白天两头跑,晚饭后基本没什么事,以往他主要是用来码字的。 “行,我去问问给你答复。晚上你在这陪床吗?” 孟皆微笑着,许觅在他脸上找到了一丝很淡的满意。 许觅点点头,“今天麻烦你了,耽误了不少事吧?下次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正好可以叙旧。我还挺好奇你这些年的生活的。” “哈哈随时恭候,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你存下。” 孟皆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串数字。 送走孟皆,许觅恍然想起自己从祁曜那离开,什么也没说,他该生气了吧? 想想又不至于,祁曜一向当自己是个工具人,需要的时候使唤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是空气。他那里有王浩东陪着,自己不在应该也没关系。今晚还是不过去了,陪着妈妈吧,结果没出来许觅还是不放心。 此时祁曜的病房里,他的冷脸和这边的温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曜哥,你真不吃点?” 王浩东拿着沈则从饭店打包的饭菜,一脸苦恼地看着祁曜。 沈则和李千城也尝试过,祁曜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吃了,明明这家饭店是他们以前常去的呀。 “耗子,怎么回事?” 李千城在三人小群里悄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以前曜哥的伙食都是许觅做的,可能是嘴养刁了?” 王浩东回想了下中午的伙食,那味道他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沈则:“他去哪了?” 王浩东:“不清楚,中午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李千城:“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王浩东:“......滚,你行你来。” “你们三个,眉来眼去的交流什么呢?” 祁曜冷笑着,眼睛微微眯起,配上贴头皮的寸头,怪吓人的。 “没没没,我眼睛好像进东西了,有点疼。” 王浩东说着假模假样的眨眨眼,李千城跟着学。 祁曜一个枕头扔过去,“别在老子跟前碍眼,该去哪去哪!” 沈则憋着笑把枕头捡起来放回原位,“曜哥今天火气真旺,是不是冷气不够?耗子去调低点。” “千城你给许觅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能回来。曜哥这离不开他。” 闻言祁曜狠狠瞪他一眼,扯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都滚,老子要清净。”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提问:再问你一遍要清净还是要媳妇儿? 祁曜瓮声:媳妇儿 第11章 清晨,许觅陪着许妈妈吃完早餐后准备去看看祁曜的情况。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发现祁曜还睡着,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看时间也快到平时祁曜早餐的点了,许觅进了厨房忙活。简单地煮了个蔬菜粥,煎了份荷包蛋。 若有似无的香味从没关紧的门飘出来,钻进祁曜的鼻子里,他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许觅端着做好的食物出来,放在桌上晾着,看祁曜还睡着,干脆拿出手机码字。他是不敢叫这位祖宗起床的,之前有一次不小心吵醒他,被凶了好一顿。 时间静静流逝,那股香味非但没有消失还更浓了,祁曜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做个梦都不安生。他微微睁开眼,隐约看见沙发上坐了个熟悉的人。 闭眼再睁眼,还是这样,祁曜确定许觅是回来了。他没出声,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盯着他看。 许觅全身心投入,丝毫没有察觉。 终于,祁曜假作刚醒的样子,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杯子,惊动了许觅。 “啊你醒了,你别动了,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 许觅扔下手机,连忙起身跑进洗手间。 把挤上牙膏的牙刷递给他,自己拿着口杯和盆。伺候祁曜刷牙后,又用湿毛巾细心地帮他擦脸擦手,动作熟练。 祁曜沉默地配合,脸色淡漠,像个莫的感情的机器人。 “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昨晚没睡好吗?” 许觅处理完洗漱用品,拿着早餐回来,发现祁曜情绪不太正常。之前也冷冰冰的,但更有人气儿。 “你关心?” 祁曜淡漠地扫了眼许觅,深黑的眸子不带一点感情。 许觅被他问的愣了下,准确说是无语。他不关心为什么要问,又为什么一大早扔下妈妈赶着过来照顾?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对个人这么尽心尽力。就算对象是快又臭又硬的石头,他也没抱怨过什么,结果这白眼狼觉得自己不关心他。 许觅自己现在心情也不好,被他这么一怀疑更郁卒了,语气不太好地回了句:“当然。” 试了下粥的温度刚刚好,许觅也没像以前一样吹吹,直接舀了一勺递到祁曜嘴边,被他躲开了。 “既然觉得委屈,以后就不用过来了,让沈则把钱结给你。” 祁曜冷冷地说到,脸上是若有似无的嘲讽。 许觅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脾气压下去,柔着嗓音:“祁曜,我没有委屈。我只是觉得你对我有偏见,哪怕我再努力也改变不了。我能察觉到你前段时间对我态度是缓和了的,因为我昨天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你觉得是我装不下去了对吗?所以今天又恢复了原样。 昨天,是我妈妈出事了,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太着急了所以一时忽略了你。今天一早,妈妈情况好些了我就立马过来看你。我是知道王浩东他们会照顾你的,才敢离开你这么久,实际上,我担心妈妈的同时也担心你。可是妈妈也只有我了,我不能在她危急的情况下扔下她一个人。 祁曜,我不是神仙,难免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并不能说明我不关心你,对你的心意是假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也可以包容,但是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我也会难过的。你能对我稍微仁慈一点吗?”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许觅在心里补充。 祁曜沉默地审视许觅,看着他微湿的眼眶,眼睫十分轻微地闪了闪。 他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气氛僵持着,许觅眨了眨眼,把控制不住的泪水憋了回去。 “我饿了。” 祁曜终于说到,耳垂发热。 许觅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 冷淡的“哦”了声,许觅继续之前的动作,一碗粥配着荷包蛋很快见了底,他拿着碗去厨房清洗。 祁曜看着他的背影,自己抽了张纸把嘴擦干净。 许觅很快端着盆温水回来,熟练地揭开祁曜的被子,要替他擦身子。 看祁曜又想拒绝,许觅说道:“夏天天气热,不擦擦容易发臭。你昨天就没擦身子,贴身衣服也没换,我闻着都有味了。” 祁曜皱着眉头,抬手闻了闻,又看许觅,表情好像在说:你骗我。 许觅无奈一笑:“你手我刚刚才给你擦过,能一样吗?该看的我都看过了,别不好意思,都是男生。” 祁曜抿着唇,自己把上衣扣子解开,躺平。 没想到他这回这么主动,许觅弯唇笑了,双眼梭巡着他全身上下,像检视自己领土的国王,面露满意之色。 许觅双眼亮晶晶的,拿着湿毛巾就摸上了他白皙的胸膛,细细擦拭。 这祖宗别的不说,美色真的很吸引他。 祁曜盯着扑在自己身上忙活的黑脑袋和咸鸡爪,心中起了不好的联想,整个脸都黑了。 “好了!” 许觅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帮祁曜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们去楼下逛逛吧,早上凉快,还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说着叫来了医护人员,一起把祁曜搬上了轮椅。 以往他都是傍晚推祁曜出来的,但是今天那个时候他得去孟皆介绍的兼职那看看工作环境,是酒吧驻唱的工作。许觅唱歌还不错,就是经济条件限制,乐器不太会,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夏天早晨六七点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暖暖的又不醺人。迎着朝阳漫步,微风轻拂、花香醉人,心情都舒畅了。 许觅低头看祁曜,他的脸色也柔和了很多,唇角微微上扬好像在笑。 趁着这个时机,许觅和他说了自己可能要做晚间兼职的事。 “我让沈则给你加工资。” 祁曜显然是误会了,尽管这次他没有把不满说出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给的已经很多了,只是我妈的情况比较严重,我需要更努力。这不会影响我照顾你。” 许觅柔声解释。祁曜给他的工资是按照市面上一流护工的价钱给的,只是他为了维持人设不能要。 “随你。” 祁曜淡淡地开口。 见他没有反对,许觅松了口气。 晚上,许觅按照孟皆告诉的地址过去了,是一个从外表看很高级的酒吧,名字是星夜。即使他对车没有研究,也能认出在这停住的车很多都是豪车,来往的人非富即贵。 这样一个地方,不是许觅自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够不上,想来这里工作的人绝对不会少。 孟皆能把他介绍到这里来,他的身份也不简单。突然来到偏僻落后的贫民窟,短短两年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再次回归又身价不菲,孟皆身上是一团谜。本不该许觅好奇,只是这团谜找上了他。 \"许觅是吧?跟我来吧,我们老板要面试一下你。\" 表明身份后,酒吧的负责人领着许觅进了里间的一个包厢。 孟皆和一个面生的男人坐在里面,见他来,孟皆冲他和善一笑。 “觅觅过来坐,喝点什么?” “开水就好,皆哥怎么也在?” 许觅在他们对面坐下。 “过来谈点事,正好想到你快来了,干脆多留了一会。” 孟皆笑着道,看向旁边的男人。 “这位是这里的老板,也是我的好兄弟,陈泊宣。” 许觅礼貌问好。 陈泊宣打量着许觅,笑着开口:“外形条件不错,试试嗓吧。” 工作人员递给许觅麦克风,询问他意思后调了音乐。 许觅的声线偏柔偏软,又不失少年的清朗,很适合唱暖暖的情歌,许觅挑了首这个风格的外文歌曲。 “挺好,有没有想过出道当歌手?” 许觅的情况,陈泊宣大致是了解的,现在也是觉得许觅有那个资本,提了一嘴。 许觅愣了下,还真没想过,他对唱歌其实兴趣不大。更愿意静静地创作,描绘出一个个精彩的故事,跟着主角一起体验千奇百怪的人生。 看他表情,陈泊宣明白了,道了句可惜,然后说:“你什么时候方便就过来上班吧,刚才带你来的人等下会带你办入职手续。” 包厢里只剩下孟皆和陈泊宣的时候,陈泊宣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皆:“你确定这么个小孩能帮你找到想要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总要有个结果,我们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 孟皆身子后仰靠着靠背,意味深长地说到,眼神中有说不明的情绪。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确定要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卷进来?” 陈泊宣提醒他。 孟皆笑了笑,“做出决定前我就想清楚了,我们现在只有这一个选择,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他在这工作期间,安全你要保证好,否则......” 话没说完,其间的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办完入职手续后,许觅按照安排去后台准备。既然来了,就不能浪费赚钱的机会。刚刚陈泊宣看他的表情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同情,许觅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总觉得有什么秘密掩藏着,关于他,关于“许觅”。 第12章 夜晚的酒吧内正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或喝酒聊天,或欣赏表演,随着音乐扭动身子。 “祁焕,到你了!喝喝喝!” “呵。” 祁焕在友人的起哄声中,不屑一笑,拿起开好的酒瓶对着吹。 周围一片叫好声。 忽然劲爆的音乐声换成了柔和舒缓的乐曲,清朗温柔的少年音随着伴奏声逸出,那声音轻轻柔柔的,似羽毛撩过心间,痒痒的又令人心动。 祁焕扔下瓶子看向舞台,看了几秒后忽而扯唇冷笑,“缘分啊……” “怎么,认识?”,朋友起身跟着看过去,“啧那唱歌的长得……挺撩啊。” “熟得很。” 祁焕说着慢条斯理地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许觅的表演。等到结束,领着人过去堵住他。 跟前突然出现一条手臂,许觅抬头看去,柔和的面容一下子冷了,心中感叹冤家路窄。祁焕这个最强炮灰还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找存在感。 “这不是我弟媳妇吗?怎么,祁曜没给你钱,沦落到卖唱了?他也太不厚道了吧?” 祁焕假模假样的调笑着。 许觅没理他,推开他手臂就要走开。 “哎哎哎,怎么这么没礼貌呢?祁少也是好心。” 祁焕的朋友向前一步再次拦住许觅。 “跟着祁曜那家伙有什么前途,我们祁少就不一样了,以后整个祁家都是他的。” 另一人附和。 祁焕不紧不慢地走到许觅面前,伸手摸了把他的脸,满意地捻了捻手指。 “可惜了,是个傻的。” 祁焕叹息着,突然伸手把许觅拉进怀里。 “你干什么!” 许觅反应过来后猛力挣扎,还是被他牢牢禁锢,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混着酒味,冲鼻得很,让他一阵恶心。 “帮你做决定啊,你会感激我的。” 祁焕得意地笑着。 “早就想找你了,可惜你一直缩在医院没找到机会,现在好容易送上门来了怎么能放过?你不会还指着祁曜那个废物过来救你吧,别天真了。” 祁焕一边说着一边带许觅往人群外走,大概是认得他,也没人敢拦着。 许觅这副身躯实在是瘦弱得很,根本挣不开他,别提他还有帮手了。想到这,他干脆表面放弃了反抗。 手悄悄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给沈则他们发短信。 “怎么回事?” 此时,二楼楼梯口一个穿着墨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男子看着楼下的动静,眸色深沉。 “我去看看。” 他的手下跟着看过去,确定了方位后快步跑了下去。 “住手!” 手下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气势汹汹,把祁焕几个朋友镇住了。 “你什么人?” 祁焕挑衅地看过去,态度嚣张。祁家在S市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几乎没人敢对他这种态度,除了他家长和祁曜那个狗东西。 “放开他。” 住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抬了下镜框,淡淡道。 “呵呵,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命令我?” 祁焕喝得有点多,平时压抑的天性都暴露了出来,没有一点平日里温润斯文的样。 助手没再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跟着的保镖立马上去把人抢了过来。 “草,别让我找出来你!” 祁焕揉着被抓疼的手腕,眼神阴冷。 “祁少消消气,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的朋友们立刻上前劝他,拉着他离开,看都不敢看面前挡着的像门神一样的黑衣保镖。 “老板,人带过来了。” 助手毕恭毕敬地向穿墨蓝色衬衫的人汇报。 许觅被带到了一个非常奢华宽敞的包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气势十足,看着年约四十几岁的样子。 最近遇到的人一个个非富即贵,许觅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卷入了什么豪门阴谋了。如果不是确信原身的父亲早就死了,根据照片他和原身长得也挺像,许觅都可以合理猜想一个豪门娇妻带球跑的狗血故事了。 男人盯着许觅打量了很久,眼神和早前的陈泊宣有那么些相似,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你和许榕生是什么关系?” 男人沉声问,鹰隼般的锐利双眸凝视着许觅。 与此同时许觅也在打量这个男人,他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是我父亲。” 许觅如实回答,原书中对炮灰“许觅”的刻画过于片面,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和他相关的疑团从来没有提及过。根据所有剧情都服务于主角的定律,和祁曜肯定也有关联。 而祁曜要挖掘的隐藏,就是十几年前他外公家突生变故,家破人亡的事,他外公被人构陷行贿谋取不当利益,判处无期徒刑,含冤病死狱中。面前的男人,会不会也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或知情者? 男人听到这话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应该是早就有了判断。 “他还活着?” 男人继续问。 许觅摇了摇头,“早就死了。” “嗯,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我不知道,当时还很小。” 许觅的父亲是十二年前,喝醉后遭人持刀抢劫,意外身亡的。 算起来那年正好也是祁曜外公家出事的时间。 男人沉默地看了许觅几秒,挥挥手让人把他带出去了。 “他在这里工作,你让人多照顾着点。” 男人交待属下,自己盯着皮夹里的一张照片出神。 从包厢离开后,许觅碰到了孟皆。 许觅问:“你还没走?” 孟皆和他并肩而行,“本来是要走了,看到你被一帮人带走,不放心跟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方便说说吗?” “刚刚唱完歌,一个以前不对付的人找我麻烦,被刚刚带我走的人看到了,帮我解了围,又问了我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孟皆顺着问下去,连自己都没发觉眼中一闪而过的急切。 许觅注意到了,他刻意沉默了一会儿。 “我只是问问,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主要是怕你遇到麻烦,这地方来往的人挺复杂。” 孟皆补充道,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哈哈对你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人应该认识我爸,问了些关于我爸的事,得知我爸过世了就让我走了。” 许觅故作轻松地笑着道,眼神纯澈,像是极为信任面前的人。 孟皆闻言皱起了眉头,“你没和他说什么吧?这人听着有些奇怪,得小心点。” “我能说什么呀,我爸过世的时候我才五岁,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人也没为难我,应该没什么事,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许觅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一点也没把孟皆的话放在心上。 无奈地叹了口气,孟皆宠溺地笑着:“你呀,说是长大了,思想还是个小孩子,人心复杂,要有防备之心。” 许觅听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眼手表,快十点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得回医院看看我妈,皆哥别担心了,皆哥再见!” 许觅说着就跑了出去。 “哎我送……” 孟皆话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跑远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到刚刚从许觅处得到的消息,他面色严肃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进度比我料想得快………” 许觅躲在拐角处,把他说的话全听到了耳朵里。大概猜出来孟皆利用他,要引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边挂了电话,许觅也连忙跑开了。 这是什么魔幻的世界,他一个原本的小炮灰,戏份这么重要的? 暂时也没什么危险,许觅决定先跟着牵牛绳走,将计就计,没准能帮祁曜了解到一些内幕消息,立个功。 刚刚走到酒吧门口,就碰到神色匆匆的沈则和李千城,看到他好好的,两人松了口气。 “祁焕那狗东西在哪呢?” 李千城语气凶狠。 “被人赶跑了。” “哟,还有人这么牛掰?” 李千城挑眉,好奇又意外。 “感觉是个挺厉害的人,我也不认识,麻烦你们来一趟了,谢谢。” 许觅笑着道。 “你可没这个面子,以后好好对曜哥就是承我们情了。” 李千城摆摆手,不以为意。 沈则笑了笑,“没事的话就走吧,挺晚了。” “好。” 夜色已深,两人把许觅送到了医院就各回各家,没进去打扰祁曜休息。 许觅先去许母的病房查看,许母已经睡熟了,给她掖了掖被角,又离开了。 “回来了?” 没想到祁曜这个点还没睡,病房里也没开灯,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把许觅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休息?” 许觅把灯按亮,走到床边。 “睡不着。” 祁曜垂着眸子,低声道。 “是腿疼了还是……” 许觅说着拉开他的被子查看他的腿,腿上打着石膏,看不出来什么。 “你的腿……什么时候重新找医生看看?” 许觅看着他腿上厚厚的石膏,若有所思。 “呵,这就得看孟婉茹想什么时候了。” 祁曜冷笑着,等孟婉茹的医生,他不如等腿真的废了。 “你们……关系很不好吗?” 许觅小心翼翼地看他,心中明白祁曜对孟婉茹已经是恨之入骨,一场有预谋的车祸把埋藏的仇恨全部挖起,让一个桀骜的少年学会了伪装和隐藏。 “不是不好,是恨不能对方消失于世。” 祁曜语气冰冷冰冷的,毫不掩藏地释放出对孟婉茹的厌恶。 许觅也没想到他这么坦然,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害怕了?” 祁曜贴近许觅,轻声问,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 许觅别过脸,“没有,如果我是你,没办法表现得比你好。”只是能不能别用那么可怕的脸色对着他。 “是吗?也像我这么记仇?” 祁曜轻笑着,又靠近了些。 第13章 “我最厌恶的就是假惺惺的好意,例如孟婉茹。迟早有一天,我会戳破她的假面,让她演不下去。” 祁曜望着许觅澄澈明净的眼眸,语气加重。 他漆黑如夜的眸子像是淬了冷光,让人看了就心中生寒,许觅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不受控制地竖起来了。明明说的是别人,他却觉得这话像是对着自己说的。祁曜难道看出来什么了?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这段时间他对祁曜比对自己都好,事事亲为、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绝对没有一丝破绽。他只是试探吧,祁曜这个人成长初期还挺脆弱敏感的。 在许觅悄悄思考的时候,祁曜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像是要把这个人看穿看透。 “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要好好对自己,把身体养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失眠吗?” 许觅面色温柔,伸手抚平祁曜眉间的褶皱。 “别老皱眉,你才多大,有皱纹了怎么办,学校的校草都要换人做了。” 许觅轻笑着道,手从他眉间离开的时候是很想捏捏他白嫩的小脸蛋的,强行忍住了。 看着白白嫩嫩,长了点肉的祁曜,许觅心中有种成就感,好像自家精心喂养的小猪崽终于长大了一样,没有浪费他每天亲自下厨的苦心。 “你那是什么表情?” 祁曜刚被抚平的眉间又起了褶皱。 许觅无奈地再次伸手,被祁曜抓住了。 “我要睡了。” 祁曜面容淡漠,用手撑着床把身子躺平。 什么毛病,大晚上不睡觉,一摸他就想睡了?感情自己还有催眠的作用了。 不过他要睡了当然最好,许觅帮他把被子盖好,又用保温杯装了杯温开水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从洗手间洗漱出来,许觅去了隔间码字。明天许母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不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今晚可能很难睡着。 翌日清晨,祁曜睁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沙发,空的,又看向厨房,没有一点动静。 他抿着唇艰难地坐起身,遥控升起窗帘,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放在身侧的手收紧又放开。 “嘶~” 许觅忍着手臂和腿上强烈的麻痹感,难受地皱起眉头,用没有麻痹的那只手揉捏另一条手臂,等着小腿往下的麻痹感消退。 不知不觉码着字就在隔间睡着了,现在除了麻还浑身疼。 缓过劲儿了后许觅起身出隔间,算算时间祁曜应该醒了。 “怎么坐起来了?” 许觅快步过去查看他腰腹的伤,还好没有裂开。 发现他还在,祁曜自己都没察觉他忽而放松的脸色。 给他在背后加了个靠枕,许觅动作利落地拿过来洗漱用品帮他洗漱。 “等下给你做完早餐,我去一趟我妈那,她的检查结果今天出来,我午饭前回来。需要我和护士姐姐打个招呼,或者把王浩东他们叫来吗?” 许觅一边帮他擦嘴边的漱口水和泡沫,一边询问。 祁曜动作顿了顿,淡淡道:“不用。” “你午饭时也不用回来。” 祁曜补充。 许觅疑惑地看他。 “我……祁焕他爸会过来。” 祁曜垂着眸子,轻声回答。 儿子住院十来天才终于过来一趟的父亲,的确不配被喊一声“爸”。许觅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地完成剩下的事。 在喂他吃完饭后,许觅认真地说:“别怕,你还有我。” 拍拍他的肩,许觅起身离开。 祁曜看着他纤瘦的背影,脑中不断回放着他那个春风般温暖的笑,那对盛满了蜜浆的小小梨涡。 “患者的脑部肿瘤确认为星状细胞瘤,属于胶质瘤,根据检验存在至少一年半了,患者已经出现头疼、呕吐、视力视野改变的症状。虽然肿瘤呈良性,还是要尽快手术,防止进一步扩散。” 医生拿着纸质报告,脸色严肃。 许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有刚刚得知许母脑部长肿瘤的那种恐慌紧张,只是担心地问医生:“我妈妈现在的身体适合手术吗?如果手术的话,可以根治吗?” 医生摇摇头,“患者目前的身体状态较为虚弱,先休养观察,至于根治,说实话脑胶质瘤术后复发概率很高,预后性极差。可以手术配合药物治疗,尽量压制。” 许觅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勉强扯出个笑向医生道谢:“麻烦您了,我妈妈身体适应的话,还希望能尽快安排手术。”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许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蹲了好一会儿。 “觅宝,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许母看许觅回来,连忙拉着他的手问。 许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医生说您脑部长了个小肿瘤,良性的,只要您好好休养,做个手术就好了。” “啊……要手术啊?不可以只吃药吗?” 许母眉头蹙起,愁绪上涌。 “妈妈,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许母并没有对自己脑部长肿瘤表示惊讶,反而是担心手术花钱。 许母静默了一下,点点头,“去年开始经常头疼,吃止疼药也没用,就去检查了,拿了些药。” 许觅回想起上次去妈妈房里找东西,看到的叫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一下就明白了。 “妈妈,您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 许觅把脸埋进妈妈的掌间,心中酸涩,眼眶也涨涨的。 “不是拿了药吗,我问过医生了,吃药可以缓解,手术的话有风险还不一定能治好。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该怎么办。” 许母温柔地抚摸许觅松软的发。 “你骗人,你就是怕我们家承担不起手术费。可是,您至少应该告诉我,我们早一点来看,可能比现在更容易治。” 许觅哽咽着,泪水湿润了许母的掌心。 “傻孩子,哭什么,妈妈没事。现在不是听你话在医院休养吗?” 许母红着眼眶,抬起许觅的脸替他擦去眼泪。 “您这次一定要听话,什么也别担心,好好住院治疗好不好?剩下的都交给我,没有什么比您更重要了。” 在许觅心里,他得到了原主的一切,许母就是他的责任。另外,他也是真的把这个温柔又坚强的女士,当成了自己的母亲。缘分妙不可言,不在于时间长短。 许母笑中带泪地点头,眼前儿子的面容好像都模糊了,不知道是泪水的阻隔,还是她所担心的发生了。他还未长大,自己又怎么舍得离开。 陪许母说了很久的话,回忆了很多过往的美好记忆,一幕幕像是真的在自己的身上发生过。许觅穿过来继承了原主的身份并没有继承他的记忆,此刻的熟悉感应该是身体记忆的苏醒吧。 “妈妈,您还记得……爸爸吗?” 许觅想起在酒吧见到的神秘人,小心翼翼问到,事情过去十几年,提起来许母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许母愣了下,只是惊讶他突然问这个,并没有想到苦痛过往的伤感。 “怎么突然说起你爸爸?” “我找了份兼职,认识了一个看起来很神秘的人,他看到我就问了关于爸爸的事。” 许觅觉得对许母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许母眼神闪了闪,脸色有了些变化,许觅感觉像是害怕。 “觅宝,你爸爸的事很复杂,当年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恰恰好是对你的保护,听妈妈的,在能力足够之前,不要试图去了解关于你爸爸或者其他相关的事。我们都是普通人,只想过安生日子。不管谁问起,你都要说不知道。” 昨天难得的严肃着脸,声音微颤。 许母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透露了很多。首先,许榕生的死不是意外;其次,许榕生卷入了大人物的争斗,那些大人物想透过许觅知道当年的事;当年的事牵涉很多,可能危及性命。 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许觅还是乖乖地应了下来。 许母这边事了,许觅算着时间回了祁曜那,刚好撞见他和祁斯铭的争吵。 书里写了,祁斯铭第一次来医院看祁曜两人就大吵一架,失手将祁曜推到了地上,造成他的腿二次伤害和腹部伤口开裂,一度住进了ICU。 许觅还指着祁曜快点好,自己早点解脱呢,怎么能放任这种事发生。而且英雄救美,还可以刷一波好感,多一道保命符。 许觅过去的时间刚刚好,几乎是祁斯铭刚伸出手,他就冲了过去扶住祁曜。 至于为什么不早点过去,直接避免祁斯铭动手,就是许觅的私心了。在最紧迫的时候出手帮忙,更容易让人记住,而且祁斯铭这种人渣,他要帮祁曜早点看清,不能留有一丝期待。 “你是什么人!” 祁斯铭伸手没碰到人,庆幸又愤怒,心中的怒气无处排解,就转移到了贸然出现在这的许觅身上。 “关你什么事?没如愿看我伤上加伤失望了?” 没等许觅开口,祁曜冷笑着道,话里浓浓的嘲讽意味。 “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鬼东西!” 祁斯铭气急败坏,指着祁曜的鼻子骂。 “呵呵,你倒是想把我塞回我妈肚子里给祁焕腾位置,可惜我妈早被你逼死了!” 祁曜面色冷峻,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凌冽愤恨。 “你……”,祁斯铭抚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半天才继续,“我不管你怎么想,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去国外,对外就说出国留学了!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给我回来!” 祁曜面上像结了冰,“你不就是怕爷爷知道孟婉茹和祁焕的所作所为,进而连累到你吗?很简单,百分之五的股份买我这条腿不算贵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曜崽:媳妇儿没回来,睡不着;媳妇儿不在,好难过;媳妇儿哄我了,开心^O^/~ 第14章 “你胡说什么!和你阿姨有什么关系!我还活着你就要分股份,你还当我是你爸吗?” 祁斯铭脸色极为难看,眼神冰冷如刀。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还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还记得我是你儿子吗?我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时候你不在,一出现就是指责谩骂,你有什么资格自称是我爸?” 祁曜嘲讽冷笑,倔强得不愿表现出一丝脆弱,偏偏眼眶抑制不住地红了。 他极少有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候,祁斯铭的怒火在看见他泛红的眼眶时不由得降下去了,心下一软。细想想自己忙着工作,真的忽视他了。 “我知道你对你阿姨他们有偏见,但是这次你出事也是你阿姨在为你忙前忙后,不求你多感激,也不能乱给她定罪啊。她帮你在F国那边联系好了医生,你过去治病好了再回来,我让你李叔陪你过去。” 祁斯铭缓和了语气,脸上罕见地带上了些慈爱。 祁曜没有说话,沉默又倔强。 “你和祁焕都是我儿子,我不会厚此薄彼,何必争一时,爸爸的一切到头来不还是你们哥俩的?你这孩子就是太倔了,和你妈一个样。” 祁斯铭靠近祁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休息,明天我安排人过来接你。” 祁斯铭说完看了他一会儿,就想离开。 “我不想出国,也不会让爷爷知道,你真想帮我治腿就把医生带到这来。” 祁曜面容淡漠,声音平静。 “你……算了算了,随你,明天让人接你去南山别墅,我让人安排好医疗团队。” 祁斯铭提高的音调一下又降了,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半妥协了。 祁斯铭离开后,许觅紧张地查看祁曜,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祁曜看着他这副样子,嗤笑一声,“明面上我还是他儿子,他不会做什么。” 刚刚出手推他也是怒火燃烧了理智的冲动之举,被许觅拦住后也没再继续。 “你看出来了吧?” 没头没尾的,祁曜来了这么一句,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许觅犹豫了下,点头。他的确看出来了,刚刚祁曜在演戏,祁斯铭也在演戏,所有人都在戏中。 “祁斯铭说的,一句都不能信。” 这话也是他的母亲在临死之前告诉他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祁曜看着许觅温柔美好的脸庞,突然伸手摸了上去,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同情吗?我不需要。许觅,如果你是同情我才留下来,那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祁曜一字一顿,透着股凶狠,墨黑的眼眸锐利阴冷如冰锥。 “为什么没答应祁焕的条件,跟着他比跟着我这个废人要好得多。至少,他有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妈,有个至少还把他当儿子的爸。我什么都没有,以前还可能,现在祁家的一切都不会和我再有什么关系。我以后就是他们心情好了赏口吃的,心情不好就能随意驱逐的流浪狗。你跟着我,被我磋磨,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你想清楚了吗?” 少年坚毅的脸庞透着股惊人的执着,捏着许觅脸蛋的手收紧,拇指微微凹陷进肉里。 许觅习惯了他突然这么抽下风,也没有感到紧张害怕,只是脸疼。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捏脸干嘛,捏坏了又没得换。 心中的想法当然不能说出来,许觅深情脉脉地看他,声音柔和:“祁曜,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同情心早就被磨没了。我很功利,就像我和你在一起是知道你很有钱,能帮我往上爬,现在我选择留下也是因为,我相信你祁曜,不会一蹶不振!你只是暂时搁浅的帆船,迟早会回到正确的位置,扬帆远航。” 缓了口气,顺带欣赏了下狼系美少年的颜值,许觅继续说到:“很多人,像王浩东他们认为我在演戏,或者像安钰,认为我傻。我只想说,人一辈子应该有一个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不然就太遗憾了。祁曜你就是那个人,你值得我这样做。哪怕有一天你真的一无所有了,只要你不推开我,我还会在,无关同情。”不为你付出一切,你就会让我失去一切。 许觅舒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太入戏了,差点把自己感动。 望着他眼中的那抹晶莹,祁曜的手一点点松开,在他白皙红润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漆黑如墨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许觅,他缓缓勾唇:“是我高看你了,你比我想的傻得多,为了一文不值的感情付出一切,许觅,你会后悔的。”像我妈一样。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后悔,我也不是未来的我,怎么知道以后我会后悔?” 许觅反问他,心中默默补充:现在放弃了,他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祁曜这个单纯boy口不对心的,明明很感动偏要装成熟,替他考虑,他真走了有本事别哭啊。 “呵呵呵,不是让你中午别回来?” 祁曜笑容里少了些防备,十分自然地伸手让许觅扶着躺下。 “我妈放心不下她的早餐摊,我说我来,不得先亮亮本事让她放心嘛。想着过来给你做饭,顺便给我妈带回去一份。得亏我回来了,不然你要是真被推倒了,那后果我都不敢想。”许觅一边动作熟练地给他盖被子,一边心有余悸地吐槽,“你说你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吗,还敢和别人起冲突,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这么啰嗦,和你妈学的?” 祁曜好笑地说。 “呸,你才啰嗦,你全家都啰嗦。等明天你搬走了,就没人啰嗦你了,开心吧?” 许觅故意引出这个话题,他也不是一定要跟着祁曜过去,毕竟还要照顾妈妈,只是离开这种话不应该他主动。 祁曜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你不和我过去?” “你想我过去?还是算了吧,看你爸那意思,应该是觉得你需要更好的照顾,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别耽误你了。” 许觅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都快听不见了。 祁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故作淡定的:“虽然你不专业,还算尽心。我习惯了你照顾我,跟着一起过去吧,你妈那我让人安排护工照顾。” 见许觅半天没说话,祁曜板着脸冷声道:“不愿意就算了。”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南山那边是什么情况,需要准备什么。” 许觅连忙说到,实际上是在考虑怎么兼顾照顾祁曜和做兼职,一般用来养病的别墅都会挺偏,酒吧那边不知道方不方便,不行的话就辞了吧,秘密重要,性命更重要。 “想那么多,祁斯铭既然开口了,我们只管过去就行。” 许觅点点头,去厨房给他做饭。 “妈妈,我找了份工作,需要经常加班住在那边,不能过来照顾你了,给你雇了个护工。” 没等许母反对,许觅又立马补充:“是熟悉的同学介绍的,很优惠,您放心。” “还有,早餐摊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换种经营模式?我们用手头的积蓄在学校附近的地方租个铺面,线上线下双运营。这样的话,我上学了也可以帮忙,您病好了工作也能轻松些。我算了算我们手头的钱,租半年不是问题,等挣到钱了还可以续租。” 许觅也想过把家里的钱留下来给许母治病,只是她治病是一个持续性的支出,光靠积蓄支撑不了多久,不如剩出手术的钱,其他的拿来开店。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挺有信心的。 “觅宝,那是妈妈存给你上大学的钱,妈妈不同意你这么做。你高中就剩一年了,到时候钱不够怎么办?” 许母蹙着眉头,语气坚决。 “妈妈,我都想好了,等我上大学就申请助学贷款,我还可以做兼职攒。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肯认真努力,生活肯定不会太差。钱放在银行里也不能钱生钱,您先尝尝我做的饭再考虑一下?” 许觅打开带过来的餐盒,浓郁的食物香味扑鼻而来。 许母讶异地看着色泽清新的竹笋炒肉和浓白的排骨汤,完全不像是新手做的,倒是看着像饭店打包过来的。 “觅宝,你……你做的?” 许母夹了块笋进嘴里,脆脆的还有肉的香味和竹笋本身的清香,咸淡刚刚好,吞咽下去口齿留香。 “当然啦,妈妈你要对我有信心,以前是您支撑着我们家,以后让我来。” 许觅笑得眯起了眼睛,穿过来之前做饭是必备的生存技能,加上他又喜欢美食,时常跟着做兼职的餐厅里的大厨学习,厨艺也就越来越好了,跟着学习的大厨还夸他有天赋。 许母沉默了一会儿,说到:“是妈妈思想太局限了,就听觅宝的。等妈妈身体好些了,和你一起筹备开店的事,你别太累了。” 许觅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事情太多兼顾不过来,晚上的兼职他都在考虑要不要做了。 光靠写小说帮妈妈治病肯定是不够的,他需要更快的赚钱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觅宝:我可能要深入学习一下《刑法》 开玩笑的哈哈哈,小可爱们别当真 第15章 “叩叩叩…” 许觅循声望去,惊喜地起身:“安钰,你怎么过来了!” 安钰一脸乖巧地笑笑,边把拎过来的水果放下,边说到:“来看看阿姨,阿姨您好些了吧?” 许母看他来也很高兴,病房里只住着她一个人,许觅也不是经常在,能看到熟悉的人过来还是让人挺开心的。 “阿姨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快过来坐。你这孩子,人来了就行,拿什么东西。” 许母笑容温柔,慈爱地看着安钰。 “黑了,还瘦了。” 许母打量一番后说到。 安钰嘿嘿一笑,“太阳大又热,正常,这样看起来不是更健康嘛。” 许觅去给安钰倒了杯水,“今天休息?” 安钰接过水点点头,“早几天听说就想过来了,脱不开身,今天轮休就过来看看。阿姨是怎么回事?” 许觅简单和他说了下情况。 安钰控制着表情,安慰说:“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肯定可以治好的,阿姨您好好休养,别的都不用担心,有我和许觅!” “阿姨自己倒是没事,就是拖累你们了。我们觅宝能有你这么个好兄弟,也是他的幸运。” 两孩子一起长大,又一直在一个学校,感情深厚,一直都是互帮互助。她希望以后也能这样,她的觅宝没有了妈妈的陪伴,还有好朋友,永远不是孤身一人。 “阿姨您放心,我和许觅谁跟谁呀。” 安钰拍着胸口保证道。 “阿姨我来还有点私事要和许觅说,我们先走开一下。” 安钰陪许母又聊了一会,这样说到。 “去吧去吧。” 许母笑着摆摆手。 安钰拉着许觅去了走廊尽头,原本乖巧柔和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许觅,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这么大的事一点也没和我说,如果我今天不问,你是不是就没想过告诉我?” 许觅不太适应这样的质问,他朋友也不少,但是没有这样亲近坦诚的,看到安钰的怒火,许觅心中下意识地害怕,连忙拉着他的手解释:“我没有这样想,只是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妈妈的具体检查结果今天才出来。我想等确定了告诉你,免得你和我一起担心。我没想过瞒着你的,对不起。” 手背上柔软滑腻的触感几乎是一瞬间就浇灭了安钰的怒火,像是被烫到般甩开。 许觅误以为安钰是特别生气,都不想被自己碰到,失落地低下头,又说了声:“对不起。” 看着他洁白的发旋和蓬松的乌发,安钰有些无所适从。 轻咳一声后,安钰略微别扭地伸手放在他肩上,声音缓和:“说什么对不起,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你不能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抗。我没什么本事,但是多一个人帮着你总能让你轻松点。” 许觅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抬头看他,弱弱地解释:“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也不能事事都麻烦你,真的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客气什么客气,有难处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安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攒的,没多少钱,你拿着给阿姨治病,密码是我生日。” “不用啦,你攒钱也不容易,我会另外想办法的。”许觅没接,态度坚决地推了回去,“我妈那病治起来是长期的,现在只要保证了手术费就好,我算了算我家的的积蓄,用来做手术还能剩下一些。” “那接下来呢?” 安钰问到,两人维持着那个推拒的动作。 “你把卡收回去,我也正好想就这个事找你问问,赚钱方面你比我脑子灵。” 许觅笑着道,从他手里抽出卡,放回他的口袋。 “行吧,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安钰没再坚持,往后退一步靠着墙壁站立。 “我是想在学校附近租个店面卖吃食,这件事得等我们开学了,那个时候我妈身体也好些了,比较方便。现在我主要是考虑放假能做什么,有什么来钱比较快……” 许觅说着说着就被安钰打断了。 “停停停,你可别给我胡乱想啊,祁曜那种事有第一回 不能有第二回!就一回你就把自己赔进去了,再来一回你渣都不剩!” 安钰一听到来钱快就条件反射阻止他,看许觅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没节操的人?” 许觅顺着他的话往下想,气得脸都红了,亏他想的出来,来钱快难道就只有卖、身一条路了吗? 安钰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立马摇头,“我说你现在都这样了,祁曜那边就算了吧,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趁早放手。再跟祁曜纠缠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你想想你和祁曜在一块得到了什么?钱没有,其他的利益也没看到,反而是惹了一身麻烦。祁焕虽然恶心,到底是以后祁家的接班人,咱也惹不起,还是躲远点吧。”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还说要揍他吗?” 许觅问到,心中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安钰底气不足的:“我是说过,那是因为在学校的恩怨再怎么样也就是那样了,涉及到豪门争斗什么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们没必要用鸡蛋去碰石头。作为兄弟,我也不想看着你跳火坑。” “安钰,我们今天不是要说这个的,话题跑偏了。还是谈谈我暑假怎么样能多挣钱吧。” 许觅觉得再和他纠结祁曜的事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下去容易吵起来,这不是他想要的。 安钰点点头,给他分析:“现在学生兼职主要是餐厅、酒吧打工或者发传单之类的,这些工作时间长回报也不高,优点是安全稳定。再有就是校园代理、代购,这些挣得要多,但是咱没那个条件。真正挣得多的还是游戏代练、主播之类的,游戏代练……” 说到这,安钰嫌弃地看了眼许觅。 许觅哼了声让他继续。不管是原主还是他自己,都是个手残党、游戏废。 “至于主播……别说,我还真觉得挺适合你。你一没时间二没精力,做点网络上的工作倒是方便。现在的主播挣得可多了,前段时间的那个谁谁谁,叫什么桃的,长那么磕碜,开个美颜唱唱歌,一个月都有个十几万。” 安钰说着仔细看了看许觅,“啧,就你这长相,摆网上去一堆小女生争着叫小哥哥。我记得你唱歌也挺好听,不然试试这个?” 许觅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有资源就要利用,不过:“你觉得我直播做饭怎么样?”他还是不太想在公众面前露脸,总觉得怪怪的。 “美食主播啊,也……还可以吧,凭你这张脸也能圈粉不少。” 安钰想了想说到。 “不,我不露脸,到时候带个口罩什么的。” “嗯……你可以试试,反正也不用什么成本。但是你会做饭?” 安钰怀疑地看许觅。 “当然了!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许觅骄傲脸,微微抬着下巴,笑得露出了小梨涡。 安钰也笑了,“傻样。” 决定好了就去做,许觅一刻也没耽误,在安钰的指导下在当下最火的直播平台逗逗app注册了账号,头像十分心机地用了自己的侧颜,因为曝光问题比较糊,但是可以看出美貌。 第16章 “哈喽大家好,我是不甜不蛀牙,今天准备做一份山药乳鸽汤。” 许觅戴着口罩笑着面对镜头,说完后用支架把手机固定在合适拍摄的角度。 “说到煲汤很多人都觉得难度很高,实际上只要掌握了步骤是很轻松的。像这道山药乳鸽汤首先我们把鸽子清洗干净,切成四大块放入砂锅,加入适量水,大概没过鸽子就可以了,再倒入适量料酒去腥,盖上锅盖等大火烧开就好。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可以处理其他食材......” 许觅一边不紧不慢地介绍详说,一边熟练地处理食材、开火,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好看。 少年身着白色T恤,围着黑色围裙,手指白皙修长,声音如泠泠清泉。镜头下只见他睫毛长而卷翘,鼻梁高挺,当他抬眸看你的一瞬,眼中如有璀璨星辰,只一眼就让人心跳加快。他明明是在做饭,却像是在进行某种艺术。 原本直播间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或误点进来、或好奇的人,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突破了一百。 弹幕: 五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小哥哥的所有资料! 妈呀这眼神也太撩了吧! 一人血书求全脸! 还有我!!! ...... 许觅把手机固定好后就没怎么看过镜头,专心致志地处理食材和做别的菜,附带讲解。 注意到砂锅的水开了,他掀开盖子,用捞勺把鸽子捞出来,然后抬头一扫手机屏幕,被上面铺满的各种颜色的文字和各种图标吓得愣了愣后,继续说:“第一遍的水要全部倒掉,我们重新加水还是没过鸽子,加入姜片,先大火烧开,再小火慢炖,大概要一个小时。” 做完这些,许觅看着弹幕,挑了几个回答:“对,是单身。看全脸,不可以。手机号也不能给。” “你们可以多关注我做的食物吗哈哈,也可以告诉我你们想看我做什么菜,我下次可以准备。” ......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把山药和黑木耳放进去,红枣枸杞桂圆也一起,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出锅了。” 许觅算了算时间,掀开锅盖,闻着鸽子肉的鲜香,满意地笑了。 最后的成品香气浓郁,汤汁清透微黄,鸽子肉炖得软烂,红黑白交相点缀,令人望之口涎四溢。 许觅对着镜头说了再见就关掉了直播,小心翼翼地盛出一碗放进保温盒,又盛了一碗端给祁曜。 “有点烫,你等下再喝。你在干什么?” 许觅小心地把汤碗放在小桌子上,看了眼祁曜的手机屏幕,发现他在打游戏。 “头不疼了?别看那么近。” 许觅看他眼睛都快贴到手机上了,伸手把他手机拨远了些,祁曜的屏幕一下就变暗了,人物进入死亡倒计时。 许觅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游戏他也看安钰玩过,有次不小心害他输了,他生了好久的气,祁曜......不会打他吧,他是跑还是不跑? 祁曜冷冷地看了眼许觅,把手机摔了出去,声音暴躁:“你管我?你不是单身?有什么资格管我?” 许觅先是被他吼得一愣,又想自己声音不大吧,怎么会被听见?祁曜自己在心里也没把“许觅”当男朋友,还会为这个不高兴? 不过今天祁曜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可能是和他爸对上,又被迫忍着,心里的气没发出去,所以借题发挥吧?毕竟王浩东他们不在,自己就是他唯一的撒气桶。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许觅深呼吸,安慰自己不气不气,王八放屁。尽可能维持温柔的面部表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担忧和一丝委屈,“祁曜那是我的工作,说单身是为了更好地赚钱,不是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况且我们谈恋爱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还怕你不承认呢。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和我说,别老生气好吗,对身体不好。” 许觅说完捡回来祁曜的手机,查看后说:“屏幕坏了,暂时不能用,让沈则给你送新的来吧。” 顿了顿,许觅又说:“你不喜欢我管你就自己对自己负责一些,你早点恢复了就可以摆脱我了。” 说完,许觅默默地回了厨房,把给祁曜准备的晚餐端出来,放到小桌子上,又取了保温盒离开病房。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冷冷的白炽灯光芒与他相伴。祁曜望着关合的门,握拳狠狠地垂了下床板,发出沉闷的一声。 许觅给妈妈送了饭后离开医院,打车去星夜酒吧。 大厅里热闹喧嚣的乐声和密集的人群让许觅仿佛进入了异世界,与病房的清冷安静形成鲜明对照。明明昨晚才刚来过,可能是因为位置不同,体验全然不同。这种喧闹的环境许觅不是很喜欢,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他不会选择来这工作,所以对于辞职,除了一点点对秘密的遗憾外,没什么犹豫不舍。 他来之前就和负责人沟通好了,今天就是过来办理手续的,他只工作了一天,没什么纠纷,几分钟就好了。 正在他揉了揉耳朵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拦住了,许觅认出来是上次那个神秘人的助手。 许觅问他:“有什么事吗?” 助手一板一眼的:“我们老板有些事要告诉你,请跟我来。” 还是上次那个奢华的包厢,许觅进去后里面只有他和神秘人两个,门被助手带上了。 “坐吧,有些事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 神秘人这次的脸色和善了很多,脸上微微带笑。 许觅在他对面坐下,看起来有些拘谨。 神秘人微微眯眼,唇边的弧度深了些。 “你很好奇我是谁吧?” 许觅点点头。 “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我和你爸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一起上的高中、大学,十几年前出了些变故,我们就没联系了。直到看到你,才知道他还在这个小城市,早已经过世。”男人叹了口气,“本来大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你们这些小孩子,只是你爸的事不解决,你和你妈早晚有一天会遭遇危险。你爸的死并不是警方判定的意外伤人你知道吧?” 许觅犹豫了下,再次点头。 “你爸当年牵扯进了一件大案,作为证人被灭口。但是他偷藏了一份足以翻案的证据,那伙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和他相关的人都被秘密查过,除了带着你躲进贫民窟的夏染。你们迟早会被找到,这一天不会太远。具体的我不方便告诉你,把这个交给你妈,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男人指了指桌面上的木盒。 许觅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个U盘,还有一些文字资料。 走到门口,助手交给许觅一张名片,“这是我们老板的私人联系方式,有事可以联系。” “谢谢。” 许觅接过,看着上面三个烫金大字:夏振丰。 姓夏...... 许觅静静回想,总觉得有什么重要情节被自己遗忘了。 带着疑惑回到医院,许觅没有直接把盒子交给许母,而是准备自己先看看,试试能不能想起来什么。走到祁曜的病房外,许觅犹豫了下还是走开了,今晚找个宾馆对付下吧。 星夜酒吧的另一个包厢,孟皆看着监控已经静止的画面,脸色阴沉沉的:“这个老狐狸下手真快!” 陈泊宣轻笑一声:“夏家那边斗得厉害,夏振丰也是被逼急了。那种把柄握在别人手里哪有在自己手里安心。不过他这些年别的没长进,脸皮倒是练得刀枪不入。你得提醒提醒你那个小青梅,别被骗了。” “不急,再等等,这次我们的目标和夏振丰是一致的,必须赶在他前头。” 孟皆握紧拳头。 “许觅,今天直播怎么样啊?” 许觅刚刚登记入住,安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这么一说,许觅才想起来他还没看今天的收益。 “等等,我看看。” 许觅说着打开了直播软件,一看就惊得睁大了眼,个十百千...... \"六千七百多......这,我是不是上错号了?\" 许觅说着查看了自己的ID和昵称。 “哈哈哈没出息,还有更多的呢,你得继续努力。咱是没那资本,不然能放着那钱不赚?” 安钰嘲笑他。 “去去去,歇着去,不说了我还有点事。” 等那边回应了,许觅挂断电话,重新核对金额,确认没错。不由感慨,管不得那么多人要进娱乐圈,要当网红,真的是暴利。不过这也不是长久的挣钱路子,等新鲜期过了就不行了,不能太依赖,尽早把餐馆开起来吧。 想到那个U盘,许觅把电脑开开,登记入住的时候特意问清了有没有电脑和无线网。 天色一点点染上墨色,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小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冷了凝结成块。 突然门把手被拧动,祁曜原本闭着的眼立马睁开看过去,眼中带着光。 “曜哥,我过来给你送手机。”沈则笑着道,拿过祁曜的旧手机换电话卡,“哎怎么就你一个人,许觅呢?” 祁曜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没什么精神的:“问他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直播炖咕咕,我炖蹲我自己哈哈哈,直播收益我瞎写的,不了解具体行情,小天使们别较真,看看就好啦 曜崽:又是被媳妇儿抛弃的一天,抑郁 觅宝:还惯出脾气来了,我也有脾气! 第17章 闻言,沈则的动作顿住,狐疑地看着祁曜:“吵架了?” 一想不太可能,以许觅的脾性不可能主动惹祁曜,大概率是祁曜自己把人气跑了。不过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祁曜冷哼一声,“没吵!” 一听他这语气,沈则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你明天就出院了,南山那边应该有不少照顾的人,许觅不是专业的还老是惹你生气,不然就停了雇佣合约吧,反正你现在也挺不耐烦他的。” 沈则故意这样说,一边说一边观察祁曜的反应。 祁曜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等下回去就让人拟解约合同,明天就把这事办好。你放心,明天之后他就不会出现了。” 沈则说着加快动作把手机卡换好,就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今晚我就要和他谈。” 祁曜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熟悉他的人譬如沈则就知道他现在是口不对心,别扭着。 沈则憋着笑,特意坐回去,在离祁曜特别近的地方拨打许觅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沈则。”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传来许觅轻软的声音,带着些些疲倦。 沈则看了眼祁曜,发现他事不关己地玩着手机,清了清嗓子,沈则略严肃:“你现在有空回来一趟吗?曜哥想和你谈谈解约的事。” 说完沈则总觉得他仿佛看到祁曜瞪了眼自己,又看祁曜,还是那副闲散的样子,手机屏幕上的画面都没变。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明天吧,我今晚有事。” 许觅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点害怕紧张。 实际上听说祁曜要解约,主动抛弃自己,许觅的第一想法是开心,再想是非常开心,不用等到他腿好就解脱简直不要太幸福。这样也不算自己理亏,毕竟是祁曜自己先用他撒气的,他一直是被动接受。 挂断电话沈则正想说点什么,就听祁曜嗤笑一声,十分不屑的样子。 “还以为他变得有什么不同,原来只是换了种套路更聪明了些。亲耳听到祁斯铭维护孟婉茹和祁焕,对我没什么父子情,终于死心接受傍上的这棵大树没有复苏的可能了。所以现在是故意借着机会和我划清界限啊,呵呵呵。” 冷笑着冷笑着,心中却涩涩的。 沈则原本是抱着看戏的想法,现在听祁曜这么说脸色也阴沉了,未必不是这种可能,人的本质不会轻易改变。他们都被麻痹了。 “曜哥,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让许觅离开也好,少了个要防的人。而且未必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段时间对许觅的态度......不太像你。曜哥,实在不行,你明天和他把话说开吧,合则聚不合则散。” 沈则劝说,担心祁曜现在情况特殊,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有什么好说的,你也说了无关紧要,明天直接离开不用等他。” 祁曜说完自行躺下,做出要睡觉的样子。 沈则也不好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出去,把门带上。 满室的寂静映衬得床上那个单薄的身影更显寂寥荒凉,脸色苍白得可以媲美雪白的床单,他手捂着肚子,冷汗涔涔。 “事情都办好了?” “人已经送进医院了,在路上就让他没了呼吸。周围的路段都检查过,事发地点的监控都被破坏了,警方绝对查不到。行凶的兄弟给了足够的钱,他本来也活不长,绝对不会开口招供。” “很好。有些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到头来人财两空,他老婆孩子那边,有必要也......” “明白,只是夏染毕竟是夏家的人......” “不用顾虑,不过是个被家族逐出来的。” ...... U盘里总共有一段录音和一段视频,录音判断是当年对许榕生下手的人,视频是一段法庭审判录像,许榕生在证人席,被告是温庭先。 温庭先......许觅默念着这个名字,脑中灵光一闪,祁曜的外公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他一直忽略了一点,“许觅”和祁曜不只有新仇还有旧恨。书里着重写的是主角落魄时心机初恋的落井下石,以此来体现主角处境的悲惨,连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都可以随意欺辱。关于外公的案子,主要提到了夏振丰、孟协凯、许榕生等几个关键人物,没有着重提及原主和许榕生的关系。 所以,原主之所以那么惨,不仅仅是自己作死,还有父债子偿。这样还真不能说祁曜小心眼、记仇了,当年许榕生被逼着作伪证不假,可他外公、外婆、妈妈都因为那个案子死了也是真的,祁曜因此受的苦也是真的。不能指望他背着那么大的仇恨还要体谅帮凶,况且如果原主不是自己跟着祁焕作死,最后也不能那么惨。 许觅揉按太阳穴,只觉得头从来没这么疼过。避免了新仇还有旧恨,他大概是前世欠了祁曜的,这辈子穿过来还债。 想到祁曜刚刚说的解约的事,许觅的头疼上加疼。 坐着缓了会儿,许觅收拾好东西就去退了房。 宾馆离祁曜在的医院不远,许觅走了五分钟就到了,这个点儿祁曜应该是睡了,许觅走到病房外发现灯还是亮着的。想到等下还得面对清醒的祁曜,许觅在外面酝酿了下情绪才推门。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看到的吓到了。祁曜的被子被扔到了地上,他躺在床上神色痛苦地扭动,病号服都被他扯开了,他手捂着肚子,眉头紧紧皱着,眼睛糊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来不及多想什么,许觅立马冲过去查看,“祁曜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许觅探探他的额头,冰凉冰凉的,他手捂着的位置不是刀口,许觅正准备放开他去喊医生,注意到床边小桌子上冷掉的饭菜,一口也没动。 祁曜大概是没吃东西胃疼了,这人气性真大,就因为生他的气,连他做的饭菜也不吃了。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许觅赶紧找出来胃药给他喂下去。然后看他腹部刀口的绷带有些松了,要去喊医生过来处理,顺便看看有没有别的情况。 手被拉住,祁曜虚弱的一声:“别走......” 第18章 祁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软软的带着些委屈:“妈妈别走......” 虽说美少年“梨花带雨”的样子令人怜惜,这声“妈”还是让许觅一脸黑线,这人估摸是疼迷糊了。 许觅狠狠心把他的手扒开,去找了医生过来。 “没什么事,伤口愈合得不错,纱布可以直接拆了,以后要多注意伤口卫生。病人正是恢复的关键期,还是要按时进食,家属多注意。” 医生给祁曜注射了镇定和止疼就离开了。 许觅打来温水,仔细地给他擦拭身体。 祁曜现在还不知道许榕生和他外公案子的关系吧,准确说祁曜还没开始查他外公的案子。他还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在祁曜腿好之前他都是安全的。 不过许榕生作证的时候是露脸的,要查的话很容易就能知道。怎么能在祁曜知道这层恩怨之前得到一份保命符呢? 许觅擦到他的腿的时候陷入了沉思。如果能帮他治好他的腿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他不是医生,但是他知道祁曜的腿是谁治好的——一位隐居的老中医,算是祁曜的一次奇遇吧。 祁曜刚开始的医疗团队是孟婉如和祁斯铭找的,两人都不希望祁曜的腿好。祁斯铭是单纯的不想他好,孟婉如是想最好能让祁曜消失。 明面上祁斯铭积极联系有名的医生帮祁曜治腿,孟婉如以为他后悔了、心软了,从中阻挠。实际上是祁斯铭早就知道祁曜的腿几乎不可能好,做戏而已,免得祁曜爷爷知道了算他的账。 一次祁曜前往Q省求医,孟婉如抓住机会故伎重施,在他车上做了手脚,车辆侧翻下山,所有人都以为祁曜死了,祁曜却在半年后完好无缺地回来了,甚至双腿也恢复了。其实是祁曜早有防备,顺势而为,为的是把自己隐藏起来,找机会治好腿。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和联络好的值得信任的医生在Q省的一个城市碰面,那里也是祁曜外公的故乡,有信得过的人脉在。叔公给他推荐了老中医,经过老中医的苛刻考验后得到救治。 许觅想,如果他早点帮祁曜把老中医找到,帮他经过考验,他应该能有几分感激吧。他的腿提前好了,受的苦痛更少,内心的仇恨也能更少点吧。许榕生错了,但他是被迫的还有良知,他留下了足以翻案的证据,这样也可以稍稍弥补。 他帮祁曜治腿,帮他报仇,然后就可以有自己的人生了。 生活总是沉重的,许觅不止一次感慨生存艰难,也不止一次鼓励自己微笑面对。“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话,并且始终坚信。 许觅伸手抚平祁曜眉间的褶皱,给他掖好被子。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室内,祁曜被刺得不适地偏过头,揉了揉眼睛。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米粥的清香,祁曜猛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厨房的方向。半透明的玻璃门映出那人纤瘦的身形。 他好像在直播,隐约能听见他和网友的互动,声音轻轻软软的又带着少年的清朗。明明没有刻意撩人,却让人心间痒痒的。 一会儿,那边的声音停下,玻璃门缓缓拉开,少年微笑着,梨涡浅浅,“醒啦,正好早餐好了,等我给你拿洗漱的。” 听到他和自己说话,祁曜才惊觉竟然看着那个方向这么久,竟然有些期盼......祁曜自嘲一笑,这段时间自己还是太、安逸了,被庸俗的糖衣炮弹迷惑了神志,降低了戒心。怎么可以相信他,他又有哪里值得相信?有些东西,不能有一点期盼,他不配。 吃过早餐,许觅想起他昨天说的合约的事,主动开口:“关于你说的解约的事,我想过了,我同意。” 祁曜放在身侧的手倏得收紧,抿着唇,面色如冰霜。 “既然你不想我当你的护工,你可以找更专业的,我......” “你想走直说,不用说那些好听的,你同意最好,剩下的你找沈则说,我累了。” 祁曜说着就拉过被子要重新躺下。 “哎你等等,听我把话说完。我不当你的护工,但我还是你的男朋友,我希望能够继续以男朋友的身份陪着你。可以吗?” 许觅话语里带着些小心翼翼和期待,虽然笑着,可以轻易看到笑容背后的不安忐忑。 祁曜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像在判断他说的可不可信。 “昨天那样的事不会是第一次,你可以接受?” 许觅摇摇头,“任何人都不应该对一个没做错什么的人,无缘无故地发火,把他当撒气桶,这是没有教养的表现。你不是这样的人,昨天我也相信是特殊情况,你压抑太久。以后我会帮你,控制自己的情绪,帮你找到合理的发泄方式,不会再一走了之。我们一起成长好吗?” 沉默地看了他很久,祁曜点头。 “作为回报,你妈妈我会让人照顾好,治疗费不用担心。” “祁曜,你不用这样,我们之间我想是平等的恋爱关系,而不是利益交换。感谢你给我妈安排的护工,我们解约了后她的工资就让我给,治疗费我也有办法。你安心养身体就好,可以吗?” 许觅柔声说道,他接受了祁曜的好意,在他眼里就是两清,钱货两讫。这份人情他要积累着,越来越大,直到可以作为保命符。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收拾东西吧,那边的人快来了。” 许觅点头应下,快速收拾后去找妈妈说开始正式上班了。 南山别墅位于城市东边的一座山上,占地面积很大。这里远离喧嚣、空气清新,是疗养的好地方,住在这里的多是上了年纪的人。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候着了,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夸张,管家领着一群仆人排排站,喊“少爷好”。车子开进去停稳后管家带着几个佣人小心地把祁曜搬下去,送到他的房间。 医护人员在房间等候,给祁曜检查身体。许觅被强行拉着消毒后才放进去。 祁曜的房间很大,比那个豪华的病房大得多。许觅估摸着得有三分之二个篮球场那么大,在寸土寸金的S市真的是很资本主义了。 在等候祁曜检查身体的时间,许觅收到了一条来自孟皆的消息,看到他的名字,许觅想起来他忘了把盒子给妈妈了。 第19章 孟皆说明天是他的生日,邀请许觅去参加生日会。 许觅想了想应了下来,原来为了避免麻烦他是准备放弃探索秘密这条线的,现在事关身家性命还是多了解比较好。书里这块儿的描写不详细,他看到的不是全部。孟皆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他也一样。 和孟皆聊天的功夫,祁曜的身体检查差不多了。 祁曜不耐烦地让他们都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他和许觅。 “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许觅听话地走到他的大床旁边,没忍住好奇,用手摸了摸看起来很贵的大床,像摸在了棉花糖上,软软的。 祁曜嗤笑一声,“摸什么,坐着,我又没嫌弃你。” 许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在床边坐下,“你是要和我交待什么吗?” “嗯,帮我注意着点这里的佣人,尤其是管家,少让他们经手我的事。还有,他们给的药你都悄悄处理了,沈则会给你新的。也别表现得太紧张露馅。” 祁曜神色淡然,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只是说着话的时候眼眸深处幽冷。 许觅突然有些同情他,本该是最亲的父亲对他漠然不管,纵容上位的小三暗害他,还帮着遮掩。 祁曜不管是在南山别墅,还是去国外,都身处他们精心布置的牢笼,想要好好活着都难。欲.望、利益真的能把人变成魔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做好份内的事就好。” 祁曜看着少年澄澈双眼里没有掩饰的同情,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啊有那么明显吗?许觅控制好表情微笑着看他:“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放心。” “要不要推你出去走走,感觉这地方的绿化做得不错,空气也比医院那边清新,挺适合休养的。” 许觅说着看了眼窗外,大片大片的绿草地和花坛里娇艳的花朵,真的很让人心情舒畅。 听祁曜“嗯”了声,许觅立马跑到房门那喊人帮忙。 九、十点钟的时候太阳的热意已经慢慢上来了,许觅推着祁曜在绿草地上却没觉得有多热,估计是在山里的缘故。 “祁曜,你有想过以后吗,有一天你恢复了要去做什么?” 许觅没指望他会回答,不回答许觅也知道答案,只是觉得这种轻松的环境和氛围很适合探讨人生大事,交心长谈。 “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祁曜的回答在许觅的意料之中,只是这样一条路太过黑暗沉重,许觅想还应该有些别的追求的。 像书里,主角最终得到了一切,却失去了笑容,心一点点冰封硬化,世界黑暗无光。他成为了王者,也成为了古代帝王自称的“孤家寡人”。虽然有很多的追随者,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小家。祁曜只有他自己。 “你……没有梦想吗?” 少年人谁能说自己没有一个梦,许觅自己从开始识字后就想,将来一定要用纷繁而富有魅力的文字编造出可以给人带来希望和快乐的文字。梦想自己的人生和书里的主角一样,有千百种可能。梦想自己的故事能遇到伯乐,呈现在大荧屏上。 这句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许觅低头看祁曜,他紧拧着的眉头好像在说这个问题很难很难。 许觅安静地笑了笑,声音清泠:“只有仇恨的人生必然是无趣的,它折磨着你,逼着你前行,直到没有前路,人也成了空荡的躯壳。这样的复仇,复的是谁的仇?你不是过错者,却活在仇恨编织的牢笼里,罪人在牢笼外狂笑。除了仇恨,还应该想想仇恨之外你还想做什么?” 祁曜拧紧的眉头松开,弯唇一笑,声音也褪去了寒意:“不愧是语文课代表,教育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许觅也笑了,好像是挺像在教育人的,祁曜竟然也没有烦。 又推着他走了一段,许觅手有些酸了,提议回去,祁曜却让他推着去不远处单独的一座小楼。 小楼的门是锁着的,许觅疑惑地看祁曜。 “踢。” “啊?” 许觅睁大眼睛。 祁曜又重复了一遍,许觅才敢伸腿踢门。他现在是个穷鬼,这门看着挺贵,万一要他赔就欲哭无泪了。 门锁不是很结实,许觅这种瘦瘦弱弱的踢了三四脚也开了。里面像是很久没有人进去,有很重的灰尘味。 “这是……” 里面堆满了儿童娱乐设施,和很多的小玩具。 “我小时候的娱乐房,每次和妈妈来这里度假,我都会来这。后来,就没来过了。” 祁曜望着铺了层灰,颜色黯淡的滑滑梯、旋转木马等,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是问,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他说着偏过头去看许觅,许觅还处于小小的震惊之中。 这里都堪比一个小型游乐场了。 “和这里有关联?” 许觅猜想他带自己来这,应该不是简单地缅怀过去。 祁曜点点头,“小时候,我和妈妈说将来要当一个设计师,设计最好玩的游乐场,让很多很多的人来。” 听到这话,许觅恍然大悟。书里主角开了很多很多的游乐场,自己一次也没去看过,原来不仅仅是看到了商机想赚钱。 “是不是很可笑,觉得像我这种豪门少爷梦想应该是继承家业、醉生梦死?或者留学深造,为祖国做贡献?” 祁曜笑着道,笑意很浅,带着淡淡的嘲讽。童年的想法总是很简单,然后被现实无情地打碎。 许觅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想法,“梦想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想做而已,想做就可以做,只要不违法犯罪。祁曜,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实现,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毁了自己。” “呵,行了。小教育家推我回去吧,饿了。” 祁曜轻笑一声,眼中的情绪难以分辨。 许觅推着他往回走,心中默默感叹生活这个魔鬼,都把好好一朵祖国的纯洁善良小花朵摧残成什么样了。当初多善良正直一个小正太啊,成了现在的阴郁少年,未来的暗黑系大魔王。 别墅里是安排了专门的厨师的,许觅本来没想着去抢活儿。结果厨师做的大餐端上来,祁曜就瘪嘴,碰也不碰。 无奈许觅还是亲自去做了份,顺带开了直播。 弹幕: 啊啊啊小哥哥家厨房好大好大! 我酸了,跪求小哥哥家地址,我要快递上门! 这构造,有些眼熟……像城东的别墅群…… …… 许觅一抬头发现都在涛祁曜家的大厨房,笑着解释:“这不是我家,有事暂时借助在朋友家。” 弹幕: 有钱人的朋友一定也是有钱人!我可以! 你不可以,楼上让开,让我来! …… 许觅解释完低头专心做饭,没再去看那些讨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播间明明是关于烹饪的,关于他做的菜的讨论往往很少,让他对自己的厨艺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吃过午餐,许觅借用别墅里的电脑在房间码字,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 管家给他安排的房间在祁曜房间旁边,比他的小了些,还是很大。许觅以为还在医院,下意识地起身往后看,没看到祁曜。 才想起来一下午没去问过祁曜,算是失职了。 刚刚拉开门就听到祁曜在发火,床边站着几个女佣,靠他最近的那个低垂着头抽噎。 许觅快步过去,发现她们是想给祁曜擦身。 “以后这种事让我来,你们先出去吧。”许觅柔声道,“祁曜他不太喜欢陌生人碰他,别介意。” 女佣们离开后,许觅换了盆水,拿了块新毛巾回来。 “下午去哪了?” 祁曜冷冷地看他。 “就在你隔壁房间,做网络兼职。” 许觅一边熟练地给他解开衣服,一边柔声应答。 “在线陪聊?” 祁曜想了想,皱起了眉,脸色黑黑的。 许觅被他问得手上动作一顿,这祖宗脑子里想什么呢,他是这么不纯洁的人? “当然不是!” 许觅手上动作随着情绪不由重了些,在祁曜胸膛擦出一道红痕。 祁曜闷哼一声,狠狠瞪了许觅一眼,“不是就不是,这么大气性?” 本来想道歉的,被他这么一说,许觅不爽了。这祖宗的嘴,可以的话除了吃饭能都缝上吗?他怕自己忍不住趁他病要他命。 “怎么,觉得下手轻了?” 祁曜再接再厉。 许觅做了个深呼吸,挤出一抹温柔善良的笑,“我是愧疚得说不出话来了,哥哥。” 祁曜呼吸一窒,身侧的手不由得收紧。 第20章 墨黑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少年明媚温暖的笑靥,祁曜面容紧绷着,不过片刻就强迫自己移开了眼,粗声粗气的:“别乱喊,谁是你哥!” 许觅脸色不变,仔细看眼里有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光芒。不能和他杠,还不能恶心恶心他吗。 半天没听他说话,只看他低着头静默地给自己擦身,祁曜疑心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我不是怪你,你想喊就喊吧。” 只是被他叫哥哥,祁曜心里烧得慌。 想的美,许觅本来就是报复性地喊一声,当然不会答应下来,低声的:“你不高兴我还是不喊了,你身体重要。” 哟呵,还委屈上了,他就不该开这个口。稍微惯一下就矫情成这样,祁曜不耐的开口:“擦完你就出去,我这里暂时不用你了。” 想了想又补充:“这里风景还不错,让管家安排人带你去逛逛,熟悉下。” 许觅点头应下,乖巧地收拾完出去了。 一出门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许觅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房间。别墅的风景陪祁曜散步的时候就看得差不多了,没去的地方也差不多,许觅兴趣不大。再好看也不是自家的,不如小钱钱亲切。 他的文文已经上架了,在新晋排行榜上很靠前,编辑说可以多更攒粉丝,还可以往上冲,许觅也是这个打算。写网文和他以后想做的职业相关,他想多积攒粉丝和名气,为将来铺路。他不可能一直跟在祁曜身边,把自己的事都放开。 不知不觉又是一下午过去,许觅看了眼时间,揉揉僵硬的脖子去给祁曜做了晚餐。睡前和他报备了自己明天的安排。 “什么朋友?” 祁曜状似无意地问,手里拿着遥控把玩,眼睛看着电视屏幕。 “小时候一起玩的哥哥。” 闻言祁曜眉头一皱,声音冷了几分:“哥哥?你和谁都喊哥哥?” 许觅眼神奇怪地看他,这人今天是杠精附体?顾及他的身体,还是耐心回答:“当然不是了,只是关系亲近的,我和皆哥很小就认识,小时候玩得好,他现在刚刚回国就联系我了,虽然很久没见,童年的感情还在的。” 祁曜看似不在乎地点点头,“他一回国就找你,看来是一直念着你。” “应该吧,其实他离开的时候我还很小,对他印象很模糊。回国那会儿,我都没认出他,他倒是一眼就认出我了。” 许觅笑着道,在祁曜这里多提一提孟皆也好,孟皆这个人不简单,说不得现在靠近自己,就是为了当年的事,当年的事也和祁曜有关。 明天的生日会,应该也是有其他目的。许觅能察觉出来,孟皆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但是没有恶意。 看着他一脸怀念的清甜笑意,祁曜撇了撇嘴,“他还挺有心,明天晚上吗?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啦,明天皆哥下午过来接我。只是我还没有准备礼物,唉。” 许觅有些苦恼,他没什么送生日礼物的经验,孟皆也和他以前认识的人不一样。不管他什么目的,和原主也是青梅竹马,生日礼物不能马虎,这是礼貌。 “你想送什么?我让人帮你去买。” 祁曜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不用了,我送的礼物还是自己准备得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许觅开心地在床上翻滚。敢信吗,他穿越过来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睡床。病房里的沙发虽然也软,就是小了,睡得浑身疼。感觉他身上的肉肉都往祁曜身上补了。 被子应该是新的,还特意清洗过,闻着有淡淡的香气,像是薰衣草。 一夜安眠,早晨醒来许觅的嘴角都是微微勾起的。 哼着歌儿下楼,大厨已经把早餐做好,许觅吃完后给祁曜做了份,端上去。 “心情这么好?” 相对于许觅的好气色,祁曜就不那么好了,眼下有浅浅的青色。 “还可以啊,先洗漱吧。” 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他现在只要早点儿起床就可以先吃了再照顾祁曜的早餐。 “你昨晚没睡好吗?” 祁曜“嗯”了声,“我让管家再搬张床进来,以后你在这里睡。” 许觅惊得差点盆没拿过,他没睡好和要让自己搬过来有关系?难不成他还成安眠药了? “你睡觉磨牙知道吗?” “啊?” 许觅茫然,这又是哪跟哪? “昨晚没听见你的磨牙声,失眠了。” 祁曜一本正经地解释。 许觅:“……” 行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至少让搬进来的是床不是沙发。 祁曜目的达成,嘴角微微上扬,好心情地自己动手解决了早餐。 不知道孟皆下午什么时候过来,许觅在陪祁曜散步后就去了厨房忙活,厨房里的东西很全,他要用到的都有。 他准备亲手帮孟皆做一个生日蛋糕,贵重谈不上,至少心意是到了,他现在的经济条件也负担不了贵重的礼物。 想了想,又用余料给祁曜做了个小蛋糕,是许觅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心想,万一祖宗不喜欢就是自己的了!对,他不爱吃甜,小蛋糕既可以表示心意,又毫无损失,快落! 果然,在午餐后许觅呈上饭后甜点的时候,祁曜瘪了嘴,眼里毫不掩饰嫌弃。 “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要不要尝尝,很好吃的。” 许觅假装没看见他脸色,笑眯眯地向他推荐。 祁曜看了看那个造型精致,一看就用了心得小蛋糕,又看了眼期待满满的微笑少年,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挖了一大勺,正好挖的最中间。 许觅眼睁睁看着祖宗面带嫌弃地吃掉了自己最喜欢的部位,完了还说“太腻了。” 许觅撑着笑,强迫自己别去看被伤害的小蛋糕:“下次会少放点糖的,不喜欢就别勉强了。”那蛋糕很小,按照祁曜那种吃法,五六口就没了,简直暴殄天物。 祁曜望了他一眼,拿起水杯用喝水来冲散嘴里的甜腻感,“虽然我是真的不爱吃这东西,看在你一片心的份上,我会吃完的,先放着吧。” “谢…谢谢。” 许觅笑着道,眼眶水盈盈的,像是惊喜非常的样子。 “你也没必要这么感动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祁曜好笑地看他,以前不知道这家伙这么爱哭呢。突然想到了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那快把自己手掌泡皱的泪水。 “少哭点,没一点男子气概,出去让人笑话。” “知道了,你慢慢吃。” 许觅说着默默去了祁曜房间的书房,打开电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发誓真的不是在馋草莓蛋糕! 第21章 孟皆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许觅手里的蛋糕盒,眼中盈满笑意:“觅觅,给我的吗?” 许觅点点头,一手拎着绑带,一手托着盒底递给他,笑着说:“我亲手做的,一点心意,皆哥生日快乐!” “谢谢觅觅,先上车吧,太阳烈。” 孟皆微笑着一手接过,一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许觅的脑袋,然后替他拉开副驾驶的门。 “你在这里工作?” 孟皆并不知道他和祁曜的事。 “算是吧。” 见他不愿多说,孟皆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说:“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换个造型吧,晚上的场合来的人会比较多。” 许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灰白格子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这还是特意换了的,平时都白T恤。 “嗯……好。” 不过孟皆现在身份不一样,听他的意思估计晚上挺正式,许觅也没什么理由反对,而且孟皆有他的目的,也不算太欠他。 看出他的小纠结,孟皆轻笑一声:“到底还是长大了,以前你可不会和我这么见外。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当哥哥看待,我也一样。” “哈哈哈抱歉,太久了不太能习惯,而且哪怕是最亲的人,也不能太理所当然。很开心皆哥一直记着我,我也很愿意有个这么温柔的哥哥。” 许觅笑容明媚纯真,像个毫无心机的简单少年。 孟皆眼眸暗了暗,把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不管发生什么,觅觅都要相信,我始终把你当弟弟,不会伤害你。” “当然了。” 许觅澄澈明亮的大眼直直地看他,毫不设防。 孟皆心中一软,又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车子在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造型中心停下,这里是会员制,许觅看孟皆熟练地拿出会员卡,然后被带领着去了预约好的造型师那。 “老孟,来了呀,这是谁家小孩,长得真好!” 明亮的房间里有三四个人,为首的清秀男子笑着问到,十分自然地和孟皆用拥抱打招呼。 “我弟弟,晚上我的生日会,你知道的,给他打扮得正式一些。” 孟皆笑着道。 造型师闻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许觅,嘴角扬起兴致勃勃的笑,“你弟弟这条件,说是哪个男团的都没人怀疑。放心交给我吧,来,弟弟跟我过来吧。” 造型师领着许觅去了里间,孟皆在外间等待,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出来了。 孟皆听到动静抬头去看,动作一下子凝固了,眼中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 许觅一身浅紫色西装,挺拔纤瘦,内衬是简单的白T恤,胸口别了个亮亮的钻石胸针,休闲又精致。黑色的短发侧分微卷,蓬松的刘海在前额卷成心形。水眸潋滟,过于白皙的脸庞打上了淡淡的腮红,嘴唇是樱粉色的,显得气色很好。 造型师只是给他稍加修饰,突出他的优势,并没有浓妆涂抹。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气质,清纯又优雅,让许觅此时仿佛一个聚光体。 孟皆反应过来后笑着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哈哈。今天谢谢你了Ellen。” “客气!下次再带你弟弟来我不收费,看着他真的太有灵感了,不怕他驾驭不住。” —— “皆哥,怎么一直看着我?” 已经从造型师那离开,到了孟皆家了,他还是时不时地看自己。 孟皆笑了笑,“在想将来花落谁家,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啊……” 猝不及防被关照感情问题,许觅这个万年单身汉红了脸,穿之前追的人不少,可他没这个计划,穿之后和祁曜一起,也是假的。 “看样子是谈了,有时间带我见见吧,帮你掌掌眼。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少年慕艾是正常的,我不是什么古板的人,觉得不能早恋,放心。” 孟皆笑着道,他比许觅长了好几岁,又经历了大风大浪,心性早就成熟。看许觅的时候,总是从长辈的角度。 “哈哈没有,有了再说吧。” 许觅敷衍着,对这个话题没有讨论的**,他现在可没功夫谈情说爱,小命还悬着呢。 孟皆家里就住着他自己,他的家人都在国外没有回来,领着许觅参观了一圈,安排他在房间休息后,孟皆就走开了。 许觅也没什么事,干脆眯了一觉,打起精神应付晚上。 “又见面了,孩子。” 晚上的生日会很热闹,孟皆忙着应付往来的客人,许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先坐着,结果被突然过来的夏振丰打扰了。 许觅回过头看他,其实仔细看他和夏染是有些像的。 “夏先生,你好。” 许觅起身和他问好。 夏振丰微微颔首当做回应,和蔼地拍拍许觅的肩膀,暗示性的问到:“上次的事,怎么样了?你妈妈说什么了吗?” “啊……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忙给忘了……” 许觅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夏振丰眸光一暗,笑容不变:“小孩子嘛,忘性大是可以的,只是有些事忘了,那代价就难以负担了。” 他伸手从来往的侍者端的托盘上取了杯酒,背靠吧台而站,眼睛看着孟皆的方向,“知道他是谁吗?” 许觅摇摇头。 “M国的华人家族,孟氏嫡长孙。孟家把控着M国的经济命脉,势力涉及各方,深不可测。这样一个家族的人,不好好留在大本营继承家业,跑到华国来经营一个小公司,又和你一个无名小子来往密切,你说是为什么呢?” 夏振丰话是对着许觅说的,视线一直在孟皆身上。 许觅当然知道,只是不能说出来,顺着夏振丰的话:“为什么?” “你爸当年牵涉的案子,和他的父亲有关。他的父亲当年因为那件事,在家族争斗中落败,孟皆被迫逃亡,他接近你是为了得到你父亲藏下的足以翻案的证据。” 夏振丰把视线转回来,锐利的眼眸盯着许觅,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许觅一脸茫然加震惊,“我爸爸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夏振丰哈哈一笑,心中对少年多了点欣赏,还不算太傻。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帮你。告诉你,想活命就别和孟皆那小子走得太近,不然被他拆骨吃了可就怨不得谁。” 话音落,大门处一阵骚动。 第22章 宾客们看到来人立马拥了过去和他寒暄,那人长相和孟皆有几分相似,气度雍容,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身边还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像是匆匆赶来。 “呵,有意思。” 夏振丰笑了笑,把杯中酒饮尽,也抬步过去。 许觅在原地没动,心里猜测来的人的身份。书里关于孟皆的内容也不多,倒是一个叫孟协凯的人戏份很重,不知道是不是他。 许觅又觉得不像,孟协凯在文里是中后期才出来的幕后大佬之一,应该没这么早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觅感觉那人远远地看了自己一眼,很快就收回。 那人停留了十来分钟,和孟皆不知道说了什么,留下礼物就离开了。 夏振丰也和他搭了几句话,颇为熟稔的样子,完了又回来和许觅说话。 “刚刚那位你应该觉得面熟吧?常出现在M国新闻里,M国的外交、部长孟协归,那位的三叔。” 他伸手指了指孟皆。 “今天他来可不是为了给侄子过生日。” 夏振丰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许觅。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离孟皆远点,孟皆身份复杂。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好好念书的好,好奇心不要太重。那东西回去记得给你母亲,大人之间的事大人解决。” 说完拍拍许觅的肩就离开了。 他刚刚走开,孟皆就过来了,他眉宇间有些忧虑:“你怎么认识他了?” “他就是上次酒吧遇到的人,有什么问题吗皆哥?” 许觅疑惑地看孟皆。 “不好说,再遇到他多点提防就好。” 孟皆笑了笑,伸手想揉他脑袋,又停住了,想到他的发型是特意做过的。 “刚刚夏先生说,来的人是你三叔,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许觅状似好奇的样子,又带了些关心。 孟皆顿了下,笑容浅了些:“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又说了些不开心的话题。” 闻言,许觅拍拍他的背,柔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看他也是特意过来了,别和长辈计较了,自己开心最重要。” “嗯,他听说你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说让我找时间带你见见他。你想去吗?” 孟皆脸上纠结之色一闪而过。 许觅有些意外,又觉得应该是这样,刚刚并不是错觉。那份秘密资料是很多人的黑历史,都想找出来毁掉。而许榕生死了,他的妻儿就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孟皆的目标显然和他们不一样,许觅想到妈妈现在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决定。以他目前的实力不能直接参与,适当的推波助澜还是可以的。孟协凯是祁曜要对付的,所以孟协凯一方肯定是书里的反派,孟皆也要对付他们。 在这一点上,孟皆和祁曜是一个阵营,他帮孟皆就是帮祁曜。不过他也不能直接帮,暴露自己,而是不经意的以单纯无心机的姿态透露一些,保全自身。 “你的长辈,你决定就好,我都可以的。” 许觅乖巧笑着。 “皆哥,为什么刚刚的夏先生让我离你远些,你又让我提防他啊?我想不太明白,这里面是有什么名堂吗?说实话,我和夏先生一点也不熟,他还要特意找我说话,让我给东西给我妈妈。” 许觅清澈的大眼里写满了疑惑。 孟皆早就知道这些,此时也装作吃惊的样子,“觅觅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说,夏振丰这个人很复杂,你千万别轻易信了他。东西你给阿姨了?” 许觅摇摇头,表情呆呆的像是有些被吓到了,“但是夏先生人很好……好啊,当时在酒吧还救了我,和我说话也很和蔼。我还以为,还以为他是因为爸爸的关系特意照顾我呢。” 孟皆无奈地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柔声道:“觅觅,人不能只看表面的,这次就算了。他下次再找你,让你做什么,你告诉我,自己别轻举妄动。知道吗?” “啊……好吧。” 许觅乖巧地应下,有些失落地样子。 孟皆叹了口气,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许觅太简单了,让他担心到最后护不住他。 “走吧,该切蛋糕了,和我一起。” 孟皆牵着他的手走到人群中,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握着他的手一起切开蛋糕。 许觅闻着浓郁的奶油香味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脑海里出现南山别墅里没吃到的草莓小蛋糕。 孟皆轻笑一声,把第一块给了他,领着他去安静的角落,自己去应酬宾客。 “你就是孟皆哥哥的小竹马?” 一道尖利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娇蛮。 许觅正专心品尝好吃的黑森林,被人重重拍了下背,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么弱,还男孩子呢,嘁。” 女孩不屑地冷笑,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打量他。 “长得倒是真好看,可惜我不喜欢你这种嫩鸡。” 她嫌弃地收回目光,拿起多的那个叉子,在许觅没动的那边叉了一块送进嘴里。 “你的意思是皆哥很老了?” 许觅也没因为她无礼的态度生气,反而笑着看她。 “哼,你瞎说什么呢!皆哥温文尔雅又气度翩翩,哪是你这种小孩儿能比的。”女孩瞪着他,“我警告你啊,孟皆哥哥是我的!别打他主意!” “哦……” 许觅乖巧点头,一手扶着椅子一手端着蛋糕要离她远些。 “喂!你这什么态度!知道我是谁吗?” 女孩不高兴了,扶着椅子也往他那边挤。 “是谁呀?” 许觅一边吃蛋糕,一边配合她。 “冯氏科技听过吗?我是冯远山的独女冯俏。” 冯俏微抬着下巴看他,一脸高傲不屑。 “知道了。” 许觅点点头,都没看她一眼。 “哼,你个穷小子架子还挺大。” 看他吃得那么香丝毫不受影响,冯俏不平衡了,又叉了一大口送进嘴里,那盘蛋糕一下就少了一半,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许觅憋笑憋不住了,这小女孩自己也没多大,非要装得成熟,动作又幼稚得不行。 “笑,笑什么笑。记住了,你和孟皆哥哥最多只能是朋友,否则,否则你就完了!” 女孩撂下狠话气冲冲地离开了,走到一个中年男子跟前,像是撒娇的样子。 许觅莫名其妙地被训了一通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遇到个有趣的人。把剩下的蛋糕解决,看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喧哗热闹。好像每个人都在笑,只有刚刚那个女孩脸上的笑是真实的。今天来了很多的名流政要,推杯换盏间看似言笑晏晏实则各怀心思。 他们的喜怒哀乐、心机谋算,在许觅眼中都是写作的素材和模型,作品想要有生命力想要精彩,就离不开现实。看着想着,许觅脑中就有了很多想法,当即打开手机记下。 他没注意到有双眼睛从他出现在孟皆身边,就一直盯着他。 “祁大少,不是说了就来打个过场吗?怎么还不走了呢?” 祁焕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想当回护花使者,谁想配合?” 狐朋狗友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们是谁!” 许觅刚从大厅出来准备去洗手间,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抓住拉着走,到了楼上一间僻静的房间。 里面还有个喝得醉醺醺的人,看到许觅进来他色眯眯地笑着,起身走过来。 他伸手扣住许觅精致小巧的下巴,舔舔唇,往许觅脸上吹了口气。 “老子盯了你一晚上了,可算让我找到机会。美人儿,乖乖的听话我就让他们放开你。” 酒鬼□□着。 许觅被酒气熏得红了脸,水眸潋滟晶莹,看得酒鬼心中火热,又控制着不敢真做些什么。 许觅忍着恶心看他,心中觉得怪怪的,这人虽然言语行止放荡,却显得有些拘谨。看似醉了,眼底透着清明。 想到这,许觅也不再挣扎,冷冷地看着他:“说吧,谁让你来的。我猜猜,是祁焕吗?” 那人眼神明显有波动,许觅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抓着他的人和醉鬼面面相觑。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被大力踹开了,祁焕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不由分说对着醉鬼就是一脚,用力不小,把他踹得直接倒地。 祁焕又一手一个把抓着许觅的人拉开,一脸关切的:“怎么样,没事吧?我看到有人抓着你往这里拖就跟我来了,幸好没出事。” 大哥,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许觅翻了个白眼,冷冷地拂开祁焕放在肩膀上的手。 “真是谢谢哦。” 说着许觅就往外面走。 祁焕看了眼倒地刚被扶起来的人,用眼神询问他。 三人尴尬一笑。 “废物。” 祁焕嫌弃地扔下这句,扯了扯衣领大步追了上去。 “许觅你什么意思?离了祁曜就找孟皆,我就不行?” 他抓着许觅的胳膊冷声质问。 许觅微微一笑,柔声道:“抱歉啊,我不和演技尴尬的人玩。” 祁焕:“……” —— 入夜,南山别墅灯火通明,管家带着几个佣人站在祁曜的床边,劝说他擦擦身子睡觉。 祁曜冷着脸看窗外大门的方向,空荡荡的。 “少爷,这许小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让我们服侍你先睡了吧。” 管家恭敬地弯着身子劝说,脸上愁苦。 佣人手里端着的水热气一点点消散,也没人敢开口抱怨。 祁曜冷冷地看了眼管家,淡淡道:“出去,别等我发火。” 管家犹豫再犹豫,还是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出去了,自己留下来照看,没敢再出声打扰。 夜色越来越浓,凉凉的山风顺着窗户吹进来,祁曜放在被子外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收回看窗外的视线瞅了眼时间,又把手机倒扣在被子上。 过了没多久,他想动动腿,双腿却脱离了控制,和意识失联。他抿着唇,背靠着床头闭上眼。 第23章 不知过了多久,祁曜以为自己睡着了,脑中一幕幕回放车祸以来发生的事,真实又像幻境。 恍惚中有人轻轻戳了戳他,祁曜不耐烦地睁眼,以为是管家,“说了出去……你,是回来了,吗?” 少年清丽俊秀的面容在灯光的照映下柔和又诱人,脸上泛着薄红,嘴唇樱粉水润。他微笑着,梨涡浅浅:“不好意思啊,回来太晚了,打扰你休息了吧?快躺下,这样睡会着凉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祁曜意识渐渐回笼,脸上的迷惘消散。他抿着唇看许觅,面容冷淡,“以为你今晚不回了。” “怎么会,还有你在这呢。今晚有好好吃饭吗?” 许觅一边扶着他躺下,一边柔声关切。 祁曜顺从躺下,冷淡“嗯”了声作回应。他这才注意到少年的装扮,精致又华丽,像他往日里见到的上流社会贵公子,又远比他们来的顺眼好看。都是他那个“哥哥”给他的改变吧,祁曜眼眸暗了暗。 “你穿的什么,一点也不适合你。” 祁曜嫌弃地看他,眉头皱起。 闻言许觅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穿着,反驳:“我觉得很好看啊。” 今天换完衣服照镜子的时候,他可是被自己惊艳到了呢,无论是穿之前还是现在,他多是简单日常的打扮,这样的精致讲究还是第一次,体验很不错。他严重怀疑祁曜的审美。 祁曜脸上的嫌弃之色更浓了,别过头去不想看许觅。 许觅:“……” 虽然心里不认同祁曜的话,但现在也很晚了,许觅还是把衣服脱下来,去了浴室。 他的新床就和祁曜的大床并排放着,只是型号小了很多,睡着倒比隔壁的更舒服。活动了一天,许觅疲惫地合上晚,很快就入睡了。 听着不远处许觅平稳的呼吸声,祁曜慢慢睁开眼,侧头看他。 借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可以看到少年的睡颜安静乖巧,睡姿也是端端正正的。褪下了白天伪装的温柔和微笑,显得更真实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两人的距离才是最近的吧。 是的,无论许觅表现得多么真诚,祁曜都不会相信会有这样一个小傻子,什么都不图,死心塌地跟着一个前途已断的人。 他见得最多的是翻脸不认人、唯利是图,许觅表现出来的外在,是祁曜最不屑相信的。 也不需要相信,接受就是了。祁曜在心中想,自己到底是没什么出息,抵不住诱人的糖衣炮弹。 自嘲地笑了笑,祁曜躺平,这次没什么纠结挣扎,心中平静,很快安眠了。 祁曜的腿出院的时候就拆了石膏,里面的骨头愈合得不错,只是受损的腿神经难以恢复,所以还没办法站起来。 他现在的身体外表看还好,其实还很虚弱,车祸的时候内脏和头部内部都受到了伤害。许觅准备先帮他好好把身体调养好,做好准备工作,再带他去求医。 祁曜最近的态度好了很多,不会动不动冷脸发脾气,许觅觉得大概是在医院的促膝长谈起到了作用吧,祁曜还是能听得进劝的。 “祁曜,等下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妈,医院那边说我妈身体好了很多,随时可以安排手术。我怕她会害怕。” 早餐后,许觅推着祁曜在庭院里散步。 那次从生日会回来,许觅想过快点把盒子给妈妈,问清楚内情。想了想还是算了,书里这部分的剧情没这么早发生,不用太急,他可以等手术后再说,免得影响妈妈状态。 “我和你一起去,阿姨生病这么久,我都没探望过,太失礼了。” “啊……你可以吗?你的身体……” 许觅很惊讶他会这么说,以前他要离开祁曜都不会说什么,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会阻拦。 “我没事,正好我想去那边咨询下,这边的医生我不放心。我让沈则他们去那等着,你不用分心管我。” 祁曜没说的是,医院也被孟婉茹监控着,咨询只是借口而已。 “好吧,那我们去准备东西。” 祁曜要出门的话还是比较麻烦的,至少轮椅就离不开。 —— “觅宝来了啊?这位是……祁曜吧?” 夏染看到许觅很高兴,见到被他推进来的祁曜只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招呼。 “阿姨好,您身体好些了吧?” 祁曜礼貌询问,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配上这副苍白虚弱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 “阿姨没事,乖孩子,受苦了吧?觅宝快给小祁削个苹果。” 夏染只看了一眼祁曜的腿,就把视线移开,怜惜地招呼他到跟前。 祁曜控制着轮椅靠夏染更近了些,“阿姨不用麻烦了,觅觅工作也很辛苦,让他坐着吧。抱歉,您生病这么久也没能来看看。” “这说的什么话,你身体也才刚好吧。许觅怎么跟着你一块过来了?” 祁曜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也没揭穿,只是说:“刚好碰见了,就过来看看。” “夏姨!” 安钰推门进来,看见里面的人呆住了。 “小钰呀,快进来,今天真是巧了,你们同学几个都在。” 夏染笑意温柔,看得出心情真的很好,半点不见快要进手术室的紧张忧愁。 安钰走进来,看着祁曜的眼神很复杂,还是不冷不淡地关切了一句。 祁曜和安钰接触不多,因为许觅的关系还是见过几回的,每次安钰的态度都很奇怪。 祁曜对他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只是没点明。以前是不在乎,现在是没必要。 “安同学挺关心觅觅,的妈妈。” 祁曜勾着唇,像是不经意提了一句。 安钰瞳孔一缩还没说什么,夏染开口了:“小钰这孩子啊人孝顺良善,得了空就过来看我。他和觅宝是一起长大的,在我心里也是自己的半个孩子。” “这样啊,阿姨有福气,他们两个都是乖同学。” 祁曜附和着,视线在安钰和许觅间来回。 夏染眉开眼笑,还准备说些什么,沈则他们过来找祁曜了。 “阿姨,我就先走了,朋友陪我去做检查。” “去吧,早日康复啊。” 从病房出来,祁曜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收紧。 “曜哥,去老地方?” 沈则问到。 祁曜点点头,他今天出来的确还有正事。 第24章 “今天下午孟婉茹请的医生就到了,调查过了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是孟婉茹娘家培养的人,祁斯铭也同意了。你没吃他们给的药肯定会被看出来。” 沈则冷着脸,提到那个名字眼里是浓浓的厌恶。 “意料之中,我心里有打算了,你们别担心这个。那个人可信吗?” “查了他的履历,的确是温爷爷的手下,拿出的东西也很有信服力。按道理,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当年的内情我们都不清楚,他不出来谁也不会知道。” 祁曜冷笑一声,“祁斯铭……呵呵,恶心至极。” “曜哥,祁焕那小子要不要教训下,天天蹦哒的可欢了,我看他要上天!前几天我和千城可是看见了,他堵着许觅不让走。不是千城拉着我就上去揍他了。” 王浩东气愤地开口,甭管他和许觅合不合的来,那是他曜哥的人! 祁曜一听就知道他说的哪次,那天生日会回来许觅也没有和自己说遇到了麻烦,看起来还很开心。 “不用管他,成不了什么事。” 既然他不说,当做不知道就好了。 “爷爷那边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些。” 对这个唯一关心他的老人,祁曜心里是有些愧疚的,老让他担心,现在连去看他都做不到。 “祁爷爷被送到了F国疗养,祁斯铭还没拿到股份,不敢做什么。孟婉茹私底下频频联络股东们,想要进董事会。”沈则说到。 祁曜嘲讽地掀了掀唇,“这个女人为了钱权真是不遗余力,只是她还是没认清祁斯铭,进董事会的事成功了,对她弊大于利。” “显然她是为祁焕铺路,祁斯铭自己还没享受够权力,怎么会容忍有人撼动他的位子。”沈则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孟婉茹不算太聪明,心计倒是不少。上次车祸让你暂时失去了掌控祁氏的可能,她肯定会想办法让你彻底失去竞争能力。在她眼皮底下,你的腿想要恢复很难。” “对啊曜哥,你的腿可得赶紧治好,拖越久越不容易。干脆先别管劳什子的孟婉茹了,我们陪你先把腿治了!” 王浩东看着坐在轮椅上瘦弱苍白的少年,感觉眼睛刺刺的疼。 “现在还不行,她的关注点放在我的腿上,我们就有机会实行我们的计划。我外公外婆、妈妈的仇,我的腿,都要一一还回去。至于祁氏我不屑要,也不能留给他们。” 祁曜眼神冷厉,语气阴冷低沉,像是寒风酷雪中跋涉的孤客,深藏的利剑随时可以拔、出来搏斗。 “曜哥放心,兄弟们都陪着你!” 李千城说到,另外两人也是眼神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祁曜听着他们的话,想到了许觅,他也说会一直陪着自己。自嘲地笑了笑,对他们三个说:“嗯,送我回医院做检查吧,先按计划来,以后有事还是在这里,别墅里有他们的监控不安全。” 三人秘密把祁曜送回医院,做完检查去和许觅碰头。 王浩东把许觅拉到一边又警告了一番,态度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曜哥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他,我们兄弟几个都感激你!”王浩东压低声音,“祁焕那个狗东西再找你麻烦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别让曜哥烦心。” 许觅心说他也没因为遇到麻烦让祁曜烦心过,因为知道说了他也不会在意。 “照顾祁曜是我愿意的,你放心,祁焕的事我先谢谢你。” 许觅微笑着,态度十分礼貌,和他交流完回到祁曜身边,细心地整理他盖腿的薄毯子,推着他离开。 “沈则,我怎么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呢?这许觅是真的转性,成痴情种了?” 王浩东看着许觅离开的背影,不太相信地说,但是眼睛看到的又确实不能骗人。 “他真痴情还是假做戏不重要,你没看现在曜哥对他多依赖?我们多盯着点就好了。” 李千城揽着王浩东的肩膀,拉着他反方向走。 沈则也迈步离开,附和一句:“有所图才容易掌控,就怕别无所图,只要曜哥对他还有价值,就是安全的。” —— “祁曜,这药不是有问题吗?你怎么能吃?” 回到别墅,祁曜让许觅把今日份没来得及扔的药拿过来。 “下午孟婉茹会派人过来检查。” 祁曜淡声解释,抢过药就着温水一口吞下。 “记得配合我,别露馅了。” 许觅担忧地看着他,尽管心里不赞成,还是点了点头。书中祁曜腿一直好不了,孟婉茹是个很大的因素,就凭她做的这些小动作,足够害人了。 服下药祁曜开始装睡,因为吃了不正确的药脸色惨白惨白的,头也隐隐作疼,浑身乏力,膝盖往下没有一点感觉。 没过多久孟婉茹带着医生过来,祁曜睡眼朦胧,神志不太清醒地任由他们摆弄。 许觅也被医生的助手带到一边问话。 “祁先生最近食欲怎么样?” “吃不了太多,经常头晕想吐。” “有没有带他做一些复健运动?” “除了推他出去散步,没有其他的活动,他说腿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动不了。” …… 这边问话结束,那边医生也检查完了,许觅看医生面色凝重地对孟婉茹摇了摇头。 孟婉茹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下,立马蹙眉,做出忧愁的样子。 “李医生,以你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吗?你可是这个领域的权威啊,想想办法吧,他还这么年轻,怎么接受得了……” 说着,孟婉茹语带哽咽,凑近床边伸手摸摸祁曜冰凉苍白的脸。 “对不起祁太太,我真的没办法,小祁先生的腿伤太严重了,腿神经损伤严重难以复原,而且……本人的意志也过于消沉,我也很遗憾。” 医生一脸为难,无能为力地摊手。 “可怜的孩子,要让你爷爷知道得伤心了,你爸爸最近也是时常叹气。李医生啊,你想想办法吧,至少让他情况能好点,也不求治好。” 医生点点头,表示尽力而为,叮嘱了许觅一堆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阿曜,你得振作起来,你的人生还很长。这个医生不行,阿姨再帮你找新的,总有一天会把你治好的。万一不行,阿焕是哥哥,不会不管你的。” 孟婉茹弯着身子,语气温柔。 祁曜迷离涣散的眼眸里藏着讽刺厌恶,他虚弱地张了张嘴:“出去……” 闻言,孟婉茹脸色一变,眼神冷了很多,语气还是温柔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可是你妈妈也不在了,你爸忙工作,我不关心你还有谁?” 孟婉茹弯着唇,“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放心,我会经常过来关心你的,不会让你觉得无依无靠。”最后四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提醒祁曜他现在的处境。 祁曜费力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谢谢啊孟小姐……” 闻言,孟婉茹狠狠瞪着他,眼中像燃着火焰。胸口剧烈地起伏,半天没说出来话。 最后重重地“哼”了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离开了。 室内归于安静,许觅连忙把门关上反锁,然后取了个盆回来。 “祁曜,催吐会吗?快把药吐出来!” 他只是吃了一次就这么难受,可以想象那药对身体有多大损害。 孟婉茹根本不怕祁曜去揭发,那些药市面上根本没有,完全可以说是专门让人为祁曜研制的特效药,只是副作用大。祁曜现在势单力薄,没有证据根本斗不过他,车祸的事也是一样。只要祁斯铭还帮着孟婉茹,只要祁斯铭还没倒,孟婉茹就没事。 祁曜认清了这些,所以一直隐忍。 “呵,吐出来有用?” 祁曜不以为意,躺在那双目焕然。 许觅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盆放小桌子上,自己从床的另一侧上去,一手扶着祁曜,一手伸出两指到他的嘴里,抠他喉咙眼。 祁曜吃了药身体正虚弱,一下没反抗过许觅,被他的动作弄得胃里一阵恶心,没两下就“哇”的一声吐出来了,除了刚刚吞下的药还有午餐。 许觅也没嫌弃他的呕吐物臭,拍拍他的背将他放平,又立马下床去处理装着呕吐物的盆。 “来,漱漱口。” 许觅端着温水过来要喂给祁曜,谁知道他躲开了。 许觅一看就反应过来了,感情是自己嫌弃自己,换了只手再去喂他。 “我洗过手了。” 在他漱完口后,许觅委屈巴巴地解释了一句,明明是为了他好还要被嫌弃,自己都没嫌弃他臭。 “你照顾病人都这么粗暴的?” 祁曜眼里还有呛出来的泪,脸上留着许觅的指印,像是无声的控诉。 “咳咳,当然不是,特事特办!再说了,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上心的。” 许觅看着他红白交错的脸又泪眼汪汪的,活像是良家少男被欺负了,尴尬地咳了咳解释道。 “呵呵呵。”祁曜笑了笑,“去给我倒杯水吧。” 许觅被他的笑晃了眼,认识这么久就没看他这么真实地笑过,不是冷笑就是讽笑,瘆人得很。这样乍一看,真挺勾人的,不愧是公认的校草啊。 “口水,收收。” 祁曜似笑非笑地开口提醒。许觅现在看他的眼神,和很多向他表白的小女生小男生一样。 许觅红了脸,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真的流口水了,真不至于。他自己的颜值一直也是很优越的,每天看看自己都可以防止花痴。 恼羞成怒地捏了把他的脸,许觅早就想这么干了! 祁曜被他放肆的动作惊到了,一时也忘了反抗,只是泪眼朦胧地看许觅,让他很有负罪感。 “喝水是吧?我去倒。” 还没好好感受他脸蛋的滑腻,许觅就像是被烫到般收回了手,快速起身离开。 放下水后,许觅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妈妈快要手术了,她存给许觅念大学的钱是够手术费的,后期的疗养就不是很够了。许觅查看自己的直播账户,一周多的时间已经有四万多了,这还是除开了给平台的分成。不得不说,这一行钱来的快。 逗逗直播的人私底下联系了许觅,问他要不要签约,许觅拒绝了。签约代表要接受平台的安排包装,很多东西就变了味。许觅没有成为一个网红的打算,这样暴利的行业容易失了本心。他还是更愿意做真正想做的事。 等开学了,和妈妈一起经营小餐馆,加上小说收入,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许觅很有信心。 正在静心构思剧情的时候,电脑上扣扣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安钰:觅觅,你直播的事被人爆出来了!他们诬陷你被包、养,还把阿姨的信息泄露了!现在学校的贴吧和论坛都在涛这个!附带网页连接。 许觅点进去看,只觉得怒气翻涌,这世界总是不缺少键盘侠的,不辨是非,想喷就喷。仅仅因为他直播的背景是豪宅,就恶意揣测他。固然是有心人引导,这些人也过分了。 帖子里的照片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把他和妈妈的脸爆了出来,甚至是妈妈在住院的事。还因此,为他被“包、养”添了动机,卖、身救母。 许觅都给气笑了,发消息让安钰先帮他把照片删了,又给王浩东发消息。万万没想到白天才说的谢谢,下午就用上了。 这么无耻的手段,许觅觉得非祁焕莫属。而且,不久前刚刚和他发生冲突。 许觅没有祁焕的联系方式,让王浩东一起发过来,还没来得及联系他,他自己就找上来了。 他发的语音:“许觅,礼物收到了吗?心情怎么样?” “祁焕,你什么意思?” “先祁曜,后孟皆,既然你不是非祁曜不可,我祁焕怎么就不行了?是钱不够多,还是诚心不够?许觅,我给过你选择的,是你逼我。” “论卑鄙无耻,你的确比他们行。祁曜倒了八辈子霉,被你们母子坑。” “他倒霉是他活该,我劝你放乖点,别逼我来硬的。现在可没人能护着你,祁曜那家伙不是个长命的!” “所以,你诬陷我被包、养,是为了逼我屈从你?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的。而且你确定你想要我,是出自内心,而不是和祁曜较量?呵呵,祁焕你承认吧,你就是嫉妒祁曜。” “我为什么嫉妒他?嫉妒他现在是个废人吗?许觅,别执迷不悟了,也别试图激怒我,没你好果子吃!” “如果不嫉妒他,为什么一直纠缠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祁焕,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如果不是有个一直为你筹谋的妈妈,你什么都不是,哪怕你们使计让祁曜出了车祸,又能怎样,只能显出你们的卑劣!” “哟呵,这小嘴够利的,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我可是很期待呢。” “那你就想着吧,不可能的。” 许觅终止和他的对话,把和他的聊天记录保存下来,语音消息也做了备份,存到了手机的秘密文档里。这些以后都会用上的,现在拿出来意义不大。 发生了这事,许觅也没心情码字了,出去看了看祁曜,他睡着了。 “你去哪?” 手刚刚碰上门把手,就被喊住了。 “出去走走。” 许觅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被网络暴力了。这件事不处理好,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学业,在学校还要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陪我说说话吧。” 祁曜撑着床起身,背靠着床头,黑眸幽沉沉的。 许觅想了想坐到了他床边,今天发生的事真的有些多,那对母子各有各的谋算,搅得他们不安生。 “遇到了麻烦怎么不和我说?” 祁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无心的一句。 “你怎么知道了?” 许觅有些惊讶,刚刚才发生的,是不是王浩东告诉他了?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我,难道不是更希望喜欢的人站在身边吗?” 祁曜语气加重几分,有质问的意思。 许觅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你现在情况特殊,我不想影响你身体。祁焕的事我可以解决的。” “你的所谓解决就是容忍吗?对着祁焕那个狗东西容忍,把我当什么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祁曜双手握拳,黑眸直直地盯着许觅,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 “当然不是,我已经拜托王浩东了,就想着没必要再麻烦你。我又不是包子,你就算了,凭什么容忍欺负你的祁焕!” 许觅伸手握住他的,把他握紧的拳头掰开。 “不要生气了,真有解决不了的肯定还是想着你,没必要大材小用的。” “你让耗子干什么去了?” 祁曜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太对。 “祁焕造我谣,我让王浩东帮忙解决,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话音刚落,祁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更黑了,他抚着胸口咳了几声,喘着气:“许觅……你他娘的,真可以!”还一而再再而三。 许觅不明所以,连忙上去帮他拍背,却被推开了。 “你真以为我离不开你是吗?我TM不需要你每天在我面前装得开开心心的!滚!” 祁曜眼底泛红,吼完后嗓子撕裂般疼,还是不及再次认清的心疼,和从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许觅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他现在心情也不好,懒得哄他,试探着:“那我真的……滚了?” 祁曜看着他茫然不懂的样子,心口更疼了。 第25章 说不出挽留的话, 只能看着许觅一步步远离,消失。 祁曜捂着胸口的手拿下来, 无力地摊在身侧, 靠着床头半躺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从房间出来, 许觅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很多。他又无故发脾气了, 还以为这段时间的平和代表他接受了自己的存在,原来还是有些抗拒的。 许觅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别去想他。慢慢走到庭院的藤椅上, 手肘抵着椅子扶手, 手掌撑脸,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风的呼声、鸟的鸣叫,鼻尖萦绕着花香和草木气息, 许觅情绪很快就放松了,疲惫的身体得到了休息。 这一觉很长很长,夜幕低垂时许觅才苏醒, 眼角沁着滴泪珠。他梦到了现实,和院长奶奶、弟弟妹妹一起的日子,他们都很好。他并没有在那个世界留下什么痕迹,许觅对此并不遗憾,只是有些告别过往的伤感。 不知道祁焕造谣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许觅出来也没拿手机。看了看天色, 也该去做晚餐了。 端着晚餐到房间的时候, 祁曜抬眸看了他一眼, 什么也没说。 许觅放下东西进了书房。 王浩东:相关的帖子网页我都让人处理干净了,只是多少还是对你有些影响。幸好现在是放假,等开学应该都忘了,谁敢因为这个找你麻烦告我,我揍他去!祁焕那狗东西得在床上躺几天了,觉得不解气他下来了咱再揍。反正这种丢人的事他也不敢告家长! 许觅:谢谢你,有时间过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许觅读完他的消息心情好了很多,王浩东这个人并不讨厌,说话直、爱憎分明、讲义气,被他当朋友的都很幸运。 王浩东一听说许觅要亲自下厨招待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最后勉强忍住了,说明天再过来,还点菜了。 许觅笑了笑,都答应下来,神清气爽地打开文字编辑器开始码字。 外间,祁曜等了很久,许觅都没有出来。看着热气一点点消散的饭菜,最终还是自己动手了。 —— “哎我说你们俩气氛是不是不太对?许觅,你惹曜哥生气了?” 今天不仅王浩东来了,另外两个也来了,祁曜也难得坐在了餐桌前。 王浩东过足美食的瘾后,才发现氛围不太对,开口询问。 许觅闻言看了看祁曜,他脸上像凝结了冰霜,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许觅昨天被他无缘无故发了一顿火,也不是很想搭理他。只是在他朋友面前还是得装一装,许觅情绪一下子低落:“可能吧,是我不好。” 说完拿了几个扫干净了的盘子,起身走出餐厅。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李千城摸摸鼻子,硬着头皮开口:“曜哥,许觅也挺不容易的。”甭管图啥吧,付出是真的,他们做兄弟的也做不到这么体贴细致。 祁曜扫了他一眼,李千城立马闭嘴不敢说话了。 “你们不是第一次来,自便,我上楼了。” 说罢招来一个佣人,推他上楼。 “唉,曜哥这牛脾气是改不了了。” 王浩东叹了口气,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曜哥嘴硬,这事还得让许觅主动。” 李千城说到,说完心里觉得不太可能,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 沈则想了想站起身,“我去看看许觅。” 厨房里,许觅带着手套认真细致地擦盘子,远远看去像拿着艺术品在欣赏。 沈则放轻了步子,先敲敲门。 “怎么了?” 听到动静,许觅停住动作,看过去。 “想问问你对曜哥的想法。” 沈则并没有直接开口,让许觅去服软,他也没这个意思。真的心生怨气,就不适合呆在祁曜身边了。 许觅顿了下,“你是担心我生他气,回头报复他?” 一下就被猜透心里想的,沈则也没觉得尴尬,面色如常地继续:“曜哥现在很脆弱,需要温柔耐心的陪伴。如果你觉得受不了了,可以主动提离开,没人会说什么。夫妻在灾难来临的时候都各自谋出路,何况是恋爱关系,你不用觉得有心理负担。” 许觅嘲讽地笑了笑,“你们都是这样看我的?”问句,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我许觅是穷,但我的自尊不比你们这些人少。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在一开始我就会走开,我也不是那么在乎名声的人。想让我离开直说就好,只要是祁曜亲口说的,我不会死皮赖脸。啊我忘了,他昨天就让我滚了呢,我心可真大。” 许觅说着眼眶就红了,澄澈的双眼里雾气迷蒙。他飞快地摘下手套,跑了出去,什么也没带。 沈则追上去居然没赶上。 在原地站了会儿,他招来个佣人跟上去看看,别出事了,自己上楼和祁曜交代。 “走就走了,心不在强留着也没用。” 祁曜被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都没从电视屏幕上离开,漫不经心地说。 沈则默了默,“好歹照顾你一场,这地方偏,他一个人出去什么也没拿,万一出事了就不好了。我惹出来的事我来。” 说着他转身出去,不多久楼下就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沈则刚刚离开,祁曜脸色就变了,烦躁地按掉电视,拨电话让管家过来。 “路上的监控都调出来,找到了发定位给我!” 交代完就不耐地让管家离开了。 许觅从南山别墅出来也不是一时冲动,一直妥协不会让别人记得你的好,只会不断地得寸进尺,逼迫你,脚踏你的底线。 不管原主后来做了什么,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原主不欠祁曜的,他许觅更是不欠。固然,为了生存,他得依附他、讨好他,但是无底线的包容他做不到。这样只会显得他的感情虚伪又廉价,不会被珍惜。 到现在,祁曜昨晚生气的缘由许觅大致也明白了。无非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遇到麻烦从来不和他说,连他的兄弟都知道。祁曜大概就是自尊被伤到了,自己保护领域内的人,觉得自己保护不了他。 实际上,许觅真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觉得告诉祁曜他也不会管,刚穿过来那会儿他说了妈妈的事,他不也没什么反应?何必说出来惹他厌烦。 祁曜不是说不需要他在他面前装开心装没事吗?那他作一作总可以吧。 许觅不担心祁曜不让人来找,因为知道沈则一定会来,他这个人极有责任感。 果然,他沿着公路跑了几分钟,身后就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车子在许觅身旁慢下来,车窗缓缓下降,露出沈则略带焦急的脸庞。 “许觅,上来吧。刚刚是我说话过分了。” 没有直接道歉,但意思也是这个了,沈则没正经和人说过对不起,这是极限了。 许觅没理他,跑累了就换走,气喘吁吁的,脸也被晒红了。 沈则又劝了会儿,没办法只能在路边停下来,跑上去强行把许觅拉上车。 许觅本来身体就瘦弱,加上跑步损耗了体力,根本没力气反抗沈则了。 把车门锁好后沈则松了口气,到后备箱取了两瓶水,其中一瓶扔给许觅。 “你跑的还真快,看不出来啊。” 沈则喝了口水,笑着道。 许觅心说那可不,当年为了挣钱他什么没干过,各种跑步类竞技比赛都参加了,第一名拿到手软。也就是现在这个身体太弱了而已,发挥不出实力。 “你也别生曜哥气了,他就是嘴坏了点,心是好的。喏,你看,他担心你出事让管家调的监控。” 沈则算是看明白了,祁曜在许觅的事上,就是奉行的口是心非,自找气受。他再不帮着说点好话,俩人还得闹。 “哦。” 许觅不在意地应了声,都没看一眼。 沈则默了默,走到驾驶座坐上去,“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妈快手术了,我想去陪她几天。” 这话是真的,祁曜重要,妈妈更重要,这种关键时候他想陪着她的,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人家要去看妈妈,沈则也没理由拦着,确认了一遍还是往山下开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稳,许觅道了谢正准备推开车门下去,沈则开口了:“你心里也清楚,曜哥现在很依赖你,可以的话,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 许觅说完,没有任何犹豫的下了车。祁曜身边不缺少照顾的人,少的只是可以信任的人,离开几天并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妈妈,我请了几天假陪着你,开不开心?” 许觅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头靠在妈妈的小腹上,眉眼带笑。 夏染轻柔地抚摸他柔软的发丝,“觅宝真乖,妈妈很开心。” 在妈妈的身边,好像无论怎样内心都是安宁的。即使知道未来还有很多的阻碍要跨越,许觅还是笑得开怀。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期间许觅任性地没有联系过祁曜,只是偶尔问问沈则他们三个祁曜的情况。专心照顾妈妈,帮她调理身体,放松心情。 “病人的手术很顺利。” 在手术室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这句话,许觅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也是。 被推出来的时候,夏染麻醉还没过去,人昏迷着。许觅跟着护士们把她送回病房。 夏染是在五个小时后醒过来的,许觅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妈妈,您没事了。” 许觅哽咽着。 夏染还带着氧气罩,闻言温柔地看着许觅。 本来是准备妈妈做完手术就回去的,看到她这个样子,许觅又不舍得了。想了想,索性任性到底吧,祁曜是男主,怎样都不会有事的。妈妈只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人物。 术后第二天,孟皆和安钰一前一后过来了。 “这是小钰吧?” 孟皆微笑着问夏染。 “对,你这孩子眼力真不错。” 夏染已经摘了呼吸器,身体还虚弱,但精神头还不错。 “五官没怎么变,好认。小钰还记得我吗?” 孟皆又看向安钰,笑容温和。 安钰皱着眉头笑了笑,摇摇头。 他和许觅是同年的,记不清也正常。 “这是小时候带我们玩的孟皆哥哥。” 许觅笑着解释。 这样说安钰总算是有了些印象,惊喜地上前抱抱他:“还说呢,当初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和许觅难过了好久。” “是我的错,当时太匆忙了。” 孟皆拍拍少年的背,笑容里带了真诚的歉意。不管世事怎么变,那会儿的情谊是真的。 “阿姨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有时间去我那坐坐吧,正好我三叔这会儿也在国内。” 孟皆提议,本来只是想邀请许觅的,那样说出来显得太有目的性。 “这……” 夏染有些为难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提议,她有些心慌。 “我和安钰去吧,等我妈出院了。我妈身体还不太好,等她恢复了有机会再过去。” 许觅笑着道,他不放心让妈妈卷进去,孟皆的家世复杂,他三叔也是个厉害人物,万一和妈妈认识,又说到了什么,难保不会刺激她。 孟皆点点头,又陪着聊了会儿,公司有事离开了。 “哎,真想不到孟皆哥现在这么出息了!” 安钰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还在兴奋中。 “哈哈哈哈。” 许觅敷衍地笑了笑,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安钰虽然聪明,还没那么大的脑洞,猜到里面的弯弯绕绕。 “小钰啊,快坐着吧,到饭点了,让觅宝去打饭回来,一起吃。” 夏染语气温柔,一句话说得很慢。 “那行,你陪会儿我妈,很快回来。” 许觅说着就出了病房。 “你怎么来了?” 一开门看见王浩东推着祁曜在那。 “正准备敲门呢,真巧。” 王浩东笑着道,对着许觅眨眨眼。 “王浩东你眼睛疼吗?” 许觅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关切问到。 “哎不是我,是曜哥!” 王浩东是个急脾气,直接说了。 “曜哥,你不是有话对许觅说吗?” 许觅这才去看祁曜,几天不见好像脸色更差了,眼窝深深凹陷,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还要去给我妈打饭。” 许觅不冷不淡的,也没有和以前一样时时关心祁曜。 祁曜幽黑的眸子直直地望许觅,不太自然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哪里?” “南山。” “祁曜,你忘了你说的吗?不好意思,我没忘。” 许觅说着就要走,被祁曜拉住了。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和他这个人一样。许觅侧头看他,神情平静,像是局外人在看戏。 祁曜和他对视了会儿,收回视线,手也松开了。 “耗子,推我进去看看阿姨。” 王浩东听到后立马行动,在心里给曜哥竖了个大拇指,这招以退为进妙啊。 许觅看着他们进去后停了会儿,还是走开了。心中在想,祁曜不会是想借着看妈妈,趁机赖着不走吧?想想又不至于,他那么骄傲一人,干不出来这无赖事。 果然,等他提着饭盒回病房的时候,祁曜他们已经不在了,许觅松了口气。 “妈妈,吃饭了。” 许觅拿出一份给安钰,自己打开一份准备喂夏染。 “觅宝,刚刚祁曜来过了,说是想麻烦你帮他补补课,他养腿的时间落下了很多课程。这孩子怪可怜的,能帮你就帮帮人家吧。” 夏染蹙着眉头,一脸的同情。 夏染刚说完,安钰就没憋住笑。 “他怎么不自己和我说?” 许觅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漏嘴。 “说是该打吊瓶了,也是特意抽时间过来看看,正好撞上你不在。前后脚的功夫。” “妈妈您别管这事了,回头我和他说去。” 别说安钰想笑,许觅都想笑。那祖宗哪里像是需要补课的样子,逃课对他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嘛。 不过补课这事在他妈妈这备案了,回头他再不经意过来透漏几句,妈妈该说他了。 吃过午餐,许觅给祁曜打了个电话,祁曜让他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人都没回去,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许觅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让他回去。 “许觅,阿姨和你说了吧?我会以市面上家教的最高待遇给你结工资。” 祁曜面容平静,不是在求他回去,而是谈交易。 “还没开学,你用不上。” “那就开学了教,你不是觉得我脾气不好吗,当我家教可以名正言顺地整治我。” 祁曜淡淡地说到。 “那没必要,你脾气好坏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许觅不冷不淡地回应,明明就是想让他回去,这么一件简单的事,他绕这么大的圈子。 祁曜默了默,这个时候有点骨气就应该马上转身离开的,他却不想这么做。 “许觅,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的谋算成功了,我现在的确需要你,我收回我的那句话。” 像是认命般,祁曜声音低低的,整个人显得松懈。 许觅笑了笑,“祁曜,我会回去的,不是因为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无奈的服软,而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你。”磨的差不多了,许觅也不想把他逼急。 祁曜原本黯淡的眸子亮了亮,又立马垂下眼帘遮挡情绪,淡声问:“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来接你。” “我认得路,至少等我妈出院了吧。祁曜,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任何的保证都没用。你自己要珍视自己,对自己负责,下次见面希望你能精神点。” 说完,许觅起身离开。 “曜哥,谈的怎么样?” 许觅一走开,王浩东立马坐了回来,有些好奇。 “他同意回来,耗子,他说他心里有我,你信吗?” 这是第一次,祁曜问出这种问题。 王浩东愣了愣,“嗐,有什么信不信的,他说你就听着呗。难道非要人家说我不喜欢你,我就图你钱,这样你才开心?许觅心里有你这事,我看有点真,不然不能那么尽心。你想想你那脾气多臭,我们兄弟几个有时候都想揍你,也就许觅能忍着你。以后收敛点,不是每次都能劝回来的。” “嗯。” 祁曜应下,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也有了神采。 夏染手术前身体养的好,术后又有许觅陪着,心情保持舒畅,身体复原得快。住院半个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陪着她在家住了两天,许觅拜托隔壁的吴阿姨帮着看顾,自己和安钰一起去赴孟皆的约。 “这房子真大!” 安钰感慨。 孟皆听着笑了笑:“比起住大房子,还是更怀念和你们一起的日子。”简单纯粹,没有阴谋诡计。 几人聊了几句就到了客厅,上次生日会见过的中年男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看他们过来,他亲切地招招手让他们过来坐。 孟协归是个很儒雅的男人,即使年近半百也依然风度翩翩,头发茂盛,身材保养得也很好。多年身居高位使得他自带雍容气度,一举一动都让人看了舒心。 “听说你们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 他倒出自己泡好的茶,给他们一人面前放了一杯。 “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喝不喝的惯,我就好这口。” 孟协归笑容和善,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视线聚集在许觅一个人身上。 “很香,谢谢孟三叔。” 许觅不懂茶,闻了闻后真心实意地夸赞。他也在打量孟协归,这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孟协归笑了笑,“喜欢的话晚些时候带点回去。” 他放下茶杯,又招呼他们吃水果。 孟皆这会儿也换了衣服回来了,“三叔,聊的还开心?” 两人眼神交流。 “两个小朋友都很可爱,许觅和安钰是吧?” 许觅和安钰点点头。 “听说小许的父亲在温氏地产工作过,说起来我们家当年的生意很多都是和温氏合作的,只是……唉,你的父亲当时任的什么职位?说不定我还见过。” 他提到许榕生是意料之中的事,许觅没有意外,笑了笑说:“应该是财务总监吧。” “令尊能在当年的温氏坐上那个位子,能力不俗啊。只是听孟皆说,你们当年是在城西小巷碰上的,其间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城西小巷就是贫民窟更好听的一种说法。 “我不是很清楚内情,后来爸爸意外亡故,妈妈支撑不住我们就搬过去了。” 许觅说着,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迷惘的伤感。 “可惜了,小许跟着妈妈吃了不少苦吧,只是你爸爸那么有才能的一个人,就没能为你们留下些生活保障?” 许觅摇摇头,“当年我还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三叔怎么这么关心我爸爸?” “听振丰偶然提起,感慨而已。不好意思啊,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孟协归歉意地笑了笑,又和他们聊了些其他的话题。 孟协归的学识很渊博,也知道怎么调动一个人聊天的积极性,如果不是许觅时刻提防着,恐怕要被他套走不少话。 即使是这样,许觅心中还是不安。孟协归的笑容太完美了,看不出一丝瑕疵,甚至看不出这次对话对方是不是满意。 用过午餐,孟皆送他们离开。 “皆哥,你三叔好奇怪。” 许觅眉头蹙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想起刚刚孟协归私底下和自己说的话,孟皆眼眸闪了闪,“别想太多,普通长辈而已。我三叔打交道的大多是政客,可能是没什么和小朋友聊天的经验。觅觅、小钰,这次聊天的内容还请不要说出去,我三叔的身份比较特殊。” 两人应下来,孟皆把他们送上车立马折返。 “满意了吗,三叔?” 孟皆虽然是笑着,语气却很冷。 “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毛孩,你哪来的自信用他扳倒我和你二叔,嗯?” 孟协归不紧不慢地喝完一杯茶才开口,笑容多了几分虚伪。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还烦劳您回去替我转达关心,让二叔雷雨天别出门。” 孟皆身侧拳头握紧,咬牙切齿的。 “会替你转告的,大侄子你也要多保重。奉劝你一句,安安生生的,还可以做个富贵闲人,往事已矣。” 孟协归说完缓缓起身,理了理衣服的褶皱,又抽出胸口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指,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孟皆望着他远去,突然狠狠踢了脚沙发,拿出手机:“夏染那边派人盯紧,孟协归可能有动作。” 出门前就和妈妈说好了,他要回去继续工作了,所以许觅从孟皆家出来就和安钰分开,打车去祁曜那里。 以为祁曜会和以往一样,躺在床上看电视,颓靡消极。 没想到刚刚进大门,远远地就看见祁曜被佣人推着散步。 许觅唇角带笑,加快步子过去。 “精神还不错啊。” 祁曜的脸色确实好了很多,白里透着点红。 “某些人说了,要善待自己。” 祁曜勾唇,看向他的眼里也是笑。 “你这么听话?” 许觅有些意外,祁曜的固执是很让人头疼的,他不止一回体验过。 “不听话不行啊。” 祁曜笑了笑,示意许觅换下那个佣人。 “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过我得经常回去看看。” “想回去让管家安排司机就好了,不用顾虑我。” 许觅意外地低头,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乌黑的发顶。头发长出来不少,不是贴着头皮的发茬了。 这样温和乐观的祁曜还是比较招人喜欢的。 “孟婉茹他们最近有来找你麻烦吗?” “嗯,都被我打发了,不用担心。”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偷偷去看医生吧,我想看到你站起来了。” 祁曜愣了下,很快回应:“好。” 又补充一句:“你陪我去。” “当然了,不能亲眼看到你好起来我都不安心。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让这双腿束缚了你。我最近学了跟着网上一门按摩手艺,回头给你试试吧。” 其实是许觅穿之前学的,院长奶奶腿年轻的时候伤了,老了时不时就疼,许觅特意去学了腿部按摩帮她缓解。 “许同学多才多艺啊。” 祁曜浅笑着,太阳的光晕打在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许觅看不到全貌,还是被惊艳了一把。其实除了图祁曜的钱,完全还可以图他的色嘛,怎么都不亏的。 早餐后,许觅先帮他把身体擦干净,用热毛巾给他敷腿,然后不清不重地揉捏。 祁曜当然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低下头就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满足掩盖了那点子伤感。 按摩膝盖以下的时候还没什么,到大腿的时候许觅不经意碰到了个硬硬的东西,惊讶地抬头看祁曜。 祁曜不自然地咳了咳,“我只是腿坏了,那里又没坏,惊讶什么!” 许觅红着脸把手移开,专心地按摩其他位置,都不好意思看祁曜了。谁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在这种时候……虽然都是男孩子吧,还是挺尴尬的。 祁曜也别过头,不敢再去看许觅,他发誓,真的什么也没想! 不多会儿,许觅结束了按摩,端着水盆去浴室。 祁曜撸了把自己短短的头发,拿过手机随便下了个游戏玩。 许觅从浴室出来直接进了书房,这段时间陪着妈妈没怎么码字,存稿用得差不多了。写着写着,他发现自己写的内容不对劲了,怎么那么有颜色,为了社会和谐,许觅删了重写。 书房的隔音很好,哪怕许觅把键盘按的噼里啪啦的,外间也听不到一点动静。 那点不自在消散后,祁曜又陷入了一种错觉,许觅根本没有回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他闭上眼又睁开,还是没看到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看,下半身又动弹不得,祁曜扯过枕头盖在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为什么突然患得患失,执着于一些飘渺的东西,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做什么?” 许觅出来看他把床单弄得凌乱,枕头盖面,吓了一跳。 听到声音,祁曜把枕头扔开,若无其事的:“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了。” “嗯……天天在这里呆着是挺无聊的,要不要明天叫上王浩东他们一起出去玩玩?” “不想。” 祁曜果断拒绝。 许觅觉得他大概就是怕麻烦,“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学习,等开学了就不会那么吃力。你迟早也是要回去的。” 怕他不同意,许觅又说:“你看你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说不定我都没有你学得快。”也不完全是假话,祁曜这人脑瓜子灵得很,看他后来的事业版图就知道了,只是没用在学习上而已。 说起来,祁曜作为主角,在书里还是个高中肄业生呢。不是觉得高中的学历不行,而是看小说的时候把主角都是当崽看的,他又不是自愿放弃的,当然会有那么些遗憾。 祁曜看着他这么积极的样子,点点头。“先说好,那个……我高中你是知道的,要有耐心,不许人身攻击。” “噗,你对我人身攻击得少了?之前还让我报复回来呢。” 许觅看着他那副纠结样,像是和自己讨价还价的弟弟妹妹,没忍住笑了。 祁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你……你真想要的话就报复吧,要是我生气了就离我远些。” 许觅伸手摸摸他新长出来的头发,还挺软。“那就这么说好了。” 许觅其实也没真生祁曜的气,说报复也是逗逗他而已。 “早点睡吧,晚安。” 许觅此刻的眼神太过温柔,甚至还带着些宠溺,祁曜喉头动了动,声音平静的:“晚安。” 清晨,许觅坐在床边,给祁曜读课文。声音清朗流畅,语调不急不缓。 祁曜认真听着,时不时地还拿笔在课本上勾画。 气氛融洽又温馨。 祁焕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只觉得眼睛刺痛。 暖暖的阳光打在两个俊美少年身上,给他们度了一层金光,一坐一躺,给人一种般配的感觉。 祁焕以前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许觅,无非就是见色起意,此刻看到他和祁曜亲密默契的样子,却觉得胸口闷痛。 “哟,看书呢?” 他快步过去,一把抢过祁曜手里的书,随便扫了眼就扔开,破坏了这副精美的画卷。 许觅念书的声音停下,冷冷地看他。 “上次被打得不够疼?” “挨顿打算什么,只要你愿意,刀子也给你捅。” 祁焕暧昧一笑,贼心不死。 “祁曜,可算让我找到你了啊,还真以为你去国外了呢。” 他是托人打听出来的,孟婉茹根本没告诉他,怕他嘴上没把门,回头让老爷子听见。 “在这郊区躲清闲,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书都看上了,看来是在这鬼地方憋坏了,今天哥哥就做个好人,带你去见见老朋友吧。” 他说完,就招了几个保镖进来。以前他打不过祁曜,现在不是爱怎么欺负怎么欺负,反正也没人管他了。 他今天就是把祁曜弄死了,做得干净点,又有谁能把他怎么样? “祁焕,说你傻都是抬举你,知道为什么你妈过来不带你吗?” 许觅刚搬过来的时候经常担心祁焕会来找麻烦,后来看孟婉茹单独带着医生过来就明白了。 “能为什么,怕祁曜个废物脏了我的手呗,我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啊,就是好心带他去和朋友聚会罢了。” 祁焕也不是真的有多傻,这点道理还是明白,只是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祁曜以前欠他的,他都要讨回来。 “祁曜,你不是傲吗,让哥哥看看见了老朋友还能不能傲的起来。也别让哥哥动粗了,你不是怂货。” 祁焕挑眉笑着,挑衅地看祁曜。 几个高大的保镖站在床边,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第26章 祁曜扯了扯唇, 笑容冷冷的:“既然盛情难却,许觅,扶我起来吧。” “能麻烦您先出去吗?不至于连祁曜换衣服都盯着吧?” 许觅一边去扶着祁曜,一边冷眼望着祁焕。 祁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挥挥手让手下先出去了, 自己扔下一句:“别让我等太久, 我可没什么耐心。”才离开。 房间门被带上,许觅担心地看祁曜:“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我们没做准备过去不太、安全, 我给王浩东发个消息吧?” 祁曜抬头看许觅,眼中意味不明:“你和耗子关系很好?” 许觅愣了下,“还可以吧,也不是很熟,怎么了?” “没什么, 不是要换衣服?” “啊, 哦, 你等等哈。” 许觅连忙跑进更衣室帮祁曜找衣服, 祁曜在家里穿得比较随意,一般是宽大的T恤加到膝盖的短裤,出门的话要正式点。 记得祁曜比较喜欢黑色、深蓝, 许觅想了想找了件白色短袖衬衫配黑色领带和黑西裤。他现在太瘦了, 穿深色显得人没朝气。 换好衣服后, 祁曜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哪怕坐着轮椅也没有影响他的魅力, 反而引人怜惜。晨光掩映,少年如画中人。 许觅满意地勾着嘴角,“祁曜,等下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别生气。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最能气到人了,让他们自个儿难受去。他们越是想看你消沉,你就越是要笑,而且旁人的目光从来不重要。” “嗯,你话有点多。” 看似是不耐烦了,祁曜的嘴角却一直微微上扬。 所谓的朋友聚会不过是聚众看热闹,奚落嘲讽一朝跌倒的天之骄子罢了。从前他们有多羡慕惧怕祁曜,这一刻心里就有多痛快兴奋。这些人不一定和祁曜有过节,而是可耻的嫉妒心发作。 “哟祁二少来了,还不快给人让座!” “哎我说你脑子有毛病吧,没看人家自己带座了吗,要你多事!” “那跟着的是谁啊,小模样不错,周牧你看看,这是你的菜吧,我记得你好这口!” …… 刚进包厢,里面静了一下后就是更大的喧闹声,话题都围绕着新过来的祁曜,争先恐后的,好像怕没说上。 许觅面色不改地推着祁曜进去,找了个不那么拥挤的位置。 “大家伙儿够热情的啊,我来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兴奋,你们这是差别待遇啊!” 祁焕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进来,嘴角带笑。 “那哪能啊,祁大少能过来是大家伙的荣幸,位子都给你留好了!” 一个男生指着最中间的位子,殷勤地招呼祁焕。 祁焕不客气地过去坐下,正好斜前方就是祁曜。看着他坐着的轮椅,笑容更深了。 “许觅你站那干嘛,宋志成你过去点,让个位子出来。” 祁焕话一说完,包厢里的人眼神都变了,暧昧地打量他和许觅。 叫宋志成的那个人立马就往旁边坐了,另一个人还推了许觅一把,让他快点过去。 许觅当然不会同意,他微笑着,灯光映着双眸,如星辰撒落其中。“祁焕,我过去的话,祁曜也得过去。做哥哥的不会这么粗心吧,连弟弟都不会照顾。” “呵呵,想过来就过来呗,你们再挪挪,地方大点,能容下轮椅的。” 祁焕玩味地看许觅,心说坐哪不是玩,祁曜今天敢来就要有个心理准备。 许觅不慌不忙地推着祁曜到了祁焕身边,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又招来侍者让给祁曜上杯温水。从果盘中取了块西瓜喂给祁曜。 他这细致体贴的样子落入祁焕眼中,只觉得心中有团火在烧。他轻轻咳了一声。 “祁曜,你这腿是真没感觉了吗?我有点好奇,能不能试试?” 一个男生凑过来,用手指在祁曜腿上点点,询问的语气透着满满的恶意。 眼看着他要动手掐了,许觅一把拍开他的手,厉声道:“我男朋友凭什么给你摸?手痒可以剁了。” 男生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住了,有些犹豫地看了眼祁焕。 “郑浩只是好奇而已,许觅你那么凶不太好吧?男朋友毕竟不是老公,祁曜也不是你的私有物,别这么霸道。” 祁焕装和事佬,话里话外暗示那个男生继续。 “我就是霸道怎么了?只要祁曜乐意,你有资格说什么吗?你是他爸还是他妈?你配吗?” 许觅冷笑着看祁焕,态度坚决。 “他说的对,我乐意听他的,你有意见?” 祁曜冷冷掀唇,面容淡漠。 明明他坐在轮椅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祁焕却从他的眼睛里品到了几分危险。他眼眸闪了闪,“朋友聚会嘛,还是和气点好,既然人家不愿意,咱也不勉强。郑浩你也别介意,祁曜自己也是个霸道的性子。” 郑浩悻悻然回到了座位。 “今晚把你叫过来也不是为了吵架的,大家挺久没看到你了,都挺关心你的。从小到大的交情,这个面子你得给吧?” 祁焕说着拿了瓶酒递给祁曜。 “来,祁曜我们喝一个,恭喜你大难不死!” “恭喜啊,情场得意!” …… 祁曜冷冷扫了一圈,像是把那些人的脸都记下来,而后挥开祁焕的手,轻笑一声:“还以为你们能想出来什么新招,也是,就你们的智商我就不该有期望。想让我喝酒,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诚意,我们足得很,喝一口十万怎么样?”宋志成嬉笑着,“你这腿治起来,一个十万肯定不够。” “喏,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一百万。” 另一人掏出一张银行卡放桌上。 最后是祁焕,掏出一个车钥匙:“布加迪限量版,哥哥对你够好吧?” “焕哥,你这故意的吧,能看不能开的滋味可不好受!” “去,祁曜的腿总会好的,祁曜,你说是吧?” 祁焕笑着去看祁曜,并没有如愿看到想要的表情,反而像是自己被当猴看了。 “这可不够,你们都知道我现在是不能喝酒的,没命花我要来干嘛?简单点,三个数,猜对了,我喝,什么都不要。猜错了,东西归我,你们……滚?” 祁曜拿起桌上装着骰子的盒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们。 祁焕一看,乐了,当即同意下来。 “为了公平,你来。” 祁曜指着一个服务生。 “1,3,6。” 祁焕把玩着车钥匙,随意报出三个数字,好像心有成竹。 其他人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许觅表面上看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实际上内心一点不慌。 祁曜勾着唇,好整以暇地看着服务生的动作,伸手覆在许觅手上。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五个骰子全都是六点。 祁焕原本是漫不经心,一眼看去以为是看错了,闭眼再睁眼,看到的还是一样。 他坐不住了,起身去查看装骰子的外盒,没看出来什么,质问服务生:“怎么回事?” 服务生惊慌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 “我什么我,滚!”祁焕吼了一声,低头看祁曜,“是不是你干的?” “你说呢?”祁曜蔑视一笑,“许觅,拿上东西我们回去。” “好。” 许觅拿过桌上的银行卡和座位上的车钥匙,推着轮椅往外面走,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焕哥,怎么办?” 宋志成凑到祁焕跟前。 “你们是不是傻,就这么看着他走了?老子要被这口气憋死!” 祁焕扯着衣领,愤愤然坐回了位置,拿起刚才那瓶酒大口喝下,淡淡的涩味好像通到了心里。 “那个……焕哥,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我,我也是……” 不一会儿,包厢里人就走光了,只剩下祁焕和宋志成。 “焕哥,祁曜现在也就那样了,其实欺不欺负的,也没啥了,你何必自己气自己?” “不行,不弄死他我不姓祁!” 心火越烧越旺,那张纯媚的脸又浮现。他生气的样子更撩人了,可惜过于顽固。祁焕想,他和祁曜的仇又添了一桩。 “刚刚在里面,很霸气啊,许同学。” 从包厢出来,祁曜轻笑着道。 “哈哈哈装的,你别当真,你知道的,我脾气一直挺好,是他们过分了。” 想到在里面放的话,许觅有一丢丢不好意思,宣示主权什么的像是霸总言情小说。 许觅没注意到听完他的话,祁曜的笑容就消失了。 “祁曜,你刚刚好厉害,我都没看清你做了什么。” “一些小把戏,想学回头可以教你。饿了吧,请你吃饭,正好赚了一笔。” 卡和车钥匙还在许觅手上,低头看了眼,感慨:“你们有钱人真会玩。”他也想有这种动不动就送钱的傻对头。 “只是他们而已,你看祁斯铭傻吗?” 祁曜嗤笑一声,祁焕的手段比他那对一肚子算计的父母可差远了。 “也是。” 许觅感觉这段时间祁曜状态好了很多,脾气耐心都变好了。 吃过午餐,祁曜提出要帮夏染打包一份回去,“正好出门了,时间还早,回去看看吧,不然你心里总想着。” 许觅有些意外,“祁曜,你变了好多。” “是吗,那你喜欢吗?” 第27章 许觅被他幽黑的双眸盯着,突然心有点慌, 不过他应该只是随口一问, 许觅没当真。正在他准备回一句“喜欢啊”的时候,祁曜笑了。 “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只是开玩笑的。” 祁曜不经大脑问出那句话后就后悔了, 他一点也不想听许觅的回答。喜欢,他不信;不喜欢,又戳心, 而且许觅不会这样回答的。 “哈哈哈是吗,走吧。” 许觅明亮的眼眸黯下去, 他微垂着头拿起桌上的保温盒, 走到祁曜背后。 祁曜抿着唇,面容紧绷着,直到上了车才说:“我没有不喜欢你,你别想多。” “啊......知道了。” 许觅澄澈的眼眸里惊讶清晰可见。 祁曜想可能是真的对他过分了,不过是一句解释都能让他意外, 刻意放缓语调:“你为我做的我都看到了, 哪怕以后不能在情感上回应你,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啊, 许觅垂下眼帘掩盖愉悦的情绪,声音低低的:“祁曜我要的不是你的回报和勉强, 照顾你是我想做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能看到你康复, 我就很满足了。” 祁曜默了默, 眼中情绪翻涌, 他嗓音微哑:“许觅你心里清楚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其中有多少是情,多少是利。我以为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各取所需也可以好聚好散。你但凡聪明点,都知道图我的钱比图我的人划算。而且利益关系比情感联系稳固得多。” “祁曜,我说我什么都不图你信吗?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纠缠你的,等你康复了还是这种想法我会离开。” 许觅听懂了祁曜的意思,他现在需要自己,又看抗拒和自己有情感联系。这恰恰是许觅的想法。 “你要离开?” 祁曜眉头皱起,紧紧盯着许觅。 他这重点抓的让许觅有点无语,还是耐心放柔声音:“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两人靠的很近,温柔的话语随着温热的气息飘到耳边,祁曜的耳根悄悄红了,假作淡定的:“记住你说的话,我也会说话算话的。” 许觅微笑着,梨涡浅浅:“好。”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顾忌到祁曜的身体,速度不缓不慢。 许觅一边留意着祁曜的需要,一边在想妈妈怎么样了。只是一天没见到而已,他就发现想她了,离家越近越想。很快就好了,祁曜的事情解决,他就和妈妈离开漩涡的中心,平静地生活。 见到熟悉的小院,许觅加快了步子,推着祁曜进去。 “妈妈,我回来了!” 把保温盒和祁曜留在客厅,许觅走过去轻轻推开夏染的房门,愣住了。 “孟三叔您怎么在?” 孟协归坐在夏染的床边,两人好像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面色凝重。发现许觅后孟协归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笑着招招手让许觅进去,夏染脸上的惊慌虽然是一闪而过,还是让许觅捕捉到了。 许觅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脸好奇地走过去,询问:“孟三叔认识我妈妈?” 孟协归叹了口气:“很多年前的朋友,听说她生病了,正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有缘,你居然是她儿子。” “是啊,没想到你就是孟皆的三叔。”夏染感叹,又看向许觅,“觅宝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上班的话经常请假不好吧?妈妈没事的,你不用老担心。” “今天下午调休,您刚出院没多久我还是放不下心。妈妈您吃了吗,我给您打包了饭菜,孟三叔呢?” “我和你妈聊得差不多了,还有事先走一步。觅觅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让我羡慕,染染要惜福啊。” 后面那句话明显加重了语气。 夏染瞳孔一缩,脸色白了几分,声音带着点颤:“我会的,谢谢你这么多年了还念着我。” “忘不了啊,随心而已。” 孟协归微笑着说完,起身拍拍许觅的肩离开了。 “妈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许觅感觉妈妈和孟协归之间氛围很奇怪,说的话也很奇怪,还有孟协归说谎了,他的目的不是简单地过来探望,两人也没一点老友重逢的激动。而且,妈妈显然在害怕。 “没......没有。” 夏染眼神闪烁。 许觅想了想,孟协归都找上门了,形势比他想的严峻,该让妈妈知道现在的处境了,她现在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不至于承受不住。 一言不发地出了门,从自己房间锁住的抽屉里取出木盒,交给妈妈。 看到里面的东西,夏染睁大了眼,声音激动:“觅宝,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是,是见了谁?” “有个叫夏振丰的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您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做。” “呵呵呵,原来真相是这样。那群人都是疯子,你爸爸何其无辜!还不够吗,非要把我们孤儿寡母逼死才行?” 眼泪一滴滴滑落,面色苍白如纸,话语里是满满的怨愤无奈。 “妈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隐情?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知道的。” 许觅抽出纸巾给妈妈擦眼泪,鼻子酸酸的。 “妈妈是个普通人,对抗不了他们,带着你一直躲一直躲,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还是被找上了。其实发生了什么、真相从来不重要,他们也不在乎,只是想要你爸爸留下的东西。” “什么东西,在您手里吗?” 夏染摇摇头:“被你爸爸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知道在哪,但是不能交给那群疯子。如果这世间还有正义,它就是关键。” 许觅点点头,将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给她力量。 “觅宝,妈妈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你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相信妈妈,妈妈永远爱你。” 夏染微笑着,暖暖的,好像能融掉坚冰,带来春的讯息。 许觅感觉她在这一刻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又无法知道。 “妈妈,我只希望你平安。” 许觅望着她温柔的眼,心中酸涩,他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又失去了。只要她平安就好,他们的心会在一起。 突然门被敲响,许觅想起来祁曜还被留在客厅,大概是等久了不耐烦。 拉开门只见祁曜拿着保温盒,面容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再不吃,饭就冷了。有话吃完继续吧。” 许觅愣了愣,给他让开位子。 祁曜控制着轮椅到夏染跟前,喊了声:“阿姨。” “你们......” 夏染疑惑。 “妈妈,祁曜说在医院待久了无聊,我正好休假就带他出来了。”许觅解释道,把保温盒打开摆放在小桌子上,“吃饭吧妈妈,先别想烦心事了。” 夏染沉默地进食,吃完后忍了忍,还是问了:“觅宝,你和祁曜,是不是恋爱了?”他和安钰从小玩到大也没这么黏糊。 猝不及防被家长问这种问题,许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了眼祁曜,他倒是淡定。想想祁曜应该也不想被家长知道,而且之前还说了那种话,许觅就说:“妈妈你误会了,我和祁曜就是好兄弟,而且我喜欢漂亮小姑娘啊!”最后那句话是假的,为了打消妈妈的怀疑,许觅对自己的性向还是清楚的。 祁曜眼睫动了动,没说话。 夏染现在看又觉得不像了,兴许就是想多了,于是笑着对许觅说:“觅宝,妈妈不介意你现在谈恋爱的,有喜欢的人就追,男女都行,妈妈都接受。妈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和你爸爸开始了。” “真的吗?” 许觅好奇地问。 ...... 听夏染回忆过去,原本沉郁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离开时夏染脸色好了很多,笑容轻松愉悦。 许觅的心情并没有更轻松,不知道孟协归对妈妈说了什么,妈妈又会做什么,这种不安让他忽略了祁曜,被他叫了好几遍才看过去。 “不放心阿姨的话可以接过来一起住,省得你来回奔波。” 祁曜的脸色说不上好,虽然知道许觅对夏染说的话是假的,他心里也并不想承认什么恋爱关系,被他主动否认还是不舒服。祁曜觉得自己犯了一种名为矫情的病。 “还是不了,妈妈不知道我在照顾你,还有我们的关系。她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没有哪个家长会愿意看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 “随你,既然跟我回来了,心思放一些在我身上可以吗?” “对不起啊,刚刚走神了。”许觅歉意一笑,犹豫了下还是说了,“祁曜,可以拜托你派人守着我妈妈吗?她的状态不太好。” “嗯。” 祁曜没有任何迟疑。 回到南山别墅,帮祁曜收拾完就去了书房。 “皆哥,今天你三叔去找了我妈妈,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我妈妈很害怕的样子。” 许觅给孟皆打电话。 那边静了一下,“觅觅放心,他不会对阿姨做什么的。倒是你自己,多当心。” “是发生了什么吗?你三叔想做什么?” “他想要阿姨手里的东西,不得到不会罢休的。” 孟皆想,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隐瞒了。 “我三叔那个人是面上君子,难保有什么极端手段。不会对阿姨下手,你就不一定了,有什么变故立马联系我。我会保护你,好吗?” “行,谢谢皆哥。” 挂断电话,许觅想了很久,这条在书里被略写的线,和他的命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手里的信息十分有限。凭他现在的能力,只能是被动地被他们掌控,没有人能帮他,他还要小心着不被祁曜发现。深深的疲倦感袭来,许觅心中愈发不安。 外间,祁曜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查夏染和孟协归。 第28章 许觅心中始终惴惴, 第二天和祁曜说好了又返回家中。看到妈妈还好好地在客厅里织毛衣,心略微放下。 “妈妈, 您身体才好,怎么就干这么费眼睛的活?现在可是夏天, 织毛衣做什么?” 许觅在她身旁坐下, 浅笑着看她。 “你这孩子怎么又回来了?妈妈不用你担心的。” 夏染停下动作,微蹙着眉。 “工作哪有我家夏女士重要?我找人替了几天班, 好好陪陪您。不然您老是不听话,闲不下来。” 抱着妈妈的手臂, 依偎在她肩膀上,淡淡的馨香萦绕鼻尖, 闻着很舒心。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得到了缓解。 夏染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笑着道:“好好好, 是妈妈不对让我们觅宝担心了。休息几天也好,这段时间你瘦了好多。等下给你炖鸡吃。” “要香菇的,妈妈您等下别动手, 在旁边指点我就好。” “好。” 夏染笑着应下, 目光温柔。 “妈妈如果您遇到了什么事, 要像您和我说的一样, 告诉我, 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许觅猜不到夏染要做什么,书中关于她的描写几乎没有。 “可以告诉你的不会隐瞒, 瞒着你的就是不应该说的。等有一天你足够强大, 或许不用我说就知道了。只要知道, 妈妈爱你,想要保护你就好。” 夏染笑容带上了点点忧愁,和许觅头抵着头谁也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可是,我也想保护您。” 许觅声音低低的,像是无力。 夏染轻声笑了笑,让许觅坐正身子,和他对视着:“妈妈很开心你能这样想,但妈妈更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现在发生了一些很复杂的事,可能隐藏着风险,但是和你无关,是我们上一辈的事。” 伸手轻轻抚摸许觅的脸颊,夏染继续说:“你爸爸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他的死的确是人为,但你不用想着为他报仇。不管谁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也尽量别让人知道你是许榕生的儿子。妈妈会处理好一切,正义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 许觅静静看着她,沉默了很久还是没能点头。 “妈妈,别的我都可以答应,唯独不能不管你。我现在很弱小,将来也不一定有多强大,但是我想陪着您一起。” 许觅眼神坚定,清澈的大眼里写满了不容拒绝。 夏染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脸蛋,“你这孩子真倔,放心妈妈不会有事,你也不会。去做饭吧。” 午餐后,许觅满足地抚着肚子,和妈妈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光静好。 答应了祁曜,回家后每晚和他视频,当天晚上洗澡后,许觅端坐在桌子前,拨通了他的视频电话。 祁曜看起来脸色臭臭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觅问了一嘴。 “那个女人又带着人来了,不是因为你。” 祁曜淡淡地说到。 “那你还好吧?有没有按时吃饭,注意清洁?有没有让人帮你按摩腿部?” “问题这么多,担心我?” 祁曜微勾唇角。 “当然了,努力了那么久,不想前功尽弃啊,你身体好好的才好。” 许觅不假思索。 “我没事,阿姨怎么样了?” 祁曜笑意深了些。 “我妈挺好的,就是遇到了些目前无法解决的事,心里可能有些压抑。她也不和我说,唉。” 许觅眉头微皱,一脸苦恼。 “什么样的事会解决不了?我让人帮你查查?” 祁曜面上神情不变,眼睛却紧紧盯着许觅。 许觅眼眸闪了闪,连忙说:“不用了,让你帮忙看顾我妈就挺麻烦了,怎么能什么都让你来。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 祁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让你劳心劳力这么久,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哈好,时间不早了,啊切……” 鼻子一痒,许觅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尴尬地笑了笑,开玩笑道:“听说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不会是你吧,祁曜?” 祁曜轻笑一声:“你又知道了?不过你不在,是挺不习惯的。” “哈哈哈哈会习惯的,等开学了我得去上课了,可能只能偶尔去看你。” 祁曜笑容淡了些,“也是应该的,不能耽误你学业。” 许觅和他不同,学习对他来说是改变命运的关键。 “你有没有想过回学校啊?” 书中,祁曜再也没有回去过。 “不是我能决定的。” 祁曜苦涩地扯扯唇角。 好看的人,不管品性怎样,总是很容易让人情感共鸣的。隔着屏幕许觅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柔声安慰了几句。 “祁曜,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每天监督你的。想有一天,我们还能一起打篮球一起漫步!” 祁曜笑着点点头。 挂断视频后,许觅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担心感冒,赶紧去倒了杯开水。然后一边喝水,一边构思剧情。 直播从上次祁焕闹事后就没怎么做了,少了一个收入来源。好在小说进入了正轨,暑假流量大,收益挺不错的。 等快开学了,妈妈身体也恢复了,可以筹备餐馆的事。一切都挺顺利的。 “妈妈,今天天气不错,也不是太热,我们出去走走吧。” 许觅看了眼窗外,伸出手探了探,兴冲冲地提议。 “好啊。” 母子俩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光了,以前都有自己的事忙。 阳光暖暖地打在身上,笑容也如阳光般灿烂明媚。 孟皆迎面而来,见到母子俩挽着手散步,和街坊邻居打招呼的场面,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阿姨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他走上去,笑着说到,“前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怎么去看过阿姨,今天就抽空过来了。” 或许是知道了孟皆和孟协归的关系,夏染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热切,也说不上冷淡,“来了就去家里坐坐吧。” 孟皆手里还拎着东西,就没有拒绝。 “阿姨,我叔叔贸然到访的事非常抱歉,不过我并没有告诉过他您家里的地址。” 坐下后,孟皆解释道。 “我知道和你没关系,他想做什么,除了那位,谁拦得住?” 夏染浅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你和许觅家世悬殊,以后还是少来往吧,对彼此都好。” 孟皆愣了下,“阿姨,我是把觅觅当亲弟弟看的,绝对不会伤害他。” “不是你不伤害,他就不会受到伤害,你身边的人哪个简单?” 夏染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到,眼角瞥见许觅拿着水杯过来了,向孟皆使了个眼色。 “阿姨您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 他嘴上这样说着,但彼此都知道只是搪塞而已,他没有答应。 “皆哥喝水,妈妈。” 许觅把两杯水分别给了两人。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许觅看到的他们都是面带笑容的,气氛融洽的样子。 “在说你啊,小时候那么皮,你皆哥没少帮你收拾烂摊子。” 夏染笑着道,面色自然。 孟皆也跟着笑了笑。 “好啊你们,背着我说我坏话,过分了啊!” 许觅佯装生气,在夏染身边坐下。 “其实觅觅小时候还是很乖的,一晃眼长这么大了,更懂事了。是要高三了吗?想过要考什么大学了吧?” 孟皆微笑着问到,揭过刚刚的话题。 “嗯……没具体想过,尽可能好吧。” 说到这个,许觅有点担心。他脱离学习多年,要捡起来怕是挺难,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那出国留学呢?有留学背景,未来的发展会更好。” 许觅看了眼妈妈,摇摇头,“皆哥,在国内也不错的,可以等研究生再出国,到时候我就有能力靠自己了。” 孟皆笑了笑,“我只是提议,还是要你自己喜欢,要是你去M国,我能照顾你,也放心。” “谢谢皆哥,我自己可以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许觅明白这个道理,哪怕孟皆是出于好意,他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想要的,都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孟皆留下来吃了晚饭,很晚才离开。 —— “孟协归早年爱慕过夏染,但是夏染嫁给了一个普通出身的人,也就是许觅的父亲许榕生。之后发生了你外公的案子,许榕生死了,夏染带着许觅失踪。” 祁曜面不改色的点开下一段语音。 “夏染的真实身份是夏氏集团的三小姐,夏家现任家主夏之洲的女儿,夏振川和夏振丰的小妹。当年因为不接受家族联姻,执意和许榕生在一起,被逐出家门。” “还有,孟协归的侄子孟皆去了夏染家,下午去的,很晚离开。” 祁曜沉默着,把三段语音重新听了一遍,嘴边勾着嘲讽的弧度。 在输入栏打出:许觅知道吗?又很快删掉。 他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样?许榕生的儿子,呵呵呵。 当天晚上,许觅照旧和祁曜视频,发现他表情有些奇怪,要笑不笑的。 “祁曜,是那些人又来了吗?” 许觅现在只能想到这个。 “没有,许觅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声音甚至有些柔和,许觅却莫名感觉脖子后面凉凉的。什么瞒着他?瞒着他的多了。 祁曜是怀疑什么呢? 不管怀疑什么都不能承认,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许觅镇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没有。” “是吗?” 祁曜黑眸紧紧地盯着他。 只是看着屏幕,许觅就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压迫,仍然面色不改的:“当然没有。怎么突然问这种话,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今天看了部电影,主角是个卧底,他和黑、帮老大有段对话和我们现在挺像。突然起了兴趣和你玩玩,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在这挺无聊的。没生气吧?” 祁曜微笑着说,语气自然。 许觅笑了笑,“没,你无聊的话看看书吧,我的课本不是还在你那吗?等我回去检查你功课。” 许觅当然不会信他的说法,他会这么问绝对是知道了什么。想了想只能是那天他来家里,碰上孟协归了,孟协归是公众人物,他能认出很正常。 一对住在贫民窟的母子,和国外的大人物有来往,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不知道祁曜查到了什么,许觅也很想知道。 “好,你记得回来啊。” 祁曜笑着道,说后面那句的时候眼睛明显没看镜头。 “知道了,等我妈妈好了就去找你,早点睡啊,晚安。” 许觅澄澈的大眼里盈满了笑意,面色温柔。 祁曜试图从那双眼里看出一点作假,失败了。他握紧拳头,又松开。 勾着唇,轻声说了句:“晚安。” 夜幕沉沉,祁曜控制着轮椅到了阳台,看着空旷的庭院,心中发空。 “觅宝,怎么还没睡呀?” 突然,夏染推开房门进来。 “妈妈,我有点睡不着。最近发生的事好多,我又都半知半解。” 许觅还是没有放弃询问,他不怕麻烦,只怕未知。 夏染叹了口气,揉揉许觅的头发,“小孩子心思别太重,早点睡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房门被带上。 许觅颓丧地趴在桌子上。 在家里呆了一周了,只要不提那件事,都还挺好的。 许觅虽然还是不放心,但妈妈这里有祁曜安排的人看顾,他稍微放心了一点,而且请假太久妈妈会起疑心,他准备回去看看祁曜。 回到南山别墅的时候,祁曜正在用晚餐,他没让人喂他,自己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进食。 看许觅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眼,招呼都没打。昨晚他就有不开心的迹象了,许觅也不意外。 这次离开得是有些久了,但也情有可原,许觅没觉得自己错了。不过祁曜还病着,本来就容易多想,许觅准备哄一哄。 于是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侧头看他。 “你进步好大啊,都会自己吃饭了!” 说完许觅就感觉不对,初衷是夸他,怎么这听着像挖苦人。 祁曜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他。像在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鬼话。 许觅尴尬地笑了笑,“我是真心夸你的,你在慢慢恢复正常生活,这很好。” “还知道回来。” 祁曜冷哼一声,埋头吃饭不理他了。 许觅看他又长长了些的乌发,侧面有一小撮翘起来,伸出手准备帮他弄平,还没碰到就被躲开了。 “怎么,我就抱怨了句你就对我动手?” 祁曜冷着脸,气呼呼地控制着轮椅离开。 不行,憋不住了,许觅趴在桌子上,身子一抖一抖的。 祁曜回头看了眼,一脸无语,又控制着轮椅回去,语气无奈的:“许觅你回家几天,怎么变这么娇气了,我道歉可以吧,别哭了。” 许觅抖得更厉害了。 第29章 祁曜抿着唇迟疑了会儿,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不耐的:“别哭了, 一个男生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真觉得委屈了就骂我啊。” “再给你五分钟, 哭完了上去找我, 不是要检查功课?” 说完祁曜撸了把头发, 绷着脸,就要调整方向离开。 “等等, 我没哭,笑的。” 许觅拉住他的扶手,抬头。 小脸憋得红彤彤的,眼眶也泛着红, 甚至可以看到眼角的点点泪花。 祁曜怀疑地看着他。 “只是好久没看到你真人,太激动了。”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祁曜会炸的,绝对。 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 对方的眼神确实真诚, 祁曜心中怀疑但没有证据,说了句:“花言巧语。” 又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大概被看笑话了, 心中恼怒。于是冷着脸转身背对他, 招来佣人要上楼。 “嘿嘿, 我推你上去吧。” 许觅眨巴眨巴眼睛, 把剩余的眼泪揩掉, 起身到他身后,让佣人别过来了。 “你的房间怎么这么乱?” 被子没叠、课本随意丢在床上,没喝完的水也没撤掉,换下的衣服随手扔地上。 “我让他们每天只许进来一次,还没到时间。” 祁曜淡淡道。 “那你换衣服擦身上洗手间谁帮你?” 许觅惊讶地看他。 “打扫的人只许进来一次。” 好吧,许觅叹了口气。才离开几天,就养成这种习惯,明明以前挺爱干净啊。 “我说过,不放心他们。”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祁曜解释。 “算了,你先坐着,我收拾先。” 明明上回妈妈手术后回来,也不是这样啊。 飞快地把卧室收拾好,许觅缓了缓,打来温水帮祁曜擦身子。 “祁曜,你身上怎么都有味了?” 靠近了能明显闻到汗臭味。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身子。” 祁曜不以为意地说。 许觅再次叹气,上回是乖孩子,这回怎么进了叛逆期? “你这一周都没擦身?” 许觅不可置信地看他,又觉得不至于,头发看着就挺清爽。 “自己擦了。”祁曜不太自然地别过脸,“有那么臭?” “唉,你可真是个祖宗。好好给你擦擦,就不臭了。” 许觅无奈地笑了笑,更细致地用毛巾在他身上擦拭,尤其是他够不到的背部。擦完换水又擦了两遍,才停下来。 把换下来的衣服和刚刚扔地上的那些衣服装一起,送到了洗衣房。 好像只有这样忙碌的时候,他的眼里心里都是自己。 “还有腿,很久没按了。” 祁曜提醒。 “知道了,稍微等下。” 许觅去浴室用毛巾湿了凉水,擦干脸上的汗渍,感觉舒服多了。 “这次留多久?” 看着他如往常般,耐心地用柔白的手在自己腿上按捏,祁曜突然问到。 “你想让我留多久?” 说实话的话,虽然也不放心祁曜,还是妈妈更重要。可以的话当然是希望先顾着妈妈了。 “如果让你一直留在这呢?” 祁曜眼眸幽黑,紧紧盯着许觅。 “这是不可能的啊,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还有妈妈,还要学习。但是,不管我在哪肯定都挂念着你,盼着你好起来。” 许觅抬头,笑吟吟看他。 “是不是一个人在这太无聊了?可以多出去走走的,对你身心健康有好处,一直卧床休息容易抑郁的。” 许觅觉得,现在祁曜一直想让自己在身边,很大的原因就是孤独。在空旷偏僻的南山别墅,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还时不时会有人不怀好意上门,兄弟们也不可能经常过来。而他这样一个可以掌控又痴恋他的弱小者,就会让祁曜在心理上形成依赖。 这种依赖不应该放任,虽然确实对许觅有好处,比如祁曜记着他的付出,将来父亲的事被发现,他会手下留情。但是长期的依赖一个人,患得患失,容易形成心理疾病。人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何况现在祁曜的处境特殊。 还有,不是许觅自恋,万一事情结束,自己想离开的时候,祁曜不想放手了,会很麻烦。他没想过和祁曜一直在一起,这也是不可能的事。也不是说祁曜会因为感动喜欢上他,而是怕他习惯了自己。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根本就没想过一直留在我身边?你接近我是真的喜欢,还是另有目的?” 祁曜语气淡淡的辨不出喜怒,黑眸却带着压迫感。 许觅再次确定祁曜是发现了什么,笑容不变地看他:“很久之前就和你解释过了,你信或者不信我管不了,是什么促使你又问出这个问题,我可以知道吗?” “你回家只是担心你妈妈身体?” 祁曜继续问。 “不然呢?那是我妈妈,别说她现在生病了,就是健健康康的我也会担心她啊。担心她吃不好,担心她睡不好,想她。有问题吗?” 许觅缓缓说到,语气平静,手上按摩的动作也没停下。 祁曜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想问的还是没能问出,换了种方式:“那天孟协归为什么在你家?” 这件事许觅还想问祁曜呢,问问他查出了什么,分享一下。 “我也很好奇,以前都不知道他和我妈妈认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觅直接问了,祁曜想说的话会说,不想说套话也套不出来。 他坦然诚恳的态度倒是让祁曜不知道说什么了,“从来没听阿姨提过他吗?” 许觅点点头,“那天和你说我妈遇到了麻烦事,就和他有关,他和我妈聊完天,我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祁曜眼眸微眯,思索了一会儿,说到:“这段时间你没事别出去了,我让人把阿姨接过来,剩下的我和她解释。” “你想到了什么,这么突然?” 祁曜不会是已经知道那份证据的事了吧?许觅觉得不太可能,真知道的话他不会这么平静,祁曜很记仇的。 “孟协归以前喜欢你妈妈,突然找上来又让阿姨害怕,估计没安好心。我怀疑他心有不甘,想用你逼迫阿姨。” 祁曜一本正经地胡说。 许觅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又怕他觉得自己猜到的是真的,没敢多说什么暴露自身。 “不会吧,那个人身份地位那么高,怎么可能和我妈有联系?” 许觅这块儿还是想不通,一个在M国一个在华国,还能产生感情?而且男人的执念有这么深吗,妈妈都嫁给别人快二十年了。 “怎么不可能,喜欢一个人还要看身份地位?” 许觅默了默,没敢反驳。原主是看的,不然不能有现在的烂摊子。 “那你什么时候接我妈妈过来?” 的确是亲自看着妈妈才安心,被妈妈发现了大不了被教育,好好认个错,总比回头真出事了好。 “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去,放心。继续按,别停。” “哦。” 许觅一边给他按摩腿,一边梳理最近的事。 孟协归喜欢妈妈,所以孟皆说他不会伤害她。他想要那份证据,所以用自己威胁妈妈,妈妈害怕。 那么妈妈说她能解决,又明确说不会交出那个东西,是什么样的解决方式?躲是躲不过的,又没力量对抗,怎么想都是个死局。除非有更强大的力量,站在他们这边。 “专心点。” 看他眼神放空的样子,祁曜出声提示。 “好。” 感觉手臂有些酸了,再按了一会儿许觅收手,帮他把被子盖好。 “我去书房了,你先睡吧。” 之前扔在床上的课本都被他整理好,放去了书房。 离开学也就一个多月了,他需要把课本都温习一遍,免得跟不上进度,被老师认为成绩下跌,叫去喝茶。 “叩叩叩。” “进来。” “咦,你怎么没睡?” 许觅看着祁曜。 “不是说回来要检查功课,喏,我写的题,你看看。” 祁曜把自己手里的本本递给许觅。 “你还记着呢,等会儿我看看正确率。” 许觅仔细地翻看,给他留的题都很简单,主要是高一的内容,即使是他真的没学过,看看书也很容易做出来。 然而,许觅看完还是震惊了。二十道题,就对了三道,而且过程很……很凌乱。 “祁曜,那个你觉得自己做得怎么样,感觉难度大吗?或者哪块儿让你觉得不懂?” 许觅小心翼翼地问。 “我觉得这些题都有问题,像这道,它非在5前面放个负号,以为加了负号它的绝对值就不是5了吗?还有这道……” 许觅听得一脸黑线,无奈又尴尬地笑了笑:“你说得都对,但是这些题就是基础题,这样出是为了让你熟悉知识点。你跟着它的意思来,把学到的知识运用上去,不就可以了嘛。” 祁曜怏怏地点头,“我也不是杠,就是他们出题真的不严谨。看你的表情,我做的不好?” “那也没有,比我想的好多了,至少你真的去看了书。” 许觅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终于把那翘起来的一撮给抚平了。 “我给你讲讲这些题目吧,至少要知道错在了哪里,下次吸取教训。” 许觅柔声道,往旁边移动,给他让出位置。 两人一起坐在桌前,靠得很近很近,额头都快要贴上了。 呼吸交融间,祁曜不知不觉就走了神,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当初会答应他的追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他的脸,这样能让人相信他是真的恋爱了。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想法,只觉得幼稚又可怜。 “你笑什么,听懂了?唔……” 许觅听到他的笑声,抬头看他,不料和他额头撞上,疼得喊了出来。 祁曜像是感觉不到痛,反而出手帮他揉伤处,嫌弃的:“真娇气。” 第30章 被他亮晶晶的眼眸盯着,祁曜移开视线不看他, 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愈发轻柔。 安静地过了一会儿,许觅按住他的手, 脸上覆上一层薄红, 轻声的:“可以了, 我不疼了。” “嗯,我有点累了。” 祁曜说着立马收回手, 耳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红了,他控制轮椅往门口去。 “谢谢啊。” 许觅对着他的后背说到,突然觉得祁曜也不是那么不好相与,只是个有些别扭的男孩而已。 “嗯。” 祁曜淡淡应了声, 没再犹豫离开了书房。 许觅轻声笑了笑,起身把门关上,他还没这么快睡。 视线回到祁曜的作业上,也不知道他刚刚听进去没。他看书看得认真, 应该是真的想学。许觅想了想, 在他的错题旁边用红色笔标出知识点和解题思路,明天让他再做一遍。 外间,祁曜已经躺回床上, 没有一丝睡意。他抿着唇, 望着窗外的阴暗天色, 乌黑的双眸有些放空。 —— 早晨起来许觅就给妈妈打了电话, 想告诉她自己等下要回去接她, 然而电话一直没有通。往常这个时间妈妈肯定醒了,难道是出门了没带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许觅心慌得厉害。 “祁曜,你什么时候让人过去?不然就我自己好了,我想现在就去。” 祁曜正和他面对面吃早餐,闻言抬头看他:“吃完了我和你一起去,不把事情说清楚阿姨不一定会同意。” “好。” 他说的有道理,许觅应了声,三两口解决自己那份,然后直勾勾盯着祁曜。 不紧不慢地吃完,祁曜擦擦嘴,让管家准备车。 路上许觅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还是不接,消息也不回。 “祁曜,你安排的人有没有传什么消息?我现在联系不上我妈。” 许觅想到祁曜让人帮忙看顾妈妈了,有什么事应该能接到汇报。 话音刚落,祁曜手机就响了。 “曜哥,许觅妈妈不见了!她一早上出门,我们以为是买菜,就没太注意,结果一转眼功夫就找不到了。”电话那端的人语气焦急,“我让其他人去附近找,我现在在他家楼梯口守着,还没消息。” 离得近,不用祁曜转述,许觅都听到了,当时就觉得心脏被狠狠敲了下。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祁曜拍拍他的背,继续通话:“把周边的监控调出来,没监控的地方找人问。还有和她相熟的人家都去看看,是不是串门。再查查她手机里的定位还能不能用。” 交代完祁曜挂了电话,语气缓了缓:“许觅,你先别慌,也不一定就是出事了。” 他的手还搭在许觅背上,以前只知道他瘦,没想到这么瘦,一摸全是骨头,硌得慌。 “你为什么在我妈手机里装定位?” 许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子还这么清醒,还能注意到这个事。 祁曜短暂地愣了下,语气淡淡的:“方便帮你照看她,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不然你觉得是怎样?” 这样的解释几天前许觅会信,但是这几天祁曜一再试探他,明显是知道了什么。许觅不能相信。 “没,你对我妈妈还挺用心。” 许觅勉强笑了笑,不想再说话,只盼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到家。 祁曜眼眸微眯,看了他一会儿,收回手,侧过身子看窗外,漫不经心地道:“开快点。” 平时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四十分钟就到了。 许觅迫不及待地上楼,掏出钥匙开门。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响。 在妈妈房间的床头柜上找到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许觅手微微颤抖着拆开,的确是妈妈的字迹:觅宝,妈妈暂时离开了,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找我。......乖孩子,照顾好自己,妈妈爱你。 信的内容很短,也没什么信息,许觅很快就看完了。他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又为什么要离开,有没有危险。恐慌感充斥着胸腔,让他难以呼吸。 祁曜静默地看了一会儿,靠近他,抢过信纸看,然后随手放在一边。 “你干嘛!” 许觅愤怒地瞪着他,语气很凶。眼眶红红的,像兔子,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许觅,你现在这幅鬼样子做给谁看?对已经发生的事有帮助吗?阿姨不是说了只是暂时离开,让你照顾好自己吗?” 祁曜冷笑着。 “你管我!” 许觅看着他只觉得烦透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一直守在妈妈身边,她就不会无声无息离开。这种迁怒一点道理也没有,许觅心里明白就是控制不住,他还要在一边冷言冷语刺激自己。 “那你又为什么要管我,啊?许觅你是不是忍我很久了,觉得我烦透了,现在借机发泄出来?我让你发泄,冲着我来,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离开阿姨了。折腾自己算什么,懦弱!”祁曜又靠近了些,抓着他的手打在自己脸上,清脆的一声。 “就像这样,多好。” 祁曜勾着唇仰头看他,白皙的脸上印出红红的指印,他像是没有痛觉。 许觅被他吓到了,呆呆地看他,突然有些愧疚。他当然知道祁曜不想让他把难过闷在心里,想帮他发泄出来。他是故意说那些话的,这个别扭的男孩总是用自己笨拙的方法来对想要保护的人好。 他拉着许觅的手又要往自己脸上挥,许觅连忙挣脱。 “对不起,祁曜。” 许觅蹲下来,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痛处,眼中的歉意要溢出来了。 这声对不起不仅仅是为现在的事,也为一直以来的偏见。他对祁曜所有的好都有共同的目的,只是对一个叫祁曜的角色好,而不是他这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个体。而祁曜已经把他当朋友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承认了嫌弃我。” 祁曜让轮椅后退,和许觅分开,别过头不想看他。 “对不起,我真心里是没有的,你也不要那样想,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祁曜,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值得珍惜,很感谢你。” 许觅真诚地说,怪罪祁曜的想法只是一时的偏执而已,他没有立场怪他。 许觅走过去,在祁曜身前蹲下,温声关怀:“疼吗?” “不疼。” 祁曜闷声道。 “冷静了?把东西收好,去倒杯水来。” 许觅把信纸和银行卡一起塞进信封,听话地去倒了一杯,递给祁曜。 “自己喝。”祁曜推回去,一脸嫌弃,“照顾自己都不会还说不用我管?阿姨没准就觉得你是个麻烦精,不想管你了才走的。” “哼,祁曜你这样迟早会吃大亏的。” 许觅轻哼一声,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多了,不会喘不上气了。 “那用不着你关心,好点了就跟我去看情况。早上刚走的话,没准能追上。” “好。” 许觅和祁曜去了几个平时夏染常去的地方,和街坊们打听夏染的去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手机的定位查过了,手机被扔在了垃圾桶里,又跟着垃圾车去了垃圾站,完全是夏染故意的误导。 路上的监控只有夏染走出菜市场那会儿的,剩下的就无从追踪了。 接近正午,派出去找的人都回来了。 “曜哥,火车站和机场都没有叫夏染的乘客,如果是坐大巴离开的,那就不好查了。” 一个兄弟气喘吁吁地汇报。 “附近的宾馆但凡有招牌的,都看过了,也没有。” 祁曜看向许觅:“你的意思呢?还找不找?” 夏染故意躲着的话,再找下去也不一定有结果。而且她走得这么干净利落,背后肯定有人帮忙。 许觅私心里还是想找的,“他呢,查了吗?” “查不了。” 祁曜笑了笑,有些自嘲。 “谢谢你祁曜,大家也辛苦了,回头请你们吃饭。我还想去问一个人。” 许觅微笑着和大家道谢。 “孟皆?” 祁曜立马就猜出来了。 “对。” 许觅直觉孟皆是知情者,假定帮夏染离开的人一定是孟协归和孟皆二者之一,那么孟皆的可能性更大。原因是,孟协归和他们是对立的。 “让司机送你过去。” “那你呢?” “我在这等你,记得回来找我。” “好。” 许觅没再迟疑,飞快地跑了出去。 “曜哥,你和嫂子真恩爱。” 许觅走后,一个男生羡慕地说。 “还真是,当初你俩在一起我们大家伙都不信,没想到这么久了感情还这么好。” …… 听大家又是羡慕又是感慨,祁曜心想,我都不知道我和他感情好。 直接去孟皆家他不一定在,许觅事先打了电话约他,孟皆说了个餐厅的名字,说在那见面。 到那里的时候孟皆已经在了,侍者把他领到包厢就离开了,门被带上。 “皆哥……” 许觅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阿姨的事我确实知道,你不用问我阿姨在哪,我答应了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阿姨很安全,时机成熟了会回来。” 孟皆笑容温柔,语气和缓。 “你别太着急,先吃点东西吧。” 孟皆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是小时候许觅最爱吃的,甜甜的又有点酸,肉香四溢。 “皆哥,为什么?” 许觅想要一个答案,因为想要保护他,所以都瞒着他吗?为什么从来不想,他更愿意一起承担呢?当然,他没有资格怪他们的爱护,只是愤怒于自己的无能。 “先吃饭,看你脸白的,你这样阿姨看到了会不开心。” 孟皆柔声劝慰,绕开了他的问话。 “吃完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这话问得很没道理,孟皆没有义务告诉他实情,也没有义务爱护他的身体。但是,许觅真的想知道。 看着他清澈双眸中的急切,孟皆沉默了。 许觅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低下头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咀嚼、吞咽。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用实力说话的。如果他现在不是一个弱小的高中生,拥有绝对的力量,他想要保护的人就会信服他、依靠他。指着强大者的怜悯生存,不想着提升自身,最终还是灭亡。 总有一天,他这双手能把爱的人圈住,给他一方安心天地。许觅向往安逸,生活从来不予他安逸。 “觅觅,好好照顾自己,阿姨很安全,她也希望你平安。” 孟皆看他吃得差不多了,递给他一杯温水。 祁曜给的水是甜的,这杯带着无奈的苦涩。 “谢谢皆哥,我回去了。” 他下定了决心不告诉自己真相,见这一面也是怕他走极端,许觅不为难他了。他要自己找出真相。 “觅觅……” 孟皆看着他双目无神,面容苍白,偏偏还要笑着的样子,心中酸涩不已。 他的背影瘦削萧瑟,好像随时要倒下,步伐却没有一丝犹疑。 孟皆惊觉,记忆里的小男孩是真的长大了,他还是让他受到了伤害。 “回来了?” 许觅回到家的时候,房子里只剩下祁曜一个。 “嗯,怎么没留个人?这样很危险。” 许觅不赞同地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如想象中一样冰凉。 到房间里找了一个热水袋,充满电,塞进他怀里。 “今天你先回去好吗?我想一个人呆着。” 许觅身心疲惫,就想静静地待会儿,想明白未来的路。 “不行,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万一出事了呢?” 祁曜冷着脸。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我现在很清醒。” 许觅笑了笑。 “少自恋,谁关心,你。” 祁曜正冷着脸反驳,没想到肚子不给面子,发出“咕咕”声。 “噗,家里食材不多,给你下碗面吧。” 许觅猜这祖宗中午又挑嘴没吃饭,动作迅速地煮了面给他。 “有点烫,小心。” 祁曜大概是饿极了,也没理会,一大碗面没几分钟就解决了。 擦干净嘴后才问:“问出来什么了吗?” 许觅摇摇头,“可能是我太弱了,大家都不相信我能承受,都选择瞒着我吧。这样做有他们的道理,按理说我应该感恩,可是我真的很难过,觉得自己好没用。” “嗯……你还是有点用的,这面就做得不错。” 祁曜瞥了眼汤汁都没剩的面碗,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 “哈哈哈哈谢谢夸奖。” 被他这么一说,许觅伤感的情绪去了些。 “你学习也不错。”祁曜补充道,“每个人都有优点和弱点,你现在弱小是因为你还年轻,再过十年、二十年,相信不会比别人差。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发奋振作,到那个时候无论是阿姨还是任何你在乎的人,你都可以保护。” 许觅定定地看祁曜,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他怎么就不知道祁曜说话还能这么好听呢? 第31章 “你那是什么眼神?” 被他直勾勾又隐含惊讶的目光看着,祁曜耳根发热。 “嗯……突然发现你这人挺可爱的。” 许觅浅浅一笑, 心情好了很多。 “切, 哪有用可爱形容男生的?” 祁曜撇撇嘴。 “反正就是夸你,你知道就好。” 许觅笑眼弯弯, 起身拿着碗筷去了厨房。 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祁曜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了。 抿着唇, 祁曜一言不发地操控轮椅离开餐桌。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没有在客厅看到祁曜, 自己房间的门开着。 想到原主留下的日记本,许觅心下一紧,连忙跑过去。 祁曜坐在书桌前,翻看上面堆叠的课本。那个抽屉还是锁上的状态。 许觅松了口气, 走过去。 “你的字进步不少。” 祁曜指着课本上的笔记。 那些字端正清秀, 没什么勾连, 整整齐齐的, 一看就是乖孩子乖学生写的。许觅的字要更大气一些,有笔锋和连笔。 这种变化也不至于让人怀疑什么,只会认为是找字帖练了。 许觅淡定回答:“字随人嘛,人长大了,字也会跟着变的。” “怎么突然开始看书了?对了, 昨天的题还没讲完呢, 本来准备今天让你再写一遍, 现在只能算了。” “出新的不就好了?”祁曜不以为意, “这么关心我学习, 以后是想当老师?” “不是啊,还没想好呢。” 本来是准备当编剧的,穿越前学的戏剧影视文学专业,也没必要再学一遍,可以随意选个感兴趣的。现在感觉,不能活得太、安逸了。 “之前问我理想,还以为你很有理想。” 祁曜微微勾唇,看着他。 “祁曜,之前我的理想很简单,一份稳定的工作、幸福的家庭就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我不想让自己面对危机太过无力,不想被别人掌控。” 许觅低垂着头,透着股失落。 祁曜看了他一会儿,“那就别犹豫,让自己强大起来。”他当初犹豫了,有所期待,最后遍体鳞伤。 “嗯,我会的。” 许觅眼神坚定,尽管他不知道怎么做,办法是人想的。 “今晚你睡我的床吧,我去妈妈房间,有事喊我就行。” 许觅的床是单人的,勉强挤也可以,只是祁曜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之前不觉得,在祁曜家住了一段时间,现在在自己床上坐了几分钟就觉得太硬了,屁股疼。 找出一床被子,给祁曜再铺了一层。 “我家这条件你也看到了,将就下吧。我先带你去洗漱。” 洗手间里只有淋浴、蹲厕和洗脸台,好在整洁,没什么不好闻的气味。 “都是新的,放心用。” 把挤上牙膏的牙刷递给他,让他自己漱口,再用湿毛巾给他擦擦脸和手。 “想喝水的话桌上的杯子里就有,想上洗手间或者其他事喊我就好,可以听见。” 房子很小,两间房中间就隔着个洗手间。 “嗯。” 祁曜应下,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别看太久手机,会头疼。” 许觅不放心又叮嘱一句,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啰嗦。 “知道。” “晚安。” 许觅终于离开了,祁曜扔开手机,静静望着屋顶出神。 身下的床尽管铺了两层垫背,还是硬得硌人。这房间还没他家洗手间的一半大,墙上的大白刮得很粗糙,很多地方都开裂了,接近屋顶的地方有湿痕。祁曜怀疑,下雨天是不是还会漏雨。 夏染的房间还要更简陋,难以想象一个千金小姐带着孩子在这种地方住了十几年。 许觅知道吗,他本可以有更富裕的生活,不会因为不甘贫穷汲汲营营,为了改变命运刻苦学习。 其实知不知道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夏家会再次接受夏染,却不会接受她背叛家族的证明——许觅。 如果许觅知道他的母亲是为了回家才抛下他的,他会怎样想?或许是为了保护,但抛弃是真的。 祁曜扯了扯唇,自己的想法实在过于黑暗了。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对许觅太过关注,心里有个声音在指引,你想靠近他。 —— 妈妈消失了,好像所有的隐秘都消失了,什么孟协归、孟皆,都再没出现在许觅的生活里。 有时候感觉,那些阴谋危机真的存在过吗? “许觅,打什么呆,打球去!” 对了,都已经开学了,和做梦一样。 “来了!” 许觅笑着起身,跟着安钰跑下楼。 高三的课程很紧张,连体育课都被占用,能放松的时间实在是少。 中午放学饭都没来得及吃,一些男生就聚集起来去打球。不早点过去场地就占不到了。 许觅自己也是喜欢打篮球的,跑起来,唯一的目标就是把球扣进篮筐,什么也不用想,什么烦恼都暂时丢开。 接到安钰传过来的球,许觅一边注意防御,一边跑动着,寻找合适的投篮时机,正在他投篮的时候,被人狠狠撞开! 许觅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胳膊肘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皱着眉头半天没能爬起来。 安钰立马就过来扶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胳膊肘磨破了一大块皮,看不到的腿上也隐隐发疼。许觅摇摇头:“还好。” “你站着别动。” 安钰放开他去找刚刚撞他的人。 “孙孝清你什么意思?” “就你们看到的意思喽,他投篮我拦着怎么了?” 孙孝清挑眉笑着。 “你那是拦球?当我们瞎啊?故意撞人你还有理了!” 安钰气得伸手拽着他已经,拳头挥起。 “哟,好威风啊安钰,打个球这么大火气。” 一直在场外看戏的祁焕起身过来,嘴里叼着个棒棒糖,直接把孙孝清扯开。 他没再理会安钰,走到许觅身边,吊儿郎当的一手插兜,一手抓许觅胳膊,“破这么大块皮,该打针吧,跟我来。” 许觅忍着痛挣开他的手,语气平静:“不用了,安钰我们走吧。” 这事明显就是祁焕授意的,也不知道场上多少人是他那边的,没必要吃眼前亏。 “站住,我说让走了吗?今天不跟我走就疼死算了,不识好人心的东西我也不心疼。” 祁焕收住笑,慢悠悠地靠近,语气阴冷。 “怎么,讨厌我?没关系啊,我喜欢就可以。” 被许觅瞪着,祁焕一点也没生气,上去拉着他的手就走。 安钰被他手下人拦着过不去,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跟你走让他们放开安钰。” 许觅冷声道。 “小事,你乖乖的,谁都不会有事。” 祁焕勾唇,朝身后挥挥手,安钰就被放开了。 许觅回头冲安钰使了个眼神,他领会没再追过来。 “祁曜那家伙看那么多医生也不见好,你还死心塌地呢?” 祁焕强硬地伸手揽住许觅肩膀。 “要你管?” 说这话的语气比较冲,但是因为身上伤口太疼,就弱了几分,反而像在撒娇。 祁焕咧着嘴笑,“你这臭脾气倒是有几分像祁曜了,还是乖点讨人疼。祁曜就不懂这个,你看我爸在他生病后去看过几回。” 这个许觅最清楚了,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因为祁曜的原因,倒是没和以前一样见面就吵了。 “你看你好的不学,要是听话点能受今天这伤?” 祁焕看他额头上全是汗,疼得不轻。 “你不择手段的样子也是遗传。” 许觅不客气地回敬。 “不择手段怎么了?我有资本。就是我今天把你弄床上去,谁敢管我?” 祁焕不以为意地挑眉。 到医务室上了点药,拿了盒消炎药,医生就让他们离开了。 祁焕非拉着他去校外吃午饭,许觅知道抗争不过就随他去了。 “喂,祁曜,不是许觅,是我。” 当着许觅的面,祁焕抢了他的手机给祁曜打电话。 因为担心祁曜有什么突发情况,许觅现在会偷偷带着手机,没想到方便了祁焕。 “你的小情人儿和我一起吃饭呢,可开心了。” “不相信等下给你发照片。” “好好躺着休息啊,你男朋友我会帮着照顾的!” …… 挂断电话,祁焕才痛呼出来,手背在躲许觅的时候被他挠出了印子。 “许觅你属猴的啊?不就打个电话,这么激动!” 冲着伤口吹吹气,祁焕脑中灵光一闪。 起身坐到许觅旁边,用胳膊压着他的脖子,手背正好在他唇边,另一手飞快地拍下照片。 “还不错,发给祁曜。” 祁焕满意一笑,把照片发了出去。 “不拦着了?” 意外地顺利,倒让祁焕不习惯了。 “拦得住你?”许觅冷笑,“目的达到了吧,我就不碰陪了。” “那可不行,说好了请你吃饭,吃了再走。” 祁焕笑着拉住他,就和他并排坐着进餐。 “艹,千城你看?” 王浩东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觅和祁焕打打闹闹,还亲密地靠着吃饭。 两人正找地方吃饭,没想到看到这一幕,李千城沉着脸:“祁焕这狗东西。” 说着就把这副画面录了下来,提醒王浩东:“耗子我们过去看看,等下别乱说话。” 第32章 “不介意一起吃吧?” 李千城领着王浩东过来,径直挤入他们二人之间。 祁焕被挤开, 脸色不太好地起身。 “还给让座, 真懂礼貌。” 李千城不客气地在祁焕的位置坐下。 王浩东去了对面,招呼服务员拿新的碗筷。 “这红烧肉不错, 千城你尝尝。” 像是没看到还生气地站着的祁焕, 王浩东主人姿态招呼李千城。 “嗯, 是挺香的。”李千城配合着,吃了一会儿才想到祁焕, “祁大少怎么还站着啊,想坐坐,别客气。” “千城你这说的什么话,今天本来就是祁大少的局, 他客气什么。人家估计是有事要走了, 不太好意思开口。” 王浩东揶揄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都是自家人, 真有事就走吧,我们不介意。” 李千城体贴道。 祁焕气得说不出话了,眼神阴冷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对许觅说:“跟我走。” 许觅安静地吃东西,假装没听见。 “行啊你们, 给我记住了!” 祁焕恶狠狠道, 就要迈步离开。 “等等, 走之前把帐结了吧, 不能让哥俩白担这顿饭的人情。” 李千城笑着道, 祁焕脸越黑,他笑容就越大。 “哼!” 祁焕冷哼一声,到底是去结账了。 祁焕离开后,他们二人的笑就收了,吃饭的动作也停下,目光沉沉地看许觅。 “解释一下吧。” 李千城淡淡道,他没有直接质问许觅,也是因为看到了他这几个月的表现,可人心难测。 许觅淡定地把伤口给他们看,简单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是这样,他一直缠着我,有这次也会有下次,我奈何不了他。” 许觅微皱着眉头,有些苦恼。 他的眼神很干净,不会让人觉得他说假话,伤口也是真的,李千城他们已经信了大半。 提前知道可以预防,这种突然的情况就比较难应对了。 “再有这种事告诉我,或者耗子和沈则,我会让手底下的人注意着。今天的事就这样了,别让曜哥知道。” 李千城叮嘱。 “晚了,祁焕抢我手机给他打电话,还发了照片。” 这个才是许觅担心的,一次可以让祁曜相信自己,很多次呢?他和祁曜间的信任本来就薄弱。 “艹,老子弄不死他!” 王浩东一拍桌子,语气凶狠。 “我不建议用武力的方式,祁焕害怕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许觅看起来脾气好,在记仇方面不比祁曜差。一般不会当面报复,而是让对方有苦说不出。 李千城闻言思索片刻,弯唇一笑,对着王浩东使了个眼色。 “千城你笑什么?” 王浩东挠挠头,不明所以。 “傻啊你,祁焕不就怕他妈,找他妈收拾他去。” 李千城扶额。 “谢谢你们了,快上课了我先走。” 许觅起身,知道他们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客气。” 王浩东应了声。 “千城,怎么做啊?直接找上门?” 许觅走后,王浩东好奇地问。其实他更想揍祁焕一顿,比较解气。 “当然不是,放学后你找个人……” 李千城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 “哦……可以啊哈哈哈哈,这招够狠。” 王浩东听完眼睛都亮了。 “好了,收敛点。等下我把刚刚录的视频发给曜哥,你再配合我解释解释,别让他多想了。” 李千城说到。 —— 回到教室的时候,预备铃已经响了,教室里坐满了人。相熟的同学关心了下许觅受伤的手臂,许觅礼貌回应后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安钰还在睡觉,许觅戳戳他,轻声的:“醒醒,上课了。” “唔……好。” 安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许觅,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安钰说着去看他伤处,没绑纱布,只是上了药,红的紫的挺吓人。 “没事,上课吧。” 许觅浅浅一笑,翻开课本。 上课时间,安钰明显心不在焉,好几次看着许觅欲言又止。老师还因此点了他好几次。 “有什么话就说吧。” 下课铃一响,许觅无奈地看他。 “那个,我妈问你今晚去我家吃饭吗?以后也可以的。” 开学后许觅平时住在家里,周末才去祁曜那。 许觅笑了笑:“谢谢啊,不用了,太麻烦阿姨了,我自己可以的。” 安钰犹豫一下后,神色复杂地问:“许觅,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好像从上学期末开始,两人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 许觅愣了下,连忙解释:“没有的事,只是你知道我现在是一个人,有很多的事,有时候难免就忽视了你。并不是想疏远你,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真正对“许觅”好的人不多,安钰算一个。书里原主被人唾弃的时候,是他在维护他,始终没放弃他。 “安钰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真的。” 家附近的人都知道夏染离开了,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和一个破房子,有人同情有人看戏。 “嗯,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妈说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阿姨的事,很抱歉没帮上你。” 安钰事后帮许觅用网络手段找过夏染,没有收获。夏染消失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好啊,好久没尝阿姨的手艺了。” 不好再拒绝,许觅同意下来。 “先别看书了,休息一会儿吧,你中午也没睡。”看许觅又开始看书,安钰劝说,“你成绩已经很优秀了,不用这么着急。” 许觅苦笑,又不能说出实情,只能说:“我现在一点也不累,学习是件很开心的事,我要珍惜。” “噗,你认真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学习?” 他和许觅成绩都好,但除了上课时间和完成必要的作业,是不愿意碰书本的。 “就不许我觉悟高了?” 许觅开玩笑道,心中有些焦急。离第一次月考也就一周多的时间了,他心里没底。 “安钰,以后我们放学除了做作业,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讨论问题吧?现在多学,就离我们的目标更近。” 许觅眼眸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自己琢磨效率低,问老师也不是很方便,和成绩好的同学交流更容易进步。 “嗯,我就勉强同意吧。” 安钰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太好了!” 许觅开心地笑了,明媚如阳。 放学后,他跟着安钰去了他家,原本的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现在还真是第一次。 好在安钰的父母都很和善,热情地招待他。 “小觅,以后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和阿姨说,帮不到你太多,也能让你轻松点。”安母笑着道,“多吃点,你这孩子太瘦了。” “谢谢阿姨。” 许觅不太会和不熟的长辈相处,掩饰着尴尬,保持礼貌的笑。 吃过晚餐,和安钰家长说好后,两人一起去许觅家做作业。 “今天那道物理题我觉得老师的解法有些复杂,我觉得可以……” 两人一边讨论题目,一边上了楼。 “还可以这样,……” 许觅认真听着,正准备说自己的想法,一抬头惊了。 祁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在他家门口。楼道里没有灯,光线幽暗,衬得他面色有些阴冷。 “你怎么突然来了?” 许觅快步过去,微笑着问他。 “安钰你先开门,我推他进去。” 说着把钥匙递给安钰。 “我明天就去你家了,怎么想着过来?你一个人吗?” 许觅没在楼下看到车,楼道里也只有他们三个。 “我让他们回去了。”祁曜淡淡说到,“怎么这么晚回来?” 许觅一边推着他进去,一边说:“刚刚去安钰家吃饭了,知道你会过来就早点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不是很久,他怎么来了?” 祁曜看着熟门熟路拉开灯,又去倒水的安钰。 “来我家写作业,一起讨论题目,他家那比较吵。” 安钰家开了个小卖部,住房和小卖部一墙之隔。 接过安钰给的水喝了一口,总算是把嘴里的咸味压了下去。安钰妈妈做菜口味重,还老是给许觅夹菜,他吃了不少,早就渴得不行,没想到安钰注意到了。 安钰给祁曜也倒了一杯,祁曜接过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时间过来,祁曜肯定是不打算回去了。许觅想了想给他用手机下了几部电影,让他戴着耳机看。 “我和安钰先写作业,你看电影吧。你是想坐着看还是躺着?” 躺着的话就要去房间了,他家沙发小。 祁曜看了他俩一眼:“你们在哪写作业?” “我房间,书都在那。” “那我去你房间躺着。” 祁曜不假思索。 第33章 狭小的房间内, 两人几乎肩抵着肩坐在小小的书桌前。时而各自安静, 时而低声交流。昏黄的灯光暖暖地打下, 那一对清俊的少年恍如璧人, 让人不忍搅扰。 “咳咳,我想去洗手间。” 祁曜出声打破这份刺眼的美好, 揉揉眼睛, 轻咳一声像是不好意思, 眼眸深处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墨黑。 “啊,好。” 许觅愣了下, 然后起身去帮他。 “还要多久?” 上完洗手间后,祁曜看着帮自己洗手的许觅问。 其实作业早就写完了,他是在和安钰自习,和他一起学事半功倍。 “给你下的电影不好看吗?或者你可以玩会儿游戏,我们还要一会儿。” 许觅看他抿着唇,面色冷冷,知道是不高兴了。等安钰走了还得和他解释白天的事,想想就头疼, 能拖会儿是一会儿。 祁曜没道理拦着人不让人学习, 哪怕心里真的不愿意了,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阻止。平生第一次恨自己是个学渣。 “不想看电影。” 祁曜眼眸半敛着, 不知道在看什么,声音低低的。 帮他擦干净手上的水, 许觅柔声:“那休息一会儿眼睛好吗?等我们结束了给你做夜宵吃。” 祁曜心想, 这得看你们让不让我休息, 拿着手机看了一个多小时都不知道是什么电影,只记得他俩旁若无人的亲昵,快贴到一起去了。 本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一个“好”字,许觅开学后他只有每周末能尝到他的手艺了,南山别墅大厨的一级厨师证也不知道是不是买来的。 暂时哄好了他,许觅松口气。取来眼罩和耳塞帮祁曜戴上,“我们会小声点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气音交流。 祁曜看不见又听不着,反而更烦躁了。悄悄掀开眼罩一角,看到许觅对着安钰开心地笑,两个小小的梨涡像盛着蜜。对比一下,他平时对着自己的笑和假的一样。 祁曜重新盖上眼罩,重重地翻了个身,小床“嘎吱嘎吱”的响。 许觅听到声音,下意识看过去,只看到祁曜乌黑的后脑勺,并没有摔下去什么的,就安心了。 安钰正在给他讲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正到重要的地方,明明听得很认真甚至投入的许觅,还是在第一时间把关注给了祁曜,面上显出些微苦涩。 之前祁曜想上洗手间的时候,明明是他离祁曜更近,他都没注意到,许觅就起身了。 所以,许觅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安钰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嗨,回神了。” 许觅戳戳安钰,低声说道。 “好。” 安钰微微一笑,收拾好心情继续刚刚的讲解。 祁曜并不知道刚刚许觅看过来了,眼前一片黑暗,四周寂静无声,这让他陷入了一种恐慌,像是被全世界遗弃,无人在意。以前的他好歹是健全的,现在连翻个身都困难,双腿像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控制。 沈则他们、许觅都说他会好起来,祁曜自己也相信。但现在这种残缺感、无力感,也是真真切切在体会的,没办法欺骗自己。 凭什么让他在意自己,自私地想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呢?他明明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祁曜觉得现在的自己病了,身体和心,身体会恢复,心就不一定了。被他发现了,还会“喜欢”? 握紧的拳头松开,祁曜缓缓勾出一个嘲讽的笑。 完成今天的学习计划后,许觅看了眼祁曜,他还是侧躺的姿势,安静地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把安钰领出房间,到了客厅才敢稍微大点声说话:“感觉今天的效率很好啊,以后我们除了周末每天都这样吧,争取月考考得更好。” “嗯好,那个......” 安钰面色显得有些犹豫,动了动唇又没说出来。 许觅笑着拍了下他的肩,“有什么话就说吧,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你对祁曜来真?” 后面那句话安钰特意压低了声音,怕被祁曜听见,给许觅惹麻烦。 “当然了,我像是那么不真诚的人?” 许觅半开玩笑地说,演戏的诀窍就是自己先要入戏,许觅觉得自己把这个角色悟得挺透,感情自然也是投入了,只是不是安钰想的那种。祁曜现在是个值得珍惜的朋友,不过许觅还是没有改变原来的想法,炮灰和主角不应该为伍。 安钰顿了顿,眼神复杂的:“以前像,现在也不一定。” 从小一起长大的,谁还能不知道谁,一个人的本质不是有重大变故是不会改变的。 安钰一直认为,许觅坚持留在祁曜身边是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费,还对转机抱有期待。假如祁曜重新站起来了,陪他患难与共的许觅得到的好处不会少。他不赞成许觅去赌,尤其是看到连续而来的麻烦后,但是作为发小,他支持他,也愿意......等他。 “哎你怎么这样想我的,我对你不真诚吗?” 许觅好笑地说,诚然安钰说的是对的,他也不会、不能承认。 他和原主是不同的个体,某些方面还是相似的,譬如确定了目标就一往无前,想要的自己争取,大概这就是别人不穿他穿的缘分之说吧。 “我倒是希望你对我不那么真诚。” 安钰低头掩饰嘴角的苦涩,再抬头是漫不经心的笑,让人觉得刚才只是句玩笑话。 许觅对安钰的感情一直很纯粹,此时也没多想,配合着回了句:“到时候你又有理由可以教训我了,居心不良。” 安钰笑了笑,“我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转过身走出几步,又补充:“别陷得太深,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落魄的时候需要你,起势了身边的人太多,你就不重要了,成为了可有可无。而且恩情,有时候反而是催命符。” 两人都沉默了,直到安钰走了出去,大门关上。 安钰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人成熟。他说的其实许觅都想过,所以才始终不变初心,没想着成为主角的腿部挂件。 当你全身心依赖一个人,放弃谋生的手段吗,就是走向毁灭的开始。恩情有时是催命符也不是假话,古往今来农夫与蛇的故事只多不少,人性不可轻易揣度。 祁曜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但是他性格里的偏执、极端因子在文的后期展现得淋漓尽致。作为读者,会觉得这种人设很带感,作为被主角摧残的小炮灰就惨了。 所以祁曜再好,许觅也只想在恩怨两消的时候和他分道扬镳。 在客厅站了会儿,听到房间里有动静,许觅立马跑过去。 “醒了?饿不饿,我去煮夜宵?” 许觅柔声问。 “嗯。” 祁曜淡淡道,才不承认是故意弄出动静的呢。 没过多久,许觅就端着两碗面条过来了。白色的面条撒上葱花,还加了西红柿和鸡蛋,香气浓郁。 祁曜喉结动了动,接过来大口开吃。 许觅也饿了,坐在书桌前专心吃面,滑溜溜带着番茄香味的面条下肚,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祁曜突然问。 许觅抬头看他,他一碗面已经吃完正盯着自己,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淡定地解决剩下的面条,擦擦嘴。 “中午和祁焕吃饭是他强行拉我去的,......他抢了我手机故意气你,你别上当。那张照片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给他吹伤口。” 许觅把中午的事简单解释了一番,忐忑地等待祁曜的反应。 “没了?” 祁曜面色冷沉,显然是还不满意。他说的那些一早就听王浩东他们说过了,来也不是为了听这个,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被祁焕找麻烦,第一想法就是出现在他面前。整理好的说辞在看到安钰都用不上了。 “没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也不能给你编吧,不信王浩东他们可以作证。” 许觅摊摊手,无奈道。 祁曜呼了口气,语气平静的:“没让你和我解释祁焕,他还没资格让我生气。你和安钰是怎么回事?” “啊,我和他怎么了,就你看到的那样啊。” 这就让许觅很不能理解了,安钰和祁曜又没什么利害关系。祁焕他都不在意了,还管安钰? 想到今天看到的,两人有说有笑并排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呢,更别提房间里的。 祁曜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决定放弃问话了。 “伤口呢,我看看。” 祁曜粗声粗气的。 许觅脱下外套给他看。 白皙纤瘦的手臂上大片红紫,看着很吓人。 祁曜皱着眉,一脸嫌弃:“你可真行,打个球都能负伤,这要真让你干点什么不得把自己折进去?” “整天让祁焕给欺负,有没有点出息?对着我有脾气,在他面前成包子了?” 嘴上说得凶,握着许觅伤口的手用力很轻,还凑近了吹吹气。 许觅笑了笑,没回嘴。 “还笑,疼死你算了。” 祁曜准备说点什么,一抬头对上他晶亮的笑眼,耳根隐隐发热。 “手疼也不说,等下洗漱不用帮我了。” “好。” 许觅笑着应下,突然伸出胳膊抱住祁曜。 轻轻地抱着他,许觅柔声道:“祁曜,谢谢你关心我。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你身边不留人不安全,我会担心的。” 淡淡的清香入怀,祁曜无措地坐着,手不知道放哪里,最后强装镇定地拍拍他的背,轻声:“知道了,啰嗦。”嘴边的笑弧扩开。 第34章 “站住。” 深夜祁焕回到家中, 以为应该都睡了, 冷不丁听到他妈的声音, 吓得不敢动了。 拉开灯, 祁焕慢吞吞移过去,陪着笑小心地看孟婉茹。 “妈怎么了, 还不睡, 我爸呢?” 不提祁斯铭还好, 孟婉茹更气了,胸口堵得慌。 “你们父子俩一个个的,是不是上辈子和我结了仇?你爸就因为我要进董事会的事, 对我没好脸色, 下班了也不着家, 不知道在哪个狐狸窝里。还有你......”孟婉茹语气加重,眼眸微微眯起。 “好的不学,坏的尽学。说了让你在学校乖点, 祁曜嚣张跋扈你就要温和知礼。以前倒是做的不错,祁曜出事后就放松了。你以为你的地位很稳固?祁曜还在一天, 你爷爷就偏着他。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孙, 你呢?我呢?” 孟婉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不甘。 祁焕的笑也挂不住了,虽然觉得他妈太把祁曜当回事了,此时也没有反驳她,只是疑惑地问:“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子了?我除了为难祁曜可真没干过什么, 你别听他们瞎说。” “不承认是吧, 你李叔亲眼看着你把个学生拖进巷子里揍, 鼻青脸肿的都快起不来了。你和谁学的这套黑社、会作派?”孟婉茹厉声道,“你不知道就因为你外公家的背景,我才只能是孟小姐吗?连祁家族谱都进不了。辛辛苦苦为你谋算,你倒好,一点也不懂我的苦心。” 说到后面孟婉茹嗓子都有些哑了,喝了口温水后看着祁焕。 祁焕听着倒没什么感觉,这话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他妈总以为进不了祁家门就是因为娘家的黑社、会背景,觉得没有祁太太这个头衔,所有人都看不起她。 这么些年为了转正、夺权使了不少劲,花在他和他爸,尤其是他身上的时间少得可怜。小时候和她吵过,不认可她的想法,换来一顿顿胖揍。 “妈,我错了,您生气就打我吧,千万别心软!” 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祁焕抓着孟婉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本以为她会和以前一样挣开,听到响亮的巴掌声的时候他都以为是听错了。 脸上火辣辣的,他敢肯定他妈不仅没收力,还加重了力道。祁焕一手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她。 一巴掌打完,孟婉茹怒火稍稍平歇,“别的我都可以不管你,你喜欢玩游戏也好、泡吧也好,只要隐蔽点我都不拦着。唯独拉帮结派当刺儿头不行!也别想着说是闹着玩,这种东西和吸、毒一样,有瘾的。你外公当年就是交错了朋友入了那行,走不出来了。” “妈,你说的我都听,别生气了,生气容易变老的。” 祁焕心中不以为意,嘴上乖觉地说服软的话。 孟婉茹看着他微微肿起来的脸,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得好听罢了。从明天开始,你的生活费减到十分之一。”从根上绝了他拉帮结派的资本。 “也别想着找人借,我都会去打招呼。”孟婉茹看着祁焕震惊加心痛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心软,“你爷爷快要回来了,他的七十大寿要大办,今年情况特殊,祁曜来不了,你就会作为老爷子唯一的孙子出场。在这之前表现好点,多讨你爷爷的欢心。” 祁焕撇撇嘴,糊弄地应了声:“哦。”爷爷对他还不错,只是对比祁曜就像是别人家过来玩的小孩,让他心里挺不平衡的,争不过就不想凑上去了。 陪着孟婉茹聊了些她喜欢的话题,看她面容缓和多了,祁焕试探着开口:“妈,只留十分之一是不是不太合适,那我不是比祁曜还穷了?” 孟婉茹面色一凛,嫌弃地看着他:“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和祁曜比,你本来就比他穷。你以后的竞争者也不是他,他已经出局了。” 说完不想多看祁焕一眼,孟婉茹自顾自上楼了,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稍微疏散。 躺在床上,想到祁斯铭,郁气更深。董事会她进了,下一步就是把祁曜解决了,等老爷子回来就晚了。孟婉茹按着额头仔细思索。 —— 放学铃声一响,学校大门口就挤满了人。 “哎曜哥,你怎么来了?” 王浩东刚挤出人群就看到了祁曜常坐的车,一看他还真在,高兴地上去打招呼。 “那还用说,肯定是接许觅呗。” 李千城揶揄。 沈则也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视线望向学校门口。 祁曜不耐地开口:“就你有嘴是吧?”目光凉凉地看向李千城。 李千城嘿嘿一笑,“那倒不是,就是嘴稍微快了一点。不过曜哥,你来不是接许觅,还能是想学校了回来看看?” 说完李千城立马闪开,躲到王浩东身后。 王浩东憨笑着挠挠头,“我去看看许觅过来没,别没看到你。”说着快步跑开。 初秋时节,天气微微凉,傍晚的风如丝滑的绸缎拂过,痒痒的又让人贪恋。 祁曜抬眸一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清瘦身影。 简单的黑白两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像青春杂志封面的书模,他怀里抱着几本书,嘴边笑意浅浅,不急不慌地随着人流过来,向着他的方向而来。 祁曜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跨越了日夜,钻进了心里。 沈则和李千城相视一笑,没有点破。 如果忽视他身后追上来的人,一切都很美好。 祁曜想要忽略安钰,发现白天比夜晚看得更清晰,嘴边的笑一点点凝固,透着冷意。 这时候王浩东也看到许觅了,连忙跑过去,不由分说把他带到了祁曜跟前。 “曜哥今天可是特意过来接你的,我们兄弟几个都没这种待遇,以前放学让他等会儿他都不耐烦。” 王浩东一路嘴就没闲过,可着劲儿夸祁曜。 许觅怀疑他是故意忽视安钰的,连句告别的话都没让他说。 “把书给我。” 祁曜看着他怀里厚厚的几本书,微皱着眉。 许觅依言把书放在了座位上,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今天人这么齐,去搓一顿吧?正好明天没课,今晚可以晚点。” 王浩东提议。 几人商量后到了学校附近很有名的一家烧烤店。 祁曜的饮食要清淡,单独给他买了份粥。 “老板,来一百串肥瘦一百串羊肉串……还有十斤小龙虾!” 刚刚找好位置,旁边桌来了客人,一听这声音李千城就笑了。 冲着许觅使了个眼色。 许觅看过去,是昨天打篮球的时候故意撞他的人,巧的是祁焕也在。 “哟祁大少竟然来这种小店,真让人意外。” 李千城讽笑着,走到他们桌,拉了把椅子坐下。 祁焕侧着脸不想理他,心里也很郁闷撞见他们。搁往常肯定要冲上去杠,可现在脸上还好大一个巴掌印,丢人。 李千城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打量祁焕,“今天听说件事,本来还不相信。” 说着顿了下,扫视一圈祁焕的小弟们,看他们都挺好奇,大方地继续说:“孟女士大发雷霆,祁大少惨被克扣。哎给哥们说句实话,还剩多少啊,需不需要接济点?由奢入俭难啊。” “我和沈则也可以!” 王浩东边吃烤串,边声援队友。 “我看着祁焕你脸怎么不太对?有印子。” 王浩东凝眸一看,越看越像。 这下所有人关注点都到他脸上了,祁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妈的,走走走不吃了!真tm倒霉。” “别介啊,好容易遇上,我们请你。” 李千城悠哉悠哉地坐着看他,戏谑道。 “哼,用不着你们假好心,第二次了你们给我记住!” 祁焕冷哼一声,一脚踢开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票扔在桌子上,手插兜,高昂着头大步离开。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以前他看到咱跟个斗鸡样,居然能看到他躲着的一天。” 王浩东憋不住了,揍他一顿很爽,可看他吃瘪,有苦难说,好像更爽。 “啧啧啧,他妈下手可够狠的,那印子一天一夜了还没全消。” 李千城回到座位,捏了个毛豆扔进嘴里咀嚼,一脸的幸灾乐祸。 “还是许觅的思路好哈哈,要我揍一顿完事。” 王浩东嬉笑着说。 “可不,脑子还是要灵活,你看人家考试能考一百多,你就个零头。” 李千城毫不留情地嘲讽。 “曜哥不也是!” 王浩东嘴一快,话就出口了。 “祁曜……只有零头吗?” 没等王浩东作出补救,许觅震惊地开口。 一百五的卷,零头不超过五十啊,这是什么概念? 祁曜原本安静地喝粥,还要抵抗烧烤的香味诱惑,这下脸黑了个彻底。 倒不是觉得成绩差羞耻,而是被许觅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刺激到了,像在说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 其实许觅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对祁曜成绩的吃惊,没有其他含义。 许觅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收拾好表情向祁曜诚恳道歉。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看你写的题,对知识点挺了解的,觉得应该不止那个成绩。” 嗯,看他做的题,和他的敢于质疑的精神,就知道是个要干大事的。 祁曜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脸色稍缓。 “哈哈哈这个话题揭过揭过,快吃快吃,都快冷了。” 王浩东瞅准时机缓和气氛。 “许觅你尝尝这个,特好吃!” 王浩东拿了几串鸡胗要给许觅。 “谢谢。” 许觅正准备接过,就听祁曜声音冷冷的:“你伤口还没长好,上火的少吃。” 第35章 “哦。” 许觅缩回手, 奇怪地看了眼祁曜, 他其实已经吃了不少了。 “看我这记性。”王浩东一拍脑门, 招来服务生, 让上份炒粉。 许觅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沈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祁曜。 聚餐后,时间还早, 几人去KTV唱歌。 其实许觅本来不想来的, 今天作业还没写完。奈何王浩东特别热情, 想想放松一下也可以。 趁着他们三个飙歌的时候,沈则附在祁曜耳边,轻声:“我有话和你说。” “嗯。” 祁曜点点头, 被他推着出了包厢, 在走廊尽头停住。 “曜哥,你对许觅上心了。” 沈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祁曜默了下,淡淡的:“不是。” 沈则笑了笑, 知道他不会承认, 只说:“一个人的嘴可以骗人, 眼睛不行, 你没发现只要他在, 你总是下意识地看着他,关注他吗?难道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 “为什么不可以?” 祁曜看着他, 面容平静。 沈则一时竟无言以对,无奈地笑着道:“你就自己骗自己吧, 别后悔就好。依我看, 许觅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你不做点什么留不住的。” “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废话。” “看过爱情剧吗?情侣之间的相处方式是怎样的,知道吗?你不觉得许觅对你的好,更像是一种讨好吗?他包容、无微不至,受委屈了也是自己躲起来难过。这种不平衡的关系,多付出的一方累了就是结束的时候。” 沈则喘了口气继续:“曜哥,以前我不说是知道你不喜欢他,他能知趣自己放手也挺好。现在,是不是要有些改变了?其他的,无论是那对母子还是什么,我们都可以帮你。唯独感情这件事,得你自己来。” 然后是长长久久的沉默,祁曜眉头拧在一起,快要打结了。 “沈则,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不是喜欢我,我有些害怕。” 祁曜垂着头,声音低低的。 “而且,他是许榕生的儿子,我不能对他动心。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切,故意接近我,让我以后没法对他下手。” “你问他了吗?” 沈则看着他。 “试探过,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不该是这样,有种违和感。”祁曜眼中带着些迷茫,“沈则,我是不是太多疑了?” 这不能怪祁曜,他生长的环境太复杂,从小接触的阴谋诡计太多。慢慢的,很难完全相信一个人。 沈则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曜哥,你的感觉一向很敏锐,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还需要查证。但是许榕生那件事,怪不到许觅身上,当年他也还只是个孩子。” “呵呵,当年我也是个孩子啊,短短几月外公家倒台,家庭破裂,我又做错了什么?如果没有许榕生做的伪证,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祁曜冷笑,幽黑的眼眸阴鸷冰冷。 “沈则,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让许觅留我身边了?我好像拒绝不了他。” 没等沈则回答,祁曜又说:“万一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他真的,喜欢我呢?” 沈则默了默,“曜哥,如果你无法保证不会因为许榕生迁怒许觅,就顺从自己的心意来。如果做不到,及时止损吧,人的一生很长很长,没什么非谁不可。” “如果他真的对那件事一无所知,我不会迁怒报复他。如果……” 剩下的没说完的话,祁曜和沈则心里都明白。 被仇人的孩子蓄意接近,还对他动了心,这种被骗感和耻辱感足以让人愤怒。 “孟婉茹在计划着逼你外出求医,祁斯铭还没松口。” 沈则呼了口气,见劝不动他了,转开话题。依他的想法,祁曜还是趁早放手的好,这样纠结下去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 “爷爷快回国,她着急了,前段时间给我的药加重了剂量,就是为现在做准备。” 祁曜没觉得意外,只是想这一天终于来了。 “别让他们发现你没用那药,温爷爷留下的那些东西,顾淮安都依照承诺转到了我们指定的户头,人脉还在整合。很快就可以找到机会离开孟婉茹视线了。” 沈则说到。 当年温家外公预感自己要出事,留了一手。将一部分私人财产托付给信任的人,当时他的法律顾问顾淮安,让他在外孙成年后交给他。至于人脉,其实这东西留不住,不确定现在有哪些人可以信任,又愿意帮他。 “嗯,爷爷寿宴前她一定会动手,大概率是制造意外。别墅里不只是她的人,她不放心在这里下手,等祁斯铭同意让我出这里看医生,来回的路上最可能出事,可能故技重施。” “曜哥,真的不让你爷爷知道吗?有他帮着你,你的处境会好很多。” 沈则问到。 “不了,爷爷的身体不好。前两天和他通话,他一直咳,病情好像更重了。” 在这一点上,祁曜没什么好犹豫的。爷爷是他认同的,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沈则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推着祁曜回包厢。 祁爷爷的病大半是祁斯铭气出来的,对这个儿子冷了心就专心培养孙子,现在孙子又成了这样,还真不一定承受得住。 “你们去哪了啊?” 许觅一回头就发现祁曜和沈则不在了,以为是上洗手间,可包厢洗手间里没一点动静。 “出去透透风。” 沈则解释。 “哦,里面是挺热挺闷的。” 许觅脸蛋红扑扑的,脱了外套,身上只剩件白色短袖,手肘上的伤口十分醒目。 “祁曜,累不累啊?” 轮椅的垫子挺软的,但是一个姿势坐久了也难受,平时许觅都是让他躺沙发上或者靠坐在床上。 不久前才和沈则谈论过他与许觅的事,此时又被他温柔细心地关怀,祁曜不太自然地别过头。很快又转回来,认真看许觅的脸。 真的是讨好吗?他一直觉得从许觅回到南山别墅后,自己对他的态度就很好了,不会乱发脾气,不会故意不理人。 许觅澄澈的大眼清晰地映出祁曜的脸,笑意温柔,好像眼前人是他珍视之物。 祁曜怎么看,都觉得许觅是真心喜欢自己的。难道真的是他多疑?或许许觅就是单纯的喜欢他呢? 他的怀疑会伤害他吧? “我不累,你去和他们玩吧,不用管我。” 祁曜勾着唇,试图用温柔的声音说话,说完自己先尴尬了。 又恢复正常的语气:“别玩太疯,注意伤口。” “好吧,有事喊我,我可以听见的。” 许觅笑着应下,这几个月照顾陪伴祁曜,对他的声音都产生了条件反射,哪怕只有很细微的,他都会听到。 “嗯。” 祁曜自己控制着轮椅挪动位置,恰好可以清晰地看到许觅的脸。 沈则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回到南山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匆忙收拾一下两人就上了床。 “祁曜,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在床上躺着酝酿睡意,总感觉有道视线在注视自己,睁眼一看,祁曜侧躺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怪吓人的。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耳根上的一点红看不真切。 “哎你别看了,我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快睡快睡。” 许觅催促着,在床上躺久了睡不着会很烦躁的,妈妈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几乎夜夜失眠,那种难受不敢想。 “许觅,我爷爷快过生日了。” 突然,祁曜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这一说,许觅想起来了,在祁爷爷生日前,祁曜有过几次重大危机,差点死了的那种。是祁爷爷知道了,孟婉茹才稍微收敛的。 不过祁爷爷毕竟老了,身体也不行,还是让孟婉茹钻了空子。在祁曜去Q省求医的路上,对车子做手脚,祁曜因祸得福反而治好了腿。这是一年后的事。 “你想给他过生日,但是又不能出现对吗?” 祁曜没见到他爷爷的时间,比自己和妈妈分开久得多,想念不会比自己少。生日这种特殊的日子,不能到场真的会很难过,老人也会失望的。 “嗯,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祁曜声音轻轻的,显得情绪低沉。 “他总会知道的,也许他更想陪你一起承担呢?” 祁爷爷身体是不好,在知道祁曜的事后直接进了ICU,事后缓过来了,身体也更差了。但他一直撑着,要陪着孙子好起来。 “我更想他平安。” 祁曜说到,没有任何迟疑。 听完,许觅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妈妈也是这种想法吧。 许觅眼眸黯了黯,又很快恢复,安慰着祁曜:“其实要祝寿也不一定要到场的方式啦,我们可以录个小视频给他,他能看到你就会很开心的。我们只拍上半身,看不出来的。” 祁曜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 “到时候我们得换个地方拍,这里会让他认出来。祁斯铭对他说的是我出国留学了。” 他高二都没读完,也不知道祁斯铭用了什么手段,让爷爷相信这个说法。 “好啊,事情解决了,你别难受了,我们快睡吧。” 许觅笑着道,也许是困了,声音有些软。 “好,睡吧,晚安。” 祁曜微笑着道,合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对面的人呼吸声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祁曜睁开眼,静静望着他。 许觅的睡相很乖,平躺着,一手隔着被子放在小腹上,一手搁在身侧。随着呼吸,手贴着小腹轻微起伏。 那手也曾轻柔地擦过他的小腹,滑滑的,又凉凉的,祁曜忽觉嗓子干涩。 第36章 “祁曜你黑眼圈好重, 昨晚没睡好吗?” 早晨, 许觅推着祁曜到庭院里晒太阳, 顺便督促他背单词, 发现他看着书,不住地打哈欠。 “还好, 可能是太阳太暖了。我再看会儿就可以听写了。” 祁曜扯扯唇, 明显的没什么精神。 许觅无奈地摇摇头, 起身帮他把轮椅靠背往后调,小毯子往上面拉。拿过他手里的英语书往他脸上盖, 柔声道:“睡十分钟,我喊你。” 淡淡的书香味迎面而来,祁曜有种回到教室的错觉。在教室睡觉经常就是用课本挡光,老师来了还能很快做出伪装。 睡意上涌, 祁曜很快就睡着了, 太阳暖暖的,他的笑也柔柔的,安心静谧。 许觅戴着耳机听单词的发音, 自己也低声跟着读。他的基础还不错,从暑假开始就在刻意地复习捡起知识,现在上课基本跟得上,但是他觉得还应该更努力一些。你不努力, 就会被人群远远甩在身后, 失去竞争的资格。 一阵轻灵的乐声响起, 许觅起身拿开祁曜脸上的书, 俯身轻轻拍拍他的脸,柔声喊他:“祁曜,醒醒。” 他的手微凉,碰在脸上轻轻的,像羽毛擦过,挠得他心中有些痒。他逆光而立,周身仿佛镀了层光晕,面容看不真切,只隐约感觉是极温柔的,如他此时的声音。 祁曜如被迷惑了,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一用力他就倒在了自己身上,身体贴着,四目相对,呼吸缠绕。 祁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迷茫。 “你做什么?” 许觅想起身,却挣不开他,只能一手撑着轮椅的边缘,同时尽力将身体往后靠。 时间好像停滞了,连风都是静的。 祁曜看着他粉嫩的唇瓣一开一合,如最娇艳鲜嫩的花瓣,引人采撷。 “我想亲你可以吗?” 他喉间干涩,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期待地望着他。 “什么?” 许觅差点以为是听错了,可祁曜眼里的热切渴望提醒他是真的。 他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了,许觅很迷茫。他应该说可以的,这么青涩美丽的少年下嘴了也不亏,只是总有种在摧残祖国花朵的负罪感。而且亲吻应该是真心互相喜欢的人一起做的,他和祁曜算什么。 许觅心虚地别开脸,惊慌地说:“我们不可以,会被看见的。” 祁曜已经清醒多了,暗暗后悔刚刚冲动了,看他羞涩的样子,轻笑一声,半开玩笑的:“所以没人是可以的吧?晚上回房间好不好?” 还没等许觅回答,一道怒吼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许觅循声望过去,孟婉茹挽着祁斯铭的胳膊正往这走来。对比祁斯铭的怒容,孟婉茹倒是很平静,脸上带着点笑,怎么看怎么像得意。 昨天被孟婉茹提醒,想起来挺久没来看过这个儿子了,祁斯铭心中难得有点愧疚,一大早安排司机过来,没想到就看他病了都不学好。 把胳膊从孟婉茹臂弯抽出,快步走过去。 在看到他俩的第一时间,许觅就从祁曜身上起来了,赶忙帮他把座位调正,站在他旁边,安静低着头。 祁曜面容平静地看着父亲。 “让你来这是养身体的,不是让你谈情说爱。你,怪不得不让佣人们近身,天天就和这小子厮混是吧?你身体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没数?”祁斯铭肃着脸,语气严厉。 “早听人说你在学校早恋我还不信,就是这小子吧?祁曜,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身体也由不得你任性!” 闻言,祁曜讽刺地笑了笑。为什么早恋,只是叛逆的少年想得到一点父亲的关注而已,他乖乖听话的时候他漠视。那他调皮捣蛋、嚣张叛逆呢?明明一直都讨厌他恨他的,只是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对父爱的渴慕。 当时等的就是他这样一句教训的话,这会让他知道他的父亲眼中还有他。 事实证明还是他天真了,祁斯铭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不然不会逼死结发妻子,成为害死岳父一家的帮凶。 母亲死的时候他还太小,仇恨的认知没那么深。慢慢长大,了解得越来越多,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直到他命悬一线,才终于看清血淋淋的真相。 “笑什么,难道这是好笑的事?”祁斯铭说着看向当背景板的许觅,“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趁着我还以礼相待离开祁曜。管家会帮你把东西收拾好,条件合理可以提。” “爸,他是我喜欢的人,如果真的还想让我好起来,让他留下。” 祁曜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孟婉茹,让许觅离开,他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方便她下手,她就是这个目的吧。 孟婉茹看着少年冰冷淡漠的眼眸,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慌。事实上,每次和他对视都让她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如果不能尽早把他解决,等他成长起来她和祁焕都不会有好下场。温羽曦的死祁曜不会忘,这么多年的暗害、他的腿,他不会忘。 如果不是许觅,她在医院就可以让护工动些手脚,让祁曜出不了院,重伤不治可是太正常了。她有把握做得干净。 别墅里还有祁斯铭的人,她不好明目张胆,但最麻烦的还是许觅。只要他在,就把祁曜护的严实。可以料见,她接下来的计划,他会成为阻碍。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难道会害你?你要是听我的话,听你阿姨的话,你能出车祸?” 祁斯铭说这话的时候没看祁曜的眼睛,掩饰性地推了下镜框。 “阿曜,你爸说的也有道理,你别太犟。恋爱什么时候不可以谈,非得现在。而且,你这朋友也不是个懂事的,你现在这情况还......” 孟婉茹没把话说下,像是觉得难以开口。 祁斯铭刚刚下去一点的火气又回来了,语气强硬:“不用考虑了,二十万,立马离开。” 许觅抬头,怯怯地看他,硬是把眼眶憋红了。 孟婉茹眼眸微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到底是这个看起来简单柔弱的少年帮了祁曜,还是其他人呢?许觅看起来就是个除了好看些,无可取之处的普通少年。不过他喜欢祁曜的话,也不能留着。 “斯铭,你消消气,都把人孩子吓着了。你和阿曜好好聊聊别吵架,我来安排这个孩子。” 孟婉茹轻抚祁斯铭的背,柔声说道。 “嗯。” 看祁曜要说什么的样子,许觅悄悄冲他笑了下,示意他放心。 孟婉茹绝对是有备而来,真让祁曜和祁斯铭杠上,对他没好处,先看看孟婉茹怎么做吧。 和孟婉茹来了客厅,立马有人给她倒上热茶。 许觅站在那无人理会。 孟婉茹一边品茶一边打量面前瘦弱的少年,直到一杯茶喝完才终于开口:“这段日子辛苦你照顾阿曜了,只是你们小孩子总是不懂事,万一再做点比刚刚更严重的事就不好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阿曜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也是我看着长大,他现在这样我也很痛心。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为他好,先离开。有什么条件可以提,觉得二十万不够可以加,当是你照顾阿曜这几个月的报酬。” 许觅低着头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瘦瘦弱弱的,看着倒是很无害。 “不是我们狠心,非要拆开你们。即使阿曜现在身体正常,你们也不合适。”孟婉茹停了下,“真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帮我好好看着阿曜,别让他任性,也别什么都由着他。有什么事告诉我。” “真的可以吗?” 许觅几乎是立马抬头,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 他的声音有些颤,眼眶红红的,面上还带着些怯怕。 孟婉茹温柔地勾唇,“阿曜性子孤僻,好朋友不多。他能听你的话挺让我意外,能有你管着他也不错。你叔叔那我可以说通,只要你保证做好我说的。别想着骗我,别的人会告诉我你的表现。” 许觅一点也没犹豫,急切保证:“阿姨只要不让我离开祁曜,我可以的,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好孩子,一定要一步不离好好陪着他。” 孟婉茹眼中笑意加深,许觅看着单纯得很,心思都写在脸上。这种人利用好了,比直接处理掉好。 这边谈完没多久,祁曜和祁斯铭过来了,两人看着气氛还可以,只是祁曜脸色白了很多。 看许觅还在,祁斯铭眉头一皱,语气加重:“你怎么还在?难道要我让人请?” “哎呀斯铭,这孩子我和他谈过了,是个乖孩子。他和阿曜关系好,陪着他能让他心里舒服些,好起来也快。小孩子不懂事,咱让人看着点不就是,没什么好生气的。” 孟婉茹笑着接过话题,劝说祁斯铭,把他拉到一边。 等回来的时候这个话题就揭过了。 祁斯铭清清嗓子:“阿曜,你这腿养了这么久也不见起色,我和你阿姨的意思是去外面看看,多看些医生,总会有办法的。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你爷爷,实在治不好了就和他说明吧,我们先尽力。” “你们看着安排吧,我配合。” 祁曜淡淡道,不太关心的样子。 祁斯铭他们留在这吃了午饭才离开,期间祁斯铭对祁曜颇为关怀,孟婉茹眼中泛着冷光。 “刚刚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祁曜看着许觅。 “答应她当间谍,不过你放心,我骗她的。” 许觅笑着说,神色坦然。 “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祁曜眼神冰冷。 许觅茫然地看着他,几个月的相处这点信任也不配有吗?祁曜刚刚经历了什么? 许觅试图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没想到祁曜“噗”的一声笑了,伸手揉揉许觅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好骗?” 靠,感情逗他玩呢? 许觅恼羞成怒,狠狠抓了把他的头发,“祁曜你单词背住了吗,敢这么飘?” “唉你轻点,要掉了!等下就背,保证完成任务!” 祁曜伸手护着头发,笑着看他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呢。 两人闹累了面对面躺在床上对视着。 祁曜认真地看着他清澈的眼,郑重地:“许觅,接下来的路很危险,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被他专注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许觅错开他的视线,说了声:“好。”又在心里补了句对不起。 心满意足地勾着唇,祁曜伸手把许觅拉近怀里,很香很软,像他喜欢的草莓蛋糕。他给的小蛋糕,祁曜一口都没有浪费,多吃几口只剩下甜,不觉得腻了。 他心念微动,想起早上没做成的事,:“许觅,我想亲你了。” 第37章 少年明亮的眼如热烈的焰火, 相比于晨时的迷茫不经心, 现在要认真的多, 甚至有些执着。 许觅的心“砰砰”的, 不知道是惊慌还是什么。 他呆愣愣的样子很可爱,肯定是害羞了吧, 他肯定也想的。祁曜勾唇, 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自己凑上去。 和想象中一样,软软的很有弹性, 像果冻又像软糖,祁曜轻轻咬了一口,并无师自通地探入他的口腔掠夺。 许觅睁着眼看他放大的脸庞,还处于一种震惊的状态。从来没有和人这样亲密过,黏黏腻腻的不是很能适应,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推开他, 还要表现得开心。 他像是亲上了瘾, 轻咬、舔、舐, 动作很温柔, 像是对待珍爱的宝贝。 胸腔里的空气好像都被掠夺了,许觅如离水的鱼儿, 快要喘不上气来。眼中水光潋滟, 嘴里逸出几声嘤咛, 伸手无力地推了下他。 祁曜白皙的脸上泛着薄红, 气喘吁吁地松开他, 唇瓣殷红微肿,双眼依然凝视着许觅。 声音略微沙哑的:“许觅,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用真实的我们,单纯地开始。 ” 许觅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祁曜什么时候动了这种心思,说实话他现在有些慌。 他的眼睛如夜晚的璀璨星辰微微闪烁,带着些惊慌和点点娇羞,祁曜看着他柔声说到:“我知道我和你很多地方不一样,有很多缺点,经常让你难受。但是只要你说,我都可以改。我为我之前对你的偏见道歉,一直都没有把你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看待,让你的喜欢那么累,对不起。” “祁曜,你,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电影和我玩?” 许觅不安地看着他,明明躺在很软的床上却浑身不舒服。 原本温馨浪漫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问,全破坏了。 一番温情脉脉的剖白被曲解,祁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有点好气地问:“我有那么闲?” 许觅心说本来就挺闲,小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谈情说爱,果然还是个孩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很意外真的。祁曜你为什么突然......” 许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几分惊喜和惊慌,清澈的眼直直地看他。 “行了小傻子,记着我说的话就行。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出去勾三搭四,不然,不然和我一起坐轮椅吧。” 揉揉他细软的发丝,祁曜的笑愈来愈深,眼底都是笑意。 这么简单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思,是他一直对他有偏见。当初也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敢主动招惹他。只是,他要更喜欢自己一些才好。 “好吧。”许觅无奈又妥协地笑了笑,“你绝对是霸总剧看多了。” 许觅仔仔细细地观察了祁曜,他大概是真的有一点喜欢了。少年时的爱恋来得汹涌,退得也快,再回想也不过是一段绯色过往罢了。而且,祁曜的喜欢是对他扮演的深爱他的那个自己,基于感动。 堵不如疏,得到了就会发现不过如此,基于感动的喜欢是不纯粹、不牢固的。他没想过和祁曜开始一段感情,很多时候都是把他当朋友,当弟弟。 还是尽快帮他治好腿吧,许觅想。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就各自起来看书了。阳台光线很足,地方也宽敞,许觅本来是想面对面坐的,祁曜非要坐在一边,说是方便交流。 “我背好了,你给我听写吧。” 祁曜把课本递给许觅,自信满满的样子。 “好啊,错一个要抄十遍的,你确定?” 一个单元的单词,祁曜就看了二十分钟。上次让他看了一个小时还是错一片。 祁曜点点头。 少年的声音清泠如泉,说起话来总是缓而轻的,祁曜听得很认真。 “祁曜,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觅提高了音量,眼眸微微眯起,看起来竟然有点凶。 “咳咳,没。” 之前他对学习的兴趣不大,但是看安钰和他交流起来自己根本插不进一句话,那样的滋味太难受。自然要用点心,离他的世界近一些了。 沈则说得对,靠一方付出的感情不会长久。他是认真和许觅说那些话的,当然也要让他看到行动。 “那你不错哟,再接再厉!” 许觅把本子还给他,在听写的那页画了朵小红花。 “谢谢许老师表扬!” 祁曜看着那朵小花,嘴边漾开浅笑。 —— “曜哥,孟婉茹给你联系的医院我查过了,是她哥哥持股的一个研究机构,你之前吃的药也是出自那里。” 祁斯铭从南山别墅离开后,隔天就通知他准备好,过两天去M省看病。 “看来是真的急了,我们能查到的事,祁斯铭事后也能查出来。” 祁斯铭现在的情况不会加害他,在爷爷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想让他死,孟婉茹多少还顾忌着这个。 “等他事后去查就晚了,要不要偷偷透露点给他?他出面比我们有用。” 沈则建议。 “他很多疑,怀疑到你们身上,我们暗地里做的就都白费了,先等。” 祁曜私底下利用外公留下的资金,在国外注册了公司,以积累更多的资本,来抗衡祁斯铭的祁氏集团。现在还在起步阶段。 他现在接触不到祁氏的内部,只能想办法从外部入手。 “那几个并购案谈得怎么样了?” “目前顺利,只是这些企业看着没什么前景,且亏空严重,我们为什么还要费功夫去收购?我们手里的资金本来就不充裕。而且,有更好的选择。” 小公司想要发展成大公司离不开资金,也离不开合并收购,重整资源。沈则明白这一点,只是祁曜看上的企业总让人有些担心,风险很大。 “不,他们手里的项目做下去回报绝对让人惊讶。”祁曜相信自己的判断,“去M省的事别和许觅细说,我们见机行事。” “你和他算是真的在一起了?” 沈则有些意外,离上次没过几天。 “嗯,我想明白了,许觅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我应该试着相信他。”提到许觅,祁曜嘴角微勾,“时间差不多了,许觅该回来了,你推我回去。” “啧,过河拆桥。” 沈则摇摇头。 “你们俩去哪了?怎么买瓶水回来就不见了?” 今天天气不错,许觅想着带祁曜出来透透风,结果遇上了沈则,成了三人行。 “上洗手间。”祁曜淡淡道,“饿了吧,我们点菜。” “好。” 吃完饭沈则先离开了,他一个人带着祁曜,也不敢去人太多太拥挤的地方,就到了海边漫步。 “祁曜,我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 许觅记得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孟婉茹把祁曜弄到了一个研究所,悄悄给他注射致幻剂,诱导他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祁曜去之前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有对抗的手段,硬生生靠意志力熬过的,直到被祁斯铭发现。 等他走出研究所的时候,已经瘦脱了形,精神萎靡,人也阴沉了很多。 长期有害药物的摄入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后遗症,经常性头痛,甚至会幻听。 祁曜心里一咯噔,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孟婉茹让我监控你,我觉得不仅仅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还想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来决定接下来的动作。她是不是以你身体虚弱的理由,让你去看医生了?什么时候?” “后天,别担心只是看医生而已,她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 祁曜拍拍他的手。 她是没在明面上做什么,只是把致幻剂混在治疗药物里。被发现的时候还不承认,只说祁曜长期压抑,精神出现了问题。祁斯铭还真就信了,没追究。 “我陪你去吧。” 许觅想清楚了,月考刚过,短时间内不会有大考试,他可以请一段时间的假,回头补上就好。到了高三,老师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了。 祁曜态度坚决地:“不行,你现在学习任务重,留下来好好学习。” “可是我心里很慌,感觉这次会很凶险,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你。” 许觅不知道怎样才能无痕迹地暗示他,光有警惕心理还不够。 祁曜看着他苦恼的样子,笑了笑:“你就直说舍不得我就好了。” 许觅:“……” 这天回去,许觅特意早早地就睡了。 祁曜原本边听着他的背书声,边做题,没想到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没了。 猜想他是太累了,祁曜放轻下笔的力道,细细思索着解题方法。 “啊不要,祁曜你不要!好疼的呜……” “快把刀放下,别割了。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是谁?” …… 房间里突然响起许觅凄惨的叫喊声,内容还和自己有关。祁曜被吓得手下一抖,在本子上划下一条长长的线。 来不及多想什么,祁曜扔下本子,借着床之间放的小柜子,用手撑着身子往那边挪。 叫喊声还在继续,在说什么疯不疯的。 祁曜越心急就越动不了,双腿像灌了铅,磕在柜角也没有感觉。 他上半身趴俯在柜子上,腿一条在床上,一条半垂在床沿。 许觅已经开始哭了,呜呜咽咽的,让人心里揪着。 “祁曜你不要去看病了好不好,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呜呜呜。” 明明就隔着那么一点距离,就是触碰不到,祁曜恨恨地咬着牙使劲。 脑中思考着许觅说的话,他白天说心慌,晚上又做了关于那些的梦,是不是真的在预示着什么? 他哭得那么惨,事情一定很严重吧。 祁曜想轻柔地帮他擦掉眼泪,告诉他不要哭。可那一点点距离,像是天堑。 第38章 “醒醒, 许觅。” 祁曜喘息着轻推许觅, 他额头上都是汗, 脸也是红的, 显得有些狼狈。 推了几下他都没反应,反而哭得更凶了, 双手在空中乱抓, 好像在抢什么, 又像是推拒,眼皮被泪水泡得微微肿起吗, 样子有些凄惨。 祁曜又唤了几声,实在没办法了,轻轻捏住他的鼻子。 “嗯......嗯......” 许觅难受地摇头,要摆脱他的手指,发现像粘在鼻子上了。 只好用嘴呼吸, 睁开眼看发生了什么。 祁曜立马拿开手指, 关切地看他。他眼眶红红的, 眉头微微蹙起, 看他的眼神像在控诉。 这幅惹人怜的样子让祁曜心中一动, 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温声道:“刚刚你做噩梦了, 我喊不醒你没办法才这样的, 好些了吗?” 什么噩梦, 他根本没睡着好吧。他没想到祁曜真能爬过来, 但演戏要到位, 入梦那么深怎么能一推一喊就醒了,他准备再等祁曜多推几下,装作被他吵醒的。谁知道这人想法真多,又捏鼻子又亲额头。他现在一点也不好。 “鼻子疼。” 许觅泪眼汪汪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鼻音。 “我不就轻轻捏了下,真娇气。”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对着他红红的鼻头轻轻吹了吹。 “好点了吧,刚刚哭那么厉害,梦到什么了?” “梦,嗝~” 刚要开口,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哭嗝,许觅脸更红了. 祁曜轻笑一声,帮他拍拍背,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许觅瞪了他一眼,辛辛苦苦是为了谁啊。 “我刚刚梦到你去看病,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和疯了一样自残,我去看你你都认不出来我。他们说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许觅看着他认真地说到,澄澈眼眸里满是恐惧。 “我就拦着你啊,然后你要打我,把我从楼上扔下去……” 许觅说着身子颤了颤。 祁曜看着他愣住了,那种害怕不是装的,是由内而外的,他真的很害怕。 “只是个不好的梦,忘了就好,当什么真?就你这小胆量,当初是怎么敢接近我的?” 祁曜笑着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子,黑眸深处翻涌着。 许觅知道他听进去了,心放下一些,又叮嘱:“你不想让我跟着去也可以,每天都要和我视频,我要知道你是安全的。” “还有,你不许逞强,身体第一,要是回来你瘦了,别想着我再给你做吃的调养!” 他红着眼,语气凶巴巴的,像温顺的猫咪终于露出了小爪爪。 “好,我保证,起来喝点水睡吧。” 祁曜嘴角微勾,伸手拨开他额前湿掉的碎发。 “嗯。” 许觅说着从床上爬起来,演戏还真挺费劲,他真的有些累了。 “你腿怎么了?” 拿着水往回走的时候,许觅注意到祁曜膝盖和小腿都红了,膝盖下面那一小块像是肿了。 “没什么,不疼。” 祁曜看了眼就移开视线,不是很在意,反正也没感觉。 许觅点点头,只说了句:“下次小心。”就放下水杯,回了床上,他现在好累好困。 祁曜:“……” “别看我了,回你床上睡觉。” 许觅眯上眼,感觉他一直看着自己,不是很舒服,推推他催他离开。 祁曜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你没发现我只有一半身子在你床上吗?”他腿还一条在柜子上,一条在地上,腿是没感觉,腰和肚子有点难受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扶你回去。” 忙着演戏还真忽视了这个,有点过分了,许觅自我检讨。 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拉着祁曜的胳膊放在肩膀上,准备把他往他的床上扶。 祁曜推开他,闷声说:“不用那么麻烦,把我腿搬到你床上就行。” “哦。”许觅刚应下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动作停下,睁大眼睛看他,“你干嘛要睡我床?” “什么你床我床的,都是我的。”祁曜迎着他的目光,一点也没怂,反而是理直气壮,“再说了,万一你又做噩梦怎么办?我后天就走了,现在不帮你治好回头你找谁哭?” 许觅:“……” 我现在就想哭,想的什么破办法,太坑了。 “你不累啊,快动手。” 祁曜催促着,面上看不出什么,眼中刻意掩藏笑意。 是挺沉的,许觅也没犹豫多久,把他安排到自己的床上。就勉强和他睡一下吧,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放着大床不睡,睡小床,图什么? 许觅是真的困了,哪怕旁边多了个人,也很快入睡了。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祁曜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相依而眠。 “晚安。” 祁曜微勾唇角,轻声道。 去M省的那天,祁斯铭派了他的秘书过来接人,还安排了随行的护工。 许觅已经去了学校,并没有过来送,除了那天的假梦,他还明里暗里提醒了好多次,相信祁曜已经猜到了孟婉茹的手段。 路途遥远,他们是搭乘私人飞机过去的,当天下午就到了。 在去研究中心的路上,祁曜一直注意着随行人员的举动。虽然是祁斯铭的人,也不保证孟婉茹没在其中动手脚。 护工被他冷冷地眼神一扫,明显瑟缩了下,眼眸闪烁着。 “少……少爷,您哪里不舒服吗?” 他大着胆子问。 “停车。” 祁曜沉着声音道。 “这,就快到了,您想做什么可以等,等下吧?” “停车。” 祁曜没理他,把话重复了一遍,表情显得不耐,眼神冷冷地,通过后视镜和司机对视。 司机没敢拖延,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后边跟着的也停下。 随行的医护人员很快赶过来,询问是不是身体不适。 这些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不是那种对雇主的保护,而是一种警惕。祁曜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和许觅的预感。 不动声色地记下在场人的反应,祁曜淡淡道:“换个人跟着我。” 看都没看护工一眼,祁曜随手指了个人,“就你。” 那人愣了下,有些紧张的:“少爷,我就是个大老粗,干不来照顾人的活。”他是随行的保镖之一。 “别废话。” 祁曜不耐地说到,指节无规律地敲击着轮椅扶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领头的推了下那个人,“少爷让你去就去。” 二少爷不是个好说话的,又有祁老先生偏宠,在祁家没什么人敢违背他。虽然现在出了这事,少爷还是少爷,明面上也没人敢做什么。 那人苦着张脸,无奈地上前,“是,少爷。” 原来的护工眼眸闪了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保镖,保镖中指弯了两下。 祁曜把一切看进眼里,面色不改,淡淡道:“上车。” 没过多久就到了计划的研究所,一早就联系好了,祁曜先被带去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被安置到病房。 来这里看病的非富即贵,说是病房,比普通人家的房子整个都大,设施家具一应俱全。 这地方偏僻安静,私密性好。有各种尖端设备,聚集了一大批国内国外的优秀医者,也不缺顶尖人才。研究所背后的势力很复杂,进行的研究有疑难杂症,也有违背伦理道德的,知道的人不多。 之所以祁斯铭会把他送到这里来,也是为了以后面对祁爷爷的询问有有力的的说辞,他尽力了。毕竟这里的医学条件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 孟婉茹的哥哥持有这里的股份,也并不代表在这里多有话语权,比他厉害的人物只多不少。只是他如果想使手段在这里害一个人,也是很简单的事,在这里也不怕被追究责任。 这个研究所爆出去是会造成巨大的社会舆论,面临很多法律伦理问题,触及许多人的利益。这是研究所背后的人所不允许的。 能选在这里动手,孟婉茹也是很用心了。 开始祁曜有防备,但是没想这么深,研究所的具体资料也不是那么好查。被许觅一再强调后,祁曜对研究所进行了更深入的调查,动用了一些特殊手段,结果让人震惊。 祁曜无法保证自己在不够了解的情况下,进入这里能够全身而退。 “少爷,都清理干净了,门外只有保镖。” 郑刚汇报说,他是刚刚那个被随意点中的保镖。 病房内一早就让孟婉茹的哥哥安排人装了监控,郑刚摸清了位置,让监控“失灵”了。 “嗯,该做什么你知道。” 祁曜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他。 郑刚是孟婉茹哥哥手下的人,被她安排过来是为了监控他。 他也是外公留下的人,顾淮安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不然祁曜也不能平平安安长大。只是之前是秘密保护,借着祁爷爷的手。 在调查清楚研究所内幕后,就让郑刚主动请缨跟过来。他之前和祁曜没有任何接触,倒也没让人怀疑。 “少爷,一个小时后他们商讨出治疗方案,就会对你输入药物,医护人员都是他们的。” “嗯,联系方医生。” “是。” 祁曜静静躺着,望着玻璃窗外的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仙境一样的地方,谁能想到里面有多少鲜血枯骨? 与此同时,许觅不安地在草稿纸上乱画,这个时候他应该到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悄悄瞄了眼讲台,老师正低头看讲义,专心讲课。 许觅小心翼翼地摸出手机,在聊天界面找到祁曜后,立马抬头看PPT。眼睛看着像是在听课,手指不规矩地摸上键盘,打出一行字:到了吗?还顺利? “许觅,你来赏析一下第三句。” 突然被点名,许觅手一抖,手机“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语文老师的笑凝固了,许觅僵住了,班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交上来,下课来我办公室。” 祁曜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许觅的回复,猜想他上课不方便。期待满满地等待晚上的视频,一直没有通。 他抿着唇,脸色阴沉沉的。 “少爷,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 郑刚有些慌,下午挺惊险的,如果不是方医生及时,那药就被注射到了少爷体内,他还不能拦着。被迁怒,也不是不可能。 “你手机网络怎么样?” 祁曜突然问到。 “4G网,还挺快,快的。” 郑刚发现刚说快,少爷脸色就更冷了,一时更慌了。是不是说他联系方医生太慢了? 祁曜不说话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黑色的屏幕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脸,很难看的脸色。许觅是不是不想看这样的他? 第39章 夜晚, 许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的手机被老师暂时没收了, 没办法联系祁曜, 说好的要和他视频也被迫食言。 不知道祁曜在那边安全吗, 有没有采取措施。精心培育的小树苗被移到了有毒的土壤,许觅心里堵得慌。他是先知者, 然而很多时候抵抗不了世界规则, 显得无能为力。无论哪个世界, 都是强者为尊。 祁曜睡眠也不好,经常说要听他的磨牙声才能睡着,许觅不信这个说法, 但是他缺少安全感是真的。 他是主角当然不会真的出事, 许觅还是无法控制地担心。虽然他经常别扭,脾气也不太好,但是少年的感情是真挚的,祁曜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从床上爬起来, 许觅匆忙套了件外套拿着钱出门。 已经很晚了, 外面只有几盏半坏的路灯, 光线昏暗。秋夜的风冰凉冰凉的, 许觅瑟缩下, 拉起外套拉链,眼角余光仿佛瞥见了一道身影。 这片儿的治安不好, 尤其是晚上, 许觅提起几分警惕加快了脚步。 附近没有手机卖场, 他来到了最近的公共电话亭, 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祁曜正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苍白暗淡的脸,突然屏幕亮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看清是一串陌生的数字,眼眸暗了暗,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接通。 “喂,祁曜,是我许觅。” “嗯,知道。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 其实想说的是,怎么才想着打电话。 “那个,我手机丢了。” 许觅撒了个小谎,因为上课玩手机被没收,有些羞耻呀。 祁曜轻笑一声,“傻子。”心情好了很多。 “哼,这么晚不睡觉别是等我吧?在那不许任性,不许大意,明天我去换个手机,你快点睡。” 听他的声音应该没什么事,许觅稍稍放心,只是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他想尽快回家。 “好,你,许觅?许觅?怎么了?” 只听到一句闷哼声,那边就没了动静,祁曜焦急不已。 来不及多想什么,祁曜拨打沈则的电话。 “沈则,快去许觅家看看,他可能出事了!” 放下手机,祁曜面色冷沉,黑眸幽幽地望着窗外,手指收拢把床单抓的褶皱。 醒过来的时候,许觅被绑着双手安置在一间透明的房间。 绳子绑得很紧,许觅试了试解不开。 玻璃墙外,一个男人背对他坐着,背影透着熟悉感。 “染染,你儿子在我手里,你确定还要那样做?” 许觅听出来了,是夏振丰。 “二哥,我回到夏家代表了什么,你不清楚吗?我没有儿子。” 夏染冷笑着,不太在意的样子。 “是吗,要不要让你见见他。” 夏振丰说着转身,让电脑的摄像头对着房间里被捆绑的许觅。 画面上夏染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淡淡道:“二哥,这么多年了还是用这个手段,当年是榕生,现在是我。没点长进凭什么觉得能争过我和大哥?何况爸爸属意的也是大哥。” 夏振丰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讽刺一笑:“方法有用就好,染染我了解你的,你向来心软,为什么偏偏对二哥残忍呢?你和爸都偏着他,明明我更有能力,夏家走到今天还不是靠着我?” “呵呵,你不配让我心软,当年你又何曾对我心软。大哥至少还有一颗仁爱的心,你呢,家主光有狠立不住。”夏染一向温婉柔美的面庞显得凌厉,声音冷冷的。 “不是夏家走到今天靠着你,是你走到今天靠着夏家,你得到的够多了。无论如何我不会妥协,不过是个负心汉的孩子罢了。” “是吗?哪怕是这样也没关系?” 夏振丰勾着唇,缓缓按下一个按钮。 许觅身后的玻璃墙向两侧分开,没有一点防护,身后就是一望无底的深渊,在漆黑夜色中更显阴森。 “你随意。” 夏染冷冷一笑,抱臂好整以暇地看他,甚至还有闲心品咖啡。 许觅根据他们的对话猜出来了,原来妈妈是夏家的女儿,为了保护自己回了夏家。 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头发也长出来了,将将留到耳根,烫成了微卷,一身大红色西装套装,显得干练精致。和记忆里的样子变了很多,许觅隐约感觉她是不开心的,看着还有些疲倦。 她的冷漠是装的,许觅并不难过,只是心疼她。强者的游戏,弱者的灾难,不尽力去搏,就会被吞噬。 夏染像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风景,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许觅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的夏染,鼻尖有些酸涩。 夏振丰踱着步进来,笑容和蔼,“说起来,我是你舅舅,可惜了。” 许觅抬着头呆呆地看他,像是吓傻了。 “如果你能说服你妈让一步,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角噙笑,像是在逗弄小宠物。 他看起来气定神闲,许觅读出了他眼底的不耐和焦躁,他正在面临一件很棘手的事,而且很急迫,譬如家主的更迭。新闻报道夏家现任掌权人夏之洲正式像董事会递交了辞呈,退出权力中心,传闻他的大儿子夏振川将接任。 有些事只要一环想通了,接下来的就不难猜。无非是夏染和夏振川联手斗夏振丰,夏振丰不敌狗急跳墙。按理说,夏振丰手里抓的权利也不少,不至于太被动,夏振川能力不如他,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想来有那份证据的功劳,握着他就扼住了夏振丰的咽喉,也震慑了背后的人。只是那份证据带来的隐患也不少,夏染面对的危险防不胜防,哪怕有夏家护着也很困难。 而她这么镇定,肯定是想好了后招。 本来许觅不确定,刚刚在视频里不经意看到的一角,让他确认了。夏染和孟皆达成合作,因为夏染的原因,孟协归即使不出手帮忙,也不会阻拦。夏振丰是他们的弃子,也是诚意。继续下去,夏染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许觅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 夏振丰以为他被说动了,继续说道:“你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不可能不管你,孩子别怕,去吧。” 许觅怯怯地望他,身子根本动不了。 夏振丰使了个眼神,立马有人过来,帮他解开了腿上的绳子。 许觅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时间,消磨夏振丰的耐心,等他露出破绽。这个地方很隐蔽,建在了山上,要查到具体地址需要时间,防备严密,不惊动人过来也需要时间。 走到电脑跟前,许觅红着眼眶喊了声“妈妈”,又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哭,好像在越亲近的人面前就越脆弱。 夏染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回应,垂下眼帘细细品着苦涩的咖啡,当他不存在。 许觅沉默了一下,问她:“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是问给夏振丰听的。 还是没有回应。 许觅无助地回头看了眼夏振丰,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后继续看夏染,语带哽咽:“妈妈我好想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一个人有很乖的,月考拿了年级第五,是退步了些,我会继续努力的。” “妈妈,我好害怕,呜呜。” ...... 夏染不时低头,不时看窗外,就是不看许觅,最后像是觉得烦了,不耐地扫他一眼:“吵什么,把你养这么大我也对得起你了,就知道哭,和你爸一样没用,看你就生气。” 夏振丰嘲讽地扯扯唇,夏染说的这句他倒是深以为然,这个外甥性子太绵软了,没什么出息。 低头看了眼手表,他眼中的焦躁更强烈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刚说没两句他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你阴我?兔崽子。” 夏振丰大步上前要抓许觅,是他小看了,这小子完全是在拖延时间。 “夏染,我不好过你儿子也别想好过!” 夏振丰风度尽失地吼道,这边失败了,他布置的另一边也被夏振川破坏了,彻底完了。 许觅双手绑着,腿还能动,刚刚和夏染说话的时间,正好缓解了久绑的血液不流畅和麻痛。躲开夏振丰往外面逃,他的随从立马就追了上来。 “觅觅,还好吧?” 就在快要被抓住的时候,孟皆及时带着人过来了。 许觅摇摇头,看着狼狈不堪的夏振丰,每次见他都是气度从容、成竹在胸的样子,就因为夺权失败变成了这样。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谁当家主,另一方得到的也不少,争来争去又剩下来什么。权利,多少是多呢,这个问题无解,人的**是无限的。 正当手段的竞争当然没什么,只是夏振丰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手上早就不干净了,染着亲人朋友的血。许觅父亲的死,和他就脱不开关系。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祁曜靠在床上,抿着唇静静看着手机,和之前等待许觅电话的状态一样。 “则哥,我们还上吗?” 山顶公寓附近的隐蔽处,沈则带着人躲在那里,准备找准时机救人。 直到,昏沉夜色中,许觅被一个男人付出来。 借着廊下的灯光,沈则认出来那是孟家的人,孟皆。 两人看着熟识,交流很自然,许觅身上还披着那个人的西服外套。 联想查到的许觅和孟协归单独会面的消息,沈则拧着眉沉思。他没发话,手底下的人也没敢动。 看着那一行人乘车离开后,沈则沉声道:“走吧。” 想了想,又给祁曜发了条消息:许觅没事,只是摔了一跤,被路过的人送医院了,现在在回家路上。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祁曜,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沈则眉头皱的紧紧的。还是确认了再说吧,万一又是误会呢。 祁曜很快回复了:那就好,明天给他送部手机。 嘴角微微勾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晚上神经紧绷着,松懈下来疲倦感袭涌而来。祁曜揉揉眉心,躺平身子,很快陷入了沉睡。 “觅觅,事情就和你看到的那样,很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了。” 送许觅回家后,孟皆说到。 “上次的问题,我还想再问你一遍,想过出国念书吗?不用觉得麻烦我,我是在帮阿姨,她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倒了一个夏振丰还有千万个比他厉害的。你是她唯一的软肋。” 许觅沉默了,孟皆说得对,他现在是妈妈的麻烦,既保护不了妈妈,也保护不了自己。 许觅苦笑着,“你说他们那么厉害,我躲哪里不都一样,能躲开吗?” 孟皆心疼地看着他,柔声道:“等觅觅长大了就好了,一切都会好。”他会尽自己所能,尽快结束这一切,该报的仇、该平的冤,一个不落。 “所以,皆哥,你可以教我吗,怎么变得强大?” 许觅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澄澈双眸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避无可避,狼狈不堪。 祁曜的事还没解决,妈妈那里更严重了,他像是被推着前进的木偶人,没有一点用处。 孟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开口:“觅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逼自己。” 许觅自嘲地笑笑:“如果是逼自己一把就够的话倒是好了。” 看向孟皆,许觅说到:“把我纳入你们的计划吧,我一开始就在你的计划里不是吗?” 在他清澈如泉的眼眸注视下,孟皆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苦笑着:“原来你都知道了,觅觅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父亲的死,我作为儿子应该追究。” 这不是许觅一时的冲动之言,当年的事像一张密实的网,将书中世界重要的角色都连在了一起,谁也逃不开。这件事不解决,他不会有平静。 屋外,沈则掩藏在树荫下,眼睛盯着楼道口,神色莫辨。 第40章 “许觅, 外面有人找。” 课间,许觅正低头看书补充笔记,后门口一个同学喊他。 “沈则,你怎么来了?” 许觅有些意外, 三人里沈则待他最疏远,在学校主动找他还是第一次。 沈则看了眼周围, 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喏, 曜哥让给你的,号码帮你存好了。” 人来人往的, 许觅有些慌, 快速接过揣进兜里, “谢谢啊。” “嗯,记得给曜哥打电话, 他昨晚很担心你。” 沈则审视着许觅, 他昨晚在楼下蹲了一个多小时, 才看孟皆离开。中间发生了什么, 有很多可能, 一个小时能做的事太多了。 许觅想起来, 昨晚突然就断了线,没和祁曜交代一声,按他的性子肯定多想了, 没准以为他出事了。想到这, 他有些愧疚, 昨晚脑子太乱疏忽了。 “等下就给他发消息,谢谢你。” 算算时间,现在偷偷去洗手间发消息还来得及。 他的眼神很清澈,除了愧疚和一点焦急外看不到其他。 沈则眼眸闪了闪,嘴角微勾,像是安慰:“也不用着急,昨晚我去你家了,看你平安进了家门,给曜哥说了。” 许觅这才明白过来,沈则是抱着试探的心思过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套他。 像是松了口气,许觅带了点笑:“那太好了,麻烦你了沈则。昨晚一个哥哥遇到了麻烦,找我商量来着,我给忙忘了。让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 许觅不确定沈则是仅仅看到了他和孟皆,还是知道了更多。既然他没有明说,自己跟着装糊涂就好。 “下次注意就好。” 沈则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许觅觉得可以理解成“别让他再看到一次”,有点好自为之的感觉。 所以,沈则是生疑了。很可能昨晚发生的他都知道了,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到祁曜身边的目的。 许榕生的儿子这个身份在祁曜身边还是很危险的,必须在暴露之前帮祁曜治好腿,早点离开。 心神不定地回到教室,许觅头一次在课上走神。 “怎么了?” 安钰戳戳他,让他看本子上写的字。 他担心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许觅心里对安钰说了声谢谢,在本子上写下“祁曜”二字。 果然,安钰没有再回复,甚至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 许觅没做理会,细细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带他去治腿需要的时间不短,自己的课业也不能放下,最佳的时间是寒假。 许觅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沈则刚刚的表现让他很担心。 如果他告诉祁曜,祁曜往那个方向想了,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他接近他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当然,他不知道以后的事,也不会以为他是在努力保命,而会认为他是卧底。 潜藏在他身边,必要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这样的话,他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祁曜只会恨他的欺骗和愚弄。 所以,许觅明白,自己必须“一无所知”,惶恐害怕。 下午放学后,许觅和安钰商量,他今天晚些过来。 给祁曜发了消息,问他方便视频吗,他很快就拨了过来。 酝酿好情绪,许觅小脸发白,勉强撑着笑:“对不起呀,昨晚让你担心了。” 祁曜亲眼看到他好好的,才终于算是放心,勾着唇:“说什么呢,没事就好。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走个路还能摔了。” 许觅眼睛闪了闪,这是沈则的说辞,所以他暂时没有告诉祁曜。 “那不是太黑了嘛。” 许觅像是有些委屈。 也是为了给自己打电话才发生那事的,祁曜感动又生气,生自己的气。许觅了解他,知道他会一直等着,不放心才那么晚出门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不在白天打电话呢。 “还不是你傻,天黑就别出门。你家那地方多乱你不知道吗?”说完,祁曜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缓了缓,“摔哪了,让我看看,还疼吗?” “摔的后脑勺,头发挡着你看不见。去诊所看过了,没事,就是还有些疼。” 许觅摸着后脑勺,轻嘶一声。 本来是想把昨晚被绑架的事说出来,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非常害怕。把那件事在祁曜这过了明路,就不用担心他以后再知道了。还会让祁曜觉得自己坦诚,对他信任依赖。 现在只好换种说法了。 “祁曜,我昨天出门的时候,感觉有人跟着我。” 闻言,祁曜敛笑,面容严肃起来,“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许觅摇摇头,“太黑了,看不清,但是那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看动作很熟练,应该不是第一天在这。” 许觅发现,祁曜的脸色有些过于紧张了,没有一点意外。他为什么觉得他会出事,有被跟踪的价值呢? 因为祁曜吗?但是祁曜已经离开了。 “祁曜我挺害怕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跟着我。不会是新闻里那种变态吧?” 许觅试探着问到,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点细微的变化。 祁曜眉头皱起,脸色更沉了。的确,除了他以为的,不排除许觅说的可能。 “你一个人住在那不安全,让沈则重新给你找个房子好不好?或者你住到我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 祁曜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学校附近是有房子的,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他回去了也住那,省的许觅两边跑。 闻言,许觅心沉了沉,祁曜知道了什么吗?现在的情况像一团乱麻,原本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更乱了。 算了,只要不说明,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不了吧,我准备申请学校宿舍,人多点不容易害怕。” 跟踪的人是夏振丰的人,昨晚就解决了,倒不用担心。 只是除了他,还有别人。许觅想,他要保护好自己,不拖妈妈后腿。住校的话,不出来会安全很多。 “祁曜,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啊,我还是想不明白,我身上有什么好被人惦记的?” 没等祁曜反对,许觅继续问到。 祁曜默了默,看着他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能,就是你说的变态吧。住校会不会很不方便,晚上吵怎么办,会影响你休息的。休息不好,就没精力学习。” 祁曜自己是没住过校,但是想想也知道集体生活不好过,尤其是碰到不对头的人。而且,凭什么让许觅和别人睡一张床,想想就堵得慌。 “没什么吧,互相体谅就好了。现在不住校,等上了大学还不是要住,算提前适应了。” 许觅自己从高一开始就住校了,没什么不习惯的。 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祁曜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冷冷道:“你宁愿和别的男生住一起,也不想和我待着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烦了?” 这又扯到哪了,许觅一想,问他:“你的意思是,也要住到学校附近的房子?” 祁曜没说话,默认了。 “你爸不会同意的。” 祁斯铭想把祁曜隔离开来,不让他爷爷发现他腿的事。 “我会让他同意。”祁曜闷声道,“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嗯……我考虑考虑吧,等你回来再说好吗?一个人到陌生的环境,会更害怕,我自己会小心点的,以后每天互相报平安吧。” 许觅微笑着,柔声说到。 “你的手怎么了?” 突然,祁曜抬手揉了下眼睛,许觅注意到他手臂上长长的一道伤口,皮肉外翻,显得有些狰狞。 祁曜立马把手收到背后,眼神躲闪:“没什么,被架子划的。” 许觅才不信他,“是不是发生了我梦见的事?是你自己割的吧?” 祁曜犹豫了下,点点头,又连忙补充:“我没,装装样子。我不会变成你说的那样的,放心,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都这样了,自己还在欺骗他,许觅心里忽然很难受。 “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我害怕。” 许觅看着他,缓缓说道。 以为他是害怕一个人,祁曜弯着唇:“现在知道我在有多好了吧,之前还嫌我管你。” “嗯,我的错。” 许觅乖巧地看着他。 “这边的事还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好了立马回去。”说完祁曜顿了顿,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害怕的话,让那个安什么的,陪陪你。这个就不用告诉我了。” 许觅没忍住笑了,坏心的:“那个,昨晚皆哥送我回家的。” 祁曜原本还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这下都哽在了喉咙里,瞪着许觅:“什么皆哥,别瞎喊,许觅你就是故意的!” “哈哈哈,不和你说了,安钰马上过来了。伤口记得上药,还有下次不许对自己下手那么重,留了疤不好看。” 许觅笑着说到,心却是沉沉的,觉得真的好累。要是祁曜坏一点就好了,像刚开始那样。 看着断掉的视频界面,祁曜脸色沉了下去。 没想到那些人动作那么快,昨晚许觅真的只是意外摔倒吗? 祁曜:沈则,你瞒着我什么了? 第41章 看着聊天界面祁曜发过来的消息, 沈则右眼皮跳了跳,自嘲一笑,果然瞒不过。 沈则:许觅和你说什么了? 祁曜:有人跟踪他,昨晚的事, 你骗了我。 沈则:因为还不确定, 所以没说。昨晚上,许觅被夏振丰派人绑架了, 用来威胁夏染。 和祁曜猜的差不多,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这个有什么好隐瞒的? 祁曜继续打字:不确定的事是什么?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我查到许觅曾和孟协归有过私下接触,且和孟皆交往密切, 昨晚两人密谈了一个多小时。我怀疑...... 看着那些文字, 祁曜皱着眉。沈则说的这些情况他基本都知道,除了密谈。 许觅告诉他, 昨晚是孟皆送他回家的, 没有做隐瞒。 沈则的怀疑有道理, 但许觅的态度也确实坦然。唯一的疑点就是顺着他的话承认自己摔了, 很自然地撒谎,没对这个说法感到意外。 祁曜:你和许觅事先沟通了?绑架的事瞒着我。 沈则还以为是许觅说漏嘴了,才让祁曜怀疑的呢,回复他:我只是试探了他。 又补充一句:也许是不想让你担心 祁曜靠在床头,凝神思索。许觅苍白的脸, 惊惶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都不像是假的。 也许就是沈则说的原因吧, 祁曜告诉自己。 祁曜:辛苦你了,下次不用瞒着,我没那么脆弱。 沈则回了个好。对祁曜撒谎让他很难受,但是没有确切证据,又会导致他们两个矛盾的事直接说出来,让许觅因此受到伤害他也不想看到,万一又是误会呢。上次就是因为他的偏见,让许觅从南山别墅出走,他心里有一点愧疚。 沈则:曜哥,都只是猜测,我会继续跟进,你先不要冲动。 祁曜:嗯。 放下手机,祁曜让郑刚拿过来医疗箱给伤口上药。 郑刚是个粗人,拿了药直接往伤口上倒,也不用棉签,不做消毒。 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有些疼,祁曜皱着眉,淡淡道:“我自己来。” 郑刚不疑有他,立马让到一边站得笔直,眼睛注视着祁曜,等待他的下个指示。 许觅给他上药的时候耐心又细致,会先用药棉沾着碘伏给伤口进行消毒,再轻轻地把药敷上去,一边上药,一边对着伤口轻吹。时而,用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温柔地看他一眼,问他疼不疼。 回忆着那个画面,祁曜笨拙地处理手臂的伤口,动作很慢很慢,看得一旁的郑刚都着急了。 “少爷,还是我来吧,你一个手不方便。” 郑刚犹豫了下,没忍住。换他来,这会儿少爷都可以睡了。 被他冷冷睨了一眼,郑刚下意识吞咽口水,不敢动了。 美好温馨的回忆被打断,祁曜心情算不上好,也没了给自己认真上药的心思,随意给伤口缠了圈纱布,就躺回了床上。 郑刚见此,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房间里静了下来。 类似的回忆还有很多,越想越觉得刚刚的怀疑是没必要的。许觅在他身上的那份耐心执着,有目共睹。那份温柔,也是祁曜平生第一次体会。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如果...... 那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祁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 —— “阿曜啊,在国外还习惯吗?”老人坐在沙发上,头发花白,声音温和,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怎么突然就想着出国留学了,也不和我商量下,是不是你爸逼你的?都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做主。” “爷爷,是我自愿的,都挺好的,您放心,照顾好自己。” 祁曜面容苍白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 “唉,都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祁爷爷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些失落,“我生日你也回不来了吧?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个生日,咳咳咳......” 听着电话那段的咳嗽声,祁曜心揪起来,连忙说道:“爷爷您别说丧气话,您肯定能长命百岁。明年您生日我一定在!” “爷爷也希望能多陪着你,等你长大,把祁氏稳稳当当地交到你手上。这样我下去了,和你外公,你妈,也能有个交代了。” 祁爷爷感慨道。 “阿曜,你听话点,在学校多学知识,别老和你爸较劲,不值得。” 祁曜默了默,“知道了爷爷,我一定努力。” 祁爷爷欣慰地笑了笑,说到:“等你毕业,我就把手上的股份都给你,断了那几个的念想。” 门外,孟婉茹脚步一顿,原本要喊出来的话止住了,脸上温婉的笑变得冰冷。 “妈,你不是喊爷爷吃饭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了?” 祁焕好奇问到。以往都是扶着下来的,或者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这种表现的机会他妈从来不会错过。不过,也没见爷爷给她好脸色,婚事上从来没松口。 “你去。” 孟婉茹冷冷说到,自己到客厅沙发坐下,倒了杯热茶握在手里,眼眸幽冷。 “啊,好吧。” 看她脸色不好,祁焕没敢再说什么,生活费还被扣着呢,不好好表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一会儿,祁焕扶着爷爷下楼,祁斯铭也正好下班回家。 “爸。” 祁斯铭喊了声。 祁爷爷瞥了他一眼,“嗯。” 一顿饭吃得很冷清,没了孟婉茹在其间献殷勤。 “你今天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了?” 祁焕能发现的事,祁斯铭不至于看不出来。 孟婉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软着声音:“斯铭,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都只能是个外人吗?”她不能成为祁斯铭名正言顺的妻子,祁焕就低了祁曜一头,争起家产来都没对方理直气壮。 孟婉茹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该是她的,她儿子的,她一点都不会让。祁家的一切,都只能是他们母子的,这是祁家欠他们的。 她要的是祁斯铭的态度。 祁斯铭无奈笑了笑,伸手把她揽入怀里,柔声道:“婉茹,你这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还为我生了个儿子。我对你的心,你知道,名分都是虚的,咱们自己过得幸福才重要。” “我爸思想顽固,让他松口几乎不可能,你多多体谅,别太介意。” 在祁斯铭看不到的地方,孟婉茹嘲讽地扯扯唇,心想就是太知道你了,才会计较,年轻的时候傻就够了。 “可是,我今天亲耳听到爸说,等阿曜回来,就把祁氏交给他,所有的股份都给他。”孟婉茹的声音有些委屈,完了从祁斯铭怀里抬头,微红着眼眶看他。 “阿曜是他孙子,阿焕就不是了吗?难道让他以后,就指着自己双手生活吗?现在的社会多难啊。” “再说了,斯铭,你也是他亲儿子呀。还在位子上呢,就不为你想想?你这些年,支撑得那么累,都是为了什么。” 祁斯铭听着她一句句控诉的话,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显得很难看。 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我爸他一直记着当年的事,对阿曜有愧疚,埋怨我。说来,是我连累阿焕了。别担心,我会安排好阿焕的以后。” 停了下,继续说道:“至于阿曜,他现在的情况你知道,不可能再接手祁氏。等爸身体好点了,就告诉他真相吧,认清现实总会改变主意的。” “唉,只能这样了。” 孟婉茹叹着气,眉头还是蹙着。 “嗯,别想太多,早点休息,我去书房处理工作。” 在她唇上啄了口,祁斯铭转身离开。 孟婉茹看着他的背影,嘲讽地勾唇,脸上浮现嫌弃之色。身上不知道带着哪个女人的香水味,嘴里蹦不出一句落在实处的话。还怪她争,怪她计较,呵呵。 等祁曜回来就把股份给他是吧,那就让他回不来好了。 —— 又是一日,祁曜疲惫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消瘦。 明亮宽敞的病房不复开始的整洁,地上茶杯的碎片、水果、饭菜、药物、衣服、枕头,凌乱的交杂着,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房门敞开着,医护人员和保镖在外面不敢进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床上的少年,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所有人紧张不安,又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笑着看祁曜,“阿曜,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气,告诉舅舅,舅舅帮你。” 他特意伏低身子,显得亲切,只是脸上的轻慢嘲笑一览无遗。 祁曜眼神迷茫没有焦距,对他的声音没有一点反应。 孟庆和伸手想拉他,刚伸出去碰到他,就被一把拉住往嘴里送,表情很是凶狠。 孟庆和吃了一惊,立马要缩回手,却挣不开,眼看着就要被咬到了,那一口想想就不会轻。 “松手,混小子!” 孟庆和高声呵斥,用力扯着手。 看到里面危险的情形,外面的人硬着头皮过来把人拉开。 祁曜被两个医护人员控制住,用力挣扎着,眼神凶狠地盯着孟庆和。 看着他神志不清的样子,孟庆和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勾唇笑了笑,“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伤着自己了。” 说完,满意地转身离开,气度从容,不见刚才的惊慌。 病房里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控制着祁曜,既怕他伤到自己,又怕他伤到他们,场面混乱不堪。 “你们出去吧,我来。” 一个医生匆匆而来,微笑着对护士们说到。 护士们原本还犹豫,谁知医生靠近他,不知道做了什么,病人立马安静了。 第42章 “这里很安全, 没有人会伤害你, 来,我们先躺好。” 方医生温声说道,眼角余光留意着其他人的举动。 祁曜呆愣愣的由他摆弄, 双目涣散。 方医生换了个方位,背对着那些人,无声地张唇。 祁曜眨眨眼。 在其他人看来, 方医生只是转了个身,帮病人调整姿势。 “好了, 你现在很累, 需要休息, 闭上眼我数三个数, 你就睡着了。一、二、三......” 慢慢的,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方医生迈出病房,带上门。整整衣服, 伸手推下镜框,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病人暂时不会醒过来,不要打扰他。” 说完他就走开了。 “方医生好厉害!不愧是精神科顶尖专家!” “他刚刚推镜框那一下帅到我了!” “不过他怎么会突然来了?他只管自己手下的病人的,还得提前很久预约。” “那没准里面那个也得他来,进来的时候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 唉。” ...... 几个护士从祁曜病房离开, 边走边议论刚刚的事。 听着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孟庆和从拐角处出来,嘴角上扬。 “妹,情况确认了,那小崽子现在的确是疯了。” “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好,我会处理干净。” 挂断电话,孟庆和双手交叉着转了转手腕,嘲讽一笑:“就这么点事儿瞻前顾后的,嗤。” 方医生刚刚离开,祁曜就“醒”了过来,除了脸色发白,不见一点神志不清的样子。拿过手机打字发送:凌晨两点,按计划行事。 —— “许觅,你最近很不正常,是怎么了?” 安钰担心地看着许觅,停下讲题。 “安钰,我们今天就到这吧,我现在状态很不好。” 许觅勉强笑了下,心像掉入了深渊,不安、惶恐。 见他不愿意多说,安钰垂眸,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起身和他告别。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不好意思说,我先回去了。”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安钰离开后,许觅马上打祁曜的电话,一直也不通,不安感更强烈了。 书里,祁曜在研究所丢了半条命,还留下后遗症。现在提前预防了,也不能保证安全。他一天没有平安回来,许觅就一天不能安心。 今天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许觅又问了沈则他们三个,什么也没问出来。能确定的是,祁曜暂时没出事。 许觅能感觉出来祁曜对他隐瞒了很多事,也可以理解。这次为什么提前知道了危险,还是顺着孟婉茹的意思进了研究所,为什么装疯,祁曜一定是有目的的。 对他的目的,许觅不感兴趣,他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皆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许觅想了想,周边能接触到那个研究所还会帮他的,就只有孟皆了。 “说吧。” “你知道维达尔研究所吗?” 孟皆顿了下,“知道,我家,是背后合作方之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祁曜在里面,可能有危险。你能帮我救他出来,或者配合他吗?”许觅停了下,“也许,他要做的事和你是一样的,他是温庭先的外孙。” “好。”孟皆没有犹豫地应了下来,“他的腿,是意外?” “不是,具体怎样你一想就知道了。他现在处境很难,我不太能帮上他。皆哥,很多事别想着瞒我了,我躲不开的。这句话也麻烦你转告妈妈。” “嗯,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 “不要告诉他是我拜托你帮忙的,你可以找他谈合作,好吗?” 祁曜的自尊心很强。所以一开始许觅要留下来用的就不是同情、怜悯、责任的理由,而是喜欢,是许觅想要留下来,他离不开祁曜,而不是祁曜需要他。 “好。”孟皆应下,“觅觅,你喜欢他。” 他用的是陈述,不是询问。 许觅心中一跳,这种话安钰也说过,但是,“皆哥,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喜欢他。” “觅觅,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了?感情里,双方是平等的,你要问一问自己,你需要他吗?” 孟皆一听这话,就皱了眉。 孟皆理解的意思和许觅真正表达的不一样,许觅也没多做解释,怪他活得太明白,并不是个十几岁的纯情少年。 “皆哥,那些事,需要我做的告诉我,我不小了。” 许觅说到,那些陈年往事在他面前蒙了层纱,看不清晰,接触不到。他被爱他的人,保护起来了,即使那层保护罩极其脆弱。 “急不来,你先安心准备高考,或者想好了留学也行。这么多年了,比的就是耐心,谁先耐不住,就输了。” 夏振丰急了,所以他出局了。 “好,祁曜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许觅稍稍安心,想了想又联系孟婉茹:阿姨,祁曜去看病离开好多天了,我能去看看他吗? 那边过了挺久才回复:今晚派人送你过去,在家等着就好。 许觅: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阿姨! 他言语间显而易见的喜悦,让孟婉茹嘲讽地勾勾唇。正愁没个有说服力的证人呢,但愿这个孩子能承受得住吧。 “少爷,都安排好了,就等他们动手。” 郑刚一板一眼地说到。 “嗯,等会动静有多大闹多大。” 祁曜沉声道,这个研究所暂时动不了,给孟婉茹姐弟找点麻烦还是可以的,闹大了各方势力混杂,就按不下去了,也让祁斯铭看看。 趁着这边的混乱,其他事也方便进行。 过了一会儿,郑刚看了眼消息,再次汇报:“少爷,副所长正往这里来。” “嗯?扶我躺回去。” 意料之外的事,所长、副所长之类的高层,轻易不会出现在住院区。那些人都很神秘,对外只有个名字,背后所属势力更是不明。不过,和孟婉茹所属的孟家不会有关系。 没多久,副所长带着两个助手进来了。 助手熟练地取出器械工具,给祁曜做检查。 “你好年轻人,初次见面应该也不用多做介绍。我受人之托,要保证你的安全。” 副所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子。 祁曜点点头,“什么人?” “他现在来不及过来,之后会联系你。” 副所长有所顾虑,没有当众说出名字。 检查很快做完了,助手冲副所长摇摇头。 副所长面色不改,只是略带赞赏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祁曜知道,他是发现自己没有被注射致幻剂。孟婉茹安排的人看他的症状对上了,又有方医生的配合,暂时没起疑心,时间长了可能还是会发现。 “那个人让我问你,是想直接出院还是换个医生?有什么需要说出来,我配合你。” 祁曜认真打量着面前的人,分析他是谁的人。不是孟婉茹一方,也不是外公的人,更不可能是祁斯铭的人。那么,谁会无缘无故帮他呢? 看出他的疑虑,副所长缓缓说出一个名字,用口型。 祁曜瞳孔紧缩,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过去的太久没有人刻意提起,注意到的人也不多了。 “不用出院,我有计划,你适当推波助澜就好,谢谢。还有,如果祁斯铭来要病例,给他原本该有的。” 祁曜很快恢复平静,淡淡道。 副所长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哥,应该只是给他做检查的,还是原来的安排吧?” 暗中盯着的人对着通话器道。 “嗯,照旧。” 孟庆和晃了晃红酒杯,看着鲜红的液体,缓缓勾唇,而后一饮而尽。 “妹夫,这么晚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忙,也没记着问句,阿曜身体怎么样了?” 祁斯铭皱皱眉,当着孟婉茹的面也不好拒接她哥的电话,勉强礼貌地应对:“没什么好转,好在没生命危险。” “听我妹说,送去维达尔了?怎么不和我说声,我好好安排下。” 祁斯铭顿了顿,“我以为婉茹和你说了。” “哎哟,你瞧我这记性,明儿个我就去找他们,让好好照顾我大侄子,妹夫你也别客气哈。” “嗯,谢了。” 祁斯铭应付着,不是很想和他继续说话。 “给我吧,我和我哥聊聊。” 孟婉茹善解人意地接过来,见祁斯铭起身去了书房,脸色立马变了。 “哥,你什么意思?事情办成了吗就到他面前胡说!” “肯定能成,你就是瞎担心。我办事能不牢靠?” ...... “小陈,帮我调下阿曜在维达尔的病例。” 祁斯铭看了几份文件,总觉得哪里不对。婉茹说爸爸偏心,她哥说要照顾大侄子,怎么早不见他关心,偏偏是这个时候? 小陈的办事效率很快,十来分钟病例电子版就传过来了,医学名词祁斯铭看不懂,但是幻觉妄想、精神恍惚、狂躁,这些症状体现还是认得的。 怎么祁曜去看腿,反而精神出问题了?祁斯铭半眯着眼,脸色发冷。 在家里等了没多久,孟婉茹的人就上门了。 许觅跟着他们,第一次享受了私人飞机。搁平时肯定会好好欣赏感慨的,现在他就是很不安。无论是谁,今晚都显得反常。 孟婉茹这么着急安排他去找祁曜,为的肯定不是监控。 突然,许觅脑中灵光一闪。是见证吗?如果连他都说,祁曜是自杀,还有谁会怀疑? 许觅试着再联系祁曜,依然是无法接通。尽管拜托了孟皆帮忙,他还是难以安心。 “先生,请您把手机关机或调整至飞行模式。” 许觅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地面,失重的感觉袭来,轰鸣声中好像有什么失控了。 第43章 深夜, 病房里静悄悄的, 推门的那一点声响此时显得尤为刺耳。 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黑色口罩,看不清面容。 他走到病床边, 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快速地捂住病床上那人的口鼻,那人几乎没什么挣扎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黑暗中, 刀刃反射的那一点亮光冷得可怕。 “许先生,少爷的房间就在前面。” 许觅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研究所, 那些跟来的人一路上不停地看时间, 似乎很焦急。 研究所地处偏僻, 夜晚群山环绕、树木掩映下, 显得有些阴森,让人心中发寒。 祁曜的房间在住院部顶楼,许觅乘坐电梯上去, 刚刚步出电梯,原本安静的住院部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小护士只是例行查房, 今晚被要求早点过去,结果刚刚推开门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和他手里握着的水果刀。借着走廊的光,她隐约看见被子上有血迹。 男子意识到行动失败, 飞快地推开小护士往外面跑。 这一声尖叫也惊动了住在隔壁的保镖们, 他们几乎是立刻就跑出房, 追上男子和他缠斗。 许觅听到动静就跑了起来, 看到发生事故的房间号就是被告知的祁曜的房间的时候,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没有思考的,他冲进病房。 雪白床单上那几抹暗色,让许觅几乎不敢靠近,他紧捏着手,咬着牙走过去。 虽然光线很暗,还是依稀能辨认出祁曜的轮廓。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揪得疼。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对外界没有一点感知,如果不是轻微起伏的胸膛,都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彻底休眠了。 许觅注意到他手腕上割了一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伤口很深,可见下手的人没打算留活口。 只是这个伤口的话,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需要尽快止血。许觅定了定神,拇指压住他出血口的血管上方,对跟过来的人说:“去叫医生。” 刚说出口,医生就已经过来了,应该是恰好听见动静。 原本漆黑一片的顶层,因为这个变故热闹了起来,不断的有人受命过来问情况。 祁曜的伤口处理及时,没什么大碍,人还没醒过来,说是□□吸入过量。 许觅守在他的床边,静静看着他。 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睁开一只试探地瞄了眼,正好对上他了然的目光,尴尬地扯扯唇。 “咳,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 “过来给你收尸啊。” 许觅冷着脸。 即使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但是今天这种情况,一点点的误差就会要了他的命。 祁曜抬手搭在许觅的手上,讨好的笑着:“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而且我快回去了,你别生气。” 碍于他手上的伤,许觅不好甩开他,仍然冷着脸:“我有资格生气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保姆而已。打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的朋友们瞒着我,呵呵。我眼巴巴地赶过来,和个笑话一样。” 祁曜笑容僵住了,耐着性子道:“不是这样,你能过来我很高兴,真的。他们也不是故意瞒你,是我不让说,太危险了。” “呵呵,我当初遇到困难不找你帮忙你会生气,现在你遇到了麻烦就是危险不能说。祁曜,你知道双标这两个字怎么写吗?”许觅冷笑,“危险你不想让我参与,至少应该让我知道,而不是提着心,胆战心惊吧?” “来的路上我一直担心你出事,孟婉茹着急地把我送过来,肯定有什么计划,我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各种可怕的想法来来回回。”许觅停了下,调整呼吸,“祁曜,比危险更折磨人的是未知的恐惧,而比这更让人难过的,是你不信任我。呵,我也没资格要求这个。” 许觅原本五分真的情绪,说着说着变成了八分,好像真的有些委屈了。 祁曜能感觉到,覆盖下他的手在颤抖。 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 许觅笑笑,不太在意的:“没关系。” 迟早都会变成没关系的,计较再多,也只是让自己难过。他没想过走进祁曜的心,也没想过停留,也不应该有什么期待指望。 贪心没什么好结果,他的目的始终没变,安安心心地活着就好。 看着他脸上那抹笑,还是灿烂明媚的,眼神依旧清澈,只是好像有什么变了。 祁曜说不上来,只是心里堵得难受。 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又说了声:“对不起。” 许觅笑了笑没再回他,看他的下属进来了,像是要汇报什么,轻轻把他的手挪开,识趣地退出病房,带上门。 “少爷,少爷?” 郑刚说了一堆,发现祁曜根本没在听,试探着喊到。 “嗯,你继续,我听着。” 祁曜收回心神,事情还没有结束,不能大意。 “少爷,今晚的行凶事件,所里决定启动调查,他们怀疑是内部人动的手脚。行凶的人已经移送给了警方看管,会继续查下去。” “还有,祁总要了您的病例。” “嗯,警方务必不能让他们放人,所里,把我们手里的东西给副所长。其他的照旧。” “知道了少爷。”郑刚应到,“您现在是要休息吗?” 祁曜按着额头,有些疲倦的样子。 “不,你把许觅喊进来,这里不用你了。” “好的,少爷。” 郑刚应下,心说你什么时候用我了。 没一会儿,许觅进来了,嘴角噙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温柔地问祁曜需要什么。 这让祁曜想起他“保姆”的说辞,他就是这样给自己定位的?祁曜有些生气。 闷着声:“我什么都不需要,陪我躺会儿好吗?快天亮了。” “好。” 许觅顺从地在他身旁躺下。 这种态度让祁曜心里更堵了。 半天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许觅,我手疼。” 祁曜侧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精致温柔的侧脸,好像更好看了。 “嗯,睡着了就不疼了。” 许觅心说活该,又觉得这种想法是不是过分了,祁曜也很艰难。 祁曜心头一梗,闷着声:“睡不着。” “我帮你叫医生。” 许觅说着就要爬起来。 被祁曜拉住了,用他受伤的手。 许觅惊骇地看他,又惊又气:“祁曜,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任!” 祁曜静了静,低声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恳求:“别走许觅。” 许觅连忙查看他的伤口,还好没有渗血。 “安静睡觉可以吗?你累,我也很累。” 许觅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 “好。” 祁曜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 两人并排躺着,一夜无眠。 —— “你怎么给我保证的?办事牢靠,现在呢?人都进去了!” 孟婉茹气急败坏地吼道。 “那个,妹,我也没想到啊,那个护士突然就出现了。嚎那一嗓子,都给惊动了。” 孟庆和陪着笑,身侧的拳头握紧。 “你说吧,现在怎么办?人已经在警察局了,万一把你供出来,警方不能把你怎么样,祁斯铭可不会放过你。” 孟婉茹缓了口气,控制着怒火。 “这还不好办,让他来不了口。这点本事,你哥还是有的。” “是吗?最好是这样。” 挂断视频,孟婉茹狠狠一扫,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挥到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冷得可怕。 祁斯铭已经动身去维达尔了,这次的事真不好收场。 “许觅,现在就要走吗?” 祁曜看着许觅,沉声问道。 一晚上过去,两人间的气氛一点没缓和。 祁曜有心说几句好话,对着他的冷脸也说不出来。 许觅生气的时候很少,多半是自己静静就好了。这样面对面的冷战,让祁曜感到无措又恼火。 “我马上也回去了,我们一起好吗?你一个人不安全。” 祁曜忍着火,温声道。 许觅把衣服扣好,睨他一眼,淡淡的:“谢谢好意,不用了。我留在这也是多余,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许觅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这么生气。 祁曜默了下,“许觅,如果你是生气我没把这次的计划告诉你,我只能说对不起。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说。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想你卷入危险。” “你不喜欢这种保护的方式,我下次注意。这次就算了好吗?” 祁曜几乎是低声下气了,这样的时刻在他十几年的人生里还没有过。 “我昨晚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需要时间,静一静好吗?我们的关系,暂时不会改变,还是那句话,你需要我,我就在。” 许觅浅笑着,看起来心平气和。 不管是妈妈的保护,还是祁曜的这种保护,都让许觅觉得很累很累,肩上很重很重,可能是不识好歹吧。 许觅想了想,临走前又补一句:“我等你回来。” 听到这句话,祁曜心情稍好,点点头,“落地报平安。” 另一边,祁斯铭匆匆赶来,副所长负责接待他。 “冯教授,阿曜的具体情况怎样?” 从昨天在病历上发现不对,到后来的谋杀时间,祁斯铭难得的心中不安。对这个儿子,他说不上喜欢,也不至于想让他死。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 “双腿的话,我们暂时是无能为力。”冯教授微笑中透着遗憾,“精神状态方面,通过药物治疗可控。” 祁斯铭皱眉思索,缓缓点头。 “他来之前,精神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为什么突然这样?” 在场的都是人精,冯教授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有猜测了,也没点破,只客观地分析:“原因有很多种,比如突遭意外,长期抑郁,又比如,新环境的刺激,等等。令郎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进一步检查。” 祁斯铭点点头,“尽快吧,我想今天接他出院。” 是他疏忽了,以为孟婉茹知道分寸。 冯教授顿了下,“会不会急了点?针对令郎的腿,我们的专家组正日夜研究治疗方案,说不定会有成果。” “你说新环境会刺激他,让他回家休养吧,先把精神状态调整好了,腿的事你们继续研究。该给的,我不会少。” 祁斯铭沉声道,这里势力过于复杂,他难以保证祁曜活着。 听他这样说,冯教授没有再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令郎做个全身检查,没问题的话,可以安排出院。” 当天下午,祁斯铭带着祁曜返回S市,根据他的要求,安排在澜西园。 “阿曜,这次的事,是爸爸疏忽了。你在这好好调养,身体好些了,就回家看看你爷爷,他经常念着你。” 看着瘦弱苍白的少年,祁斯铭心口有些闷。 “谢谢爸爸。”祁曜声音透着虚弱,“现在觉得这样也挺好,我不想看腿了行吗?” 祁斯铭默了默,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声道:“别想那么多,乖乖养身体,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有我在,总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如果可以,祁曜想问他一句“什么叫好好活着”,躺在床上,自理不能的毫无尊严的生活,就叫好好活着吗?还是他以为,衣食无忧就是好好活着。 “嗯……” 祁曜声音很低,眼皮有些沉重。 “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祁斯铭原本打算多留会儿,看这情况,改了想法。 他的背后,祁曜勾着抹嘲讽的笑。 从祁曜那离开,祁斯铭径直去了祁氏集团总部,现在的时间,孟婉茹还没下班。 看见是他,也没人敢拦着,祁斯铭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孟婉茹的办公室。 “啊,斯铭你现在怎么有空过来了?” 孟婉茹挂着温婉的笑,眼睛闪着光。 往常看到她这副恋慕崇拜的姿态,祁斯铭是享受的,现在却犯恶心。 冷着脸,祁斯铭双手放在办公桌上,俯身看她。 “婉茹,你和我在一起多久了?” 他冷冷问到。 孟婉茹有些意外,还是认真回答:“快二十年了,怎么了?” “那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有一定了解。给不了你想要的位置,我心存愧疚,也愿意纵容你。但凡事有底线。” 祁斯铭一字一顿,脸色冷得吓人,眼睛里渗着寒气。 孟婉茹有些慌,起身走到他身后,揽住他的腰,温声问:“发生什么了,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我先道歉好不好?” “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容不下阿曜我也知道,但他到底是我的儿子,他的命你不能动。车祸一次,加上这一次,两次了。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情分。” 祁斯铭说着,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掰开。 “也回去告诉你哥,祁家的家事,他还没资格掺和!”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都透着股冷硬。 最后那句话,让孟婉茹面色一下子白了。她的亲哥哥,算外人,她呢,算什么?祁斯铭总算是说出了心里话啊。 什么到底是他的儿子,真把祁曜当儿子能容忍她一次又一次加害他?她可不信什么愧疚纵容,祁斯铭是绝对的利己主义。 以为这样祁曜会感谢他?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任何一个敌人,都不能被小看。 —— “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突然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讯息,祁曜直觉他就是副所长背后的人。不是孟家,就是夏家。 “好。” 一个小时后,祁曜家的门铃被按响,祁曜通过智能控制系统帮他开了门。 除非必要,他住的这一层是不让人进的。 “是你?” 孟皆的名字,祁曜在许觅嘴里听到了很多遍,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是的,很早就想联系你了,才抽出空来。” 孟皆笑了笑,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 “研究所的事没帮上什么忙,不好意思。” 实际上,没有副所长的积极配合,祁曜的计划实行起来要更麻烦,风险也更大。 他现在说这种话是谦虚了。 祁曜勾唇,“我该感谢你,为什么帮我?”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你不想为孟老先生翻案吗?”孟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的身份更名正言顺。” 祁曜默了默,“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也要合作?” “我要的只是你的身份。况且,孟老先生于家父,亦师亦友,你是他的后人。”孟皆停了下,“你并非一无所有,做的虽然隐蔽,也不是无迹可寻。” 祁曜眼眸闪了闪,勾唇笑道:“看来是有备而来,合作可以,我有一个问题。” “说。” “那天,是许觅让你来帮我的吗?”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前脚孟皆的人来了,后来许觅也赶了过来。 第44章 不防他这么敏锐, 孟皆顿了下, 只是很短的一瞬,被祁曜察觉到了。 “他让你不要告诉我?” 祁曜微笑着问,气度闲适, 看似不太在意。 “你现在也知道了,觅觅他也是为了你。” 孟皆突然想起许觅回答他的话,只要祁曜需要, 他的心就在他那,这让他的脸色冷了些。 “嗯, 我知道。” 祁曜勾唇, 有点自嘲的感觉。 “即使觅觅不来找我, 我也会找上你。我帮你不仅仅是因为觅觅, 也是因为你有合作的价值。” 孟皆说到,这是心里话。 祁曜点点头,转而和他谈论合作的话题。 临了, 孟皆还是没忍住,“祁曜, 觅觅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但他心思敏感,容易受伤。生气难过了,他可能不会和你发火, 自个躲起来过段时间好像就好了。” 孟皆停了下, 继续:“这只是看起来, 伤口划下去总会留个痕迹, 要很久才能复原,甚至可能永远留着。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不便干涉,但是以哥哥的身份,我拜托你对他好些,可以吗?” “这两天,你见过他了?” 祁曜问到。 从研究所回来,许觅就没主动找过他。嘴上说着没关系,不介意,行动实实在在地提现了,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孟皆点头,“状态不是很好,整天埋在学习里,眼圈下都是青的。” 祁曜垂眸,看不清情绪,低声道:“知道了。” 察觉到少年的情绪不高,孟皆没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室内归于安静,祁曜下意识地点开那个熟悉的聊天框,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 许觅去研究所前给他发的,一条比一条简短,最后只剩下三个字:安全吗。 仿佛看到了他焦急之后深深的疲惫。 祁曜可以想象,当时他眼眸黯淡、精致的小脸上惶恐不安,可能手指都颤抖着。 心口堵得难受,不断地输入,又删除,最后关闭了界面。 另一边,许觅趴在书桌上,脸贴在书本上,看着叠的高高的已经写完的试卷发呆。 身体非常疲惫,脑子在刷了无数题后还是异常清醒。 已经两天了,不同于以往的假装生气,故意不理他。这回许觅只要回想当时的场景,那种心悸的感觉就会重新袭来,让他呼吸困难。 哪怕两天了,他还是不想先低头回去。 揉揉眼睛,许觅准备上床躺会儿。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已经是晚上了,会来找他的人不多,许觅以为是安钰。 也没整理自己,爬起来就出去开了门。 在家穿得比较随意,宽大的白T裇领口耷拉着,露出一小半白嫩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许觅很瘦,锁骨的线条明显,从肩头延伸至颈窝,微微凹陷下去,有种嶙峋的美感。在宽大衣袍的包裹下,显得更瘦弱了。 没想到会看到这副场景,沈则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许觅也有些尴尬,整整衣服,把人请了进来。 “家里只有这个,你将就下。” 许觅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心中猜测他过来的目的。 “谢谢。” 沈则接过喝了口,放到一边。 抿着唇看许觅,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如果你是来劝我和祁曜和好的话,谢谢你,我们两个人的事自己能处理。” 许觅微笑着,直接点出他的心思。 沈则沉默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两人闹矛盾,他都脱不开关系。 半晌,他终于开口:“曜哥他,这两天很不好。” “虽然不说,我知道肯定是和你有关。研究所的事,曜哥有他自己的考虑,不和你说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沈则干巴巴地说着,心中为难怎么在不透底的情况下,把他劝好了。 “瞒着你那边的事,也是怕出意外,我们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这边,难保没有被孟婉茹盯着。” “嗯,理解,我都知道。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调整好。” 他的说辞和祁曜的差不多,许觅没兴趣听下去,他现在也很不好。 看出他的抗拒,沈则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你和曜哥在一起不容易,我们之前确实对你有些看法,现在和你说声抱歉。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谈一谈,把话说开,别各自冷着难受。” “我来这一趟是我自己要来,把一些话说清楚,不至于造成你们间的误会。挺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沈则说完想说的,起身告辞。 他走后,许觅拿着杯子去厨房。一边清洗一边想,三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东西,为什么会让他生气呢?演戏而已,何必真情实感。 把杯子擦干净放回橱柜,许觅弯唇,心口堵着的东西终于没了。 他只是祁曜生命里的过客而已,好好陪他走完这一段,求得想要的安宁就好了。 回到房间,许觅拿起手机准备给他拨视频,他先打过来了。 顿了下,许觅接通。 几天不见,祁曜好像更憔悴了,面上没有一点血色。伤口那么深,应该没有好透吧,不知道还疼不疼。 两人隔着数度时空,在宁静的夜里对视着。 许觅笑了笑,问他:“伤口好些了吗?” “还,有点疼。” 祁曜哑着嗓子,喉间干涩。 “伤口还没长好,当然会疼,还会痒呢,不许抓啊。”许觅柔声道,“明天想吃什么,我放学了给你带过去。” 看他身后的背景换了,许觅猜到他搬到学校附近了,倒是方便了自己。 祁曜默了会儿,“一时想不起来,你做的都好吃。” “那我就随便做了,到时候别嫌弃。” 许觅笑着说道,心里盘算着他现在的状态吃哪些东西合适。 明明还是一样的态度和笑容,祁曜感觉他离自己远了。 无论怎样解释,都改变不了瞒骗他的事实。再多的理由,也像掩饰。 祁曜苦涩地勾唇,温声道:“不嫌弃。” 真正接通了视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祁曜想问的很多,现在一句也问不出口,他害怕那个答案。 “嗯……好像挺晚了,你要不要早点休息?这样伤口会快点好。” 许觅看了他一会儿,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笑着道。 祁曜迟迟没有回答他,眼神黒幽幽的。 许觅竟然在里面读出了几分幽怨,应该是错觉吧。 祁曜只会越来越不需要自己,他也应该慢慢地出戏。 “许觅,这次的事就算了,我们好好的好吗?” 祁曜低声问到,他瞒许觅的,许觅骗他的,都暂时忘了吧。 祁曜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好像有些可悲呢。 许觅愣了下,笑着说:“好啊。”他没想到更深的一层。 第45章 “阿曜, 这次的事真是对不起啊, 本来是想着能帮你治好腿的,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孟婉茹处理完手头的事,抽时间来看祁曜。 祁曜冷冷勾唇:“没有别人, 就不用装了。能活着回来,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手下留情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孟婉茹笑容不变。 “呵, 我还活着,看到了就回去吧。” 祁曜冷笑一声, 别过头去。 “说起来, 还是阿曜你福大命大。”孟婉茹笑着道, 后面四个字加重了咬字, “要不是那护士刚好撞上,等发现就晚了。” “这次可把你爸吓坏了,回来发好大火, 说是一定把害你的人揪出来。” 无视他冷漠的态度,孟婉茹柔声道。 “按理说, 那里防守严密,不应该有人能随便混进去。阿曜你心里是不是有猜测了?” 孟婉茹明知故问。 祁曜和没听到一样,只看着手机。 嫌弃的引起一览无遗,没半点遮掩, 一如往常。 孟婉茹反而松了口气, 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你爸因为这件事一直怪我, 不查明白, 我这心里也难受。警察那边没进展,我都想着是不是让你舅舅使些手段了。” 孟婉茹俯视着祁曜,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情绪波动。 祁曜不耐烦地转回来看他,“这话你和我爸说去,我是能帮你查案还是能安慰你?没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仅仅是不耐烦,还带着火气,看来药物的影响还残留着。 孟婉茹眼眸闪了闪,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耐心点,等药物彻底摧毁了他的神智,他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还不是由她掌控。还是那个电话,让她着急了。 “阿曜,别生气,我这就离开了。” 孟婉茹试探得差不多了,没有再留着的必要。 “对了,后天就是你爷爷生日,你人到不了,礼物别忘了。他老人家最疼你,别让他失望。” 孟婉茹勾着唇,意味深长地说。 她终于离开,祁曜扔开手机靠着床头,眼眸黑幽幽的,像笼着层散不开的黑雾。 —— “手脚都利落点,角落也要检查清理!” 祁家,管家严谨地指挥着佣人们布置打扫大厅和庭院,佣人们一刻也不敢停歇。 晚上就是祁老先生的寿宴,来的人会很多,都是各行各界的大人物,不能有一点疏忽。 “阿焕,晚上你跟在爷爷身边,多照顾他。祁曜不在,他跟前就剩你一个孙子,怎么也会重视些。” 孟婉茹一边在试衣间里挑衣服往祁焕身上比,一边叮嘱。 “你也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今晚的场合很重要,老爷子七十大寿,被他带他身边的,外人一看就明白是他属意的,借这个机会,给你订门好婚事,多结识人脉,地位就稳了。” “这件不错,显得稳重,去换上我看看。” 孟婉茹满意地勾唇,把衣服递给祁焕。 祁焕苦着脸,不敢反驳,乖顺地接过衣服去换上。 “阿焕,这几天我和你爸闹得很僵,你也看到了。他心里,我们母子压根没什么分量,不为自己打算点,以后就完了。” 隔着门,孟婉茹继续喋喋不休。 那晚派出的人一直被扣押着,监守严密,孟庆和通过各种渠道,都没把人弄出来,也寻不到灭口的机会。 一旦那人咬定是孟庆和指使他的,搁在以前没事,这回惊动了研究所里的人和他背后的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还有祁斯铭,这件事如果在明面上摊开了,他不会放过孟庆和。 为着这些事,孟婉茹一直焦头烂额,即使是亲自去找祁曜道歉了,祁斯铭态度也没什么转变。这回真的触到他底线了。 如果真的和祁斯铭关系破裂,她多年的经营就毁了。所以她的儿子必须争气,让老爷子把他看进眼里。 以前有祁曜在前面挡着,祁焕总是被老爷子忽视,这回的机会必须把握。 “阿焕,妈妈说的你都要往心里听,这个家只有妈妈是真心为你打算的。” “知道了妈,你看看怎么样?” 祁焕推开门,对着全身镜看了看,深蓝色的西装他很少穿,嫌沉郁了。不过他妈看上的,那必须是好。 孟婉茹退远点打量了一番,又去旁边的柜子取了枚钻石胸针,闪亮亮地别在胸口,倒中和了深蓝西装的深沉,显得沉稳贵气。 这样看着,更像祁斯铭了,孟婉茹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晚上照我说的做,别掉链子。今晚表现得好,零花钱给你恢复。” 孟婉茹柔声道。 祁焕这才终于能笑出来,“妈,你说话得算话啊。” “看你表现。” 孟婉茹弯唇,打点好祁焕没再留着,径直转身离开。 她迈的步子略大,背影都透着紧绷感。 祁焕抿着唇,脸色沉沉的。 夜晚,祁宅灯光明亮,屋内屋外都布置得讲究精致,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已。 大厅里各行各界有点名望的人都齐聚着,推杯换盏间,谈笑风生。 到了开席的点,祁焕搀扶着祁老先生从二楼下来。 “怎么换他了?” “听说是正室生的,出国留学了。” “哦,看来这儿子还是受待见的。” …… 这样的组合刚出现,就有人窃窃私语议论。声音很小,根本传不到祁焕耳朵里。 听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些人打量的目光,一时不太适应。倒不是怕人,只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当然,还是兴奋的感觉更多。 往年,他都是跟在祁曜身后,看着他在爷爷身边,爷爷带着他和老友、合作伙伴打招呼。他像个透明人,被忽视着,还不能走开。 现在,他是被注视着的那个,不管那些人心里怎么想,等下他会是吹捧夸赞的对象。 而祁曜,连寿宴都来不了。 —— “你看看拍的怎么样?” 晚饭后,许觅帮祁曜拍摄祝寿的视频。特意找了个不会暴露真实位置的房间。 离开摄像头,祁曜的笑就没了,显得有些低落。 “还行,我给爷爷发过去吧。等寿宴结束,他就可以看到。” “嗯呢,你是现在洗漱,还是做些别的?” 许觅问到。 考虑过后,还是搬来和祁曜一起住了,更方便些。 祁曜闻言,眼眸更黯淡了,以前许觅不会这么问他的,都是他安排好了。他把他的一切都规划得很好,完全是舒适的状态。 “你作业写了吗?” 许觅摇摇头,老师布置的在学校做完了,但是他自己的计划还没完成。 前段时间安钰给他辅导,感觉知识点的理解和运用都挺熟练了,思路也开阔了很多,有些找回了当年高考的感觉。 现在自己独立完成学习计划,也不会感到吃力,甚至想加多一点。 “我和你一起吧,等我恢复了,还是要回去的。” 祁曜面色自然,好像就是这个原因。 许觅愣了下,回来这些天祁曜没提过要继续补课,他都以为他放弃了。 “也好。” 说着,推他去书房。 “今晚就先写题吧,我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许觅从学习资料里找出一叠,这是当时他为了辅导祁曜,特意整理的,各个阶段都有。 给了他一套基础版,叮嘱:“两个小时做完,不会的先空着。” 正好自己学习完了,就可以给他批改。 祁曜点点头,接过题纸开始审题。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书页翻动声。 许觅全神贯注地解题,面容恬静。笔尖时而停顿,时而飞快地动着。 反观祁曜,几道选择题做下来就皱紧了眉头,半晌没有下笔,草稿纸上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祁曜把会的都写完了,揉揉太阳穴看向对面的人。 他还低着头,沉着地做题,浑然忘我的状态,连祁曜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都没发现。 不好打扰他,祁曜撂下笔,自己操控着轮椅出了书房。 不久,他留在书房的手机不断振动着,许觅被惊动。 “祁曜,你在哪?你手机响了。” 发现祁曜不在,许觅起身拿着他的手机找他。 这个公寓不如南山别墅大,也还是挺宽敞的,有楼上楼下两层,房间很多。 许觅猜测他去洗手间了。 果然,洗手间的灯亮着,里面还有放水的声音。 他敲敲门,“祁曜,你好了吗?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回复,许觅又问了一遍。 “祁曜,我进去了?” 试了试,门没有反锁,许觅担心他出事。 看到的场景让他惊愕地睁大了眼,脑子来不及思考就上前去扶他。 祁曜手肘撑着马桶边缘,跌坐在地板上,轮椅向前翻了过去,砸在他腿上,花洒被触开,他浑身都被浇得湿漉漉的,发丝黏在头皮上,脸色惨白。 走过去才发现,那水是凉的,冰凉冰凉的。秋夜本就寒凉,他不知道被浇撒了多久。 愧疚一点点浮上心头,喉间干涩,声音沙哑的:“祁曜,你想上洗手间怎么不喊我?”说着关掉花洒,就把他扶起来。 “阿曜!” 祁爷爷手杖在地上重重点了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祁曜冷得瑟缩着,这下脸更白了。 谁也没想到祁爷爷会突然出现。 许觅忙用干毛巾给祁曜擦头发,抵着墙壁,吃力地撑着他的身体。 “爷爷……” 祁曜声音低低的,透着虚弱。 看着他瘦弱的姿态,和无力地垂着的双腿,祁爷爷闭了闭眼,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那些人帮忙把祁曜扶出了浴室,许觅则连忙去更衣室取干净的衣服和毯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觅只把他上衣换了,再用厚毛毯把他包住。 “喝点热水。” 给他怀里塞了个热水袋,又把保温杯给他。 缓和了些,祁曜看向爷爷,扯出一个笑:“爷爷,您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生日宴吗?” 祁爷爷肃着脸,眼神沉痛。如果不是好友说漏了嘴,他还被蒙在鼓里。 因为祁斯铭和孟婉茹的遮掩,知道祁曜出车祸的人不多,但是也不是没人知道。他双腿残疾的事,祁焕的那圈酒肉朋友更是都亲眼看了。 走漏风声是迟早的事,祁斯铭本来都打算过段时间,祁曜身体养好点就告诉祁爷爷了。谁知,寿宴出了变故。人家要说,他也堵不住人家的嘴。 “阿曜,你怎么就不和爷爷说呢!都多久的事了。” 来之前,祁爷爷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对着祁斯铭发了好大一通火,寿宴草草收场。 “爸,我们都是担心您的身体,本来想等阿曜好些了和你说。” 祁斯铭解释,他脸上带着些焦躁。 “没和你说话!”祁爷爷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祁曜。 祁曜默了默,“爷爷,我没什么问题,您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边连个专门照顾的人都没有。”祁爷爷抚着胸口大喘着气,“你知道刚刚看到你我想什么吗,我的阿曜,怎么能遭遇这个!” “这件事,查清楚了吗?”祁爷爷冷冷地看祁斯铭,“别和我扯什么意外,我不信。” 孟婉茹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眸闪了闪,神色还算镇定。 “爸,真的是意外。”祁斯铭无奈道,“阿曜喜欢玩赛车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东西多危险,去的还不是专门的场地。事后检查过了,那车没问题。” “车在哪?再检查一次。” 祁爷爷眼眸微眯。 “警方交还后送去回收了,被撞得不成样子,回头你们看到了再伤心。”祁斯铭停了下,“检查报告是警方给的,您不相信可以去问。” “哼,阿曜这样子,你就扔他一个人在这?” 祁爷爷冷哼一声,表面上放过了事故调查的话题。 “爸,这您可就冤枉斯铭了,之前一直是住在南山的,是阿曜自己要求换到这里。” 孟婉茹柔声道。 祁爷爷冷冷扫她一眼,没理她,“阿曜,跟爷爷回家,看谁敢忽视你!” “咱们自己找医生,不用别人好心。” 祁爷爷冷声道。 “爷爷,不了,我住在这里更自在。” 祁曜脸色好了很多,声音也不那么虚了。 祁爷爷叹了口气,冷冷的视线扫过祁斯铭和孟婉茹,说到:“你想住这里可以,我给你找护工,不许拒绝。” 想了想,说:“就让楚齐来吧。” 楚齐是祁爷爷最信任的老管家的孙子,也是看着长大的,信得过。 祁曜点点头,“爷爷,挺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嗯。” 突然注意到他旁边的许觅,祁爷爷眼眸微眯,问:“这个就是你的,男朋友?” 祁曜点头:“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祁爷爷好,我是许觅。” 许觅腼腆地笑了笑。 “嗯。” 祁爷爷略打量了下许觅,面上波澜不惊,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他们一行人离开后,许觅去浴室放热水。 “你先洗个澡吧,等会儿喝点姜茶。” 把他的湿衣服捡起来,扔到脏衣篓,趁着放水的时间,去厨房翻出姜茶包,给他泡好。 姜茶喝下去,从小腹开始就暖了,祁曜看着他:“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许觅不解,今天的事吗?他全程在场,有什么好问的。 祁曜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他。 “水应该好了,进去吧。” 许觅浑然不觉,说着把他弄到轮椅上。 一如往常的耐心细致,又好像有什么变了,祁曜心里很不得劲。 —— 祁家,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脸色都很不好,沉默着,还是沉默。 最终,祁斯铭开口:“忙了一天了,都累了,去睡吧。” 他起身上楼。 精心为寿宴准备的着装还没脱下,祁焕看着那浓郁的深蓝,嫌弃又烦躁。 那深蓝像黏在了皮肤上,要渗进去,让人抗拒、恶心。 孟婉茹也是精心装扮的样子,今天她的儿子堂堂正正地作为祁家的孙子出场,而她是他的母亲。 现在全被破坏了。注视倒是有,只是那眼睛里是嘲讽,是奚落,是看不起。 所有的盘算落空,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祁曜那残疾的双腿。 “妈,我先上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一身换下来,只要看着它,就能想到羞辱。 “嗯。” 孟婉茹无力地靠坐着,浓浓的疲倦感让她什么也不想想了。 起身走了几步,祁焕回头看了眼,说:“妈,我明白你说的了。”身侧的拳头握紧。 “明白就好。” 孟婉茹不以为意地说,现在疲惫、愤怒、不甘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思考什么。 —— 临睡前,祁曜没忍住叫住了许觅:“你真的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 许觅无奈一笑,他真的一头雾水,祁曜这莫名其妙的。 “比如什么?” 第46章 “爷爷说让楚齐来照顾我, 你就不好奇他是谁?” 祁曜皱着眉, 神色晦暗不明。 “嗯......他是谁啊?” 许觅反应过来,配合地问。 他怎么会不知道楚齐是谁。作为大世界的主角,虽然祁曜自己冷心冷情, 仰慕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楚齐是其中最为痴心的一个。 其他人或多或少看中了祁曜的家世地位、权势财富,这位就是奔着他这个人来的。楚齐一直追随着祁曜, 哪怕不被他接受,也默默付出, 没有怨言。 加上是祁家老管家的孙子, 祁曜的朋友们也和他从小认识, 后来基本默认了他的地位。可惜祁曜的设定最后就是孤家寡人, 即使许觅没看到全本,也能猜到楚齐愿望落空。 “和安钰跟你的关系一样,我和他一起长大。” 祁曜说话的时候, 眼睛紧紧盯着许觅的脸,垂在身侧的手收拢了些。 许觅点点头, 没什么惊讶,只说:“那还挺好的,能有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你,我白天出去也放心。” 刚才发生的那事挺惊险, 万一只有祁曜一个人在, 后果可以预见。 眼眸黯了些, 祁曜道:“就只是这样?” 许觅一脸疑惑, 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对。揣摩了下他的心理,开口:“祁曜,我相信你的,也希望你平平安安。” 他的眼眸清澈,一眼可以见底,说着话的时候不会让人怀疑他的真诚。 祁曜看了他一会儿,勾唇:“我和他来往不多,比你和安钰的关系差远了。不是爷爷提起来,我都想不到他。” “这样啊,那他可靠吗?” 许觅蹙着眉,一脸的担心。 “这个可以放心,楚爷爷很得爷爷信任,对爷爷绝对忠心,他的儿孙也都是忠厚人。楚齐我对他印象不深,像是不太爱说话,但是没坏心思。” 祁曜想了想,解释着。 “你又知道他了?” 许觅的语气不太好,眉头皱得更紧。 祁曜轻笑着,“我们这种家庭,看人是最基本的技能,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我对他也是基于客观判断的评价,不是有心帮他说好话。” “行吧,你放心就好,早点睡。” 许觅声音闷闷的,转身离开,背影都透着股小情绪。 刚刚还说相信呢,祁曜想着笑意更深了。 —— 隔天放学回家,许觅用指纹解锁开了门,正好和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陌生少年对上眼,两人都怔住了。 不过稍稍一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许觅露出个友好的微笑:“你是楚齐吧,我是许觅,你好。” “啊,你,你好。” 楚齐眼眸闪了闪,结结巴巴地应答。 “我先去放东西,等下来帮你。” 许觅笑眯眯地说到,往楼上去。 看着他自然无比的脚步,楚齐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把盘子放下又去了厨房。 听到隔壁房门开合的动静,祁曜精神一振,抓过课本看得认真。 等许觅过来看他,就是少年伴着夕阳的余晖,沉静专注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赏心悦目。 许觅不欲打扰他,在房门外看了会儿移步离开,想着去楼下帮忙。 预想中的脚步声不仅没有近,反而越来越远了。祁曜绷不住抬头去看,只远远看到片衣角。 褥了把无辜的黑色短发,祁曜抿着唇把书本放下,感觉有点头疼。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楚齐。 “阿曜,晚餐好了,你是下来吃,还是我给你送上去?” 楚齐的声音透着紧张和小心翼翼。 祁曜隐约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也没在意。 “啊都弄好了呀,辛苦了,等下洗碗我来吧。” 许觅下楼的时候就看饭菜摆得整整齐齐,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没事,我可以。” 楚齐有点被吓到的样子,手机拿开了点,看着许觅。 “让他给我送上来。” 祁曜说到。 “好,好的……” 楚齐垂着眸,声音低低的。 确认那边电话已经挂断了,他对许觅说:“阿曜让你给他送上去,你等一下。” 说着急匆匆去厨房找出餐盘和小盘子,飞快分门别类地装好,递给许觅,“拜,拜托你了。” 许觅笑了笑,“没事的,我很快下来。” 许觅不太明白,祁曜怎么不下来吃饭,以前都会下来的。 可能是想快点吃完,好接着学习? 祁曜的房门没关,许觅径直走了进去。 他现在不仅是看书,手里还拿着笔写写画画。 “祁曜,吃饭了。” 许觅把餐盘在桌子上放好,走到他跟前。 “今天的进度不错啊。” 看了下页码,许觅笑着道。 “嗯,还行吧。” 祁曜没看他的眼睛,看似淡定地放下书和笔,由着他帮自己坐到轮椅上。 “楚齐第一次来,辛辛苦苦煮了一桌,让他一个人吃不太好,我先下去陪他。”许觅帮他围好餐布,倒了杯温水备用。 “你吃完了放着就好,我等会上来收拾。” 祁曜抿着唇,沉默着。 许觅以为他是默认了,接着道:“以后能下去吃饭还是尽量下去吧,你不能老闷在房间里,多活动。” “你是不是不让楚齐来二楼了?” 刚刚楚齐是打电话让祁曜吃饭的。 “没,我让他上来的时候可以来,是不能随便上来。” 祁曜立马解释了。 “那万一你在楼上出了什么意外呢?我理解你的私人空间概念,但是安全第一嘛。楚齐能放下自己的事来照顾你,也是一片心,你要领情。” 许觅劝说着,如果不让楚齐上楼,和之前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同。他不在的时候,楼下也是有保姆的。 “你帮着他说话?” 祁曜皱着眉。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你也不想再让祁爷爷担心的吧?以前是怕来的人不可靠,但是你自己都说了楚齐可信,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这话是真的,楚齐照顾祁曜,许觅自己也很放心。 祁曜:“……”昨晚都是错觉吧。 “嗯,我回头和他商量。” 祁曜闷闷道。 看出他不高兴了,许觅把声音放得更柔:“暂时忍耐一下,等你好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嗯?” 这话意思就很深了,祁曜眼眸黑幽幽的。 许觅也察觉不对,脑中浮现被他按着不可描述的场面,脸上热热的,“你别瞎想啊,是正经事!” “嗯,正经事。” 祁曜勾着唇。 “你吃饭,吃饭,我下去了。” 许觅说着匆匆走开 “你怎么还没吃?” 许觅惊讶地发现,楚齐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桌上的饭菜还是原来的样子。 “一起吃。” 楚齐腼腆地笑了笑,起身。 “好吧。” 许觅微笑着,给他盛了碗饭。 “谢,谢谢。” 楚齐愣了下才接过来。 和祁曜说的一样,楚齐是个沉默的性子,除非许觅主动挑起话题,他都不会主动开口。 吃饭的时候,许觅也不是很喜欢说话,晚餐吃得很快。 许觅说了要刷盘子,楚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跟着进了厨房,和他一起。 “听说,祁曜和你一起长大的,他从小就那么,嗯,凶吗?” 为了避免尴尬,许觅和他找话题聊,两人不熟,能聊的也只有祁曜了。 “不,不是的。以前阿曜很乖,长得又精致可爱,大家都喜欢他。是他的妈妈,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楚齐低着头,视线凝聚在手中擦洗的盘子。 “其实,阿曜的心思不坏,他就是太难过了。先生也不关心他,现在又发生这种事。”楚齐停了下,“我之前不知道所以,总之,谢谢你,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说到祁曜,楚齐的话稍微多了些。 大着胆子又问:“你们,你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吗?就是,谈恋爱?” 许觅愣了下,“算是吧。” “那你,真的喜欢阿曜吧?” 虽然是在询问,语气是肯定的。 没等许觅回答,楚齐又说:“阿曜他,对你不一样,他应该很喜欢你。” 他今天刚来,祁曜就找他谈话,大部分是关于许觅的,说他要和许觅好好相处,把许觅当他一样对待,也不要乱说话,不叫他上楼不许上去。 直把他心里那点小火苗熄了又熄。 看到许觅,他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该有妄想。 许觅被他说得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完了只能说:“我会对他好,平时还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应该的。” 楚齐应到。 刷完盘子上楼,许觅才觉得轻松了很多。 怎么说呢,和楚齐不熟,但是和他相处就很有负担感。毕竟他是真的喜欢祁曜,而许觅自己那份感情真不真还有待商榷,还含了很多杂质。 总觉得,在楚齐面前,他没什么资格说喜欢祁曜。 “怎么那么久?” 祁曜早就吃完了,趴在桌子上玩手机,看他进来才懒懒地抬眸。 “和楚齐聊天了,耽误了些,怎么了?” 许觅如实回答。 祁曜皱了下眉,“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聊你啊,你和他可是青梅竹马的,听他说说你小时候的糗事,还挺好玩哈哈。” 这当然是逗他的,楚齐才不会说他一点不好。 “什么,他才不知道,你别信!” 祁曜直起身子,认真道。 第47章 不料他这么认真, 许觅有些好奇了, 睁着大眼睛柔声诱哄着:“你小时候做什么了?” 他温热的气息喷撒在面庞,清澈的眼清晰地映出自己的面容,祁曜心中痒痒的, 轻咳一声伸手推开他的脸,淡淡道:“没什么,你别靠我这么近。” “是吗, 那看来楚齐说的都是真的了。” 许觅直起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假淡定的祁曜。 “不知道楚齐忙完了没, 我再找他聊聊。” 说着作势要走。 “哎。”祁曜连忙拉住他, “聊什么聊, 你作业写了吗?” 许觅:“......” 居然有被祁曜用这个理由训的一天, 一时无言以对。 “就知道没写,快拿过来我们一起。” 祁曜催促道,十分自然地揭过刚刚的话题。 “好的吧, 等我下,把你餐具先收了。” “不用, 让楚齐来,我们去书房。” 祁曜推了下许觅,示意他帮自己把课本拿上,自己给楚齐打电话。 再次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许觅推着祁曜到他房间, 就看楚齐等在门口。 “那个, 洗澡水我放好了。” 楚齐看了眼祁曜, 又很快低下头。 “嗯,你去休息吧。” 祁曜淡淡道,并没有看他。 楚齐的房间在楼下,闻言也没怎么停,立马走了,步子有些快。 “祁曜,你吓他了?” 许觅感觉楚齐是想靠近又不敢。 “没,他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祁曜倒是很适应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楚齐这种性子,虽说一起长大,接触算不上多,祁曜对他也没太多印象。 “好吧。” 难怪书中,楚齐坚持那么久也没个结果,不说出来又不敢靠近,神仙也不知道拉红线。 想了想,许觅问:“你和他小时候就没玩过家家酒什么的?怎么这么生疏。” 祁曜眼皮一跳,同时松了口气,嫌弃地开口:“幼不幼稚?” “那是童趣好吗?说了是小时候,比这幼稚的多了。” 许觅好笑地看着他,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祁曜语气生硬的:“没玩过。” 转念一想:“你是说你和安钰玩过这个?” 许觅点点头,补充:“不只安钰,小时候还开玩笑,长大了谁和谁在一起呢。” 祁曜脸黑了,顿时觉得和许觅一比,自己可太清白了。 “许觅,你认真告诉我,你还喜欢过谁?” 祁曜脸色严肃,眸子幽黑深沉。 后脖颈有种发凉的感觉,许觅连忙挽救:“掏心掏肺的绝对就你一个。” 他脸色还是不好,许觅继续说:“有记忆以来,就喜欢你一个。” 这也不算撒谎,从他穿到原主身上,就算是有记忆以来了。 祁曜脸色稍缓,“许觅,你答应过我,我们要好好的,记住了。” 许觅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当然会好好的了,各自安好就挺好。 周末沈则他们三个过来探望祁曜。 “哟,楚齐你也在啊!” 王浩东上前拍拍楚齐的肩,有些兴奋。 “听说你回老家高考了,还以为得挺久看不到你呢。” 提到这个,楚齐脸色白了些,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出声。 李千城比他细心点,揽住王浩东把他拉开,“楚齐,上回你想要的那游戏光盘,给你找到了,有时间来拿下。” 楚齐这才又露出了笑,“真的吗,太感谢了,明天,不,等下可以吗?等下我跟你去拿。” “可以。我们先上去看看曜哥。” 李千城笑着道。 这会儿,祁曜刚刚吃完早餐,和许觅一起晨读。 三人刚刚上楼,就听到朗朗书声,这倒没什么,只是这声音换成祁曜的,就很诡异了。 在门外听了会儿,沈则先迈步进去,“曜哥,学习呢,精神不错啊。” 前阵子两人闹那么凶,还以为多半还僵着,没想到气氛这么融洽。 一个靠坐在床上,一个搬椅子坐到床边,相对着。一个背,一个听。 祁曜脸上看着还是消瘦,但多少有了血色。 看他们过来,许觅立马起身给他们让出位置,“你们应该有话要说吧,我先回房间了,有事喊我就好。” 说着,他就走了。 “哎曜哥,咋回事啊,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王浩东神经大条,也察觉不对了,其他人更不用说。 许觅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只是让人觉得疏离了很多。 “别是还为上回那事,生我们气吧,看着也不想啊。” 王浩东挠挠头,想不明白。 李千城低头思索了下,开口:“曜哥,你怎么想的,让楚齐也过来了?这……” 他没把话说太明白,楚齐也没说过自己心思,祁曜都不一定知道。 “是爷爷的意思,他和许觅相处挺好。” 祁曜声音闷闷的,有些憋屈。 何止是相处好,从楚齐过来,许觅和楚齐相处的时间,比和自己还多,总有话聊。 李千城笑了笑,“那感情好啊。” 祁曜冷冷扫了他一眼,“你们来不是说这个的吧?” 自己的房子比南山别墅还是要安全的,已经悄悄让人排查过了,没有监控监听设备,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在这里说。 “顾叔让我把这个给你,还说上次在研究所收集的,可用。” 沈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祁曜看了眼接过,“那晚下手的人呢?招了吗?” 沈则点点头,“孟庆和现在忙着多方求助,麻烦大了。” “嗯,辛苦你们了。” 祁曜点点头,眼中如黑雾笼罩,看不清情绪。 “绑架的事,查清楚了吗?在许觅家周围,有没有发现什么?” “具体内情不知道,表面上是夏振丰狗急跳墙,绑架许觅来威胁夏染收手。”沈则停了下,看着祁曜,“其实这事孟皆是参与者,直接问他可能更容易。” “他未必会说,说是合作,他没要求我们做过什么。如非必要,我们也不应该提要求。” 在孟皆的事上,祁曜总有自己的坚持。 “夏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基本稳定,夏振川上位后就着手清理夏振丰的余党,目前形势良好。”沈则说到,“还有件事,你想想要不要告诉许觅,夏染和孟协归准备订婚了。” 祁曜默了默,“孟皆会告诉他的。” 他如果说了,许觅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他的事了,那么表面的平和也维持不下去。 “嗯。” 沈则点点头,这个话题就告一段落。 谈完正事,王浩东和李千城去找许觅他们玩,沈则单独留了下来。 “曜哥,上回的事出了,我单独去找了许觅。” “嗯,怎么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事发两天后。”祁曜微眯眼,“你是那天晚上去的?” “你和他说了什么?” 那天晚上,许觅突然就不生气了,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也没什么,就把研究所的事解释了一下,当时他情绪很不好,对我也不太欢迎。曜哥,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 “通了视频,聊了聊,就好了,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祁曜苦涩地勾唇,“他有时候好像在乎我,有时候又像是不在乎,他离我很近,又好像很远。” “靠,我什么时候能说出这种文艺的话了,最近书读多了。” 沈则脸色复杂地看着他,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曜哥,你可以看看这个。” 是一个密码本,在解开的状态。 祁曜看着它,心中一跳。 “是什么?” 沈则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许觅你会不会打牌啊?有你这样出的吗?我合理怀疑你在针对我!” 王浩东气得跳脚,还只能憋屈地任由他们在脸上贴小纸条。 许觅促狭一笑,“是我和楚齐配合好,不服再来啊。” 少年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看着单纯又无害。 沈则勾唇,慢慢走了过去。 第48章 “耗子, 你歇会儿。” 沈则拍拍王浩东。 “和曜哥说什么呢, 那么久下来,等你好久了。” 王浩东把牌放下,往旁边挪了挪, 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 “许觅我告诉你啊,沈则可是高手,等着哭吧你。” 王浩东得意地笑着, 兴致勃勃地看着桌面的形势,不时地瞄一下大家的牌面。 “是吗, 哈哈。” 许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和楚齐对了个眼神。 “哎哎哎沈则你出错了!你这不是送吗?” “哎呦我去, 沈则你被衰神附体的吧, 这牌臭的。” “行吧行吧,我还是来局农药比较爽。” ...... 王浩东看了会儿,兴奋劲全散了, 沈则明显心思没在牌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觅若有似无地感觉沈则在打量自己, 是那种带着审视的,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人外表的伪装。 不禁想,他刚刚单独和祁曜说了什么,还是自己最近的行为哪里让人怀疑了。 房间里, 祁曜端坐在床上, 腿上摆着沈则给的密码本。本子是合上的, 乍一看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有些东西不可能一样了。 他可以把本子关上,甚至锁上,但是记忆不可以。 温暖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少年的脸色近乎透明,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他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入定了。只有双眸中噬人的黑,浓郁的像能滴出墨汁般,能让人窥见他的一点情绪。 身处暖阳下,却如置身冰窟。 许觅对这一切丝毫不知,沉浸在娱乐中,笑着,闹着。 过去了很久很久,夕阳西下,牌局散场。 许觅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这么久了,好像没听到祁曜有什么动静。 他一个人在楼上,不能有什么事吧? “我去楼上看看祁曜。” 许觅说了声,径直往楼上走。 祁曜的房门没有关紧,风透过窗户,穿梭在走廊中,带动着门轻微地开合,发出小小的“咚”声。 轻轻推开门,祁曜保持着离开时的状态,靠坐着。身前放了个小桌子,上面摆放着课本。 看许觅进来,他微抬头,浅浅一笑。 很温暖撩人的画面,却在触及他双眸的时候,后背发寒。 许觅疑惑着,再看又没了这种感觉,他的眸子带了一点温度,不像最开始的时候淡漠。 “你一直在学吗?有没有觉得累?” 许觅走过去,柔声关切。 “还能想起我,不错。” 祁曜说到,似是玩笑。 都是来看他的,结果最后扔他一个人在楼上,自个玩得开心。 “哈哈哈,那个,以为你有事会喊我们。” 许觅尴尬地笑了笑。 看他杯子里水喝完了,主动去倒满。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楚齐过来后,基本就是他下厨,许觅帮着洗碗。 祁曜想了想,“可乐鸡翅和苦瓜炒蛋吧。”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下去备菜吧,你有事喊我啊。”许觅说到,“还是你下去一起玩会儿?” “不了,我眯会儿,吃饭再叫我。” 祁曜的大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可见睡眠确实不好。 “好吧。” 他又离开了,每次都是这样,来的时候不打招呼,走的时候轻飘飘的,不留下一点痕迹。 祁曜拿开课本,覆盖下的,是被他藏起来的密码本。 里面的一字一句,是少年心中最隐秘的。 他的心思一开始就摆的明明白白,是自己误信了。 他说谎了吗?掏心掏肺是真的,耐心体贴是真的,那喜欢为什么不是真的? 因为能给他想要的,所以愿意留下,愿意陪伴,是吗?想要的是什么呢?名利还是潜藏的更深的仇恨过节? 他像是一团迷,又像是摊开的信纸,字字句句写得明白。 低低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传散开来,说不出的诡异。 晚餐后,房子里只剩下他和祁曜两个人,楚齐跟着他们去取游戏盘了。 按照惯例,许觅和他到了书房,开始每日学习计划。 期间有几道题不明白,和安钰在网上讨论。 祁曜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他好像不仅仅是在照顾他的事上认真细致,每一件他要做的事都会努力做到最好。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竭尽全力。 他的错题上,密密麻麻的,是他标注的相关知识点,和错误原因。错题之下,是正确的解题思路,不只一种。 每一件事都用心,精确到方方面面,点点滴滴,怎么会怀疑他。 “哎祁曜,你有什么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觅停止了讨论,看向祁曜。 又是那种看不透的眼神,许觅眼眸闪了闪,敏锐地察觉发生了变故。 面上不动声色的,问他:“祁曜,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总感觉你不在状态。” “没什么,沈则他们今天说了研究所的事情后续,我在想那个。” 祁曜收回心神,淡淡道。 许觅点点头,没有问下去。除了祁曜的健康问题,和他主动透露的消息,他不会再问了。 “那边的事很顺利,但是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关键证据。” 祁曜停了下来,注视着许觅。 听到关键证据四个字,许觅心中一跳,面色不改的:“迟早的事,急不来。” “嗯,车祸案的痕迹,他们清理得太干净,我手里没有证据。如果,能借着研究所谋杀案,让他们急躁,露出什么破晓,就好办很多了。” 此证据非彼证据,许觅知道自己是心虚了。 “这件事,你爷爷已经知道了,他应该会帮你吧?” 按照剧情,祁爷爷在快查出来的时候,身体先不行了。 祁曜点头,“爷爷已经在查了,我和他心里都清楚谁做的,只是证据先不论,怎么处理是个麻烦。” “爷爷可以用权力,拿到那些被他们隐藏起来的,但是势必会逼急他们。如果爷爷身体好,也没什么,现在就是比较难办。” “的确,不然再缓缓吧,等你腿好了再说,到时候祁爷爷身体想必也能好些。” 许觅有意让他们先放下这件事。 “我也是这个意思,爷爷在气头上,还得我再劝劝。” “嗯,你都想明白了就好。” 许觅松了口气,能说动祁爷爷的,只有祁曜。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祁曜看着他,缓缓说道。 许觅疑惑地看他。 “你是不是和楚齐过于亲密了?” 从许觅找他聊过以后,他就允许楚齐自行决定来不来二楼了。 很多照顾他的事,都被楚齐代劳了。以前以为是许觅忙学习,现在倒是觉得自己太体贴了。 “还行吧,他挺好相处的。” 许觅不以为意。 “你就那么放心,让他和我每天单独相处?” 祁曜皱着眉看他。 “他做的挺好的啊,为什么不放心?” 许觅奇怪地看着他,猜测他是不是又在纠结喜欢的问题。 “那你觉得,我放心你和安钰吗?” 祁曜继续问下去。 许觅愣了愣,无奈地笑了,“青梅竹马那么多年都没在一起,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真对安钰有意思,还有你什么事?” “那你会离开我吗?” 祁曜认真地看着他。 许觅不假思索,“会啊,没有谁真的会陪着谁一辈子的,总有各种不可抗力因素。” “你倒是理智。” 祁曜嗤笑一声,不再说话了,心中的猜测一一成真。 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推着轮椅离开,许觅凝神思索着,哪里出了差错,始终想不明白。 他预感,和沈则有关系,更准确点,和那回的绑架事件。 突然手机响了,是孟皆的电话。 “皆哥,怎么了?” “觅觅,你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有事和你说。” “好的。” 许觅右眼皮跳了跳,心中不是很安宁。 次日,许觅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孟皆已经等在那了,看他过来,体贴地帮他拉开座椅。 “觅觅,这个你看看。”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请柬。 很喜庆的外皮,能让孟皆这样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又面带犹豫,许觅没打开看就猜到了。 “我可以,可以知道这是妈妈自愿的吗?” 从妈妈和孟协归的几次见面可以看出来,他们相处并不愉快。 孟皆默了默,“是基于利益的考量。” “你也不用怕,我三叔她,对阿姨还是有真感情的。” “是吗?”许觅笑了笑,“给我这个,是说我到时候也可以去观礼?” “订婚典礼不仅仅是一个订婚典礼,这一次需要你。”孟皆认真说到,“那天那些人都会到场,你去演一场戏,母子反目。” 许觅点点头,“知道了。” “对了,你说的出国留学的事,我考虑好了,我同意,我想去你和妈妈在的地方。” 孟皆愣了下,“是不是你和祁曜出什么问题了?” “说不好,我和他很难走到头的。” 许觅苦涩一笑。 “你知道的,我爸爸和他家,这样的关系就是隐患。哪怕我坚持,祁曜应该也不会愿意。” 这话半真半假,没散场以前,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他感觉,祁曜已经在怀疑了。随便一查就能知道的事,怎么指望能藏多久。 昨晚祁曜的询问试探,反复思索后,也察觉和以往的含义并不一样。 第49章 夜晚, 许觅放好水, 推着祁曜到浴室,要帮他洗澡,手才碰到他的衣扣就被抓住了。 意外地看着他, 还没问出口,就听祁曜冷冷清清的:“不用你,去叫楚齐等在外面, 反正你放心他。” 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语气平淡, 面上无波澜。 许觅顿了顿, 点头离开。 “阿, 阿曜, 我在外面,有事喊我就好。” 楚齐跟着许觅过来,手绞着衣摆, 战战兢兢的,看向许觅的眼神带了几分挽留。 许觅柔柔一笑, 示意他安心,径直离开了。 从那晚后,祁曜若有似无的排斥他还是察觉到了,也没什么好问个清楚明白的。那层窗户纸不捅破, 平和就还能维持。而且, 万一他以为的就只是他以为的呢。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楚齐不安地站在门外, 祁爷爷特意叮嘱过,不能让祁曜一个人在浴室,时刻要看着他。 快半个小时过去,他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楚齐大着胆子问:“阿曜,你好了吗?” 过了将近一分钟,里面才回应一个“没”字。 祁曜躺在浴缸中,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脱下。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最是舒缓精神,他却无心享受。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远离他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啊,但是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静静等着水温降下去,带着些刺人的冰凉,也不是太难以忍受,何必追逐温暖。 祁曜冷漠地扯扯唇,慢慢解开衣服,就着微凉的水把自己洗干净。 等到楚齐被喊进去的时候,祁曜睡衣穿得齐整,只是略带褶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弄上轮椅的。 楚齐的功能好像就是把地上的脏衣服捡起来,再帮他带上门。 “他情况怎么样?” 听到隔壁的响动,许觅探出头来询问。 “还好。许觅,你俩吵架了?” 楚齐小声问。 许觅笑了笑,看似云淡风轻,却让人品出苦涩和无奈。 “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好,阿曜他就喜欢闷在心里,你们两个都这样的话,矛盾就解决不了了。”楚齐说到,“想想他为什么生气,哄哄他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觅点点头,和他道谢。心想哄一哄就能好,那是因为没触到底线。 这周末就是妈妈的订婚礼了,解决了这事再看吧。一路走到了现在,许觅反而不是那么紧张了。 从文字看一个人,和真正的立体地相处还是不一样的,祁曜不是单薄的暴戾冷酷的世界主角、纸片人,他的心一样是柔软的,有思想、有情感。到现在,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都没做过伤害他的事。即使是要分手,也是真情实感地“喜欢过”,陪伴过,没人能再说什么。 哪怕被他发现了爸爸的事,结局也不会那么惨烈。前提是,不能被发现他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带着欺骗的心接近。祁曜也许可以容忍不知,却受不了谎言。 —— 优美如画的庄园草场上,小提琴声悠扬。场上摆放着雪白的座椅,和自助餐台,宾客们来来往往,笑容洋溢。 随着音乐的变换,白玫瑰镶嵌的拱门下,一对气质出众、打扮精致的男女挽着手缓缓穿行而来。男子一身黑色燕尾服配红领结,女子一席白色曳地纱裙,面容清丽温婉,两人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在众人或欣羡或打量的目光中走到台前,在牧师的见证下浪漫宣誓。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少年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双眼大睁着像是不敢相信看到的:“妈,妈妈......” 宣誓被打断,孟协归沉着脸看过去,眼眸微眯,而后看向夏染。 夏染只淡淡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示意牧师继续。 保镖赶过来,强行把少年拉走。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看似瘦弱的少年挣脱他们,跑到了台上,定定地看着夏染,眼圈发红。 “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 “为什么突然离开?是嫌我累赘吗?”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了?” “妈妈,我一直很听话,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 静静地听少年控诉完,夏染勾出一个清浅的笑,“能找到这来也是厉害,谁帮你的?” “有些话我早就说明白了,何必多问这一次,你看到的就是真的。”说完,夏染看了眼保镖们,“别来找我了,我受够了,真的。” 这一回,任凭少年怎么反抗哀求,还是被带离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对新人面色自然地完成了宣誓,喧闹依旧。 夜晚,孟家老宅,叔侄三人面色严肃地坐在一起。 孟协归首先开口,指着孟皆厉声道:“你帮那小孩来捣乱,是什么意思?我警告过你,订婚礼不允许一点差错!” 孟皆讽笑:“妈妈结婚,儿子来观礼不是应当的?三叔,你这后爸当的太称职了。” “观礼?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那些东西你别想沾手,我娶夏染也不是为了那东西,别想着破坏。” 孟协归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指着人鼻子骂这种事几乎没发生过。 “二叔也是这么想的?孟家和夏家绑在一起?” 孟皆看着孟协凯,眼神锐利。 孟协凯不紧不慢地抿下一口茶,温声道:“有何不可?你三叔等多少年了,做侄子的不心疼他点?” 话头一转,看向孟协归:“不过老三,那个孩子得安置妥当,别让人说闲话。” “嗯,夏染不想看到他,我让人送回华国。” 孟协凯点点头,没再多问。 “小皆,你不小了,有些事三思后行,不是谁都同我和你三叔一样,愿意包容你。做人最重要的,是识趣、知轻重。” 孟协凯不紧不慢地说到,嘴边挂着从容的笑。 “谢谢二叔指点,记下了。” 孟皆笑容温润,不卑不亢地回视他。 这一出戏的作用到这就达到了,一是让他们确认夏染和许觅母子俩断了关系,不会再打许觅的主意,二是说明孟皆和夏染不在一条船上。 从订婚现场离开,许觅按照安排缩在庄园附近的小角落,等着他们来找。 天将将擦黑,一道手电筒打在了许觅脸上,照出他的苍白怯弱。 那双清澈的大眼警惕地看着来人,如受惊的小鹿。 孟协归本来没想亲自来的,又忽然起了兴致,半蹲着身子细细打量。 少年的脸上有父亲的影子,也有母亲的,还是像夏染更多,尤其是眼睛,几乎一摸一样。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她清澈不带一点杂质的眼眸吸引了。 如果不是许榕生,他和夏染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吧。 刚刚浮出的一丝柔和,在想到他生父的时候又退了去,声音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冷硬:“我安排人送你回华国,留下来对你没好处。” 说着起身准备离开,不防衣摆被扯住,力道轻轻的,随便一扯就能松开。 瘦弱的少年怯怯地看着自己,声音也轻飘飘的:“我妈妈她,她真的不想要我了?” “我可以见见她吗?” 孟协归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你妈把你带大,已经尽到责任了,她想走出过去,你为她好就离她远些吧。” 眼中水雾瞬间上涌,许觅眨眨眼逼了回去,艰难的挤出个笑:“我知道了,我会回国的,谢谢你,请你照顾好她。”言辞恳切,面容真诚。 “嗯。” 孟协归离开了。 许觅被他的人安排到了酒店,预备次日返程。 —— “阿曜,昨天我在夏染的订婚典礼上看到了她的儿子,母子俩看起来是断绝关系了,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男孩就是他吧,叫许觅?” “夏染和孟家联姻,我们就更不好接触到她,从他的儿子入手是个很好的机会。” “明面上他和夏染关系破裂,而他又恰好有充分的理由去找他,我们可以让人暗中留意着。有必要的话,引诱许觅去找出拿东西。” 祁曜静静听着视频那端,男子说的话。 顾淮安停了下,打量他的反应,继续道:“说起来,当年的事许榕生有责任,让他的儿子做点什么,也不过分,我们保证他的安全就好。” 祁曜默然,他又说谎了,根本不是去参加比赛。 “阿曜,你们关系好叔叔可以理解,但是你想过他的身份吗?等这一层揭开,你们怎么在一起?” 成年人的想法要现实得多,顾淮安完全是站在了个人利益的角度,感情可以有很多份。 “而且,你确定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打着和我一样的主意?” 顾淮安的每抛出的一个问题,都像是砸在了祁曜心上,不断地提醒他。 “阿曜,我给出的只是我认为合理的建议,具体怎么做取决于你,我配合,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顾淮安看他一直不说话,以为是自己逼得太紧了,缓和语气。 门外。楚齐捂着自己的嘴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手中的杯子晃了晃,几点果汁洒落在地。 空气都像是安静的,楚齐看着地上的湿渍不敢多停留,放轻了脚步悄然离开。 “顾叔,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和孟皆谈成了合作,那东西在他手里了。” 祁曜终于开口,面容沉静。 顾淮安闻言思索了会儿,点点头,“这样也不错,只是,那个孩子你还是要小心防备。” “知道了。” 挂断视频,祁曜望着黑掉的电脑屏幕,再一次看到了自己难看的脸色。 利用,是合理的吗?互相利用又有何不可。 第50章 尽管知道是在演戏, 许觅心里还是难受,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是离妈妈很近的一次,却没办法靠近她。 订婚礼上她是笑着,和以往的笑不一样, 太复杂。 孟皆想夺回被孟协凯抢走的,帮父亲复仇;祁曜想为外公洗清冤屈,让祁斯铭和孟婉茹得到应有的报应;许觅只是想和妈妈一起, 平安地活着,好像也不比他们的实现起来简单。 睡不着许觅也没强迫自己, 爬起来找明天比赛的资料看, 他明天要参加一个物理竞赛, 奖金挺丰厚。为了不让祁曜怀疑, 他也是特意报名了这个比赛。 隔天,比赛结束后许觅匆匆赶回S市。 “许觅。” 正准备上楼,被楚齐拦住了。他像是有些紧张, 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一看他就立马站起来。 “怎么了?” 许觅疑惑地看他。 “嗯, 那个,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楚齐的眼神从游移不定变得坚定,拉着许觅进了他的房间,谨慎地把门反锁好。 “我昨天, 给阿曜送果汁的时候, 不小心听到他和别人通视频。” 说到这, 他咽了下口水。 许觅静静看着他, 等着他继续说。 “视频里的人说,让阿曜利用你去拿什么东西,还说你爸爸对当年的事有责任,你应该做些什么......” 楚齐看着许觅的脸,看他并没有生气的表现继续说:“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和你说,你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我不觉得阿曜会那么做,从我听到的看,他也没同意。但是也怕万一,阿曜不管怎样不会伤害你的,你别生他气。” 楚齐小心翼翼地看着许觅。 许觅笑了笑,也没多意外和害怕,这一天是迟早的,只是他私心希望能晚一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次回来,我也是想和他好好聊聊,把话说明白,你别担心。” 许觅笑着道。 “那,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你爸爸,和阿曜妈妈的去世有关系?” 楚齐轻声道,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当年出事他也还小,唯一让他觉得能被祁曜记在心里就是他妈妈的死,其他的他也没印象。 许觅默了默,“算是吧,很复杂,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你和阿曜怎么办?” 楚齐面带忧虑,其实他应该开心的,内心里又不愿意这样,太卑鄙了。 “嗯,顺其自然吧。”许觅假作轻松地笑,“我上去找他了,晚饭我们没下来就不用管了。” “好,我给你们热着吧,别吵架。” 楚齐温声道。 “谢谢。” 许觅没推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大概知道楚齐的性子,他看似性子软,想做的事也拦不住,比如洗碗,至今都是两人一起。 其实,楚齐这样的人很适合祁曜,听话、细心、没脾气,还全心全意,除了没什么存在感。没存在感对祁曜来说也是好事,不会惹他烦。 想了一堆,站在他房间门口的时候,许觅又自嘲地笑了。怎么和个老妈子一样,要走了还不放心,给他安排好以后。明明应该担心以后的是自己,人家是主角,以后好着呢。 轻轻推开门,猝不及防直直对上他黑沉沉的眼。 许觅弯唇一笑,开玩笑的:“知道我回来了呀,来接我?” 祁曜看了他几秒,移开视线,轻嗤一声:“想得美。” “哎你这人,真让我伤心,亏我不远万里给你捧回奖杯当礼物呢。” 许觅说着,从背包里取出水晶奖杯,塞进祁曜手里。 “好看吧,费了我好多脑细胞。” 视线落到透明的水晶奖杯上,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清澈闪亮,像他的眼睛一样。 如果不是早知道,他这个傻子会很感动的吧。 “辛苦啊,大学霸。” 祁曜淡淡一笑。 如果不是知道他看破了,许觅也不会察觉不对,毕竟他的情绪一向很淡。 “嘿嘿,还好啦,有奖金拿。” 许觅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里面走。 “那个,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下。” 许觅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 “我其实,找到我妈妈了,是皆哥告诉我的。”许觅停了下,缓口气,“这次我不仅参加了比赛,还去了妈妈的订婚典礼。” “怎么没留下?” 祁曜问,语气淡淡的。 许觅闻言沉默了,几分钟后才缓和情绪:“你说得对,她嫌弃我是个累赘,不要我了,所以我也不能赖着不走。” 祁曜不擅长安慰人,这种时候也摸不清他是真的难过,还是又在演戏,索性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这件事挺丢人,所以去之前没和你说,怕你笑话我。” “现在不怕了?灰溜溜地回来,更丢人。” 祁曜拽住他的手,让他面对自己。 眼眶都没红,真不专业,以为他很好糊弄吗? “祁曜,你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而且,你再笑话,我也不会更难过了。” 许觅低着头,声音透着些抑郁,还有点不高兴。 祁曜心中冷笑着,面上无波无澜,“不,你错了,还有更难过的。” 许觅疑惑地看他。 “我枕头下。” 翻来覆去地看,始终堵在心里,他编织的谎言好像没有尽头。既然不是非他不可,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许觅愣了下,心猛地跳了下,慢慢走过去,掀起枕头,瞳孔狠狠一缩。 怎么会出现在这?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好解释了。祁曜怀疑的只是他的真心吧?爸爸的事呢,他知道吗? “认识吧,还记得里面写了什么吗?” 祁曜冷笑着靠近,眼眸锐利又含着讽刺。 “很震惊?”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个,你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每天都在伪装,累吗?” “喜欢我?你的喜欢够真心的,谢谢你不离不弃,照顾我这个废人。” “看不到希望了,想着走是吗不觉得亏?还是你目的已经达到了?” 随着他的一声声质问,许觅的脸色一分白过一分。 他嘴唇嗫嚅着,看看日记本,又看看祁曜,半天没说出话来。 见此,祁曜脸色更冷了,心口的火越烧越旺,压制着开口:“我有利用价值,就喜欢我,不离开我是吗?你想离开又怎么说?” 许觅明白了,上次他借楚齐的事问他会不会离开他,就是已经知道真相在试探他了。 整理好思路,许觅开口:“祁曜,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的确不纯,我有功利的意图。我想你当时心里也是明镜一样,你同意了,我们也算是两厢情愿。我想借着你的身份往上爬,你也有自己的目的,说不上谁对不起谁。” 这算是解释了日记本的内容。 看着他脸上的冰冷,许觅继续往下说:“按理说,我在你车祸的时候就该狠心点离开,哪怕被人指点。可是我突然觉得不应该这样,人生的路有很多条,想往高处走也有很多方法,一开始的路歪了,心里可能留下一辈子的心结。所以我选择留下来,不是因为多喜欢你,只是为了我自己良心能安。” 换了口气,继续:“听起来很自私,我的确这样想的,我的成长环境让我必须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原本是想着,等你腿好了,我可以安心地提分手。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呵呵,感谢你的良心,可是为什么要装得有多喜欢我?你不觉得,恶心吗?” 祁曜冷笑着,听他亲口承认,又是不一样的体验,好像生气都是多余的。 许觅顿了下,问他:“我不这样做,你会让我留下来吗?你会觉得我别有用心,或者是同情怜悯,你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不站在你这边,祁焕也不会放过我。不管怎样,我曾经和你在一起,打上了你的标签,这是事实。任何一个可以羞辱你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的。” “后来呢,都是假的吗?” 明明曾经那么亲密,明明他以为离他很近了。 许觅没有犹豫,“当然不是,我不是石头,相处久了怎么会没感情?我承认,曾经对你动心了。但是,研究所的事让我发现,我距离你的世界很远很远,我们可能不合适。” “所以,你决定离开?” 祁曜打量着他,眼神没有一点温度,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是单纯的怕了,我没有资本去任性,祁曜。” 许觅一字一句的,缓慢而清晰,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 “只是这样?” 祁曜淡漠地看他,语气平静。 他知道的不止这些吗?迟早的事啊,还等什么。 “况且,我们之间还有一件无法跨越的事,我的身世你知道了吧?我爸爸是谁,舅舅是谁,你都知道吧?” 许觅想笑,就真的笑了。开始以为是困难级别,克服一下也可以,没想到是困难级别。 他爸爸是证人,舅舅是幕后的始作俑者之一,哪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份血缘上的牵绊也是斩不断的。 祁曜沉默地望着他,冷冷质问:“你不也是。” 早就可以确认的事,偏偏不想去认清。 “哈哈哈是的啊,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许觅更想知道的是,他还有没有以后,他能寿终正寝吗。他做的努力已经不少了,命运可以仁慈一些吗? “本来有的。” 祁曜淡淡道。 他都说服自己放下了,偏偏又让他发现了欺骗。 许觅心想,他和祁曜的感情有没有结果不重要,这样想着,心中有点闷闷的疼。是啊,时间久了,是个物件也有感情的,和爱情无关的,无关的。 “祁曜,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没想过欺骗你的感情,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好。” 许觅和他对视着,眼神真挚。 祁曜忽而笑了,温暖的,带着阳光的气息,他轻声道:“不谈感情是吗,那我们谈谈利益吧。” 第51章 许觅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他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我外公被人栽赃,是你爸做了证人。而他又留了一手,那份证据现在被你妈妈藏着, 给了孟皆。” 祁曜停了下,继续:“孟皆找我合作,希望我在时机成熟的时候, 以外孙的身份,为我外公申请翻案。” “需要我做什么?” 许觅想了想, 不觉得自己还能做什么, 证据间接在他手里了, 他只要等待。 “祁斯铭也是幕后推手之一, 但他没有直接参与,只是推波助澜和瓜分好处,再此之前, 他利用身份便利,替夏家盗取了温氏地产的机密文件, 想让温氏竞标失败,事情败露后与孟、夏两家合作,构陷外公行贿。” 祁曜语气愈发的冷,“而祁斯铭的罪证, 在孟协凯手里, 孟协凯也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帮我找出罪证, 条件随你提。” 许觅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做这件事难度不小,别说孟协凯难以接近,就是接近了,以他的智谋,也很难拿到这东西。祁曜应该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和孟、夏两家亲密联系着。 许觅也没说什么和夏染断了关系的话,这个祁曜不会信。 “你自己明明有办法拿到的,为什么选我?” 尽管现在祁曜势力还没起来,主角的气运也让他手下能人不少,只是还不能出现在明面上。 “你来更便利,他们对你没什么防备。” 许觅在那些人面前,一直表现成单纯软弱、无勇无谋的孤苦少年,遇到事情除了乞求哭泣,没什么应对方法。 “而且,你去订婚礼,也是孟皆和你妈妈计划的一环吧,你早就是参与者了。也不用在我面前继续装,能骗我这么久,我相信你的能力。” 祁曜冷笑着道。 祁曜是个很聪明敏锐的人,许觅一直知道。除去了那个喜欢的假前提,一切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帮你做成这件事,我们就算一笔勾销是吗?” 许觅更关心的,还是能从中得到什么,值得他冒那么大的风险吗。 祁曜默了默,笑意更冷,“这么急迫地想和我划清界限?” 没等许觅回答,他继续说:“办成了一笔勾销,办不成后果自负。” 许觅点点头,“我会尽力去做,也希望你遵守诺言,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也结束吧。” 心脏狠狠一缩,祁曜咬紧牙根,不让自己表现出一点异样,语气平稳的:“当然。” 下一秒又补充:“是我外公的案子结束,你爸做下的事,你应该给个了结,这样才是真正结束。” “自然。”许觅也是这样想的,“那你宽限我一晚,明天我搬出去。” 祁曜愣了下,冷冷道:“不用,你忘了孟婉茹?楼下房间多的是,挑一间住,没事也不用上来了。” 许觅一想,也是,就同意了下来,这转身离开。 时间不早了,他得把东西收拾好,说不定房间也需要打扫。 走得那么干脆,当真没一点留恋,祁曜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只知道该堵着的还是堵着。 实际上,许觅远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平静,只能用忙碌让自己不要去想,安慰自己,这一天或早或晚,终归是来了。 昨晚已经是一夜没睡,现在躺在床上还是没有睡意,好像是因为床硬了,又好像是因为太黑了。 翻来覆去好几遍,许觅坐起来把床头灯打开,双手抱腿,额头抵在膝盖上,把脸埋进腿间,长久的静默。 很累也很清醒,在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都做了什么。 想要好好活下去,选择了伪装,又被识破;没想过走心,偏偏被他笨拙的、别扭的好打动,是朋友,又好像比朋友近一些,身体如何亲近,心也隔了一层。 唯一庆幸的是,他的喜欢还不深,自己也没当真。 那些陈年往事,本来就缠绕着他,让他挣不开,逃不掉。也没想过逃避,祁曜不说,他也会帮他的。即使还是有利己的目的,也是对他有好处。 这种互利,摊到明面上,清楚明白地谈条件,总让人心里有些想法。 许觅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大好人,会无私奉献,但装了这么久,还是免不了用了心的。自己把自己的感情,全盘否定,即使是理智知道该这么做,心里还是难受的。 就小小的,难过这么一会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不同于楼下的灯光明亮,祁曜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平躺着,安安静静。一侧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 祁曜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一手按着肚子,额头沁满了汗珠。 在楼下等了很久,只看到许觅拿着东西匆匆下来,失魂落魄的,祁曜始终不见踪影。 饭菜热了又热,电话也打了好几个,楚齐没办法了,忐忑不安地走上楼。 二楼漆黑一片,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窗户关了,连风都进不来。 试探着轻轻敲了下门,没有回音。 楚齐等了会儿,推门进去,脚步轻悄。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光,楚齐什么也看不清楚。考虑到祁曜的情况,大着胆子把灯开开,顿时惊得睁大了眼。 慌乱地跑过去查看,他脸色白得像纸一样,黑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眉间褶皱深深。 意识尚存,他睁开眼隐约看到个瘦弱的身形,喘着气:“别,别管我!” “不,不是阿曜你怎么了?” 楚齐手足无措,碰也不敢碰他。 “啊对,救护车,我去打电话!” 楚齐匆忙去掏手机,发现没带,连忙往楼下跑。 脚步声远去,祁曜费力地扯扯唇,心想让走还真走了,个没心肝的,装也不想装了。 房门被大力地拍响,许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收拾好心情,快速起身开门,“楚齐,怎么了?” 楚齐大喘着气,缓了下才能说出话来:“阿曜,阿曜出事了!” 拽着许觅的手,把他往楼上带。 许觅也有些慌,担心是因为自己刺激到他了,加快步子往楼上跑,楚齐反倒变成被拽着的那个了。 提着的心在看到祁曜的时候稍安,许觅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想起来他晚上没吃饭,是胃疼了。 看这情形,疼了挺久,真能抗。 许觅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稳定住心神对楚齐说:“你看着他,我去拿药。” 一通忙活后,他的情况看着好些了。 楚齐的手机铃声响了,才想起来,他叫了救护车。 “许觅,还用去医院吗?” 楚齐挂断电话问。 “去看看吧,你陪着去。” 揉了揉太阳穴,许觅终于觉得身心都疲惫了,眼皮子也变得沉重。 楚齐愣了下,想说些什么,想到今天的情况放弃了。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曜的,你脸色不好快休息吧。” 楚齐温声道。 许觅点点头,“辛苦了。” 回到房间,许觅很快就睡着了,也没想着再问祁曜的情况。也不是不关心,只是关心他的人很多,不少他这一个。况且,祁曜未必想再看到他。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整整一个星期了,俩人愣是没碰过面,偶有交流也是通过楚齐。 倒不是许觅刻意避开他,只是自己早出晚归,不上楼,祁曜也不经常下来,完美错开。 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许觅也慢慢淡忘了那天的争执,按照自己的规划,有条不紊地过日子。 “感觉怎么样?” 从考场出来,安钰迎上前来,笑着问。 “应该不错,你等多久了?” 许觅笑容轻松,和他并排走着。 “也没多久,半个点吧,写完了就出来了,你也知道,我不耐烦坐着等。” “你啊,不能多检查吗?上次那道选择,就是你粗心。这要是高考,不得难受死。” 许觅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 “高考就不会这样了,放心。”安钰不以为意,“对了,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 “啊我都忘了哈哈,都行。” 最近事太多,许觅真没想起来。说起来也巧,他和原主生日都一样,在双十二。 “嗯,好吧。” 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安钰和许觅一起去吃午饭,下午还有考试。 “哎沈则,我怎么看着不对啊?他俩这有说有笑的,过分了吧?” 王浩东疑惑地问。 他们都知道许觅有个青梅竹马,关系好,可是最近看着有些太好了,安钰那眼神一看就不对劲。 沈则笑了笑没说话。 “刚刚听安钰说,许觅生日快到了,要不要提醒下曜哥?多好的表现机会。” 李千城说到。 “我看行,这是他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吧,必须重视!” 王浩东深以为然,当即就拿出手机,在群里圈了祁曜。 “沈则,你想什么,走了!” 半天没等到回复,王浩东收起手机,拍拍沈则。 “嗯。” 沈则收回视线,跟上他俩。 生日吗?祁曜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看了会儿,扯扯唇,把它从自己的聊天界面删除。 晚饭的时候,祁曜告诉楚齐,自己要下楼吃。 直到开饭,也不见许觅的人影,祁曜皱皱眉,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吃完,又上了楼。 楚齐留意到了,把他送上楼快走的时候,犹豫着开口:“许觅今晚上去同学家了,说是课后讨论,应该晚点就回来了。” 祁曜顿了下,面无表情地:“别和我提他。” “啊,哦。” 楚齐以为自己领会错了,不敢再说,安静地转身要走。 “等等。” 第52章 “怎, 怎么了?” 楚齐停住脚步, 转身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头。 沉默了几秒,祁曜开口:“他, 生日什么时候?” 闻完又觉得找错人了,他俩才认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他怎么会知道。 原来是问这个,楚齐松了口气, 没有停顿的:“在后天, 就是周五, 他生日是双十二, 很好记的。” 祁曜眼神复杂,“嗯,帮我带上门。” “好。” 楚齐应下, 一秒都没多留,带上门的动作也是轻轻的。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 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他的生日在八月份,那时和许觅的关系算不上太亲近,生日是许觅陪着过的。 除了几个朋友, 只有他记着。他提前好几天就在忙活, 亲自准备做蛋糕的材料, 为了让蛋糕合他口味, 试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吃到嘴里时,淡淡的甜,伴着奶香味。和上次的小蛋糕不同,这次他不用喝水缓解腻味,就吃下了一大块。 那时候,许觅看着他,笑得很暖很灿烂,清澈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什么时候,开始转变对他的看法呢,祁曜也说不清,记忆里最深的是他的笑,暖到了心里。 都是假的呵呵。 今天会问他的生日,也只是不想欠他的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一直记着许觅的生日,楚齐周五一大早就出门取了订做的蛋糕,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食材,给他做好吃的。 王浩东三个商量好了,晚上一起过去给他庆生。 一放学就到他的教室外等着,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许觅已经走了。 反正还是要在公寓碰面,也没着急。 门铃声响起,楚齐连忙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手用力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把水擦干。 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祁曜扶着轮椅就过去了,门应声而来,他若无其事地调转方向。 楚齐讶异地睁大眼,张了张唇,没说出什么。 “哎,曜哥给开的门?” 王浩东挑眉,颇有些惊喜和意外。 祁曜显然离门更近,一看就明白了。 “我说耗子你高兴早了吧,给你开门,想得没。”李千城用力拍了下王浩东的背,笑道。 “许觅没回来吗?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都走了。” 李千城问。 “还没回来,估计有什么耽搁了吧。” 楚齐回道,说完继续进厨房忙活。 把手里的盒子随手放桌案上,王浩东打量了一圈房子,“啧”了声。 虽然布置得很简单,还是能看出来用心了,餐桌的桌布换成了淡粉色碎花,中间的透明花瓶里插了几枝新鲜的粉玫瑰,桌子的边角系着彩带,粉色的,打成蝴蝶结。地上还有吹好的粉色气球。 这种直男审美,一定是祁曜没错了。 在群里一点动静没有,私底下悄悄做了这么多。 王浩东心中暗笑,为了小命着想,没点破。 和李千城对视一眼,去了楼上的放映室。 沈则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压低了声音:“你们都说清楚了?” 他不是王浩东,想得那么简单。 “嗯。” 祁曜淡淡应了声。 “破而后立,也挺好,不然那些事始终是隐患。” 沈则抿抿唇,缓声说到。 事实上,他是在调查绑架案的后续时,潜入许觅家,发现了日记本的。本来也没想着看,只是里一道锁,外一道锁,藏得过于严密,反而让他怀疑。 许觅那段时间的行为本来就可疑,加上他的身份,他以为里面的东西可能和夏染有关,或者夏家,就打开看了,没想到又掺和进他们的感□□里。 犹豫再三,还是给了祁曜。对许觅不太公平,但人心都是偏的,祁曜是他兄弟,他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不是傻傻的,越陷越深。 祁曜不以为然,“破了就是破了,我和他没可能。” 自欺欺人的蠢事,做了一次就够了。 “曜哥,其实许觅人挺好的,就是心思多了,也能理解,他那个身份不小心些,未必能好好活着。” 沈则心想,许觅知道实情,怕是要说他猫哭耗子。 “那又怎样?”他什么都算计好了,除了他的心,他只是不喜欢他而已,自己又何必上赶着。 祁曜冷声道,心里想的没有说出来,显得太卑微。 另一边,许觅放学后,就被安钰拽着去了网吧。 他倒腾了会儿,屏幕上出现一堆字符,密密麻麻的。 “许觅,把你生日输进去,后四位。” 运行正常,他松了口气,笑着看许觅,眼含期待。 “什么啊?” 许觅也挺好奇,依言输入“1212”,按下回车键,屏幕上出现一行彩色的字:生日快乐,平平安安! 笑意自然而然地爬上了眉梢,“原来你昨天不和我自习,就是去做这个了?” 安钰眼眸躲闪着不看他,手背在身后绞在一起,“嗯,那不是你生日吗,我也不会别的,就给你做了个小程序。以后开心了,不开心了,都可以看看。哪天,你生日我不在,它就替我说了祝福。” 许觅站着看了他一会儿,心中触动。刚刚月考完,马上又是要期末了,功课本来就紧,他还要抽时间做兼职,肯花一晚上的时间,为他精心准备礼物。怎么能让人不感动? “谢谢你,安钰。” 许觅真诚地道。 真心对他好的人,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不多,安钰是一个。 虽然是因为原主,但是他现在在这个身体里,安钰的情谊不是假的。 “没什么,你喜欢就行,我们去撸串吧,还可以喝点酒。”安钰笑着道,语气郑重的,“恭喜你许觅,你成年了。” 是啊,成年了,这一次不是孤身一人。 许觅眼眸闪了闪,笑意深深,梨涡浅浅。 时针一点点转动,终于指向了十。 公寓里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了祁曜和楚齐,一个收拾残局,一个静默坐着。 祁曜手里紧紧攥着个小小的U盘,是王浩东离开前塞给他的,叮嘱他和许觅一起看。 许觅没有回来,他的生日不想和他一起过。 手越攥越紧,关节都在发疼。 夜风凉凉,许觅坐在江边的台阶上,瑟缩了下,酒气上涌,又感觉浑身发热,脑子也有些热了,他实在算不上有酒量。 不过,偶尔这样放松下,的确是舒服的。 他白皙的脸染着层诱人的薄红,安钰看了眼就匆忙移开视线,温声道:“明年我准备报考清大,你呢?” “我啊,可能不行了。安钰,我有很多秘密,不能告诉你,哈哈,不能说。” 许觅喝得有些上头了,脑袋晕乎乎的,傻笑着。 “你,要走吗?” 安钰眼神复杂,紧紧地盯着他。 “走啊,留下来很难过的,我去找我妈妈,那里才需要我。” 刚说完,许觅小脸就垮了下来,嘟囔着:“可是,好像谁也不需要我啊,没有我,他们都会更好,我是多余的。” 安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犹豫着伸出手,揽着他的肩膀安慰。这种动作以往有无数次,只有这次,心像是要跳出来了。 “许觅,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帮你,都支持你。你不会是多余的。” 安钰语气坚定,一字一句都透着认真。 风轻轻吹,伴随而来的是许觅均匀的呼吸声。 上一秒还在难过的人,才多久就睡着了,安钰哭笑不得。 天色已晚,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俯身将他驮起,缓步离开,一步一步落得很稳。 深夜,门铃再次响起,楚齐匆忙去开门。 一个陌生的男孩背着许觅,看到他友好地点点头。 “他喝得有点多了,麻烦你帮忙照顾下。” 把许觅安顿好,安钰叮嘱道。犹豫了一路,还是把他送了回来。许觅要做的,他都支持。 “好的好的,麻烦你送他回来了。” 楚齐应下,把安钰送出了门,匆匆回来查看许觅的情况。 还好只是喝多了,用保温杯给他装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许觅睡得很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楚齐放心地去睡了。 漆黑一片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床上爬起,歪歪扭扭地下床出了门。 他在哪,这不是他的房间,他的床没那么硬,被子也是香香的。 许觅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熟练的上了二楼,推开房门,找到一处松软的所在,钻了进去。 嗯,软软的,暖暖的,就是不香,抱枕还有点硬,不过还是挺舒服的,许觅安心地合上了眼。 黑暗中,祁曜身子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腰,脸贴在胸口睡得舒畅。 在他进来的时候,祁曜就察觉到了,还起了几分警惕的心思。 没想到,压根就是个小醉鬼,投怀送抱来了。 拥他在怀,连连日来的头疼胸闷都缓解了。 祁曜不禁又为自己的没出息气闷,再一想他是和谁喝得醉醺醺的,头也又疼了。 说断还真就断得干净利落,转头和小竹马卿卿我我、甜甜蜜蜜,说他没有心真不冤枉。 理智上应该推开他,让他走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将他揽得紧紧的,让他不适地嘤咛了声。 这回倒是听话了,松开点。 小醉鬼舒服得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嘴边带了点满足的笑。 没忍住,伸手在他热热的小脸蛋上捏了捏。 不知道什么时候,祁曜就这样抱着他,睡着了,一夜安眠。 清晨,许觅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了火炉里,浑身发烫。 想要脱离吧,又像被铁链扣着,怎么也挣脱不开,一着急,他睁开了眼,然后睁得更大了。 祁曜的俊颜赫然在眼前,许觅悄悄掐了下大腿,真疼。 他好像还没醒,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觅打定主意,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出来,正要下床。 “去哪?” 祁曜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丝餍足。 被发现了,许觅不得不打住逃离的想法,缓缓转身面对他。 “早上好。” 许觅笑着道,心中的慌乱丝毫没泄露。 说起来,他挺久没看到祁曜了,这一看气色还挺好,看来是走出来了。他的猜测没错,祁曜的喜欢不深, “你怎么在我床上?” 祁曜眉头皱着,眼神带着点嫌弃。 低头看了眼被他抓乱的衣服,脸色都冰冷了几分。 “那个,说真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在他的视线压迫下,许觅继续说:“我昨晚喝了点小酒,可能喝迷糊,走错房间了。我之前,一直住在隔壁的。” “对不起啊,不会有下次了。” 许觅尴尬地陪着笑,暗暗期望他别计较了。 细看,他脸上除了愧疚就是懊恼,一点旁的也没想。 祁曜眼眸微眯,冷冷道:“说桥归桥路归路的,是你。现在又主动爬上我的床,你又在耍什么心机?想要什么,直说啊。” 被他的质问弄得脑子很乱,许觅认真回想着,隐约记得真是自己主动过来的,还真是解释不清了。 “对不起,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不然我以后再也吃不到小蛋糕!” 这个誓,对许觅来说是很毒了,甜食是他的第二生命,小蛋糕是灵魂。 祁曜当然也知道,他就是要故意曲解,凭什么他那么轻松,放得下,“发誓有用,要警察干嘛?” 许觅一时竟无言以对。 “为难你也没意思,下次再和人喝醉回来,就不是这么轻松的了。” 祁曜冷声警告,浑身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刚刚是热得受不了,现在是后背发凉。 许觅乖顺地点点头,“以后不会这样了。”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事情过去了,许觅也不再纠结,想起来另一件事,碰上了就说一下吧。 “祁曜,我听皆哥介绍了一个老中医,听说在治腿方面很厉害,等我期末后,陪你过去吧。” 把孟皆推出来,也是怕祁曜怀疑,自己有什么本事,他一清二楚。 “又是为了良心?” 祁曜嗤笑一声,玩味地看着他。 许觅认真地回视他,一字一句的:“为了朋友。” “祁曜,不管以后怎样,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现在还算是朋友吧?” 沉默还是沉默,就在许觅以为他会冷笑,会讽刺的时候,他只是很简单地勾勾唇。 “好啊。” 也不管他怎么这么轻易答应了,许觅高兴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去帮我拿件新衣服。” 他身上的,皱得不成样子,纯白的底色上还有可疑液体的的痕迹。 许觅不敢看,快步去更衣室取了件,递给他,然后退了出去。 他走后,祁曜望着脱下来的衣服,低头嗅了嗅,还有他的气息,又很快自我嫌弃地扔开。 小狐狸也有被骗到的一天,莫名地让人愉悦。 —— “祁爷爷,您过来了。” 楚齐兴奋地上前,扶着祁爷爷。 他和祁爷爷很亲近,算是半个亲孙子一样,所以相处也很自然,不拘束。 “唉,来看看你们,想经常过来,我这身子骨不争气。” 祁爷爷叹息着,在沙发上坐下。 许觅本来在房间复习,听到动静出来打招呼,毕竟是长辈。 “祁爷爷好。” 许觅礼貌微笑,乖巧地站在那。 祁爷爷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嗯,还在呢?” 这话就让人没法接了,许觅尴尬地笑了笑,看楚齐推着祁曜过来,让到一边。 “阿曜,看着气色好多了,看来小齐照顾得不错。”祁爷爷伸手拍拍祁曜的肩膀,满意一笑。 “还担心你们相处不好,多想了哈哈。” 祁爷爷看看祁曜,又看看楚齐,两人一左一右,般配得很。 脸上的满意之色愈浓,祁爷爷开口道:“你俩啊,一起长大的,早该这样了,多好。” “有小齐照顾着你,我就是在地底下也安心了。” “祁爷爷,您,您别这样说。” 楚齐先慌了,他的心思从来没表露过。 祁爷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差没明着说了。 许觅当然听懂了,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第一次见到自己,他的宝贝孙子就被淋了一身,而且老人家眼睛毒,可能早看出了什么。许觅也不奇怪他对自己的态度。 如果他真对祁曜有什么心思,现在就真的是尴尬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失陪一下,祁爷爷再见。” 许觅也不想留下来被挤兑,干脆回了房间。 “这个小孩子,脾气有点大啊,不适合你。” 祁爷爷看了眼许觅的背影,对祁曜说到。 “小齐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我清楚,你也了解。刚刚那些话,也不是乱说的。” 祁爷爷忽然变得严肃,跟过来的都是心腹,也不用防备。 “我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乐观,需要个能信任的、细心的人,跟在身边,我看小齐就很合适。” 顿了顿继续:“许觅那孩子也不是不好,但是他心里没你,又是那么个身份。你现在要是健健康康的,我也不会拦着。” “不只是这件事,还有公司。公司有你外公家的一部分,来得不光彩,你也别嫌弃,权、财才是真的,拿在手里了才能好好活下去。” 换了口气,祁爷爷继续说道:“今天来,也是和你说这个的。我手里的股份,都是你的,公司先聘人打理,你和小齐去国外念点书,再看看能不能治好腿。这边稳定了再回来。爷爷在咽下这口气之前,都帮你安排好。” “这事拖不了太久,你尽快做个决定。你爸在公司盘根多年,怕是也不好收权,就不知道还念不念父子的情分” 说到祁斯铭,祁爷爷明显的面容都显得疲倦。 祁曜并不赞同这个提议,祁爷爷以前倒是对付得了祁斯铭,今时不同往日,他念父子情份,祁斯铭未必。 “爷爷,您好好养身体,我心里都有数,您放心。健健康康的,就是对我好了。” 握着爷爷粗糙枯老的手,祁曜心下感觉难以言明。 “还有,许觅他很好,您不用刻意针对他了。我和他,也很难再有可能,他留在这,是我让他去做一件事。” 许觅可以不在乎,祁曜不行,该说的还是说清楚。 “小齐,你怎么想的?” 祁爷爷沉默地看了会儿祁曜,转而问楚齐。 楚齐嘴唇蠕动了下,看了看祁曜,摇摇头。 房间里,许觅看着孟婉茹的头像,和她发来的消息,联想着祁爷爷的到来,猜到现在是祁氏集团最动荡的一段时间,也是祁曜最危险的时候。 祁爷爷身体每况愈下,这种时候都在关注着他的股份会留给谁,个人财产会给谁。 最着急的数祁斯铭和孟婉茹,一旦股份落到祁曜手里,他们就是竹篮打水,让他们怎么甘心。 谁能想,祁曜都这种状况了,祁爷爷宁愿把公司交给外人打理,也不把股份给祁斯铭,毕竟还是亲儿子呢。 祁斯铭掌权多年,就是少了股份,地位不稳,以他的野心,逼急了亲儿子、亲老子又算什么。 这个时候,祁斯铭和孟婉茹出奇地团结,一个想办法迫使祁爷爷改遗嘱,一个对祁曜不留情地下手。 最后遗嘱改了,祁曜掉落山崖失踪了。 这个剧情原本不该这么快,看来还是影响了。他改变了祁曜,祁曜是主角,推动剧情变化。 想了想,他回复:祁曜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祁曜掉落山崖的剧情推后,祁爷爷的死也能推后。 按照他刚刚亲眼看到的祁爷爷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像是会在短短一个月溘然长逝的,其中想必还有阴谋。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查,孟婉茹是怎样下手的。 这也会成为她的罪证之一,这一次仔细防备着,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了。 听到自己房间外,有轮椅来回转动的声音,许觅去开门。 “刚刚爷爷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和你不可能再有什么,和楚齐也不会有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解释,显得他有多在意,但是想来就来了。 “嗯,没关系的,我不介意。”许觅顿了下又说,“其实,祁爷爷说的挺有道理的,楚齐很适合你。” 原本平静的神色陡然转冷,祁曜眼眸黑幽幽的,语带讥诮:“只是朋友,这样的话是不是过界了?” “对不起。” 许觅立马说道,好像是不太礼貌。 “只是朋友,你面对我这么紧张,做了什么亏心事?” 祁曜冷笑着逼近。 “刚刚,孟婉茹问我你的身体情况,我撒谎说你身体,不太好。” 这不是亏心事,没什么必要紧张,是祁曜带来的压迫感,明明他坐着还要矮了一截的。 许觅看他又靠近,忍不住后退,贴到了床沿。 第53章 他防备的姿态刺痛了祁曜, 冷笑着看他:“只是朋友, 以后面对我就坦然点。不然,我要怀疑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许觅眨眨眼,心说不是你自己态度奇怪吗。 “好。” 有欺骗的前科在, 许觅也没说什么让相信他的话。 不过,他怎么看着祁曜,像是很不高兴呢, 是还在为欺骗的事生气吗? 祁曜也有很多事要做要想,许觅不觉得自己值得他在意这么久。 再盯着他看了会儿, 祁曜静默地离开。 坐回书桌前, 许觅也没了心思做题。 调查祁爷爷在书中的死因, 还是需要能接近他的人来。但只是他的猜测, 贸然说出来,反而让人猜疑。 原书中,祁爷爷的死因是身体器官衰竭, 因为他一直身体不好,也没人怀疑是不是正常的病死。等祁曜回来, 他已经下葬了,痕迹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无从查起。这始终是他心里一根刺,一直也没放弃过追查。 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祁爷爷, 不是在他身边有内应, 就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按理说, 这种时候, 祁爷爷会非常谨慎,身边的人肯定排查过,是他认为可以信任的,祁爷爷的眼力也不用怀疑。那么,可以排查的范围就很小了。 他身边的人,谁有致命的把柄可以被要挟,或者是祁焕。 孟婉茹急了,对祁爷爷下手,一时要收买谁还是比较困难的,能让双方都信任的,就是祁焕了。当然也不排除,早有预备的可能。 但是按照原书中祁焕的那个下场,许觅感觉他可能性很大,找机会试一试祁焕吧,祁爷爷身边的人,回头让祁曜自己查。 也是巧了,没两天,祁家那边让祁曜去看祁爷爷,说是吹了点风,又病了。 “祁曜,等下我陪你一起去吧,给祁爷爷炖点银贝雪梨汤。” 许觅说到。 祁曜愣了下,没想到许觅会突然过来,穿衣服的动作停住。 “楚齐陪我去。” 这话就是拒绝了。 “那个,我也想去。” 许觅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是想了。 祁曜默了下,眼神复杂,“那就快去准备。” “还需要做点吃的吗?祁爷爷有什么忌口的?” 许觅是故意问的,对身体虚弱的老人下手,用毒太明显,饮食上下手再方便不过。 “海鲜类不行,爷爷过敏,他喜欢吃土豆,可以做土豆牛肉。” 祁曜不用思考,就说出来了。 “那我们是吃了午餐过去,还是去那里吃?” “你做饭?” “嗯,今天有空,让楚齐休息下。” 许觅笑着道,没去想祁曜这样问的意思。 楚齐过来后,家务活基本包了,抢都抢不过他,许觅试了几次就算了。 “吃了过去。”祁曜淡淡道,“不是快期末了,不忙?” “忙肯定是忙的,但是也不能一直学习啊,偶尔放松下没什么。要不是最近降温了,还想出门去甜品店转转,不知道有没有新品。” 许觅笑着道,祁曜不针对人的时候,相处还挺舒服的。 “我家的厨子,甜品做的不错,爷爷很喜欢。” “祁爷爷爱吃甜的啊?” 许觅有些意外,实在是看着严肃了些。 “喜欢,但是他不能多吃,一周也就能吃上一次。” 提到祁爷爷,祁曜语气柔和了很多。 “可惜现在做也来不及了,不然倒可以和祁爷爷讨论下,请他指点指点。” “你不怕他?” 祁曜问到。 许觅想了想,摇头。 “祁爷爷其实人挺好的,对你好,对楚齐好,喜欢不喜欢都明示,这样的人相处不会累。虽然吧,感觉他不喜欢我,但也就是少和我说几句话而已。” 见识了,孟婉茹、夏振丰他们的笑里藏刀,还是这样真实的人更可爱。 祁曜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许觅久久没有说话。 “祁曜你不冷吗?” 许觅担心地看他,他就套了件白衬衫,扣子扣了一半,小腹肌肤外露。 祁曜这才感觉小腹那块儿凉飕飕的,尽管装了恒温系统,此时窗户开着透风,还是偏冷。 “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祁曜淡淡道。 现在他换衣服都是自己来,其他的也很少让人帮忙,明明以前什么都是许觅来的。 对于这个,许觅认为该是祁曜不习惯其他人的碰触和自尊心,当初让他上手,也是无可奈何,后来就习惯了。 带上门出去,许觅先去找楚齐说了午饭自己做,和原因,最后是楚齐打下手,许觅掌厨。 吃完午饭后,三人一起往祁家去。 祁家的别墅在城西的富人区,离城市的中心不是很远,面积不如南山的大,看起来更为奢华。 车子到了院门口,车牌识别后,院门自动开启。 这个时间点,祁斯铭夫妇俩都去公司上班了,家里只有祁爷爷和佣人。 祁爷爷的房间在二楼东边第一间,房门开着,隐约能听到电视的声音,楚管家在里面陪着他。 其实楚管家早就退休了,两人关系亲厚,经常过来陪他喝喝茶,聊聊天。 “你家小齐这孩子,我是真喜欢,可惜啊,没缘分。” 祁爷爷靠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需要我们这些老东西操心,先生你就放心吧,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楚管家劝慰,“小少爷面相看着,就是个有后福的。” “希望吧,你这想法还真是和阿曜一个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才是爷孙呢。” 祁爷爷开玩笑道,面上也有了些笑意。 “阿曜说今天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现在和他见一面哦,真难。” 又往门口看了眼,没人,但是空气中隐约有股香味,馋得人流口水。 “不知道小陈在倒腾什么,还怪香.....” 话没说完,祁曜出现了。 “爷爷,路上堵车,让您等久了。” 祁曜笑着道,由楚齐推着过去。 许觅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保温盒。 跟着楚齐喊了声“祁爷爷”,就把自己隐形起来,他就是来探探情况的。 “都快坐着,路上冷喝点儿水。” 说完就有人送过来泡好的茶,许觅端着茶坐到了比较远的沙发上,角度正好可以看清祁爷爷。 眼下乌青,眼袋很重,面容透着疲惫,说话气也是虚的,和几天前差异很大,不时地轻咳着。说是因为感冒,也说得通。 但也可能不仅仅是感冒,这点暂时不能确定。 那边几个人聊了会儿,祁爷爷终于又注意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问到:“这是给我带吃的了” “嗯,许觅做的。” 许觅能听到他们说话,主动拎着保温盒过来,笑着道:“祁爷爷,给您炖了银贝雪梨汤还有土豆牛肉,您要尝尝吗?” 祁爷爷看着他,犹豫了会儿,“有心了。” 许觅把盒子打开,放在佣人拿来的小桌板上,“还好,热着的。” “嗯。” 祁爷爷应了声,拿着筷子夹了块土豆,入口松松软软的,吸收了牛肉的肉汁,加上本身的香味,让人恨不得连舌头吞下去。 牛肉炖得烂乎,不用怎么嚼就能吞咽,味道也是恰到好处,令人惊艳。 原本只是没忍住想尝尝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一小盘都吃完了。 再喝雪梨汤解口,清香怡人,甜而不腻。 “先生好久没这么好胃口了。” 楚管家笑着道。 “是不错,现在会做饭的年轻人不多了。” 祁爷爷难得对着许觅有了笑脸,笑中夹杂了忧虑。 “是啊是啊,我今天吃许觅做的饭也是被惊到了,亏我之前非要抢着做饭,少了好多口福。” 楚齐笑着说道,深以为然。 “祁爷爷喜欢就好,听祁曜说,您喜欢吃甜品,等您养好身体我再给您做。” 许觅本来想着做个布丁也挺快,但是祁爷爷感冒了,肠胃受不了。 “那我真等着了。”祁爷爷笑着道,“你这个孩子啊,哪都好,就是心性薄凉了些。” “爷爷说话直,你别介意。”祁爷爷接着说道,“你和阿曜的事啊,我也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阿曜情况特殊,做爷爷的总不想看他伤心。” 说到心性薄凉,许觅也没什么反驳的,只能说老人家看人准。他从小是孤儿,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最后最在意的当然是自己。 “祁爷爷,我理解,如果我是您,也不会放心的。”许觅看了眼祁曜,继续说,“我和祁曜现在是朋友。” 祁曜面无表情的,“爷爷,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祁爷爷看了看两人,眉宇间的忧虑一点没少。 “祁爷爷,听说您家的厨师甜品做的好,我想去讨教下。” 许觅笑着道,他怀疑祁爷爷的饮食出了问题,想去厨房看看。 “小陈是不错,去吧去吧,也不用着急,今晚都留下吃饭。” 祁爷爷摆摆手。 厨师小陈并不在厨房,许觅转了一圈,找到存放食材的冷库。 里面的食材琳琅满目,许觅着重看了问出来的祁爷爷常吃的一些,倒也没什么问题。 刚刚出来,就遇到个穿着厨师服装的中年男人。 “您是陈大厨吧?” 许觅笑着问。 “嗯,你是?” 陈大厨疑惑地看他。 “我是祁曜的朋友,一起来探望祁爷爷的,听说您甜品做的很好,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您讨教一番。” “害,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正好,我要准备晚上的餐后甜点,你跟着看看吧。” 陈大厨很爽快地应下来,随后他的助手们熟练地取来需要的材料。 陈大厨一边指挥副厨,一边和许觅介绍,后来直接让他上手了。 学做甜品当然不是许觅的目的,趁着陈大厨放松了警惕,许觅不经意地把话题扯到祁爷爷身上,“陈大厨,您的这些小诀窍真绝了,怪不得祁爷爷那么喜欢您的手艺。” “哈哈哈,当初老先生就尝了我的甜品,定下我了。做饭的手艺,说实话,赶不上很多一起来应聘的。” 陈大厨眉开眼笑,手下的动作也没停。 “您这是谦虚,祁曜嘴多挑啊,还不是跟我夸您。祁爷爷吃饭也很讲究吧?这爷孙俩都对您表示满意,就是您的本事。” 奉承的话又不要钱,许觅想说可以一直说下去。 “害,老先生可不挑,不像小少爷。来来回回的,就那几样菜,土豆牛肉、红烧肉、竹笋炒肉、干炸小黄鱼,也不用玩什么花样。”陈大厨说着顿住了,“不过啊,最近老先生胃口不行,动不了几筷子。” “应该是感冒吧,等恢复了就好了。” 许觅面上不以为然,心中暗暗计较着。 “我看不像,感冒前也差不多。这回回国不久,就这样了,我还以为我手艺退步了,也没被批评过,唉。” 陈大厨皱着眉,手上的动作力道重了些。 “祁爷爷是单独吃饭,还是一起吃呀?” 许觅比较关心这个,祁爷爷房间的小桌板明显是常备着的,他房间的垃圾桶里还有肉骨头。 “前段时间大寿,发现了小少爷的事,和先生吵了一架,往那后,就是单独吃了。” “这样怪难受的吧,一个老人家,明明儿孙都在。” 许觅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亏得还有大少爷,时不时地去陪着。” 许觅闻言,心中一咯噔。书里描写着祁焕和爷爷不是很亲近,不太愿意往上凑的。 “还挺有孝心的哈哈。” 更多的,看样子陈大厨也不知道了。 “奶油放这么多够吗?” ...... 晚间,在祁爷爷的挽留下,大家还是留下来吃饭了。人太多,当然不能在房间解决。 八个人围着餐桌而坐,尴尬又沉默。 “爸,阿曜,难得坐在一起吃法,都多吃点。” 祁斯铭先开口,给祁曜夹了块排骨。 祁曜看了眼,没动,也没说话,只吃自己碗里的。 “祁曜,不至于吧,爸也是关心你。这些天我可是看到了,爸工作外就是联系医生,问你的情况可以治疗不。” 祁焕帮着说话。 祁曜眼皮都没动一下。 孟婉茹偷偷踢了下祁焕,示意他别说话。 “爸,您最近胃口不好,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祁斯铭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 祁爷爷倒没拒绝,只说:“食不言。” 一顿饭安静地吃完,祁曜被祁爷爷叫去房间单独说话,楚齐跟着他爷爷回家了。 许觅被带到三楼的影音室看电影。 突然肩膀被拍了下,许觅侧头,辨认出是祁焕。 “和祁曜掰了?”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许觅。 “哎这也正常,祁曜对你压根没真心,看到楚齐了没?祁曜小时候玩家家酒,说以后要娶他呢。” 祁焕看他不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说。 家家酒祁曜不是说幼稚没玩过? “楚齐,打小就喜欢祁曜,就祁曜眼瞎看不出来。”祁焕顿了下,“他现在光明正大带着楚齐在身边,可一点没把你放眼里,考虑下跟着我吧,真的。” “哎你这人,听不到我说话?还把股压祁曜身上?他没戏。” “你什么意思?” 许觅看着他,冷声问到。 第54章 祁焕眼眸闪了闪, “也没什么意思, 就是他的腿好不了,不可能继承祁氏。” “少骗我,祁爷爷明显更喜欢祁曜。” 许觅不以为然, 冷声反驳。 “那爷爷还更喜欢楚齐,你觉得你比得过他?” 祁焕冷笑着,反问他。 被他问得一梗, 许觅没忘了自己的目的,“那也和你没关系, 我自己乐意。怎么, 你还有意见了?” “呵呵呵, 许觅, 你别好歹不分,有你哭着求我的一天。” 祁焕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许觅, 手插在裤兜里悄悄收紧。 “谁给你的自信啊?就会动动嘴。” 许觅嘲讽一笑,和他对视着。 “呵, 我想动的,可不只是嘴。” 祁焕的目光放肆地扫视着许觅,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兴致。 他的视线过于露骨, 让许觅心头一阵不适, 年前的祁焕,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许觅, 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找你,你没把握机会,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祁焕一字一顿的,透着点狠意。 基本可以确定,祁焕是知道什么内情了,不然不至于这么肯定。 “哦,您请便。” 许觅不以为然,视线收回,盯着电影荧屏。 祁焕停了会儿,冷哼一声离去。 祁家毕竟不是许觅熟悉的,再刻意查下去也许就暴露了。 等着祁曜从书房出来,许觅借着帮他去洗手间的理由,悄悄和他说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感觉祁爷爷的身体,恶化得有些过快了。前几天去家里,感觉精神状态还不错。” 许觅说到。 “而祁爷爷食欲不振,又正好是在发现你的事,和祁斯铭孟婉茹大吵一架后,就很可疑了。” 许觅的分析很有逻辑,祁曜听完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开口:“我等下去和爷爷说,他身边的人谁有问题,他自己最清楚。至于祁焕的嫌疑,我让人暗中留意。” “好。” 许觅点点头,退出洗手间,在外面等他。 从祁家离开,已经是八点多了,外面一片漆黑,夜风寒冷。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许觅坐在副驾驶座,楚齐陪着他在后座,不用交流,也没什么感觉。现在两人一起坐在后座,又想不到可以说什么,距离感到底是产生了,淡淡的尴尬让人不适应。 从“情人”变朋友,说能好好相处,都是骗人的。 许觅端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了灵感,打开手机文档编辑,不知不觉就投入了。 祁曜侧头看他,只看到个后脑勺。他安安静静地静止着,像是睡着了。 犹豫了下,祁曜把盖腿的毛毯轻轻给他披上。 猝不及防被柔软的毛绒碰触,猜到是谁做的,许觅打字的动作停住,身子也僵了。 手不自觉地按在关机键上,屏幕暗下。 只是朋友吗?祁曜对朋友这么关心体贴?许觅怀疑了。 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着,坦白后祁曜说过的话,每一个表情、举动。 许觅实在不是个迟钝的人,有些事不去在意就算了,一旦刻意去想,某些忽视的,就浮现出来,让人心惊。 可是,许觅已经做了选择,当做不知道,不回应,才是最好的吧。时光,是个橡皮擦,会把过往的一一擦除,淡到看不见。 他们的一生,还有很长很长,足够时间的魔法施展。 一路安静着,直到车子停下。 祁曜伸手戳了戳许觅,“醒醒,到了。” 用的力道不轻,许觅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装作刚刚醒来,睁着朦胧的眼,声音轻轻的带着鼻音,“啊,哦。” 迷迷糊糊地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许觅心想,他这演技,说是专业的也有人信。 祁曜看不过眼,冷声刺他:“有本事睡觉,有本事走直了啊!” 许觅当没听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 司机把祁曜送上了楼,就离开了。 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许觅“清醒”过来,问祁曜:“你上楼吗?” “不然呢?” “哦。” 默默起身,把祁曜送到了电梯,按下楼层数。 “我就不上去了,你早点睡。” 知道祁曜的心思后,许觅觉得自己更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了,就在朋友的范围就挺好。 祁曜在电梯里,无声地看着他,直到电梯门合上,视线都没有移开。 那眼神,像是带着控诉,许觅不敢深想下去。知道的越多,越难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让他一个人上楼,怎么想都有些不放心。长期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要完全改了,还挺难。 掐算着时间,给他打电话:“祁曜,你到房间了吧?” “嗯。”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其实祁曜大部分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了,他自己把自己训练出来了。 那边沉默了下,“帮我放水。” “好的,马上来。” 说到这个,许觅就想起来他上次一个人进洗手间的惨状,还是大意了。 许觅快步往楼上去,到房间的时候,祁曜已经脱了上衣,剩下裤子没脱。 裤子脱起来不是很方便,他一般是进了浴缸,或者在床上脱。 许觅先去把水温调好,然后推着祁曜进浴室。 十分自然地俯着身子,给他把裤子解开,脱下,只剩下里面的。 “还需要我吗?” 祁曜脱得再干净,他都见过了,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许觅,你还真是。”祁曜不知道说什么了,“去外面等我,正好昨天有几道题不会,在床边的柜子上,帮我看看。” “好。” 许觅不疑有他,带上门出去。 浴室里只剩下祁曜了,他慢慢地挪进浴缸里,刚刚好的水温让他舒展了眉眼,视线触及被包裹住的部位,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决心不去管。 水温一点点降下去,祁曜恢复了平静。 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清冷:“许觅。” “哎,来了。” 放下作业本,许觅快步过去,对于自己带起的涟漪分毫不知。 —— “先生,您消消气,消消气。” 楚管家安慰着祁爷爷,替他抚胸口。 “我真是,气都生不完。家门不幸啊!我怎么生了那么个逆子,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偏要去招惹些不清不楚的。”祁爷爷大喘着气,“上梁不正,这下梁歪了啊。” “也许,那孩子也是被蒙在鼓里呢。” 楚管家说到。 “这话你自己信吗?”祁爷爷怒气难消,“我对他不比阿曜上心,但该给的都给了,股份我是要给阿曜,可我名下的其他财产少吗?都给他。” “怎么就和他那个妈一样,不知道知足啊!” “先生,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尽早解决好。” 楚管家冷静道,他也是看着这个家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心中的感慨不比谁少。 “厨房那里,让人看着点,找机会换了吧。”祁爷爷叹了口气,显得苍老了很多,“他们不是要遗嘱?给他们,股份转让的事,暂时瞒着。” “我的时间,的确是不多了。斯铭,我是救不了他了,当年的事,该有个结果。就从,孟庆和开始吧,人命总是要还的。” 楚管家点点头,“您啊,好好保重身体,这些我都替您办好。” “幸亏有你一直陪着,不然我真是,孤家寡人。” 祁爷爷苍凉的笑,让他看起来更显落寞。 “也是先生器重我,平山要是在,也不希望您这么难受的。” 楚管家笑着道。 祁爷爷恍惚又想起那个乖巧憨厚的孩子,为了救阿曜,命都豁出去了。 “平山的仇,一定要报。”祁爷爷面容严肃起来,“拖了这么多年,你和平山不怪我才好。” “怎么会,您有您的苦衷。” 楚管家依然笑着,言辞恳切。 —— 期末最后一场考试,很冷。出考场的时候,雪花飘飘扬扬,第一场雪来得不算晚。 S市已经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很多时候都是下点冰渣子意思意思。 校园里人来人往的,有愁苦,有欢乐。在看到雪花飘落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意。不时地有人伸手和雪花亲密接触,惊叹它的晶莹和冰凉。 枝桠上,屋顶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色轻纱,有种朦胧的美感。 “许觅,放假了准备做什么?兼职还来吗?” 学校外的小餐馆里,安钰搓着手,看着窗外的雪花,兴奋地问。 许觅喝了口热水,“不了,我有安排了。” 具体去做什么,不能说。 安钰有些失落,他猜到肯定和祁曜有关系,没有表现出来,仍然笑着:“好吧,有时间找我玩,学习也行。” 许觅点点头,“你家要搬家了吧?是在哪?” 安钰家攒了很多年,终于可以搬离破旧的房子,离城区近一些。 “在溪华路那边,等下和我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等我们吃完天黑了,雪天路滑,不安全。” 许觅笑着拒绝了。 “哈哈哈,那我们这算是散伙饭了,别忘了我这个朋友啊。”安钰开玩笑道,神色却很认真,“如果你要走的话,别无声无息的好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许觅笑了笑,“当然不会,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对,最好的兄弟。” 安钰重复了一遍。 和安钰告别后,许觅回了家里,直接去二楼找祁曜。 “孟婉茹那边,快安排好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为了不让他们怀疑,许觅利用间谍的身份,参与进孟婉茹的计划。顺着她的安排,带祁曜去看医生。 祁曜点点头,“你好像,坚信我这次可以治好?” 不只是祁斯铭,祁爷爷也找了很多医生,国内国外的,专家、权威,都说他受损的腿神经难以修复了,治好的概率不足一成。不用截肢,已经是万幸。 为什么一个没听过名字的中医,会让许觅如此信任? 是信任中医,还是信任孟皆? 祁曜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第55章 许觅不慌不忙地开口:“是相信希望啊。你还这么年轻, 总有医学足够发达的一天。这一次不行就下次, 时间还长着。” 他眼睛没有一点躲闪,光明正大地和祁曜对视着,不得不承认, 许觅真的是骗人的高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那个笔记本,白纸黑字写得分明, 祁曜会一直被骗下去,还甘之如饴。 “对, 时间很长。” 祁曜微微勾唇, 眼中意味不明。 “嗯, 我话说完了, 先走了,你早点睡。” 许觅后脖颈一凉,感觉不能和他聊下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 祁曜嘴边的笑一点点撤下。 —— “阿曜啊,到了那边记得给爷爷打电话。”祁爷爷握着祁曜的手, 温声道,“怎么不多穿点,冻到了怎么办?” 祁爷爷的精神看着好了很多,声音里中气也足了。 “爷爷, 您也要保重身体, 等我回来了, 天气暖和点, 陪您去钓鱼。” 祁曜微笑着,任由许觅给他再围了条围巾。 “好,爷爷可等着了。”祁爷爷笑着道,又看向许觅,“小许,阿曜就麻烦你帮着照看了,你是个好孩子,爷爷放心。” 楚齐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跟着来,许觅问了一嘴。 “小齐的爸妈回来了,要他回去陪着。去年高考没考好,今年闹着不要复读,他爷爷管不了,现在得乖乖听话了。” 提到楚齐,祁爷爷眼中透着柔和。 “唉,本来阿曜也是明年高考的,我还指着喝他升学宴的酒。” 祁爷爷只略微感叹了下,又拉着祁曜交代。 老人家坐在那,背微微弯着,头发花白。絮絮叨叨的,满满的慈爱关心,像是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怕以后没机会。 许觅看着他想起来自己的院长奶奶,嘴边不自觉地带笑。有祁爷爷陪着的祁曜,应该不会像书里那么孤单了。 “爷爷,我走了。” “好,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来。” 祁爷爷拄着拐杖站起来,和祁曜告别,看着他慢慢远去。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祁爷爷叹着气,在护工的搀扶下,离开祁曜的公寓。 刚刚走出门,就眼前一花,身子晃了晃。 “老了,不行了。” 岁月最是无情,将白发染黑,让皮肤皱起,身影渐佝偻。往昔的事,反倒是越来越清晰了。 祁爷爷笑了笑,对护工说:“别紧张,还没到时候呢。” 他们的目的地是Q省的庐云市,离S省近一千公里,需要乘坐飞机过去。 还是上次的私人飞机,同样的地点,不同的心情。才发现,飞机的顶部竟然是透明材质的,一抬头就能看见层层叠叠的云彩,感觉像在其中穿梭,妙不可言。 许觅半躺着,看着上方出神。 祁曜突然开口,“上次,你去研究所找我,很紧张吧?”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嘈杂的环境会让他更加烦躁,飞机飞行时,一直伴随着噪音。 祁曜升起些淡淡的烦躁,突然就想起了上次的事。 那件事,许觅说了没关系,但是并没有过去。他只是说服了自己,不必在意而已。 祁曜现在才真正明白了那句“没关系”的含义,但是太迟了。许觅已经把自己的心,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他的痕迹。 “不记得了。” 许觅侧头,看着他笑了。 其实挺庆幸的,那回的事,打醒了他,让他没有真的陷进去。人啊,就是太容易被感动了,往往把自己赔了个干净。 演戏不能太入戏,走不出来了就完了,敬业的精神值得肯定,但还是要学会调整自我,始终保持着那么些清醒。 “你为什么,希望我好起来?” 从最开始,许觅就一直在鼓励他,说会陪着他好起来,明明,他能不能好,都与他无关。 “嗯,也许是不想让自己的投资,得不到回报吧哈哈,祁曜,我好歹尽心尽力照顾你那么久,你不快点好起来,我就要哭了。” 许觅半开玩笑的说到,笑眼弯弯。 祁曜看着他,也扯扯唇,“那我是得努力点,不然显得太没用。” “哈哈哈哈,谁敢说你没用啊,不用你动手,王浩东他们三个就动手了。”许觅笑着道,“其实你啊,还挺幸运,有疼爱你的长辈,知心的朋友,不论什么时候,总有人对你不离不弃的。” “不管你的腿能不能好,以你的能力,过得肯定不错。”许觅顿了下,“哈哈,不过我都在说什么。” “想说什么说什么,我听着。”祁曜靠着椅背躺坐,仰望外面的云卷云舒,嘴边衔着一抹笑。 “许觅,我们能这么平和地坐着聊天的日子,不会多了。” 许觅以为他说的是以后分道扬镳的事,深以为然地“嗯”了声,“如果我们之间,没隔着那么多事,你这个朋友我还挺愿意交的。” “我可不喜欢你这种的,满口谎言。” 祁曜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谎言能存在,就有他存在的价值。如果骗人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会对对方造成伤害,我是不介意的。”许觅想了下,又补充,“当然,朋友之间、情侣之间,还是坦诚的好。” “你是说,你骗我是因为开始就没把我当朋友?”祁曜侧头,望着他,“感情你一开始,真的一点心也不用?” 许觅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敢告诉他,那会儿当他是纸片人,npc啊。 “许觅,你得感谢我现在脾气好多了,要是之前,揍你一顿都是轻的。” 祁曜神色认真。 偏偏许觅就是知道他在开玩笑,跟着道:“呐,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怕疼,等你好了,揍我一顿,那些事就算完了好吧?” 看着他弯成月牙儿的清澈眼眸,祁曜勾唇:“你哭起来太丑,不想看。” ……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孟婉茹安排的人在机场外等着,送他们去目的地。 “少爷。” 郑刚迎上前来,恭敬地喊到。 祁曜和他对了个眼神,淡淡的“嗯”了声。 车行途中,一辆同型号同车牌的车不知不觉地混入了队列,而另一辆随着车流远离。 到达提前安排好的落脚地点时,许觅的心终于安了。 和祁曜躺在床上,相视一笑。 他们今晚休整一下,等孟婉茹的计划实施,目标转移了再离开。 晚间,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祁爷爷的名字,祁曜沉默了很久,还是没有理会。 许觅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明天就可以告诉祁爷爷了。” 为了效果逼真,在消息刚刚传回去的时候,不能让孟婉茹发现破绽。 “爷爷身体不好。” 祁曜自言自语着。 “祁爷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这么脆弱的。” 许觅安慰着他,其实自己也挺担心,祁爷爷最在意的就是祁曜了。 祁曜点点头,沉默地坐着,一夜未眠。 天微微亮时,许觅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和祁曜出发了。 书里,老中医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因为三面环山,就叫千山县。 老中医在当地很有名望,据说是当年上山下乡放到附近的村子的知青,后来干脆就在这里落脚了。在县里有个中医诊所,早些年一直坐班,名声起来了。后来烦了,就干脆把店面租了出去,自己呆在家里摆弄药草。 老中医性子孤僻,一生没娶妻,也没个儿女,现在就住在县城城区外的山脚下。很多人主动上门找他看病,他嫌麻烦都给拒了,就这样找上门的也不少。 为了不每天被打扰,老中医立了规矩,每周的单日子可以上门,来了不能喊人,不能敲门,先在门口晾晒的药材里选三样,他觉得对上了就可以,一次一位。当然,每次的药材要求都不一样,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标准,大概是眼缘吧。 许觅提前就算好了日子,今天是周三,从城区包了辆车就往那里去了。 门口簇拥了很多人,谁也没敢吵,安安静静地排着队,盯着前面的人选了什么。前一个人唉声叹气地出来,那他选的药材就不要选了。 许觅和祁曜在队伍的最后排好,面上看不出一点紧张在意。 要说谁运气最好,那必须是作者的亲儿子啊,许觅一点不担心祁曜的手气,就是人太多了,又冷,在外面站着挺难受。 这个时候就很羡慕祁曜了,盖着小毛毯,怀里揣着热水袋,还能坐着。 “怎么,想坐?” 察觉到他羡慕的眼神,祁曜抬头扫了他一眼。 许觅连忙摇头,他可没男主那个运气,不敢想,不敢想。 祁曜看了眼前面长长的队伍,拿出怀里的热水袋递出,也没看许觅,淡淡道:“抱着这个。” 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实在是太冷了,这风乎乎的,刮得人脸都疼。 “谢谢啊。” “不用,是怕你手冻僵了,推不动我。” 祁曜目视前方,淡淡道。 “那也谢谢你。” 许觅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笑着道。 队伍排得很快,约莫半个小时,就到许觅他们了。 第56章 推着祁曜靠近晾晒药材的木架子, 药材的种类很多, 许觅问祁曜选哪几样,帮他拿。 祁曜看他冷得发抖,一手紧紧抱着热水袋, 一手搭在木架子上,也没犹豫,就指了许觅手靠近的几样。 老中医在屋子里, 搬个竹椅坐着,面前一排炉子, 上面摆放着砂锅, 一边注意着熬药的火候, 一边看书。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 视线落在许觅手里拿着的药材上,停顿了一两秒就立马说,“左起第二个炉子, 扔进去。” 许觅依言照做,把盖子重新盖上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见老中医在给祁曜把脉。 把完脉,老中医又在祁曜腿上捏了捏,敲了敲。 “快半年了吧?” 老中医收回手,看着祁曜问。 “嗯。” “护理得不错, 也没出现肌肉萎缩。”老中医面无表情地说, “可惜受损太过严重, 我治不了, 回去吧。” 情况出现了些偏差,也在意料之中。书里,老中医欠了祁曜叔公的人情,答应帮忙看看,之后也是因为祁曜通过了考验,才尽心尽力救治的。 能见到老中医,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大夫,早就听说您医术高明,特地来拜访。”许觅微笑着道,“既然我们通过了您的初步考查,麻烦您试一试可以吗?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您尽管提,我们尽量帮您去办。您看,我朋友还这么年轻,总要给他个机会吧?” “让你们走,也是不想让你们在我这浪费时间,耽误了治疗的时机。我就是个普通中医,有那么点本事,也比不了权威专家。”老中医顿了下,“你这朋友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什么样的医生找不来,走吧。” 老中医面容淡漠,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从他看病的习惯就知道,实在是个不耐烦处理俗务的。 许觅想,他不想帮祁曜治疗,还是觉得麻烦,没必要吧。像他说的,即使他不给祁曜治,祁曜也不缺医生,就算治不好,有钱财支撑,生活也会不错。 想了想,许觅说:“大夫,这样吧,您的规矩是选对了药材帮忙看病,我们过了这一关,您就守诺帮我朋友看看。觉得难治的话,就慢慢来,让我们留在这,您也不用专门照料,空闲了就看看。我们......” 老中医闻言皱起了眉,打断许觅的话,冷声道:“怎么,看个病还赖上了?我可没收你们诊金,不复这个责任,走走走。”老中医说着挥挥手。 “大夫,我们也不是白吃白住,就平时帮您打打下手,做家务都可以的,其他的也行。您就当招了个家政好吗?”许觅不急不缓的,微笑着把话说下去,“而且快过年了,杂事也多,我都可以帮您做。” 老中医这回没有立马拒绝,皱眉思索了下,才道:“要是喊苦喊累,就立马给我走人。” 许觅闻言,松了口气,笑容更盛。 “肯定不会,徐爷爷您人真好。” 老中医姓徐,许觅自觉把称呼改了。 “嗯,我可不保证能治好,别抱太大希望。空房间就一间,你们一起住可以吧?” 老中医沉声道,皱起的眉头松开。 “没问题。” 许觅笑着应下。 老中医家是那种自盖的二层平房,内部结构简单,每层两个房间加客厅,除了老中医住的房间,其他的不是存放药材就是放了杂物。 他说的空房间也只是相对空,房间里有张老式的架子床,灰扑扑的,半个房间都是杂物。 简单清理了下,已经接近中午了。 揉揉酸痛的腰,许觅终于想起来祁曜还被留在了老中医那,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闷性子,也不知道怎么相处的。 快步往楼下去,只见他俩一人拿了本书,各自看着,还挺和谐。 许觅看了会儿没打扰,往厨房去了。 他走后,老中医抬眸看了眼祁曜,又很快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看得更投入了。 直到许觅叫吃饭,才各自从书中抬头,没什么情绪地对视一眼,往客厅去。 许觅也不是个多爱说话的人,但是碰到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沉默的人,突然就觉得安静得让人难受了。 看了看他们,都是低着头扒饭,偶尔夹菜。 “还合胃口吗?” 许觅到底是没忍住。 “嗯。” “不错。” 好吧,许觅放弃了,安安静静地吃完,收拾好碗筷,把厨房也整个清理了一遍。 “徐爷爷,我想大扫除,有哪些东西是我不能碰的吗?” 许觅谨慎地询问,说好了帮做家务,就要好好表现。 老中医想了下,“药材别打湿了,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也小心些。” “好。” 许觅领命离去。 “你那页都看多少遍了?” 老中医沉声问,面上难得带了些无奈。 祁曜抬头,眼神淡漠地看他:“为难他很有意思?” “你这小子,懂点礼貌吗?”老中医没好气的,“都是他自己主动的。” “你没和他提过我?” 老中医问到。 “本来要提的。” 祁曜淡淡道,变数总是比计划快。 “那现在是不准备和他说?”老中医问,“不怕他以后知道,我们早就谈好了?” “那又怎样,以后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祁曜不以为意。 又问:“你很有名?” 老中医翻了个白眼,“早上排的队,排傻了?” “你的名气都传到国外了?” 没理会他的情绪,祁曜继续问。 “嗯,这个嘛,虽然我有自信,但是真不至于。” 老中医露了点笑。 “呵,又是骗我。” 闻言,祁曜冷笑一声。 “骗你什么?” 老中医好奇地问。 祁曜没回答。 “不过你来了也好,治病嘛,中医讲究的还是望闻问切。你这腿,伤得是真严重,不是你叔公找上我,你又对了我胃口,真不愿接这烂摊子。搞不好,坏我声誉。” 老中医一脸嫌弃地看着祁曜。 祁曜勾唇,“你能得到的,比这点风险多得多。” 老中医笑了笑,没说话。 晚间,拖着疲惫的身子,许觅瘫倒在床上,双手向上摊开贴着床面,腿垂在床外,上衣往上移,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腰肢。灯光照耀下,莹白如玉。 祁曜从门口进来,恰好就可以看到那一截诱人的白。 微微眯眼,只觉刚刚喝下的水如落入了沙漠,嗓子干涩得难受。 停在那,半天也没动。 许觅正闭目养神,察觉有道视线一直凝在身上,睁眼望去,是祁曜。 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看他眼睛半合着,以为是困了,问他:“要睡了?” 祁曜点点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架子床很窄,大概就一米五,两个成年人躺在上面,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虽然不是第一次躺一张床睡觉,也不是第一次肢体接触,但既不是在祁曜家的大床,也不是醉酒或者暧昧不清的时候,就让人有些尴尬。 祁曜平躺着,呼吸声平稳,大概是睡着了。 许觅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往外面移,尽量不要碰到他。他可没忘了,上次醉酒在他床上醒来,被他质问是不是有所图的场景。 身子已经贴在了边缘,再移动可能会摔下去,许觅不敢再动,规规矩矩地躺着,合上晚试图入睡。 山脚下气温比较低,又是冬季,哪怕盖了厚厚的被子,也是觉得冷的。 祁曜睡得很浅,迷迷蒙蒙中感觉有个柔软带着香味的东西往自己怀里钻,下意识伸手揽住。 过了会儿,感觉不对劲,睁眼一看,黑漆漆一片中,看到个更黑的小脑袋。 记忆和那晚重合,祁曜沉默了会儿,手不受控制地往下,在凹陷处摩挲几下,然后圈住,和看到的一样纤细。 还想……祁曜没让自己想下去,冷静地抽回手,调转方向背对着他。 次日清晨,许觅是被闹钟吵醒的,他需要起来给老中医做早餐。 冬季天亮得慢,许觅瑟缩着从被窝爬出来时,房间里还是黑漆漆一片。 怕祁曜冷到,许觅给他把被子往上拉,又把自己这边的被子往里推,确保没留缝隙,这才放心地去洗漱。 不是没在早上六点起过,只是祁曜家里有恒温系统,不会感觉这么冷。 裹着羽绒服,许觅打开热水龙头放了会儿,伸出一根手指试试温度,还是一样的彻骨的冰凉。 不会是没煤气了吧?许觅出去查看,果然煤气罐空的。 没办法,只能忍着用冷水洗了脸,刷了牙,然后去厨房烧热水备着。 快七点的时候,老中医打开房门出来,意外发现厨房的灯亮着。 走进去,只见许觅在灶间忙碌着,白皙的脸上还沾了点锅灰。 看到他朝他一笑,“徐爷爷,没煤气了,我烧了热水在暖壶里,您等下洗漱用吧。” 看来也不用问,为什么用烧柴的灶台煮饭了。 老中医点点头,拿了暖壶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 这种土灶台许觅没用过,在网上搜了教程,才勉勉强强应付着做了早餐,时间也用得多了些。 老中医起来收拾完后,过了一阵才吃上早餐。 “徐爷爷,晚了点不好意思。”许觅把粥和配菜在桌上摆好,歉意地笑着。 “没事,坐下吃吧。” 老中医温声说到。 “您先吃吧,我去喊祁曜起床。” 许觅摇摇头,往二楼去。 老中医看着桌上的白粥和小菜,白粥熬得浓稠,带着大米的清香,小菜种类多样,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沉默了一会儿,动了筷子。 “你脸上,怎么回事?” 祁曜看着许觅脸上的黑灰,问到。 “啊?我脸上有东西?” 许觅忙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照镜子。 “嗯。” 祁曜说着伸手碰上他的脸,帮他擦掉,用的力道有些大,擦完那一块就红了。 “谢谢啊。”许觅也没觉得疼,笑着道,浅浅的梨涡像盛满了蜜。 祁曜眼眸闪了闪,问他:“为了我这么辛苦,值得?” 第57章 顿了下, 许觅笑着道:“没什么值不值得, 想做而已。” “是吗?”祁曜勾唇,“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 “也不是。”许觅想了下,“真心换真心吧, 你其实对我还挺好的,还是希望看到你好好的。力所能及的事,为什么不去做。” 怕他误会, 许觅补充:“你就当我是不想半途而废吧,花在你身上的时间不少, 总要看到个好的结果。是我的性格问题, 你不用多想。” “好了, 去洗漱吧, 粥该凉了。” 说完,许觅推着他去洗手间。 他们下去的时候,老中医已经吃完了, 在存放药材的屋子里倒腾。 今天没有人过来,安安静静的。 嘴上说着不想费心思治, 老中医还是早晚给他做腿部按摩。 怕他嫌烦了,许觅主动请教手法,问了注意事项,接手了这项工作。 “不错, 学过?” 只提点了几句, 许觅就做得有模有样的了, 老中医露了笑意。 “看着网上的视频学的, 也不知道对不对哈哈,之前拿祁曜练过手,算是有点实战经验吧。” 许觅手上动作不停,不好意思地笑着。 实际上,他是专门学过一段时间的,在按摩店做兼职的时候。 “挺好。”老中医说,“以后每天早晚帮他按按,舒筋活血。” “每三天,我给他针灸一次,第二个炉子上煎的药,每日三次,饭前。记住了?” 许觅点头,“谢谢徐爷爷。” “别谢太早,我这只是保守的治疗法子,有没有效果还不一定。我得空了,要再研究研究。” 老中医摆摆手离开了。 “祁曜,徐爷爷肯帮你治了,真好。” 许觅开心地说到,又成功了一步。 “嗯。” 祁曜这个正主,反而反应是淡淡的。 许觅也没觉得奇怪,祁曜就这么个性子。 “不过,那个药闻着真苦。” 许觅就来的时候,往里扔药材闻到了,记到了现在。 祁曜没有回应他,躺着闭目养神。 按了半个多小时,许觅收手,端着盆出去倒水。 祁曜睁眼,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 到底是小骗子,还是小傻子? 山脚下的小屋,除了院门外面排着的长队,总是安安静静的,像与世隔绝。 除了日常的家务,和照料祁曜,许觅倒也没太多的事要做。 祁曜的腿看着没什么起色,但是气色是好多了,冬天里,手也总是暖的。 书里,他在老中医那待了快半年,许觅也没指望着十来天就能治好。 只是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是不安。 事发第二天,许觅和祁曜就联系了祁爷爷,但是没联系上。祁曜让人私下去看,到现在也没个回音。 这段时间,孟皆也没联系过许觅,有些安静得可怕了。 “徐爷爷,您今天要进山吗?” 一大早,许觅看老中医穿上大棉袄,拿了背筐和小锄子。 老中医点点头,“去看看长好了没,你朋友的腿,光我这里那些药材,可不够。” 许觅想了想,“徐爷爷,您教我认药材吧,您年纪大了走山路不方便,回头您需要什么,和我说,我去采就行了。” 许觅是想起来,祁曜治腿的药材里,有几种很难找的,能不能采到也看运气,他不知道具体长在哪了,但大致的位置是知道的。 书里是老中医画了图,让祁曜在这边的下属去找的。 现在祁曜的势力还没发展到这边,这些事做起来就不方便了。 老中医顿了下,笑笑说,“想认药材去我那房里,拿书看看,对着院子里的认就好,采药还是我自己来,山里的路你也不熟。” 说完,老中医就走了。 也在意料之中,许觅没着急,料理家务后,去找了医书看。很认真地拿本子,做了笔记。 当然不是真的为了认药材,是让老中医看到他认真学了,之后再提就会同意了。 还得找这边的人,问问路才好。 祁曜过来的时候,就看他俯在桌子上,很认真地写写画画。 以为是在做题,凑过去看了看,不自觉地皱了眉,“你这画的什么?” “啊你过来了?”许觅抬头看他,“是苍术,这个。” 说着,指着书本上的画给他看。 “看着毛绒绒的,有没有?” 祁曜看看医书上的简笔画,再看看他的鬼画符,艰难地点点头,“挺像。” “是吧?我也觉得。” 许觅笑了笑,又画了几个出来,又快又好。 “怎么想起来看这个?” “闲着也是闲着,学点东西。” 许觅没说是想进山,怕祁曜会拦着。 “你是不是无聊了?我给你放电视吧。” 这块儿没有无线网,原来的手机不能用,新手机话费得省着用,唯一的娱乐,就剩下看电视听广播了。 “不了,我去院子里晒太阳。” 祁曜直接推着轮椅,出了大门。 临近中午的时候,院子里一阵嘈杂,是当地的方言。 听着动静不小,许觅以为是出事了,撂下菜刀,就往外面去。 “徐,徐爷爷你怎么了?” 老中医昏迷着被抬了回来,嘴唇发白。 听村民用不太标准的官话解释了一番,才知道是山里路滑,老中医不小心就摔了。脑袋像是磕到了,昏了会儿被村民发现。 “谢谢你们送徐爷爷回来,这附近有诊所吗?” 许觅担忧地问。 “赤脚大夫看过了,没事,喝姜汤去去寒。” 村民说到。 村民们帮着把老中医放到了床上,让许觅好好照顾着,就离开了。 “祁曜,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煮姜汤。” 许觅走开后不久,老中医就醒过来了,被冻太久还没缓过来,就对上了祁曜的冷脸。 虚弱地开口:“为了你小子,可差点把命搭上了。” 山里的路他熟得很,闭着眼睛走都不会有事,就是那药草长得太偏,他采的时候一脚踩空了。 “我那筐呢?” 他接着道。 “徐爷爷,喝点姜汤吧,那筐村民一起送回来了,在院子里。” 许觅端着碗进来。 “好。” 被喂着喝了碗姜汤下去,老中医缓了过来,对许觅说:“去把筐,给我拿过来。” “我去。” 没等许觅说话,祁曜说到。 老中医被搀扶着起身,飞快地翻了背筐,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没采到,看来过段日子还得去一趟,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徐爷爷,您说的什么呀?” 许觅问。 “你朋友的新药方里,缺了几位药材,难找,今天碰上了也没采回来,唉。” “先别管药材了,好好歇着吧,我这腿耽搁一段时间也不会更坏。” 祁曜一直沉默着,终于开口。 “那可不一样,病啊,除了拖着能好的,都是越拖越严重。”老中医不赞同地开口,“你这腿,要是刚出事那会儿,让我来,我有□□分把握,现在只有六七成,再拖我也说不好了。” 许觅听着这话,心想,老中医性子孤僻,倒是外冷内热。 “徐爷爷,祁曜说得对,耽搁几天也没什么,您好好休养。” 许觅跟着劝,老中医年纪大了,可不能着急上火。 午饭后,许觅送祁曜去楼上午休。 “徐爷爷人挺好。” 随口夸了一句,祁曜没接。 “他说有六七成的把握哎,你之前看的那些医生,都说只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把握吧?” 许觅是有些开心的,虽然知道能治好,亲身跟着体会,感觉还不一样。 “那还有三四成概率治不好,不用太早高兴。” 祁曜面无表情地说出打击的话。 “还是治好的概率大,祁曜你乐观点啊,我们早点治好了,就可以回去。想做什么做什么,多好。” 许觅安慰着他,又想起了S市那边的事,总让人不怎么安心。 祁爷爷知道祁焕有问题了,肯定会防备着,这一回,应该能平平安安地等着祁曜回去吧。 “你没听他说,治好的概率会越来越小?” “如果我好不了,你会失望?” 祁曜的表情很认真,许觅以为他是紧张了。 “不要这样想,多想好的方面。生活已经很艰辛了,为什么要让自己总充满负面情绪呢?”许觅柔声说到,“而且这次不行,还有以后,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好了我只会为你高兴啊。” “许觅,你这张嘴,说话真好听。” 祁曜温声说到,像是在夸奖。 许觅感觉他现在很奇怪,从两人说开后,他的心思越发让人摸不清了。 “嗯,你是不是有心理负担了?把徐爷爷的事,怪到自己身上?” 想了想,今天能刺激到他的,只有这事。 “我不是自怨自艾的人。”祁曜淡淡道,“就是觉得,你说话总是那么好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许觅默了默,“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丧,如果不想听的话,好好休息吧。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我先下去了。” 许觅不知道他为什么阴阳怪气,比起哄他,可能让他自己静静比较好。 祁曜笑了笑,“怎么会,我想听的。” “许觅,你说说吧,我们算什么程度的朋友?” 第58章 许觅觉得他现在情绪很怪, 本来不想回答他, 看着他一脸的执着,无奈道:“患难之交算得上吧?你累了,休息会儿吧。” 替他盖好被子, 许觅想要离开,被扯住了袖子,他问:“你是不是觉得帮我治好了腿, 就不欠我了?不仅这样,还是对我有恩。以后无论发生什么, 我都不能因为过去的那些事纠缠你。许觅, 你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吧” “你是不是想好了, 等我治好了腿就离开, 甚至是迫不及待离开我,所以迫切地盼着我好?你现在,对我是坦诚的吗?” 他眼眸中竟然有些急切, 和平时的漠然大不相同。 不明白为什么老中医出事,对他刺激这么大, 许觅俯身蹲在床边,和他对视着。 他问的问题,许觅都可以给出肯定的回答,从说开后, 就没遮掩过自己的心思。 “祁曜, 我们之间横亘着太多, 我想你是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和我做朋友的, 分开是必然,离开我还没想好,但不会不告而别。” 许觅换了口气继续:“至于欠不欠的,我个人应该不欠你什么,现在做的只是我一开始的打算,不想废了那么大心力终止。而且,你快点好起来,我妈妈也能早点解脱。你可以解决这些的,不是吗?” 看着他脸上的急切一点点褪下,回归平静,只是黑眸依然像遮着重重迷雾,无法看清其中波澜。许觅叹了口气。 “思虑太重对身体不好,不管徐爷爷和我抱着什么心思,你能好起来才是真的,剩下的可以以后再说。我有私心,徐爷爷肯定也有,你不用有什么负担。” “好了,你好好睡一觉,就会轻松多了。” 许觅微笑着起身,柔声说道。 祁曜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种情况下会紧张、会害怕也正常,他不善于表达情绪,这种奇怪的方式也可以理解。 不只是祁曜着急,许觅自己也急,他担心的是S市那边的事,虽然提前做了计划,但是没有及时的情报总让人不安。 犹豫了下,许觅去了老中医的房间。 “徐爷爷,您没睡呀。” 许觅走过去,搬了椅子在床边坐下。 “嗯,有事啊?” 老中医把书放下,看着许觅。 那书恰好就是许觅之前看的那本,放在一起的还有摊开的笔记本。 “徐爷爷,我想问问,您要的药材长什么样子,在哪里。”许觅微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去找找吧。” 老中医沉默着审视了他一会儿,问:“他着急了?” 许觅摇摇头,“您不是说早点治疗效果更好吗,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去看看,当是观光了。” “这么上心,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老中医露了点笑。 “嗯,挺复杂的哈哈,徐爷爷您可以和我说说吗?” “说说可以,进山你真想去我拦不住,但是你考虑清楚了,有没有这个必要。” 老中医敛笑,略微严肃地看他。 “放心徐爷爷,我不会冒险的,还希望您到时候给我介绍靠谱的当地人带路呢。” 许觅笑着道,笑容干净,很乖巧的样子。 略微思索了下,老中医让许觅拿过来纸和笔,在上面勾勒描画,不一会儿图像就成型了。 和许觅潦草简单的勾画不同,老中医画得很细致,画画的功力看着很高深,除了没有上色,许觅基本可以想象出大致的样子了。 又和许觅具体介绍了这些药草的习性、生长环境、外在特征和采摘时的注意事项后,老中医按了按眉心,“你先对着图熟悉熟悉,进山的事今天肯定不成,也做好去一次不够的准备。” “谢谢徐爷爷,您休息吧。” 许觅拿着图纸起身,微笑道谢后带上门出去了。 今天的气温还是挺低的,不好回房间打扰祁曜,许觅去了厨房坐着,生了盆炭火,对着图纸在脑中想象记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把图纸折叠放进口袋,去喊祁曜起来。 “是看电视,还是出门转转?” 帮助祁曜穿好衣服,许觅问他。 “转转。” 说是出去转转,也就是在门口的水泥路上走走,这块儿偏僻,往来的只有途经的车辆,看不到什么人影。 午后阳光暖暖的,只是风还带着彻骨的寒意,路上凹陷处结了冰。许觅带着手套和帽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是觉得冷,比S市冷得多。 静静地走了一段,谁也没开口说话。 许觅看着远处的风景,祁曜眼神空茫,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 过了几分钟,祁曜说:“回去吧。” “啊,好。” 许觅早就想回去了,听他这么说立马调转方向。 “你回S市吧。” 祁曜接着补充。 许觅愣住了,“为什么?” “你留下,除了让你自己辛苦,没什么用处。” 祁曜淡淡道。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在这里,光许觅自己照料祁曜,就有些费力。扔下他和刚刚受了伤的老中医,想想也不太现实。所以,祁曜是还在闹情绪吗。 许觅心里叹息一声,放柔了声音:“有什么想不开的,都和我直说好吗?在这里,我们只有彼此了。我的性格你知道,不会乱和人说的。” “我们之间,不该谈感情。你做的这些,想换什么,也直说。” 祁曜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告诉他实情让他安心,还是什么也不说由他去。 曾经很开心想要和他分享的喜悦,现在一点也不想说出口,他所谓的关心在乎,是可以给予任何一个人的,自己并不特殊。 许觅无奈一笑,“我就想换个安心,可以吗?” “真的不走?” “等你好了,一起走啊。” 说着,一阵寒风裹挟着冰凉的雪花而来,太阳隐进了云层。 “要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许觅加快了步子。 脱下手套,感觉手上热热的,泛着红,还有些痒。许觅对着吹了吹,没敢挠,打算晚餐后问问有没有药,等破皮了就不好办了。 水管里放出来的水冰冰凉凉的,接触久了手刺刺的疼,许觅特意戴上了防水的胶质手套,也只是稍微好了些。 别的还好,洗菜也不能用热水,许觅动作快速地洗了洗,放上砧板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不太受控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套被开了个口子,很快染上了血。 许觅的痛感很敏锐,疼得皱着眉,手指放嘴里含着,单手切了菜下锅。 草草料理了晚餐,许觅去找老中医拿药和创口贴,刚刚贴近房门,没来得及敲,就听到了祁曜的声音。 他还挺好奇祁曜会说什么的,毕竟今天他太反常了。于是没出声,静静站在外面。 “我没事,不就摔一跤,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看着严重。”老中医笑着道,“也不是光为了你,我准备研究的几个方子,也缺了几味药。” “你可以让人去买。” “那能保证品质?你懂什么。” 老中医声音有些冲。 许觅无声地笑了笑,祁曜这家伙,总是能一两句话让人炸毛,明明就是关心啊。 “那随你,我这边的人手一时没办法到位。” 距离出事不过十来天,难保孟婉茹没安排人继续调查,虽然这地方偏,也不能抱侥幸心理。 “没指望,现在要等等了,我这腰还疼着。”老中医叹了口气,“只是这药草生长有时间的,再等等就不一定合适用了。而且吧,这天气,看着会越来越坏,等开春你肯定等不了。” “暂时也没办法,你想想补救措施吧。” 祁曜淡淡道。 “真是个小祖宗,难为你那朋友,对你耐心。”老中医揶揄,“换我年轻那会儿,碰到个你这样的,看都不带多看一眼。” “呵呵,你这样的我也不乐意看。” 祁曜冷冷扯唇,嫌弃地说。 “哈,你就欠收拾,以后有你受的。” 老中医意味深长道,他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 看不出来,这俩人还挺熟,也是难得。 听着里面聊得差不多了,许觅敲门。 “来吃饭了。”许觅说到,“您这里有创可贴和冻伤药膏吗?” 听完他的话,祁曜视线落到他手上,抬起的左手食指最上面那截,有道很深的伤口,皮肉外翻,伤口边缘发白,显然有一段时间了。 他眼眸闪了闪,没等老中医说话,在柜子里取了创口贴递给许觅,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老中医脸上藏着一丝很深的笑意,穿鞋下床,对许觅说:“冻伤药膏现成的没了,等下我给你配一份。” “好,谢谢徐爷爷。” 许觅贴好创口贴,笑着道。 晚间躺在床上,身侧的人早就睡了,呼吸声均匀。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和略重的药草味,祁曜小心翼翼地支撑起身子,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执起他的右手。 涂过了药膏,还是红的,有点肿。祁曜没冻过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过都红肿了应该很难受吧,靠近吹了吹,惹得许觅下意识地要收回手。 没敢和他拉扯,祁曜松了手,还想看看他另一只受伤的手的,位置原因,不好操作,只能放弃了。 被子里透进风,许觅瑟缩了下,翻身把身子蜷缩起来,正好面对着祁曜,那只受伤的手送到了他面前。 祁曜眼眸暗了暗,没敢再碰他,躺回被子里,和他面对着面,静静看他。 次日许觅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像被八爪鱼缠上了,喘不过气。一睁眼,发现自己和祁曜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姿势,面对面手□□缠着,自己的脸还埋在他胸口。 不敢再多想,许觅动作小心地从他怀里退出来,爬下了床。 今天起得比之前早了一个小时,因为要提前把一天的饭做好,他和当地村民商量好了,今天就进山。 这么仓促也是因为看了天气预报,往后几天都是大雪,今天相对能好些。 离开老中医家和村民会合的时候,天微微亮。许觅给老中医留了字条,告诉他进山的事,和备好了饭菜的事。 “大哥,今天就辛苦您了。” 许觅微笑着道。 “没事没事,徐大夫平时帮我们也不少。”村民憨厚一笑,“小伙子,这么早进山,东西都准备齐了?” “放心,您说的我都准备了,一天够用的。” 许觅拍拍背上的包,笑着道。 “那没问题了,走吧,拿着这个,小心些。” 村民递给他一根长木棍,当拐杖用。 “谢谢。” 许觅接过,跟在后头走。 山路湿滑,他们走得很慢,村民大哥一边带路,一边和他介绍山里的情况,还有很多有趣的神话传说,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老中医一睁眼就看到了枕边的字条,叹了口气,倒也没感到意外。 热了做好的早餐,去喊那小子起床。 第59章 行到第一个老中医说的地点, 许觅找了下, 在背阴坡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了药草。这里就是老中医滑倒的地方,痕迹被大雪覆盖了。 坡很抖,要扶着大石头的边缘, 尽力去够才能采到,并且不能用手的蛮力去采摘,要保证根须的完整。 许觅取出带来的绳子, 一端系在腰间,一端绑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让村民大哥帮忙看着。 小心翼翼地左手攀着石头, 右手拿着药锄挖开药草附近的混合着雪的泥土, 慢慢接近它的根系。 动作很艰难, 特别是腰间绑着的绳索,因为体重的关系,勒得疼。偏偏又快不了, 零下几度的温度,许觅额头冒出了汗珠。手上为了采药, 没敢戴手套,此时冻得发疼。 终于,药草的根系几乎都露出来了,许觅伸手轻轻一扯, 采了下来, 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他朝身后喊:“大哥, 可以拉绳子了!” 话音刚落, 身上拉扯的力道明显,许觅顺着力道往后退,不想脚下一个打滑,身形歪了歪,得亏大哥加大了力道,才没摔倒。 “小许,没事吧?” 大哥松了绳子,过来关切。 许觅摇摇头,刚刚好像听到了轻微的一点响,脚崴了下,细细感觉又不是很疼,也就没在意。 把采来的药草放进手提的小筐里,许觅循着记忆,继续在山里找。 此时,祁曜坐在饭桌上,和老中医对着眼。 “怎么,不吃?” 老中医扒了口饭,看着祁曜,眼底深处藏着抹笑意。 祁曜看着门口的方向,默了默,安静地吃完饭离开。在老中医的书房里翻找出几本杂书,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放下书,去了院子里。 最近老中医身体不好,看病的业务暂停,门庭更显冷清。 院子里,除了淡淡的中药味,和寒冷的西风,只有祁曜在墙根坐着,双眸空洞地望着院门外。 老中医从窗户往外看,心中感慨年轻人真会折腾。 “小许,中午了,歇会儿吧。” 大哥搓搓手,把许觅带到了一个小木屋里,小木屋看着很破旧,里面堆放着木材和其他杂物。 “这是早年间,山里的猎户搭的临时落脚点,现在猎杀野生动物犯法了,没人干这活计,就空了下来,村里人偶尔上山劈柴,采菌子,碰上天气不好来这歇歇。” 大哥主动解释,边从包里取出保温杯,倒了一盖子递给许觅。 “谢谢大哥,我带了。”许觅掏出保温杯,笑着拒绝了,把干粮拿出来分享。 大哥没拒绝,接过葱油饼吃了起来,“手艺不错,自己做的吧?” 许觅点点头,自己也开始吃。这会儿祁曜他们也该吃午餐了吧,不知道还顺利吗,祁曜有没有问起自己的去向。 “就知道,徐大夫看病可以,做饭手艺可不行,我家做了好吃的给他送去,看他桌上摆着的都难受。也难为他这么多年一个人过。” 大哥笑着道。 许觅心中一动,好奇地问:“徐大夫真就没娶妻生子过?” 一上午的相处,两人也亲近了些,大哥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回头别被徐大夫知道了啊。” 许觅给他个放心的眼神。 “徐大夫啊,喜欢男人,当年镇长的闺女要嫁他,都没同意,愣是守着一起下乡的男知青过。” 大哥咽下食物,喝了口水继续:“那会儿风气可没像现在开放,被抓起来□□了,强迫着断了,政策下来后,那人就回城了,徐大夫留在了这。” “他喜欢的人在千山县?” 许觅猜测,不然没理由背井离乡地守在这。 “那就不知道了,过去太久,好多人都不在了。人家的伤心事,咱也不好多问是吧,听听得了。”大哥吃完最后一口,笑着道,“我眯会儿,个把小时你喊我。” “好。” 许觅也靠着一堆柴,半躺着,闭目养神。 老中医列出来的药找到了两种,还剩下两种要找。山间路滑,又多被雪覆盖,找得并不是很顺利,许觅做好了下次继续的准备。 走动的时候不觉得,躺下来感觉脚踝那一阵钻心的疼。 许觅皱着眉起身,到门口坐着,脱了鞋袜看着那一圈红肿,戳了戳,疼。 现在也不是怕疼的时候,下一次再来也未必更顺利。想了想,抓了把雪覆盖在脚踝上,伴随着按摩消肿,如此反复。 大哥睁眼起来,就看到这一幕,担心地问:“小许,这还能走吗,不然先回去?” “还行,就是看着严重。”许觅笑了笑,把脚上的雪水擦干净,重新穿上鞋袜。 “来都来了,下山还不是要走路,我们继续吧大哥。” 许觅起身甩甩腿,笑着道。冷敷按摩后,的确好了很多,感觉不到疼了,当然也可能是冷得麻木了。 大哥犹豫了下,看他轻松的表情,还是同意了下来。 在大致的方位转悠了一阵,许觅蹲身查看了好多次都不是。 “哎小许,你看看这个对不对,尖叶子的。” 不远处的大哥喊到。 许觅不抱什么希望,凑过去一看还真是。 “大哥您眼力真好!” 许觅高兴地拿出工具开始挖。这个长在平地上,倒是方便。 “嘶......” 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许觅手掌靠近手腕的部位被划了个大口子,地上不知道怎么有块玻璃渣,竖着埋在了雪里,看不清。 “大哥,麻烦您到我包里拿下创口贴吧。” 许觅冷静地摊着手,另一手用小锄子把玻璃渣挖出来。 “啊,好好好。” 大哥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到他身后,拉开背包翻找。 给伤口贴上创口贴后,许觅用卫生纸把玻璃渣小心包裹严实,放进背包里的垃圾袋。 “小许,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大哥开玩笑道。 “可能吧哈哈哈,大哥,就差一种了,我们继续吧。” 许觅笑着道,刚一起身,脸又被树枝划了一道,树枝带刺。 “大哥,看来今天真的不宜出门,再麻烦您一下。” 许觅苦笑着,带创口贴的想法是临时的,没想到派了大用场。 大哥失笑,从口袋里拿出,“干脆没放回去,没成想这么快又用上了,小许,真得小心啊。” “是是是哈哈。” 许觅深以为然,走起来都慢了很多,就差一种了,时间不算晚,也不是太着急。 这药找得可真不容易,先是老中医摔了,又是他崴脚划伤。祁曜是真命运之子,气运旺盛又多灾多难啊,连身边人也跟着受磋磨。许觅苦中作乐地想,回头可以做个类似的人设,写起来肯定爽。 不知过了多久,山间寒风呼啸,天色转暗,零零星星的雪花飘落。 “下雪了,小许时间也不早,得下山了。” 大哥说道。 许觅看了眼时间,刚刚四点半,“大哥,再看看吧,这里您熟,晚点应该也没事吧?” “那倒也是,来一趟不容易,再找找。” 晚饭后,祁曜坐在客厅,看着外面纷纷扬扬如鹅毛的大雪,眉头紧皱着。 即使是靠着火炉,客厅里也是极冷的,风从大开的门口灌进来,门口处带着湿痕,是雪被吹进来又融化留下的。 许觅呢,去哪了?不是说不会不告而别,要陪着他好起来吗? 拧眉思索着,怎么也想不出来,在这里他还能去哪。回S市了吗?不可能,回了就暴露了。 他人不在,吃的饭菜都是他的手艺,应该是有事暂时离开?老中医肯定知道,要不要问一问? 外面“哐当”一声,是之前晾晒药材的木架子被吹倒了。 祁曜没再想下去,推着轮椅去了老中医的房间。 “许觅呢,去哪儿了?” 祁曜淡淡道。 “你不知道?一大早进山了。”老中医故意说道,“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山里,许觅揉着被硌疼的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大哥往回走。比较幸运的是,刚刚黑天就找到了最后的药材,这一趟也算是圆满。 “小许,你可真行,在山里转悠了一天。”大哥感慨,“回去了记得喝姜汤驱寒,热水泡个澡,徐大夫那有方子,再裹厚被子暖暖睡一觉,别落了病。” “知道了,谢谢大哥。” 许觅忍着疼,缓慢说到,最后那一摔,真是浑身都疼,小心再小心,还是摔了,好在有收获,不算白摔。 “这雪怪大的,反常。” 大哥嘟囔着,心下有些不安。 “小许警惕点,雪下得太大了,不正常,跟紧我。” 大哥叮嘱着。 “好。” 许觅拄着拐杖,跟上大哥的步子。 看着大片晶莹的雪花,一点欣赏的想法也没有,这里下雪过于频繁,不像S市,一年难得见一次雪。 山里黑漆漆的,只有手电筒打出的小范围光亮。 “小许,也不用慌,大哥接着给你讲故事......” 大哥边走边和他讲当地的民间故事,什么山精鬼魅的。 有些故事,结合特定环境来听,就显得尤其恐怖。 夜风凄凄,树影重重,还有各种小动物的声音。 许觅瑟缩了下,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大,大哥,讲点别的吧。” “好嘞。” 大哥换个故事讲得兴起,后面却渐渐没了声音,“哎,小许你怎么不说话?累了......了吗?” 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小伙子。 村民大哥慌了,边喊边找,也没看见人影。不好再犹豫,村民大哥下山去叫人一起。 许觅跟在大哥后面走,听他讲故事,没成想脚下一滑摔了下去,来不及喊掉进了一个坑里。 隐约听见大哥的喊声,回应他也没被听见。 坑不深,应该是以前猎人为了捕获猎物挖的,许觅站起来大概到他小腹偏上,接近胸部的位置。 说不深,因为坑壁湿滑,爬上去也不容易,更别提许觅现在一身伤。 在坑底坐平,许觅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然而好死不死的,手机被冻得死机了。 埋头在膝盖上,许觅一阵无语,今天是他的水逆日吗? 坑里潮湿,待了会儿许觅就受不了了。 怎么爬上去也是个问题。 和他一起摔下来的还有他的背包,许觅想了想,好像只有捡来的玻璃碎块可以用。 用卫生纸抱着玻璃块的一头,尖端在坑壁上凿挖,慢慢在他抬腿可以够到的位置挖出个洞。 挣扎了半天,爬了出去。 刚松一口气,发现一片漆黑中,他连自己在什么方位都不知道。 随手捡了根棍子,许觅摸索着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下等待。根据记忆,他摔出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大哥会找人来找他的。 裹紧大棉袄,许觅侧靠着山坡,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又冷又疼,药还丢了,许觅心中发涩,有想哭的冲动。 “徐大夫,徐大夫,不好了!” 带许觅进山的大哥,匆忙跑到老中医家,告诉他们许觅丢了的事。 “现在雪下得大,又晚,没叫到几个人,唉。” 大哥焦急又无奈。 听完这个消息,祁曜略沉默了一下,“麻烦你们先去找找,我再叫人。” 村民走后,老中医严肃地看祁曜:“你确定?被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 “确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曜语气坚决,拨出了那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许觅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天微微亮。他浑身像是被冻僵了,一侧身子麻了,还是没有人找到他。 缓了会儿,脑子也清醒过来,许觅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在附近找。 从大坑往上,到周围的地域,他一点点扒开覆盖的雪翻找。 手又疼又痒,腿像灌了铅,又像刺.入了钢针. 一株、两株、三株,就剩最后一株了。 许觅累得跪倒在地上,俯身翻找着,周围都有他留下的痕迹,有的被大雪重新覆盖,有的还留着,即将被盖住。 恍恍惚惚间,听到了脚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 许觅恰好找到了最后一株药草,抬头看去,是祁曜。 许觅笑着看他:“你来了,我都找到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药草,笑容明媚如阳,双眸璀璨,如星辉洒落其间。 明明满身伤痛,看到他却只是露了笑,清澈眼眸里只他一人。 祁曜对上他的眼睛,心下狠狠一动。一晚上,他就是这样过来的?雪地上深的浅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 看着这样的他,祁曜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为我,跪了一晚上吗,这就是你说的朋友?你对每一个朋友、合作者,都是这么尽心尽力、全心付出?许觅,你真善良。” 许觅的笑一点点凝固,看着他冷漠的面孔,和开合的薄唇,不禁问自己,真的是朋友吗? 身体的痛提醒着他,这一路找药的艰辛。为了一个仅仅认识半年,即将分道扬镳的朋友,他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还是他吗?他什么时候是这样善良热心的人了?他曾经为别的朋友,做到过这种程度吗? 如果说之前的陪伴照料是为了活命,在一切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心甘情愿付出,甚至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朋友?安心?有始有终?这些理由,好像都不够有力呢。 答案,显而易见了。某些压抑的,掩藏的东西,终于暴露在阳光底下,让人不得不正视。 许觅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惶恐不安又疼痛。 他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不敢回答?还是说,默认了?” 祁曜冷笑着看他,推着轮椅靠近,俯身。 四目相对,身体靠得很近,却谁也看不清谁。 第60章 他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 像是在说:许觅, 你敢看看你的心吗? 又像是在说:许觅,你是真傻还是伪善?又想玩什么把戏。 一路冒着风险陪他求医,不顾艰难替他上山寻药。冰天雪地, 寒风彻骨,他在意的只是他做这些的原因,不曾关怀一句他疼吗, 他怕吗? 冰冷的视线,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明明就是为了他才来的啊。 鼻子忽而有些酸涩, 呼啸寒风和湿冷雪地带来的冷意和刺痛, 都比不上心间的。 许觅心道:你可真是个傻子, 明明一无所有,仅有的心也不知道好好保护起来。 缓缓勾唇,那冷然笑意像极了祁曜曾经的, 他偏软的声音染上了清冷,“对啊, 我对每个朋友都可以这么好,只要他可以给我想要的,并不是只有你。” 只要祁曜能给我想要的,我就不会离开他。 日记本上清清楚楚的字迹, 浮现在祁曜脑中, 与许觅亲口说得重叠, 心中的堵塞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祁曜屏息, 表情淡漠地看着许觅:“这次又想换什么?我早让你直说了,费这么大周折。” 许觅笑意更深,想要站起来和他说话,而不是仰望着他,却发现腿脚僵住了,动也动不了,索性挪了挪换成坐姿。 “利益换取来的,哪有你心甘情愿奉上的好。我对你好一些,你便对我多一些情分,总有用上的时候。你看,不就是因为我对你好,你才喜欢上我吗?连我骗你的事,我爸爸的事,都不计较了。” 许觅停了下,换口气:“其他人也一样啊,骗一骗,哄一哄,想要的就到手了。” 看着祁曜脸上的默然一点点崩解,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许觅心中也并没有好受些。原来,口是心非只是脆弱的一道防护啊,是懦弱、是逃避,是许觅最讨厌的方式。 感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让人变得不像自己,甚至讨厌自己。 祁曜冷笑着,“许觅,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我真的有多喜欢你吗?对我好的、讨好我的、愿意为我付出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你一个。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么点虚假的好意,和个愣头青一样钻进去出不来了。” “是吗,那最好了,正好这个游戏我也腻了。”缓了会儿,许觅勉强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笑眼弯弯,“喏,拿着吧,当我做慈善了,祁少爷,再见。” 再见不是朋友,只是利益合作伙伴了。许觅心中一抽一抽的,感情明了了,才知道心痛。 “就这么走了?报酬呢?你当我稀罕你的施舍?”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祁曜眼眸中的黑雾愈发浓郁,声音里像夹杂了碎冰,冷得刺人。 “你还不知道吧,我同意和你来找徐大夫,是因为我和他早就联系上了。他给我看病,不是因为考验,也不是你的讨好。” 祁曜语气充满了恶意,就是要狠狠戳破那些美好。 一切都是假的,许觅也在祁曜的局中。嘴上说着喜欢,从来也没真正信任过。 被他点破,那些疑惑都解开了,被当猴耍了啊。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疼的,说不上哪里更疼,大概是麻木了。 背对着他也挺好,自己所有的情绪他都看不到,都和他无关。 许觅吸了吸鼻子,故作平静地:“是吗?那正好,两清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还是谈利益合适,祁少爷,我们都别侮辱感情了。” 祁曜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头。 “许觅,被骗了也不会生气吗?哪怕是演戏,这么久都没投入一点真心?” 祁曜不死心地追问,手狠狠抓着扶手,手指关节泛白。 许觅轻笑一声,“抱歉啊祁少爷,我这种身份的人不配和您谈真心,您还是找愿意谈的人去吧,反正如您说的,不少我一个。” 说完脚步不停地往山下走,碰上了找来的村民们。 “小许,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带路的大哥一脸焦急,眼中的担忧关怀真真切切。 看,一个不过相处了一天的陌生人,在找到他的第一件事也是问他:你还好吗? 许觅有些想哭,但是太累了,连哭泣都显得艰难。 那笑吧,多简单,扯扯唇就好。 “大哥,我没事,劳烦你们了,下山吧。” 许觅有气无力的,身形狠狠摇晃了下,被大哥扶住。 本来想着,见到祁曜要告诉他自己好疼的。他也想被人关心啊,想要可以倾诉、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只能故作坚强。 祁曜瞳孔一缩,手指下意识按上按钮,然后停住。 看着许觅慢慢走远了,祁曜心中那块大石头越来越大,压得整个心房沉甸甸的,呼吸都困难了。 “少爷,我们,下山吗?” 寒风凛冽,刮得人脸上疼,待久了肯定是要被冻坏的,领头的手下大着胆子问到。 祁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脸上带着些看不懂的情绪,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冻了一夜,他很疼吧?” 白皙的脸上划了道口子,边缘红肿着;手被冻得通红,又添了新伤,腿......在雪地里跪伏了那么久,也是很疼的吧。 手下以为是在问他,实诚地回他:“少爷,这鬼天气在外面冻上一晚,不死都是命大。” 祁曜静默了很久,任由寒风将他的脸刮红,细细感受着那种刺痛。他还要,再痛更多倍啊。 “少爷,下山吧。” 手下看不下去了,自己也冻得受不了,再次劝说。 “嗯,换条路吧” —— 回到老中医家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 老中医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立马穿鞋走了出来,面容严肃的:“小许,哎,回来就好。” 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拍拍少年的肩,叹了口气。 “东西都备好了,去泡泡吧,出来药也该熬好了。” 老中医蹒跚着往里走,缓声交代。 老中医鲜少有这样体贴关怀的时候,即使是知道他和祁曜一起骗了自己,许觅也对他生不起气。毕竟,他也没问过。 “谢谢徐爷爷。” 许觅微微笑着,那笑终究是不一样了。 老中医当然也察觉到了那点疏离,猜想他是知道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老中医点点头,去看炉子了。 将自己整个浸泡在热水里,浑身的伤口都发作着,疼得他冒汗,而腿部还是有寒凉的感觉,额头贴上去也是凉凉的。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从身到心。许觅也实在是个受不得疼的人,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没人的时候,流淌而下。 许觅用手掌遮盖住眼睛,任由自己静静发泄着。 许觅,就这一次,以后真的真的不要再傻了。你没有放肆的资格,没有奢侈的资本,你还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做啊。 你想想以后,你的小说会搬上荧屏,你笔下的离合悲欢、奇幻冒险都会向大家展示。 还有妈妈,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她还等着你强大起来,帮她撑起一片天。 许觅,你没有资格软弱,哭完,就结束了。不值得,别去贪恋不属于你的温情。 “他怎么样?” 祁曜静静看着老中医,问到。 老中医瞪他一眼,“你和他说什么了?那孩子心神受的刺激可不小。” 祁曜怔了怔,若无其事地:“说了实话而已。” “你说说你,他辛辛苦苦为了谁?伤成那个样子,还让他一个人回来,你做的那些谁知道?” 老中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 “不用他知道。” 祁曜淡淡道,被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以被他嘲笑的点。 “行行行,你就嘴硬吧,反正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少,发着热呢,那身伤也要养不少时间。”老中医脸上露了点愁,“还得找个人来照顾着,咱仨现在可是整整齐齐了。” 祁曜默了默,“知道了,我安排。” “你安排,你安排有屁用,也得小许愿意接受。” 老中医意味深长道,也只是他猜测。 他,会离开吗? 祁曜想了想,已经这样了,离开不离开,又有什么分别。有必要拦吗?有资格拦吗? “送我上楼吧。” 祁曜对随从说。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许觅躺在床上,小脸通红,额头搭了块帕子。 他眼眶泛着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 祁曜静默地看了会儿,终究没有靠近。 “帮我另外收拾一间房。” 他吩咐收下。 许觅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 祁曜没有回来睡,想想也知道,不会回来了,现在巴不得看不到自己。 如果不是身体这个状况,许觅是不会留着的,再多见面,也只是给彼此心里添堵。 被子上有祁曜的味道,许觅把它叠起来放到一边,去柜子里重新翻找,没有那个厚实,也勉强能盖。 一个人睡着一米五的床,竟然也觉得过于宽敞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和祁曜一起的时候,被窝总是很容易暖,不像现在,脚部还是冰凉的,即使已经睡了一觉了。 每次醒来,和他不是抱着,就是缩进了他怀里,从开始的尴尬,到后来的自以为常。 有些事,一点一滴的,不经意地渗透进你的生活。 而现在,要一一拔除。 第61章 “小许, 怎么这么早下来了?”老中医诧异地看着许觅, “早饭不用你做了,小祁请了人。” “那是他请的,和我也没关系, 我随便弄点就上去了。” 许觅温声道,脸上还挂着点笑。 老中医顿了下,“你手脚的伤都没好, 先别折腾。” 说着递给许觅一袋奶粉和一袋饼干。 许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 “谢谢徐爷爷。” “这么客气, □□点的时候下来喝药, 别忘了。”老中医叮嘱着, “能躺着,就别下地,吹着风不好了。” 许觅点点头, 又上楼了。 刚好,就碰上了从房间出来的祁曜。 像是没看见他, 许觅径直转身去了自己房间,还把门带上了。 祁曜嘴唇动了动,要出口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 “留个人, 在门口守着。” 祁曜淡淡道。 房间里, 许觅冲了杯牛奶握在手上, 靠坐在床头, 静静出神。 匆匆一眼,他看起来还不错,看他的眼神,还是冰冷又漠然,指不定心里在笑他呢。 做戏,做了一身伤。而同样是欺骗,祁曜到最后还是完完整整的,身边也没少拥护者。 如他说的,许觅做的一切都是多余,他真的不少这一个。 既然早都安排好了,为什么不告诉他,由着他担心着急、惶恐不安?除了不信任,还是觉得不重要吧。 你愿意做这些,就去做好了,又对我没什么坏处。 所以,那次祁曜让他离开,大概是突然良心发现了,或者是觉得看他这么傻,没意思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陪着他好起来,不会不告而别。担心走了,没人照顾他。还以为,祁曜的反常是自责,是有心理负担了。 许觅,你都多久没这么天真了? 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可能只要看到他,就无法平静吧。 许觅苦笑着,甜甜的牛奶喝进嘴里,也觉得发涩。 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他们是一伙的,许觅只是个不被欢迎的人。 留在这里多一秒,都让许觅觉得难堪。明明,他一直很能容忍的啊。 静默着喝完牛奶,胃里有了些热意,许觅拿出手机,输入一串数字。 这次终于通了。 “觅觅,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孟皆温声问到,呼吸有些急促。 和孟皆说是从小认识,但许觅不是原主,和他没有多少情分。然而,现在听到他的声音,眼眶热热的。 “皆哥,你能,能来带我离开吗?” 长时间联系不上,孟皆那边肯定是出事了,许觅觉得自己的请求,可能有些过分了。 可是,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求助了。 平时不刻意去想不会觉得,脆弱的时候,情绪也变得敏感。这个世界,除了思想和灵魂属于自己,其他的原本都不是他的,亲情、友情,都是“许觅”的。他无耻地享受着,又守护不了它们。 可笑,自以为知道剧情走向,就可以避开危险,改变命运。然而,一切都糟透了。 颓丧的情绪一下子将许觅吞噬,他垂着眸子,静静等待孟皆的回复。 没有怎么犹豫,孟皆就应了下来,“你还在千山县?把位置发给我,我派人去接你。我暂时脱不开身。” “谢谢你,皆哥。” 许觅轻声说到,提起的心,放下了些。 如果,孟皆不答应,许觅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说走不了,就是走了能去哪?S市暂时回不去了。 “觅觅,安心等我去接你,不会太久。不管发生了什么,保护好自己。” 孟皆温声说到。 “知道,皆哥,你也保护好自己。现在打扰你,太不好意思。” 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许觅猜测他正在做紧急或者危险的事。 挂断电话,许觅静坐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 仔细看,短短的十几天,这个房间就满是他和祁曜生活的痕迹。 架子上,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紧贴着;地上,两人的鞋子摆成一排;桌上是杂七杂八的物品,有讲题的草稿,有画着格子用来下棋的纸张,有共用的耳机……房间里淡淡的药味,也是他留下的。 要离开,就要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不然被误会成别有用心,又是他活该了。 收拾得很仔细,连角落都没有放过。许觅认真仔细地检查着,确认房间里自己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 气喘吁吁地在床边坐下,伤口隐隐作疼,抬手揩掉脑门的汗,眼睛扫到手腕上的一点亮光。 是啊,还忘了这个。祁曜给他的,生日礼物。 生日那晚宿醉,在他床上醒来,尴尬地谈话离开后,就发现手上多了这个。一直也没摘下来。 那天,收到了两份礼物,和很多的祝福,许觅很开心,很开心。 许觅以为,祁曜心里还是把他当朋友的,才会精心准备礼物,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记着。 现在想想,未必吧。他那时,可能已经在谋划了。 不想把他想得那样坏,许觅飞快地把手链摘下,放在桌子上,用本子盖住。 又点开手机,按着日期,一张张删除。从祁曜第一次下床,第一次对他笑,还有他皱眉头、呆愣的样子,还有很多很多,过去的记忆。 许觅都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手机备忘录里,也大多是关于他的。他喜欢的食物,不喜欢的食物,喜欢的颜色,不想被提的事,注意事项等等很多。 许觅都为自己的细致耐心吃惊。 弄完这些,许觅想起来,老中医说要下去喝药。 用纸巾擦擦眼睛,整理好衣服,许觅拉开门,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面容冷硬的男子,是祁曜的手下之一。 他在这里做什么?监视吗? 难道祁曜是担心他跑回S市,暴露他? 扯扯唇,笑意有些冷,“让一让,我要出去。” 男人没说话,让开一条道。 许觅往外走,又觉得是不是误会了,也许,也许祁曜只是留个人,怕他出事呢? 听着距离自己很近的脚步声,许觅把那愚蠢的想法清出脑子。 男人跟着许觅,始终和他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不妨碍许觅的活动。 “祁少爷,你的人跟着我,不会为了保护我吧?” 许觅嘲讽地看着祁曜。 不想看见的人,总能撞上,哪怕算着时间和他错开。 “你觉得可能?” 祁曜不甘示弱地冷冷看他。 “呵呵如果是担心我回S市,那你大可放心。我许觅有个优点,就是守承诺,答应了站你这边,就不会倒戈。孟婉茹可不仅仅是你的敌人。” 许觅声音清冷,脸上的笑也没有一点暖意。 看着这样尖锐的他,祁曜神情复杂。 “我没有这样想过。” 他淡淡道。 “你想回S市我也不会拦着,只是你自己的安危自己负责。” “我何时要祁少爷担心过了?一直以来,不都是我担心您吗?” 许觅冷声反驳。 “让你的人,离我远点,看着,真让人讨厌。” 祁曜心脏狠狠一缩,讨厌?是讨厌谁? 两人尖锐地言辞交流,没有任何一方觉得舒服,不欢而散。 “哎,你小子,真就嘴这么硬?” 老中医看不下去了,对祁曜说到。 “不是,我和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祁曜淡淡道。 “你们年轻人啊,真让人头疼。” 老中医摇摇头,撒手不管了。 晚间,一两普通的面包车在院门口换换停下。 一个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迈步往里走。 “你好,请问是徐大夫家吗?” 男人礼貌询问。 徐大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来找许觅的?” 男人点头,“麻烦您看顾这么久。” 老中医叹了口气,对男人的到来并不意外,“他在楼上,不知道睡了吗。” 男人点点头,往楼上去,看到门口的陌生男人时,皱了皱眉。 想去敲门,被男人挡住了。 “什么意思?” 孟皆冷冷看着他。 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许觅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去开了门,眼睛亮亮的,唇边带了笑意。 孟皆被晃了下眼,失笑出声:“十年没见,再看到我,你也没这么激动。” “皆哥,你不是不能来?” 许觅好奇问他。 “处理好了,来得及。” 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孟皆皱了眉,“怎么回事,祁曜欺负你了?” “啊没有,是我自己摔划到的,皆哥,现在可以走吗?” 真的,一刻也不想多留了。 祁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了门,远远地看着孟皆的身影,黑眸幽沉。 “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孟皆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而后话头一转,声音也冷了。 “但是在这之前,有些事还是要弄明白。我的弟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孟皆转身,和祁曜对视着。 “祁曜,我说过,让你对他好的,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孟皆冷声质问。 祁曜扯扯唇,“怎么做的,就你看到的这样。” “而且,对他好,我可没这个义务。你难道不应该好好看看你的,弟弟,又做了什么?” 弟弟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像是暗示着什么。 第62章 “你什么意思?” 孟皆皱着眉看他。 祁曜冷冷勾唇:“你难道真的以为许觅像你看到的那样单纯?你把他当弟弟, 他可未必真心拿你当哥哥, 别被利用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听完孟皆一阵无语,想要和他争论的心思也歇了。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祁曜, 做人别太狭隘,是人都会有私心,只要不主动害人, 为自己谋划没什么不对。” 说完,转身看着已经拿上行李的许觅, 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温声道:“觅觅, 他不适合你, 走吧。” 温热的大手牵住许觅的,带着他一步步走出祁曜的视线,从始至终没人回头。 祁曜看着那单薄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 心像是被刀子一下下切开、剁碎,黑眸现出一片茫然。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争论拉扯, 一个说:快,快追上去,让他走了你们就真的完了!另一个说:追?傻子才追,没被骗够?又不是非他不可。 静默, 还是静默, 冷风从门框灌进来, 客厅里凉飕飕的, 冷清清的。 祁曜终究还是没去追,任由他走出自己的世界,离他越来越远。 “少爷,没事吧?” 手下担心地问。 祁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我很好。” 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坐在车内,看着熟悉的风景飞速倒退着,那个山脚下的小楼越来越远,许觅头靠着车身,怅然地出神。 “觅觅,喝点热水吧。” 孟皆打开保温杯,递给他,是来时在路上准备的。 许觅浅笑着接过,“谢谢皆哥。” 孟皆伸手轻触了下他脸上的伤口,有些自责的:“觅觅,我不该同意你和他来这的。” “皆哥,是我自己要来,谁也拦不住的。”许觅轻柔地笑,带着安抚,“有些教训,总要亲身经历了才会记住,别人说再多也不管用。” 孟皆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或许,我和阿姨都错了,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身处中心,偏要排除在外,才是真的危险。觅觅,比起我们的保护,更应该教会你保护自己。”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到:“不知道你和祁曜发生了什么,但是觅觅,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先要学会珍视自己,别人才会珍视你。我们的保护,不是为了让你被其他人伤害。哪怕是感情,也不能让人变卑微。” 许觅听着听着愣住了,捧着杯子怔怔地看着孟皆,脑子像被棒槌狠狠敲了一下。他说的这些,不是自己一直明白的吗?一直也是这样做的,直到...... 原来,不知不觉就变了啊,身在其中一点也没察觉。 “觅觅,有心机不可耻,不懂得为自己谋划又怨天尤人的,才是真的可耻。”孟皆继续说到,伸手轻轻摸了摸许觅的脑袋。 “我倒是宁愿你和祁曜说的那样,也不想看到你受这一身伤。” 他再次叹气。 “皆哥,我都记住了,以后,以后不会再傻了。” 许觅神情认真,语气郑重,忽略掉心底的酸涩。 再深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淡化,留下的痕迹不去看,不去想就好,慢慢的就真的不重要了。 许觅庆幸,自己醒得还不算晚。 孟皆温柔地笑,很暖,“那就好,觅觅你没有任何错,只是还保留着少年的纯粹和天真,这些是宝贵的。阿姨让你远离,除了想让你安全,也想让你有单纯的快乐,不要太早地接触世俗的利益,成为成年人眼中的‘聪明人’。” 是吗?许觅茫然地看着孟皆,一直以为自己很成熟了,很懂得维护自身利益了,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活得太明白了。 孟皆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笑意更深。 “觅觅,你玩的是小心机。”顿了下,他继续说,“没有经历过大风暴,不会明白世俗的世界有多黑暗。” 许觅点点头。的确,人心的复杂,难以想象。 “皆哥,我想见识一下,可以吗?” 许觅眼睛亮亮的,如璀璨星辰。 孟皆笑着,“和你说这么多,就没想过再拒绝你,觅觅,欢迎加入。” 许觅伸出手,“皆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而笑。 “觅觅,我和阿姨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自己。” 孟皆郑重地叮嘱。 “知道了,皆哥,我,你,还有妈妈,都会好好的。” 许觅笑着应到,囿于情爱会让人失去自我,既然注定是不可能,不如早点放下去做其他的。 实在是,没必要因为感情的失败,怀疑自己。不仅没有任何意义,还一次次提醒原来的自己是多愚蠢。 孟皆笑中带着宠溺,“恢复这么快?以后有哥哥罩着你,偶尔还是可以脆弱一下。” “害,从牛角尖钻出来了难道还要钻回去?皆哥,我想明白了真的,因为不喜欢你的人难过一点价值也没有。” 许觅微笑着,心底还是有些酸涩。 看,离开的时候,他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还为他难过什么。反正感情里,他俩扯平了。 孟皆笑了笑,不再提这事,转而问他:“准备让你去孟家,在孟协凯身边呆着,怕吗?” 许觅摇摇头,“我有点期待。” 嗯……这次演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应该效果不错。孟协凯和孟协归都是顾面子的人,应该不会赶他走,留人话柄吧? —— 山脚下的小楼里,老中医和祁曜冷脸对着冷脸。 “哎,你小子,怎么回事?存心让我吃不下饭?” 饭菜是祁曜的手下做的,一群平日里打打架搞搞阴谋还行的大汉,做饭手艺能好到哪里去。 本来饭菜的档次就降了,对着张冰块脸,食欲都消了。 “你吃。” 祁曜淡淡道,自己控制着轮椅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整整齐齐的,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桌子上,摊开的医书,和画着不成形草药的草稿纸都不见了。 打开他细细翻看过的书,连一丝折痕都没留下。 祁曜对着那本书看了很久,页码从始至终没有变动。 “祁曜,你看这个,叫三七,感觉养在花盆里会很好看!” “祁曜,我画得像不像?辛夷花的花语是友谊永恒呢,可惜了。” “祁曜,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 耳边环绕着他的声音,脑子一刻也不得安静。 祁曜用力地把书合上,放回书架,快速离开了书房。 明明一点他的痕迹都没有了,又好像处处有他。 这时候,老中医吃完了饭,感觉祁曜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慎人,让他后背发凉。 “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这么看我?” 老中医瞪着他。 “给你换个房子。” 祁曜淡淡地说到,和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老中医被他梗得半天没说出来话,气得指着他:“老子住了这么多年的房,你说换就换?你咋不上天呢!” 说完还觉得不够,“我告诉你,没门!” 祁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往楼上去了。 老中医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无语,心想这小子腿没治好不说,脑子也出问题了。 二楼的客厅里,往左是祁曜现在的房间,往右是许觅住过的。 几天过去,祁曜都没踏入过那间,私人物品也是让手下去拿的。 他走了三天了,已经三天了。 鬼使神差地,祁曜调转方向,去了那间房。 只是三天没有住人,房间就变得冷冷清清,没一点人气了。 床上被子叠得工整,桌上物品摆放整齐。房间不大,一眼就可以看清里面的陈设,看清里面什么都没了,关于他的。 这并没有让祁曜感到放松解脱,反而心间酸涩难言。 慢慢地在房间里挪动,一寸寸扫过,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许觅早就想到了吧,把自己的一切清理得干干净净,和他彻底划清界限,没有一丝牵连。 视线触及桌上的一点晶亮,祁曜瞳孔狠狠一缩。 是他送的,悄悄的给他戴上,不敢当面交给他。好像是害怕被拒绝吧?毕竟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会,他也没有到场。 以前,并没有这么畏畏缩缩啊,想亲想抱,都是想就做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是谎言被揭穿的时候吧?连自欺欺人,都装不下去了。 他祁曜,何曾那样卑微又可怜,又何必守着个注定没有真心的人?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链已经拿到了手里,细细摩挲着,冰冰凉凉的,没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翻转手链,它的内侧印着许觅的名字拼音缩写。 祁曜伸手进口袋,掏出来一条略粗,但一看就知道是同款的手链,把他们摆到一起:XM,QY,看,多像一对啊。 祁曜扯扯唇,拉开抽屉,将手链扔进去。 物是人非,何必留着物。 就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即使,他的世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一个人前进也很好不是吗?至少没有欺骗,没有背叛。 只是,还是会觉得冷,会觉得孤独啊。 忍一忍就好了,没什么不可以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第63章 M国W城西部的别墅区, 居住着这个国家顶端的政商名流, 而在别墅群的中心,有一栋高大的城堡式样建筑,是属于孟家的。孟家自上世纪初举家迁往M国, 抓住机遇迅速崛起,又和当地老牌望族联姻合作,发展至今, 其实力难以估计,在各界都极具话语权。毫不夸张地说, 就是M国首脑见了孟家的家主也要客客气气的。 此时, 这个奢华气派的建筑里, 单薄瘦弱的小少年颤抖着坐在面容威严的家主对面, 清澈的大眼蒙着雾气,又不敢让眼泪掉下来,脸色苍白如纸, 配着刚刚退痂的伤痕,活生生一个小可怜。 少年长相精致秀美, 哪怕是心肠再冷硬的人,也不忍苛责他。 然而,孟协凯不是一般人,即使少年看起来柔弱单纯, 他还是用锐利的视线审视他, 看得少年惴惴不安又不敢出声。 终于, 他开口了, 声音低沉厚重:“孟皆带你来的?” “嗯,皆哥,皆哥说孟叔叔会管我的。” 少年怯怯地看着他,声音细如蚊呐。 距离够近,孟协凯听得清楚,眼眸变得更暗沉了,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你主动找他的?” 孟协凯沉声问。 少年眼中惊恐之色更浓,“对,对不起,我,我真,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好好说话!” 孟协凯提高了音量,把少年吓得身子一颤。 “对,嗝,对不起!嗝~” 许觅被吓得止不住打嗝,紧紧捂住嘴巴想拦住打嗝的声音,小脸由白转红。 孟协凯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摆摆手,“找间房,让他先住着。” 说完起身离开客厅。 许觅低着头,脸上露了点笑意,只一瞬又恢复战战兢兢的模样,打嗝声停不下来。来之前特意吃了一大碗干巴巴的米饭,可噎死他了。 “您先住这里吧,有什么事找我就好,这是我的工号和联系方式。”女佣微笑着,指着胸口的牌子说到,“您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哦,尤其是三楼,二先生住在那。” 许觅说不出话,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女佣给他安排的房间在二楼,位置比较偏,应该是按着孟协凯的态度来的。 既然让他留下来了,暂时不会赶他走。 晚些孟协归应该回过来处理他的事,那妈妈,会一起来吗?许觅隐隐期待着,心里明白不会的。 晚饭许觅是在房间吃的,佣人送了过来。 晚餐后一会儿,房门被敲响,女佣让他去客厅。 客厅里,叔侄三人都到齐了,直刷刷的目光齐看向许觅。 许觅好像被看得很不自在,偷偷瞥了眼孟皆像是求助,孟皆对他笑了笑,又略带挑衅地看孟协归。 这些互动,孟协凯都看在眼里。他面容严肃,薄唇紧抿着。 “觅觅,怎么眼睛都红了?有人欺负你?” 说着,孟皆意有所指地看看孟协凯。 孟协归脸色很难看,语气不太好地:“小皆,二叔的话,你是听不进去啊。” 孟皆笑了笑,招招手让许觅在身旁坐下。 “三叔这是哪里的话,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 边说边从桌上拿了块糖,递给许觅。 孟皆继续说:“二叔,觅觅怎么说也是夏姨的孩子,以后要叫你一声爸的。任由他在华国凄凄惨惨过日子,对你名声不太好吧。远是远了点,耐不住二叔名气大,官方人物啊。” 孟协归听完这话,脸色更黑了,冷冷看了眼孟皆,又转而看许觅。平日伪装的好脾气,在面对这事时,是一点不剩了。 冷声质问许觅:“你不是答应不会再来?出尔反尔?” 许觅下意识瑟缩下,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低低的:“有,有人找我麻烦,不知道为什么。” 孟协归眼眸微眯,和孟协凯对了个眼神,停顿片刻后开口:“既然这样,你乖乖在这里住着,不要去打扰你妈妈。” “还有,糖不是谁给的都能吃,小心有毒。” 孟协归看了眼许觅手里被捏得变了形状的糖,沉声说道。 几乎是立刻,许觅吓得飞快把糖放回桌子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孟皆。 孟皆摸摸他的头,笑容温和,“傻觅觅,三叔话里的糖可不是指着这个。” 说完看着孟协归,“有毒没毒不得试过才知道?总比有些人,空着手就想把人打发了强。” 说话的同时,孟皆拆开那颗糖的外包装,塞进许觅嘴里,温声问:“甜吗?” 许觅呆呆地点头,嘴巴鼓鼓的,只含着不敢舔。 “甜就对了,三叔那有更甜的,就看他肯不肯给了。三叔,做人不能太小气,何况,做人后爸。” 孟皆似笑非笑地,和孟协归眼神争锋。 孟协归冷静下来也明白了,这小子就是看自己在公事上阻碍他,现在故意给他添堵。 看着鼓着腮帮子,傻愣愣的,像只小仓鼠一样看着自己的许觅,孟协归也是很疑惑,夏染和许榕生两个聪明人,怎么就生出个儿子,这么单纯?被利用了,还感恩戴德。 冷冷一笑后,孟协归出声:“难为你这么替二叔想,我也不能辜负你一番好意。许觅以后也是管你二叔叫一声伯伯的,就留在这。” 看向孟协凯,“二哥,就拜托你帮忙看顾一下。” 这种留下来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前者是单纯的以客人身份留下来,限制更多;而现在以孟协归继子身份留在这,明面上也算是半个孟家人了,很多场合也可以以孟家人的身份出现,行事便利很多,在孟家受到的限制也少一些。 孟协凯点点头,沉声道:“也该这样,你和夏染沟通下,怎么说是母子,太冷漠让人说闲话。” 孟协归有些为难,“我和染染刚稳定些。” “那就缓缓再说。”孟协凯说完起身,整整衣服,“协归,来书房。” 眼看着孟协归就要走了,许觅大着胆子上前,眼神带着希冀,问他:“孟叔叔,我,我妈妈好吗?” 孟协归神情复杂,不可否认,许觅长得很像夏染,连小动作都一样,紧张害怕的时候耳垂会红,眼睛也特别的亮。 声音缓和了些:“很好” 想到他的身份,心又硬了些,“她现在还不想看到你。” 许觅晶亮的眸子暗了下去,强撑着笑,“那,那我不找她了,麻烦您照顾她好吗?妈妈手术后,经常会头疼的,伤口疼......” “嗯。” 孟协归应了声,不再和他多话。 客厅里只剩下孟皆和许觅,佣人早被打发出去。 孟皆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刻意语气轻佻的:“觅觅,哥哥还有事忙,下次来看你。” 伸手揉揉许觅的脑袋,大步离开。 精神骤然放松下来就会很累,今天也做不了其他的了,许觅回房间休息。 如孟皆所说,他的心机都是小心机,今天见识后,果然,如孟协凯、孟协归他们,才是真的玩心机,谈笑间,一不小心可能就掉入他们步好的陷阱,然后步步错。 哪怕是亲人间,都不敢放松警惕。这样的生活,真的累,反正许觅是享受不来。 —— “少爷,您歇会儿吧。” 手下一边扶着祁曜,看着他已经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担心地开口。 才刚刚能落地,老中医交代了每天只能下地练习不超过两小时,还不能是一次进行。现在,单次就一个多小时了。 祁曜丝毫不听劝,执意练习走路。 脚接触到地面的感觉并不好,尽管进行了药物治疗配合针灸、按摩,在真的下地的时候,腿也是软的,支撑不起整个身子。 只能一边被人扶着,一边架着拐杖艰难迈步。 手掌被摩擦得红肿发疼,腋下也硌得疼,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祁曜能感觉到,身体的透支,理智上知道该停下来了,可无论如何就是不想停。 只要有停下来的念头,脑中就会浮现许觅苍白的脸。 如果不是他的腿,那天他可以更快找到他,跑过去抱起他,安抚他的。如果不是这双腿,他和许觅不会来到这,他也不会离开。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没有如果啊,祁曜你在想什么,不许,不许再想他! 祁曜淡漠的面容出现裂痕,有挣扎,有凶狠,还有不易察觉的脆弱。 如果,许觅看到他能下地了,会很开心的吧。他会笑着鼓励他,会温柔地帮他擦汗,搀扶着他,用他瘦弱的身躯支撑着他前进,会细致地告诉他,祁曜小心些,地上有颗石子。 而现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听话的手下,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许觅还在,他也不会允许他这么透支身体,不爱护自己。会态度强硬地抢走他的拐杖,让他回屋去,哪怕他会生气。 生气了呢?许觅会做好吃的哄他,会给他讲道理。 如果哄不好了,没有哄不好的时候啊。 恍惚间,看见许觅在前方,笑着看他。 “少爷,少爷!” 手下焦急的声音近在耳边,又像是飘远了。 许觅,也走远了啊。走得再远,断得再干净,他也好像无处不在。 祁曜觉得,自己病了,无药可救。 —— 黑漆漆的别墅里,许觅脚步轻悄,靠近了孟协凯的书房。据他多日来的观察,孟协凯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的保险柜里。 也许,关于祁斯铭的罪证,也在里面。 和祁曜的交易,他一直没忘,这件事做完了,才是真的两清了。 今天孟协凯不回来,别墅里只有他和佣人,许觅才找到机会接近书房。 在孟皆暗地里的配合下,他躲开了轮岗的守卫,避开了摄像头。 只是书房里的情形,有些复杂。孟协凯非常谨慎,书房里装了高科技防盗设施,具体有哪些,并不清晰,孟皆也只知道个大概。 许觅屏住呼吸,戴着手套的手轻轻碰触到房门,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用了点力气推开。 轻轻的一点声响在暗夜里异常明显,许觅凝住心神注意周围的动静,以防万一。 等到真的进了书房,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没敢乱动,拿出孟皆给的探测仪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各个地方。保险箱近在眼前,真要靠近又艰难异常。 距离缩短了一半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不只是一个人,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就安静了下来。 许觅猜到是换岗的到了,心稍微放下。 门外有人,许觅的动作更加小心了,生怕发出一点大动静,被察觉。 离保险箱一步之遥时,许觅感觉手在发抖,连腿都有些软了。 深吸一口气,检测过没什么问题后,许觅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下一次换岗,保险箱开启会有提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得格外慢,腿都酸了,终于听到门外离开的脚步声。 许觅把握时机,小心翼翼地输入孟皆提供的密码,他的记性很好,一般不会出错。即便这样,还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确认,再输入。因为错了,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叮”的一声,保险箱成功开启。 保险箱里自带灯光倒是省事了。 里面东西很多,许觅细细翻找着,终于找到一份编号08的文件,翻开,放着祁斯铭的照片。 来不及细看,许觅用手机一页页拍下来,把文件放回原位。 不经意间扫到08号文件下的单独纸张,抬头写着楚望松,是楚齐爷爷的名字。 许觅瞳孔一缩,心脏颤了下,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时,门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敢再犹豫,急匆匆拍下这页纸,轻轻合上保险箱,许觅快速躲到了书桌下。 第64章 有人推门进来, 灯被打开, 过了一会儿是保险箱开启的声音。 “华国那边,不用等了,既然祁道远那个老家伙, 活得不耐烦了,就成全他。”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意,手下不停地在保险箱里翻找。 “祁斯铭也是个没用的, 扶了他这么多年,还没坐稳祁氏的位子。” 是孟协凯的声音, 许觅呼吸屏住, 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心下震骇难言, 怎样也想不到楚管家是孟协凯的人, 真正对祁爷爷下手的,是他。听孟协凯的意思,是想对祁爷爷下手了。 “一个个不见棺材不掉泪, 呵。” 孟协凯冷笑着,挂断电话, 取了几份文件到书桌边翻看。 书房里除了纸张翻动的声音,静得可怕。 就隔着一层木头,许觅缩着身子,额头冷汗直冒, 心像是要跳到嗓子眼。只要孟协凯过来, 拉开椅子就能发现他。 “许觅......” 许觅心肝颤了颤, 差点就应他了。 “孟婉茹做的?祁斯铭的意思?”孟协凯沉思着, “暂时不用查下去,内斗由他们,连个小崽子都斗不过,那祁斯铭就真是个废物。” “祁道远手里的东西,楚望松拿到了吗?” “告诉他,想报仇,不用再等了。” 报仇?楚管家的仇,和对祁爷爷下手有关系?两人不是关系亲厚,看起来也是这样,怎么会有愁怨? 许觅一边警惕着,一边细细听孟协凯说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砰”的一声被带上,书房里彻底安静了。 几乎是同时,许觅瘫坐在地上,手脚都是酸的,大口喘着气。还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他去而复返。 终于从书房离开,已经是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回到房间,许觅也不开灯,坐在床上,点开祁曜的头像,对着对话框愣了会儿。 承诺的事做完,就真的两清了。 把照片一张张发过去,像是一刀刀切断过往。 许觅:这是我找到的孟协凯手里,祁斯铭的把柄,我答应你的做完了,也希望你守诺,以后别找我和妈妈算旧账。 还有,我偷听到孟协凯要对祁爷爷动手,很快,可能就这几天。你注意楚管家,他是孟协凯的人。好像是,曾经和祁爷爷有什么仇怨。 希望祁爷爷平安,也希望你快些好起来,我们这样,就是真的两清了,微笑.jpg 长长的一段话发过去,许觅静默着,微微勾唇,没再犹豫,将他从好友列表删去。 心情突然就轻松了很多,没有一点假装,他真的不欠祁曜的了,以后的人生也和他无关。 华国,山脚下的小楼里,祁曜刚刚从昏睡中醒来,似有感应般,心抽痛了下。 和以往无数次一样,点开聊天软件,对着许觅的头像发呆,看到头像上的小红点,祁曜瞳孔收缩。 盯着看了很久,颤着手指点开,最先看到的,就是那段话。 静静读完,祁曜不知自己该有什么表情。明明都闹到关系破裂了,他还是祝自己好起来,希望他的家人也好。是他善良?不,只是不在乎而已,或许还有解脱。 不论心情有多复杂,都不允许祁曜再多想了。 “沈则,楚管家有问题,盯着他,以防对爷爷下手。” 交代好,挂断电话,祁曜躺在床上,一双眼比黑夜更黑,如一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一晃半年过去了,许觅没有再回过华国,一直在孟家住着。 孟家安排他在这边的高中入学,许觅适应得很快。 “Michell,你准备申请什么大学,我们一起?” 好友Noah兴奋地问许觅,从今天开始,他们就结束高中生活了。 许觅笑了笑,“C大文学院。” “哇,很难进的哦,你材料都准备好了吗?”Noah惊叹,“不过Michell你这么优秀,肯定可以的!” 许觅笑着点点头,没说他已经拿到offer了。虽然他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学习也没放松过。不管在哪个世界,学历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前世他学的是戏剧影视文学专业,这一次学个相关的就挺好。 “Michell,我就去你隔壁的F大吧,还可以找你玩。” Noah笑得很开朗。 许觅看着他,笑容也更大了。 这边的生活,有紧张有危机,也有惬意和放松,国内的那些,不刻意去想,已经不会想起来了。 “觅觅。” 孟皆在不远处等着他。 “先走了,Noah,下回见。” 许觅笑着和好友告别。 “皆哥,晚上,妈妈会来吧?” 孟皆点点头,“做好心理准备,阿姨的态度可能会冷淡一些。” “能见到她就很开心了,明天,明天她真的,要嫁给你三叔?” 半年来,见到夏染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像吃晚餐这么近,今天是第一次。 孟皆点点头,“觅觅,有件事要告诉你,明天祁曜会来。”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许觅愣了下,“啊?他好了吗?” “差不多了,祁家的实权,现在在他手里。” 说起这个,孟皆也有些感慨。 短短半年,祁家就变了样貌,祁斯铭还是祁氏明面上的掌权人,实际上手里没了任何权力。 他以为祁曜念着父子亲情,才让他面上没那么难看,实际上,作为合作者,孟皆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祁曜这个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不用说。正常人腿伤成那个样子,怎么的恢复也要一年以上,甚至两三年,他治疗了四个月就回了S市,一刻不停地收权算账。 如果不是孟婉茹痕迹抹得太干净,祁曜又保存实力,还有别的打算,局面不仅现在这样。 “那还挺好,迟早的事,皆哥,当年的事,我们忙了这么久,还需要多久?” 许觅眼中含着期盼,越是见了黑暗,就越怀念向往光明。 孟协凯不是祁斯铭,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当年,孟皆的爸爸,祁曜的外公,一个个的都被他暗害了,他的心机之深,难以想象。 即使许觅表现得唯唯诺诺,一副老实样,至今为止也没能光明正大上过三楼,和孟协凯见面的次数也有限。 “觅觅,我们可能还要更努力一些,我二叔他的实力,远远不止明面上看到的。这么多年了,我不是还没做到么?” 孟皆苦笑着。 “我能活下来,都是侥幸。现在他们防备着我,我能用到的资源非常有限。能为了我,和他作对的,除了你和阿姨,还有关联的祁曜,没有谁了。” 孟皆情绪有些消沉。 “这个世界,我不想负面地看他,但是的确是,有时候坏人过得更好。心机算尽,一步步攀升,受害者只能仰望叹息。” 孟皆看着许觅,神色认真:“觅觅,这个局不走出去,我们谁也逃不了。” 许觅沉默着,“皆哥,我们一定可以的。” 不仅仅是许觅知道,孟协凯他们最终会败,也是他真的相信孟皆,相信祁曜,相信世界规则。 孟皆看着他沉默又严肃的样子,温柔一笑,“小孩,怕了吗?” “怕,就不会在这了。” 许觅笑着看他,又看向不远处的大楼。 “等下,知道该怎么做吧?” 孟皆笑里带了些鼓励。 车子在路边停下,许觅下车,往那栋大楼走去。 孟皆来,可不是为了接他放学的,而是带着孺慕之心,告诉继父他考上大学的好消息,托他告知母亲,希望母亲晚上看到他,也能高兴一些。 许觅被拦在了前台,鼓着勇气和前台解释自己的身份。 这个时候,孟皆恰好从外面进来,目睹了这个场面,替他解围。 “这是我弟,以后记住了,他来找三叔,可不许拦着。” 孟皆笑容轻佻,说是警告,一点也不像警告的样子。 孟皆毕竟是孟家的人,哪怕不被两个叔叔重视,明面上也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顺利地带着许觅到了孟协归在的楼层。 “喏,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去了,有事办。” 这一栋行政楼,各个机关的都有,楼层不同而已。平日里,也会来很多孟皆这样的商人来这里办事。 “进。” 听到孟协归的声音,许觅轻轻推开门进去,轻声喊了句:“孟叔叔。” 孟协归看到他,下意识地皱眉,态度倒也算还好,淡声问他:“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孟叔叔,我,我考上C大了,听说,妈妈以前就是在那里毕业的。我……” 许觅紧张地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孟协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 还以为,之后要费心帮便宜儿子安排个大学去混,倒没想到这么出息。别说许觅这个半路转来的,就是很多从小在这边念书的,能上C大的,也是难得。 “你是想让我转告你妈妈?你晚上直接和她说不就好。” 孟协归和他并不亲厚,除了讶异,也没说出赞赏的话。 许觅沉默了下,低着头,“晚上,妈妈不一定愿意看到我,我想,我就在房间不出来吧。” 现在换孟协归沉默了,他其实是有这个心思的,越是喜欢夏染,就越没办法容忍她和别人的孩子。夏染不愿意认他,他乐见其成。 “知道了,我会和她说。你先回去吧。”说完顿住了,孟皆带你进来的?他人呢?” “皆哥办事去了,让我自己过来。”许觅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麻烦孟叔叔了,我,我先走了。” 孟协归犹豫了下,叹了口气,“算了,去休息室等着吧,和我一起走。” 他这个大侄子,想方设法给他添堵,还偏就不能如他的意。 许觅眼睛变得亮亮的,直直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孟协归扶着额头,叫来秘书带他去休息室,准备些吃的喝的。 “不,不麻烦了,孟叔叔,我就在这里等可以吗?” 许觅看看孟协归,又看看不远处的待客沙发。 孟协归隐隐能察觉,这孩子想靠近自己,觉得烦躁。再一想,自己现在也算他爸,他亲爸早没了,有这种渴望也正常。 毕竟是夏染的孩子,再不喜欢也不能把他怎样,孟协归摆摆手,“去吧。” 许觅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孟皆对他三叔真了解,他今天过来可不是真的为了演戏。 —— “哎曜哥,你真要去啊?” 都到机场了,王浩东还是不太相信。 他不知道祁曜和许觅怎么闹掰的,但是掰都掰了,他曜哥的性子可不是个会低头的,别是去算旧账吧?那许觅可就太惨了。 王浩东想说的都摆脸上了,祁曜冷冷看他一眼,“让我现在回去?” 王浩东还真就想点头,好容易现在日子过好了,还折腾什么。M国还有个孟家呢,又不是什么安全地方。 李千城一把把他嘴捂住,笑着对祁曜说,“去,一定去,尽管去哈,见到许觅了,帮我们带个好,让他有时间回来聚聚。” 沈则也走过来,语重心长的:“曜哥,想想你在千山县过的什么日子,千万管住嘴。都说开了,就好聚好散啊。” 王浩东深以为然,不能说话就重重点头。 祁曜黑眸暗沉,声音清冷:“怎么,你们都觉得我是去找他?” 三人沉默对视,一起点头。 “曜哥,我们就送到这了!” 声音越来越远,祁曜身边就剩下了和他一样的面瘫脸郑刚。 “你也这么想?” 祁曜心里不得劲,火力转向郑刚。 郑刚认真想了想,一板一眼的:“少爷想做的,我双手双脚支持。”心想,这个回答真高明,表了态度,又表了忠心。 祁曜冷冷扫了他一眼,径直往安检口去。 第65章 许觅在沙发上静静坐着, 低着头, 手捏着衣摆玩弄,偶尔悄悄看一眼孟协归。 孟协归虽然忙着处理公务,还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没有理会的打算。 突然内线响了,通知他要开个小会。 孟协归挂断电话,看着许觅犹豫了下, 只是交代:“在这等着,别乱跑。” 许觅点点头, 轻声应到:“知道了, 孟叔叔。” 顿了下, 又大着胆子问:“您会很快回来, 对吧?”眼中藏着些不安,像是对陌生环境的害怕。 孟协归眼神复杂,“嗯。”说完看了下手表, 不再停留。 过了几分钟,许觅起身, 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办公桌前,手探到桌底下,摸出一个像耳钉那么大的黑色物体,检查了没什么问题后揣进兜里。 今天孟协归在办公室接待了一个重要的客人, 两人谈论的话题是关于孟家的海外业务拓展, 内容当然是见不得人的。 孟协归不直接接触孟家的产业, 但是会利用政要人员的身份便利, 为孟家谋利。平日里,借着这层身份,和不少合作者接触,以谈正事的名义,掩盖孟家的灰色产业线和违法勾当。 想要对付孟协凯,就要一步步先分化瓦解他的势力。当年的事,光有证据远远不够。 拿到东西,许觅又坐了回去,安静乖巧的样子。 孟协凯的秘书端着奶茶和甜点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您好,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放这里可以吗?” 少年被惊了下,而后腼腆一笑:“谢谢您。” “不客气,孟部长很快就回来了。” 秘书微笑着,多说了一句。 “谢谢。” 许觅感激一笑,带出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单纯恬美。 “你和夫人长得真像。” “啊,您见过我妈妈?” 许觅有些意外的样子。 秘书笑着点头,“部长和夫人感情很好。” 许觅当然不会相信这话,只是听起来还是不太舒服,并不是他不想妈妈找到新的感情,而是她和孟协归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是知道的。妈妈,也很累吧。 少年笑了笑,像是为此开心。 没过多久,孟协归回来了,脸上带笑。 看到许觅,也难得没有拉长个脸,温声道:“和我去接你妈妈吧。” “可以吗?” 少年惊喜又惶恐,更多的还是期待。 孟协归点头,“明天……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许觅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夕阳的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身上,笼上一层橘黄色的光晕,鲜活又美好。 孟协归恍惚一下,好像看到了少女时期的夏染。 神色更柔了,“走吧,别让你妈妈等太久。”心里,又浮起些遗憾。 夏染进入车里,一眼就看到了后座的许觅,脸上的笑瞬时僵住。静默了一会儿,在副驾驶坐下,不发一言。 孟协归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车,看着夏染冷然的面色,伸手覆盖住她的,轻轻拍了拍。 今晚是家庭聚餐,人基本都到齐了,连许觅没见到过的孟协凯的妻子,也到场了。 孟协凯的妻子Alina出自M国望族,两人是家族联姻。Alina金发碧眼,身材丰满,与火辣外表不同,她性格看起来有些冷。 晚餐很安静,除了孟协归时不时地关怀夏染,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话。 饭后,大家聚在客厅里坐着,才是真的要开始谈正事。 “协归,明天的场地,宾客,都确认过了?” 孟协凯沉声问。 “嗯,另外调派了人看守,明天来的宾客身份都不一般,安全要保证好。”孟协归说到,“二哥,二嫂,明天要麻烦你们招待了。” “你能成婚,是好事,说什么麻烦。”孟协凯露了点笑意,“你二嫂也是为了这事,放下工作特意回来了。” “谢谢二嫂。”孟协归恭敬说到,“明天染染就拜托你了。” 他们的婚礼可不是简单的一场婚礼,很多的还是人脉联络和交际,夏染出身也不俗,只是毕竟脱离上流圈子多年,且孟家的交际圈要更往上一些,她需要个引路人。 “嗯。” Alina淡淡道,坐姿优雅端正,面上没什么表情。 本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她看了眼安静坐着的许觅,微微皱眉。 “这个孩子,明天去吗?” “嗯,二嫂的意思是?” 孟协归问。 “孩子是无辜的,给他应有的待遇。” Alina声音淡淡的,却很有力,说话的同时,像是不经意看了眼夏染。 夏染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抿一口茶,像是事不关己。 Alina说完,表示自己累了,先退出了谈话。 “按你二嫂说的吧,别丢了脸面。”孟协凯沉声道,“不过个孩子而已。” 孟协归看了眼夏染,见她没什么表示,知是默认了,就应了下来。 谈完婚事,孟协凯和孟协归去了书房。 客厅里剩下许觅母子,还有孟皆。 “阿姨,我也有点累了,先走一步。” 孟皆笑着道,揉了把许觅的头发,离开了。 “妈,妈妈。” 这个称呼,竟然有些陌生了。 夏染漠然地看了一眼,敛眸不语。 “妈妈,我在孟家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我。” 除了表面意思,也是告诉她,一切都顺利。 “嗯,不用告诉我。” 夏染扫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 许觅静默地坐了会儿,回了房间。 妈妈比上次看着,又消瘦了。 —— 古典奢华的温斐城堡内,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场地布置得梦幻唯美,绿草地,白玫瑰,红地毯,还有空中飘着的,炫彩的泡泡。草地上,穿着白色婚纱裙和白色西装的小孩们玩闹嘻戏。 政界商界名流们个个打扮隆重,身边俊男美女为伴,谈笑风生。 孟协凯和Alina在门口迎宾。 作为夏染的儿子,许觅也是一大早被折腾起来打扮,跟着孟协归一起去接新娘。 这是他第一次以孟家人的身份,在公众面前露相。 “Michell,你不高兴吗?” Noah疑惑地看着坐在身旁的许觅。 身边都是孟家的人,许觅哪里敢说实话,笑了笑:“不是,就是担心妈妈,希望她这次可以幸福吧。” “害,孟部长等了阿姨这么多年,不需要担心啦。他们是王子和公主,王子找回了失踪的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美好的童话故事!” Noah眼眸亮亮的,很憧憬的样子。 Noah真的是个很单纯天真的少年,和他一起的时候,心情总会变的轻松。 “是啊。” 许觅笑着点头。 车子在城堡门口停下,许觅和Noah一起下车。 两人穿着一样的白色西装,打着大红色的领结,胸口插着红玫瑰,除了发色不一样。 他们今天有特殊的任务,担任“花男”。 作为夏染的孩子,他已经是个少年了。对于这样的决定,他是有些意外的,大概是为了表示孟家对他的接纳,进而表示对妈妈的接纳吧。 跟在新郎新娘的后面,许觅和Noah慢慢走着,笑容是一样的灿烂。 祁曜坐在观礼席,目光不自觉地追逐着他。 半年不见,他过得很好,身边的外国男孩,是他的新朋友吗?看起来,关系很好。 第66章 那个男孩, 有闪耀的金色卷发, 澄澈的蓝色眼眸,有干净纯真的笑容,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受到青春无邪、活泼烂漫, 和他相处一定是件很轻松的事。特别是,和自己相比。 许觅也是这样想的吧,看, 他笑得多开心,眼底都是笑意, 不含一丝杂质。 离开了脾气坏、难伺候的自己, 许觅过得很好呢。 可是, 自己过得一点也不好啊, 哪里都不好。 静静望着他,祁曜薄唇紧抿着,眼神晦涩难懂。 踩在红毯上, 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许觅心下有些紧张, 只能尽力笑着,不至于让自己的真实想法泄露。眼角余光瞥到Noah笑的灿烂,露出尖尖的小虎牙,许觅不自觉放轻松了些。 Noah悄悄看了眼许觅, 朝他俏皮地眨眨眼。 两人眉来眼去的, 当着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收敛。祁曜薄唇抿得更紧了, 几成一道直线, 眼中染上了点冷意,不明显。 婚礼宣誓后就是婚宴,在城堡的待客大厅准备了丰盛的餐点,露天的草地有烧烤,另外还设置了很多的娱乐设施。 像许觅这个年纪的,除了家族培养的接班人,基本各自聚在一起玩乐。 “Noah,我先去下洗手间,很快回来。” 婚典结束后,许觅看着兴冲冲拉着自己去娱乐区的Noah,说到。 刚刚解决完生理需求,从卫生间出来,许觅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次发现,原来祁曜这么高,快比他高出一个头了。 他刚刚洗完手,手上还是湿的,看到许觅也是讶异的样子。 本来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了。他们两个,现在也就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 洗完手就想离开。 “许觅,谢谢你。” 祁曜看着他,突然说到。 许觅顿了下,马上明白过来他在谢什么。当初告诉他祁爷爷有危险,说完删除了他的好友,祁曜应该是记着这声谢了。 “不用,我只是不想看到祁爷爷出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说完,许觅有些后悔多说了最后那句,显得刻意了。希望祁曜别多想吧,他和他真的过去了。 祁曜默了默,眼中是许觅读不懂的情绪。 “还是,谢谢你。” 短短的几秒,祁曜想了很多。想问他过得好吗?想问他刚刚的男孩是谁?还想问,他有没有一点点想念。但是看着他的眼睛,祁曜知道这些问题都是多余。在许觅眼中,他只是个过去了的,陌生人。 “嗯。” 没再和他争辩,许觅接受他的谢意,想着Noah还在等,想要快些离开了。 祁曜捕捉到他的情绪,心中发涩。 “许觅,我的腿好了。” 想过无数次,和他说这句话的场景;也想过无数次,他欣喜的笑脸。 许觅有些意外,还是微笑着:“看到了,恭喜。”满满的客套。 其实看他站起来了,许觅是很欣慰的,算是一番辛苦没有白费。那段岁月,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了。 感受到他的疏离,祁曜嘴唇蠕动了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许觅微笑着道,再次看到祁曜,更多的是平静。 “等等,许觅。”祁曜叫住他,克制着想要碰触他的想法,“你说的两清了,不对。我记仇,也记恩。我的腿,还有爷爷,这些我都会回报你。” 许觅笑了笑,回头看他,“大可不必,你忘了你说的,对你好的人不少我一个,想来也是不屑于我那些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好。报恩真的谈不上。” 许觅说得很慢,话语清晰,只是很冷静地陈述事实,不夹杂一点私人情绪。 “对了,有句话还给你,想要什么直说就好。我们还是摊开来说,对彼此方便省事。” 有时候记性好也是烦人的事,许觅把那些话记得很牢,时时提醒自己别再犯傻。 祁曜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也说不出自己什么也不图的话。不管怎么挣扎,他发现,小骗子也好,小傻子也罢,他都想要。 那些话,听着真的很伤人。祁曜一遍遍回想,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像是魔怔了。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付出总归是真的。 祁曜看似不在意地笑了,淡淡道:“爷爷的意思而已。” 原来是这样,许觅倒是可以理解了。祁曜那性格,再看到他不是无视就应该是冷言冷语,不会还想着报恩什么的,他只会记得自己骗了他。 “那你请随意,我们之间就不要扯人情了,利益比较合适。” 许觅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半年不见,许觅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或者说,他已经把自己划到可以来往的朋友范围之外。所以会这么疏离,不留一点余地。 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背影和小楼里的重叠,一样的决绝不留恋。 曾经以为没有他也可以很好,只是少了些温暖,后来发现,没有他的世界,空气都是苦的。 来之前就料想了一切,真的面对还是高估了自己。 许觅从来没有用那样疏离的眼神看过他,哪怕再生气,还是会回来。这次,许觅真的走远了,而他,还是卑微的想要靠近他。 这时候,孟皆从外走进来,想到刚刚从这里走出的许觅,明白他们两个碰面了。 许觅脸色看着还挺好,应该没受什么影响。反观祁曜,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孟皆笑了笑,看着他:“祁曜,觅觅开始新生活了,你应该不会打扰他吧?” 祁曜淡淡看了他一眼,直觉孟皆话里有话,还有点看笑话的意思。 就是他,把许觅带离了自己的世界里,给他关怀和保护。 “这是我和他的事。” 祁曜淡淡道,迈步就要离开。 “不,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作为哥哥,我不想看到他再因为你难过。” 孟皆敛笑,面容变得严肃。 难过? 祁曜以为,他指的是身体上的,带着些认真:“不会了。” “那就好。” 孟皆面色稍稍缓和,对祁曜他个人是没什么意见的,甚至有些欣赏。但是做弟弟的男朋友,不合格。 “许觅他,在这边过得好吗?” 祁曜问到。 孟皆顿了下,说实话,觅觅很辛苦,要适应新环境,还要伪装,要配合他们的计划。危险的事也做了不少。 但是这些都不能说,多一个人知道,觅觅就多一分危险。哪怕是作为合作者的祁曜,也不能告诉。 “你应该也看到了,他很好。”孟皆笑着道,又似是无意的,“对了,和他一起的男孩,你看到了吧?” 祁曜瞳孔一缩,有种不祥的预感。 孟皆毫不留情地继续道:“他们感情很好。”故意说得暧昧,也是以防万一。 心口像被棉花堵住了,祁曜喉间干涩,“是吗?” 孟皆笑了笑,没再说话,往洗手间里面走。 我已经尽力快了啊。祁曜在原地停了会儿,离开。 “Michell,怎么那么久?” 回去的时候,Noah已经和他们玩了一轮了,脸蛋红扑扑的,眼眸晶亮。 许觅还没回答,就被他拉着加入了。 祁曜端着酒,靠着墙站着,远远地看着他们,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口袋里手机不停震动着,祁曜掏出来看一眼,是群消息。 王浩东:曜哥,看到许觅没,说上话没? 李千城:哎曜哥,你看许觅朋友圈了吗?他和别的男生,情侣装!那外国小哥挺帅(小声bb) 沈则:记住一点,好好说话,想什么就说什么,做人要诚实。 自嘲一笑,祁曜关掉聊天软件,手机扔回口袋。又看了眼那个方向,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转身往大厅去。 热闹了一天的城堡,晚间更热闹了。 M国两大华人家族,孟家和夏家的联合,牵动着许多人的利益。这场婚礼,注定了受万众瞩目。 而众所周知,夏家的千金,当年跟了个穷小子,还生下一子。对这个孩子的安排,关注的人也很多,尤其是公众媒体。 今天的晚宴上,孟家会正式把他介绍给公众,这一举动干系重大。 孟家家大业大,现存的年轻后辈只有孟协凯和孟协归的侄子孟皆一个,两人至今没有亲子,至于以后有没有不好说。作为孟协归的继子,许觅也可算作孟家后辈,按照法律是拥有继承权的。 同时,他是夏染的儿子,对于夏家的产业,也可继承一部分。 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背后的势力不可小看。 上层人士则是根据孟、夏两家的态度,估计这个少年的价值。 重新整理打扮后,许觅等在房间里,等着被叫下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进来,面容和夏振丰有些相似。 许觅沉默着看他,没开口,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除了夏染、夏振丰之外的夏家人,还是夏家的现任家主。 夏振川相比夏振丰,看起来更柔和一些,面容和善,带着上位者的威势,但是恰到好处。 “觅觅是吧,这是舅舅隔了十来年,第一次看到你。” 夏振川在床边坐下,和许觅并排。 “你很小的时候,我悄悄去看你妈妈,见过几次。当时小小的一个,路都走不稳。” 夏振川笑着道,脸上是怀念。 伸手轻轻摸摸许觅的头,“你妈妈不认你,有她的苦衷,别怨她。” 许觅往旁边挪了些,轻声道:“我知道。” 夏振川不知道是敌是友,许觅不敢暴露。 收回手,夏振川面容更柔和些,“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私下看看你。等会儿别怯场,你是我夏家的孩子,不用怕什么。” 许觅察觉他真的没恶意,但是对于这个舅舅,真的不熟悉,不敢放松警惕。 “知道了,谢谢。” 许觅礼貌地笑了笑。 夏振川不介意他的疏离,缓缓起身,温声道:“觅觅,跟舅舅下去吧。过了今晚,你的人生是新的。” 他来,好像只是单纯看看自己,许觅有些困惑。是他把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想得太复杂了吗? 跟着他下楼,大厅里琴声悠扬,灯光璀璨。 孟协凯他们已经都到场了,夏振川带着他到他们身边。 看了他一眼,孟协凯做个手势,大厅里瞬时安静,连音乐声也停了。 “很荣幸,各位贵宾今日能莅临舍弟和弟媳的婚礼......” “许觅以后就是我孟某人的侄子,还要托各位多多关照。” 孟协凯笑着说完,大手搭在许觅的肩头,很亲厚的样子。 许觅左手边是孟协凯,右手边是夏振川,站在两大望族的家主之间,足见很受重视。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璀璨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耀眼夺目。 站在人群间,祁曜看着他,又看着距离他更近,笑容灿烂的Noah。这个曾经“痴痴”守在他身边的少年,有了他的守护者,很多很多。 他真的,很容易让人喜欢。往那一站,就把人吸引。 现在,他想要的都得到了,得不到的,他也有实力自己去争取。 祁曜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资本让他回头。放弃吗,大抵是不会甘心的。 许觅忐忑地接受宾客们的打量审视,突然后背发冷。明明被人群围着,屋里又开着暖气,热才正常的。 视线在人群中梭巡,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眸,泛着冷光。 祁曜的身高即使在一群外国人间也毫不逊色,黑色的发色让他更为显眼。 不过,许觅可不觉得他在看自己,应该是他情绪没管理好,看的孟协凯吧。他只是被带累了。 介绍完没他什么事了,许觅悄悄往边上挪了些,躲开那冰冷的视线。 “Michell,你好迷人!” 离Noah近了些,他兴奋道。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祁曜眼眸黑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果然,对谁都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真诚,就不对他这样了。不过,他笑起来多好看啊,他最喜欢看了。 祁曜嘴角微勾,眼含宠溺,像是高兴了,目光转向Noah时,那笑染上了冷意。 第67章 那金毛小子, 笑得和个傻白甜一样, 怎么能够保护好许觅,还是自己更适合他啊。 他和许觅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时光,有那样多美好的回忆, 虽然夹杂了欺骗,结果也不好,但是他们了解彼此, 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时候,他们才应该是最契合的。许觅和这个人, 不过认识半年而已, 自己又哪里会比不过他。 许觅该对着自己笑才对, 像以前一样, 一定要像以前一样。 祁曜看向Noah的视线像冰锥一样,Noah正和许觅聊得开心,察觉到异样, 不明所以地望过来,对上那双黑眸, 竟然遍体生寒。 不过被看看,就害怕了,真是没用,许觅的眼光越来越差了。祁曜挑衅地掀唇。 “Michell, 好奇怪, 有个奇怪的人一直看我, 笑得好可怕。”Noah抖了抖, 转头和许觅抱怨,“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许觅往他身后看,又看到了祁曜,他的脸色好多了,还挂着温和的笑,看来是控制住情绪了。 祁曜远远地冲许觅点点头,一身黑色西装,笔直地站在人群间,气度从容。 许觅仿佛看到了那个日后权势滔天、运筹帷幄的商界霸主,像是触电般连忙移开视线。 半年不见,祁曜其实变了很多,往好的方向,不过,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看着有些惊慌的Noah,许觅微笑着,柔声安抚他,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感觉到身后依然有道冰凉的视线,Noah也不敢再回头,安慰自己肯定是错觉。 那边孟协凯还有夏振川几人寒暄完,把许觅招了过去,给他介绍人脉,让他在大佬们面前刷刷脸。 许觅不清楚他们有什么谋权,但是多认识接触一些上层社会的人,对他们的计划是有帮助的。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许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跟在他们身边。 “觅觅,这位你应该认识,祁氏集团的祁总,和他的二公子。” 孟协凯微笑着道,眼神意味深长。 带他来见祁斯铭,也在许觅意料之中。祁家不论在华国,还是世界范围内,都是有知名度的。 “认识,我和祁曜之前是同学。”许觅微笑着道,“祁叔叔好,祁曜好久不见。” 祁曜也微笑着看他,“好久不见,老同学。”最后二字,语气加重了。 祁斯铭是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的,也不清楚他们怎么生疏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也就没有多嘴,笑着应了声,和孟协凯他们寒暄。 谈完了,孟协凯特意又交待一句:“孟某人的侄子,如果有机会再去华国,还要劳烦祁总,保证好他的安全啊。我孟家,可就这么两个后辈。” 祁斯铭眼神变了变,笑容不改:“那是当然,又是阿曜的同学,是该多关照。” 孟协凯点点头,领着许觅离开。 又见了很多人,许觅脑子里始终在回想临走前祁曜的眼神。怎么说呢,他就没见祁曜眼神那么亮过,像是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呢?为什么那样看自己? 他们两个,早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不应该再有什么牵扯的。或许,是误会了吧,只是灯光太亮了。 晚宴结束,已经是深夜了,远道而来的宾客都被安排在城堡里留宿,孟家和夏家的人也留下来过夜。 因为祁家和孟家关系亲近,祁斯铭和祁曜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孟家住的同一层。 许觅左边的房间里住着Noah,右边的住着祁曜。 事先许觅是不知道的,是上楼的时候,三人正好同路,到了房间才察觉的。 路上谁也没有主动搭话,像是陌生人一样。 Noah看他进了房间,才小小声地说:“就是这个人,在大厅一直看我,眼神好可怕。” 许觅笑了笑,“嗯大概,他看的不是你。” “你们认识吗?” Noah好奇地问。 “算是认识吧,以前是同学。” 许觅笑着道。 “哇,你竟然和那么凶的人同学过,真勇敢!” Noah眼睛亮亮的,有些兴奋和崇拜。 许觅心想,何止是同学,还有过更密切的关系呢。说到凶,许觅还是认可的。 刚刚穿过来,接触祁曜的时候,真的是被他的坏脾气搞得头疼,又不能退缩。后来慢慢地关系好了,祁曜脾气也说不上好,但是会控制了。 祁曜这个人吧,坏的时候是真坏,好的时候,那嘴硬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爱又想笑。还有啊…… “Michell,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Noah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看许觅有些走神的样子,出声道。 不知不觉,思绪就飘远了,许觅收起不自觉露出的笑,温声道:“抱歉啊Noah,我实在是有些困了,我们明天再聊吧。” “对不起我没考虑到,晚安Michell。” Noah歉意地笑了笑,神色有些懊恼。 “没关系,晚安。” 回到房间,许觅没洗漱也没脱衣服,直接躺倒在床上,除了真的累了,也是没心情。 为什么就因为Noah说他凶,自己就能回想起那么多?有什么好想的,你看祁曜,他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应该忘了的啊,只要记住教训就好。 这样想着,那些过往的记忆反而更清晰了,一幅幅高清的画面,在脑中回放,再回放。 人都是感情动物,亲密相处那么久,离一个人那么近,怎么可能不用心。 祁曜最后问他,有没有一点真心。多么可笑,历尽艰辛,手脚都被冻僵了,跪伏在雪地里,就为了找药帮他治腿。看着这样的他,还要问他真心。不能用眼睛好好看一看,用心好好感受吗? 对比祁曜的冷漠,他真是个傻子,尽做傻事。 时隔这么久再次想起,许觅发现那痛并没有过去,只是被藏起来了,祁曜就是那个开关。 思绪纷杂,许觅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 一墙之隔,祁曜也是同样的状态,一会儿是许觅疏离的笑,一会儿是他对着那个新朋友的真心的笑。 翻来覆去,祁曜狠狠抓了抓头发,拿过手机输入一串数字,犹豫了下,发送了申请。 安静的夜里,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格外明显。这么晚了,有人发消息肯定是有急事。 许觅立马掏出手机,点开后,看着那条好友申请,沉默了。那个头像,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他帮着换的,可爱的手绘小人。 他不是嫌幼稚吗,竟然还没有换,大概是怕麻烦吧。 当时删掉他,也是表明自己要断干净的态度,让自己不要再去关注他。 现在,好像没必要了,他们以后还有合作。 综合考虑后,许觅点下通过。 您已添加了MI,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看着那行灰色的小字,祁曜心脏快速地跳动,手心有些粘腻。 顿了一会儿:还没睡吗? 祁曜静静等着,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回复,也许是睡着了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正准备退出去睡觉,手指不小心点开了朋友圈,许觅刚刚发了条动态:不可以再想了,真的要忘记!!! 再看,又没了。 祁曜确认自己没看错,许觅还没睡。 退出去重进,许觅的朋友圈干干净净的。 既没有刚才那条,也没有王浩东说的他和新朋友的合照。这意味着什么,祁曜也不傻。 许觅在拒绝他,靠近他的世界。 消息不回,不是没看到,而是不想回。 被通过好友的喜悦,变成了浓浓的酸涩。 但是无论怎样,放弃是不可能的。犹豫过,挣扎过,抗拒过,最后的答案是,再不想承认,许觅对他很重要。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条,看到了会不会误会,许觅发完朋友圈,才发现忘记屏蔽祁曜了,应该来得及吧。 看到了也没关系,误会就误会吧,无所谓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下床,许觅冲了个澡回来睡觉。 第二天清晨,房门被敲响,许觅以为是Noah,迷迷糊糊地就去开了门,一下被惊醒了。 “还没睡醒?那再睡会儿吧,我等你。” 祁曜笑着道,径直进了房间,很自然地揽着许觅的肩膀,把他带回床上。 “不是,你来做什么?” 许觅皱着眉,伸手推开他的胳膊。 “老同学,好久不见,赏脸吃顿饭?” 祁曜笑着看他,仔细看会发现一丝不自然。 许觅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明白一晚上过去,这人怎么态度就变了。 “如果还是为了感谢,或者报恩,那就没必要了。” 许觅冷着脸看他,昨晚就因为他,一晚上没睡好,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熟了,又一大早被他吵醒。 祁曜看着他的冷脸,默了默,“我就是,单纯想请你吃饭,我们曾经……”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觅打断,“曾经?什么曾经?祁曜,我们不适合叙旧,那些曾经也不值得回忆。” 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还是难免带了点火气,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什么。明明昨天就做的很好,今天怎么就没控制住,许觅有些懊恼,脸色更冷了。 祁曜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下意识就想甩手离开,理智控制着没这么做。 “许觅,一定要这样吗?我们重新开始吧,这次没有欺骗,没有利益,以前的那些我们都不要计较了。” 祁曜看着他,认真地说到。上一次这么说,许觅同意了的,这次,应该也可以吧,应该……吧? 祁曜控制着表情,没有让内心的不安表露出来,眼睛紧紧盯着他。 许觅看了他一会儿,冷冷一笑,“抱歉啊,不可以。”如果,在雪地里,他能这么说一句,能这么说一句,他大概会继续傻下去。 “为什么?” 祁曜执拗地看着他,不理解为什么这次就不可以了。他很真诚地在挽回。 看着他这个样子,许觅有些恍惚,很多次祁曜都会这么看他,让他回答。而每一次他这样看他,都会让他们的关系更脆弱。 “因为啊,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男朋友,你都不合适。” 许觅一字一顿的,说得缓慢又清晰。祁曜根本就不懂爱,所谓的重新开始,不过是他的妥协,像上次研究所的事一样。 本以为这样说了,祁曜会生气离开,然而他没有,只是愣住了。 然后问他:“那要怎样,才能重新开始?许觅,你,你对我很重要。” 祁曜耳根发热,直直地望着他,等一个回答。 这回换许觅愣了,很重要? “Michell!” 没等许觅回答,Noah兴冲冲地跑进来了。 “你怎么没……没关门啊?” Noah看他俩坐在一块儿傻眼了。 Noah的到来,也成功把许觅唤醒了。一句很重要,就可以抹平那些伤害吗?一句很重要,就能骗得他再犯傻吗?不应该这样的。 许觅冲Noah感激地笑了笑,Noah不明所以,也冲着他笑。 他是有些怕祁曜的,也没敢出声,就看着许觅。 “Noah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漱换衣服。” 许觅笑着起身,昨天和Noah约了,今天去看机器人展。 就这样,两人聊着天,祁曜被排除在外。 对着自己就是冷脸,对着新朋友笑得好看又温暖。 祁曜抿着唇,冷眼看着他们,身侧的手收紧。 许觅只是太生气了,他可以等,等他消气了肯定会回来的。许觅肯定会看清楚,他比这个外国小子强多了。 等到他们出了门,祁曜还坐在许觅的床上,目光沉沉。 听着脚步声远了,他才终于起身跟上。 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看他们卿卿我我。一件小事,都可以聊得很开心,还勾肩搭背的。 他和许觅从来没有这样过。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自虐中度过,祁曜惊叹于自己的忍耐力。 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去打扰,许觅现在看到他会不开心。 从展馆出来,两人打车离开,祁曜开着车跟上。 离城区越来越远,祁曜皱着眉,这小子是要做什么,来这么偏的地方。 终于,前方的车辆停下,在美丽的湖畔。 祁曜不敢跟得太紧,找了个地方停车,步行过去,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 “Michell,我有件事要和你说。”Noah红着脸,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要钓鱼吗?有什么事回头说吧。” 许觅隐隐有种感觉,阻止他不想让他说下去,当朋友就很好。 “不,Michell,再不说就太晚了,开学了会有很多优秀的人在你身边,我怕,我怕你就看不到我了。” Noah紧张地看着许觅,红着脸继续说:“我喜欢你,Michell,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眼眸亮亮的,望着他。 祁曜躲在树后,听到这话心提了起来,许觅他不会同意的吧?心中想要冲出来的想法被理智压抑着。 许觅叹了口气,果然如此,“Noah,我喜欢和你做朋友的感觉,至于恋爱,暂时没有想法。” “为什么?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 Noah眼眸黯淡下去,很失落的样子。 许觅看着他柔声道:“当然不是,是我的原因,我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如果和你在一起,对你太不公平了。” 听到这里,祁曜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上一段感情,不是和他吗? Noah犹豫了下,“你说的,是在你房间那个人吗?你还喜欢他?” 被他问得愣住了,许觅想了想点头,“对,我喜欢他。” 第68章 我喜欢他。 祁曜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着不远处许觅脸上认真的神色,心跳停了下又猛地加快。 原来,许觅喜欢他啊, 正好他也很喜欢他。 嘴边不自觉地漾开了笑容,祁曜几乎想冲出去抱着他了,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可是, 你们已经分开了啊,说明你们并不合适。Michell, 和我试一试好吗?我一定对你好, 我一点也不凶, 还听话。” Noah小心翼翼地开口, 目光带着希冀,脸上的笑透着点脆弱。 金发碧眼的少年眼神清澈又真诚,许觅却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也曾经真诚又热切地看着自己,表达少年炽热的情感, 可是后来呢,谎言和怀疑击破了一切。 “对不起Noah,你值得更好的。” 许觅微笑着看他,表情认真又真诚。 微风拂开他额前的黑色碎发, 光洁的额头下是秀气的眉, 再往下, 眼眸如湖水般澄澈平静。 Noah了解他, 他是个做出决定就不会后悔的人,笑了笑,“Michell,你的坦诚我很喜欢,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骗骗我。” 看出他是在开玩笑,许觅微笑着:“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感情,脆弱如纸。Noah,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Noah点点头,“明白了,虽然会失落,但说出来真的好多了。Michell如果你考虑新感情,我是第一个哦。” “好啊,我们来钓鱼吧,看谁钓得多。” 看Noah并不因为被拒绝而生气,许觅松了口气。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少年的笑声朗朗,随着风送出去很远。 远远地看着他们,祁曜的心情和坐过山车一样。是啊,许觅喜欢他,可是也不想要他了,他在放下。 许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呢? 是医院和南山别墅的日夜陪伴,还是手牵手躺在一起时?是他温暖的笑,他的包容体贴,还是那个香甜的吻? 怀疑蒙蔽了他的眼,所以在看到许觅满身伤痕跪在雪地里,他满腔的关心担忧,都成了出口的质疑,生生把许觅看到他时,灿烂的笑,染上了冰雪寒霜。 他的星眸一点点黯淡,又一点点被冰冷覆盖。 祁曜问自己,是真的没看见没发觉吗?不是的,只是执拗的怀疑和不敢说出口的自卑,让他选择了忽视。冰冷的言语,漠然的态度,将许觅一步步驱离他的世界。 怎么会以为许觅没有用过心呢,在拿出日记本的时候,谎言就被揭开来,两人的交易达成。陪他看病,为他寻药,都是额外的啊。 并不是简单的,动一动嘴动一动手就能做完的事,一路上危险荆棘遍布,许觅为何会傻到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帮他站起来。他说的有始有终、利用,根本解释不了。 “他说有六七成的把握哎,你之前看的那些医生,都说只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把握吧?” “这次不行,还有以后,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好了我只会为你高兴啊。” ...... 原来,那个会为他高兴的许觅,喜欢他啊。 但凡他稍微仔细些,就能看透说出决绝的话时,许觅眼中深藏的脆弱。他忽而转冷的眼神和脸色,不是因为被戳破了别有用心而恼怒,而是被误会的心冷。 怔怔地看着他们和谐的背影,听他们笑,看他们闹,这样美好的时光他和许觅有过很多很多。 曾经许觅也是那样灿烂又美好地对着他笑,关心他、照顾他,尽力让他觉得舒适,还小心地维护着他的自尊。 也许一开始是在演戏,后来的许觅是真的用了心的。 看着许觅身旁的金发少年,祁曜发现自己连嫉妒都没了资格。 金发少年表白被拒,微笑着接受,继续做朋友,礼貌地请求可以成为候选人。 换成自己呢?早晨被许觅冷言冷语几句,差点就没忍住甩手离开了,明明是喜欢了,也只含糊地说:你对我很重要。 以为这样就已经是低姿态了,以为诚意足够了,以为能让许觅回头了。不过都是以为罢了,自以为是。 祁曜越想越心惊,他曾经得到那么多,又亲手推远。明明说出内心想法会更好,他偏偏要口是心非。 如果在雪地里,他过去抱住许觅,说出自己的关心,许觅就不会离开了。如果...... 回忆让祁曜愁眉紧锁,许觅刚刚的话又让他燃起了信心。 还好,许觅还喜欢他,他只是受伤了,害怕了,退缩了。 以前都是许觅来哄他,这一次换他来哄他吧。他可以,比金发少年做的更好,比任何人都好。 他消气了一定会回来的吧?一定会回来的。 许觅喜欢他啊,一切还来得及。 祁曜看着许觅单薄的背影,黑眸如暗夜星辰。 第69章 晚上在孟家看到祁曜的时候, 许觅是很惊讶的, 按理说今天所有的宾客就应该都回去了。 他和祁斯铭坐在客厅里,像是和孟协凯讨论什么,看到许觅进门, 祁曜起身。 “孟伯伯,您和爸爸先聊着,我找许觅说点事。” 他大大方方的态度, 让人不会多想。 祁斯铭知道他们之前的事,现在也没觉得意外。 “去吧, 觅觅的朋友很少, 你们同学几年, 想必挺熟悉, 多聊会儿,我和你爸有很多事沟通。” 孟协凯微笑着,眼中意味不明。 等到祁曜和许觅离开, 孟协凯敛笑,略严肃地看着祁斯铭:“S市什么情况?祁氏的股份, 都在那小子手里了?” 祁斯铭闻言苦笑,“我哪里知道婉茹怎么就悄悄对阿曜下手了,彻底激怒了老爷子,老爷子一生气, 股份可不就都给他了。” “呵, 自己没本事, 别说得这么可怜。你在祁氏经营这么多年, 没点根基我可不信,说说吧,打什么主意。” 孟协凯冷笑着,抿一口茶,看着他。 “最近和F国一家公司合作了个项目,被他们摆了一道,公司受损不小,董事会那帮家伙早就对我不满,抓住这个机会就要罢免我。” 祁斯铭叹了口气,继续:“老爷子就没想过把祁氏留给我,那帮家伙心里清楚得很,我以往能坐住这个位置,是因为老爷子。阿曜发生意外,让老爷子对我生了气,不支持我了,他们就没什么忌惮。” “所以,你现在还待在董事长的位子,是沾了你儿子的光?” 孟协凯顺着说下去,笑意更冷。 “祁斯铭,你当年是怎么和我保证的?我给你资源,给你人脉,就是为了让你跟个丧家犬一样,来我面前说委屈,求同情?” 顿了顿,孟协凯继续道:“我孟协凯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没点价值的人,死生自负。” 被他说得很没面子,祁斯铭脸色发黑,也不敢发火。 缓了缓他用平稳的语调:“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你给我资金,我收购股份,祁氏就属于我了,也属于孟家。” “资金,多少的资金?你祁氏的股价你心里总有个数吧?” 孟协凯冷笑着,眼中带讽刺。 祁斯铭默了默,才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祁曜手里的股份,他不会交出来,现在支持我,不是羽翼未丰,暗中积蓄,就是真的还把我当父亲。后者的概率,不会太高。” 闻言,孟协凯冷笑着审视他,像是在估量他的价值,“给你资金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愿意做吗?” 祁斯铭对上他的眼,不过一瞬就明白过来,眼中闪过挣扎,又被他压下去。 看他沉默这么久,孟协凯提醒他:“我不勉强,只是你的手可未必干净。” 想起当年,祁斯铭沉默了一会儿,眼底的挣扎彻底消失,带着妥协意味的:“好。” 他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错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 自觉地跟着许觅到了他的房间,祁曜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朝着许觅靠近。 知道他跟了过来,许觅没阻止,就是想看看他还想做什么? 逃避过往,会被过往困住,许觅想,也许直面祁曜,和他再多相处一下,就能真的忘了那份可笑的感情。 被他清亮的眸子直视着,祁曜有些慌神,僵直地站在那,嘴唇蠕动几下,没说出话来。 许觅也不着急,坐在那静静看他。 过了将近一分钟,祁曜摊开握紧的手,掌心粘腻,耳根热热的。 “许觅,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你了。” 这句话说得很快,说完祁曜脑子都是空白的。 许觅眼睫动了动,一时没反应过来。 祁曜这是在道歉?这是祁曜吗? 上一次听他说对不起,还是从研究所回来,在视频里,远没有面对面的刺激大。那会儿的道歉,更像是无奈的妥协,今天这个,没看错的话,祁曜在紧张。 “怎么突然说这个?” 除了意外,许觅没有太多的感觉,迟来的东西,总是变了味的,就像过期的草莓蛋糕,奶油都是苦的酸的。 他的确该说对不起,无论是谁,一腔真心都不该被误解,被冷漠以待。人生而有被尊重的权利。 “我,我今天想了很多,发现我以前都误会你了,你陪我治腿,帮我找药,不是为了利用我,从我身上得到好处。” 有些话开了头,再说下去就不是很难了,祁曜说得慢了很多,清晰了很多。 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许觅,期待他的反应。 “然后呢?” 许觅默了下,微笑着问。 半年了啊,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太迟了?只要他愿意,稍微多想想,也不是到现在。 祁曜真的在意吗?道歉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还是…… 没等许觅继续想下去,祁曜露了点笑,像是欣喜,又夹杂着不安。 “是因为,你喜欢我。其实,我也……” “祁曜,是每个对你好的人,你都会喜欢上吗?” 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他说下去,不想听他说那三个字。 明明,以前听到,哪怕不安,内心深处是藏着点欢喜的。 也许,是因为感情不是商品吧,他不想祁曜因为想起了他的好,重新喜欢他,或者是因为愧疚而醒悟。这样的感情不够纯粹,也不够坚固,他不想再碰触,也不敢再期待。 即将说出口的表白被打断,祁曜的笑凝在了脸上,被他的问题弄得心中一惊。 “你对每一个朋友、合作者,都是这么尽心尽力、全心付出?许觅,你真善良。” 多么相似啊。 原来,许觅很在意很在意他的怀疑,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许觅,不是这样,我只会喜欢上你。” 祁曜苦笑着,坚持把话说完了,再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说出口。 起码要让许觅知道,他也喜欢他,让他感受到诚意,他才会回头。 没关系,不管多久,他都愿意,他愿意为了许觅,用上自己所有的耐心。 许觅笑容更深,笑出了声音,“呵呵呵,是吗?可惜啊,喜欢我的人多了,不少你这一个。你的喜欢我已经不需要了。” 那笑很灿烂,很美,像初升的太阳,染出一片橙红的朝霞。他的眼睛很亮,水波潋滟,在灯光照耀下,如星辰洒落其间。 和那天早晨,雪地里许觅看着他过来时,一样。 而他吐出的话语,丝毫不留情,和祁曜那时说出的一样。 原来被漠视、质疑真心,是这样的感觉,像一根根细针刺进心脏,密密麻麻又持久的痛。 祁曜脸色刷白,看着他的璀璨星眸,再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他深受打击,失魂落魄的样子,许觅也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没意思了。何必呢,字字句句的计较。 真要计较,祁曜可能没事,他自己要被气出病来。 祁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开始就知道,也有心理准备。被他冷言冷语,也是自己愿意的,怪他干嘛。 其实,真正忍不了的,是在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喜欢的人冷漠又恶语相向吧。 许觅从小是孤儿,说实话,感情方面挺淡漠的,没有多少可以用来挥霍的真心。平日里看着和谁相处都好,其实只是不在意而已。 真的用了心的,也就妈妈,安钰,还有孟皆。曾经,祁曜也是一个,以后不会了。 祁曜喉咙干涩,愣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许觅,我错了。”我需要你的喜欢啊。 “对啊,你错了,所以麻烦你。”顿了下,许觅认真地看着他,“麻烦你,做个合格的前任好吗?” 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不再打扰。 “可是,可是我们还有合作。” 绞尽脑汁,祁曜也就想出这么个理由。 再想了想,“还有爷爷,爷爷让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说完,黑眸直直地望着许觅,不安、慌乱又期待。 为什么,半年而已,他的喜欢,许觅就不想要了?是太迟了吗?可是许觅不是也还喜欢他? “一码归一码,我们的关系可以是合作者,也仅仅是合作者,希望你不要打扫我的私生活。” 许觅郑重地说到,眸色认真。 “像今天这种上门拜访的事,最好不要再有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孟协凯的心机深不可测,被他看出点什么,全盘完蛋。 祁曜木木地点点头,又说:“许觅,我可以不来这里,也可以尊重你的私生活,但是让我和你划清界限,不行,不行。”他强调着。 许觅揉了揉额头,现在的祁曜,在他面前就像个任性的孩子。 他相信他现在说的喜欢,不想放弃,都是真的。但是也真的不想接受了。 上一次他的喜欢,足够炽热,但是结局呢?两败俱伤。他和祁曜,真的不适合谈感情。 迟来的喜欢,也是过期的草莓蛋糕,香甜不在。 看他不回话,祁曜靠近些,执着地看着他,好像多看一会儿,许觅就能变个说法。 “祁曜,你是成年人了,别太任性。”许觅无奈道,“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再也没有可能。” 这句话,祁曜对自己说过很多次,每一次认为说服自己了,许觅的脸,他的笑,他的声音,就会出现在脑海里提醒他,他忘不了他。 再也没有可能,应该是再也没有可能放开他。 至少,许觅现在还是喜欢他的。对的,他还喜欢他,会回来的。 “许觅,我不会放弃。” 祁曜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许觅,其间像有光芒跃动。 第70章 许觅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他的眼神过于坚定执着, 黑亮的眼里那份炽热让人心惊,避开他的视线,疲惫地道:“祁曜, 你要想清楚你在做什么,你在对一个骗子示爱,你确定那些欺骗不会成为你心里的刺?你确定, 你的感情不是一时冲动?” 祁曜刚要张口,被许觅阻止了。 “别急着回答我, 我不在意答案。这是你要回答你自己的, 人生的每一步都应该考虑清楚,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许觅语气平稳, 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沉默了一会儿,祁曜严肃着脸,语气认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知道自己想要的,许觅, 我很认真地在挽回你。” 少年穿着黑色西装,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许觅想,如果祁曜长得丑一点, 他就不会动心了。 “我也很认真地在拒绝你。” 看着他的眼睛, 许觅神色也很认真, 坚决一点, 不留余地,也是为了不给自己留希望。 明亮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华丽璀璨的吊灯下,两个俊美的少年无声对视着,像精心绘制的油画。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很累了,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上门,谢谢。” 揉揉太阳穴,许觅先动了,起身往浴室去。 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祁曜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晶亮的手链,放在了许觅的枕边,低头轻嗅,嘴角微勾。 冷水拍在脸上,许觅才感觉自己是清醒的,看着镜子里显得失魂落魄的自己,许觅自嘲地笑了笑。 被他几句话弄成这个样子,许觅你真没出息。 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皮肤都泡皱了,许觅才出来。 祁曜已经离开了,许觅松了口气,又不自觉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走了就好。 草草擦了头发,许觅躺倒在床上,被细碎的亮光晃了眼。 是他留在老中医家的手链,怎么会在这?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链已经被拿在了手上,冰凉的触觉。 祁曜一直带着它吗? 许觅笑了笑,那又怎样。手链被毫不犹豫地扔到抽屉里,细碎的光芒再也不可见,如那段岁月。 “昨天和祁曜,谈得怎么样?” 孟协凯在早餐时问。 许觅在孟协凯面前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有些惊讶地看他,艰难地吞下食物,才道:“还,还行吧,我们不是很熟。” 孟协凯点点头,没再问。 Alina看着许觅,突然说:“多交点朋友,不要怕。” “好的,谢谢二伯母。” 许觅眼睛睁得大大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 Alina看着他露了点笑,很淡。 这是许觅第一次看到她笑,哪怕是在婚礼上应酬,她也是被捧着的那个,偶尔和人说句话,都让那些人觉得是荣幸。 Alina出身M国古老的望族,嫁的夫家也是实力极为雄厚,自然有这个资本。礼仪、气质、容貌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除了过于冷淡的性格。 很多时候,她和孟协凯真的看不出是夫妻,相互之间显得疏离。 许觅个人的感觉是,Alina眼里是有孟协凯的,基本他提的建议都会采纳,偶尔会关心一下他的着装。而孟协凯表面看着关心Alina,也只是在人前。 那Alina知道孟协凯做过的事吗,在里面又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 许觅暗暗思索着,面前一副乖巧的样子。 “伯伯,伯母,我吃好了,Noah在等我了。” 许觅笑着道,声音不高不低的。 “嗯。” Noah没见到,祁曜倒是一早就等在了门口,说了不拜访,还真就过门而不入。 许觅没想着搭理他,这个时间点亲自上门,想想也不是为了公事,私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觅,给你。” 祁曜主动往许觅年前走,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只看了一眼,许觅就知道是什么了,他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不用,我吃早餐了,谢谢。” 许觅面无表情地路过他。 这会儿,Noah也到了,冲着许觅兴奋地挥手。 “Michell,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Noah献宝一样,捧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上的logo是许觅很熟悉的,一家甜品店的。 那家店非常火爆,不提前预约是买不到的,偏偏在W城,就他家最让许觅念念不忘。 许觅笑着接过,“谢谢你啊,Noah。” “嘿嘿,你喜欢就好,本来嘛,是庆祝的,不过这样也很好,我就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 Noah笑容阳光灿烂,丝毫不为昨天的事介怀。 说完又注意到走近的祁曜,Noah下意识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又觉得不太礼貌,微笑着道:“您好,我是Noah,是Michell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不是许觅在场,祁曜都想直接黑脸了,但是昨天说过会尊重他的私生活,当着他的面一定要做到。 于是,在许觅震惊的目光中,祁曜笑容友好,露出洁白的牙齿,温声道:“你好,我是祁曜。” “qiao?” Noah有些迷茫,尽管和许觅做朋友这么久了,华国的文字对他来说还是很难理解。 祁曜深吸一口气,勉强保持着微笑:“你可以叫我Gary。” “啊好的好的,Gary对不起,我华文真的不会。” Noah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对着祁曜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看着许觅。 许觅领会他的意思,对祁曜说:“如果是找孟协凯,就进去,我和Noah还有事,先走了。” 祁曜视线落到Noah单纯的笑脸上,又落到许觅手上拿着的小蛋糕,心情复杂。 论长相,那小子比不上他;论认识的时间,也没有他和许觅久;论权势财富,他看Noah也就是个普通阶层,看起来又没什么本事。 为什么许觅偏偏就愿意接受Noah的礼物,拒绝自己的?他买的小蛋糕,难道不是更好看吗?还更大呢! 那小子也是,忘了昨天那么尴尬了?今天又玩得这么好,没脸没皮的,许觅又不喜欢他。 越想祁曜的笑越绷不住了,再次深呼吸,语气平稳:“方便问一下,你们去做什么吗?” 许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要走。 Noah嘴快,匆匆说了句:“市中心的图书馆,Michell帮我准备入学考试。”然后跟上许觅的脚步。 两人越走越远,慢慢就看不见了。 很好,连补习的专属,也没了。 祁曜的脸在他们转身的时候,就整个黑了,整个人显得阴沉沉的。 看了眼手里拎着的蛋糕,祁曜快走几步,扔进了垃圾桶里。 站在那平复了心情,祁曜往停车的位置走。 只要许觅还喜欢他,那小子就没希望,国内的安钰也一样。 才发现许觅桃花这么旺,祁曜心口像堵着团棉花。他可是干干净净的,除了沈则他们,没和别人走得近。 心里存着气,油门也踩得狠,不一会儿,车子像箭一样射了出去,留下带起的烟尘。 “哎,Michell,那是个赛车手吗?好快!” Noah看着车窗外,一辆炫目的大红色跑车飞驰出去,没忍住八卦了一句。 许觅再看的时候,就只有车屁股了,“也许吧,不过开车太快,不安全。” Noah点点头,有些沮丧:“Michell,我好紧张,没几天就要去考试了,进不了F大,以后我们就不能经常一起玩了。” 许觅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好好努力,你可以的!” Noah笑了笑,又突然想起来,问他:“Michell,刚刚的男生,Gary,他喜欢你吧?” 许觅愣了下,脸上的笑僵住,已经能看出来了吗? “也许吧。” 许觅轻声说道,兴致不高的样子。喜欢又怎样,已经不是他需要的了。 “你们还互相喜欢,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 Noah好奇地问,他的思想世界很单纯。 “嗯……大概就是不合适吧,错位了。” 许觅看着他笑着道。 “错位?那回到正确的位置,你们还会复合吗?” Noah追问,眼睛里可以看出紧张地情绪,毕竟这关乎到他的备胎地位。 没什么犹豫,许觅摇头。这个问题,他昨晚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还是认为他和祁曜不合适。 不仅仅是感情上的,还有理念等方面,况且祁曜的世界注定不会平静,而他一直追求的是平静的生活。 “太遗憾了。” Noah松了口气,又真诚地感慨。 没过多久,车子平稳停下,市中心图书馆到了。 在书架找出需要的资料,许觅和Noah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两人并排坐着,靠得很近,肩膀贴着。 从他们进来的时候,祁曜就看到他们了,正想着找什么理由靠近,就见他们卿卿我我的。 离得有点距离,听不清说什么,祁曜定了定身,往自助咖啡机去,买了两杯咖啡端过去。 许觅正专心给Noah讲解,就看面前多了一杯醇香的咖啡,惊讶地抬头去看。 没等许觅问话,祁曜微笑着:“真巧,又碰到你们了。” Noah嘴角狠狠抽了抽,连单纯的他都没被骗到。 “我可以一起吧?” 不等他们回答,祁曜搬了个椅子,挤到二人中间。 “你应该不介意吧?我比较喜欢这个位置。” 他笑眯眯地看着Noah,很友善的样子。 第71章 不知怎么的, Noah后脖颈一凉, 他觉得这个人在威胁自己,可是没有证据。 想要看许觅,被他整个挡住了, Noah蔫蔫地点头,自动挪开了些。 祁曜的笑更真诚了,他看着许觅说到:“暑假后, 我要回学校复读了,课程落下不少, 你能帮我把剩下的, 补完吗?” 许觅奇怪地看他一眼, 脸还是那张脸, 怎么就感觉厚了很多? “你应该不缺请家教的钱,我水平有限,教不了你。” 许觅淡淡道, 起身往Noah那边去。 祁曜拽住他的手,神色认真:“只有你讲的, 我才听得懂,帮帮我好吗?” 穿着纯白色衬衫的少年,眉目如画,眼神真挚, 任谁被这么看着, 都会心跳加速吧? 他是不是祁曜的初恋, 不知道, 可祁曜真正意义上是他的第一次心动。 许觅深吸一口气,面容冷了些:“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你?祁曜,我们已经结束了,彻彻底底,懂吗?” 压低的声音,所含的力道一点不小,震得祁曜胸腔疼。 他们说的是华文,Noah听得一脸懵,看他们气氛很不融洽,出声缓和:“Michell,你昨天说的很有用的书,是哪本?这个吗?” 许觅缓和了声音,“是,你先看书,我和他谈谈。” 说完,拉着祁曜离开了阅览室,在空旷的走廊停下,冷冷看着他。 “祁曜,你以为你送我蛋糕,缠着我,我会感动吗?我曾经做了那么多,你也没感动啊。还是你觉得,我许觅有这么缺爱?” 说完许觅又觉得自己情绪太暴躁了,懊恼地扯了扯头发。 祁曜笑着伸手,帮他把头发理好,“你还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因为我,情绪波动这么大。” “许觅,我知道你在生气,我可以等到你消气了,好不好?不要推开我。” 因为他喜欢他,所以有恃无恐吗? 眼眶突然有些酸,许觅抬头眨眨眼,一字一句的:“我不会再喜欢你了,祁曜,不会了,你别白费力气。”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祁曜无所适从地低着头,双手收紧又松开。 然后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知道我性格不好,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你觉得哪里不好,我都改,只是别走得太远可以吗?” 祁曜的耐心,出乎许觅意料,以他的骄傲,在自己说出拒绝的话时,绝对会大步离开,不再回头。 祁曜的性格,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想做的,想要的,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做到、拿到。 一味的拒绝,反而会让他想法更强烈。 许觅想了想,有些妥协的:“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接不接受是我的权利。我阻止不了你,也不会特意抗拒你,你别逼我太紧可以吗?” 祁曜眼神黯了黯,“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你现在身边优秀的人太多了,我怕不够主动,就追不回你了。” 少年,你对主动是有什么误解吗?主动是缠着追求对象?拜托,又不是痴汉。 又无语又好笑,许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觅,别那么快接受别人好吗?再和我试试,我会变好的,真的。” 祁曜低声说到,眼中是乞求,说出这样的话,他都不敢看许觅的眼睛。 看许觅不说话,祁曜继续说到:“那个Noah不行,他保护不了你,不能选他。安钰也不行,他太弱了。还有……” “呵,就你行?你醒醒吧。” 许觅实在是没忍住,冷笑着。 “说到保护,安钰在我被网络暴力的时候保护了我,王浩东也是,你呢,生气我不告诉你,伤到你自尊了。” 祁曜想出声辩解,一愣神的功夫,许觅就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我受了一身伤的时候,你不关心我,怀疑我,是皆哥保护了我。就是你的仇敌,孟协凯他们,在M国也给了我庇护。” 许觅说着眼眶都红了,深吸一口气,嘲讽地看着祁曜,“是,你最有本事了,也最会伤人了!就你有自尊心了,会生气了对吧?别人的心就都是石头。” 伸出手想帮他擦干眼泪,被他躲开。祁曜心神凌乱,原来许觅对他的意见有这么多。 “我不是,不是不关心你,我想关心你,但是我有时候,就说不出口,我以后会改的真的,以前的都对不起。” 祁曜有些慌乱,几乎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对不起,你说多少对不起了?说多了,就没价值了。” 许觅讽笑着。 曾经的许觅,包容又柔和,几乎没有过这么尖锐的时候,是祁曜改变了他。 祁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许觅把他的伤害记得很清楚,这些伤害,让许觅在内心竖起了一道屏障,把他排除在外。 这种时候,后悔也是没用的,他无法回到过去,拍醒那个固执的自己,就算可以,他也无法保证不会重演。 许觅说得对,他太任性,太自我了,这样的他,是不可能被许觅再接受的。 祁曜靠近他,不顾他的反抗,把他紧紧抱住,细嗅着他的清香,感受他的柔弱,祁曜眼眶也酸涩了。 在心里,郑重说了一声对不起,为那个过去的自己。 抱了很久很久,直到祁曜的手都僵了。 终于从他怀里挣脱,许觅狠狠瞪着他,大口喘着气。 “祁曜,你个疯子。” 刚刚他的力道,几乎要把他揉碎。 祁曜温柔地笑了笑,“许觅,我明天就回国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走了,你就不会生气了。” 明天就回国?以为他会走,他留下了,以为他要留很久,他又很快走了。 因为要走了,所以不介意让他更生气一点了吗?祁曜怎么可以这么坏,这么恶劣? “其实,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但是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对我笑的时候。” 莫名其妙地,祁曜说了这么些话。 许觅神经紧绷着,敏锐地察觉到,他这个样子,不是小说里的黑化人设吗? “祁曜,你冷静点,别胡思乱想。” 顾不上生气,许觅连忙说到,小说中后期,祁曜就黑得不能再黑了。 但是他现在的处境,比书里好多了,不至于吧,希望是多想了。 “觅觅,你害怕?怕什么,你对我那么好,我只想让你回来而已。你让我别逼你太紧,我就回国。” 祁曜笑着道,眸子亮得惊人。 怎样都不可能放弃的,过去的改变不了,以后他会做到最好,他要成为许觅最喜欢的人,唯一喜欢的。 “别,别那么叫我。” 许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地看着他。 “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孟皆是这么叫你的,阿觅?就阿觅吧,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一直喊名字,很见外,你也叫我阿曜吧。” 祁曜嘴角上扬,眼神温柔中透着诡异。 许觅:“………” 如果不是祁曜长着张好看的脸,说这种话,这个表情,真像变态。 祁曜受什么刺激了,奇奇怪怪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祁曜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 “要改变,先从称呼开始,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你可以对我提出意见,生我气也不用忍着,主动权在你。” 祁曜认真说到,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又怕吓到许觅,只能尽量笑着。 沉默了一会儿,许觅开口:“你真的需要冷静一下,我们不要说这个了。” “前几天,我在孟协归的办公室里拿到了这个,他们这次的窝点在华国,你处理起来比较方便。” 许觅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黑色的录音器,递给祁曜。 “嗯。” 祁曜接过,没问录音器的事继续看着他,认真的:“阿觅,回国后,希望你能联系我,因为什么都好。我找你的时候,你能不能偶尔理一下我?” 反正他回国了,手也伸不到这里来,许觅敷衍地点点头,不想再和他说什么。 “我是真的要回学校复读了,作为直系的学长,帮我补补课好吗?我们合作,我更有能力,也对你有好处不是吗?我知道你想快点结束这些。” 祁曜逻辑十分清晰,后悔归后悔,但是没有后悔药吃,只能把握现在。 他和许觅唯一的,不被他抗拒的关系,就是合作了。 明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许觅一时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也不准备答应,祁曜真不差他这个业余的补课老师。 “我可以帮你介绍家教,放心都是以前,我们高中的。和你年龄差不多,没有距离感,想必你也能适应。”许觅淡淡道,“不用客气。” 许觅的情绪,看着已经平静了。 祁曜静静看着他,被他话里的不在乎堵得心口疼,又无可奈何。 “阿觅,你能给Noah补课,为什么不能给我?” 问出这话,祁曜就预料到是怎样戳心的回答。 果不其然,许觅露了点笑,“他是我朋友啊,你是合作者。” 他明天是真的要回国了,这次来M国也是有重要的事处理,处理完国内还等着他。尽管很想留下来,但是形势不允许。 明天就要离开了,他和许觅的关系没有一点进展。 “嘶~” 许觅正想离开,被他拽住手,顺手一甩就听到身后的倒吸气声,下意识回头,被吓了一跳。 祁曜弯着膝盖,一手扶墙,一手摸着膝盖,眉头紧皱,脸色发白。 “你怎么了?” 刚刚甩的那一下,用的力气可不小,但是祁曜个子高,看着身子骨不错,以为没事的。 祁曜疼得说不出话来,额头开始出冷汗。 “喂,你怎么了?腿疼?” 许觅想起来,祁曜这腿没好透,又站了那么久,怕是牵动旧伤了。 他可以不在乎祁曜这个人,还真不能不在乎他的腿,这腿能好,他也是付出了不少心力的,像是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树木。 撸起他的裤腿,只见膝盖处高高肿起,不像是站出来的,像是撞的。 他的力气有这么大? 第72章 犹疑了一瞬, 看着祁曜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许觅放柔了声音:“很疼吗?还能不能走?” 祁曜皱着眉,伸手戳戳肿起来的地方,迟疑着:“大概可以吧。” 嘴里这么说着, 一点自己站起来的念头都没有。 知道他是什么性子,许觅心里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别逞强了,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你腿才好多久。” 说完想起来, 好像就是自己害他这样的。 “对不起, 我刚刚用力太大了。” 一边扶他起来, 许觅一边说着道歉, 一码归一码,这事是他的错。 祁曜扯扯唇,“没事。” 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借着他的支撑,祁曜缓缓起身, 一瘸一拐地被他带着往前走。 他身形高大,让许觅有些辛苦,问他:“你今天没带人出来?” “没有。” 祁曜声音低低的,带着气音。 “你车停哪了?” 前面就是岔路, 去往不同的停车场。 祁曜指了一条道, 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 “Noah还等着你, 要不要和他说一下?” 一边问一边低头看许觅的反应。 许觅顿了下,“你不用担心,Noah等不到我自己就回去了,晚点我会和他说。” 说完,奇怪地看着祁曜:“你今天挺细心。” 祁曜面色不太自然,轻咳一声,“那么大个人,想忽视也难。” 很平淡的口吻,许觅听着感觉不太对味,也没功夫深想,就走到了祁曜的车旁边。 “今天在大路上极速飙车的是你?” 许觅当时只看到个车屁股,只是祁曜的车太有特色,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啊?” 祁曜顾着看他,没反应过来。 “你这人怎么不长记性,你怎么出事的不知道吗?开车要小心,技术再好,也要注意安全。” 许觅一脸的不赞同,说完自己先愣住了,他在做什么,怎么突然就说这种话。 熟悉的念叨,让祁曜不自觉弯唇,本来就不算剧烈的疼痛,像是完全消失了。许觅在关心他,许觅还是关心他的。 “知道了,下次注意。” 祁曜温声说到,神色认真。 “嗯。” 许觅淡淡道,视线触及他嘴角的笑,想说些解释的话,又觉得没必要,此地无银。 打开驾驶座的门,许觅犯了难,他在这个世界还没有驾驶证,祁曜这情况,能开车吗? “没驾照?” 祁曜问。 “嗯,不然约车吧,你车先留这,或者让你下属来接。” “我开吧,反正去医院了。” 许觅听完无语了一阵,反正去医院,伤重伤轻都是治了吗?这人,一点都不爱护自己身体。 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难得有些强硬:“听我的,打车。” 说完不等祁曜回答,扶着他慢慢挪到了路口,等车。 上午的太阳越来越烈了,只站了一会儿,许觅自己就出了一身汗。祁曜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火热热的,让他有些难受。 “再忍忍,马上打到车了。” 许觅温声说到,忍了忍,才没抬手帮他擦干。 祁曜的眼睫毛上都带着水珠,看起来不会好受。 “擦擦汗,不难受吗?” 许觅到底是没忍住,出声提醒。 “有些晕。” 祁曜低声道,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许觅身上,他现在是真的不太舒服了。 许觅累得慌,腿也发酸,幸好这时候,一辆载客的出租停下来,乘客下了车。 “中心医院,谢谢。” 许觅和司机交待地址,又问他要了纸巾。 祁曜的脸被晒得发红,嘴唇又泛白,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他腿也就好了没多久,就一直忙着,肯定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许觅胡思乱想着,草草帮他擦干脸上的汗,心情复杂。 很快到了医院,检查后情况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上药就好。还有轻微的中暑症状。 祁曜被安排在病房输液,他身边没有人,又是因为许觅才这样,许觅留下来照看。 祁曜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睛没离开过许觅。 有一瞬间,许觅以为回到了S市,回到了记忆里的那间病房。 而那些记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触碰。 被祁曜盯着看感觉浑身不自然,又总是控制不住地乱想。许觅干脆搬椅子坐远了些,拿手机处理自己的事。 身体上的难受祁曜早就习惯了,能换来久违的和他相处的时光,很值。 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知道他就在面前也很好。不像他在小楼里,费力地迈步,前方只是一片虚影。希望和绝望,不过一字之差,感受大不相同。 从他离开后,祁曜就慢慢被其中一个小人说服了,既然喜欢就去追啊,管他是欺骗还是什么,他在骗他,就让他变作真心,岁月很长。幸好,许觅对他是有真心的,情况还不算太坏。 知道许觅喜欢他,祁曜就更不会放弃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祁曜慢慢入睡了,唇边带笑。 醒来时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许觅,哪里也没有他。 一阵恐慌袭来,祁曜忍不住就要下床去看,椅子上许觅的手机响了。 不安的心慢慢平静,祁曜靠坐在床头,视线触及手机屏幕。 犹豫了下,祁曜伸手捞过来,看弹出的消息。 Noah:Michell,你明天还有空吗?可以的话,我们还一起去图书馆吧,没剩几天了,我很焦虑。 眼眸微眯,祁曜输入一串数字,解开了锁,真好,还没有换。 在和Noah的聊天框输入一串文字:抱歉,明天没空。 想了想不太对,许觅应该是说:对不起Noah,我明天有事要忙,改天吧。 编辑完成,发送,又小心地删除了聊天记录。 做完这些,祁曜把手机放回原处,连角度都差不多。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被发现了我也回国了,再见到许觅他早就消气了,没关系。” 祁曜自我安慰着,心中的慌乱慢慢就淡了。 想到白天在图书馆的事,许觅有没有被吓到啊?肯定觉得他很奇怪吧。 “不是,我怎么会说那么肉麻的话?而且看起来很深情吧?” “许觅会不会觉得很假?或者很好笑?” 祁曜觉得自己今天就是刺激过度了,才这么反常,连跟着他们去图书馆,也是临时起意的,他就是受不了许觅和其他人那么亲近。 “不过许觅看起来不喜欢我那样,我是不是该调整?” “许觅不喜欢我发脾气,又不喜欢我说肉麻的话,那他喜欢怎样的?” 低声嘟囔完,脑海里浮现出Noah和安钰两个人的脸,一个单纯直白,一个细心体贴,都挺难啊。 “不对,许觅还是喜欢我这样的,对,改掉不好好说话的毛病,就可以了。” “许觅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已经是午餐时间了,许觅看祁曜睡得香就没打扰他,自己去买饭了,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他自言自语着。什么“肉麻”、“假”,后面的更离谱了,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静静听完,许觅好气又好笑,有些想看看祁曜接下来会怎么做了。真没想到,他内心戏这么多。 “醒了?” 许觅拿着饭盒走进去,假装刚刚回来。 看到他进来,祁曜眼眸闪了闪,应该没听到吧? 看他的样子,就是没听到,幸好。 祁曜微笑着看许觅,点点头。 “吃饭吧,吃完了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了。” 许觅走过去,把饭盒打开,摆在桌子上。 祁曜扒了口饭,咽下,看着他试探着问:“明天你能去机场送我吗?” 许觅刚拿起筷子,看着祁曜黑亮的眼,顿了下,淡淡说到:“没空。” 而后低着头静默吃饭,不再看他。 今天是特殊情况,他才会离祁曜这么近,不代表他还愿意和祁曜像从前那样。 只是看着祁曜眼眸里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他还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祁曜面前,他总是情绪起伏大,甚至有些尖锐。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讨厌不受控的感觉。 意料之中,被毫不留情地拒绝还是有些难受,祁曜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那我回国了,能和你视频吗?放心,不会说别的,就问学习的问题。” 小心翼翼的语气,和他这个人实在不匹配。 许觅这次没有很快拒绝,沉默了几分钟,淡淡的:“不方便。” 两个请求一个也没被准许,今天的努力,只有今天短暂的密切接触。 回国后,离许觅更远了,他就天天和Noah,和很多其他人玩,慢慢的就真的会忘了他吧? 不会的,半年了,许觅还是喜欢他,不会那么快的。 祁曜内心自我安慰着,静静地吃午餐。 在许觅收餐盒的时候,没忍住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能吗?”黑眸中隐隐有期待。 许觅心口一窒,别过眼去不看他,“一路平安。” 瘦削的背影渐渐远去,祁曜的眼眸墨色愈来愈浓。 哪怕他再三请求了,许觅也不愿意吗?明天以后,要多久才能看到他?如果可以,他想留下来啊。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直到和许觅分开,许觅还是没有松口,祁曜内心的期待落空了。 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他还有机会的,没有机会他也要创造机会,总不会真的让许觅跟别人跑了。 “少爷,该过安检了。” 郑刚拿着登机牌回来,说到。 哪怕他已经明确拒绝了,祁曜心里也明白,他不会来了,还是会有那么一丁点不切实际的期望。 “嗯。” 祁曜应了声,抿着唇怏怏不乐,再次回头看了眼大厅,愣住了。 第73章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 祁曜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到他向自己走来。 短暂的愣怔之后,胸腔被喜悦填满,唇边漾开浅浅的笑, 又慢慢扩散。 许觅神情复杂地看着祁曜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亲吻了他的脸。祁曜很少这么笑,他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隔着一段距离, 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感受到他散发的热情, 情绪一点没有收敛。 翻来覆去地想, 纠结、犹豫, 他还是来了, 理智告诉他要和祁曜保持距离,可是想到他黑眸里的期待,想到他话语里的小心翼翼和请求, 许觅无法让自己平静。 忍一忍,今天不来机场, 也许就这么过去了,也许......也许会让祁曜在他心上留下的痕迹更深。 最后索性就来了,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像祁曜说的,他们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祁曜咧着嘴朝许觅走过去, 黑亮的眼, 洁白的牙齿, 都反映着他最真实的情绪。 不过几步, 他就走到了许觅跟前,眼神热烈。 他的目光像火焰,带着灼人的热度,许觅仿佛被烫到般,偏过头不看他。 应该说点什么的,又想不到可以说什么,要直白地说:祁曜我来送你了吗?昨天直接的拒绝还在耳畔。祁曜会怎么看他。 “阿觅,你能来我很高兴。” 已经做好了他不会过来的心理准备,还是看到了他,从失望到惊喜的情绪跨越,让祁曜的笑怎样都止不住。 “嗯,正好没事,就过来了。” 许觅淡淡道,真的看到他了,又浑身不自在,内心不受控的感觉,让他有点烦躁。 祁曜眼眸闪了闪,想起来自己昨天帮他拒绝的邀约,心下发虚,幸好没被发现。 视线紧紧盯着他,笑容灿烂,祁曜温声道:“这么远过来,累了吧?我们去坐坐。” “不用,你过安检吧,我要回去了,别耽误你登机。” 许觅板着脸,平静地说,刚要转身,顿住。 “这个给你,回去后记得上药。” 这是许觅来之前,顺手从医药箱里找的药膏,活血化瘀,这时候拿出来也是提醒祁曜,他只是对他的腿伤感到抱歉而已,不是为了他来的。 接过他递来的药膏,祁曜显得更开心了,“阿觅,我会好好上药的,也会记得你的关心。”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支药膏,祁曜却看了又看,珍之重之地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许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了,为什么祁曜总能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为什么要在他选择放手后,表现对他的喜欢和珍惜。 还好,他就要回国了,不会有太多的接触。 “嗯,你进去吧,我走了。”许觅淡淡道,“一路平安。” “等等,阿觅。”没等他迈步,祁曜拉住他的手,“我会尽快回来找你。” 许觅静默着,没回答。 “阿觅,S市那边很顺利,爷爷身体也很好,还有耗子他们,都盼着你回去聚聚。” 祁曜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说着,曾经他让许觅受到的冷遇,不止如此。 “嗯,也帮我向他们问好。” 许觅露了点笑,能被人记挂着,总是开心的,比没有人关心和在乎要好。 说完看着祁曜,像是在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在这边,你也照顾好自己,碰到危险的事,能躲就躲,留着我来处理。” 祁曜也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以前基本都是许觅在说,他听着,现在许觅不说了,他也很难打开话题。 “嗯,我心里有数,你也是。” 许觅看着他认真说到,被他火热的大手包裹着,许觅手心有些粘腻。 轻轻挣了下,示意他放开。 祁曜也察觉到他手心的濡湿,带着笑把他的手抬起,手掌托着,另一手拽起衣摆,笨拙地擦拭着汗液。 许觅惊得睁大眼,愣愣看着他,也忘了挣扎。 他的力道很轻,垂下的眸子很温柔,手心痒痒的,心也像被微风拂过,吹散了躁意。 认真仔细地擦完,看着他干爽白嫩的手心,祁曜笑容更大了,邀功般看着许觅,黑眸晶亮。 “外面太阳大,先约了车,等车到了再出去。” 祁曜叮嘱着。 许觅垂下眼帘,将手从他掌上抽回,微微收拢着垂在身侧。 “知道了,你进去吧,我真的走了。” 祁曜好的时候真的很好,他嘴硬又笨拙,但是一举一动又是在关心你。可他坏的时候,也很坏。 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缩着,许觅抬眼看下他,眼中情绪纷杂。 “怎么,舍不得我了?” 看着他情绪不高的样子,祁曜开玩笑道。 “我处理好S市的事就来找你。” 祁曜笑着道,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一直在旁观望的郑刚,眼角狠狠抽了抽,硬着头皮出声提醒。 “阿觅,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祁曜看着许觅,神色认真。 答应或者拒绝,结果都不会变。他这两天做的,足以说明他的固执了。 许觅扯扯唇:“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吧。” 祁曜笑着:“我就当你同意了。” 视线触及他红润饱满的唇瓣,祁曜心念动了下,想起记忆里美好的滋味。知道他不会允许,祁曜忍着欲念,轻轻摸了把他的脸。 “把我排在那小子前面,等我。” 说完也没等到回答,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转身离开。 他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通道,许觅收回视线静立了一会儿。 说实话,祁曜走了,他更多的是松了口气。面对他,总是会变得不像自己,伪装的平静,始终是假的。 —— “觅觅,华国那边,他们新进了一批货,即将被送到夜色里面。他们防守严密,我们的人混进去很难。” 孟皆皱着眉,烦躁地看传过来的资料,一边和许觅视频。 孟协凯能经营那些产业这么多年,不管是他,还是他手底下的人,警惕性都很强。能加入他们的,不是多年培养出来的忠心的人,就是和他们价值理念一样的人。 而那些货物,从开始的挣扎反抗,到后来被驯服,乖巧地为他们谋利。 这次孟协凯他们的交易,从最开始在孟协归的录音里得知流程和进货渠道,再到调查清楚去向,他们费的心力不小。再要强行混入,容易打草惊蛇。 正面的对抗上,他们目前不占优势。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许觅皱着眉,也犯了难,和孟协凯相比,他也好,孟皆也罢,都有些稚嫩了。在老虎眼皮底下玩心机,一个不小心就完了。 “趁着那批货还没入库,安排几个人,以货物的身份进去。” 说起来容易,孟皆心里也没把握,手底下能用的年轻女性十分有限,而那些人的眼光又很高。 许觅也知道己方现在的情况,“祁曜那边,不能提供帮助吗?” “他手下也没可用的女性,只能在其他方面辅助。” 孟皆揉着眉心,声音低沉。 “祁家现在虽说被祁曜掌控着,可祁斯铭不是个安分的,正私底下收购股份,想要稳固地位。孟婉茹和她的母家,现在也狗急跳墙,祁曜的情况算不上太好。” 报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千难万难。对方过于强大,而他们自己因为年轻,实力发展还远远不够,只能暗地里积蓄、谋划。 许觅想了想,他帮大家做的,实在有些少了,这次让他来吧。 “皆哥,我去吧。” “你去?” 孟皆不太能理解,疑惑地看着许觅。 “嗯对,我可以扮成女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觅眼眸晶亮,说起来有些羞耻,但确实是可行的。 他的长相更多随了夏染,面相偏柔和,只看脸的话,说是女生也不会让人怀疑。 孟皆皱眉思索着,视线盯着许觅,反复打量。 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很合适。许觅要皮相有皮相,要才智有才智,又会应变。 只是孟皆还是不太赞同,“觅觅,这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想别的办法,谈何容易。孟协凯的那些产业已经有严密的体系,他们想要塞人进去,不管是普通员工还是管理层,都非常困难,需要大量时间。 这次机会错过了,下次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时间长了,难免不被怀疑。 “皆哥,我去吧,不会有事。” 许觅神色认真,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我本来就身在其中,危险不能只让你们承担啊,我有我的责任。” 少年眼神清澈,透着坚定。 第74章 “小祁总, 约上你可不容易, 今儿个叔叔就带你好好体验下。” 一个身材略胖,一脸油腻的中年男子拍拍祁曜肩膀,冲他暧昧地点点头。 祁曜忍着恶心, 冷淡地“嗯”了声,眼神晦涩。 黄总以为祁曜是不好意思了,笑容更深, 对一旁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领命出去。 不多会儿, 几个身形窈窕的女人走了进来, 各有风姿。 “小祁总, 这可都是新人, 看看哪个合你眼缘,别客气。” 目光在那些女人身上梭巡一圈,黄总心中发痒, 还是没忘了今天的目的。 包厢里光线幽暗,祁曜没什么兴致地抬眼看去, 眼眸微微眯起,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个子最高的那个女人,一身黑色高领蕾丝裙,白皙的肩膀和手臂被黑纱包裹, 性感的锁骨隐约可见, 视线往下是纤细的腰身, 线条优美的光洁小腿。 的的确确是个女人, 怎么会这么像? 视线重新落到他脸上,连那双澄澈水润的眸子都一模一样。 “你,过来坐小祁总旁边。” 黄总略微有些遗憾,指着祁曜注视的女子说到。 在这一群人里,数这个女人最勾人,那双大长腿笔直白皙,让人想摸上去,想试一试…… 女人一言不发地坐到祁曜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靠近了,连气息都是一样的。 “傻坐着干嘛,给小祁总倒水!” 黄总看祁曜没拒绝,心中欣喜,又不满地催促,新人有时候也麻烦。 女子抖了下,乖巧地拿过杯子和酒瓶,“小祁总,喝酒。” 祁曜脑中“轰”的一声,瞳孔狠狠收缩。 被他幽深的黑眸盯着看,许觅心慌慌的,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 “小祁总,你看,叔叔的诚意足吧?城南的开发案……” 黄总笑着道,怀里搂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大手不老实地从领口伸进去。 祁曜冲许觅使了个眼神,让他乖乖在旁边坐着,压下心里的火气,淡淡道:“黄叔,生意上的事,一码归一码,我得对祁氏负责。” “那肯定的,城南的开发案做成了,对你们祁氏也是也是极为有利的。你看,你们有资金,我们有技术,合作不是正好?”黄总不慌不忙地说,“来,走一个先。” 祁曜和他碰杯,喝下杯中酒。 略微思索后,像是有些为难的:“你说的当然有道理,但是现在祁氏做主的人,毕竟不是我,我年纪轻没资历,公司的元老们也不认可我。” 黄总双眼带笑,“人嘛,总有年轻的时候,年轻就要有冲劲,瞻前顾后可成不了大事。老祁总,支持的是你。”最后一句话,颇有暗示性。 祁曜眼眸闪了闪,有些犹豫的:“毕竟是我爸,总不能让他难堪。” 黄总笑着摇摇头,“利益才是真的,年轻人,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我们继续谈。” 说完看着许觅:“好好伺候小祁总。” “小祁总,楼上开了房,让小陈领你们过去。”黄总搂着女人起身,又交待一句,“我发到你邮箱的东西,好好看看,再决定。” 祁曜看了眼许觅,点点头。今天的确不适合再谈下去了。 硬着头皮,和祁曜去了楼上房间,许觅站在他面前不敢抬头。 进到夜色有一段时间了,计划稳步进行着,进展不大,至少还没遇到什么危险。 知道夜色总部在S市,许觅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下,毕竟S市那么大,他这次又是秘密回国。 谁知道就是这么巧,第一次被叫出来招待客人,就遇上他了。 刚刚包厢里光线不足,并不能看得太清楚。房间里灯光明亮,许觅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走近他,伸手摸上他浅棕色的长卷发轻轻拉扯把玩,祁曜轻笑一声:“阿觅,你真让我惊喜。” 许觅自然能听出来他笑里的冷意,以为他又要和以前一样生气,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低着头除了羞赧,还不太想看他。 松开他的头发,祁曜退后几步,细细打量他全身。 如果不是对他太过熟悉,祁曜如何也不会觉得这是个男生的。 他的阿觅肌肤雪白,黑色的裙装衬得他肌肤莹白如玉。黑纱朦胧,里面的吊带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凹凸有致。黑纱掩映下精致的锁骨中间微微凹陷着,牵动着纤长的脖颈,宛如美丽的白天鹅。 微卷的浅棕色长发垂在身侧,显的脸蛋更为小巧,长密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圈小小的阴影,整个人纤细高挑又娇弱惹人怜惜。 穿成这个样子,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他,今晚会发生什么?他也会跟着其他男人到房间,由他肆意地看,随意的......吗?光是刚刚黄总的目光,就让他愤怒啊。 祁曜抿着唇,黑眸愈发幽深。 被他看得,像有针刺在身上,许觅下意识地抚了下手臂,动作把中间的那条凹线挤得更深了。 许觅没觉出什么,只是在祁曜面前穿成这个样子,让他有些难堪,比不穿还难受。站久了脚后跟被磨得发疼,尖细的高跟鞋让他不太适应,小心地抬脚缓和,身形一歪。 “啊!” 许觅短而急促地惊喊,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跌进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被他如铁的臂膀紧紧圈住。 愣愣地看着他冷硬的下颚线条,对上他漆黑晦涩的眼眸,许觅心跳停了下后,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白皙的胳膊被他勒出红痕,祁曜放松些力道,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他。 “阿觅,你是故意诱惑我吗?” 祁曜勾着唇,调笑着问他。 讽刺也好,气骂也罢,许觅无论怎样也没想到他突然这么不正经,红晕悄然爬上他白皙的脸颊。 “你胡说。” 许觅推攘他胸膛,让他放开自己。 祁曜才不听他的,继续说:“让你在M国照顾好自己,不做危险的事,你倒好,悄无声息跑华国来了。在华国,就不用保护自己?” 他的语气很温和,是真的在关心。 许觅反而不适应了,还是认真回答:“我现在很安全,我会对自己负责。” 祁曜深吸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他当然知道许觅在做什么,有没有危险,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今天会来夜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查“新货”,哪知道孟皆这么快就行动了,还和许觅一起瞒着他。生气当然生气,从包厢认出他到现在,憋了一肚子气。 但是这种气,是基于对许觅的关心和在乎。他不能和以前那样,对许觅发脾气,让他不知道他的关心。 “阿觅,凡事不可能万无一失,夜色不是个简单的地方,你这个样子在这,总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又怕暴露不敢反抗,那怎么办?” 祁曜缓声说着,搂着他站直,到床边坐下。 许觅想了想,“我会有办法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没有真正的绝境。 “那今天是其他人呢,你要怎么做?” 祁曜看着他不在意的样子,心口堵得厉害,无比庆幸今天他来了。 很少和祁曜这么心平气和地讨论,许觅不太习惯,挪动屁股,离他远了点,认真道:“是其他人,我早就脱身了,不会等到现在。” 听着这话,祁曜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温声道:“好,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但是我现在看到你了,就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许觅点点头,然后看着黑色的鞋尖,陷入了沉默。 祁曜跟着看过去,他白嫩的脚背上也被绑带勒出了几道红痕。 祁曜没穿过高跟鞋,但是看着那尖细的鞋跟,也能想到脚底不会舒坦。 不发一言地起身、蹲下,在许觅惊愕的视线中抓住了他的脚,帮他脱下高跟鞋。 许觅反应过来后,又慌又羞,挣扎着把脚缩回来。 “别乱动,都肿了!” 祁曜有些凶,还瞪了他一眼。 许觅心肝颤了颤,真被吓住了。祁曜过于善变,他有些接受不来。 细细查看了会儿他的脚,除了绑带勒出来的红痕,脚后跟被磨破了皮,鞋跟顶着的那块儿和小拇指都被磨肿了。白白嫩嫩的脚丫子看起来有些凄惨。 祁曜皱着眉起身,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药箱,正要打电话叫人送,手碰到裤子口袋上硬硬的一块,想起来是许觅给的药膏。 “老实坐着,我给你上药。” 看许觅又有乱动的趋势,祁曜言语威胁他,眼神却很柔和。 白色的药膏挤在食指指腹上,轻轻地涂抹到红肿处,涂得均匀。 上了药的地方凉丝丝的,疼痛好像也缓解了不少,许觅看着他乌黑的头顶,有些恍惚,像做梦一样。 祁曜,不会被穿了吧?还是上了情商补习班,怎么这么会? 他给自己擦手的场景好像还在眼前,现在又…… 实际上祁曜真没想那么多,就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想做就做了。 红肿的地方都涂抹过了,祁曜勾着唇把药膏收好,起身。 低头看到他锁骨下的一团,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质感像滑腻的象牙一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隔着一层黑纱。 许觅愣了,因为是假的,身体上没有什么感觉,心理上很诡异,白皙的脸爆红。 第75章 手指陷入一片柔软, 祁曜也诡异地沉默了, 耳根发热。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轻咳一声,“还挺软, 什么做的?” 许觅:“......”祁曜你怕不是没被我打过。 对上他控诉指责的目光,祁曜面色不太自然地转开视线,“那个, 应该挺重的, 卸了吧。” 许觅心说,要你多事。不过大夏天的粘了这么层假东西在身上,即使有空调,久了还是闷热。 板着脸起身,悄悄瞪了眼祁曜,许觅往洗手间去。 嫩白的脚踩着深红色的地毯,背影窈窕多姿。黑与白, 红与黑, 是极致的诱惑。 祁曜的眼神黑漆漆的, 像燃着黑色火焰,喉间干涩。拿起桌上放的水“咕嘟咕嘟”喝了半瓶进去, 才算是缓和了些。 坐在床上等着他, 视线对着手机, 心思一点没放在这。 群聊界面消息不断弹出: 王浩东:曜哥, 听说你去夜色了, 怎么样?里面的姑娘好看吗? 李千城:傻子吧你, 咱曜哥W的,能看小姑娘? 王浩东:那怎么了,欣赏美是不分性别的。 王浩东:哎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许觅女装绝对女神!第一次看到他我就这么想了,怕曜哥打我没敢说。 沈则:说句实话,现在打你更方便。 李千城:赞同,我要少和耗子说话了,智商被拉低。 ...... 祁曜看着那句谈女装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的确很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并不是他有这方面的癖好,而是无论许觅怎样,都是他喜欢的。 而他这个样子,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了,让他只要想一想,心口就堵得慌,偏偏不能因此生气。许觅是为了正事,他现在做的这些,把他自己带入了危险。 祁曜胡乱想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洗手间里没有一点动静,连水声都没有。该不会是出事了? 静等了几秒钟,祁曜走过去,敲敲门,“阿觅?你好没?” “还……还没。” 许觅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他现在坐在马桶上很尴尬,那假东西质量太好,他取不下来了,稍微拉扯下就疼。 祁曜默了下,声音微哑:“要帮忙吗?” 这次过了挺久才回答,“你进来吧……” 又努力了一番还是不行,反而把自己弄出一身汗,反正都是男孩子,看看也没什么吧,许觅这样安慰自己。总不能真在洗手间待一晚上。 “我进去了?” 祁曜哑声问,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嗯。” 许觅光着上身,靠着抽水箱,在马桶上瘫坐,放弃了挣扎。 祁曜推门进去,许觅侧对着他,失去了黑纱遮蔽的肩膀和胳膊,白得晃眼,胳膊上还有他留下的勒痕。 许觅的黑色吊带裙褪到了腰间,上半身几乎一览无遗。 祁曜眼眸暗了些,低声问他:“我需要做什么?” 许觅红着脸站起来,背对他,“帮我把背上那片揭开,力气小点,会疼。” 入眼的白与红,让祁曜身体刚刚降下去的燥热又回来,甚至更强烈了。 少年的背部光洁白皙,线条优美,凸出的两块肩胛骨像小翅膀,随着身体的动作翕合。 “祁曜你快点,我闷得慌。”看后面的人半天没动静,许觅催促,“小力扯就行,别扯坏了,我还要用。” “嗯。” 回过神来,祁曜声音淡淡的,伸出的手却带着小心翼翼。 轻轻碰上皮肉贴合的边缘,祁曜轻轻扯了一下,假皮将他的真皮带起,看着就疼。 祁曜不敢动了,问他:“没有卸下专用的药水?” “在我房间,忘带了。” 说起这个许觅也很郁闷,今天好像就是不太顺。 现在也不可能让他出去,回头被怀疑了。 祁曜想了想,“你跟我回家住,去拿行李?” “不行吧,我们这批新来的,都不让带出去,哎你扯吧,我忍着点就好。” 许觅咬着牙说,真戴着这东西睡一晚上,心脏得出毛病。 “那你忍着点。” 祁曜也没办法了,用了点力气给他揭下来,也不敢停,怕他更疼。 “你看看你,连这个都处理不好,还敢一个人来这里。” 祁曜忍不住说了他一句,看他疼得直抽气,心里也难受。 “只是忘了这次……” 的确是自己马虎了,许觅反驳起来底气也不足。 祁曜叹了口气,“你老说我照顾不好自己,你看看你把你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 许觅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也不想这样啊,如果可以,谁不想过平稳的生活。 “来S市了就听我的好不好?这边的情况,我比你和孟皆要更清楚,说了合作,就别单打独斗。” 祁曜缓和声音,继续说到。 是公事,许觅没有拒绝的理由,点点头。 一通忙活,两人都折腾出一头汗,许觅也被剥成个粉羊羔。 熟练地取过毛巾,用冷水打湿围在身上,许觅犹豫了下:“谢谢啊,我要洗澡了。” “等下出去,我们谈谈具体怎么合作吧。” 祁曜看了他一眼,不太放心地“嗯”了声。 走出洗手间,靠着墙站立。 人和人的态度,真的是相互的。他对许觅尖锐,许觅报他以尖锐,他温柔和气,许觅也脱下了带刺的防护衣。 其实,改变自己也不是那么难,能让彼此更舒适,为什么不可以? 浴室里水声渐小,祁曜站直身子走回床边,假装在看手机。 许觅裹着浴袍回来,戳戳祁曜:“你要不要洗洗?” 祁曜摇头,“我们谈谈你这次要做的事吧。” “好。”许觅在他身旁坐下,熟练地用干毛巾包住头,“这次我们要查夜色的货源,证明这些人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夜色是华国最有名的会所,里面的服务人员质量都很高,类型丰富多样,能满足客人的各种需求。同样的货物看久了就没新鲜感,每隔一段时间,夜色就会进一批新货,来自多个国家,在短期的培训后,让她们保持新鲜面貌营业。 可以说但凡有点小钱的,都愿意来这里玩。这里的客人也是分等次的,对应不同的货。客人的等次不是光按照身份地位排,还有一个资历。 刚刚的黄总就是这里的高级会员,可以享受最优质的服务。 祁曜答应和他约见,也是为了探探夜色的底。哪知道就这么巧,碰上了混进来的许觅。 “目前我只查到了一部分人员的国籍,还是培训期接触她们了解到的,并没有实际上的证据。”许觅说到。 “除了我们这些被放出来营业的,还有些比较顽强的,关在了地下室,我认为她们就是突破点。” 第76章 “嗯, 他们手里应该有具体的名录和成价。我继续调查,争取拿到。” 祁曜思索下说到。 “不用,你那样太慢了,那份资料就在负责接收我们的人手里,我已经让安钰想办法侵入他电脑了, 应该很快有结果。” 许觅没注意到祁曜一点点黑下去的脸色, 自顾自说到。 “这一次只能拿到名单和收集暂时用不到的证据, 要是能让警方抓个现行就好了,这样不用我们举报,官方就介入了, 然后我们再把手里的东西抖出去,让这个事发酵起来, 会顺利很多。” 说了一长串,又等了会儿,祁曜也没接话,许觅看向他,“你怎么了?”他看着不在状态。 看到他的脸, 祁曜扯扯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平和的:“安钰都知道你回国了啊。” “我们一直有联系, 正好这次也需要他帮忙,怎么了?” 许觅能猜到祁曜心里在想什么, 但以他俩现在的关系,显然不适合点破。 “当然没怎么,安钰还挺厉害。” 祁曜皮笑肉不笑的, 就这么看着许觅。 真好,该联系的都联系了,剩下的就是无关的。M国一个Noah,华国一个安钰,真让人头疼。 “是啊,安钰考上了清大的计算机系呢,他是全市第二名,还难过了下哈哈。” 忽略掉祁曜话中的深意,许觅单纯和他说了说安钰,安钰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孩,有青春、有激情、有头脑,有时候也会想,原主怎么不选他,青梅竹马的爱情是很美好的。 祁曜听着,心里在冷笑。就他厉害了是吧?全市第二了不起是吧是挺了不起,可是许觅再欣赏他也不会喜欢他,不会! 笑容真实了点:“嗯,真厉害。” “害,你现在也回学校的,好好努力,也不会差的。” 许觅说完,想起来祁曜目前是个学渣的事实,怕打击到他了,补充说。 祁曜点点头,把话题拉回去,两人又深入讨论了一下。 不知不觉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时针指向数字九。 许觅眼皮子有些重了,问祁曜:“你是在这过夜,还是回去?” “睡一晚呗,让黄总看到我对你的满意,你在这待遇也好些。” 祁曜微笑着,一本正经地说。 “啊?哈哈哈。” 许觅回头看了眼大红色的床,和床中间的心形粉玫瑰,尴尬地笑了笑,好像还是个情趣套房。 床不算太大,也是挺大了,注意点应该也不能碰到,“那你自便,我先睡了。” 说着快速爬到了离祁曜更远的床边,取下包头发的毛巾,平躺下。 谁能想到呢,前段时间还对祁曜疏离的他,现在为了生计,要和他躺一张床了,许觅深感人生艰难。 两人睡一张床的次数很多,没有一次有现在,让许觅觉得难受。 万一明天醒过来,他又滚进祁曜怀里了,怎么解释?万一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把他弄醒了,又怎么解释? 无论哪个,都不适合现在的他们。 看着把自己包成个粽子的许觅,祁曜眼里带了点笑,今晚,或许可以睡个好觉了。 径直脱了衣服,祁曜钻进被子,在许觅旁边躺下。 身侧的凹陷感,让许觅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入睡。 祁曜侧头看他,他的侧颜恬静柔和,只是这样看着他,他躁动的心就静了下来。 以前,怎么就能相信,没有许觅他也可以过得好呢?明明一个是人生,一个是地狱。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祁曜嘴角微勾,深深嗅了一下,和在M国,他枕巾上的,一样好闻。 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只要想一想许觅,想一想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就能冷静下来。 许觅教会了他要爱护自己,他更想保护好许觅。 曾经任性带来的伤害不会消失,他会尽力抹平,给他更多的好,他会更努力对他好。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许觅装睡都装不成了,睁开眼瞪了下他,提醒:“睡觉了。” “嗯睡觉,阿觅晚安。” 祁曜柔声说到,也许以前他觉得这样的方式太过矫情,但是感情的表达是需要诚实的,需要说出来。 许觅没有回应他,脑子里很乱很乱,一会儿是S市的回忆,一会儿是在M国,一会儿又是今天和他发生的,很乱很乱。分开后,每次和祁曜相处都会这样。 他能看到祁曜的克制,也能看到他的改变,同时也忘不了醒悟后的痛。他以为自己更愿意面对,现在却只想假装看不到,也许久了,他累了就放弃了。 没过多久,身畔的人,呼吸声均匀,红润的唇瓣微张着,睡得很香的样子。 他刚刚内心也是不平静的吧,这么快就睡着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骗子。 祁曜勾着唇,手撑着床起身,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在他唇瓣上轻啄一下。 看他没什么反应,祁曜心安了些,偷偷摸摸的被发现了是挺尴尬,但是他忍得太久了,也不知道下一次机会是什么时候,就让他卑鄙一下下吧。 第二天一早,祁曜和许觅告别离开了夜色,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有些出乎许觅的意料。 安钰那边已经成功拿到了夜色这边的新货名单和成交价,没有惊动他们。 但是光有那份资料不够,还要有他们亲笔签名盖章的交易合同,还有证人证言。 把那份资料传给了孟皆,让他去这些受害者的家里探访,看看有没有更多可用的信息。当然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速度不会太快。 “09号,去二楼207包厢。” 许觅的房门被敲响。 许觅起身开门,沉默地点点头,跟着管理人员去二楼。 她们这些新来的,在没人点单的时候,都是关在各自的房间里,避免她们沟通来往,也防止她们想逃跑。 许觅在这待着,目前还没找到机会,靠近地下室,也没办法和一起来的那些人沟通。 新货是针对高级会员供应的,所以需要许觅工作的时候不多。 猜测着今天是哪位,有没有可能是脸熟的,能不能套出什么。 进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就一个人,何止脸熟。 “你怎么,还成高级会员了?” 许觅挺好奇的,祁曜又不是这里的常客。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怎么样你这边?” 祁曜假作不知地问,他人虽然没来,不代表他不关心这边,有意无意地在黄总面前表示对许觅的满意,黄总就会把人给他护好了。 “没什么大的进展,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哪天夜色对新人放心了,她才有机会动作,不然每天门口守着人,太容易暴露了。 “嗯,过两天我派人去趟b市,那边的分店要在码头交易。” 祁曜淡淡道,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态度漫不经心。 “好。” 许觅应了声,又愣住,然后是不可置信。 “你,你查到了?这么快?” 许觅几乎不敢相信,就这么几天,祁曜查到了分店的进货动向。 这次他们的人□□易要是被捅出来,在华国的地盘上,被公之于众,绝对不可能大事化小的,而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回国之前,我就在查了,刚好拿到了结果。”说完祁曜又补充,“只是给你说一声,别掺和进来,被发现了不是好玩的,我会安排好。” 许觅知道轻重,点点头,“那你不会有事吧?”问完有些后悔,太习惯关心他了。 祁曜扯扯唇,“我又不亲自下场,怕什么,孟协凯的敌人可不少。” “那也是,我们还是和皆哥商量一下,也看看现在孟氏的情况。” “嗯,你这几天也不联系我,是准备就这么等着了?” 祁曜这几天很忙,实在没时间找许觅,可是几天过去,他连条消息都没发过。他和安钰呢,肯定联系过了。 不是没想过联系祁曜,毕竟S市他能动的力量比许觅要多得多,但是这次回国,许觅是用的假身份,明面上和祁曜是简单的服务关系。 “我们现在来往,不是很方便,真有事我就找你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动作。” 许觅解释着。 “除了公事呢?” 祁曜忍了忍,还是问了,心里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 许觅微微一笑,“除了公事,就没有其他的事了,其实我们也就是合作关系,祁曜,你别要求太多。” 要求太多,就容易失望。比如被他质疑,之前的无数次,都比不上最后一次让他难受。 祁曜默了默,点头。 包厢里只剩下喧闹的音乐声,两人尴尬地沉默着。 “今晚我会留下来,去地下室的路线你应该知道,郑刚带人在外面配合。” 祁曜说着,拿出一个小型的对讲机给许觅。 “在这里待得越久,你越危险,最好在b市出事之前,你就离开这里。” 看着他认真又温柔的脸色,许觅眼眶突然有些热,低下头不看他。 过了几秒钟,抬头:“好,谢谢你。” 不能,不能心软,许觅你不可以。 眼中朦胧的水雾慢慢消散,眼眸重新变得清亮,许觅勾着唇:“祁曜,你真的成长了很多。”不论是性格,还是能力。 光线昏暗,祁曜没能看清许觅的情绪变化,以为他只是突然感慨,笑了笑说:“就怕成长得太慢,报不了仇,你也走远了。” 昏暗的黄,让他棱角分明的脸,此时柔和了很多,他带着温柔的话语,实在是很能打动人。 许觅睫毛翕动,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时不经意就被他闯入了心房,至今无法把他彻底逐出。 第77章 凌晨三时, 整个夜色都安静下来了,许觅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口罩,顺着楼梯下去。祁曜留在房间,以防万一。 耳朵上挂了耳麦, 连着对讲机, 可以和祁曜的手下通话。 郑刚带着人躲在夜色对面的高楼里, 用特殊的仪器观测里面的情况,并及时告知给许觅。 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许觅放轻了脚步, 缓慢下楼。夜太深了,哪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一点大动作就能惊动这里的守卫人员。 下到一楼,许觅蹲身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人了,才绕到厨房后面,一道隐蔽的小门。 因为这地方过于隐蔽, 倒也没特意安排人把守,因为只要人还在夜色, 跑出了这里,也跑不出大门, 别人想混进来基本不可能,而且不熟悉的人也找不到这地方。许觅还是多亏了记性好。 只是这道门是锁着的,是那种高科技的十分精密的锁, 要输入密码,错误三次就会触发警报。 按照郑刚的指示,许觅小心地把对讲机上的摄像头对准了锁,等待扫描分析。 安静空旷的空间总容易让人恐慌,虽然已经很晚了,也不排除有什么突发事件,再有人过来。 许觅一边小心警惕着,一边按照指示操作,额头上汗珠滑落,手也被橡胶手套闷出了很多汗。 终于细微的“咔哒”一声,锁开了,正要拉开门进去,就听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许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左看右看,实在没有躲的地方,只能站着等待。 一只大手拍上肩膀,很低的一声:“是我。” 祁曜在房间等了很久也不见许觅回来,实在放心不下,索性过来了,这个时间点也不会真有人去敲他的门。 反应过来是谁,许觅绷紧的神经松了些,额头冷汗冒出更多,用气音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祁曜没回答,上前一步拉开门,他手上也小心地戴了手套。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时不时地有低低的哭泣声,还有尖锐的叫声,不得不说,这道门隔音很好。 快速进入地下室,许觅轻轻地把门带上,没有锁。 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许觅和祁曜穿行在走廊里,两侧是铁笼子一样的房间,里面摆着简易的木板床,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气息。 那些姑娘头发衣衫都是凌乱的,脸上和露出的手也是脏兮兮的,有的还有伤痕,看到他们以为是夜色的人,一个个扒着笼子冲他们喊叫。 “放我出去!啊啊啊!” “别打我了,别打我了,呜呜呜。” “我不要,不要……” “呜呜呜呜我要回家……” “骗子!坏人!” …… 有说华文的,还有很多说外国语言的,话里的意思,想来都差不多。 许觅看着她们一阵心酸,有几张熟面孔,十几天前看着还是安安静静、白白净净的,已经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祁曜不知什么时候,大手放在了他肩膀上,带着他往里面走,他们需要找一些清醒的,把她们的证词录下来。 在一个静静坐着的姑娘面前停下,许觅记得她叫小柔,才刚刚高中,小小的一个,抱着腿蜷缩在床上,看到他们了也没什么反应。 她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胳膊上都是青紫。 那些人是怎么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许觅亲眼见识过。如果可以,他真的在路上就想把大家都放走,但是不行,除了她们,还有更多更多的女孩。 哪怕不是为了报仇,许觅也没办法看着这种事不管,只是力量实在有限。 “问问她吧,阿觅,她们都会没事的。” 祁曜轻声安慰着,从进来这里的那刻,他的心就像是被揪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的阿觅也会被这么对待,甚至会更惨。当然,这些女孩子也很可怜,让人不忍心看。 深吸一口气,许觅敲敲铁笼子,发出声响。 “小柔,还记得我吗?我是夏夏。” 许觅摘下口罩,柔声询问,他用的假名是苏夏。 女孩子抬眼看过来,表情木木的。 许觅柔声继续:“小柔,我是夏夏,我们聊聊天好吗?” 小柔反应了好久,才看着许觅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声音沙哑的:“夏夏……” 被关在这里十几天了,黑暗、饥饿和恐惧,让这些女孩子意志一点点屈服,用不了几天,就能被成功驯化。 “对,我是夏夏,我们和以前一样,聊聊天好吗?” 许觅微笑着,笑容很温柔,很亲和。 小柔慢慢地下床,走到笼子边,眼眶红了,“夏夏,好可怕真的,他们好可怕,我要疯了……呜呜呜……” 许觅伸手,从铁柱的缝隙间伸进去,轻轻拍她的肩膀,微微哽咽着:“小柔,对不起,暂时没办法救你出去,我一定会努力的。” 眼泪缓缓滑落,小柔又看了眼旁边的陌生人,瑟缩了下。 许觅继续拍拍他,“他是我朋友,是好人。” “小柔先别哭,我们来录一个视频,我问你答好不好?” 许觅柔声说。 小柔点点头,无声地流泪。 许觅收回手,拿手机正对着她,“先自我介绍吧,名字、年龄、身份……” “我是赵柔,今年十六岁,是华国A市人,正在A市第一中学念书,那天……” …… 除了小柔,许觅还采访了几个女孩,他们进来这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最后把这里的整体情况拍下来,许觅谨慎地给这些视频做了云端备份,又立马给孟皆发了一份过去,才放心地收起手机。 “我们走吧。” 祁曜低声道,进来这里,他的情绪也低落了很多,他要走的这条路有多残酷心里一直知道,亲眼看到了仇人做的,还是无法平静。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许觅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和小柔对上,只说了两个字:“坚持。” 坚持住,他们一定会让孟协凯付出代价,一定会让她们平安回家。 真的无法理解,明明有无尽的财富,还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钱,难道用起来更舒服嘛?或许,就是人类的贪婪吧,有贪婪,所以有罪恶,有利息,所以有包庇。 不论是华国、M国还是更多的国家,整个国际社会都在强调保护人权,而恰恰最蔑视人权的,是那些上位者。 许觅抬头,眨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 黑暗、压抑,这个地下室就是一个私设的牢笼。 正在他们要走出去的时候,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许觅没有把门关严实,等下还要出去,隔音也不如关着的时候。 许觅和祁曜对视一眼,快步跑到了门的两侧,把门锁上。 听脚步声,来的人并不多,一两个的样子。被发现了,应该也能逃脱。 “哎老陈,大半夜的,你拉着我来这干嘛?那些女的又不能碰,刚来还新鲜,现在一个个的又臭又脏,我是不想进去了。”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门外边响起。 “脑子里一天天想什么!找你过来是检查有没有问题!这批货可是高价活,出了问题,上头来问,你负责?” 老陈狠狠拍了下同伴的头,和他一起往地下室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止祁曜和许觅,就是里面的姑娘们,也屏住了呼吸。 靠他们近的一个姑娘支支吾吾几声,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蹲下。” 许觅立马按她说的,蹲在了墙角,如果他们只是进来看看,不开灯,蹲着的确不会被发现。 合同文本还没拿到,现在不是暴露的时候,许觅暗暗祈祷着。 “哎怎么不对啊?这密码,我记错了?” 老陈输了一边密码,显示错误,又认真输入一遍还是没开。 “哎这不对啊?难道太晚了,我记忆出问题了?老葛,你试试?” 老葛走过去,伸出手指正要按上去,犹豫了:“不是我说老陈,谁记错你都不可能记错啊?别是上头谁改密码了吧?我就不输了,万一错了,这大半夜的,响警报多吓人。这没事,我们还要被批评。” 老陈皱眉想了想,“算了,我明天问问,走吧睡觉。” 门关上后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许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终于对讲机里郑刚说,他们都走了。 许觅站起来,身形一晃,被祁曜迅速地扶住了,“没事吧?” 许觅摇摇头,“你让郑刚做了什么?” “改了个密码而已,等下会改回来,放心,没事。” 祁曜笑着道,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很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剩下的再做打算。” 许觅点点头,对刚刚提醒他的姑娘说了声谢谢。 “我们还有机会离开这里的,对吗?” 姑娘声音沙哑,乌黑的眼被泪水糊满。 许觅看着她,郑重点头,“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快了。” 孟协凯的罪恶不止这一项,只是这一项入手更容易,查探也相对容易,而且,对人权的践踏,各国法律都是不允许的,更容易引起官方、社会舆论的关注,制裁也不会有异议。 回到房间后,许觅和祁曜并排躺在床上,都累得不想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祁曜突然开口:“上次,你帮我找到祁斯铭的罪证,也是这么惊险吗?”那时候,他一个人,也很害怕吧。 许觅静默了一会儿,“忘了。” 当时只是想着把答应他的做完了,带着一种合约精神去的,害怕还是比不上心里,想起他时,想起断的干净时的难受。 祁曜伸出手,慢慢探过去,握住他的,语气认真的:“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还让你去涉险。” 诚然,许觅追求他、陪伴他,开始动机都是不纯粹的,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损失,反而得到了很多的关怀和爱护。 只是看了一个日记本,就不停地怀疑他,觉得他做什么都是抱有目的的,这样的想法过于武断了。而因为这个,因为他的仇人之子的身份,再度迁怒他,让他因此去做危险的事。 祁曜现在想想,他以前对许觅实在是算不上好,就这样,许觅还是喜欢上他了。他的阿觅,真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31 19:27:59~2020-03-31 21:0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叁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许觅转过头, 认真地看着他,看得很仔细,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轮廓,他的五官,最终停留在他黑亮带着愧疚的双眸上。 他看到了他诚恳的歉意, 但是觉得十分没必要了。 “你不信任我, 也是因为我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去孟家拿证据,不仅仅是因为和你的约定,也是我应该做的。” 许觅神色认真, 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有力。 “我爸爸,当年不管是什么原因做了那件事, 终究是伤害到你的外公,你妈妈,还有你了。我是他儿子,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许觅继续说着,他知道许榕生是被胁迫的, 祁曜不知道,也没义务去理解。 抛开感情, 这些事很好理清楚。 “不,我一开始就没信任你, 后来也多少抱着这种态度,忽略了你为我做的。那个笔记本只是个□□而已,我的性格继续下去, 结果也是一样的。” 祁曜很了解自己,如果对一个人心存疑虑,就很难去信任他,也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 “我早就说了没关系啊,公事是我应该做的,私事是我愿意做的。我们的,感情,问题不只在于你,我。”许觅顿了下,“我也错了,一直在逃避。” 许觅不是个迟钝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变化,不过是一直刻意压抑,故意忽视而已,最后压抑不住了才会那样难受。他没想过和祁曜有什么。 而祁曜,起码曾经是想过和他好好在一起的,仔细想想,不该过多去责怪他。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无法原谅。 祁曜沉默着,他们的过去像是一个结,解不开了。 “阿觅,你是真的觉得没关系了吗?” 祁曜和他对视着,他不相信许觅真的不在意,只要还有喜欢,就做不到。毕竟,人对在乎的人,标准是不一样的。 许觅顿了几秒,勾唇:“会的,我会真的忘了的,你也忘了吧。” “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模式就很好吗?我们合作很有默契,相处氛围也很好,比那时好得多。” 至少,不会经常觉得累啊。一边要顾着他的身体,一边又怕被识破,识破后又担心他秋后算账。 他的阿觅看似柔和,态度一点没有回转,哪怕是喜欢也不愿意回头,看看他了。 祁曜心下有些酸涩,又很快振作,阿觅至少不会推开他了,比重逢之初好得多。 “阿觅,我现在有些体会到你刚刚到我身边的心情了,想要讨好一个人,却被拒绝,真的会挫败。你那时候,还是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 祁曜自嘲地笑着,那时候他想着,反正这人不就是要钱,给他就好,收了钱,他就相当于雇工,照顾的事是他的份内,毫不收敛脾气。 “这话我以前一定不会说,但是能呆在你身边,真的很让我开心。” 许觅心脏狠狠抽了下,维持着平静的笑容:“是吗,和你合作也很愉快。” 他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祁曜笑了笑,配合的:“合作愉快!” 安静对视了一会儿,许觅先收回视线,望着天花板,“祁曜,他们的交易合同,应该藏在了三楼的机密档案室,我不是很确定。” “嗯,我让人去看看,你别自己行动。” 祁曜不放心地叮嘱。 “没有把握我不会动的。” 在这里,丢了命可划不来,他还有大好的人生没享受。 突然想到什么,祁曜看着他莹白的侧脸,“阿觅,我最近会经常过来点你。” “啊?点我?” 什么奇奇怪怪的词汇,许觅在这待了这么久,还是不适应,感觉人和菜品一样。 “祁斯铭最近动作不小,私底下在收购股份,另外夜色他也掺了一脚,我要想办法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好把他揪出来。” 祁曜语气很轻松,甚至带了点愉悦,完全不像是在说计谋。 “你要经常来这里,塑造一个沉迷声色的形象?让祁斯铭觉得你年纪小,稳不住,然后你可以借机搞小动作?” 许觅看着他问到,澄澈的眸子被灯光照得波光粼粼。 祁曜嘴唇弯了弯,阿觅真好看,能再笑笑就更好了,对着他笑。 “对,阿觅理解得真好。”祁曜毫不吝啬地夸奖,“另外,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方便很多。” “哈哈哈哈。” 许觅尴尬又敷衍地笑了笑,祁曜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哎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叫苏夏的,傍上了祁氏的小祁总!” “啧,运气真好,我们在这待多久了,也就些年纪大又磕碜的。” “可不是吗,听说啊这苏夏背后有人,黄氏的黄总!” 几人暧昧地轻笑着,没注意到身后,推开门出来的许觅。 这什么走向,差点让许觅以为自己穿进玛丽苏霸总文了。 不过,终于被放出来了,还是要多利用机会,打探消息。 许觅压低声音:“黄总很厉害吗?” 几人被突然闯入的陌生声音惊了下,认出是许觅又镇定了,“你走路一点声都没有啊,吓死个人!” “就是就是,还黄总很厉害吗?就你会炫耀是吧,今天他能把你送给小祁总,明天小祁总就能把你送给别人!” 一个穿着大红色裙子的女人,声音尖锐的。 “是,是吗?我们不是夜色的人吗?怎么能说送就送?” 红裙女子眼眸闪了闪,又恢复嘲讽的笑:“人?你还是太年轻。进了这里,还不是有钱人想怎样就怎样?” “对啊,小妹妹,趁早抓住机会吧,等年纪大了,被送到国外就完了。” 另一个白裙子的女人接着道,眼眸里有些惊恐。 这倒是许觅本来不知道的消息,顺着她的话问:“去国外做什么呀?” 几人一起沉默了,红裙女子先开口:“比现在可怕得多,有没有命留着都不一定,你啊,抓住机会吧,别到了我们这个年纪。”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觅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胸前。 许觅被她看得愣了愣,镇定地笑着:“谢谢姐姐们提醒,再见。” 看着他慢慢走远,红裙女子对白裙女子说:“看眼睛,就知道不是这里的人,希望能变一变吧。” 会议刚刚结束,祁曜就快步往外面走,看得一众人等愣愣的。 “祁总,小祁总还是年轻了啊。” “听说他最近,被个那种地方的女人迷住了,唉。” “老祁总寄希望于他,怕是要失望了。” …… 祁斯铭坐在主桌,听着下面那些人的议论,镜片底下眼含笑意,面上却是严肃的。 “小孩子还没个定性,是我管教不力。” 祁斯铭沉声说到。 “那哪能怪你,我家的臭小子我不也没管过,今年自个就要求去外面留学了,申请材料都准备好了,把我吓一跳。” “是啊是啊,小祁总这,虽然之前身体出了问题休学,现在也该准备着回去好好学习。不然怎么有能力,撑起来祁氏?” 祁斯铭听着叹了口气,“也是老爷子对这孩子,期望大,他怕是压力太大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底下人很多都跟着叹气,一个企业的领头人没能力,企业就走上了下坡路。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沉默不语。 祁斯铭在那些沉默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双眸染上了冷意。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哎哎哎曜哥,你最近怎么回事,天天跑夜色?” 办公室里王浩东坐沙发上,翘个二郎腿等着他。 “做戏骗骗老狐狸。”祁曜喝了口水,回答他,“有事?” “那这不是看你太堕落了,来劝劝嘛,咱大业未成,可不能玩物丧志了。” 王浩东起身,走到他旁边。 “哥,今儿个带我见识见识呗!” 王浩东一脸期待,手放在祁曜肩膀上。 祁曜被他一说,想起来在群里,王浩东说许觅穿女装肯定好看,是女神,这还能真让他看了? “别想。” 祁曜拒绝得直截了当,把他手拿来,放下杯子往外面走。 王浩东愣了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哎哥哥哥!你难不成还真金屋藏娇了?不对啊,你不喜欢妹子!” 王浩东小跑着跟上。 “哎你不会是和许觅掰了,追不回来了,自暴自弃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王浩东开始长篇大论:“不能这样啊,这样子更追不回来了,我跟你说……” “反正,总之你现在就去找许觅,缠着他,我不信他能不回来!” 王浩东发出直男总结,信誓旦旦地搂着祁曜肩膀。 祁曜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说这么堆废话,都是他用剩下的了,不耐烦地挪开他的胳膊,“自个回去。” 说完快速拉开车门,钻进去。 等王浩东回过神来,只能看到车尾气了,“完了这人,完了完了,我是许觅我绝对不会理他了,什么狗屁气。” 默默吐槽完,王浩东找到自己的车子坐进去,打开了群聊。 王浩东:探查完毕,曜哥这回真堕落了。 李千城:得了吧你,你堕落他都不会,肯定有正事。 王浩东:什么正事啊,我让他带我看看小姑娘,都不乐意!套完我智慧的计谋后,翻脸不认人! 李千城:傻子…… 沈则:+1 沈则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很久,想想觉得事情不对劲,不说曜哥的性取向,就他个人性格,也不像会沉迷声色的人。 做什么事还需要瞒着他们呢?所有的计划,都是他们一起进行的,他们互相信任。 这次是为什么?沈则思索了很久,似乎是从祁曜去夜色和人谈生意那天开始,就不太对了。 那天是为了探查孟氏的情.色交易,孟氏? 突然福至心灵,沈则打开和祁曜的聊天框:曜哥,要帮忙吗?我比耗子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31 21:00:30~2020-04-01 19:0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大刀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型EA 20瓶;鹤川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刚刚走进夜色, 就看到了沈则的消息,正准备回,看到许觅跟个红裙子的女人亲密地走在一起。他不是天天来,忽视什么了吗? 皱着眉走过去,刚要张口喊阿觅, 想起来他现在叫夏夏。 “夏夏, 今天这么闲?想我没?” 祁曜把他拉进怀里, 亲昵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一脸宠溺。 红裙子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小弟弟真热情, 来陪姐姐玩玩。”说着轻轻戳了下祁曜的胳膊。 祁曜眉头皱得更深了,脸色冷了些, 在女人看不到的角度,用眼神询问许觅。 “桃桃姐,小祁总催我去房间,我们下次聊。” 许觅羞红着脸。 桃桃姐给了个理解的眼神,暧昧地眨眨眼, 扭着臀离开了。 她刚走,许觅就推开祁曜, “你怎么了?” 祁曜脸上的冷意消融,像是单纯好奇:“这个女人奇奇怪怪的, 你怎么和她走在一起?” “我们回房间说吧。” 许觅小心地看了眼周围,主动环住了祁曜的胳膊。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两人行为亲密, 稍稍玩闹一下,就又卿卿我我的。 管理地下室门锁的老陈这会儿从角落里出来,看着他们两个。 那天晚上他确认自己没输错密码,去问了上头也没改,第二天再去开锁,又很顺利开了。 多年养成的警觉,让他怀疑是出了纰漏了,苦于没有证据,不能上报。 问题出在哪?在这批新货来之前很平静,大概率就是这批货有问题。 他观察了几天,最终圈住了几个人,这个叫苏夏的,是他重点关注的。 那晚的监控记录他看过了,没有任何异常,什么也没拍下来。只能按照自己经验来判断,所以至今也没确认是谁。 只能说,根据他找到的模糊的脚印,和苏夏住在一层楼的都有可能。 和她关系密切的这个男人,也是生客,被黄总带着过来的,后来就成了高级会员。 他来这里只找苏夏,因为黄总的交待,苏夏几乎只接待小祁总一个。 以往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只是在他和苏夏接触上的没多久,就出事了。就很值得怀疑。 拉着祁曜回了房间,许觅小心地把门锁锁好,“祁曜,你发现没,刚刚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 祁曜皱眉想了想,夜色人来人往的,被人看着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刚刚确实有道强烈的目光在窥视他们,当时顾着和许觅说话,没注意。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怀疑了?” 许觅点头,从那天去偷录视频,他就有感觉了。在这里待得越久,只会越危险。 “刚刚你看到的,桃桃姐是夜色总部经理的助手的女人,我和她接触是想着摸清楚那些合同的位置,还有防守情况。” 祁曜点点头,心里的抑郁冲散了很多,“郑刚他们随时可以配合。” 他们进不来这里,更多的还是靠许觅自己去做。所以即使担心许觅,祁曜也不敢说让他立马离开这里,许觅能混进来就很不容易了,下次未必有这个机会。 “嗯,桃桃姐她说,经理几乎每天都会去档案室一次,档案室的钥匙只有他有,门锁是加了特殊的防护装置的,没有钥匙几乎不可能开。” 说着许觅也皱了眉,在这里待得越久,看得越多,就越着急,越不能冲动。 “嗯,那个桃桃,想必是愿意帮我们的?” 祁曜想起来,那个女人做撩人的举动时,笑意不入眼。 “她没有明说,应该是的。在这地方待久了,真的很容易麻木,桃桃姐也不容易。”许觅感慨道,“我准备找个时间去档案室探探情况,钥匙的话,哎还挺有难度。” 钥匙被经理贴身带着,几乎没办法拿到,拿到了很快也会被发现。 “他们窗户的材质是怎样的?我们试试从这里突破。” 祁曜提议着。 “这样的话,你得先在内部确认档案室的位置,我们再从外部观测。” 许觅想了想,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突然房门被敲响,许觅心猛地跳了下,“我去开门。” “哎等等,你把衣服脱了!” 许觅催着他,自己也把衣服扯到露出肩膀。 “你别动,我去开门!” 祁曜眼眸一暗,阻止了他,大步往门口去。 是刚才的女人。 “哟,小伙子挺激烈。”桃桃媚笑着,“喏,注意安全。” 说着不容拒绝地塞了个瓶子到祁曜手里,正准备退回去,发现不太对,“谢谢。” “不客气,好好享受哦。” 桃桃姐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开了,正好对上了老陈的眼。 “哎哟,陈先生怎么来这里啦,寂寞啦?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姐妹?” 桃桃靠近他,冲他脸吹了口气,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老陈冷眼看她,面无表情地:“别害我,你刚刚去那做什么?” “你这什么语气!我是犯人吗?” 桃桃娇笑着,缓声道,看他脸色不好,又说:“小年轻的**,帮小方来送润滑油。我这还有呢,你要吗?” 老陈接过看看又扔回去,冷哼一声:“多事。” 桃桃眼中冷色一闪而过,笑着:“下次还敢哦。” 房间里,许觅看着祁曜,衣衫半解地走过来,露出大片的白色胸膛,白得晃眼。 别开头去,问他:“是谁啊?” “桃桃,来送这个的。” 祁曜把瓶底粘着的纸条扒下来,递给许觅,瓶子顺手揣进了兜里,耳根微红。 “桃桃让我们小心老陈,就管地下室那个,应该就是他怀疑我们了,怎么办?” 许觅看着祁曜,问到。 不处理好他,后面的行动都会受到阻碍。 “他手里没证据,暂时做不了什么,我让人查下他。” 祁曜平静地说。 听到他的声音,许觅突然就安心了。祁曜是个很合格的合作者。 “阿觅,这件事办完了,你还回M国?” 很快了,B市那边办好了,这边也会结束,祁曜暂时无法从国内脱身。 “应该还会留一段时间,我谎称报了夏令营,一个月,然后悄悄回国的,得等时间到了回去。”许觅说着顿了下,“有别的安排,也可能会走。” 祁曜沉默了一下,“留在S市好吗?留下来帮我。” 许觅要是走了,他又不能很快去找他,很可能就被其他人趁虚而入了。在S市也有很多事要做的,许觅在这里也一样。 对着他希冀的目光,许觅垂眸:“再说吧。” 他不抗拒处理S市的事,但是还是不要和祁曜接触太多了吧,这次是意外。 “好。” 祁曜微笑着,笑里面带了点落寞,还是留不住吗?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许觅默默去了浴室。重逢后,每次和祁曜相处久了,都会有淡淡的尴尬,一个不想多聊,一个不会聊天。 祁曜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看到沈则又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沈则:曜哥,打铁要趁热,趁许觅现在还没忘了你,抓紧。 沈则:想想许觅不喜欢你哪里,比如坏脾气,不如不信任,都改一改,哪怕真改不了,也要让许觅相信你改好了,无论怎样,在他面前你要改变。 沈则:除了许觅这里,他的追求者优秀的也要处理掉,别让他们有机会。 …… 沈则:曜哥,你看看这个,我刷网页看到的,感觉应该会不错。 最后是他发过来的一个链接,祁曜把他发的消息一条条看下来,还挺有道理,不少是他已经走过的弯路,的确比王浩东有脑子。 不过,他最后发的是个什么鬼?《总裁追妻一百零八式》? 祁曜皱着眉头把简介看完了,然后点开立即…… 女主被男主一通骚操作狠狠伤害后流着泪:凌浩川,我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了,离婚吧。 男主冷笑:不要?当初是谁哭着求着,要嫁给我?宋暖暖,你别后悔! 女主决然转身,三年后,成为炙手可热的新锐服装设计师,左手俊美影帝,右手优质小奶狗,华丽归来。 男主红着眼,声音沙哑:暖暖,回来吧,我错了。 女主冷笑:凌浩川,我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 然后男主跪着追妻,追了一百八十章,终于破镜重圆。 第二天早上,对着祁曜的两个大黑眼圈,许觅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锅了,“我昨天,踹你了?” 祁曜面无表情地摇头,眼眶有些红,直直地看着许觅,说不出话来。 “你昨晚干嘛去了?失眠了?” 许觅下意识地关心他一下,觉得不太妥当又爬下床去洗漱了。 祁曜靠着床头,双眼放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熬个通宵看完了那本狗血至极的。看完有种崩溃的感觉,幸好阿觅不是女主那么狠心的人,他应该不用追那么久,的吧?也不用再断腿、失忆、跪着挖废墟,的吧? 祁曜现在的人生阅历被再次刷新。 “哎,你不走了吗?天亮了?” 洗漱回来,发现祁曜还呆坐着,有些不放心地探手过去。 “没发烧啊。”怎么和傻了一样?许觅默默吐槽一句,“你快去上班吧,我得下去集合训话了。” 刚要起身,被祁曜伸手一扯,跌进了他怀里,四目相对。 祁曜黑眸突然有了神采,蕴着绵绵情意,微笑着靠近他,和他额头相抵,柔声说:“真想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在身边,做梦都想,终于实现了。” 里,男主下一秒就被扇巴掌了,阿觅不会的。 许觅愣了0.01秒,被吓得大力推开他,“咚”的一声,祁曜后脑勺狠狠撞在床头。 “对,对不起啊。” 许觅默默起身看着他,眼中惊恐未退,这一晚上,他很好奇祁曜经历了什么。 嗯,也没有很疼,祁曜微笑着。内心吐槽:什么傻X。 第80章 怕不是真傻了吧, 听着都疼,还能笑出来,许觅担忧地站直身子,扒着他的后脖颈,查看他的后脑勺, 乌发覆盖下的头皮微微发红, 倒是没有肿。 被他按着头, 他的手沁凉柔软,用的力道很轻,翻开头发的力气也很小, 小心翼翼的。 他在关心他啊,祁曜唇边的笑染上了蜜意。乖乖地顺着他的心意低头, 任由他温柔地关怀。被他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还好没肿,祁曜你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许觅松了口气,收回手俯视着他,这人怎么笑得这么, 嗯,荡漾? 祁曜收敛点笑意, 一本正经的:“看你没太睡醒,帮你醒醒神。” 许觅愣了下, 还真是有创意哦,配合的:“谢谢啊。” “我先下楼了,你收拾下去上班吧。” 许觅匆忙把假发固定好, 快步出了房门。 揉着后脑勺,好像他的气息还停留这里。祁曜能感觉到许觅对他情感的回避,他不会很激烈地拒绝,因为知道没有用,他现在像是一颗软钉子,他不能光温和,还要有适当的霸道,嗯,最重要的好像是脸皮要厚。最后那点,挺难的。 微眯着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 沈则从早上六点开始给他发消息。 沈则:曜哥,你看了吗? 沈则:是不是跟你和许觅的人设还挺像?里面的方法也应该对许觅有用,你看着都试试。 十五分钟后。 沈则:还没醒吗?你昨晚也没回家,在夜色睡了?不会是和许觅一起吧? 沈则:哎这么快吗?还真别说,这种夸张归夸张,还是有现实道理的,曜哥你是不是强推了?许觅生你气了吗? 一小时后。 沈则:曜哥,你们能和好就太好了,说起来你们会闹成那样,也是我找出了那个日记本,我一直心里挺难受。 沈则:哪天带许觅出来,我们几个聚聚吧,也不能一直紧绷着。 默默看完,祁曜对他的脑部构造很好奇,平时做事是挺聪明,其他方面脑洞也不小,他这兄弟是个人才。 想了想,回他:没和好,被打了,谢谢。 也不能说沈则支的招一点用也没有,至少成功让他少睡了一晚,脑壳里疼外疼。嗯,还有那么丁点的感悟。 揉揉太阳穴,祁曜换了衣服,匆匆洗漱一番,往公司去。想到今天即将发生的事,他眼神冰冷。 之所以还留着祁斯铭和孟婉茹,还是为了牵出当年外公的案子,他的好爸爸在里面作用可不小,但是光整治了他怎么够,还有大鱼呢。 不动孟婉茹,是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会对他,对祁斯铭做出什么,无法预计,能让她给祁斯铭添堵,分散他的精力,就最好了。另外,他车祸的事,祁斯铭出手把痕迹抹得太干净了。 祁斯铭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护着孟婉茹,更是为了他自己,有一个罪犯妻子,他董事长的位子就更不稳了。 今天的董事会,祁斯铭和孟婉茹都会到,祁斯铭手里的股份,大概是和他持平了,另外这段时间他故意表现颓废,支持祁斯铭的人也会多不少。 祁氏现在看着繁荣,实则里面的根系已经烂了,祁斯铭有野心,能力也有,心思却更多放在了争权夺利上。爷爷不把公司交给他,也有这个原因。 今天就是把这些腐掉的根系去掉的时候。 会议室里,14位董事已经坐好,祁斯铭右边下手的位置是空着的,祁曜大步过去,坐下。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在坐的人。 “好了,人齐了,就开始吧。” 祁斯铭沉声道,同时让秘书做好会议记录,法律顾问旁听。 “今天开董事会,是我提出的,诸位对我担任董事长一职,向来有争议,今天我们就这个事,讨论一下。” 祁斯铭面容严肃,镜片后的眼睛里藏着胜券在握的笑。 他说完,底下的董事们就开始发言,多是拥护他的,在为他说话,说他劳苦功高。 祁曜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桌上的钢笔,时不时地看说话的人一眼。一个个的,嘴上能说出花来,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知道。 轮到孟婉茹的时候,祁曜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从爷爷被害的事揭露出来后,楚管家被秘密控制,祁斯铭和孟婉茹决裂,孟婉茹搬出了祁家。现在手里也就剩了点祁氏的股份了,还不一定保得住。 谋划多年一场空,祁曜觉得还是她狰狞的面容要更好看一点,他也更愿意看那么一点。有什么比把一个人最在乎的权势、财富从他手里多走,更让他疯狂呢?这也许比杀了孟婉茹,还让他难受。 据他所知,孟婉茹离开祁家的日子,做的可不少。为了把她哥捞出来,为了保住股份,可是傍上了大人物,亲手在祁斯铭头上种了草。 “刘董,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祁总有那么多功劳?光是前阵子跟F国杰瑞集团的合作案,祁总就成功帮祁氏年度收益瘦了个身,损失是这个数。” 孟婉茹笑着用手指比了个九。 她迎着祁斯铭的冷眼继续:“过去这么多年,咱们祁总有为祁氏拉到新的大客户吗?哪一个不是底下人去谈的,他坐享其成?真到他手里的,有几个成了的?” “祁总,不是我不仁义,是你无能。”她冷笑着说完表态,“我以董事的身份,反对祁斯铭继续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一职!” 昔日的“夫妻”二人冷眼对视着,祁斯铭看她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枉他被她温柔的表相骗了这么多年。以为她顾着祁焕不会做什么,没想到会议上就闹腾了,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被她这么一带动,其他董事也不说话了,显得他们有多虚伪,反正该说的刚才都说了。 祁斯铭看着这些瞬间安静的人,脸色冷下去,一群墙头草,被那个女人几句话下去,就不敢开口了。 略微沉默了下,他温和开口:“孟女士对自己说的话可要负责任,我祁斯铭这么多年,对祁氏不说有多少功劳,苦劳总是不少的,说尽心尽力也不为过。毕竟,祁氏是我们祁家祖辈,一代代拼搏出来的。” “证据啊,我正好有。” 孟婉茹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示意下属去用幻灯片放出来。 这种场合,祁斯铭阻止就显得心虚了,在答应孟协凯之前,他还不至于畏惧,就是不知道孟婉茹知道了多少。 幻灯片上,是祁斯铭这些年掌权,祁氏的发展轨迹,业绩增幅,还有他和一些董事私下来往的图片…… 一张张看下去,祁斯铭心安了下来,这些东西并不能拿他怎样。 孟婉茹笑着看他,笑容有些诡异,“祁总以为就这些吗?我手里有的,你可想不到呢,我在给你留面子,也是给祁氏集团余地。” 她的眼神带着逼迫性,冷笑着看祁斯铭,看这个纠缠多年,最终没有结果的男人。她不好过,凭什么让他好过。 视线转向祁曜,“小祁总,这么叫你没问题吧?这次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总得感谢感谢吧?” 祁曜微微勾唇,他当然知道孟婉茹是希望他和祁斯铭对上,可是做了这么多,又怎么会轻易暴露自己,他还没帮阿觅把事情做完。 “孟姨,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今天来就是帮我爸镇场子的,可不是为了看你对付他。” 祁曜似笑非笑的,看看他,看看祁斯铭,等待他的反应。 祁斯铭眉头紧皱着,对孟婉茹手里的东西忌惮,也不想顺着她的话主动请辞,不然他做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祁曜不管是什么目的,现在站在他这边,就是对他有利的。 他定了定心神,“今天开这个会,不仅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也是表明我对祁氏的责任心。目前我手里已经有祁氏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想来坐这个位子,也没什么问题。我会继续,带祁氏走下去。” 祁曜眼眸闪了闪,祁斯铭真是大手笔,一次收购这么多,只比他少了七个百分点,那这些资金,都是来自孟家? “带祁氏走下坡路吗?”孟婉茹冷笑着起身,“各位就不好奇,我们祁总哪来那么大比的资金,收购这样多的股份?别是干了什么非法勾当吧!” 闻言,会议室里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祁斯铭瞳孔狠狠一缩,她真的知道? 祁曜呢?是真的帮他,还是就等着孟婉茹出手? 看着孟婉茹,又看看一脸无辜的祁曜,祁斯铭陷入了疑惑,哪里出了差错,就他和孟协凯,还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事。 孟婉茹的火力还真是不小,祁曜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光是抓到B市的违法交易怎么够,怎么能快速地牵扯到孟家,把祁斯铭扯出来,可就不一样了。 还不能让他绝望,得给他求救的机会。 祁曜微笑着看孟婉茹,冷声道:“孟姨是觉得,我们祁家积攒这么多年,连这么点资金也筹措不到吗?” 祁斯铭被他一提醒,理智回笼,镇定地看着孟婉茹,说到:“祁家是祁氏集团的创始人,回收股份稳固控权地位,很奇怪?” 祁曜看着这场交锋,心里只觉得无聊,无非是争权夺利。这场争斗后,阿觅会高兴吧?他不用委屈自己留在夜色,整天担忧害怕,也不用担心计划不成。 想要追回失去的,除了诚心,还要给他想要的,阿觅现在最想要的,不就是做成这件事吗? 祁曜嘴角微勾,被这些人扰乱的心情又好了很多,他悟性还是很好的,想来认真去学习也不会比安钰什么的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1 20:49:26~2020-04-02 23: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竟域成空 20瓶;拒绝耽改从我做起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夏夏, 不介意姐姐坐这儿吧?” 桃桃端着餐盘,径直在他对面坐下,身边还跟着那天洗手间和她一起的人。 另外两个人在隔壁桌坐下,时不时地看着这边。 “桃桃姐,您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许觅装作很高兴的样子, 这里一般只有新人会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 不少同期来这里的姑娘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她们这些人就这个苏夏适应最好了,忘了自己怎么来这里的。 桃桃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那些人,媚笑着对许觅说到:“小妹妹, 前途无量啊,小祁总刚走吧?” 许觅羞涩地抿唇一笑, 俏脸微红。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什么时候去姐姐那坐坐,给你看点好东西。” 她暧昧地眨眨眼。 许觅低着头没回话,透明的桌板底下,桃桃的手里写着一排数字。 默默背了下来, 许觅又抬头看她:“桃桃姐别打趣我了,马上上班了, 吃饭吧吃饭吧。” 隔壁桌的两个女人嗤笑一声,其中一个说:“桃桃,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没看小妹妹脸皮薄,别勉强人家。” “就是就是,坐回来吧, 我们聊聊下班去哪玩。” 她们这些干久了的可以自由出入夜色,但是想跑是绝对不可能,夜色的暗网她们挣脱不了。 桃桃笑了笑,端起餐盘又坐了回去。 默默吃完饭,许觅回房间打开手机,输入那串数字,加上桃桃的社交帐号。她能冒着风险找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这几天许觅悄悄摸清了档案室的位置和路线,对于内部构造还是了解不到,所以迟迟不能动手。 —— 董事会议开了很久,直到中午才结束,祁斯铭勉强保住了位子,接下来就是孟婉茹和他的暗斗,他还需要推一推孟婉茹。 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正准备让助理给自己订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很熟悉的味道,有点像许觅做的。 明知道不可能是他,祁曜还是期待地抬头看去,看到楚齐的瞬间眼中的亮光暗下去。 从祁曜出事后回来S市,楚齐就被他请离了公寓,之后想再靠近他也做不到。他其实没想怎么样,就是想为他做点事。 不仅祁曜,就是祁爷爷有时候看他的目光也很复杂。爷爷也找不到了,每天就被爸爸妈妈管着,楚齐也了解不到更多的信息,心情很抑郁,直到孟婉茹派人来找他,他才知道…… 他想问问祁曜,问问祁爷爷,他爷爷做错了什么,鞠躬尽瘁这么多年要被那样对待?他原本是不信的,但是每一个细节,每一项证据都指向他们。 “阿曜,我,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边吃边听好吗?” 他捧着餐盒,慢慢走过去,在他办公桌前停下,眼含希冀地望着他。 对于楚齐这个人,祁曜没什么好恶,不是在公寓被他照顾了一场,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印象,现在,他突然找来……祁曜眼眸幽深,望着他:“有话说。” “你尝尝我做的吧,我和许觅学过了,应该会好吃些。” 他边说边把饭盒打开,一层层摆开在桌上,仔细看,他的手是微微颤抖的。 祁曜眼眸微眯,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打量着他。 摆好后,楚齐松了口气看向祁曜,“尝尝吧,我,我做了很久。” 祁曜还是没懂,眼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不耐。 感受到他散发的冷意,楚齐轻轻抖了下,收回手交叠在小腹前,迟疑着问:“阿曜,你知道我爷爷在哪对吗?” 祁曜顶着他那双藏不住事的眼睛,“嗯。” 楚齐的心狠狠一抽,“那,那他安全吗?” “嗯。” “他在哪里?能让他回来吗?” 楚齐声音颤抖,手下意识地绞动着。 祁曜看了他一会儿,坐正身子,“暂时不能,孟婉茹找你了?说我害你爷爷了?” 楚齐瞳孔狠狠一缩,下意识地辩解:“没,没有!” “她还让你给我下药,控制我?” 祁曜冷笑着起身,看了眼摆好的饭菜,然后俯视着他。 “她还做了什么?” 从办公桌后绕过来,靠近他,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孟婉茹这个疯女人,野心还不小,把祁斯铭搞下去,用药物控制他,整个祁家就剩祁焕能接手公司了。可能还不止这些。 被他的眼神吓住,楚齐脸色苍白,“我,我不知道,我没想害你真的!”饭菜里的药物,考虑再三他还是换掉了,只会让祁曜短暂地睡一觉。 他这么快就意识到不对,是早就怀疑他了吗?楚齐想着,脸色更白了。 看着他惊慌失措,脆弱至极的样子,祁曜想笑,被人挑唆来质问他,暗害他,心里已经信了还想问个答案,被揭穿只知道慌乱。孟婉茹是没人可用了吗? 阿觅就不会这样,哪怕骗人也能脸不红心不跳,他和楚齐一样看起来柔和无害,但只在表面。 阿觅,阿觅?祁曜脑中灵光一闪他和孟婉茹是多年的仇敌,她不会和祁斯铭一样,轻易相信他的伪装,那她查到夜色了吗? “阿曜,求求你放了我爷爷好吗?他年纪那么大了,出事了怎么办?” 惊慌害怕后,楚齐想到的只有恳求了,他没有办法了,哪怕就是祁曜害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祁曜眼神冷冷地看他,“想让我放了你爷爷可以,把孟婉茹和你说的,你知道的,都给我复述一遍。” 祁曜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冷过,楚齐心脏狠狠收缩,他明白祁曜这是彻底把他排除自己人的范围了。本来也没信任过啊,楚齐你在渴望什么。 呆呆地把那些经历复述给祁曜听,完了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又一眼,直到他转身彻底离开视线。 他会放了爷爷的吧?哥哥救过他啊,他会记得这个恩情的。 楚齐一遍遍说服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他配不上祁曜,他一直知道,也没妄想过站在他身旁,现在连悄悄靠近的资格也被剥夺了,为什么? 没有人给他答案。 听完楚齐的陈述,稍加推测就知道了她的计划,一刻也不敢停,祁曜赶往夜色,希望能在祁焕到之前。 孟婉茹对他常去夜色行为起了疑心,怀疑他在里面密谋什么,让祁焕跟着人进去探查。许觅就在那里,被看到了就完了,谁也不是傻子。 夜色这边,许觅拿着手机等了会儿,等到桃桃发过来的档案室构造图,核查过后正准备给祁曜发过去,让他准备计划。 祁曜:躲在房间别出来,今天祁焕会去,别让他看到!我马上就到。 许觅看着这条消息,脸上的笑直接凝固,怎么会?哪里走露了风声?他在这里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 一般祁曜不过来,也很少有人让他出房间,许觅干脆在房间对着电子图临摹,方便记忆。 将近一个小时后再没有动静,祁曜也没有回复。从祁氏到夜色正常就是半小时的车程,发生了什么? 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大,许觅试着给祁曜打电话,接不通。 “安钰,你能帮我找找祁曜吗?就祁氏到夜色的路上这一段。” 许觅想了想,向安钰求助,之后又给郑刚打了电话。 本来有了内部图,这两天就能找机会动手,现在情况变得复杂,许觅也不确定能不能做成了。 祁焕会出现,说明孟婉茹知道了什么。孟婉茹能知道的事,祁斯铭用不了多久也能查出来,他在夜色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半个小时过去还是没有动静,许觅让郑刚准备动手,自己快速地换了一套装束,在桃桃的掩护下出了夜色。没有钥匙,他们只能想办法走外面进去。 “邹叔叔,我可听说这边新到了一批高质量的货色,把我的好弟弟迷得二五八道,真想见见那姑娘。” 祁焕跟在个中年男人身边,一脸的好奇。 “小焕想看,叔叔就带你见识见识,你弟是黄总带过来吧?两人后来搞了个合作案,少年人啊。”中年男人朗声笑着道,“说起来,你可比你那个弟弟强,你家老爷子……” 祁焕眼中郁色一闪而过,笑着道:“爷爷喜欢阿曜,自然偏着些,我当哥哥得大度些。” 两人说着很快就到了订好的包厢,接待人员领着几个姑娘进去。 祁焕草草扫了一眼,都觉得不太够,祁曜不是喜欢美色的人,这些人长得连许觅也比不上,怎么可能勾住他。 “就这些了吗?邹叔叔我看人少,是我眼光高了?” 祁焕皱着眉,有些为难的样子。 中年男沉下来,看着那个接待人员,“就这些了?” 负责人被他冷脸一吓,陪着笑脸:“邹总,这可都是新货,新鲜着。” 邹总沉着脸看他,“黄总来那天,也是这些人?” 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接待人员显得有些为难,“邹总,能带来的都在这了,望您多体谅。” “哎,邹叔叔也别为难人家了,那就随便来个吧,黄总能看上的肯定是极品,可惜没那个眼福了。” 祁焕眼中的失望毫不掩饰,百无聊赖地拿起酒杯喝了口。 邹总脸色更冷了,声音带着压迫:“看来,这里是不欢迎我邹某人了。”说着缓缓起身。 “邹总,您等等,等等,我去请示下很快!” 接待人员额头冒出冷汗,陪着笑脸安抚他的情绪。 说完马上小跑着出去。 “邹叔叔,这黄总看上的人,是其他人就不能碰了吗?” 祁焕好奇地看着邹总,看到脸色越来越黑眼底笑意漾开,藏这么严实,绝对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  建了个球球群:而久溜而伍叁幺幺而,欢迎小可爱们来找我玩~ 感谢在2020-04-02 23:55:45~2020-04-03 19:4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北是个小辣鸡 2瓶;寂寞咖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看着道路上突然向他围过来的车辆, 祁曜脸色发寒, 眼神如冰锥般。 孟婉茹现在是明目张胆了?祁斯铭给她的麻烦还不够?一个祁斯铭她都尚且对付吃力, 还想同时对他下手, 未免太嚣张。 一边躲开他们, 祁曜一边想着夜色的情况,先是楚齐,后是围追, 看来祁焕是已经去了, 他们母子笃定他在密谋什么, 想要破坏。 看这架势,也是筹备了很久, 祁曜也不敢太小看他们,脚下猛踩油门, 车子如飞速而出的箭。 那些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不远不近地跟着, 甩掉一下又很快追上来, 让祁曜怀疑自己的车辆是不是被装了追踪器。 侧头看了眼还在充电的手机,心头一阵烦躁, 不知道许觅怎么样了。 正午又是上下班的高峰, 下了高速就一直被堵着,不说甩不开那些人, 就是前进都很慢。 干脆在附近的停车场把车子停下,祁曜从车上下来,看着手机百分之十的电量, 犹豫了下还是拔了下来,开机。 “祁曜!” 正锁上车,就有人喊他,开始以为是追的人,没机会,预备跑起来。刚跑出没几部,想起来声音有些耳熟,回头看。 “祁曜,许觅让我来找你的。” 安钰喘着气跑过来,手搭上他的肩膀借力。 祁曜嫌弃地暼了眼那只手,到底是没打开,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那些人,“还能跑?” 安钰点点头,“应该。” 话音刚落,祁曜就跑了出去,落下安钰一大截。 许觅让这小子来干嘛?祁曜想着不太对,他手机忘开机了,被他打断了。 现在又没这功夫,祁曜犹豫了下,往回跑几步,拽着安钰跑。 “许觅和你说什么了?” “说,说看到你,让你别去夜色了,去之前约定的地点,准备行动!” 安钰上气不接下气的,找到祁曜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一路上光主干道监控就有几百个,还有不同的时间段,不是祁曜和那几辆车一路上太显眼,他还要废一番功夫。 祁曜眼眸闪了闪,“夜色还是得去。”他得去稳住祁焕,让他别出幺蛾子。 犹豫了下,“你去,找许觅,帮他。” 夜色能进去的,现在就他,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放这小子去许觅跟前献殷勤,但是还是许觅安全最重要。 安钰看着他,郑重地点点头,“我不会让许觅出事的。” “你从西门出去,那块儿有个死角,躲开他们,打车过去吧。” 安钰继续说到,拍拍祁曜的肩膀,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另一边,许觅从夜色出来就去和郑刚他们会和,这事得趁早了。等祁焕闹起来,夜色的人起了疑心,所有的计划都完了,不止他,就是那些女孩也会有危险,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放出来? 郑刚他们在的地方,是正对着档案室窗户的大楼。用望远镜可以看到那个小窗户,不过那个窗户的材质很特殊,从外面一点也看不清里面,窗户上还有防窥视装置。 “怎么样?” 许觅推门进去,问到。 “正在研究,还需要一段时间。” 郑刚汇报。 “你们少爷呢?没消息吗?” 许觅继续问。 郑刚摇头。 许觅心中微微不安,有些担心孟婉茹又对祁曜下手,书里祁曜治好腿后回来,没过多久就把孟婉茹和祁斯铭赶出了祁氏,他们是主角崛起后虐的第一波炮灰,也是很重要的几个,祁焕和“许觅”也包含在内。 现在的走向和文里不一样了,许觅不确定还会发生什么,只能希望作为主角的祁曜有主角的气运了。 除了等待,许觅还找孟皆沟通了一下,让他安排善后事宜。 “许先生,少爷他真的,很在乎你。” 看许觅打完了电话,郑刚走过去,木着脸说到,声音也没什么情绪起伏,让人以为是个机器人。 许觅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眼睛被阳光刺得微微眯起,“是啊,曾经我也很在乎他的。” “那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少爷他每天都很辛苦。” 郑刚继续说到,他陪在少爷身边的时间只有一年多,也看到了他太多的血与痛,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祁曜的魅力真是,哪怕是个木头人都想着为他说话。 许觅笑了笑,“在乎他的人很多,在乎我的人很少,我必须更在乎自己,可能自私吧。” 在乎一个人超过自己,就容易失去自己,在乎的那个人也看不到你了。 许觅没考虑和祁曜继续一段感情,哪怕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他清楚地知道两个人的差距,不光是书里的戏份,还有性格、理念等方方面面,祁曜可以很好,但是不会一直对他好吧。 微微的迷惑笼罩着许觅的脸,他的笑也显得有些虚幻了。 许觅,你是怕了吧。他在心里自嘲着。又安慰,人总是会怕点什么的,不可耻。 赶到夜色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祁曜抹了把脑门的汗,问了祁焕他们的包厢大步过去。 “阿曜来了?外面很热?” 祁焕笑着看向门口,在他们没把人带过来的时候,祁焕就无比确认他们在谋划什么。 “这不是听说邹叔叔来了,正好有点事和您谈?” 祁曜连个眼神都没给祁焕,径直坐到了邹总的对面,笑着对他举了举酒杯。 邹总笑着举杯回应,“小祁总果然是年轻俊杰,做事不拘小节。” 似夸似讽,祁曜也无心计较,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人拖住,给许觅争取时间。 “邹叔叔谬赞,我不请自来,还望您多多体谅。” 他又满上一杯,一口喝光。 邹总笑意更深,“想谈什么生意,说说吧。” 祁曜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祁焕,“煦科的收购案,我对煦科的前景很看好,愿意接手。” 煦科是邹总给祁焕投资的公司,刚刚做起来,没什么规模。 邹总笑意淡了些,“小祁总怕不是在开玩笑,我们邹氏什么时候缺资金了?” “邹氏是不缺,孟女士缺,她忙着和我爸斗,手里没点钱可不行,邹总知道这事吧?” 何止是知道,怕是还商量好了祁氏怎么分,不然邹总这个老狐狸能轻轻松松被孟婉茹勾住,还百般照顾祁焕? “小祁总说笑了,我和婉茹就是朋友关系,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 邹总眼神沁着寒意,面上还是挂着客套的笑,他这一天心情可说不上好,连个欢场姑娘都叫不到,传出去面子哪搁。不是祁曜过来,他就发难了。 祁曜笑而不语,给祁焕添完堵,又和邹总谈起正经的生意,当然不会谈成,就是耗时间。 祁焕没多久就明白过来了,找借口要脱身,又被祁曜强硬留住,邹总看到了利益,自然也顺着祁曜来。 许觅那边,大家忙活得热火朝天,这个团队聚集了各领域的尖端人才,能针对各种高科技防御、监视等仪器,拿出破解的方法。 “许先生,现在是白天,危险性很大,确定要现在动手?” 郑刚问到。 许觅毫不犹豫地点头,再等下去,夜色发现,彻底防备起来就没机会了。 门被敲响,许觅和郑刚警惕地对视一眼,郑刚从猫眼往外面看,确定不认识,又叫来许觅。 “觅觅,祁曜去夜色拖住他们了,让我来帮你!” 安钰快速说完,感觉嗓子要冒烟了。 许觅拿过来一瓶水递给他,“他那边怎么样?”看来祁曜没出事。 “他很笃定的样子,应该是有把握,这边呢,还要多久?” 安钰喝了几大口水后,继续问。 “还需要测试一下。” 郑刚回答。 “那等下谁过去?” “为了确保准确,我去。” 许觅说。他一直在跟进这件事,又亲历了这场交易,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安钰默了默,“祁曜知道吗?” 许觅沉默不语。 “觅觅,别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我没问过你在做什么,是因为我相信你始终会以自己为第一。” 安钰严肃地看着他。 “少爷也是这个意思,许先生我安排其他人。” 郑刚跟着说到,特意加重了少爷两个字的语气,顺带着看了安钰一眼。 许觅听完,认真想了想,“还是我去,夜色里面的情况我最清楚,我应变能力也好,你们注意接应我,不会有事。”他们每走一步,都不能有任何差错。 安静了很久,最终是安钰他们妥协了,郑刚是因为少爷说了,他不在就都听许先生的,还说要保护许先生安全。 “成功了!” 团队的一个人高兴地说,又给他们描述了具体的应该怎么操作。 包厢里,祁曜和郑总已经谈了接近一个小时了,郑总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致到现在的冰冷不耐烦,也看出来祁曜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不准备和他继续浪费时间。 “郑总,今天祁氏董事会议上,孟女士做的事,你还不知道吧?” 祁曜抿一口酒,开启了新的话题,他这辈子就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还是和反感的人。 包厢里昏暗的灯光让他有些辨不清现在的时间了,不知道许觅他们行动了吗,还顺利吗?口袋里的手里仅靠微少的电量支撑着,让祁曜心下更是不安。 “许先生,档案室在三楼,您从这个死角往上面爬,控制方向的按钮在这边,别弄错了……” 研究团队的人帮许觅穿戴好设备,仔细给他讲解。 “我们这边破开了窗户,您就开始行动,抓紧时间。” 许觅认真听完,严肃着脸点头,然后被他们护送着到了监控的死角,等他们说开始。 看着垂直光滑的墙面,许觅深呼吸一口气,贴着墙面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觅宝:我太难了 第83章 操控着仪器, 许觅沿着墙面向上攀爬, 脑门手心都被汗打湿。 下午的太阳很烈,露在外面的肌肤被晒得通红发疼,许觅仰头看着有些遥远的小窗户, 头有点发晕, 用力咬了下舌尖,清醒了很多。 忍着肌肉的酸疼感,许觅用力地用仪器扒住墙面, 尽可能快地往上爬,靠近目标点。 远远地看着他, 安钰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过去的许觅不会对自己这么狠, 他更想用计谋,走捷径, 去换来想要的。这改变,是祁曜带给他的吗? 此时郑刚接到了祁曜的电话。 “阿觅和你在一起吗?怎么不接电话?” 祁曜说得口干舌燥,把那两个人留了两个多小时,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想问问许觅情况, 结果接不通电话。 “许先生亲自潜入档案室了,还在接近中。” 郑刚如实汇报。 心中的不安得到了证实, 祁曜反正镇定了,“现在还顺利?” “暂时没被发现,不出意外计划能顺利执行。” 毕竟谁也不会想, 大白天有人能破窗进入,那窗户还是特制的。夜色要查,也没那么快查到档案室。 “行,我在里面盯着情况,有问题随时汇报。” 刚刚说完手机就黑屏了,祁曜骂了句脏话,快步走到他和许觅的包间,又打电话让准备情.趣用品送过来,营造许觅和他在一起的假象。 对这边的接待,他刚来就解释,他让许觅去包间等他了。 做完这些,祁曜静坐在床上,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大口,眼睛看着前方,幽黑深邃。 手脚都快没力气了,许觅终于爬到了窗户,手扒着窗框,操控着设备帮助自己进去。 档案室只有这么一个小窗户,哪怕是白天,不开灯里面也是昏暗的。 靠着墙稍微喘息了下,许觅快步在书架间穿行,按照编号查找。 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些合同,许觅又仔细查看档案室的角落,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蔽的藏东西的地方。 档案里很普通,不知情的人进来怕是会以为就是个存放书本的杂物间,里面还摆了张小桌子。 十几分钟过去还是一无所获,许觅在脑海里认真回想档案室内部构造图,除了书架,桌子还有什么? 围着桌子转了一圈,许觅想起古代里常用的机关……这个房间明显不会有人久待,为什么要放个桌子还配了椅子,桌子椅子上都积了一层灰,远不如书架干净? 视线落在笔筒上,笔筒好像比较干净?轻轻一转,右手边的墙,凸出来一块,上面是个保险箱。 就是这里了! 许觅眼睛一亮,用带来的探测仪器扫了扫保险箱的密码锁处,传给郑刚他们,等待回复。 “先生,您要的东西。” 服务生敲开门,递给祁曜一个箱子。 祁曜接过来,眼睛往外面看了下,问他:“你们经理现在才上班?” 服务生也往楼梯口看了眼,笑着道:“我们经理出了名的工作狂,不可能拖到现在上班,八成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耽误了。” 说完正要和祁曜告别,又想起来什么:“今天是周六,我们经理休息吧?他是双休,每周就休息一天,回家陪孩子,一般不会回来,奇怪,我好像说得有点多了哈哈,希望别惹您烦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祁曜勾唇,面容和善的:“没事,还要谢谢你帮我解惑。” 服务生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应该的应该的,有什么事您再喊我。” “嗯。” 祁曜关上门,随手把袋子扔床上,抿着唇捞过手机。 “郑刚,告诉许觅档案室等下可能有人过去,让他小心。” 交代完祁曜还是不放心,偏偏也不能出去直接拦住经理,只能静静坐着等待。 “会有人来?好的好的。” 许觅愣了下立马镇定,当机立断把墙面恢复了原状,自己躲在了靠里的书架之间。 不一会儿,档案室的门开了,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 来人快步走到桌子前,查看笔筒有没有被人动过,又转了下,再去看保险箱。 经理眼睛微眯,像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仔细地在档案室里梭巡着,踱着步在书架间来回。 许觅心整个提了起来,自嘲地想每次干这种偷摸的事,正主总会出现,什么运气。 暗暗祈祷着,经理不要再过来,许觅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透过书架隐约可以看见经理的腿,许觅眼睁睁看着他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谁告诉我有人潜进档案室的?这地方没我的钥匙,苍蝇都飞不进来。” 说完他往外面走了些,又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眼窗户,透明的,仔细看有暗红色的细细的条纹,是防止破坏的装置。 哪里都没有异常,偏偏有人匿名告知,经理心里生了疑。他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相信,是恶作剧最好,如果不是…… 经理眼眸闪了闪,快步离开档案室,把门锁上,又确认。决定马上去调人过来,守着这里,千万不能有一点差错。 听到关门的声音,许觅松了口气,谨慎地等了一会儿,快步到桌子那开启机关,按照团队的人的指示,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的东西很多,每一份都承载着血淋淋的罪恶,许觅一份份翻看,又用摄像头记录下来,面色愈来愈冷。 这么些年,光是夜色的总部,贩卖的少女就达到了接近四万,还是有记录的。 许觅冲动地想直接把这些罪证带走,被理智控制着,他根本带不走,不说会打草惊蛇,光是行动上就不方便,太多了。 快速地记录完毕,许觅把这些恢复原状,就听到外面大量的脚步声,不仅仅是脚步声,还有武器和衣扣碰撞的声音。 稍稍迟疑,许觅先把视频和照片传了回去,才开始按计划撤退。 夜色大批量调动人员,桃桃自然也发现了,她知道许觅已经行动了,找他怕是找不到,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敲开了祁曜的门。 “小弟弟,要不要姐姐陪你们一起啊?” 她媚笑着,轻轻扭动曼妙的身躯,眼神是清冷的。 祁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猜到她有话要多,没多犹豫,直接拉了她一把,房门“砰”得被踢上。 恰好撞见的人也只当看了场戏,谁也没多想什么。 “刚刚经理调来很多人,他们手里有枪,恐怕你们要做的被发现了。” 进门后,桃桃脸色立马平静,主动和祁曜保持距离。 祁曜点点头,“谢了。” “沈则,再叫些人,到夜色附近蹲着,有问题立马出手!” 祁曜交待完沈则,想着许觅不知道脱身没,郑刚没汇报就是还没完成。 “你看看夜色的东北方向,那里有没有守卫的人。” 祁曜刚刚说完,郑刚就开口了,“少爷,我正想和你说这个,突然来了很多人,把夜色围住了,我们怕是没办法帮许先生离开了,他只要一出来,就会被底下的人发现。” 祁曜冷着脸挂了电话,问桃桃:“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从档案室进出?” 桃桃看着他冷凝的脸色,认真地想了会儿,“除非有钥匙,不然你们现在用的方法,就是唯一。现在门口守着人,光有钥匙不够,还要里面有人。” 顿了顿又说:“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拿到钥匙,把守的人得你们自己来。” 祁曜默了默,神色冷肃,“你有把握?” 桃桃撩了下头发,微微勾唇:“我不是经理的助理的女人嘛,跟经理也挺熟的,等下给他送杯茶什么的,应该还算简单。” “不过你们可要快点哦,我被发现了会很惨的,你们负责带我出去。”说完她俏皮地眨眨眼,“怎么?担心姐姐啦?其实这日子我也过够了。” 她的笑有一瞬的落寞,又很快恢复明媚,这种明媚照不到眼睛里。 祁曜看着她,想起了地下室看到的女孩们,脸色变得复杂,他眸色认真,“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你们。 他不算多热心,多正义的人,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样惨烈的事发生在眼皮底下,阿觅也不想看。 桃桃笑着对他比了个“wink”,“等你哦。”说完大步离开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祁曜感觉心沉甸甸的。一路走来,已经不仅仅是一桩旧案,一场冤屈了,还有无数深藏的罪恶,夜色、研究所、还有等待发现的很多很多,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黑暗。 焦灼地等待着,以为很久很久了,不过是十几分钟,桃桃拿来了钥匙,笑着:“你看,很简单吧,快去吧,祝你们成功。” 她的笑带着解脱,让祁曜心中不安,又郑重地承诺:“我会让你活着,你等下出夜色,我的人在外面,会带你走。” “好啊。” 桃桃笑着应下,又催他快去。 祁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没迟疑地快步离开房间。阿觅在等着他。 从知道底下有人把守,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了,许觅蹲坐在角落里,等着郑刚他们想办法,自己也在想着还能怎么出去。他们肯定会换岗的,就是不知多久。 静静等着,思考者,那些合同的内容在脑海里一遍遍过,冰冷的白纸黑字,是罪恶的人□□易,一个个鲜活娇美的少女,被他们称为货物。 突然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许觅屏住了呼吸,不确定是经理去而复返,还是其他人。 许觅也不敢去看到底是谁,蹲在那安安静静的。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他现在没有任何逃脱的方法,大概率就交待在这了。 档案室的门口有两个人把守,怀里抱着枪。祁曜斟酌了会儿,还是直接上了,夜色里面他也没办法做任何布置,现在只有他自己。他不能退缩,多一些时间,许觅就多一份危险。 他不确定现在的身手怎么样,车祸后他就没和人动过手了。只希望以前的底子还在。 夜色安排的人当然也不会是中看不中用,祁曜和他们缠斗着,一时也分不出胜负。那两个人有顾忌,并不敢开枪,其中一个要用对讲机喊人,被祁曜踢开了。 治腿的那段时间也不光是疗养,老中医为了帮他控制情绪,教他认穴位,认药材,现在就用上了。找机会把这两个人弄昏了,祁曜连口气都没喘,就跑去开门。 “阿觅?阿觅?” 他压低了声音,喊着。 听到祁曜的声音,许觅以为是幻听了,好不真实。他怎么进来的? “阿觅,我是祁曜!” 祁曜大步在档案室里走,眼睛寻找着,表情急切。 “我在这…” 蹲太久了,腿都麻了,许觅想要站起来回应他,一下没能起来。 “你在哪?” 循着声音的方向,祁曜看了看,没看到。 “你后面的书架,低头。” 许觅都看到他腿了,提醒他,自己扶着书架慢慢起身,等待腿上的麻痛感缓解。 “阿觅,你腿怎么了?” 快步跑过去,祁曜下意识露了笑,注意到他腿微微弯曲着,关切道。 “麻了,没事可以走,我们赶紧离开吧。” 许觅阻止他弯腰的动作,催促着,看到他脸上毫无掩饰的关心,睫毛颤了颤。 看着他眉头微皱的样子,略微顿了下,祁曜伸手一捞,把许觅扛在了肩上,脸上的口罩闷得他喘不过气,扯开深呼吸几次,又重新戴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递给许觅。 “戴着,别被发现身份了。” 许觅出现在夜色只有女装,男装不熟的人还是不会认出来。 被他搞得有点懵,许觅看着他伸到后面的手,半天没反应。身体的失重感,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阿觅,快点。” 祁曜催着他,已经迈开了步子。 许觅把口罩戴好,看着他的后背,还是有些发愣,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有些奇幻。 趁着周围没人,祁曜快速把许觅扛进了房间,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扯开他口罩,才发现他脸红得不行。 一想有些懊恼,肯定是刚刚硌到他了,怎么就没公主抱什么的。 他脸上的情绪过于外露,许觅看出来了,“你怎么了?还有你怎么拿到钥匙的?” “咳咳,没什么,阿觅你快换衣服吧,我们还要离开这里。” 祁曜耳根微红,递给他床上的袋子。 许觅还以为他计划周密,这个都想到了,正要感谢,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上衣薄薄的一片,中间还开了个洞,下身的裙子高开叉到腿根,嗯……还有个小恶魔的发箍? 祁曜看着他手指勾着的布料,耳根要烧起来了,“这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是这个。”恍惚想起来,他让送情.趣用品来着,他给忘了,以为是桃桃准备的衣服。 “咳咳,没衣服了。” 祁曜别开脸去。 “那你是让我穿这个出去?” 许觅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不知道祁曜有这种恶趣味。 “当然不是,那个,能不能让谁给你送?或者浴室里有浴袍。” 祁曜尴尬地笑着,不敢看他眼睛,这种东西怎么出现在他房间,还被许觅看到了,他会怎么想。 把衣服塞回去,许觅拿出手机,问桃桃有没有空。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桃桃拿着袋子进来,看到许觅笑意更深:“果然是个好看的小男孩,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了。” “哈哈哈,是吗?我先去换衣服。” 许觅被她调侃地红了脸,拿过袋子去洗手间换装束。 “等下和我们一起走?” 祁曜看着她,问到。 桃桃笑意收了些,“算了吧,别连累你们被发现,你们一定要快点,还有很多人。”她神色难得的认真。 “你。”祁曜突然喉咙有些干涩,她帮他拿来了钥匙,肯定会被发现,现在不走,留下来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我们走后,我留人接应你,放心不会出事。别让我,还有阿觅一直愧疚。” 祁曜怕许觅知道,桃桃因为他们出事,心里会过不去。 他的神情很严肃,语气很认真,桃桃知道他是真心要带自己离开,不想她出事,可以活着谁又会选择死,何况是生不如死,“如果不影响你们要做的,我离开。” “不会。”没有丝毫犹豫,祁曜保证道,“你在夜色待得久,了解得比我们都多,是很好的证人。” 桃桃的脸色也慢慢严肃,眼神里情绪不断变换,最终变成平静和一点期盼,“好,如果有那一天,我会站出来。” 祁曜郑重点头,这时候许觅也换好了衣服出来。 “等等,你现在这样还是出不去,我给你易容。” 桃桃说着,从包里拿出化妆的工具,快速地帮许觅化成了她一个朋友的脸。 “放心,我会和她交代好,快走吧。” 桃桃笑着收起工具,催促他们。 许觅点点头,把拆下来的装备和换下来的衣服一起塞进袋子里。 “桃桃姐,下次再见!” 许觅冲她挥手,和祁曜一起往外面走,办理好登记后,离开了夜色。 看着身后那栋高大的建筑,许觅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每一个进了这里的姑娘,都想有这一天,很快了。 “桃桃姐这次帮了我们很多,她会没事吧?” 坐上车后,许觅问祁曜。 “不会,等下就安排人,接应她离开。” 祁曜笑着道,俯身帮他系好安全带。 “你刚刚是怎么进去的?门口的人你打倒的?” 静下来,许觅想起来刚刚在档案室听到的打斗声。 “桃桃帮我拿的钥匙,人,嗯我就随便处理的,也没费什么劲,你别担心,我没受伤。” 祁曜勾着唇,说了一长串,把许觅可能问的一次性回答了。 看着他嘴边浅浅的笑意,许觅也弯了弯唇,真心的:“真厉害。” 祁曜嘴边的笑弧扩大再扩大,都快到耳根了。他当然厉害,安钰不就会玩电脑嘛,又跑不动还不能打,今天就是他最后帮阿觅脱身的。 “还行吧,你没事就好。” 侧头看他一眼,祁曜笑着说到,所有的疲惫在看到他安全的时候,都消散了。 祁曜想,许觅之所以在雪地看到他时,笑得那样灿烂,是一样的道理。 “谢谢你。” 许觅看着他,真诚地说,今天他不来,怎么脱身是个问题,能不能脱身也是未知数。他都做好了出不去的准备了。 祁曜是个很可靠的合作伙伴啊。 “阿觅,别和我客气,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 祁曜柔声说到,许觅的声音也很好听,用来对他说谢谢就不太美好了,他希望他能试着依靠他信任他,比对孟皆和安钰要更依靠和信任。 许觅眼眸闪了闪,没回他,转开话题,“我刚刚拿到那些合同了,把拍的照片和录像传给了郑刚他们,可惜不能把原件带出来。” “用起来效果是一样的,不用可惜,B市那边,已经着手动作了,很快就能传出消息,这两天注意看相关新闻。” 祁曜也不勉强,配合着他,眼中带着宠溺。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心中咯噔一下,他是第一次给老板开车,他不信老板能这么温柔。平时那眼神,冷得能冻冰棍了。 “嗯,夜色里面,怎么处理,那两个人肯定会如实汇报。” “没事,他们没看到我们的脸,而且这事他们不敢声张,也就是暗地里查,我会安排好,你别担心。”说着顿了下,看了眼许觅的脸色。 “你今天回去,就好好休息。”语气带了点强硬,“今天你亲自去档案室的事我就不说你了,这事必须听我的,为了让你有足够的精力做接下来的事。” 停下来确实是感觉很累,许觅看着他故作严肃的脸色,笑了笑,点头。 “我回去和皆哥汇报今天的情况,就休息好吧?” “嗯。”祁曜嘴角微勾,“现在就休息吧,有我在很安全。” 手枕着侧脸,就那么温柔地看着他。 对上他漆黑的眼眸,被他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柔情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现在的样子和那天早上很像,又是想帮他醒醒神?矛盾吧。 算了,许觅调转身子背对他,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  曜崽:里都是骗人的!媳妇儿刚刚还夸我厉害,学了下就被嫌弃了!气炸.jpg 推荐基友的文文: 《戏精大佬们要求真多》by摇摇兔 霍醇醇是新晋的系统助理,任务就是负责完成各大游戏世界纸片人的主角需求。 因为缺钱,他什么任务都来者不拒。 一般他的任务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范畴,可谁知爱多多给他接了个难度极高的sss级剧情。 这让他措手不及! 恋腿少年:腿侧过去一些,美极了。 高冷霸总:站着做什么,给我到桌底下来!还有今□□服穿太多了,扣工资!! 人体艺术画家:对,就是这个姿势,非常漂亮。 身残志坚坐轮椅钢琴师:你喜欢弹钢琴吗?我们一起奏响爱的交响曲吧。 最后,当少年,霸总,画家,钢琴师都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傻眼了。 少年&霸总&画家&钢琴师:一起来玩呀! 他:……为什么都长得一模一样??? 还有这种要求怎么能一起来啊啊啊!! 【食用指南】 *幕后游戏制作**oss精分切片攻(闻乘)*勤勤恳恳保护自己受(霍醇醇) *这是一本沙雕文感谢在2020-04-03 21:04:26~2020-04-04 23:3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我不知火! 20瓶;枝桠、提剑赴山河 5瓶;梦里花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今日凌晨五时十八分, 警方在B市东湾港口抓获一起特大跨国人口贩卖案件,具体情况连线我台记者刘明。” “观众朋友们好,我是绿江卫视的记者刘明, 我现在正在B市的东湾港口, 可以看到的是我身后有一艘巨大的货轮, 货轮的舱门是开启了,里面……” 早晨起来,许觅就被安钰提醒去看围脖的热搜。看着视频里那一个个高矮不一,却同样瘦弱的妙龄女孩从阴暗潮湿的货仓出来, 瑟缩着, 颤抖着, 他眼眶有些热。至少这些女孩都没事了,是一个好的开端。 难以想象,现在的法制社会,大多数人都受了教育的社会, 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偏偏还是那些受了高等教育的上流人士主导的。 “擦擦吧。” 不知什么时候, 祁曜进来了, 在他身边坐下。 许觅眨眨眼看他, “这件事不会就这样停下的, 对吧?会一直查下去吧?”心里是不确定的,里面的利益牵扯太复杂。 祁曜伸手揉揉他柔软的黑发,郑重点头,当然不会,停下了对那些人是不痛不痒, 对那些女孩却是末日,没有让它停住的理由。 “只是接下来就很艰难了,阿觅,以后别让自己冒险了可以吗?” 比如这次,如果不是恰好有桃桃帮忙,许觅能不能安全脱身真的不好说,差一点点就失去他了。 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眼中毫不遮掩的关怀爱护,许觅敛眸不语。 祁曜知道他的意思了,他们这些人处在漩涡中,谁也不能说不让自己置身危险中,你不去,就有其他人替你去,阿觅不愿意。 祁曜的大手重新落在他脑袋上,无奈地笑了笑,“阿觅,靠自己没错,可是我想,你能不能多依赖我一些?” 他愿意帮他,完成他想做的,帮他承受风险,做他的后盾,多危险都可以,就是不想他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谁都不行。 许觅视线落在暂停的屏幕上,心想他又凭什么去依赖祁曜呢?就凭祁曜发现喜欢他吗?这种依赖能有多久,等到他没了自保的能力,又被他狠狠推开吗?爱情的保质期能有多久。 而且曾经祁曜也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依靠他,结果是祁曜伤他最多。他现在做这些又是为什么,挽回吗?那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去哪了?现在最多也就不过是身体的痛啊。 许觅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记仇啊。 “谢谢啊我的,合作伙伴,可是不太合适呢。” 许觅抬头,笑着对上他关切的眼,心脏一抽一抽的。祁曜啊,你早做什么去了,过期的就贬值了。 帮我擦药,帮我打掩护,冒着风险和我去地下室拿证据,去档案室救我,我看到了你的诚心,看到了。 可是:“祁曜,我很喜欢和你合作,希望接下来还是合作愉快,我会保护好自己,不影响我们的计划。”还是会害怕。 他的笑容很灿烂,带着阳光的气息,祁曜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疏离,他叫他“合作伙伴”。 这些天的相依相偎让他差点以为离许觅近了,结果还是被他排斥在心房之外。阿觅可以很软,那是在底线之上,他不会轻易原谅他的伤害。 那个会在他难过时柔声安慰,会每天想着给他做好吃的,逗他开心,会在受伤时忍着疼不让他担心,被发现了又乖巧地任他吹吹的许觅,到底是被他弄丢了。 祁曜的黑眸黯淡无光,对上许觅澄澈的眼眸,他可以从他的大眼里看到自己灰败的脸色,真难看,阿觅不会喜欢。 于是,祁曜努力挤出一个笑,柔声说:“阿觅……”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后半句被他清澈明亮的眼看着,没能说出口。 许觅若无其事地起身,微笑着:“我饿了,去做点吃的,你要不要来点?” 祁曜看着他,木木地点头,然后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 脸上勉强的笑一点点垮下来,幽黑深邃的眼里情绪翻滚着,如汹涌的浪潮,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指关节泛白。 阿觅真的还喜欢他吗?为什么能笑着拒绝他?他是不是已经从心里放弃他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眼中的情绪停留在迷茫,不过一瞬又成了坚定:“不管怎样,他要做的我都全力以赴,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阿觅真是,越来越独立了,那就不要他依靠,换成他祁曜来追随他吧。 卧室里,祁曜兀自伤神着,却没看到刚出房间,许觅泛红的眼圈。 许觅根本不敢停留,快步到厨房,让自己忙碌起来,想着接下来会更忙碌,心稍微放松了些。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拒绝不了他的好,也忘不了他的坏。 “祁曜,吃饭了!” 将近一个小时后,许觅把祁曜叫了出来,桌上摆好了他做的两菜一汤。 看着桌上的菜色,祁曜眼神变的复杂,是他喜欢吃的,阿觅还记着。 心中有了一点喜悦,也不敢期盼太多,祁曜自觉拿了碗筷,盛饭在他对面坐下。 吃了两口想到什么,温声道:“很好吃,辛苦了。” 许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多吃点。” 安静吃完,许觅准备去刷碗,被祁曜阻止了。 “我来吧,你去休息。” 许觅的眼底还可以看到明显的乌青,一晚上的休息根本不够,祁曜把关心藏在了眼底深处,怕许觅看到了会避开他。 他小心翼翼的姿态,让许觅看得心里也不是滋味,没和他争,回了房间。 坐在桌子前,手撑着下巴,静静地发着呆。 他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冷漠地对祁曜?这段时间,祁曜为了他们的计划真的做了很多,很多事都很危险,他是得了他的好处的。 但是这件事,本来也有祁曜的一份责任,他尽心尽力也是应该的。 那他冒着危险去档案室救他怎么算?证据他已经提前传回去了,舍弃他也没什么问题吧? 许觅想着想着,心中的烦躁越来越多,干脆打开电脑看手里的证据,想想下一步怎么做更好,晚上和孟皆讨论。 还没等他联系孟皆,晚上又出了一桩大新闻,有人匿名举报S市某Q姓大佬涉嫌该案,开始是在论坛散播,后来被顶成热门话题,警方迫于舆论压力,稍晚证实确有此事,正在调查。 S市Q姓大佬,最有名的就是祁家了,网友们很快就列出几个可能的嫌疑人,祁斯铭位居榜首。 爬完楼,许觅想起来前几天财经报上祁氏董事长之争专题报道,其中孟婉茹的作为广受争议,孟婉茹在祁氏逼祁斯铭下台,总不可能是为了祁曜,她又在昨天对祁曜下手,试图药物控制他,看来胜券在握? 想到这,许觅起身出门,去找祁曜。 祁曜刚刚洗完澡,披着浴袍就来开门了,头发还滴着水。 “阿觅,怎么了?” 祁曜一边用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一边领着许觅到沙发坐。 “祁氏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阿觅真聪明,我们要查夜色的案子,总不能亲身上阵,得有人帮我们把事办了。我留着孟婉茹,留着祁斯铭,可不是给机会让他们反击的。” 祁曜勾着唇说到,黑眸直直地看了许觅一会儿,又克制地移开。 “你把夜色的证据,还有祁斯铭参与的证据,给孟婉茹了?”许觅继续问,“应该不只是他吧?” 祁曜笑着点点头,正要开口,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许觅下意识就要起身给他拿吹风机,忍住了,只说:“不着急,你先吹头发。” 祁曜点点头,起身离开,没两分钟又回来了。 “要动孟协凯不是一时之功,不然孟皆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没动手。从夜色的案子入手是很好的选择。” 祁曜递给许觅一杯温水,自己拿了一杯喝了口,淡淡道。 “嗯,所以你为了效果,就想到了祁斯铭,他是孟协凯手下比较重要的人,也知道不少事,身份上也足够引起重视,这样案件查下去,牵扯到孟协凯就容易得多?” 许觅顺着说了下去。 “对,之前不动他,给他留喘气的机会,也是逼他去和孟协凯求救,孟协凯肯定不会轻易出手,毕竟收购祁氏的股票,资金额是十分庞大的,就是他也需要费一番周折。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值得他费这个心。” 停下来喝口水,祁曜继续说:“现在的经济政、治环境变化大,孟协凯常年在国外,对华国的形势并不是那么了解,而手下可用的人,又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他不想放弃华国的市场,正好祁斯铭撞了上去。” 把话说完,祁曜喘了口气,看着许觅越来越亮的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这局布得可够大,有计谋,有耐心,祁斯铭个老狐狸都被套了进去。佩服的同时,许觅庆幸自己不是祁曜的敌人。 他眼中的赞赏没有掩饰,问他:“接下来的,你也想好了吧?我需要做什么,尽管说。” 祁曜看着他,想了想,私心里是不想让他去做这些危险的事的,但是他如果说不需要了,许觅可能就离开了,可能会去做更危险的事。 “从B市查到S市,中间关卡很多,为了更快,我们还需要更大的舆论压力,你手里的东西,和夜色有关的,一点点抖给祁斯铭的对手,还有当局有厉害关系的人,具体名单我回头给你。” 听完许觅皱了眉,“这些你手下的人比我擅长,我守着夜色吧,别让那些姑娘,还有桃桃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 “不行,你的身份已经被怀疑了,回去是自投罗网,我不同意。”说完,祁曜发觉自己语气过于强硬了,又缓和语气,“阿觅,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许觅看着他眼中流泄出的焦急关心,和一点点的气怒,笑了笑,直直地对上:“我是一个成年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不妨碍计划,我不需要你同意。我认为几十条人命是足够重要的事,我的目的就是让她们安全,危险我不怕。” 深呼吸一口气,祁曜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我也在乎她们的生命,我会安排好,不需要你亲自去,听我的好吗?” 语气里带了丝哀求,骄傲如他,这种样子实在是罕见。 许觅直直地望着他的眼,淡淡道:“我坚持。你知道我合适的,我在里面待过,亲自去过地下室,不管是监视还是救人,我都有经验。不伤害到别人的自私我认可,可那是人命,至高无上。”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一个坚定,一个从恳求到妥协。 祁曜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紧又松开,叹了口气,“你不许擅自行动。” 阿觅早就不需要依赖其他人了,这样的情况以后只会更多。祁曜想,他没资格阻止,只能帮着他,护着他了。 许觅勾唇,“当然,希望我们都平安。”平安,才有机会谈以后,虽然以后也是未知的。 “好。” 祁曜喉咙有些干涩,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认真地看着许觅,一眼也舍不得错过。 许觅被他眼中的炽热烫到了,几乎是逃也似的起身告别。他现在很乱很乱,不知道怎么去破这个局,再给祁曜机会,值得吗?他赌的起吗? 他背影匆匆,好像不愿意和自己多待一会儿,祁曜苦涩地勾了勾唇。 他以为是假的,结果是真的。他以为是真的,结果是假的。命运总在给他开玩笑。 哪怕是冷漠,哪怕被他的冷漠磨平了棱角,磨掉了骄傲,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也比见不到他要好,也比看着他对别人笑要好,只要阿觅还愿意看他,还愿意和他说话,还愿意对他笑,就好。 虽然听起来有些卑微,但是想到山脚下的小楼,那段没有他的黑暗时光,就会知道现在已经好太多了。毕竟,得到了又失去的滋味,才是最可怕的。 阿觅不怕危险,他怕啊,他怕再次失去他,永远的。怕失去,所以才会竭尽全力去挽留,去保护,去争取。他这颗心,早就彻底地向许觅臣服了,倍受煎熬又心甘情愿。 除了妥协,除了陪伴,除了支持,好像也不应该有什么了。他可不可以奢求一点希望呢? 今天的许觅的拒绝,像一道耳光狠狠打在了他脸上,打破了他自以为是的自信。还喜欢,并不代表别无选择。 他以为做了很多,做得够多,许觅就会回头。再想想许觅为他做过的,他实在没有资格妄想什么。就这样吧,他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什么都没这个重要。 挺直地坐在沙发上,双腿麻木,祁曜也像是没有一点察觉。 回到房间,许觅不想再让自己有心思去胡思乱想,插上耳机开了轻音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静静倾听着。不知不觉心静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一天过去,B市的跨国人口贩卖案在网上热度更高了,撤热搜都来不及。 网友1:这案子爆出来多久了,也没个说法,网上的视频看的清清楚楚,别是又想大事化了吧! 网友2:查,必须查,什么社会了还有这种事,有人性吗?被发现的肯定只是一部分! 网友3:呵呵,我是不抱希望了,你们知道夜色什么地方吗?出了名的销金窟,咱小老百姓都没资格进去,啧,你们品品。 …… 网上热议,媒体也是不停地跟进这条新闻,外媒也对此进行了报道。 此时,M国,某办公大厦内。 孟协凯和孟协归面容冷峻,面对面坐着,看着这条新闻不断重复地放。 “这个祁斯铭,一点作用也没有,白支持他这么多年,为了帮他收购祁氏股份,我还舍了个大项目,你看看,这就是回报!” 孟协凯指着电脑屏幕,厉声道,把跟着站在一旁的心腹吓得抖了抖。 孟协归给他递了杯茶,温声道:“事情已经出了,生气也无用,我们想想挽留的措施。是弃车保帅,还是把他捞出来。” 孟协凯接过茶抿了口,眼眸沉沉。 半晌后,冷声道:“捞。” 孟协归也猜到了他的决定,祁斯铭不是一般人,他进去了就算不供出孟家,牵扯到的重要人物也不会少,到时候局势会更麻烦。趁着现在刚刚事发,把他捞出来是最省事的做法。 “那我这边去跟华方沟通,二哥放心。”孟协归温声道,说完又补充,“二哥,这项业务我们停了吧,孟家该走正道了,我希望交到我们后辈手上的家业,是干干净净的一份。” 孟协凯闻言,看着他眼中柔色一闪而过:“倒是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 孟协归也笑了,面色温柔,“染染现在还不稳定,没往外说,二哥除了大嫂,也先别和其他人说。” “嗯。” 孟协凯点点头,心中的郁气因为这个好消息,消散不少。 他和妻子没有孩子,孟家的家业又不可能交给孟皆,孟协归能有孩子再好不过,孟家明面上也是有继承人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起身离开。 —— 祁斯铭刚刚结束问询,就看孟婉茹进了办公室。 “你来做什么?” 祁斯铭冷声道,低着头处理文件,不想多看她一眼。 “来看看我们祁总,还好吗?看着脸色,情绪不太好啊。” 孟婉茹笑容和声音一样都是温柔的,慢慢走到办公桌前,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过他桌子上摆的全家福看着。 “怎么,现在想起来温羽曦的好了?想用这个挽留和祁曜的父子关系,是不是晚了点?” 她眼里带了点凉意,才多久啊,桌上就换了人,哪里会有真心。 祁斯铭没理会她,细细审查文件的内容,再签字。 “祁总是不是忘了自己当年做什么了?亲岳父啊,对你和亲儿子一样,把唯一的宝贝闺女交给你了,你是怎么对人家的,要我提醒你?” 孟婉茹笑着道,把照片随手扔回桌上。 “祁曜那会儿多大,四岁?五岁?该记事了吧,你真以为他会一点不介意?指着他支持你?” 孟婉茹讽刺地看他。 “你这个人啊,就是虚伪。我害老爷子,不是你默认的,我不信你一点不知道,你不也想趁着祁曜出事,把老爷子手里的股份拿到手?最后凭什么就我承担后果?祁斯铭,你才是个罪人啊。” “说够了没!” 祁斯铭忍无可忍,把笔朝着她扔了过去。 孟婉茹躲开,笑着看他:“斯铭,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一点不念了?你现在的情况,别说董事长,就是公司都待不下去,为了祁氏的以后,你主动点,把股份还有这个位置,给阿焕吧,他可是你亲儿子,和你没仇怨。” 祁斯铭冷笑着看她,“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个?阿焕是我亲儿子,我的东西迟早是他的,你又何必这么着急?还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多年我亏待你了?我爸对你态度不好,又哪里真的妨碍你了,你就容不下他?” 说完,祁斯铭冷哼一声,看她一眼都嫌多,“走吧,别让我叫人来赶。” 他祁斯铭还不至于要靠一个女人的施舍来活,温羽曦是这样,比她卑贱的孟婉茹更是这样。他明白,自己这次不会有事,孟家不允许。 孟婉茹敛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一眼。祁斯铭,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是你逼我的。 许觅到达祁曜在夜色附近设置的据点的时候,郑刚也在那,看到他来显然有些诧异。 笑着和他打了招呼,许觅问:“里面的情况怎样?” “各个出口都没有异常,里面的情况不好说,暂时不会有事。” “嗯,桃桃姐呢?你们接她出来了吧?” 郑刚点点头,“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暂时不能让她现身,对了她提供了几个名字,我们可以试着练习,应该是可以做内应,我让人去调查了。” 许觅点点头,又问郑刚:“你们少爷呢?”他今天起来,就没在家里看到祁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扔个围脖@晋江薄荷冰茶,置顶围脖是球球群哦 第85章 “少爷他去B市了,那边的情况很复杂, 不那么容易查下去。”郑刚回道, “少爷这趟是悄悄过去的,和那边的人约好了。” 说完停顿一下, 又说:“B市现在很乱, 少爷没带多少人, 孟女士又一直盯着他, 这一趟恐怕不太.安全。” 被祁斯铭的人发现他在这个时间点去了B市,那之前的伪装就没了用处,祁曜亲自去B市,要见的人应该也不简单, 但凡出点纰漏他都会有危险。毕竟不是普通的案子。 “他, 没和我说。” 许觅默了会儿, 低声道, 昨晚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只是阻止自己去危险的地方,结果自己去了更危险的地方。 “少爷不想让你担心。”郑刚一板一眼地说,“少爷做事都有计划, 出事的概率不高, 许先生也不用担心。” 许觅点点头,走到窗边, 拿着望远镜对着夜色的方向看。 时间静静流逝着,许觅腿有些酸疼了,正准备找地方坐会儿, 有人走了过来。 “夜色的后门刚刚开了,但是没有人员出入,根据桃桃小姐提供的内部人员线报,地下室的门也开了好几次,猜测他们想转移人口。” 听完汇报,许觅点点头,思索了一下:“目前我们的实力,足够营救吗?”一旦这些女孩被转移,前途未卜。 郑刚走过来,认真估算了一下,回答:“只是目前来看,可以。就怕他们调派新的人手过来,概率很高。” 毕竟这里是夜色的总部,这边的负责人直接可以和孟协凯沟通汇报,手中的权限也会更高。 “祁曜之前是怎么说的?只是守着吗?” “少爷的意思是,确保里面的人安全为主,手段不论。” “我问下孟家那边,他们同意的话,等夜色开始转移,我们就动手。” 许觅说完,就给孟皆通了电话。 “觅觅,华国那边你做主就好,这次表现很优秀。” 孟皆微笑着说完,又微微皱起眉头,有些犹豫的样子。 “皆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孟皆顿了顿,摇头,“M国这边,孟协凯他们还不够重视,只是让我三叔去捞祁斯铭,省的牵涉到他们,关于这个,祁曜应该有动作了。” 许觅点头,“皆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夜色他们的武器装备有多少,能增援的有多少?” 孟皆神色严肃了些,“很多,孟协凯做的不止是情.色行业,军火也是一直涉及的,你们最好是以静制动,观察实力。” “好的,我知道了皆哥。”许觅说完顿了下,“祁曜最近和你说什么了吗?” 孟皆愣了下,“我和他谈的就是公事,私下的交流很少,是你们发生什么了?” 许觅摇摇头,和他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走到郑刚旁边,把另外几个领头的人也叫了过来,商量行动计划。 夜色内部。 经理面色严肃地坐在办公室里,和上级汇报这边的情况。 “如果不及时转移,案子查到我们这了,就是最有力的人证物证,张哥,您给个主意吧,兄弟们在这边实在是担了风险。” 原本也不至于这么慌乱,只是连祁氏的总经理都被问话了,网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警方又一直不给说法。前几天夜色又有外来人员闯入的迹象,还是最秘密的档案室,另外更早的,管理地下室的老陈莫名其妙就辞职了。 把这些联系起来,加上他们干的勾当,很难不担心安全问题。 电话是孟协凯的心腹之一接的,夜色总部通过他来,和孟协凯沟通,平日里一般他处理就好。 “情况我了解了,老板的意思是暂时不用慌,祁氏那边也不会有问题,你们加强警备,稳住就好,人手不够可以随时抽调。” “另外,严格排查是不是有内应,档案室怎么会随意被人侵入,还不留痕迹?” 经理应下来,挂断电话,想起失踪的桃桃,那天就是她偷走了他的钥匙,跑得够快。 “你去查查,桃桃平时和谁走得近。” 助理应下来,也不敢分辩什么,立马走了。说来,他和桃桃关系最好,也就是跟了经理多年,还被信任着。 守至深夜,夜色除了正常的营业,并没有其他人员出入,周围的守备加强了很多。 “许先生,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应该不会有新情况。” 郑刚看着许觅略显疲惫的脸色,说到。 许觅皱着眉头坐在监控视频前,来回地查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再等等,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他们不可能一点动作也没有,里面的线人有传情报吗?” 郑刚神情一凛,“许先生,她们从下午六点后就没消息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觅一听,脸色也冷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进夜色探探底。” 郑刚赞同地点头,“他们现在换岗是两小时一换,这个机会我们可以潜进去,我去选几个身手好的兄弟。” 许觅点头,调出夜色的内部构造图细细核实,以防出问题。 夜色的经理办公室内的小隔间里,两个年轻女人被绑着,身上有血痕,绳子上也有。 经理眯着眼,冷冷看着他们,“敏敏、华悦,你们都是夜色的老人了,到年纪也让你们留了下来,怎么做起了吃里扒外的勾当?” 敏敏和华悦抿唇不语,别过头看也不看他。 经理从椅子上站起来,围着她们慢悠悠地踱了几圈,然后突然地伸脚踹向其中一个的小腹,脚尖上移,勾着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看着自己。 “说,是谁,说出来饶你们的命。” 经理恶狠狠地说。 女人瞪着她,嘲讽地笑,“饶命?呵呵呵,杀了我啊,你敢吗?来啊!” 另一个也是同样的表情,在这里活着还不如死了。 经理冷眼俯视着她们,收回脚,“以为死很容易?想死怎么不死在来的路上?不死在来之前?进了这里再想死,呵。” 他做了个手势,身后等着的人拿着针筒上前,对着她们的胳膊。 “说不说?我数三个数。” 经理坐回座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像是笃定了她们会屈服。 银色的针尖在灯光照映下,闪着冷芒,离白皙的胳膊不过一毫米的距离。 敏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闭上眼睛,心想再惨也不能怎样了,她们的以后不会比现在好。 经理的笑一点点收敛,面容冷肃起来,刚要让他们下手,房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几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同色口罩的男子,手里拿着钢棍。 他们进来得太突然,经理一时慌了神,看看周围没有可用的人,更慌了。 他悄悄拿过桌子上的手机,准备叫人,被一脚踹在手腕上,下一秒胳膊上刺痛,冰凉的液体注入,而后他被捆绑起来,蒙着头带走。 黑衣男子们把两个女人解绑,伤重的那个背了起来,带着他们往外面走。 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门口倒下的两个守卫,里面没有人发现发生的事。 许觅在对面的大楼里,用望远镜远远地看着这边的情况,心中焦灼着。 夜色外部的守卫非常严密,换岗的间隔的时间也不过是五分钟,而且是各方位分批换。 “许先生,人救出来了,伤得比较重,直接送去治疗了,另外我们把夜色的负责人绑过来了,还麻醉着。” 郑刚快步过来汇报着,难得的有些激动,光听下属说的,就知道再晚一点点的后果。 许觅听了也松口气,“太好了,我们审问一下他,就都清楚了。” 经理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黑漆漆的,又闷热。 时间久了,他焦躁地挣扎着,发出不小的动静,还是没有人理会。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了。 密闭的黑暗空间把人的恐惧不断放大,他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些女孩的脸,哭泣的,疯狂的,枯槁的,带血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她们的声音…… 从监控里听着他恐惧的喘气声,许觅冷笑着勾唇,把那声音再调高了些。谁能想到这个外人眼中,爱家爱孩子的好男人,背地里干着泯灭人性的勾当呢? “孙恒,我女儿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凉飕飕的,如山间刮来的阴风。 孙恒脑门的冷汗流得更厉害了,他们这样的人,稍微上了年纪就容易迷信,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她们找来了。 理智上一直说,是假的,是假的,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胡思乱想,那苍老的声音还在逼问着。 孙恒的毅力还算可以,这个时候就更需要耐心,许觅通过变声器,不断地给他施加压力,施加恐惧,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撬开了他的嘴。 那些数据,远比他在合同上看到的多,他们的手段,也比他在地下室看到的,听到的,更为酷烈。 许觅冷冷地看着监控里,他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崩溃喊叫的情景,生不起一丝同情。 “好好看着他,时机到了交给警方吧。” 许觅和郑刚说完,又用孙恒的手机,仿照他的声音,说把地下室的女孩们转移走。 他们的人去指定地点,等着接收。 忙完这些,天已经微微擦亮,如黎明前最后的昏暗。 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许觅被电话铃声吵醒,是祁曜的。 “阿觅,案子的调查会一直继续下去,没有意外不会停住。”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好,我这边也很顺利,那些女孩快安全了。” 许觅和他简单说了,昨晚发生的事,略去了中间的惊险。 “做的很好,但是还是小心,夜色不是只有孙恒一个主事的,最迟今天早上,就会被发现。让郑刚他们抓紧。” “好,嗯。”许觅顿了下,“休息下吧你。” “好,我今天就回去了,还要推祁斯铭一把呢。” 祁曜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在许觅看不到的地方,用纸巾捂着堵塞的鼻子,防止打喷嚏。 结束通话后,许觅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地平线上那一轮红日,嘴角微勾。略微停了下,继续投入新一天的工作。 约定的接收地点是S市的西部湾港口,“孙恒”特意叮嘱,让夜色的高层人员亲自盯着,郑刚他们除了守在沿途和目的地,还匿名向警方举报了。 B市和S市接连发现人口贩卖,足以引起当局重视了。 夜色的人在接到指示后,就把人从地下室带出来,装进货车里,往港口去,因为孙恒说上面打点好了,他们都信任他,也就放心去了。 车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负责押运的管理人员接了个电话,脸色一变。 “靠,中套了!掉头掉头!” 郑刚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向许觅汇报。 “跟住他们,别让他们脱离了视线,也注意别暴露了,他们手里有枪!” 许觅接到电话,带了几个人也往那边去。 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不会太顺利,现在也没有多慌乱。 早晨五点四十分,网上传出来一个视频,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关押着许多瘦弱的女孩子,她们伤痕累累,她们哭叫,她们木然……视频的最后,是被处理过的,采访。女孩讲了自己一路过来的经历,遭受的可怕待遇。 结尾是一行字:我们现在在去西部湾港口的路上,在一辆车牌号为XXX的白色货车上,我们想要活着,如此而已。 夜色暗地里的力量很庞大很庞大,哪怕是祁曜和孟皆联合起来,还是不足以对抗,他们只能用更迂回的方式。 让公众参与进来,是因为大多数人,心中存有善意,更多的人参与,他们暴露的可能性也更低。 有郑刚他们盯着,也不用他们那些人在路上,对女孩们下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晨开始,网上被这则消息刷屏,B市的事还没有说法,S市又事发,警方的压力也更大了。 这个时候,有些人想用私权,也要衡量一下风险。 祁斯铭看着电脑,脸色阴沉沉的,这几天他除了被警方问话,还要被所谓的好友“关心”,昔日的敌人也不放过这个机会,在这件事上和孟婉茹一样,希望他彻底败落,跌进尘埃里。 原本是肯定孟协凯会帮自己,现在事情牵涉到夜色的总部,再往下查,孟协凯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这种情况下,救或是不救他祁斯铭,就无关紧要了。 祁斯铭手捏得紧紧的,指节泛白,想不明白筹谋这么多年,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许觅一边往那里赶,一边和郑刚实时连线,了解最新情况。 白色的大货车被堵在路中央,动也动不了,夜色的负责人骂着脏话,眼神凶狠地从车里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枪对着人:“靠,老子运个货碍着你们什么事?识相的给老子滚开!” 一些人看他这样,就把车往旁边挪了些,有些正义感强的也下车和他刚。 一个穿着白T恤的,像是学生样子的男孩,身后还跟着几个同龄人,义愤填膺的:“运货,真好意思说,你做的什么事还需要我们告诉你?都到现在了,还冥顽不灵,我告诉你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 “就是就是。” 其他人附和着,场面陷入了僵持。 远远的,已经可以听见警车的声音,拿着枪的人急了,对着天上开了几枪,试图把这些人都吓退。 “靠,你们别以为我不敢啊!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死,也拉群垫背的!” 他手里又多了个操控器。 “许先生,他们在车里装了炸、弹,现在情况很危险,警察已经过来了。” “好的知道了,你们也注意安全,让方哥他们随时准备着。” 许觅也快到了,心知现在的情况更应该冷静。 车子开到接近那个地方的时候已经开不过去了,许觅和跟来的人下车跑过去,这时候警察也到了。 夜色的管理层一手拿枪,一手拿着操控器,凶狠地站在那,拇指按在按钮上,大有你敢动我我就按下去的架势。 警方也是被威胁着不敢靠近,情况非常危急。 周围的群众七嘴八舌的,试图出主意,大批的记者也赶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脑子清楚的,都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他们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车里的女孩们,他们也很清楚。 双方的谈判始终没有结果,警方担心人质的安全,一直在稳住那些人的情绪。 许觅在很近的位置观察着,夜色的人,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赶来的警察身上,其他人没放在眼里,这也给了许觅他们机会。 许觅的位置比较方便,从方哥他们手里拿过麻醉剂的发射器,悄悄地对着那些操控器的人脖子,发射过去。 麻醉剂发作很快,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就倒下了。 许觅射中后就悄然隐进了人群,警察一面派人上去处理罪犯和炸、弹,一面在周围找刚刚出手的人。 等到警察拆除了炸、弹,女孩子们被安全解救,许觅他们才从现场离开。 离开时,小柔看着他,那个甜美的笑,让许觅心中的愉悦简直要爆炸开来,盼了很久的事,终于做成了,所有的疲惫和危险,在现在想来,都不算什么了。 “这次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明天还有新的工作。” 回到据点,许觅笑着和大家伙说到。 现在的成功还只是第一步,还要让该被惩罚的人受到惩罚,让躲在背后受益的人,现出身形。 回到公寓的时候,祁曜竟然已经回来了,算算时间,应该是和他通完电话就上了飞机。 看到他,祁曜从沙发上起来,微笑着:“你做的很好,她们都安全了。” 许觅也笑着看他,“也离不开你的努力。” 说完看着他的红鼻子,“你感冒了?” 祁曜捂着鼻子,不自在地点点头,“也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许觅点点头,叮嘱他记得吃药,自己先回房间睡觉了。他现在觉得浑身都是软的,眼皮子快睁不开了。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除了看着疲惫,没受伤,祁曜心放下了很多,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这一趟去B市说不上顺利,约见的人推搪,再去找的人也是一样,他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们点头。这个案子牵扯的利益太多,查下去有人担心自己承担不起责任,怕被报复,而想查的人又没那个权限。 另外他还找人问了问他外公的案子,查到了一些更隐秘的卷宗。 一来一回不到一天时间,一刻也没停过,中间还要担心被某些人发现身份,引来危险。最后身体就先没抗住。 脑子晕乎乎的,祁曜拿杯子接了热水喝了几口,又用纸巾擤鼻涕,也回房间睡觉了。 一觉睡醒过来,天微暗,看了眼时间,五点多了。 抬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像是恢复了正常。 想到阿觅今天也很累了,他对着教学视频,笨拙地学着,熬了粥,又做了几个小菜,在饭桌上摆好。 看着是不太好看,其实吃着还可以的,他露出点成就感的笑,去敲许觅的房门。 “阿觅?起来吃饭了。” 边敲门,他边喊着。 门一直没有开,心想是不是睡得太熟了?想睡觉也得先吃饭,不然这一天胃也受不了。 这么想着,他拧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被子微微隆起,看不到头,阿觅什么时候喜欢蒙着头睡觉了?这也没开空调,不热吗? 祁曜无奈地笑了下,过去掀开被子,笑容僵住了。 阿觅,去哪了? 第一反应是他回M国了,一想不对啊,他暂时不会回去,是不是去洗手间了? 这么想着心里的恐慌消散了些,他去洗手间敲敲门没回应,又推开,没有人。 阿觅是搬出去了吗?他好像挺不愿意住在这里的。 祁曜这样想着,心一点点下坠,抱着点期待的,拨打了许觅的电话,等了将近一分钟,才接通。 “祁曜,忘了和你说了,我今晚住安钰家,和他有事商量。” 没等他问,许觅就给了回答。 是只有今天吧?祁曜心里这么问着,嘴上却只说:“好,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祁曜静静在许觅的床上坐了会儿,抿唇不语。脑中想象着,他睡在这里的样子,他睡觉的时候很乖巧的。今晚,会被安钰看到了吗?他们会睡在一起? 放在床上的手收紧,床单被抓出深深的褶皱。 第86章 他和安钰, 他和安钰很早很早就认识, 他们关系很亲近, 他们商量的会是什么事呢?是他们的私事吗?为什么许觅没有事和自己商量呢?哪怕是公事也很好啊。 今天许觅想做的, 他和他一起完成了,可以分享快乐的啊,不是没有话可以说。 祁曜手指捏得紧紧的, 指关节泛白, 控制不住自己乱飞的思绪。 他不想, 不想许觅住在安钰家, 不想他们那么亲密。 眉头皱得紧紧的,还有些头昏脑胀,祁曜扶着墙站起来, 离开了许觅的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又看到餐桌上摆放整齐, 精心准备的粥和小菜, 他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背略微弯曲着,慢步走到餐桌边, 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碗,拿起筷子。 粥的温度有些凉了,原本是特意准备的温的, 因为他进去太久了。 小菜,也冷了,带着涩口的苦味。 只吃了几号, 祁曜就撂了筷子,静静看着桌面发呆。 阿觅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也很容易让人喜欢,他就不一样了,嘴笨,手也笨,一顿简单的晚餐都做不好。 他今晚不在也好,不用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祁曜起身,把粥和小菜都倒进了垃圾桶,又略显生疏地把餐桌和厨房都收拾了干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拎着垃圾袋出门,祁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停车场。 他就去看看,就看看可以吧?不会让阿觅发现的,也不会让他烦。 安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爸妈都去外地进货了。 “觅觅,你能进C大可太厉害了,不知道我们学校,到时候有没有项目,我申请去你们那交流。” 安钰和许觅一起,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闲聊,正事已经谈过了。 “那当然好啊,我在那边朋友也不多,你能去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玩,那边的图书馆超级棒……” 楼上二人聊得热火朝天,祁曜车停在楼下,根据郑刚给的信息,准确找到了安钰家的位置,车窗降下,看着四楼第三个窗户。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就是看不到,才会有更多遐想的空间,祁曜觉得自己现在想象力这么丰富,沈则功不可没。 女主和男二在房里深情脉脉,你侬我侬,男主在楼下冻成狗,还不敢上去质问。 他情况好一点,是夏天。 本来只是想看一眼的,来了没看到许觅,只有猜测,让他一步也不想离开。 许觅真的在上面吗?他什么时候来的,聊了多久?聊什么能聊这么久?除了聊天,还做了什么? 脑中浮现很久以前,许觅和安钰肩靠肩坐着,默契又融洽,把其他人排斥在外的情景。现在也是一样吗? 祁曜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眼睛盯住那个方向不放。 烦人的是不断地有小虫子之类的从窗户飞进来,这里的蚊子特别毒,一咬一个大包。 祁曜抓挠着,忍无可忍地升了车窗,只能看到朦胧的一点光。 不知过了多久,那光熄灭了,不止他家,很多的光都熄灭了,睡觉的时间到了啊。 阿觅肯定不会随便和其他男生睡一张床吧?哪怕是安钰,也不会吧? 车内很闷很闷,哪怕开了空调,祁曜也觉得热,只能不断地把温度调低,再调低。 身体的热降了下去,心头的燥热一点也没有得到缓解,祁曜推门下车,从后备箱取来存放的酒,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头越来越晕了。 “沈则,来XX接我……” 撑着最后的理智,祁曜打了沈则的电话,他现在的样子不想被下属看见。 赶到这个偏僻的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将近一点了,沈则叫了王浩东还有李千城一起过来,听声音祁曜是喝醉了。 “曜哥,曜哥,开个门。” 王浩东敲着车窗喊。 喊了半天也没回应,王浩东纳闷的:“这是喝了多少?怎么跑这鬼地方来了?” 沈则把他推开,拉了下车门,开了。 “先把曜哥送回家吧,车我开回去。” 沈则说到,看到车里祁曜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也是皱了眉,心里暗暗记下这个地址,想着回头查一下。 三人合作把祁曜的车和人弄了回去。 “哎不对啊,曜哥这身子,也太烫了,不像是光喝醉酒了。” 王浩东伸手试了下祁曜的额温,被烫得缩回了手,明明回来吹了一阵冷风了,酒热也该退不少。 沈则找来温度计给他试了试,三十九度八。 三人被吓得不轻,连忙把人送去了医院。 “曜哥今天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去B市了,怎么这么快回来,还喝成这个样子?” 王浩东擦擦脑门的汗,看着医生围着祁曜忙活着,问沈则他们。 沈则在祁曜家的时候,就让人去查那个地址了,现在也得到了结果。 “八成是为了许觅,许觅今晚去安钰家了。” 沈则面无表情地解释。 “那也不至于吧,他俩这么多年了也没发展,总不可能今儿一晚上突飞猛进吧?” 王浩东摸着脑门,还是想不明白。 他们两个之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祁曜行为反常。 “曜哥没事就好,等他醒了问问吧。”沈则拍拍他的肩膀,又拍拍李千城的,“这里我守着,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来换我。” “行吧,有事随时联系。” 王浩东看了眼祁曜,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李千城状态也差不多,都是被从床上叫起来的。 没过多久,医生也离开了,叮嘱了沈则一些注意事项。 沈则看着病床上,一脸潮红的祁曜,叹了口气。他倒是比王浩东两个知道的多些,也想得多些。 曜哥会这样,多半是在许觅那里受了打击,在情感上不自信了。所以,以前不觉得是同一层面的情敌的,现在也觉得是大敌了。顾忌着曜哥的面子,他还是不能随便和人说。 沈则搬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着,趴在柜子上睡了。 半夜的时候,祁曜醒过来,头又晕又胀痛,模模糊糊地看自己床边趴了个人,心下一惊,是阿觅吗? 他闭上眼缓了会儿,又睁开,这回看得更清晰了,心底那点儿期盼也被打个稀碎。 伸出那只没插针的手,不客气地推推他,“醒醒,我怎么进医院了?” “啊医院?” 沈则迷迷瞪瞪地睁眼,看到祁曜醒了露了点笑,意识也清醒了很多。 坐直身子看他:“曜哥,是想上洗手间了吗?” 祁曜感觉了下,摇头,“我不是在安钰家?” 看来是喝糊涂了,沈则和他解释了下之前发生的事。 “曜哥,你可得小心自己身体,烧那么高,怎么还敢乱跑。” 沈则无奈地说,曜哥从车祸后,这身子真就没怎么好过,以前有许觅照看着还好。 “我退烧了出去的,许觅呢?” 这个祁曜还是记得清楚的,他发烧了,许觅会来看他吧? “曜哥,你看看时间。” 沈则无奈提醒他,想告诉他真不想让他们单独相处,就去敲门啊,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许觅也看不到。 祁曜看着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三点四十分,眼眸黑沉沉的,许觅和安钰,已经睡了快五个小时了! “曜哥,挺晚了,先睡吧,明天一早我就通知许觅。” 沈则猜测着他的心思,说到。 “不告诉他,我明天就好了,明天早点叫我起来,我去接他。” 祁曜拧着眉,声音沙哑的。 说完又补充:“五点就喊我。” 沈则默了默:“五点喊你,他们也一起睡了一晚上了。” 祁曜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气地躺了回去,不说话了。 沈则又说:“你明天过去,这个身体,打也打不过人家,不如装可怜,许觅心软。” 祁曜把被子往下拉了点,露出幽黑的眼看着他。 “你看你现在,烧都没退,声音都是哑的,明天一早给他打个电话,他一听就自己过来了。” 沈则微笑着继续说下去。 祁曜翻了个白眼,昨天许觅亲眼看到他感冒了,也就是让他吃药,转头和竹马开心叙旧去了。他这样,像是一个电话,装装可怜就能叫来的? 沈则和王浩东也就是半斤八两,一个是有脑子的坑,一个是脑子有坑,谁都不能信。 “我定闹钟,没醒喊我。” 祁曜强调一遍,转个身背对着沈则。 沈则自我感觉说的很有道理啊,但凡许觅心里还有祁曜,就会担心他,忍不住来看看他。就是心里没有他,基于合作关系也会来看看吧?嗯,都不来的话,说句实话,曜哥就放弃吧。 打了个哈欠,沈则继续睡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靠手机最近的沈则还睡得香,祁曜已经从床上爬了下来,换好衣服出来,拿手机的时候看着沈则,不明白这货守夜的意义是什么。 他抬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还有点低烧,也不影响。 招了辆车先回公寓,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临出门前又用瓶子装了瓶热水带上。 开着车到了安钰家楼下,等许觅出来。应该不会要再留一天吧? 这个问题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祁曜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七八点的时候,祁曜终于在小区门口看到了许觅,不敢在车上停留太久,祁曜拿着瓶子在额头上放了会儿,又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色,快速拉开车门下去。 “好巧,我刚到你就出来了。” 祁曜走过去笑着说到,还友好地对安钰笑了下。 不知怎么的,安钰总觉得在祁曜眼睛里看到了挑衅?还是什么,总之不是友好,再看又没了。 “你怎么过来了?” 许觅看到他,有些意外,他也没说早上会离开,或者和他商量今天要一起做什么。 “正好到附近有点事,想着你也在这里,顺便看看你有没有用车的需求。” 祁曜面色十分自然,声音有些沙哑,说着偏过头咳嗽几声。 许觅想起来他感冒了,不太赞同地看着他:“你生病还没好,怎么就到处乱跑了?有什么必须现在做的吗?” 祁曜点点头,“还挺重要的。”把你带回家,是最重要的。 许觅看着他潮红的脸色,脱皮的嘴唇,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你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和安钰还有点事去做。” 这就是拒绝和他回去了?祁曜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没上来。不是,和这小子,哪有那么多事?不能分一点时间给他吗? 心里这么想着,祁曜咳嗽得更厉害了,身子略微佝偻着。 许觅听着他剧烈的咳嗽声,下意识地开始担心,他昨晚也是这么过来的?是不是没好好吃药?都这样了,还不忘记要做事,真是不要命了。 “你这个样子不行,我打电话让郑刚来,送你去医院。” 许觅说着就要打电话,手腕被祁曜抓住了,他现在生病,其实没什么力气,许觅没忍心推开他。 “不,不要,我很快,咳咳咳,很快就好了。” 祁曜一边说一边咳嗽着,心想你都不关心我了,我还去医院干嘛?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他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和时间去陪伴许觅,帮他挡风雨。 祁曜收回手,眼眸有些黯淡,“不用我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会去医院的。”沈则说的不对,装可怜才没有用,许觅不会对他心软了。 说着他就转身要走,因为不断地咳嗽,背都是微微弯曲的,走得很慢。 他脸那么红,估计是发烧了,烧得还不轻,让他自己开车回去怕是不安全。 “等等。” 许觅到底是没忍心,叫住他。 又对安钰说:“我们先把他送去医院吧,反正还早。” 安钰点点头,“应该的。” 他和祁曜不算熟,但是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虽然不知道他和许觅之间发生了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许觅看着还是在意他的。那为了许觅,也应该帮帮他。 安钰去开车,许觅扶着祁曜上车,在后座坐好。中途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烫手。 忍不住想教育他,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带祁曜去的医院,和他出来的那家不是同一家,祁曜松了口气,随着他们进去。 阿觅真的心好软,还是不会不管他,祁曜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好像有些卑鄙了。可是不这样,他能得到阿觅的一点点关怀吗? 看着他一条条把注意事项写下来,再把标签贴在桌上,眼神温柔专注。 祁曜心中被蜜糖塞满了,如果他身后没个安钰就更好了。 其实安钰也很好,但是祁曜宁愿他今天不愿意帮自己,那样不会显得自己过于卑鄙狭隘。 “好了,我都给你写在这了,回头郑刚过来了,让他也看看,你好好休息,我和安钰先走了。” 许觅看着他,柔声叮嘱。祁曜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总让他忍不住去关心他,忍不住想留下来,但是在他没想好要怎么回应祁曜的时候,还不可以。 可以照顾祁曜的人有很多很多,不少他一个。他今天,也确确实实和安钰有重要的事。 祁曜黑眸的亮光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暗下来,再到熄灭,捏着床单的手慢慢地收紧,指节泛白。 内心期盼他能留下来,又不敢开口请求。这种隐秘的期盼被打破,让祁曜控制不住地失落,和安钰的事,就那么重要吗?哎,他好像也没资格开口请求了。 祁曜挤出一个笑,“拿到你和安钰了,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们的事重要,去吧。”还是不愿意称他和安钰为你们,那样自己就成了外人了。 看,多么虚伪的话,祁曜你好虚伪。 内心自嘲着,祁曜还是微笑着看他们。 许觅看了他一眼,又叮嘱:“好好休息,别的都先放着。” 犹豫了下又说:“我今晚来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祁曜越是生病,嘴就越挑。 原本勉强的笑容一下子真切了很多,眼里也有了光,祁曜控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你方便吗?” 没等他回答又说:“你做的都可以,不你买的也行。” 他现在就像个盼着吃糖的小孩,稍微尝到点甜,就欢欣雀跃。 许觅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嗯,我看着办,先走了。” 几乎是逃也似的,许觅快步出了病房,迎面碰上了过来的郑刚,又叮嘱他几句。 离开病房很远,安钰忍不住问他:“觅觅,你和祁曜到底是怎么了?” 许觅被他问得愣了愣,一时也给不出答案,对他笑了笑,放慢了步伐前行着。 “觅觅,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还是你觉得不值,想放弃他了?” 安钰从小和许觅一起长大,自认还是了解他的。 他看着这个小伙伴,从利用到投入了真心,又到现在裹足不前。许觅其实并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也很难对人付出真心,安钰不会觉得是许觅对不起祁曜了,更可能的是,许觅被伤害了。这种伤害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值,不想再继续了。 他猜得很对,许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再次笑了笑。他和原主,怎么就这么像呢,也难怪安钰没有发现。 “觅觅,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安钰看着他认真地说到,他想要的很简单,他知道许觅不会喜欢自己,所以甘愿什么也不说,只盼着他好。 许觅笑着点头,有安钰这样一个朋友,真的是很幸运的事。 “安钰,我会好好考虑,接下来怎么去处理我和祁曜的关系的,也会保护好自己,不让妈妈,还有你失望。” 许觅认真地保证,爱一个人没有错,因为爱付出也没有错,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有自我,你自己必须始终是最重要的。 他以前,就不知不觉犯了这样的错误,让自己越陷越深,遍体鳞伤。 其实他和祁曜在爱情里,都是新手,都要经历漫长的学习期。 这段感情接下来的走向,许觅觉得不应该是祁曜单方面的努力,他还要慎重,再慎重地去斟酌考量。他拥有的资本太少了,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去堵。他输不起,妈妈也是。 想到妈妈,许觅又有些担心了,离开这么久,不仅是华国,M国的局势也变化不少,妈妈在孟家还好吗? “觅觅,你又在担心阿姨了?” 安钰总能轻易地猜中他的心思。 许觅笑了笑,点头,“妈妈现在和孟协归在一起,又有孟协凯在盯着,总让人不放心。” 安钰拍拍他的肩,“放心,我等下就可以帮你联系上阿姨,不会让人发现。” 两人说着越走越远了。 病房里,除了桌上的标签,已经没有了许觅的痕迹。 祁曜和郑刚,一躺一立,干瞪着眼。 “少爷,把药吃了吧,不吃身体怎么会好?” 郑刚无奈地劝说着,说是无奈,还是木头脸,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 对于这个外公留给自己的得力助手,祁曜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个机器人。 “等下吃。” 祁曜把目光收回,伸手拿过桌上的标签,仔细地看着。 阿觅的字也好看,清秀端正,和他的人一样,一看就很乖巧。 郑刚劝不动,只能先离开病房,给他买了粥回来。 “少爷,喝点吧。”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回头许先生来看你,会担心的。” 阿觅才不会担心呢,他只是心软而已。 心里这么想着,还是乖乖地把粥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喝下。 边喝边想,晚上阿觅会给他带什么呢?肯定比这个粥好喝多了。 他和安钰去哪里办事?还有空给他下厨吗? 其实买的也行啦,阿觅能来就好,他今晚不要再去安钰家了。安钰家那么小,哪有他家舒服啊。 可惜阿觅不愿意住他隔壁的房间了,肯定是还介意他以前把他赶下楼。他也不是故意想赶他下楼的,他怕阿觅会直接搬出去。 其实现在想想,很多话直接说出口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不会让误会越来越大,最后解释不清了。让阿觅觉得,他不喜欢他。 祁曜颓丧地把标签粘在手掌上,躺下去,抬起手盯着看,那目光专注的,像在看一件艺术品。 有二百五十四个字呢,阿觅真细心。 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初许觅从手机备忘录里,删去的是多少个二百五十四。 郑刚木着脸默默退出病房,并把门关好,还是别让其他人看到少爷这个样子了,影响威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6 21:41:27~2020-04-07 21:1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大刀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鸿 8瓶;我是潜力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许觅和安钰去了之前常去的网吧, 开了个包间。 他们昨晚讨论的事和今天要做的事都是和夏染相关的,许觅在M国那么久, 碍于形势其实没怎么和夏染私下沟通过, 从她离开将近一年了,许觅很担心她。特别是现在,情况更复杂了,孟协归对妈妈有几分真心,夏家能护住妈妈吗? 坐在安钰旁边,期待地看着他摆弄电脑。电脑黑色的屏幕上, 密密麻麻的白色字符飞快滚动着。 “觅觅,现在M国应该是晚上吧?阿姨那边方便吗?” 安钰一边操作, 一边确认情况。 “我问过皆哥了,最近几天孟协归忙着处理华国的事,经常在外面,今晚也是。” 许觅拳头微微捏起,搁在桌面上, 等下真的可以看到妈妈吗? “阿姨的手机号,再确认一遍。” 许觅报出一串数字, 看安钰输入后,按下回车键, 电脑画面里,出现了彩色。 妈妈的手机应该是放在桌子上了,摄像头对着天花板。隐约能听见那边的动静。 许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终于, 看到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和很轻的惊讶声。 安钰飞快地打入一行字:阿姨,我是小钰,觅觅也在旁边,不用担心,这个通话结束不会留下痕迹。 夏染看到那行字,瞳孔猛地收缩,然后立马起身去把房门反锁上了。 “你们还好吗?觅觅在华国还顺利吗?” 夏染的声音微颤,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用力收紧,指关节泛白。 “我们都很好,阿姨您那边方便吗?方便可以和觅觅直接视频的,不用担心。” 安钰继续输入。 夏染停顿下,控制住情绪,面容平静的:“方便。” 安钰说不会被发现,那就是都考虑到了,夏染也知道这个孩子很靠谱,没有把握不会瞎说。 卧室里有监控,她手机也被监听了,唯一还算安全的地方是浴室,夏染准备拿着手机过去。 “阿姨,不用担心监控,你现在拍下监控背后的数据信息,我能处理掉。” 夏染点点头,到几个监控的位置拍下照片发过去,然后坐回床上,等待和儿子隔着千山万水的通讯。 许觅看着屏幕里,妈妈又消瘦了的面容,心中酸涩难忍,不想让她看自己难过,心里会更难过,许觅努力地笑着。 “妈妈,我在华国很顺利,不用担心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许觅微笑着,眼睛近乎贪婪地看着妈妈,不想错过一点点。 一年前他在担心妈妈的病情,担心生死把他们隔开,现在真正让他们分开的,是无数的阴谋,难以跨越的阻碍。 有时候许觅会想,他是不是就不配拥有亲情?曾经的他,一早就被遗弃,现在的他,拥有过还是失去了。是不是因为,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他,所以才会这么艰难? 看着妈妈苍白消瘦的脸,许觅心中生了愧疚。她在为他的儿子,为她死去的丈夫隐忍受苦,却不知道他的儿子早就换了芯子。这样离奇的事,许觅也无法和她解释。 他卑鄙地享受着母爱,想用对她好来弥补愧疚,却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良久,各自心中都是百转千回。 从许觅出生起,夏染还没有离开过他这么久,现在看着孩子坚强了很多的样子,除了欣慰还有心疼。成长总是痛的,好在觅宝从来不让她失望。 夏染弯唇,柔柔地笑着,“觅宝,妈妈也很想你,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说到唯一,夏染眼眸闪了闪。 妈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如微风轻拂,抚平心中的焦躁不安。她的笑容很暖很暖,如冬日的阳光,驱走冰寒。 其实妈妈一直是个很柔弱的人,柔弱不失韧性,拼了命也要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片天,让他快乐地成长。 许觅享受到的时间很短,也足以铭记在心上,不断地回味怀念又贪恋。 “妈妈,我会继续努力的,你别让自己太累了。现在皆哥带着我学,我学得很快,我很聪明的,妈妈。” 许觅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有些语无伦次的。 夏染只是静静地笑着,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听他诉说。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许觅却觉得只是很短暂的一会儿,看着妈妈不舍得挪开目光。 夏染看着他依赖的样子,很想像以前一样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手都伸出去了,失落地发现不行啊。手指落在屏幕上,细细描摹着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最后停留在他的眼上。 “觅宝,熬过去就好了,我们都是。妈妈相信你可以,也相信自己,那一天不会太远……呕……” 夏染话还没说完,捂着嘴扔下手机,去了洗手间。 许觅面色一变,担心地看着屏幕,等她回来。中间也有好多次,妈妈不太舒服地捂着嘴,妈妈怎么了?是之前的肿瘤没好全吗? 几分钟后妈妈回来了,脸色更白了些,她柔柔一笑,“最近肠胃有些不舒服,觅宝别担心。” “妈妈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不然我会很担心。” 许觅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她,总觉得每次看妈妈都更瘦了。 夏染笑着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会儿,这样珍惜的时光,谁也没有去提起那些阴谋和危险。 这边通话结束,安钰也处理好了后续,“觅觅,放心点了吧?” 挂断通话,许觅脸上的笑就没了,眉头皱起来,结合刚刚看到的,又想起上次孟皆奇怪的样子,决定要问个究竟。 “安钰,你等我一会儿吧,我给皆哥打个电话。” 安钰点点头,自觉地戴上耳机。 孟皆刚刚和人谈判完,就接到了许觅的电话,以为发生什么意外事件了,立马接起。 “皆哥,你上次想和我说,又没说的事,是关于妈妈的吧?” 孟皆脚步一顿,挥退手下,独自进了办公室。 他的沉默,加深了许觅的怀疑,心里也更急了,“皆哥,妈妈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孟皆叹了口气,“想着你回来再告诉你的,怕你分心。” “妈妈到底怎么了?是旧病复发了还是怎么了?” 许觅声线轻颤,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阿姨她。”孟皆停顿一下,“她怀孕了。” 许觅被这句话惊得愣住,脑子一时空白。 怎么会?妈妈不喜欢孟协归啊,她现在得有多难过,怎么还能对自己笑呢? 许觅眼眶有些酸,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缓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妈妈她,身体还能承受吗?”什么都没有妈妈的身体重要。 “情况不太好,我三叔已经让医生保胎了。”孟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虽然他也是受害者,可是伤害阿姨的,又的确是他的亲人,他也很抱歉。 “这个孩子,暂时不能出事。阿姨,用他稳住了我三叔和二叔,华国才会这么顺利。” 很残忍的事,到了现在,不忍心也只能说出来了,不然放任许觅去想,他心里也不会更好受。 眼眶里热热的液体还是流下来了,他以为是自己和祁曜配合得足够好,原来还有人,他最亲最在乎的人,在背后默默付出着,忍着痛。 妈妈说,他是她唯一的宝贝,其实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吧?可是妈妈又那么善良,利用自己的孩子,也会很难受吧?所以,是加倍的难受啊。 “那妈妈,我……” 许觅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觅觅,有我在这边,还有你舅舅,不会让阿姨出事的,你别急。” 孟皆慌忙安慰他,瞒着他就是怕他分心,在华国出事。 “皆哥,弱小真的是很让人无力的一件事。” 许觅心口沉甸甸的,即使他穿书而来,知道结局,知道剧情走向,他还是个弱小者,并不是那种金手指一路开挂的玛丽苏主角,他在一开始,连活着都艰难,现在也只是好一些了。 “强大的人,也是生于弱小。觅觅,你的未来还很长,别气馁,一切都会好的。” 孟皆从小开始见证明争暗斗,后来又颠沛流离好几年,在危险中长大,性子已经被磨砺了,他有耐心,也愿意等。可觅觅,到底是看得少了。 许觅沉默着听他一句句劝解,心情也并没有好什么,等他说完,许觅说了声谢谢,趴在桌上,头埋在手臂间,肩头微微耸动。 安钰插着耳机,又开了音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他这个样子,摸摸起身,出去倒了杯开水,买了根棒棒糖进来。 坐到他旁边,轻轻戳一下他,把开了包装的糖递给他:“觅觅,草莓味的。” 许觅抬头看他,眼眶红红的,接过来塞进嘴里,甜甜的草莓味,很好吃,把心间的苦涩也冲开了点。 静静吃完一根糖,许觅已经收拾好心情了,这种时候难过、哭泣没有任何作用,他应该抓住机会,把计划推进下去才对,这样妈妈做的牺牲,才有了最大的价值。 心里盘算着现在S市的情况,网上自然还是热度不减,官方一直是说,在调查中。 案子的证据孟婉茹拿了一些,抖得差不多了,祁斯铭的对手手里也有一些,也在伺机而动。 这种时候没有人保祁斯铭,而他自己又没有自救的能力,当局为了平息舆论,大概会把他揪出来当头目。再深入的,还需要继续推动,毕竟孟家繁盛这么多年,不是一个案子就能推倒的。现在最多也就只能伤到它的皮毛。 从皮毛开始也是好的,祁斯铭这次绝对不能全身而退。 “安钰,我们给祁斯铭发份邮件,给他点希望。” 有希望,才会更不遗余力地挣扎,才会激起更大的水花,带起更大的涟漪。 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许觅又和安钰去联系孟皆留在华国的人,让他们盯紧祁斯铭,看他联系了哪些人。 一根重要的羽毛伤不到根本,那更多根呢?总能见血见肉见骨的。 —— 医院病房内,祁曜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夜幕低垂,天上零零散散的挂了几颗星子,路上行人的身影都看不太清晰。祁曜认真地看着,找着。 他说过,会来的。 “少爷,你先吃点吧,很晚了。” 已经过了晚餐的点,郑刚觉得许先生不会来了,去买了份清淡的饭。 祁曜抿着唇,手紧紧捏着被子,眼睛执着地向窗外探寻。 几分钟后,他眼神自然盯着窗外,有些担心的:“郑刚,你让人找找阿觅,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最近S市也不太、平,不只夜色的人,孟婉茹的人和祁斯铭的人肯定也在查,案件背后的推手。 阿觅不会被他们的人看到了吧? 祁曜眉头皱起,语气也带了几分急切,催促着:“快去。” 郑刚垂着眸子没说话,他买饭回来就让人去看过了,许先生很安全,他只是和安钰在一起而已。 看郑刚迟迟没动作,祁曜面色冷了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怎么,叫不动你了?” 郑刚顿了会儿,默默转身,直觉现在不能乱说话。 郑刚出去后,祁曜抬手看着掌心,皱巴巴的纸条上是耐心的交待,光看着这些文字,都能想象到他说话时微软的语调,专注的目光。 阿觅不会骗他这种小事的,他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怎么每次阿觅有事的时候,他这身子总是不争气? 十几分钟过去了,许觅没来,郑刚也没回来。 祁曜坐不住了,拔下针管,穿上拖鞋就下了地。 刚刚走出病房门,就被郑刚堵住了,他木着脸看他,一板一眼的:“少爷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出院。” “阿觅怎么样了?” 祁曜眼神热切地看着他,压根没理会他的阻拦。 “许先生没事,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应该是事情没做完。” 郑刚说着话,身子还是稳稳地堵住了门口,不让他出去。 “没做完?我和他们一起做,送我过去。” 祁曜生着病,把胆儿也生大了些,本来就说好了今晚陪他的,怎么又是安钰了,都一天一夜了,不腻吗? “少爷,你要尊重许先生的自由。” 郑刚无情地提醒他。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祁曜转身坐回了床上,对啊尊重,他最开始一点也不尊重阿觅,以为他就是图钱的人,动不动给阿觅说加工资。也就是阿觅脾气好,不生气。 看了眼桌上冷掉的饭菜,祁曜犹豫了下,拿起来扒了口,不好吃。 “少爷,我重新买一份,你等等。” 郑刚说着要收走他手里的,被祁曜躲开。 “不行。” 阿觅不喜欢浪费。 说着大口大口地把饭吃完了,菜没怎么动。 应该是很重要的事,阿觅忙了一天累了吧?他可以关心一下吧? 在床上静坐着,心里想了一个时间,八点,八点就给阿觅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祁曜掐着点正要按下拨号键,手顿住。 “郑刚,我课本呢?” 郑刚愣了下,心情复杂地去停车场后备箱取回来课本。 祁曜一本正经地翻了几页,还认真做了点笔记,拍照发给许觅。 祁曜:阿觅,我遇到几道题不会,你现在方便和我讲解吗? 问完没等回答,发送了视频邀请。 许觅正在翻阅手头的资料,思考什么阶段可以用上,突然手机振动,看到祁曜的名字,猛然想起来忘记去看他了,心下有点愧疚,立马接了。 他接得这么迅速,祁曜嘴边的笑弧扩大,“阿觅不忙吗?” 还准备和他道歉,他先开口了,许觅愣了下,“还是挺忙的。” 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祁曜忽视掉他的回答,“我刚刚发的照片你看了吗?方便和我讲解一下吗?” 被他提醒,许觅才退出去看了眼,很基础的三角函数,看一眼就会了。 他给祁曜上过课,也算有经验,开始给他简单地讲解,讲得很细致。 “懂了吗?” 祁曜视线从他脸上收回,低头看了眼圈起来的题目,摇摇头。 许觅耐心地又讲了一遍,祁曜才表示听懂了,又问他新的题目。 正好这个时候安钰过来了,许觅叫住他,“安钰,你现在有空吗?帮我辅导一下祁曜可以吗?感觉我和他讲,效率好低。”再简单的题目,都需要讲解两遍或以上,许觅怀疑自己方法出问题了。 安钰看了眼视频,和祁曜打了个招呼,笑着应下来。 “麻烦你了。”许觅笑着道,又看向祁曜,“安钰讲题目很厉害的,我很多时候都要问他,你和他试试吧,没准效率能高些。” 祁曜原本是拖着时间想多看看许觅,也让他少和安钰相处的,结果后者是做到了。 安钰让他把书封面给他看了眼,直接就开始讲题了,让他翻到多少页第几题,准确得很。 祁曜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倒是真的比听许觅讲,更认真了。 许觅忙着自己的事,也时不时地看一眼这边的情况。他倒是没想到祁曜现在这么认真,住院了还要学习,不过他耽误了一年,底子又不好,是要多费点功夫。 听到安钰给他讲的内容没重复过,基本一遍过,许觅也放了心。回头还是向安钰请教下,怎么教人。 病房里,郑刚进出好几次,看祁曜一次比一次认真,也是有些纳闷,直到偷偷看了眼视频,才明白了。默默地出去给他准备好水果和夜宵。 —— “染染,你是怎么想的?” 夏振川看着苍白瘦弱的妹妹,还是心疼的。 “哥,我不指望你能帮我,也别阻拦我好吗?” 夏染捂着唇,很虚弱的样子。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你上次生病就没休养好,你给哥哥透个底好吗?我总不会害你。” 夏振川无奈地看着她,他身上的责任很重,不能随意地去站队,但至少可以保他们母子平安。 “孟协凯这次放手华国不管,是存了洗白的心思,这种更迭的时机,就是我们需要的,哥,我们不能错过。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撑住。” 夏染眼神坚定,即使瘦得像一阵风能吹跑了,还是坚持自己身体没问题。 “觅觅那孩子,又是做什么去了?” 夏振川给她递了杯橙汁。 “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万一我们没做成,也不会连累到夏家。” 夏染面容平静地说到,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不会要求亲人必须帮她。也不希望这种时候,亲人和她过多的接触。 夏振川沉默思索了一会儿,“夏家有你和觅觅的一份,你们该得的应该拿着,我想对你们要做的也有帮助,有时间让觅觅回来一趟吧,是我夏家的孩子毕竟。” 夏染点点头,能有夏家的庇护自然是好的。现在当家的是大哥,能容觅觅,以前是爸爸,他不会,夏振丰上位了也不会。总归,她的努力不是一点结果没有。 “哥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让人说一声。” 孟协归忙完回来,就看到大舅哥和妻子坐在了一起,笑着走过去。 “我来看看染染,染染最近气色太差了,我不放心。” 夏振川挂着和善的笑,说到。 孟协归闻言也露了愁容,“一直让医生调理着,没什么成效,哎。” 他坐到夏染旁边,很自然地把她揽进了怀里,关切地看着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 “等这孩子出来,真该好好教训,把他妈折腾成这样。”说着一顿,“以前觅觅那孩子,也是这样吗?” 他突然提起许觅,倒让夏染心里一咯噔,保持着温柔的笑,“记不太清了,应该挺乖吧,那会儿我也年轻,身体底子好。” “觅觅去夏令营多久?不然让他提前回来,还能帮着我照看你。” 孟协归说到,眼神温柔。 夏染很熟悉他,猜到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手摸着小腹,一脸温柔:“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想看到他,肚子里一个折腾我就够了。” 孟协归笑了笑,“你不想就算了,只是他也该回来了吧?小孩子在外面没个人看着,总是让人不放心。” 这话说得,夏振川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对许觅这么上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曜崽:媳妇儿让情敌辅导我功课,我这么没有尊严的吗?感谢在2020-04-07 21:12:54~2020-04-08 20:4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黎碎碎念 10瓶;拒绝耽改从我做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皆哥,是哪里出了纰漏吗?他怎么会突然想到我?” 许觅听说孟协归催他回去的消息也是很惊讶, 他对外的社交帐号上一直有更新夏令营的动态, 加上之前的伪装, 按理说是不会被怀疑。 “也许是巧合, 但是我们得重视。” 孟皆和他两个叔叔斗了这么多年,很了解他们, 他们不会做没意义的事,说没意义的话。 华国, 可能他们的人发现了什么。毕竟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了,孟协凯他们被逼得不得不分出心思到华国。 “可是华国这边还没处理好,我不太想现在回去。” 华国现在形势看似稳定,其实变数很大, 想到妈妈为这个付出了什么,他就没办法放心,只想做的多点,再多点。 “按计划回来就好,匆忙回去反而让人怀疑。不过, 你得在他面前装一装了。” 孟皆说到。 许觅应下来,又说了些别的安排,挂了电话。 “觅觅, 祁曜今天出院, 你要去接他吗?” 安钰这两天都在帮祁曜辅导功课,关系倒是近了些。 许觅愣了下,这两天忙的, 倒是都没去探望过祁曜,说起来好像不太过意的去,想了想今天也没其他的安排了,就说:“什么时间,到时候提醒我一下吧。” “就午饭前,也别到时候了,我们过去吧,你需要去外面走走了。” 安钰一把拉起他,笑着道。 “好吧。” 许觅随着他起身,正要一起出门,想起来什么,去把冰箱里昨晚做好的芝士蛋糕带上。口味不是很甜,不知道祁曜会不会喜欢。 看他小心地捧着装蛋糕的小盒子,安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医院里,郑刚吃过早餐就开始收拾东西,在收拾到床边的小桌子时,“少爷,这个还要吗?”他指着浅蓝色皱巴巴的便签纸。 祁曜正在背课文,闻言看过去,抿着唇静默了一下,“给我吧。” 接过来仔细读了一遍,小心地装进贴身口袋里。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他可以出院了。 刚放下手机,王浩东他们仨就来了。 “曜哥,小的们来接您出去了。”王浩东嘻笑着窜到床边坐下,“大好的日子真么还愁眉苦脸的?” “郑刚,你惹他生气了?” 王浩东故意问郑刚,心里知道压根不可能。 郑刚木着脸,“没有。”继续收拾东西。 “那曜哥是怎么了?来我看看。” 王浩东伸手掰过祁曜的脸,顶着他冰冷的目光,认真看了看。 “嗯看出来了,有怨念。” 王浩东说完,身手矫健地撤退到沈则身后。 祁曜瞪了他一眼,“怎么都来了?就小感冒。” “那不是曜哥现在身娇体弱,我们担心嘛。” 李千城说完,躲到了王浩东身后,被王浩东踹了一脚。 沈则憋着笑,声音平静的:“怕你孤零零一个人出院,没点仪式感。” 这话说的,脾气不好的祁曜想给他一拳,这三个人今天来,感情就拿他开涮的。 “许觅呢,怎么没在?” 王浩东探出一个头,说完默默缩了回去。 “啥啊你,人家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做,曜哥这不还有郑刚嘛。” 李千城拍了下他的脑袋,报了刚刚的一脚之仇。 “是来接我出院的,还是来损我的?” 祁曜气闷地看着他们,一刀一刀往他心里戳。住院三天了,除了第一天,许觅就没来过,答应了来看他也没守约。还是他死皮赖脸地视频请教功课,才能每天看看他。 “嘿嘿嘿。” 王浩东和李千城一起笑了,从沈则身后走出来,到他床边坐下。 “说说呗,现在和许觅什么情况,兄弟们也好帮你出主意。” 王浩东说到,面容十分自信。 祁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沈则,最后默默把视线对准李千城,停留了一下又收回。信他们,一脚一个坑。 “算了,郑刚你去办出院手续。” 祁曜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手放在装着便签的口袋,想着回去一定要保存好。 许觅离开得太彻底,不只是在山村的小楼里,就是公寓里也没留下一点,他生活过的痕迹。他像是,要把他自己从祁曜的生活里彻底抹除干净。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去M国了,到时候不知道多久能看到他,祁曜想至少得留下什么,让他慰藉思念。 “曜哥,我给许觅打个电话吧。” 沈则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有些不忍。 打电话有什么用,他昨晚在视频里说了今天出院的事,许觅肯定知道了,不过是不想来而已。 他这两天好像特别忙,忙到没空搭理他,忙到他只能偶尔看到一个侧脸。 等出院了,一定要知道他在忙什么,他想做的,他都会帮他做好。不想看他没日没夜的劳累。 “不用了,走吧,还有事忙。” 这段时间,谁也不闲,他生着病还不是一直盯着案件的动向,把控节奏。 几人一起往外面走,王浩东和李千城走得稍快,沈则他们落后了些。 “曜哥,你和许觅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他没有拒绝你,说明还是心里有你,你还有机会,要更主动一些。” 沈则认真地说到,这是他看了很多相关书籍后的总结,为了让曜哥过好,他也是很费心了。 祁曜听着这话,心脏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巧了,不久前刚被拒绝。 许觅或许还喜欢他,但是不信任、不放心他更多。 “我怕逼得太紧,他又跑了,现在要做的事很多,也不急。” 祁曜淡淡道,面容平静无波,贴着裤子口袋的手悄悄往里探了探,确认便利贴还在。 “但是你现在状态很不好,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自信骄傲的曜哥了,你以前做事不会这么畏畏缩缩的。” 沈则默了会儿,缓缓说到。曜哥已经很苦了,本来有了许觅这个甜味调和剂,偏偏又弄丢了。他很担心,曜哥一个人太过孤寂,兄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的。 祁曜睫毛颤动,捏着便签边缘的手指收紧再收紧,都有些疼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变了,变得自我怀疑,变得胆怯,变得虚伪……这些都是因为许觅,因为喜欢他。只要能让他开心,他甘之如饴。 祁曜自嘲地勾唇,倒有点像圣父了。他也只对阿觅一个人这样,只为他倾心折腰,为他放下尊严。 “沈则,我和许觅之间很复杂,我想不到有效的方法让他回来,也不想因为我的性格缺陷再让他受伤。” 所以现在心里不舒服了,也只能折腾折腾自己,期盼他的关心,又厌恶自己的卑鄙。 “但是感情里谁也不主动,可能就是错过了。” 沈则看着他,认真地说到。 “不会的,阿觅他,他暂时应该不会喜欢上别人,我还有时间。” 他要告诉阿觅,他是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他真的成长了,过去的改变不了,未来的他都会做好。 沈则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曜哥,兄弟们永远在你身后。” “嗯。” 祁曜手肘放在他肩上,一起大步往外面走。 路上堵车了,许觅和安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医院。 “他们会不会已经出院了?” 许觅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看看吧,说是中午走,或者我打电话问问。” 安钰说到。 “不用,看看吧。” 许觅阻止了他,和他一起往医院里走。 “哎那不是许觅吗?许觅!” 大厅里,王浩东眼尖,一眼就看到许觅了。 祁曜听到他的名字,也往那边看,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是来接他出院的吗? 许觅这会儿也看到他们了,还是回国后第一次和他们见面,心情也有点兴奋,和安钰一起快步过去。 “差点就错过了。” 许觅微喘着气,笑着和他们一一致意。 “路上很热?” 祁曜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伸手摸了下。 冰凉的手贴到脸上,许觅愣了下,对上他漆黑明亮的眼。 他的气色看着好多了,应该有好好听医生的话,许觅放心了些。敛眸后退一步,“给你的,祝贺你康复。” 蛋糕盒是透明的外壳,可以看到蛋糕上精致的花纹,是精心准备的。 阿觅真好,特意给他做了蛋糕庆祝他出院。 “谢谢。” 祁曜笑着接过,眸色清亮。刚刚他退开那一步,带来的郁卒消散。 靠近了能闻到蛋糕香甜的气味,和阿觅一样。 太久没看到他真人了,祁曜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炽热。 许觅看着他,感觉被热浪包围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安钰先走了。” 他有朋友陪着,看起来还不错就够了。 “等等。”祁曜拉住他的手,顿了下,“今晚一起吃饭吧,我们聚聚。” 王浩东三人立马反应过来,笑着附和。 “我地方都订好了,许觅你不来就不够意思了哈!” 王浩东上前一步,伸手要拍许觅肩膀,被祁曜一把拽住。 这几天忙着公事,确实没有放松了,想到妈妈他就觉得自己多休息一分钟都是错的,但是也的确是很久没和这些朋友聚了。 迟疑了一下,许觅笑着应下。 顾忌到许觅现在身份特殊,王浩东让人订了私密性好的一家会所。 “来走一个,庆祝我们大家伙重新聚在一起,也庆祝曜哥康复出院!” 王浩东举着酒杯,带动气氛。 包厢里音乐声、欢笑声交杂着,热闹充满了烟火气。 许觅笑着看这些朋友们,连日来心里的重压也轻了许多,其实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啊。亲人相伴,三五好友时常欢聚,平安喜乐。 昏暗的环境,酒精的作用,总能诱发人心底的欲、念,最隐秘的渴望。 一只大手,悄然覆盖到许觅的手上,冰凉的,粗糙的。 许觅身子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是谁。心尖颤动着,脑子里一片轰鸣,他以为祁曜不会了的,在他拒绝后,以他的骄傲。 见他没有抗拒,祁曜大手收拢,和他的手指交叉着,嘴角微勾。 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纤长滑腻手指,他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样,太瘦了。 手上粗粝的摩擦感,那一下一下的,像在他的心间擦过。许觅看着前方的大屏幕,看着王浩东他们笑闹,又看到沈则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在做什么?怎么能放任?在想明白之前,不该给他希望的。不该给希望,又为什么要来接他出院? 许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平日里的理智,在感情问题上,用处微弱。 祁曜侧头看他,眼眸清亮,阿觅没有拒绝,就是不会生气吧?这么想着,手又收紧了些,生怕下一秒他就脱离了掌心。 靠近许觅的耳边,祁曜轻声说到:“阿觅,很开心今天你来了。” 他喷出的热气撒在脖颈间,痒痒的,那痒渗透皮肤,延伸到心间。 还是会被他的触碰,撩动心弦啊。许觅无法不承认,祁曜靠近自己时,难以抑制的……思念。 曾经日夜为伴,分离了长久的时光。抗拒也好,逃避也罢,骗不过自己的心。只是还是会不甘啊,还是会害怕啊。 许觅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抽回手,静静坐着。一味的忽视逃避,对祁曜是不公的,而接受,对曾经的自己是不公的,未来也无法预料。 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绕来绕去还停留在原地,找不出破解的办法。 能这样握着他的手,就已经是奢侈了,对于他的不回应,祁曜也并没有觉得难过,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再久一点。 “曜哥,许觅,唱歌啊!怎么就坐着不动了?” 王浩东唱得嗓子都有点哑了,一回头发现他俩安安静静坐在那,和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听到声音,许觅很轻地挣扎了下,示意祁曜松手。 祁曜暗暗瞪了眼王浩东,不太情愿地松了手,手中空空的,心也像空了一块。 许觅被喊去唱歌,沈则坐到祁曜旁边,小声的:“刚刚我都看到了。” 祁曜看着他没说话,眼神示意他继续。 “很好的势头啊,说明许觅现在很矛盾,产生了动摇。曜哥你要加大火力!” 沈则把自己看恋爱类书籍的经验,全盘传授给祁曜,还给他推荐了几本不错的。 祁曜静静听着,最后说了声“谢了。” 不管有用没用吧,沈则的一片心该感谢。 阿觅在动摇吗?他喜欢他,又还不情愿和他在一起,是这样吗?那他可以等真的,只要他别和其他人走了。 一抬头,又看许觅和安钰坐到一块儿去了,情歌对唱,画面说不出的美好。 怎么看谁都和阿觅有cp感呢,祁曜现在很怀疑自己的眼神。明明就他和阿觅最配了。 聚会散场已经是深夜了,一群人玩得精疲力尽。 太晚了打车不安全,祁曜提议许觅跟自己回去,安钰也可以一起去。 “不了,我还有兼职的活没干完,打车回去就好了。” 安钰和祁曜算不上很熟,笑着拒绝了,又看向许觅。 “觅觅,你是去我家住,还是去祁曜家?” 这几天,许觅都住在了安钰家。 许觅正想说跟安钰回去,对上祁曜漆黑明亮的眼眸,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我今晚去祁曜家吧。” 安钰早就料到了答案,点点头,和大家告别后,去路口招车。 回到祁曜的公寓,推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冷清感,房子很大,也很空,没什么人气。 在安钰家待了几天,一时间不太适应了。 祁曜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害怕吗?会觉得孤单吗?他又在乱想什么,喝多了就是容易脑子不清醒。 “小心!” 祁曜看着许觅进门,他脚下一个踉跄,把祁曜吓了一跳,慌忙接住他。 香软的小身子入怀,祁曜松了口气,看着他酡红的小脸,和水光潋滟的眸子,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他安静乖巧地靠在祁曜的怀里,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惊吓过度还没缓过来。 实际上不是的,许觅只是因为酒精上脑,反应稍微迟钝了一些。 祁曜的怀抱好温暖,他的眼神也好温柔,他的脸也好好看,就是这样,也不是,他以前的眼神要凶一点,动作也没有这么温柔,摔倒了他会一边扶他,帮他看伤口,一边说他笨。 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因为他霸道不讲理,因为他笨拙又嘴毒吗?是因为他笨拙的关心,和好看的脸蛋吧? 但是他遇到的每一个男生都比他会关心人,长的好看的也不少,为什么单单忘不了他呢?为什么呢?真是无解的谜题。 他迷茫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更诱人了,祁曜喉间干涩。酒精让他的自控力下降,他试探着低下头,靠近。 许觅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看着他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脸上热意上涌,烫得能煎鸡蛋了。许觅抵在他胸口的手收紧,把他的衣服抓出褶皱,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乖巧,更是给了祁曜信心,紧紧抱着许觅,薄唇追逐着他的,即将贴上时,记忆中的香甜软滑并没有到来,唇角擦着他滚烫的脸颊而过。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祁曜紧紧地抱着他,贪恋地嗅着他脖颈间的清香,静默不语。 阿觅,再一次拒绝了他,但是没关系,他还可以等的。 许觅任由他抱着,眼眶酸胀。在祁曜即将亲上的时候,他躲开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这样亲密的事。他还没有决定好,是否要再次接受祁曜。 感觉到腿有些站麻了,祁曜终于松开了他,微笑着:“阿觅,下次走路小心点,万一我不在,你就摔倒了,你最怕疼。”把中间发生的事都略过了。 许觅眼睛眨了眨,把烦人的液体逼回去,才抬眼看他,淡淡道:“谢谢,很晚了睡觉吧,晚安。”说着他就转身,想要去房间。 “阿觅。” 祁曜叫住他,许觅也停顿了脚步。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比如这几天在忙什么?为什么每天那么紧张?为什么和安钰商量不和他商量?案件的事,他明明更清楚,他的实力也强得多。 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祁曜又觉得何必去问,何必逼他。阿觅现在心里也很纠结吧,而且他肯定遇到烦心的事了。 “好好休息,晚安。” 祁曜柔声道,目送着他离开,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 回到房间,许觅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头昏昏沉沉的。这一晚上发生的事,都像是一场梦,偏偏又是真的。 祁曜的霸道,让他想逃避,他的温柔隐忍,又让他心生不忍。 妈妈的事,祁曜的事,案件的事,无数的丝网将他困住,挣脱不得。 祁曜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没有人能回答他,那就交给时间吧。 静静坐在床上,祁曜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回想更早发生的事,头疼地揉揉眉心。 以为帮他就可以靠近他,还存着默默付出能让他感动的心,细想想,他怕是拿了苦情剧女主的剧本。 能确定是主角,怎样也没关系,他总能和阿觅在一起。 但是现在,阿觅有心事会找安钰说,会让安钰陪着,会自己扛着,就是不会找他。 夜色的事,如果不是他恰好撞上了,阿觅也不一定会联络他。 合作者啊,远远不如朋友。 他可以给阿觅时间,但这个时间不是给安钰、Noah之类的,撬墙角用的。绝对不能再让阿觅去安钰家住了,过去的他干预不了,未来的阿觅的事,他都要参与。 哪怕仅仅是合作者,他也要设法上位,成为阿觅最有力的后盾,只要他需要就在。 第二天早晨,许觅做好早餐,就发现祁曜穿着运动装从门外进来。 “怎么一早去锻炼了?” 不提感情的事,他们还是能很自然地相处的。 “身体荒废太久,想锻炼一下,适应工作压力。” 祁曜用毛巾擦擦脑门的汗,笑着道。 大夏天的,大家都没感冒,就他感冒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体质还不如安钰那小子,能忍吗? “我去冲个澡,很快回来,辛苦你了。” 说完大步走开,没过几分钟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 “今天有什么安排?” 一边吃早餐,祁曜问到。 “和安钰约了,去打篮球。” 事实上,是安钰看他老闷头干活不放心,硬要拉他出去的。 “篮球?正好我也想玩,一起吧?” 祁曜黑眸清亮,看着他高兴地说到。 不疑有他,许觅点头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预收文《肖想》球个收藏哇,下本开这个 一句话简介:舔狗应有尽有 文案: 大家都知道卫家小少爷看上了一个穷小子,对他死缠烂打,至今没得手。 穷小子穷归穷,长得是真好看,清澈的眼微微一弯,勾得人魂都没了,卫家小少爷见了一次就失了魂。 大家都以为穷小子是欲擒故纵,直到人家拿了录取通知书出了国,把卫家小少爷远远甩在了身后。 —— 上辈子,宁晗没抵住卫熠热情的追求,结果被他折断了羽翼,困在了他的金丝笼里。 重生后,宁晗发誓要远离这个变态,追求想要的人生。哪怕他表现得比前世更温和真诚,有时候还有那么点小可怜,他也不会心软了。感谢在2020-04-08 20:49:52~2020-04-09 19: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许觅和祁曜吃过早餐出发,到约定地点的时候, 安钰已经等在了那里, 身边还跟着以前的同学们。 他们看到祁曜都有些惊讶, 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腿上。 “祁曜你腿好了啊, 恭喜。” 一个人开了头,其他人都跟着说。 祁曜在学校那会儿, 大家都知道他家世不简单,加上他脾气不好, 不容易接近,同学们和他都不熟络,还隐隐有些敬畏。后来他出车祸,就没来过学校了。 “你和许觅感情真好, 让人羡慕。” 看着他俩同款的运动服,一个男声笑着道,以为他俩还在一起。 许觅笑了笑没说话,祁曜则是看着许觅,情感深藏眼中。 以为他俩害羞了, 其他人哈哈笑着,“打球吧,今天起了个大早占的场地。” 安钰是除开他俩, 唯一知道实情的, 为了不让许觅尴尬,也跟着那些人快步离开。 许觅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感慨的:“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年的变化, 太多。 “怎么不动,不是要打球?” 走出几步,发现祁曜没有跟上,许觅回头看他一眼。 祁曜勾唇,快步走过去。时间过得再快,他也会留住阿觅。 篮球场上,少年们挥洒汗水,激情澎湃。热烈紧张的氛围,让人把烦恼都暂时抛却了。 许觅是很喜欢打篮球的,从会走路就开始接触。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瘦瘦小小的一个,院长奶奶怕他生病,怕他长不高,就让他和小朋友们一起打篮球锻炼身体。 虽然现在也不是很高,比起祁曜来还是矮了一截,但他还可以长。抱着这种想法,许觅跑得更卖力了,和安钰配合着进了不少球。 很少看到许觅这么活泼,祁曜一时间被迷了眼,连球往他这边砸过来,都没注意。 许觅是最先发现的,立马就跑过来拉着他险险躲开,喘着气有些生气的:“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走神?” 祁曜心里也是后怕,倒不是怕自己被砸,而且许觅跑过来被砸到了。 伸手按在他肩上,安抚地拍了拍,“谢谢阿觅,我不该走神。” 他认错态度良好,许觅也不好再说他:“你去休息会儿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祁曜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安钰和围观的人,“不用,我没事。” “啧,我恰柠檬了。” 一个男生笑着道,还夸张地做出被酸到的表情。 其他人也是笑得暧昧,八卦地看着他俩。 安钰是看得最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的,许觅离祁曜很远,几乎是对角线,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中间几次差点被绊倒。明明就是还喜欢啊。 被身边的人这么一打趣,许觅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表现得太紧张了,现在清醒了些,面容平静地:“那继续吧。” 说完没再看祁曜,走到了安钰旁边。 中断的活动又继续,祁曜在许觅和安钰的对手组,眼睁睁看着他们默契地进球,高兴地击掌拥抱,勾肩搭背。 他孤零零的在一边,和一群不熟的人玩。 今天跟来的目的,可不是看着许觅和安钰亲亲密密的,祁曜抿着唇,面色发冷。 许觅偶尔会控制不住地看他一眼,也是以前养成的习惯,老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 看他跑那么快,许觅有些忧心。他的腿受得了这么剧烈的运动吗?早上还去晨跑了,不会透支吧? “觅觅,接球!” 这时候,安钰喊了他,把球扔给他。 许觅熟练地接过,找机会投篮,路过祁曜身边的时候,小声的:“注意腿。” 祁曜听到了但是没回应,跑着去拦许觅的球。 “祁曜,你不怕回去跪搓衣板啊?” 仗着身高优势把许觅的球挡了下来,队友一边高兴,一边打趣道。 “就是就是,放点水我们也不介意的。” 祁曜淡淡的:“赛场是赛场,私底下是私底下。” 中场休息前,祁曜又挡了许觅好几个球,像一座大山一样,把他牢牢地挡住。 虽然是正常的球场行为吧,许觅还是有些气闷,他打球的技巧很不错,唯一的短板就是身高。偏偏祁曜就仗着身高,可着劲儿欺压他,别人的球也没看他这么卖力地阻挡,让他很难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刚刚还帮了他呢,转头就恩将仇报。 许觅拿了瓶水准备找他算账,却看到他坐在长椅上,撸起来一条裤腿,明显地能看到膝盖红肿了。 联想到他刚刚的投入,许觅一点没觉得奇怪,白提醒他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玩起来,身体都不管了? 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蹲下来帮他看腿,“怎么这么严重?”伸手戳了戳,就听到祁曜的抽气声。 祁曜老早就注意到他了,看着许觅蹲在自己面前,认真专注地关心他,嘴角微微上扬,在许觅抬头的时候又立马把笑意藏起。 “嗯,可能我刚刚跑得太快。” 祁曜耳根微红,不敢对上许觅质询的眼神。 还知道不好意思,不算没救。 许觅心里叹了口气,今天把他带了出来,就要对他负责。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他腿没好多久,万一又有什么损伤,许觅替自己觉得亏。 “不用,球赛还没完,我……” 祁曜“体贴”地为许觅着想,故作坚强地表态。 “你什么你,球赛重要腿重要?多大人了你。” 许觅没好气地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 “等着!” 许觅起身,去找安钰说清楚。 他没看到,祁曜在他转身那一刹那再也抑制不住的笑,笑意深入眼底。 “还能走吧?我们得去路口打车。” 许觅扶着他起身,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腿,裤子已经放下来了,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没事,你让我自己走。” 说着就要把胳膊从他肩膀上收回。 祁曜比许觅高大,他扶着祁曜,显得有些吃力,祁曜心疼他。 “你别乱动!” 许觅用力把他的胳膊拽回来,有些凶地吼他。 “好。” 祁曜低头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心中一片柔软。 许觅能为了他扔下安钰,是不是说明,在许觅心里,还是他更重要?肯定是的吧,以后要陪许觅一起走的人,是他。 许觅不知道祁曜心里在想什么,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早上答应祁曜一起出来。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他的腿? 在M国,祁曜因为他伤了腿,进了医院。现在还是因为他,腿又伤了。他和祁曜的腿,是有什么仇怨? 祁曜感冒了,他可以不管,腿伤了却无法不在意。他为了祁曜的腿,做了太多了,不希望它再出一点问题,让辛苦白费。 到医院先拍了片子,看着和上次的情况差不多,许觅以为应该也没伤到骨头,拿点药回去擦就好了,没想到医生让住院观察。 “祁曜,你昨天才出院。” 看着坐在病床上的祁曜,许觅有些怨念。这是他看过,和医院最有缘分的主角。 祁曜一愣,想想还真是,笑着道:“或许我以后该投资一家医院,再承包间病房。” “别瞎说,没有下次了,你腿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你以后怎么办?” 许觅拿着药膏在他腿上抹,语重心长地说。 不这样,怎么能让你多关注我一点?心里这么想着,祁曜还是听话地应下。 听着他的喋喋不休,看着他认真又细致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那些时光。祁曜不自觉地勾着唇,黑眸痴痴地望着他。 下一秒这种幻觉就被击碎,看着进房的郑刚,祁曜的笑容破解,控制着情绪,让自己平静的:“你要走了吗?” 许觅点头,“我下午还有安排,不能耽误。你好好养着,听郑刚的话。” 看着他清亮的黑眸,许觅睫毛颤了颤,“有问题,可以找我。” 许觅,不能心软。许觅一遍遍,向自己强调。 许觅到底还是走了,还是没有留下来。 “郑刚,帮我办出院。” 祁曜冷声道。 “少爷,不行。” 郑刚站在原地不动。 “让你去就去,我腿没事。” 只是一点点疼而已,算什么,更疼的都经历过了。 “少爷,许先生让你听我的。” 郑刚还是不妥协,他是温外公留给祁曜的人,使命就是保护好他。 祁曜看着窗外,从这里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你去查一下,他最近在忙什么。” 祁曜能确定,许觅遇到了麻烦事。 “放心,我好好待着,不出去。” 祁曜看着他的木头脸,无奈道。其实,他腿真没大毛病,就是使用过度,休息就好了,他心里有数。 要是他又残了,还拿什么来追回阿觅,保护阿觅? “少爷,我让秦飞去查,这种事他比我在行,我还是留在这。” 在祁曜的身体健康方面,郑刚总是异常地执着。 “行行行,快点。” 留在这,最多也就是到下午了,能不能出院还不是他说了算。 许觅从医院离开后就和安钰约了,他需要和孟协归通话,稳住他的疑心。 “好了,觅觅。” 安钰处理好,把手机递回许觅,自己去了客厅。 “孟叔叔,我是觅觅。” “嗯,在那边怎么样?” “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我们玩得很开心。叔叔,我有些想妈妈了,妈妈怎么样了?” “你妈妈她,怀孕了。” 孟协归看了眼身旁的夏染,笑着道。 许觅“惊”得半天没说出来话,有些失落的:“妈妈有新宝宝了啊。” 又笑着:“那您和妈妈很开心吧,其实我也挺开心的,以后有人替我陪着妈妈了,妈妈不会讨厌他。” “妈妈身体还好吗?” 没等孟协归回答,许觅又问。 “不是很好,孕期反应很大。” 孟协归看了眼夏染,如实说到。 许觅犹豫了下,试探着问:“我能回去看看妈妈吗?我很担心她。” 夏染听着话筒里,少年小心翼翼的语气,心中酸涩,面上却是冷冷的,对着孟协归摇头。 孟协归领会她的意思,温声道:“恐怕不能,你还是等夏令营结束了回来吧,多交新朋友,你妈妈有我照顾。” “可是叔叔,我好久没看到她了,真的想她……” 许觅声音低低的,透着落寞伤感。 “如果很为难的话,我就听一听她的声音,悄悄的,好吗叔叔?” 少年卑微地请求着,只是个年轻的,依恋妈妈的小孩。 就是巧合吧,天下长得像的人也不少,况且许觅是男孩子。 孟协归看着夏染,征求她的意见。 “我去楼下看看,早餐准备好了吗。” 夏染说着起身离开。 算是满足了孩子的愿望,孟协归想,染染再怎么排斥那个孩子,心也是软的。也是因为她心软,这么多年过去,他才终于得到她了,还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好了,玩得开心,我去陪你妈妈用早餐。” 孟协归说到,语气也柔和了很多。 “谢谢叔叔,我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许觅的声音听着有些激动,因为愿望得到了满足的愉悦。 心思简单又直白的孩子,依赖着孟家的脸面生活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机?孟协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疑心太过了。 染染的孩子,自然也像她一样良善。 挂断电话,许觅狠狠呼了口气,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让孟协归怀疑了。还好只是孟协归,孟协凯如果怀疑,直接就下手查了,以他们的能力,什么查不出来。 和这些老狐狸过招,风险是巨大的,也是无法避免的。 “觅觅,好了?” 安钰回房间,看许觅已经收线了。 许觅点点头,“谢谢你,安钰。” 安钰真的帮了他很多,不论危险,他没有一点犹豫。 “害,我们都多少年的朋友了,这么见外。” 安钰拉开椅子在他边上坐下。 “最近你遇到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是作为朋友,我不想看你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觅觅,现在去睡一觉好吗?” 看着他眼下淡淡的乌青,安钰有些心疼了。 “别担心我安钰,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许觅笑着道,这几天是比较忙,但一直也没有透支的情况。 “你啊,对自己好点吧。” 安钰无奈道,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你看看你今天,为了救祁曜,差点没把自己给摔了。既然这么在意他,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我看他也很在乎你。” 安钰又不是傻子,那几晚说是视频辅导功课,祁曜抓到机会就看许觅,分明是醉翁之意。 还有今天打球,针对许觅,估摸着也是想搏关注。这两人啊,在一起多不容易,还折腾什么。 虽然吧,他是会有一点难过,可他更希望看到从小的兄弟,能幸福。 “安钰,还是那句话,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许觅认真地说到,他不是个容易交付真心的人,交出来的真心被漠视再收回去,让他再敞开心扉就很难了。 “我也是那句话,你平安快乐最重要,我永远支持你。”安钰笑着道,“休息一会儿吧,要做什么我陪你。” 面对他的关心,许觅心下感动,笑着点点头。 安钰离开房间,剩下许觅一个人。 静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又想到祁曜,他在医院怎么样?郑刚会照顾好他吧? 他和祁曜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一切都说开了,不应该和以前一样守着他,照顾他了。还是先保持距离吧。 病房里,祁曜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网页新闻,突然瞳孔一缩,孟氏集团tony先生来华,或为即将启动的L项目寻求合作者。 这个节骨眼,孟协凯派人来华国,是想帮祁斯铭? 祁斯铭最近可是麻烦得很,不只孟婉茹对付他,之前的竞争对手也是抓住机会对他下手,祁氏集团成了他们眼里的一块肥肉。 祁曜放任着,就是为了先把祁氏集团烂掉的根须清除。 按照祁曜的计划,这两天祁斯铭就该接到逮捕令了。Antony过来,又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意料之外的事,是好事也是坏事。来的人对孟协凯越重要,把他揪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然而华国的形势也会更危险。 M国有孟皆经营了将近十年的势力抗衡着,华国,祁曜不过才刚刚发展起来。 这下不需要调查,祁曜也知道许觅做了什么了,八成是给祁斯铭送筹码,让他用来威胁孟协凯了。 祁曜想过这么做,还是觉得不太稳妥,只有他自己就算了,许觅还在,他不想让他陷入过于危险的境地。 这时候,郑刚也带着情报回来了。 “少爷,都在这里了。” 郑刚递给祁曜一个文件袋。 祁曜拆开仔细翻阅,脸色一点点黑下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对许觅来说,他的妈妈是最重要的,祁曜相信就是许觅最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比不上许觅的妈妈。 许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肯定很难过,甚至是绝望。他需要有人陪着他,安慰他,这个人本应该是他祁曜的,而他失去了机会。 安钰陪着他,安慰他,帮助他,所以他们越靠越近。 祁曜抿着唇,把资料胡乱地塞回袋子,扔到桌上。 沉默了一会儿,“郑刚,你去办一件事。”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助阿觅,护好他的妈妈。 正好医生也说,祁曜可以出院了,郑刚送祁曜回公寓,就去办他交待的事。 许觅趴在桌上,胡思乱想着竟然睡着了。醒来收到消息,祁曜说他出院了,这么快吗。 静静坐了会儿,许觅也刷到了Antony来华的消息,弯唇一笑。 风险越高,回报也越大,既然避免不了风险,就尽量让得到的回报更多才是。 危险和妈妈比起来又算什么,许觅不怕。 “安钰,我今晚还是回祁曜那里。” 许觅整理好衣服,走到安钰身边,说到。接下来的事,他需要和祁曜沟通好。 “行,我送你回去吧?” 安钰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问他。 “不用了,现在时间还早。” “行,到了给我发信息。” 许觅点点头,推门离开。 心情好了,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 拉低帽檐,许觅从楼梯下去,到路口叫了辆车。 “小兄弟,我怎么感觉,后面有辆车跟着咱?” 司机大哥疑惑地问。 “您看错了吧,继续开吧。” 许觅笑了笑,淡定的。 从安钰家里出来,他就发现身后跟着人了,还是个很熟悉的人。 “大哥,前面路口停吧,谢谢。” 附近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监控头,想来祁焕也不敢做什么。 许觅在路边的长椅坐下,等着他过来。 没过多久,祁焕甩着车钥匙,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哟,特意等着哥哥呐?” 祁焕笑着道,扔给许觅一瓶水,在他身边坐下。 “说吧,跟着我什么目的。” 许觅把水放在两人中间,又坐得离他远了一些。 “这不是听说你出国了,又在这看到你,觉得奇怪,来看看嘛。” 祁焕完全没有跟踪人被发现的羞愧,很坦然地说。 “看到了,然后呢?想做什么?” 许觅冷着脸看他,以前以为祁焕只是蠢,现在又多了一点,毒。 上次夜色,如果不是他突然而来,搅乱了计划,他们不会那么惊险。 祁焕总不可能真是去玩的,他就是听孟婉茹的,故意去搅局。他和孟婉茹一样,不在意善恶,只在意利益和欲.望。 “想和你聊聊啊,哥哥现在马上接手祁氏了,怎么样,可以考虑跟着我吧?” 祁焕伸手要摸许觅的脸蛋,被躲开。 祁焕脸色立马阴沉下去,眼神阴郁。 “许觅,你和祁曜做了什么,要我提醒?还是要我捅出去?” 他冷笑着伸手,强硬地捏住许觅尖细的下巴。 “许觅,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今天不会给你机会在这谈,就让你和祁曜那废物一起被我妈收拾了。” 他恶狠狠地说到。 许觅用力地扯开他的手,嘲讽地说:“呵呵,你妈?一口一个你妈,你自己呢?说祁曜废物,你会什么?会靠妈吗?” 许觅真的有点生气,他那样说祁曜,明明就不是这样。生气归生气,理智还在,没有甩开祁焕,也是想看看孟婉茹做到了哪一步,需不需要再帮帮忙。 “我有妈靠我骄傲怎么了?祁曜就是没妈疼的孩子,他就是不如我!再和你一次机会,跟我,还是,去死?” 祁焕起身俯视着许觅,一字一顿道,眼眸里乌云笼罩,像是随时会有风暴,垂在身侧的手捏得紧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9 19:51:20~2020-04-10 20: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拒绝耽改从我做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拒绝耽改从我做起 50瓶;嘿嘿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许觅仰头看着他, 并没有被他阴郁的脸色吓住, 祁焕的凶狠流于表面,总是能让人一眼看透他的本质。如果不是有孟婉茹帮着他, 他在原书中的戏份不会有那么重。 “祁焕, 你不会真以为你爸下来了, 那位置就是你的吧?” 许觅不急不缓地说到, 嘴角微勾。 “不然呢?” 祁焕皱着眉看他, 他妈妈难道不是为他争? “先不说你妈能不能斗过祁曜,就是赢了,祁氏就是她的?她手里多少股份?祁斯铭会甘心把股份转给她?就这样,你还信心满满能掌控祁氏?祁焕, 你哪来的底气?” 许觅嘲讽地笑着,祁焕这个人总是有迷之自信。 祁焕眼眸闪了闪, “反正祁曜是没那个命享了,你和他分了, 跟着我, 好处少不了你的。” 祁焕越看许觅,越觉得怎么就没早点下手, 便宜祁曜那个废物了, 也不知道他们做到哪个地步。 “怎么那种眼神,我哪里比不上祁曜了嗯?”祁焕紧紧盯着许觅, 而后轻笑一声。 “我倒是忘了,你陪他出生入死的,喜欢死他了吧?还不是被抛弃了?怎样, 和我在一起,我帮你报复他。” 祁焕脸上的阴郁消散了不少,显然以为自己找到了许觅的弱点。 许觅心脏被刺了一下,还是保持着嘲讽的笑容:“你哪里值得我信任?你也说我喜欢死他了,又怎么舍得报复他?” “许觅,我不会放过祁曜,你不想被连累,就跟着哥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祁焕冷声道,“祁曜舍得把你往那种地方送,心里一点也不在意你,你也别骗自己了。” 许觅睫毛颤了颤,脸上有一瞬的脆弱,被祁焕捕捉到了,他勾着唇继续道:“祁曜这个人是冷血动物,你看楚齐和他认识多少年,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你就是个倒贴的,放聪明点吧。” “那又怎样,我乐意,让开我要走了。” 许觅很快又恢复镇定,狠狠瞪了他一眼,猛地起身把他推开。 祁焕趁机抓住他的手揉捏,柔滑的触感让他兴味更足,以为是只小绵羊,没想到里面装着小辣椒,更有意思了。 “今天走了,下次我就没这么客气了,你想清楚。” 他勾着唇,凑近许觅颈窝,轻声道。 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许觅用力地挣扎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纤细的背影,祁焕微微眯起眼睛,抬起手细细嗅了一口。 走出去一段,许觅靠着墙停下来,缓了一会儿重新招了车去祁曜的公寓。 此时祁曜也收到了刚才的照片,一张张看下去,脸色越来越冷。祁焕还真是,胆大包天。 “盯紧他,今晚我不想看他全须全尾地回去。” 祁曜冷声道,照片的边角被捏得褶皱起来。 “是,少爷。” 郑刚应下来,转身出门。 阿觅又想到了什么主意?他明明可以甩开祁焕的?祁曜思索着。 过了一会儿换好衣服下楼,去厨房做晚餐。 许觅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糊味,仔细辨认了下,是从厨房的位置出来的。脸色一变,快步跑了过去。 “咳咳咳,祁曜你做什么?” 许觅快速打开抽油烟机,调小火,捂着鼻子看着祁曜。 祁曜穿着粉色的,印着小猪佩奇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一脸懵。 “我做饭。” 许觅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看锅里焦了的大概是牛肉,“我觉得吧,你还是出去等着吧。” 祁曜眼神无辜地看着他,上次他就成功了,所以这次挑战了难一点的,没想到差点把厨房点了。 他站着没动,有些犹豫的样子。 许觅叹了口气,拿过他手里的锅铲,先把锅里废了的食材盛出来扔掉,对他说:“我教你。” 祁曜这才挪动了步子,期待地看着许觅。又突然想起什么,走柜子里取了同款的粉蓝色围裙。 “穿这个,别弄脏衣服了。” 祁曜站到许觅身后,弯着身子,笨拙地帮他套上去,他手比较笨,好不容易才打了个像样的蝴蝶结。 站直身子的时候,额头上还冒出了汗。 许觅侧头看着他,下意识地抬手帮他抹掉汗珠。 祁曜含笑望着他,配合地微微低头。 手指接触到他额头的时候,许觅醒了神,随意地揩了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把锅拿过来刷洗,头也不抬的:“你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拿过来。” 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绯红,祁曜眼底也染上了笑意。快步去取了几样食材回来,等待许觅的指示。 “先把番茄洗干净,然后切成片。” 许觅把番茄放进盆里,一起递给他,自己开始处理更复杂的肉类。 两人一起站在水池前,认真地做着一样的事,“哗哗”的流水声衬出一片静谧。 祁曜十分不熟练地上手切番茄,最容易处理的食材到他手里都变成了高难度。 “你手离刀远点,一手固定,一手切。” 许觅耐心地指导他,后来又上手演示。 “明白了吗?” 祁曜笑着点点头,切出来的东西总算有了样子。 做好前期工作,就准备下锅了,许觅给他事先讲了注意事项,还是眼睁睁看他手上溅了热油,红了一片。 “快放凉水底下,冲一冲。” 许觅手上脏着不好帮他,言语催促着。 “没事,不疼。” 祁曜不太在意,随意冲了下,继续做番茄炒蛋。 “哎哎哎,你干嘛?” 许觅一会儿功夫没看着他,就看他拿着醋瓶子要往锅里倒。 “放醋,酸酸甜甜的。”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不准备停手。 闻着那股酸味儿,许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想祁曜真是个有想法的人,不论学习还是做饭。 祁曜放完醋,又放了两大勺糖进去,阿觅喜欢吃甜的。 有许觅在旁边指导,这次的成品,卖相比他一个人捣鼓的好多了,祁曜把菜盛到盘子里,端到桌上摆放在最中间,勾着唇欣赏了一会儿。 “阿觅,我帮你端。” 回厨房看许觅做的菜也好了,还冒着热气儿,怕他被烫到,祁曜上手去接。 “嘶。” 碰到的瞬间他就收回了手。 “阿觅,你不烫吗?” 许觅对他是很无语了,没理他直接端着菜去餐桌,祁曜跟着过去,才发现阿觅手里是拿了薄薄的防热垫挡着的。 “咳咳,我去端饭。” 祁曜尴尬地笑了下,快步回了厨房。 许觅在餐桌边坐着,看着最中间的番茄炒蛋,不明白祁曜为什么突然想下厨,也是弥补吗?那他真的不想要,闻着就……不想吃。 “阿觅,你尝尝。” 祁曜殷勤地给许觅夹了一筷子鸡蛋,黑眸清亮。 许觅犹豫了下,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很怪异的味道,忍着咽了下去,把剩下的放回餐盘。 “你做的应该自己多吃点,辛苦了。” 许觅笑着给他夹了更大的一块,还特意涮了涮汁液。 祁曜黑眸更亮了,勾着唇夹起来,全部送进嘴里,诡异的味道充斥口腔,他差点没吐出来。 胡乱嚼了几下,祁曜咽下去,又把许觅盘子里的夹了回来,“阿觅你还是别吃这个了,不好吃。”说完给他夹了另外的菜。 “那是我咬过的。” 许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他把那块鸡蛋送进了嘴里。 “没事,我不介意。” 祁曜笑了笑,又给许觅夹菜。阿觅太瘦了,要多吃点。 许觅低着头安静吃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干脆不说话了。他刚才的举动,过于暧昧,看他把那块鸡蛋送进嘴里,两人的津液混在一起,像极了曾经火热的吻。 吃过晚餐后,许觅和祁曜一起坐在沙发上。 “祁曜,我今天碰到祁焕了,他跟踪我。” 许觅酝酿着开口,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祁曜配合。 “嗯?他怎么发现你了?” 从夜色祁焕搅局后,祁曜就派人盯着他了,今天倒是有意外的收获。以为这次阿觅还是不想和他商量,祁曜有些惊喜。 “不知道,应该还是从夜色起的头。他今天胁迫我和他在一起,不然把我在S市的事捅出去,还要对付我们。” 许觅简单和他说了下,下午和祁焕谈论的内容。 许觅最后总结:“以祁焕的性格,不会就这么结束,我怀疑他这几天会有比较极端的行为,针对我。例如绑架什么的。” “他敢?” 祁曜听得心头火起,光看照片就够生气了,敢对阿觅动手动脚,剁了他的狗爪子。还威胁,哪来的脸? “先别生气,我的意思是,配合他,利用他,我们来探探孟婉茹的底,看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我们要不要推她一把。” 许觅把桌上的水杯递给祁曜,温声说到。 静默了一下,祁曜很坚决的:“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还有其他的办法。” “对,还有其他的办法,但是需要更多的时间不是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时间吗?孟家已经派人来华国了,一旦他们成功救了祁斯铭,我们的计划就白费了,之后的反扑,我们也承受不了。” 许觅认真地看着他,用道理来说服。 祁曜看着他,眼神复杂:“阿觅,所以你只是来通知我配合你,而不是征求我的意见对吗?”刚刚的惊喜像是个笑话。 许觅顿了下,“我是在请求你的帮助,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那你去找谁?安钰吗?还是孟皆或是谁?” 祁曜就这么问出来了,心底里憋着的,理智告诉他就到这了。 许觅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认真想了想说:“从实际看,他们都不如你合适,所以我先找你。或者我自己也可以,我有办法解决,祁曜,我们是合作伙伴。”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 祁曜笑得有些凄凉,早就说服自己,无论阿觅做什么,配合就好,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险,他宁愿是自己。 “祁曜,你有拒绝的权利。” 许觅心中也是一阵酸涩,他等得起,妈妈等不起啊,他必须更快。 “你答应我,不让自己受伤,我只要这个。” 祁曜收敛情绪,平静地看着他,手放在沙发上慢慢收拢,指节泛白。 对上他执着的黑眸,许觅被其中掩藏的炽热情意灼伤,低着头道:“我不会让自己受到危及生命的伤。” “阿觅,我不想看到你受哪怕一丁点伤害。” 祁曜凝视着他乌黑的发顶,一字一顿地说。 “是你告诉我,要珍视自己,为什么你做不到?” 是啊,他曾经对祁曜这么说过,最后还不是因为情爱,忘了一直坚持的信条。为了祁曜可以,那么为了妈妈,又为什么不可以? 祁曜会漠视他的感情和付出,让他遍体鳞伤,妈妈不会,妈妈会抱着他,安慰他,心疼他。妈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祁曜,你没资格质问我这个。相信我,我不会犯傻了,我现在做的都是值得的。” 许觅抬头,眼中笼罩了一层水雾,不想被他发现,又很快低下头。 为了他妈妈值得,为了祁曜就不值得了,是吗?许觅在否定他的付出,否定对祁曜的感情。 祁曜愣怔着,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住,抠挖。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质问许觅,说他不珍视自己。他曾经,是受益者,是被付出的一方,他得到了许觅的真心,又愚蠢地伤了它。 对不起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能弥补曾经伤害吗? “我,配合你。” 祁曜的声音有些无力又苍凉。 许觅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翻滚,因为重力作用滑落。不是他想哭的,不是的。 “好,谢谢。” 许觅轻声道,起身默默回了房间。 关上门眼泪再也憋不住,许觅背靠着门缓缓落地,脸上湿湿的,嘴里还能尝到咸咸的味道,压抑的抽噎声被房门隔绝了。 许觅,你真是个爱哭鬼,真没用。你又没做错、说错,为什么要哭?你明明就很介意曾经,为什么要假装不在乎? 客厅里,祁曜还呆坐在沙发上,无力地靠着沙发背。 阿觅这半年多,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只要想到他,就觉得难过,就为自己不值? 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人不多,爷爷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沈则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只有许觅,无亲无故地对他好,给他带来欢乐,带来希望。什么欺骗,什么做戏,阿觅从来就没伤害过他,他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少。 为什么要较真呢?为什么不能容忍一丝瑕疵呢?多一点包容和理解,他和阿觅现在都不会这么痛苦。 其实,阿觅心里没有他会更好过一些吧,但是他很自私,还是希望阿觅喜欢他,只喜欢他。 阿觅想做的就去做吧,剩下的都交给他,哪怕付出一切,他也不会让人再伤害到阿觅了,他也不行。 “郑刚,今晚别动祁焕,继续盯紧他。” 祁曜更改了对郑刚的指示。 “可是少爷,兄弟们已经教训他了。”郑刚犹豫着开口,又补充,“只是伤了手,别的没问题。” 照片里,他就是用手碰了阿觅,郑刚倒是很懂他。 “没事,继续盯紧。” 只要不是伤了脑子,祁焕不会停的。 在祁曜家里窝了两天,特意规律地作息和出行,给祁焕机会,祁焕不负期望地出手了。 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许觅狠狠地用指甲戳进手心,假装昏迷着被他们绑走。 一阵颠簸后,许觅被扔在了一片柔软上,是床。 没过多久听到谈话声,是祁焕和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听到祁焕说:“药备好了吗?给我。” 没多久,房门就开了。 “啧啧啧,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真是非不听话。” 祁焕爬上床,俯视着许觅,伸手摸着他的脸蛋,笑着道。 “既然你不听话,也别怪我了,总得让我尽兴。” 说着他把一粒药塞进许觅嘴里,那药遇水则溶。 舌尖接触到苦涩的液体,许觅下意识皱了眉,意识到现在还不能被发现,又假装“嘤咛”了两声。他给自己喂了什么? 祁焕笑着打量许觅,手从脸上滑到下巴,停留在锁骨的小坑处。 满意地看着手指所经过的地方,泛起一层薄红,看着他精致的小脸,染上了情、欲的颜色。 祁焕吞咽下口水,只觉得从小腹窜上来一股火,整个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怎么还不醒?我可没兴趣奸、尸。” 他嘟囔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个小坑。 许觅慢悠悠地睁开眼,眼中水雾朦胧,在看清祁焕的脸时,下意识地开始挣扎,眼里也有了惊恐的神色。 “哟醒啦,看到哥哥开心吧?” 美人睁开了眼更撩人了,祁焕心痒难耐地扯下领带丢到一边,又解开两颗扣子。 “你,咳咳,你怎么在我房间?” 许觅手推着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 “你房间?看清楚了,这是哥哥的房间,特意请你来陪哥哥玩的。” 他特意加重了玩的咬字,凑近许觅,对着他脖颈吹了口气。 “是你带我过来的?你这么做不怕祁曜吗?” 许觅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怕他干嘛,他又活不长了。” 祁焕不慌不忙地脱了上衣,一脸暧昧地笑着,提到祁曜眼中尽是不屑。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许觅着急了,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又浑身无力。不知道祁焕给他喂了什么,全身热热的,头也晕乎乎的,希望祁曜能及时赶到吧。 “就是字面意思啊,祁曜那个废物,人不太行,惹下的风流债不少。” 心里着急,也不妨碍祁焕欣赏美人生气的样子,他靠坐在床头,看着许觅不紧不慢地说到。 “楚齐知道吧,祁曜的小青梅啊不,小竹马,因爱生恨,被我妈利用对付祁曜了。” 伸手戳戳许觅红扑扑的脸蛋,他好心情地继续说:“祁曜从来没把楚齐放眼里,现在又把他爷爷关起来了,一腔痴情错付,楚齐急眼了,被我妈诱导,就想胁迫祁曜放人。” “其实啊祁曜人早就放了,现在被我妈抓了,楚齐那小子以为祁曜言而无信,啧。” 看许觅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祁焕不太开心地问:“你别是还在担心祁曜吧?他这人死了活该。在哥哥床上,不许想其他男人!” 说完捏着许觅的下巴,让他看自己:“你看哥哥这手,伤了好几天都没好,许觅觅觅来安慰……” 说着缠着绷带的手就递到了许觅嘴边,淡淡的血腥味熏得许觅想吐。 “来,舔一舔,哥哥就让你舒服。”祁焕低声诱惑他,“觅觅现在是不是很热,乖,舔舔。” 露在绷带外的半截手指往红唇上戳,被许觅快速躲开。 “你对我这么过分,就不怕祁曜算账吗?你别忘了他手里还有大部分公司股份,就是你爸也没他多。” 许觅喘着气,慢慢说到,他感觉自己要被烧着了,脑子也要烧坏了。 “有钱还怕没有股份?你以为我妈是一个人啊?她找了不少合作者,就等着把我爸整下去,分了祁氏,当然我妈绝对拿大头,也就是我拿大头。” 说着又伸手捏住许觅下巴,把他脸转向自己,“觅觅放心,哥哥地位很稳固,让我舒服了,你也舒服。” “觅觅不给哥哥舔,哥哥给你舔。” 祁焕轻声说到,抓着许觅的手仔细欣赏着,一根根又白又细,像剥干净的竹笋,诱人得很。许觅真是,全身是宝,他今天可要好好享受。 咽了下口水,头靠得更近,伸出舌尖…… 预料中的滑嫩没尝到,反而是脸上挨了重重一拳。 “艹,谁让他进来的?废物!” 祁焕气呼呼地下床,对着祁曜还手。 祁曜回来后他们几乎没单独相处过,导致祁焕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动也动不了的残废,狠狠一拳砸过去,反而是他自己骨裂的声音。 “嘶,祁曜你TM疯了?” 接下来是更疯狂的殴打,祁焕的下属们都被祁曜带来的人控制住了,想帮也帮不了。 祁焕被揍得全身都疼,还不忘嘴贱:“这么在乎啊,可惜我都碰过了,滋味真好。” “祁曜,住手……” 许觅撑着床头终于起来了点,喘着气道,他怕祁曜打得太狠出事,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都很顺利,没必要为了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 “哎你看,觅觅维护我呢,果然睡了就是不一样。” 祁焕笑着道,哪怕打不过嘴上也不示弱。 知道他是故意激怒自己,祁曜也没办法不生气,特别是听到许觅还帮着他,祁曜感觉自己胸腔快炸了,手下用力也更重。 “打死我吧祁曜,打死我也改变不了发生了的哈哈哈。” 祁焕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睛暼着床上一脸红晕的许觅,小腹的邪火还是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0 20:58:31~2020-04-11 20:5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黎碎碎念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凭什么,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祁曜的?同样是祁家的孩子, 就因为出身,他天生比他低一头?家业是他的,看上的人也向着他,祁曜就活该去死! 祁焕眼神变得阴冷,疼得抽气还是强撑着开口:“祁曜,你不知道吧, 觅觅说你不珍惜他,忽视他,他要报复你呢,哈哈哈哈。” 明知道祁焕在瞎说,祁曜还是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掐着祁焕的脖子, 狠声道:“闭嘴!想死也给我等着!”他才不会为这个渣滓脏了手,他的余生是阿觅的。 即使阿觅不需要他,他也会坚持。 “怎么, 心慌了?我说对了吧哈哈哈。”祁焕喘息着, 涨红了脸,笑得很难看。 “觅觅以前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你觉得他现在是真心回你身边,甘心继续被你利用?” “祁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天真呢?” 祁焕趁着祁曜愣神, 猛地扯开了他的手,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着。 祁曜冷冷地看着他,又看向床上,虚弱无力的许觅。 阿觅要是真像祁焕说的那样,恨他,想报复他就好了,起码他心里会好过点。阿觅越是心软,越显出他的卑劣。 “觅觅,看到了吧,祁曜就是个疯子,只在乎他自己的感受。” 祁焕笑着看向许觅。 “你看看,你在床上难受着,他也没问一句,就顾着生气,顾着揍我。你觉得他是在意你,还是在意男人的尊严?他是喜欢你,还是占有欲?” 祁焕慢慢说到,说完挑衅地看着祁曜。 他现在怕什么,反正在祁曜手里了,不能他一个人痛苦啊。他祁焕是不够聪明,但也不傻。让他轻易认输,还是向祁曜,不可能! 原本燥热难耐的身体,突然像覆上了霜雪,回忆重现在脑海。 “为我,跪了一晚上吗,这就是你说的朋友?你对每一个朋友、合作者,都是这么尽心尽力、全心付出?许觅,你真善良。” 他的质疑,比冰雪更冷,让他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疼。满心的期待,劫后余生的喜悦,都被冷漠和怀疑浇灭。 过去和现在重叠,许觅觉得他的心好冷好冷,与身体的热交织着,让他如置身地狱般难受。理智被欲、望燃烧,他无力去思考真假,陷入了回忆的梦魇。 仿佛慢动作般,祁曜对上许觅痛苦的眼,里面有期盼,有喜悦,有爱意,最终化为浓浓的失望。 怒意被冻结,祁曜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雪地,又看到了许觅那一身的伤痕,又看到了自己冷漠的脸。 嘴唇下意识地蠕动下,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解释吗?解释能改变伤害? 先揍祁曜,是知道许觅的情况,不是不关心他。可是,在阿觅看来,就是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他啊。祁曜想上去抱抱许觅,又胆怯地不敢。 看着他们两个骤然变化的脸色,祁焕笑得更欢了,好像恰好就戳到他们的痛处了呢?身上的伤口瞬间就不觉得疼了。 犹恐不够的,祁焕缓声道:“祁曜,我真嫉妒你,能得到觅觅那样细致的关爱,可惜有些人生来不配,不属于他的,得到了也会被他弄丢。” “觅觅,别傻了,为祁曜不值得,连他妈妈都不要他了,他这个人得多可悲,多惹人嫌。” 祁焕快意地笑着,真能让祁曜把他怎么样,他会更开心。 祁曜僵立在原地,心像被针扎出了无数的洞。深埋在记忆里的痛,重新被翻了出来。 那曾经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一天,突然之间家就没了,只剩下染红了床单的鲜血,和苍白消瘦没了生命气息的女人。 明明前一天还答应,带他去游乐园的。大概,他真的不是个值得被爱的孩子吧。 人生所有的不幸,从那一天开始。绑架、外公入狱去世、外婆病逝、小三和私生子进门、车祸…… 那个曾经活泼爱笑的男孩,长成了如今沉默暴躁的模样,还把生命里的光驱逐。 “少爷,少爷。” 郑刚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当年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应该是对任何人来说,都足够惨烈。 “少爷,快送许先生去医院,剩下的交给我们。” 郑刚说到,手底下的人立马压制住祁焕,顺带堵上了他的嘴。 祁曜这才醒了神,松开悄然握紧的拳头,快步去床上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许觅。 “阿觅,坚持一下,别怕。” 他低头亲吻许觅的额头,声线颤抖。 仔细看,他的手也在抖,脚下却走得很稳。 “阿觅对不起。” 很无力的一句话,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他还是很想说。 “阿觅,我爱你,对不起。” 抱着他坐在车后座,祁曜笨拙地帮他擦掉额头的汗,心中一片恐慌。 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看不得阿觅有一点点的难受。 许觅半睁着眼睛,看着他模糊了的面容,伸手推他,“别,别碰我。” 既然不信他,要他走,就别再回头。没有祁曜,他的人生会更好,不会这么痛。祁曜真的,很坏很坏。 可是怎么办,再坏,他还是赖在他的心里不走,混蛋。 “混蛋……” 许觅喘息着,声音轻飘飘的,挣扎的手被他抓住了,就用腿踢他。 猝不及防被狠狠踢到了头,祁曜苦笑一声,分出一只手压住乱动的腿。这才是真正的阿觅吧,原来对他有这样多的不满。 “对,我是混蛋。所以你要好起来,好了才有力气打我,现在一点也不疼。” 怎么会疼呢?最深最重的伤痛,都在心里。 祁焕说,他不配有阿觅的关爱,不配被母亲疼爱,可是越是没有的东西,触到了就越想留住。 “不要祁曜,坏蛋……” 许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浑然不知无意识的话语,像刀直直插进祁曜心里。 “不喜欢他,再也不要了。” …… 祁曜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眶湿热。 “阿觅,换我来喜欢你好吗?不要讨厌我。” 他低声说到,明知道许觅什么也听不见。 许觅赤着脚行走在一片白茫茫里,很冷很冷,和他擦肩而过的人都长着一样的脸,笑着的、生气的、皱眉的、冷漠的……都是祁曜。 他们一次次擦肩,谁也没有开口,没有挽留。祁曜永远目视前方,看不到他的存在,看不到他冷、他痛、他怕。 他眼睁睁看着,祁曜越走越远,在一片白茫茫里化成了黑点。 无论有多少个他,结局都是一样的。他和祁曜就是一个错误的叉,偶然交汇,渐行渐远。 突然有一个声音问他,“你爱他吗?” 许觅茫然犹豫了一会儿,“爱又怎样?” 是啊,爱又怎样?不论多少次,都是“×”。 “我不要爱祁曜了,他太坏。” 总是让我心软,让我心疼,让我忍不住要做一个赌徒。不爱了,就不会痛了吧? 脚下突然一片湿凉,许觅低头,发现自己站在浅浅的小溪里,水面映出他脸上深深的泪痕。蹲身掬一捧溪水想要洗掉,溪水又为什么是咸的? 不是不痛吗?为什么哭?许觅听到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祁曜在床边守着,看着他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慌了神。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眼里像藏了泉眼。 “阿觅,很难受吗?别哭了好吗?” 祁曜声音沙哑,俯身亲吻他微肿的眼眶。 从来没有看阿觅哭得这么厉害,都是因为他吧? 他离开阿觅的世界,阿觅会不会好受点?但是他真的不想放手,像祁焕说的,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是个自私的人。 他犯了错,就应该负责,任由阿觅惩罚才对。 在小溪的对面,许觅看到了哭着的祁曜,他跪在小溪边,忏悔。 他旁边又出现一个他,坐着轮椅面容嘲讽又冷漠,不屑地看着跪着的他。 哪一个是他呢?都是他吧。 许觅下意识地涉水而去,想要看得更清晰,脚下却踩到一片尖锐,清澈的溪水飘红。 低头看,是一具骸骨,肋骨被踩断深深地扎进足底,手骨收拢着,紧紧握着几株药草。 被扎痛的好像不是脚,是心。 再抬头去看,小溪对面什么都没了。 再然后,冷和痛也没了,世界恢复了白茫,空旷寂静。 “阿觅,阿觅?” 他终于睁开了眼,祁曜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喊。 原来是在病房啊,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许觅缓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平静地看着祁曜:“我没事。” 他的眼神如宁静的湖泊,祁曜看着他,心里是更深的恐慌,阿觅好像离他又远了。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去休息吧。” 许觅淡淡道。如果走向他的路是冷和痛,如果最终还是分开,那么还是不要再开始了。 祁曜怔了下,抓着他手的力道加重,“阿觅,我不累,一点也不累。” 许觅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今天状态不好,去歇着吧,回头我们讨论从祁焕那里套来的情报。” 很公式化的语气,祁曜听着心口堵得慌,“阿觅我,让我陪着你好吗?” 许觅笑了笑,“你体谅一下我吧,我有些累了,不是很想让你陪着。” 祁曜黑眸黯淡,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手,勉强勾唇:“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祁曜缓缓起身,一向挺直的背微弯着,慢步走出病房,在走廊的长椅坐下。 低着头,静默。 “少爷,吃点东西吧。” 郑刚买了饭回来,犹豫了下上前。 “给阿觅送进去,我不饿。” 祁曜低声道。 “少爷,解决问题不在一时,保重身体。” 郑刚不太会说话,努力想也只挤出这么一句。 祁曜顿了下,是这样没错,有些疲惫的:“给我吧。” 郑刚取出一份递给他,又往病房去。 没过多久,安钰过来了,看到祁曜坐在走廊里,显然有些惊讶。 “进去看看阿觅吧。” 祁曜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许,阿觅更需要朋友的陪伴。 安钰愣了下,点点头,推门进去。 “觅觅,你怎么了?你和祁曜又怎么了?” 安钰问到,他现在一脑门问号。 “就是去做了件事,没事的。” 许觅直接忽略了后面半句,放下筷子取纸巾擦嘴。 “觅觅,再吃点吧。” 安钰皱了眉,温声说到。那份饭根本就没怎么动。 “我没胃口。”许觅淡淡道。 迟疑了下,继续说:“让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我觉得我不应该和祁曜再纠缠下去了,你充当一下我的男朋友,让他死心好吗?” 安钰惊得睁大了眼,半天没说出来话。 “觅觅,你确定要这样做?你喜欢他不是吗?” 安钰不太赞同地看着他,尽管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他心动了。 许觅沉默了几秒,垂着眸:“对,我确定。”声音很清晰有力,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说完抬眸看着安钰,面容平静的:“安钰,可以吗?” 安钰看了他一会儿,他从来都拒绝不了许觅,犹豫了下,点点头。 “觅觅,我帮你只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并不是我赞同你这么做。” 安钰认真地说到,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在别扭什么,以前拉都拉不开,现在劝也劝不到一起,明明比以前更喜欢了。 “嗯,谢谢你安钰。” 许觅伸手握住他的,将脸轻轻贴了上去。 祁曜站在门外,脸色紧绷,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指节泛白。 所以,不是累了,不是不需要人陪,只是不需要他是吗? 安钰心领神会,把手搭到许觅背上,轻轻拍着,头低下去,像在亲吻许觅的脸颊。 祁曜自虐般紧紧盯着他们,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觅觅,他就在外面看着吧,你真的忍心?” 安钰低声问,维持着那个姿势。 “一时痛,好过一直痛。” 许觅淡淡道。 安钰叹了口气,觅觅太执着了,做什么都是,受伤了就把自己缩起来,很难再迈出脚步。希望他能早点想明白吧。 两人说着话,又换了动作,许觅靠在安钰怀里,被他喂水果。好像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的祁曜。 “少爷,你回去歇歇吧。” 郑刚也看到了,十分不理解怎么执行个计划,就变成这样了。他现在很担心祁曜的状态。 祁曜没说话,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祁曜腿都麻了,还是执着地站在那看着。他敢肯定,许觅看到他了。 他不信,许觅会突然和安钰在一起。正是因为明白是假的,才更生气,更难过。 许觅为了让他死心,竟然想出这样的方式。他到底,是有多嫌恶他啊?又觉得,他是有多笨,多不真诚,会轻易被骗。 夜幕低垂,安钰起身告别,两人拥抱了会儿,恋恋不舍地分开。 即使是祁曜,也不得不承认,许觅和安钰气场很合,相处很默契,他们三个在一起,永远是他像个外人。 安钰拉开门,看到祁曜在门后有些吃惊,好像才发现他一样。 他脸上发热,不太好意思的:“我和觅觅刚在一起,有些控制不住,没想到你还在,对不起。” 祁曜抿着唇,眼眸幽黑深沉。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会是介意吧?”安钰试探着问,又提醒他,“情侣分开是很正常的事,要平常心看待,觅觅已经放下了。” “是这样吗?” 祁曜没看他,眼睛直直地望着病床上半躺着的许觅。 许觅平静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对。” “安钰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们已经是过去了,你放下吧,会遇到更适合你的。” 看着祁曜逐渐黯淡的眼眸,许觅竭力控制着才能让自己不躲不闪。 他知道祁曜不会轻易相信,他更不能露出一点破绽,被他识破。 “是这样吗?” 祁曜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往里面走了走,重复了刚才的话题,声音更沙哑了。 安钰停留了一会儿,帮他们带上门,悄然离开。他们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才好,其他人说再多,做再多都没有用。 许觅直视着他的眼,镇定的:“对,我有了新的感情,希望你能祝福我。” “是,这样吗?” 走到床边,祁曜又重复一次,声音带了些哽咽。 许觅看着他走来,看着他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心像是被狠狠攥住了,嘴也像是被胶水黏住。 现在的祁曜,脆弱又假装坚强的祁曜,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祁曜执着地看着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声音颤抖着:“阿觅,是这样吗?” 许觅愣愣地看着他,回想那个梦境,回想曾经,让自己狠下心来,冷声道:“对啊,就是安钰说的那样,我喜欢上他了,正好他也喜欢我。祁曜,是不是看到我幸福了,你就很难过?是不是觉得曾经属于自己的被抢走了,很难过?”他故意这么说,想用言语把祁曜击退,就到这吧,和祁曜的感情太累了。 祁曜直直地看着他,听着他一句句诛心的话,曾经那样温柔软和的声音,现在化为利刃,刺进他的心里,真的很痛,比别人给予的,痛一万倍。 泪水终于失控,从眼眶滑落,狠狠地砸在地上,他哽咽着:“对,我很难过,很难过对你不够好,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泪,和他的话语,他示弱的姿态,像巨浪敲击在许觅的心上,鼻尖一阵酸涩,他忍着泪意,不想让祁曜看到他的脆弱,他的虚张声势。 冷笑着,“这样就难受了?我当时比这个难受得多。我也过来了,你为什么不可以?” 祁曜的眼泪如掉线的珠子,一颗颗砸落,像他的心一样失控了。 哭泣这么幼稚又矫情的事,从他五岁后就没有了,现在却成了他情感的宣泄口。不哭不是因为足够坚强,而是因为哭泣也换不来想要的,还因为没有真的伤心。 在喜欢的人面前,他露出最柔软的肚皮,被狠狠伤害。 其实阿觅什么也没说错啊,自己以前真的不够爱他,又伤他至深。 他吸吸鼻子,哽咽着:“阿觅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离开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离不开你,有多爱你。” 许觅平静地看着他,听他诉说。 “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因为想要快点见到你,我努力地做复健,努力地处理祁氏的事,不管多难过,多艰难,我都坚持着。” 祁曜顿了下,调整呼吸,“再次看到你,看你过得很好我很高兴,可是我还看到了Noah,你和他关系很好,很亲密,他还对你表白。你和他的关系,让我恐慌,我以为真的要失去你了,我悄悄跟踪你们,看到你拒绝了他,还说喜欢我,我觉得我的世界又亮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我误会你了,我很愧疚,我向你道歉,你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我知道你很介意。但是我想,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再努力一些,就能把你追回来了。” 祁曜直直地望着许觅,任由眼泪流了一脸,眼前许觅的脸都是模糊了。 “你也许不想听,但是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完好吗?” 许觅沉默地看着他。 祁曜声音沙哑地继续说:“在M国,你对我很冷漠,不答应我的请求,还是去机场送我了,我很高兴真的,我又有信心了,因为你始终对我心软。” “后来我回国,你也来了S市,为了调查夜色的事,我们合作,相处得很愉快,让我以为我要成功了,我很高兴。但是你再次冷漠地拒绝了我,提醒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转而和安钰越走越近,宁愿找他帮忙也不想麻烦我……” 祁曜说着说着就哽咽得说不出话了,停了一会儿才继续:“你和安钰真的很默契,你们互相了解,一起长大,我像个外人一样,怎样也插不进去,像个小丑。我真的很受打击,好像怎样付出弥补,你都不会回来了,即使你还喜欢我。你用行动和我划清界限,你故意忽视我的感情,逃避我的感情。” 他伸手握住许觅的,贴在自己脸上,让他感受眼泪的滚烫。 “阿觅,你对我真的很残忍。” 祁曜的声音沙哑,透着极致的伤心。 “这样,就残忍了吗?冷漠而已,忽视而已,我曾经都经历过。” 许觅抽回手,冷冷地说,看着祁曜哭红的眼眶,手上还残留着眼泪的滚烫,心脏一抽一抽的。 祁曜,你也不曾对我仁慈啊,你以为哭一哭,让我知道你的委屈,你的难受,我就会心软吗?就会忘了痛吗?你真的是个坏人。 原来,他以前这么坏吗?比他想的更坏。他现在已经很痛苦,很难受了,阿觅经历得比他更多,又该是多痛? 祁曜颤抖着再次伸出手,想要抓住许觅的,被躲开了。 许觅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祁曜俯身靠近许觅,唇贴上他的额头轻轻一吻,哽咽着用沙哑的声音:“阿觅,对不起,我真是个混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只知道,我除了你,谁都看不到了,阿觅,给我一个被惩罚的机会好吗?我这种混蛋不应该被轻易放过的。” 祁曜红着眼,认真又专注地看着许觅,黑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模样。 许觅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样子。明白祁曜是真的在忏悔,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想要……好好爱他。 他哭泣的样子,让许觅不能控制地心疼,他诚挚的眼神,也让他心尖颤动。 许觅,你和祁曜在感情的道路上,都是初行者,都在摇摇晃晃地摸索前行。 他以前不成熟,很残忍,伤害了你,让你痛了,你怕了。 现在,他成长了,懂得尊重,懂得信任,懂得改过。 这样的他,值得你再给他机会吗?和他一起走下去,你还会害怕吗? 许觅认真地看着祁曜,视线从他的额头,移到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最终落回他被泪水刷洗,如黑宝石一样闪亮的诚挚的眼。 他的眼里有心疼,有内疚,更多的是炽热如火的爱意。祁曜的感情从来都是火热的,是被他温暖,还是被他燃烧成灰烬? 许觅,你还害怕吗?祁曜已经做出了改变,你是要继续缩在壳里,还是像他一样,勇敢地追求,哪怕前路荆棘丛生? 是选择空旷寂静的,白茫一片的世界?还是选择有色彩、有声音、有喜怒哀乐的斑斓世界? 静默地对视着,许觅听从心的声音,“我还能,相信你吗?” 声音微微颤抖着,翕动的睫毛下,澄澈双眸里是不安和希望,像初生的羊羔,用好奇的双眼,第一次打量这个未知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呼,这一章写得好艰难,要抱抱~ 感谢在2020-04-11 20:59:05~2020-04-12 22: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黎碎碎念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它看到绿草如茵, 看到繁花似锦,看到溪水潺潺, 看到奔跑与喜悦, 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期待地想要融入, 又看到了血腥的厮杀……回过头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很安全,它想要缩回去,又耐不住好奇与期待。 他曾经对爱情懵懂无知,以为自己足够独立, 足够坚强。然而不知不觉就一脚踏进了诱惑的爱情幻境,他全心的付出,努力地追逐, 浑然不知前方除了蜜糖, 还有冰冷的刀锋。 正是因为付出了真心,被戳伤时才格外的疼,蒙昧的头脑才会彻底的清醒。有时候, 挺感谢祁曜的, 因为他足够冷漠,才让他这个小傻子看清了自己的心, 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也长了教训,让他及时醒悟,不至于无可救药。 带着伤痕离开他, 以为理智和伤痛足以说服自己忘了他。然而少年的初心萌动总是刻骨铭心,脑子清醒了,心却回不到当初。 祁曜像是带刺的玫瑰,诱人去采摘,又扎得人满手鲜血。即使是这样,依然被他的美丽外表,被他的热烈色彩吸引。 他带着目的接近,以为自己是清醒的,甚至因为发现了祁曜的好,发现了祁曜的感情,对他愧疚、不忍。却不知那时,他才是陷得更深的那个。 那段时间,祁曜成了他的生活背景,成了视野核心,占据了他所有的缝隙。他知道祁曜的所有喜好,知道他的苦与痛,比在意自己还在意他。 也许就是这份他自以为虚假的好,对祁曜来说太过容易得到,他才会不珍视,只把他当做普通的路人甲。可以随意地利用、欺骗、怀疑,可以不用在意他的感受。 那时候,在祁曜眼里他就是个廉价品吧。 其实顿悟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做的事已经算是无可救药。 有的喜欢,并不是用说就能说出来,它会成为一种可怕的习惯,渗入你的四肢,深入你的骨髓,扎根入灵魂深处,成为难以拔除的瘾,再想拔出就会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拔除做不到,那就埋藏吧,埋得足够深就不会轻易想起,不会痛了,也不会有勇气再去触碰。 许觅以为他成功了,在没有祁曜的世界里,他也过得很好。然而祁曜出现了,击碎了他可笑的自欺欺人。 看着祁曜向他走来,许觅内心虚假的平静一寸寸破裂。多么好笑,他还是会因为祁曜而心尖颤动。为什么还要再去喜欢祁曜啊,他告诉自己,真的不可以了。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瓦解了那道戒备的心墙,对所有人他都是封闭的,唯独对祁曜,他做不到。就算再怎么隐藏,他还是会露馅的。 喜欢就是喜欢,有时候嘴巴可以不说,有时候心可以隐藏,但是身体做不到。 所以,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吗?他,要勇敢吗?要再相信祁曜一次吗? 许觅看着他的眼睛,等他的回答,也在等自己的。 祁曜没有抬手抹掉遮挡了视线的泪水,反而伸手轻轻拂去许觅眼角滑落的泪,强忍着喉间的哽咽。 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只要你想。” 只要许觅想,他就等,等多久都愿意。不再去触摸许觅的逆鳞,不再去触摸许觅的伤痛,不会逼着他钻出保护的躯壳。他知道这家伙就是受了惊吓的小乌龟,他愿意在外边慢慢地等待,等待许觅探出头来,看着他。 眼里不再有抗拒。 伸出手,轻轻覆盖上许觅的手背,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手慢慢的与许觅微凉的手交握,直到五指紧握,温热的掌心紧贴。 直到感受到许觅没有抵触,眼泪再也没有遏制住。 许觅感受到这只宽大的手紧握着他,感受到掌心紧贴时的温度,湿润的眼眶对上祁曜,他发现祁曜同样是红着眼眶,眸底就算被湿润掩盖,却也掩盖不住那道赤诚炙热的目光。 里边有期待,有忐忑,都是因为他。 祁曜在等他了,感受到这份等待的煎熬,感受到过去那份他也同样煎熬的感情,也受到了同样的委屈。 那他们还要这样下去吗? 淡淡的纠结之色出现在许觅的眼底,又很快消失无踪迹。 这样的祁曜,值得再信任一次吧?祁曜不是轻易给出承诺的人,他说的肯定会做到的,所以,要和他再试一试吗?也许结果,没有想得那样坏。 祁曜忐忑不安的心在感受到手背的微凉时突然就安定了,眼眶的湿热如泉涌而下,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扬,弧度越来越大。 交握的手力道收紧,另一手捧着许觅的脸,眼神温柔又炽热。 祁曜低下头,与他额头相贴着,认真又专注地看着他,眼泪落到他的脸上,与他的泪水融在一起。 许觅看着他笑中带泪的模样,心中的弦被狠狠一拨,不自觉地仰头,唇贴上他的,轻轻舔舐一下,又移到脸上、眼上,将他咸涩的泪细细舔净。 在他吻上来的刹那,祁曜脑中像有烟花绽开,他漆黑一片的世界又有了光,有了绚烂的色彩。 许觅的唇瓣很软很软,湿热的温度,轻柔的动作,让他觉得他是被珍视的,被阿觅在乎的。胸腔被愉悦填满了,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如此。 祁曜用心感受着,感受着以前,被他眼睛忽视的,许觅真诚的情意。直到许觅的唇瓣离开他的眼皮,他睁开温柔的笑眼直直地凝望着许觅,像傻了一般。 许觅也在看他,决定了迈出那一步,就要用心去做,才不会辜负彼此,他已经尝试了。 迎着许觅清澈的眼眸,视线又落到他嫣红的唇瓣,祁曜被蛊惑般,缓慢地低头靠近,再靠近,直到两片柔软相贴。 如果是许觅的吻,是和风细雨,祁曜的就是狂风骤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觅感觉自己像登上了几千米的高峰,又感觉自己掉进了一片热焰。理智被融化,意识也变得昏沉,身体比被下药时更加滚烫。 祁曜好像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的感情有多炽烈。 被动地承受着,与他交握的掌心一片粘腻,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许觅恍惚地睁开眼,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正好对上祁曜漆黑染了情、欲的眼眸,里面像燃着黑色的火焰,而火焰的中心,是许觅的脸庞。 唇瓣被含弄得发肿发疼,谁都没有先放过对方。冷清的病房,温度逐渐攀升。 不知过了多久,许觅只觉得很久很久,意识进入一片充满了诱惑的空间,又渐渐清醒,眼神也恢复清明。 祁曜看着他绯红的脸庞,水光潋滟的眼眸,喉间干涩,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缓了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都平静了很多。 祁曜勾着唇,一手揽着许觅的肩,眼神专注地看着他:“阿觅,我爱你。”以前觉得这种话很难说出口,现在却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表达,一句还不够。 喜欢的人,用最温柔的声音,最深情的脸庞,注视着你,表达他炽热的爱意。 许觅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刚刚降下去的体温又升了上来,连脑袋也热得发晕。 “阿觅,我爱你。” 祁曜认真地说道,又说了好多遍。 看着许觅越来越红的脸,祁曜眼底的笑意多得要溢出来了,他抱着他,继续柔声说:“阿觅,我以前不懂得爱人,让你伤了怕了,以后我会用行动来告诉你,我会好好珍惜你,爱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轻轻吻下他的额头,祁曜继续说:“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改过的机会,我不会再让自己走以前的路,也不会再让你经受那些。” 看到许觅眼眶里又涌出的晶莹,祁曜低头,像他对自己一样,轻轻吻去。 “阿觅,你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我希望以后能一直看你笑,不想你因为我再哭了。” 话音落,许觅的泪水反而更多了。 祁曜慌了神,毫无章法地吻着他的眼皮,动作轻柔。 “祁曜,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学习吧。” 学习怎样爱人,怎样爱自己,怎样让爱情是更多的甜。 祁曜顿住,下意识地开口:“我学习,不太好,但是我会努力。”阿觅愿意和他一起学习,就是说他们还会有以后,不仅仅是合作关系了。 以前从来不觉得学习成绩对他有多重要,现在却察觉,在这方面和许觅的差距太大,很难追赶上。让他有一点点的心塞。 “好,我们一起努力。” 许觅微笑着,认真地看着他。也许以后的日子,更加值得期待。 “你不会嫌我笨吧?不,我不是说我笨,就是我以前没想着好好学习,一时间怕是赶不上,可能没办法和你上一个学校。” 祁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本就沙哑的声音,这下都有些含糊不清。 许觅笑容僵在了脸上,是他表达不够清楚吗? 看到许觅骤变的脸色,祁曜眼眸闪了闪,藏住失落的情绪,勉强笑着:“放心,即使不能去一个学校,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国外念书,到时候我就把工作迁过去,我们不会异地恋的。” 什么神奇的脑回路,许觅顿时什么伤感、感慨的情绪都没有了,就想拆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他还在那里说着未来的构想,越说越远,甚至扯到了婚礼在哪办。 祁曜低头看才发现许觅脸色更不好了,以为他是介意自己说结婚的事,毕竟两人现在感情都没稳定,他还不够有安全感。 有些慌乱地看着他,不敢说话了。 “噗嗤。” 许觅忍很久了,真的,这人太能想了。 其实听他说了那么多,也知道,祁曜未来的计划里是有他的,祁曜很认真地在对待他们的感情。 祁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许觅,不太能理解他表情的变化。 “祁曜,我指的学习,是说我们的感情。你说你不会爱人,其实我也不会,我做的也不好。” 许觅认真地看着他,给他解释。踏出这一步很难,但是迈出了步子,即使还是会怕,他也会努力走下去,期待着未来。 祁曜听完耳根发热,完了,他误会了,阿觅现在真觉得他笨了吧? “咳咳,这个我会更努力。” 祁曜注视着他的眼睛,面容镇定。 “好。” 许觅说着打了个哈欠,现在应该很晚了吧。 “阿觅你睡觉吧,我在你旁边看着,不会有危险了。” 祁曜柔声道。 “你呢?不睡?” 许觅随着他的动作躺下,看着他红肿的眼眶和发白的脸色,也有些担心。 “我不累,看着你睡就好。” 祁曜说的真心话,他现在满心的兴奋,只要看着阿觅,他就不想闭眼睛。 “你确定?还是睡一觉吧,去沙发上。” 许觅劝说着。 “我看着你睡着了就过去。” 祁曜在椅子上坐下,帮许觅盖好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许觅的心跳又有加速的趋势,赶紧闭上了眼。 许觅以为自己也会睡不着的,毕竟刚刚发生的事很难很快就平静下来,然而感受着他在身边,手被他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心莫名地就宁静了。 听着许觅平稳的呼吸声,祁曜勾着唇,低头在他手上亲了亲,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手肘抵在桌子上,手掌撑着头,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他。 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平息了,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清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许觅就看到了祁曜半张精致的脸。他倒在桌子上睡了一晚。 伸手触摸他的脸,很软很滑,还有点凉凉的。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刚出院不久呢。 这么想着,却一点生气的想法也没有。 许觅侧着头看他,看得很认真,很细致。 以前也经常会这么看他,却没有哪一次看他睡得这么香,连嘴角都微微勾起,明明是很不舒服的姿势。 突然他睫毛翕动,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轻柔地喊了声“阿觅”。 以为他醒了,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看他又闭上了眼。 许觅也不自觉地勾唇,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祁曜梦到阿觅在给他过生日,说要送他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让他闭上眼睛不许睁开。他听话地闭了眼,等了好久好久也没听到阿觅的声音了,他悄悄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慢慢地变得清晰,祁曜意识跟着苏醒,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心脏狠狠一缩。 阿觅呢? 祁曜踉跄着起身,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他眼睛看过病房的每一个方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到底哪一个是梦?阿觅真的原谅他了吗? 祁曜有些茫然地站在那,恐慌又不安。 “阿觅。” 他喃喃出声,情绪陷入了低落。昨晚是真的吧?是吧? “祁曜,你站那干嘛?” 许觅洗漱回来,就看祁曜直挺挺地站着,不知道要做什么。 是幻听吗?祁曜有些怀疑地转身,看到许觅就在他的面前。 没有一丝犹豫的,他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他。手上的触感告诉他,现在是真实的。 他抱得太紧了,许觅有些喘不过来气,不明白他又怎么了。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温声问:“祁曜,发生什么了?” 祁曜抱着他,认真地感受他的存在,驱逐心中的恐慌。 缓了一会儿他放开许觅,笑着诚实道:“我以为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他头发凌乱,衣服也不太整齐,眼底的惊慌还没有完全褪去。 许觅抬手拍拍他的肩,认真地看着他:“祁曜,我从来不会不告而别,放心。” 哪怕是最难过的时候,他也是当着祁曜的面离开的。 祁曜眼眸闪了闪,听到这句话就想起他当时决绝的背影,那时的恐慌不比现在少,只是不会表达。 “我不想再让你离开我了。” 祁曜如实说到,眼睛紧紧地盯着许觅,好像一眼不看他,他就消失了。 “祁曜,这可不像你?你以前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 许觅笑着看他,觉得他现在太绷着了。 祁曜默了下,问他:“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许觅没有犹豫的:“我希望我喜欢的人开心。” 祁曜心尖一颤,不自觉地露了笑,低头要亲许觅。 许觅嫌弃地躲开,捂着嘴,脸上发烫:“你还没刷牙!” 祁曜动作顿住,不太自然地别过头,说:“我去洗漱。” 看他最后都不敢对着自己说话的样子,许觅内心狂笑。 其实就是那么一说,他不太适应这样随时随地的亲密,门还开着呢。 以前祁曜洗漱都是他帮忙的,怎么会真心嫌弃。 祁曜快步走到洗手间,先哈口气在手上闻了闻,确认没什么难闻的味道才稍稍放心,仔细地刷了一遍牙,又把脸洗得干干净净才回了病房。 “来吃早餐吧。” 许觅已经开始吃了,早餐是郑刚买过来的。 “好。” 祁曜走过去,正要在他对面坐下,又停住了。 “阿觅,我刷牙了,可以亲你吗?” 他大大方方地询问,淡定地好像只是在说,我可以借你橡皮擦用一下吗。 许觅一口粥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眼睛大睁着看他。 他不说话,祁曜就当他默认了,快速过去,俯身,低头,动作流畅自然。 “唔唔唔……” 许觅震惊地看着祁曜放大的脸,他还真有脸,不嫌脏吗? “真甜。” 祁曜将他嘴里的掠夺干净,才满意地起身,心情愉悦地说。 他不喜欢喝甜的粥,但是阿觅的,却格外的美味。 许觅的脸红透了,特别是看到一脸震惊的安钰的时候。 安钰也没想到自己来的时机这么巧,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担心一个晚上,怕他俩闹出事,还特意一大早赶过来。 嗯,的确是出事了,是他不该看的事。 祁曜也看到他了,在许觅没发现的时候,挑衅地看了眼安钰。 就算是假的,他也抱许觅,摸许觅了,忍不了。 安钰挑了下眉,倒没觉得什么。昨晚的事,虽然是觅觅拜托他的,他也的确做的不厚道。 也许是因为早就接受了,看他俩亲密,安钰也只是微微酸涩了下,还有兴趣开玩笑:“我是不是来早了,打扰到你们了?” 祁曜悄悄横了他一眼,在许觅瞪他的时候,又换上和善的微笑。 “安钰你快进来坐吧,吃早餐了吗?” 许觅避开刚才的事,笑着问他。 安钰正准备说不用,看到祁曜一脸抗拒的时候,笑眯眯地点头,“正好我也饿了。” 说着快步走过去,在许觅旁边坐下。 许觅也没问安钰想吃什么,径直拿了几样给他。 祁曜抿着唇看他们,手里的包子一不小心就捏破了,热烫的汤汁流淌到手指上。 许觅刚刚还被包子烫了嘴,知道那个热度,当下眼神就变了,语气急促的:“祁曜,你怎么不小心点,快去冲凉水。” 嘴上说的着急,脸上也是着急的表情,就是坐着没动。 祁曜默了默,起身往洗手间去。 “不跟着去看看?” 安钰看的明明白白,笑着问。 “又不是以前了,他自己可以的。” 担心当然是担心的,但不必要事事亲力亲为,他和祁曜以前的相处模式是不正常的。他太卑微,而祁曜太高高在上。 想要这段关系长久,适当的改变是必要的。 安钰笑了笑,“这样才对,以前你做的太多太顺手,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理所当然,不会被珍惜,现在这样才好。” 许觅笑着看他一眼,“安钰,你情商能分祁曜一点就好了。”想到昨晚学习的话题,他现在还有些无语。 “祁曜很聪明,好好教就好。” 安钰笑着道,眼神戏谑。 这话说得,太有歧义了,许觅假装生气地踢了安钰一脚,安钰也没躲。 祁曜捂着手回来,就看到他们欢乐地打打闹闹的场面,站在原地缓了会儿,其实是有点生气的,想起昨晚发生的,那点子怒气又立马消失。 刚才阿觅关心的眼神不是假的,他只是没像以前一样惯着他而已。这恰恰说明了,阿觅是真的在努力改变。 祁曜唇角上扬着,看着窗外的天,都觉得比以前蓝。 作者有话要说:  扔个球球群:而酒溜而武叁幺幺而,进来要发订阅截图哦~感谢在2020-04-12 22:56:58~2020-04-13 23:5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凌、黎溪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回来啦, 吃这个吧。” 许觅眼眸弯弯,推给他一个小碗,里面放着吹凉了的包子。 看着他温暖明媚的笑,祁曜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着,被烫伤的手一点也不疼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缠绵,像黏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安钰顿时觉得嘴里甜甜的粥也没了滋味, 比不上他俩的甜腻。飞快地解决了早餐, 他识趣地起身告辞。 病房里只剩下了许觅和祁曜,许觅对上他炽热的眼神,感觉心像被点燃了, 那股热意上升至脸庞,给原本白皙的脸打上一层绯红的胭脂。 “别看我了, 快吃!” 许觅有些羞恼, 干脆低头喝粥不看他了。 祁曜的喜欢像一团火, 总能轻易把他点燃。 阳光暖暖的, 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打下一层柔和的光晕, 祁曜没有错过他飘红的脸颊,在光晕笼罩中,羞涩的少年安静又美好。 他现在好像在一个美梦里,美得有些不真实了。 上扬的嘴角像被钉住了, 祁曜的视线不舍得离开他哪怕一秒。 他的目光过于强烈,刻意地想要忽视,根本就做不到。许觅无奈地抬头有些好笑的:“快吃东西,看我又不能饱。” 祁曜忽然就起身了, 坐到了许觅的旁边,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先喂饱你。” 他黑亮的眼眸清晰地映出许觅的脸庞,专注得好像在看最珍视的宝物,好像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他就是他的全世界。 脸部的温度不断攀升,滚烫滚烫的,头脑也有些晕眩了。许觅想,祁曜大概就是生来克他的。 “瞎说什么,坐回去。” 话里的歧义很大,许觅很难不想歪,硬着心推他。 祁曜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径直拿过许觅手里的勺子,又把粥碗挪到自己跟前。 舀出一勺,细心地吹凉,递到许觅唇边,柔声道:“以前都是你喂我,今天换换好吗?”眼前美好的少年,就是他要用余生来珍视、爱护的。 他的笑容太好看,语气太温柔,许觅被蛊惑般张开了嘴。祁曜给的,好像更甜了。 许觅乖巧的样子像软乎乎的猫儿一样,可惜瘦了点。祁曜揽着他的腰,想着要把他喂胖点才好。 腰间被他揉捏着,痒痒的,许觅没忍住扭动下,感觉突然有硌人的东西戳着他,吓得不敢乱动了。 他和祁曜,什么时候成了被抱着坐腿的姿势?许觅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曜不紧不慢地放下空了的碗,坦然地看着许觅,轻笑着凑到他的耳边:“阿觅,还没到时候,不要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许觅又气又臊,整个面皮都泛着红,瞪视着他,眼眸里是震惊和控诉。 祁曜笑着看他,“阿觅,我很诚实。”身体和心都是。 许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伸手掐下他的脸皮,还是滑嫩滑嫩的,没变糙也没变厚。 昨晚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可怜是谁?现在这,货不对版啊。 看到他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祁曜笑意更深,在他热烫的脸上亲了亲,继续道:“我以前很大的一个问题是口是心非,让你误解我。现在,我的一切对你都要透明化,只要你想知道,我就不会有隐瞒。” 这解释,还挺冠冕堂皇,但是是用来解释这么不要脸的事的吗? “我说我想知道这个了吗?” 问完许觅才意识到,还是被他带沟里了。 祁曜伸手揉揉他乌黑的发,一脸无辜的:“我看你很惊讶的样子,以为你想知道。” 许觅狠狠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钻出来,站着看他,准确地说是看着刚刚戳他的位置。简直不敢相信他就碰了碰,那里能顶那么老高。 祁曜平时看着脑子挺健康一小伙啊,是什么改变了他? 祁曜脸皮厚归厚,被他这么一直看着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了,无奈地并拢腿掩盖,解释着:“阿觅,现在是早晨,你应该知道。”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是男生应该很容易理解。 许觅尴尬地别过脸,他只是太震惊了,明明是很温馨的氛围。 “你先吃早餐,我吃饱了。” 他语速很快地说完,就要往外面去。 他的实际年龄比祁曜要大上几岁,很多时候会把他当小孩看,哪怕和他恋爱,也觉得是那种最多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纯纯的状态。 其实祁曜现在已经成年了,身体和心智都在走向成熟。他才刚刚意识到。 “别走阿觅,陪我一起吃吧。” 祁曜叫住他,在许觅面前,被他看见,并没有多少羞愧,就怕许觅觉得他一脑子黄色废料。 这是他们和好后的第一次早餐,扔下他一个人也的确不好,许觅顿了顿,还是坐了回去,眼睛飘忽不敢看祁曜,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祁曜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蛋,心想阿觅太容易害羞了,明明以前还会主动要脱他衣服,摸他呢。 他越是害羞,祁曜就觉得心间越痒,忍不住想逗他。 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祁曜擦干净嘴,对许觅说:“昨天,我还帮你了呢。” 许觅本来就是假装看风景,内心不平静,现在一听他的话,只觉得脑中轰鸣,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没听错吧?祁曜说的是昨天他中药的事?帮了他,怎么帮的?不会……许觅看着他已经平息的位置,震惊地睁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我们算是扯平了,不用害羞。” 祁曜笑着道,面色自然。 扯平?许觅咽了下口水,终于发出声音:“你不是送我来医院了?” 祁曜暧昧地笑着:“路上你一直抱着我不放,说难受,还主动抓着我的手……嗯,你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你。” 他的神色过于坦然,许觅盯着他的眼睛看,想看看是不是在说谎,什么也没看出来,反而心底更相信了。 现在地上有个洞,他就能闭眼跳下去。 怏怏的,“我意识不清醒不能算,不过扯平就扯平吧。” 啊,我死了。许觅恨不得穿回去拍死自己,那种样子,肯定很丢人吧,当时他和祁曜还僵着呢。 祁曜笑而不语,看着他懊恼的小表情,心都被他萌化了。 几十秒后,许觅一脸严肃地坐直身子,都怪祁焕那个狗比,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呢。 “祁焕后来怎么处理的?” “和孟婉茹换了点东西,楚管家和维达尔研究所的内部资料。” 许觅点点头,“那看来你是知道楚齐被孟婉茹利用的事了,还以为你不关心他。” 许觅的声音很平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祁曜听着却不太对,起身坐到他旁边,搂着他的肩,温声解释:“我不是关心楚齐,是报恩。小时候我被仇家绑架,楚齐的哥哥救了我,我欠他家一条命。”说完祁曜就沉默了。 许觅拍拍他的手背,“所以楚管家害祁爷爷,是为孙子报仇?” 祁曜点点头,“爷爷也很愧疚,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因为和孟家有关,爷爷还不能立马给他报仇,楚管家就误会了,以为爷爷故意让楚齐的哥哥替我。毕竟同时被绑架,回来的只有我。” 好像每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结果都不太好。妈妈死了,楚平山死了,阿觅也被他伤得很深。 窝在他的怀里,许觅很容易就察觉到他的失落,抬头亲亲他的下巴,“祁曜,你没错,是他们错了。” 祁曜垂眸温柔地看着他,看到他的关心和安慰,心中暖暖的。 “阿觅,我希望你陪在我身边,又希望你能躲起来。” 祁曜低声道,声音轻飘飘的。 孟家已经派人来了华国,该入局的都到场了,战役即将进入最关键最艰苦的时刻,危险也是最大的。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而且不敢冒一点点风险,去让阿觅受伤。 许觅也是局中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没有一丝犹豫的:“祁曜,我们一起。”这也是他的使命,他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就有义务承担这个身份的责任。 祁曜没有惊讶,只是笑着和他对视。阿觅只在感情上不够勇敢,其他方面,胆子可是大得很,让他害怕。 只是在S市他看到的,就足够惊险。那分开的半年多,他又经历了多少,才会长成更加坚强的模样。 “好,我们一起。” 许觅想做的,他都会帮他,他会竭尽全力,不辜负他再一次的信任。 —— 隐秘的包厢内,许觅和祁曜,楚齐和楚管家相对而坐。 楚齐看到苍老瘦弱了很多很多的爷爷,红了眼眶。 “爷爷,你去哪了?” 楚齐埋在楚管家的肩头,哭了出来。 楚管家伸手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视线却是对着祁曜的。 祁曜握着许觅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祖孙相见的感人场面,眸底没有一丝波动。 楚管家安慰好楚齐,语气沉重地对祁曜说:“有什么想让我做的,说吧。” 祁曜静静地和他对视着,“我只是完成爷爷的嘱托,不需要你做什么。” 说完掏出一个U盘递给楚管家,“爷爷让我交给你,是关于当年的。楚平山的死我们不想推卸责任,但是事情的真相你们应该知道。” 根本就不是蓄意替代,是楚平山主动和祁曜调换身份,他说他是哥哥,要保护好弟弟。 而利用楚管家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是孟协凯。绑架祁曜,来要挟外公和爷爷。 说完,祁曜拉着许觅的手起身离开。 “等等!” 楚齐猛地起身,第一次大着胆子和祁曜对视。 看到现在,绕是他心思单纯,又怎么没看明白。大概他和爷爷一样,被真正的敌人利用了。 他嘴唇蠕动着,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嗯。” 祁曜淡淡应了声,正要迈步,又被叫住。 楚齐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他和孟婉茹之间的,关于如何害祁曜。 “对不起,我没用,只留下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说完,他低下头,不敢再看祁曜了,怕再看,内心的愧疚会把他淹没。 曾经以为很喜欢很喜欢祁曜,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然而被敌人欺骗,轻易地就怀疑他。所以,他根本不配站在他旁边吧,他再怎么学,也成不了许觅。 静静听完,祁曜说了声:“谢谢。”录音里可用的信息还是不少。 再也没有停留,拉着许觅离开了。 他们走后,楚管家起身,拍拍楚齐的肩叹了口气,看他还呆呆地望着祁曜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摇头。 “傻孩子,你和他不是一路人,忘了吧。” 仔细听,楚管家声音微颤,带了点哽咽。多年的信念崩塌,足以击垮一个人。他的余生不长了,又还能做什么。 离开包厢,许觅发现祁曜面色明显地轻松了很多,大概是了了一桩恩怨吧,他也为他开心。 上车了祁曜终于没忍住,“阿觅,你刚刚怎么一句话也没说?”是不开心他找楚齐吗?还是无所谓? 阿觅虽然表示,还愿意相信他一次,可是未必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了。 许觅还不清楚他想的,笑着道:“因为相信你可以处理好,我能给你的就是陪伴和支持。” 祁曜听着他的话,眼中的郁闷消失得干干净净,他黑眸清亮,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阿觅怎么可以这么惹人爱呢? 快速地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下,愉悦将胸腔填得满满的。 对于他这样突然的亲密,许觅已经能较好地适应了。不过他也太好哄了吧?刚刚绝对是小心眼地觉得,他不该不介意楚齐了。 “好了,开车吧,我们该回家了。” 许觅微笑着看他,伸手捏捏他软滑的脸蛋,都是他一点点喂出来的呀。 祁曜乖巧地任由他捏,脚下踩了油门。 回到公寓,刚刚上楼,就在门口看到了沈则他们三个。 “哎曜哥,嫂子!” 王浩东那声嫂子声音特别大,感觉房门都被他震动了。 他们三个是知道他俩和好了,特意过来打探情况的,顺便蹭饭的。 看许觅进了厨房,祁曜就很自觉地跟了进去,两人一粉一蓝的围裙,站在那靠得很近。远远地看着,都感觉这两人周围飘着粉色泡泡。 “看来是真的了,不容易啊。” 王浩东躺在沙发上感慨着。 “你说问曜哥,他会说吗?” 李千城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就转变了。 沈则给他一个想多了的眼神,出声提醒:“问郑刚还容易些。”他其实也很好奇,但是祁曜和郑刚,哪个嘴都严实。 李千城和王浩东心领神会,当下就商量着啥时候去找郑刚。 饭桌上,祁曜不停地给许觅夹菜,把他们仨看得目瞪口呆。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 也不对,以前他和许觅谈恋爱,也没这么黏糊,难道是回头草更香? 吃完晚餐,王浩东被赶去刷盘子,其他人去楼上书房,讨论最近的情况。 “曜哥,祁斯铭可眼看着要进去了,孟婉茹不得急?她股份还没拿到。这进去了,可就没什么好要挟他的了。” 李千城说到。 “她近期就会动作,我们推一把。” 是结合楚齐的录音判断的,祁曜冷静地分析后说到。 “那孟家的人怎么办?Anthony是孟协凯最信任的人之一,可见是铁了心帮祁斯铭。” 沈则继续说。 “不急,他折腾得越狠,反噬越大,孟家也陷得越深。”许觅说到,“等他出手了,我们就放孟协归的录音到网上,把孟家和夜色的关联锁死。” “会不会有些冒险了?” 沈则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孟家主要势力在M国,华国的部分也不弱。 祁曜先开口了,“我觉得可以,缓太久,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的机会就渺茫了。” 的确是这样的,孟协凯要是下了死心查,有什么是他查不出来的。就该抓住致命证据,快狠准地一击。 而且阿觅的妈妈,虽然现在情况稳定了,万一呢? 几人商量地差不多了,王浩东才参与进来,之后各自离开去完成自己的部分。 “阿觅,在担心阿姨吗?” 祁曜看着他愁眉紧锁的样子,揽着他的肩膀,温声问。 许觅点点头,他现在要和妈妈联系很难,更多的消息来自孟皆,孟皆知道的也有限。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阿姨那里我让徐大夫过去了。” 一直没给他说,也是因为之前两人的关系很尴尬,他不想让许觅误会,他做这事是功利的目的。 “嗯。” 许觅淡淡应了声,还在思考着要做的。 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不敢相信地看着祁曜:“嗯?徐大夫!” “你怎么做到的!” 许觅笑容如烟花般绽放,绚丽迷人。 他激动地抓着祁曜的胳膊,亮晶晶的眼里像藏了小星星,一眨不眨地看着祁曜。 “想办法让人引荐的,孟协归挺重视阿姨和……” 祁曜没说下去,知道许觅不会想听。 果然,许觅顺着想下去,笑容也淡了很多。 “万一有什么变故,徐大夫可以作为我们的内应,保护好阿姨。” 祁曜温声道,他想得比较长远。 以后的形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好的还是坏的,谁也不敢肯定,做好预防是必要的。 头靠在祁曜的肩上,许觅声音柔柔的,带着点轻松,很久没有的轻松了:“谢谢你祁曜。” 祁曜侧头,和他的抵在一起,一起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阿觅,不要和我说谢谢,我以前也很少说。” 试着把我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好吗?试着依靠我好吗?祁曜在心里问着,没有说出来。 他的小乌龟能探出小脑袋就是很艰难的事了,逼得紧了,他怕他又缩回去,找谁哭? “好。” 许觅微笑着,心又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接下来的几天,S市热闹至极,先是传出祁氏集团要和孟氏集团合作新项目的消息,祁氏因为人口贩卖案跌落的股价回升。 没几个小时,祁氏的领头人祁斯铭就当众被警察带走,他的前妻孟婉茹笑着欢送。 这些足够吃瓜群众脑补一场豪门大戏,深挖下去,吃瓜吃撑。 什么渣男谋夺岳家家产,趁岳家败落出轨逼死原配,小三暗害原配的儿子等等。也有人提到了温家的行贿案,很诡异的,相关的帖子发言都被删除。 祁家一时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被戏称为宝藏家庭,现实比精彩的系列。 一瓜未完又来一瓜,某知名直播平台上匿名放出了一段视频,和一段音频。前者是祁祁斯铭涉嫌跨国人口贩卖的铁证,后者涉及得就更深了。 种种证据指向,夜色的幕后东家就是M国顶级豪门孟家。 此时,孟协凯和孟协归在书房里,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录到?” 孟协凯沉声问,眼眸冰冷。 许久没有被他这样看过,孟协归差点忘了二哥是个怎样的人,他的血是冷的。亲生的兄弟也可以下狠手要命。 他当年如果不是站到了孟协凯一边,结局比大哥孟协胜也好不了多少,可能看在同父同母的份上能留条命。 略微思索了下,孟协归如实说不知道。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他的办公室私密性极高,能进去的都是信得过的,或是合作关系。 说完,他突然想起和夏染婚礼前一天,许觅去办公室找他。 只是许觅去的时候,他已经谈完了,许觅也不可能拿到录音。 会是谁呢? 孟协凯审视着他,像是在思考,他的亲弟弟有没有骗他,是不是还和他一条心。 “协归,夏染?” 孟协凯声音发冷,当时孟协归要娶夏染,他是反对过的,被孟协归说服了。 那么夏染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让他的弟弟念念不忘?又为什么她嫁进来了,孟家就频频出事?夏染,真是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的儿子呢? 孟协凯越想越觉得可疑,眼神越发地冷了。 “二哥,不可能是染染,她从来没去过我办公室,也不经手我的衣物。” 孟协归立马就回答了他,他不能让二哥怀疑染染,她会没命的。 孟协凯沉着脸打量他,把他看得额头都要冒汗了。 孟协归顶着他压迫的视线,说到:“二哥,会不会是孟皆?他一直想着报仇。” 孟皆的手,长到可以伸到他的办公室,伸到华国吗?那还真是小看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3 23:56:49~2020-04-14 20:4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黎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或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安静的环境,让人的情绪不断地放大, 在孟协凯思考的同时, 孟协归也在思考。 从在华国重遇夏染,她求他带她离开, 说受不了那时的生活。到回了M国, 他陪她度过回归家族的艰难,帮她平息阻碍, 又陪她挺过丧父之痛,帮助她开始新的人生。 他大半生都在等待她, 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他以为做的这些足够打动夏染, 让她看到他的真心了。如果真像二哥说的那样,她在利用他,那他是有多可笑。 内心的纠结痛苦一点也没表露在脸上,孟协归平静地看着孟协凯,等他的指示。 孟皆的确值得怀疑, 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二人始终防备他,不让他接触孟家的核心机密,不让他接手孟家的重要产业。防备他,却也没太重视他, 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毛头小子罢了, 凭着他们的仁慈活着。 如果是他筹谋多年, 策划了现在这一切,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们孟家从来也没有傻子。 沉思良久后, 孟协凯沉声道:“孟皆那里加强监控,夏染那里你也要多防备,别让她愚弄你,毁了现在有的。真想要她,就驯服她。”他的眼睛像幽深的寒潭。 孟协归郑重点头,知道二哥的疑心起来了,就不会容易打消。至少他现在重点目标放在了孟皆身上,染染暂时不会有危险。 两人就最近的问题继续讨论了很久,书房门开的时候,外面已经从白天到了黑夜。 “二嫂。” 孟协归刚出来,就碰上了Alina,他感觉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Alina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眼睛从打开的房门看进去,看到那个男人俯首在桌,认真又专注的模样,停留了一会儿,她走开了。 看着她远离的背影,孟协归下意识觉得诡异。 Alina和二哥说是夫妻,感情并不深厚,至少二哥对她没什么感情,娶她是为了她家的势力,为了进一步壮大孟家。所以这么多年,即使Alina不能生育,她孟夫人的位置也是稳稳的。 他们两个除非在人前,不然都是各不打扰,Alina也不会出现这种矛盾的状态,不会有话想说,又犹豫不敢。他没看错的话,Alina眼睛红了? 孟协归心下觉得不对,但是他满心都是夏染的事,也没闲工夫去多管,总之他二哥不会让孟家的利益受影响,和Alina的关系必定是稳定的。 “先生,今晚是回家吗?” 坐上车后,司机问道。 孟协归大部分时间,有空就是回家,也不排除有其他安排。 “嗯,开快点。” 孟协凯坐在后座,背靠着椅背,疲惫地闭着眼睛。 盛夏的天很热很热,夏染已经有好几天不太能吃下饭了,现在坐在阳台上吹着风,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她想起了许榕生,想起了许觅。很多人觉得她选择许榕生是在犯傻,但是她从来不觉得,也不后悔。只是遗憾,和他一起的时间太短。 许榕生出生在华国的普通家庭,凭着自身的聪明和努力得到公派留学的机会,和她成了大学校友。也许是缘分吧,开学第一天两人就遇见了。 彼时,一个是千娇万宠、众星捧月的豪门千金,一个是孑然一身、朴素内敛的留学生,看起来怎样也不会有交集。偏偏他们就是互相吸引了,排除阻碍走到了一起。 那时候,孟协归和她二哥夏振丰都对他们表示祝贺,夏振丰还和许榕生成了好兄弟,一切都很美好,很美好,美好的假象。微笑的假面下,是肮脏邪恶的心。 可笑的是,孟协归以为她终于被感动了,终于选择了她。他以为,他做的那些很隐蔽吗?以为她不知道,她这些年的苦难是谁带来的吗?谁会爱上,害死自己爱人的人? 手放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地砸落。 孟皆让她离开,说她被怀疑了。她怎么能离开?没看到仇人的血泪,她怎么甘心离开? 只是,她也舍不得她唯一的宝贝难过、哭泣。 不知道什么时候孟协归就走了过来,阴影覆盖着她,她回头看。 她脸上的泪痕清晰,眼眶的红,和脸色的白鲜明地对照着。 这样苍白瘦弱的她,孟协归是最看不得的,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已经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哄着了。 今天他不确定,他应不应该过去,她是不是根本不爱他,甚至是恨他? 眼泪无声地滑落,夏染静静地看着他,忍着嫌恶,柔声到:“协归,你终于回来了,我刚刚又吐掉了,好担心宝宝。” 孟协归脸色一下子就柔和了,哽在喉咙里的问询,也咽了回去,他蹲下,弯着背,脸正对着夏染的肚子。 “宝宝,你要乖一点,妈妈为了你很辛苦了……” 听着他满含爱意的话语,夏染眼泪流得更多了,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被翻出来,她又看到了那张年轻清俊的脸,看到了他温柔的笑,那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 听到她更厉害的抽泣声,孟协归心疼地起身,抱住她:“染染,别哭了,宝宝也会难过。明天再让徐大夫看看,怎么突然又吃不了了。” 窝在他的怀里,夏染眼眸闪了闪,哽咽着“嗯”了声,悲伤和疲惫一起涌上来,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孟协归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难以忘记刚刚看到她时的惊慌害怕,她哭成那个样子,让他以为她发现了。幸好没有,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让她出去才好。 —— “祁曜,明天你送我过去好吗?好吗?” 许觅抱着祁曜的胳膊,笑着道,声音柔和温软。 明天孟婉茹约了他,要和他谈事情,祁曜不同意他过去。 祁曜绷着脸不为所动,像个莫得感情的木头人。 许觅又哄了一会儿,他还是这个鬼样子,有些生气地掐了下他胳膊,松开他,凶凶的:“不同意就算了,我自己过去!” 看他站起来就要走的样子,祁曜绷不住了,伸手把他拽回来,眉头微皱,不死心的:“真没商量了?” 孟婉茹这个女人,一脑子阴谋诡计,阿觅道行哪有她深,他实在不能放心。这个时候约阿觅过去,估计就是想利用阿觅来对付他。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不愿意了,许觅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清楚祁曜在担心什么,他也认真考虑过了。但是和孟婉茹的想法一样,他也想利用她,躲着不见就被动了。 重新坐回去,许觅看着他认真道:“祁曜,不会有危险的,我相信你。” 许觅清澈的大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信任,祁曜根本抵抗不了,无奈的:“好吧,到时间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明明就是很不想让他去,还是妥协了。 许觅伸手摸上他皱起的眉头,笑着道:“好,放心。” 在他收回手的时候,祁曜一把抓住,放到唇边亲了亲,理直气壮的:“奖励。”说完又亲了几下。 刚想说他可爱,他就不要脸了。许觅脸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祁曜勾着唇,清亮的黑眸直直地望着他,他现在每天都像做梦一样,生怕哪天就醒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许觅的手上,手指和他柔软的唇瓣贴着,许觅对上他专注的眼,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着。 许觅敛眸,低声道:“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晚安。”说完没等他回答,就抽回手,快速起身离开了。 祁曜勾着唇,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胸腔被喜悦填满。能每天看到他,接触他,真的很好。 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祁曜送许觅去了约定的地点。 “有任何问题打我电话,我就在外面等着。” 祁曜拉着他的手,不放心地叮嘱。 “好,放心。” 许觅笑着回握住他的手,和他对视了几秒后放开。 去到包厢的时候,孟婉茹已经在那坐好了,只有他们两个,门口是她的下属在守着。 “好久不见,小许。”孟婉茹微笑着,把菜单推给他,“想吃什么,别和阿姨客气。”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眼神还透着点冷,看来是反应过来以前被他欺骗的事了。 许觅随意看了看菜单,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孟婉茹:“阿姨好久没见,还记得我啊。” “阿曜的第一个男朋友,怎么会不认识,帮了我不少忙呢。” 她笑着道,语气有些冷。 “那阿姨今天找我,是想我继续帮忙?” 许觅不躲不闪,和她对视着。 “当初可是被你骗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孟婉茹拿起水杯喝了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许觅。 “小焕都和我说了,你在阿曜那受了委屈,喜欢一个人,就要想办法驯服他,让他心里眼里只有你,把你放在第一位。想吗?” 她的语气很有蛊惑性,声音柔软缓慢,笑容也变得温柔了。 哪个单纯的孩子被她这么一说,肯定就动心了,让喜欢的人只喜欢你,听你的,多美好的事。 许觅笑容更深:“不知道祁焕怎么和你说的,我和祁曜之间是你情我愿。阿姨说得这么好,怎么没看您做到?祁总不只有你吧?邹总好像也不是。” 孟婉茹闻言脸色冷了下去,眼眸微微眯起,看来真是一直在装啊。 她继续说到,带着冰冷的笑:“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你和阿曜是共患难的感情,你想想,你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是不是他卧病在床时?你们分开,是他恢复了。你想想,他把你放在心中的什么位置?召之即来?” 许觅眼眸闪了闪,笑容也有一瞬间的龟裂。 孟婉茹笑容真切了些,喝一口水继续:“你和阿曜身份地位的差距摆在那了,想要驯服他,就要让他依靠你,依赖你,像从前一样。你想得到他的对吧?想要掌握主动权对吧?” 许觅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认真问:“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把他变成残疾?” “那倒不必,风险太大。让他依赖你,不一定是身体上的依赖,更高级一点,应该在心理上。”孟婉茹笑着道,“和你说这么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因为我们的处境很像,我想帮帮你。我当初和阿曜的爸爸也有这么大的差距,因为我心不够狠,我现在失去了一切。” 还真是说得很有道理呢,可惜许觅不是不择手段的人,也早就看清了她的面目。 “阿姨我挺好奇的,祁曜从小也是你带大的,关系本应该挺亲厚。祁爷爷又重视他,只要他去帮你说,你和祁总的事不会有问题,为什么不从这点入手,反而要针对祁曜呢?” 许觅笑着道,眼睛紧盯着孟婉茹。 孟婉茹眼眸闪了闪,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为什么不讨好祁曜?当然是因为他妈妈的死,他恨她了。 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后妈和继子,尤其是豪门的,是宿敌。祁曜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就一直暗害他,设计了他的车祸对吗?”许觅笑着道,“阿姨不用慌乱,你让我替你做事,我手里也得抓点筹码不是吗?不然我的安全谁保证?” 孟婉茹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复杂,这个男孩比她想的,心思更深,他和祁曜真的是因爱生恨的关系?或者,是他在利用祁曜?祁焕呢?也被他利用了? “祁曜的车祸的确是我做的,你也别想着用这个威胁我,善后是祁斯铭做的,很仔细,老爷子查了这么久,还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说完她眼神认真地看着许觅,“我们做个交易,你想办法让祁曜放弃手里的股份,放弃祁氏的继承人身份,那部分股份你要折价卖给我,还是自己留着都可以,需要帮助的,我可以帮。”她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许觅露出嘲讽的笑,“阿姨是凭什么觉得我能做到,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做?我什么身份,手里拿着那么重要的东西,是嫌命长?还是怕法律不够严格?” “我会帮你。” 孟婉茹冷声说到,气愤又惊讶于他的敏锐。 “呵呵,阿姨我不是天真的小孩,我真的那么做了,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祁氏那么大一块肥肉我吃不下,阿姨你也不行。奉劝你一句,与虎谋皮,终成虎口之食。” 说完,许觅起身不想再留,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证据,就创造证据。 走到门口,刚刚拉开门就被挡住了。 孟婉茹起身,冷声说:“小许,聪明人该多为自己打算,你对祁曜来说,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存在,甚至随时被推出来,当鱼饵。你觉得我是怎么发现你在华国的?” 许觅身形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她,嘴唇抖动着:“是,是祁曜故意说的?” 孟婉茹笑而不语。 过了几分钟,她拍拍许觅的肩,“回去好好考虑,两天时间。” 看着她的身影远去,许觅的伪装全部卸下,摸着口袋里的录音器,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祁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把把他捞进怀里,伸手用力地捏捏许觅鼻子,都捏红了。 “你做什么?” 许觅瞪着他,在他腰上也掐了一把。 “让你长长记性,什么人也敢随便来见,还教我自己最重要,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祁曜说着说着,眼眶有些热,他抬头缓了会儿,然后有些凶狠地吻住许觅的唇瓣。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不时地有其他人的谈话声,许觅不防他突然这么强势,脸整个红了起来,头因为缺氧,也有些昏昏沉沉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四周都是寂静的,许觅睁开眼,就看祁曜眼眸炽热地看着他,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许觅大口喘着气,“你,你都知道了啊?” 祁曜勾着唇,伸手撸了把他柔软的发丝,语气宠溺的:“小傻子。” 说完又补充:“以后都不许这样了,说好了换我对你好,保护你的。” 许觅笑了笑,主动将脸贴到了他的胸口,手和他的交握,“祁曜,爱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好,这样,我们的感情才会长久。” 祁曜在努力了,他也不能落后。余生漫长,再多的爱都会因为单方的付出,消磨。 “祁曜,我有些自私,希望你爱我,比我爱你要多。所以,我是真的会更爱自己。” 比如这次,以前的他会偷偷来,会不让祁曜知道。现在,他让祁曜陪着一起,知道他为他做了什么,也算是他的小心机吧。 祁曜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轻轻摩挲着,柔声道:“我也希望这样,只是你不能不爱我。我不介意你爱你的妈妈多过我,但是我必须在第三位好吗?” 许觅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感性的人,听祁曜说的这些,他鼻尖有些酸涩。 “祁曜,我选择了再信任你一次,就会努力地把真心再给出来。但是,我经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了,真的。” 很艰难的一步,许觅小心翼翼地迈出,小心翼翼地避开荆棘丛,只希望尽头不会是尖锐的刀锋。 祁曜没有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 他怎么忍心再次伤害阿觅?爱他都不够,过去的教训足够让他铭记。 彼此的喘息渐渐平息,许觅从他怀里抬起头,“祁曜,我们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好。” 祁曜紧紧地牵着他的手,慢步往外面走。 回到公寓,许觅想着和孟皆沟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却联系不上他。 “祁曜,皆哥不会出事了吧?” 祁曜拍拍他的肩,“别担心,孟皆隐忍这么多年,肯定有自保的方法。这次,多半是被孟协凯怀疑了。” “那我们这边的计划,继续施行?” 华国的情况越严峻,孟皆那边压力就越大。 “继续,把握时机。”祁曜斩钉截铁地说到,“M国如果有大变,孟皆会联系我们。” 许觅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你能联系徐大夫吗,我想知道妈妈的情况。” 祁曜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是妈妈的照片。 “喏,徐大夫拍的。” 妈妈看着气色好了不少,脸上有了点肉。 “徐大夫说,阿姨的身体有些弱,但是好好调养,大人和,和孩子都不会有问题。” 祁曜说到,小心地打量着许觅的脸色。 许觅早就接受了事实,还是很开心地看着照片,伸出手指去触碰。 刚想说谢谢,就止住了,祁曜说不要和他说谢谢的。 许觅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他的唇瓣,轻轻地接触一下,就分开,继续低头看照片,不止一张。 祁曜眼神更柔和了,搂着许觅的腰,笑着看他。 —— 孟协凯回到家中,带着一身的阴沉气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老对手Barton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用这样卑劣的方式和他竞争。 “先生,太太在房间等您。” 刚要上楼去书房,家里的佣人汉族了他。 孟协凯脚步一顿,眼眸中浮现惊讶之色,“嗯。” Alina亲手煮好了咖啡,在阳台等他,房间里是浓郁的咖啡香味。 孟协凯闻出来是他最喜欢的种类,沉郁的心情稍好,脸上带了点笑意缓步过去。 在妻子额头轻轻一吻后,在她对面坐下,微笑着看她。 “Alina,找我有事吗?” 他温声问到,和妻子感情不深,之前明面上也是相敬如宾。Alina很少会主动找他。 Alina笑了笑,把煮好的咖啡端给他,“喝完了再说吧。” 两人在橙红色的夕阳下,静静享受着一份难得的静谧。 心头的愤怒,在喝完咖啡后,也完全消散了,孟协凯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Alina满意地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好好享受吧,接下来不会平静了。 “可以说了吧?” 孟协凯主动问到,声音柔和。很久没和妻子静静地相处了,他看着妻子美好的笑颜,一时间竟然有点愉悦。 Alina点点头,“等我一下。” 她起身进了房间,不久后取来一个文件袋。 微笑着递给他,像是送出一份礼物,“看看吧。” 孟协凯疑惑地看她一眼,接过来拆开,淡淡的笑凝结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4 20:41:04~2020-04-15 23: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黎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北是个小辣鸡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一张张看完, 孟协凯微眯着眼睛, 把照片塞回去扔到一边。 “你调查我?” 他的声音有些冷,脑子里在想Miller家族最近有什么动作和Alina做的事关联。 Alina嘲讽地看着他, “孟协凯, 我要是调查你, 不至于现在才发现。” 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解释,是质问,Alina心拔凉的, 她在孟协凯心里从来就只是可有可无吧, 唯一有价值的是她背后的Miller家族。 当初为什么要执着嫁给他?Alina看着面前成熟而更富魅力的男人,突然就无法理解曾经的自己了。 是的,她的爸爸妈妈很疼爱她,没想过让她联姻,是她主动要嫁给孟协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了。以为他对她冷淡是性格使然, 却没想到他对其他女人笑得那样真实, 还拥有了她和他永远不会有的宝贝。 哭过、崩溃过,甚至在和他摊牌前还抱着希望,现在好像都没必要了。 孟协凯认真审视着她, 几秒后面容缓和了些, Alina是个很骄傲的人, 的确不屑于做这种事,那是谁告诉她的?先稳住她,再调查吧。 他起身走到Alina身后, 从后面轻轻抱住她,温声道:“对不起,但是我的确需要一个继承人,他们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呵呵呵。” Alina笑着笑着,脸上湿湿的。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明白她的心,只是故意忽视,有恃无恐而已。 “孟协凯,我要的就是孟太太的位置吗?” 她缓缓掰开他的手,转身和他对视着。 “想要继承人,你也配说这句话,我们的孩子怎么没有了的,我又是为什么再也不能生育的,你忘了吗?你承诺过我什么,忘了吗?” 当年他为了争家产娶了她,又在被敌人报复时抛下了怀孕的妻子,为了弥补,应该说是稳住她吧,承诺一辈子只有她,没孩子也没关系,她信了,因为他从来不重女色。 这一切她都很好地隐瞒着,没有让她的家人知道,真的傻了好多年。 孟协凯沉默着,那件事的确让他有些愧疚,但也仅此而已。这么多年来,他为Miller家族带来的利益足以弥补了,现在情况不同了,Miller家族要靠他的更多,只是他也不愿意失去一个强大的助力。 “Alina,我们都不年轻了,别任性。他们母子不会影响到你,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孟协凯温声道,试图安抚住她。 Alina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这个相伴了将近二十年的丈夫,像是才第一次认清他。 孟协凯也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妻子了,也是第一次在她眼中读出了绝望。 他一直知道Alina是喜欢他的,他也喜欢她背后的家族势力,所以走到了一起。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和Miller家族的联合,让孟家走了了更高的阶梯,Alina是个很懂事听话的妻子,只是性格稍冷。这种关系,他认为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孟协凯,我们离婚吧。” 说出这句话,Alina心口堵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其实很简单啊。 孟协凯瞳孔一缩,沉默了片刻后:“Alina,我认为你现在是不理智的,再好好考虑吧。” “不用了孟协凯。”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Alina的语气很淡,又很坚定,显然不是突然的决定,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孟协凯眼眸黑沉,他的视线带有极强的压迫力,“Alina,我们是两个家族的联合,别任性。” Alina浅浅一笑,“很快就不是了。”她所有的好脾气,也只是对他,曾经深爱的他而已。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上诉。” 和Alina的谈话不欢而散,孟协凯快步回到书房,文件夹被他扔了一地。 Barton吗?真是小看了他的卑鄙。 孟协凯心中那团火越烧越旺,头脑却是越来越冷静。 Barton是他的老对手了,了解他这么多并不奇怪,他们正在竞争的项目背后的利润也足够诱人。只是Barton就这么自信能搞垮他?他手里的东西也不少啊。 孟协凯勾出一抹冷笑,是时候让老对手认清一下自己了。 处理完老对手,孟协凯又致电Anthony,他派去华国的人。 华国那边夜色的事越闹越凶,网上已经直接点名他们孟家了,现在官方碍于他家的权势地位,还没有正式介入,以后可就不好说。现在正好是一个敏感期。 “先生,我在华国这边非常不顺利,有种被牵着走的感觉,我需要更多的帮助。” Anthony汇报了情况后说到。 “你继续调查,华国具体是谁在幕后推动,我让协归接手你的事。” 孟协凯沉声说到,随后又和孟协归通话。 “协归,这件事和你直接相关,处理不好你现在有的都保不住,M国这边我能处理好,华国交给你。” “二哥。”孟协归顿了下,“我已经被秘密监控了,你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重点关注。” 孟协凯闻言皱了眉,他和孟协归都被针对了,Barton只是为了竞争?还是不只是他? 孟家爬得越高,树敌就越多。孟协凯不畏惧敌人,甚至会因为敌人的棘手而兴奋,只是这一次情况不同寻常,他感觉自己被联合狙击了。 “二哥,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放弃那些产业吧,孟家的财富够了。” 孟协归现在有了畏惧,有了舍不得,更想要一份安稳。 孟协凯心头火上涌,“协归,退?说的轻巧,我们现在退一步就会被吞得渣都不剩。等挺过了这次,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夏染那个女人,你给我防住,不然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听着那头凶狠的话语,孟协归脸色也一点点阴沉,继续走下去,走向毁灭吗? 他早就劝说二哥重整孟家的产业,把那些发家的黑历史都洗白,上回好不容易说动了,现在又恢复了原样。 “二哥,华国那边我没办法插手,但凡我有什么举动,都会被当局监控到,让我们的处境更艰难。我的意见是,趁着局势可控,把锅甩出去。” 暂时的损失,换来往后的安全,孟协归认为值得。 兄弟二人第一次爆发这样大的争执。 孟协凯脸色阴冷,孟协归为了个女人就丧失了志气,实在不可理喻。夏染那女人就是个祸害,搅得夏家不安宁,又来乱孟家,不能留了。 “染染,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了,局势很乱。” 第二天,孟协归出门前特意叮嘱夏染,他害怕二哥对染染下手。 别墅外面也加强了警备,还特意知会了夏家,让他们帮忙。 “知道了,你快走吧。” 夏染微笑着送他出门。 在他走后,夏染笑容更深。她和孟皆一起来了出移花接木,让孟协凯认为对付他的人是他的老对手Barton,进而放松对孟皆的控制。又利用孩子,让孟协归和孟协凯产生分歧,分化他们。 昨晚他们的争吵,她听得清清楚楚,当晚睡得都更香了。 “阿姨,您今天必须走!” 孟皆通过电话,和夏染说到。 “我走了,不就成全了孟协凯?不行。” 夏染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阿姨,我二叔准备对您下手了,今天就会动手。你现在很危险,三叔不是二叔的对手!” 孟皆语速极快,还带着很重的喘息声。 “您不想见到觅觅了吗?” “有徐大夫配合,帮您离开并不难,不用担心。” 孟皆一边往别墅赶,一边劝说着。 —— “阿觅,你怎么了?” 看着许觅突然发白的脸色,祁曜担心地问。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心跳得有点厉害。”许觅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我有点吃不下了,回房间躺会儿。” 从今天起来,许觅就有不太好的感觉,又想不明白哪里会不太好。 计划很顺利,妈妈在照片上看着也很好,孟皆…… 许觅想着又拿过手机,和孟皆联系,依旧联系不上。 祁曜端了杯橙汁进来,“喝点橙汁吧。” “祁曜,你能联系上皆哥吗?我感觉他那边出事了。” 许觅喝了一小口,问到。 “还没,已经让郑刚他们想办法了,别担心。” 祁曜揉揉他的脑袋,温声说到。 “我今天去见见祁斯铭,你在家等我。” 祁曜说到。 “不需要我陪着吗?” “有些话问他,怕吓到你。” 祁曜笑了笑,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他嘴角的湿渍。 许觅明白,祁曜是不想让他看到,他过去的痛苦。 “其实你需要的话,我就不怕。” 许觅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到。他也不能和祁曜说,他早就从书里都看到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嗯?想看我感动,然后哭?” 对他的温柔,祁曜毫无抵抗力。 “是呀哈哈哈,给不给看?” 许觅眼眸弯弯,开玩笑般的语气,其实眼里都是认真。 祁曜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然后很勉强的:“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得有诚意。” “够不够?” 许觅飞快地亲了下他的脸,笑嘻嘻地看他。 往常都是祁曜主动,得来的这么容易,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耳根微红。 “勉强够了。”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看着他弯弯如月牙儿的眼眸,心中一片柔软,要去见祁斯铭的沉重心情突然就缓和了很多。 “祁曜,当初妈妈突然离开,是你陪着我度过了那段难捱的时光,现在也让我陪着你吧。” 许觅柔声说到,即使那是个人渣,也是祁曜的父亲,是他曾经崇拜的人,看他落魄的样子,问那些惨痛的过去,祁曜的心必定是脆弱的。 “好。” 祁曜的眼眸越发柔和了,只要两个人一起,再多的危险和苦难,好像都是甜的。 祁斯铭苍老了很多,浑身的气势也弱了下去,不过才被逮捕了短短几天而已。 看着他头上生出的白发,祁曜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祁斯铭现在对他就是个陌生人。本以为会很难受的,握着许觅的手,内心只剩下平静。 “阿曜,想问什么,说吧。” 到了现在的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一辈子最不该的就是当初对温家生了邪念,对温家下手又不够心狠,没有斩草除根。 败在自己的儿子手里,他也不知该是欣慰还是心痛。 “我妈妈,真的是自杀的吗?” 祁曜实在无法相信,前一天还答应带他去游乐园的人,第二天就永远地离开了。 祁斯铭愣了下,“是,也不是。” “没有人想过杀她,但她偏偏又是被我和孟婉茹,被你外公的事,刺激过度起了轻生的念头。” “外公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祁曜眼神冰冷,不带一点感情。他今天只是来问问,答案不重要,不会改变他的计划。他只是想看看这个满手鲜血的男人,有没有一点悔悟。 “全部。”祁斯铭没有犹豫,接着说,“想让我作证翻案?” “随你。” 祁曜说完,径直起身。很好,没有一点冤枉他。 “保住我的命,我帮你作证,车祸的事也可以。” 祁斯铭以为自己不是贪生的人,到了现在才发现,他不甘心去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说了不算,法律说了算。” 祁曜淡淡道,脸上一片冷漠,最后看了眼祁斯铭,转身离开。 许觅握着他的手,向他传递着自己的温暖。 其实祁曜来这一趟,是在给祁斯铭机会,也是让自己彻底死心。刚刚如果祁斯铭先问的是祁爷爷还好吗,或许祁曜愿意看在祁爷爷的份上,至少不让他死。 “阿觅,你说祁斯铭的心是什么做的?不在意爷爷,不在意妈妈,不在意……” 祁曜坐在驾驶座上,声音很轻很轻。 “不在意孩子对吗?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孩子,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孝顺父母。祁曜,你只是比较不幸运而已,不是你的错。祁斯铭的事,爷爷也不会怪你的。” 许觅温声说到,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其实也没比祁曜幸运到哪里去,出生就被父母舍弃,注定了无法享受到亲情。现在得到了,也总是患得患失。 祁曜俯身抱住他,埋首在他的颈窝,静默着。 许觅也静默地回抱他。 —— “你们不能进去!”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强行闯入孟协归的别墅,孟协归安排的人根本抵挡不住。 “夏染,跟我们走吧,许觅那孩子还等着你呢。” 徐大夫语重心长,看着夏染倔强的样子,就想到了许觅,还真是母子俩。 “是啊阿姨,来不及了!” 孟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我还没看到他们兄弟相残,没看到孟协归崩溃。” 夏染坐在床上,语气坚定。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让他们兄弟分裂的最好武器,一旦她离开,孟协归醒悟,他们必定又联合起来,觅宝他们就更难了。 “阿姨,相信我,我们会做到的,不需要您这样牺牲。” 孟皆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心急了,趁着夏染没注意,对徐大夫使了个眼色。 “人呢?” 西装男们面面相觑,在房间的各个位置搜寻。 “还有其他的出口?” 其中一人逼问别墅的佣人。 “不,不知道啊!” 几个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再问一遍,有吗?” 另一人掏出枪指着他们。 “有……有个小门……” 佣人害怕地指着一个隐蔽的位置,不注意很难发现。 西装男们快速地从小门去追人。 “快,快给先生打电话!” “二伯母?” 刚刚抱着夏染到楼下,孟皆脚步一顿。 “上我的车,安全。” Alina面容冷淡,说完就直接去了驾驶座。 孟皆犹豫了一秒,和徐大夫一起上了她的车。 “二伯母,你……” “我知道了孟协凯做的,我想报复他,所以我们现在是一伙的了。” Alina一脚踩下油门,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对不起,让您伤心了。” 那份资料,就是孟皆暗中让人送到她手上的。 Alina浅浅一笑,“我该感谢你,没让我一直像个傻子。” “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做吗?我们Miller家族能帮上什么?” Alina不仅知道了孟协凯出轨的事,还知道更多的,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网了。 “有您的帮助,我们的计划成功率会更高。” 孟皆笑着和她说,把现在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下。 Alina把车开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你们暂时可以待在这里,我以Miller家族的名誉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谢谢二伯母,其他的拜托您了。” 他们把夏染带出来了,但是不能让孟协归发现夏染是被他们带走了,要让孟协凯来背这个锅。 接到夏染失踪的消息,孟协归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家,听完佣人的描述,直接就去找孟协凯要人。 “协归,你不相信二哥?” 孟协凯脸色阴沉沉的,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光是Barton和社会舆论就让他头大,他的左膀右臂,他的好弟弟也不让他省心,是,他是让人去解决夏染了,可那是光明正大闯进去的,就是为了表明态度,怎么他的人没抓到人,还要被扣帽子。 “你是认为我做了一场戏,私下里把夏染抓了?” 孟协凯语气冷冷的。 孟协归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视线,脸色是一样的阴冷,摆明了是不信任。 正是因为足够了解,才会不信任。没人比孟协归更了解孟协凯的不择手段和心狠手辣,别说是染染,有需要的话,他这个亲弟弟也不是不可以下杀手。 “二哥,你是担心染染肚子里的孩子危及你儿子的继承权,还是担心我会因为染染忘了正事?不管是哪种,我都希望你放过染染。” 孟协归一字一顿的,眼眸里染上了愤怒的颜色。在夏染的问题上,他的理智总是轻易丢失。 “呵,Alina那里,你说的?Barton给了你什么好处?” 孟协凯也是一肚子火气,口不择言了。 孟协归失望又愤怒地看着孟协凯,“二哥,你都不信任我,又让我怎么信任你?这么些年,你要做的事我反对我?就是当年你对大哥下手我也没拦过不是吗?” “所以呢,你认为对我有功劳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别忘了你走到今天,靠的是谁。” 孟协凯冷声道。 “别说我不知道夏染在哪里,就是知道也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活着的她!” 孟协归的怒火几乎要把胸腔炸裂,他冷笑着:“二哥,这些才是你的心里话啊,是不是看我被查了,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放弃了?好啊,我不需要你帮我,染染我会自己找到,你以后也别说是我兄弟!” 说完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离开。 晚上,许觅和祁曜吃过晚餐,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刷到一则重要的国际新闻,孟氏集团旗下一子公司被查出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另在孟氏集团的一处库房内发现大量枪、支弹、药,孟氏集团的最高负责人孟协凯被传讯配合调查。 “看来皆哥是没问题了。” 许觅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没问题,我有问题了。” 祁曜大手一伸把他捞进怀里。 “你有什么问题?心情还是不好吗?” 许觅疑惑地看着他,白天安慰了他很久吧。 “说好的我在第三位,你关心孟皆比关心我多了。”祁曜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不是该给我补偿?” “噗。” 许觅差点没端住他的小草莓蛋糕,装成那么委屈的样子,就是想表演不要脸了。 “我很严肃地在说,阿觅。” 祁曜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很认真了。 许觅这下被他唬住了,连忙收起不正经地笑,解释着:“我没有更关心他,只是你在看得到的地方,我知道你很安全。而皆哥那边,不只有他,还有我妈妈,我就会比较担心。” “那也是你关心他比较多!” 祁曜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不断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在许觅反应过来之前,祁曜快速地低头含住他的唇瓣,细细舔去他唇瓣上的奶油,掠夺他嘴里的香甜。 太不要脸了!许觅生气地狠狠掐住他腰间的软肉,掐着掐着就失去了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5 23:53:52~2020-04-16 20:5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溪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翌日清晨, 阳光暖暖地洒进室内,许觅一睁眼就看到祁曜静美的睡颜, 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白嫩的脸蛋, 许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了。 正要收回手, 祁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眼眸黑幽幽的。 对上他的眼眸,昨晚的记忆回笼, 许觅脸颊染上绯红。昨晚, 他俩都不自觉地迷乱了, 差点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祁曜轻轻咬了下他的手指,微勾着唇打趣:“一大早就不老实, 欠收拾?” 瞪了他一眼, 许觅大力抽回手,从床上坐起来斜睨着他,很嫌弃的:“脏不脏你。” 祁曜又抓住他被咬的手闻了闻, 微笑着:“很香, 想再来一口。” 许觅想说脏话了,伸脚踹了他一下就要爬下床, 却看到祁曜缩着身子, 皱着眉有些难受。 刚刚好像踹到个硬硬的东西......不会那么巧吧?好像也没用很大力,也不会很疼吧? 想是这么想的,在思考之前许觅就坐回去, 掀开被子俯身查看了。 “哎很疼吗,对不起。” 许觅看他捂着那个部位,愧疚地小声说道,又不知道怎么给他缓解。 “也,也不是很疼。” 祁曜抽着气,空出一只手去拉被子,不想被许觅看到狼狈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越让许觅觉得严重,也顾不得羞耻了,“你别乱动了,我帮你揉揉。” 说着就掰开他的手,自己把手探了过去包裹住,这还是他第一次碰祁曜这个地方,比看到的还要恐怖。昨晚任由祁曜怎么说,他都没心软,一大早倒是主动了。 祁曜发誓他真没想让许觅这样,他现在整个人都僵住了,愣愣地看着许觅,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许觅的脸也是爆红,套了几下感觉一手快要包裹不住了,又勉强继续套了几下,抬头看祁曜,对上他惊愕的目光,许觅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不,不疼了吧,啊?” 许觅把手背到身后,看着他有些结巴的。 祁曜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疼了。”本来也不疼,他就是想逗逗阿觅。 “那我去洗漱了,你也快起来吧,说好了去看祁爷爷。” 许觅快速说完,逃也似的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祁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拿过许觅的枕头盖在脸上,胸腔震动着,低低的笑声被枕头阻挡了大半。 许觅出来就看祁曜脸通红通红的,以为他是因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了,强装镇定地走过去说:“也没什么,疼就要说出来,快起床吧,我去做早餐了。” 祁曜憋着笑,很认真地点点头,爬下床往洗手间去。 吃过早餐,许觅和祁曜一起去拜访祁爷爷,祁斯铭被逮捕后,祁家就只有祁爷爷住着了。 他们到的时候,祁爷爷在花园里晒太阳,品茶。桌上摆了两杯茶,一杯他的,一杯不知道给谁的。 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就透着股落寞。 许觅抬头看了眼祁曜,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祁曜低头对他弯了弯唇,“过去吧。” “祁爷爷,上午好。”许觅笑着道,“给您带的芒果蛋糕。” 祁爷爷看到他俩,眼眸亮了些,脸上也有了笑容。 “快来坐。”他笑着招呼,“小刘,去拿水果。” “你们两个,可算记得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了。” 祁爷爷一边拆蛋糕,一边笑着抱怨着。 “阿曜啊,小许还知道给我带个礼物,你就空手来的?” 祁爷爷打趣道,眼底皆是笑意。 “阿觅的礼物就是我的礼物,一样的。” 祁曜厚脸皮地说到。 祁爷爷一阵无语,干脆低头品尝蛋糕,“小许的手艺真不错,比小陈还强点。”小陈是祁爷爷聘的厨师。 “您喜欢就好。” 许觅笑着道,看到祁爷爷健健康康的,他也挺高兴。 如果当时没有及时发现真正的凶手,现在的祁曜会变成什么样子,许觅不敢想象。 闲聊了一会儿,祁爷爷提到了祁斯铭。 “你爸你也不用管他了,只是祁氏,是我们几代人的基业,阿曜,爷爷希望你能扛住这个压力。” 祁爷爷声音有些沉重,精心教养的儿子,走到了这步,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但是做错了就该接受惩罚。 “爷爷您放心。” 祁曜郑重地保证,祁氏枯朽的根须被清除,未来只会更繁盛,他有这个信心。祁氏不仅仅是祁氏,还包括着温氏,都是他的责任。 “阿曜长成大孩子了,爷爷放心你。” 祁爷爷感慨道,又看向许觅。 “小许,爷爷要向你道歉,当初误解你了。” “也不算误解,祁爷爷。” 那时候,只能说老人家的眼力足吧,许觅对这些没什么怨言。 “以后啊,你和阿曜好好的,阿曜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舍不得。”祁爷爷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声音温和,“阿曜脾气不好,但是心是好的,爷爷拜托你多教教他,阿曜会改的。选择了一起走下去,就要彼此扶持。” 祁爷爷停下来换了口气,继续说:“阿曜,你要永远记得之前的悔痛,珍惜现在有的。机会,从来不等人。” 祁曜和许觅听得皆是鼻子一酸,认真地应了下来。 “祁曜,祁爷爷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从祁家出来,许觅问到。 “情况不是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阿觅。”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失去了他。 “不用谢,我们之间说好了不说谢谢的。祁曜,我为你做的,都是因为喜欢你,你要努力对我好,让我更喜欢你一些。” 许觅眼眸弯弯,如皎洁的月。他能迈出多少步,取决于祁曜的态度。 祁曜轻轻揉了揉他乌黑柔软的发,“阿觅,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曾经他的世界是灰色的,向黑暗靠近,许觅伸出手,将他拉向了光明的一端。并不是现实变得更美好了,而是他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美好的一面。 微风轻拂,阳光正好,有你陪我,真好。 两人一起去了祁氏,祁氏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入狱,祁氏需要新的领头人。 现在竞争最激烈的是孟婉茹和祁曜二人,在此之前,祁斯铭已经把名下的股份转给了祁焕,原本是他和祁曜一人一半,祁曜拒绝了。 明面上看,孟婉茹加上祁焕的股份,基本上和祁曜所持的持平。她私底下又和不少股东串通好了,所以在会议室外碰上祁曜时,她挑衅地冲他一笑,显然胜券在握。 “阿曜,等下可要让让阿姨。” 孟婉茹笑着道。 祁焕眼神很冷,许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恨意,视线触及他垂在身侧动不了的那只手时,许觅明白了。 董事会议准时召开,在有意竞选的人分别发表完讲话后,开始投票。 孟婉茹勾着唇,和几个董事视线交汇又错开,“该公布结果了吧。” 负责记票的公证人员正要点头,会议室的门被敲响。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打扰?大家面面相觑。 “哪位是孟婉茹女士?” 穿着警察制服的几人走了进来,满脸严肃。 孟婉茹笑容僵住,眼眸闪了闪,强自镇定的:“我是,怎么了?” “根据调查,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严肃地说到,并出示了证件和逮捕令。 “怎么可能,你们搞错了吧?” 孟婉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查她的,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面无表情地重复。 “你们瞎说什么,我妈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带走她?” 祁焕气势汹汹地挡在孟婉茹身前。 警察看了他一会儿,“你是孟婉茹的儿子祁焕?” “是我,怎么了?” 祁焕不明所以,还是挡在孟婉茹身前没有动。 “你也跟我们走一趟,据调查你同样涉嫌故意杀人,还有绑架和诽谤。” 警察确认了身份后说到。 祁焕措手不及,面容显然有些慌乱,“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他大声说到。 好像是声音给他壮了胆,他面容镇定了些,“我和我妈什么都没做过,你们说话要负责任。” “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为首的警察面容严肃,一板一眼地说到,他身后跟着的人立马上前快速铐住祁焕和孟婉茹。 孟婉茹母子当众被警察带走,会议室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祁曜勾着唇,轻敲两下桌面,沉声到:“继续。”说着扫了眼公证人员。 公证人员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下意识地就念出了统计的结果。 “各位都听到了,以后祁氏的董事长是我,同意聘请我为公司总经理的,举个手吧,我们干脆点。” 祁曜笑着看他们,在每一张脸上都停留了会儿。这些人里,总有人要离开公司的。 不出意料,祁曜成了祁氏集团新的董事长兼任总经理。 “以后,就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祁曜勾着唇,不急不缓地说到。 许觅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等他,见他进来,立马起身过去,“怎么样,顺利吧?” 祁曜伸手把他揽入怀里,亲亲他的额头,“阿觅,我终于做到了。” “对,你做到了。” 许觅笑着看他,声音轻柔。 别人也许不知道,祁曜走到现在有多难,许觅看过书,陪着他一起成长,是清清楚楚的。 祁氏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看似风光无限,走到这个位置祁曜付出了太多。 祁氏就像是一颗看起来繁茂健康的大树,它的根须在被祁斯铭照管的这些年,一点点腐烂。人心不齐,管理混乱。 当年祁氏集团和孟家夏家合作,吞并了温室地产的大部分产业,祁氏集团看似进一步壮大,却留下了无限的隐患。领头的人心思不正,下面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祁曜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足够的经验,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连成长也是被迫加速的。他有的只是祁爷爷的支持,有的只是温外公留下的一点资产,想掌控祁氏、挽救祁氏,就必须先帮它治病,先有让其他人信服的能力。 半年前,他还只是个不良于行的单薄少年啊。 两人紧紧地拥抱彼此,谁也没有再说话。 —— “三叔,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孟皆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协归,他的三叔可不是从前风光无限的政要人员了。 “染染在你那里?” 孟协归是肯定的语气,他是怀疑孟协凯悄悄把人藏起来了,可是孟协凯现在被传讯调查,他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在别墅的监控里,他看到了没有清理干净的,孟皆的脸。 “对啊,在我这里。”孟皆笑着道,他是故意留下证据的,“三叔不应该感谢我?不是我的话,三婶可就没命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孟氏的产业?还是报仇?” 孟协归冷冷地看着他,他可不认为他的好侄子真的是出于好心。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孟皆笑着道。 “三叔,我知道你当年也是被迫的,我不怪你。你帮我让二叔伏法,我就放了三婶,怎么样?” 孟协归看着孟皆的眼睛,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帮你扳倒二哥,以后不是随你拿捏?” 他和孟协凯同样是利益关联,同样是被怀疑,之前他只是被秘密调查,孟协凯失势他就被停职调查了。 “那随你了,看来三婶对你也没那么重要嘛,嗯,忘了,三婶肚子里还有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呢。三叔不想看到了?” 孟皆不慌不忙地说到,要说谁最了解孟协凯,绝对是他三叔。 “其实你不帮我,二叔这次也无法脱身了,贩卖人口、武器,偷税漏税……哪一个都是重罪吧?我手里的东西可不算少,Barton先生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孟皆继续说到,满意地看到孟协归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 “而且,三婶的丈夫就是二叔害死的,你帮她报了仇,她会不会,嗯?” 孟协归眼眸闪了闪,许榕生的死是他一手推动的,二哥只是帮他下手了而已,不过说是二哥做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染染现在和他很好,不排除以后她知道了真相会介意。 “事成之后我要带着染染离开M国,你能保证我全身而退?” 到了中年,什么都享受过了,权势钱财都不再重要,只有染染是他一直渴望,十分珍惜的。 “这就要看三叔的本事了,二叔非要不放过你,我也斗不过他。” 孟皆一脸的无可奈何。 孟协归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我要先确认染染的安全。” “简单。” 孟皆说着就打了个视频电话。 夏染的身后是一面雪白的墙,什么点缀也没有,根本无法通过背景和环境判断她的位置。 孟协归眼眸暗了些,又很快恢复温柔,“染染,你现在还好吗?” 夏染柔柔地笑着:“我很好,不用担心,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也没有人和我说话。”眉宇间夹杂着散不去的忧愁。 她是在安慰他,不想他担心。 孟协归声音更柔和了,“染染,我很快就去接你回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夏染应了下来,孟协归稍稍放心。 “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孟协归冷冷地看着孟皆,他不怕孟皆毁约,就是他毁约,他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就是担心染染。 “二叔总是能在绝境里找到出路,三叔能把他的出路,堵死吧?” 孟皆意味深长地说到,哪怕证据齐全了,官方也决定逮捕孟协凯了,孟协凯也有可能把自己藏起来,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呵,小看你了。” 孟协归冷笑一声,他这个侄子,真不愧是孟家人。 孟皆不躲不闪地和他对视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 “祁曜,刚刚皆哥给我发消息,说妈妈离开孟家了!” 许觅激动地跑上楼,和祁曜分享好消息。 祁曜正在做练习题,被他打扰了也不恼,招手让他过来一起坐着,静静听他诉说着兴奋与喜悦。 “祁曜,和做梦一样真的。” 许觅靠在祁曜的肩头,唇角始终上扬着,浅浅的梨涡里像盛满了蜜糖。 “是真的,阿觅。” 祁曜揽着他,温声道。 “只要孟协凯伏法了,我就能去M国,看妈妈了,对吗?” 许觅还需要多一点的肯定,期盼了太久的事情终于实现,总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对,我陪你一起去。” 祁曜声音和缓,如晨间吹拂的微风。 M国,警察局。 孟协凯被询问后,警局局长亲自把他送了出来。 “二哥,我来接你了。” 孟协归微笑着看他。 孟协凯脚步一顿,沉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往了?” “那件事是我误会二哥了,染染不是你带走的。” 孟协归笑着上前,手搭在孟协凯肩上,往自己的车子走。 “找到她了?” “嗯,孟皆干的,胁迫我作证,我没同意。” 孟协归面容坦然,直直地对上孟协凯的眼。 “我比那个女人重要?” 这话问的,孟协凯自己都想笑。 “你是我哥,永远都是。”孟协归顿了顿,“哥,帮我救出染染吧。” 孟协凯闻言,脸色立马阴沉了,到底是忍住没发火。 兄弟二人沉默地回了孟家老宅。 “这回的事很棘手,协归。” 孟协凯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只是Barton,Miller家族在其中出力不少,孟家虽然实力墙,他们联合起来也还是难以抵抗。因为是多年的对手,多年的合作伙伴了,真要斗起来,绝对是两败俱伤。 “我感觉不只是Barton和Miller家族,华国的话,也有人在对付孟家。”孟协凯眼眸锐利,“祁斯铭进去了,他儿子掌控祁氏,祁曜是温庭先的外孙,会不会在策划复仇?” 事件的起点就在华国,让他很难不怀疑。 “协归,你确定夏染是一心跟你?当年的事,知道还会说出来的可没几个,就是祁道远,这么多年不也是闭紧了嘴巴,准备带到棺材里?” “哥,不管真相是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收手,过去的掩盖住,以后走回正途。我们拥有的够多。” 孟协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说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兄弟感情吧。 孟协凯这回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协归,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放弃明面上的地位了。” 果然,孟协归眼眸闪了闪。 “你想怎么做?” “Q国,那里有我建立的秘密基地,协归,我离开后,你会帮我处理好一切吧?” 孟协凯用试探的目光看着孟协归。 孟协归没什么迟疑的,“当然。” “哥,染染?” 他知道,孟协凯是个多疑的人。 “放心,我帮你。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孟协凯叹了口气,好像瞬间苍老了很多。 “谢谢哥。” 孟协归露了点笑。 送走孟协归后,孟协凯就变了脸色,他可从来不会轻易认输。 “Anthony,盯紧祁曜,必要时候不用顾忌。” 孟协凯冷声说到。 又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查,许觅去了哪里。” 现在想想,好像什么都值得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6 20:56:12~2020-04-17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溪 8瓶;胖番茄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情况比他预料得要严重得多, 这是一场针对他的报复,而他到现在才真正确定,已经有些晚了。 现在M国的政治经济环境很复杂, 孟家仍处于扩张期, 不可避免地和其他人有利益冲突, 尤其是最近和政府合作的开发案,它背后的利润足够让任何人为之心动和疯狂。 原本和Miller家族联合,他胜券在握,然而现在Miller和他反目, Barton又和其他人合作针对他, 暗中还有人在狙击他。 孟协凯坐在办公桌前沉思了一下,起身走到保险柜前取出里面的文件, 细细翻看着。 翻到最后, 他凝眸思索了良久, 终究用打火机点燃了纸张。这些是他用来操控其他人的工具,也是威胁到他自己的把柄。 “孟皆,他的目的地是Q国, Q国西南部有个无名岛, 岛上是他建立的秘密基地,具体的位置我会发坐标给你。” 孟协归从孟家老宅离开后径直回到家中, 和孟皆取得了联系。 “他的动向, 我知道都会告诉你,也尽力引导他走向你想要的方位,染染那里, 你不能让她出一点事。” 挂断电话,孟协归颓然地躺倒在他和夏染的大床上,心里空荡荡的。他怀疑过,夏染也许就是和孟皆在一条战线上,但是他不敢去确认,也不敢去赌。 他害怕染染是厌恶他、痛恨他的,害怕看到染染的冷脸和眼泪。他仍然抱着期待,染染什么都不知道。尽管内心深处,有个强烈的声音说,你在自欺欺人。 “阿姨,您还在生我气吗?” 孟皆看着夏染皱眉紧锁的模样,心下不安。他昨天未经允许就把她带了出来。 夏染抬眸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小皆,我是担心孟协归骗你,把我们的计划透给孟协凯。孟协归他,应该早就怀疑我了。” 枕边人的心理变化,她太容易察觉了。 “阿姨,说出来您可能会不高兴。”孟皆顿了下,“三叔他很在意你,你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明知你在骗他,他也会假装不知道的。” 夏染愣了愣,勾出一抹讽刺的笑,“他不配。” 表里不一,人面兽心。因为喜欢她,就可以假装祝福,然后害死她的爱人吗?这种病态的喜欢,让人恶心。 孟皆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好辩解的,就是他自己,也是恨孟协凯和孟协归的,没有谁更少一点。做错了事的人,不应该因为可怜就被原谅。 “小皆,昨天我想过死的。”沉默后,夏染轻声说道,“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 面前的女人苍白又瘦弱,衣服空荡荡的,只有小腹处略微突出。 孟皆别开眼去,看着窗外,“阿姨,很快就过去了,觅觅还在等你。” “是啊,可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夏染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 “M国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十八分,孟氏集团董事长孟协凯以跨国贩卖人口、非法走私军火、恶意偷税漏税等多项罪名,被检方指控,已签发逮捕令………目前孟协凯行踪不明……” 看到这则新闻,许觅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了担心。孟协凯一旦真的逃掉,以后就很难再抓到他,他肯定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皆哥,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许觅打电话和孟皆确认。 “目前都很顺利,这次进展这么快,多亏了Alina小姐还有你舅舅他们。”孟皆的声音透着愉悦。 “不用担心孟协凯,我会追踪到他。” “好,希望快点结束吧。” 挂断电话,许觅站在阳台上,手搭在栏杆上,嘴边是清浅的笑意。 午后的风是和缓的,太阳炽烈而刺眼,本该是令人烦躁,许觅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祁曜从书中抬头,就看到他宁静美好的侧颜,学习带来的烦闷,瞬间就消散了。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许觅希望是这样,又直觉没有这样简单。 孟协凯在原书中,是很合格的一块磨刀石,不断地激励着祁曜向上攀登。祁曜斗败他,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过程,而在斗败他后,祁曜也是真的开启了属于他的时代。 往好了想,原书中祁曜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助力,崛起得也没有这样快,所以也不是不可能吧? “一直看我,想做什么?” 祁曜看书的时候,就感觉许觅一直在看他,看了很久也没移开视线,没忍住好奇出声询问。 抬头看发现他是在出神。 猜想他肯定是在想孟协凯的事,祁曜心里也有防备,孟协凯不会轻易就认输。 “祁曜,孟协凯会不会有什么动作?他现在虽然被指控了,手底下可用的势力还是不少。” 许觅走到祁曜对面,坐下来认真地看着他。 “阿觅真聪明。”祁曜勾着唇,“之前没和你说怕你担心,孟协凯派人在调查我们,现在应该收到你在华国,和我在一起的消息了。” “也是迟早的事,既然知道是我们做的,那他会做什么?” 许觅面容严肃了些,最后的关头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是泄愤了。” 记忆里,祁曜和孟协凯是有过几次武力冲突的,最后一次祁曜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是他的低谷期。 “祁曜,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夜色现在明面上被警方控制了,他们的暗线还是没有查清楚,孟协凯很可能就利用这个来对我们复仇。” 许觅面容凝重,有些担心祁曜出事,现在剧情改变了很多,他不确定祁曜以后的节点还是不是一样的。 “放心,我一直戒备着,我还没有替外公翻案,怎么能轻易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觅用手指捂住了嘴。 “祁曜,这回这么快落实孟协凯的罪名,祁斯铭的举证也很重要,你是怎么想的?” 许觅把话题转移开来,不想听祁曜说那么丧气的话,至于孟协凯的报复,他需要好好回想一下,他有哪些手段。 祁曜愣了下,语气有些冷:“总之不会是良心发现,大概是想减刑。我不会干涉,他做的足够让法律无法宽恕。他不想死,其实我也更愿意让他活着,活着又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这的确是让祁斯铭那种人,无法忍受了,大概要不了多,就能自己把自己逼疯。 “祁斯铭那里还是要关注着,以防他被孟协凯的人找上翻供,或者他主动倒戈。” 原书中,祁斯铭进监狱没多久就疯了,而在不久后就意外身亡,真相如何许觅并不知道,大家都猜测是祁曜做的。 “知道,快来教我做题,太难了。” 祁曜皱着眉,一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就头大,这些比和祁斯铭他们斗还累。 “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书,怎么念的?” 许觅无奈地坐到他身边,祁曜绝对是他从事家教行业的整个职业生涯中,基础最差的一个。 “大概是没有遇到好老师,你看你教我我就很愿意学。” 祁曜勾着唇,说这话一点不脸红,主动翻开一页新的草稿纸,把自己的错题给许觅看。 不同于这边的时光静好,孟协凯从昨天出警察局就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已经急匆匆上了私人飞机,往Q国飞。 “先生,我们就这样放弃M国的事业吗?” 跟着他的心腹有些不甘心。 “不是放弃,是重新开始,我离开了M国,M国的孟家就是个空壳子。” 孟协凯气定神闲的,然后他抓着杯子,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真实心理。 怎么可能甘心?败在Barton手里他都还能安慰自己,败在几个小崽子手里,那是将他孟协凯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们想要什么?无非是报仇罢了,那就偏要让他们的期望落空。抓不到人,警方又能怎么办?而他一旦离开了M国,警方要抓他可就困难得多。 “先生说的对,是我们心急了。华国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都相信先生,可以带领我们重新建立基业。” 他的心腹们都是一路跟着他打拼过来的,十分忠心。 “不过把您的弟弟,留在M国,合适吗?他也正被调查着。” “他和我理念不同,不应该再共事,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就不配说是我孟协凯的弟弟。” 孟协凯冷声说道。 在飞机起飞的同时,孟协归看着缓缓离地的机身,眼神复杂。下一秒他掏出手机,拨给了孟皆。 “降落地点是X城西郊,你带人等在那里。” 想到马上能见到夏染,他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也许他做的对孟协凯来说,很过分,但是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孟协凯对他也不会手软。 “三叔果然没让我失望。” 孟皆笑着道,他相信孟协归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谎。 只是对付孟协凯还是需要更谨慎一些,他让人匿名向警方举报了孟协凯的去向,自己带着人去了猜测的另一个地点。 “先生,您果然有远见,那班飞机在X城西郊被警方拦截了。” 下属语气里充满了崇敬。 孟协凯勾着唇,笑意很冷,“我的好弟弟,我带着他长大,又帮着他走到如今的地位,竟然背叛我。” 如果是孟协归是最了解孟协凯的人,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从那天孟协归出现在警局门口,孟协凯就开始怀疑他了。监听到他和孟皆的通讯,更是确定了他的猜想。 之所以没有揭穿他,也是想让那个小崽子尝尝希望落空,被愚弄的滋味,至于他的好弟弟,他给他留下了礼物。 “跟我们走一趟,孟先生。” 停机坪外,几个便衣警察蹲守着,在孟协归走出来的时候拦住了他。 孟协归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眼里没有多少讶异,更多的是果然如此。他的二哥,果然了解他,也果然不会手软。只是染染,孟皆会守诺吧? 这时候他觉得,夏染和他们是一伙的,也很好。 孟皆带着人赶到了多方调查后,可能性最大的一个地点,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孟协凯。 他们是准备驾车到偏僻的P城,避避风头后,再飞往计划地。没猜错的话,他的秘密基地不止是Q国。 孟协凯看到他,也没惊讶,只是脸上带着点笑意,温声道:“小皆真没让二叔失望,你爸爸要是看到今天的你,怕是高兴得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听他提到父亲,孟皆胸腔里的怒火一下就点燃了,他竭力控制住,不让自己跳进他的圈套。 “二叔,何必呢,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还能保留点尊严。非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怕了,你输了,你逃了?” 显然,孟皆也是擅长于攻心的。 孟协凯脸色冷了下去,“你以为你今天能追我到这,就能让我归案?天真。” “本来念着你是我孟家的子孙,留你一命。可惜你自己不珍惜。” 他说着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一辆车里下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的男人,面容冷漠地拿枪口对着孟皆他们。 “小皆,二叔再给你个机会,你现在离开,我留你一命。” 孟协凯冷笑着,眼眸闪着冷锐的光。 “呵呵,谢谢二叔,不过不需要。” 孟皆眼神扫了一圈那些人,那些人立马会议,枪口转向了孟协凯。 一切发生得太快,饶是孟协凯也免不了震惊,他精心选出来的,忠心的人,就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叔,这一天我等了十二年了,十二年可以做的事真的很多很多,从一点点,慢慢累积起来,蚂蚁最终也可以咬死大象。” 孟皆冷着脸,嘲讽地看着他。 他要感谢,在孟协凯眼里,他足够弱小。 孟协凯沉着脸,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快速钻进了车里,猛踩油门。 孟皆他们紧接着跟上。 孟协凯现在只是强弩之末而已,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们已经堵死了他所有的去路。 看着孟协凯驾车横冲乱撞的样子,孟皆脸上的嘲讽越来越大。当年也是这样,他派人对他的父母狂追不舍,让他们“意外”身亡。 而现在,猎人和猎物互换。 短短的几个小时过后,国际新闻又播出孟协凯被抓捕归案的消息,许觅还要更早一点知道,从孟皆的嘴里。 “祁曜,你做了那么多,都不和我说的?” 许觅才知道,祁曜一直和孟皆保持着联系,就是这次孟协凯的抓捕计划,也是他们一起制定的,别说可疑地点,祁曜连孟协凯的反应都料准了。 “我能做到的事,就希望你能少忧心一些,阿觅,你以前替我承受了很多。” 祁曜耳根微红,面对许觅直白的赞赏眼神,他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觉得自己不优秀,而且许觅的眼神让他觉得,他无所不能。 “害,你还真是。我的承受能力很强的。” 许觅知道,他是看他太担心妈妈的,不忍心让他忧心更多的事。 “阿觅,要表扬。” 祁曜微低着头,眼眸诚挚地看着许觅。 “嗯,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把我刚刚给你讲的题做会了。” 许觅感觉祁曜的学习积极性一点也不强,还不如以前装样子的时候,这样不行,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头人,怎么能没有内涵? 祁曜期待的小脸蛋一下子垮了下去,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落下的课程太多,他有些无能为力。语文英语什么的还好,数学也还成,物理化学是在为难他。 “阿觅,不可以再考虑一下?你先给我奖励,我动力就更足了。” 就想亲亲阿觅,怎么就这么艰难。 “祁曜,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你才刚刚成年,腿也没好多久,身体第一,听话乖。” 对于祁曜动不动要求亲密的举动,许觅也有些适应不来,他真不知道祁曜打开来,里面装的牛皮糖,太粘人了,像是一下下不碰他,他就能消失一样。 祁曜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就想动动嘴,和我腿有半毛钱关系。 “那我继续做题了,晚上要吃红烧鱼。” 祁曜不死心地争取另一项福利。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挺过分的,索求太多了。但是他就是想时时刻刻看到许觅,想和他有互动,想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一个美好的幻影。 “好,快去快去,我去楼下了。” 许觅推着他回到阳台,然后转身往楼下去。 以前不用祁曜说什么,他就会帮他做好一切,现在连拒绝他都这么熟练了,这种变化让人感叹。 现在的相处状态,许觅是觉得挺舒适的,双方是平等的,遇到问题会沟通交流,想要什么也会直接说出来。他们真的都在成长,都慢慢地学会了什么是理解,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真的喜欢。 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他们会磨合得更好,离彼此更近,一起走得更远的吧。 许觅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处理鱼。 冷清空旷的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沙发上印着小猫咪的抱枕,茶几上、餐桌上新鲜的花束,架子上可爱的工艺摆件,香味四溢的厨房…… 祁曜算着时间下楼,进厨房帮许觅端碗拿碟,和他玩笑欢闹。 次日是周一,祁曜要去公司上班,他轻悄悄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盯着许觅恬静的睡眼看了会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早安,阿觅。” 他压低了声音说完,低头在许觅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洗漱后自己去厨房准备了早餐,还给许觅留了一份,留下写着叮嘱的便利贴,带着好心情出门。 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不是个细致的人,只是你没想着让自己变得细致,你没遇到那个让你愿意为之改变的人。 祁曜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能这样体贴,现在他觉得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驱车来到公司,把车停到固定的车位,祁曜踩着点准时到了办公室。 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昨晚到现在收到的邮件,他快速地浏览记录,在看到一封发件人为M的邮件时,祁曜脸色骤变。 邮件的内容很少,几秒钟就能读完:祁曜,给你准备的礼物收到了吗,不用客气。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祁曜几乎立马就确定了这是孟协凯发的,应该是定时邮件。 礼物?孟协凯做了什么? 孟协凯要报复他,肯定是要让他痛,让他后悔,那么……阿觅? 祁曜心脏抽痛一下,来不及多想,捞起车钥匙快步冲出办公室。 “祁总,今天……” 秘书拿着日程报告进来,话还没说完,祁曜就不见了人影。 许觅睁开眼的时候,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另一侧的床微微凹陷,祁曜应该也没有离开多久。 在床上赖了会儿,许觅伸了个懒腰爬起来。 洗漱完下楼,在餐桌上看到了祁曜留下的淡蓝色便利贴:阿觅,我去上班了。锅里有我熬的粥,桌上还有煎蛋和小菜,记得要都吃完。微笑。 许觅拉开椅子坐着开始吃早餐,吃到一半听到门铃声。 从猫眼往外面看,看不到人。 许觅留了点心,最近情况特殊。他等了纪念,门铃重新响起。 许觅拉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 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正准备把门关上,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祁曜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了家。 上楼发现,家里的房门是关的,地上还留了只拖鞋,是阿觅最喜欢的小恐龙形的。 祁曜在门口僵了几秒,快步冲进家门,“阿觅?阿觅?你在吗?” 从楼下到楼上,从厨房到卧室,每一个地方他都找过了,没有看到他。给他打电话,铃声在卧室,人不见了。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还没来得及再多想什么,他的手机接到了一通来电,是陌生的号码。 祁曜抓着手机手指关节泛白,飞快地点了通话键。 第98章 “东区黎明路1109号, 你一个人过来,不许报警。” 电话那端,是一个粗砾的男人声音。 东区黎明路是夜色暗网的一个据点, 具体的位置祁曜现在才知道。 挂断电话,祁曜快步跑到电梯,一边等待一边拨通了沈则的电话。 “你带人去东区黎明路1109号附近蹲守, 所有的出入口封锁。” 匆忙交待完,祁曜进了电梯。 “张哥, 那小子会来吗?” 负责看管许觅的人问他的同伴。 他的同伴冷笑一声,“上面的安排不会有错,来不来的, 我们到点了动手就行。” “咱们老板都被抓了,我们还要继续?这万一……” “孟先生是什么人,那群废物警察能把他怎么样?反正上面交代了,办好事回头咱哥几个一辈子衣食无忧。” 许觅被绑在椅子上, 胶布封住嘴, 背后就是没有遮挡的阳台, 稍微推一下,他就能摔下去。 听着他们几个的话, 也把今天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孟协凯让人绑架他,总不会是想敲诈勒索。应该是想用他来威胁祁曜,让祁曜帮他做什么事,或者是戏弄和泄愤。 如果没猜错的话,孟协凯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只是现在无论是网上的, 还是警察手里掌握的他的罪证,都是确凿的,不容他否认。想脱罪的话,基本不可能。那后者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祁曜应该也明白吧。 即使身处危险之中,许觅也并没有害怕,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只是有些担心妈妈,有些担心祁曜。 还有些后悔,没有早一些和祁曜敞开心扉,和他多一些快乐的日子。也许,他今天,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他知道祁曜会来的,但是他希望祁曜不要来,这一次祁曜走得太快了,心机计谋对上孟协凯都显得过于稚嫩,他怕祁曜会和他一起交待在这,也怕祁曜亲眼看着他生命消逝,太残忍了。 祁曜料想了很多,在孟协凯被捕之前一直严密防备着他,就是现在也没有放松警惕,没想到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心中做了无数种假设,祁曜的心像被针扎着。下定决心要保护好阿觅的,才多久,就又让他陷入了危险。他无法想象,阿觅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他不怕孟协凯有所图,就怕他是单纯为了泄愤,为了报复。 把着方向盘的手捏得紧紧的,指节泛白,可见他是有多用力,内心有多紧张。 “祁曜,你等下一定不要冲动,二叔他要的就是让你慌,让你痛,你不能如他的意。” 孟皆很快也收到了这个消息,紧急和祁曜沟通,就是他也没想到,到这个地步了,孟协凯还能把率先手伸到华国,而不是报复他。 “这次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可以清洗他们暗处的势力,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祁曜你要保持冷静,我已经让人过去了,不会让觅觅有事的。” “嗯,M国那边,拜托你处理了。” 祁曜的眼神很冷很冷,透着凶狠。 他一点也不敢慢,怕稍微去晚一点点,就看不到阿觅了。 阿觅一定很害怕吧,他会不会哭?那些人会不会虐待他? 阿觅早餐都没吃,肯定饿了吧?他现在有没有难受? 祁曜控制不住地胡乱想着,一会儿是阿觅温暖的笑,一会儿是他生气了,一会儿是他哭了…… 祁曜猛踩油门,眼睛紧盯着前方,好像下一秒就能看到目的地。 “小子,你够淡定的。” 看守的人走到许觅跟前,冷笑着道。 “你说你的情郎会来吗?你对他死心塌地,他愿意为了你冒险吗?” “他现在可厉害了,祁氏集团那么大个公司,他做主。你说,他什么都有了,还需要你吗?” 许觅眼中满是嘲讽,这人是想让他情绪崩溃,让他看起来更凄惨一些,这样如果祁曜来了,也更容易让他心疼,让他慌乱,也就更容易达到他们的目的。 他们这些人大概永远不会理解感情的珍贵,在他们眼里利益重于一切,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做。而利益受损,他们就会紧紧咬住敌人不松口,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孟协凯愤怒于,被他轻视的小羊羔,击垮了他堆砌得牢固的堡垒,他无法忍受这种耻辱,所以要让小羊羔知道,王永远是王。 “忘了你还不能说话,哈哈哈哈。” 看守的人笑着走开了,眼中流露出一点点遗憾。 “小祁总,幸会。” Anthony笑着向伸出手。 祁曜冷冷扫了他一眼,“许觅呢?” “看来你很在意他,想要见到他,总要拿出诚意。” Anthony笑着说到,笑意不达眼底。 “想要什么?” 祁曜站在他对面,面容冷漠。 “你从我老板那里拿到了什么,就交出来什么,很简单的。” Anthony坐直身子,淡笑着看,面前这个让他们老板吃大亏的少年。 “祁氏集团、QX公司,嗯……还有放弃温庭先的案子,如何?” 他这是让祁曜,用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来交换许觅。 祁曜目光沉沉,没有一点犹豫的:“可以,让我见许觅。” Anthony眼眸闪了闪,显然是没料到他这么干脆。 要知道,光是祁氏集团就足以让孟协凯这个层级的人心动,而祁曜创立的QX也是一匹黑马,前途无限。为温庭先翻案,更是祁曜一直以来的动力。这一切都舍弃了,祁曜的人生里可就真的不剩下什么了,一切回到了原点。 Anthony打开准备好的视频,原本是担心祁曜不同意,故意录制的,现在用不上,不过给他看看也无妨。他们老板又怎么会真的是为了谋财。 视频里许觅被紧紧地绑缚在椅子上,皮肉被勒得发红,嘴巴被黑胶粘住。他就在阳台的边缘,身后是空旷的水泥马路。 这一片儿算是废墟,几乎没有人烟,也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藏着的罪恶。 轻轻一推,只要一下,许觅就会摔成肉泥。 视频里,看守的人不断地用话刺激许觅,许觅始终不为所动。 但是祁曜不是他们,他足够了解许觅,他知道阿觅动摇了,他的阿觅不相信他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他还知道,阿觅的坚强只是无可奈何的选择而已,除了坚强他不知道可以依靠谁。 “还想要什么尽管说,放了他。” 视频播放结束,祁曜紧紧盯着里面许觅的脸,冷声道。 Anthony眯着眼眸打量了他一会儿,他怀疑祁曜在使诈。任何一个理智又有野心的人,都不会轻易同意。 从祁曜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不是个没野心的人。 “把这些签了,再接受我们的催眠,我们就就放了他。” Anthony似笑非笑地,取出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也在微笑着看祁曜。 而这一切,都被同步放映给许觅,让他亲眼看着他爱的人,在面对什么,又将遭遇什么。 许觅在看到祁曜的脸的瞬间,就感觉眼眶热热的,他努力的忍住,不让那些人得逞。 孟协凯的报复,过于无耻,他只是在逗弄他们而已。 祁曜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在哪,即使是Anthony说要用放弃一切来交换他,祁曜也立马同意了。 在听到祁曜说“可以”的时候,许觅心脏被重重一击。他知道祁曜喜欢他,在乎他,但是还没有自信到,认为他在祁曜心里是最重要的。 祁曜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如果失去现在有的,放弃即将完成的报仇,无法想象祁曜以后要怎样生活。 祁曜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呢,没有一点迟疑。那是他努力了很久,经历了无数的艰难,才得到的啊。 他本应该凭借着现有的资本,进一步扩展他的事业版图,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啊。为什么愿意为了他,甘心放弃一切,在祁曜心里,他有那么重要吗? 许觅认知里的祁曜,重情也足够绝情,他很有大局观,分的清轻重,也不会轻易感情用事。 他也许可以不在乎钱权,但是他外公的仇,妈妈的仇,不会愿意放弃的。 祁曜的决定,在许觅意料之外。他很高兴,在祁曜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但是,他不想因为他,让祁曜无法做他想做的事情,甚至面临危险。 许觅看着屏幕,看着里面祁曜冷漠的脸,暗暗祈祷着他不要签字,不要答应催眠。即使他按照他们说的做了,他们也不会守诺的。祁曜心里,也应该很清楚这点。 祁曜看了他们一会儿,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Anthony和身后的男人对视一眼。 男人走上前,微笑着道:“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有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除了按要求抹去你一部分的记忆,不会做多余的。” “呵,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又怎么知道你们遵守承诺?” 祁曜冷笑着。 Anthony耸耸肩,“你不相信那也没办法了,只能送你的小情人一程,放心楼层很高,不会太痛苦的。” 静静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祁曜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沈则和孟皆的人应该都到了。 “我要先确定许觅是安全的。” 祁曜冷声道。 Anthony思考了下,“可以。” 说完当着祁曜的面,向许觅那边发起了视频通话。 “阿觅,你怎么样?” 接通的瞬间,祁曜靠近桌子,俯身看着摄像头。 许觅眼眶红红地看着他,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他哽咽着:“祁曜你个傻子,怎么可以答应他们?” “阿觅没事的,别担心我,你别哭。” 许觅的眼泪让祁曜手足无措,心脏一抽一抽的,好在阿觅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虐待。 “你不许签字,不许接受催眠。” 许觅哽咽着,他真的害怕了,害怕祁曜会出事,这种时候他希望祁曜能更爱他自己一些。 “阿觅乖,等我带你回家。” 祁曜微勾着唇,温声道。 刚刚说完,视频就被掐断了。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吧?” Anthony笑着看他,内心佩服于自家老板对人心的把握。年轻人啊,就是囿于情情爱爱,目光短浅,不足以成大事。 祁曜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拿过文件看也没看,直接牵上了自己的名字。 “跟我来吧。” 心理医生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觅眼睁睁看着祁曜在协议上签字,看着他和心理医生进了房间,却没办法阻止,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住。 “还以为你不会哭呢,啧。”看守的人打趣道,“你的小情人够痴情的嘛,做对黄泉鸳鸯也不错。” “你什么意思?” 许觅冷冷地看着他,嘴上的胶布在视频的时候被撕掉了,后来也没重新粘上。 “等下你就知道了,很有意思。” 看守的几人相视而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大约半个小时后,祁曜从房间里出来,整个人换了副神态,呆呆的,木木的,直挺挺地站在那像个木偶人。 医生和Anthony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点点头。 “你叫什么?” Anthony试着问。 “祁曜。” 祁曜木着脸回答,声音也是木木的,不带一丝感情。 Anthony又问了几个问题,祁曜都如实回答了。 “做的不错。” Anthony夸奖医生。 医生笑而不语,和Anthony一起,带着祁曜离开房间。 许觅看着祁曜慢慢消失在视野内,心底升起了恐慌,他们为什么要控制祁曜? 祁曜像个木偶人般,跟着他们往外面走,穿过走廊,进到另一个房间。 “祁曜?” 许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们怎么会突然带祁曜来这里? Anthony挥挥手,让看守的人先退到门外。 “祁曜,面前这个人是你的仇人,他害死了你的外公,夺走了你的家产,还想要害死你。我帮你抓住了他,你要向他报仇。” Anthony缓缓说道,引诱着祁曜靠近许觅。 看祁曜脸上出现了一丝迷惘,Anthony继续说到,放柔了声音:“你看,他最擅长用这张无辜的脸骗人了,你被他骗了一次又一次,差点死在了他手里,去吧,把他推下去。” “报仇。” 祁曜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不断地向许觅靠近。 许觅震惊地看着走近的祁曜,他如何也没想到,这些人的手段,无耻卑鄙到了这种程度。 竟然想,让祁曜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让他亲手被爱人杀死。 可以想象,清醒后的祁曜有多痛苦,多崩溃。 这样的报复,确实是足以让人痛彻心扉。这样变态的方式,也只有这些人渣能想出来,还乐见其成了。 许觅眼眶红红的,连眼泪都因为太过震惊而凝聚在眼眶里,无法流下来。 真的要这样吗? 祁曜一步一步地走近,表情木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为人趋使,被人在脑中种下了向许觅复仇的信念。 “祁曜,我是许觅啊,你醒醒。” 许觅急切地冲他喊到,在椅子上用力挣扎着,脸憋得通红。 绳子绑得太紧了,任凭他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挣开。 而祁曜像听不到他说话一样,不断地靠近他,向他慢慢伸出手。 许觅睁着大眼,紧紧地盯着他,眼中急切与祈求交织着,心中的惶恐无限扩大。 Anthony和医生一起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这精彩的一幕,期待着即将发生的惨剧。 守在门外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他们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是错的,是残忍的,只遗憾不能靠得更近,看得更清楚。 祁曜的手已经触到了许觅,只要再稍稍用点力,已经处于阳台边缘的许觅,就会从十几米的高楼摔下去,血肉横飞。 Anthony往前走了几步,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甚至好心情地点燃了一根烟。 很快,就能看到了,监控摄像头会清晰地拍下这一幕,他的老板大概可以解气了。 就在众人万分期待的时候,祁曜突然收回手,一脚踢向Anthony,把他踢翻在地,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从Anthony身上搜出了枪支。 “都别过来,否则……” 祁曜挟持着Anthony,和他们对峙着。 “阿觅别怕,我来了。” 他背对着许觅,柔声说到。 许觅的眼泪瞬间如泄洪一般,他真的以为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的,以为祁曜要因为亲手杀死他,而遗憾痛悔终身,以为他和祁曜之间就要打下一个不圆满的句号。 而祁曜的这句话,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找到了依靠,让他从绝望到希望,让他有了安全感。 许觅很庆幸祁曜是清醒的,感谢命运没有对他们太残忍。今天无论结果是怎样,他都不会再放开祁曜的手了。 许觅哽咽着,“我不怕。”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了。 现在的形势还是很不乐观,虽然祁曜挟持了Anthony,他们顾忌着他,不敢有什么动作。但是他们有绝对的人数优势,祁曜光挟持Anthony就用上了双手,想要给许觅解绑都做不到。 “张哥,怎么办。” 发生变故的时候,看守的人就都冲进了房间,一个人问领头的。 “艹。” 领头的人一脸愤怒,也没说出个章程。 张哥眼睛看向医生,快步过去提着他的领子,狠声问:“你怎么办事的?催眠成功没成功都不知道?还是你就是他们一伙的?” 医生也是满脸惊愕,“咳咳,我我也不知道,确实是被催眠的状态啊!你放开我!” 张哥瞪了他一会儿,松开他的同时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后看向祁曜:“小子,劝你识相点放开他,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你们跑不掉。” “呵,那我也要带一个走。” 祁曜冷笑着,心中在想沈则他们什么时候赶到。 “阿觅,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祁曜挡在许觅的身前,认真地说到。 “好,我相信你。” 许觅哽咽着,看着祁曜宽厚的背,高大的身影,哪怕身后就是一片空旷,他的心也是安的。 双方僵持着,张哥不断地放狠话,祁曜不为所动。 “祁曜,小看你了,你以为你们今天能跑?孟先生亲自制定的计划,你们逃不掉。” Anthony嘲讽地笑着,哪怕被挟持着也不慌不乱,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盘,就是有人来帮祁曜,也不是轻易可以进来的。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我说能就能。” 祁曜冷声道,锐利的眸子扫视着那些人,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则他们按照计划到了各个位置,想要往中心靠近却遇到了强大的阻力,进展缓慢。 “曜哥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孟协凯那疯子,临了了还不让人安生!” 王浩东恶狠狠地对着通讯器说到。 “冷静,我们需要尽快过去,先别想太多。” 沈则温声说到。 这一片废弃的区域,成了孟协凯他们精心经营的据点,处处设障,唯有主路可以顺利通行,而那条路被严密监控着,外来人不被允许也是很难进入。 “报警了吗?” 李千城突然说到。 “他们抽调了人员,正在赶过来。” 官方筹集人员是有程序的,没那么快。 “哎,急死我了!” 王浩东狠狠踢了脚电线杆,没想到突然就响起了警报。 “靠,这帮鳖孙子,弯弯绕绕真多。” 王浩东立马带着人躲了起来。 “祁曜,听到没,很快就有人过来支援,你们跑不掉的。” Anthony气定神闲的,即使被枪指着也不慌乱。 如他说的,很快就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都往这个方向来。 祁曜抿着唇,回头看了眼许觅,眼神温柔。 许觅也冲他微微一笑,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更清澈了,里面满满的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祁曜心中暖暖的,很想摸摸他的头,紧紧地抱住他,亲吻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8 23:58:05~2020-04-19 23:4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夏惊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纸上苍生软嘟嘟、黎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Anthony笑出了声音, “祁曜, 除非你们从这里跳下去,否则别想离开了。” “是吗?你以为你就能活着?” 祁曜冷声道, 勒着他脖子的手收紧, 枪往他太阳穴施加力道。 Anthony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嘴上还是不示弱:“祁曜,等下, 咳咳,你会被, 射成筛子!” 医生和其他人听到脚步声, 表情都轻松了很多。 张哥活动下手腕, 眼神凶狠地看着祁曜, 像是随时准备冲上来撕碎他。 “都不许动!” Anthony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眼神里满是错愕, “你们, 是谁?” 张哥他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制服了。 “曜哥, 总算到了。” 沈则大口喘着气,看到祁曜和许觅都还安全,脸上露了笑。 祁曜也松了口气, 手下的力道还是没有放松,“辛苦了,先帮阿觅松绑吧。” “好。” 沈则说着就快步过去,许觅的绳子绑得很紧, 他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 “还能站起来吗?” 沈则问,同时伸手去扶他。 许觅被绑了太久,手脚都麻了,他借着沈则的帮助,起身暂时离开了阳台。 “他们的人呢?是被你们堵住了吗?” 许觅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孟协凯设下的局他一点也不敢小看。 “嗯,拖不了太久,他们手里有枪。” 沈则点点头,面色凝重。 “阿觅,你怎么样?” 祁曜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许觅身上被勒出来的红肿。 许觅摇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万一他们的人过来了就不好办。” 沈则沉声说到,指挥带来的人把Anthony他们捆好。 祁曜点点头,打横抱起许觅,和其他人一起快步往外面走。 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许觅感觉很安心,很幸福。 他抬头看祁曜的时候,祁曜也恰好低头看他,祁曜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温柔色。 “阿觅,今天出去了,你一定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他的语速很快,却不缺少诚恳。 许觅抬手摸摸他的脸,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好。” 有些话说得太多显得廉价,但是有时候感情就应该用语言表达出来,让爱的人知道你是爱他的,很多时候误会就是因为缺少了沟通。他和祁曜已经错过了很多的时间,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祁曜唇角微勾,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他以为阿觅不会有明确的答复的,就是上次他们敞开心扉,阿觅也只是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接受。 一行人快速地按照预定的路线撤离,即将离开这片区域的时候,一声枪响传来。 Anthony他们几个眼睛一亮,开始剧烈地挣扎着,“快放开我,你们死定了。” 现在的形势对祁曜他们极为不利,人数上双方差不多,只是对方手里有枪。 祁曜警惕地看着他们,把许觅放下来,让他站到身后。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那边先出声了:“把我们的人放了,还有那两小子留下,就放你们走!” 这时候王浩东和李千城他们也赶过来了,王浩东声音先传过来了:“做梦呢你们!老子今天放跑一个姓就倒过来写!” 李千城闻言翻了个白眼,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费什么话,赶紧过去。” 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警察。 “放下枪,不许动!” 警察们快速到了祁曜他们跟前,端着枪指着那些人。 “艹,谁TM放警察进来的?脑子被炮轰了?” 领头的人骂骂咧咧的,没有要收枪的架势。 “本来想放你们一马,要陪着死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人恶狠狠地说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 祁曜眼眸闪了闪,这地方是他们经营了多年的,肯定有不少的防护措施,不知道郑刚办妥了没。 警察们也是脸色一变,现在的情况很棘手,弄不好就有人员伤亡。 警方一边和他们磋商沟通,一边紧急调派人手对这里开展细致的调查。 许觅紧紧地牵着祁曜的手,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恐慌,大概是因为祁曜给了他安全感吧。 祁曜从沈则那里拿过通讯器,和郑刚沟通,询问那边的进展。 祁曜敢孤身来这里,除了担心许觅,也早就做了后续的安排。许觅发现,无论是性格,还是办事方式,祁曜都成长了很多,他对祁曜的认知早就应该更新了。 许觅向前迈了一步,和祁曜并肩而立,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听着他不急不缓的声音,笑容在脸上绽放。 察觉到他的动作,祁曜侧头看他,眼神里流露出不赞同:“阿觅乖,回去。” 没有丝毫犹豫,许觅摇摇头,语气坚定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在一起。” 祁曜对上他清澈的眼眸,和他对视了几秒,无奈地妥协了。心中暖流涌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阿觅,等下有什么变故,一定要先顾好自己。” 他做了很多准备,但是和阿觅一起面对危险的时候,再多的准备他都觉得不够,生怕一点点的疏忽,就会让阿觅受伤,甚至更严重。 “你先做到再说。” 许觅眨眨眼,语气轻松,爱情是相互的啊。 “不行,这事必须听我的!” 祁曜皱着眉,语气生硬。 “那我就嘴上听你的吧。”许觅笑着看他,“好啦别皱眉,不好看。” 许觅伸手抚上他的眉心,“你难道连保护好我的信心都没有吗?祁曜,我相信你。” 祁曜看着他的笑颜,心中一片柔软,抓住他的手亲了亲。终究是没说出有信心。 很多事他都可以说有信心,再难都可以,他相信自己能做到。只是有关许觅的事,他一点风险也冒不起,只能说倾他所有,护他周全。 “我相信你,祁曜。” 许觅看着他,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站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面对。 祁曜紧紧握着他的手,眸色温柔。 “今天我们走不了,你们也都别想走了!” 拿着遥控器的人狠声说到,大拇指按在按钮上,随时要按下去。 “冷静,你要明白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我相信你们不是每一个人都自愿来到这里,不是每一个人手上都有罪恶和鲜血……现在还来得及。” 警方还在试图安抚住对面的人,而排查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好了,少爷。” 祁曜听着通讯器里郑刚的声音,凝重的面色终于放松了一点,他上前几步和警察们沟通。 “好,你们先带着人分批撤退,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 警察说到。 “好。” 祁曜回来和沈则交待了下,让他安排撤退方案。 说完,祁曜看了眼许觅,下意识想说,让他先跟着撤退,看着他眼里满满的信任,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不管怎样,他总会挡在许觅身前的。 “你们什么意思?当我们不存在?” 领头的那个人眼尖地发现,有几个人悄悄离开了,生气地叫叫嚷。 没有人理会他。 那人看着对面的人一点点减少,有些慌了,“我给你们说,再乱动我就按下去了!” 王浩东一下没憋住,笑了出来,“哎,我说你有种就按一个,不按你是我孙子!” 李千城狠狠拍了下他脑袋,不让他乱说话了,王浩东悻悻然闭了嘴。 “你们什么意思?” 那人察觉到不对,狠了狠心按下去,等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艹,你们玩阴的?” 说着他就掏出枪对着这边,手下的小弟也一样。 而在同时,领头的那人手就中了一枪,手里的枪掉落在地。 “放下武器。” 警察冷声说道,现在已经没多少顾忌了。 队伍里已经有几个人被说得松动了,现在被这声音一吓,就扔了枪。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倒地了,临闭眼前,看到的是同伴的枪口,和他们狰狞的面孔。 这一场面谁都没有料想到,但的的确确就是发生了。 祁曜他们也更多了些谨慎,那些人里,有些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呵,你们以为就这些吗?我们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你们害的,想走,门都没有!!!” 刚才开枪的一个人突然快速卸下弹夹,往祁曜他们的方向扔过去。 准确说是,恰好扔向了许觅。 发生得太快,众人来不及阻止。 祁曜心脏漏跳了一排,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抱住许觅,和他调换了位置,往与弹夹相反的方向躲。 倒地时,感受着身上压着的重量,和鼻尖萦绕的浓重的血腥味,许觅意识才终于回笼。 看着祁曜的眼睛,慢慢地闭上,许觅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要被捏碎了一般。 空气仿佛都静止了,许觅呆呆地看着祁曜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把衣服浸湿…… 嘴唇张了张,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想喊祁曜的名字,想把他叫醒,想让人来救他。 直到沈则他们过来,把祁曜从他身上移开,许觅的目光还是呆滞的,他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过了几秒,有人扶他起来,他低头看到白色的睡衣上,暗红的一片,静默了一瞬,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 他缓缓抬头,目光追随着不远处的祁曜,他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像睡着了一般,如果忽略他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的话。 许觅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用力地挣开扶着他的手,踉跄着跑到祁曜跟前,跪坐在地上,手颤抖地摸上他的脸。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许觅哽咽着喊祁曜的名字,声音都在颤抖。 “祁曜,祁曜,祁曜……” 声音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流越多。 “医生呢?给祁曜叫医生!” 他抬头冲着其他人说到,另一手颤抖着在自己口袋里掏啊掏,什么也没掏出来,对了他还穿着睡衣,手机不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祁曜个大傻子! 许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祁曜的伤口好多啊,好像哪里都在流血,他不知道应该按哪里,也不敢去碰。 祁曜的脸色越来越白了,许觅感觉手下触摸的他的脸,也越来越凉了。 王浩东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拍拍许觅的肩膀,温声道:“许觅你先别哭,我们叫医生了,很快的啊,你自己也受伤了,别乱动了。” “不,我没受伤,你们快救救祁曜!” 许觅带血的手抓住王浩东的衣摆,哀求地看着他。事实上,他根本没注意在和他说话的是谁。 “救救他,救救他……” 许觅哽咽着说到,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靠,许觅你!” 王浩东看着晕过去的许觅,一阵头大。 刚刚受伤的有好几个人,救护车到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沈则只能把郑刚他们先叫过来,看看能不能处理。 —— “祁曜,不要不要……” 即使是闭着眼睛,眼泪还是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许觅行走在一片血雾弥漫的森林中,他看到祁曜就在他面前,笑着冲他招手,许觅开心地奔过去,还没投入他的怀中,他的胸口就被一支利箭狠狠贯穿。 许觅的心脏也好像被射穿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入目是一片白。 呆愣了片刻,昏迷前的记忆涌上,许觅快速地拔掉枕头,赤着脚就跑出了病房。 “许先生,许先生你去哪?” 在门口守着他的人突然看他出来,一下没反应过来,让他跑了出去。 “祁曜呢,祁曜在哪?” 许觅看着他,抓着他的衣服,语气急切地问。 “您先冷静点,少爷他,他没事。” 许觅敏锐地察觉,这人的眼神不太自然,提高了音量:“说实话!” 那人懊恼地挠挠头,“沈先生他们不让我告诉你的。”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许觅松开他,迈开步子就进了隔壁的病房,空的。 “许先生,你冷静点,我带你去看少爷。” 那人没办法了,拉住许觅不让他再乱跑。 许觅跟着他到了急救室外,原来祁曜根本还没出来。 沈则看了他一眼,让他到椅子上先坐。 王浩东他们几个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心情都十分压抑,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许觅眼睛紧盯着急救室的门,盼望着它早点打开,然后有人告诉他祁曜没事。 祁曜怎么可以有事?他们才重新开始没多久,他们还要一起走很长的路呢。 祁曜不会有事的,他是主角啊,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的,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许觅脸色苍白,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刚刚的跑动裂开,渗出血来,他也完全没有顾及,只是在心里祈祷着,祁曜不能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许觅感觉自己双腿都是麻木的,急救室的灯灭了。 他快速地站起来,冲到最前面。 “病人伤势较重……三天内能醒过来就算脱离危险了。” 医生摘下口罩,描述了一下祁曜的情况,随后祁曜被推了出来。 许觅看着他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心脏抽痛,他真的怕了。 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这样的,那时候许觅知道,他不会有事。这一次,他不知道了,他不记得祁曜后来还有受伤这么严重的时候。 都怪他吧,如果他不坚持要留在祁曜身边,祁曜是不是就不会为了救他,伤成这样。或许,他不答应和他重新开始,会更好吧? 这是改变了剧情的惩罚吗? 许觅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再挤不出一滴。 祁曜被送到了icu,许觅被挡在外面,看不到他了。 “许觅,你先让医生帮你处理伤口,然后换了衣服进去看曜哥。” 沈则温声说到,给带许觅过来的人使了个眼色。 许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 M国看守所内。 “怎么,来找我算账了?” 孟协凯冷笑着看孟皆。 “礼物还满意吗?” 孟皆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他为有这样一个人,和他流着一样的血脉,感到耻辱。 “二叔,您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孟皆嘲讽地说到,起身放下话筒,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阿姨,觅觅没事,就是祁曜的情况比较严重。” 孟皆去到夏染那里,和她说明现在华国的情况。 夏染的心,从听说许觅被绑架了就一直提着,现在放下了一点,“那祁曜那孩子……” “还在观察,他和我一样,命硬,不会有事的。” 孟皆开玩笑道,主要是为了宽慰夏染,她现在身体情况不是很好。 夏染点点头,眉宇间的愁绪还是没散开。 孟皆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阿姨,我三叔他,想见你一面。” 孟协归因为孟协凯的运作,成了他的替罪羊,现在已经被正式逮捕了,当然他也并不无辜。 夏染听完沉默了,手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陷入了沉思。 见他吗?夏染想过,在事成之后走到孟协归跟前,把一切告诉他,让他痛,让他悔。 但是现在,即使她不说,孟协归心里也是清楚的。 孟协归是很坏,但坏得不够彻底,至少对她不算坏。但是,许榕生的的确确是被他害死的,她和许觅这么多年凄苦的生活,这段时间痛苦的分别,也是拜他所赐,夏染不能,也不可能原谅他。 “阿姨,我只是帮他转达,您顺从自己的心就好。” 孟皆也是恨孟协归的,帮他转达这句话也算是全了叔侄的缘分。 “帮我约个时间吧。” 夏染声音有些冷淡,她是该见见孟协归,让他亲口承认他的罪行,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从来没有喜欢他,一直在骗他,免得他为他的爱情感动。 “好。”孟皆说完立马把话题转开,“阿姨,我帮您订后天的机票吧,回去看看觅觅。” 夏染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无法控制地爬上了眉眼唇边,“好。”眼泪也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视线落到窗台上,夏天的阳光,真的很灿烂。 许觅在看过祁曜后,被强制送回了病房,理由是icu不能长呆,会影响到祁曜,还有他的伤还没好,万一祁曜看到了会心疼。 许觅很内疚,因为自己让祁曜受伤了,不能看到祁曜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无法让自己安心地养伤、休息。 “妈妈……” 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许觅像做梦一样。 “觅宝,妈妈过两天就可以去看你了。” 夏染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真的吗妈妈!” 许觅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沉重的心情在这一瞬间轻松了些。 “觅宝,妈妈也很想你啊。这次听到你出事,妈妈真的很担心。” 夏染柔声说到。 “妈妈我没事,就是祁曜他……他为了救我受伤了,很严重。” 许觅的笑变得苦涩,又慢慢消失,声音也越来越低,听着像要哭了一样。 夏染沉默了一下,柔声说:“觅宝,妈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当初你爸爸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才被他们胁迫的。这种时候,你不能让自己丧气,让自己一味的内疚,而是要想想,你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夏染的声音如春日里的风,轻柔温暖。 “可是妈妈,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帮不了你们,还连累了祁曜,我不该坚持留在他身边的,妈妈怎么办,我好后悔……” 许觅哽咽着,眼眶红肿发涩。 “傻孩子,你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说明你喜欢他。而他为你受伤,也是因为喜欢你。你们因为想对彼此好,谁也没有做错。妈妈相信,即使再来一次,你的选择也不会变。”夏染停顿一下,“而且,祁曜那个时候肯定是很开心的,后面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不是吗?人都是活在当下的。” 听着许觅的抽泣声,夏染也很心疼,恨不得现在就在他身边。 “觅宝,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祁曜做的才值得不是吗?” “妈妈,对不起,让您跟着难过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觅缓和了情绪,声音听起来平静了很多。 “我们觅宝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妈妈相信你不会一直钻牛角尖的,希望下次看到觅宝,是对着妈妈笑的。” 妈妈温柔和缓的声音,安抚了许觅抽痛的心脏。是啊,他和祁曜是相爱的,才愿意为对方付出,想牵着他的手不放开。 他怎么能因为内疚,因为后悔,就轻易否认了他对祁曜的喜欢?这样祁曜会有多伤心啊。 “还是你有办法。” 王浩东笑着拍了下安钰的肩膀。 安钰笑了笑没说话,眼睛透过门缝,看着病房里重新振作的许觅。 “许觅情绪好了就好,曜哥肯定还需要他。” 王浩东心情轻松了很多,上次就是许觅把祁曜弄醒的,这次一定也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9 23:49:58~2020-04-20 21:3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里花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我不知火! 20瓶;梦里花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一觉醒过来, 正好也输液完毕。许觅看了眼时间, 下午五点多。 “觅觅, 醒啦?” 安钰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饭盒。 “嗯。” “先吃饭吧,祁曜那里有沈则他们守着。” 安钰温声说到,把饭盒打开, 摆在桌子上。 说是守着,也就是在病房外面坐着。 许觅点点头, 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 安钰给他拿了个枕头垫着背。 “嘶。” 许觅皱着眉,这才感觉到身上伤口的痛, 他身上大多是擦伤, 还有扭伤,手肘和后腰比较严重。 安钰看着他这样子, 轻笑一声打趣道:“听说你刚醒来直接拔了针就下地,那会儿可不知道疼。” “嗯, 还是挺疼的。” 许觅呲牙咧嘴的, 感觉身上火辣辣的, 动一动就疼。之前也是心思不在这, 顾不上而已。 “知道疼就好,长长记性。”安钰无奈又心疼,“赶紧吃饭,吃了让护士给你换药。” “好。” 许觅接过筷子和饭盒,开始大口扒饭, 他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早餐刚吃上就出事了,这会儿胃都饿得没感觉了。 “今晚你还是好好休息,明天看医生怎么说,能不能进去看祁曜。” 许觅吃完后,安钰收拾好饭盒叮嘱他。 许觅点点头,“祁爷爷怎么样?他知道了吗?” “都上新闻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安钰叹了口气。 “我来那会儿,就听沈则在劝他,让他别来医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许觅想了想,祁爷爷身体一向不好,万一来了看到现在的情况不得被刺激,别祁曜还没好,祁爷爷也倒下了。祁曜醒来前,他得帮他照顾好爷爷。 “打住打住,你别是想现在去看祁曜爷爷吧?你现在这身体,也别折腾了,祁曜爷爷看了难受。” 安钰一下子就猜到了许觅的想法,劝阻他。伤得轻的都是这个情况,伤得重的那不是更吓人。 许觅眼眸黯了下去,“那应该怎么做?祁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祁爷爷肯定会来医院的。” “老爷子是什么人?之前祁曜腿出事了,不也扛过来了?你先照顾好自己吧,祁曜醒来要是看你一身伤,得难受死。” 安钰温声道,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和唇,心里也不好受。以前的许觅,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精神头,和祁曜在一起后隔三差五的受伤。 许觅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妈妈说,想想还能为祁曜做什么,好像除了照顾好自己,真的没什么可以做的了。他还挺没用的,哪怕提前知道了很多事,也没有变得厉害。 不过安钰和妈妈说的都对,他要快点养好身体,等祁曜醒了可以好好照顾他。 其实许觅很少有睡不着的情况,这天可能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他在床上闭眼躺了很久,怎么也睡不着,反而让自己很烦躁。 闭着眼睛,一秒一秒地数时间,希望能快点天亮,快点去看祁曜。万一祁曜现在就醒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心里得多难受。 越是睡不着就越容易胡思乱想,和祁曜一路走来,那些经历如电影般在脑海里放映。从各怀心思,到互相误会,到敞开心扉,再到学着去爱彼此。 在遇到祁曜之前,许觅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愿意为了一个人付出,不求回报,他的情绪会跟着那个人的情绪起伏,他会愿意捧出一颗真心给他。也不会相信,会有人爱他胜过自己,甘心为他付出一切。 他和祁曜都是不容易交付真心的人,也都不是会轻易表露爱意的人,甚至很难去信任一个人。所以一路走来,他们之间障碍重重。 即使是敞开心扉后,他们之间也存在试探,也还是会对对方的心存疑。就像白天,许觅不相信祁曜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然而祁曜就是做到了,没有一丝犹豫。 许觅想,他还是不如祁曜勇敢。他以为他对祁曜的喜欢要更多一些,以为祁曜的喜欢热烈又短暂,以为主角和炮灰是不会长久的搭配。所以,在明白自己的心后,克制又保留,祁曜跨出一步,他才会跟着。 想到icu里躺着的祁曜,许觅后悔了。斤斤计较的感情,终究是有些狭隘了。 既然决定了要继续,就应该真的投入进去,而不是时刻担心着,会再输一次,畏首畏尾。他应该更明确的,让祁曜感受到他喜欢他,如祁曜表现的一样。 还来得及吧,祁曜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许觅,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沈则早上赶到医院,就看许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撑着头像睡着了。 “啊,你来了,我没来多久。” 许觅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他实在睡不着,一闭眼就是祁曜的脸,刚刚要入睡就被一片血红吓醒,忍到了早上五点多,干脆就到病房外面守着了。 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沈则很怀疑他的话,也没揭穿他,温声道:“我们先去吃个早餐,这会儿医生可能还没上班。” 许觅看了眼病房的门,犹豫了下点点头。他现在需要让自己保持体力,才有精力去照顾祁曜。 两人在医院附近随意找了个餐馆。 “吃慢点,不烫吗?” 沈则看许觅粉一端上来就大口地吃,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许觅吞下嘴里的食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其实他舌头都被烫麻了。只想着快点吃完回去,也没想到会这么烫。 沈则有些无奈,给他倒了杯凉水。 “谢谢。” 许觅接过来喝了两口,缓和了些。 “许觅,我知道你很担心曜哥,但是自己的身体要顾好。” 沈则没忍住,还是说了他一句。 昨天的情况,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不是祁曜舍命护着,今天躺在icu的就是许觅了。可见,祁曜有多在乎他。他醒来也一定不愿意看到许觅憔悴的样子。 “我知道,我没什么问题,都是皮外伤,你们放心。” 许觅微笑着道,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就算理智上想明白了,只要祁曜没醒,他就不可能没有心理负担。 “说起来你们一路走得这么艰难,也怪我。日记本,是我拿给曜哥的,因为他是我兄弟,我不想看他被骗。对不起许觅。” 沈则看着他的强颜欢笑,一直梗在心口的事终于吐了出来。 许觅愣了下,“我知道啊,不怪你。”当时可能不明白,后来很容易就想到了。 “我和祁曜之间就是存在问题,没有你也迟早会有后来的事。” “也许曜哥晚一点知道,结果会不一样。” 沈则说到。 “沈则你别纠结了,已经发生的事没必要再去计较。而且,矛盾早点爆发我觉得是好事,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 许觅目光真诚地看着他,说到。如果再晚一点被揭穿,他可能陷得更深,伤得更重,也更不会回头了。现在已经很好,等祁曜醒来,会更好。 “好,许觅你一直都很清醒,这件事上,希望你也一样。” 沈则把话题扯回现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原来他不仅仅是为了解释以前的事,也是为了宽慰他,许觅心中一暖,笑容也真切了些。 吃过早餐,许觅和沈则一起回了医院,获得医生许可后,许觅换了隔离服进病房。 祁曜看起来和昨天没什么差别,还是苍白又安静,只有呼吸机和生命体征测试仪屏幕上的数据,显示他还是活着的。 许觅慢慢走过去,在床边站定,呆呆地看着他。这个昨天还能抱着他走得飞快的人,今天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许觅鼻尖酸涩,忍住泪意,他缓缓蹲下,手搭在床架上,目光凝在他身上,温柔缱绻。 “祁曜……” 看着毫无意识的他,许觅心如针扎。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缓缓地探过去,轻轻触碰他的,不敢多用一点力气。 “祁曜你别睡了好不好?你醒过来,我们一起跑步,一起打篮球,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只要你想我就陪你好不好?” 眼泪在眼眶里旋转,许觅抬头缓了一会儿,又看向他,柔声道:“祁曜,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很重要,和妈妈一样,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说着眼泪又溢满了眼眶,祁曜的面容被水雾模糊了。 许觅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哭,起身背对着他,捂着嘴肩膀微微耸动着。 一分钟后,许觅红着眼眶转回来,蹲身摸着他的手,声音有些沙哑:“祁曜,你看我真没出息,你肯定会笑话我的。” 祁曜会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说他娇气。 想起记忆里鲜活的他,再看着现在苍白静止的他,许觅感觉整个胸腔都在发痛,忍着哽咽:“祁曜,你真的很坏,总让我担心你,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不喜欢你。” “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的,你怎么能先倒下。你不是说要一直保护我吗?一次就不行了?祁曜你不是这样的,你说的肯定会做到的。” 许觅看着他说了很多很多,祁曜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像被施了沉睡魔咒的美少年。 “你不是很讨厌吵的吗,上次我也把你吵醒了,这次也可以,对吧?” 许觅伸手很小心地摸了下他的脸,声音里是强忍着的哽咽,他害怕祁曜听到,害怕祁曜难过。 “我以后每天都会来,你一天不醒我就多来一天,每次都要说好多好多话,让你烦得受不了。” “要是你觉得忍不了了,就骂我好不好?我不会生气的。” 许觅说完头抵在床栏上,任由泪水砸落在地。 医生说祁曜三天内醒不过来就很危险,许觅很害怕,害怕失去祁曜,害怕失去一个他爱的,爱他的人。 他爱的人很少很少,爱他的人也很少很少,祁曜是最特别的一个。 祁曜是他苍白世界里最亮眼的颜色,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完整。他无法想象,生命里没有了他,会是怎样的空洞乏味。见识过色彩斑斓,又怎会愿意回归一片白茫? 泪水落得差不多了,许觅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用很认真的口吻:“要是我做了很多很多,你还是不理我,就说明你不喜欢我了,那我会离开的,这一次绝对不会回来了。” “你太坏了,我为什么非要选择你呢?” 说完,许觅情绪崩溃地哭了出来,就是非他不可啊,还有谁能牵动他的每一分情绪,还有谁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赌上真心,还有谁能爱他胜过一切? 滚烫的泪水划过面颊,砸落在祁曜的手背上,许觅慌忙抬手帮他揩掉,却越揩越多。 许觅连忙起身退后几步,怕把细菌带给祁曜。 “我明天再来看你,答应我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不会等你很久的。” 许觅语速很快,说完就要转身出去。 “阿觅……” 身后传来一声极微弱的呼唤,像被沙子磨砺过,沙哑得不成样子。 许觅脚步一顿,没敢回头,担心只是幻听。 “阿觅,别走……” 这回声音大了些,许觅缓缓回头,对上祁曜微睁的眼眸。他艰难地抬着手,想要抓住许觅。 他的声音被呼吸器隔绝了很多,即便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也还是很微弱。幸亏许觅离得足够近,才能够听到。 “祁曜,你醒了!” 许觅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转回了身子,重新蹲在了床前,手扒着床栏,眼睛紧紧盯着他。 祁曜抬手放到他的手上,很努力地想要笑一笑让阿觅宽心,却做不到。 许觅眼眶湿湿的,“你不要动了,也别说话了,我帮你叫医生。” 许觅露出最灿烂的笑,他知道祁曜喜欢看。 伸手按了床头的铃,没多久医生和护士们就过来了。 一番检查确认后,医生严肃的面容放松了些,“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再观察一下,没其他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家属注意照顾。” 医生和许觅交待了注意事项,就和护士们一起离开了。 许觅抓着他的手,又哭又笑。 “真难看……” 祁曜轻声说到,明明刚刚还笑着呢,多好看。 许觅看他还有力气笑话自己,又好气又好笑,“你省省力气吧,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 祁曜因为药物的作用和身体的状态,确实是很累了,他把手放在许觅的手里,安心地闭上了眼。 许觅勾着唇,静静地看着他,不舍得错开一秒。 下午祁曜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沈则他们都过来了。 “害,还是许觅厉害,一去就让曜哥醒了。”王浩东打趣道,“哎曜哥,我也进去看过你,你怎么不给点反应,太不够意思了!” “那你能跟人许觅比?心里没点13数。” 李千城笑着道,笑容暧昧。 沈则也是一样的表情,沉默地看着许觅给祁曜喂食。曜哥也只有在许觅面前,才有这样的乖顺。 傍晚的时候,祁爷爷也过来了,他一听说祁曜醒了就坐不住了,沈则不放心,专门去接了他一趟。 “阿曜啊,可算醒了,好。” 祁爷爷拄着拐杖,看着祁曜,满脸的心疼。他这个孙子,多灾多难,小小年纪就生死边缘徘徊好几次,说起来也是他这个老家伙没用。 祁曜勾着唇,声音比上午清楚了些,“爷爷,让您担心了。” “何止是我,小许那眼睛肿的,我看了都心疼。你这臭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说着指责的话,祁爷爷眉眼间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不过你比你爸强多了,知道护着自己的人,有担当。” 这话说得,就让许觅脸红了,他心里明白祁爷爷是故意这么说的,怕他有心理负担。 “祁爷爷,祁曜真的很好,我很喜欢他。” 直白地在长辈面前袒露心意,还是第一回 ,就是对祁曜,都没有在他清醒的时候,和他说这句话。 祁曜闻言愣了下,随后便是充满了胸腔的狂喜。阿觅喜欢他,他喜欢他,他真的喜欢他! 不是他感觉到的,猜测到的,是阿觅亲口说出来的! 他的欢喜太过明显,祁爷爷看得明明白白。他的孙子,是彻底栽了。 轻咳一声,祁爷爷悄悄瞪了眼祁曜,让他别太丢人,沈则他们都看着呢。 祁爷爷看着许觅,笑容和蔼:“还是你教得好,他先前是个什么样,谁不知道?” “小许过来点。” 祁爷爷向许觅招招手。 许觅不明所以,还是依言靠近了些。 祁爷爷抓着他的手,把祁曜的手放到他手心。 “爷爷不是什么老古板,你们啊互相喜欢,我很开心。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你们比我清楚,你们的感情也绝对不是一时冲动。决定了要走到一起,就都要担起责任,互相体谅、信任,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祁爷爷语重心长地说完,看看祁曜,又看看许觅。 “小许,爷爷现在就把阿曜交给你了,好好和他走下去,能做到吗?” 祁爷爷的语气很郑重,面容认真。 看着老人家慈祥的面容,许觅能感受到他对祁曜拳拳的爱意,没有丝毫犹豫,许觅很认真地看着祁爷爷的眼睛:“能。”掷地有声的一个字。 祁爷爷欣慰地笑了,又看着祁曜:“阿曜啊,小许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再犯浑了,珍惜,记住。” 说完祁爷爷别过头去,以拳抵唇,重重地咳了几声。 许觅和祁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忧心。 沈则倒了杯开水过来,拿给祁爷爷。 祁爷爷面容和蔼,带笑的眼看了一圈房里的孩子们,“都不用担心我,我这身体多活一天就是赚到一天,该开心才是。” 许觅发现,祁爷爷的头发差不多都白了,比几天前看到他又苍老了很多,祁斯铭的事,祁曜的事,对这个体弱的老人打击太大了。 祁曜反握住许觅的手,眼底一片温柔。 —— 夏染在约定的探视时间到了看守所,看着玻璃窗后沧桑了许多的孟协归,眼神复杂。并不是不忍,只是感慨而已,前途无限的高官,一朝沦落成阶下囚。 孟协归在看到夏染的一瞬间,就不自觉地露了笑。他的染染还是那样的娇柔美丽,让他不自觉地着迷。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声音沙哑:“染染……” “嗯。” 夏染冷漠地应了声,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染染你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孟协归温声说到,笑容带出了眼角的皱纹,他已经不年轻了,在以为这一生都要错过染染的时候,他等到她了,已经很满足。 “嗯,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夏染眼中流露出不耐烦。 孟协归笑容僵住,又立马恢复。 “染染,我很想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她有没有再长大一些,我能看看她吗?” 孟协归期盼地看着她,垂下的那只手紧紧抓着衣摆。 夏染顿了下,换换起身,她今天穿的是宽松的裙装,并不太能看出来。手贴上肚子,显露出凸出的弧度。 孟协归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手,嘴边的笑意扩大,再有六个月,他的孩子,他和染染的孩子就会来到这个世界。 眼前好像有个小姑娘,她有染染一样好看的眼睛,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甜甜地喊他“爸爸”,向他怀里奔来。 孟协归看得痴了,眼角有些湿润。 夏染冷冷勾唇,坐了回去。 “这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他。” 她的声音,如山巅经年不化的冰雪。 孟协归眨眨眼,眸子恢复清明,“染染,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我会努力出去,和你们团聚。” 夏染冷笑着,“不,我会让他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孟协归心脏像被利箭洞穿,脸上没什么震惊,更多的是痛苦和哀求:“染染,她是无辜的,错的只有我而已。” 不敢再心存侥幸,染染她真的知道一切了。 “他无辜,许觅就不无辜?榕生就不无辜?小皆就不无辜?千千万万的受害者就不无辜?”夏染冷声道,“孟协归,只有伤在你身上,你才知道疼。” 从她的声音里,感受到她浓烈的化解不开的恨意,孟协归苦涩一笑,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染染,你爱过我吗?”除了恨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爱。 夏染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地:“我只爱许榕生。” 孟协归瞳孔狠狠一缩,发现心脏还可以更痛。 作者有话要说:  扔个球球群:而酒溜而⑤三幺幺而感谢在2020-04-20 21:39:11~2020-04-21 23: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溪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夏染看着孟协归痛苦的面容, 心下没有一点动容, 他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和孟协凯都是, 他们不配被怜悯。 “孟协归, 在你害死榕生, 助纣为虐的时候,就注定了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你。” 夏染看着他的眼,认真地说到,眼底是一片冷意。 “你爱我没错,看到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难过也没错,你不该一边说祝福, 一边用诡计来拆散我们,破坏我们。孟协归, 你连公平竞争都不敢,有什么资格让我爱你?说你爱我?” 她的一字一句,如锋锐的针扎进孟协归的心里, 他连勉强的笑都做不出来了。 公平竞争?年少气盛的他,怎么愿意将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当做对手?那时候,他觉得夏染是被许榕生蒙蔽了, 无数次的陷害,想让夏染看清许榕生,反而让他们走得更近,让许榕生得到了夏染。 他愤怒不甘,又觉得羞耻。他克制着自己, 不要去找夏染,要让她后悔。后来,他成功除掉了许榕生,却也失去了夏染的消息,他先后悔了。 “染染,你不爱我没关系。” 早就有了这样的心里准备,虽然很痛,接受起来也没有太难。 “但是,她也是你的孩子,给她一点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看看这个世界好吗?” 孟协归声音微微颤抖着,眼神里满是期盼,和染染在一起的时光像一场美梦,这个孩子是唯一的证据,也是他余生的心愿。 夏染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染染,我是做了很多错事,有不得不为,有顺势而为,也有我主动去做的,给你,给其他人带来了伤害,我不辩解,也愿意承受惩罚。” 孟协归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却是干涩的。 “但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还是会在爱情里做个卑鄙小人。” 孟协归停顿了一下,眼睛贪婪地望着夏染,他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到她了。 “我不请求你的原谅,只希望没有我的日子,你能更开心一些。” 说完孟协凯停住了,他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说爱,说想念,她不想听;说未来,说期望,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了。 两人静默地对视了很久,孟协归缓缓起身,对着话筒最后说了一句:“我爱你,染染。” 放下话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要做那个先转身的人,脚却像黏在了地上,还是想多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 夏染也站了起来,隔着玻璃窗用冰冷的眼看着他,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没有一点温度。 孟协归怎么找,也无法在其中找到一点点的留恋不舍。他勾着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想让她记住他最好的样子。很自私的想法,他希望夏染过得好,又不想她忘了他。 “你不配。” 夏染缓慢地说到,满意地在他眼里看到了痛苦,让他温柔的假面出现了裂痕。 孟协归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读懂了她的话,他太熟悉她了。 是她先转身,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孟协归凝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这一次是彻底的。 他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不知道他的孩子会怎样,他没有机会再去过问了。 他后悔了,后悔没有更早地对染染说出那句话,在许榕生到来之前。这样,也许他可以不那么卑鄙。 “阿姨,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孟皆在看守所外等着她,看她出来就快步上前扶着她。 夏染点点头,眉眼间的愁绪终于散开了,一切都变好了,还会越来越好。 孟皆从后视镜看到她恬静的微笑,心情也放松了很多,他在外面等着就一直很担心,担心孟协归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情绪。 “阿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孟皆其实更想问,她对腹中孩子的安排,毕竟也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夏染想了想,微笑着:“先回去看觅宝,不知道他长高没。” “我也挺好奇哈哈哈。” 孟皆笑着回应。 “之后应该会回M国,把公司的事交接一下,让我大哥自个忙活去。我呢,就看觅宝需不需要我,看是陪他念书,还是做点自己的事。” 夏染手摸到凸起的肚子,笑容淡了些。 孟皆也注意到了,静静等着她开口。 “这个孩子不是我期盼的,我没有信心在他出生后给他足够的爱,也担心因为他的父亲迁怒他。” 夏染顿了下,继续说:“同时,我也很愧疚,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把他用作了复仇的工具。我很纠结怎么对他。” 在孟协归面前斩钉截铁,只是为了断绝他的期望,让他痛苦而已。 孟协归罪孽深重,这个孩子的确无辜。 孟皆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阿姨,你问一问自己的心,想要这个孩子吗?不要去管他的父亲是谁,或者其他什么。” 夏染沉默了很久,在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才重新开口:“小皆,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在孟皆归那里,他已经死了。” 孟皆开门的动作一顿,郑重地:“好。” —— “祁曜,我就先离开一会儿了。” 许觅俯身在祁曜额头上亲了亲,笑着说到。 “嗯,注意安全。” 祁曜有气无力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伸手捏捏他的脸蛋,许觅笑容更深了,柔声道:“我和安钰是去接妈妈,不是去做别的。” 从昨天知道,妈妈今天回来,许觅要去接机,祁曜就提出要一起去。但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许觅就没同意。 本来也没什么,被他知道安钰也一起去,他就不高兴了,怎么哄也没用,消极抵抗。 许觅是看在他为自己受伤的份上,才愿意一直哄着他的,但他这气生得莫名其妙,气性还挺大,哄得没效果许觅也就没理他了。 到了快走的时候,才过来和他打个招呼。再看他这幼稚的样子,真的好气又好笑。 “好了,我来不及了,你乖乖的啊。” 许觅说完站直身子,准备离开。 刚走出几步,就被叫住了。 “帮我给阿姨带个好,还要说我是受伤了去不了。” 祁曜语速很快地说完,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看天花板,也不知道和谁较劲。 “嗯,好。” 许觅憋着笑出了病房。 “你脸怎么那么红?” 安钰好奇地看着他。 “哈哈哈,你不知道祁曜他……” 许觅把事情给安钰描述了一下,自己笑得更欢了。 安钰也是听得一脸惊讶,说实话同学几年,祁曜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冷冷的,不好接近,没想到里面藏了个如此有趣的灵魂。也难怪,许觅会真的被他吸引。 两人打车到了机场,没过多久就看到夏染后面跟了几个人,往出口走。 许觅踮着脚冲她挥手,怕她看不见自己,大喊着:“妈妈,我在这!” 夏染老远就看到了他,也微笑着冲他挥手,脚步加快了往他那里走。 “妈妈,我想死你了!” 许觅冲过去抱住妈妈,感受着她身上,久违的馨香和温暖。盼了很久很久了,许觅眼眶热热的,有晶莹溢出。 夏染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妈妈也好想我们觅宝。” 母子俩紧紧相拥着,安钰在旁边看着,鼻子也有些酸涩了。 “来,让我好好看看觅宝。” 过了一会儿,夏染推开他,双手轻柔地摸着许觅的脸。 许觅配合地低着头,眼眸紧紧地盯着妈妈。妈妈看起来气色好些了,就是……刚刚拥抱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妈妈的肚子。 “长高了,就是怎么又瘦了?” 夏染笑中带泪,目光温柔地打量着许觅。 她可以看到许觅胳膊上红红的勒痕还有大片的擦伤,不知道衣服遮起来的地方又是怎样。这孩子,在华国真的是吃苦了。 “瘦点好看,哈哈,” 许觅笑着宽慰夏染,到了嘴边的问那个孩子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他尊重妈妈的选择。 “你啊。” 夏染笑着揉了揉许觅的脸,终于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安钰。 “小钰来啦,阿姨看着你可精神了不少。” 夏染收回手,微笑着看安钰。 安钰走近几步,将怀里捧着的花束递给夏染,微笑着:“欢迎阿姨回国。” 夏染接过来轻嗅了一口,“真香,小钰有心了。” 安钰挠挠头,看了许觅一眼,不太好意思的:“其实是祁曜准备的。” 许觅和夏染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然后同时笑出了声音。 “我还以为他只知道生闷气哈哈哈。” 许觅没想到他操作这么骚,悄咪咪地把“情敌”安排了。 夏染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许觅,这孩子状态不太对。 “时间还早,干脆一起去看看祁曜?” 夏染说到,毕竟是为了许觅受的伤,她这个做妈妈的理应去感谢。 “妈妈您先休息,晚上再去看他吧。” 下午两三点钟太热了,许觅看妈妈额头已经出汗了,有些心疼。 夏染想了想,点头同意。 许觅家原来的房子太久没人住,暂时住不了人,考虑到最近要经常在医院,许觅干脆在医院附近给夏染开了房。 “妈妈,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对吧?” 许觅头靠在夏染的肩上,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夏染伸手揉揉他的乌发,柔声回答:“是啊,想多久就可以多久,没有什么能阻挡了。” “觅宝,妈妈能问问你,你和祁曜的事吗?” 她不问,许觅也是准备说的。 想好了措辞,许觅就开口了:“妈妈,我很喜欢祁曜,想和他在一起。我和他经历了很多,也越来越明白对方的重要性,都很认真地在对待这份感情。” “嗯,妈妈知道。其实啊,在我生病住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夏染温声说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啊您怎么看出来的?” 许觅坐直身子,有些惊愕地看着夏染,那也太早了,他自己都没察觉。 夏染笑意温柔,“眼神,他看你的眼神,能看到占有欲还有依赖,你的眼神也总是更多地落在他身上。很明显的孩子,就是没想到你们反射弧那么长。” “哈哈哈那您也不说。” 许觅微红着脸,又把头靠到妈妈的肩膀上。 “妈妈想,让你们自己看清自己的心,感情这种事别人说再多也不如你们自己去体会。你看,现在就很好,你们正视了自己的心,认真地去经营这份感情。” 夏染轻柔地摸着许觅的头。 “年轻人的喜欢,总是盲目热烈,又迅速退却。而经历过波折和磨难,依然存留下来的,就弥足珍贵。妈妈很开心,我的觅宝能找到属于他的真感情。” “妈妈,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反对,还理解支持。被祝福的感情,总是让人愉悦的,许觅感觉一颗心浸泡在蜜糖里。 母子俩静静依偎着,很久都没有再说话,就是这样宁静的时光,什么都不用做,也足够幸福了。 “觅宝,来摸摸你的弟弟或是妹妹吧,以后会多一个人爱你。” 夏染抓着许觅的手,放到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很新奇的体验,硬硬的一小块,什么也摸不出来,就是舍不得移开。 “妈妈,也会多一个人守护你。” 许觅抬头看着夏染,眼眸弯弯,如星伴月。 夏染也浅笑着看他,他们都要走出过去,不再囿于仇恨,简单地快乐着。 晚饭后,许觅陪着夏染一起到了医院。 祁曜躺在那里让护工喂着吃东西,看到许觅进来,护工主动起身把碗勺交给了他。 “阿姨,您来了。” 祁曜撑着身子想要做起来,被许觅按了回去。 “乖乖躺着吃饭。” 许觅说完先把碗勺放到一边,去给夏染搬了把椅子。 “小祁,谢谢你救了许觅。” 夏染在床边坐下,诚恳地说到。看祁曜伤得这么严重,如果不是他,可能躺在这里的就是许觅了,夏染是真的很感谢他。 “阿姨,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应该向您道歉才对,都没有保护好阿觅。” 祁曜看着她,语气很认真。尽管他尽力了,还是让许觅受了伤,他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痕和擦伤,看到他红肿的眼眶,都会很难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都伤成这个样子了,阿姨哪里有资格去怪你。况且,许觅遭遇危险的时候我都不在。” 夏染看着祁曜身上厚厚的绷带,心中酸涩,这些孩子都太难了。 “小祁,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照顾许觅。” 夏染吸吸鼻子,没让自己哭出来。 “阿姨,您不怪我把许觅拐跑了就好。” 祁曜玩笑般说到,他是有些心虚的,怕夏染知道了他和许觅之前的事,会生他气。 夏染破涕为笑,“你们小年轻的,我不干预。” 看许觅手里还端着碗,夏染缓缓起身,温声道:“好了,阿姨就先走了,小祁好好养身体,早点好起来。” “妈妈我送您回去。” 许觅立马放下碗,过去扶着她。 “不用,没多远,你照顾小祁,我有人送。” 夏染指了指门外等着她的助理,微笑着说到。 看许觅还在犹豫,夏染笑着把他手推开,“饭都冷了,别让小祁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那妈妈您到了给我发消息。” 许觅看了眼祁曜,笑着道。 “好。” 夏染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许觅和祁曜了,许觅到床边坐下,舀了一勺汤饭用唇试试温度,刚刚好。 “怎么不张嘴?” 许觅发现,夏染走后祁曜就变了脸色,脸上一点笑也没有,不至于气这么久吧。 “吹一下。” 祁曜面无表情地说。 “不烫呀,不用吹的。” 许觅哭笑不得,再吹就凉了。 看着他漆黑眼眸里的控诉,许觅有种欺负了他的感觉,事实上根本没有。 “阿觅,你又说话不算数。” 祁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自己先泄了气。 嗯?许觅一头雾水,仔细想了一会儿,“你是说我回来得晚了?” 他走之前说,很快就回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嗯。” 祁曜直直地望着他,他也觉得自己现在好幼稚,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想让阿觅多关心他一点,眼里多看到他。 许觅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妥协了,“对不起,没有下次了。”下次他就说我要好久回来。 “好,原谅你了。” 祁曜弯唇,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喂我,我饿了。” 看许觅半天没动作,祁曜催促着,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手。 要不是看他躺在这儿,这么大一个,许觅真以为他是个小朋友。 无奈地笑了笑,许觅把勺子放到他嘴边,温柔地:“啊……”像喂小孩一样。 祁曜也察觉了,耳根微红,乖巧地张开嘴。 “喝点水吧。” 喂完饭,许觅拿来吸管杯,里面是调好温度的开水。 “郑刚今天怎么没守着你?” 许觅好奇地问,以往几乎寸步不离啊。 “让他和沈则他们一起,处理那天的事去了,还有我外公的事。” 祁曜喝完水,温声道。 “终于到这一天了。” 许觅有些感慨,抽了张纸巾轻轻帮祁曜擦干净嘴角。 “阿觅,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真好。” 祁曜目光专注地望着许觅,感受着他的细心关怀,再多的痛,也觉得不算什么了。 那天和Anthony说的话并不是假的,他真的愿意为了许觅,舍弃一切。他无法想象,没有许觅的世界,是怎样的寂寥,而他又是怎样的孤寂。 “我们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许觅轻轻戳戳祁曜的脸,笑意温柔。 “好了,我去扔垃圾,大概三分钟回来。” 许觅俏皮地眨眨眼,快速起身出去了。 祁曜嘴里逸出一声轻笑,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在心里计时。 “怎样,这回准了吧?” 许觅笑着快步走进来,重新在床边坐下。 “有没有觉得无聊,我给你讲故事吧,我很会的。” 许觅看了他一会儿,被他炽热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掏出手机放了一首和缓的外文歌曲。 然后用柔和的嗓音,给祁曜讲童话。 祁曜看着他温柔的脸和璀璨的眼,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故事的结局很美好,王子找回了他走失的爱人,他们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 最后,在许觅轻柔的歌声里,祁曜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看着他微勾的唇角,许觅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扩大,浅浅的梨涡里柔情荡漾。 给他掖好被角,许觅揉了揉酸疼的腰,去一旁的沙发床上躺下,面朝着病床的方位,也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休养了几天后,祁曜的伤势好了不少,许觅搀扶着他去楼下散步。 清晨太阳初升的时候,气温不热也不冷,空气很清新。出来走走,整个人都会舒服很多。 走了一会儿,许觅和祁曜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看着路过的老爷爷老奶奶,许觅有些感慨:“有种我穿到了四十年后的感觉。” “四十年后,阿觅都想这么远了?不过那时候,我们的感情肯定会更好。” 祁曜看着那些互相搀扶的老人,嘴角微微上扬着,他和阿觅几十年后也会是这样的,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祁曜突然走抒情风,许觅倒有些不适应了,他本意是想说,他扶着祁曜的感觉,和扶着个老爷爷一样。好像提前体验老年生活了。 “嗯,是的。” 许觅把刚才想说的憋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祁曜伸出胳膊,把许觅揽到怀里,“阿觅,等我们老了,我还想这么搂着你,一起看朝阳,一起听风语。” 猝不及防被他来这么一下,许觅被吓到了,有些紧张他的伤,“祁曜,你手松开点。”完全没有在意他在说什么。 祁曜无奈地松了些力道,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撩阿觅怎么就没一次成功的呢?肯定不是他的问题,都怪那本破书,都怪沈则。 “阿觅,你会陪着我一直到老对吧?” 祁曜觉得,他还是应该直白点。 如果是以前,许觅的回答肯定是不会,没有谁能真的一直陪着谁,太多的因素能让他们分开,或长或短。 许觅正想回答,被祁曜打断了,他有些霸道的:“阿觅,反正我肯定是要缠着你到老的,别想甩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1 23:58:32~2020-04-22 23:5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笙浮尘 5瓶;想进大大的存稿箱一睹 2瓶;初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晨光中, 许觅抬头去看,他的侧脸被打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柔和得不可思议。他的笑, 像被阳光亲吻过, 灿烂又明媚, 洁白的牙齿发着光。 不由自主地抬头, 轻轻吻上他的脸,很软很香,像棉花糖。 脸上被印上两瓣湿热, 祁曜愣了下, 手往上移按着他的头,笑容愈发的灿烂, 胸腔里呼入的空气都是蜜糖味的。 几秒后许觅把唇移开, 伸手扳过祁曜的头, 看着他的漆黑眼眸,认真地说:“祁曜, 我的整个心里都是你,每一分思绪都牵系着你, 每一秒都想关注着你, 你几乎占据了我的全世界。所以, 我也不可能再放开你的手了。” 他的情话直白又热烈,与他的性格极其不相符。 祁曜愣愣地听他说完,耳根的红蔓延到脸上,眼中的亮光越来越盛, 像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子。 直直地盯着许觅,祁曜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再加速,像是千米长跑后终于看到终点线。 他的阿觅怎么可以这么乖这么甜,他真想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融进自己的呼吸里,不分彼此。 祁曜的视线充满了掠夺的意味,许觅几乎以为要被他吞噬了,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忐忑又防备地看着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太直白了,刺激到祁曜了。 顾忌到这是在外面,祁曜做了几个深呼吸,拼命抑制住心里几乎要澎湃而出的情感和欲、望,按着许觅的头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他乌黑柔软的发,低头轻轻吻上他的额头,充满了爱怜。 他的吻如羽毛轻扫,如暖风轻拂,许觅的心痒痒的,又暖暖的。闭上眼,静静地和他享受阳光的暖,空气的甜,体会晨光熹微中那一份静谧和心动。 十指相扣,漫步回到病房,正好碰上过来探望的沈则三人。 沈则的视线落在他们微红的脸和相扣的手上,勾出一抹暧昧的笑。 “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沈则和王浩东他们交换个眼神,打趣道。 “啊我眼瞎了,曜哥赔钱!” 王浩东捂着眼睛,假装嚎哭,李千城配合地扶住他。 许觅脸更红了,像要烧起来了,你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他们说的像聚众那啥了一样。手轻轻地挣扎一下,想要先脱离出来,被祁曜握得更紧了。许觅能感受到,手心的粘腻。 祁曜一个冷眼扫过去,王浩东就站直身子恢复了正形。 “曜哥,我们们出于兄弟情来探望你的,你不能动手啊!” 王浩东怕怕地躲到了李千城身后。 许觅看着他这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才应该管王浩东要医药费吧,这蹩脚的演技。 “许觅你嘲笑我,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王浩东探出一个头,控诉地看着许觅。 祁曜一脸嫌弃,拉着许觅的手先进了房。 “曜哥,曜哥别生气啊,我们来还有正事说。” 王浩东立马追着他们进去。 “那案子,就祁斯铭他们的,要开庭了,咱们的证据都提交了,到时候你是出庭还是全权委托?” 王浩东问到。 祁曜刚在沙发上坐下,闻言沉默了一下,“我听结果就好。外公的案子怎么样了?” “这个时间比较久了,程序上办理起来要麻烦一点,不过没问题的,你放心。” 王浩东一骨碌说完,又把话题扯到他俩身上。 “许觅学校那边快开学了吧,你俩到时候是异地?” 祁曜听着心情又差了一些,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想,许觅去上学他肯定支持,只是他也舍不得许觅。 “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你们吧。” 许觅想了想,说到。祁曜还要照顾祁爷爷,不太可能跟着去M国,他不能那么自私。 刚刚才说完要一直陪着彼此,现在就面临了这样一个问题,真是让人头疼。 祁曜还握着许觅的手,不自觉地又加重了些力道,声音有些低沉的:“到时候再说吧,我会协调好。” “曜哥,华国这边可以交给我们,你去M国开拓那边的业务吧,祁爷爷的话,也许可以一起过去,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也有利于祁爷爷的身体。” 沈则说到。 祁曜心里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只是还需要和爷爷商量一下。 “嗯,回头再说。” 祁曜点点头,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要一想到需要和许觅分开,哪怕就一两天,他也无法开心。 沈则他们留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离开了。 许觅把饭菜摆好,就看祁曜坐在那若有所思的样子,早上的高兴劲一点不剩。 他肯定是在想刚刚王浩东说的事,这个话题他们心里都清楚,都没有说出口。距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也的确该考虑了。 许觅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拉着他的手,“祁曜,你在担心和我分开?没事的,我们心里有彼此,距离多远都不是问题。而且,现在通讯那么发达,我们可以视频啊,还是可以每天见到的。” “而且呀,一直一直呆在一起容易腻的,矛盾也会多,我们有一点距离也不错。” 嘴上这么说着,许觅心里也有些担心,他已经习惯了和祁曜朝夕相处了。但是他们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做,世界里不是只有恋爱。 许觅劝了一会儿,祁曜一直静静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不安。 “祁曜,你不会还觉得我不喜欢你吧?我保证,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之一,二分之一。” 许觅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缓声说到。 祁曜绷不住了,轻笑着把他抱到腿上。 顾忌着他的伤,许觅看了眼大开的房门,心里羞愧也没敢乱动。 “你干嘛,放我下来。” 许觅红着脸,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避开伤口。 “不放。” 祁曜坏笑着,勾着他的腰,另一手抬起他的臀,让他面对着自己,跨坐。 “我要好好看看阿觅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甜,是草莓蛋糕吗?” 祁曜抵着他的额头,微笑着说到。 “你做什么,这个姿势。” 病房里光线明亮,房门还没关,这时候要是有人进来,给他十张嘴他也解释不清楚了。 “在外面我就想这么做了。” 祁曜亲亲他的唇,又很快移开。 “好甜,真的像草莓蛋糕。” 确认了,祁曜笑容更深。眼看着许觅脸上的绯红,延伸到脖子上,他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趁着阿觅还在身边,对他心存愧疚,他要过分一点,让阿觅时时刻刻都能想到他。 许觅脑子空空的,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他只是过来劝劝他啊。 祁曜的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环住许觅纤细的腰肢,轻轻摩挲着,是他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和记忆里一样的软,一样的滑,阿觅害羞的样子也是一样的好看。 “祁曜你别,好痒……” 许觅被他摸得有些受不了,又要控制着自己别乱动,别蹭到祁曜的伤口,他额头已经冒出了些汗。 祁曜亲亲他的鼻尖,“阿觅,想到你要离开我,我就想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在你身上打下标记。” “怎么办,我就是想一直看到你,在想触碰就能碰到的地方。想看着你笑,陪着你一起笑,而不是做一个旁观者。” 祁曜轻声说道,温热的呼吸打在许觅的脸上,暖暖的又痒痒的,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动。 祁曜漆黑的眼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欲,是带着压迫感的占有,是强势的温柔。他白皙的脸上还有没恢复的细小伤口,在额头,在眼角,在鼻梁,点缀着被情、欲染红的俊美容颜。 他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漆黑眼眸里只看得到你一人,一心为你而来。爱慕你,渴望你,想要将你独占。 许觅愣愣地看着他,整个人被他迷惑住了,不忍反抗,也不愿反抗,还想给他更多。 “阿觅,你说得对,我就是很坏,想让你只对着我笑,只看得到我,也只在我面前全身心的依赖。” 祁曜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又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把以前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以前不敢展露的一面展现给许觅,因为知道,他不会再抛下他了。 从来没有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强烈的占有欲,和要把他烧成灰烬的热情,许觅感觉连呼吸都是灼热的。额头的汗珠滚落,额前的碎发,和浓密纤长的睫毛都被打湿。腰间被他胳膊圈住的那块儿更是灼烫粘腻。 许觅感觉,自己的思绪都被他主导着。 “阿觅,我爱你。” 祁曜说着就重重地吻上了许觅的唇,咬住一瓣□□着,又攻开牙关狠狠地掠夺他嘴里的香甜。 许觅像被泡在了滚烫的水里,灼烫又窒息。 祁曜毫无章法地在许觅身上掠夺着,在他身上,每一寸打下自己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许觅思绪回笼,他躺在祁曜的怀里,肌肤相贴。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许觅瞬间清醒,担心地看着祁曜,掀开被子查看他的伤口,却在看到隆起的那处,脑中轰鸣,再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祁曜含笑看着他,神态间尽是餍足,身和心都得到了满足,阿觅的每一寸都留下了他的气息。 与这个相比,伤口的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阿觅,你是要帮我吗?” 祁曜坏笑着说到,他帮了阿觅,阿觅还没有礼尚往来呢,当然他比较大方,不会太计较。 他的声音让许觅意识一步步倒退,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重放,像是亲身重新体验了一遍。许觅有些崩溃地捂住脸。 好一会儿才把手移开,又羞又怒地瞪了眼祁曜。 他眼眸湿漉漉的,鼻尖发红,脸上也是一片绯红,与其说是瞪,不如说是在刻意地撩人。 反正祁曜的小兄弟是被他瞪的更兴奋了。 祁曜好心地伸手,帮他揩掉眼角的晶莹,被许觅狠狠拍了下手背,很响亮的一声。 许觅没想到他做的这么过分,大白天的开着门,想到这他快速下床检查了下门,有没有关严实。这是中途他逼着祁曜去关的。 确认是反锁了,许觅悄悄松了口气,又狠狠瞪了祁曜一眼。 再想到刚刚闻到的血腥味,和奇奇怪怪的味道,他要被他气死了。 “下床!我要换被子!” 许觅快步过去,伸手推推他,看到床上红的白的的印记的时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祁曜敢继续做点什么,他今天真没脸见人了。 祁曜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下了床,扯到伤口疼得“嘶”了声,许觅都没注意到他。 动作飞快地把被单扯下来,又去柜子里找出备用的换上去。 祁曜看了会儿,去洗手间找来空气清新剂,“要这个吗?” 许觅暼了他一眼,一把拿过来,对着房间喷了一圈,特别是沙发和床。 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很响亮的“咕咕”声。 “我去买饭。” 祁曜说完快步往外面走,完全不像是个受伤的人。 房门被带上后,许觅扑倒在床上,有想哭的冲动。太气了,祁曜脑子里一天装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这是在医院啊。万一中间有医生护士或者其他人过来,他俩今天就火了。 不就是要回M国念书嘛,又不是不要他了,怎么就表现得这么急切凶狠,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被他碰过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许觅趴在床上,感觉衣服粘在了身上。 冷静了一会儿,许觅从箱子里找出来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把脏被单也一起带了进去,塞进了洗衣机。 祁曜拿着饭回来,就听到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脑海里不自觉地就回想起,刚刚许觅完全袒露在他面前的姿态。心头降下去不久的燥热又升了起来,越烧越烈。 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对着外面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把脑子里的绮念清空。 冲凉出来,许觅看祁曜已经回来了,犹豫了下,还是去找出医药箱。 “祁曜,我帮你看看伤口。” 许觅对着他的背影喊到。 祁曜刚才在出神,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出来了,听到他的声音还有点懵。 “快过来,上了药好吃饭。” 许觅看他转过身,傻站在那里,催促着。床单上蹭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伤口裂了多少。 床单根本就洗不干净,他已经装在了垃圾桶里,准备去看妈妈的时候,在路上扔掉。 “好。” 祁曜勾着唇,快步走过来,在许觅面前坐下,主动把上衣脱掉。 小心地拆开纱布,许觅用碘酒给伤口消毒,一边用棉签擦拭,一边轻轻地吹着伤口。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淡淡的一圈阴影,他的面容温柔又专注。 祁曜看着他,眼神越发柔和了。从一开始,阿觅就给了他这样细致的关怀,在还没有喜欢他的时候,就对他足够耐心。 现在,阿觅心里眼里都有了他,真好。 这样好的阿觅,是属于他的,幸好他没有错过。 “好了,吃……” 处理好伤口,许觅松了口气,一抬头对上祁曜漆黑深邃的眼,看到其中不加掩饰的热烈情感,许觅呼吸一窒。 祁曜的眼睛很好看,眼窝深邃,睫毛浓密纤长,眼珠是很纯正的黑,如上品的黑宝石。每当他专注地凝望你时,你会不自觉地陷入,被他俘获。许觅从来都无法抵挡。 垂下眼帘,许觅飞快地把药品收拾好,拿着箱子起身。 “阿觅,还在生气吗?” 吃饭的时候,许觅一直不看祁曜,祁曜有些慌了,他刚刚确实很过分。 “没有,快吃。” 许觅头也没抬,吃饭的速度更快了,现在看到祁曜,就会想到不太好的画面。 “那就是害羞了?” 祁曜继续问,嘴角带了点笑意。 “阿觅,这是情侣间都会做的事,很正常的。” 祁曜试图说服他,为了以后的福利着想。 说到这个,许觅就要生气了。 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许觅板着脸看祁曜,声音严肃:“祁曜,哪对情侣会想着在病房做这种事?” 祁曜轻咳一声,“凌浩川和宋暖暖。” 语速很快,许觅没听清。 “谁?” “咳咳,沈则的朋友,你问他去。” 祁曜脸色不太自然,他深觉自己被沈则给坑了,他本来也是挺正直纯良一人,脑子里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 许觅沉默了几秒,心中默默感叹贵圈真乱。 “那你也不能好的不学坏的学!” 许觅提高了音量,决定好好说说祁曜,才多大就这么会玩花样,以后还得了。 “你看你也快开学了吧,趁着我还没回M国,把功课捡起来。回头我再网上给你辅导,少和他们去鬼混。” “还有……” 看着许觅像个小老头一样,喋喋不休的,祁曜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想听他再多说一些。他真的很怀念。 “好了,都记住了吧?等你身体再好点就开始。” 说完许觅顿了下,认真地看了会儿祁曜。 “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状态很不错。” 可不是嘛,和他折腾了那么久,现在还精神着。 “好,都听你的。” 祁曜微笑着,当着他的面打电话让郑刚送课本来。 下午的时间就在辅导功课中度过。 许觅白天在医院照看祁曜,晚饭后就去看看妈妈,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直到祁曜出院。 出院那天,沈则他们,还有祁爷爷和夏染,都过来接祁曜,大家一起到了祁爷爷的家里聚餐。 祁爷爷很高兴地张罗着,这个大房子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小夏,今晚啊在这里住着,和阿曜还有小许一起留下来。” 晚饭后,祁爷爷拉着夏染的手,温声说到。 “阿姨,留下来吧,阿觅一直很想您。” 祁曜也跟着说到,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阿觅肯定一步都舍不得离开他的妈妈。 许觅也一脸期盼地看着夏染,抓着她的手摇了摇。 “那好吧,麻烦您了,祁伯伯。” 夏染看了看他们,微笑着应下来。 “不麻烦不麻烦,我房间都早叫人收拾好了。还有小沈,你们也住下来,让老头子我热闹热闹。” 祁爷爷眉眼间都是笑意,是真的开怀。 沈则他们都应了下来。 “小夏啊,阿曜和小许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怎么看的?”祁爷爷笑着道,“阿曜这边,就我一个长辈了,我就替他开这个口。” 夏染有些意外,还是笑着道:“孩子们的事我不干涉,阿曜这个孩子我也很喜欢,他能和许觅走到一起,我替他们开心。祁伯伯的意思是,想替他们定下来?” 祁爷爷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老头子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活一天算一天,现在就一个心愿,看阿曜能有个家,开开心心的。” “祁爷爷,您别这么说,您身体好着呢。” 许觅担心地看了眼祁曜,立马出声道。 祁爷爷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也不是遗憾,就是想能把心愿了了。小夏,说说你的意思吧,小许阿曜你们也说说。” 夏染想了想,神情认真:“祁伯伯,我尊重两个孩子的意见。” 祁爷爷笑着点点头,又看向许觅他们。 “爷爷,我听阿觅的。” 祁曜看了眼许觅,笑着说到。 又立马补充:“不过我的意见和爷爷是一致的。” 沈则他们三个直接就笑了出来,曜哥这逼装的,不行啊。 许觅也是哭笑不得,他还能说什么,说不行吗?也没什么必要。 “我听祁爷爷的。” 许觅认真地看着祁爷爷,说到。他的手被祁曜一点点握紧,他能感受到,祁曜的不安。 许觅说完的同时,祁曜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笑容更是抑制不住,蔓延到眼底。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让两个孩子先订婚。” 祁爷爷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好像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 谈完后他们各自回了房间,给许觅安排的房间就在祁曜隔壁。 在许觅准备进自己房间的时候,猝不及防被祁曜一把拉了过去,来不及挣扎就被他压在了门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就准备完结啦,开开心心~感谢在2020-04-22 23:55:31~2020-04-23 23:0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380341、este 5瓶;假寐先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被他炽热如火的眼眸看着, 周遭的温度好像都在不断攀升,许觅的脸颊一点点飘红, 有些紧张的:“怎, 怎么了?” 祁曜紧紧地盯着他, 什么也没说, 然后埋首在他的脖颈处轻嗅着, 嘴边的弧度不断扩大。手抓住他的,慢慢变成十指相扣。 许觅的紧张渐渐平息,也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静静感受彼此的气息和心跳。 许觅能感觉到, 祁曜的心跳越来越快,喘息也越来越急促, 他也是一样。不约而同地, 他们抬起头凝视着彼此,向对方靠近。 即将两唇相贴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许觅睁开眼睛,有些慌乱地推了推祁曜。 祁曜抬手轻拍他的背, 暂时松开他, 去开门。 “阿姨,您怎么来了?” 祁曜眼中慌乱一闪而过,很快镇定下来,在脑中想着等下的说辞。 “我想和你谈谈许觅。” 夏染微笑着,眼神很认真。 “阿姨快进来坐,那个……” 话还没说完, 祁曜一转头发现许觅不见了,又看到关起来的浴室的门,心里明白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阿姨喝点什么?” 祁曜扶着夏染在沙发上坐下,问到。 “白开水就可以。” 夏染微笑着看他,很认真地大量着他。 祁曜快速倒了杯开水回来,小心翼翼地替夏染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在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谢谢。” 夏染笑着道,眼睛仍然是看着祁曜,看得很细致。 “不用客气阿姨,您有什么话直说吧,我听着。” 祁曜在他对面坐下,坐得端端正正的,手分开,平放在腿上。 “不用紧张,只是想和你聊聊许觅,虽然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作为妈妈,我总是会有些担心,控制不住的。” 夏染微笑着说到,声音很柔和。不知不觉孩子就长大了,她心里感慨又遗憾,为那缺失的一年。 “能理解,阿姨。” 祁曜端正地坐着,摆出倾听的姿态。 夏染从许觅很小的时候开始说。比如他三岁的时候和幼儿园的小朋友玩游戏输了,回家哭鼻子。比如他小学的时候被人欺负了自己悄悄报复。比如他去参加比赛,把奖金拿回家,让她别那么辛苦…… 说着说着,夏染的眼泪就止不住了,祁曜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在脑海里拼凑出许觅的过去,懂事得令人心疼。后来找上他想走捷径,也是苦怕了吧。 许觅在浴室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听着夏染的倾诉,心口像堵了团棉花,明明那不是他,为什么做的事会那么像他,几乎让他以为那就是他了。 但是在孤儿院的记忆也是真真实实的,他不是“许觅”。 夏染很爱很爱他的儿子,他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晰。许觅想,他已经改变不了穿书的事实,改变不了现状,也无法残忍地把真相告诉她,让她去盼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他只能用余生去对夏染好,尽到作为儿子的义务,让她以后都开心幸福。 轻轻吸了下鼻子,许觅换了个蹲姿,缓解左脚的麻木,没成想脚下一滑,头撞到了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捂着额头,吸着气不敢叫出来,怕被夏染发现他在祁曜的房间里。虽然她同意了他俩交往,不代表能让他们这么快就亲密。他有点被家长捉奸的心虚。 祁曜一听到那个声音就坐不住了,快速起身往浴室跑去。 夏染也被这一动静打断了情绪,跟着起身慢慢走过去。 她惊愕地看着许觅和祁曜,半天没说出来话。 许觅被祁曜揉着额头,正好借着他的身形躲起来。 过了一会儿,夏染缓过来了,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两个怎么在一个房间还要躲来躲去的?” 嗯?问题是这个?许觅睁大了眼,从祁曜身前走了出来,额头还红红的。 他小小声的:“妈妈您不介意我们……” 夏染笑着上前,轻轻摸上许觅受伤的额头,“妈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能理解,保护好自己就行。” “小祁,有冰块吗?” 夏染说到,拉着许觅往沙发去。 “有,我去拿!” 祁曜说着就跑了,没多久取了几个冰袋回来。 “阿姨够吗?” 他的手被冻得通红通红的,还是紧紧抓着冰袋,眼睛不断地看向许觅。 夏染笑意更深,“够了,快放下吧,快去暖暖手。” 祁曜笑了笑,把冰袋放在桌子上,递出一个给夏染,“阿姨我没事,您快帮阿觅敷一下。” 看他眼巴巴就盯着许觅的样子,夏染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个孩子很在意许觅,也竭尽所能地保护他,体贴他。也许还有很多不会的,他都尽力在学。诚心诚意的爱,最是难能可贵。 “你来吧,我教你。” 夏染笑着道,示意祁曜靠近点。 祁曜没有犹豫,立马就靠过去,在夏染的指示下,用冰袋贴上许觅的伤处,小心翼翼的。 “阿姨,这样对吗?是不是应该再轻一点?” 看着许觅眼睛里涌出的晶莹,祁曜有些心慌,不安地看着夏染,问到。 “没错,继续吧,是会有些疼。” 夏染含笑看着他,又看看许觅,手温柔地在他背上拍着。 差不多消肿的时候,夏染先离开了。 “傻不傻,你躲浴室里,多滑。” 祁曜板着脸,轻声训他,眼睛里满是关怀。 “时间太紧了嘛,我怕被发现。” 许觅小声地解释,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祁曜无奈又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我俩都过了明路了,怕什么?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当然不是,我是怕妈妈会生气。”许觅快速地解释,“结果是我担心过度了,好像就我最老古板。” 许觅有些郁闷地想着,他也是看了不少小皇叔小黄曼的人,理论经验丰富得很,怎么还不如祁曜这个小高中生。 祁曜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哎,你也太乖了,不过乖学生就是要和坏学生配,这样才平衡。” 有这种说法?许觅怀疑地看着他。 “阿觅,明天是我生日,我想和你去游乐园。” 祁曜把他抱进怀里,低头看着他认真说到。 说到生日,许觅差点没想起来,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 “好啊,还在纠结给你送什么礼物呢。” 许觅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被祁曜发现他忘了,这个小心眼又有的作。 “阿觅还记得啊?以为你忘了。” 祁曜眼眸突然亮了很多,直直地看着许觅,惊喜不加掩饰。 “那当然了,在医院我就想着,还担心你这个生日要在医院过了,幸好。” 许觅笑着道,眼神清澈明亮。 祁曜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其实礼物不礼物的不重要,你想着我就好。” 没等许觅说什么,他继续说到:“当然了,有礼物我也很开心,我最喜欢的礼物是……” 他凑近许觅的耳朵,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完了最后那个字。 许觅的脸立马就被烧红了,心里那点心虚和愧疚也被烧没了。 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义正言辞的:“你说说你,脑子里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今天的课文背了吗?错题看了吗?别以为今天庆祝出院就可以不做。” 祁曜含笑看着他,故意的:“想你。” 许觅轻轻踢了他一脚,起身去书房翻出几张白纸和笔。 “喏,默写课文,我监督你。” 把白纸在桌上铺好,笔塞到祁曜手里,许觅俯视着他。 祁曜揉了揉额头,安静地看着他,眼里都是请求。 祁曜大概就是摸准了他的心理弱点,故意用这样的眼神。许觅深吸一口气,冷漠地:“允许你复习十分钟。” 祁曜也不知道怎么就沦落到现在了,他就要个礼物而已。求情没用,他认命地用手机搜出课文,默默地开始背诵。 十分钟后许觅收走手机,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监督他。耳朵里插着耳机,在听听力。 一遍听完,许觅起身去收他的默写,一行行看下去,脸色黑了又红。 很多错别字,被他故意用勾连的草字掩藏起来,还有漏掉了。这还不算,后面干脆就跳开课文,开始写情书,反复的一句:我喜欢阿觅。 “祁曜,你能不能正经点?” 许觅有些生气地看着祁曜。 祁曜摸摸鼻子,把纸拿了过去,低声的:“你一直看着我,我就容易忘。” “你还有理了?你……” 许觅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原本也只是想转移话题,顺便帮他补习功课,现在是真的想较真了。 祁曜不在乎学习,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很多,学习只是锦上添花还费时间,他不会强迫祁曜去做他不想做的,但是是他自己说了要好好学习,要回到校园的。 在许觅发作之前,祁曜一把抱住他连声道歉,“阿觅对不起,我一定端正态度,再给我五分钟,我重新默写好不好?” 许觅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祁曜:“祁曜,你是真心想学习,想回到校园,还是只是想用学习来博取我的关注,取悦我?请你诚实地回答我。” 如果是前者,他会支持他陪伴他帮助他,后者他会告诉他,没必要,他不在乎,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很好了。 祁曜被他认真的态度影响,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认真在思考。 他看着许觅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以前是想取悦你,现在是真的想学。不论是管理祁氏,还是再创业,我都需要更多的知识储备,这些不是一下就有的,要我一点一点去积累。我要的不是一张文凭,而是与之匹配的能力。” “那好,你这样说了就要有规划,和做其他的事一样。祁曜,你还很年轻,做什么都来得及,要认真对待好吗?我们的人生里,都不只有爱情。” 许觅一脸严肃,语气认真。 祁曜顿了下,重重点头。 “阿觅我错了,谢谢你提醒我。” 祁曜诚恳地说到,想一想他最近过于恋爱脑了,整天担心却没有真的去规划,难怪阿觅会生气。 看他认错了,许觅脸色缓和了很多,“好,说到要做到,像你对我的承诺一样,对你自己也要负责。” 祁曜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好,我保证。” “嗯,再来一遍吧,错一个字就让你抄一遍课文,没得商量。” 许觅温声说到,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他和祁曜要一起走下去,除了爱情,还要观念契合,才能长久。 “好。” 祁曜勾着唇,拿过手机继续背课文,努力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这一次就顺利多了,许觅给他记了朵小红花。 “看在你刚出院的份上,今天就只背课文了,以后再接再厉。” 许觅眼眸弯弯,声音温和。 “收到,许老师。”祁曜笑着道,“下课了是不是可以放松下?” “想干嘛?” 许觅警惕地看着他,这是在祁曜家里,比医院还要方便。 祁曜笑了笑,拉起他的手,温声道:“想带你参观我的房间,我看过你的,你还没好好看过我的。” “好。” 许觅笑着回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起身。 推开一扇门,里面是许觅从来没有看过的,属于祁曜的世界。 “你小时候,真的好可爱,楚齐没说错。” 许觅捧着一本相册,和祁曜一起坐在桌子前翻看。 小男孩坐在草地上,脸蛋肉肉的,眼睛如黑葡萄一般,睫毛又长又翘,头发是微长的卷,穿着浅蓝色的背带裤,手里拿着小型的旋转木马玩具,笑得露出了洁白的小米牙。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长成现在的模样吧。不过现在也很好,小男孩心中的善一直留存着,以后他的笑也会越来越多。 祁曜看着照片里的小男孩,也有一瞬的恍惚,原来他以前能笑得那么开心。 往后翻,小男孩一天天长大了。面容长开了,越发的精致,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少了,照片的数量也越来越少,而后戛然而止。 许觅握紧他的手,笑着道:“我们一起把后面的填满好吗?明天带着照相机去。” 祁曜从恍惚中回神,柔声道:“好。” 以后的人生里,他有人陪了。 看完相册,许觅又参观了祁曜的许多藏品,和他一起回忆过去,填补彼此心中的空白。 “好了,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看完后,许觅揉揉眼睛,声音里透出些困倦。 “我送你过去。” 祁曜陪着他一起出门。 “晚安,祁曜。” 许觅推开门准备进去,被他拉进怀里。 “想要一个晚安吻。” 请求的口吻,却没等他回答就亲了下去,很轻的一下,刚刚接触就分开。 在许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祁曜松开了他,在他柔软的乌发上揉了揉,“晚安。” “快进去,很晚了。” 看许觅愣着不动,祁曜笑着催促。 明白了他的想法,许觅进房把门关好。 今晚,他和祁曜交换了过去,他的部分不太一样,却又诡异的相似。他们之间,算是真的坦诚了。 躺到床上,许觅不自觉地就会想着祁曜,想着他的面容,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和祁曜待在一起,不论白天夜晚。 然而事实是,他们总有不得不分开的时候,要适应才好。他们的世界,不只有爱情。分开,也是为了更好的重聚。 第二天一早,许觅收拾好就去拉祁曜起床。 “醒醒,要去游乐园了,大寿星。” 许觅蹲在床边,捏捏他的脸蛋,温声喊到。 祁曜皱了皱眉,翻个身继续睡。 许觅起身,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坏笑着。他记得,以前祁曜就是这样喊醒他的。 鼻子不通气,祁曜没办法,只好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只熟悉的手放在面前,他意识还有些迷糊,就顺从心意把那只手拉到了嘴边,张开嘴咬了下去。 这一下可没控制力道,许觅猝不及防被他咬了一口,差点疼哭了。 “祁曜你松开!” 许觅拽了下竟然没拽出来,还刮得更疼了,眼泪当时就涌到了眼眶,祁曜怎么睡个觉还能睡饿了。 爬上床,另一只手捏着祁曜的腮帮子,总算把手拯救了出来,洁白的手背上,深深的一排牙印,还泛着红。 祁曜这下也被彻底弄醒了,对上许觅控诉的眼神,想起刚刚咬到香香软软的一块,顿时心虚了。 从床上爬起来,祁曜抓着许觅的手轻轻吹着,“对不起啊阿觅,很疼吧?”看着就疼。 他认错认得这么快,许觅都不好发火了,想到他也不是故意的,今天还是他生日,许觅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计较了。 “还好,快起来吧,太晚了怕玩不尽兴。” 许觅抽回手,催他起床。低头看了眼,幸好没破皮。 “好,马上。” 祁曜快速地穿鞋下床,扫了眼许觅的衣着才进了盥洗室。 许觅则先去洗了洗手,然后陪祁爷爷他们用早餐。 “祁爷爷早,妈妈早,大家都早。” 许觅笑着和他们问好,拉开椅子坐下来。 “小许早,打扮这么帅气,是要出门?” 祁爷爷笑着看他。 “对,我和祁曜要去游乐场。” “游乐场啊,阿曜小时候最喜欢去了,后来却怎么也不愿意去。” 祁爷爷有些感慨,突然想起了往事。 “阿曜呢,起来了吗?” 祁爷爷又问。 “在收拾了,应该快下来了。” 许觅笑着道,开始喝粥。 没过多久,祁曜就下楼了,穿着和许觅同款式的浅蓝色格子衬衫和白色休闲裤,白色板鞋。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他俩之间游移,脸上的笑容暧昧。 “曜哥,没见你穿得这么,嗯纯过哈哈哈。” 王浩东最先憋不出,在看到祁曜下楼的时候,他嘴里的食物就差点喷出来了。 祁曜平日里穿的衣服,多是深色系,这样子的打扮,就是祁爷爷都觉得新奇。 “阿曜今天这样穿着真精神,和小许很搭配,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情侣装?” 祁爷爷笑着说到。 “是啊,我们觅宝穿粉色也很好看。”夏染也笑了,“等下出门记得戴帽子,今天太阳挺晒的。” “知道了,妈妈。” 许觅被调侃得脸都红了,他也没想到祁曜能翻出来这么一身,看着还真挺像情侣装。不过,祁曜这样穿真的很好看,气质干净。 祁曜面色不改,拉开许觅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地剥好一个鸡蛋,递给许觅。 夏染和祁爷爷看着,都是眉眼带笑。 “曜哥,晚上咱们怎么庆祝?还是今年你和许觅两个过?” 王浩东问到。 “那肯定是和许觅过了,咱们现在都是多余的。” 李千城笑着道,颇有自知之明。 “曜哥,那我就提前说声生日快乐了,礼物是不是可以省了?” 沈则说到,脸上是玩味的笑。 “那可不行,得好好准备。” 王浩东冲李千城挤了挤眼,二人会意一笑。 “阿曜啊,十九了,长大一点就要懂事一点,和小许开开心心的知道不?” 祁爷爷笑着叮嘱,脸上又是感慨又是开心。 “知道了爷爷。” 祁曜看着祁爷爷,神色认真。 说完又继续帮许觅夹菜,拿吃的,许觅也是一样。 他们两个互相照顾着,明明是大家坐在一起,他俩自成一个空间,冒着粉色的甜蜜泡泡,其他人都被隔离在外。 王浩东看不下去了,飞快地吃完拉着李千城和沈则一起告辞,说去准备礼物。 祁爷爷和夏染对视一眼,也起身离开餐桌,把空间留给他们。 “他们俩真好啊,小夏我算是放心了。也亏的是有小许,不然阿曜这孩子,真不知道怎么办。” 祁爷爷和夏染并排走着,语气感慨。 “祁伯伯,阿曜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了,对生人冷冷的,不好接近,那颗心却是暖的。我一直担心他们容易闹误会,因为都不爱表露心意,现在看着我觉得担心都不必要。” 夏染缓声说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他们。 两个年轻人穿着相似的衣服并排坐着,远远地看过去,就能感受到他们的亲昵。 夏染和祁爷爷相视而笑,彼此的脸上都是轻松和愉悦。 “你怎么选和我差不多的衣服?” 心里知道答案,还是想再问一下,听他亲口说。 “情侣不就应该穿情侣装,你喜欢吗?” 祁曜笑嘻嘻地看着许觅,用纸巾细细帮他擦去嘴角的残渣。 明明问的是喜欢情侣装吗,许觅却觉得,祁曜是在问喜欢他吗。 许觅定定地看着祁曜,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看着里面自己羞涩又不掩欣愉的脸,这张脸就说明了一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曜崽:不好意思,我飘了 第104章 游乐场里人声鼎沸, 热闹又喧嚣。许觅他们刚从过山车上下来,许觅额头上全是汗珠, 脸蛋红扑扑的,澄澈的大眼睛里光芒跃动。 许觅平息了下喘息,拉着祁曜跑到旋转木马旁边, 这里人稍微少一点, 多是家长带着小孩子。 “祁曜, 坐这个吧。” 许觅看着祁曜,眼睛亮晶晶的,那些刺激的项目都不太适合拍照,光顾着体验去了,旋转木马就很好。 祁曜抬手帮他擦擦汗,眼神宠溺,正想说好,就看到木马上笑声如银铃般的小朋友, 家长举着手机在下面拍照, 或者是一家三口一起玩。他们这个年纪的, 只有路过。 就是现在站在这里,就有不少人好奇地打量着。 祁曜轻咳一声, 收回手,有些尴尬的:“阿觅, 我们还是去玩别的吧。”他对旋转木马没意见, 就是不太想被围观。 许觅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其实他想玩的, 相册里他和旋转木马一起出现的镜头最多了。 “我想玩,祁曜你陪陪我。” 许觅拽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眼睛里满是期盼。 祁曜看着他闪亮的大眼睛,哪里还能说出来拒绝的话,“好,我们去买票。” 旋转木马在童话般的音乐声里缓慢转动起来,轻轻地摇着,许觅和祁曜牵着手,差不多并排坐着,嘴边是相似的弧度。 两个气质出众、容貌精致的年轻小伙毫不避讳地牵着手,和小朋友们一起坐在旋转木马上,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们。实在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幕,只是围观着都能感受到他们甜蜜的氛围。 面容更为柔和的那个少年,举着相机记录下他们的欢笑和甜蜜,蓝格子衬衫的少年眼里、脸上尽是温柔和宠溺,他的笑容不如粉格子衬衫的少年灿烂,却也是一样的好看,漆黑的眼眸里一片璀璨,目光像黏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像在拍摄偶像剧一样,每一帧都不用修图就足够抓人眼球,让人想一遍遍回放。 “这是哪里来的小哥哥!我的妈我太可了!” 路过的年轻女孩捧着发烫的脸,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不少路过的人都驻足观看,拿出手机拍摄记录,还有人一边看一边寻找着摄像机的位置。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相对空旷的地方变得拥挤起来,不断地有尖叫声、口哨声响起。 许觅被惊动,看了眼下面,听着他们的议论和尖叫,脸上的绯红蔓延到脖子。 祁曜握紧他的手,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坐上来之前他会担心,现在他的关注点就只在许觅身上了。 “有我在。” 祁曜低声说到,唇几乎贴上他的脸。 底下又是一阵尖叫,不是没看到过同性的恋爱,只是同样超高颜值的两个小哥哥走到了一起,太梦幻了,实在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啊我恰柠檬惹!” 一个女生挽着同伴的手,一脸的欣羡。 “果然好看的都是别人家的,是我不配。” “太太太甜了!差点以为在追剧!” …… 议论声直到许觅他们慢慢走远了才停下。 许觅和祁曜十指相扣着,在游乐场里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地拍个合照。周围的人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影响,决定了走到一起就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祁曜,你今天这样很好,以后也要多笑。” 许觅和祁曜坐在休息区,摘下照相机查看刚刚拍下的照片,越看越满意。 每一张祁曜的脸上都有笑容,或深或浅,是自然而然的那种,深入眼底,并不是刻意地要去笑。 祁曜也拿过来翻了翻,他自己可能没察觉他表现得有多开心,这些照片让他看到了。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又快乐的时光了。 “你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开心。” 祁曜揽着他的肩,柔声说到。 他的世界很糟糕,他爱的人最后都会放弃他,就连爷爷也有病魔在和他争夺。他获得的温暖很少很少,越想抓紧,流失得越快。 他年少恣意,不懂体贴理解。他用冷漠和暴躁将自己包装起来,竖起一身的刺,在坎坷不平又孤寂的道路上行进着。他以为有沈则他们,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不敢再贪求其他,也不屑于再去谋求更多的温暖。 许觅是一个意外,闯进了他灰暗的世界,开始是那样不起眼,被他忽视着。许觅却从不吝啬给出关怀和爱护,包容和体贴,曾经不屑的,以为廉价的,最终成了他贪恋又不舍放手的,他紧紧地抓住还想要更多更多。 这份温暖,成了他最珍视的,想要呵护在掌心。 “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开心。”许觅看着他认真地说到,“你要记着,你开心我也会开心。” “好。” 祁曜勾着唇,柔声应下。 “哎,那不是祁曜和许觅吗?” “嘿真的哎,他俩也来游乐场?” “他俩还在一起呢?还以为掰了。” “当然没有,你最近没看新闻?” 几个少年走到休息区坐下,眼睛随意一扫看到了许觅他们。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正好巧了。” “好,走吧。” 几人商量着往许觅他们那走。 “许觅,祁曜,好久不见啊!” 一个男生说到。 许觅愣了下,想起来这人是他们班的班长林君言,他身边的也都是以前一个班的,印象里不是很熟,也没有交恶,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好久不见啊大家,挺巧的。” 许觅笑着道,悄悄戳了下祁曜。 祁曜坐直身子,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好久不见。” 大家都说不上熟悉,尬聊了几句,班长开口:“今天在这里碰到也是正好,班级正在筹备同学会,想趁着假期结束前聚一聚,以后天南海北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俩有空过来吗?就在这周末,周六周天都行。” 许觅看了眼祁曜,祁曜淡淡道:“我都可以。” 许觅想了想,“同学们都去吗?” “基本都能来,算是告别了。” 人家当面邀请了,直接拒绝不太好,想到祁曜可能还会回学校,班级不知道有没有一起的,去看看也不错。 看他半天没回答,以为是要拒绝了,班长继续说:“前段时间的新闻大家伙儿都看到了,都挺想见见我们的大英雄们的,还是希望你们能来。” “谢谢邀请,我们到时候会尽量过去的,正好也想看看同学们。” 许觅笑着道,也没把话说死。和他们同学也不过半年,并没有多深的同学情谊。主要还是想,让祁曜有更多的社交。 小插曲过去后,他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把剩下的想玩的项目都玩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 祁曜拉着许觅的手,到了摩天轮的售票处,一口气把下一轮的票都买了。 “你买这么多干嘛?” 许觅哭笑不得,倒也没阻止他。 “想安静一点。” 祁曜弯着唇,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说完牵着许觅的手到了入口。 透明的玻璃窗外,地面的风景越来越远,千家万户的灯光化为点点星闪。 许觅依偎在祁曜宽厚的胸膛上,他看着窗外,祁曜低头在看他。两人静静享受着,漆黑夜幕下的静谧。 升到最顶点的时候,许觅仰头对上他清亮的黑眸,嘴角漾开一抹甜笑,浅浅的梨涡里像盛满了蜜,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他抬头的同时,祁曜也在低头,温软的唇瓣在摩天轮升到顶端时相贴。 许觅勾着祁曜的脖子,让彼此靠得更近,完全地浸入了这一场唇齿间的交流。 祁曜的大手不安分地下滑,圈住他念念不忘的那一节。手掌轻轻摩挲着,撩拨得许觅越发的燥热。 小小的空间内,气温不断地攀升,玻璃窗上都出现了雾气。 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许觅还没太缓过来劲,腿有些发软,脸上的绯红也没有消散,幸亏祁曜及时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 尽管他们只是亲亲抱抱,在特殊的环境下,也耗费了更多的心力。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个害羞的小男生,主动缩进了他男朋友的怀里,看见的人均笑而不语。 走到僻静处,许觅推了推祁曜,从他怀里出来,深深地呼吸一口,身上的温度也降下去一些。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祁曜要包场了,实在是小看了他的厚脸皮。 祁曜浅笑着站在他旁边,眼眸幽深炽热。 被他看得许觅觉得自己又烧起来了,越接近他返校的时间,祁曜的眼神就越凶狠,像是真的想把他吃进肚子里。 今天是他的生日,陪他玩了一天,很累也很开心。这样轻松愉悦的体验,对许觅来说也是第一次。穿书前是忙着生计没时间,穿书后同样是忙得没有时间。 其实他也很舍不得,但是像他对祁曜说的,他们的生活里不是只有爱情,还应该更充实,他和祁曜都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不让年轻的爱恋燃烧得太快,只剩下灰烬。感情和事业一样,都需要好好经营。 “祁曜,我们回家吧。” 许觅牵住他的手,浅笑着。 祁曜静静看了他几秒,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好,回家。”他和阿觅的家。 路过一家蛋糕店,许觅让祁曜停车,“生日还是要吃蛋糕的,我们进去选一个。” 祁曜随意看了看,指了一个画着小兔子的草莓蛋糕,笑着:“很像你。”像小兔子一样软软的,又像草莓一样香甜。 不知想起什么,许觅的脸突然红了,他不理会祁曜的调戏,让店员拿出来那款蛋糕,去柜台付账。 “喏,生日快乐,礼物。” 许觅笑嘻嘻地把蛋糕盒子递给他,故意说是礼物。 这也太敷衍了,上次生日还是他亲手做的呢,这次路边随意买一个。不过,也是阿觅的心意。 祁曜笑容有些勉强,接过来拎着,搂着许觅出了蛋糕店。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许觅让祁曜先坐着,他去厨房煮面。 “又长大了一岁,希望新的一岁里,祁曜能笑容多一点,烦恼少一点,还有学习上能多多进步。” 许觅端着面出来,说出自己的祝福,然后坐在祁曜的对面看他吃。 “不能咬断,要一口气吃下一整根。” 许觅捧着脸,眼眸亮晶晶的。 祁曜笑了笑,重新动筷子,“好。” 面条的香,和许觅的甜交织在一起,让祁曜有种醉了的感觉。 “好了,等我下,我们来许愿了。” 许觅拿走空碗去了趟厨房,又很快回来。 把蜡烛一根根插好,点亮。 烛火掩映下,许觅的面容笼上一层暖黄色,更显柔和动人。 “祁曜,闭上眼许一个愿望吧。” 许觅浅笑着,声音温软。 祁曜从来不在乎这些仪式,也不信什么许愿,在许觅面前,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他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阿觅能永远平安快乐,并真诚地希望能够实现。 “好了,可以吃了。” 祁曜微笑着,说出了许觅期待已久的话,他可是看到他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空气里甜甜的奶油味和草莓香味真的很诱人,即使今天已经吃了很多好吃的,许觅还是好馋。他大概有两个胃,一个给正餐和其他吃的,一个给甜食。 “嘿嘿嘿,我帮你切吧。” 许觅不客气地拿过刀子,给祁曜切了一小块,他记得祁曜不喜欢吃太甜的,没关系他可以帮忙解决的。 一人端着一盘蛋糕,他们坐到了沙发上,打开电视选了一部浪漫的爱情片。 随着剧情的进展,电影里主人公们的感情不断升温,客厅里的空调也好像暂时停止了运作。 许觅衣衫半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块白皙的胸膛,眼眸湿漉漉的,红唇微肿。 祁曜轻笑着tian了下他的唇瓣,指尖沾着奶油点在他的鼻子上,唇跟着移动,如此反复。 许觅感觉浑身都粘腻腻的,偏偏祁曜还不放过他,不喜欢吃甜食的他,把一大半蛋糕都吃了下去,还没有停住的打算。 低头看着祁曜黑乎乎的脑袋,许觅难耐地扭动身子,伸手去推他,眼角染上一点媚红,整个人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 祁曜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愈发放肆了,让许觅几乎崩溃,嘴里不断逸出嘤咛。 …… 昨晚是怎么结束的许觅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买的蛋糕,和王浩东他们送的生日礼物派上了大用场,让他差点死在了祁曜的作弄之下。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是觉得疼,浑身像要散架了一样,许觅后悔昨晚太顺着祁曜了。当然,他反抗好像也没什么用。 一夜过去,房间里的味道还没有散。 许觅窝在祁曜的怀里,和他肌肤相贴着,只觉得自己又要烧起来了。 抬头看了眼祁曜,这个罪魁祸首还睡得很香,嘴角都勾着。 明明睡得那么熟,搂着他腰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像铁臂一样。 许觅泄气地放弃了,就着窝在他怀里的姿势重新闭上眼,没多久又睡着了。他昨晚被祁曜闹得太凶了,还没缓过劲来。 过了一会儿,祁曜睁开了眼,下意识地就低头去看许觅,见他还好好地躺在自己怀里,松了口气。 搂着他腰的那只手已经被压麻了,祁曜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怕惊醒了他。 看着他身上星星点点的印记,祁曜勾着唇,爱怜地吻了吻他的发,心中的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身与心的融合,让祁曜有了更多的真实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阿觅是属于他的了,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离开。不论空间上的距离有多少,他们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 鼻尖萦绕着他的清香,手下是爱不释手的滑腻,祁曜更紧地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头上,也重新闭上了眼。 昨晚上的双人运动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精力,一整个白天他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夜幕低垂,房间里漆黑一片。 桌子上的手机振动着,伴随着悦耳的铃声。 祁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捞过手机看了眼名字,飞快地点了接通。 “阿曜,明天上午十点来家里一趟,给你和小许订做的礼服好了,来试试。” 祁爷爷温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好,我们明天过去。” 祁曜压低了声音,嗓子还带着久睡之后的沙哑。 “阿曜,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吗?” 祁爷爷担心地问。 “咳咳,没有,刚刚喝汽水呛到了。” 祁曜低声解释着。 “哎你小心点啊,这么大人了,身体得注意……” 祁爷爷吧啦吧啦叮嘱了一大堆。 祁曜不敢大声说话,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挂断,一转头发现许觅也醒了。 “还睡吗?” 祁曜温声问。 “不睡了。” 许觅的声音也很沙哑,不止是因为睡久了。 祁曜还记得昨晚阿觅的声音有多诱人。 按捺住跑偏的心思,祁曜伸手捂住许觅的眼,另一首按亮了床头灯。 “阿觅想吃点什么?我订外卖。” 祁曜缓缓说道,声音沙哑与柔和混杂着。 这让许觅想起了昨晚他求饶时,祁曜俯身在他耳边说的话。 脸上烫烫的,他觉得祁曜的手肯定感受到了。 “想喝甜甜的粥……” 许觅声音沙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他现在喉咙很干,胃里也没什么感觉。 “好。” 祁曜应下来,然后把覆盖在许觅脸上的手移开,重新把他捞进怀里。 快速地订完餐后,祁曜扔开手机,眼神关切地看着许觅,有点心虚的,“还疼吗?” 光是露出被子的部分,痕迹就有不少,被他重点照顾的部分可以想象,尤其是那更为脆弱的地方,也不知道撕裂没有,虽然他尽量温柔,也按照学习的那样做了。他还是担心经验不足,伤到了阿觅。 许觅脸更烫了,没想到他还要问,能不疼吗,蹭一蹭都疼,他都不敢随便动。 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许觅不是很想理他了。明明说了,让他停的,他就不信祁曜不疼。 祁曜愧疚地看着他,在他汗湿的额头亲了亲,“我记得那个箱子里还有药的,我去拿。” 说着他就下了床。 许觅拉过被子把脸整个盖住,他昨晚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却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祁曜不知道在哪里悄悄补课了,还有那一箱子奇奇怪怪的,许觅想一想都觉得羞耻。果然看文字,看图片,都比不上亲身上阵。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再缓一缓了,至少等祁曜更稳重些。 “阿觅,我帮你擦药。” 祁曜拿了药回来,爬上床就去掀许觅的被子。 “我自己来!” 许觅扯着被子死死不松手,还趁机踹了祁曜几脚。 “那个,你自己应该不太方便,咱俩不用不好意思了。” 祁曜耳根微红,看着许觅红彤彤的脸蛋,强行安慰他。 “明天我们还要去试礼服,不擦药我怕你……” 剩下的话太羞耻,祁曜倒不是自己多不好意思,就是怕许觅会害羞和生气,现在就够难哄的了。 “你还好意思说,昨晚是谁拉着我一直……哼。” 许觅湿润的大眼里满是控诉,简直太过分了。 “我错了阿觅,但是药还是要上,我的错我自己承担。” 祁曜义正言辞地说着,趁着许觅愣神的时候一把掀开了被子,用脚踢下去,又动作迅速地拉开了许觅纤细的腿。 腿上也是青的红的一片,祁曜自己都看得口干舌燥,风暴中心更是惨不忍睹。 “对不起阿觅,我没控制好。” 他嘴上说着抱歉,压制许觅的力气一点也没松下去。 反正是挣扎不过他,都被他看完了,许觅趴在枕头上,把脸埋进去,暂时性装死。 耐心细致地给他上了一遍药,祁曜松了口气放开他,凑到他耳边,“阿觅你现在不要乱动了,别把药膏蹭掉。” 说完没等许觅回复,祁曜起身去楼下开门,刚刚快递员就打电话说餐送到了。 拎着餐盒回来,祁曜看许觅还是乖巧地趴在床上,心中一片柔软。勾着唇,快步走过去。 “阿觅,我喂你吃饭。” 把盒子放在桌上,祁曜抬手揉了揉许觅的脑袋。 “不要,要先刷牙!” 许觅自我嫌弃着。 “好,等下。” 祁曜失笑,快速去盥洗室娶了洗漱用品回来。 他一手放在许觅的脸旁,掌心朝上,接住溢出来的泡沫,另一手笨拙地帮许觅刷牙。 “来漱一漱。” 他拿了两个杯子,一个是干净的水,一个是空的。 许觅漱完口,他又用湿毛巾温柔地帮许觅擦脸。 他其实想不到这么多的,都是在许觅照顾他的时候,默默地学到了。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容易,真的学着去做的时候,发现并不简单。他还是把被子弄脏了,还是不小心戳到了阿觅的牙肉,让他疼了。这些错,阿觅就没犯过。 第105章 他动作笨拙,却耐心又细致, 许觅一直看着他的脸, 看他眉头皱起又松开, 看他紧张又专注。 终于做完的时候, 许觅明显地看见祁曜松了口气,眼中带了些愧疚。 抬头摸上他微微拧起的眉心, 许觅笑意吟吟:“看你这么会照顾人, 我有些欣慰哈哈, 学得真好。” 许觅的眼眸清澈又明亮,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他的手指暖暖的,指腹柔软。看着他的眼睛只会感受到真诚,不会觉得他是在宽慰人, 即使事实就是这样。 祁曜的确被安慰到了,拉下许觅的手指轻轻亲了亲,“我去倒水,很快回来。” 说着快速起身去了盥洗室,不一会儿他自己也收拾干净回来了。 用卫生纸垫在许觅的下巴下面, 祁曜用小勺子舀粥, 体贴地吹凉了送到许觅嘴边。开始会配合不好, 洒落在纸上, 沾到嘴角。慢慢的, 动作就熟练了。 许觅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 笑意深入眼底, 大眼睛扑闪着,时不时地看一眼祁曜。被戳到了,弄脏了也不说什么,乖乖地等着祁曜调整,等着他帮忙擦掉。 他全身心依赖、信任的姿态,让祁曜心底一片柔软,心脏像变成了棉花糖做的。 一碗粥见底,祁曜觉得他还没有满足,许觅就对他摇摇头,表示不行了。一天没吃东西,在床上躺着,就是会没什么胃口,而且现在又晚上了,吃多了会积食。 祁曜遗憾地止住了动作,收拾好床上铺的卫生纸,自己快速地解决了晚餐。 许觅趴在床上看着他,睡意全无。 “今晚上怎么办,我好像睡不着了。” 许觅有气无力的,想到明天还要去试礼服有些心塞,明天应该能恢复吧。 “我们一起看电视,或者打游戏?” 天都黑了,许觅又这个情况,也不可能还出门了。 想了想,也确实没别的可以做了,许觅点点头,在祁曜下床拿来平板的时候,又说:“我娱乐,你学习,昨天生日休息了,今天不能继续,你要养成好习惯。” 祁曜动作一顿,眼神有些复杂,有种用了就被丢开的错觉。 在他发愣的时候,许觅已经拿过平板,熟练地插上了耳机。 “快去,别拖着。” 开始看剧前,许觅分出一点心思催促他。 看了他一会儿,祁曜还是认命地去了书房。 趴着看剧久了,就有些透不过来气,许觅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上了药后好受多了,没之前那么疼。 又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许觅想了下,打开浏览器搜索网址,登录了自己的作者号。 从陪着祁曜去看腿,他就没怎么关注过了,也辛亏存稿够多,一直也没断更。 风波平息,他的人生还是要继续。虽然夏家现在认回了他,他也不能真的就做个米虫。 刚上去还没来得及去看他的连载文,就被编辑的消息轰炸了许觅恍然想起他原来的手机号和社交帐号在去m国后,就慢慢停用了。 这么多消息,也许是有重要的事,许觅有些愧疚,连忙点开一条条看下去。 编辑:亲,您的连载文《困兽》上架后很受欢迎,有出版方和影视方在关注了,请您多多留意相关信息哦,以免错过机会。 再往下都这一条的延伸和发展,最新那条编辑已经说了有意向签版权的几家公司名字,让他考虑,时间是一周前。 许觅默了默,然后就是难以抑制的开心。他一直梦想着有这样一天,他创作的作品可以被人喜欢,可以被搬上荧幕,被更多的人看到,将他构思的奇妙又精彩的故事分享出去。这是每一个编剧的心愿,他之前差点就实现了,如果不是突然穿书。 幸好,这个遗憾还能填补,许觅连忙在网上找了这几家公司的资料和风评,综合考量后他私信给编辑,说了自己的意向。 编辑也很快回复了,说会进行进一步的洽谈。 许觅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被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他还是喜欢这样一个职业。 兴奋之下,扯到了伤口,许觅疼得直抽气。 祁曜在书房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阿觅你怎么了?” 许觅笑容僵住,尴尬地收回捂着伤处的手,假装镇定的:“没什么,就是很开心,有好事发生了。” 祁曜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走过去扶着他重新趴下,“再高兴也要小心身体。” “兴奋过头了,没控制住哈哈哈。” 短暂的尴尬后,许觅的高兴劲儿又上来了,盼了很多年的事,可以说是他从童年开始的梦想了。 他小时候性子没有那么活泼,孤儿院里也没有太多的娱乐,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看书,从童话到更多的题材,渐渐对写作起了兴趣。 “祁曜,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吧,我未来想做一个编剧,想让自己的作品被搬上荧幕。” 许觅的眼眸亮晶晶的,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子坠入了其中。 “你做到了?” 祁曜勾着唇,用陈述的语气问他。 许觅伸手勾住祁曜的脖子,把他带向自己,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对,我做到了!”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愉悦。 祁曜揉着他松软的发丝,被他的欣愉感染,笑容加深了,他低声道:“阿觅真棒!以后靠你养了。”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撩人得很,许觅感觉耳朵都酥了。 “好啊,以后我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都要听我的。” 许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玩笑地说到。 “对,衣食父母,阿觅要记得喂饱我。” 祁曜笑容有些坏坏的,还特意凑近了许觅,压低声音,透出些暧昧。 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热热的又痒痒的,热意留在了脸上,痒却蔓延到了心间。 许觅瞪了他一眼,将他推远些,有些恼怒的:“快回去看书,任务不完成不许休息!” “那完成了,有奖励吗?” 祁曜又凑近他,问到。 许觅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画了朵小花,眼眸弯弯,轻声道:“有啊,小红花,要几朵给几朵,快去!”最后两个字语气突变。 祁曜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惊得愣了下,而后失笑出声,“好,马上去。”说着就回了书房。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一起躺着眯了会儿,然后就起来收拾,先去接了夏染,然后一起去祁爷爷家。 祁爷爷老早就在客厅里等着,看到他们过来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祁伯伯,您今天气色看着真不错。” 夏染笑着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两个孩子处得这么好,就要定下来了,我这心里舒坦。” 祁爷爷眉开眼笑的,拄着拐杖起身。 “衣服都在阿曜房间的衣帽间里,咱们一起去看看。” 说着祁爷爷就往楼梯走,祁曜快步上去扶着他,许觅扶着妈妈跟在后面。 许觅一低头看到夏染微微凸起的肚子,看起来似乎比前两天要更大一些了。 “妈妈,您怀着他辛苦吗?” 许觅关切地看着夏染,问到。 回国这段时间,夏染的气色也是眼见的好了起来,脸上都多了些肉,看起来面容更温柔了。 夏染抚上肚子,浅笑着摇摇头,尽管这个孩子不是她期望中的,决定了留下来,她就会给他尽可能多的爱,做一个好妈妈。 “更多的是期待,想看这个小家伙会长成什么样,健康吗,会在什么时候降生。因为期盼着,所以怎样都不会觉得辛苦。” 夏染声音柔和,轻缓地诉说着。 许觅看着她温柔的笑颜,有一丝的恍惚。他亲眼看到过妈妈之前有多辛苦,但是因为爱孩子,觉得那些都不重要。 既然怀孩子是一个艰难又漫长的过程,需要极大的忍耐力和包容才能坚持下来,那为什么要在辛苦生下孩子后把他抛弃呢?因为不爱吗?不爱又为什么要生? 妈妈对肚子里这个孩子原本也是不喜欢的吧,但是她现在可以这样温柔满含爱意地抚摸他,将来也会给他很多的爱。 所以,妈妈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吧。他不幸又幸运。 看他有些出神,夏染轻声唤了他一句,“觅宝,是在担心妈妈吗?” “没事的,你看我都可以一个人把你养到这么大。” “妈妈,谢谢您。” 许觅眼神真挚,本想说辛苦了,又觉得自己还没什么资格,只能说谢谢她,让他体会到了母爱。 夏染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傻孩子,妈妈能看到你平安快乐就很开心了,快进去吧。”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祁曜的房间,祁曜站在衣帽间的门口等他。 许觅和夏染一起走过去,宽敞的衣帽间里挂满了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而在最中间的人体模型上穿着的,就是他们订婚要穿的礼服。 有三种款式,每种又有两种不同的颜色,风格不一。 “小许,看看喜欢哪件,或者都试试,都穿也行。” 祁爷爷和蔼地笑着,拄着拐杖站在那。 许觅笑了笑,视线落在黑色的燕尾服上,“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看祁曜的手落在了与它相邻的,同款的白色燕尾服上。 “阿觅穿这个肯定好看。” 祁曜斩钉截铁的,阿觅的腰比模型的还要细一些,束起来的样子……喉咙突然有些干涩了。 祁爷爷和夏染相视一笑。 “快去换上看看。” 祁爷爷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招招手让佣人去取相机。 两人换好衣服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惊艳。 虽然祁曜穿浅色也很好看,但是不得不说他更适合深色。黑色的燕尾服穿在他身上,就像电影里自带bgm的聚会焦点,气质出众,神秘又引人探索。 祁曜的视线则更多的落在了许觅被束起来,纤细得仿佛一手可握的腰肢上,比他想的还要诱惑。 两人相互打量着,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睛里是欣赏和兴趣,像极了电影里一见钟情的戏码。被祁爷爷叫来拍照的人飞快地抓拍下这一幕。 “不错不错。” 祁爷爷看着他们这么般配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在祁爷爷和夏染的要求下,他们把另外两套也试了,都非常不错,最后还是定下了第一套用在仪式上,另外两套在宴会上。 正好衣服也合适,时间还早,祁爷爷当即就叫来了造型师和专业的摄影师团队,给他们两个拍订婚礼要用的照片。取景点选在了祁家的后花园。 “好,很好,再来一张。” 摄影师拍得有些兴奋,他俩不用太多地去凹造型,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甜蜜的气息,而且都是十分上镜。 外人看来是默契,许觅却有点想踹祁曜,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毛病,偏偏喜欢摸他的腰,他腰部十分敏感,隔着衣服也会觉得痒痒。 他一边要配合他,一边还要忍笑,感觉自己有点分裂。 祁曜却像没有察觉一样,把自己觉得合适的姿势都和许觅摆了一遍,快结束的时候还坏心地挠他痒痒,让他在镜头下狂笑。 拍完两个人的合照,还拍了单人照和家庭的合照。都折腾完,正好就是午饭的时间了。 “小许,这是小陈研究出来的新品,尝尝。” 饭后,厨房给上了甜点,祁爷爷献宝一样,将一份外形精致的小蛋糕递给许觅。 祁爷爷喜欢吃甜点,平时也没个人分享,和许觅就是知音遇知音。 许觅闻着那香味儿口水就要下来了,刚刚吃饱没多久的肚子,好像又在叫。 “一起一起。” 许觅笑了笑,把另一份一样的递给祁爷爷。 两人坐在湖边的小石桌边,一边用平板看电视,一边享受美食,脸上是同款的笑容,不时地还就电视的剧情进行一下讨论。 祁曜搬了个小凳子在湖边钓鱼,孤零零的。他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凳子和闲置的鱼竿鱼篓。爷爷说好了要一起钓鱼,才没多久就撂竿走了。 时不时地看一眼他们,祁曜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着,连一个人钓鱼的孤寂也消散了。 夏染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那看了眼许觅他们,然后走到祁曜旁边坐着,熟练地上饵抛竿。 “阿姨陪你钓鱼。” 夏染微笑着。 “许觅和你们家很合。” 夏染侧头看着祁曜,说到。 祁曜轻笑一声,“大概没有谁家和阿觅不合吧。”他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喜欢上了。 夏染笑了笑,“他的性格,和他爸爸很像,很容易让人有好感,他的快乐也很简单。” “是啊。” 脾气太好了,又太容易满足,让人舍不得对他不好。 “小祁,你很适合许觅。” 夏染的目光里是赞赏和认同,祁曜的喜欢是霸道的,许觅的喜欢趋向于绵和,像太极图的两端,恰好就达到了一种平衡。 许觅心思敏感又脆弱,自我保护意识强,受伤了就容易退缩。如果祁曜也是一样的,或者说不够主动和强势,他们之间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转眼间,他就长这么大了,像一场梦一样。” 夏染脸上出现了些恍惚。 “阿姨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很辛苦吧,没想过放弃?” 也许是夏染柔和的气场,让他想问一问这个问题,他一直有一个疑惑,他的母亲为什么能那样果断地抛下他,选择了结生命,是觉得生活太难了吗? 夏染沉默了片刻,“怎么舍得?” 是啊,再难也舍不下。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那些辛苦都化为喜悦的泪。 “那,我的妈,妈妈……” 祁曜喉咙像是突然被捏住了,在说出那个称谓后,说不出剩下的话。 夏染伸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她未必是自愿舍弃你的,小祁不要因为这个怀疑自己,你成长得很好,相信她是开心的。” 她温柔的话语,唤醒了祁曜久远的记忆,嘴边绽出一抹笑,又变得苦涩。 “她是爱我的。” 祁曜肯定地说到,五岁前,是妈妈的庇护让他无忧无虑,后来大概是真的支撑不住了。 夏染继续拍拍他的背,没有说更多的。事实是怎样,祁曜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只是还是想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 午后的风很轻,吹不散滞闷,也带不走欢欣。生活里难免有遗憾,执着于此,不如留住该珍惜的。 晚上的主菜是,祁曜钓起来的鱼。 “阿曜,这鱼小了点吧。” 祁爷爷看着端上来的红烧鱼,一点也不掩饰嫌弃。 “你还是没学到我的技术,我要是动手,这个大盘子还装不下嘞。” 祁爷爷一边嫌弃,一边夹了一大块到盘子里,吃了起来。 许觅憋着笑,桌下悄悄用手捏了捏祁曜的。 祁曜可太冤了,和祁爷爷约好了钓鱼,结果祁爷爷一看到甜点把他鸽了,他孤零零地坐在湖边钓鱼,为晚餐做贡献,还得不到一点夸赞。 “祁伯伯,小祁技术很厉害了,我和他一起的,都没钓上来几条。有时间,真想见识下祁伯伯的功夫。” 夏染帮祁曜说话的同时,也没忘了夸祁爷爷。 祁爷爷有点小骄傲的,“阿曜从小就是我带着,那手钓鱼的技术都是跟我学的,虽说学艺不精吧,在普通人里也是高手了。” 这下不光是许觅,就是旁边守着的佣人都在憋笑了。 “爷爷,您还吃着我钓的鱼。” 祁曜没忍住,出声提醒他。 “吃你的鱼怎么了?还不让吃了?” 祁爷爷气哼哼的,又夹了一大块,完全没有爽约的心虚。 “小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祁曜无奈地看了眼祁爷爷,又看向许觅求安慰。 许觅再捏捏他的手,给他夹了喜欢吃的油焖大虾。 两人的亲密动作当然没有逃过祁爷爷的法眼,不过他乐得看他们这样,就也没出声,顽皮地冲夏染挤挤眼。 吃过晚饭后,他们先把夏染送回了她现在的家,然后回了公寓。 一天忙活下来,都挺累的,许觅监督祁曜做了功课后,两人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祁曜突然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意识还没有清醒,以为是幻觉,搂紧许觅继续睡。这一动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手臂上还湿湿的呢。 猛地睁开眼去看许觅,果然是他一边哭一边哼唧,人还是睡着的。 猜测是做噩梦了,祁曜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他的身子,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着,轻声的:“我在呢,有我在,不怕啊。” 哄了半天也不见停,眼睛都哭红了,祁曜没招了,捏住许觅的鼻子想把他弄醒。 许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哭得更厉害了,“怎么,怎么这么疼?”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 “怎么疼了?伤口吗?” 祁曜着急地就要去查看,心下有些后悔自己的没轻没重。 许觅用力推开他,声音沙哑又含糊:“牙疼……”舌头抵在大牙处,想要缓解下,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牙疼?” 祁曜皱着眉,想起来他下午和祁爷爷吃了很多甜点,可是也刷牙了呀。 轻轻拍拍他的背,祁曜柔声道:“别哭,眼睛该肿了,我去给你找止疼药。” 祁曜说着就出去了,愣是没找到,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能不能上医院看看。 “阿觅,很疼吗?” 倒了杯温水回来,祁曜揽着他,声音温和。 许觅点点头,眼眶里全是泪,脸上也是湿湿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牙疼了,以前吃甜食也没事的。太疼了,像有小虫子在咬,在钻。 拿手机看了眼,刚好五点,除开路上的时间,差不多有医生上班了。 祁曜打电话让人去确认了下,做了个预约。 “阿觅,我们换衣服去医院啊,先不哭。” 祁曜用手心轻轻抹了把许觅的脸,去衣帽间翻出来干净的衣服,帮许觅和自己换好,然后背着许觅,捞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外面只是微微亮,路上没有什么人流和车辆。 把许觅放在副驾驶座上,替他系好安全带,祁曜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了车,脚下踩上油门。 “我开快点,很快就到医院了啊,不哭。” 看着许觅红肿的眼眶,还有微微肿起来的腮帮子,祁曜心慌慌的,感觉自己牙也有点疼了,不自觉地用舌尖顶住了后槽牙,声音和许觅一样有些含糊了。 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许觅没忍住笑了,这一笑完了,更疼了,眼泪哗啦哗啦的。 “别哭,快到了。” 祁曜眼角余光暼到他,黑眸里的焦急更明显了,脚下踩得更重了。 听着他这个声音,许觅就想笑,还没笑出来吧,被他突然的加速带的一个前冲又落回来。许觅觉得,自己要在路上疼死了。 “你别说话了,慢点开!” 许觅捂着脸,慢慢地说完。 第106章 正好遇上红灯,祁曜停车等待,内心焦灼不已,又有些歉疚的:“阿觅对不起,撞疼你了。”说着伸出一只手帮许觅擦掉眼角的泪。 “嗯。” 许觅捂着脸,不是很想说话了,一方面他说话会疼,一方面听祁曜说话他就想笑,也会疼。 祁曜说完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把舌头回归原处,耳根悄悄红了。 时间很早,路上的车流不多,没有堵车,他们很快就到了医院。 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看他们过来,就迎上前寒暄,满脸堆笑。 祁曜不耐地挥挥手,“带我们过去。”说着径直抱起来许觅。 “怎样?” 祁曜皱着眉,目光一直凝聚在许觅张开的嘴。 医生简单地检查后说到:“是龋齿,就是长了虫牙,没什么大问题。” “那他这么疼?” 祁曜眉头皱得更紧了,握着许觅的手,手心都出汗了。 “疼是正常的,因为侵蚀到了牙髓,把龋坏的部分清洗掉,做个填充就好了。” 医生微笑着说完,让助手护士去取工具和材料。 看着医生手里拿着的器械上,那个细细的钻头,许觅眼眸闪了闪,被祁曜握住的手捏紧了些。 “我在呢,不怕。” 祁曜低头亲亲他的额头,然后松开他的手起身,给医生腾地方。 “来,嘴巴张大点。” 医生温声说到,先用药水帮他冲洗患处。 听着器械的“嗡嗡”声,许觅身子绷得紧紧的,眼睛也睁得更大了。 医生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放心,不会很疼,实在怕疼我们用个麻药?” 想到麻药的针扎进牙肉,许觅有些抗拒。 祁曜走上前来,柔声道:“眼睛闭上,不看会好一些。” 又对医生说,“给他上麻药吧,麻烦动作轻一点。” 许觅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了眼,大张着嘴配合医生。 整个过程不过十来分钟,许觅感觉自己像是历险归来,手心濡湿,背上也汗湿了一片。 看不见是会好一些,打了麻药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听着那个钻的声音,精神上也挺折磨的。 祁曜扶着他下地,满脸的心疼。 “以后要注意少吃甜食,漱口要勤快仔细。” 医生开了药后,叮嘱。 许觅点点头,脸上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扶着他出了诊室,祁曜明显感觉许觅松了口气。 “下次不要一次吃那么多甜食,以后我监督你。” 祁曜温声道,昨天他钓鱼的时间,他们两个就没怎么停嘴。 许觅侧头,眼神幽怨地看着他:“好吃啊。”也好疼哦。 祁曜失笑,无奈地:“不是不让你吃,是一次少吃,你想想牙疼多难受 。” “爷爷不会牙疼吗?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许觅想到,祁爷爷和他吃的一般多,有些担心了。 沉默了一下,祁曜说:“不用了,爷爷只会肠胃受不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牙疼了。 许觅的眼神更幽怨了,有什么比不给一个爱吃甜食的人,配备一口坚强的牙更残忍的事吗? 祁曜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温声安慰:“每个人牙质不一样,你看你牙齿多白多整齐。以后我们只吃最好吃的,稍微控制一下就好。” “都好吃啊。” 许觅自闭了。 祁曜轻笑一声,“我不想看你疼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磁性,像在说最美的情话。 许觅抬手揉了揉耳朵,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吧,以后少吃。” “嗯。” 祁曜淡笑着,黑眸清亮柔和。 从医院出来,天刚好就亮了,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将天空染成了亮丽的橙红色。 鼻尖没有了医院的消毒水味,牙齿也不疼了,许觅心情好了许多。 “时间这么早,我们找个地方吃早餐,然后去逛街吧。” 许觅说到,他昨晚提了稿费,有些想消费了,给妈妈和祁曜,还有祁爷爷买点东西。说起来,和祁曜认识这么久,还没有像普通的情侣一样逛过街。 祁曜点点头,解开车锁,和许觅各自上了车。 早餐后,两人手牵着手在商场里漫步,时不时地进店看一看。 路过一家母婴店,许觅看着橱窗,眼睛一亮,拉着祁曜进去。 “你觉得这个她穿着是不是很可爱?” 许觅指着那套粉色的纱裙,笑着道,模型上还搭配了同色的小兔子发箍。 “你确定是女孩?” 祁曜看了眼小裙子,点点头,又觉得有些奇怪。 “感觉,妈妈也觉得是女孩。”许觅笑着道,“有个妹妹挺不错的,香香软软的,还乖巧。” “万一不是呢?” 祁曜看着他笑弯的眼眸,有种预感,他会因为这个妹妹,地位再次下降。 许觅顿了下,笑容收了点,“我觉得是妹妹,不是的话也没关系,长的像妈妈就好。” “男孩更容易像妈妈的。” 祁曜看着他说到,谁也没有去提另一个名字。 “其实都行啦,健康就好。” 许觅让店员把这套裙子包了起来,又挑了些男孩女孩都能穿的,还妈妈拿了几套孕妇装。 “好了,我们去看看给爷爷买点什么。” 结账后,许觅拉着祁曜出门,正好看到对面一家店的风格比较适合祁爷爷。 给祁爷爷买完后,许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一直比较沉默的祁曜开口了:“你不是和我逛街吗?” “是啊怎么了?” 许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脚下不停歇又进了另一家店。 “祁曜你试试这件!” 许觅指着一件姜黄色的宽大t裇,他没在祁曜的衣柜里看到这个色系的。 祁曜愣了下,“要给我买?”脸上堆积的很淡的郁闷瞬间消散了。 “对啊,快试试,配这个裤子。” 许觅又从衣架上拎出来一件浅色破洞牛仔裤,把它和t裇一起塞进祁曜怀里。 “快进去换上,我在外面等你。” 许觅头也没抬,推了他一把,另一手还在翻衣架。 祁曜勾着唇,在店员的指引下,进了更衣室。 “怎么样?” 没过多久,祁曜就出来了,找到许觅走到他很前,黑眸亮亮的。 许觅闻声抬头,愣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祁曜的皮肤白,姜黄色的t裇衬得他更白了,白得发光。配上浅色破洞牛仔,休闲又帅气,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气息。又是他没见过的祁曜。 “好看吗?” 祁曜又问他一次,看着许觅清澈大眼里流露的惊艳,他嘴边的弧度更大了。 “好看!” 许觅点点头,没有犹豫地回答。 “你再试试这几件!” 说着按照记忆,找出刚刚觉得不错的,一股脑拿给祁曜。 那一堆五颜六色的,祁曜反应过来许觅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 “好。” 抱着衣服,又去了试衣间。 许觅看下来,不得不感叹祁曜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什么衣服穿他身上都好看,每种风格他都能驾驭。 每一件都好看,他都想看祁曜继续穿。算了下稿费的余额,许觅决定都买了,他自己不买就好了。 “阿觅,不用买这么多。” 祁曜拦住他,他的衣服很多,每季都有新品送过来,不用许觅破费太多。 “可是我想看你每天穿不同的颜色。” 每天一种风格,四舍五入就是有好多个男朋友了,怎么也看不腻。 看着他晶亮的眼,祁曜没办法再拒绝他了,本来也不是很想拒绝。 “好啦,走吧。” 付完钱,许觅拎着袋子,挽着祁曜的胳膊往外面走。 看他手指边缘被勒得泛白,祁曜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开玩笑道:“给金主爸爸提包。” “噗,祁曜你,哈哈哈。” 许觅没想到能从祁曜嘴里听到这种话,乐不可支,差点笑岔气。 祁曜两个手都是袋子,根本腾不出手去帮他拍背,无奈的:“有那么好笑?小心点。” “咳咳,好。”走出去几步,许觅侧头看他,“再喊一声?” 祁曜横了他一眼,低头凑到他耳边,“晚上回去怎么喊都行,你别怂。” 许觅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瞪他一眼把头转了回去,看看前面,又看看侧面的店,就是不看祁曜了。 祁曜勾着唇,偶尔低头看一下他。 “怎么就下楼了?” 祁曜问。 “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逛超市吧。” 许觅还是不看他。 “好。” 把东西寄存好,许觅推着车,祁曜和他并排走着。 “最上面那个,绿色的。” 许觅一边挑选着,一边指挥祁曜去拿。 “这个?” 祁曜伸手拿下来,向许觅确认。 许觅点点头,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买了些食材和零食,许觅感觉差不多了,就准备去排队结账。 “一共是481.7,请问怎么付款?” 收银员扫完货码后,笑着问到。 许觅掏出手机,正准备开口,就被祁曜打断了。 “还有这个。” 祁曜从收银台旁的货架上拿了两个小盒子。 许觅看过去,看清上面的字后脸上火辣辣的,眼睛看向出口,想装作不认识他。 祁曜用手机付了款,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许觅,“害羞了?” 许觅没理他,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不是要听我叫爸爸?” 祁曜轻笑着,不怕死地又加了句。 许觅气哼哼地瞪他一眼,挣开他的手,快步去柜子那取寄存物品,祁曜快步跟上去。 直到回家了,许觅都不怎么想理祁曜,换了鞋就直接进了房间。 祁曜把东西放好,再去房间的时候,许觅已经换了睡衣,在那玩手机。 早上起的太早了,又逛了一上午,许觅现在又累又不是很想睡,干脆就躺着放松会儿。 祁曜把两个小盒子扔到床头的小桌子上,也爬上了床,强行把许觅抱进怀里。 “在玩什么这么认真?” 连他进来,都没抬个头。 “别动我了,死了我打你。” 许觅躲开他要碰手机的手,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他在玩很火的一款真人对抗类游戏。 “好,不动你。” 祁曜弯唇,坐直了身子,让他枕在腿上。 看了会儿许觅的脸,又看向他正在玩的游戏,“前面的房子里有人,你看二楼左边的窗户,有个枪口。” “换高倍镜,看看山上有没有人。” “别动了,这里视野好,换□□。” …… 不知不觉,单人游戏就变成了一人操作,一人指导。许觅枕在祁曜的腿上,心里眼里全是游戏,祁曜则看看他又看看屏幕,嘴角始终勾着。 看到屏幕上胜利的标志,许觅开心地笑了出来,“祁曜,我赢了哎!”人生第一次,可喜可贺。 “阿觅厉害!” 祁曜配合地夸赞,悄悄瞄了眼他的等级,笑而不语。 “也不是很厉害,还是你厉害!我们一起玩吗?” 许觅仰视着他,眼眸晶亮。 “好。” 祁曜拿来手机,和他并排躺着。 刚刚组好队,刚才的队友申请进来,许觅直接同意了。 “二号小哥哥,你好厉害,带我上分好吗?” 话筒里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嗲嗲的那种。 许觅听着感觉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基于礼貌还是回了她一句:“我技术不太好,一起合作吧。” “小哥哥声音好好听,是单身吗?” “我也是单身哎,小哥哥你哪里人呀?” “小哥哥怎么不说话,嗓子不舒服吗?” “小哥哥,等下你保护我好吗?我怕怕的。” …… 每多说一句,许觅就尴尬一点,祁曜的脸色也要黑一些。 正想把语音关掉,祁曜比他动作更快。 然后对那个女生说:“他有男朋友了,谢谢。”声音冷冷的,说完也把语音关了。 许觅还是听到了那个女生半句惊叹。 “还真是,热情哈。” 许觅尴尬地笑了笑。 “第几回了?” 祁曜冷声问。 许觅顿了下,讪讪一笑,“女生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脑袋没灵光点。 闻言,祁曜沉默了几秒,把自己手机扔开,又抢过许觅的按掉,声音冷冷的:“不许玩。” 看着他漆黑幽深的眼眸,许觅感觉背后凉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敢计较游戏被扣分,连忙解释:“我都没理过,真的。” 祁曜的神色还是没有缓和,许觅继续说:“我玩游戏很少开语音的,刚刚是意外。” “祁曜,别生气了。” 许觅摇晃祁曜的胳膊,放软了声音。 祁曜看着他,眼眸暗了些,伸手捞过桌上的小盒子,声音微哑:“选一个。” 许觅沉默了,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松开他的手,许觅拿着手机转身背对他,爱生气生气吧,他不哄了。 过了几秒,祁曜俯身,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的:“爸爸。”低沉略带磁性,撩人得很。 许觅耳朵痒痒的,心肝也颤了下。 祁曜又叫了一声,还含住了他的耳垂。 许觅睁着眼睛,僵在那,动也动不了。 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祁曜动作越发的放肆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觅感觉自己终于被从水里捞出来,能喘过气了。 “草莓味的。” 祁曜喉咙干涩,声音也是沙哑的,暗示意味地看着许觅,重重地喘息着。 不等许觅反应,祁曜抓着他的手撕开包装…… “阿觅,帮帮我。” 祁曜喘着粗气,眼底发红,黑眸里也有了水光。 看着他急切难耐的样子,许觅终究是心软了,生疏又笨拙地帮他缓解。 …… 一切平息之后,许觅红着眼靠在祁曜怀里,狠狠咬了口他胸膛的肉。 说是用力,也只是留下了浅浅的一圈牙印,祁曜都没感觉到疼。 轻笑着捏住许觅的下巴,调侃:“张嘴让我看看,牙齿咬坏了没有。今天那个医生不错,可以再找他治。” 许觅踹了他一脚,从他怀里爬出去,背对着他。 祁曜的手还是牢牢地黏在他的腰上。 俯身亲亲他的肩头,祁曜低声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煮饭。” 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他们还只是在早上六七点喝了个粥,刚刚那场运动,把体内积存的能量消耗得干干净净。 “等等,我来。” 许觅连忙阻止他,他是真的饿了。 这一次两人契合很多,除了累倒没有伤到,许觅揉着腰爬起来,捡起睡衣穿上。 闻着屋里奇奇怪怪的味道,许觅皱着眉:“我做饭,你把被子洗了。” 祁曜笑了笑,上去把被子扯下来,一手拿着被单,一手拎着垃圾袋。 把被子放到了洗衣机里,祁曜又出去扔了趟垃圾,回到屋里径直去了厨房。 熟练地穿上围裙,祁曜凑到许觅跟前,帮他打下手。 许觅看着埋头干活的祁曜,看着锅里散发着香味的菜肴,脸色柔和了很多,有种两个人过日子的感觉,很安宁。 许觅低头看锅里的时候,祁曜就会悄悄抬头看他,心中被温暖塞满了。 吃过饭他们又去床上躺着休息了会儿,然后祁曜被赶去学习,许觅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码字。 “觅宝,今晚来妈妈这里吧,给你做好吃的。” 夏染打电话来,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 许觅摸着吃圆了的肚子,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其实也想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但是又舍不得祁曜。 想到今天祁曜的过分行为,许觅心想,要不,今晚就和妈妈住吧。 这么想着,许觅立马下床去书房,“祁曜,我晚上去妈妈那里,你留在家里好好学习。” 祁曜有些懵地看他,“我不能去吗?” 许觅小小地心虚了一下,镇定的:“妈妈想和我单独相处。”这话也不算假话。 沉默了片刻,祁曜起身走到他面前,“现在去吗?我送你过去。” 许觅点点头,“我去换个衣服。” 祁曜开车送许觅到了夏染家门口。 “来都来了,我去和阿姨问个好,然后就走?” 祁曜解开安全带,推开门,说着就要下车。 “不,不用了,反正妈妈也不知道你来了,我自己进去吧。” 许觅连忙阻止他,要是让他进去了他的话不就被戳穿了吗。 祁曜眉心微微拧起,感觉许觅的反应不太正常,眼眸闪了闪,停住了动作。 “那好吧,替我向阿姨问好。” “好,你快回去吧,不然天都黑了。” 许觅笑着道,已经下了车。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 祁曜问到。 “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回去,路上小心!” 许觅笑着冲他挥挥手。 祁曜也冲他笑了笑,带上门驱车离开。 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野,许觅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按门铃。 “妈妈,我来了!” 许觅跟着佣人到了后院,妈妈就在院子里织毛衣。 “觅宝,快过来坐。” 夏染放下活,笑着向许觅招手。 许觅在她身旁坐下,看着桌上的毛线,织了一半的毛衣很明显地能看出来是男款,“妈妈,你怎么现在就开始了?”许觅以前的衣橱里,有很多妈妈织的毛衣。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再过两个月天气就冷了,早点织好,也能早点穿上。” 夏染看着许觅,眼神温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许觅拿起半成的毛衣看了看,笑着道:“妈妈您真好。” “我好也不见你黏着我。” 夏染打趣道。 “小祁呢,没和你一起过来?” 许觅敛眸,假装在看毛衣,淡定的:“他今天公司有急事,就没过来。” “这样啊,这孩子年纪小小的,身上的担子真重。” 夏染感慨道。 又叮嘱许觅,“他身体好了没多久,你要多体贴他。” 许觅胡乱地点点头,放下毛衣,笑着看夏染:“妈妈,我今天去逛街给你和妹妹买了礼物,放在客厅了。” “啊,那我要赶紧看看了。” 夏染起身,和许觅一起往客厅走。 “我喜欢这条裙子。” 夏染拿起那条粉色的公主裙,赞不绝口,在脑中想象着她穿起来的样子。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一眼就看中了!连祁曜都说好看!” 许觅开心地说。 “祁曜和你一起逛的街?” 夏染顺着他的话问。 许觅顿了下,连忙解释:“我给他发照片了,他说好看。” “他忙工作,你怎么还打扰他,哎。” 夏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其他的衣服。 “阿姨,没太打扰吧?”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许觅脸上的笑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623:50:54~2020-04-2723:4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隐兰莩洛斯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他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开车走了吗? “小祁忙完了?累不累?” 夏染看到他,眼睛一亮,放下购物袋上前去关心他。 忙?祁曜眼眸暗了些,勾着唇看了眼许觅。 许觅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也走过去,笑容灿烂地拉着他的手:“不是说不用来了吗?工作重要。” “对啊,阿姨这里什么时候不能来,别耽误公事了。” 夏染不清楚实情,也跟着说到,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已经在盘算今晚多做些什么菜了。 许觅面上笑着,拉着他手的力道却加重了,暗示性地看了眼祁曜。 祁曜勾着唇,不为所动,刚要再开口,又被许觅抢话了。 “站着说话多累,我们坐吧。” 许觅笑着道,拉着祁曜到沙发上。 凑近他的耳边,用气音:“配合我。” 祁曜勾着唇,把手从他臂弯里抽出来,坐正身子,“阿姨。” “嗯,怎么了?” 夏染比他们慢一点坐过来。 许觅心下一紧,完了,他的好孩子人设要崩了。祁曜就是克他的吧。 暼了眼许觅郁闷的脸色,祁曜温声道:“我今天也不是很忙,陪您和阿觅吃晚餐的时间还是有的,就是叨扰您了。” “害,本来也是请你们一起来,你们都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夏染眼眸弯弯,神色温柔。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厨房看看,你俩坐着说会儿话。” 祁曜点点头。 夏染走开后,许觅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祁曜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微笑着:“你把这个落车上了,不是要送给阿姨吗?” 许觅一顿,那是他给妈妈买的耳钉,怎么就给忘了呢。 看着一脸坦然的祁曜,许觅感觉不太对劲,怀疑是祁曜故意收起来的,又觉得没凭没据地怀疑他,太过分了。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 “吃完饭你就先回去吧,让我和妈妈单独待着。” 许觅挪远了点,淡淡道。和祁曜在一起,过得太没羞没耻了,他要缓缓。 祁曜看着他冷淡的脸色,轻笑一声,伸手把他捞进怀里,“阿觅,你生气了对吧?” 生气又觉得不该生气,不好发作干脆就先躲开。兔九三 “是觉得我黏你太紧了吗?” 想来想去,祁曜只找到了这个原因。 许觅没说话,任由他抱着自己。 “等你回m国念书,我们就要隔开了,我舍不得你,所以想趁现在和你共度尽量多的时间,想让你对我的记忆更深刻。” 祁曜缓缓说到,声音很柔和。 “下次生气了就直接对我发作,不需要原因,别憋 坏自己了。”兔九三 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祁曜的声音和眼神一样温柔。 许觅感觉自己的气也是生得莫名其妙的,祁曜是过分了些,借题发挥。但是吧,他也的确没有表现更多的抗拒。 许觅还是比较生自己的气,太没有自制力了,被祁曜带着走。 想了想,许觅抬头看着祁曜的眼睛,认真地:“我是生气了,感觉对你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祁曜轻笑着,又亲亲他的额头,低声道:“我也是一样。” “那我们以后都控制一下好吗?身体比较重要。你看你也出院没多久。” 许觅认真地说到,他和祁曜的确是太不节制了。 “你是觉得太多了吗?” 祁曜脸色严肃了些,其实总共也才两次,也没有天天,按照他的想法,他是每天都想的,怎么也不够。 许觅沉默了一会儿,凭心而说次数不算多,就是每次强度太大了,又很突然。 “以后,你同意了我才好吗?” 祁曜想了想还是妥协了,阿觅开心最重要。 许觅点点头,又看着他认真地说:“对不起祁曜,我今天骗你了。” “没事,我们去厨房帮阿姨吧。” 祁曜宠溺地揉揉他的松软黑发,带着他起身去厨房。 三个人一起,晚餐很快就好了,五菜一汤。 “妈妈,来。” 许觅先帮夏染盛了碗排骨汤。 “觅宝乖,帮小祁也盛点,他累了一天了。” 夏染眉眼间皆是笑意。 可不是累了一天吗?许觅默默吐槽一句,还是听话地给祁曜盛了。 祁曜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块红烧鱼。 “你们啊,就要保持这样的状态,互相关心体贴。” 夏染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情十分好。 “知道了,妈妈。” “是,阿姨。” “好,都多吃点,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前的水平。” 夏染笑着道,说着就给他们夹菜。 晚餐后,许觅摸着鼓鼓的肚皮,瘫倒在沙发上。 祁曜轻轻地帮他揉肚子,又问他:“今晚真的让我走?” 刚刚饭桌上,夏染热情地邀请祁曜住下来,他没给准话。 “看你自己的意思,反正妈妈肯定不会让我们住一间的。” 许觅笑着道,他生气都生不太久。 “那我就留下来?” 祁曜勾着唇,低声道。 没等许觅回应,他继续说:“晚上门不要锁,我去钻被窝好吗?” 许觅:“……” “我就和你一起躺着,什么也不做,我保证。” 祁曜认真地看着他,语气郑重。 “我以前也让你钻过,我也没计较吧,阿觅你别太小气。” 祁 曜捏着他的脸,笑着道。 “哼!” 许觅瞪了他一眼,也没真的拒绝他。 “我今晚找妈妈说说话,你自己在房间别忘了看书。” 许觅不太相信祁曜的自觉性,特意提醒他,想到他开学就是高三,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祁曜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不耐烦。 夏染端着果盘过来,看他们依偎在一起,默契又融洽的样子,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当晚,许觅先去了妈妈的房间,陪她说了很多很多话,说了小时候的,说了在m国的,还有对未来的畅享。 深夜了,许觅还是不想离开,夏染打趣道:“祁曜在房间等着呢,想让他睡不着?” “妈妈,你怎么知道?” 许觅睁大了眼,怀疑妈妈长了顺风耳。 夏染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们是一间房呀。” 许觅:“……”妈妈您这么开明的吗? “别愣着了,快回去吧,我也困了。” 夏染笑着推了他一把,让他站了起来。 “好,妈妈晚安。” 许觅微笑着说完,离开了妈妈的房间。 祁曜还没有睡,坐在电脑前认真地学习,许觅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 他好像还是没有察觉,学习得挺投入啊。 许觅停顿了几秒,飞快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用伪装的偏女性化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祁曜轻笑着,“猜对了有奖励吗?” “当然有啦,给小哥哥提供□□哦。” 许觅伪装的声音有种勾人的沙哑,尾音更是撩到了心里。 祁曜拽下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低声问:“怎么服务?怎样都可以吗?放心,我男朋友不在。” 靠,许觅想爆粗口了,祁曜怎么这么会玩? “怎么不说话,怕了?” 祁曜转身,看着许觅的脸,调笑着。 许觅的脸上一片绯红,他顺着想了想,竟然还挺刺激。 “祁曜,你是不是悄悄补课了,分享一下。” 许觅很好奇,祁曜是怎么进修的,怎么就这么熟练了。 祁曜捏着他的手,暧昧地勾着唇角:“我不是都身体力行地分享经验了?一点也没藏私。” 脸上更烫了,许觅做了个深呼吸,把话题转移开:“挺晚了,我们睡觉吧,明天再学。” 祁曜勾着唇:“猜对的奖励呢?” “你猜对了吗?你不是要在我头上放羊吗?祁曜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许觅故意这么说着,眼眸都笑弯了。 祁曜失笑,“你别诬陷我,我一点想法也没有。” “那好,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刚刚的事就过去了。” 成功把祁曜带沟里,许觅好心情地弯着唇,自顾自先拉开被子上了床,他去妈妈的房间前就洗漱过了。 祁曜关了电脑,拿着睡衣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也回来了。 抱着许觅亲了亲,就克制地放过了他,和他搂着睡了。 次日,白天祁曜去了公司,晚上来夏染这里,接许觅一起去同学会。 他们是准点到的,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面熟的,有面生的。 “你们可算来了,还担心不来呢。” 班长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就站了起来招呼他们。 “哎哎哎,我们的大英雄,情侣档到了,还不快欢迎!” 班长冲着其他的同学们说到。 一时间包厢里更热闹了。 “哎,你们那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被那些人盯上了?” 同学好奇地问。 新闻报道由于牵系很大,并不全面,大家更多的也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事。上了新闻被官媒点名表扬的人,就是自己以前的同班同学,大家都有些兴奋,就是以前不熟的人,也凑过来说话。 祁曜性子比较独,和班里的同学接触都不多,许觅看出来他不太适应这样的热闹,握紧了他的手。 感受到他就在身边,祁曜的面容也缓和了很多,偶尔还能配合地笑一笑。 许觅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高兴。他希望,祁曜的生活能热闹一点,朋友能多一点,不要总是那么孤独。不管是他,还是沈则他们,都不可能时时刻刻地陪在他身边。 等开学,沈则他们都去了大学,祁曜在高中就没有朋友了,许觅不想让他独来独往,想帮他学会怎么去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好在,氛围都还不错,高中生的心思都还算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相处起来并不是很难。 “听说你们要订婚了,什么时候呀?” 一个女生问到。 祁氏这段时间成了新闻版面的常客,祁曜这个年轻的掌权人也受到了很多的关注。他订婚的消息,也流传了出去。兔九三 “30号,我让人给你们发请柬。” 祁曜淡淡道,他当然明白许觅的心意,但是有许觅在,他不会孤单的。哪怕相隔万里,他们也在彼此心中。 “好啊好啊,我们一定去。” “啊可惜了,我那会儿都得去报道了,提前说声恭喜。” “真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哈哈哈。” …… 不知什么时候,许觅的手被祁曜反握住了,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着。 “我来迟了吗?” 安钰突然出现在门口,被包厢里的热闹惊到了,以为已经开始了。 “没有没有,快进来坐!”班长立马过去把他拉了过来,“我们的状元来了,大家欢迎!” 或许是即将面临分别,走上新的未知的旅程,同学们的感情都要更充沛一些,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觉得怎么样?” 许觅笑着看向祁曜,眼眸璀璨如星辰。 “嗯,还不错。” 祁曜勾着唇,看着一张张单纯的笑脸,热情洋溢又朝气蓬勃,其实他早就失去了这些。 “祁曜,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要学会去发现和接受,让自己的生活更丰富,更开心。” 许觅的笑容很灿烂,心情也被热闹的氛围感染得非常轻松。 “其实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就会发现,在学校的时光真的很幸福,不用去想太多,顾虑太多,也不用担心谁算计谁。” 许觅笑着说完,语气更认真了些:“接下来的一年,好好享受吧,就这一次了。”错过的,不会再来,错过的岁月不会逆转。 “嗯。” 祁曜认真地答应下来,眼底都是轻松的笑。阿觅希望的,他都会去做好。 “哎你们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来唱歌打牌!” 吃过饭后,他们转移到了一个专门的娱乐场所,里面有ktv,有游戏机,有桌球等,大家都三五成群地一起玩。 许觅他们被班长拉着去唱歌了。 “同学三年了,没听你们开过嗓,来一首吧!情歌对唱怎么样?” 班长说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我不会。” 祁曜摆摆手要拒绝,被其他人推着去了中间,强行塞了话筒。 许觅看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你跟着我唱就好,别怕。” 说着许觅点了一首很火的经典情歌,基本人人都会哼几句。 他走到祁曜旁边,和他靠得很近,笑着看他的眼。 他清澈的眼眸里闪着光,祁曜和他对视着,心一点点安了下来,嘴边带了点笑意。 许觅也是第一次听祁曜唱歌,说实话真的挺好听的,他的音色略微低沉带了点磁性,唱情歌就会特别有感觉,像在娓娓地诉说情意,让人耳朵都酥了。 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几个女生脸上,陶醉的神色,和崇拜的目光。 对她们来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祁曜,充满了惊喜。 许觅突然有些担心了,让祁曜一个人在华国,会不会真的头上长草。 冷冰冰的祁曜就足够吸引人,温柔的他,更是让人无法抗拒。 祁曜的目光始终落在许觅身上,他只看得到他一人,也只是唱给他听,没有多余的空隙去在意其他人的反应。 “他们俩我是真没想到,太般配了。” 班长对安钰说到,一脸的感慨。 “是啊,祁曜为许觅改变了很多。” 安钰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中彻底地释然了,觅觅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他放心了。 “安钰,你可真忍得住。” 班长压低了声音,他是班长,对班里同学的情况是最为熟悉的,自然早就察觉到了。 安钰依然微笑着:“我只适合做他的朋友。”说出来,连朋友都不是了,何必呢。 其实这么多年了,他动过说出来 的心思,还是忍住了,看着许觅脸上的笑,他确认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兄弟,碰一个,希望你也早点找到那一位。” 班长笑着道,眼底都是真诚,还有一些说不明白的感情。 “谢谢。” 安钰举杯和他碰了下,一口饮尽,他以后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停留在过去。 其实他和许觅都活得太清醒,还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同学会到了很晚才结束,祁曜和许觅告别了同学,手牵着手在昏暗的街头漫步。 夏日的夜晚,即使到了夏末也是闷热的,轻柔的风吹不开燥意。 许觅的心很静很静,也不觉得燥热,交握的手都是干燥的。 “祁曜,今晚你给了我惊喜。” 许觅浅笑着,声音也是轻轻的。 “是不是很优秀?” 祁曜一点也不谦虚,他很久没有这样释放过自己了,这些改变,都是许觅带着他体验的。 “哈哈哈哈,是啊,你很优秀。” 许觅看着他精致好看的侧脸轮廓,真诚地夸赞。 “真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 开头有一点没在调上,后面很快就调整好了。 “你喜欢?” 祁曜轻笑着。 “喜欢啊。” 许觅眼眸弯弯,说完看着前面路上璀璨的电子灯遮顶,拉着祁曜快步过去。 “我们拍个照吧,正好和刚才的照片一起,发动态。” 许觅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 “一二三,笑!” 许觅满意地看了看,又拍了几张。 “好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许觅正要收起手机,被祁曜拿过去了。 他打开相册,把这几张合照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手指不经意地下划,目光一滞。 满满的都是他,笑着的,睡着的,板着脸的……继续往下看,还有更多的,更早的。 许觅也看到了,陷入了沉默。他当时离开的时候,的确是都删掉了,没想到有云端备份。和好了,就全部都恢复了。 “怎么样,拍得好吧?” 许觅浅笑着,拿过手机自己往下划,一张张给他看。这些都是很珍贵的回忆啊,虽然有苦有痛,但是都是值得铭记的。 “好,很好看。” 祁曜嗓子忽然有些干涩,在他无知的那些岁月里,阿觅就已经陷入了,把他放进了心里。 “是吧,我也觉得,你喜欢哪张,我发给你。” 许觅有些小骄傲地笑着。 没有等来祁曜的回答,而是一个温热的拥抱,一个爱怜珍惜的吻。 第108章 越是回忆,就越是庆幸,庆幸许觅还是会对他心软,还是愿意向他敞开心扉,还是愿意牵住他的手。 他没有忘记犯过的错,也会一直引以为戒,好好珍惜属于他的天使。 许觅伸手拍拍他的背,柔声道:“都过去了,我们还有更长的未来。”他已经释然了,那些过往,是对他们爱情的磨砺。 幸好,他们都挺过来了,都学会了成长。 璀璨灯光下,他们紧紧相拥着,在地面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深夜,望着怀中睡熟了的许觅,祁曜勾着唇,小心翼翼地把他挪开,自己下了床。 走进书房,把门带上,祁曜在和沈则他们的四人小群里发起了语音通话。 “哥,都几点了?还不睡?” 王浩东第一个加入进来,打着哈欠。 “不应该啊,你们今天不是同学会吗?氛围那么好,回家没做点啥?还有空搭理我们?” 王浩东回想着他们发出来的合照,感觉嘴里有点酸。 刚说完,沈则和李千城也加入进来。 “曜哥,大晚上的找我们是有什么事?” 李千城问。 “我和许觅要订婚了。” 祁曜说到。 “这我们都知道,你们不是请柬都印好了?你不至于激动到现在吧?” 王浩东杠精附体,隔着老远他也不怕啥。 “不是激动,是我还没和许觅求婚,感觉少了点什么。” 祁曜难得的好脾气,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总觉得没有求婚就绑定了许觅,太委屈他了。他不会玩浪漫,就想着找兄弟几个商量下。 “仪式感?”李千城想了想,“这还真不能马虎,我们几个规划一下……” 凌晨两三点钟,祁曜轻手轻脚地钻回了被窝,又把许觅抱进了怀里,心上轻松了很多。 许觅对晚上发生的这些无知无觉,早上等祁曜去公司后,一个人去了妈妈那里,他今天要和妈妈去老房子收拾以前的东西。 “觅宝,还记得你爸爸吗?小时候啊,你最喜欢和他玩了,对他比对我要亲。” 夏染从锁住的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里面满满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回忆。 许榕生离开的时候,许觅还很小,哪怕有记忆也是很模糊的,何况他不是原主。 “记不太清了,但是我记得他很爱我,也很爱妈妈。” 许觅微笑着,和夏染一起并排坐在床上。 “是啊,我们一家人本可以……” 夏染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 许觅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现在也很好了,坏人都得到了报应,爸爸在天上也会笑的。” 祁斯铭已经被判刑入狱了,他的余生都将在铁窗里里度过;孟协凯和孟协归还在审理过程中,等待他们的也必定是法律的严惩,没有人会宽恕他们。 祁曜外公的案子也已经启动了重审程序,许榕生的冤屈,还有被牵连的其他人的冤屈,都将被洗刷。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正义,有公道的。 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夏染闻言笑了,如阳光般温暖,如微风般温柔。 离开的时候,看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小房子,许觅和夏染都有一丝丝不舍和感慨。 “哎夏染你回来了!” 邻居阿姨惊喜地看着夏染,跑上前来拉着她的手。 “你去哪了?我们都可想你了,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你这是,改嫁了?” 夏染笑了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只是以后我要搬走了,有空再联系吧。”没有去回答她最后的问题。 …… 一路上又遇到了很多以前的熟人,夏染都微笑着和他们叙旧聊天,没有一点隔阂。 “其实,这些年我们也收获了很多。” 夏染感慨道,生活是穷苦了点,但是也安心,没那些勾心斗角。 许觅深以为然,挽着她一起走出那个狭窄脏乱的小巷。 从老房子离开,夏染带着许觅去了许榕生的墓葬,这是许觅第一次来。 墓碑上,男人的面容很年轻,给人一种宁静温和的感觉。 “榕生,我带觅宝来看你了。” 夏染轻声到,眼眶发热。 “你看,我们的觅宝长这么大了,他很乖,很懂事,很像你。” 夏染说着收回搭在许觅肩膀上的手,扶着腰换换蹲下,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的脸。 “这么多年了,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来看你,带着我们孩子一起来,你等了很久吧,榕生。” 眼泪一颗接一颗地从眼眶滑落,砸在地面上。 许觅跟着蹲下,轻轻地拍着夏染的背,看着墓碑上的年轻男人,鼻尖也有些酸涩。 仔细看,许觅的面容和许榕生也是相似的,特别是鼻子和嘴。这是他的爸爸。 “爸爸,我来看你了。” 许觅低声说到,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 他的爸爸,很爱他和妈妈,为他们付出了生命。他的爸爸,即使受制于人,面对强大无比的存在,也从未泯灭正义感。 这是,他的爸爸。 母子俩如出一辙的红着眼眶,停留了很久很久才离开。 —— 这些天,许觅感觉祁曜有些奇怪,每天早出晚归的,回来了也是倒头就睡,像变了个人一样。 偶尔许觅主动亲亲他,他也是很敷衍,也没有拉着许觅做羞羞的事。 许觅怀疑他是不是被打击过头了,或者是公司真的忙? 如果是前者,许觅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情侣之间亲密是很正常的事情,一直拒绝不太合理。 思考了一会儿,许觅到储物室翻出上次王浩东他们送给祁曜的生日礼 物,里面好像有没试过的。 看了看都觉得不是太满意,许觅打开了购物软件,下完订单后,许觅捂着发烫的脸缓了会儿。 快递下午就到了,特意要的加急件,拆开来研究了下怎么用的,许觅把盒子藏到了床底下。 算着时间快到祁曜下班的点了,不知道会不会加班,许觅发消息问他:祁曜,今晚几点回来呀。 那边可能在忙,过了十来分钟才回复:今天正常下班,我想吃可乐鸡翅,亲亲.jpg 许觅回了个好,就去冰箱找食材,开始准备晚餐。 刚刚好祁曜进门的时候,晚餐就好了。 许觅快步过去帮他拿拖鞋,连围裙都没解下。 祁曜眉头皱了皱,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阿觅不太对劲。 看他还要帮自己穿鞋,祁曜连忙拦住他,“我自己来!”这脚在皮鞋里闷了一天,别熏着阿觅了。 “行,快洗手来吃饭了。” 许觅也没勉强,站起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祁曜一边解领带,一边打量着许觅,有些忐忑的:“阿觅,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许觅愣了下,“不是,你怎么这么想?”也就是忙了点,不太能见到人,也不至于说是错了吧,他还没这么无理取闹。 沉默了下,祁曜轻咳一声,“那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许觅一听乐了,“你是觉得我平时对你不好还是怎么的?我对你好难道是在给你挖坑?”祁曜的脑回路,实在是没办法理解。 “没有没有,吃饭,我饿了!” 祁曜揽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可能就是阿觅太喜欢他了吧。 这几天好像陪阿觅的时间太少了些,阿觅估计想他了。 餐桌上不仅有祁曜点的可乐鸡翅,还有好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做起来很费工夫。 洗个手回来,饭都给盛好了,祁曜有些受宠若惊。不禁反思,以后要多陪着阿觅才好。 许觅都没出门,不怎么饿,随便吃了点就饱了,然后撑着下巴一直看祁曜吃。 他吃饭比较快,又不会让人觉得粗鲁,看着他吃饭,就让人很有食欲。 许觅一边看,一边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声音温和:“多吃点,你最近忙工作辛苦了。”可不是嘛,眼底下都青了。 祁曜动作一滞,差点没哽到,心下有些发虚。 还真不是忙工作,在忙什么暂时也不能和他说。 眼眸闪了闪,祁曜没敢回话,埋着头就一直吃。 最后桌上的饭菜被祁曜吃了个差不多。 如往常一样,祁曜去厨房刷碗。 趁着这个时间,许觅回房间拿出床底下的盒子,去了浴室。 “阿觅,阿觅?” 刷完碗,祁曜一转头发现许觅不见了,到卧室找他,就听到浴室的水声。 “怎么现在就洗澡了?” 他有些纳闷,以前都是差不多睡 前的。 今天就是奇奇怪怪的,也想不出什么,祁曜干脆先去了书房学习,说是学习,心也不太能安下来,还是在想许觅今天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祁曜听见许觅在喊他。 “阿觅,怎么了?” 他快速起身走出去,隔着浴室的门问他。 下一秒,浴室的门开了,祁曜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么迷人的风景,像站在了炎热干燥的沙漠里,喉咙干涩不已。 许觅的头发微微湿润还有些卷翘,头上戴着粉色的兔耳朵发箍,他穿着黑色蕾丝睡袍,怯生生地站在那,从脸上到脖子,再往下蔓延,都是一片绯红。 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指边缘泛白。 祁曜的眼神暗下,里面是即将喷薄而出的炽热。 “阿觅……” 他的嗓音有些哑,声音轻轻的,脚像被黏在了地上,无法上前一步,心里却不断地想靠近他,撕碎他若隐若现的衣服。 “祁曜,好看吗?” 许觅全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慢慢转了一圈,微笑着问他,眼睛里有些不安的情绪。 对着镜子看的时候,他都犹豫要不要算了。 少年肤色白皙,黑色的蕾丝睡袍更衬得肤如白玉凝脂,那双无辜的大眼如被冲洗过一样,清澈又明亮,其间光芒跃动。 原本还可以稍微克制,当看到他身后,那毛绒绒的粉色尾巴的时候,祁曜眼底发红,再也忍受不了,大力地把他拽进了怀里。 眼神火热地看着他,声音沙哑:“好看,让我仔细看看,我的阿觅怎么变成了勾人的兔子精。” “还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这里,还是这里?” 祁曜轻笑着,摸摸他的兔耳朵,又捏捏他的小尾巴。 许觅的脸红得像能滴出血来,看着他漆黑眼眸里的猩红炽热,心脏“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823:57:56~2020-04-2923: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喵警长、黎溪10瓶;梦里花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云歇雨散后, 许觅娇慵地窝在祁曜怀里,头发乱糟糟的,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嫣红的唇瓣更是肿起来了。兔耳朵发箍和尾巴被祁曜恶趣味地放回了原处。 被他欺负得狠了, 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许觅心下直后悔, 为什么要招他。 祁曜勾着唇,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 心中一片柔软。 “小兔子怎么萎了?” 祁曜坏笑着,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腰侧的软肉。 时不时地还要去揪一下毛绒绒的小尾巴。 阿觅今天真是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祁曜你老实点。” 被他的动作弄得怪难受的,许觅抓着他的手,挪到被子外面。 “我很老实啊,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祁曜故意逗他, 看着许觅生动的面部表情,眼底一片温柔的笑意。 “今天这么主动,是不是想我了?” 祁曜眼神里透出暧昧, 回想着刚刚的美妙滋味,又蠢蠢欲动了。 许觅当然也察觉了他的变化,努力地撑着身子想从他怀里挪出来, 刚刚脱离一点又被他用力地拽了回去,搂得更紧。 恼怒地看了眼他的脸色,确定他暂时不会乱来后,许觅放弃了挣扎。 “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忙?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许觅想了想还是问清楚好,不然今天可太亏了。 祁曜眼眸闪了闪,犹豫了下, “不是。” “那你做什么去了,每天那么辛苦。” 许觅好奇了, 略微坐起来点,看着他的脸。 “以后你就知道了,暂时不能和你说。” 祁曜说完感觉自己要被打,果然就被踹了一脚。 “不说算了,我也不感兴趣,好了抱我去洗澡。” 许觅轻推下他的胸膛,嘴角明显地有些往下。 祁曜竟然还有事瞒着他,说好的以后要互相坦诚呢?是还不相信他吗? 这种委屈的时候,矫情劲儿就起来了,许觅控制不住地要生气。亏他还心疼祁曜,以为他工作辛苦,还内疚自己对他冷淡。 人家就是有自己的事要忙而已,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在自作多情了。 越想越生气,许觅的脸色有些发冷。 祁曜正抱着他下床,一看他这脸色就慌了神。 “阿觅,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是暂时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生气好吗?” 祁曜温声说到,说完低头亲亲他的额头。 “好,随你。” 许觅冷冷地说,看也不看他。 明明他们都要订婚了,他都要回M国了,祁曜忙工作不陪他他没话说,但是他不是忙工作。 祁曜也是很无奈,现在说出来不就没有惊喜了吗,而且明天才能布置好呢。 今天早早地回来就是想和阿觅好好温存下,酝酿一下气氛,没想到弄成了这个样子。 把两个人收拾干净后,他们又躺回了床上,只是这次许觅是背对着祁曜的,还拒绝他的触碰。 祁曜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偏偏又没法解释,盯着他的后脑勺,怎么也睡不着。 许久之后,听着那面均匀的呼吸声,祁曜试探着伸手摸了摸他,没反应,然后大胆地把他抱进了怀里。 揽着他香软的身子,祁曜才安了心,慢慢有了睡意。 早晨,许觅睁开眼就看到了祁曜放大的俊颜,有些发懵,朦胧间想起他还在生祁曜的气。 不会是他自己睡着,爬到祁曜的怀里了吧,要是被他发现多没面子。 趁着他还没醒,许觅小心翼翼地挪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腿,悄悄地爬下了床。 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竟然九点多了。许觅下意识地看向还睡着的祁曜,他不用上班的吗?也不是周末。 迟疑了下,许觅还是绕过床尾,走到祁曜那边,推了推他。 “祁曜,上班迟到了,快起来。” 许觅再推了几下,祁曜才睁开眼。 “阿觅啊,怎么不睡了?” 说完他伸手一拉,惯性作用下许觅就倒在了他身上。 这一下算是把祁曜压清醒了点,眼睛被光线刺激得微眯着,天亮了啊。 想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祁曜心里有些发虚,伸出手拍拍许觅的背,“阿觅,早安。” “嗯。” 许觅淡淡地应了他一声,站直身子看也没看他,径直去了盥洗室。 还没消气啊,祁曜揉揉额头,盼着快点到晚上。 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九点,还有得等。 本来特意休假一天,是想领着许觅出去玩,然后到他布置好的地点的,现在也不知道许觅还愿不愿意和他出门。 随手抓了抓头发,祁曜爬下床也去了盥洗室。 拿了杯子和牙刷凑到许觅跟前,“阿觅,今天出去玩吧?” 许觅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水冲了冲,然后问他:“你不上班?” “请假了,我们好几天没一起去玩了,陪陪我好吗?” 祁曜可怜兮兮地看着许觅,心中还真怕他不去,那他白布置了。 许觅斜了他一眼,淡淡的:“你忙你的去,别因为我耽误你的事了。” 说完拿毛巾打湿,擦擦脸就出了盥洗室。 祁曜收拾完出来的时候,许觅已经在厨房忙活了,他再次上前,“阿觅,我特意请假陪你的,这几天忽视你了,对不起。” 他的语气很真诚,许觅沉默了下,点点头。 其实现在也不是很气了,只是记得自己还在生气而已。 也许,祁曜真的有比较重要的秘密的事吧,不想说出来让他跟着担心。许觅这样安慰自己。 “阿觅真好!” 祁曜开心地亲了口许觅的脸,发出“啵”的一声。 许觅唇角微勾,面容也柔和了很多。 早餐后,两人牵着手出门,先去了海边漫步。 “本来是想和你看日出的。” 祁曜抬手替许觅挡着太阳,闷闷地说了一句。 许觅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还看日出,太阳都等不及先探望你了。” 看着他灿烂又真实的笑颜,祁曜也不自觉地笑了,与他十指相扣着。 脚下是湿软的沙子,耳边是海浪击打礁石的声音,鼻尖是海风淡淡的咸味,身边是爱人的笑脸。 幸福感充实了胸腔,眼前的风景都比看过的更美。 今天的太阳太大了,在海边走了会儿就晒得受不了,两人去了附近的电影院。 因为不是假期,也没上什么新片子,影院里的人不多,祁曜和许觅看的那场,只有零星几个人,中途还走了几个。 他们选的是一部悬疑片,许觅看得津津有味,祁曜却觉得没什么意思,默默地帮许觅拿着冰可乐还有爆米花,适时地递给他。 昏暗的光线中,许觅的面容是模糊的,祁曜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亮光。 他们除了晚上的重头戏,只是做了个笼统的计划,核心要旨就是让许觅玩得开心,看来效果还不错。祁曜多了些信心。 电影散场后是午餐时间,祁曜开车带着许觅到了他们的学校附近。 学校的后门出来,就是一条小吃街,有很多便宜又好吃的东西,放学的时候这里总是挤满了人。 他们正好赶上了午高峰,人群拥挤着,祁曜把许觅护在怀里。 “阿觅想吃什么?” 祁曜没看两边的招牌,只是看着许觅,柔声询问。 许觅皱着眉头想了会儿,他挺久没有来这里了,“好多想吃的,想吃杨氏牛杂粉,源记卤肉饭,川香烤鱼,还有小火锅和烤串,我记得这里好多好吃的!” 许觅一口气说完,口水都溢了出来,路边摊的魅力就是吃了还想吃。 “可是我们只能吃一个,哎。” 许觅叹了口气,在思考着选哪个,他哪个都很想吃,不来这里不惦记着,来了就觉得吃不够。 祁曜轻笑一声,“你是小猪?想吃这么多。” 许觅翻了个白眼,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下。 祁曜不痛不痒的,笑着道:“都想吃我们就都吃,小猪也没关系,我养得起。” 前面那句话还是人话,后面的就让人想揍他。 许觅做了个深呼吸,忍住了。 “我们先吃什么?” 祁曜又问,眼底全是宠溺。 “牛杂粉!” 许觅最想吃的还是这个,他已经一年多没吃到了,超级想念。 “好。” “哎,是小许同学?听说你出国了,怎么样?” 老板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许觅。 “杨叔叔,好久不见啊,我在国外挺好的,就是想你家的牛杂粉了!” 许觅笑吟吟地看着他。 “害,不是我吹牛,我家的牛杂粉绝对的货真价实,独家配方,别的地方都不是这个味,快进来!” 老板说完回头看了眼,里面坐得满满的,有些犯了难。 “哎,不介意的话,待会儿坐这吃吧,咱还可以聊聊天。” 老板指了指柜台的位置。 “不麻烦您就好,谢谢杨叔叔。” 许觅笑着道谢后,拉着祁曜到柜台那里坐下。 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老板心里就明白了,暧昧地一笑,“哎呦,出个国的功夫,男朋友都带回来了,出息。” “哈哈哈,杨叔叔,他也是咱学校的,我同学,不是外国人!” 许觅笑着解释,祁曜的轮廓比较深,有些像混血儿,说是外国人也有很多人信。 “哈哈哈是吗,没见过。” 老板尴尬地摸摸头,和祁曜打了个招呼。 “你俩啊登对,叔这么多年头一回见着长这么好的一对。” 老板笑着说道。 三个人聊了很久,祁曜也难得地融入了,估计是因为老板一直在说他们般配。 从牛杂店出来,他们又去了另外几家店,把许觅想吃的都吃了个遍。 “阿觅,怎么他们都和你挺熟?” 祁曜好奇地问,每到一家店许觅就会被拉着说话,这午餐吃完都两点多了。 “因为我经常去吧哈哈,或者是我长得,让人过目不忘。” 许觅有点点的小骄傲。 祁曜配合地夸他:“嗯,阿觅很帅气,和我一样。” “噗,你行了啊。” 许觅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自恋劲儿,直接笑出了声音。 “哎,等下去哪里?” “去学校逛逛?” 他们的开始是在这里,虽然不太美好。 许觅点点头,和他牵着手进了学校。 现在还是暑假期间,校园里人不多,教室都是空的,体育场和体育馆里倒是不少人。 “阿觅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向我表白了。” 祁曜带着许觅,到了体育馆后面的小树林。 “是吗哈哈哈。” 不是许觅做的事,他当然没什么印象,只是也没必要解释,他已经完全地接受了这个身份。 “不过说真的,怎么就会看上你,脾气那么臭,整天也没个笑脸。” 也就是有钱了,才会被当初的他看上。 “哎你故意提这个是不是,欠收拾了?” 什么原因祁曜心里也是有数的,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堵得慌,感情他还不如钱优秀,但是吧钱是他的,阿觅当初看上他的钱,四舍五入也是看上他了。所以,还是他优秀。 “没有没有哈哈哈。” 许觅躲着他的大手,不让他挠痒痒。 “阿觅,我要表扬你的眼光,不然你惨了。” 祁曜想,他迟早是会爱上许觅的,如果他当初找上的不是他,他大概要做那个拆散姻缘的恶人了。 “哈哈哈哈是吗,法制社会啊!” 许觅被他挠痒痒挠的,笑得停不下来。 祁曜停下了逗弄他的动作,抱着他吻上他的唇瓣,先是温柔的,而后力道越来越重,像要把他咬坏,吞下去。 他最在意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而已。 感谢阿觅,让他还保存着理智,还心怀阳光。 太阳西斜,他们离开了那个承载着青春记忆的校园。 天边是橙红色的夕阳,亮丽又温暖,给他们笼罩上一层暖黄色的柔和光晕。 “阿觅,我带你去一家甜品很好吃的西餐厅。” 开车之前,祁曜笑着道。 几乎是立刻,许觅的眼睛就亮了,牙疼归牙疼,甜品不能不吃。 西餐厅里除了店员,一个顾客也没有。 “祁曜,他们今天不会不营业吧?” 许觅有些担心地看着祁曜。 祁曜笑了笑,声音温柔:“不会,我预订了。” “祁先生,您要的都准备好了。” 店员一看到祁曜,就迎了上来,引着他往二楼去。 看着二楼浪漫的布置,许觅隐隐明白了什么,这些天祁曜的忙碌都找到了答案。他没有点破,配合着落座。 婉转悠扬的琴声伴着慵懒又温柔的歌声,许觅发现他最喜欢的歌手竟然在现场。 心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祁曜是怎么发现的?他用了多久的时间布置这些? 清澈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惊喜,就这么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祁曜。 祁曜漆黑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许觅的脸,他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红了。祁曜差点忍不住,现在就对他说出那句话。 这时,侍者推着餐车过来,把精美又诱人的餐点一一摆上桌子,“请慢用。” 祁曜清了清嗓子,“我们先吃饭吧阿觅,吃完饭才能吃甜点。” “好。” 许觅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时不时地抬眸去看祁曜,每每这时候总能和他的黑眸对上,许觅怀疑他是不是都没有在吃东西。 吃完正餐,侍者们过来把剩余的食物撤下,不一会儿又上了精致还散发着甜香的草莓小蛋糕、草莓布丁、草莓慕斯……都是草莓味的。 祁曜看着他,把叉子伸向了看起来最好吃的草莓蛋糕,嘴角微微勾起,黑眸里藏着些忐忑。 祁曜紧紧地盯着许觅,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 许觅的心跳也是越来越快,连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都无法让他专心品尝。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在看到蛋糕的中心,那璀璨的一颗时,愣住了。早有预料,真的面对时还是会惊喜。 祁曜用心准备了这么多吗? 祁曜也看到了,灯光下那亮亮的一颗,他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起身,拿起桌子中间的那束红玫瑰,走到许觅跟前。 “阿觅。” 他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觅也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取出那颗戒指,用餐布擦干净,又缓缓单膝跪下。 “阿觅,我想了很久,到这个时候应该对你说什么。真的到了现在,我发现我脑子是空的,什么浪漫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祁曜的眼神诚挚又炽热,声音有一点点的发颤。 他深呼吸,稍稍平复了紧张的情绪,看着许觅清澈明亮的眼,柔声道:“阿觅,我爱你,很爱很爱,一整颗心都是你。感谢你,来到了我的世界,让我的世界不再寒冷。” 许觅看着他的眼睛,眼眶一阵酸涩。这也叫不会说浪漫的话吗?祁曜一定是去补课了,还学会了玩惊喜,真的是。他就是个惊喜啊。 “阿觅不哭,你笑起来最好看,我喜欢看。我想,好好地呵护你的笑容,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祁曜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戒指,没有多余的手去给许觅擦眼泪了。 “祁曜,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愧疚,让我感动。” 许觅带着哭音问他。为了这个事,他昨晚还生了他的气,这个大傻子竟然一句也不辩解,闷在心里。万一,他今天因为生气,不愿意和他出门呢? 看着他眼角的晶莹,祁曜心慌了,想站起来给他擦眼泪,又不想中断未完的求婚。 “阿觅不哭,我会心疼的。” 祁曜柔声道。 把花塞进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手,祁曜认真地看着他,柔声道:“阿觅,嫁给我好吗?让我当那个名正言顺,守护你的人。” 许觅听着他的话,心尖狠狠一颤,朦胧的泪眼中,看到的祁曜也是模糊的,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眼中的炽热情意,感受到他心中的忐忑不安。 许觅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再犹豫:“好。”轻轻的一个字眼,却承载着一生的重量。 听到他的回应,祁曜的眼眶也在发热,他手微微颤抖着,笨拙地把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刚刚好。 璀璨的钻石和纤细白皙的手指,是他见过最美的搭配。祁曜紧紧地看着这一点,虔诚地在无名指上落下一吻。 往后余生,他和阿觅就绑在一起了。 他们会牵着彼此的手,以信任和理解为桥梁,走向幸福的彼岸。 许觅低头看着这个他愿意交付一生的年轻男人,内心无比的确定,这是正确的选择。 苍茫一片的世界,有了斑斓色彩。 他爱的那个他,在溪对岸向他温柔地笑。他淌过冰凉的溪水,踩着细碎的石子,与他在小溪的中央相拥、亲吻,溪水化成了湿软的草地,耳边是花开的声音。 原来,只要勇敢一点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正文完结惹,开心转圈圈,感谢小天使们陪着觅宝和曜崽走到现在,爱你们,比心~ 接下来就是番外啦,会随榜更新,大概率不会日更哈哈 扔个球球群:而酒溜而武叁幺幺而 小可爱们康康我的预收文叭,下本开《肖想》,大概是六月份 文名:《肖想》 一句话简介:舔狗应有尽有 文案: 大家都知道卫家小少爷看上了一个穷小子,对他死缠烂打,至今没得手。 穷小子穷归穷,长得是真好看,清澈的眼微微一弯,勾得人魂都没了,卫家小少爷见了一次就失了魂。 大家都以为穷小子是欲擒故纵,直到人家拿了录取通知书出了国,把卫家小少爷远远甩在了身后。 —— 上辈子,宁晗没抵住卫熠热情的追求,结果被他折断了羽翼,困在了他的金丝笼里。 重生后,宁晗发誓要远离这个变态,追求想要的人生。哪怕他表现得比前世更温和真诚,有时候还有那么点小可怜,他也不会心软了。